------------ 卷 一 田园篇 (上) ------------ 第一章 偷亲记 更新时间:2011-04-29 北宋,闽地泉州府殷实农家。 时值盛夏、热浪滚滚,伏在树上的夏蝉放声齐鸣、一声高过一声,中间还隐隐的夹杂着几声狗吠牛哞,引得躺在床上酣睡的张妙儿慢慢的醒了过来,并微微的皱了皱那对秀气的小眉毛,似乎被蝉鸣狗吠吵得睡不下去了。 张妙儿还没完全转醒,就有个稚嫩的童声在她耳边说道:“妹妹,小三来了!” 张妙儿还想继续睡下去呢,因此她赶紧把眼给闭紧了,决定装作没醒,不理会说话的那个小屁孩。 但那个小屁孩坚信张妙儿已经醒了,只见他固执的冲张妙儿说道:“小三要亲亲!” 年仅两岁、胖得像个小面团般的张三郎兴奋的嘟囔了句,随后毫不迟疑的撅起肥嘟嘟的小嘴儿,一边用短小的胳膊扒着床沿、一边费力的把头往张妙儿所在的方向探去,想把他那肥嘟嘟的小嘴儿贴在张妙儿粉嫩嫩的小脸上。 不过张三郎的偷袭才进行到一半,就被站在他身后的张大郎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只见四岁的张大郎一脸不悦的敲了敲张三郎的小脑袋,明明脸上也是一团孩子气,却似模似样的摆出大哥的威严、一脸严肃的教训起张三郎来:“娘亲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你又亲妹妹,仔细娘亲把你揍得哇哇大叫!” 张大郎口中的“娘亲”尤氏是个“重女轻男”的主儿,平日里对两个儿子都是凶巴巴的,唯独对才生下没多久的幺女张妙儿疼爱有加,不但一天要喂张妙儿好几回奶,所有和张妙儿有关的大小事宜她也都要亲手把关,容不得一点闪失。 而张大郎两兄弟也一直盼望着能有个小妹妹,因此张妙儿一出世,他们也是宝贝得不得了,两人每天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看小妹妹,最想做的事就是亲亲小妹妹那粉嫩的小脸蛋…… 而尤氏发现自家两个小子总爱偷偷摸摸的亲还没满月的幺女后,便扯开嗓子吼了他们一顿,吼完更是反复的叮嘱了他们好几遍―――说张妙儿差几天才满月,眼下不但身子娇贵、脸皮儿也是薄得很,让张大郎兄弟老实点别总是偷亲妹妹,免得下嘴没个轻重把妹妹的脸皮儿给蹭破了! 张三郎虽然才两岁,但却没少被尤氏揍屁股,因此眼下他一听张大郎的提醒、就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小屁股,内心也开始出现挣扎和矛盾―――虽然他心里很想亲亲妹妹那粉嫩嫩的小脸蛋儿,但却也舍不得妹妹受到伤害。 于是一时间,年幼的张三郎变得有些苦恼和纠结:“小三没忘,小三喜欢妹妹,小三要亲妹妹、每天都要亲!哥哥,你不要亲妹妹吗?” 张三郎胖乎乎的小脸虽然已经皱成一团,说话还断断续续的,但却十分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表达完满脸期望的看着张大郎,似乎觉得眼前这个总是爱装老成的大哥,一定有办法能让他亲到妹妹。 而张大郎这个大哥也的确要比张三郎这个小屁孩“见多识广”,只见他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只见张大郎先是笨拙的横抱起了床上的张妙儿,小心翼翼的抱到一定的高度后、再把自个儿的小脸凑了过去,调整到合适的姿势,让张妙儿的小嘴儿轻轻的触碰了下他的脸颊,算是让张妙儿“主动”亲了他一回。 张大郎如愿以偿的和心爱的妹妹有了亲密接触后,虽然他依旧努力的绷着一张脸装老成严肃,但眼底却还是忍不住多了一丝得意,还没忘斜斜的扫了只有两岁,因人矮腿短力气小、无法抱起张妙儿的张三郎一眼。 被抱起来一回的张妙儿依旧闭着一双小眼,不过此时张妙儿已是被折腾得睡意全无,对自己这两个哥哥的幼稚举动也感到十分无语―――这两兄弟俩还真是不怕尤氏的狮吼功,每天起床干的第一件就是溜到这屋里看她,还总是动手动嘴的,让被两个小屁孩占了便宜的张妙儿心里十分郁闷! 张妙儿心中所想一旁的两个小哥哥自是不知,只见张三郎一见张大郎得了妹妹的香吻,当下就急了起来了,拼命的扭动着短小的身子,想学着张大郎的样子把张妙儿抱起来。无奈张三郎的手实在是短得可怜,让他一连努力了几次、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一直闭着眼装睡的张妙儿,以为张三郎会央求张大郎把自己抱给他亲,没想到这张三郎倒是个有骨气的娃,只见他当下便灵机一动、摇摇晃晃着小身板直奔墙角那张小杌子,很快就半蹲着小胖身子、慢腾腾的把小杌子拖到了床边。 道具找到后,张三郎马上一脸兴奋的踩到小杌子上,随后费力的拱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最终终于成功的爬上了张妙儿躺着的大床上。 只见张三郎像个移动的小包子般,一点一点的往张妙儿身边挪去,最终终于挪到张妙儿的身边一屁股坐下,看样子是想休息下再继续。张妙儿心想接下来张三郎应该是打算学着张大郎的样子,“强行逼迫”她主动亲他一下了。 一想到这儿,张妙儿一时起了玩心,突然有了吓一吓张三郎的念头…… 于是当张三郎休息够了,像只小猪般拱着肉墩墩的小屁股趴在张妙儿身边,费力的把自己的小胖脸往张妙儿的小嘴儿上贴时,张妙儿突然毫无预兆的睁开了双眼,一脸无辜的瞪着张三郎,还不忘挥舞着小小的拳头,欢快的打在张三郎胖墩墩的脸颊上…… 于是可怜的张三郎当下就被张妙儿吓得“扑通”一声侧倒在了床上,而张妙儿这个始作俑者却张大小嘴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心想谁让你们两个小子每天一钻了空子就来偷亲我! 张妙儿尤其“痛恨”张三郎,因为只有两岁、正处于长期挂着鼻涕的张三郎,每次都会热情的把张妙儿亲得一脸口水和鼻涕。 而张三郎被张妙儿吓了一跳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张嘴陪着张妙儿一起傻笑,随后就在他不死心的想重复一遍先前的动作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你们两个臭小子又去偷亲妙儿了?不是让你们别那样干吗?我看你们两个臭小子是皮痒了,仔细老娘我揍你!” 那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当下便惊得躲在树丛里的鸟雀四飞,甚至连隔壁老孙家的看门的狗儿都被唬得低低吠了几声,躺在包被里的张妙儿也忍不住悄悄的伸手捂住了小耳朵,心想这尤氏啥时候才能温柔一点。 而张大郎一见自己的母亲尤氏发飙,马上伸手把张三郎给拖下了床,兄弟俩耸着小脑袋、缩着身子一前一后的出了屋,显然是做完坏事后打算悄悄的溜之大吉了,毕竟尤氏的脾气一向暴躁,真动了火气定会把他们两兄弟的屁股揍得通红。 张妙儿见两个打扰她睡觉的小子走了,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下去,哪知外头传来的声响却一直没断过,张妙儿隐约听到尤氏似乎在吩咐丫头多加点干柴把大锅里的水烧热,还听到尤氏让专管厨房活计的刘婶、把马上要用的物事清点一遍,千万不能落下什么物事,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那尤氏的声音一直都没断过且慢慢的由远至近,很快张妙儿就听到了撩帘子的声响,随后她便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先前那听得有些不清楚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一会儿要用的彩布、花线和铜板子儿并各色果子,都备齐了没?”尤氏边轻轻的摇着怀里的张妙儿,边问了跟前的人一句。 “夫人放心,四娘洗儿可是件大事、我可不敢偷懒,这些物事我早早就备齐了,刘婶先前才清点了一遍,一样都没少哩。”张家唯一的丫头禾花答道。 “席面呢?预备了几桌?菜色安排妥当没?”尤氏不放心的再问了句。 禾花晓得尤氏一向能干,因此答话时丝毫不敢有所马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汇报了一遍:“用来摆席面的酒、肉、蔬果,并鸡、鸭、鱼、蛋等物事也都一早就买齐了,送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糕饼也蒸了不少,刘婶说咱家厨房里备下的各色物事,做个十来桌席面也还能有剩!” “按照咱这儿的规矩,这满月席上的头一道菜必须是‘线面’,最后一道压桌菜得上‘全鱼’;这两道菜请来的厨子已先做过一遍、并让老爷子尝过味道了,老爷子尝了后直夸那厨子做得好!”禾花说着顿了顿,才讨好的补了句:“夫人大可放一百个心,不用担心席面上烧的菜不好、丢了咱张家的脸!” 这禾花也是算个机灵的丫头,晓得尤氏一向疼爱张妙儿,眼下最看重的也是张妙儿摆满月酒一事,因此除了老老实实的把事情汇报了一遍,她还机灵的挑了些好听的话来宽尤氏的心,让尤氏的心情马上好了几分。 ---------------------------------------------------------- 小云开新书啦,请亲们收藏投票支持哦! ps:新书更新十分给力,5月预计每天2更、好让书宝宝尽快长胖,请大家多多支持、多多关注! ------------ 第二章 远离山寨 更新时间:2011-05-01 一旁的尤氏听了禾花的汇报后,果然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物事都准备好了就行,今儿可是我们妙儿摆满月酒的好日子,出不得一点乱子,不然可就叫邻里乡亲看笑话去了!” 尤氏说着低了头,用鼻尖轻轻的碰了碰张妙儿的小脸,并笑着逗了张妙儿一句:“要是这满月酒没摆好,我们妙儿定然也是不依,洗儿时发起脾气来可就不好了,我们小妙儿的脾气可是大着呢……” 张妙儿听了顿时满头黑线,心想她眼下只是个还要吃奶的娃儿,能发什么大脾气啊?! 一旁的禾花却笑着接了尤氏的话:“夫人放心,四娘一向乖巧懂事,这洗儿会一定会举办得顺顺利利的,请亲朋好友吃的满月酒也一定会摆得风风光光、叫十里八乡的人都羡慕得紧!” “你这丫头就会拣好听的话来说。” “夫人……” 尤氏和禾花后面的对话,慢慢的在张妙儿的耳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张妙儿的脑海里此时也只剩下了“满月酒”、“四娘”、“洗儿”,这些对她来说还有些陌生的字眼,同样让张妙儿觉得陌生的还有眼前的人和物…… 周围那些陌生的人和物,把张妙儿一直刻意去忽略的残酷事实、再一次推到了张妙儿的面前―――她已经在一个月前穿越了,眼下她不但彻底脱离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还从原本二十六岁的年龄,穿越成了一个嗷嗷待哺、刚刚满月的小婴儿。 脑海里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复苏,那些无法和眼前景象重叠的记忆,让张妙儿的心突然堵得难受,像尾被浪推到沙滩上的鱼儿般,烦躁不安的同时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张妙儿从小就尊老爱幼、乐于助人,长大后也是没病没灾、健健康康的,临穿越前更是乖乖的宅在家里玩电脑,怎么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突然穿越了? 导致穿越的原因,是张妙儿穿越到张家的这一个月里,每天脑袋一清醒就不断思考的问题,可惜张妙儿最终思考出来的答案有些不靠谱―――张妙儿记得那天窗外先是乌云滚滚,随后便雷电交加下起了倾盆大雨,为了不发生穿越那种狗血事件,张妙儿很自觉的乖乖呆在家里玩电脑,哪儿也没敢去。 可偏偏就是这样,张妙儿还能遇上几率和中五百万大奖一样低的穿越事件! 张妙儿只记得当时她玩得正欢、随后接了通电话,和对方通话时闪电正巧划过黑漆漆的天际,紧接着张妙儿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她就成了张家刚出生的闺女了。 张妙儿可以向毛*主*席保证,她绝对没有被雷电劈中!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她新买的那部手机上了? 那部新手机是张妙儿一时贪图便宜买的,不但屏幕超大、音质超棒、功能还超多,最主要的是那个巨大的触摸屏幕、玩起诸如“切水果”等游戏时很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手机没有一个让人耳熟能详的制造商,它的制造商实在是有些名不经转―――没错,张妙儿的新手机就是传说中的价廉物美、质量差上那么一丁点的山寨货。 于是纠结了一个月后,张妙儿终于总结出了一条亲身验证的真理―――珍爱生命、远离山寨产品,不想莫名其妙的穿越就一定要买大牌子出产的手机! 虽然张妙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纠结穿越这个问题,不过这一个月来张妙儿倒也没消极怠工,纠结穿越问题的同时,她也把所处的新环境给摸了个大概―――那个山寨手机把张妙儿送到了北宋年间,具体是哪一年张妙儿还没打探清楚。 不过似乎张妙儿穿越到的这户人家家境还算不错,至少让她不用愁没奶吃、没米糊喝。住的屋子也还算是宽敞,家里还能使唤上丫头、婆子,虽然丫头、婆子加起来统共只有两人,可这也比没有强不是? 这户人家也姓张,家在闽地泉州府城外的乡间,应该是当地有名的大户。 张妙儿出生时她爹张光正巧在外远游,于是尤氏便请张老爷子给闺女取个小名儿。张老爷子恨张妙儿不是个小子,于是便大笔一挥给她取了“妙儿”这个小名儿,此举意思自是显而易见―――张老爷子希望张家能少生几个闺女! 这“女”和“少”一凑对儿,可不就成了个“妙”字了? 张妙儿倒是不嫌弃张老爷子给她取的名字,毕竟她前世就叫这个名儿,眼下倒让她省去了适应新名字的麻烦。再者这小名也只有家人能喊,外人都是按照张妙儿在家里的排行,喊她“张四娘”。 虽然从张老爷子给孙女取的名字,可以看出他心里不大喜欢张妙儿,不过张妙儿对此却不甚在意―――因为在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中,张妙儿早就发现不但排在她上头的两个哥哥对她喜爱有加、总爱对她做一些亲昵的举动,她的新母亲尤氏也把她当成眼珠子来疼,从没让她受过一丁点委屈。 有护着她的老娘和疼爱她的哥哥,和前世相比张妙儿可以说是幸福多了,自是不会在意张老爷子这个老头子重男轻女了,反正那小老头她也不大喜欢呢。 张妙儿在尤氏的怀里胡思乱想了一番后,很快就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一边想着这小孩子还真是爱睡,一边打算顺着生理需求闭上眼好好的睡一觉。 哪知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刘婶那个大嗓门的声音,震得张妙儿的瞌睡虫当下便跑了几只:“亲家夫人和舅老爷来了啊,我们夫人早早就盼着你们来哩!快!屋里请!” 北宋风俗,婴儿做满月时,外家的亲戚都要拿着贺仪上门祝贺,俗称“送满月”。 因此尤氏一听说娘家的人来了,脸上没有半点诧异,当下便急忙忙的抱着张妙儿迎了出去,一见到母亲卢氏、就笑着喊了声:“娘、大哥,你们来了啊!” “我这小外孙女儿满月,我这个外祖母自是要来瞧一瞧了!”卢氏说着便伸手逗了尤氏怀里的张妙儿一下,张妙儿正犯者困呢,没心思陪长辈玩耍,因此有些不高兴的扁了扁小嘴儿,并挥舞着小手表示自己的不满。 像张妙儿这般大的婴孩,无论是做什么举动大人们见了都会觉得有趣,因此张妙儿一不悦的反抗卢氏的逗弄,卢氏立马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哟,这孩子还不许我逗她呢!你瞧她那小嘴儿,瘪得弯弯的,好似我这个外祖母欺负了她一样!” 尤氏也觉得小女儿瘪着小嘴儿的模样十分有趣,当下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她是困了,不然平日里哪会不理睬人?谁抱了她,她都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瞅个不停!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般,一点都不怕生!” 这一说起自个儿的幺女,尤氏的话匣子就有些关不住,只见她神色飞扬的说着小妙儿的事迹:“娘,这孩子胆子真的挺大的!我大吼着教训家里两个兔崽子时,她也是一点都不害怕,有时竟还会张嘴冲被训的哥哥们大笑!若不是妙儿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我差一点以为她是在笑话两个哥哥呢!” 尤氏这话当下就让在场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卢氏更是被逗得直不起腰,伸手摸了把张妙儿的下巴、道:“哟,这小猫儿见哥哥被训,还会幸灾乐祸哩!” --------------------------------5.1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大家记得关注哦!----------------------------------------- ps:新书上传要发力,小云打算5月挑战每天两更,希望亲亲们能给小云点鼓励,多多收藏和投红票票哦~~(*^__^*)嘻嘻…… ------------ 第三章 极品婶娘 更新时间:2011-05-01 卢氏这么一说,尤氏可就不乐意了,马上补了句:“妙儿都还没满月,哪懂得幸灾乐祸、笑话别人?娘您是不晓得,我们妙儿可懂事了,平日里一想把屎把尿、她就会哇哇大哭把人引来,从不会把屎尿拉在裤裆里,是村里那些小娃娃比不得的!” “真的?那还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娃儿,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你可得好生娇养着,指不定妙儿将来还会嫁到官宦人家当官太太、让我们跟着脸上有光……” 卢氏先是笑眯眯的赞了张妙儿一句,随后指着地上的一担子物事说道:“这两个箩筐里装了一百个埃仔(一种裹糖馅的圆形粿团)、酥饼,并一套小衣裳、一张包被、一件小被,你赶紧让丫头收拾进去!” 这些物事都是卢氏按照当地送满月的规矩备下的,尤氏一面道谢一面让禾花把那两个箩筐挑到了左耳房去。 这时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瞧了张妙儿好半天的尤大牛,依依不舍的将视线收回,一边解下挂在身上的包袱递给尤氏、一边说道:“这里头有一些你嫂子亲手做的婴儿衣帽、鞋袜和小被子,还有一对我特意进城让人打的银手镯,大妹你且收着,待我这小外甥女长得差不多大了再拿出来与她穿戴。” 尤大牛是妙儿的大舅父,妙儿满月他送些物事过来也是在情在理,因此尤氏也不同他假客气,笑着接过了尤大牛递过来的包袱,道了声谢便让禾花一并收到屋里去。 随后尤氏取出了家里珍藏的铁观音,亲自煮了盏好茶端与卢氏和尤大牛吃,并把张大郎和张三郎唤到了堂屋,让他们规规矩矩的向外婆和大舅父问好。卢氏见了则是拉着张大郎两兄弟问寒问暖,尤大牛则大方的塞了一把铜板子儿给张大郎,笑眯眯的让他领着张三郎找货郎买糖吃去。 和两个外甥说过话后,尤大牛便抢着把妙儿抱了过来,一边伸出手指逗弄着昏昏欲睡的妙儿,一边同尤氏拉起家常来:“洗儿的时辰定下了没?” “定了,午时一过、一到未时就开始,”尤氏先是答了一早定下的时辰,随后细细的解释道:“我先是担心午时洗会晒着妙儿,后又担心晚些洗天凉把妙儿给洗得着凉了,所以特特定在午时一过、未时刚到,那时候不冷不热正好。” 妙儿已是第二次听到“洗儿”这两个字,且看样子似乎还和她有关,于是当下便不得不放弃睡觉、睁大一双眼看着尤大牛,虽然因才出生没多久的缘故,妙儿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她还是努力的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希望尤大牛能注意到她的好奇、说说什么是“洗儿”。 这尤大牛果然被妙儿那副好奇的模样给逗得开怀大笑,忍不住把妙儿举得高高的:“我们妙儿待会儿就要洗儿了,开不开心?洗了就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早点出落成那水灵灵的小娘子,将来嫁个好小子……” 尤大牛越说越远,让妙儿听了不由满头黑线,心想这尤大牛歪楼也歪得忒远了吧!好端端的不说怎么洗儿,说到她长大嫁人做什么? 她现在可是一岁都不到好不? 而尤氏和卢氏显然对尤大牛说的这些话十分满意,只见她们俱是笑眯眯的看着妙儿,似乎这样看着、看着就能把妙儿看成标致的小娘子般,一直到又来了人恭贺妙儿满月,尤氏等人的注意力才得以转移,忙着招呼起来人。 被尤大牛抱着的妙儿抬眼扫了来人一眼,迷迷糊糊的辨认出来人乃是张家老三张耀的媳妇儿马氏,也就是和妙儿一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三婶娘,算是嫡亲的亲戚了。 虽然妙儿才穿越到这个家一个月,但因张家四房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缘故,妙儿和马氏也有过几次接触,那几次接触让妙儿对这个三婶娘有了一定的了解,并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的总结出马氏为人处事的特点———自私自利、厚颜无耻,凡事都只会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 于是一见马氏送了贺仪过来,妙儿心里顿时十分好奇,很想看看一向自私自利的马氏,这回会送什么物事当贺仪。 于是小妙儿马上就奋力的直起身子、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马氏挎在手臂上的竹篮子,那竹篮子上头盖了块红底蓝花的布头,让妙儿瞧不见篮子里究竟装了什么物事,只能等马氏自个儿拿出来了。 只见马氏先是客气的同卢氏、尤大牛打过招呼,随后才干巴巴的对尤氏说道:“大嫂,我送了些百桃包、酥饼并一些孩子穿的小衣裳过来,算是我和妙儿她三叔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物事不好!” 马氏说完便揭开了盖在竹篮子上的那块布头,特意把里头几件孩子穿的小衣裳翻了出来,一边递给尤氏一边面不改色的说道:“当年我家三郎满月,大嫂你除了送百桃包和酥饼外,还送了一块质地不错的料子过来,那块料子用来做小孩子的衣裳的确是好,穿着一点都不咯身子,现下给妙儿穿可不正好便宜了她?!” 马氏这么一说,尤氏才仔细的看了她送来的那几件小衣裳一眼,当下就看出那几件小衣裳是用她当年送的那块料子做的,同时也看出那几件小衣裳都有些旧得不成样了,像是被好几个孩子穿过了般。 尤氏一向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嘴上也会毫不客气的说出来:“这衣裳旧成这样,我看不止小二一人穿过吧?” 马氏见被看出来了,先是讪讪的笑了笑,随后竟厚着脸皮说道:“我娘家那几个小子也穿过,不过眼下他们都已经大了、都穿不了了,我才回娘家把衣裳讨了回来,这么好的衣裳可不能放着不穿白白的糟蹋了!” 妙儿一听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敢情这几件小衣裳不但是用尤氏送的料子做的,且除了马氏的儿子张二郎穿过,连马氏娘家的几个小子也都先后穿过,可不就是如假包换的“n手货”! 最让妙儿觉得马氏无耻的是,她竟然还专门把衣裳讨回来、当成贺仪送给尤氏,难不成等妙儿穿不了这些小衣裳了,马氏还会再一次把这些衣裳讨回去,然后再循环利用? 妙儿这个小娃娃能想到的,一旁的卢氏和尤大牛自然也想到了,只见他们的脸上马上有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不过碍于马氏是尤氏的弟妹,他们才忍住没张嘴骂马氏厚颜无耻,既不缺钱也不缺吃,竟拿旧衣裳来当贺仪。 反倒是那马氏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还理直气壮的补了句:“大嫂,当初你送我的那块料子,裁了后大大小小一共做了六件小衣裳,眼下我可是一件不少的把衣裳都送了过去,我们之间的这笔人情往来可算是两清了。” 马氏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为那衣裳已经旧得不成样子而感到羞愧,让妙儿忍不住暗暗的打量了马氏一番,并默默的在心里颁给她一个加长称号———脸皮堪比铜墙铁壁的人间极品! 一旁的卢氏见马氏不但这般不会做人,还厚颜无耻的说出那样的话来,终是忍不住替尤氏说了句公道话:“妙儿她婶娘,你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对了———当年妙儿她娘送给你的可是一块崭新的料子,眼下你回给她的却是旧得不成样的衣裳,这哪能算是两清?” -----------------------------------5.1第二更奉上o(n_n)o------------------------------------------ ------------ 第四章 话痨小正太 更新时间:2011-05-02 “亲家夫人,这怎地就不能两清了?这布虽做成了衣裳,可的的确确还是那块布啊!再说了,这初生的娃娃穿旧衣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也是为了我们妙儿好才把这几件旧衣裳送过来,怎地反倒让人不待见了?”马氏强词夺理的狡辩道,一副卢氏故意要为难她的样子,还刻意把“我们妙儿”四个字咬得重重的、提醒卢氏外家的身份。 “你―――” 这卢氏活了一把岁数了,还是头一次同马氏这样的人打交道,顿时被她这通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尤大牛见了赶忙伸手拉了卢氏一把,并悄声对她说道:“娘,算了吧,免得再争下去让大妹难做,这里毕竟是张家不是我们尤家。” 这尤氏也不想把事情闹僵破坏今儿这喜庆的气氛,因此她也就懒得同爱算计的马氏多做计较,直接冲她说了句:“三弟妹送的物事我收下便是,多谢了。” 马氏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时禾花正巧领了几位结伴同来贺喜的乡亲好友进屋,尤氏当下便撂下马氏招呼客人去了。马氏想着要留在堂屋等开席吃满月酒,因此便自去端了碟瓜子儿、寻了块板凳坐下就磕,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来的那几位乡亲好友,都按照规矩送来百桃包、酥饼和崭新的布料当贺仪,即便没功夫提前准备这些物事的人,也封了一封大红包来当贺仪,没人像马氏那般小气和爱计较、竟直接拿旧得不成样的衣裳代替了崭新布料这一项。 其中一位姓吴的妇人,除了送了百桃包、酥饼和布料外,还把自家几个丫头以前穿过的旧衣裳包了一大包送过来,让尤氏看着拣些能穿的给妙儿改改穿。 卢氏见了忍不住拿眼瞥了马氏一眼,大有让她瞧瞧别人是怎么做的意思,无奈马氏的脸皮已修炼得比城墙还厚,压根就没觉得和吴氏一比、她就自惭形秽。 后来随着慢慢的接近洗儿的时辰,前来张家贺喜凑热闹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尤氏忙着招呼客人顾不了妙儿这头,又怕妙儿没睡好一会儿洗儿时不配合,于是便寻了个空挡把妙儿先送回里屋,想着让妙儿先睡上一小觉。 妙儿回到大床上后很快就阖上了眼,一边想着待会儿究竟会如何“被洗儿”,一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老天爷似乎不打算让妙儿睡个安稳觉,只见她才阖眼眯了一会儿,便有两个小萝卜头偷偷摸摸的钻进屋里,并且妙儿很快就发现其中一个萝卜头还是个话痨! “快看!这个妹妹长得好丑!我还没看到过像她这么丑的妹妹呢!我见过的妹妹都是白白胖胖的―――我们家的妹妹白白胖胖的,隔壁婶子家的妹妹也胖,小叔叔家的妹妹更胖!就这个妹妹长得瘦巴巴、黑乎乎的,和我见过的妹妹不一样……” 和母亲、兄长一起来张家串门的徐五郎,掰着小手指数了数他见过的小妹妹后,小脸上马上有了一丝嫌弃的神色。 只见那徐五郎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话多,也没觉得这样评价一个“女孩子”不太合适,只见他依旧一个劲的出言嫌弃妙儿:“我真的没看到过这么丑的妹妹,真的!娘亲不是说妹妹都比我们这些小子长得好看吗?娘亲还说只要是妹妹,就一定长得比我好看……” “娘亲一定是说了假话哄我,这个妹妹一点都没我好看!”徐五郎先是肯定了妙儿的丑、他的美,随后才纠结起他娘说的那些话来:“娘亲为什么要说假话哄我呢?娘亲为什么要说我丑?我明明不是最丑的,娘亲骗我!可娘亲不高兴的事我都没干啊,娘亲为什么要骗我……” 这徐五郎打小性子就有些过分活泼,且打从学会说话起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小话唠,因此他先是唠唠叨叨的嫌弃了妙儿好一会儿,嫌弃完竟还把话题给岔到了不相干的地方,即便他身边的哥哥、徐四郎一句话都没接,他也能自个儿说上好一阵子。 和徐五郎一起进屋的徐四郎显然已经习惯了弟弟的话痨,只见他从头到尾都绷着脸、抿着嘴,一脸淡定的打量床上的妙儿,看都不看徐五郎一眼、仿佛当徐五郎不存在般。 这徐五郎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话后,便趴到床沿上、凑到妙儿面前细细的打量她,片刻之后脸上竟夸张的有了惊叹的神色,一张嘴马上就又开始说个不停:“这个妹妹眼睛小得都快看不见了,鼻子也是扁扁的!嗯,嘴巴也丑,还瘦得像只没吃饱、瘦巴巴的小猫……” “不对,小猫都比她胖,也比她可爱,”徐五郎说着脸上有了迷惑的神色,似乎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妙儿会比小猫还丑,不过他很快就把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见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我要去问问娘亲,问她为什么这个妹妹长得这么丑!问她为什么要拿话哄我,问她……” 这两个不速之客突然钻进屋打扰妙儿的美梦,本就让妙儿心里十分不爽了,没想到那个听声音和张大郎差不多大的小屁孩,竟然还是个话篓子! 最让妙儿觉得不爽的是,这个话篓子不但像只讨厌的苍蝇在她耳边“嗡嗡嗡”的叫个不停,还敢用嫌疑的语气、唠唠叨叨的把她评论得一无是处! 此时的妙儿可以说是恨那小话篓子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更是不断的腹诽那个该死的小话痨―――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说她瘦得像只没吃饱、瘦巴巴的小猫? 你才长得像营养不良的小猫,你全家都是猫,而且还是野猫! 妙儿越想越气,把小话痨腹诽了一遍后还不解气,当下就猛然睁开双眼、气哼哼的瞪着眼前的两个小屁孩,这一瞪,妙儿才把这两个不速之客给看了个大概―――他们似乎是一对五官相似的双胞胎,且看起来还是两个长得白白净净、带着几分帅气的小正太! 原谅妙儿用了“大概”和“似乎”这样不确定的字眼,谁让初生的婴孩视力都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发育好呢?此时的妙儿就跟超级近视的人没戴眼镜一样,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得费力的辨认上好一会儿才能看得清楚些。 话说那唠叨个不停的徐五郎被妙儿一瞪,当下就跳了起来:“小四,妹妹瞪我了,她竟然瞪我!真不乖!” 一旁的徐四郎闻言小脸顿时满是不悦,只见他皱着眉头简短的反问了徐五郎一句:“小五,你叫我什么?” 小酷哥徐四郎只短短的说了五个字,话痨徐五郎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只见他先是偷偷的瞄了绷着一张小脸的徐四郎一眼,随后不甘心的小声嘀咕了句:“又发脾气了!明明和我一样大,老沉着一张脸吓唬人干嘛?我又没抢你的糖吃!怪不得娘亲平常只说我可爱、从没夸过你可爱!” “明明我们一样大、一样高,饭吃一样多、胳膊和腿也是一样粗!除了你比我早从娘亲肚子里出来一小会儿,我们两个哪里都一样!明明都一样,怎地就要我喊你四哥?我只不过晚了你一会儿出来就要当弟弟,我不要……” 这一次徐四郎显然没耐心听徐五郎唠叨下去,只见他一边冲徐五郎扬了扬小拳头,一边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徐五郎的话:“你敢再说一遍?” --------------------------------5.2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请大家及时关注!--------------------------------------- ------------ 第五章 腹黑小正太 更新时间:2011-05-02 和徐四郎长期的“斗争经验”、让徐五郎意识到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心知自己要真是再说一遍,最终可能会被徐四郎揍上一顿,于是一向都打不过徐四郎的徐五郎马上聪明的见好就收,一边讪笑一边亲热的喊了徐四郎一声“四哥”,随后便将话题给岔开了:“我们还是继续看这个丑妹妹吧!看,她长得真是丑……” “啊!她还在瞪我,她瞪我的时候更丑!” 兴许是妙儿的怒视让徐五郎不高兴,只见他像是评论上瘾了般,当下便指着妙儿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一通,说完见徐四郎虽然进门后一直看着妙儿一言不发,但却眉头紧蹙、脸上也有着一丝嫌弃的神情,马上问了徐四郎一句…… “四哥,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妹妹长得很丑吧?和别的妹妹一比,丑很多吧?” 妙儿本来对徐四郎这个小酷哥还有着一丝好感,以为他一定不会和徐五郎这个没眼光的小屁孩同流合污,没想到徐四郎虽然依旧绷着一张脸,但却意外的给了徐五郎回应:“是很丑。” 这三个字从绷着脸的小酷哥徐四郎嘴里说出来,似乎比话唠的徐五郎说一堆嫌弃的话儿更让妙儿觉得受到伤害,也让妙儿立马有了咬徐四郎一口的冲动! 只见妙儿一边努力的瞪大一双婴儿眼瞪徐四郎,一边愤愤不平的腹诽他―――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哼!小小年纪就学人家装酷臭着一张脸,你才是最丑的那个!你和那个小话痨是天底下最丑的双胞胎! 妙儿腹诽完前后嫌弃、诋毁过她的双胞胎后,费力的睁着一双超级近视的小眼睛,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两个讨厌的小屁孩的模样给记住―――常言道‘淑女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眼下张妙儿还不能开口说话、也无法行动自如,不过她却把今天这笔账给牢牢记在了心里,打算等她长大了再找徐四郎、徐五郎这两个没眼光的家伙算账!让他们明白淑女张妙儿不但是他们伤不起的,还是他们得罪不得的! 就在妙儿暗暗在心里发誓长大了要报仇时,尤氏突然掀了帘子进了屋,一见徐四郎和徐五郎在屋里先是一愣,随后才笑着说道:“你们俩兄弟怎么钻这儿来了?先前你们的娘还在四下找你们呢!还不快快出去找你们的娘?仔细她急坏了揍你们一顿!” 这徐四郎虽然爱装酷,但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一听自个儿的母亲已经急坏了、马上就带头出了屋,一旁的徐五郎见了赶忙捂着小屁股跟了上去,一副怕挨揍的样子,让妙儿忍不住撇了撇嘴以示对他们的鄙视。 尤氏见状摇头笑了笑,随后便伸手把妙儿抱了起来,哄了句:“时辰到了,我们妙儿要开始洗儿喽!妙儿待会儿一定要乖乖的、不哭不闹哦!” 说话间尤氏已掀开帘子把妙儿抱到了院子里,妙儿眼尖的发现院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大铜盆,铜盆上方有着袅袅升起的水汽,一看就知道那大铜盆里装的不是凉水,想来先前尤氏让禾花烧水为的就是洗儿。 妙儿这厢正猜想着尤氏是不是要把她放到那个铜盆里时,尤氏那厢已经在禾花的协助下、动作麻利的将她的包被揭了,没等妙儿反应过来就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铜盆里,待妙儿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浸泡在温水里了。 虽说眼下正值盛夏也才刚刚未时,不但盆里的水是温热的,高悬的日头也依旧照得院子里金光闪闪,但身为母亲的尤氏还是有点担心妙儿会着凉,只见她才把妙儿放进铜盆里,就马上吩咐起禾花和刘婶来:“快围盆!别让我们妙儿着了凉。” 禾花和刘婶听了,一个忙着把早早备下的果子、葱蒜并铜板子儿等物事拿了出来;一个忙着取来几仗长的彩布、一点一点的展开。 一旁的亲朋好友见了纷纷围到了铜盆前,这个帮着往铜盆里撒几个红枣,那个帮着往铜盆里扔一把花生,也有帮着扔铜板子儿和葱蒜的。余下几人则帮着禾花拉起彩布,将铜盆围了个结结实实。 大家伙儿一边说着一些喜庆的话儿、一边手脚麻利的帮妙儿围盆,让小小的院子立马热闹起来,引得不远处的徐五郎频频探头张望,想过来凑热闹又怕挨训,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丁氏,以目光祈求丁氏放他过去凑热闹。 丁氏也是因先前找不到两个儿子,才急得劈头盖脸的把他们训了一顿,眼下消了气见小儿子一副想凑热闹的样子,便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句:“那头开始围盆了,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沾点喜气儿吧!记住,待会儿别给我捣乱!” 徐五郎听了立马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并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娘亲放心,我们不会捣乱的!” 说着不等丁氏再发话,徐五郎就拖着徐四郎一溜烟的冲院子中央的人群跑去,先是钻到人群里点起脚尖看了看,见大家伙儿都往铜盆里丢物事,顿时起了玩心也想丢上一丢。于是徐五郎马上就托着徐四郎钻到了专门堆放果子、葱蒜等物事的桌案前。 只见徐五郎贪心的将各种物事都拣了一些,随后便丢下徐四郎独自一人钻回了人群里,自个儿寻乐子去了。而徐四郎则慢吞吞的在桌案前选了半响,最终别的物事都不拿,偏偏拿了一大把葱、慢悠悠的回到了徐五郎身边。 而徐五郎找到合适的位置、一看到坐在铜盆里的妙儿,就二话不说的把手里的物事都丢了下去。徐五郎才丢完,徐四郎也顺手把拿着的那把葱丢到了铜盆里,且还不偏不倚的扔得那把葱扣在了妙儿的头上! 这“仇人”相见本就分外眼红,更别提徐四郎竟然还将一大把葱砸在了妙儿的头上,因此备受“侮辱”的妙儿当下便小眼圆嗔、一脸不满的瞪着徐四郎,无声的进行抗议和谴责…… 但无奈妙儿眼下只是个小小的婴孩,她的眼刀对人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只见徐五郎一见妙儿头上扣了一把葱,当下就不客气的指着她的头大笑起来:“丢多了,太多了!哈哈哈……” 徐五郎先是笑了一会儿,随后他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事般,只见他一脸认真的问了徐四郎一句:“娘亲说过,往盆里丢葱能让妹妹变聪明!是不是四哥觉得这个妹妹太丑、太笨了,才丢了一大把葱到她头上,想让她变聪明些?一定是这样!四哥你是故意往丑妹妹头上丢这么多葱的,对不对?” 坐在盆里的妙儿一听这话,小眼里立马燃气了熊熊怒火,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徐四郎等待他的回答,但徐四郎却依旧绷着小脸装酷、一如既往的视话痨徐五郎不存在,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看起来像是徐五郎强行给他安了个罪名般…… 只不过他那副样子,妙儿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妙儿可以以她的人品向毛*主*席保证,她真真切切的在徐四郎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戏弄的神色! 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往她头上丢了一大把葱,借此来笑话她笨! 什么跟什么嘛! 才四岁的孩子就这么腹黑、这么恶趣味! 欺负她人小不能反击吗?这个死小孩,真是太讨厌了! 须臾之间,妙儿和徐四郎之间要算的账,立马又多了一笔! 哪知那徐四郎见妙儿瞪着一双小眼睛怒视他,竟还挑了挑眉、挑衅的回给妙儿一个酷酷的眼神,气得妙儿恨不得把盆里的水都泼到徐四郎身上!或是扑上去狠狠的咬他一口! ----------------------------------5.2号第二更(*^__^*)--------------------------------------- ------------ 第六章 犯了忌讳 更新时间:2011-05-03 一旁的大人似乎没觉察到妙儿和徐四郎之间的暗流汹涌,只见尤氏突然高声喊了句:“搅盆喽!”喊完尤氏就从头上拔下了一支赤金的钗子,放到盆里飞快的搅动了几下盆水,算是按照规矩替妙儿搅过盆了。 一旁的亲朋好友见搅过盆了,便各自掏出一早准备好的物事―――或往水里撒铜板子儿,或扔对小镯子、小锁片儿什么的,此举谓之“添盆”,妙儿看了觉得同洗三那会儿差不多,就差一个接生姥姥在一旁念洗三词儿而已。 那徐四郎见妙儿不再瞪他、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添盆上,顿时心里一动、立时拽了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瞅准了后便往妙儿的身上扔去。这徐四郎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那扔玉佩的力道似乎扔得有些过重,妙儿被砸了后立马觉得小身板儿有点痛,一抬眼便又正好捕捉到徐四郎眼底闪过的戏弄神色。 这妙儿先前就已被徐家兄弟评论得一无是处,后又被徐四郎一连欺负了两次,可偏偏她还因人小而反击不得,只能白白的被欺负了去。于是妙儿心里不免觉得万分委屈和窝囊,再一想自己本是个好好的大姑娘,竟被一部山寨手机给送到了这个鬼地方来当婴儿,还要被明明比她小很多的小屁孩欺负…… 想着、想着妙儿顿时悲从心来,觉得人生因为一次穿越而变得十分黑暗,当下也就顾不上配合周围那片喜庆的气氛了,嘴一扁就扯开嗓子嚎啕大哭,似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妙儿才能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般…… 妙儿一哭,立马就有几个妇人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妙儿还以为她们是打算冲过来安抚她,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一些。哪知那几个妇人冲到妙儿跟前后,不但没想法子安抚妙儿让她别哭,还争先恐后的抢捞浮在妙儿身边的果子吃! 这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先是让妙儿一愣、忘记了哭,随后妙儿首先想到的是―――她们怎么争着吃泡在洗澡水里的果子啊?那多脏啊! 妙儿因对那几个妇人的举动很是好奇,因此也就顺势收住了眼泪、好奇的观察起她们来,很快妙儿就发现她们抢食果子是有讲究的―――只挑那立着浮在水上的红枣吃,别的果子她们看都不看一眼。 就在妙儿倍感不解时,正巧听到一旁几位老婆子在闲聊:“看那几个媳妇子抢着捞红枣吃的架势,定是想生小子想疯了!” “可不就是这样!你看看那抢在最前头的李家媳妇儿,听说她嫁到李家都快两年了,肚皮硬是一点消息都没!也难怪她要争着抢洗儿盆里那立着的红枣吃了,指不定吃了那红枣,她还真能生出几个小子来!” 妙儿听了两个老婆子的八卦后才恍然大悟―――敢情自个儿洗澡水泡过的红枣,若是立着浮在水里,妇人抢到手吃了就有生小子的征兆! 就在妙儿被宋人这有趣的风俗惊得目瞪口呆时,先前被抢红枣的妇人挤在外围的尤氏已急忙忙的挤到了妙儿面前,一边伸手把妙儿抱了起来,一边满脸焦急的对身边的刘婶说道:“妙儿怎么哭了?可是这水变凉了?禾花这个死丫头,我不是让她把水烧热一些吗?还是是被那几个抢红枣的媳妇子给吓坏了?那几个媳妇子也真是的,心急成那样……” 一旁的刘婶先是手脚麻利的替妙儿把身子擦干,随后再替她裹上了干净的包被,做完这些后才低声提醒了尤氏一句:“夫人,还是赶紧请高老太给四娘铰头吧,过了这时辰可就不吉利了!大家伙儿也都还等着看铰头呢!” 刘婶微微将“不吉利”三个字咬得重了一些,尤氏一听立马就反应过来,记起这婴孩满月“洗儿”和出生三天“洗三”不同―――婴孩在洗三时大哭一般被称之为“响盆”、是件吉利的事儿;但婴孩满月洗儿时讲究的却是不哭不闹、以示将来会顺顺利利,因此若是洗儿中途孩童哭闹了,一般会被视做不吉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婶才会急忙忙的提醒尤氏铰头,让她别在妙儿先前大哭一事上打转,免得大家伙儿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日后妙儿的名声也会不好,指不定还会被当做不祥之人…… 尤氏可不想妙儿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因此刘婶一提醒、她马上就心领神会的打住到嘴边的话,一面让刘婶把村里福寿双全的老人、高老太请过来,一面让禾花赶紧把铰头需要的物事一一取出来,好趁着大家伙儿还在谈论谁抢到最多红枣的功夫,把妙儿的胎发给铰了。 这一回妙儿倒是没对铰头感到好奇,因为前世她也让奶奶亲自剪落过胎发,心知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崭新的时代,中国各地也还都保留着在婴孩满月时、替婴儿剪落胎发的习俗。 人们之所以会这样做,乃是信俗婴孩的胎发来自母体、带有“血污”,若未剪落就抱至厅堂,其“秽气”将会触犯祖灵、灶神及其他神明,会对婴孩不利。大人们都希望婴孩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因此都会在婴孩做满月时替他们剪落胎发、剔除秽气。 不过妙儿很快就发现宋人铰头要比现代人讲究多了,不但动手铰头的高老太是位福寿双全的老人,且尤氏还特意让禾花在一旁摆了几棵葱和一面镜子,以那两件物事寓意妙儿剪落胎发后会更加聪明。 待到真正动手铰头时,那高老太还取了个煮熟去壳的热鸡蛋,煞有介事的在妙儿头上滚转了一圈,滚完才取了一边崭新的剪子剪去妙儿的胎发,嘴里似乎还念着一套铰头专用的词儿。 随后妙儿见尤氏给那高老太的谢礼也是一点都不敢马虎―――除了封了一封大大的红包给她外,尤氏还送了一篮子的红蛋、线面、酥饼并一块上好的布料。 让妙儿感到新奇的是,那剪下来的胎发竟被尤氏小心翼翼的一分为二,一份装在一个小巧的锦囊里、悬挂在妙儿睡的小床上;一份则用红布包好,缝在妙儿平时用的小枕头里。 随后尤氏先抱着妙儿遍谢坐客,随后又将妙儿抱到别人家里走了一遭,此举谓之“移窠”,都是宋人洗儿时必须一一照做的一些规矩。 总之宋人铰头的规矩一点都不少、也丝毫都没有马虎,待全套规矩都做足了,妙儿才得以被抱回屋里。 随后尤氏便忙着招呼亲朋好友入戏吃满月酒,但尤氏自个儿却是没得入席一起吃,只见她招呼亲朋好友入席后,便带着刘婶、禾花又忙了起来,忙着按照风俗习惯给亲邻分送红蛋、红团、红龟糕等物事。一直折腾到傍晚尤氏才得了闲,聚在张家的人也才陆陆续续的散去。 这尤氏忙完后自是第一时间进屋看妙儿,见妙儿正闭着小眼沉睡,才微微的松了口气,随即冲一旁的刘婶说道:“妙儿刚刚被放到盆里时都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哭了?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 刘婶虽然也是个迷信的人、觉得妙儿洗儿时突然大哭有些不吉利,但她却知道这时不好实话实说让尤氏更加担心,于是她想了想便委婉的说了句:“也可能是被那几个媳妇子给吓哭的,夫人你别担心,四娘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定不会遇上什么不吉利的事,一定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 -------------------------------------5.3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亲们记得及时关注哦!----------------------------------------- ------------ 第七章 一流神棍 更新时间:2011-05-03 刘婶说着顿了顿,才补了句:“要是夫人实在是不放心,明儿不妨把四娘带到山上的道观,请观里老道给四娘算上一卦!要是无事自然最好,要真有什么无妄之灾,夫人也好提前请那老道给个化解的法子,将那无妄之灾给避开,让四娘不用遭罪!” 尤氏听了当下便点头赞同:“你说的有理,明儿我就抱妙儿去那道观找老道算卦!算上一卦我这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而躺在床上的妙儿早就被尤氏和刘婶的说话声给吵醒了,听了她们的对话后妙儿才知道今天她那一哭、竟哭出不吉利来了,心里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了一丝不安和担心―――古人大多十分迷信,“喝符水”、“嚼香灰”在这个朝代更是“包除百邪”的妙法子! 既然那些神棍都喜欢用那“包除百邪”的法子,那明天尤氏把她抱去给那什么老道看了后,那老道该不会也让她喝符水、嚼香灰来驱邪吧?或者是开坛做法、然后往她身上淋一盆热乎乎的狗血? 一想到这儿,妙儿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来,眼下她这小身板可禁不起封建迷信那一套的折腾啊!别本来没什么事还让那些神棍给折腾出什么事来!妙儿越想越害怕明天的到来,心里更是把这笔账记在了徐四郎的头上―――要不是他故意把一大把葱扔她头上,她至于气恼得哇哇大哭吗?! 徐四郎,你这个该死的臭小子! 这一夜,妙儿是带着浓浓的担忧入睡的,心里对明天的道观之行更是充满了恐惧,一个劲的想着她能用什么法子来躲过这一劫…… 哪知第二天天才刚刚透亮,尤氏还没来得及带妙儿去道观卜卦,张家大门外就早早的站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那老道一同尤氏打了个照面就开口说道:“这位女施主,你家可有小儿昨日正巧满月?” 这尤氏才刚刚起床没多久,脑子还带着一丁点模糊,因此听了那老道的话后便下意识的往门边走了几步,一边冲那老道点头、一边仔细的打量起那老道来―――只见那老道梳着道髻、蓄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身穿浅灰色略显破旧的八卦道袍、脚套一双深青色的半旧布鞋,左手胳膊上架着一把白色的拂尘。 这身朴实无华的打扮洒露着几分洒脱,加上那老道虽然须发全白但却红光满面,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一看就下意识的想亲近他。 待尤氏细看过那老道后,才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古怪之处―――那老道说话时一直合手闭眼,就连尤氏点头回答时他也不曾睁开眼过,仿佛他不用睁眼看也知道周遭发生的一切般。 尤氏心里顿觉纳闷,心想这老道连眼都不睁,又怎会晓得她是点头还是摇头? 哪知这个念头才刚刚从尤氏的脑海里闪过,那老道便不急不缓的开了口:“你家小儿昨日洗儿时突然大哭,乃是因不慎冲撞到了不干净的物事、被那畜生给吓破了胆儿!那畜生不但吓了你的孩儿、还缠着她不肯离去,恕贫道实话实说―――” 这老道常年同那些信女打交道,说话很有一套故弄玄虚的本事,只见他十分聪明的把话掐在了“恕贫道实话实说”这个节骨眼上,这话一掐断他就不接着往下说了,脸上更是挂着“施主你信、贫道就接着往下说,不信就当贫道什么都没说过”的神色,不急不躁的立在门前等尤氏发话。 这尤氏本就因昨天妙儿洗儿说突然大哭而一直耿耿于怀,眼下再一见那老道竟一口说中了自己的担忧,当下便觉得这老道有几分本事,胃口也马上被老道给吊了起来,当下就恭恭敬敬的把那老道迎到了正堂,一面命禾花前去煮盏好茶奉上,一面命刘婶把妙儿抱出来给老道瞧瞧。 妙儿在屋里时早就竖起耳朵把外头的对话听了一些,眼下再一被抱到堂屋,听着尤氏半是恭敬、半是崇拜的对那老道说了一通话,很快就把事情给听了个大概,并猜出眼前这位很有得道高人范儿的老道,乃是一经验丰富的神棍―――这一点从他一大早就在张家门外候着,并借着短短几句话、就让尤氏把他请进屋来这两点就能看出来。 禾花很快就恭恭敬敬的把用上好铁观音煮的茶奉了上来,哪知那老道看都不看那盏好茶一眼,似乎世间任何俗物都入不了他的眼般。只见他一直合手闭眼,听尤氏把昨天妙儿突然大哭一事复述了一遍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家小儿三日内必会先有一场无妄之灾,七日后则会有一场大灾。” 那老道的话让一旁的尤氏听了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当下就急了起来! 不过这个激灵倒也让尤氏比先前清醒了几分,很快就不动声色的琢磨起那老道说的话来―――这妙儿昨儿洗儿时突然大哭,看到的人肯定不止一、两个,只是他们当时没故意嚷嚷惹主人家不快而已。因此这件事倒也不算隐秘,这老道若是有心上门骗钱,自是能打听到此事。 可这老道若真是有几分本事,全是凭着真本事推算出妙儿大哭一事、压根就没同人打听过,那妙儿很可能真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将会有大小两灾…… 这尤氏平日里倒也算是个聪明有主见的人,但奈何事情一涉及到宝贝闺女,她便有些拎不清、下不了决断了,一时间便纠结在该不该信那老道这个问题上,迟迟没出言接上老道的话。 而一旁端坐的老道似乎能够窥探到尤氏的心思般,只见他一脸从容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深褐色的药丸,爽快的放在茶几上后,依旧用那不急不缓的语调说道:“贫道能到这儿见这小儿一面,也算是同她有缘,自是不能见死不救。” “这颗神丸夫人且先收着,若是这小儿当真在这三日内遇到了无妄之灾,夫人便将此神丸分三次给小儿服下,以化解那头一灾、保住小儿的性命―――” 妙儿一直都竖着耳朵听那老道的话,见他说到这儿又故弄玄虚的打住了,忍不住悄悄的腹诽起他来,一双小眼更是忍不住盯着那所谓的“神丸”直看。 而那老道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后,便用那轻描淡写的口吻把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若是小儿三日内无灾无难,那夫人大可把这颗神丸给弃了,当贫道从未来过这儿便是。” 尤氏细细的琢磨了下那老道的话,马上就意识到把那颗神丸收下,并按照老道说的做对妙儿也没什么坏处,于是便笑着让禾花把那颗神丸给收了,并慷慨的塞了一把铜板子儿给老道、算是给道观添了香油钱。 随后尤氏再转念一想,马上记起了还剩下的一大灾,赶忙出言问了老道一句:“倘若小儿真有那无妄之灾,虽服了道长赠的神丸能化解那头一灾,可接下来那一灾又当如何化解?” “这后一灾可就有些难化解了,”那老道说着顿了顿,把尤氏急得差一点就坐不住了,才慢悠悠的往下说道:“不过施主且放心,贫道既来到这儿便是有心帮这小儿一把,三日后贫道自会再登门拜访,那时女施主自然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怀疑贫道说的一番话了……” 那老道说着便起身告辞,一副不肯多留的姿态,尤氏见状自是亲自将他送了出去,不但又塞了把铜板子儿给那老道,还一个劲的哀求他三日后一定要再来张家,看样子不但对那老道说的话深信不疑、还一心一意的想请他出手化解。 ----------------------------------5.3号第二更(*^__^*)--------------------------------------- ------------ 第八章 鬼祟马氏 更新时间:2011-05-04 其实这也怪不得尤氏,只能怪那老道“道行”实在是太深了,把尤氏的心思给猜透抓准了! 见识到那老道忽悠人的本事后,妙儿可以公正严明的对那老道做出评价―――以那老道的手段和演技,若妙儿不是从未来那高科技时代穿过来的,明白古时候的道长尼姑等大多都是骗钱的神棍,也一定会被那老道所骗、当下就被那无中生有的无妄之灾给吓得屁滚尿流! 送走老道后,尤氏便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虽然把妙儿抱回里屋的大床上躺着,但却无心处理家里的一干琐事,每每不到半刻钟就要进屋瞧妙儿一回,一直到中午喂妙儿吃过奶见妙儿沉沉的睡了过去,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妙儿又没出门、只呆在自个儿的家里,应是不会碰到什么灾难才是。 这么一想,尤氏才放心的让妙儿向往常一样独自在屋里睡觉,自个儿则强打起精神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务。毕竟眼下张家是由尤氏这个大媳妇儿当家,大到收张家上百亩田的租子、小到张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每一样都需尤氏亲自操心,并且尤氏还得把一碗水给端平了,让张家上下四房的人都无话可说。 话说妙儿和尤氏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她天天呆在家里、睡在那张特意围了边的大床上,定是不会遇到什么从天而降的灾难。于是妙儿压根就没把那老道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是该吃奶时吃奶、该睡觉时睡觉。 哪知即便如此,还真有“灾难”悄悄的靠近妙儿来验证那老道的预言…… 话说妙儿自个儿一人在屋里睡了两个时辰后,在大约申时时慢悠悠的醒了过来。这妙儿受身体的限制,一天要吃好几顿才能觉得吃饱,因此妙儿之所以在申时自动醒来,乃是因为到了她该喝下午茶的时间了。 话说妙儿和所有的穿越人士一样,穿越重生后对人奶有着天生的抵触,总觉得自己骨子里早就是个大人了,突然越活越过去重新叼起奶*头,实在是有些太过难堪和无所适从。 不过妙儿也不能因为爱面子而把自己给饿死啊!毕竟人奶是婴儿的最佳补品,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妙儿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奶也喝、迷糊也吃,双管齐下至少小身板儿将来不会营养不良、体弱多病。 因此妙儿的下午茶通常是一碗用精米细磨出来的迷糊,通常也是尤氏亲自喂她吃迷糊。但今儿妙儿到点醒来等了一会儿,却意外的看到端着她的下午茶进来的人,竟是她那极品婶娘马氏―――难道是尤氏实在是太忙了、忙得抽不出身来,所以让马氏来喂她吃迷糊? 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妙儿见马氏端了碗迷糊进来后也没多想,只睁着一双小眼睛看着马氏的一举一动,这一看妙儿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马氏端着迷糊进屋后,也不急着喂妙儿吃迷糊、而是把那碗迷糊搁在了矮桌上,随后妙儿见马氏先是四下张望了下,见屋外没人才鬼鬼祟祟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黄纸包来。 妙儿还没来得及猜出马氏突然掏出个黄纸包来做什么,那马氏就已经飞快的将那黄纸包打开,把那里头的物事倒进了矮桌上的那碗迷糊里,倒完袖了黄纸后、还不忘伸出一根手指搅拌了下那碗迷糊…… 把马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妙儿顿觉一阵恶寒,心里最先浮起了一个恶寒的念头―――那马氏的手看着黑乎乎的,指甲缝里还经常有着不明的黑色杂物,她怎么就把手指当筷子使了?多恶心、多不卫生啊! 妙儿先是恶寒了一阵,随后转念一想、马上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好端端的,尤氏往她的下午茶里加料做什么?且看马氏那鬼祟的样子,她往里头加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是什么毒药! 思绪一转到此处,妙儿马上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住了,心想难不成马氏想用这碗迷糊把她毒死? 这倒不至于。 妙儿很快就自发的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心想这马氏虽然是人间少见的极品,但她再坏也就占占亲戚的便宜、把自私自利的品德发挥得淋漓尽致罢了,不会坏到去做投毒杀人这样的恶事,况且马氏也没那害人的胆量…… 既然不是投毒,那马氏究竟往迷糊里加了什么“好料”?总不会是什么十全大补汤的补品吧? 妙儿这厢小脑袋里正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马氏那厢却已经把那碗加了料的米糊端了过来,一边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一边笑眯眯的哄道:“妙儿乖,来,三婶娘喂你吃糊糊,吃了糊糊妙儿就不会饿肚子了……” 这马氏显然认为妙儿一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子,即便看到她下药也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只会傻乎乎的像往常一把米糊吃了。因此马氏才会若无其事的拿起调羹、勺了一勺米糊就往妙儿的嘴边送,脸上还特意换上了慈爱的神色、想迷惑妙儿这个小奶娃。 哪知妙儿见了马氏的举动当下就“花容失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不吃那被加过料的米糊,妙儿马上机智的把小嘴儿一扁、“哇”的一声张声大哭,哭的时候还不忘手脚齐齐舞动、一“不小心”把面前那把调羹给拍掉了―――妙儿可不想让马氏得了机会,趁着她张嘴大哭的时候硬把米糊喂到她嘴里! 这妙儿一哭,马氏当下就喂不下去了,一时脸上便有了着急的神色,不过她很快就重新挂起慈爱的笑容,试图说些话儿来哄妙儿:“妙儿乖,快别哭了!这糊糊可好吃了,妙儿先吃一口好不好?吃了第一口,妙儿就一定会想吃第二口……” “来,妙儿快把小手儿放下,张嘴吞下这一口……” “乖,别哭了……” 这马氏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耐心,一直柔声细语的说着软话哄妙儿吃米糊,哪知妙儿早就打定主意、要把宁死不屈进行到底,因此无论马氏怎么哄骗妙儿都只管哇哇大哭,且还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凄惨,很快就把外头的尤氏给引到了屋里。 尤氏进了屋见妙儿哭得小脸儿通红、当下心就被揪得紧紧的,更是二话不说便上前抱住了妙儿,一边抱着妙儿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轻轻的拍着妙儿安抚她。而妙儿见能够保护她的人来了,也就收住了哭声乖乖的被尤氏抱在了怀里。 一旁的马氏见状顿时有些讪讪然,不过她很快就指着手里的米糊、有些心虚的说道:“妙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一端着大嫂你给我的米糊进屋喂她,她就哭个不停,我怎么哄都不成!” “三弟妹先把碗搁在矮桌上吧,我来喂妙儿吃好了。” 尤氏不知内情,单纯的以为妙儿是不喜欢让马氏喂才哭,于是很快就亲自勺了一勺米糊喂妙儿,一旁的马氏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妙儿看,脸上更是有着一小丝期待、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妙儿把那米糊吞下。 这马氏越是满脸期待、妙儿就越是觉得她心里有鬼,自是不会顺着她的心意把米糊吃下了。因此妙儿立马就又使出了唯一的必杀技、张嘴哇哇大哭起来,以嘹亮的哭声来表示自己不要吃那碗米糊。 尤氏见一喂妙儿吃米糊、妙儿就放声大哭,最终只能无奈的说道:“看来妙儿还没到饿的时候,许是想再睡一会儿。” -------------------------------5.4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汗,昨晚小云看小说看到4点,呜呜呜呜,然后一直睡到下午2点才爬起来,汗一把~ ------------ 第九章 米糊被“偷” 更新时间:2011-05-04 尤氏说着便重新把妙儿放回大床上,并冲马氏说了句:“我看先把这碗米糊搁在矮桌上,等妙儿饿了再喂她吃也不碍事,现下还是先让妙儿再睡上一会儿吧!” 尤氏说着便拉着马氏一起出了屋,大有让她别在屋里吵妙儿的意思,马氏见状只能满心不甘的跟了出去,不过临出屋前她还是回头看了矮桌上的米糊一眼,似乎还是不死心、想让妙儿早早的把那碗米糊给吃了。 一直到尤氏和马氏都走了、妙儿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也顾不上喝什么下午茶了,直接闭上眼继续睡大觉、打算用睡眠来麻木饥饿。 妙儿这一睡,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晚霞满天、日头也只剩下一小半挂在山头。妙儿看完窗外的景色再一扭头,见那碗早就凉了的米糊依旧搁在矮桌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马又犯起愁来了,心想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把这碗米糊给和谐了,它一直搁在矮桌上、对妙儿来说就是个潜在的隐患啊! 就在妙儿愁眉苦脸的盯着那碗米糊想办法时,垂在门上的帘子被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缝而,随后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慢的钻了进来。只见那个小人儿只趴在到床沿看了妙儿一小会儿,很快就丢下妙儿紧紧的盯着矮桌上的那碗米糊看,嘴角似乎还隐隐约约的淌下了几丝口水。 那个小人儿双眼放光的盯着矮桌上的那碗米糊看了许久,最终有些艰难的扭过头看了看妙儿,看起来似乎在“要不要把妹妹的米糊抢去喝”这个问题上痛苦的纠结着,而妙儿一看到那小人儿脸上满是纠结和垂涎之色,便在心里暗道了声“不好”…… 原来这个突然钻进屋的小人儿不是张大郎、也不是张三郎,而是三房马氏生的小子张二郎。这张二郎虽然和张大郎同岁、早就过了吃米糊的年纪了,可偏偏他打小就爱吃米糊,一直到眼下四岁了,还总爱缠着马氏给他磨米糊吃。 为了这事马氏没少教训过张二郎,更是强制张二郎不准再吃米糊,免得吃着、吃着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奶娃娃,看着比小他两岁的张三郎还要稚气未脱。但马氏越是不让张二郎吃米糊、张二郎就越是想吃,也正是因为如此,眼下张二郎一看到搁在矮桌上的那碗米糊,才会把目光紧紧的黏在那儿不肯移开。 这样的情形让妙儿心里顿时十分着急―――虽说那米糊是被张二郎他娘给做了手脚,可妙儿也不想最终报应落在只有四岁的张二郎身上啊,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是? 但无论妙儿心里怎么想,张二郎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端起了矮桌上那碗米糊,随后只见他一脸歉意的看了妙儿一眼,便端着那碗米糊飞快的钻出了屋子、看样子是要找个地方大快朵颐去了。 由于那张二郎偷米糊的动作实在是太娴熟了,让妙儿当时只顾着目瞪口呆的看着张二郎端着碗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一时竟忘了故技重施、使出必杀技来,最终错过了将张二郎拦下的最佳时机…… 且先不说张二郎把那碗米糊端出去后如何,却说尤氏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闲了下来,便忍不住又拉着刘婶谈论起那老道说的话:“刘婶,我看那老道长说得似模似样不像是骗钱的,若是妙儿真的如他说的那般会遇上大灾难,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妙儿避劫消灾?” “夫人你放心,那老道长不是说了会帮我们四娘一把吗?要是到时四娘真有了小灾验证了老道长的话,那回头老道长再上门时夫人多给他些香油钱就是,或是事后再请他帮着做场法事,一定能彻彻底底的把四娘的灾难都给除了去。” 这宋人做法事,一般都是讲究个“心诚”,而这心有多“诚”,往往同添了多少香油钱挂钩。因此尤氏一觉得刘婶的话有道理,就赶忙问了她一句:“昨日洗儿时大家伙儿往盆里添的物事,都拣出来了没?” 刘婶答道:“早就拣好,我去拿来给夫人过过目?” 尤氏心里盘算着把昨日大家伙儿添盆的物事清一清、算一算,若物事还算是丰厚便一并送与那老道,算是替妙儿添的香油钱。这样一来除了能彰显张家的诚意外,也能替妙儿积点功德。因此刘婶话一说完尤氏便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将物事取来让她过目。 刘婶很快起身出了屋,折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个木匣子,一打开就见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事,有铜板子儿、碎银子,并几对专门打给婴孩戴的银手镯、银脚镯以及锁片儿。尤氏把那小匣子仔细的翻了翻,很快就从里头拣了块玉佩出来,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那块玉佩来…… “这玉佩看着像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看样子应是值不少银钱、怕是比这一盒子的物事加起来都值钱,怎会有人拿如此贵重的玉佩来添盆?” 刘婶听了下意识的打量起被尤氏拣出来的玉佩,虽然她见识不如尤氏,但却多少也能看出那块玉佩质地的确不凡、不是用廉价的玉做的,当下便皱着眉头细细的回想昨日的情形,想找出送这个玉佩的人来。 躺在床上的妙儿其实已经竖起耳朵偷听了好一会儿了,眼下一见竟然有人送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给她,当下就冲尤氏伸出短短的小胳膊、做出想要尤氏抱抱的样子。尤氏从来不会拒绝妙儿求抱,马上就笑着把妙儿抱到了怀里,而此时妙儿也才得以探头看清尤氏先前说的那块玉佩,看了后也觉得几分眼熟…… 这时刘婶突然猛一拍大腿儿、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徐家四少爷身上见过这块玉佩,一定是四少爷不懂事、将玉佩丢到了我们四娘的洗儿盆里!丁夫人定是不晓得此事,不然一定不会由着四少爷胡闹,这添盆自来便是添个意思,断不会用贵重的物事来添盆。” 这刘婶乃是尤氏的陪嫁,自来最懂尤氏的心思,说话也往往能说到点上。 因此尤氏听了也十分赞同刘婶的推测,略微一思索便有了决定:“既是孩子闹着玩丢到盆里的物事,那等过几天得了闲、我可得亲自往徐家跑一趟,把这玉佩还给丁夫人才是,别让丁夫人以为我们仗着孩子不懂事占便宜。” “夫人说的对,是该把这物事送还给徐家。” 一旁的妙儿听了顿觉郁闷,心想徐家那对双胞胎昨天可没少欺负她,她收徐四郎一块玉佩来当精神损失费也不为过啊,更别说那块玉佩昨儿还把妙儿砸得小身板发疼,为此徐四郎更要付给妙儿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才是! 可她老娘怎地那么不开窍,要白白的把那块上好的玉佩送还给那个臭小子?! 妙儿越想越郁闷,忍不住又把徐四郎给骂了一遍…… 且先不说尤氏决定何时将那玉佩送还徐家,却说经过“米糊门”后,妙儿心里已是认定马氏定不会轻易罢手、一定会再想出别的什么花样来。哪知第二天妙儿竟一整天都没见到马氏,也没见到昨天傍晚把米糊端走的张二郎! 这让小妙儿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忍不住猜想马氏和张二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有些担心张二郎吃了那碗米糊出了什么意外……可偏偏作为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奶娃,妙儿即使心里十分着急也无法出声询问。 ----------------------------5.4号第二更(*^__^*)----------------------------------------- ------------ 第十章 自食其果 更新时间:2011-05-05 妙儿的着急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直到尤氏、刘婶和禾花三人凑在屋里边做针线活,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妙儿才从她们的闲聊中打探到一个重要的消息———原来马氏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拉肚子,一直拉到刚刚还没见好,更是从昨夜开始就瘫在床上下不了地,所以妙儿才会一整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妙儿见尤氏三人还在谈论和马氏有关的事,当下就竖起小耳朵、认真的偷听八卦…… “好端端的,三夫人怎地突然拉个不停了?按理说咱家四房人吃的是一个锅里端出去的饭菜,要是饭菜不干净不会只她一人拉肚子,可偏生大家伙儿却又丁点事都没,这事可真是奇了怪了!”刘婶边手指灵活的拉着针,边就马氏拉肚子一事提出了疑问。 和刘氏一起坐在床下脚踏上的禾花听了、马上嘴快的答了句:“这三夫人平日里最爱偷偷摸摸的开小灶了,我猜定是她自个儿贪吃,背着大家伙儿偷吃了别的什么物事,才把肚子给吃坏了!要我说,她这是活该!谁让她总是偷偷的把好的物事藏起来自个儿吃!” 禾花一向心直口快,因此她话才说完尤氏和刘婶便齐齐笑了出来,显然也觉得事情大约就是禾花猜想的这样。而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八卦的妙儿,则发现了马氏喜欢躲起来吃独食这个爱好、对马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时禾花忍不住又补了句:“这三夫人平日里多打几个喷嚏,就定会满院子嚷嚷、要夫人给她请个游医来瞧瞧,一副生怕别人被游医瞧多了、她自个儿就吃了亏般,怎地这次她都拉了一天一夜了,夫人主动提出请游医来给她瞧瞧,她竟还不愿意?” 禾花一说完妙儿顿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还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不能将那个不对劲的地方抓出来,只能继续竖着耳朵偷听尤氏等人闲聊八卦。 这时刘婶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般,猛一拍大腿说道:“我记起来了,昨儿二少爷不晓得从哪里端了一碗米糊、躲在耳房一角准备偷吃,偏偏叫去耳房翻物事的三夫人给撞见了!三夫人一向最不喜欢二少爷都四岁了、还老和奶娃子一样爱吃米糊,自是当下就把那碗米糊从二少爷手里收走了……” 禾花听了急忙问道:“那后来怎样了?二少爷最后有没有吃上米糊?” 刘婶闻言没好气的瞪了禾花一眼,道:“那米糊都让三夫人给收了去了,二少爷哪还有机会吃?我那时正巧在屋檐下挂准备风干的腊肉,一扭头就透过窗子、看到三夫人劈头盖脸的把二少爷训了一顿,随后三夫人就顺手把那碗米糊吃了当是解渴了。” “刘婶你真会说笑,那米糊黏糊糊的哪能解渴啊?”禾花一脸不信的嗤了声。 刘婶见状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重新捻了根线穿了后,才慢悠悠的答道:“这米糊能不能解渴我就不晓得了,不过这三夫人当着二少爷的面把那碗米糊吃了却是真的,想来三夫人是不想让二少爷再惦记着那碗米糊,才一口气把它吃光吧!” “这还真像三夫人会做的事,连自个儿儿子的物事也抢,她还真是……” 禾花说了些什么妙儿已没心思去听了,因为妙儿听了刘婶的一番话后便立时恍然大悟———原来那碗被马氏下了料、后来被张二郎端走的米糊,最终竟是进了马氏的肚子里!看来马氏一时没猜到张二郎手里那碗米糊,是他从妙儿屋里偷出来的,否则她绝对不会吃下自己亲手加工过的迷糊。 等等! 刘婶她们说马氏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拉肚子拉到刚刚,还说是马氏吃了独食才会拉肚子,那碗米糊可不就是马氏当着张二郎面吃的独食?那岂不是正好证实马氏先前下在米糊里的物事,很可能是会让人腹泻的巴豆粉?! 只是妙儿自认为同马氏无冤无仇、穿越后也没得罪过马氏,既无冤无仇、那马氏为何要下巴豆粉害她拉肚子呢?虽说这巴豆粉妙儿吃了不至于会翘辫子,可却极可能因为体弱人小而被折腾得虚脱! 这无缘无故、无冤无仇的,马氏害她做什么? 马氏害妙儿的理由,妙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而就在此时,尤氏等人却已经换了个话题聊了,只见尤氏忧心忡忡的叹了句:“已经过去两日了,离那道长说的三日之期就只剩下明日最后一日了,不知明日妙儿会不会真出什么不好的事!唉,我这心肝打现在起就蹦跶个不停,真希望那道长说的不会灵验,我们妙儿能平平安安的。” 刘婶和禾花见尤氏又为妙儿的无妄之灾犯愁,自是拣了些好话来宽慰她。而原来在为马氏下巴豆粉的理由苦恼的妙儿,一听了尤氏的哀叹,思绪当下就在电光石火间变得清晰无比,一下就把这其中的缘由给想通彻了———原来这马氏竟是传说中的内鬼!而那老道十有八九是是马氏的外援! 这样一来马氏也就有了害妙儿的理由了———先是无缘无故有个老道上门、故弄玄虚的说妙儿将会大难临头,还特意许了个三日之期、让灾难有时间发生;紧接着马氏就避开众人偷偷的往妙儿吃的迷糊里下巴豆粉,若是妙儿真傻乎乎的吃下那碗米糊,眼下拉个不停的恐怕就是妙儿了! 这样一来,妙儿无缘无故有了无妄之灾,可不就应验了那老道口中的第一灾? 而这第一灾一应验,三日后那老道再上门时,定是他开口要多少香油钱,护女心切的尤氏都会二话不说的全给了。指不定为了让妙儿平安度过此劫,尤氏还会大方的多给老道一些香油钱! 而既然这老道故弄玄虚的搞出这些事来,为的是想从尤氏手中骗走大把的银子,那马氏的目的自然也是为财了。这马氏是个贪财的主儿、这一点妙儿是早就看出来的,但妙儿却怎么也没想到,那马氏为了得银子竟会和外人串通一气、骗自家人的钱银,还一点都不怜惜才刚刚满月的小侄女儿! 一想到这儿,妙儿立马觉得光是让马氏自食其果的拉了一天一夜,还不够解气,应该让她拉个十天半个月还差点! 而妙儿这番的推测还真是一丝不差,这马氏之所以和那老道串通设计了这个套,目的还真是为了从尤氏手里扒些银子出来。至于马氏为何要坑自家大嫂的银子,这就涉及到张家的家史了…… 话说妙儿的曾祖辈的长辈早早就都不在了,且连祖母也去得有些早,只来得把四个儿子拉扯长大、都没机会看孙子孙女一眼就去了,因此眼下张家辈分最大的自然是张老爷子了,张老爷子作为张家最高行政长官、自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执行权,。 再来说张老爷子膝下育有四子、成年后也分成了四房人,这四房人分别是大儿子张光、大儿媳妇尤氏为一房,张光夫妇膝下育有两儿一女,也就是张大郎、张三郎和妙儿。除此之外,妙儿他们这一房还有几个张光为显读书人的风流潇洒和与众不同,学人家纳的妾; 二儿子张宗、二儿媳妇王氏自是为二房,二房夫妇虽成亲有些年头了,但却迟迟没有孩子。不过因张宗夫妻十分恩爱、多年不减,所以即便王氏一直没能替张家开枝散叶、张宗也没纳半个妾,因此一整房人统共只有两人; ---------------------------5.5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十一章 原来如此 更新时间:2011-05-05 三儿子张耀、三媳妇儿马氏为三房,张耀夫妇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排行第二的“偷米糊小子”张二郎,张耀生性憨厚又事事都听马氏的,因此三房同样无妾; 四儿子张祖尚未成亲,暂且独自一人自为一房。 这四房人合在一起、再加上张老爷子这个最高行政长官,可不就是齐整整的一大家子? 而这一大家子赖以生存的家业,大部分都是张老爷子的祖父传下来的,除了有良田百亩外,张家还有着一艘浑身用香楠木打造的大船。这艘大船不但本身就值个几百金,平日里也能替张家源源不断的赚进大把银子! 原来泉州府属一水之地,除了靠海还离闽地有名的大江“闽江”不远,因此当地有不少人靠着造船揽载客货、来往各省交卸,赚得好些水脚银两。这个行当虽然来钱算快,但本钱却也需要不少,因此大多是些大户人家才有钱造船干这一行当。 而张家几辈人都是靠那艘大船挣钱发家,就连那百亩良田也是祖辈用跑船挣来的银钱置办的。即便到了张光四兄弟这一代,跑船揽载客货也是张家最大的一个进项。 而负责跑船赚钱的是张家老二和老四,老大张光因小时候在四兄弟里头书读得最好,并且年纪轻轻就考过了州试,因此得以不必费心打理家中产业,只要好好的读书给张家考个状元回来就行。 但无奈张光虽然年纪轻轻就考过了州试,但后来却一连考了好几回才考过省试,至于殿试则一次都没通过,至今每每科举开考张光也都还要去考上一回,总想着再往前踏一步、前程从此就不可限量了。 当然,在通过殿试当上官之前,张光还只是个不挣钱、只管花钱,还是四兄弟当中最会花钱的酸秀才…… 张家老二、老四则打小性子就十分机灵、但却偏生不爱读书,因此上了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就不再读书了,早早就接管了家里的产业、在闽江上跑起了船,负责了家里最大的进项。 除去老大、老二和老四,剩下的张家老三性子说起来却有些与众不同―――他明明出生在村里大户,但却既不中意读书也不中意做生意,只中意像农人那般顶着日头在地里种田! 于是张家老二既没随着老大继续读书、将来好走仕途之路,也没随着张家老二、老四去跑船赚钱学点生意经,而是天天夹着一本《齐民要术》往自家田里跑,不但似模似样的指点家里的佃农种田,还经常亲自下田动手,气得马氏一见他往田里跑,回来就定要数落他一顿、骂他是几兄弟里头最没出息的。 这张二性子打小就憨厚、脾气也好,任凭马氏怎么数落他、他也不生气,只不过照样天天都往田里跑就是。 不过这张家虽然负责挑起家业、替家里赚钱的是张二和张四,但当家的却是大房的尤氏,常言道“长嫂如母”,这尤氏身为大嫂当这一大家子的家倒也说得过去。且因张老爷子还在,张家四房一直都没分家,因此张二、张四赚的银自是都归公中所有,四房人并张老爷子的吃穿用度也全都是走公帐,至于账本自是由尤氏管着。 张家这样的分工本是没什么不妥,尤氏当家一事也是经过最高行政长官、张老爷子首肯的,但偏生只有马氏一人觉得这样安排很不公平,觉得张大从不赚钱、只知道日日享乐(马氏认为张光那么老了还读书就是享乐),可家却由尤氏来当,白白让大房得了机会捞尽了油水、占尽了便宜。 再者尤氏觉得张二和张三在外跑船,多少也能私底下瞒下些银子、自个儿得了当体己银子,这事只要张大和张二商量妥当了,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毕竟负责入账的尤氏又没跟着船上。于是马氏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只有自己这一房人最吃亏、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于是心里不免生出了丝丝不满来…… 心里有了丝丝不满后,马氏便总是想着用什么法子占一占大房的便宜、或是占一占公中的便宜,好偷偷给自己攒些体己银子。也正是因为这样,马氏才会洗儿说时一见妙儿犯了不吉利,就急忙忙的找了个老道,两人合谋整了那么一个套来骗尤氏手里的银钱。 只不过恶有恶报,马氏怎么也没想到她害人害到最后,竟是自食其果、自己害自己拉了一天一夜,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了。只不过这拉了一天一夜的教训、却不能叫马氏断了骗尤氏银钱的贪念,只见到了那老道说的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马氏还是硬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大早就一瘸一拐的来到正屋。 马氏一到正屋见了尤氏,就一脸殷勤的说道:“大嫂,你今儿有不少事要忙吧?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如就让我帮你带妙儿吧!” 马氏说完就伸手想从尤氏怀里接过妙儿,吓得妙儿当下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使劲的扭着小身板、挥着小手,表示自己不愿意让马氏抱。 这妙儿一哭,尤氏的心就被揪得生疼,自是躲开马氏的手小心翼翼的哄起妙儿来,一旁的马氏见了只能讪讪的把手给缩了回去。 这妙儿一边收住眼泪,一边飞快的转动起小脑袋―――眼下已剩下最后一天了,为了顺利从尤氏手里骗到一笔银子,这马氏定是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再制造出什么灾难来,因此她一定要离马氏离的远远的、才能让马氏的诡计无法得逞! 也就是说,妙儿一定不能离开尤氏,也不能让尤氏把她交给马氏帮着照看,否则就是羊入虎口!若真是这样,以马氏的性子说不定会让妙儿“不小心”磕下、摔下,好把那小灾给无中生有出来!妙儿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于是接下来一整天,妙儿可是把她的必杀技给发挥得淋漓尽致,只要尤氏有放下她离开的意思,妙儿立刻就张嘴哇哇大哭,决不让自己有被落单的机会。且为了随时随地的使用必杀技,妙儿可是硬是撑着连下午觉都没睡,硬是睁着一双小眼赖在尤氏身边。 而尤氏本就对这最后一天十分紧张,再一见妙儿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反常,当下更是忧心忡忡、心神不宁,最后索性一直把妙儿带在身边、做什么事都带着妙儿,让马氏一直都无法找到机会向妙儿下手,就连张大郎和张三郎提出想逗妹妹玩一会儿,也被尤氏严厉的拒绝了。 于是在尤氏的呵护下,小妙儿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度过了最后一天,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和必杀技彻底的破解了神棍老道的预言,让马氏的诡计最终没能得逞。 最让妙儿觉得大快人心的是,那老道第四天早上竟然还敢一早就来敲张家的门,摆明了是上赶着来讨打找骂的啊! 只见那老道依旧打扮得仙风道骨,还是装模作样的合着双手、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外,一见尤氏抱着妙儿迎上来,就马上开始显摆他那套“料事如神”的本事:“家中小儿服用了贫道留下的神丸,想必已将小灾化解了吧?” 这老道一上门就提起那神丸,让妙儿瞬间记起了那颗被她遗忘、没派上用场的神丸,妙儿略微一思索、就猜到那颗所谓的“神丸”,大概只是专门治小儿腹泻的寻常药丸,想来是老道和马氏一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5.5号第二更奉上(*^__^*)嘻嘻------------------------------------ ps:小云正在冲新书榜,还请有红票的亲们能每天都投票支持小云,谢谢大家了~ ------------ 第十二章 大快人心 更新时间:2011-05-06 怪不得这老道二次登门敢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看来马氏这个非职业内鬼还是有些不太称职啊,竟没把下药失败一事及时告知搭档,让她的搭档一大早就傻乎乎的自投罗网、往枪口上撞。 果然妙儿这厢才想着眼前这个神棍可能要倒大霉了,尤氏那厢听了老道的话后脸色马上一片阴沉,心想这老道先是三天前上门说了一通危言耸听的鬼话,眼下才刚刚打个照面、他就又说了这么一句晦气话儿,怎么听都像他一直故意在咒她的宝贝妙儿! 莫非他巴不得自家闺女出事,他好找个由头开坛做法、顺道赚上一笔香油钱? 一思及此处,尤氏的语气马上冷了几分:“让道长挂念了,我家小儿这三天都是能吃能喝、无灾无难好得很!” 尤氏说着便把那老道三天前留下的“神丸”扔还给了老道:“这颗神丸道长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我家小儿这三天没用上、以后自然也用不上。” 那老道有些被动的伸手接住了药丸,一时犯了迷糊没把眼前的状况弄清楚,加上他那不尽职的搭档也没出现给他任何暗示,于是老道原本设想好的步骤一被尤氏打断,当下就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可能什么事都没遇上,莫非她……还是药……她怎么没同我报个……” 道长话还没说完,尤氏就柳眉一挑、语气不善的质问道:“道长说什么不对?难不成我家小儿一定得遇上什么灾难才让道长觉得对?你到底还是不是行善积德的道长?无端端的竟咒我家孩儿出事!” 那道长被尤氏这么一骂,就是再笨也知道马氏失手了,不过这老道也是个贪财的神棍,见这回没骗到尤氏的银子也没立马死心,而是眼珠子一转,很快就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再搬出一套故弄玄虚的说辞来哄骗尤氏:“女施主莫着急,先听贫道把话讲完……” 老道说着便甩了甩拂尘直指妙儿,道:“贫道本以为这小女娃只有一大一小两灾,没想到竟是两场大灾!贫道先前掐算出来的小灾没如期来临,乃是因此灾已酿成大灾,女施主若是想破解此灾……” “你别在我家大放厥词了!我呸!你才将要大难临头哩!” 这尤氏已被老道糊弄过一回了,这一回自是老道说什么她都不信了,只见她先是不客气的臭骂了老道一句,随后突然话锋一转冲院子里的禾花说道:“禾花你过来,替我抱下妙儿。” 禾花一面听话的从尤氏手中接过妙儿,一面不解的问道:“夫人,你要做什么?” 尤氏听了却是以实际行动回答了禾花的疑问,而是尤氏一边卷起袖口、一边在院子一角寻了把大扫帚,回到门口后二话不说就抡起扫帚就往那老道身上打,边打还不忘边破口大骂:“你这黑心肝的老道实在是可恶至极,竟一直咒我们家妙儿不好!我今天非得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一定要打得你再也不敢上我张家来咒我们妙儿!” 那老道似乎没料到张家的大夫人竟会如何凶悍,竟不顾身份的抡起扫帚打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狼狈的四下闪躲,最终只能歇了继续扯谎骗尤氏银钱的心思,抱着拂尘灰溜溜的逃离了张家。 被禾花抱着的妙儿见那老道被尤氏打得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夹着尾巴逃跑,自是觉得大快人心、当下便拍着小手儿替尤氏喝彩,就差扯开嗓子冲尤氏大喊一声―――娘亲,您真是好样的!就该打得那神棍满地找牙、再也不敢上门! 而尤氏把老道打得落荒而逃的事传开后,马氏也只能怏怏的打消借着老道骗尤氏银钱的念头,村里那些没真本事的道士神婆等,也都吓得不敢上张家来招摇撞骗,暗地里更是把张家列入了“行骗黑名单”。 不过尤氏始终还是迷信,虽不信那老道了,但最终还是主动寻了一处十分灵验的寺庙,恭恭敬敬的添了不少香火钱,并诚心实意的在神明面前替妙儿求了一道平安符,妙儿挂了那道平安符后还真是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转眼便过了四个月,到了尤氏带妙儿回娘家探亲的日子了,这也是北宋的风俗习惯―――北宋外嫁女产子,若是生男,则儿子满月时便能带着他一同回娘家;若是生女,则必须得等闺女出生满四个月,方能带她回娘家。 虽然卢氏和尤大牛都对妙儿喜爱有加,但却也不能坏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因此只能等妙儿出世满四个月了,尤家才邀请尤氏带妙儿回娘家。 而妙儿初次回外家,才刚刚被尤氏抱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卢氏用锅底灰把鼻尖涂得黑了一点。卢氏干这事时候,速度之快、让妙儿连避开的机会都没,只听到卢氏振振有词的说了句:“抹乌鼻去阿婆!” 于是不但卢氏的话让妙儿听了一脸茫然,她的举动也让妙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把鼻子上的锅底灰给擦去,更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卢氏把她弄成脏兮兮的小花猫做什么…… 一旁的尤氏见妙儿苦着一张小脸,一边取了帕子替妙儿拭擦鼻尖,一边笑着解释道:“妙儿不要害怕,外祖母往你鼻尖上抹锅底灰,是在替你驱邪呢……” 尤氏一解释,妙儿才晓得原来这也是北宋风俗之一,意为掩婴孩之真面目,以免鬼魅觉察加害之。 此外闽地还有替初次回外家的婴孩“开斋”、让婴孩尝尝腥味的习俗,于是一到中午吃饭的时辰、尤氏才抱着妙儿坐到席上,卢氏就挨着尤氏坐了下来,随后笑眯眯的用筷子拣了鱼肉、猪肉、鸡肉面线等吃食,一副要喂妙儿吃的样子…… 妙儿见状虽然已经馋得快流下口水来了,但却还是拼命的克制住肚子里的馋虫,强迫自己拒绝眼前的美食、一个劲的往尤氏的怀里缩,毕竟妙儿眼下才刚刚四个月大,哪能吃这些油腻的荤菜? 若是妙儿管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张嘴吃了,那下场只会有一个―――拉肚子! 哪知一向疼爱妙儿的尤氏不但没阻拦卢氏的举动,还暗暗的用力把妙儿往外推,似乎赞成卢氏喂妙儿吃那些荤菜般。妙儿最终无法避开,只能硬着头皮、抱着为美食牺牲小屁屁的决心迎了上去! 哪知卢氏却只拿那些荤菜顺着妙儿的小嘴儿抹了一圈,并没有真正喂妙儿吃下,想来先前是妙儿会错意了、卢氏压根就没喂她吃那些荤菜的意思……妙儿后来才知道,原来卢氏喂她吃荤菜的举动在闽地被称作“开臊”,只是一种形式罢了。 随后妙儿还是照样吃她的米糊,吃饱了后还得了不少红包和物事作为见面礼。而尤家人这次封给妙儿的红包,却和逢年过节、或平日里封的红包不同―――原来此次是妙儿初次到尤家来做客,尤家需馈以红包、礼物等物事;且北宋闽地一带将这种红包称作“记路钱”,意思是希望孩童日后能常来常往、不要同外家疏远了。 因此妙儿虽然年纪还小,但尤氏还是按照规矩、认真的把“记路钱”蕴涵的意思一一说给妙儿知晓,并反复叮嘱妙儿长大后要好好的孝顺外祖母和舅父,不能同外家断了联系。 而小妙儿虽然还不能开口回应尤氏的叮嘱,但她却有自己的回应方式―――只见妙儿人小鬼大的扬起小脸、冲尤氏和卢氏甜甜一笑,当下就把尤氏和卢氏给乐得合不拢嘴,并一个劲的说妙儿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才这么小就能听懂母亲的话,将来也一定会亲外家。 ------------------------------------5.6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请大家及时关注~------------------------------------ 话说,小云在冲新人榜,是最最需要红票的时候,还请支持小云的亲亲们能够每天投票支持,给小云每天两更的动力呀~ ------------ 第十三章 热情帅小叔 更新时间:2011-05-06 尤氏等人这厢因妙儿的笑容而笑容满面,妙儿这厢却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妙儿这个小财迷先前已经偷偷的在心里算了算账,发现来尤家走了这么一趟后,她又收到了不少红包和礼物、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尤氏曾经说过,眼下长辈们送给妙儿的物事,她都会找个匣子替妙儿一一收起来,将来等妙儿长大了再把匣子交还给妙儿。于是妙儿这个小财迷为了能多得些红包和礼物,当下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回外家…… 尤氏带着妙儿按照规矩在尤家吃了午饭,随后大约再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起身告辞,拎着一堆尤家送的物事赶回了张家,最终趁着天还没黑进了张家大门、正好赶得上吃晚饭。 妙儿一被尤氏抱近厅堂,就见张家的三个小子正一脸兴奋的围在八仙桌前,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似乎那张八仙桌上有什么让他们十分感兴趣的物事般。 随后妙儿很快就发现,张大郎三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白衫的年轻男子。妙儿远远的见那白衣男子正笑嘻嘻的搂着年纪最小的张三郎,指着张三郎手上拿着的物事说些什么。 就在妙儿正在心里猜想那白衣男子是谁时,抱着妙儿的尤氏已快步迎了上去,尤氏的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意外,显然坐在厅堂的那个白衣男子她是认识的。果然,那白衣男子一见到尤氏就率先起身迎了几步,道:“大嫂,我回来了!” 尤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四弟是什么时候到家的?二弟呢?有没有和你一块回来?” 妙儿早就听说在外跑船的四叔是个俊秀无双的郎儿,心里更是早就久仰帅小叔的大名、一心等着机会近距离的窥一窥帅小叔的庐山真面! 因此一听到尤氏说的话,妙儿便急忙忙的抬眼、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白衣男子来,这一看仔细、妙儿马上下意识的发出了感叹―――原来这就是张家老幺、她的四叔啊!瞧他鼻挺、眉长、嘴薄,一袭白衣更是衬得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端的是个眉清目秀的郎儿! 只是这样俊秀的郎儿,怎地到现在还打着光棍? 难不成北宋的小娘子都不喜欢帅哥? 而就在妙儿“色迷迷”的打量张祖时,张祖已恭敬的答起了尤氏的问话…… “这次只有我一人回来,二哥留在船上打点生意、看管伙计呢,说是下回再换他回来,”张祖说着顿了顿,才笑嘻嘻的补了句:“这段时日咱家船上的生意好着呢!二哥他是舍得不放下生意回来,所以才遣我回来瞧瞧,还说以后让我们都得轮着回家,一定要留下一个自己人打点船上的生意,免得让那些伙计给蒙了去!” 张宗做事一向细心谨慎,此次做这样的安排也不无道理,因此尤氏听完张祖的话马上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还是二弟设想的周到,是该这样。” 张祖似乎不想回到家了还一个劲的谈船上的事,因此很快就转了个话题、问道:“大哥呢?我回来有一会儿了,怎地没见到他?” “你大哥过完年就约了几个好友东游去了!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大哥的性子―――他不是今天跟这个好友出去游山玩水,就是明天跟那个好友一道上京赶考,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呆在家里的!这回他更是一走就走了大半年,连妙儿出世他都没赶回来,哪像个当爹的人啊!” 一提到妙儿,尤氏才记起自己这个小叔子也是头一回见到妙儿,于是赶忙指着妙儿向他介绍道:“瞧,这是你的小侄女儿,六月初才刚刚落地,眼下才刚刚满月、还不会开口叫人……” “我晓得大嫂给我们添了个小侄女,二嫂给二哥写的信里头说了,”张祖说着便伸手把妙儿给抱了过来,一边逗着妙儿玩一边说道:“听说小名叫‘妙儿’,是爹给取的,我当时一听二哥说了小侄女的名字,就说这名字取得好、我听着便喜欢!” 尤氏一听张祖这话就笑了,道:“你这张嘴还是那般会逗人乐,那我就替你的小侄女儿多谢你的夸奖了!我也觉得我们妙儿的名字听着便叫人喜欢!” 尤氏多少有些知道张老爷子给妙儿取这个名字有嫌弃的意思,于是为了不让妙儿长大后知道了名字的由来伤心,眼下尤氏见了人就说她喜欢妙儿的小名,还总爱和人说妙儿的小名取得好,因此眼下张祖故意挑了些好话说与尤氏听,尤氏心里自是十分高兴。 而妙儿心里可是十分乐意和帅哥做亲密接触、并巴不得趁机吃一吃帅哥的嫩豆腐,因此帅小叔一伸手抱她、她就乐呵呵的张开小手臂迎了上去。这张祖接过妙儿后是竖着抱她的,因此妙儿马上趁张祖不注意、把小嘴儿贴在了他脸上,大大方方的吃了他一块粉嫩嫩的豆腐。 张祖见状当下一愣、有些傻傻的摸着自己被偷袭的脸颊,显然被妙儿大胆的举动给吓住了,一旁的尤氏见了赶忙开口替妙儿解释了句:“这孩子虽然还不会说话和走路,但却最爱亲人的脸!她亲你是表示她喜欢你、喜欢让你抱……” 张祖哭笑不得的看了一脸满足的妙儿,问道:“是大嫂教她怎么亲人的吗?” 尤氏闻言吓得连连摆手,并赶忙解释道:“我哪会教她这些?是她的两个哥哥老喜欢趁我不注意时偷亲她,这被亲多了她竟然也跟着学会了,一被亲近的人抱就会主动亲人家,把几个长辈乐得个个一见面就抢着抱她!” “这小丫头真是古灵精怪,才这么点大就知道讨好长辈了,不惹人疼才怪哩!”张祖笑嘻嘻的说道,说完还大大方方的在妙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让妙儿这个小色女顿时心花怒放、双眼放光! 而张祖逗完妙儿后,便指着八仙桌上的一堆物事说道:“大嫂,我带了一些好玩的新鲜物事回来给几个孩子玩,其中还有一些是专门给我们的小妙儿买的呢!我猜她才一见着我就亲我,准是晓得我给她买了好物事,才会主动讨好我呢!” 张祖一边笑嘻嘻的说了一堆玩笑话,一边把围在八仙桌旁不肯走的张家三个小子拉开,从桌上那堆物事里拣了个做工精细的拨浪鼓,拿在手里冲妙儿摇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咚―――” 只听得屋里一时只剩下那高高低低、响亮悦耳的鼓声,引得张大郎几个小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张祖手里的拨浪鼓看。 而张祖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逗妙儿道:“小妙儿,喜欢这个小鼓不?来,把鼓抓在手里摇一摇……” 张祖说着便把那面小巧精致的迷你拨浪鼓塞到妙儿的手里,随后用手包着妙儿的小手,用自己手上的力道、慢慢的带着妙儿把那小鼓给摇了起来。 妙儿记得前世小时候也玩过类似的拨浪鼓,于是早就尘封许久的童年记忆被打开的同时,玩心也被勾了起来,让妙儿忍不住顺着张祖的引导、开开心心的摇起那面小巧精致的拨浪鼓。 一旁的尤氏见妙儿玩得开心,也就不说什么推辞的客气话了,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张祖道谢:“让四弟费心了,给妙儿寻了个这般有趣好玩的玩具回来,你看这丫头都乐坏了……” ------------------------------5.6号第二更奉上(*^__^*)--------------------------------- 大家记得投红票哦,爱你们~ ------------ 第十四章 磨喝乐 更新时间:2011-05-07 “这算什么有趣好玩的物事?我特意给我们小妙儿准备的物事可不止这一个,”张祖说着顿了顿,才笑嘻嘻的说了句:“现下差不多要吃晚饭了,吃完晚饭我得陪爹说上一会儿话,怕是明儿才能把买给妙儿的小玩意儿专程送过来了。” 这张祖不但给妙儿买了玩具,也给张大郎和张三郎买了不少玩具,这让尤氏哪还好意思要张祖的物事? 只见尤氏一听张祖明天还要再送些玩具来给妙儿,急忙推辞道:“不用了,有这小拨浪鼓给妙儿玩就够了,她一小丫头哪会像小子那般贪玩?也不能老是让你这个当叔叔的破费啊!” “大嫂你说这话可就和我见外了,我是妙儿的亲叔叔,花几个钱给她买些小玩意儿算什么?等她长大了出嫁,我这个当叔叔的还要给她备份大礼添箱呢!再说了,这物事我买都买了,难不成你还让我带回去退还给人家掌柜的?” 这时,一直围着八仙桌玩张祖带回来的玩具的张三郎冲尤氏扑了过来,人还没站稳就举着手里的玩具、一脸幸福的说道:“娘亲,小三喜欢这个!四叔说这个叫‘磨喝乐’!” 磨喝乐? 那是什么东东、竟让张三郎兴奋激动到小脸通红? 于是在张祖怀里的妙儿悄悄的探了探小脑袋,满心好奇的扫了张三郎手里的物事一眼,很快就发现张三郎口中的“磨喝乐”、其实是对精巧的泥娃娃。妙儿初看后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并暗自腹诽张三郎选玩具的“品味”有点低,但当她把那泥娃娃看仔细、再见张三郎玩了一会儿后,不但马上改变了看法、还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那被张三郎握在手里的一对“磨喝乐”,其实是两个年纪看着和张三郎差不多大的泥雕孩儿,那对泥孩儿不但雕刻得冰雪可爱、还栩栩如生―――只见他们头戴“短檐珠子帽”,身披小小的“镂金衣”;小眼睛会机灵地转动、并做出“嗔眉笑眼”的举动来;一双小手臂随着人的摆布,还可以做出诸如“作揖”、“拱手”等种种姿势! 这样精致传神的玩具,怪不得一下子就把张三郎给吸引得紧紧的,让他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那对“磨喝乐”,说什么也不给两个哥哥玩,一副要把这对磨喝乐霸占到底的模样。 这时,常年在外、见多识广的张祖见张三郎喜欢磨喝乐,便笑着开口介绍起磨喝乐来:“这磨喝乐是乞巧节时,我从一正巧搭了我们的船的货郎那儿买来的。那货郎正巧从东京贩了不少稀罕的物事要挑回家乡卖,我见这磨喝乐十分有趣便同他买了一对,想着带回来给几个小侄子玩耍……” 张祖口中的磨喝乐乃是东京盛行之物,在闽地一带并不多见,因此尤氏不曾见过、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皱着眉头打量它,似乎想看看这从东京流传过来的物事,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叫张三郎如此喜欢。 抱着妙儿的张祖见了,忙把他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一点子见识说了出来:“大嫂你可别小瞧这磨喝乐,我听那货郎说这物事在东京可吃香了!那货郎还说,每到七月七乞巧节,东京城里潘楼街东宋门外瓦子、州西梁门妇外、瓦子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及马行街内,皆是卖这磨喝乐的小贩!” “且有的磨喝乐装饰还极尽精巧―――或雕有彩绘木雕的栏座,或用红砂碧笼的罩子以及金珠牙翠装饰点缀,个个都比我买的这个强上百倍!我听说那些专门卖与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娘子把玩的磨喝乐,有的甚至一对便要数千贯钱哩!” 这张祖是越说越上瘾、说到最后更是眉飞色舞,让人觉得这些七夕乞巧节的传闻他并不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而是他自个儿亲身去东京走了一遭般。 这妙儿早就听说北宋京都东京十分繁华,心里也早早对东京充满了向往。眼下再一听张祖介绍东京的繁华,妙儿心里就越是对北宋的都城感到憧憬,同时也觉得张祖越说越有趣,一时只顾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张祖看,期望他能多讲些东京的趣文。 而这张祖本就有些爱吹牛夸耀,因此他一见几个孩子都满脸崇拜的看着他,当下便多了几分得意更想卖弄一番,只见他介绍完磨喝乐后,便说起了东京一到七夕乞巧节,城里便车马盈市、罗绮满街,处处都是一派繁华、热闹非凡…… “我还听说七夕前三五日,就会有许多孩童穿上颜色鲜丽的服饰,手持新鲜荷叶,打扮成“磨喝乐”在大街小巷游玩嬉戏,那副景象甚是有趣,让路边的行人都忍不住纷纷驻足观望!还有……” 张祖一直说到屋里掌了灯、刘婶前来问尤氏何时摆饭才打住话尾,随后他便把八仙桌上的各种小玩意儿分成了四份,分别给了张大郎三兄弟,倒是妙儿只得了张祖最先送给她玩的拨浪鼓,其余物事得明天才能拿到。 张祖这样的安排,让妙儿心里顿时有了小小的不解―――这张祖既然把给张大郎三人的物事全都带过来分了,为何偏偏只没带她的、非得第二天再把她那一份送过来? 妙儿虽然不晓得张祖为何要多此一举,但妙儿又不是真的奶娃娃,自是不会心急着想要那些新鲜稀罕的小玩意儿,于是也就没把张祖这小小的反常放在心上,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去了,对张祖口中的“好玩物事”也没太大的期待。 反倒是张祖似乎很重视这件事,只见第二天大家伙才一起吃过早饭散去,张祖就急忙忙的赶回自个儿屋里,片刻后就拎着一个包袱来到了正屋,专程把替妙儿准备的小玩意儿都给送了过来…… 这张祖一见到妙儿就热情的把妙儿抱在怀里,并学着妙儿昨天那样、在妙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让喜欢和帅哥亲密接触的小妙儿顿时心花怒放、从善如流的回亲了张祖一口。 张祖似乎没料到妙儿会回亲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才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张祖就把妙儿塞还给尤氏,好空出手来把包了小玩意儿的包袱打开,并趁机对尤氏说道:“大嫂,这些小玩意儿都是我借着到各地跑船的机会、替妙儿搜罗来的!你瞧瞧……” 见尤氏把目光放在桌上那堆物事上,张祖连忙取了一个、殷勤的介绍道:“这是‘泥泥叫’,用唇抿着这嘴儿用力一吹就能出声!我看那货郎卖的泥泥叫外面都涂了层油,就特意买了个雕成彩雀样儿的,彩雀身上颜色多、看着花花绿绿又亮又好看!” 张祖介绍完便把那叫“泥泥叫”的物事塞给了妙儿,妙儿低头一看,见那是个雕成彩雀样儿的哨子,看起来还蛮有意思的,于是便拍着小手冲张祖笑了笑表示感谢,并似模似样的想学着张祖的样子吹那哨子。 而张祖那头却正忙着呢,只见他紧接着从包袱里翻了个物事出来,继续冲尤氏介绍道:“这是用桦木掉的金鱼,我让那货郎一并选了条大红的络子穿着,好让我们妙儿挂在小床上玩耍。” 张祖说着便捏住络子一头,晃了下手让那只木雕的金鱼在妙儿面前晃了晃,见妙儿似乎不太被吸引,立马又换了件物事来吸引妙儿的注意力:“这是用琉璃烧的胆瓶儿,只要往里头吹气进去,它就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还挺有趣的。” -------------------------------5.7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请大家及时关注---------------------------- 红票红票,召唤红票~ ------------ 第十五章 私会小娘子 更新时间:2011-05-07 张祖说着便当着妙儿的面往那琉璃胆瓶里吹了吹气,果然那琉璃胆瓶便发出了“呜呜呜”的声响,那声响听着十分欢快、有点像妙儿前世听过的火车汽笛声,让妙儿一时觉得有趣,忍不住好奇的盯着那五彩的琉璃胆瓶看。 张祖见妙儿对那琉璃胆瓶感兴趣,于是便又从包袱里翻了个类似的物事来逗妙儿:“妙儿来瞧瞧这瓷做的‘小鸡啄米’,只要一提线这小鸡一低头往槽里啄米,它就会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比这琉璃胆瓶还好玩哦!” 妙儿果然一下子就被张祖的话给吸引了,乌溜溜的小眼珠子当下就转个不停,打量完张祖说的那个小鸡啄米后,妙儿当下就对古人的智慧感到无比崇拜,并下意识的冲张祖伸出了小手,做出一副对玩具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想把那小鸡啄米拿到手里好好的研究一下。 妙儿原以为张祖会直接把物事塞给她,没想到张祖却伸手将她抱了过来,一边摇晃着手里的玩具逗妙儿,一边冲尤氏说道:“大嫂,我带妙儿到村子里转转可好?我正巧要去以前相熟的人家里转转,带着妙儿去也好同人搭话。” 这张祖送了这么多小玩意儿给妙儿玩,所谓“拿人手短”、尤氏自是不好开口拒绝他的要求,但又有些担心张祖一个大男人会照顾不好妙儿,于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倒是张祖聪明的猜到了尤氏心里的担忧,主动说道:“大嫂你放心,我就带着妙儿在村子里四下转转,顶多带她去三、四户人家里走动下,不会走远的!要是妙儿哭了或是尿了,我立马就带她回来。大嫂你也晓得,有个孩子在身边也能让气氛欢快些不是?我都好久没回村了,一时还真不知同往日的好友聊些什么……” 这张祖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尤氏自然只能点头答应了。而妙儿穿过来都四个多月了,除了昨天回外家算是出了一回门,平日里都没机会出门到外头去转转,因此妙儿一听张祖要带她出去玩,当下就乐得直拍手、连玩具都不玩了。 而张祖一见妙儿也愿意跟他一块儿出去,当下心里一喜,心想那些稀罕的小玩意儿总算是没白买回来…… 于是妙儿就这样被张祖给抱出了张家大门,这张祖倒也没让妙儿失望,果真是抱着妙儿把整个村都转了一遍,还去了不少相熟的人家家里做客。而去了几个相熟的人家转了一圈后,妙儿就有些无聊的打起了哈欠,随后迷迷糊糊的窝在张祖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张祖毕竟抱妙儿抱得少,因此妙儿虽然闭了眼但却睡得不熟,期间还能隐约的听到张祖同人告辞,说是妙儿困了要带妙儿家去了。随后妙儿便感觉张祖换了手抱她,心想他大概要抱她回家了,哪知过了一会儿、妙儿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嗔骂声:“你这个死鬼,还晓得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娇滴滴的女声酥*酥麻麻的、听着风骚入骨,让妙儿立马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妙儿醒来后自是第一时间寻声忘去,这一望妙儿才发现张祖不但没抱她回家、且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一座农家小院外头,正躲在几株绿油油的芭蕉树后,惦着脚和隔着一堵矮墙的女子说话。 而先前把妙儿惊醒的娇嗔声,便是立在矮墙另一头的那个小娘子发出来的,妙儿仔细的打量了那个小娘子一番后,发现她一身穿着打扮和她那娇滴滴的声音还真是相衬―――只见那小娘子上穿了一件嫩黄色的衫儿,下配了一条银红色、前后各有四幅的“八幅大裙”;虽梳着大多少女都喜欢梳的双环髻,但髻的周围却扎了彩缯、插了朵绢花,就连耳上都不忘缀上一对丁香花状的耳坠子。 那小娘子一身鲜艳招展的打扮,让人怎么瞧都不似乡间村人,倒像是城里那些妓馆窑子里的烟花女子,让妙儿一时好奇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一双美目似嗔非嗔的瞪着张祖,而张祖不但不恼似乎还十分受用…… 这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暧昧的画面,立马让小妙儿心里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烈火,妙儿更是立马发挥起yy精神,努力的yy张祖和眼前这个娇滴滴小娘子之间的“关系”―――这张祖该不会是带着她这个小奶娃来会老相好吧? 这个猜测立马让妙儿瞌睡全无、且瞬间变得精神无比,墨一般的眼珠子更是不住的在张祖和小娘子之间转来转去,像专业的八卦娱记般,一心想要嗅出这二人之间的“奸*情”…… 而就在妙儿因眼前的“奸*情”而热血沸腾、满脑袋都是不纯洁的画面时,张祖突然压低声音冲矮墙后的小娘子说了句:“我的好月儿,我怎会把你给忘了呢?这不我昨天才回村、今天就眼巴巴的来瞧你了!可不就是想你想得紧!” 月儿? 妙儿听了当下用力的眨了眨眼,一边装出很纯洁的样子望天、一边默默的在心里yy道:这“月儿”两个字怎么听都像是人家小娘子的闺名,张祖竟丝毫不避嫌直接给唤上了,且叫得那般亲热、那般柔情…… 奸*情,这就是赤*裸*裸的奸情啊! 妙儿这厢正盼望着那月儿能娇滴滴的回张祖一声“四郎”,没想到杜月儿那厢却是叉着柳腰、凶巴巴的啐了张祖一声:“我呸!张四郎,你这个薄情郎少说那些好听的话来哄我!你这个没良心的都已经大半年没来找我了,难不成这大半年来你都不曾回家看望老父亲?” 张祖一听这话,才晓得他的小心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是像往常那样假借发怒同他打情骂俏。于是赶忙踮起脚尖往墙头一凑,并急忙忙的解释起来:“天地良心!这大半年来我实在是忙得紧,还真就一直没回过家来探望我那老父亲!一直到前几日好不容易得了闲,我才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回家才睡了一夜就寻了个借口来这儿找你了……” “你一向最会油腔滑调的哄人,你的话我才不信哩!说不定你回来后头一个去找的人是村头的李二娘!那小蹄子不是天天都盼望着你回来,你上回回来不还上她家去坐了好一会儿?听说她老娘都追着你问起生辰八字来了,说不定这回你回来就是为了和她办喜事!” 杜月儿虽然依旧沉着一张俏脸埋怨张祖,但口气却明显比先前好了不少、显然张祖的解释她算是接受了,只不过她后头说的这番话却明显多了一股子酸味儿,神情也逐渐带上了一丝哀怨和嫉妒。 一直竖着耳朵捕捉八卦的妙儿,很快就从杜月儿的口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李二娘!听杜月儿这酸溜溜的口气,那李二娘铁定也是张祖的相好之一,否则杜月儿也不会把她当成情敌,且一提起她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唉,我的好月儿、好六娘,我何时骗过你?你要是不信大可上我家问我大嫂去,问她我是不是有大半年没回家了,昨天才刚刚回来!还有我和李二娘真没什么干系,我那天上李二娘家坐了会儿,是替她家隔壁的张三去她家借酱油,我那一日正好在张三家吃饭……” --------------------------------------5.7号第二更奉上,请大家多多投票哦----------------------------------------- ------------ 第十六章 掩护“道具” 更新时间:2011-05-08 张祖严肃诚恳的解释了一通、就差当着那月儿的面指天起誓了,且他还把妙儿她娘也给搬了出来,可见他十分重视夜儿这个相好,连打酱油这种小事都无比诚恳的一一解释了一番。 而这张三一向胆大,平日里私底下都是亲昵的喊杜月儿闺名,只有被杜月儿闹得十分心急时,才会像别人一样喊她一声“六娘”。因此张祖那一声“好六娘”当下就让杜月儿的气全都消了,只见立在矮墙另一头的杜月儿脸色已好了许多,似乎已经信了张祖的话了。 张祖一向最擅长察言观色、尤其是观察小娘子的脸色,因此他一见杜月儿面色微霁,赶忙趁热打铁的说了些话儿来逗她笑:“我的好月儿,你若是还不肯信我,就问问我这嫡亲的小侄女儿吧!她眼下可是只会说实话、半句假话都不会说!” “扑哧!” 杜月儿果然被张祖逗得笑了出声,只见她似怒非怒的嗔了张祖一眼,道:“那也要你这小侄女儿会说话了才行!不过要是她眼下已经会开口说话了,我看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抱着她上我这儿来吧?” 张祖听着便“嘿嘿”的笑了笑,随后改用一只手抱着妙儿,另一只手则悄悄的往矮墙上探去,妙儿只扫了一眼,就明白张祖是想趁眼下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摸摸杜月儿的小手。 虽然张祖的举动在宋人眼里算是大胆,但妙儿可是从一个风气开放的大时代穿过来的,什么场面、什么风浪没见过? 于是妙儿很快就识趣的把头一扭、把眼一闭,十分果断的装睡!并希望她这个小电灯泡一“睡”,张祖就能毫无顾忌、大胆勇敢的把杜月儿那水葱似的小手儿给攥了,这一攥张祖可不就离终身幸福又近了一步…… 妙儿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十分伟大,心想若是张祖真把杜月儿这美娇*娘给娶回了家,那她可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啊! 没想到这杜月儿吊张祖的胃口也很有一套,只见张祖的指尖才刚刚挨道她的小手,她就猛然把手一抽、让张祖抓了空!让一直偷偷眯着眼观察进展的妙儿,忍不住替张祖大叫可惜―――就差一丁点豆腐就吃成啦! 不过杜月儿虽然避开了张祖伸过来的魔手,但那双明媚如丝的桃花眼却毫不吝啬的冲张祖眨了眨,须臾之间便抛了两个媚眼给张祖,算是对他的补偿。 张祖没能摸到杜月儿的小手只能讪讪的把手缩了回来,不过这张祖一向是个越挫越勇的人,也喜欢挑战有难度的“奸*情”,于是他很快就把手伸到怀里、很快就从前襟里掏了一样物事出来,二话不说就塞到了杜月儿的手里:“给,这是我专程给你买的,你看看喜欢不!” 既然张祖没有争气的把杜月儿的豆腐吃到嘴,那妙儿自然也就不必再装睡了,于是妙儿便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盯着张祖塞给杜月儿的物事看,发现那竟是一个白底青花、看着有几分精致的圆瓷盒儿。 待杜月儿将那盒盖儿揭开,妙儿一眼就看到那瓷盒里头有着红艳艳的胭脂泥,那盒胭脂泥不但色泽鲜艳无比,盒里还隐隐约约的飘出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让妙儿一眼就断定那盒胭脂定不是便宜货、更不是他们村里那些小娘子常用的货色。 果然,杜月儿把那盒胭脂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后,再用小指捻了一小块在手背上搓了搓,脸上很快就有了惊喜满意的神色:“还算你有心,记得我只爱用大红色的胭脂泥,最爱闻的也正是这股子桂花香。” 张祖见月儿脸上有了笑容,立马就抓准时机打蛇上棍、飞快的伸出手一把擒住了杜月儿的小手,嘴上也没忘说些殷勤的话儿:“我的好月儿,你总算是不生我的气了,你先前一直不理我,可把我给急坏了!” 杜月儿这回倒是没再把小手缩回去了,而是含羞嗔了张祖一眼,并娇滴滴的撒娇道:“还不是你太久没来找我了,才惹得我心生怨恨、以为你早早就把我给忘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瞧你这般着急,倒叫我满肚子后悔没早些归来,”张祖说着下意识的伸长脖子往杜家院子里探了探,随后竟问了句让妙儿差点尖叫出声的话:“你爹在家不?家里有别的什么人不?要是家里没人在,月儿你就让我进去坐坐吧!” 妙儿一听张祖这话,当下就惊得睁大了双眼―――这张祖主动提出要到杜月儿家里坐坐,这本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问题是他竟直截了当的问杜月儿家里有没有人,且话里听着似乎有着几分急切和期待! 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话语,妙儿要是没感觉到浓浓的暧昧气息和奸*情味道,那她可就太后知后觉、太没八卦嗅觉了! 不过妙儿还是觉得张祖这般贸然开口、要求杜月儿邀他进屋私会,怎么都有些太过心急和孟浪了,心想那杜月儿为了姑娘家的闺誉,即便心里再愿意和张祖勾搭,此时也一定会婉拒张祖的请求…… 没想到杜月儿却出乎意料的冲张祖娇媚一笑,随后竟十分爽快的应了句:“正好现下家里没人,你从后门进来吧!小心点,别叫人瞧见了!” 杜月儿说完便风情万种的扭着水蛇腰,看样子似乎是要走去后门接应张祖,没想到张祖却得寸进尺的说了句:“怕什么?我今儿是专程带着我家小侄女儿来你家串门的,就是叫人看去了也不怕!我可是正正经经的来、正正经经的走,走什么后门?!我可不想让你家后门那只恶狗再咬上一回!” 原来这杜月儿自小丧母,打小就和父亲兄长相依为命,不过父亲兄长一个是木匠师傅、一个是挑担子叫卖的货郎,平日里少不得要走街串巷的做生意去,有时更是十天半月都没在家、只留杜月儿一人在家看家。 而杜月儿虽然生性泼辣不怕给人欺负了去,但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于是杜父便专程挑了一只凶恶的土狗养在杜家后门,让它帮着杜月儿看门守家、顺道吓退一些胆小的登徒子。 也正是因为杜月儿的父兄经常不在家,才让张祖和杜月儿有了勾搭的机会,这二人也是早早的就好上了,张祖更是经常趁着杜月儿的父兄外出、潜到杜家来和杜月儿私会,也就是说眼下这回已不是头一回了。 不过这张祖以前来杜家和杜月儿私会、为了掩人耳目走的都是后门,本来也一直都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可上回不知怎地竟被杜家养的那条凶恶的土狗给咬了一口,足足让张祖疼了大半个月!于是这回再来杜家同杜月儿私会,张祖便打定主意一定要走正门,绝不再给那只恶狗咬他的机会! 而张祖既然想大大方方的从前门进杜家,那自然就得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于是妙儿听了张祖的话后,当下便有了一种被人利用了的感觉―――敢情这张祖送了那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给她,目的就是想贿赂她同他亲近,然后好把她顺利的骗出门、当他和杜月儿偷情的掩护道具! 怪不得张祖非要等到今天一早,才把送给妙儿的物事拿出来,想必他是怕早早的把物事送给了妙儿,妙儿玩腻了、新鲜劲儿过了,第二天就不同他亲近了!而若是妙儿和张祖不亲近了,很可能早上张祖才一抱她、她就大哭,妙儿一哭、那张祖也就别想把她从尤氏身边抱走了。 --------------------------------------5.8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十七章 被迫陪偷情 更新时间:2011-05-08 妙儿把张祖的这些小心思给猜透后,不由对张祖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这张祖为了追求真爱、努力的创造和真爱单独相处的机会,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这份勇敢放在北宋也算是十分可贵、值得让人敬佩! 于是明白了张祖的用心良苦后,妙儿决定在张祖和杜月儿约会时,她要做个不哭不闹的乖宝宝,让他们能够安安心心的约会、不必顾及她这个小电灯泡。但妙儿还没为自己的识趣得意多久,就发现她完全猜错了!发现原来张祖和杜月儿比她想象中要奔放多了,他们似乎压根就没在意过妙儿这个小电灯泡…… 只见张祖抱着妙儿从那几株绿芭蕉树后钻出来后,先是绕了个圈子,随后才装出一副刚刚路过杜家的样子,正儿八经的和站在门口的杜月儿打了招呼。 杜月儿先是表现出对妙儿喜爱有加,有了妙儿这个借口后才装模作样的请张祖进来吃茶,张祖得了邀请、这才抱着妙儿,慢条斯理的从杜家大门走了进去,边走还边煞有介事的和杜月儿聊起了怀里的妙儿,说妙儿有多乖巧、多懂事…… 若不是妙儿事先已经知道了张祖和杜月儿的“秘密关系”,还真以为张祖只是个过来串个门的寻常乡亲,而杜月儿也只是一见妙儿就喜欢得不得了,才请了张祖抱着妙儿到她家里小坐! 不过张祖的假正经也只维持到进杜家堂屋之前,只见张祖一进了杜家的堂屋,就熟门熟路的往杜月儿的闺房摸去,跟在他身后的杜月儿则聪明的把自家大门给锁紧了,免得哪个不识趣的人前来打扰他们的好事。 而张祖一进到杜月儿的闺房,就顺手把妙儿丢到了床上,只寻了条被子把妙儿围在内侧、让妙儿没人看管也不会掉下床去,随后张祖就迫不及待的把杜月儿给搂在了怀里,瞧准了她那嫣红的小嘴儿就立马贴了过去。 这张祖突然亲了杜月儿的小嘴,已是让妙儿感到十分震惊和意外,哪知妙儿还没来得及感叹张祖色胆包天,张祖就已经熟门熟路的伸出一只手往杜月儿的衣襟里探去,紧接着杜月儿很快就发出了一声诱人的呻吟声,显然张祖已摸到了他想摸的嫩豆腐、把杜月儿撩拨得十分舒服…… 杜月儿那声诱人的呻吟声,以及张祖出手时的姿势、速度和准确度,立时把妙儿惊得目瞪口呆,小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古人不都是十分含蓄、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吗?这小娘子和小子搭个话不就得捂着脸跑开吗?怎地张祖和杜月儿眼下看起来倒像是穿过来的?! 而就在妙儿被张祖胆大的行为雷得发呆发愣时,张祖却已开始动手剥起杜月儿的衣服了,同样从他那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剥女人衣服这样的事、张祖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看来,先前是妙儿小看了张祖的本事,人家他压根就不需要妙儿的鼓励,他在外头时也不是不争气、不敢下狠心攥住杜月儿的小手,而是一心想着让杜月儿赶紧放他进屋,届时再化身为狼吃大餐呢! 妙儿推翻了对古人的看法时,还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和自以为是了…… 且先不说妙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却说这杜月儿还真是个不寻常的小娘子,只见她似乎不想让张祖一下子就得了手,于是张祖一脱她衣服、她就欲擒故纵的把张祖给推到了一旁,一边捂着胸口装清纯、一边半真半假的骂了张祖一句:“这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也没个臊!” “我自是想做你也想做的事了。”张祖腆这一张脸、笑嘻嘻的答了句,随后一把就把假正经的杜月儿给拉到了怀里,不再让她挣脱。 这杜月儿人虽然在张祖的怀里了,但嘴却朝妙儿趟的地方努了努:“你也太猴急了吧?你家四娘还在一旁看着咱们呢!你当着她的面和我胡来,就不觉得害臊?脸皮子可真厚哟!” 被遗弃在床最里侧的妙儿听了当下连连点头,心想你们好歹也顾及下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在啊! 其实妙儿很想使出她的必杀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张嘴大哭,但却又怕她在这暧昧紧张的时刻大哭,已经情迷意乱的张祖会被吓得当场不举、从此没了性福。于是思来想去后,妙儿最终还是决定不使出大哭这个必杀技,希望张祖能够自觉的体会妙儿的苦衷、做那档子事时回避下妙儿这个小奶娃! 哪知张祖一点都没把妙儿的存在当成问题,反倒见杜月儿还故意捂着胸口不让他脱上衣,索性直接把杜月儿的罗裙给掀了起来,一面把手伸到裙下做些什么事体,一面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家四娘才刚刚满月懂些什么?就算她睁着眼看我们办事,也不知道我们在办什么事,更别提眼下她都快睡着了,你就别拿这个当借口和我假正经了……” 那杜月儿本就没事故意找些事来和张祖调情,因此她一听张祖这话,当下就自发朝某个方面进行了臆想:“哟,难不成当着你家四娘的面做那事,让你觉得有新鲜感、办起那事来会更带劲儿?我可不陪你这个没皮没脸的死人一起疯!” 张祖似乎很喜欢听杜月儿说这些带荤的话儿,更是很快就被她给撩起了一身火,只见杜月儿话才说完、就被张祖一把给压在了身下,且张祖的嘴也一点都没闲、即刻就咬上了杜月儿的耳垂。 妙儿一时忘了闭眼,因此张祖压着杜月儿趟下来时,正歪着小脸的妙儿正巧看了个正着―――只见张祖一边轻轻的咬着杜月儿那圆润的耳垂,一边在她的耳边吹着气儿,让妙儿听了面红耳赤的荤话、更是一句接一句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小骚货,你在床上的放浪*样儿我又不是没瞧见过!你就别再同我拿乔了,赶紧把衣服脱了和我快活一回才是!你不是想我想得紧吗?怎地现下我来了,你倒是扭扭捏捏的扮起黄花大闺女来了?” 张祖说着便一把把杜月儿的手拉到下身那处凸起的地方,用力一压就让杜月儿的手紧紧的覆在他那硬邦邦的物事上,嘴里更是忍不住呻吟道:“你看看,我都被你弄得浑身是火了,你还不赶紧替我消消火?” “我呸!你少臭美了,谁想你想得紧了?谁要帮你消火了?”杜月儿嘴里虽然不依,但那水葱似的手却已自发在张祖身上摸了起来,一副想把张祖体内那把火撩拨得更旺的样子。 张祖一被杜月儿撩拨、立马就哼唧了几声,一张俊脸更是因下身那把火而难受得皱成一团,只见他再开口时声音已多了几分沙哑:“我的好月儿、好六娘,你再这样光摸不做,我可就要被这满身的邪火给烧死了!” 杜月儿闻言斜斜的扫了张祖一眼,故意坏笑着说道:“你想消火还不容易?你去井里打一桶凉水当头浇下,我保你这一身的火立马全消了去!” 张祖和杜月儿这两人是说一套、做一套,只见杜月儿违心给张祖提了个馊主意后,张祖对她的“进攻”就越发猛烈起来,嘴里也没忘和杜月儿抬扛调情:“我这当口浑身都火烫、火烫的,要真按你说的打桶冷水当头浇下,怕是得大伤元气、连底子都伤了!我这身底子若是伤了,他日后悔的可不还是你!” ---------------------------------5.8号第二更奉上,顺道求下票票------------------------------------- ------------ 第十八章 再见“奸情” 更新时间:2011-05-09 “怎就一定是我后悔了?该后悔的是你将来娶过门的媳妇儿吧!”杜月儿不依不饶的说道,看样子像是要和张祖抬扛到底。 而张祖眼下已是到了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了,因此他一面自顾自的趴在杜月儿身上奋力的做些事体,一面把杜月儿心里最想听的话说了出来:“你都是我的人了,将来可不就得嫁到我们张家当我的媳妇儿?你放心,我们都好成这样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这辈子是非你不娶了!” 说完最后一句,张祖就用力的在杜月儿身上冲撞起来,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表明他会娶杜月儿的决心,而杜月儿则被他弄得只顾呻吟再也说不出话来,不大的屋子里一时满是粗重的喘气声和诱人的呻吟声。 这张祖到底年轻气盛,做那档子事时更是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于是他一使劲的用力折腾,杜家那有些年头的木床就被摇晃得“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连带着让躺在里侧的妙儿也郁闷的跟着体验了一回“床震”…… 而妙儿虽然已在那最关键的时刻将小眼给闭上了,但身边那堪比“地动山摇”的动静和断断续续的暧昧的声响,还是让妙儿无法静下心来“装死”,毕竟妙儿骨子里可是个成年人啊,哪能像个尼姑一样把身边的一切当成浮云? 于是妙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八卦的竖起小耳朵偷听,心里一边把这现场版的ooxx同前世电视里的香艳镜头做比较,一边忍不住感慨宋人真是胆大奔放,同时妙儿还下意识的替自己掬了一把泪水———这年头伪奶娃还真是不好当,不但日日夜夜都要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来,还得小心提防着、别一不小心被迫长针眼什么的,真不容易啊! 话说这张祖和杜月儿也真是会折腾,妙儿初始还颇有兴趣的偷听他们办事,但后来妙儿都听了快半个时辰了、他们都还没完事,妙儿也就没兴趣再继续听下去了,一边佩服张祖那物件儿持久耐用,一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妙儿这一睡,再醒来时已不在那张木床上了,而是被满面春色的杜月儿抱着坐到了堂屋,一旁的圈椅上则坐着一脸舒爽的张祖,显然刚刚那场大战让他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此时张祖和杜月儿倒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而说来也巧,他们完事后杜家才正巧来了人,让张祖和杜月儿的偷情的事儿得以继续遮掩下去。 而那后来的人乃是杜月儿的表兄“杜三”,这杜三和张祖似乎十分相熟、一进门就拍着张祖的肩膀打招呼,随后三人再闲聊了几句、杜三就出言邀张祖一起到泉州城里转转。这张祖早就想进城去转转了,因此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杜三的邀请。 一旁的杜月儿听了,当下没好气的问了张祖一句:“你和我大表哥上城里快活去了,你这小侄女儿怎么办?你不会打算把她也一起带进城吧?” 这张祖和杜三进城定是会去些男人才去的地方,自是不可能带着妙儿这个小奶娃了,于是张祖很快就笑嘻嘻的哀求了杜月儿一句:“六娘子,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帮我把我家四娘送回家去吧!顺道替我同我大嫂打个招呼,就说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杜月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似怒非怒的嗔了张祖一句。 一旁的杜三也想早点拉张祖进城寻乐子,于是便在一旁帮腔道:“六表妹,你就帮这小子一回吧,省得我得等他先把孩子抱回去再折到这儿来,这一来一回可得折腾不少功夫,去了城里没逛上一会儿就得往回赶了,那多不带劲啊!” 见自家表兄开口,杜月儿便不好再拒绝了:“好吧,我且做一回好人就是!你们且放心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把小四娘送回张家去。” 张祖闻言心里大喜,当下就和杜三一起出了杜家直奔村外,而被张祖抛弃的妙儿则满心郁闷———得,她一没了利用价值、张祖就把她随便丢给外人了,真是过分!早知道先前他们办事时,她就应该大哭大闹让他们办不下去! 话说这杜月儿也不急着把妙儿送回张家,许是先前那番云雨让她身心有些疲惫了,只见张祖和杜三以走,杜月儿就重新把妙儿抱回了里屋的大床上,自个儿则懒洋洋的倚在床头闭目养神。 妙儿虽然和杜月儿不是很熟,但她心想反正回去张家是睡、在这里也是睡,且正好眼下妙儿还真有些困,于是索性决定继续在杜家睡一阵子,这样想着妙儿慢慢的就又闭上了眼,肚子一人寻找周公去了。 但老天爷似乎铁了心要让妙儿今天不能睡个安稳觉般,只见好不容易才能不受干扰进入梦乡的妙儿,很快就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给吵醒了。妙儿听那那声响像是脱穿衣服的声音,于是心想兴许是杜月儿在一旁换衣裙吧,也就没多想、微微的皱了皱眉便打算继续睡下去。 但很快,妙儿耳边就响起了更刺耳的声音———吱嘎、吱嘎! 这声音妙儿不久前才刚刚听过,更是知道此声必须是某两个人正在做“剧烈的运动”才会发出来! 于是耳边一多了这熟悉的声响,妙儿就忍不住满头黑线、,满心郁闷,更是止不住的心里连连哀嚎———不是吧?!张祖和杜月儿不是刚刚才剧烈运动过吗?怎地这么快就开始第二回合了? 这张祖不是上城里溜达去了,怎么最终溜达回床上来了? 就在妙儿倍感纳闷和不解时,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张四郎那小子也真是闲着没事做,竟带着一个奶娃子上你家来串门子,还一坐就坐大半天不肯离去,害我还得费心思把你表兄给哄来,让他帮着把张四郎那小子给支走!” 那男人话音才落,杜月儿就娇滴滴的嗔了他一句:“哎哟,你现在都到我床上来了,还说那些说什么?你还是专心点做那档子事,别还没开始就没了气儿……” 紧接着两人便开始说起了那些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热血沸腾的荤话,而躺在床里侧的妙儿这下可就忍不住了,当下就睁大一双眼睛、冒着长针眼的危险,打量起身旁正在做“剧烈运动”的一双男女———被压在下面的女的自然是杜月儿了,但那趴在杜月儿身上的男人却不是张祖!而是一个妙儿不认识的年轻小子! 确定身边那男人不是张祖后,妙儿再一次被雷得震惊了———敢情这杜月儿的相好还不止张祖一个啊!看来张祖的雄风没能让杜月儿感到满足,否则杜月儿也不会张祖前脚才走、她后脚就又招了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翻腾。 不过这都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妙儿这个小奶娃没资格管也管不了,于是妙儿一边很不道德的再一次偷听了现场版的ooxx,一边邪恶的对比起杜月儿前后两个相好的ooxx技术———嗯,从杜月儿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张祖的技术比较好,杜月儿先前叫得可比眼下响亮多、yd多了。 不过即便是张祖的技术略胜一筹,妙儿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勾画出一个“张祖顶着一顶华丽丽的绿帽子四下走动的画面”……唉,她可怜的帅小叔,大概还不晓得他自己正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游城吧? 那杜月儿快活后便急忙忙的把相好给赶走了,随后才穿了衣服把妙儿给送回了张家,并替张祖把不回家吃饭的话带给了尤氏。 --------------------------5.9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希望喜欢本文的童鞋能投票支持小云,谢谢大家~---------------------------- ------------ 第十九章 意外结果 更新时间:2011-05-09 尤氏见妙儿竟是由一个外人送回来的,心里自是有些埋怨张祖不负责任,加上这杜月儿一向是个风骚的小娘子,在村子里名声一直都不大好、有些叫人瞧不起,因此尤氏只客套的谢了杜月儿几句就把她打发走了,连茶都没请她吃一盏。 回到自个儿家后,见到行为举止还算和正常古人无异的家人,妙儿才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人的世界。一直到第二天吃饱、睡足有时间发呆了,妙儿才细细的琢磨起昨天“陪偷情”的经历…… 这张祖和杜月儿也算是少见的、胆大包天的古人了,竟一点都不受礼教规矩的束缚!不过这两人一样胆子比别人大、一样是风骚至极、喜欢刺激的人,一个是风骚的小娘子、一个闷骚的俊郎儿,还真是般配。 不过妙儿虽然觉得张祖和杜月儿是同类人,但却对放*荡的杜月儿多了一分不屑,毕竟杜月儿脚踏两条船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而张祖虽然孟浪但却只对杜月儿一人、且他还曾说过非杜月儿不娶,显然他对杜月儿还是有几分真情的。 这么一想,妙儿当下便觉得张祖吃了亏,也突然生出了一丝正义感、想要揭穿杜月儿的真面目,让张祖不要再被她蒙骗下去! 但是作为一个才刚刚满月、只能咿呀学语的婴孩,妙儿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揭穿杜月儿真面目的法子,更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张祖远离杜月儿。不过让妙儿感到庆幸的是,张祖和杜月儿并没有实质的婚约在身,且张祖一直到再次离家回船上去、也没同家里提过要娶杜月儿,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这张祖也不是傻子,戴绿帽子的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觉察到不对劲吧? 妙儿最终也只能抱着这样的想法,期望张祖能早一点看清杜月儿的真面目,把他和杜月儿的那段私情当做是逢场作戏。哪知就在妙儿以为事情已经暂时平息时,才离家不到一个月的张祖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且一回到家就直接把张老爷子以及几位兄嫂请到了堂屋,郑重的向大家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爹,大嫂、二嫂,三哥、三嫂,”张祖先是一脸严肃的把长辈都唤了一遍,随后语气郑重的宣布道:“我想娶村口杜家的杜六娘为浑家!” 这时妙儿正由尤氏抱在手里,因此也就有幸参与了张家大人们的商讨大会,只见妙儿只见过几面的张老爷子,当下就被张祖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骂道:“你要成亲可以,但我不准你娶那种名声不好的女人回家!我们张家不能有那样的媳妇儿!” 这张祖因是幺儿,所以打小就是最被宠爱的那个,这让他长大了后也不怎么畏惧父亲和兄长,因此他一见父亲不同意,当下就脖子一哽、一脸倔强的说道:“我就要娶她,且非她不娶!” “混账!” 张老爷子被张祖气得扬手重重拍了桌案一下,力道大到把桌案上的茶盏都给拍落到地上、并当场碎了一地。 一旁的尤氏见状赶忙招呼两个弟媳收拾残局,自己则急忙忙的把妙儿给抱了出去交给刘婶抱,生怕张老爷子再发作会吓坏妙儿。于是急于知道张祖婚事结果的妙儿,只能一脸失望的被刘婶抱走,心里更是忍不住猜测张祖最终会不会把杜月儿娶回来…… 希望不要!妙儿可不想叫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四婶娘! 不过看张老爷子先前的反应那般激烈,想必是死都不会同意张祖娶杜月儿吧?也对,以杜月儿的名声、的确是不招长辈们的待见,想嫁个像样的人家还真是不容易。 但事情往往和妙儿料想的不一样,那日张家的几位大人在堂屋里商量了一下午后,最终的结果竟是尤氏急忙忙的遣了禾花去城里请了两个媒婆回来,随后第二天就让媒婆上杜家去提亲,杜家那头也是一口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这个结果自是让妙儿跌破眼镜,但让妙儿更加感到惊讶不见的是,媒婆去杜家提完亲后,紧接着张杜两家竟一刻都等不得、立马紧锣密鼓的开始走结亲的流程―――先是起草帖、送细贴,“缴檐子”、“回鱼箸”,后是正式下小定、大定; 下完定后再由尤氏这个大嫂前去杜家相媳妇儿,这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因此尤氏去了杜家也没细细的相看杜月儿,直接往她头上插了一支金钗子,就算是相看过了。反正尤氏即使相看出什么毛病来,张祖也是非杜月儿不娶,因此尤氏自是不会自讨没趣、动真格的相看杜月儿了。 张祖似乎十分着急着把杜月儿娶回家来般,只见相看完媳妇儿后,张家就急急忙忙的前往杜家正式下了财礼,当天就把成婚的日子给定了下来,紧接着便过了大礼,再把中间一些风俗和礼仪都按照规矩做足了,很快就只剩下日子一到、上门迎亲这最后的仪式了…… 总之妙儿都还没彻底消化张祖要娶杜月儿这个消息,张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成亲的一套流程都给办齐了,紧接着杜月儿就被大红花檐给抬进张家大门了。对此妙儿一直感到纳闷不解和耿耿于怀,毕竟她怎么也没料到张老爷子最终竟会妥协,同意张祖把杜月儿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娶进门来! 一直到成亲摆喜酒那一日,家里来了许多爱嚼舌根聊些家长里短的三姑六婆,妙儿才得以从她们的八卦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而事情的真相却让妙儿更加同情她的帅小叔…… “张家这回娶亲怎地办得这样急?听说从起草帖到迎亲,这中间也不过用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大婶甲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指着正在拜堂的那对新人和身边的几个妇人窃窃私语。 “这你就不晓得了,张家这回娶亲这般着急,这里头可是大有蹊跷!”大婶乙一脸得意的透露出一点消息,脸上更是有着“我可是知道深度内幕”的神色,引得周围一干好奇的八卦妇人当下就围在了她身边,一副渴望听到八卦的模样。 被禾花抱着坐在那几个妇人身旁的小妙儿,一听大婶乙的话,立时把耳朵给竖了起来,更是忍不住屏住呼吸偷听,生怕错过了什么重大八卦,也期望这几位三姑六婆的八卦能解开妙儿心中的疑团。 而那大婶乙本就是个喜欢四下搬弄是非八卦的主儿,更是有着喜欢在人前卖弄秘密八卦的坏毛病,因此她一见自个儿成为了一干妇人的中心领袖,当下便一脸神秘的开了口:“我听说张家老四早就和杜家六娘好上了,所以张家才会急忙忙的把杜六娘给迎进门来!要是不这样,咱们村子可就要出丑事儿了!” 在场的三姑六婆一向对这些隐秘之事十分感兴趣,也都有着敏锐的八卦嗅觉,只见大婶乙才稍微透露了一丁点消息,马上就有几人相继惊呼出声…… 随后大婶丙更是压低声音问了大婶乙一句:“莫非那张四郎和杜六娘好得过头了,竟让那杜六娘还未出阁就先怀上了?!” 大婶丙不等大婶乙确认她的猜测,就自顾自的又补了句:“要真是这样,也就怪不得张家非得急急忙忙的把杜六娘给娶过门来了,毕竟有些丑事等杜六娘肚子一大,可就都瞒不住了!” -------------------------------5.9号第二更奉,看在小云这么勤奋的份上,要投红票支持哦!------------------------------ ------------ 第二十章 先上车后补票 更新时间:2011-05-10 “可不就是这样!听说眼下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大婶乙边说边往一对新人那儿努了努嘴:“那杜六娘平日里穿的衣裙,大多喜欢把腰给勒得紧紧的,让人能够看到她那水蛇般的细腰!现下你们且仔细看看,看看她今儿穿的喜服是不是有些宽松过头了?可不就是为了掩盖住那已怀了孩子的肚子!” “才两个多月哪能显怀?不过以杜六娘那风骚性子,还真能干出那样的丑事儿来!”大婶甲一边拿眼打量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杜六娘,一边酸溜溜的感叹道。 大婶乙的脸上也有着嫉妒的神色,嘴里的话儿也有些酸味::“也不晓得张四郎是真心喜欢杜六娘,还是被杜六娘那狐媚子使了手段给勾了去……” “你管人家用了什么手段,总之这杜六娘有本事勾到张四郎、嫁到张家来,这辈子可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大婶丁这话说得也有些不是味儿。 一旁马上就有人再接了句:“我看若不是杜六娘没过门就怀了张家老四的种,我看张家老爷子也不会答应她进门!这杜六娘还真是平白得了福气,嫁到了我们村里的大户,能嫁到张家这样的人家当夫人,她这辈子算是值了!” “我呸!指不定她肚子里怀的还不是张家老四的种呢!咱村里谁不晓得那杜六娘的名声?平日里偷偷上她家吃茶闲聊的人,我看没十个也有八个吧?谁晓得那孩子是不是那八个男人其中一人的?”大婶丁先是不屑的啐了杜六娘一口,随后压低声音挤兑了杜六娘一番。 大婶乙闻言,则神神秘秘的再补了一个重大八卦:“谁晓得事情的真假?不过听说张家老四是破了杜六娘身子的人,所以杜家才会叫嚷着让张家赶紧把杜六娘娶进门去,否则就要把事情捅到官府去,让官老爷还他们杜家一个公道!” “敢情闹了半天,这张四郎是吃了头一嘴儿的人,所以才要负起这个责任啊!可惜这张四郎大概不晓得那杜六娘还有好几个相好的,要不他也不会答应娶杜六娘了!”大婶丁撇嘴说道,似乎十分同情张祖。 那几个妇人听了大婶丁的话后,都心有灵犀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再看向一身喜服的张祖时,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怜悯和幸灾乐祸…… 一旁的妙儿把那几个三姑六婆的话都听到耳里后,忍不住感叹了句―――还是大婶丁那句话说得精辟且一语中的!杜月儿肚子里的孩子亲爹是谁,还真是件谁也摸不准的事!在没有高科技的北宋,也许这孩子的爹是谁、只有老天爷才知晓。 随后妙儿迅速的综合了刚刚听来的八卦消息,很快就解开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谜团―――看来张祖突然匆忙赶回家并提出要把杜月儿娶进门,乃是因为杜月儿不小心怀上了,让他们之间的奸情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看来“先上车后补票”这样的事儿,在北宋也会出现,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专利!在这一点上,宋人和现代人还真是没代沟、零差距啊…… 一想到这儿,张妙儿忍不住邪恶的猜想孩子的亲爹究竟是哪个,难道是那一日那个紧随张祖后头、到杜家和杜月儿偷情的男人? 若真是他,那张祖可就不光天天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四下走动了,还白白的替别人养了孩子。加上张祖以后一年当中有大部分时间是在外头跑船、不在家中,因此可以预见张祖今后头上的绿帽子只会多不会少…… 妙儿如此胡乱yy了一番后,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待妙儿醒来时,张祖和杜月儿那对新人已经被送入了洞房了,妙儿四下“打探”了下,才发现眼下婚礼正好进行到闹洞房这个仪式。 宋人闹洞房时,讲究让“金童玉女”到新床的大红背面上滚上一滚、图个吉利,因此妙儿一醒来就被刘婶抱到新房的新床上,和张三郎一起意思、意思的滚了一把。随后刘婶便顺势抱着妙儿留在了新房里,让妙儿有幸参与了闹洞房这一仪式,并又听到了不少八卦、长了不少见识。 所谓“洞房”,为新人初夜之所,为何要闹呢? 原来宋人因风俗习惯,在闹洞房这一习俗上有这样三个观念―――一为“不打不闹不热闹”,二为“人不闹鬼闹”,三为“闹得越欢过得越久长”。 于是乎,有了这样三个观念后,谁不想图个吉利呢? 于是宋人娶亲,往往十分看重闹洞房这一仪式,并往往会失了分寸闹得有些过分…… 话说这闹洞房虽然有时会闹得有些过分、让新婚夫妇感到难堪,但其实闹洞房是亲朋好友对新婚夫妻的一种祝贺方式。此习俗最早始于汉代先秦时期,而关于闹房习俗的来历,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 传说“闹洞房”这一习俗源于驱邪避灾―――相传,很早以前紫微星一日下凡,在路上遇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尾随在一伙迎亲队伍之后。紫微星看出这是妖魔恶鬼想伺机作恶,于是就跟踪迎亲队伍到了新郎家,果然见那女子已先到了新郎家,并躲进洞房里。 于是当新郎、新娘拜完天地要进入洞房时,紫微星便守着新房门不让他们进去,说里面藏着妖魔恶鬼。众人闻言便拜请紫微星指点除妖方法,紫微星便提议道:“妖魔恶鬼最怕人多,因人多势众阳气就会旺盛,妖魔恶鬼自然也就不敢行凶作恶了。” 于是,新郎便请前来参加喜宴客人们一起聚到洞房里嬉戏说笑,用笑声和人势驱走邪鬼;果然,到了五更时分,邪鬼终于逃走了。 此后,闹洞房这一习俗便慢慢的流传了下来。而闹洞房习俗除了让娶亲时气氛变得更加欢乐喜庆外,也有着驱邪避灾、增强人势的意思。 宋人对闹洞房习俗也十分讲究,张家更是早在迎亲的头一天,就请了两名女童手执红烛将新房各个角落都照了一遍;除此之外,张家还花了大价钱从城里请来了吹打班子,在新房内吹打了一番以求吉利;张祖更是按照风俗习惯,提前在新房里睡了一夜。 而到了拜堂行礼这一日,张祖把杜月儿牵进新房后,仍然要做一些驱逐房内邪气的事儿―――只见张祖进屋后,先是象征性的向新房四角各射了一箭,随后手执单刀朝每个角落虚砍了一刀。 此时在新房里围观的亲朋好友,则齐声唱道:“一砍妖,二砍怪,三砍恶鬼坏脑袋,四砍丧神快离开,笑看麒麟送子来。” 这些举动和驱邪的歌谣妙儿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自是感到十分新奇,忍不住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看个不停。甚至尤氏让刘婶把妙儿抱出新房时,妙儿还使出了必杀技来表示抗议…… 而尤氏生怕妙儿在这样的日子里、哭多了会让人觉得不吉利,于是只能无奈的让妙儿依旧留在新房里,于是妙儿也就得以继续观看宋人闹洞房的过程。 随后妙儿发现作为新郎的大嫂,尤氏很快就从外面托了个盘子进来,妙儿仔细一看,发现那盘子上铺着鲜艳的红纸,红纸上则放着一把铜板子儿,并栗子、枣子、花生、桂圆等物事。一旁的张三郎见状便扑着上前想要抓盘里的果子吃,当下就被尤氏唬着脸给训斥了一番,随后便让禾花把张三郎拉到一旁去。 -----------------------------米票米收藏米留言,伤心,是不是米人在看本文?迷茫中……---------------------------------- 5.10第一更,晚8点还一更,喜欢本文的亲们记得收藏本文啊,还有有票请支持下小云哦,多多留言也能鼓励小云,总之无论是啥都行啊~ ------------ 第二十一章 闹洞房 更新时间:2011-05-10 妙儿隐约间听到了禾花哄张三郎的声音:“三少爷乖,那盘子里的果子是撒喜床用的,吃不得!你若想吃,一会儿我到外头取给你。” 听了禾花的话,妙儿才明白那些果子的用处,心想大概尤氏会直接把盘里的金钱彩果都撒到新床上,以此来借个好兆头、祝张祖夫妇早生贵子! 没想到尤氏端了盛了金钱彩果的盘子进来后,新娘子就被牵到了新床上,随后尤氏竟对着她唱起了一些、专为闹洞房编的吉祥歌谣来,唱到最后尤氏竟还舞了起来,只见她边舞动、边抓了盘子里的金钱彩果往新娘子身上撒…… 一向彪悍还有些粗鲁的尤氏载歌载舞,妙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这样特定的情形下,尤氏的舞蹈似乎还有着一种另类的讲究。于是看了尤氏的举动后,妙儿决定以后打死都不要当人家的大嫂,跳这么奇怪的舞蹈! 而挤在洞房里的亲朋好友听了尤氏唱的吉祥话儿,慢慢的开始随声附和起来,于是洞房里一时欢声笑语连绵不断,嬉笑打闹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待尤氏撒完盘子里的金钱彩果,那吉祥话儿也已唱了一整篇了,随后便有喜欢挑事的人寻了些吃食来,拿着红绳儿绑紧了,吊着让新郎官和新娘子一起吃。新郎官和新娘子自是卯足了劲儿,想把那吊着的吃食一口给吃了,可作弄他们的人却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飞快的把那红绳儿给往上提了去,让新郎官和新娘子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嘴挨了嘴…… 而新人每亲一回嘴儿,新房里围观的人便会发出一阵哄笑,且马上有人坏坏的喊着:“再来一回!再来一回!” 这种整新人的法子妙儿见了一点都不感到陌生,因为前世妙儿的同学结婚,妙儿也这样恶搞过他们。加上妙儿都亲身“陪”新郎官和新娘子ooxx过了,哪会因这亲嘴儿的小场面而热血沸腾?因此妙儿这个小奶娃可以说是整个新房里最淡定的人了。 不过从古至今,这闹新房习俗都是以新娘子为主要逗趣对象,故闹洞房又称为“闹新娘”、“耍新娘”,宋人娶妇也有戏弄新妇之风,谓之“戏妇”。 因此既然新娘子才是主角,那众人很快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杜月儿身上,马上就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起哄道:“新郎官,还不赶紧把新娘子的红盖头揭了,让我们瞧瞧新娘子今儿打扮得俏不俏!” 那人话音一落,屋里的众人便跟着起哄、嚷嚷着要看新娘子的模样,而妙儿听了则倍感不解―――这新郎官不是得等闹洞房的人都散了去,才会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吗?怎地眼下人都还没散去,就要当场揭红盖头了? 这时屋里的众人都起着哄往新床前钻,于是抱着妙儿的刘婶、一不留神便被挤到了后头去,随即马上就有几人挡到了妙儿的视线,让妙儿看不到新床前的情形。 妙儿此时心里正好奇着呢,很想看看张祖会不会真的当众揭开杜月儿的红盖头,因此见有人挡在前头、妙儿自是不干了,只见妙儿当下便揪着刘婶的头发,揪到刘婶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挤走挡着妙儿的人,妙儿才满意的停手。 刘婶见状颇感惊奇,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妙儿像个爱凑热闹的大人。不过刘婶仔细的瞧了瞧妙儿后,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甩到了脑后,只当妙儿因年纪小,所以对什么事物都感兴趣,毕竟婴孩的言行举止本就无章可循、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妙儿才一重新看到新床边的情形,就见张祖已伸手接过那杆代表“称心如意”的金秤杆儿,笑容满面的揭开了杜月儿头上的红盖头…… 片刻之后,红盖头缓缓飘落在一旁,杜月儿那张精心妆扮过的娇颜便映入众人的眼底,让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妙儿见了精心描绘过五官的杜月儿,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句―――这杜月儿风骚归风骚,可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娇*娘,难怪会有那么多男人为她所着迷。 随后妙儿来不及多做感慨,就发现已有人飞快的围到了新娘子身边,那些人一把新娘子给围了,便开始随心所欲的动手动脚―――有不客气的看新娘子之手者;有故意使坏看新娘子之脚者;甚至有伸手揩了新娘子脸上的脂粉、改涂他人面者; 还有胆大放*浪的人淫词戏语信口而出,肆意的评论新娘子的头足,遵循“新婚三日无大小”的习俗任意调笑新娘子。 妙儿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宋人是如何闹洞房的,心里难免感到震惊和意外,觉得这些亲朋好友未免有些太轻薄孟浪了,竟当着新郎官家人的面调戏新娘子。 但妙儿一连打量了屋里众人好几回,见屋里众人包括尤氏等人在内,脸上的神色都无丝毫异常,就连新娘子也是乖乖的坐在床沿前,闭眼垂头、任人戏耍玩弄之,并无半点不满…… 于是妙儿便猜想宋人闹洞房应该都是如此,否则屋里众人也不会无一人觉得过分。 众人再戏弄调侃了新娘子一会儿,见新娘子到最后甚至不再闭眼,而是睁着一双媚眼同众人对望、一点都没感到害羞,一时觉得无趣,慢慢的众人也就觉得没了意思,很快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去,算是闹过洞房了。 刘婶见新房里已没人再闹腾了,也就抱着妙儿出了屋,一出屋刘婶就见到几个相熟的妇人正神神秘秘的往墙角潜去,其中一人还凑到刘婶耳边悄声说道:“走,我们听房去!那杜六娘平日里都风骚成那个样子,眼下和你家四少爷洞房,定是会骚到骨子里去!我们眼下不凑到墙根偷听,以后可就没这光明正大的机会了!” 那妇人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墙角走去,而刘婶听她这么一说,当下就觉得心痒难耐、很想跟着去听房。但无奈刘婶眼下手上正抱着妙儿,一时让她心里有些顾忌,担心尤氏知晓了会怪罪她把妙儿给带坏了。 于是刘婶便抱着妙儿在新房附近来回徘徊,一面想去偷听墙角、一面又被怀里的妙儿所连累,偏偏眼下尤氏等人都忙着招呼宾客,妙儿只能由刘婶来带…… 这刘婶一向对八卦十分热爱,更别提眼下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超级“荤八卦”了,因此刘婶在新房附近徘徊了好一阵子后,最终还是忍不住抱着妙儿悄悄的潜了过去,心里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眼下妙儿还只是个半岁都不到的奶娃娃,就算带她一起去听房、她也定是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全忘了去。 于是张妙儿也就有了偷听张祖和杜月儿洞房的机会,虽然见识过现场版的妙儿对隔墙偷听有些不屑,不过作为一个善解人意、懂得体贴的乖宝宝,妙儿既然被刘婶抱到了听房的现场,那她就绝不会突然大哭搅了别人的雅兴。 而这杜六娘的风骚名头看来还真是挺吸引刘婶的,只见刘婶脚下立马如同生了风般,须臾之后就抱着妙儿拐到了新房靠窗那一面,脚程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而刘婶抱着妙儿拐到窗下时,窗下早就聚了一群三姑六婆,看样子那些人早早的从新房里退出来,不是想着要早早散了去、而是打算来这儿听洞房啊!于是妙儿再一次见识到北宋的三姑六婆有多八卦,也为即将要免费ooxx给众人观看的张祖夫妇感到悲哀…… -------------------------------------------5.10号第二更奉上------------------------------------ ------------ 第二十二章 听房 更新时间:2011-05-11 话说新房里的张祖和杜月儿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只见闹新房的众人才一散去,张祖就急忙忙的搂了杜月儿来亲嘴儿,亲到心满意足了才感叹了句:“月儿,我终于把你娶进门来了!” 妙儿在往外头听了,觉得张祖这话说得还挺深情、挺感人了,哪知张祖接下来却说了句:“从今以后,我们总算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做那档子事了,我也不用怕再被你家那条恶狗咬了!” 张祖此话一出,妙儿顿觉无语,而立在窗外的三姑六婆却纷纷掩嘴偷笑起来,引得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妇人连连摆手,并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众人且先别笑出声,免得惊了屋里那对新人没了好戏看。 众人都想听听杜月儿在床上是何等的风骚,自是不想早早出声让人给赶了去,于是便一起静了下来,屏住呼吸听起新房内的动静,很快就听到新房里传来了杜月儿的娇嗔声:“死鬼!你娶我难不成就是为了和我做那档子事?” 屋外众人只听得张祖笑嘻嘻的答了句:“谁家两口子不做那档子事?娘子,老话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别再磨蹭下去了、赶紧吹灯上床,别白白耽搁了这大好的春宵!” 接着屋里便没了声音,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张祖不是搂了杜月儿亲嘴儿并上下其手,就是正动手解杜月儿的衣带儿。 这躲在窗下听房的都是已经历过那档子事的妇人,自是知道屋里没了声响是何缘由,因此一干妇人先是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随后便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让一旁的妙儿看得目瞪口呆,再一次觉得宋人很奔放! 而就在此时,新房里突然又响起了杜月儿的声音:“四郎你可别胡来!你忘了眼下我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小心孩子被你给折腾没了!要真是这样,老爷子可就饶不了你了!” 这时只听得张祖有些郁闷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眼下我正一身火哩!” 只见杜月儿听了张祖的埋怨,先是捂着嘴儿“咯咯咯”的笑了一阵,随后才娇滴滴的开口说道:“四郎莫心急,我出嫁时姨母曾赠了我几幅‘嫁妆画’,那画上详细的画了些许房*中*之*术,据说有几种专门是让有了身孕的妇人用的!你且把那些画找出来,我们照着做便不会伤着孩子。” 张祖听了心里大喜,随即自是马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杜月儿口中的“嫁妆画”,恨不得马上把它们寻出来一字排开…… 而屋外听房的众人则面面相窥,显然没料到这杜月儿竟这般胆大,竟想照着春*宫画来做那档子事,毕竟在屋外那些妇人的眼里,认为这春*宫画只能在出嫁时草草的看上几眼,不管学没学会、领悟没领悟画上画的内容,今后都不得再看,否则便会让人觉得放浪。 而被刘婶抱着的妙儿,则是因“嫁妆画”这三个字而感到震惊———敢情北宋的小娘子出嫁,娘家还会在嫁妆里放“春*宫画”以指导小娘子如何洞房啊! 还真是开放啊! 就是放到现代,有的人家女儿出嫁,母亲也因害羞、什么都没教给女儿啊,妙儿更是没听说过谁家母亲送ooxx的光盘给女儿当嫁妆。也不知道是妙儿太孤陋寡闻了、还是宋人太奔放了…… 不过妙儿的思绪很快就又转回到了当下,因为她很好奇北宋的春*宫图究竟是什么样子,画上画的男女又会以何种姿势ooxx,更是好奇杜月儿出阁前,是不是已经有人照着图给她仔细的讲解过了…… 而就在妙儿的小脑袋里都是那不纯洁的画面时,屋里的张祖却已经翻出了杜月儿所说的嫁妆图,两人似乎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姿势,于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新房里的旖旎春光顿时四泄、让屋外的众人喜得把耳朵竖得长长的。 而让屋外众人感到意外的是,那杜月儿虽然有孕在身、但却依旧风骚无比,没多久就发出了阵阵诱人的呻吟声,且一声高过一声、让人轻易便能勾勒遐想出屋内那香艳诱人的画面,更是引得屋外众人争先恐后的贴在墙角、听得津津有味! 而妙儿既然已经欣赏过现场版了,眼下自是没太大的兴趣和刘婶等人一起听房,因此她很快就趴在刘婶的肩膀上打了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而此时屋外众人却不约而同的都屏住了呼吸,脸上更是有着激动兴奋的神色,显然是屋里的情形已越来越露骨,让这群热衷于八卦事业的妇女开始热血沸腾、恨不得把耳朵伸到屋里,把屋里那对新人的动静给听得清清楚楚。 但就在屋里快进行到高潮、屋外众人也听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候,新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煞风景的敲门声,且那阵敲门声不但十分刺耳还一直没有断过,显然不是什么人故意敲门捣乱,而是真有人想闯进新房…… 已经昏昏欲睡的妙儿,马上被这突发状况给惊醒,和众人一起侧耳倾听新房里的动静,心里竟还鬼使神差的浮现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该不会是杜月儿的相好,连夜冲进张家抢新娘吧?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狗血、太言情、太让人感到震惊了! 而就在妙儿坏心的猜测是有人来抢新娘子时,新房里已被欲火缠身、差一点就要欲仙欲死的张祖夫妇,却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一脸郁闷的瞪着那被拍得快散架的房门。 随后张祖那带着浓浓不满的声音便在屋里响起:“谁在外头敲门?洞房都已经闹过了,别玩得太过火了!” 屋外的妙儿闻言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心想张祖是想说“别玩得太过火、把我吓得不举”吧? 而这张祖一发话,屋外的敲门声还真就停了下来,片刻之后门外响起了一个略显幽怨的男声:“四郎,是我,难道你已经忘了我?” 此幽怨的男声一响起,屋外听房的众人再一次面面相窥,而妙儿则觉得那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幽怨、太委屈、太小受了! 疑是小受的男人拼命的敲新房的房门,看样子还和张祖是认识的……于是妙儿再一次闻到了奸*情的味道,随后调动全身的感官来捕捉屋里的最新八卦! 只听得张祖听了屋外那人幽怨的询问后,当下便有些不自在的对杜月儿说道:“是一个先前和我有些过节的人前来捣乱,你且先裹着被子在床上躺好,我出去把他打发了去!” 张祖说着便胡乱披了件外衣下了新床,开了门后先语带责备的说了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乖乖的呆在城里吗?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妙儿只听得那前来闹场的男人委屈的答道:“你都要成亲了,我能不来吗?我……” “好了,和我到那边说去!” 妙儿还想多听些八卦呢,却被张祖一句话给终结了,随后张祖似乎把那个男人给拉到了新房外,并低声和他说了些什么。那样子倒像是在哄一个十分依赖他的美娇*娘,让只听了个大概的妙儿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没想到突然狂敲新房门、破坏新人洞房的竟是个“断袖”,他一定是来控诉张祖始乱终弃、抛弃他娶了杜月儿!否则如何解释他那充满幽怨和委屈的指责呢? 一定是这样! 听说北宋男子也有不少好男风的,指不定张祖和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就都好这一口! ------------------------------5.11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一更------------------------------- ------------ 第二十三章 小产 更新时间:2011-05-11 这个结论让妙儿顿时倍感震惊,且妙儿震惊之余还发现自己的帅小叔乃是双属性! 耽美啊耽美,奸*情啊奸*情! 猜想张祖是双属性的男人后,妙儿忍不住坏坏的猜想哪个是攻、哪个受———以刚刚的情形来看,那个突然出现的哀怨男子一定是受!可自家小叔长得那般俊美,也很有当受的潜质啊! 于是妙儿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恨不得奔到张祖面前问个清楚…… 而妙儿倒是因这突发状况而yy得无比欢乐,可屋外的三姑六婆却对这突然插播的耽美剧不大感兴趣,个个都打着哈欠埋怨那个男子太不识趣了、竟然故意捣乱不让新人洞房,更是巴不得那男子赶紧走,好让她们能够继续看屋里上演的好戏。 不过那男子似乎哀怨太深有些不好打发,张祖一直和他聊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软硬兼施的把他给哄走了。 不过这好事做到一半受人打扰而中断,还硬生生的中断了一盏茶的功夫,杜月儿欲火撒不出来心里自是十分不满,于是屋外的人马上就又听到了一场口角,具体内容是杜月儿不高兴、不让张祖凑过来继续亲热了。 随后可怜的张祖只能继续使出浑身的本事来哄新娘子,最终杜月儿还是慢慢的被张祖给哄得气消了一点,而杜月儿气一消了一些,张祖马上趁热打铁的继续搂了她亲热,于是杜月儿最终还是被张祖高超的ooxx技术,给哄得服服帖帖的…… 而干柴烈火再度燃烧起来,屋里屋外的人自然都感到十分满足,尤其是屋外那些三姑六婆,竟把全场都听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谁都没走,一心想等屋里的那对新人再战第二回合,她们好再听一回。 而这出意外的闹剧却让妙儿突然觉得,其实双属性的张祖和水性杨花的杜月儿还真是半斤八两、挺般配的,且妙儿就此事还得出了一个结论———宋人很奔放、很强大!以后谁再说宋人保守,妙儿就和谁急! 话说张祖和杜月儿成亲后,只在家里待了小半个月就急忙忙的回船上去了,许是成家让他有了压力,想早点回船上多赚点钱养家糊口。毕竟这亲一成、张祖立马摇身变成了拖家带口的人,不再是光杆司令了。 而张家虽然多了杜月儿这位“四夫人”,但这杜月儿因是新媳妇儿,加上眼下有孕在身倒也算是安分,日日都呆在张家养胎没出去招蜂引蝶,也没给张家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麻烦事来。 因此张家一大家子的日子过得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尤其是张妙儿童鞋———妙儿身为婴孩,每天都是过着醒了吃、吃了睡的日子,因此这日子倒也过得算快,转眼妙儿便满百日并举行了“百晬”。 所谓“百睟”,是指妙儿出世满百日举办的宴会。不过因妙儿才刚刚办完满月酒没多久,所以妙儿百晬时的宴会尤氏办得极为简单,也没请太多人前来凑热闹,就自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完事了。 再一转眼小半年便过去了,这小半年里妙儿那神出鬼没的爹回来小住了一段时日,不过他补足了银钱干粮等旅行必备之物后,很快就又重新踏上了游山玩水之路。而妙儿早就习惯了父亲不在家的日子,一点都没觉得张光常年在外游玩有什么不好,甚至觉得张光不在尤氏还能少为他烦心。 张光走了小半个月后,有三、四个月没回家的张祖,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奔去见怀着孩子的杜月儿,随后才去给张老爷子请安。 老话常说“小别胜新婚”,加之眼下正是张祖和杜月儿成亲的头一个年头,因此两人自然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见面就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因此张祖回来后自是天天都呆在屋里陪杜月儿,而他这一陪,张家很快就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儿…… 话说张祖和杜月儿这两堆“干柴”丝毫不受杜月儿怀孕的影响,更没有因杜月儿怀孕而变成“湿柴”,两人腻在一起时照样该干啥就干啥,夫妻间该干的那档子事他们也照样干得热火朝天,丝毫没为肚子里那即将出世的孩子控制欲望。 也不晓得是正值青年的张祖憋不住、还是新晋少妇杜月儿忍耐不住寂寞,总之他们把杜月儿那几幅“陪嫁画”上画的姿势都演练了一遍后,杜月儿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扛不住了,最终还是在一个深夜里没了去、不要张祖和杜月儿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了。 而妇人好端端的见红小产,在宋人眼里是件十分不吉利的事儿,甚至小产的妇人还会被认为是被什么污秽*物事给附身了,才会折损了肚子里的孩子。 因此尤氏自然不可能让妙儿靠近杜月儿、接触这件意外了,所以妙儿是从刘婶和禾花嘴里得知这个极具震撼的八卦消息的,随后妙儿一连几天都着重捕捉这方面的八卦,没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探八卦的机会,最后才把事情的原委给打探清楚…… 这一日妙儿被刘婶抱着招呼前来串门子的张家亲戚、林氏,那林氏显然是想上张家来打探八卦消息的,只见她和刘婶没扯上几句闲话,就压低声音问了心里最关心的八卦问题:“我听说都是四少爷小两口不懂事,才把孩子给折腾没的?” 这刘婶显然也不待见风骚*女杜月儿,只见她听了林氏的询问、当下就朝杜月儿住的屋子的方位啐了一口:“呸!都是那不要脸的狐媚子自个儿不晓得节制,一个劲的勾引我家四少爷,才会把孩子给折腾没了!也不想想她当初是仗着什么,才能进我们张家大门的!” 林氏见刘婶一脸愤愤不平、似乎心里对杜月儿有很多不满,当下心里一喜,开始一个劲的附和刘婶说杜月儿的坏话。待二人同仇敌忾的鄙视了风骚*女杜月儿一番后,林氏才循循善诱的抛出一个引子来:“你可晓得那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我听说老爷子都被那不要脸的骚妇给气坏了……” 这刘婶正说到兴头上呢,心里也不想替杜月儿遮丑,因此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和林氏说起那一天的情形来,让被她抱着的妙儿立时精神百倍、竖起小耳朵偷听起来———原来那一日杜月儿下身见红时,张祖吓得六神无主、连衣服都顾不上穿齐就奔去敲尤氏的门,急忙忙的把尤氏给请了过去。 尤氏自是知晓张老爷子十分看重杜月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勉强同意张祖娶杜月儿的。因此一听说杜月儿下身见红,尤氏当下便火急火燎的随张祖赶了过去。哪知尤氏赶到张祖夫妇屋里时,一进门就见杜月儿不但衣衫不整、还满面春色,让尤氏一下子就猜到出事时、他们夫妻俩正在床上干些什么事儿! 尤氏一面暗骂张祖夫妇不懂事,一面凑到杜月儿身边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很快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了———这杜月儿好端端的之所以下身见红,全是因和张祖行房事时动作太过激烈和兴奋了!而通常发生这样的情形,杜月儿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果然,待尤氏命刘婶请来的游医替杜月儿把了脉后,当场就摇头说道:“孩子已胎死腹中、成了个死胎,得赶紧引下来,否则大人的情况也会跟着变凶险……” ------------------------5.11号第二更,召唤收藏、红票、留言---------------------------- ------------ 第二十四章 再遇“仇人” 更新时间:2011-05-12 那游医说着顿了顿,才用有些不自在的语气、委婉的说了句:“既然这孩子都有八个月大了,夫妻俩就该避避嫌、不同房才是,若是夫妻俩能好好的避嫌,这孩子也不会好端端的没了去,以后再怀可要切记这点、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游医没有说出来,但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张祖夫妇———若是下次再怀上孩子,你们夫妻俩还要天天在床上大战几百个回合,那这孩子只会怀几个掉几个,指不定掉多了还会怀不上! 且先不说游医如何替杜月儿开药引胎,却说这死胎被引下来后,已然是个已经成型的小子了!也就是说张老爷子因张祖夫妇的不懂事、没了一个盼望已久的孙子,且他们张家还是因为这个孙子才同意让杜月儿进门的,没想到最终那名声不好的媳妇儿进门了、但却没能给张家生个胖小子…… 这样的打击让张老爷子立时大病了一场、并卧床不起,并冲杜月儿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让杜月儿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就连打小最受张老爷子疼爱的张祖,这一回也被张老爷子狠狠的训了一顿。 别人都以为张老爷子是因杜月儿不懂事、把孩子给弄掉了才病倒,但妙儿却认为张老爷子是因一看到杜月儿,就会想起自己白白吃了个哑巴亏、取了个名声不好的媳妇最终又没得到孙子,心里不痛快才会一病不起。 不过这人娶都娶了,即便杜月儿没能立时替张家开枝散叶,张家也不可能把她给退回杜家了,毕竟杜月儿并未犯“七出”里的哪一条,张家不能随随便便的把她给休了去。 且若不是张祖自个儿好做那档子事,杜月儿一巴掌哪能拍得响?所以这孩子因ooxx而没了,张祖也是要担上一点责任的,这一点张老爷子自是心知肚明。 而虽然杜月儿小产一事,立刻成为了村子里三姑六婆嘴里的最新八卦,但再新的八卦最终也还是会被旧八卦所替代,因此过了两、三个月后,大家伙儿也就渐渐的淡忘了张家发生的这件丑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新的八卦上去了。 而妙儿也在六月初迎来了“周晬”,也就是她的周岁礼…… 话说妙儿百日时,张家并没有大肆举办,但周岁礼尤氏却早早就打算多请些亲朋好友,好好的热闹一回。妙儿这个才一周岁的娃娃自是对自己的生日宴没什么发言权,但让妙儿感到小小不爽和意外的是,满月时遇到的那对讨厌的双胞胎兄弟,竟再次跟着他们的母亲丁氏前来参加她的周岁礼。 而且妙儿才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就立刻发现徐四郎还是一如既往的绷着脸装小酷哥,而徐五郎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呱躁烦人! 话说此一时非彼一时,此时的妙儿不但已经满一周岁,还在尤氏的精心照顾下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彻底的摆脱了满月时的瘦小身形,彻头彻尾的蜕变成一个合格的宝宝,具体表现为———刚刚一周岁的妙儿不但生得白白嫩嫩的、且浑身上下还都肉墩墩,尤其是小脸蛋和小屁股,这两个地方捏下去全都是肉! 于是阔别十一个月后,已经五岁的徐五郎一见到妙儿就惊呼了一声,随即果然如妙儿预料的那般、他立刻就展开了碎碎念神功:“才几个月不见,瘦巴巴的小猫都变成一头小猪了!四哥我们上回来看她的时候,她明明瘦得像只猫对吧?” “这不是另外一个妹妹吧?怎么看都不像那只小猫啊!” “四哥,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觉得小猫突然变成小猪了……” 徐四郎依旧懒得理会徐五郎这个话痨,但他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妙儿看,显然心里也十分赞同徐五郎的话,气得妙儿马上气呼呼的瞪了眼前这对可恶的双胞胎一眼,一面倍感气愤一面又觉得委屈———她才一周岁,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好不?所以胖成接近小猪的样子能怪她吗?! 再说了,除了家里小时候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哪个人小时候不是胖乎乎、肉墩墩的? 小孩子不胖才奇怪哩! 这两个小屁孩真是少见多怪! 一旁的徐五郎显然没感觉到妙儿的愤怒和抗议,只见他像打量一颗白菜般上上下下的将妙儿打量了一遍,随后便啧啧称奇道:“看这小胳膊、小腿儿多肥多粗啊,比我们家养的那几头小猪的蹄子还粗!还有,妹妹她竟然有两个下巴!” 徐五郎说着便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摸完似乎还不满足、竟大胆的将手朝徐四郎伸了过去,当然,他的爪子还没摸到徐四郎的下巴、就被徐四郎一把给拍开了,还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徐五郎被瞪了后只能讪讪的收回爪子,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们两个都只有一个下巴,只有像妹妹这么胖的才有两个下巴!不对,小猪应该也有两个下巴,回去我一定要到猪圈仔细瞧瞧!” 而就在徐五郎唠唠叨叨的说了一箩筐话的功夫,徐四郎已经饶有兴趣的把妙儿全身都打量了一遍,最后严肃认真的下了结论:“是比猪胖。” 徐五郎一见徐四郎赞同他的观点,马上倍感兴奋,为了证明他的观念是对的、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唠叨起来,唠叨的具体内容还是以嫌弃妙儿为主,听得躺在小床上的妙儿悲愤交集、频临暴走的边缘! 此时的妙儿虽然才一岁,但却在尤氏的教导下,已经能够“说”一些简单的话语了,于是妙儿被徐五郎折磨最得忍无可忍时,马上恶声恶气、学着一岁孩子的口气反唇相讥了句:“你们才是猪猪!” 而且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身上布满黑斑的小黑猪! 这个该死的徐五郎竟然一直把“猪”挂在嘴边,且不但真把她当成猪来评论,还拿各种各样的猪和她做比较,而一旁的徐四郎竟然还不断点头表示赞同……实在是太可恶了! 若是真要比拐着弯骂人,妙儿自信徐五郎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可问题是眼下的妙儿只能把一些段数高的“骂话”转换成腹诽,否则她可就不仅仅被当成猪了,还可能被当成会吃人的妖怪! 不过哪怕只能腹诽,妙儿也把和她有着“新仇旧恨”的徐氏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老爹的娘亲滴! 这两个臭小子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说她是猪?! 有本事这两个臭小子和她保持一样的作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且一天一定要睡满十几个小时,要是这样他们还能保持苗条、不和她一样胖,那她张妙儿就乖乖的让他们骂猪、绝不反抗! 问题是无论是谁,只要作息和张妙儿这个奶娃娃一样、最终却骨瘦如柴,那他一定是从火星来的、是非人类! 且先不说张妙儿内心有多么的悲愤,却说妙儿觉得自己明明是恶声恶气的回骂了徐氏兄弟一句,可这话一从妙儿嘴里说出来却是奶声奶气、毫无气势,一旁的徐五郎听了妙儿那奶声奶气的反击后,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只见指着脸不高兴的妙儿说道:“猪妹妹不但会瞪人了,还会奶声奶气的骂人了,真好听!” “咦,原来猪妹妹是生气了!嗯,猪妹妹一定是生气了才会骂人!我们家小花生气会拱鼻子,小黑会甩尾巴,小白……” -----------------------------5.12第一更,晚上8点还一更------------------------------- 小云发烧了,大热天的,呜呜呜呜~求安慰~ ------------ 第二十五章 再被“非礼” 更新时间:2011-05-12 而妙儿已经没心思听徐五郎在唠叨些什么,因为“真好听”三个字已经让妙儿当场石化,更是让妙儿满心悲愤的意识到―――她想要进行猛烈的反击或者报仇,貌似得再等个一、两年,至少要等到她先把话“说”利索、能够一口气蹦出一串骂人的话但却不带脏字,以及把身形练得敏捷、一骂完就能迅速的跑路才行。 仔细的分析了敌我情形后,妙儿为了不再在气势上输给徐氏兄弟,当下就决定把小嘴儿闭得紧紧的、不再奶起外泄给他们当笑料! 此时此刻,妙儿突然记起早上起床时她的眼皮就直跳个不停,随后还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没想到那丝不祥的预感这么快就应验了……怎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妙儿越想越悲愤,也越来越觉得徐五郎竟比上一回还要唠叨许多,害得妙儿最后被他烦得没了法子,只能做出一个英明的决定―――闭眼装睡! 只要她装出睡着的样子,这两兄弟就会识趣的离开、不会再烦她了吧? 没想到徐四郎和徐五郎这对兄弟竟然一丝爱护幼小、体贴小奶娃的美德都没,尤其是话痨徐五郎见妙儿“睡”着了,不但没收声还妙儿一个清静,还故意凑到正在“熟睡”的妙儿面前,一边近距离打量妙儿,一边挨着妙儿的小耳朵“叽叽喳喳”像只呱躁的鹦鹉般重复先前说过的评语! 于是小妙儿耳边一直不断的环绕着“猪”这个字,让妙儿恨不得用针把徐五郎的嘴巴给缝起来!不过后来妙儿被徐五郎这个话痨荼毒久了后,竟慢慢的麻木了、可以无视耳边的呱躁声,自顾自的在眼前这对双胞胎身上挑毛病…… 他们该不是真是从火星来的吧? 否则怎么偏偏和寻常人有着与众不同的审美观? 不然怎么别人见了妙儿,都会夸她生得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比送子观音手里抱着的娃娃还可爱几分,都忍不住疼她、爱她,唯独徐氏兄弟一点都没看到她的可爱! 妙儿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对双胞胎的眼光有问题,否则自己那白白胖胖、粉粉嫩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可爱模样,不可能一到这对双胞胎嘴里就变成“肥猪”! 妙儿如此想了一通后,心里的怒气和委屈也就慢慢的消褪了,决心不和徐氏兄弟这两个不正常的人一般见识。而心里一舒坦,妙儿的小脸也就不再不高兴的绷着了,而是有了“大度”和“体谅”的笑容,甚至妙儿眼含着怜悯、大方的冲话痨徐五郎笑了笑…… 哪知妙儿这“怪异一笑”,正巧让一直一言不发的徐四郎给逮了个正着,让他饶有兴致的观察起妙儿了,似乎想透过妙儿小脸上的神情,窥测出妙儿心里在想些什么。 慢慢的,徐四郎开始觉得妙儿这个小娃娃还真是有意思―――她先前明明还一脸愤怒的挥舞着小拳头、冲他们表示抗议,怎地才过了一会儿她就不但不生气了,还冲徐五郎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这小女娃真是有趣,同自家的妹妹似乎完全不同。 妙儿自是不知道她的脑补让徐四郎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徐四郎似乎一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他的目光让妙儿下意识的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像是被一直肚子很黑的大灰狼盯着看般,且这只大灰狼似乎还正在盘算着如何戏耍她这只小猪,才能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而就在此时,话痨徐五郎终于感觉到累了,只见他好不容易停住了嘴,四下张望了下后便往矮桌走去,看样子是打算自己给自己倒杯茶水解渴。 妙儿见状下意识的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她的耳朵总算是恢复清净了,于是便注意力放在了依旧站在床边的徐四郎身上。 妙儿见五官俊秀的徐四郎却偏偏喜欢酷酷的绷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可爱,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十分强烈的欲望―――妙儿想伸手捏一捏徐四郎的小脸蛋,最好是可以把这个喜欢装酷的臭小子的脸蛋、当成面团来随意揉捏! 要真是这样,徐四郎会不会气得跳脚、一脸愤怒的瞪她? 还是他根本就不会破功,只会斜着眼把她的手拍开,然后若无其事的绷着脸、将沉默进行到底? 事实证明,妙儿不该随意臆想欺负别人满足自己的私欲,因为下一刻报应就落在她身上了…… 只见喝完水、解完渴的徐五郎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床前,并且他似乎觉得光是评论妙儿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好奇心了,只见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妙儿身上后,竟开始动手动脚起来,直接伸出短短的手指、戳了戳妙儿那肥嫩嫩的小脸蛋! 徐四郎见了似乎也对妙儿的脸蛋生出了兴趣来,不过他却没像徐五郎那样客气只是用手指戳,而是直接伸出两指、精准的捏住妙儿脸颊上那团胖墩墩的肉肉,感觉了下手感后,竟把妙儿那胖嘟嘟的脸颊当成了面团,随心所欲的揉捏起来! 妙儿见状一时百感交集、悲从心来,一面努力的扭着头躲避徐氏兄弟的魔爪,一面无声的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整她!难道老太爷还不许人家腹诽和臆想吗?至于那么小气、让她臆想的事反过来在她身上应验吗? 当然,妙儿最恨的还是眼前这两个玩她的小脸蛋玩上瘾的小子,此时妙儿是恨不得扑上去咬这讨厌的二人一口,不过妙儿眼下还没长出几颗像样的利齿来,因此她只能奋力的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努力的把徐氏兄弟的手狠狠拍掉! 哪知徐五郎的爪子被妙儿拍掉后却一点都没感到气垒,只见他见“上面”非礼不了,马上就聪明的改变目标转而非礼妙儿的“下面”―――只见徐五郎飞快的伸出小爪子摸向妙儿那白嫩嫩、肉嘟嘟、弹性十足的小屁屁。 眼下正值农历六月初,天气已是十分闷热,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进入一年当中最热的三伏天了。因此为了不把妙儿的小屁屁给闷坏了,尤氏今儿只给妙儿穿了一条开裆裤,让妙儿的小屁屁直接暴露在徐氏兄弟眼皮底下,更是让徐五郎没有任何阻碍的摸到了妙儿粉嫩嫩的小屁屁…… 这女孩儿的屁股岂是小子能随便乱摸的?! 妙儿还想“清清白白”的嫁人呢! 因此面对徐五郎的“非礼”,妙儿当下就小身板、小胳膊、小腿儿并用,用尽一切方法打算捍卫自己的小屁屁到底!哪知无论妙儿如何使劲的蹬着小腿儿、甩动小胳膊,以及扭动着小身板儿表示不从,她的小屁屁还是牢牢的被一只魔爪给侵占了! 最让妙儿感到郁闷的是,那只魔爪的主人自个儿摸了还不知足,竟然无耻的邀请徐四郎也一起来摸:“四哥,猪妹妹的小屁股滑滑的、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你要不要也来摸摸!” 你要不要也来摸摸? 徐五郎那语气,听着让人觉得他好像只是在摸一颗寻常的白菜般,且也不用问下白菜愿不愿意被摸…… 妙儿一面腹诽徐五郎是个下流胚子,一面偷偷的扫了徐四郎一眼,见徐五郎那双好看的剑眉微微的皱在一起,心里顿时一喜,心想这面瘫徐四郎为了装酷、一定不屑摸她的小屁屁,毕竟身为一面瘫酷哥、动身摸一小奶娃的小屁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没气势,也不符合他一直走的面瘫路线啊! --------------------------5.12第二更奉上,求红票和收藏哟---------------------------------- ------------ 第二十六章 报仇雪恨! 更新时间:2011-05-13 但妙儿显然忘记了徐四郎这个面瘫酷哥,刚刚才饶有兴趣的伸手、把她的小脸蛋当成面团使劲的揉捏…… 于是妙儿很快就悲剧的发现,徐五郎热情的冲徐四郎发出邀请后,面瘫徐四郎的脸上慢慢的竟有了一分跃跃欲试的神色,随后他也没问妙儿愿不愿意被他摸,直接就伸出一只魔爪侵占了妙儿另半边小屁屁! 妙儿在床上奋力的翻滚着、挣扎着、反抗着,但无奈妙儿始终人小力微,因此几次挣扎却最终都无果! 此时的妙儿是恨不得像只兔子般从床上蹦起来,然后撒腿跑到屋外寻找外援,让外援狠狠的揍徐氏兄弟一顿!可偏偏妙儿因为懒,故意装成一个都一岁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总喜欢赖在大人的怀抱里、把大人当成她的座驾…… 既然妙儿先前都没走过路,眼下自是不可能像兔子那样撒腿奔跑了,只能乖乖的呆在床上、含泪忍受两个小屁孩的“羞辱”,心里更是把他们两人骂了几十遍,就差把他们的祖父、曾祖父也一起问候一遍。 而就在妙儿为自己的小屁屁被侵占而感到悲愤交集时,徐四郎却正细细的抚摸着妙儿那滑溜溜的小屁屁,随后像是摸出兴致来了般,竟改而用两指轻捏住妙儿肉肉的小屁屁,捏了几下后徐四郎似乎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见他竟又换了个花样、改而轻轻的拍起妙儿的小屁屁,似乎在试着体会妙儿小屁屁有没有弹性般。 一边的徐五郎见了先是一惊,随后马上有样学样、把徐五郎的动作一一照搬了一遍,反复的非礼着妙儿的小屁屁! 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于是妙儿当机立断的决定一定报复,决定身为小屁屁的主人,她无论如何都要为它报仇、给徐四郎和徐五郎一点颜色瞧瞧! 妙儿究竟打算怎么给徐四郎和徐五郎一点颜色瞧瞧呢? 原来事情都了这个地步,妙儿决心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了! 只见妙儿先是冲徐四郎和徐五郎甜甜一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憋住,随后便华丽丽的使出了小奶娃的无敌必杀技,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用力的拉了一泡“黄金屎”! 话说这一岁的小奶娃拉臭臭,本就很用力气且冲劲极大,加上此时此刻妙儿是在满心悲愤的情况下使出这招必杀技的,因此正在非礼妙儿小屁屁的徐四郎和徐五郎,自是不可避免的被妙儿拉了一手、喷了一身! 徐四郎和徐五郎马上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得动都不敢动,随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他们立刻火烧屁股般的往后跳开,就连一向爱装酷的徐四郎也被妙儿的必杀技吓得“花容失色”,一面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一面脸难以置信的瞪着妙儿…… 而舒舒服服的拉了一泡,还顺道把新仇旧恨给报了的妙儿,此时小小的脸蛋上有着得意、舒服、开心的神色,这让一直瞪着妙儿的徐四郎、当下就气急败坏的冲妙儿吼了句:“粗鲁鬼!长大了一定没人要!” 眼下妙儿可谓是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因此她听了徐四郎的“诅咒”后、小眉毛皱都没皱一下,而是一脸得意的扬起了小下巴,高傲的扫了徐四郎一眼、以眼神像他传递自己的意思―――切!本小姐两世为人,还没听说过那个女孩子因周岁时没把臭臭精准的拉在茅坑里,就被当成粗鲁的女孩、长大了就会因此而嫁不出去! 如果真这样,那大概这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嫁不出去了!试问有哪个才一周岁的娃娃(穿越的怪胎除外),没尿过裤子、把臭臭拉在裤裆里过? 因此妙儿对徐四郎的话感到十分不屑,偷偷的扫了狼狈的徐氏兄弟一眼后,心里马上为自己必杀技的威力而感到无比的自豪!虽然这必杀技使出来的代价是让妙儿没了一回形象,但好歹妙儿也靠着它把新仇旧恨给报了不是? 哼!谁让这两个臭小子一连欺负了她两次,还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给她乱取什么“猫”啊、“猪”啊的外号!这就是欺负本小姐的下场! 报完仇后,妙儿马上张嘴大哭起来,很快就把尤氏引进屋来替她换裤子。 而尤氏见妙儿拉了一裤子后,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惊讶,只见她一边取了干净的裤子替妙儿换上,一边背对着徐氏兄弟小声的嘀咕道:“我们妙儿从出世到眼下一周岁了,可是从来都没尿裤子过,更别提是把屎拉在裤裆里了,今儿这孩子怎么想把屎尿前没先放声大哭……” 尤氏的嘀咕和抱怨,让一旁的徐四郎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随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尤氏一句:“尤婶子,她真的从来没尿裤子过?” 徐五郎虽然哭丧着脸站在一旁,但听了尤氏的话后也忍不住跟着好奇起来,一个劲的追问道:“尤婶子您该不是拿假话来哄我们吧?猪妹妹这么小,怎么可能不尿裤子?我娘亲说我刚刚小时候天天尿裤子,一直到一岁多都还会……” “猪妹妹才刚刚一岁啊,怎可能从没尿裤子过?我不信,一定是尤婶子您骗我们!” 尤氏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指着妙儿说道:“我好端端的骗你们做什么?我把实话都同你们说了吧,我们妙儿每次想把尿或把屎,都会大哭上几声把大人给引来,大人没来前她绝不会忍不住,非得等到大人来了替她把屎把尿不可。” 徐四郎闻言下意识的和徐五郎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已经换上干净的裤子、正在尤氏怀里欢快的挥舞着小手的妙儿,随后心有灵犀的有了一样的感受―――原来这个小奶娃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把屎拉在他们手上的! 想通这一点后,徐四郎恨不得把手上的秽*物都擦到妙儿身上,但此时尤氏却已经出言催促他们:“来,你们两个快跟我去洗手!洗了手赶紧回到你们的娘身边去,别在这儿捣乱了!” 显然,尤氏已经把妙儿不按照习惯拉屎的缘由算在了徐氏兄弟头上,因此当下就不由分说的把他们往外赶去,并喊了张大郎和张三郎进屋,让他们看着妹妹。 于是第二次交锋以小妙儿全胜、徐氏兄弟惨败告终,且徐四郎和徐五郎虽然取了皂子把手洗了好几遍,但他们直到离开张家、回到徐家好几天了,还总会嫌弃自己那只被妙儿的黄金屎污染过的手,觉得似乎怎么洗都有一股臭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说妙儿报了仇后,在两个哥哥的陪同下玩耍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尤氏抱去沐浴,洗得干干净净后才换上外家送来的崭新衣服和鞋袜。 随后尤氏又替妙儿梳了两个往上翘的羊角辫儿、扎上了红缎子,并在妙儿的眉心点了一朵梅花;之后再把外家送的长命锁、银手镯、银脚镯等物事一一给妙儿戴上…… 一直到把妙儿打扮得比年画上的娃娃还俊上几分,尤氏才喜滋滋的把妙儿抱到了厅堂一早就备下的、十分宽大的八仙桌上,而八仙桌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的亲朋好友。 ---------------------------5.13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求红票求收藏--------------------------------------- ------------ 第二十七章 又见玉佩 更新时间:2011-05-13 妙儿被抱到八仙桌上后,下意识的转动起那墨一般的眼珠子、打量了下身旁的物事,只见那张宽大的八仙桌上早早就摆上不少盘盏,盘盏里分别盛装着果木、饮食、官诰、笔砚、算秤、铜板子儿、账册,并经卷或针线、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以及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日常应用的物事。 妙儿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打量了周围的物事一圈后,马上意识到她要开始“试睟”了———早在几天前妙儿就听尤氏同刘婶提过此事,且妙儿也已经弄明白北宋的“试睟”,其实就是清代以后的“试周”,也被后人称作“抓周”。 所谓“试睟”,其实就是在孩童满月时,在他身边摆上有着不同象征意义的物事,让孩童自行抓取。随后观看孩童最先抓取了哪样物事,以此为兆,来预测孩童长大之后的志趣…… 明白将要做什么事后,妙儿很快就认真严肃的思考起来,暗忖一会儿试睟、她要抓个什么物事好———这物事既不能抓得太高调让人反感,但也不能抓得太低调让人对妙儿的未来失望。如此一想,妙儿顿觉这抓周也算个技术活! 于是妙儿开始纠结在抓什么物事这个难题上,连尤氏把她抱到了“度睟龟”上、并频频示意她往八仙桌上的物事爬去,妙儿都没觉察到,只傻乎乎的、无意识的咬着小手发呆。 尤氏见状顿觉无奈,只能稍微的提高嗓音哄了妙儿一句:“妙儿乖,来,往前爬,喜欢什么物事就抓什么物事,别怕……” 尤氏这么凑近一哄,妙儿自是立马就回过神来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往心里选定的几个理想目标爬去,就听到了一个酸溜溜的嘲讽声:“妹妹这么胖,一看就知道她是只大馋猫,我猜她一定会抓果子来吃!” 紧接着,一个听着有些冷淡的声音接上了徐五郎的话:“我猜她会抓麦芽糖。” 妙儿寻声望去,见嘲讽她的人是徐四郎和徐五郎,当下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心想这两个小子一定是记恨她拉了他们一手,所以现下才会故意出言诅咒她,尤其是那个面瘫徐四郎更是没安好心———他故意在这个时候冲妙儿喊“麦芽糖”,可不正有提醒妙儿把那金灿灿的麦芽糖抓到手的意思? 不过徐四郎这点小坏心思注定是要落空了———妙儿又不是真是那什么都不懂、一心只想着吃糖的小奶娃,自是不会让徐四郎的诡计得逞!于是妙儿很快就故意把身子一扭、让自己背对着盛了麦芽糖的盘盏,以实际行动来表明她是死都不会抓麦芽糖的! 而这徐四郎还没来得及想出别的法子来捣乱,就被他的娘亲丁氏给提了耳朵往一旁拉去:“你这个臭小子别在这儿给我捣乱!要是你再胡乱说话,害张家四娘抓了不好的物事,小心我揍你!” 丁氏的威胁让徐四郎一脸不甘的抿了抿嘴,不过他到底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最终还是在丁氏警告的目光中变安分了,乖乖的站在一旁观看不敢再出声捣乱。 倒是妙儿越发感到纠结,把八仙桌上摆的物事来来回回的扫了几遍后,也没想好要抓哪个物事,把一旁围着的大人给急得不得了,可偏偏他们又不能出声暗示和提醒妙儿,只能焦急的继续等待下去…… 而妙儿把身旁的物事来来回回的扫描了几遍后,最终双眼一亮、目光死死的钉在了八仙桌那最不起眼的一角———只见那不起眼的角落正搁着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妙儿早在满月时就见过,且还知道它是个价值不菲的金贵物事! 最重要的是,据说孩童在周岁时抓到的物事,长辈必须将那件物事小心收好,待孩童长大后拿出来给孩童用,这样试睟时的征兆才会灵验。 而此时这整张八仙桌上的物事,除了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外,其余的物事都是张家的!也就是说妙儿只要把那块玉佩抓到手,那那块玉佩就变成他们张家的物事了…… 且那块玉佩还正好可以当妙儿的精神损失费,这一回徐四郎没理由把玉佩再要回去了吧?那可是证明她试睟结果的重要证据呢! 一意识到这一点,小财迷妙儿立马就手脚并用、欢快的冲那块玉佩爬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周围的大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牢牢的把那块玉佩给抓在了白胖的小手里! 且妙儿为了让大家看清楚她究竟抓了什么物事,还特意把手里的玉佩举得高高的,而妙儿这么一举、站在一旁围观的丁氏立马惊呼了声:“啊,那不是我家小四的玉佩?怎地会被四娘抓了去?” 丁氏一惊呼,尤氏马上便把妙儿抱了起来,一把拿过妙儿手中的玉佩细看,看清楚那块玉佩的确是徐四郎的后,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尴尬:“还真是我上回亲自送还给你家四郎的玉佩,它怎会和试睟这些物事混在一块儿?” 话音才落,尤氏和丁氏便齐齐冲徐四郎看去,徐四郎同时被两位长辈质问倒是一点都没慌张,只见他慢腾腾的答道:“我先前和五弟挤在桌旁玩了一会儿。” 徐四郎话一说完、大人们马上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应该是徐四郎刚刚在桌旁玩耍时,不小心让玉佩掉在了桌上,才会让小妙儿不小心给抓了去。 因此徐四郎话一说完、就被丁氏狠狠的瞪了一眼:“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这块玉佩可是你祖父留给你的、稀罕着哩!你上回把它弄丢了一回我便已经教训过你了,没想到这回你还是没长心眼把玉佩给弄丢了,回去你爹知晓了不揍你才怪!” 面对丁氏的责骂,徐四郎却一言不发的把嘴抿得紧紧的,倒是一旁的尤氏很快就听出丁氏话里蕴涵的意思———这丁氏是在变着法子和大家伙儿说,徐四郎掉的那块玉佩价值不菲,让张家赶紧主动把玉佩归还给他们! 尤氏自来便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主儿,因此她明白了丁氏的意思后,马上开口说道:“既是不慎落在桌上被我家四娘抓了去,那便做不得数,这玉佩还是物归原主吧……” 尤氏说着便在妙儿幽怨的目光下、把那块玉佩塞还给徐四郎,哪知那徐四郎却一把推开了玉佩、还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要!玉佩被妹妹抓了去,那就当我送给她的,这玉佩我不要了。” 这尤氏还没来得及劝徐四郎,一旁的丁氏就率先跳了起来,怒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把祖传的玉佩随随便便的拿来送人,你是想把你爹娘给气死吗?” 此时丁氏还真被徐四郎给气到了,只见她说完抓起徐四郎就想打他,引得周围一干妇人急忙忙的涌过来阻拦,这个死死的拉着丁氏、那个赶紧把徐四郎拉到身后护着,其余几个干脆同丁氏开起了玩笑来:“我听说上回徐家四少爷也把这块玉佩当成添盆的物事送给了张家四娘,后来是尤夫人亲自把玉佩送还回去的……” “眼下这玉佩又正巧落在了这八仙桌上,且不偏不倚的让四娘给抓了去,可不正巧说明四娘同这块玉佩缘分不浅?丁夫人,你家又不缺银子使也不缺几块玉佩玩,何不索性将这块玉佩送与四娘,也算全了她同这块玉佩的缘分!” 那人的语气半真半假、一时让丁氏没听出她是在说笑,当下就急忙忙的驳道:“这可使不得!我家小四身上戴着的玉佩是他已经去世的祖父留给他的,并且他祖父临去世前也把话给撂下了,让小四将来把这块玉佩送与他的浑家!” ----------------------------------5.13号第二更奉上(*^__^*)--------------------------------------------- 其实本文小云特意采用了诙谐轻松搞笑一点点的手法,比上一本稍微不那么严肃正式了一点,也不知道大家觉得这样好不?有读后感的亲亲们记得留言哦~ ------------ 第二十八章 我要娶妹妹 更新时间:2011-05-14 “哟,原来四少爷的玉佩是要送给未来娘子的啊!既然如此,那你们两家索性结成亲家,让张家四娘变成徐家四少爷的未婚妻,四娘可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将这玉佩得了去了?” 围观的人都晓得徐家虽然是隔壁村的大户,但丁氏这位“夫人”却是个十分小气的人,别说是被妙儿抓去的那块上好的玉佩了,就是成色一般的玉佩,她也舍不得随随便便的给人。 于是大家伙儿便有心同丁氏唱反调、让她肉痛,因此很快就有人接上了前一个人说的玩笑话,起哄道:“没错,我看这两个小人儿站在一块还挺般配的,尤夫人你干脆把闺女许给徐家吧,反正你们两家家境不相上下、可不正是门当户对?” “就是、就是!瞧瞧这对金童玉女,谁家也不亏!” 那几个妇人本是想劝丁氏别打徐四郎,没想到劝着、劝着竟把话拐到了妙儿的亲事上去,让坐在八仙桌上的妙儿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妈妈咪啊!她才不要嫁给这个老是欺负他的臭小子!她可不想以后的夫君天天害她做噩梦! 而五岁的徐四郎算是比较早熟,已经隐隐约约明白“结亲”、“未婚妻”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当下就像只发怒的小公鸡、涨红着小脸冲那几个八卦的妇人吼了句:“我才不要娶这头胖猪!” 徐四郎说完这话便冲出了厅堂,而妙儿虽然痛恨徐四郎骂她是头胖猪,但却还是机灵的将个人恩怨暂且给压下了,立马扯开嗓门大哭、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一些。 而徐四郎一吼、妙儿一哭,那些妇人自是不可能再拿他们来说笑了,尤氏更是急着哄起妙儿来,于是妙儿的周岁礼最终便这样草草收尾、没了下文…… 后来尤氏虽然把重新被妙儿抓在手里的玉佩、硬是掰出来送还给了丁氏,但却也没让妙儿再抓一次周,理由是那一日的吵闹把张老爷子也给惊动了。 且张老爷子那天当场就发了话、让妙儿不必再重新抓一次周了,反正在他看来、妙儿抓到什么物事都不重要,因为妙儿始终是个闺女而不是小子,张老爷子认为她将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而尤氏虽然有心再替妙儿办一次周岁礼,但却也不敢违背张老爷子的意思,于是最终只能委委屈屈的揭过此事,不再提重新让妙儿抓周一事。 转眼便又过了半年,妙儿也有一岁半大了。这时的妙儿不但已经学会闽地方言、会讲一些简单的词句,还能迈着小腿儿稳稳当当的自个儿走路了。这对妙儿来说也算是一重大突破,因为从今以后妙儿可以不用依靠别人来移动了。 话说这半年来妙儿那名义上的爹又回来了一次,不过没住上两个月就又游山玩水去了,且他对妙儿这个新添的闺女似乎也没什么热情,似乎和张老爷子一样有些不待见闺女。 不过妙儿对这个不负责、长年丢下老父妻儿游山玩水的爹,也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觉得家里的事一点都不管的男人很没担待、也很没责任感!且妙儿见张光成天只知道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总算是知晓了张光屡屡名落孙山的缘由了―――一整年都没见他用功读书过,能考上状元那才叫怪哩! 话说这小半年来,那对和妙儿有着“深仇大恨”的双胞胎倒是没再上过门来,虽然他们的娘丁氏曾来张家走动了几次,不过却都没带着那对跟屁虫。这一点让妙儿觉得十分得意,一心认为他们一定是被她的必杀技给吓得屁滚尿流、心有余悸,才会再也不敢上门来挑衅欺负她了……总之这样的结果妙儿很满意! 而妙儿这小半年来,除了自家的两个哥哥天天围着她转外,最常见面的同龄人便是隔壁白家最小的小子了,因两家相邻所以白家小子经常会自个儿钻到张家玩,也没人会拦着他、他就跟在自个儿家般自由。 那白家的小子虽然和张大郎同岁,但身形却圆滚滚的、看上去都抵得上两个张大郎了!听说他打小就是个小胖子,且从小到大都白白胖胖的像一团糯米圆子,因此家人便给他取了个小名叫“汤圆”。 话说这白汤圆虽然胖,但却被妙儿认定是个极有眼光的小正太,妙儿之所以会这样认为,乃是因为这白汤圆虽然才五岁、但却认定妙儿是全村最漂亮的小女娃!让妙儿顿时觉得白汤圆胖得十分可爱,至少比那对老是说她丑的双胞胎可爱多了。 于是妙儿也还算是喜欢和白汤圆一起玩,白汤圆逗她时、她偶尔也会很给面子的冲他一笑,或是拍着小手适当的说几个字算是配合。妙儿本就是个伪奶娃,多少能抓住小孩子的心思,因此常常做出一些举动、说一些童言童语,引得容易满足的白汤圆乐得手舞足蹈,越发喜欢和妙儿这个小屁孩一起玩…… 哪怕大部分时间只是白汤圆一人在妙儿面前自娱自乐,妙儿压根就不理睬他,他还是只喜欢和妙儿一人玩,看都不看村里别的小女娃一眼。 而这白汤圆每天都往张家钻、一心一意的找妙儿玩,张大郎和张三郎这两个“妹控”很快就有些不待见他了,心里更是记恨他抢了自家妹妹陪他们玩的时间,于是每每白汤圆溜到张家来找妙儿,张大郎和张三郎就会联手欺负他…… 不过即便如此,白汤圆还是会厚着脸皮,每天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钻到妙儿跟前报道。就是张大郎和张三郎赶他,他也丝毫不理睬。 话说这一日,白汤圆吃过午饭后,便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溜到了张家,笑眯眯的和刘婶、禾花等人打过招呼后,便溜到了妙儿常呆的屋子里。一进屋见妙儿懒洋洋的躺在大床上,而尤氏则坐在床沿绣花,便笑容可掬的冲尤氏问了个好:“尤婶子好!我是来找小妙儿玩的。” 尤氏闻言笑着摸了摸白汤圆的头,随后顺手抓了把糖塞给他吃,见他接了糖也不吃,而是先把糖小心翼翼的揣到了兜里,空出手来搬了张小杌子放到床边,挨着妙儿坐下来后才一边笑嘻嘻的盯着妙儿看,一边把糖给掏出来吃。 尤氏见状忍不住出言逗了白汤圆一句:“小汤圆,你喜欢妙儿妹妹吗?” “喜欢!”白汤圆连糖都没咽下就毫不迟疑的答道,并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欢妙儿。 “那你为什么喜欢妙儿妹妹呢?”尤氏进一步问道,并笑着看白汤圆会如何回答。 只见白汤圆歪着胖乎乎的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后,一本正经的答道:“因为妙儿妹妹长得好看!我娘还说妙儿妹妹将来长大了会更好看!” 白汤圆的话虽然有点白,但妙儿听了却十分受用,心想这才是会说话有风度的小正太啊!比徐氏兄弟强上一百倍! 于是妙儿马上扭头冲床边的白汤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兹鼓励! 而一旁的尤氏见了白汤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更是忍不住继续都白汤圆说话:“你今年才五岁,晓得什么叫‘好看’吗?” 白汤圆见尤氏一副不相信他的话的样子,当下连糖都顾不上吃了,急忙忙的开口说道:“我大哥说要娶好看的妹妹给我当大嫂,那我将来也要和大哥一样,娶好看的妹妹给弟弟当大嫂……” ――――――――――――――――――――5.14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二十九章 反击 更新时间:2011-05-14 白汤圆说这话时脸上有着崇拜的神色,显然白家最大的小子眼下正是他的崇拜对象,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学白家老大的一举一动,以拉近和偶像之间的距离。 “可你没有弟弟啊!”尤氏故意说了句话来为难白汤圆。 白汤圆听了尤氏的话果然卡壳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憋红了一张小脸,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以后会有弟弟的!等我有了弟弟、我再娶好看的妹妹当媳妇!” 白汤圆说完似乎生怕尤氏不信,赶忙一脸严肃的再补了句:“尤婶子,我长大了要娶妙儿妹妹当媳妇儿!” 白汤圆脸上那坚定的神色让妙儿见了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你到底知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东东、娶回去有什么用处? 不知道就别胡乱跟风好不好?! 一旁的尤氏似乎和妙儿想到了一块去了,只见她忍着笑问了白汤圆一句:“小汤圆,你知道什么叫娶媳妇吗?” 白汤圆闻言有些为难的伸出小胖手挠了挠后脑勺,好半天才答道:“娶媳妇就是以后我要和妙儿妹妹睡在一张床上,要抱着她睡,要和她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玩,一起管家里的小子……” 白汤圆的话让妙儿飞快的把脸埋进被子里、免得让尤氏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而尤氏则是不客气的笑了出来―――敢情白汤圆平日里见他爹娘怎么相处,就全给照搬了过来,连“要抱着她睡”背后隐藏的秘密都不知道,就学着人家想要娶媳妇了! 这白汤圆毕竟只有五岁半,尤氏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了,笑够了也就不再逗白汤圆了,倒是白汤圆一个劲的缠着尤氏,要她答应长大了让他娶妙儿…… 而一旁的妙儿偷偷的笑了半天后,竟阴差阳错的想起了半年前徐四郎曾经大声嚷嚷“我才不要娶这头胖猪”这样一句话,于是立马觉得白汤圆即使不晓得娶媳妇的真正意义,也比徐四郎那个臭小子可爱多了! 这时禾花揭了帘子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丁夫人带着徐四少爷来串门子,眼下正在厅堂坐着吃茶。” 这丁氏之所以经常上张家来串门,乃是因为妙儿她爹张光和丁氏的夫君徐天光交情非浅,可以说是难兄难友…… 说来也巧,这张光当年头一年上东京赶考时,因缘际会下结识了同样年少风流的徐天光,也就是说张光和徐天光乃是同期考生。除此之外,二人的际遇还有着几分相似―――二人都是一早便考过省试,但后来却未能通过殿试,接下来更是屡屡参考都未能高中。 于是同为怀才不遇的人,张光和徐天光也算是能够深刻的体会彼此的心情,两人交往了一段时日后,便生出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情义来,加上随后二人经常结伴上京赶考,一路上少不得要吟诗作对、吃酒聊天,久而久之二人之间便生出了不浅的交情来。 加上张光和徐天光的祖籍都在泉州,且他们还意外发现彼此生长的村庄竟只隔了一条河!这个发现顿时把张徐两家的距离给拉近了,随后张徐两家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相互走动,就连尤氏和丁氏也慢慢的熟稔起来了,逢年过节都会相互送些礼物、也会带着孩子相互串门闲聊。 有了各自丈夫交好这一层关系在,纵使丁氏这个人有为人小气这个坏毛病,但尤氏和她的关系却一直都还算不错。当然,这也和尤氏为人处世一向十分大方有关,毕竟小气的人往往很喜欢和大方的人结交做朋友。 因此眼下一听禾花说丁氏带着徐四郎来串门,尤氏自是急忙忙的下了床,一边趿了鞋往外走去,一边让禾花多端些果子出来给徐氏兄弟吃。 倒是妙儿一听说徐四郎也来了,当下脸上就有了明显不欢迎他的神色,一听到尤氏叫她下床出去和丁氏打招呼,妙儿索性耍了赖皮、紧紧的把眼闭了装睡―――她才不要见那个讨厌的徐四郎,给他机会欺负嘲笑她呢! 尤氏还以为妙儿真的困了,也就不勉强她还顺道把白汤圆给牵了出去,让他别在屋里吵着妙儿睡觉。 且先不说妙儿有没有真的睡进去,却说徐四郎跟着丁氏见过尤氏后,就开始不动声色的偷偷四下打量,没见到妙儿的小身影竟还寻了机会,主动冲尤氏问道:“妹妹不在家吗?” 尤氏见一向不爱说话的徐四郎竟然主动开口说话,当下便笑眯眯的把他拉到身旁,一边往他手里塞了把果子,一边问道:“四少爷喜欢和妹妹玩吗?” 徐四郎闻言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喜欢,随后固执的再问了一遍:“妹妹不在家吗?” “妹妹正在里屋睡觉呢!等她醒了婶子再让她和你一起玩!”尤氏摸着徐四郎的头说道。 而徐四郎虽然眼下才五岁多,但尤氏一伸手摸他的头,他就像个小大人般、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后先是不着痕迹的躲开尤氏的手,紧接着才开口说道:“我想到里屋看看妹妹。” “这……”尤氏一边想着这徐四郎今天话怎么突然变多了,一边对他提出的要求有些为难,怕他会把妙儿给吵醒。 而徐四郎似乎知道尤氏是怕他吵醒妙儿,不等尤氏说出拒绝敷衍的话来、就主动开口保证道:“我看看就好,不会把妹妹吵醒的。” 这徐四郎既然都这般乖巧懂事的做了保证了,尤氏自然也就不好让他失望了,只能点了点头并往妙儿睡的里屋指了指、示意徐四郎自个儿进去。而徐四郎得了指点并不急着进屋,而是悠哉的迈着小步子、慢吞吞的往里屋走去,越过尤氏后,他的眼底悄悄的浮起了一丝小小的得意和期待。 而妙儿本就没睡,尤氏一出去、她就睁开眼看着挂在床上的淡青色帐子发呆,而这徐四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进屋后故意把脚步放得比猫儿还轻,让妙儿一时没觉察到他的侵入,一直等到徐四郎的头突然探到床前吓唬妙儿,妙儿才急忙忙的闭了眼装睡。 可惜妙儿此时闭眼已有些自欺欺人了,加上徐四郎老远就见妙儿睁着一双小眼睛发呆了,眼下自是十分清楚妙儿是在装睡。 不过徐四郎也不出言揭穿妙儿,而是一在床头站稳了,就毫不客气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的戳了戳妙儿那肥嫩嫩的小脸蛋儿,那下手的力道一点都不轻,让妙儿当下便意识到徐四郎这次前来是想“报仇雪恨”! 这敌人都已经出招了,妙儿自是不会傻乎乎的任敌人攻击了,因此妙儿马上聪明的舍弃装睡这一招,当下就一边睁开眼睛愤怒的瞪徐四郎、一边挥着小胳膊想把徐四郎的手给拍掉…… 哪知徐四郎似乎早就料到妙儿会这样做般,只见不等妙儿的小手打到他,他就突然飞快的举起另外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妙儿的小胳膊,随后妙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徐四郎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她短短的两条手臂给一起压在了胸前,让妙儿当下就动弹不得、身陷“险境”。 而徐四郎一见妙儿动弹不得,马上得意的还冲她笑了笑,随后更加肆无忌惮的用手指戳妙儿的小脸蛋,戳得妙儿愤怒的瞪起眼珠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的咬一脸得意的徐四郎一口! ――――――――――――――5.14号第二更,求收藏求红票求留言哦―――――――――――――――――――――――― ------------ 第三十章 腹黑小子 更新时间:2011-05-15 但这徐四郎却不仅仅想戳妙儿的小脸蛋,而是想一雪前耻把上一次输掉的场子都找回来,于是徐四郎很快就把手收回还妙儿自由,且他没有马上就接着欺负妙儿,而是故意给妙儿留了一丁点自我保护的时间。 妙儿虽然不明白徐四郎为何会突然放了她,但却顾不得多想、当下就趁机拱起小身子往床内侧爬去,想着先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同徐四郎对峙,再思考如何对敌、再一次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哪知徐四郎故意还妙儿自由、且没有接着欺负妙儿,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妙儿才刚刚拱起小身板儿往床内侧爬了几步,徐四郎就趁机伸手拉住妙儿胖嘟嘟的脚踝,让妙儿一被拖住就前进不了了、只能停下动作。 而妙儿还没来得及想到应对的法子,徐四郎就伸手、飞快的拍了妙儿撅起的小屁屁几下!不过这一次徐四郎却学聪明了,只见他“非礼”了妙儿的小屁股几下,就飞快的把手收回、不让自己的手在妙儿的小屁屁上停留太久…… 妙儿见徐四郎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初始还觉得有些不解,但很快妙儿就明白了徐四郎这样做的用意―――想来这徐四郎是怕妙儿再使出上一次那个必杀技、拉得他满手满身,所以眼下才会不让自己的手在妙儿的小屁屁上停留太久,因为只有这样徐四郎才能迅速的避开妙儿的必杀技。 想通这一点后,妙儿很快就意识到这次徐四郎是有备而来的,于是她马上憋了口气、装出要使出必杀技的模样…… 果然,徐四郎一见妙儿小脸憋的通红,当下就放下所有的“进攻”远远的跳开了,脸上还有着万分嫌弃的神色。而妙儿一见徐四郎跳开、心里当下一喜,随后迅速的转动小身板儿、调整姿势改让头对着徐四郎。 哪知躲得远远的徐四郎一见妙儿调整姿势,马上就又靠了过来,并迅速的伸出手指来戳妙儿的脸蛋,而妙儿保住小屁股这一领地、却改而失了脸蛋这一领地,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徐四郎一口! 等等!咬?! 妙儿把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来的念头仔细一想,发现她还真有咬徐四郎泄恨的本钱―――原来已经一岁半的妙儿,眼下已经零零散散的长出八颗小牙了! 这牙贵在精不在多,妙儿自信自个儿这一口小牙虽然只有八颗,但却也足以狠狠的给徐四郎一口,在他的手上留下点纪念品了! 于是一打定主意,妙儿就开始寻找扑上去咬徐四郎的机会,哪知这徐四郎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妙儿的用心,再动手欺负妙儿时不但动作十分灵敏、还机警的四下闪躲,让妙儿一时竟寻不到咬他的机会,只能任他使坏欺负自己! 这徐四郎实在是太狡猾了,让妙儿最终不但没能咬他泄恨,还被他那故意戏弄给气得满头黑线,于是最终妙儿也懒得再和徐四郎做什么“技术”较量了,直接嗓子一扯、嘴一张,使出了屡试不爽的绝招―――放声大哭! 而徐四郎似乎早就料到妙儿最终会大哭般,只见妙儿一哭、他就不慌不忙的把手缩了回去,随后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离妙儿有些远的地方,站好后还当着妙儿的面、慢慢的挤出了几丝无辜和不解的神色。 徐四郎才做完这一切,尤氏就正好揭了帘子走了进来,显然是被妙儿的哭声给引进来了,跟在尤氏身后进屋的还有丁氏。 而妙儿一见到尤氏,立马就委屈的冲她张开了手臂求抱抱,而尤氏见妙儿小脸上满是泪水,一边弯腰把妙儿抱到怀里哄,一边心疼的问道:“我们妙儿这是怎么了?怎地哭得像只小花猫?” 尤氏说着便面带疑惑的看了徐四郎一眼,问道:“好端端的,妹妹怎么突然哭了?” 徐四郎闻言不但脸上不解的神色又深了几分,还用十分无辜的语气答道:“我就站在床边看了妹妹一会儿,她就突然大哭起来了……” 徐四郎说着还有些“笨拙”的伸手挠了挠脑袋,随后“善意”的提醒了尤氏一句:“妹妹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家妹妹一做噩梦就哭,哭完还要搂着我娘亲很久,非要娘亲陪着她才肯睡觉。” 徐四郎先是摆出一副“我也不知道妹妹怎么突然大哭”的模样,随后又十分热心的帮尤氏找妙儿大哭的原因,如此热心和诚恳、很快就把尤氏给糊弄过去了,让尤氏以为妙儿是做了噩梦才会突然大哭,一点都没怀疑是徐四郎捣的鬼。 而妙儿本还指望尤氏会狠狠的教训徐四郎一顿、替她讨回公道,没想到最终尤氏却被徐四郎几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了。 这徐四郎说起谎话来面色一点都不改,且还说得似模似样、有板有眼,也难怪尤氏会被他糊弄过去了,毕竟谁也料不到才五岁多的徐四郎竟如此腹黑…… 没错! 徐四郎这个死孩子就是只既狡猾、又爱记仇的小狐狸! 且他的肚子里一定装着墨水,否则他不可能腹黑成这样―――明明是他把她欺负得悲愤大哭,他还能若无其事的装出无辜热心的样子来! 妙儿一边愤愤不平的腹诽徐四郎,一边躲在尤氏怀里狠狠的瞪了徐四郎一眼,徐四郎见了故意挪到尤氏和丁氏看不到的角度,冲妙儿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得意中包含着挑衅的笑容。 那个笑容让妙儿越发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当下就伸出小手指着徐四郎、奶声奶气的进行控诉:“哥哥欺负我!” “哥哥欺负你?”尤氏有些意外的重复了遍妙儿的话,而妙儿则含着委屈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故意有多可怜就装多可怜、想博取尤氏的同情。 随着尤氏进屋的丁氏见了,赶忙开口训了徐四郎一句:“小四,好端端的你怎么欺负起妹妹来了?还把妹妹给惹哭了!” “我没有欺负妹妹。”徐四郎绷着一张小脸睁眼说瞎话,显然不打算承认他对妙儿做出的种种“恶行”。 而丁氏其实也舍不得怪儿子,压根就没想过要深究这件事,因此她见徐四郎不承认,便笑着打了个圆场:“许是小妙儿做了什么噩梦、在梦里被什么恶人给欺负了去,一睁眼见小四站在她面前,就以为在梦里欺负她的是小四。” 尤氏也知道这徐四郎才五岁多,即便真的欺负了妙儿、也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他们这些当大人的自是不能把孩子间的打闹当真,更不可能顺着孩子的意思较真到底了…… 因此尤氏当下便笑着回了丁氏一句:“丁夫人说的对,妙儿还小,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的也不奇怪。四少爷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定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妙儿,我想真是妙儿年纪小闹出误会来了。” 妙儿一见尤氏竟帮着外人把这件事当成误会,当下恨不得把徐四郎欺负她的经过、仔细的重复一遍,可偏偏眼下妙儿的身份是个说话还有些不利索、只能说些简单句子的奶娃娃,因此妙儿虽然心里十分着急、但最终却只能气哼哼的重复了遍:“就是哥哥欺负我!” “好了,妙儿乖,娘亲喂你吃糊糊好不?”尤氏温柔的抚着妙儿的背,轻声安抚她道。 妙儿则依旧有着一脸的不满、并可怜兮兮的望着尤氏,一副想要尤氏替她伸张正义、惩处坏蛋的样子。 ------------------------------5.15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求红票求收藏求留言哦--------------------------------------------- ------------ 第三十一章 咬的就是你! 更新时间:2011-05-15 哪知妙儿的种种不满,尤氏都只当成是小孩子在闹别扭,因此不但没顺着妙儿的意思把徐四郎按下来打屁屁,再哄妙儿时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无奈:“妙儿乖,别闹脾气了好不好?乖乖的吃了糊糊,吃完一会儿娘亲抱着你睡,你就不怕再做噩梦了……” 妙儿见尤氏似乎已经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并认定她是因为做噩梦才大哭,最终只能放弃借尤氏惩罚徐四郎的念头,一边被尤氏抱着出了屋,一边索性闭了眼不再看满脸得意的徐四郎。 于是妙儿和徐四郎再次交锋,以妙儿被徐四郎给腹黑了一把告终,也就是说徐四郎最终还是报了上回被妙儿拉了满手满身之仇…… 且先不说妙儿和徐四郎之间的“恩怨”如何发展,却说尤氏一把妙儿抱出里屋,就让刘婶赶忙去准备些物事给妙儿吃。刘婶得了吩咐当下便去了厨房,取了一丁点熟肉切得细细的、碎碎的,再取了一些过了水的青菜剁碎了,最终把青菜和碎肉一起扮到了用精米磨出来的米糊里,扮完立马就给妙儿送了过来。 眼下正是妙儿吃下午茶的时候,因此米糊送来后,妙儿倒也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让尤氏喂,心想即便她和徐四郎有着“深仇大恨”,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是,否则哪有力气对付徐四郎这头狡猾的小狐狸? 因此妙儿马上就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的吃着刘婶为她准备的米糊,引的一旁的徐四郎忍不住多看了妙儿几眼,似乎觉得刚刚还一脸愤怒的小奶娃,突然不生气了,还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米糊有些怪异…… 于是徐四郎忍不住趁尤氏和丁氏闲聊的功夫,慢慢的凑到了妙儿面前,似乎觉得妙儿吃米糊很有意思般。只见徐四郎先是站着看了一会儿,随后索性蹲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乖乖吃米糊的妙儿。 而正乖乖被尤氏喂米糊的妙儿见了双眼顿时一亮,心想“敌人”既然主动靠了过来、并放松警惕的离她这么近,那她怎么都要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给敌人致命一击才是! 于是妙儿一边装出认真吃米糊的样子,一边偷偷的观察徐四郎的动静、寻找攻击的机会,很快妙儿就见徐四郎竟主动朝她伸出了手,看样子似乎又想非礼她的小脸…… 于是妙儿当机立断的伸出短短的小手、一把拉住徐四郎的手,然后二话不说的低头、张嘴、发力,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 待徐四郎回过神来时,他的小手臂上已多了一小圈牙印子,徐四郎看了手上的牙印子一眼后,马上就愤怒的抬眼看向妙儿,正好看到妙儿正笑嘻嘻的拍着小手,显然对这样的战况十分满意。 而这时尤氏和丁氏都已经发现徐四郎被妙儿咬了一口,只见尤氏赶忙示意刘婶把妙儿给抱得远远的,而丁氏则一脸慌张的冲到徐四郎面前,一把捧起徐四郎的小手细看上面的伤口…… 只见徐四郎的下面一节手臂上有着一圈小小的牙印子,那圈牙印子分上下两排,每排正好有着四个小小的印子,那八个小印子眼下正默默的渗着血,由此可见妙儿心里有多怨恨徐四郎、才会下了这样的狠劲咬他。 不过纵使妙儿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因她终究只是个一岁多点的小娃娃,所以徐四郎手上的伤口还不算是被咬得太严重,最多也就是好了后会留个浅浅的伤疤。 但哪怕徐四郎被咬后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他的母亲丁氏却还是急得脸色惨白,说起话来更是怒气冲冲:“这好端端的,四娘怎就突然张嘴咬人了?!” 尤氏一边让禾花赶紧去寻个游医回来,一边满脸歉意的解释道:“我家妙儿最近正在长新牙,见到什么物事都想扑上去咬上一口,所以才会咬了四少爷,真真是对不住啊!丁夫人你别着急,游医马上就请来了。” “那她也不能连人的手臂也咬啊!尤夫人,这孩子你打小就得拘着她、管着她才行,不能由着她这样胡来!”丁氏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埋怨,似乎恨不得把妙儿的八颗小牙拔下来泄恨般。 而尤氏虽然很想说妙儿眼下只有一岁多一点,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也是可以原谅的,但徐四郎被咬、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妙儿的不对,因此尤氏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继续给丁氏陪笑脸:“真是对不住了,妙儿她还小、不懂事,还请丁夫人你多多包涵、不要同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徐四郎可是丁氏的心头肉,眼下小手被妙儿咬出了八个小“窟窿”,丁氏自是心疼得不得了,心头那口气更是没那么容易就消,因此虽然尤氏一个劲的向她赔不是,但她却硬是没松口原谅尤氏。 尤氏见状倍感无奈,只能委婉的说道:“我家妙儿平日里都很乖、从不会做什么叫大人着急或生气的事,今天她之所以反常的咬了四少爷,我想大概和她先前做的噩梦有关吧!她先前便一个劲的说四少爷欺负了她,想是一直都还把四少爷当成欺负她的人,所以刚刚才会毫无预兆的咬了四少爷一口。” 尤氏这么一说,丁氏才记起先前妙儿哭着说徐四郎欺负她时,尤氏并没有深究、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徐四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当下便觉得自己不原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直咬着孩子的一丁点错不放、的确是有些太没气量了…… 一想到这一层,丁氏的脸色也就缓了缓:“都怪我!我是一见我家小四手被咬得流血就急坏了,才会忍不住怪起你家四娘来!我也真是的,四娘连话都说不清楚呢,哪晓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是我糊涂了,我怎能计较孩子的不是呢?” 尤氏见丁氏总算是不再怪妙儿了,才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拉着丁氏替妙儿说了许多赔不是的话儿,总算是让丁氏的气慢慢的消了去。而这时禾花正好把游医给请回来了,尤氏赶忙让游医仔细的瞧一瞧徐四郎小手臂上的伤口。 那游医先是仔细的检查了徐四郎的伤口,随后从药箱子里取了白纱布等物事出来,动手替徐四郎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完后游医只吩咐了几点需要多加注意的地方,便说徐四郎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只要休养几天就能全好。 游医这么一说,尤氏和丁氏才一起放下心来,先前两人之间的那点子不愉快也才彻底的消除,两人的关系也重新亲昵起来。 丁氏随后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带着徐四郎家去了。而早早被刘婶抱回屋里的妙儿也在尤氏进屋后,才从她和刘婶的闲聊中得知了徐四郎的情况…… 妙儿其实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下徐四郎而已,并没想过真的让他受到什么伤害。因此知晓徐四郎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后,妙儿才安心的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妙儿今儿也算是折腾了一天了,因此她这一觉倒是睡得十分踏实,一直睡到晚饭时分才醒来。不过妙儿醒来后见屋里虽然点着油灯,但却不见一个人,四下张望了一番后,妙儿便猜到大家伙儿都吃饭去了,于是便无聊的翻了个身、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5.15第二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三十二章 妙儿的小苦恼 更新时间:2011-05-16 只见妙儿一边发呆,视线一边随意的在屋里晃动,本来妙儿的视线是漫无目的的游走的,但很快妙儿的视线就牢牢的钉在了床尾的某一处,并且很快就一骨碌的翻身往床尾爬去,很快就爬到视线一直盯着看的地方,并从那儿翻出了一件物事来。 妙儿把那件物事拿到手后就爬回原位、照样躺下,随后仔细的打量起那件物事来,很快妙儿就确定她刚刚在床角拣到的物事,正是三番两次从她手里溜走的那块玉佩―――没错,妙儿拣到的就是徐四郎身上那块、据说是要送给未来媳妇儿的玉佩! 这玉佩上回尤氏不是还给丁氏了吗? 怎地突然又出现在自家床尾了? 难不成是徐四郎又一次把玉佩弄丢在张家? 妙儿想了一会儿便决定不想了,只做出了一个决定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尤氏再把这块玉佩还给徐四郎了,这块玉佩就当徐四郎老是欺负她付出的代价吧,这年头精神损失费可是不能少啊! 于是妙儿很快就悄悄的把那块玉佩给藏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并打定主意无论谁问她都一概说“不知道”,就算让那块玉佩在自家家里长霉生虫子,她也不把它还给徐四郎那只腹黑的小狐狸! 当然,如果徐四郎低声下气的讨好她,向她赔礼道歉、认错求饶,她可以考虑把玉佩还给他…… 可惜妙儿的美好幻想没有实现,因为徐家的人竟没一人上张家来讨要玉佩,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徐四郎把玉佩丢在了张家。且徐四郎也没为了找回玉佩,低声下气的来求妙儿。 于是妙儿的臆想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且慢慢的、时间一长,妙儿自个儿也把玉佩这件事给遗忘了…… 话说打从妙儿狠狠的咬了徐四郎一口后,丁氏再上张家串门子时,便不再带两个儿子一起来了,似乎怕妙儿这只小猫再突然“发狂”伤了儿子。于是从那以后,妙儿便没再见过徐四郎了,慢慢的也把他这个“仇人”给抛到了脑后。 而妙儿这个伪奶娃的日子依旧过得无忧无虑,在尤氏和两个哥哥的呵护和宠爱下,妙儿一转眼便是个两周岁的娃娃了,也就是说妙儿已经穿越到北宋两年了。 两年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至少这段时间让妙儿慢慢的适应了新环境、适应了新的亲人。更是让妙儿能够慢慢的、一点点的试着忘记前世的种种,努力的融入到北宋这个对妙儿来说算是全新的时代。 一个人突然换了一个全新且截然不同的环境,多少是需要些时间来适应、也难免会有一个漫长的过渡期,很少人能一下子照单全收的接受新环境的一切,妙儿也只是和普通人、自然也有这个过程。 不过所幸的是妙儿是以婴孩的身份来度过这个过程,这让她能够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情绪,让她大多时候都是被动接受新的事物,且因初生的缘故,也有人会把新的事物逐一教给妙儿认识,哪怕妙儿遇到什么不认识的物事也是合情合理。 因此妙儿穿越后的这两年,日子倒是过得平平静静的、也没闹出什么令妙儿“妖魔化”的骇事来。且因为尤氏等人的疼爱,妙儿也没遇到什么困难、更没吃过什么苦,最多也就是偶尔会有些小烦恼、让妙儿这个伪奶娃有些郁闷,比如洗澡这件和吃饭一样重大的事儿…… 话说张家有个习惯,就是家里几个孩子因年纪小、每天都是在院子里洗澡的,有时尤氏为了图方便,还直接让张大郎和张三郎两人站在一块儿、一次一起洗了,反正张大郎和张三郎还都是小屁孩,一起洗也没什么尴尬和难堪的。 因此妙儿身为张家孩子中的一员,自然也得在院子里洗澡了。且因妙儿年纪最小、身子最弱,因此为了不让妙儿在洗澡时着凉,尤氏从不到了晚上才替妙儿洗澡,而是总喜欢在大中午、日头最大的时候在院子里替妙儿洗澡! 话说这一日中午吃过午饭,尤氏见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是个替妙儿洗澡的好时候,于是她哄着妙儿歇了会子午觉后,便吩咐刘婶和禾花替妙儿准备洗澡要用的物事,打算趁着日头大替妙儿洗澡。 刘婶和禾花得了吩咐自是立马就忙开了,一个马上到厨房灶上架的大铁锅里替妙儿勺了一盆子热水,一个则急忙忙的在院子里那口水井边摆了个大盆,并放下吊桶打了桶井水上来。待刘婶把热水端来、禾花把水兑得冷热适中,尤氏才抱着妙儿从里屋出来。 而妙儿一被尤氏抱出屋、瞧见井边那一大盆兑好的温水,就有些不悦的嘟起了小嘴儿,心里有着十二万分不乐意在这时候洗澡。于是当尤氏动手替妙儿剥衣服时,妙儿还闹起了小别扭来,小身板儿扭来扭去、动来动去,怎么都不肯乖乖的让尤氏把她的衣服全剥下里…… 尤氏见状一边无奈的让刘婶上前帮忙,一边笑着刮了妙儿的小鼻子一下:“妙儿乖,别乱动,让娘亲帮你把衣服脱了。” “不要!妙儿不要脱衣服!”妙儿不满的嘟嚷道,并费力的躲着刘婶脱她衣服的“魔爪”以示抗议。 而尤氏打从开始把妙儿抱到院子里洗澡那一日起,就发现妙儿洗澡时总是会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因此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不管妙儿怎么折腾她都照样会把妙儿的衣服脱了、然后把她抱进大木盆里洗澡。 而妙儿虽然每每都要抗拒一番,但无奈她人小力微、因此最终还是只能妥协,一脸郁闷的坐到木盆里,看着尤氏笑眯眯的替她洗澡……今天也不例外,妙儿虽然极力的闹别扭表示了抗议,但最终还是被尤氏剥光了衣服、抱到了木盆里。 于是妙儿只能一边紧张的注视着自家大门的动静,一边期望尤氏的动作能快些,最好是三下五除二的帮她把澡洗好,赶紧替她穿上干净的衣服。 但这张家的院子到了夏天一向阴凉,且尤氏眼下正坐在自家的葡萄架下,因此只照到星星点点的阳光。那星星点点的阳光不但没让尤氏感到热,还让她全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并凭空生出了几分懒散和惬意来。 那几分懒散和惬意,让尤氏帮妙儿洗澡时动作比以往做事时慢了几拍,且她边洗还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刘婶聊天,让妙儿觉得她洗的很没速度啊! 于是有些心急的妙儿,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尤氏一句:“娘亲,妙儿冷!” 妙儿之所以说冷,是想让尤氏加快手上的动作,没想到尤氏却当妙儿是嫌水冷,当下就勺了一瓢子热水加到了妙儿坐的大木盆里,加完水就继续和刘婶聊天去了。 而这大木盆里的水其实还算温热,因此尤氏加了热水后,差点没把妙儿给热出汗来……于是妙儿便不敢再叫冷了。 而就在此时,妙儿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只见白汤圆的娘亲李氏,一手摇着大蒲扇、一手牵着白汤圆,慢慢的从张家大门走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到了:“三伏天快到了,这天可是一天比一天热啊!这不,热得我连午觉都歇不下去,只能躲到你家来凉快、凉快!” 因张家自个儿请人在院子里挖了一口大井,那口大井又多多少少会散发出一些凉气来,所以张家的院子一到夏天就比别人家凉快许多。 ――――――――――――――5.16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三十三章 讨厌被围观 更新时间:2011-05-16 且一到夏天,张家就常常会在井里湃些果子、甜汤等解暑的物事;加上张家院子里最阴凉的一角,尤氏还特意找人搭了个葡萄架子、摆了几张凉椅并一张石桌;因此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婆一到夏天,就都喜欢聚到张家来乘凉和闲聊。 这也是妙儿不愿意在自家院子里那葡萄架下洗澡的缘故———毕竟谁也不想在洗澡的时候,被一堆三姑六婆肆无忌惮的观赏不是? 因此李氏才牵着白汤圆进门,妙儿的小脸便绷得紧紧的、显然不乐意被他们瞧到她光溜溜的小身板儿,可偏偏老天爷就爱让妙儿不顺心,只见李氏都还没走到葡萄架下、门外就又进来了几个妇人,看样子也是想来张家串门避暑加闲聊的…… 于是张家小院子里一下子便多了几个三姑六婆,妙儿也马上华丽丽的完全米有了任何隐私,只能无奈的让那群三姑六婆免费参观她那光溜溜的玉体。 但那些三姑六婆总是不满足于只参观妙儿的玉体,只见她们很快就凑到了尤氏身边,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尤氏闲聊,边伸出手来调戏妙儿———这个伸手捏捏妙儿的小脸,那个伸手摸摸妙儿的屁股,甚至有的还打量起妙儿平坦的“胸部”来,似乎她们只要看一看、就能预见妙儿长大后能不能拥有“胸器”般。 被围观的妙儿自是觉得十分憋屈,但妙儿却也只能想法子开解自己。于是妙儿开始不断的对自己说此一时彼一时、此一世非彼一世,并不断的提醒自己此时她只是个奶娃娃,不是前世那个拥有魔鬼身材的妙龄姑娘,让人瞧就瞧吧、也没什么损失! 再者这些三姑六婆年纪也都不小了,且再怎么说也都是女人,让她们占下便宜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于是几度催眠后妙儿也就放弃了反抗———当然,妙儿就是反抗了也没用,只会让这群三姑六婆更加觉得妙儿有趣、更想调戏妙儿。 可问题是那些三姑六婆调戏就调戏,却还不忘一边摇着蒲扇、啃着张家奉献的冰凉可口的果子,一边讨论起妙儿的模样长相和小身材来…… “尤夫人,你家四娘模样生得真俊,别说在我们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和泉州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娘子相比,也一点都不差!”大婶甲在妙儿白皙粉嫩的小脸上揩了一把油后,对妙儿的小脸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大婶乙一边啃着那在井水里湃过的青枣,一边口齿不清的接了句:“我看四娘不单单模样生得俊俏可人,这小身板也是胖乎乎的、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将来一定能嫁到大户人家去享福!” 最先来张家串门子的李氏听了、马上把妙儿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圈,随后开口附和道:“尤夫人,你家四娘这几日真是又胖了不少哩!瞧这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儿,一节一节的看着像那白藕子,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李氏说完一点都不介意妙儿小手臂上满是水珠儿,当下就低头狠狠的在妙儿胖乎乎的小手上“吧唧”了一口! 而妙儿被李氏调戏后立时满头黑线,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回应李氏的举动:李大婶,我知道你是在夸奖我这个小娃娃长得好、有福气,长大了一定是个好命的主儿……可我再好命也不好吃啊! 而妙儿洗个澡还要被一堆三姑六婆赤裸裸的调戏,心里已然是十分悲愤,没想到跟着李氏前来串门的白汤圆,不知何时蹲在了离妙儿很近的地方,且一见李氏亲了妙儿一口,他当下就有样学样的把小嘴凑过去、毫不客气的在妙儿的小屁股上亲了一口! 妙儿屁股被“男人”偷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妙儿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规矩的小胖子白汤圆竟然也敢揩她的油! 于是妙儿对白汤圆的好感度当下就下降了不少,且妙儿也立时一脸愤怒的瞪着白汤圆这个“淫*贼”…… 但白汤圆似乎没感觉到妙儿眼中散发出来的杀气,只见他亲了妙儿的小屁股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很快就伸出一截胖乎乎的小手、很认真的摸了摸妙儿那光溜溜的小屁屁,摸完竟还语出惊人、说出一句让在场大人都笑了起来的话…… “尤婶子,妹妹长大了能给我当媳妇儿吗?” 几个大人听了立时大笑,马上有人拉着白汤圆问了句:“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吗?” 白汤圆闻言一脸不屑的瞥了问话的大婶一眼,随后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尤婶子早就问过我了!” 尤氏闻言才记起她曾经就“媳妇儿”这三个字逗过白汤圆一回,于是便笑着把白汤圆当时的回答说了一遍,一旁的白汤圆边听边连连点头、表示尤氏说的没错,等尤氏说完了他还不忘补了句自己的看法:“妹妹和我一样白白胖胖的,所以我喜欢!” 几个大人听了再次笑了起来,马上就有人抓住这个话头开起了玩笑来:“哟,李妹子,你家汤圆现下才六岁,就晓得自己给自己挑媳妇儿了!你这个娘将来指不定还能少操些心哩!” 妙儿晓得这些三姑六婆最爱干那乱点鸳鸯谱的事儿,因此妙儿一听有人打趣白汤圆讨媳妇儿的事,就马上在心里暗道了声“不妙”…… 果然马上就有人接了句话,想把妙儿和白汤圆栓到一块:“四娘和小汤圆还真是都长得白白胖胖的,看着也真是挺般配的,我看你们张李两家既做了邻居、何不把那亲家也一并做了?这样可不正好便宜了四娘,将来嫁到夫家只要出个门、拐个弯就能回娘家了!” 张妙儿预感成真心里自是十分郁闷,忍不住腹诽起院子里这群三姑六婆来———别来个差不多大的小子,你们就想替我做一回媒好不?!我是张家的闺女,尤氏这个正牌的娘亲都没着急、没发话,你们这些打酱油的邻居甲乙丙丁着急啥?! 也怪不得妙儿要腹诽她们了,这群三姑六婆先是周睟时就起哄要把妙儿和徐四郎配对,眼下又想把妙儿配给白汤圆,她们对妙儿的亲事可还真是不一般的上心啊!搞得妙儿都快以为自个儿是这些三姑六婆的嫡亲闺女了…… 而白汤圆的娘、李氏眼下心里想的却是和妙儿截然相反,只见她一听那几个妇人的话,脸上当下便乐开了花———这张家可是村子里的大户,家底也比白家雄厚不少,能娶这样的人家的闺女当媳妇儿,李氏又岂会不乐意?说不定这门亲事真成了,张家还能帮着把白家也带得日子好过一些呢! 因此几个妇人开玩笑说出来的这门亲事,李氏其实是极为喜欢的,心里更是求之不得了!于是她马上半真半假的回应了那几位妇人一句:“若是尤夫人舍得把四娘给我们家小汤圆做媳妇儿,那我自是求之不得、喜得烧香拜佛的谢老天爷保佑了!只怕我们家小汤圆没这样的福气,娶不到妙儿这样的好媳妇儿……” 一旁的白汤圆听了,竟傻头傻脑的跟着说了句:“要娶妹妹,我就要娶妹妹当媳妇儿!” 白汤圆这么一闹,几个长舌的妇人顿时一起笑了起来,话也说得更加起劲了:“哟,看来白家小子还真是铁了心要娶张家四娘啊!你们瞧瞧,他那小脸上绷得紧紧的,好似怕咱们不相信他说的话般!” ——————————————5.16第二更,求收藏、求红票、求留言、求打赏(*^__^*)—————————————————— ------------ 第三十四章 我要隐私权! 更新时间:2011-05-17 大婶甲似乎很想把这门亲事给说成,只见她十分殷勤的接连替白汤圆说起了好话来:“尤夫人,就冲白家小子这份决心,这门亲事你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可别让你家四娘白白错过这么一桩好姻缘、失了一个好夫君哟!” 大婶甲话一说完,妙儿便忍不住偷偷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并在心里偷偷的骂大婶甲说起大话来脸都不带红的―――这白汤圆眼下只是个六岁多的小屁孩,你怎就晓得他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好夫君?要是他长大了不是个好夫君呢? 而尤氏显然还没想过替妙儿定亲一事,更是从来没把白家列入考虑范围内,毕竟宋人一向都讲究“娶妻要低娶、嫁女要高嫁”,因此尤氏自是看不上家世比他们张家还不如的白家了,也舍不得让妙儿将来嫁去比娘家还不如的人家里受苦。 于是面对那些三姑六婆的起哄和调侃、以及李氏那蕴涵着期待和试探的话语,尤氏只避重就轻的答了句:“四娘可是我们家唯一的闺女,我可舍不得她早早的就嫁到别人家里去!所以定亲一事,我想等四娘再长几年再说。” 妙儿听了尤氏的话、提着的心才重新放回了原处,心想还好尤氏没有给她定娃娃亲的意思,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而那几个三姑六婆听了尤氏那委婉的拒绝顿时有些讪讪然,尤其是李氏碰了这么一枚软钉子后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于是院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和怪异…… 就在这时,张大郎和张三郎正巧歇完午觉出来找妹妹玩,尤氏见状便笑着指着两个儿子说道:“大家伙儿别忘了,我家四娘上头还有两个疼她疼得紧的哥哥哩!这两个小子每天都要围着妹妹转上好半天,更是舍不得妹妹受一丁点儿委屈,有这样的哥哥在,我们四娘将来的夫君少不得得让他们也过过目儿、把把关。” 尤氏笑着说了一通话后,张家院子里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那些三姑六婆也不是真心想替白汤圆说媒,她们也不想因一个李氏惹尤氏不快、从此没了乘凉的好地方,因此那些三姑六婆很快就识趣的把话题岔开,聊起了别的八卦来。 再说李氏也不过是一时起了心思、才会借着那些三姑六婆的话探尤氏的意思,倒也不是非要和张家结亲不可。因此李氏一见尤氏不想谈论妙儿的亲事,马上聪明的跟着那些三姑六婆转了话题,不想因先前那点子不愉快伤了邻里之间的情谊。 反倒是白汤圆一点都不知道他娘替他求亲被拒,只见他依旧屁颠、屁颠的围着妙儿转,见大人们重新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便钻了个空子再一次偷亲了才刚刚松懈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妙儿的小屁屁一口…… 这白汤圆和那些揩妙儿油的三姑六婆可不同,他再怎么说也算是妙儿的“同龄人”,而且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子、再过几年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因此被白汤圆这个小子揩油是妙儿绝不能忍受的―――这死小子才六岁就敢吃她的嫩豆腐,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行?! 于是妙儿马上不客气的手脚并用、把盆里的水一股脑的弄到白汤圆身上去,把白汤圆弄得全身湿淋淋的后,妙儿还抢先放声大哭、以这样的方式来告状。尤氏见了自是赶忙哄起妙儿来,而李氏则急忙忙的把白汤圆给拉到了一旁。 妙儿的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因此李氏才把白汤圆从妙儿身边拉走,妙儿就马上停住不哭;等白汤圆不甘心的再偷偷靠近妙儿,妙儿才张嘴继续哭……总之白汤圆一靠近妙儿、妙儿就大哭不停,让尤氏等人很快就知道妙儿突然大哭的原因。 于是找到妙儿大哭的原因后,“小胖色鬼”白汤圆很快就被妙儿的两个哥哥一致仇视,且一心护着妙儿的张大郎,还拉着张三郎一起、张开手把白汤圆黑拦在妙儿面前,不让白汤圆靠近妙儿半步。 随后张大郎还趁大人们不注意,用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威胁了白汤圆一句:“不许你再靠近我妹妹!不然我揍你!” 这张大郎虽然和白汤圆同岁,但却足足比白汤圆高出一个头来,加上还有个张三郎握着小拳头、一脸警惕的盯着白汤圆,因此白汤圆最终只能放弃了硬闯过去的念头,只能一脸委屈的解释道:“不是我害妹妹哭的!” “是我们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张大郎霸道的纠正道,在这一点上他可是很较真的。 而一旁小两岁的张三郎则补了句:“就是你把妹妹害哭的,我看到你一走过去,妹妹就大哭!” “真的不是我……” “就是你!” 白汤圆继续替自己辩解,但显然他面前的两个小屁孩一点都不为他的话所动,依旧紧紧的张开手臂拦着他,一副宁死都不让他靠近妙儿的样子。 而把三个小屁孩的对话听在耳里的妙儿,忍不住在心里称赞了张大郎兄弟一番,心想终于有人理解她的苦心、替她把白汤圆自个小色狼给挡住,让他再也没偷窥她、偷亲她的机会! 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啊!尤其是有誓死保护亲妹子的亲哥哥! 于是在张大郎兄弟的保护下,尤氏终于替妙儿把小身板儿给洗干净了,并替妙儿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妙儿总算是能抬头挺胸的见人,不必再担心被人揩油了…… 不过妙儿深知若是尤氏不改掉把她抱到院子里洗澡的习惯,那她的小身子早晚会被全村的人给看光光,甚至还会被人从头到尾都揩一遍油,且还有着再次被那些三姑六婆乱点鸳鸯谱的危险! 于是为了杜绝这些可能性,从那天以后,只要尤氏一把妙儿抱到院子里、毫不避讳的替妙儿洗澡,妙儿就不顾一切的张嘴哇哇大哭,且无论尤氏怎么哄、妙儿依旧哭得惊天动地无比凄惨,好像尤氏不是要给妙儿洗澡而是要把妙儿给杀了般。 于是尤氏哄了几次不见效后,最终只能试着改变妙儿洗澡的地点,换在屋里给妙儿洗澡。而这正是妙儿一直想要的结果,因此尤氏一换地方替妙儿洗澡、妙儿当下便不再哭了,还毫不吝啬的张嘴冲尤氏甜甜一笑! 尤氏见了深觉惊奇,这一日再替妙儿洗澡时,忍不住和刘婶说道:“难不成妙儿这小丫头片子还懂得害臊?这可真是奇了!” 这刘婶经常要帮尤氏给妙儿洗澡,自然也发现了妙儿洗澡哭闹不停的原因,眼下一听尤氏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四娘这小娃娃还真是人小鬼大,她定是晓得在院子里洗会让人看个够,才会接连闹了几次别扭,非得咱们把她抱到屋里洗才肯消停!” 尤氏听了刘婶这话,顿时觉得自家闺女越看越聪明可爱,于是一边俯身在妙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一边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们妙儿既然害臊、喜欢在屋里头洗澡,那我们以后就都在屋里头洗,不叫那些长舌的妇人再有机会看了去!我们妙儿金贵着哩,是不能叫人随随便便的看了去……” 于是妙儿童鞋经过一番努力和反抗后,最后总算是争取到了洗澡的隐私权,此后尤氏也都改在屋里给妙儿洗澡,让妙儿再也不用光着小身板儿让人免费欣赏和参观了。 ――――――――――――――――――――5.17第一更,最近很不在状态,写的很不满意呀――――――――――――――――――――――― ------------ 第三十五章 小丫头爱臭美 更新时间:2011-05-17 春去冬来、花开花落,一转眼就过了三年,妙儿已是个五岁大的小女童了。这三年来张家上上下下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杜月儿自从上次小产后,此后的三年里无论张祖如何努力的“耕耘”,她的肚子也依旧没传出好消息来。且因杜月儿生性泼辣,张祖虽然有心想买一、两个妾来替他开枝散叶,但却一直不敢开口。 于是张家四房也就变得和二房一样,成亲多年一直都没有子嗣,让张老爷子再一次对让杜月儿进门一事感到后悔莫及,总觉得杜月儿不但名声不好、还是个扫把星,一进门就拖累了张祖。 倒是张家大房在这三年里出了一桩喜事―――膝下本就有二个小子、一个闺女的尤氏,竟在一年前替张光又添了一个小子! 对于尤氏给自己添了个弟弟一事,升级当了姐姐的妙儿也是颇有感慨―――张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可以说是常年在外游玩、在家的日子并不多,可偏偏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还能一击即中、让尤氏再度怀孕替他产下一子! 再看看长年累月都在“辛勤耕耘”的张宗夫妇和张祖夫妇……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老话! 而除了这些子孙大事外,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也是妙儿比较关心的事―――听说这三年来,张家那艘大船上的生意有些不如从前了,张宗和张祖拿回家来的银子也是一年比一年少。 不过幸好虽然大船赚的银子少了一些,但却也还是足够维持张家这一大家子的日常生计。因此张家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都认为只要撑过这段不好的时日,慢慢的生意就会重新好起来。 妙儿本还担心生意不好会影响张家的日常生活,后来见张家日常吃穿用度并未因此而缩减或是变差,妙儿才慢慢的放心下来、继续过那悠哉惬意的日子…… ******************** 这一日天际才刚刚透亮,院子里才刚刚响起清脆的鸟叫声,妙儿就自个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妙儿起来后见屋里不见尤氏等人的身影也不急着唤她们,而是自个儿拿了小衣衫穿了起来,穿戴齐整了才走到放着铜盆的架子边,取了铜盆、帕子、粗口瓷杯、刷牙子并一丁点儿牙粉,把洗刷的物事都取齐了才出了屋子。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尤氏,见妙儿一手端着特意央她买回来的粗口大瓷杯,一手拿着一支小小的刷牙子,正用一种看着有些稀奇古怪的动作揩牙,忍不住笑着同刘婶说道:“妙儿这丫头也不晓得是和谁学的,竟日日都这般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仔细揩牙,不像我们都是拿刷牙子沾点牙粉,在嘴里胡乱捣鼓一番就算是完事了。” “四娘这小人精打小鬼主意就多,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可偏偏她想出来的那些鬼主意,有些还真是好使!” 刘婶先是笑着应了尤氏一句,随后想到了妙儿以前想出来的那些鬼主意,忍不住啧啧称奇的补了句:“四娘打小就没出过远门,也不晓得这些鬼点子都是从哪儿得来的,难不成都是她自个儿想出来的?还是平日里听村子里的三姑六婆聊天,从她们嘴里听来的?” 尤氏虽然一直为妙儿这般聪明懂事而感到自豪,但一说起妙儿鬼点子多这事,她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没见过什么人教过她这些,我看一定是她没事老喜欢胡思乱想,才能想出这些鬼主意来!我们村里这些丫头片子,也就属她最爱搞怪了!” 在院子一角刷牙的妙儿听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赶忙飞快的漱了几口清水,吐了后冲尤氏撒娇道:“妙儿就爱胡思乱想、胡乱折腾,娘亲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尤氏自是不会怀疑打小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闺女,因此她当下就笑着又哄了妙儿一句:“小花猫,还不赶紧把脸抹干净了进屋梳头去,娘亲给你买了两根新缎带,你见了一定会喜欢!” “真的?” 妙儿闻言双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随后不等尤氏开口就急忙忙的绞了帕子,飞快的抹了小脸蛋后便撒腿往屋里奔去,一直奔到尤氏平日里梳妆打扮的矮桌前才收住脚步,随后妙儿急忙忙的扫了桌案一眼,很快就见桌上的梳妆盒上搁了两根大红的缎带。 妙儿一向喜爱颜色鲜艳的物事,眼下见了那两根大红色的缎带自是喜欢得紧,把它们拿到手里仔细瞧过后更是爱不释手,并且马上就决定把这两根新缎带扎在头上臭美一番! 一打定主意,妙儿便屁颠屁颠的搬了张小杌子放在矮桌下,随后便扶着桌子站了上去。妙儿站稳后先是试着照了照镜子,见高度正好合适、自个儿的小脸正好倒映在铜镜里,妙儿才拉开梳妆盒,摸出了平日里用来梳头的那把月牙形的桃木梳,认真的替自己梳理起头发来…… 院子里的尤氏远远的往屋里扫了一眼,见妙儿这个连矮桌都够不着的小不点,正似模似样的对着镜子、自个儿替自个儿梳头打扮,忍不住拉了刘婶一把让她一起偷瞄正在梳头的妙儿。不过尤氏和刘婶都没有进屋帮妙儿的忙,显然她们对妙儿的手艺十分有信心。 而妙儿倒也没叫她们失望,一双巧手更是灵活的拽着发丝绕来绕去,别看妙儿今年才五岁、但梳头的手艺却一点都不赖,比村子里同龄的小丫头都强上不少!这全是因为妙儿从四岁学会梳头开始,就每天都坚持自个儿给自个儿梳头,硬是不要尤氏等人帮忙。 而这小丫头的发型除了包包头就是麻花辫,梳起来自是比那些大人们的发型要简单多了,因此妙儿自个儿给自个儿梳头倒也没什么难度。 而替自个儿梳头梳多了后,妙儿变得十分享受替自己梳妆打扮的乐趣,从中寻到了不少乐趣后,妙儿更是每日都变着法子打扮自个儿,并在那些简单的小丫头发型上diy出了不少新鲜的花样来,引得村子里那些小丫头对妙儿崇拜不已的同时,也个个都喜欢同妙儿玩在一块。甚至还有大人见了妙儿的新奇打扮,夸奖之余还笑称妙儿是村子里最惹眼的“小村花”…… 妙儿前世长得虽然也算是清秀可人,但无奈这年头各大校园都是卧虎藏龙、且校园里的美女更是一个比一个靓,让妙儿从幼儿园一路读到大学,都没机会同“园花”、“班花”、“校花”等美女专属的称谓沾边。 因此穿越后一被大人们戏称为“小村花”,妙儿还小小的得意了好一阵子,心想虽然“村花”的等级低了一些,但好歹也是朵花嘛!再说了,眼下妙儿才五岁就当上了“村花”,长大后极有可能当上“镇花”、“城花”什么的,前途大大的有啊! 且不说妙儿当上小村花后的感想,却说这一日尤氏既给妙儿买了两根崭新的缎带,妙儿自是要好好的用它们来臭美一番了!于是妙儿很快就决定给自己梳两条小辫子,并打算把两根缎带混在头发里一起编,编到最后再用剩余的缎带扎个蝴蝶结……这样一弄就很完美、足够让村子里的同龄小丫头羡慕死了! 于是妙儿心里一边如此臭美的想着,一双小手一边灵活的上下翻动,很快就把心里想着的那两条美美的小辫子给编出来了。小辫子编好后,妙儿先是踮起脚尖在矮桌上那块铜镜前照了半天,照完自我感觉满意了才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像只花蝴蝶般欢快的张着翅膀冲尤氏等人飞去。 ――――――――――――――――5.17第二更,求收藏求红票求留言支持―――――――――――――――――― ------------ 第三十六章 讨夸奖 更新时间:2011-05-18 只见妙儿人都还没奔到,软软甜甜的声音就先传了过去:“娘亲,快看看妙儿编的辫子……” 说话间妙儿已经奔到了尤氏跟前,一边用两只小手抓着辫子甩,一边臭美的把小脑袋凑到尤氏面前:“好看不?妙儿的小辫子好看不?” “好看,我们家小妙儿梳什么样的辫子都好看!”尤氏知道妙儿一向爱臭美,于是一边细细打量了妙儿的杰作,一边毫不吝啬的称赞了妙儿一句。 称赞完还忍不住和刘婶说道:“我们家妙儿小小年纪就晓得打扮喽!我说怎地去年她一直缠着我要学梳头,原来是想着学会了好天天给自己扎辫子!” 妙儿是刘婶打小看着长大了,刘婶心里自是也十分疼爱妙儿,因此她一听尤氏这话便笑眯眯的接了句话:“那也得四娘的小手儿够巧,才能扎出这般漂亮的辫子来!也怪不得我们四娘怎么看都比村子里那些小丫头好看了,单是这两条别出心裁的小辫子,她们可就比不上喽!” 尤氏和刘婶的打趣让妙儿顿觉有些难为情,忍不住悄悄的掩了小脸儿,心里也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张妙儿啊张妙儿,你不会伪装久了真变成那粉嫩嫩的小萝莉了吧?竟像个小孩子似的穿了新衣、扎了新缎带就急忙忙的跑来讨夸奖! 不过妙儿即使心里再怎么郁闷这些慢慢出现在她身上的小孩子性子,这些性子却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似乎真是“返老还童”久了,生理结构把心理结构给同化了,让妙儿会在不知不觉中露出孩童的天性来。 不过幸好妙儿只是觉得自己慢慢的变得有些孩子气而已,并没有觉得原先的智力在退化,于是也就没多在意这些变化,毕竟妙儿也只有让自己最大限度的变成孩子,身份才不会穿帮…… 不过即便妙儿自个儿已经找了理由说服自个儿,但眼下一被尤氏和刘婶打趣,妙儿还是觉得有些汗颜和羞愧,忍不住认真的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退化了―――打从她学会自己给自己梳头后,就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给自己梳头…… 不是今儿在头上梳两个小包包,再缀上各种颜色的头巾和彩缎子,就是明儿在脖子边编两头辫子,再绑上红缎带或是插上一些小花当点缀。反正小孩子的发型都比较随意也没什么讲究,这让妙儿正好钻到空子、每天都随心所欲的给自己做各式各样的打扮,且妙儿每天都一定会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漂漂亮亮的才愿意出门。 妙儿这么一回想,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太爱美和臭美了,一时有些担心尤氏等人会觉得她早熟早慧了,脸上也立马有了懊恼的神色。不过妙儿再转念一想,觉得这爱美乃是全宇宙女人的共同天性,她喜欢打扮自己也算是正常吧? 隔壁的李二妞,不是天天嚷着要她娘买头花给她戴吗? 还有隔壁的隔壁的二妮子,不也天天让她姐姐替她梳好看的头包吗?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王二娘,听说还趁她娘亲不在,偷偷的翻了她娘亲的胭脂来抹哩! 把村子里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的行为想了一遍后,妙儿马上就释怀了、也不再忧郁纠结了,立刻就蹦蹦跳跳的往两个哥哥的屋子里奔去,临走前还不忘开开心心的丢下一句话:“妙儿去找哥哥们,让他们也看看妙儿的辫子!” 尤氏见状满脸溺爱的目送妙儿离去,随后感叹了句:“这丫头也不晓得是随了谁的性子,竟这般爱打扮,眼下才五岁就懂得换着花样给自个儿梳头,将来长大了还不把自个儿打扮得更出挑?” 这刘婶乃是尤氏的奶娘、是从小看着尤氏长大的人,因此她一听尤氏的感慨,就捂着嘴边笑边答了句:“我记得夫人当年也才五岁,就懂得嫌我给你梳的头包不好看了!我说这头包都是圆圆的、没什么不一样,夫人却还是硬让我换了块包头包的头巾才肯出去见人……” “要我说啊,四娘眼下这爱打扮的性子,可不就是随了夫人你?” 刘婶一把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尤氏当下就窘得涨红了脸,还少见的像大姑娘般的撒了一回娇:“刘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你是故意想糗我、臊我是不?没见过记性像你这般好的乳娘!” 刘婶见尤氏发嗔便不再言语,只咧着嘴乐呵呵的笑,让已为人母的尤氏越发觉得不自在,赶忙装模作样的往儿女们所在的屋子里探了探。而妙儿此时正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的牵着小手走出来,三个孩子还没到尤氏就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脸上那不自在的神色也慢慢的转换成满足的笑容…… “妹妹,你今天梳的辫子真好看,这缎带是娘亲新买给你的吧?”九岁的张大郎一边故作老成的摸了摸妙儿的头,一边挑了好听的话哄妙儿开心。 一旁的张三郎见了心里不服气,不等妙儿开口答话就抢着夸了妙儿一句:“妹妹,三哥觉得你每天梳的辫子都好看,真的!” “大哥、三哥,妙儿梳的辫子真的好看吗?”妙儿一脸满足、笑眯眯的问道。 张大郎和张三郎异口同声的答道:“真的好看!” “那大哥和三哥要记得每天都夸妙儿一遍哦!” “好,大哥每天都会夸我们妙儿一句。” “三哥也会夸妙儿,一定不会忘记!” “妙儿就知道大哥和三哥最疼妙儿……” 话说妙儿前一日还扎了新缎带四处炫耀臭美,第二日就无缘无故的病倒了,急得尤氏一连请了好几个游医来替妙儿看病,恨不得这些游医立时就把她的宝贝闺女医到好得能够活泼乱跳! 先后请来的几个游医仔细的替妙儿把过脉后,都说妙儿这病算不上是什么大病,吃上几帖药就能转好。除此之外,只有尤氏最后请的那个游医还多吩咐了一句话…… “虽说你家小女娃的病按时服过几帖药便会转好,但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这小丫头得的病有些奇特,因此病好后整个人恐怕会消瘦一大圈,得好生调养才能让身子骨好起来。” 尤氏一颗心本就全都系在妙儿身上,眼下一听游医这话自是立马急了起来,连连出声追问道:“大夫,那我要如何替我家闺女调养呢?要如何调养她的身子骨才能早点恢复过来?请大夫您一定要医好我家闺女!” 那游医一边捋着下巴的那把山羊胡,一边摇头晃脑的答道:“我会再开几帖温和的补药给这个小丫头吃,不过除了按时吃药外,还请夫人能将她头上的毛发全都剪了去,剪得越短越好!剪完毛发后小丫头只要调养上一阵子,换过一回头发病就算是全好了。” “将毛发全都剪了去?这是为何?”尤氏一脸疑惑的追问了句。 游医耐住性子解释道:“没错,这孩子现下还太小,毛发太长会把身子里头一些好的物事给抢了去,如此一来身子免不得就会变亏虚。因此若是想让孩子的身子赶紧恢复过来,夫人就暂且先把孩子的毛发给剪短了吧!反正眼下这孩子才五岁,毛发短一些也没太大的干系……” 尤氏觉得游医说得有理,且眼下妙儿还是个小女娃,把她的毛发剪短了的确是没什么大影响,于是尤氏很快就点头说道:“大夫的吩咐我都记下了,一定会照办。”说完尤氏便给了大夫一小吊钱算是诊金。 ――――――――――――――5.18第一更,晚上8点还一更,谢谢大家支持―――――――――――――――――――― ------------ 第三十七章 郁闷的板寸头 更新时间:2011-05-18 躺在床上的妙儿听了一边满心郁闷、一边想起了前世奶奶常挂在嘴边的一些话―――那时奶奶也是不让妙儿和几个堂妹留太长的头发,说是头发太长会抢了身体的营养。因此当时哪怕有人委婉的说奶奶那是迷信之说,奶奶却还是坚持要妙儿和几个堂妹把头发全都剪得短短的,还说他们老一辈都是这样过来的。 现下妙儿真的穿越遇到了这样的事,才明白原来奶奶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想来古人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智慧,到了现代也只有那些老人才懂了。 且先不说妙儿前世的童年往事,却说游医一走、尤氏就马上让刘婶取来剪子,好言好语的想哄妙儿乖乖的把头发给剪了去…… 而妙儿虽然知道头发太长会抢了营养,但她已经爱上梳辫子、扎缎带了,眼下若是把她这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头发剪了去,那妙儿可就有一段时日不能扎辫子、梳包包头了! 于是爱美怕丑的妙儿钻在尤氏怀里闹了好半天别扭,才在尤氏半劝半哄下扭扭捏捏、满心郁闷的让尤氏替她把头发剪短。而尤氏生怕妙儿的头发太长吸了身体的营养,因此下手也就没顾忌妙儿爱美的心情,一下子就把妙儿的头发剪得短得不能再短,让妙儿一剪完照了镜子、就躲在屋里不肯出来见人了。 尤氏见状只能搂了妙儿,柔声安慰道:“好啦,别不开心了,这头发三五个月就会重新长长了,到时我们妙儿就又是个漂亮的小丫头了。” 妙儿一边扯了块布包了头,一边闷闷的答了句:“那妙儿还是要丑好几个月!” 尤氏一边哭笑不得的伸手扯妙儿包在头上的那块布,一边无奈的说道:“你一小娃娃,怎地像个小娘子般怕臊爱美?咱村里多的是天天蓬头垢面、没仔细打扮拾掇过的小丫头,人家不照样天天东跑西蹿什么人都不避?” 妙儿被尤氏把包住小脑袋的布扯了后、也没去把布抢回来,而是撅着小嘴儿抗议道:“妙儿和她们不一样呢!” 爱美怕丑的妙儿一娇嗔完就跑到屋子一角,从放在那里的一口箱子里翻出了几块帕子,拿在手上仔细筛选了一番后,选了一块上头有着小碎花的帕子,以它为材料、动手diy了一顶小巧可爱的头巾。 于是从剪了头发的那天起,妙儿就坚持每天都戴着那顶小巧可爱的头巾。而虽然此时已是夏末秋初、天气不再那般炎热了,但这个天气戴像顶帽子似的头巾、却还是会让人觉得有点闷热,因此尤氏见了妙儿的新头巾后更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再劝起妙儿来…… “妙儿,那一日娘亲给你剪头发时,你就哭着闹着不让娘亲剪太短,非说剪太短了很丑,因此娘亲当日并没有把你的头发全都剪了去啊!既没全都剪了去,你何苦非要在这样的天气戴块头巾在头上?你就不怕热出痱子来?” 尤氏不提当日剪头发一事还好,一提妙儿立马就撅起小嘴儿抱怨道:“我的头发都没针长了,还不够短吗?妙儿现在丑死了,也一点都不可爱了!” 尤氏见妙儿一小女娃,竟还因头发长短问题似模似样的纠着眉头、苦着一张小脸,顿觉忍俊不禁:“短点怕啥?咱村里把女孩儿当成小子养的人家多了去,那些被当成小子养的女孩儿可没得梳好看的辫子、扎漂亮的缎带,她们也没觉得自个儿丑啊!” “那是她们不爱打扮,妙儿不要学她们,妙儿喜欢打扮!”妙儿闷闷不乐的答道。 “女孩儿喜欢打扮是没错,不过妙儿你眼下才五岁,不打扮也没人会说你丑,”尤氏说着顿了顿,才循循善诱道:“妙儿乖,等你长大了,我们再好好的打扮一番,现下你先把这头巾摘下来好不?你不热娘亲都替你觉得热了……” “不要,妙儿不摘!妙儿不热。” “乖,摘了吧!大不了你乖乖的呆在家里,不出去玩不就没人见到你头发变短、不能梳漂亮的小辫子了?”尤氏耐住性子继续劝妙儿。 “不要!她们会上我们家来玩的!” “妙儿……” “不要!” 妙儿深知即使她不出门,前来张家串门的那些三姑六婆一样会看到她“没”了头发,而给那些三姑六婆看到后,这整个村的人也很快都会知道妙儿“没”了头发一事,这和妙儿去了头巾、大摇大摆的在村里走动有什么区别? 妙儿可是村子里的小村花,是引领村子里小女娃时尚的风云人物啊,怎能让自己眼下这个形象被人瞧了去?妙儿怎么也得维持自己平日里在众多小女娃和臭小子心里的形象啊! 因此无论尤氏怎么劝妙儿,妙儿都坚持要戴那顶她自个儿diy的小头巾,并且还马上躲得离尤氏远远的,一副生怕尤氏再动手将她的头巾扯了去的模样。这样的妙儿既让尤氏觉得无可奈何、又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于是妙儿的坚持让尤氏最后还是拗不过她、也只能随她去了。 于是此后妙儿天天起床干的头一件事儿,就是仔仔细细的把那顶头巾戴在头上,戴满意了才开始刷牙洗脸,随后一整天都会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连张大郎兄弟也有些不爱搭理了,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隐瞒住自己“没”了头发这个秘密。 可偏偏却有人不想让妙儿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躲在张家,这一日有几天没见到妙儿的白汤圆,特意寻了个机会溜进张家来寻妙儿。而他的运气也算是好,才一溜进张家,就见妙儿正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练大字。 于是白汤圆马上就讪笑着凑了过去:“妙儿妹妹,有好几天没见你出门玩了,你都躲在家里玩些什么?” 自从当年白汤圆这个小胖子、大言不惭的说出长大了要娶妙儿的豪言后,妙儿就有些不待见他了,尤其是这个白汤圆之所以长大了想娶妙儿的理由,竟是因为妙儿和他一样胖!于是“一样胖”这三个字,让妙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给白汤圆好脸色看……谁让白汤圆说她胖呢?要知女孩子可是最记恨人家说她胖了! 因此眼下妙儿一见前来串门子的人是白汤圆,眼都没抬一下、只自顾自的继续写大字,一口气写了几个、把白汤圆晾在一旁晾够了,妙儿才不大热情的答了句:“我在玩写大字,小胖哥哥要不要一起玩?” 这白汤圆比妙儿大四岁、今年也已经有九岁了,从小到大没少在私塾和州学里闯祸,于是经常被夫子打板子和罚写大字,这罚久了便让白汤圆对写大字生出了丝丝抵触来,更是一见到大字就反射性的把手藏在身后。 因此眼下白汤圆一见妙儿邀他一起玩写大字,当下就吓得连连摇头:“我不爱玩这个,妙儿妹妹你自个儿玩吧!” 妙儿见白汤圆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当场不客气的抿嘴笑了。妙儿见白汤圆自个儿躲开了也就不再开口说话,自顾自的提了笔蘸饱墨汁、继续练起了大字来,边写还不忘边在心里抱怨―――这古代的繁体字笔画还真是复杂难记,让她的脑细胞死了不少,也得反复写上几遍才能记住。 不过妙儿虽然记不得这些繁体字的笔画,也无法将这些繁体字默写出来,但幸好这些繁体字妙儿大部分都能看懂。因此张大郎教妙儿识字时,妙儿也学得很快,并且只把重点放在记笔画上,争取早点让自己的手和眼达到一致的水平。 ――――――――――――――5.18第二更,求收藏、求红票、求留言、求打赏―――――――――――――――――――― ------------ 第三十八章 欠揍的小胖子 更新时间:2011-05-19 且先不少妙儿已同张大郎识字一事,却说白汤圆退了一大步后、便只能远远的看着妙儿了,且妙儿也只顾着写大字不理睬他了,这让白汤圆多少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很快就又寻了句话来打破冷场:“妙儿妹妹,你不该喊我‘小胖哥哥’,你应该喊我‘汤圆哥哥’或是‘白哥哥’才对。” 妙儿听了终于抬起小脸正眼看了白汤圆一眼,并还少见的张嘴一笑、冲白汤圆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小胖哥哥的话妙儿记下了。” 一根筋的白汤圆只听到妙儿说她记下了他的话,却一时没注意到妙儿一开口就又喊他“小胖哥哥”了,因此只见他高兴得连连点头:“妙儿妹妹真乖,给,这几块花生糖给你吃!” 白汤圆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不大的黄纸包来,那里头包着的花生糖可不是自家做的那种,而是他特意用李氏给他的零花钱、向常来村里卖物事的货郎买的,并且这包花生糖白汤圆已经买了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机会送给妙儿吃只能一直藏在袖口里。 而因北宋没有牙医,妙儿一向都很小心的保护自己的牙齿,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有蛀牙,妙儿平日里是不怎么爱吃糖的,也不似同龄的娃娃那般、一看到糖就双眼放光。 不过妙儿虽然不爱吃糖,但却知道她的小哥张三郎是个无糖不欢的家伙,都已经七岁了却比三、四岁的娃娃还嘴馋。 于是想到白汤圆送的花生糖是张三郎的最爱,妙儿便不客气的接了白汤圆递过来的那一小包糖,并不忘礼貌的向白汤圆道谢:“谢谢小胖哥哥!我三哥最爱吃花生糖了,他见了这包糖一定很开心。” 妙儿故意把“小胖”二字咬得重重的,让白汤圆脸色“刷”一下变得很难看,只见他憋了好半天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满脸无奈的再纠正了一遍:“妙儿,是‘汤圆哥哥’!不可以喊我‘小胖哥哥’……” 妙儿故意不理睬郁闷的白汤圆,低头认真的继续写大字,一笔一划都描得很用力…… 白汤圆被妙儿晾在一旁晾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意识到想要纠正妙儿对他的称呼有些困难,于是他便识趣的不再纠结称呼问题,而是改而打量起有好几日没见着的妙儿,很快白汤圆就发现妙儿竟戴着一顶头巾,把整个头都包住了。 那白汤圆盯着妙儿的头巾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妙儿妹妹,你以前从没戴过头巾啊,怎地突然想戴了?你戴头巾一点都不好看,真的!” 白汤圆说完不等妙儿回应,就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随后竟伸手去扯妙儿头上的头巾,边扯还边不满的说道:“我喜欢看妙儿妹妹你梳包包头,这头巾把你头上的包包都挡住了,我帮你把它摘下来,我们不戴头巾了好不好?” “别扯我的头巾!” 这白汤圆竟然没得到妙儿的同意,就动手扯妙儿的帽子,这让妙儿当下就气得把手里的毛笔丢到了白汤圆头上,一双小手一手下意识的护住小脑袋、一手用力的把白汤圆推开,脸上更是一副白汤圆敢再扯她的头巾,她就要和他拼命的样子…… 白汤圆还没见妙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因此当下就被吓得马上住了手,改而一脸不满的嘟囔了句:“妙儿妹妹,我就是想看看你头上梳的包包,你不用这么生气吧?那包包我又不是没看过。” “就不让你看!” 妙儿气哼哼的说道,随后不再理会白汤圆,而是转了个方向、扯开嗓子冲西边的屋子喊了句:“大哥、三哥,小胖哥哥欺负我!” 妙儿一喊完,在屋里温习功课的张大郎和张三郎立刻火速奔了出来,奔到院子里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合伙揍了白汤圆一顿,揍完张大郎才把妙儿拉到身旁,一边若无其事的捋着衣服上的皱褶、一边斯斯文文的问道:“妙儿,告诉大哥,这小胖子怎么欺负你了?” 妙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想把我头上的头巾扯掉!我最讨厌人家扯我的头巾了!” 妙儿对自己眼下发型有多介意,张家上上下下的人是都知道的,因此张大郎一见白汤圆竟然做了宝贝妹妹最讨厌、最忌讳的事,且还敢再对他家宝贝妹妹动手动脚,当下就不客气的揪着白汤圆的衣领又狠揍了他一顿,揍完还非得让白汤圆给妙儿赔不是。 这白汤圆不晓得妙儿眼下梳不了包包头、也不知道妙儿因病而剪了头发一事,因此可以说被揍得有些冤枉。不过白汤圆打小就喜欢粘在妙儿身边,也想张大郎兄弟一样总想讨好妙儿、哄妙儿高兴,因此张大郎一让他给妙儿赔不是,他马上可怜兮兮的冲妙儿说了一箩筐好话,求妙儿不要再生他的气。 可惜白汤圆这次又是犯了妙儿的大忌,因此妙儿不但依旧不理睬白汤圆,还让张大郎赶紧把白汤圆给赶回家去。此后由于白汤圆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让妙儿每每看到他就会有一肚子火,因此妙儿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睬白汤圆、把他当成路人甲对待。 一直到白汤圆给妙儿赔了好多次不是,又寻了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儿送给妙儿解闷,妙儿才慢慢的原谅了他、重新喊了他一声“小胖哥哥”,这回这声“小胖哥哥”白汤圆可是一点都没嫌弃、听了还乐呵了好半天! 日子就在妙儿的“遮遮掩掩”中一天天的滑过,一转眼就过了小半年,而妙儿的头发也在这小半年里长长了许多,总算是勉勉强强的能再编两条小辫子了…… 妙儿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把这头发给盼长了,眼下自是要好好的打扮一番,然后昂首挺胸的出去走动、走动了,听说妙儿躲在家里不出门的这小半年里,村里的小村花都快换人当了! 于是为了保住“村花”这一头衔,妙儿的头发一长长到能重新梳小辫子,妙儿就央求尤氏再给她买了两根漂亮的新头绳,拿到头绳那一日,妙儿更是早早就爬了起来、梳洗完马上趴到尤氏的梳妆台前,打算好好的替自个儿梳个漂亮新奇的小辫子。 尤氏见妙儿终于不再因头发短而成天苦着一张小脸,又开始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替自个儿打扮,心情也跟前明朗欢快起来―――老是看妙儿包着一块头巾,尤氏还真有些怀念梳着各式各样漂亮小辫子的妙儿。 于是妙儿一在梳妆台前捣鼓,在院子里忙乎的尤氏就忍不住频频往门口方向张望,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个儿那漂亮爱美的闺女。哪知尤氏和刘婶脖子都伸酸了,妙儿那只花蝴蝶却迟迟没从屋里飞出来,引得尤氏最终忍不住进屋去一探究竟。 尤氏一进屋,就见妙儿早就梳好两条小辫子了,但却苦着一张小脸坐在小杌子上,似乎那刚扎好的辫子没有让妙儿心情变欢快般。 尤氏见了有些不解,忙附身问道:“我们妙儿梳好小辫子了,怎么不出来给娘亲看看?刘婶也在等着看我们妙儿的新辫子呢。” 妙儿听了扁了扁嘴,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却紧紧的抿了嘴不说话,只是小脸又多了几分郁闷。 尤氏见状更是觉得奇怪,忍不住把妙儿从小杌子上拉了起来,仔细的瞧了瞧妙儿新扎的辫子后,试探性的问了句:“我们妙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娘亲新买的头绳你不喜欢?” ――――――――――――――――――――5.19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三十九章 缺了门牙 更新时间:2011-05-19 妙儿摇头表示否定,但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尤氏见状更加着急了,以为妙儿是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急忙把妙儿搂到怀里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却见妙儿身上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尤氏只能再问道:“妙儿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和娘亲说,你这样一言不发会把娘亲给急坏了。” “妙儿没事……” 妙儿也不想让尤氏着急,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话才说了一半妙儿就把头埋在了尤氏怀里,在尤氏怀里扭了半天小身子,一直到都快扭成麻花条了,妙儿才闷闷不乐的说出了缘由:“娘亲,妙儿的门牙掉了,一张嘴就能看到缺了个口子……” 妙儿一说完就把头埋得更深了,似乎不想让尤氏看到她缺了一颗门牙的样子,而尤氏一听妙儿只是掉了颗门牙、提着的心才放回了原位,随后又被妙儿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又不是头一回换牙,怎地这回这般不高兴?” 妙儿闷闷的答道:“这回不一样,这回掉的是门牙,一张嘴人家就瞧见了!”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满心郁闷的补了一句:“而且说话还会漏风……” 妙儿这么一说,尤氏当下被她逗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敢情这小丫头别扭了半天,还是因为爱美啊! 而妙儿见尤氏一笑就止不住了,顿时又羞又恼的跺了跺脚,娇嗔道:“娘亲,人家都没了门牙了,你还故意笑话人家!” “好好好,娘亲不笑了就是,我们妙儿没了门牙也还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尤氏嘴上虽然哄着妙儿,但心里却忍不住想再逗妙儿一番:“我们不提门牙,我们来瞧瞧妙儿刚刚梳好的小辫子―――哟,我们妙儿今儿梳的小辫子真好看!这两根辫子这样兜成一团,看着就像是两串被红线串着的黑葡萄……” “一会儿吃过早饭娘亲带你出去串串门,好叫那些婶婶婆婆们看到我们妙儿花了心思编的小辫子,也叫别人家的小丫头再羡慕我们妙儿一回!” 要是换做往日,妙儿一定会因尤氏的夸奖而眉开眼笑,也会吵着要尤氏早点带她出去串门好臭美一番,但眼下妙儿却因没了那颗、对装饰门面起着重大作用的牙齿而闷闷不乐,更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让人看到她没了牙的模样―――这可是比头发剪短还损害妙儿的村花形象啊! 且妙儿还找不到什么物事来遮住没牙的地方,总不能弄个面罩来戴吧? 妙儿心想她要真是弄个面罩来戴,那可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因此妙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尤氏的提议:“妙儿不出去了,妙儿要一直呆在家里,直到门牙长出来!” 妙儿一瓮声瓮气的把话说完,尤氏就再也忍不住了、觉得自家闺女实在是可爱极了!只见尤氏先是在妙儿的小脸上亲了两口,随后搂着妙儿笑个不停:“我们家小妙儿怎就这般逗人呢?” 而就在此时,因久久都没等到前来讨夸奖的妙儿,张大郎和张三郎一起走了进来,一见到妙儿张大郎就率先问道:“妙儿,昨晚临睡前你不就拉着大哥,说今儿会梳两条漂亮的辫子来给大哥看吗?怎么大哥等了你半天你也没来?” 张三郎站在一旁嘻嘻哈哈的补了句:“对啊,妙儿小猪,你不会是贪睡起晚了,所以才没能早早把辫子梳好吧?” 在尤氏怀里的妙儿一见张大郎和张三郎进屋,第一个反应就是伸出小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儿,且面对两个哥哥的询问,妙儿也是捂着嘴不清不楚的作答:“才没有呢!妙儿早就起来,小哥你才是爱睡懒觉的小猪!” 张三郎性子较为活泼,虽然今年已经七岁了、但好奇心却依旧很重,因此他一见妙儿一反常态的用小手捂着嘴说话,马上就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道:“妙儿,你捂着嘴巴做什么?该不是嘴上长了个大泡吧?” 妙儿懒得理会一脸八卦的张三郎,径直转身把整个人都埋在尤氏怀里,并且打定主意绝不告诉张三郎她掉了一颗门牙,否则张三郎这个八卦仔一定会嚷嚷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且张三郎虽不会大肆嘲笑她,但以他的性子却还是会小小的乐上一会儿。 哪知妙儿才藏到尤氏的怀里,尤氏就笑着代替她说出了理由:“去去去,你这个臭小子别追着妹妹问东问西了,你们的妹妹才梳了两条好看的新辫子、就发现掉了一颗门牙,眼下正因又要丑上一段时日而生闷气呢!” “掉了颗门牙?怪不得刚刚妙儿要捂着小嘴儿和我们说话,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对劲……” 张三郎说着便也跟着钻到尤氏的怀里,并使劲的往妙儿身边拱,想要偷窥妙儿没了门牙的样子,惹得妙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并委屈的冲最能制住张三郎的张大郎娇嗔了句:“大哥,你看看小哥!他又欺负我了!” 已经九岁的张大郎,除了替妙儿出气揍白汤圆时有些不大严肃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比张三郎要严肃许多,且因他常常故作老成、说些老气横秋的话,因此年纪轻轻就有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只见妙儿一向张大郎求救,张大郎就马上伸手把张三郎拽到自己身边,并板着脸、摆起大哥的样子训了他一句:“你就知道欺负妹妹!” “我哪有欺负她?我就是想逗逗她……” 张三郎一脸无辜的狡辩道,不过张大郎却自动过滤了他的狡辩,径直问道:“前天你上课时候捣蛋,夫子不是罚你把《论语》抄上二十遍吗?那二十遍你可都抄好了?” 张大郎一提起罚抄《论语》一事,张三郎的小脸立刻跨了下来:“二十遍啊!哪有那么快抄好?我才抄了不到五遍,还差不少呢!大哥你说好要帮我一起抄的,你可不能被妙儿一告状就反悔啊!” 这张大郎是早就抓到张三郎的死穴了,只见他先是敲了张三郎的脑袋一下、算是惩罚他上课捣蛋,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你都有闲工夫在这儿欺负妙儿玩,哪会没功夫自个儿把那二十遍《论语》抄完?” “我不逗妙儿了,我马上去吃早饭,吃完就去抄!”张三郎说着便撇下妙儿、拔腿往张家一家人吃早饭的堂屋跑去,边跑还不忘边回头提醒张大郎一句:“大哥你也赶紧来吃,早点吃完好早点帮我抄《论语》……” 张大郎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慢慢的走到妙儿跟前蹲下,问起妙儿掉牙的情况:“妙儿,是门牙掉了吗?牙掉了后嘴里会疼吗?” “不疼,就是丑!”妙儿闷闷不乐的答道。 张大郎闻言伸手摸了摸妙儿的头,柔声安抚道:“不碍事,新牙很快就长出来了。妙儿要是怕丑,就在家里呆着,大哥一下学就回来陪妙儿玩。” “还是大哥最疼妙儿,小哥最坏了!”妙儿闻言开心的冲张大郎甜甜一笑,并不忘捂着嘴夸了张大郎一句。 一旁的尤氏见张大郎把妙儿逗开心,便笑着说了句:“妙儿,这牙可没那么容易长出来,怕是好长一段时日也只能长出那么一小截来,你要真打算在家里呆到整颗牙都长齐了,那可有得你呆的,小心你自个儿把自个儿给闷坏了!” ――――――――――――――――――――――5.19第二更,请大家多多支持―――――――――――――――――― 坚持快20天每天两更了,不容易啊,加上最近有些不在状态,怎么写也不满意,呜呜呜~希望大家能多多提意见。 ------------ 第四十章 妙儿学女红 更新时间:2011-05-20 妙儿始终觉得一个女孩子没了门牙,是件十分尴尬和有损淑女形象的事,因此哪怕尤氏说了这牙得很久才能重新长齐,妙儿还是决定在牙没长齐见前不出门见人,老老实实的窝在家来―――反正妙儿前世就是个宅女,眼下只是换个地方宅罢了,对妙儿来说难度也不是太大。 尤氏见妙儿心意坚决,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后,主动提议道:“既然妙儿你要在家里闷上一段时日,那从明儿起娘亲教你针线活可好?反正你平日里也只花半天的功夫读书识字,剩下的半天功夫正好可以跟着娘亲学些手上功夫。” 妙儿早就知道北宋的小娘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家里的女性长辈就会开始教导她们各种女红活计和一些简单的灶上手艺,若是有条件读书识字的小娘子,长辈们还会逐步教导她们如何管家、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务,好让她们将来能够成为手巧贤惠的小娘子、为嫁人增添一项优势。 按理说妙儿今年已经五岁了,早在四岁左右其实就应该先学着穿针引线,毕竟女红手艺是判断小娘子是否心灵手巧、温婉贤惠的最重要标准。 不过妙儿因急着通过阅读书籍、来了解所处时代的各个方面,因此早在四岁那一年就主动拉着张大郎,以好玩新鲜为借口缠着张大郎教她读书识字,且还学得似模似样、颇有小神童的架势…… 于是尤氏见了,便打破规矩索性让妙儿先读书识字,想着再过一两年再开始教妙儿女红。而眼下妙儿正巧因爱美哪里都不肯去,只肯躲在家里,于是尤氏才会生出开始教妙儿女红的念头来,反正学女红最能打发时间了。 妙儿对古代的刺绣手艺早就十分感兴趣,因此尤氏一说她就频频点着小脑袋,满脸期待的说道:“好,妙儿要学绣帕子!娘亲,我们吃过早饭就开始学好不好?” 尤氏见了妙儿那猴急的样儿,忍不住伸手刮了妙儿的小鼻子一下,还不忘先把丑话给说在前头:“好,不过妙儿你可得耐住性子才行,别没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你看娘亲和刘婶她们,平日里可是一拿起针就会坐上一下午。” “妙儿一定乖乖的听娘亲的话,不会学一会儿就到处乱跑。”妙儿拍着小胸脯连连保证道,保证完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尤氏去堂屋吃饭,一副迫不及待想学绣花的样子。 于是从妙儿掉了门牙那天开始,尤氏每天都会抽出小半天功夫,亲自教妙儿穿针引线。而妙儿直到正式开始学习如何拿针用线,才知道一开始她也就只能学如何穿针引线、以及如何在一块小料子上缝缝补补,压根就没资格学“绣花“这一“高层次”的手艺…… 这妙儿前世好歹也能自个儿用针线缝个扣子什么的,因此尤氏教的那些基本功妙儿很快就学会了,再练个个把月妙儿就能把针线用得似模似样、也有几分熟练了。 而妙儿把基本功练熟练后,不但强迫张三郎同学剪下一颗扣子,让她有机会展现手艺替他重新逢上,还真真正正的替张大郎补了一回衣裳,把衣裳上的一道小口子给逢密实了。 虽然那衣裳补完后针脚看着有些不齐整,但这好歹也证明了妙儿已经掌握了针线活的基本功,剩下的便只是熟能生巧和日积月累的练习…… 于是妙儿很快就缠着尤氏、撒娇让尤氏教她别的,而尤氏见妙儿对针线活如此有天赋,心里倍感自豪的同时也打起了精神,不再只教妙儿那些简单的活计,而是开始教妙儿如何配色、配线以及如何描绣各种物事会用到的花样子。 尤氏先前因对妙儿十分溺爱,所以才迟迟没拘着妙儿、让她学那些小娘子该学的物事,总想着让妙儿再无虑无忧的多玩几年,玩够了再开始学那些物事。 因此眼下尤氏见妙儿竟对女红感兴趣,便趁着这个机会带妙儿去城里几间大布店走了一遭,借着买布料的由头,教妙儿初步辨认了好几种质地不同的布料。 并且尤氏还细心的教会了妙儿许多选布料和用布料的本事―――例如哪一种质地的布料适合用来绣帕子,哪一种质地的布料适合用来做荷包和锦囊,以及哪一种质地的布料适合用来做扇套等物事。 妙儿还没到学做裁布做衣裙这个阶段,因此尤氏暂时没教妙儿如何挑选做衣裙的布料,不过却也大约带了一句,让妙儿晓得内衣、中衣、外衣、裙子等,都得用不同的布料来缝制。 而妙儿也直到学会这些,才晓得古代的绣活并不仅仅是只要会“绣”就行了,还得学会许多和绣活有关的本事才行,毕竟用布、用线和各种配色,也是决定绣品品质的关键。 而这些都是妙儿以前不知道的,因此跟着尤氏学女红的时间越长,妙儿就越是对平日里有些彪悍和粗鲁的尤氏刮目相看,心想这尤氏能当上张家的长媳、并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务,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且妙儿跟尤氏学女红的日子一久,才慢慢的得知尤氏教她的这些手艺,虽然比不得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绣娘的手艺,但在妙儿所在的这个村子里,却也只有像尤氏这种出身大户的妇人才会,寻常的村姑、村嫂可是对此都一窍不通,平日里做衣裳什么的也没这么讲究。 妙儿知道学选布料、配色、配线和描花样子这些手艺,是为以后学绣花打基础,因此这几样妙儿都学得十分认真,丝毫不敢因年纪小就有所马虎。妙儿也知道在北宋,随随便便从大户人家里拎个小娘子出来,她们的“绣龄”也都是以十年为单位的!由此可以证明,要想有一手好手艺、就得从小就开始勤学苦练…… 且因是初学,所以妙儿学的时候注意力十分集中,总是全神贯注、不受旁事打扰,也不像尤氏和刘婶那样边做针线活还能边聊天。 倒是尤氏见一向活泼好动的妙儿,竟真的能安安分分的一坐就坐了个把月,心里颇为感到意外。同时尤氏见妙儿学得似模似样且看似极有天赋,心里大喜过后,便打算过几年、等妙儿学出个样子来了,再到城里请个厉害的绣娘来教妙儿。 转眼妙儿便跟着尤氏学了一个多月的女红了,这一个多月来妙儿接触了不少新鲜的物事,学起这些新鲜的物事来更是乐在其中。唯一让妙儿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这一个多月来她身边总是会有只讨厌的“苍蝇”,三不五时的围着她“嗡嗡嗡”的叫个不停…… 原来妙儿缺了颗门牙一事,最终还是被张三郎这个大嘴巴给广播出去了,虽然张三郎只是拿这个秘密和隔壁的白汤圆换了几块桂花糕,算是只告诉了白汤圆一个人,但妙儿却还是被白汤圆烦得几近暴走! 话说这白汤圆从小到大没少因欺负妙儿而被张家兄弟揍,但他却是无论被揍得多凄惨、都改不掉欺负妙儿这个坏毛病。因此白汤圆一从张三郎嘴里得知,妙儿因缺了颗门牙天天躲在家里,当下便寻了个机会钻到张家来,打算仔细瞧瞧没了门牙的妙儿和有门牙时有什么不同。 而此时妙儿的门牙还没全长出来呢,因此说起话来时而会出现漏风破音的现象,于是这让白汤圆马上就有了新乐趣―――故意逗妙儿张嘴说话! ――――――――――――――――――――5.20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今天努力的早起了一下,咳咳~ ------------ 第四十一章 意外突来 更新时间:2011-05-20 “妙儿妹妹,我带你去村子后面那条小溪捉小鱼儿玩吧!我们村后那条小溪有着不少小鱼儿呢,我们先竖个笊篱在水浅的地方拦着,再到上游砸些石头赶一赶鱼儿,很快就能捉到不少活泼乱跳的小鱼儿!” “捉到的鱼儿你要是不想吃,我们可以找个罐子把它们养起来,你可以每天拿根小树枝逗它们玩、让它们在小罐子里蹿来蹿去……” 这已是白汤圆连续好几天摸进张家逗妙儿开口说话了,妙儿自是早早就看透了白汤圆抱着什么样的坏心思,因此任凭白汤圆把到小溪捉小鱼儿吹得多好玩,妙儿也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专注的在手上那块帕子上绣物事―――这可是妙儿头一回正式在帕子上试着绣物事,妙儿怎么也得多费点心思才是。 而白汤圆见妙儿只顾着手上的活计,一点都没感到气垒,一边凑到妙儿面蹲下,一边继续唠叨个不停:“妙儿妹妹,你要是不喜欢到小溪边捉小鱼儿,那我带你到海滩上捉螃蟹玩好不好?这捉螃蟹可比捉小鱼儿好玩多了,我们得先堵住那些螃蟹的住的蟹洞,然后和那些狡猾的螃蟹玩捉迷藏,我们得比那些螃蟹聪明才能捉住它们!” 妙儿听了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后转开身子、避开白汤圆的视线后继续无视他…… 白汤圆见说这些玩乐的事儿勾不起妙儿的兴趣,便转而把话题引到妙儿身上:“妙儿妹妹,你今儿梳的包包头真好看!这块头巾是尤婶子新买给你的吧?我觉得这块粉红色的头巾、比你上回包的那块大红的头巾好看,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妙儿闻言没好气的白了白汤圆一眼―――这小子上回明明说最喜欢她用大红的头巾包住头上的包包,怎么今天又改说觉得粉红色的头巾最好看? 白汤圆见妙儿没好气的白了自个儿一眼,也算是有反应了,于是当下就说得更加起劲:“妙儿妹妹你今天穿的这身衣裳也不好看,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还有你怎么绣了半天才绣了这么一丁点物事啊?我听三郎说你都跟着尤婶子学了几个月的绣活了,怎地只会绣这么一个物事?” 白汤圆说着顿了顿,才故意大声把余下的话说完:“妙儿妹妹,你绣的是只鸭子吗?还是只母鸡?我看似乎不像是那会下蛋的老母鸡,应该是只胖鸭子才对……” 这白汤圆在妙儿耳边唠叨了半天,妙儿早就有些忍无可忍了,眼下再一见白汤圆竟然出言“侮辱”她绣的第一件作品,妙儿马上被气得忘记了自个儿门牙还没长全这件事,当下就气哼哼的开口反驳白汤圆:“你才是胖鸭子!我绣的明明是只喜鹊!它是只漂亮的喜鹊!!” “哈哈!妙儿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白汤圆却马上抛下“胖鸭子”这个话题,并飞快的凑到妙儿下巴下、不客气的打量起妙儿的门牙来,一看清妙儿本该长着门牙的位置果然空空的、只有一小截新牙,白汤圆马上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妙儿你果然少了一颗门牙,怪不得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嘿嘿,妙儿你一定是因为眼下说话会漏风,才总是抿了嘴不说话吧?” 妙儿闻言立马条件反射的把小嘴儿给抿紧了,但白汤圆那诡计得逞的模样还是让妙儿看了很不爽,于是妙儿索性扑到白汤圆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咬了白汤圆的胖胳膊一口! 妙儿这一口让白汤圆那得意的笑容立马凝固住了,随即他马上疼得龇牙咧嘴并直跳脚:“你这小丫头还真咬下去啊!疼死我了!” “哼!我虽然没了门牙,但其余的牙齿还在呢,照样可以咬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妙儿捂着小嘴儿,一脸霸气的说道。 “我哪有欺负你,我不过是笑话你几句、你就下了狠劲咬我!哎哟,都出血了!”白汤圆说着一边甩着手臂、一边急忙忙的往自个儿家奔去,显然是找他娘处理伤口去了。 妙儿见了白汤圆那狼狈样儿心里大快,还不忘冲白汤圆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样!本小姐还在襁褓里躺着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淑女,且为了报仇什么招都会使,你想占本小姐的便宜?门儿都没! 妙儿报完仇后先是取了一块小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小嘴,随后才重新拿起那绣了一半的帕子,慢慢的在上面绣了起来。但妙儿才绣了一会儿,小院里的平静就再次被打破了,但这一回却是尤氏带着张大郎兄弟急忙忙的进了家门,跟在尤氏身后的还有一个十来岁、做伙计打扮的小子。 尤氏脸上有着凝重的神色,见妙儿在院子里绣花也没像平时那样张开手臂、等妙儿扑过来。妙儿见状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并下意识的追着尤氏的脚步往堂屋奔去,才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张大郎给拉到了门边,随后妙儿就听到尤氏语带焦急的对张老爷子说道:“爹,出大事了,我们家的船―――” 尤氏说到这儿面色沉重的顿了顿,先是使劲的往喉咙咽了一口口水,随后有些不安的看了张老爷子一眼,才硬着头皮把余下的话说完:“我们家的船沉了!” “什么?船沉了?!” 正喝着茶的张老爷子听了手下意识的一抖,随后他手里的茶盏便落在了地上,屋里也响起了清脆的破碎声!紧接着正巧从耳房走出来、听到话尾的马氏也急忙忙的奔了过来,一不留神绊到了屋角摆着花瓶的高几,让屋里立时又响起了花瓶落地的声响、以及马氏的惊呼声…… 于是一时间堂屋里变得一片混乱,尤氏一面要安抚住已经上了年纪的张老爷子,一面又要让禾花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残骸,此外尤氏还要吩咐刘婶去把张耀以及另外两个弟妹请来,等一家人都到齐了才能商谈具体事宜。 而出了这样的大事、尤氏一忙起来,一时也就忘记遣张大郎兄弟和妙儿回屋去呆着,让他们兄妹三人得以躲在堂屋外,偷偷的探出小脑袋来观察堂屋里的情形,妙儿也才得以知晓张家发生了巨大的家变…… 话说刘婶很快就把张家老二的媳妇王氏、以及老四的媳妇儿杜氏(杜月儿)给请到了堂屋来。随后刘婶赶忙和禾花一起收拾了屋里那一地的碎片,收拾完便和禾花一起退了出去,只留几个主人和那个先前随尤氏身后回来的小伙计在屋里。 而刘婶二人一退下去,性急的马氏就抢先问道:“大嫂,你刚刚和爹说咱们家在闽江上挣钱的船沉了,这事可是真的?!” 后面才赶到的张耀、王氏以及杜氏先前没在屋里,因此眼下算是从马氏的嘴里得知这个重大消息,只见王氏一听这话、脸色当下便“唰”的一声变得惨白,就连杜氏都惊得瞪大了一双美目,似乎有些不相信马氏说的话…… 毕竟沉船可是件关系到整个张家现在、以及以后的大事! 倒是一向有些木讷的张耀较为沉得住气,只见他先是急忙忙的把逼在尤氏身前、一副要尤氏把话说清楚的马氏拉开,随后才压低声音说了她一句:“夫人,爹也在呢,你可别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你刚刚说的可不是件小事!” ――――――――――――5.20第二更,请大家多多留言、提出对本文的看法哦~(*^__^*)――――――――――――――――― ------------ 第四十二章 家变 更新时间:2011-05-21 马氏见张耀竟然怀疑她是故意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儿来吓唬大家,当下就用力的甩掉张耀拉着她的手,怒气冲冲的说道:“那事明明是大嫂说的?怎地成了我说的胡话了?你才刚刚赶回来,什么都不晓得就只会怪我!” “我也不是怪你,我只是让你先别着急,”张耀有些尴尬的看了屋里众人一眼,见张老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里顿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若真有那样的事,大嫂自会把和我们说清楚,你就别瞎掺和了!一切都听爹和大嫂的。” 一旁的尤氏眼下可没心思同马氏较劲,而是直接指着跟着她一起回来的小伙计说道:“爹,这位是在我们家船上打杂的小伙计,是他和我说我们家的船出了事,他也是专门赶来给我们报信的!我刚好在村口碰到他,一听他说了个大概就赶紧把他带回来了……” 尤氏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下那个叫“小石头”的伙计、再说了下事情的原委,见张老爷子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尤氏才转身对小石头吩咐道:“小石头,眼下我们家的人都到齐了,我们张家的船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且一五一十的说与我们听,一点都不能隐瞒!” 那小石头低低的应了声“是”,随后有些紧张的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段时日江上的风浪有些凶猛、不大适合出船,但二老爷为了多赚些银子,只要有客人搭乘并人数不少,他就一定会命船工把船开出去……” 原来因这几年光景不好、赚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少,所以张宗也变得比以往拼命了许多,但凡有生意落在自家船上、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银子挣下,毕竟船上的收入是张家最重要的一个进项,关系着张家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 于是在张宗十分拼命的情形下,前几日正巧有位客人提出想包张家的船,说是急着将一批货物由闽江西上、运送到江南西路(现江西省)一带去。因那几日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阴沉,江上的风浪也比平时大上许多,所以生意上门时张宗还是有些犹豫、没有一口应下那位客人包船的要求。 不过那个客人因货物还没备齐而不急着马上开船,说是给张宗三天的时间考虑,并且他虽然提出要包下张家的船,但他不但包船的银子开得极高、且还允许张宗载一部分别的客人―――也就是说那位客人虽然包了船,但却允许张宗赚了包船的银子后、再赚其他客人给的搭船钱。 这么好说话的客人和这么好的买卖,张宗还是头一次遇到,加上这客人说明三天后才要启程西上。这中间毕竟隔了三天,三天后指不定天气早就变晴朗、大江上也会风平浪静……若是那时那客人再到江边来雇船,定是会有许多船家抢着要替他送货,这桩生意也就未必能落在张家船上了。 于是张宗和张祖几经思量后,最终决定冒险接下这桩生意,并且当场就收下了那位客人的定金,并同那位客人立下了契书,契书上写明无论这三天内张宗招揽了多少船客,都必须在三天后的辰时准时开船西上。 张宗和张祖收了客人的定金后,一面命伙计到岸边招揽搭船的客人,一面盼望着天气能早早放晴。哪知老天爷却偏偏不让张家兄弟心想事成,这天气不但一天比一天阴沉,江面上的风浪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一直到约定开船起程的时辰,恶劣的天气也没好转…… 但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便是信誉,因此即使三天后天气依然十分恶劣,张宗和张祖还是咬牙命船工开船西下,为的就是不失信于那位包船的客人。且这江上的风浪虽然比平时大了许多,但总归没海上的风浪来的凶险,因此张宗兄弟以为只要船工小心行船,绕开一些凶险浪高的地方,船还是能安安稳稳的开到江南西路境内的。 船工事先得了船主的吩咐,一路上自是小心翼翼的行船,碰到大风大浪时船也会先泊到一旁,待风浪平息了再继续上路,总之这一路上船工都比以往仔细了许多。 而那位包船的客人虽然急着把货物运送到江南西路去,但却也不会傻到因急着做生意而置自己的性命不顾,因此一路人他都十分配合船工,并不会盲目的要求船工加速船速、以求早日到达目的地。 于是船工见包船的客人不会催促他们加速,也就放心的行起船来,遇到险境也会多绕些水路以确保船身的安全。这样一来,张家那艘大船倒是平平安安的驶出福建路境内,并很快就驶进了江南西路境内,眼看着就要平安抵达客人指定的目的地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张家大船快要抵达目的地时,却意外遭遇到了极其凶险的风浪!那场风浪来势汹汹且来得十分突然,让船工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出对应的举动。就连张宗兄弟也是在风浪朝船身扑来时,才意识到他们真的遭遇到大危险了! 虽然年纪最大的张宗当机立断的让船上众人、抱着甲板上搁着的木板跳江求生,但众人却还没来得及照做、船就被来势汹汹的大浪给卷翻了! 这船一翻,船上的客人和货物便一起掉到了江里,那些来不及抱木板的人很快就被大浪给卷走、溺死在江水里;有的人即使手快抱了块木板,但却被一同掉下水的一箱箱货物给砸中,晕在江水里后最终也逃不过溺死这一劫;一整船的人,竟只有寥寥数人能在大浪卷翻船时躲过一劫…… 那名为小石头的小伙计显然是幸存者之一,否则今日他也不会站在张家众人面前复述当日遇险的情形。 只见小石头说到这最关键的地方时、语气却突然顿了顿,随后他有些不安的抬眼看了看屋里的众人,脸上更是有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般。 屋里一时变得静悄悄的,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分略显压抑的寂静让小石头很快就重新把头埋得低低的,躲在屋外的妙儿见他努力的张了几次嘴,但最终却还是没能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倒是一旁的马氏听了小石头的话后脸上一片焦急,只见她想都没想就抢先开口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一船子的货物都落江里头了,那我们家岂不是要赔不少银子给那位包船的客人?!” “小伙计,你快告诉我们这银子究竟赔了没?又得赔多少?二哥和四弟不会傻乎乎的人家说多少就赔多少吧?他们……” “啪!” 马氏话还没说完,张老爷子就重重的拍了桌案一下、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张老爷子冷着一张脸冲马氏重重的哼了一声,并指着张耀训道:“老三!你还不给我管好你的媳妇儿?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只知道问赔了多少银子!银子比人命还重要吗?!银子比你兄长和幺弟的安危还重要吗?!” 张耀被训后顿觉无比羞愧、无地自容,恨不马上得挖个地洞钻到地底下去! 但只要马氏还在张耀就不能钻,他必须好好的看住马氏,免得她再说出什么丢人现眼、大逆不道的话来…… 于是张老爷子一发话,张耀就立马上前捂住马氏的嘴巴,不顾马氏的反抗将她拖到了一旁,痛心疾首的训起马氏来:“咱家的船出了事,你不先问问大哥和四弟是否安然无恙,竟然率先问起要赔多少银子来!这是身为弟妹和嫂子该问的话吗?!” ――――――――――――――――5.21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哇,我今天起得更早了,表扬下我自己~啦啦啦 ------------ 第四十三章 张家举丧 更新时间:2011-05-21 “你……你叫我如何说你才好?我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呜呜――哇――啊―――”尤氏被张耀捂着嘴,只能发出一些不清楚的声音来,但光听那些不清楚的声音、就晓得马氏还一心想着争辩。 而张耀见马氏脸上一丝悔改之色都没,依旧一心想要往钱眼里钻,立刻紧了紧手把马氏的嘴捂得更紧了些,并不忘悄声在她耳边警告了句:“你平日里如何为人处世我且不管,但现下家里出了大事,你就给我安分些呆在这儿少说两句―――爹和大嫂都在呢,也没你说话的份!” 张耀说完便不再理会马氏,而是屏住呼吸往张老爷子和尤氏所在的方向看去,手依然紧紧的捂着马氏的嘴,不再让她有插嘴捣乱的机会。 而此时尤氏正面色凝重的冲小石头问道:“小伙计,船翻了后,原本在船上的人有多少人出事?二老爷和四老爷现下又在何处?他们身子可有受伤?” 一旁的杜氏听了尤氏有条不紊的问话后、才猛然醒悟过来,不顾一切的拉着小石头、追问道:“对对对,我家四老爷现下身在何处?他没出什么事对吧?” 小石头有些为难的看了尤氏和杜氏一眼,最终心一横把梗在心头的噩耗说了出来:“四老爷他……他没了,他是落水时被一箱子货物给砸晕了,随后便沉到江里去了,我们将他打捞上来时他已经绝了气了……” “什么?绝……绝了气了?!”杜氏闻言身子下意识的一晃,随后一个不稳瘫坐在了圈椅上,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不相信张祖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而原本只在一旁低低抽泣的王氏听了这个噩耗,脸上的神色立马又白了几分,只见她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杜氏、再看了看面色沉重的小石头,最终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那……那二老爷呢?二老爷他……他没出什么事吧?” 短短一句话王氏却问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她只要大点声问、就会再听到一个噩耗。而屋里众人听了王氏的问话,都下意识的把目光集中在小石头身上,就连躲在屋外偷听的妙儿都忍不住紧张的把小手握成拳头,屏住呼吸等待小石头的回答。 小石头见大家伙都把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顿时觉得压力倍增,但他此来张家本就是来报丧的,因此即便知道张家众人才刚刚遭受了一个沉重的打击,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出另一个噩耗:“二老爷当时就被江浪给卷走了,事后我们在江里打捞了许久都没找到他的人,恐怕也……也是凶多吉少了!” 小石头话音才落,王氏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幸好站在她身旁的尤氏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她,否则王氏就只能倒在地上了。 哪知尤氏才扶住王氏、还没来得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张老爷子也因承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捂着胸口急促的喘起气来!一旁的张耀见了也顾不上捂马氏的嘴了,立马丢下马氏奔到张老爷子面前替他顺气…… 王氏和张老爷子一倒下,屋里马上又变得一片混乱、一时竟没人记起要赶紧请个游医回来,承受住打击的其他人都忙得手忙脚乱。 躲在屋外偷听的妙儿得知噩耗后心里也是十分震惊,毕竟小石头带回来的噩耗,让张家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支柱。但屋里那片混乱让妙儿顾不得去细想这个噩耗带来的种种后果,此时妙儿只想着要如何做才能替尤氏分忧,且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不能让遭受沉重打击的人出事。 于是思绪辗转过后,妙儿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只见妙儿很快就伸手扯了扯张大郎的衣袖,待张大郎回过神来才出声提醒道:“大哥,祖父和婶娘不舒服,要吃药才能好!” 妙儿一言惊醒了张大郎,让他强迫自己暂时不去管刚刚听到的噩耗,而是马上找到了刘婶和禾花,一面让禾花赶紧去请个游医回来、一面让刘婶赶紧到屋里给尤氏搭把手,也算是解了尤氏的燃眉之急、让尤氏慢慢的恢复冷静。 话说这古人都比较早熟、早慧,因此今年已经九岁多的张大郎也算是个小大人了,深知眼下正是家里最忙乱的时候。因此张大郎冷静的吩咐完刘婶和禾花后,就意识到他必须照顾好弟妹、才能让尤氏全心全意的处理眼下这摊乱子,更是深知他身为兄长、绝不能让弟妹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子。 如此一想,张大郎马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也让他感觉到了身为兄长必须负起的责任,因此张大郎很快就自觉的带着妙儿和张三郎回屋,一边带着弟妹在屋里做功课,一边悄悄的关注家里的情形。 而张家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张老爷子就发话了,让唯一在家的二儿子张耀随小伙计去江南西路一趟,把船沉后该打点的事宜打点下,再雇几个人把张宗兄弟的遗体抬回家来,怎么也得让他们葬在张家祖坟里才是。 张老爷子只强撑到叮嘱完张耀就倒下去了,于是身为长嫂、尤氏只能接过这个担子,一面让马氏在床前侍奉病倒的张老爷子,一面取了麻布孝衣来给张家众人换上。 这办丧事一点都不比办喜事简单,张家突然举丧、什么都没有提前备下,因此尤氏得张罗着搭设灵堂、通告乡邻,忙完这些尤氏又亲自写了一封信,请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与在外游山玩水的张光,让张光马上赶回家来。 而张耀得了张老爷子的吩咐,很快就随着小伙计去了趟出事的地方,证实张宗和张祖确实出事后,张耀便花了些银子、请人帮忙在出事地点寻找张宗的尸身,但一连请了几个水性极好的人、连着寻了好几日都没寻到…… 张耀无法,最终只能先买了口上好的棺木,将张祖的尸身放入后,雇了几个人一路抬回了张家。而抬死人多少犯点忌讳、不是人人都愿意抬的,加之从江西南路一路抬着送回福建路路途颇远,因此这一来一去、光是张耀这头便花去了不少钱银。 张祖的遗体一运回来,刘婶就按照闽地风俗,把家里的鸡鸭猫狗之类的动物都捆绑起来、关到一处。因闽地人认为猫或其他动物靠近死者,会让死者跳起来诈尸,还可能会让死者死死的抱住活人或其它物事不放! 因此张家家里的活物,除了人外都不能靠近灵堂。而这张祖的遗体既然抬回来了,那就该先进行入殓。 入殓闽地人也称作小殓,是指由至亲之人替死者穿衣服。眼下张老爷子卧病在床、张光这个长兄也没未赶回,张祖的至亲之人自然便是杜氏这个未亡人了。于是张祖遗体被抬回来的第二天,张家众人便都把头上的饰物卸了下来,并且按照规矩把头发盘束在头上,把准备好的物事取了出来,陪着杜氏到了张祖遗体边。 随后由杜氏替张祖穿衣和整理遗容,只见杜氏一边哭一边先在床上铺席,随后再铺绞,这些物事的质地都是据张祖的身份制定的。且按照北宋习俗,无论死者生前贵贱尊卑,入殓时都应该穿上十九套新衣,好风风光光的离去。 ――――――――――――5.21第二更奉上,请大家多多支持,记得收藏和投票哦!―――――――――――――― ------------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更新时间:2011-05-22 这十九套新衣里头还包括了一套七件的衣服,那套衣服是仿照官服做的,这也是北宋的风俗习惯之一―――张祖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并没有做过官,但一般大户人家的男人死了,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会买一套仿官服来给死者穿,这样也能让在地下的祖宗有颜面。 杜氏给死去的夫君穿“官服”时哭得十分伤心,每给张祖穿上一件衣服,她便要拿起帕子抹半天眼泪,而杜氏一哭、陪着她给张祖穿衣服的众人也跟着掉眼泪,于是这穿衣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待衣服穿好了杜氏又扑在张祖身上哭了半天,众人劝了她许久她才起身,让仵作将张祖抱起来放到了吉祥板(停尸版)上,随后仵作在阴阳先生的指引下,将吉祥板移到了灵堂里。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十分炎热,出殡可谓是迫在眉睫,但张光这次出游游得有些远,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及时赶回来,让主持着家里大局的尤氏日夜发愁―――这大热天的,张祖的遗体哪经得住放?要是发酸、发臭那可怎么办? 后来还是年纪大、比较有经验的刘婶给尤氏出了个主意:“夫人,我听说城里那些有钱人家,年年冬天都会在地窖里存些冰,来年夏天好用来消暑!不如我们上城里寻一寻,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买几块冰回来,搁在灵堂四角降一降热气。” 虽然尤氏不觉得放几块冰就能让张祖的遗体不发臭,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更好的法子来,加上张老爷子早就发了话,说必须等张光这个兄长赶回来、张祖才能大殓,于是尤氏最终只能采纳了刘婶的提议,立时开了钱匣子让刘婶拿着银钱、带上几个长工上城里去买冰。 这泉州城里还真有人做“冬季囤冰、夏季用来换钱”这种买卖,因此刘婶很快就花两吊钱买了两箱子冰,由那几个长工抬着回了张家。 冰一买回来,尤氏马上命禾花在灵堂四个角落都搁上铜盆,随即让长工把装了冰的箱子抬了进来,分别倒在四个铜盆里,灵堂里立时就凉快了许多。这两箱子冰算是解了尤氏的燃眉之急,令她安下心来,每日守在灵堂、只等张光归家。 且说张光本是邀了好友一路北上游山玩水,想着反正再过不久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便要开考了,便打算索性北上到东京便住下来,一直住到参加完科举再踏上归途。不料张光才刚刚踏上前往东京的途中,便接到两位弟弟遇难的噩耗…… 张光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就地换上麻布孝衣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一到家就扑倒在张宗和张宗的灵前嚎啕大哭,哭两位弟弟怎么比他这个大哥先走了一步,尤其是张祖才二十来岁且刚刚成亲没几年。 而张光归来后,丧事也总算可以开办了,尤氏很快就请阴阳先生选了个宜出殡的吉日,紧接着便是大敛、下葬、款待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七天后再接着做头七……一连忙了十来天,张宗和张祖两兄弟的丧事才得以办妥当。 但这丧事虽然办妥当了,家里那悲伤的气氛却一直没有散去―――张老爷子一连没了两个儿子,这沉重的打击让他一直卧床不起、连送儿子的棺木出门都要认搀扶着;王氏和杜氏则是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只呆呆的坐在屋里哭,似乎多哭几回她们的夫君就能回来般。 家里那凝重的气氛让妙儿几兄妹都自觉的比平时乖了许多,每天都不吵不闹、只乖乖的做自己该做的事,让尤氏能够把精力放在安抚两位弟妹、以及照顾公爹上。 但张家此次出事带来的后患,并没有因张宗和张祖的去世而消除,而一些不可避免的后患,也让张家办完丧事还不到一个月、就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一日妙儿正和张大郎、张三郎一起在院子里练大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嚷嚷声,紧接着妙儿便听到自家的大门被人粗鲁的拍得“啪啪啪”直响。那刺耳的响声让妙儿兄妹三人一起回头看去,发现自家大门外不知何时堵了一群人,领头的几个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也正是他们在用力的拍打张家大门。 张大郎见来者似乎有些不善,当下便往前迈了一步、把妙儿和张三郎挡在了身后,并且挺直身板、不亢不卑的问了句:“你们到我家来有什么事?” 一个满脸都蓄着络腮胡、穿着土黄色长衫的中年汉子闻言,下意识的住了手、把张大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他只不过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当下就不耐烦的冲他甩了甩手:“我们要找你们家能够当家作主的人,你一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一边玩去别多问!” 黄衫汉子说着顿了顿,才口气不善的补了句:“去!把你家大人给我叫出来!” 张大郎知道堵在门口的那群人不是他能应付的,于是他马上机智的拉着妙儿和张三郎悄悄往后退去,退了几步后张大郎赶忙叮嘱妙儿他们赶紧回屋里躲好,自个儿则急忙忙的去请张光和张耀,而那伙人则继续堵在门前等张大郎把人叫来。 张大郎进屋后,见不仅张光和张耀在,尤氏和马氏也都在,于是赶忙简单的把外面的情形说了下:“爹、娘、三叔、三婶娘,外头突然来了一群眼生的人,他们说话的口气很不好,其中一个还让我把家里能够当家作主的人叫出去。” 张光等人闻言一脸疑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张耀主动提议道:“大哥、大嫂,我和你们一起出瞧瞧,看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张光闻言冲张耀点了点头,随后张光夫妇和张耀夫妇便一起迎了出来。 因张大郎说来的人有不少、且似乎还不怀好意,尤氏事先就多留了个心眼、让刘婶悄悄的从后门绕出去,把自家的几个长工一并叫到前院来充充场面,免得因人少让那些突然上门的人给欺了去。 而在门前候着的黄衫汉子一见出来几个大人了,当下就扯开嗓门、抢先嚷嚷了句:“你们几个,谁能替张家做主?” 张光虽然被那满脸络腮胡的黄衫汉子唬得有些生怯,但眼下张老爷子卧病在床、张家能够做主的人自然只有他了,因此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站了一步,强自镇定的说道:“在下乃是家里的长兄,眼下家父卧病在床、家里一些小事在下也算是能做得了主……敢问几位兄台突然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黄衫汉子一见张光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脸上马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小爷我可没那份闲心同你慢慢的说那些文绉绉的酸话!我就直截了当的把我们兄弟几个上你家来的目的直说了吧―――我们兄弟几个是来讨银子的!你们张家给不给银子,赶紧给个说法!” 张光因对方的粗鲁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且他也没意识到以他那清高秀才的方式、是无法和这些粗鲁山夫进行沟通的,只见张光虽然眉宇间多了一丝厌恶,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文绉绉:“银子?几位兄台的话在下有些不明白……” “敢问几位兄弟为何要上我张家来讨银子?可是我张家有人欠了诸位银子?哪位欠下的银钱,请兄台指名道姓的说出来,也好让我向他查问清楚。若真是在下家人欠了诸位银两不还,我定会让他给诸位赔礼道歉!” ――――――――――――――――――――――5.22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谢谢大家支持!―――――――――――――――――――― ------------ 第四十五章 索赔 更新时间:2011-05-22 哪知对方一听张光这话,当下就眉毛一挑、恶狠狠的质问道:“赔礼道歉?!谁要你们赔礼道歉了?小爷要的是银子!小爷可没空听你扯这么多废话!你这书呆子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废话,该不会是不想赔银子给我们吧?” 那黄衫汉子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还动手重重的推了张光一下:“我告诉你们,你们张家今天要是不赔银子给我们,我们几个就堵在你家大门口不走!我看到时候你这一大家子的人出不了门着不着急!” 张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形既没那黄衫汉子魁梧、也没他结实,因此黄衫汉子一推张光、张光就被推得猛的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尤氏伸手搀扶住他,他恐怕还会马上站不稳或是跌一跤叫人看笑话。 而张光虽然身形不如黄衫汉子,但无缘无故被人动手推了一把、他心里自是十分不快,一站稳就死要面子的甩开尤氏扶着他的手,气冲冲的同黄衫汉子理论起来:“你这人说话为何如此无礼?我说的话怎么变成废话了?我不好言好语的与你商量吗?你怎么能话没说几句就动手推人?” “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才是君子所为,你……” 张光自诩是将要考取功名、入仕为官的才子,因此自是无法苟同那黄衫汉子说的所作所为。只见张光马上粗脖子红脸,一副要以他的观念和方式同对方理论到底的架势,还颇有几分要好好的教训对方几句,让对方明白什么才是“君子所为”的意思。 一旁的尤氏怕张光再这样文质彬彬的、同那伙人理论下去会吃亏,于是连忙伸手扯了张光的衣袖一把,随后气势十足的往前迈了一大步,手一伸、腰一叉,毫不示弱的冲黄衫汉子吼了句:“你们几个算个什么物事?!你们上我们张家来伸手要银子、我们张家就得乖乖的给,你当我们张家是什么地方了?!” 尤氏说着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堵着门的那群人一眼,随即还冲他们冷哼了一声、彻底把气势给扭着过来,待那黄衫汉子被尤氏的彪悍吓傻后,尤氏才接着往下骂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你们!别忘了了这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哩!” “你们也不仔细瞧瞧眼下是站在什么地界上、就敢明目张胆的撒野,仔细我喊上左邻右舍将你们绑了送到官府去!我就不信到了官府见了官老爷,你们还敢这般盛气凌人!别以为我们还治不了你们几个地痞流氓!” 躲在屋里偷看的妙儿听了自己老娘那、彪悍中还带着十足威胁的话后,差一点要鼓掌替她喝彩!心想尤氏一出马把彪悍劲儿摆出来,马上就可以抵上十个张光! 而先前还十分嚣张的黄衫汉子,听了尤氏那番话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显然他已经被尤氏那番彪悍的话给镇住了,尤其是黄衫汉子一伙人见张家门外已经渐渐聚了不少村民,心里顿时有些发慌、生怕尤氏真会纠集村民对付他们……要真是那样,他们这些外来的人自是只有吃亏的份。 于是黄衫汉子和同伴交头接耳的商讨了一番、仔细的衡量过事情的利弊后,最终那群人纷纷收起了嚣张的姿态,只见黄衫汉子再开口时、语气已比先前好了不少:“这位夫人请息怒,我们哥几个也不是存心想来闹事的,我们也是因死了至亲之人、心里万分悲痛,才会一时说话冲了些,还请老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们一般见识。” 尤氏见那黄衫汉子总算说了几句像样的话,看样子也不打算再盛气凌人了,才收起那副想和人吵架的架势,不愠不火的问道:“我们张家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家,你们上门来所为何事只管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若真是我们张家的不是、我们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可你们要是连什么事都不说清楚,就一个劲的让我们给你们银子,那我们自是办不到!若是那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直接上官府去请官老爷做主便是。” 尤氏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不软不硬,当下就让那群不速之客碰了个软钉子、完全没了气焰,黄衫汉子看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只见他的态度开始变得有些谦卑,再开口时也多了几分可怜样儿:“我们今日找上门来是有原因的,那一日我家兄长包了你家的船由闽江西上,但路上却意外……” 原来这黄衫汉子姓钟、在家排行老二,且他竟是那日出高价包了张家大船的客人的弟弟,那一日张家的船在江上翻了,那位包船的钟姓客人也没能脱险、当时便落水溺死了。 因此钟二此次前来张家,便是打着让张家赔他们家一些银子的主意,毕竟他的兄长是包了张家的船后才出事的,且当日那一船的货物也算是押上钟家所有的家当,眼下那原本指望着能翻上一番的家当全都打了水漂了,钟家人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而和钟二一同前来的那些人,也大多是因搭乘张家船遇险丢了性命的人的亲属,这些人想着自个儿的亲人是因搭了张家的船才丧命的,便认为张家这个始作俑者自是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或多或少要给他们一些银子当做赔偿。 尤氏等人得知钟二那群人的来意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沉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一向少根筋、只懂得往钱眼里钻的马氏马上跳了出来,指着钟二说道:“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张家赔钱?又不是我们故意让船在江上翻了去!再说了,我们家不也死了两个人,我们找谁赔银子去?” 钟二一见马氏不肯赔银子,马上就急了起来:“我兄长是包了你们的船才会出事的,你们本就应当赔偿我们钟家的损失!就算别的我们钟家不要你们赔,那那一整船的货物你们总该赔吧?别忘了我兄长可是和你们家那个叫张宗的人,当面立下了白纸黑字的字据!” 钟二这话倒也不是随便编出来的―――当初张宗和包船客人一起立下的那张契书,上头的的确确是白纸黑字的写明、若是张宗不能完好无损的将货物运到目的地,那就要赔偿客人的一切损失。 也就是说货物一旦搬上张家的船,在到达目的地卸下来前,张家都必须对货物负起责任,这也是跑船的行规、大多船家都会遵循。 但马氏显然不愿意把家里的银子往外掏,只见她很快就耍起了无赖来:“那船遇到意外翻了乃是天灾人祸,我们两边可是都没讨到好处!既然我们两边都没讨到好处,那我们也就不必赔你们银子了!再说了,你们钟家才死了个儿子,我们张家可是一连死了两个儿子,说起来我们张家还比较吃亏哩!” 张耀见马氏竟然糊涂到同人比起谁家死的人多,那样子看着就像是在比谁家烂死的白菜多般,这样的马氏让张耀当场觉得又气又羞,也不敢对上张光夫妇的目光,只敢飞快的把马氏扯到一旁、低声训斥道:“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咱家死了一兄一弟,这是值得同人炫耀和攀比的好事吗?!你这话要是叫爹听见了,小心爹把你这大逆不道的儿媳妇儿赶出家门!” ――――――――――――5.22第二更奉上,求收藏、求红票、求留言、求打赏―――――――――――――――――――― ------------ 第四十六章 毁约 更新时间:2011-05-23 张耀一提起张老爷子,马氏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似乎真有点害怕张老爷子责怪她。但马氏在银子面前胆儿一向都比较大,因此她虽然害怕张老爷子责怪、却还是不死心的小声嘀咕了句:“咱家的船没了,以后可就少了最大的一个进项哩!” “加上家里才刚刚办了场丧事―――这把棺木一路从江南西路抬回来,抬回来后又要花钱买冰置放在灵堂里,随后还要再置办一些给去了的人用的物事,还有请人来吹吹打打的送葬……这些哪一样不要花钱?” “我这不是看咱家短短几日就花了这么多银钱,怕再赔些银钱给这些人,咱家很快就会穷得见底吗?咱家要是穷了,挨饿的可就是咱这一大家子!我这也是好心才会同那些人理论,不叫他们白白占了我们的便宜……” “好了,你别再说了,有大哥、大嫂在,还轮不到你来同他们理论!你赶紧给我闭了嘴、乖乖的站在一旁只听不说,别忘了爹眼下还在生你的气呢!你再闹出什么让爹更生气的事,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听爹的话把你给休了!” 张耀这番狠话总算是让马氏安分下来、不敢再随意插嘴,而尤氏那厢也已代表张家同钟二等人交涉了一番,最终尤氏以要同张老爷子商量为由,让钟二等人暂且先离去,三天后再到张家来商谈,到时张家一定会给钟二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钟二等人虽然很想立刻就从张家拿到银钱,但无奈前来索要赔偿的人算起来也有不少,张家说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他们倒也没辙―――钟二他们总不能硬闯进张家抢夺银钱吧? 且先不说要真撕破脸闯进去抢、究竟能不能抢到银钱,就算抢到了这些银钱也是来路不正,指不定钟二他们还没把银子捂热、就叫官差给抓了去,少不得还得吃上几天牢房。 因此钟二等人私下商谈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尤氏的要求、说定三日后再登门时,尤氏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到时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钟二硬着头皮撂下这句狠话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张家,而尤氏等人则急忙忙的进了里屋,打算马上商量该如何应对此事。 钟二等人开口要的银钱数目不小,尤其是钟二,他要求赔偿的可是和一整船货物价值相当的银钱。 因此尤氏等人商谈过后,最终决定将此事告知张老爷子,让张老爷子来做最后的决定。毕竟张老爷子还健在,就算尤氏是操持家务的当家大嫂,她要从家里支走那么大一笔的银钱、也得事先得到张老爷子的同意才行。 于是尤氏等人便一起去了张老爷子的屋里,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张老爷子听,说完大家伙儿便一起静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立在床榻前,等候张老爷子的指示。 而张老爷子听完事情的始末后,先是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随后才闭着眼沉思起来,沉思片刻后他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场祸事终究是因我们张家而起,若是老二和老四当日不做出开船出江的决定,那这场惨剧也不会发生……” “罢了、罢了,”张老爷子说到这儿又长叹了声,随即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到:“既然酿成大祸的人是我们张家人,那我们确是应该给那些不幸没了性命的人的亲属一些补偿!” “老大媳妇儿,就按照他们说的,给他们一些银钱把他们打发了吧!免得他们日日堵在我们家门口,乡亲好友见了还以为我们张家做了什么亏心事,日子久了他们难免会嚼出些闲话来。” 一旁的马氏一听张老爷子竟答应悉数赔偿,当下就急了起来,一时也就忘了张耀先前的警告,再次插嘴说了句:“爹,您不是老糊涂了吧?今儿上门来的那群人,他们开口要的银钱数目可不少哩!” “我们把这笔银钱一给,自家可就立马见底了!您忘了眼下我们家已没了挣钱的大船,只能靠这几年存下来的一点子积蓄、和剩下那几亩田地的租子过日子了吗?” 这回马氏虽然依旧是以钱为出发点、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却也算是从侧面帮尤氏、把张家眼下的财政状况说与张老爷子知晓―――张家断了跑船这桩买卖、每年就会少进账许多银钱,甚至如果情况恶化、将来这一大家子的日子还有可能会过不开…… 因此尤氏最近心里一直都在为此事烦恼,且她也打算把家里的情况、以及自家的担忧如实告知张老爷子。因此眼下马氏替尤氏把话说了出来,尤氏也就顺水推舟的借着她的话补了句:“三弟妹这回说的倒是在理,我们也得好好的替自个儿打算一番才是,毕竟眼下我们家的状况已大不如前。” 张老爷子见连管家的大媳妇儿都这样说,便晓得马氏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于是再三斟酌过后,张老爷子退了一步、做出了一个折中的打算:“那就只给一半的银钱,就说我们张家只能尽这点子薄力了,若是他们不愿意只拿一半的银钱作为赔偿,那我们张家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赔偿银钱折中后的数目倒不算是很大,因此尤氏众人也就不再多说,赔偿这件事也算是敲定下来了。随后尤氏便开了钱箱子点出所需要的数目,随后尤氏便把点出来的银钱装到了一个钱匣子里,打算三日后钟二等人来了、再把钱匣子取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决断,张家也就暂且恢复了正常,各人都该干啥便干啥去了。 而兄弟去世张光不必守孝、照常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因此张光很快就打点好行李、再度启程北上,打算加快脚程尽快赶到东京、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这张光之所以走得这般匆忙,乃是担心今年错过了科考就得再等三年,而以张光的年龄来说、他已经没有几个三年可以等了。 且先不说张光如何,却说张家人都以为索要赔偿这件事、很快就能得到妥善的处理,让此次风波平息。哪知还没到约定的第三天,钟二那群人就没守约定的先找上门来了,且看样子钟二等人的情绪似乎还比以往要激动几分…… 钟二等人再度找上门来时,不但尤氏等几个大人都不在、张大郎兄弟也到州学里读书去了,只留了卧病在床的张老爷子、刘婶、禾花和年幼的妙儿在家里。且那些人找上张家时,刘婶和禾花都在屋里各自忙各自的事去,只有妙儿一人在院子里练大字。 于是看着有些不对劲的钟二等人,也就自然而然、首当其冲的冲妙儿发难了…… 只见钟二等人不再像上次那样堵在门口,而是毫不客气的闯进了张家小院、并径直冲妙儿走了过来。这次领头的人换了个青衣汉子,那青衣汉子长相看着比钟二还要凶狠上几分,且那青衣汉子一进院子就伸脚、狠狠的把地上摆着的一张小杌子给踹翻了! 且那青衣汉子也没因妙儿是个小姑娘而好言好语,只见他一走到妙儿面前就出言不逊的问道:“你家那几个满嘴谎话的大人呢?快叫他们给小爷滚出来!滚迟了,别怪小爷把这院子里的物事都砸了!” ――――――――――――――――――5.23第一更,请大家多多投红票哦!―――――――――――――――――――――― ------------ 第四十七章 妙儿受伤 更新时间:2011-05-23 妙儿一边悄悄的往后退了退,一边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来、想着该如何应对面前的情形,妙儿知道尤氏等人已决定要赔给这些人一半的银两了,因此妙儿心想只要把这点告诉这些人,他们应该就能被安抚住、不再怒气冲冲了…… 只是这些人怎么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就提前找上门来了呢? 也许他们是等不及三天后才能拿到银钱,所以才会提前上门吧! 妙儿这么一想,心里便比先前镇定了几分,并且很快就照实回答了青衣汉子的话:“我家眼下没大人在,几位叔叔伯伯……” 妙儿还没来得及委婉的把张家已经愿意赔银钱的事说出来,那青衣汉子就性急的打断了妙儿的话:“没大人在?!我看你家那几个满嘴谎话的大人是故意躲起来的吧!你们张家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先拿好话将我们给哄骗过去,等把我们哄走他们就伺机躲了起来,你们以为只要躲起来就可以不赔给我们银钱了吗?!真是可恶!” 一旁的钟二听了青衣汉子的话,也开口说了句:“我就说前天我们不该听信那婆娘的话,给他们三天时间商量!我们当时就该一直堵在张家大门口,让他们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乖乖的把银钱拿出来!” 又有人满脸气愤的附和了句:“没想到那天那些老爷、夫人穿得那般体面,却个个都是言而无信的人,就只会拿那些好听的话儿来哄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村夫!我看他们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钟二等人不知为何,肚子里似乎有着满满的怨气,只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张家人的不是来,说到最后那个领头的青衣汉子似乎十分生气,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气撒在了妙儿这个唯一在场的张家人身上,还动手推了年幼的妙儿一把…… 妙儿没料到这些人竟会对弱小的孩童动手,一时没提防、让那青衣汉子推得跌倒在石桌旁,且这一跌,妙儿的额头还好巧不巧的碰到圆石凳的一角! 这石头做的圆凳本就比木凳可要结实不少,加上妙儿是被推倒后磕上的,因此妙儿的额头很快就磕出了一道口子来,那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很快就渗出了不少血迹,印得那张圆石凳上红了一小块、叫人看了顿觉触目惊心…… 本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刘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跑出来一探究竟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钟二等人团团把妙儿围住,妙儿则跌坐在地上、并用小手捂着额头,除了妙儿的指缝里有鲜血渗出来外,一旁的圆石凳上也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样的画面让刘婶心下意识的一紧,随后她马上举着锅铲、不顾一切的冲妙儿奔来,只见刘婶先是挥舞了几下锅铲、把钟二等人赶到一旁,随后才把妙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护住…… 刘婶护住妙儿的同时,还不忘扯开大嗓门冲钟二等人嚷嚷道:“不得了了!地痞流氓冲到我们家里来杀人了!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家伙,竟然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这刘婶本就是个彪悍的主儿,再加上她的身份是下人、撒起泼来比尤氏还没顾忌,因此她那番叫骂很快就把钟二等人给唬住了,而刘婶一见对方被自己唬住了、马上抓准时机更大声的冲门外喊到:“快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起了歹心、要将我们害了去!乡亲们快来救我们一命啊―――” 刘婶的嗓门本就大,因此她这一喊、马上就有许多乡亲闻声涌到张家来,一见平日里最讨人喜欢的妙儿竟满头是血,当下就冲过来把钟二等人给团团围住。一些平日里和张家关系较好的村民,看小妙儿头破血流实在是气不过、当下便捡了石块狠狠的冲钟二等人扔去,一副想要替妙儿讨个公道的架势。 而先前端了衣服去溪边洗的禾花得了消息后、也端着木盆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进门后见妙儿满头是血马上就急哭了,一边央人去给到隔壁村走亲戚的尤氏捎个信,一边急忙忙的奔出去替妙儿请游医,临走前禾花还不忘请乡亲们帮着把钟二等人围堵住,让他们不能逃之夭夭…… 这妙儿出了意外,钟二等人怕担上人命、自是马上就嚣张不起来了,只敢缩着脑袋躲在一旁,等游医前来替妙儿诊断。 而禾花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急忙忙的请了个游医回来,游医才替妙儿仔细瞧过、药都还没来得及开,得了消息的尤氏就跌跌撞撞的赶了回来,一扑到妙儿跟前、见妙儿满头是血,眼泪马上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妙儿,娘亲的好妙儿,疼吗?别怕,疼就和娘亲说,娘亲帮你呼呼……” 其实妙儿虽然额头磕出了血来,但却是磕得不重、也不算疼,因此妙儿为了宽尤氏的心,马上冲尤氏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娘亲您别哭,妙儿不疼,真的,妙儿真的不疼!” “好孩子,娘亲不哭,”尤氏一边搂了妙儿,一边擦了擦眼泪,强自镇定的冲游医问道:“大夫,我家闺女没事吧?” 同尤氏一同赶回来的马氏嘴快的问了句:“对啊,大夫你快说说我家四娘有没有事,不会这一磕就磕成傻子吧?要是真成了傻子,那今后可就要白废粮米养她了……” 马氏话还没说完,尤氏就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她赶紧把话尾给吞进肚子里,但马氏的脚却似沾在地上般丝毫没有挪步,不知道她是真想看看妙儿究竟会不会变成傻子,还是单纯只想留下来凑热闹。 尤氏也懒得理会马氏,而是把目光投放在游医身上,那位有些年纪的游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不咸不淡的道:“夫人不必担心,孩子没事,吃几帖药调养下,待头上的伤口愈合、落了痂,就算是全好了。” “可会留疤?”妙儿是个女孩子,尤氏自然十分担心这伤口会不会留疤,因此马上就急忙忙的追问了句。 “我待会儿开药时会一并开些膏药,待这额头上的痂脱落后,每日取豆大膏药涂抹于疤痕处,连续涂抹三个月便能取除疤痕,”游医说着顿了顿,才补了句:“不过这种膏药比寻常膏药要贵上许多,一小瓶便要二两银子。” 那游医说着便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儿,那小瓷瓶看着不大、显然里头装的膏药也不会太多,这样一瓶膏药卖五两银子、的确是贵了一些―――这上好的胭脂水粉,一大盒也不过才几钱银子。 不过为了妙儿不破相,尤氏可是多少银子都愿意花,因此尤氏一边把那提着的心才放回原位,一边二话不说就塞了一块银子给游医,并命禾花随游医一同前去取药。 把这些事都处理妥当后,尤氏才抱着妙儿、冷冷的扫了钟二等人几眼,语带不快的厉声质问道:“我们双方不是说好三日后你们再登门商讨吗?你们怎么说话不作数提前来了?原本就算你们提前来了倒也不碍事,可你们为何一上门就动手把我家闺女推成这样?!你们是欺负我张家没人好欺负吗?!” “本来我们张家还想好好的和你们把事情给解决了,没想到你们却欺人太甚了、这般狠毒!我看我们也不必多说什么废话了,直接到官府走一遭吧!我就不信天底下没了天理了,能让你们这样对一个才五岁的孩子!” ――――――――――――――――5.23第二更奉上,(*^__^*)嘻嘻―――――――――――――――――――――― ------------ 第四十八章 原来如此 更新时间:2011-05-24 钟二等人一听尤氏这话、脸色马上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尤氏说要直接到官府走一遭时、钟二脸上竟还闪过一丝怨恨,只见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那分怨恨、开口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张家绕来绕去、就是想把我们都弄到官府里去吃牢饭!” “什么叫‘你们张家绕来绕去、就是想把我们弄到官府里去吃牢饭’?!你们要不把我家闺女害得头破血流,我会硬拉着你们去官府讨个公道吗?” “你说谎!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们有必要再惺惺作态、拿这些话来哄我们吗?你们既然敢找人放话威胁我们,就不要怕承认!”一旁的青衣汉子愤愤不平的插了句话。 而尤氏虽然眼下心里也满是愤怒,但却还是一下子就听出青衣汉子话里有些不对劲,随后仔细一想、马上揪出重点问道:“你说谁找人放话威胁你们?” 一旁的钟二咬牙切齿的答道:“还能有谁?可不就是你们张家的人!” 尤氏闻言心里的疑惑马上又加深了几分,于是她索性把话同钟二等人挑明了:“我同我家老爷子商量过后,已经决定赔偿你们银钱了,又怎会找人放话威胁你们?你们不会是弄错了吧?” 钟二等人一听尤氏说愿意赔银钱、心里立时一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前后有些矛盾,于是钟二赶忙一五一十的把他们、提早上张家来的缘由说了出来:“我们本是暂住在村头那间破庙里的,想着等三天过了再上门来同你们讨个说法,没想到我们在破庙里才住了一天,第二天就有一群人找上我们……” 原来钟二等人在破庙里才住到第二天,就有一群本地人找上了他们,那群本地人倒也没和钟二等人动手,而是说了些狠话威胁钟二等人―――那群本地人说若是钟二等人执意要继续讹诈张家银钱,那张家最后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告到官府,还说张家宁愿拿那些银钱去买通官府、让官府把钟二等人抓起来,也不会让钟二等人白白的将那些银钱讹去! 那群本地人放完狠话后,还让钟二等人识趣一些、早早离开不要再生是非,说完这些那群本地人才离开破庙。而钟二等人得了狠话后、自是都十分痛恨张家言而无信,更是痛恨张家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他们离开! 于是钟二等人情绪一激动、愤怒,才会时限未到就提前寻到张家,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向张家讨个公道…… 钟二等人抱着那样的心情再度登门,难免会缺少一些理智,于是妙儿才会白白受了这么一灾,成为了钟二等人发泄怒气的对象。 钟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一旁的青衣汉子就满脸愧色的对尤氏说道:“这位夫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对这位小姑娘动手,是我对不住这位小姑娘!” 那青衣汉子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银子、硬是塞给了妙儿:“先前那请大夫的银钱,理应由我来出!这银子你们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也不好受……” 尤氏最气的就是青衣汉子动手推妙儿一事,因此她见青衣汉子执意要付诊金,自是大大方方的把那块银子收下了,但银子虽然收了、尤氏却依旧没给青衣汉子好脸色看―――这人既害妙儿流了血,自是不能轻易原谅!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摆在尤氏面前,因此尤氏也就暂且将私人恩怨搁到一旁,就事论事的说道:“我没让人去给你们放狠话,更没打算送银钱去收买官老爷!再说了,谁不晓得我们泉州府的知府是位铁面青天,我就是真想给他送银钱、他也绝不会收的!” 钟二等人闻言下意识的面面相窥,随后钟二一脸不解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可的的确确有人到破庙威胁过我们啊!我们也只想要银钱,你们张家都还没说清楚究竟给不给银钱,我们当然也不会主动闹事了―――这要真撕破了脸,我们还能拿到银钱吗?” 钟二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尤氏说得却也句句属实,于是小院子里马上陷入了一片寂静,显然大家都在思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才会引出今天这场风波来。 而就在大家伙儿都在沉思时,原本一直站着看热闹的马氏、却正鬼鬼祟祟的悄悄挪动脚步,一副想趁早溜之大吉的样子。 可惜尤氏等人都太过专注于思考问题结症,都没发现马氏模样鬼祟准备偷溜,倒是被尤氏抱着的妙儿一眼就发现了马氏的行为,并且马上发现马氏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妙儿的小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仔细的分析了马氏偷溜的行为后,很快就意识到马氏是因为心虚才会想要偷溜,随后妙儿还意识到一定不能让马氏溜走! 于是妙儿马上大声的冲马氏喊了句:“三婶娘,您要去哪里?” 妙儿脆生生的喊声一在小院子里响起,院子里众人就下意识的把目光集中在马氏身上,而马氏一成为众人的焦点,也就不得不收住偷溜的脚步,并且有些尴尬的冲尤氏等人笑了笑。 尤氏本就是个聪明人,因此她一见马氏一副想要溜走的模样,略一思索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根源,当下就毫不客气的质问了马氏一句:“三弟妹,可是你找人去向钟二他们放狠话的?” “我……” 马氏才开口说了个“我”字,尤氏就意味深长的补了句:“希望三弟妹别拿谎话蒙我,这件事儿若真要查倒也不难,我想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让我们查出究竟是谁干了栽赃我们张家。” 尤氏这番话马上就起了作用,只见马氏立马不服气的辩驳了句:“大嫂,你这话可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么做哪是为了栽赃自家人?我是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别一心想着讹诈我们家的银钱!” 尤氏闻言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道:“果然是你做的。” 马氏听了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将事情认了下来,但说出去的话就像那泼出去的水,马氏眼下才想住嘴收回先前的话已经太晚了,于是她只能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这么做也是一心为咱家着想,大嫂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地还怪起我来了?我可真是冤啊!明明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最终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尤氏见马氏喋喋不休的替自己辩解着,最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再同马氏理论下去了,而是想着赶紧把钟二等人给打发了去,免得再生出什么意外的是非来! 而既然放狠话威胁钟二等人的事情,证实是张家人所为,那尤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大方的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弟妹没同我商量、就私自做出这般鲁莽的事来,我代她给你们赔不是了!” “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因我弟妹行事鲁莽,才会引得你们提前上我们张家来讨个说法、失手推了我家闺女,”尤氏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既然此事我们双方都有过错,那这件事就就此揭过吧!再在这件事上头打转,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不知我的提议,诸位可赞成?” 钟二和青衣汉子对视了一眼后,觉得尤氏的提议还算是公断,于是便齐齐点了头,道:“好,就依夫人所言,这件事我们就此揭过、不再相互追究了!不过这赔偿多少银钱一事,我们还是得好好的谈一谈才是……” ――――――――――――――5.24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请大家多多支持!―――――――――――――――― ------------ 第四十九章 张耀善后 更新时间:2011-05-24 尤氏闻言举手做了个手势、示意钟二等人稍安勿躁,随后为表诚意马上就命禾花进屋、把早就备下的钱匣子捧了出来,待禾花把钱匣子捧出来后,尤氏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张家可以给各位一些银钱当做补偿,但却只能给一半的数目,希望各位能体谅我张家的苦衷,毕竟你们开口要的数目太大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只能给一半数目的银钱?”钟二率先追问了句。 “没错,我们张家只能给一半数目的银钱,”尤氏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伸手指了指禾花手里那个揭开盖子的钱匣子,让钟二等人看到张家的诚意后、才接着往下说道:“若是各位觉得合适便即刻能拿了银钱走人,若是各位觉得银钱给的少了,那就没法子了,我们只能到官府请官老爷公断了。” 尤氏话音才落,前来索要银钱的那群人便纷纷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领头的钟二也和青衣汉子凑到一块讨论起来,他们二人时不时还和身后的人说上几句。一群人商讨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最终终于有了决断…… “给一半就一半吧,我们接受!”钟二作为代表说出了众人的决定。 既然钟二等人愿意接受一半的银钱作为赔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尤氏马上就让禾花把钱匣子的银钱倒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了一遍,数目无误后便让钟二等人立下契书,白纸黑字的写明拿了这些银钱、日后不得就沉船一事再找张家的麻烦。 待钟二等人立下契书、在上面印下红手印后,尤氏才把银钱逐一分发给钟二等人,而钟二等人得了银钱马上就离开了张家,让张家沉船赔钱一事总算是告了一段落。而这正事解决了,剩下的便是家事了…… 这马氏因自私贪钱而擅自找人给钟二等人放狠话,继而间接害妙儿磕破了头,这件事尤氏可没打算就这样算了,而是想着一定要到张老爷子面前告马氏一状,好替妙儿出一口气,也算是给做事太过自私的马氏一个警告。 哪知尤氏还没来得及找张老爷子告状,张耀就先一脸愧疚的找上了她,一见面就率先替马氏赔礼道歉:“大嫂,我知道红桃(马氏闺名)平日里为人处事太过自私,也总是因爱往钱眼里钻这一点、做出许多错事来!不过红桃除了因爱钱而有些不懂事外,也不算是个黑心肝、没良心的人……” 张耀见尤氏听了面无表情,以为尤氏不相信他的话,顿时急了起来:“大嫂你千万别不信,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虽然红桃总是做错事、说错话,但她的的确确没害人的心,她只是替自己打算比替别人打算多了些罢了!” “红桃她找了人去给钟二那伙人放狠话,真真切切只是想把那伙人吓走、替咱家省下这笔银钱,且她这样做,事先也没想到会波及到妙儿、会害妙儿受伤……” 张耀说着自个儿就先红了脸,只见他一边将一瓶膏药递给尤氏,一边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这瓶膏药是红桃从娘家带回来的,听说脸上要是有疤、抹了它很是管用,大嫂你且收下,若是用得着再同我说一声、我再送几瓶过来。” 张耀说完似乎有些无地自容、当下就把头给埋得低低的,也不敢再替马氏讲话,更不敢求尤氏原谅马氏的鲁莽之举。 而妙儿先前见张耀平日里总是训斥马氏,以为他一定很恨自己有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媳妇儿,怎么也没想到张耀暗地里竟会来替马氏收拾烂摊子———看来马氏就是做事再不靠谱,张耀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总是无怨无悔的替她善后。 再说尤氏听了张耀的话下意识的长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其实尤氏也明白马氏坏就坏再“自私贪钱”这四个字上,说马氏是什么大恶人、大坏人,这倒也有些太过、马氏也没坏到那个程度。 不过尤氏虽然心里痛恨马氏,但却不能不卖张耀一个面子,毕竟张耀一向都是个很好说话的老实人,加上张家常年就只有张耀这么一个男丁在,他也算是帮了尤氏不少忙,平日里也是个不爱同人计较、遇事总是会率先退让一步的老好人。 只是像张耀这样的老好人,怎地偏偏配了马氏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极品? 尤氏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替张耀觉得不值后,最终还是决定卖张耀一个面子:“三弟,大夫也说了妙儿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眼下你再送了这上好的膏药来,我想妙儿以后额头上也一定不会留下疤痕。既然妙儿不会有事,那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也不会和爹提起……你大可放心了。” 张耀听了脸上一喜,复又马上多了一分羞愧:“多谢大嫂不再怪罪红桃!我本是没有脸面请大嫂宽谅的,但无奈爹眼下还在生红桃的气,若是让他老人家得知红桃又干了件错事,指不定真会让我把红桃休了……” “哪怕是为了小二,我也不能让红桃被休了不是?还请大嫂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大嫂的宽宏大量我一定会铭记在心里!日后我也会好好的拘着红桃,让她少干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尤氏见张耀结结巴巴、文绉绉的说了这么一通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不怪三弟妹了便是,三弟你犯不着为难自己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儿,我知道三弟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不过你不是早把读的那些书还给夫子了吗?” 尤氏一同张耀扯起玩笑、屋里的气氛便顿时便轻松了许多,让满头是汗的张耀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也憨笑着附和起尤氏的玩笑话来:“可不就是这样,一离了私塾,我便把夫子教的物事都还给夫子了,眼下也就只剩下还识得几个字,吟诗作对可是一样都不会了!” 尤氏笑吟吟的说道:“不碍事,你会种田就成!咱家那几亩田因你的指点,听说收成可比往年好了不少!” “我也是看了些书,从那些书上学到了一些种田的法子,再把那些法子交给那些目不识丁的佃农,不算是自个儿的本事……” “三弟你太过自谦了,怎就不是你的本事了?” 尤氏和张耀慢慢的把话题转到了别处,两人也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让马氏间接害妙儿受伤一事,让这件事至此也告了一段落。 话说张家赔了那笔银钱后,家里的状况更是大不如前,且家里也只能靠收地租和余下不多的积蓄过日子了。 于是尤氏不得不想方设法的节省各种开支,也稍微减少了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当然例如张大郎三兄弟的束脩、以及还在“埋头苦读”打算一举成名的张光,他们的吃穿用度一样都没减少,毕竟他们是张家将来兴起的希望。 不过虽然张家的日子大不如前了,尤氏却还是坚持要给家里添一个丫头,想让自个丫头专门负责照顾妙儿,免得再遇到意外的突发情形,刘婶和禾花各忙各的、落单的妙儿会再遇到像这次一样的意外———这意外有一次就够了,尤氏可舍不得让妙儿再受一次罪。 于是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过去一段时日后,待妙儿额头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尤氏便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让刘婶找了辆小车、套了头小毛驴,带着妙儿坐上驴车、慢悠悠赶着驴儿朝城里走去。 ————————————————————5.24第二更奉上,请大家多多投票支持哦!————————————————————— ------------ 第五十章 乡间草市 更新时间:2011-05-25 这可是妙儿头一回出门去泉州城,此前妙儿只去过隔壁村、和离自家村子较近的一个小县城。因此一路上妙儿显得十分兴奋,像只刚刚被放出笼子的小鸟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脑袋更是直接趴在车里那小窗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路上的新鲜物事,遇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事物、更是要拉着尤氏说上好半天…… 坐在前面赶驴的刘婶见了,忍不住笑着说了句:“夫人,瞧四娘那高兴劲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这是要去京城游玩哩!” 坐在另一侧的禾花听了便捂着嘴笑了起来:“也怪不得四娘这般高兴了,这可是四娘头一回去泉州城,原先她最远也就只到过隔壁村。” 妙儿听了马上像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小脑袋,笑容满面的说道:“禾花姐姐说的没错,今天是妙儿第一次到大城里玩!妙儿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的瞧瞧大城里那些热闹的地方,回头和哥哥们炫耀去!” 坐在妙儿身旁的尤氏听了妙儿的话马上就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就天天想着炫耀!你的哥哥们每天都要进城到州学里读书,只怕那城里的热闹地方、他们比我们还清楚哩!你要真去炫耀了,只会让他们笑话!” 尤氏这么一说,妙儿才记起张大郎兄弟早就不在村子里的私塾读书了,而是改而去朝廷统一办的州学读书。据说北宋想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人,都必须在朝天开设的正规州学里读上几年书,才能获得推荐参加乡试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参加乡试并通过,之后才有资格参加省试和殿试。 因此妙儿一听了尤氏的话就搭耸着小脑袋,似乎为不能和张大郎兄弟炫耀而感到郁闷,不过妙儿很快就又重新兴奋起来、拉着尤氏的胳膊嚷嚷道:“娘亲,那我们到了城里后,可以让大哥和小哥带我们去玩!” “你这丫头,就想着玩!娘亲今天进城可是有正经事要办,得把事情办完了才能带你去玩。”尤氏伸手摸了摸妙儿的头,一脸溺爱的说道。 坐在车头的禾花听了,笑着开口提了个建议:“夫人,既然四娘是头一次出门瞧热闹,不如我们顺道去半道上的草市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物事可买,反正也是顺道。” 妙儿对北宋的一切都十分感兴趣,因此一听完禾花的建议就抱着尤氏的胳膊、撒娇道:“草市?娘亲,草市是什么地方?妙儿要去!” 所谓草市设在泉州城和妙儿所在的村子之间,乃是定期集市、每隔五日开一回。每每开市,许多乡民都会赶着这个机会,或将自家做的活计、物事,或将家养的牲畜、种的菜蔬等物事挑到草市售卖。 因都是乡民自家的物事,因此卖的价钱要比城里铺子里头卖的便宜许多。当然,乡民能做的物事有限,因此草市卖的物事都十分寻常、种类也不多,若是想买好一些的物事还是得去城里才行。 尤氏想着眼下张家家境已是大不如前,先去草市淘些此次出门想买的物事,草市淘不到的物事再去城里买,这样也能省下一些银钱来…… 于是尤氏很快就开口说道:“就听禾花的,我们先去草市转一转,转完再到城里去,反正天色尚早、转一转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尤氏一发话、妙儿当下就雀跃的欢呼了一声,随即妙儿马上心急的催促起刘婶来:“快点、快点,刘婶让小毛驴快点跑!” 妙儿那心急的话儿让几个大人一起笑了出来,随后刘婶也顺着妙儿的心意扬起了鞭子,让小毛驴加快行走的速度。这草市离妙儿所在的村子本就不算远,因此妙儿一行人很快就被小毛驴拉到了草市。 远远的还没走进草市,妙儿就见到一幅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待走近一看、妙儿才发现所谓草市,其实就是许多人挑着各种各样的物事,随意占了地方便开始摆摊售卖,那些地摊挨得紧紧的、一整溜的排下去,只在中间留一条路给前来挑选物事的人走动。 妙儿很想看看北宋的草市卖的都是些什么物事,因此刘婶才让驴车停稳、妙儿就迫不及待的伸手要禾花抱她下车,一下车就拉着禾花、蹦蹦跳跳的往草市奔去,让尤氏只能冲着妙儿的背影叮嘱了句:“别跑太远了!记得拉着禾花姐姐的手,小心人多叫拐子给拐了去!” 陪着妙儿的禾花闻言连忙紧紧的拉了妙儿的小手,而妙儿也被尤氏的话吓得收住了奔跑的脚步,只敢老老实实的跟在禾花身旁,看到什么新鲜的物事便拉着禾花一道上前细看…… 很快妙儿就发现草市里卖的、大多是些村人自个儿捣鼓的物件儿———有席箔、葫芦瓢、土釜、竹篾、耙子,以及鸡、鸭、鹅并牛、狗等畜生,还有草鞋、草帽、鞋垫、络子,并一些粗劣的胭脂水粉、头油、香包等物事。 除此之外,也有乡民有着一手好手艺,会卖些自个儿用青草编造的小玩意儿,那些小玩意儿有蚱蜢、蜻蜓、蝴蝶、雀儿,各式各样、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些带了翅膀的小动物,一碰它们、那对小翅膀就会轻轻煽动,十分有趣! 于是对一切都觉得无比新鲜的妙儿,遇见哪个实在是喜欢得紧的物事,就会冲到尤氏身边,一边“抱大腿”、一边可怜兮兮的撒娇,让尤氏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无奈,最终只能掏出铜板子儿把妙儿看中的物事买给她…… 幸好这草市卖的物事都不会太贵,妙儿喜欢的小玩意儿也都便宜得很、几个铜板子儿就能买下了,否则尤氏接受禾花的提议到草市走这么一遭,不但没省下多少银钱、还额外多花了不少,那可就有违她来草市的初衷了。 于是尤氏给妙儿买了几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随后再仔细挑了一些家里用得上的物事,把那些物事都买齐了搬到驴车上后,妙儿一行人便重新赶着小毛驴上了那黄土小道,慢悠悠的朝城里走去。 一重新上路,妙儿就又趴到了小窗上,一边把玩着先前在草市买的小玩意儿,一边继续欣赏沿途的风景,很快妙儿就被路边一个妇人的奇怪举动给吸引住了,忍不住拉了拉尤氏的衣袖,问道:“娘亲,那位婶婶在做什么呀?” 尤氏闻言顺着妙儿的小手、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见到一个一身素缟的年少妇人,那年少妇人身段子看着十分婀娜、模样也是生得极为俊俏,那身白衣和乌黑发髻上缀着的几朵白花,将她衬托得宛如九天仙女……难怪引得路过人的行人都忍不住频频张望,个个都伸长脖子想多看她几眼。 但妙儿却不是被那白衣少妇的容貌身姿所吸引,而是被那白衣少妇的古怪举动所吸引———只见那白衣少妇正立在一座堆满黄土的新坟前,手里拿着一把比寻常蒲扇要大上许多的扇子,此时正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拿扇子搧那座新坟。 尤氏见了后也觉得好奇,忍不住让刘婶停了车,自个儿则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一脸不解的问道:“这位娘子,你为何边哭边拿扇子搧坟?这坟中葬的可是你的亲人?” 那白衣少妇闻言先是扯了块帕子抹了抹眼泪,抹完才慢声细语的答道:“夫人猜的没错,这坟中葬的正是小妇的夫君。小妇在这儿运扇搧坟,乃是盼望这座新坟能早些干了去……” ————————————————————5.25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五十一章 寡妇搧坟 更新时间:2011-05-25 那白衣少妇声音不但模样生得娇柔、声音还委婉动听,让人一听便忍不住对她生出几分怜惜来。 只不过她眼下说的话太过离经叛道,让妙儿听了双眼顿时嗔得圆圆的,目光更是忍不住往那座新坟瞄去———只见那坟上的黄土黄嫩嫩的、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没多久,这样的黄土没让太阳晒个几天、一时半会儿定是干不了的; 要是非要用扇子搧干、怕是得不休不眠的搧个大半月,这中间还不能遇到雨天、否则期限只会延长! 这么一想,妙儿顿时觉得那白衣少妇的举动有些可笑,同时也十分好奇白衣少妇用扇子搧坟的目的,于是忍不住问了尤氏一句:“娘亲,这位婶婶为什么要把这座坟搧干?” 这个疑惑不仅妙儿心里有,尤氏、刘婶和禾花心里也都有,因此一向胆大话多的禾花便顺着妙儿的话问了那白衣少妇一句:“对啊,这位娘子你为何非要用扇子搧坟呢?等这坟自个儿干了去不也挺好的?难不成你还急着让这坟变干、好早早的改嫁去?” 禾花只不过是胆大随口问了句玩笑话,没想到那白衣少妇却真的点了点头,面色凄惨的答道:“小妇这般用力的搧坟,的确是盼望这坟头上的黄土能早些干了去,小妇好早些改嫁离开亡夫家。” 白衣少妇话一出口、妙儿等人便惊得面面相窥,心想哪有人夫君才刚刚去世、就急着改嫁的,这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再说得难听点,这白衣少妇也太放*荡、太耐不住寂寞了,竟连为夫君守上几个月的孝都做不到,夫君才死她就急忙忙的想改嫁他人! 念头一转到此处,尤氏等人面上便有了一丝不屑,显然对白衣少妇的意图十分不齿,也立马有些看不起还在使劲搧坟的白衣少妇。 倒是白衣少妇觉察到尤氏等人的不屑后,有些无奈的扯出一个苍白的苦笑,只见她慢慢的放缓搧坟的动作,冲尤氏等人道出了心里的苦衷:“诸位有所不知,小妇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若是可以小妇也想替亡夫守个一、两年孝,甚至终身不再改嫁都小妇都愿意……” 原来这白衣少妇娘家姓崔、几年前嫁给同村的吴三为妻,丈夫在几天前意外猝死、令她悲痛欲绝,恨不得随丈夫而去。丈夫的猝死是崔氏没能意料到的事,但让崔氏更加没意料到的是,她的丈夫才刚刚新死、小叔子吴四就贪图她的美色,想要将她强抢了当小妾! 这崔氏好好的一个正头娘子,即便再嫁也大可当继室或填房,本就没有给人当小妾的理儿,更别提还是给亡夫的亲弟弟当小妾了———小叔子娶了嫂子,这可是会惹人闲话的!指不定旁人还会说是崔氏耐不住寂寞,才使了法子勾引了小叔子。 因此这崔氏自是不依、抵死都不答应给小叔子吴四当妾,并提出要想早点改嫁离开亡夫家。没想到崔氏的贞烈却将吴四给惹恼了,那吴四一听说崔氏想要早点改嫁、就提出了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吴四说必须等兄长新筑的坟干了、亡者安心的去了,崔氏才能够改嫁离开吴家。 这崔氏一听,便晓得吴四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来,乃是想找个借口把她继续留在吴家,好再寻机会将她收为妾室…… 于是崔氏无法,最终只能执了大扇前来亡夫坟前搧坟,搧着、搧着崔氏一时悲从心来觉得自己太过命苦了,于是才会一边搧坟一边哭了起来,叫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心生疑虑、忍不住猜测起她的所举为何。 崔氏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说出来后,尤氏等人才打消了对她的鄙夷、并且马上就同情起她来了,只不过崔氏的事乃是她的家事,尤氏等人就是同情她也是爱莫能助。因此尤氏等人安慰了崔氏几句便和她告别了,继续上路往城里去了。 崔氏这小小的插曲,让刘婶和禾花一路上又有了新的八卦可聊,妙儿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她们聊来聊去无非就是先嫉妒崔氏生得貌美如花、娇娇弱弱,是个能轻易勾起男人怜惜之心的女人;嫉妒完后,刘婶她们便开始同情崔氏,感叹她虽然模样生得好、但却是个没福气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还要受小叔子的轻薄。 当然,刘婶等人说到这儿,自是义愤填膺的把小叔子这个、猪狗不如的下流胚子也给痛骂了一番,替广大妇女同胞出了一口恶气。 于是在刘婶和禾花这两个大嗓门的闲聊中,小毛驴迈着蹄子、“吧嗒、吧嗒”的走了一阵后,终于拉着妙儿一行人穿过了一个圆拱形的石砌城门,把妙儿她们带到繁华的泉州城里。 泉州城虽然地出闽南一带、远离繁华的国都东京,但它却胜在频临港口、能够接纳海外各地的物事。因此这座闽地的小城四下都是一片繁华昌盛的景象,同国都东京相比虽然还是逊色了几分,但因靠海广纳各地船舶的缘故,泉州城里也有着许多东京没有新奇玩意儿,倒也别具一格、让许多人都喜欢来泉州城淘些新奇的物件儿。 妙儿早在小山村里呆着时,就常常听大人们谈论泉州城里有多热闹、多好玩、多繁华,因此此次得以进城走上一遭,妙儿的一双眼当下就有些忙不过来,那儿也要瞧瞧、这儿也要看看,生怕错过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物事。 而妙儿四下张望了一圈后,很快就被不远处的热闹情形给吸引了注意力———只见不远处,两座相对的欢门之下,各有一对女子身穿彩衣、保持着对峙姿态,妙儿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清脆响亮的唱曲儿声,看样子那两对女子像是在以唱曲来打擂台。 妙儿到了北宋后也没听过女子唱曲,因此一见了那情形便顿觉有趣,于是便扯着尤氏的袖子哀求道:“娘亲,我们也凑过去瞧瞧热闹好不?妙儿想听那几位姐姐唱曲儿……” 尤氏闻言顺着妙儿的目光望了过去,见是两间卖各色果子的铺子请了唱伎路演,把铺子里卖的各色果子的特色、编成小曲儿唱了招揽客人。 尤氏也甚爱听这些卖果子的小曲儿,因此便点了点头准了妙儿的请求:“好,妙儿想听我们走近些便是,正好顺道瞧瞧有什么新鲜的果子,我们拣几样买回去吃。” 妙儿一见尤氏答应,当下便拖着她的手、大步的往那果子铺奔去,还没奔到铺子前面,就听到了一道婉转动听的歌声:“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才离瓦市,恰出茶房,迅指转过翠红乡,回头便入莺花寨。” “须记得京城古本老郎传流,这果是家园制造,道地收来也。” 妙儿循着歌声望去,见那名为“梁家果子铺”的果子铺外头站着的彩衣女子,正扬着手中的彩帕唱着曲儿替店家招揽生意,那彩衣的女子歌喉十分动人,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甚至有几人还被吸引得马上进了那梁家果子铺,看样子是被彩衣女子唱的内容所吸引,想尝一尝梁家果子铺里头卖的新鲜果子。 被妙儿拉着的尤氏,显然也被彩衣女子的唱词所打动,冲着那“家园制造,道地收来”几个字,便想进那梁家果子铺挑些新鲜的果子买回去。 ————————————————————5.25第二更奉上,请大家多多支持——————————————————————— ------------ 第五十二章 北宋路演 更新时间:2011-05-26 一直转着小脑袋四下张望的妙儿见了,赶忙伸手扯了扯尤氏的袖子,指着对面那家名为“李家果子行”的店铺说道:“娘亲,那还有一间呢!” 就在此时,对面李家果子行请来的娼伎也不甘示弱,只见那对年纪较轻的娼伎马上用力的挥动着手里的彩带,边舞边歌:“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这里有福州府甜津津、香喷喷、红馥馥,带浆儿新剥的圆眼荔枝;也有平江路酸溜溜、凉廕廕、美甘甘,连叶儿一块儿整下的黄橙绿桔;也有松阳县软柔柔、白璞璞、蜜煎煎,带粉儿压扁的凝霜柿子;也有婺州府脆松松、鲜润润、明晃晃,拌糖儿捏就的龙缠枣头!” 只见李家果子行的唱伎一口气报出了三、四种时令果子的名称,且还外加了一些修饰词和形容词,引得路人听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孩童听了甚至还馋得滴出口水来。 那两名唱伎似乎晓得“一鼓作气”这个理儿,只见唱伎甲唱出了三、四种果子名后,唱伎乙就吊着嗓子接下了她的话音:“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这里还有蜜和成糖制就细切的新建姜丝儿;也有日晒皱风吹干去壳的高邮菱米儿;也有黑的、黑红的红魏郡收来的指顶大瓜子;还有酸不酸、甜不甜,宣城贩到的得法软梨条!” “俺也说不尽果品多般,略铺陈眼前数种。香闺绣阁风流的美女佳人,大厦高堂俏倬的郎君子弟,非夸大口,敢卖虚名,试尝管别,吃着再卖……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那唱伎乙的歌声似黄莺啼叫般婉转动听,嗓音中更是充满了挠人的意味,歌声虽歇但尾音颤颤,令人生出绕梁三日、意犹未尽的感觉来。 于是待唱伎乙唱完那卖果子的小曲儿,尤氏也已经改变主意转身进了李家果子行,而妙儿也从尤氏的举动瞧出这两家果子行打擂台,最终还是李家果子行略胜了梁家果子铺一筹,眼见着李家果子行的生意马上就比梁家果子铺好了几分。 跟着尤氏进了果子行的禾花,一边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果子行门口那对唱伎,一边同刘婶八卦道:“昨儿我们村的翠花比我们早一步进城走了一遭,回来和我们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说,她进城后足足在这果子行外听了一下午的唱曲儿!” “听了一下午?她该不会是专程进城来听这个的吧?”刘婶边说边冲那唱伎努了努嘴。 “没错,翠花也是听人说城里的果子行请了十分有名的唱伎来叫果子、打擂台,所以昨儿才会一大早就赶着进城来,谁让她从小到大就好听这个?” 禾花说着顿了顿,随后伸手指了对面梁家果子铺那对彩衣女子,继续卖弄从翠花那里打探来的八卦:“听说这梁家果子铺和李家果子行已经打了三天的擂台了!这一次两家铺子怕是卯上了,听说李家这边请的是城里‘律华社’最有名的唱伎柳七娘和文三娘,这对姐妹花的歌喉泉州城里谁人不晓、谁人不爱?” 妙儿闻言忍不住偷偷的多打量了禾花口中的有名唱伎几眼,心想原来她们是泉州城里有名的明星啊,怪不得这两姐妹一开口、就把对面铺子的生意都抢了过来,想来对面梁家请的唱伎定是逊色了一些。 妙儿仔细的把两家铺子打量了一番,发现它们都是卖水果与“查梨条”的,这两家铺子卖的物事一样且门对门,难怪拼了命的打擂台、希望压倒对方。 而妙儿初始还对那“查梨条”十分好奇,很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物事,于是跟着尤氏进铺子后,妙儿便蹲到了写着“查梨条”三个字的木牌前,仔细的研究了一番后,妙儿才发现北宋的“查梨条”、其实就是现代的“梨糖润喉膏”。 妙儿研究完查梨条回到尤氏身侧时,禾花这个“禾打听”正好和刘婶介绍起对面梁家的唱伎来,于是妙儿忙竖起小耳朵继续听八卦…… “那对面梁家请的是‘德音班’的唱伎,虽说这‘德音班’的唱伎也有几分本事、在泉州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却还是比不得那从最有名的‘律华社’出来的唱伎,这‘律华社’的名头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禾花说到这儿咂了咂嘴,意犹未尽的补了句:“要说这‘律华社’的柳七娘和文三娘,可真不愧是‘律华社’的头牌唱伎!听说对面的梁家前前后后都换了不少唱伎了,但柳七娘和文三娘这对姐妹花,和不同的唱伎斗了三日还依然不落下风!那分本事可真是不容人小瞧了去!” 那禾花一向是个大嘴巴,且喜欢卖弄自己打探来的一些八卦和新鲜事儿,因此妙儿很快就从禾花嘴里得知,原来这些唱伎站街唱曲儿、相互为店铺打擂台,在北宋被称作“走街秀”或“路演”。 这“路演”可以说是北宋的一种商业秀,同现代的推销广告等商业活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这些“路演”在北宋各地十分盛行,甚至北宋还有专门的机构培养“路演”歌舞人员,时下最知名的培训班就是柳七娘二人出身的“律华社”。而路演的舞蹈人员,最知名的培训机构则是“小女童象生叫声社”。 这些培训机构培训出来的人员名叫“唱伎”,她们那唱曲儿式的叫卖声,一般被称作“叫声”、“吟叫”、“吟哦”或“叫果子”。这些唱伎打小就吊嗓子联唱曲儿,能够出师让人雇请的一般都有几分真本事。 禾花把她所知的、和唱伎有关的八卦都八了一遍后,尤氏也已挑了胭脂桃、凝霜柿子、粉红石榴、蜜林擒、圆眼荔枝等新鲜诱人的果子。尤氏把那几种果子各挑了几个后,便让刘婶拿出自家带出来的蓝底碎花粗布展开兜了,再把银钱把给掌柜的,做完这些主仆几人才出了那李家果子行,继续往长街那最热闹的地方逛去。 妙儿拉着尤氏的手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家眼药铺,那家眼药局欢门装饰的十分华丽、缀了不少彩缎,上面还挂着写了对联的长木牌。 妙儿好奇的抬头打量了一眼,见那副对联的题头写着“天下驰名黄龙洞*眼药在此”,左右的联语为“有缘早遇,错过难逢”,“救人疾病,莫大阴功”。 另一块木牌上则写着介绍眼药句的正文,内容大抵是———“祖传秘授制炼龙砂虎液、八宝紫金锭能治云翳攀睛、老眼昏花、迎风流泪,兼治七十二般眼疾……此药大有功效,非与寻常售者可比,凡赐愿者每瓶大钱十文或纹银一分,不可短价!” 这些店铺的招牌上写的对联、和店铺里卖的各种物事的介绍内容,让妙儿见了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一路上妙儿也顾不上瞧别的热闹了,而是睁着一双小眼睛一个劲的看各大店铺外挂着的木牌。一些看着新鲜、从木牌上看不出究竟是卖什么物事的店铺,妙儿就会硬缠着、拉着尤氏进去逛一圈,好给自己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而尤氏由着妙儿转了一小圈后,很快就干起了正事来———只见尤氏从袖口里取出了出门前就拟好的采买单子,念了几种物事出来后便让刘婶和禾花一路上把眼睛放亮了、别漏看了卖这些物事的店铺。 ——————————————————————5.26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小云今天起的真早啊,自我表扬下,嘻嘻! ------------ 第五十三章 繁华泉州府 更新时间:2011-05-26 被尤氏牵着的妙儿偷偷的扫了那张采买单子一眼,见上头所列的物事,大多是乡里以及草市不大买得到的物事,且看起来数目不少、得花上不少银钱,于是妙儿心想若是尤氏想省点钱,待会儿少不得得和那些商贩讨价还价一番了。 妙儿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寻到卖采买单上列的物事的铺子后,尤氏挑完便把刘婶和禾花派了出去,让她们扯开嗓门同商贩讨价还价,一定要把价钱压到最低…… 于是一阵唇枪舌战、手忙脚乱之后,尤氏总算是以满意的价钱、把采买单上的物事都给买齐了,那些物事堆到小驴车里后,足足占了车上一大半的位置,让妙儿见了忍不住咂舌―――尤氏也太会买了吧!这些物事看着都能用上小半年了! 而把采买单子上列的物事都买得差不多后,这日头也已升到了正中,妙儿的小肚子率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于是妙儿马上可怜兮兮的扯着尤氏的衣袖,道:“娘亲,妙儿饿!” 尤氏闻言赶忙弯下腰把妙儿抱了起来,问道:“饿了咱就寻个小酒馆吃饭,妙儿想吃什么呢?” 午餐去哪家馆子吃、妙儿可是早在逛的路上就偷偷的选好了,因此尤氏一发问、妙儿就毫不犹豫的指着不远处一家烧面店,满脸期待的说道:“娘亲,妙儿想吃烧面!” 若是妙儿提出想到大酒楼去吃些上好的菜肴,那尤氏自是得捏捏荷包、掂量了一番了,但眼下妙儿只是想吃几个铜板子一碗的烧面,尤氏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很快就抱着妙儿进了那家名为“五斗堂”的烧面店。 妙儿一进店铺就盯着墙上挂着的木制菜牌看,一副很认真的在挑选要吃什么面的模样,让引着她们进来的店小二忍不住笑着调侃了妙儿一句:“小姑娘,这菜牌上的字你都认得吗?可别一个字都认不得、胡乱指了一个便点了,还是让你家大人来替你点吧!” 店小二这话妙儿可就不爱听了,他明显是在笑话她没文化嘛! 不就几个菜名吗?本小姐再复杂的菜名都能看懂! 于是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很有文化的小朋友,妙儿很快就一脸豪气的指着墙上最左的一块菜牌,用略显稚嫩但却十分清脆的声音说道:“我要吃‘五满熏肉面’!” 那店小二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才收起对妙儿的轻视之心、高声唱道:“好嘞,五满熏肉面一碗―――”店小二把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这样才能体现出他是一个合格的店小二般。 没想到一旁的尤氏看了墙上挂的菜牌后,却重新给妙儿推荐了另外一个面:“妙儿,小孩子吃太多熏肉不好,娘亲点个‘鲜笋泼肉面’给你吃好不?” 其实妙儿想吃的就是熏肉,这可是她前世最爱吃的一样食物啊! 因此妙儿有些不死心的说道:“可我已经点了五满熏肉面了啊!” “不碍事,你点的面一会儿端上来娘亲吃了便是,”尤氏说着便直接略过了妙儿的意思,径直对店小二说道:“再来一碗‘鲜笋泼肉面’。” 尤氏说完转头冲刘婶和禾花说道:“你们两个想吃什么自个儿点,难得上城里来逛一趟,你们不必替我省钱。” 尤氏虽然大大方方的让刘婶和禾花随便点,但她们二人却不敢真点贵的面来吃,两人俱是点了最便宜的臊子面来吃。尤氏见她们不敢点贵的面来吃,便做主让小二烫了壶酒、并点了几样下酒菜,随后让小二取了三个杯子来,与刘婶二人边对酌边吃面。 妙儿一小屁孩自是不能品尝北宋的美酒了,她只能乖乖的吃尤氏替她点的面,吃完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尤氏三人一口小酒、一口小菜,美滋滋的吃了个满面春风、两颊酡红。幸好还有些别的物事要买,因此尤氏没在小馆子里呆太久、让妙儿一直嘴馋,吃得差不多了便结了钱出了馆子。 尤氏带着妙儿三人又去买了些零零碎碎的物事,随后把采买单子对了一遍,把遗落的一些小物事都给一一补齐了。物事都买齐了后,尤氏看了看天色、见时辰还不算太晚,便任由妙儿几人一路慢慢的逛了下去。 随后尤氏给自己和家里的几位弟妹买了不少头油、脂粉并香帕等物事,再去布店扯了几块素颜色的料子,打算带回去给家人裁做新衣。毕竟张家虽然眼下家境大不如前,但这些装点门面的物事该买的还是要买的……总不能让张家的媳妇儿从此个个都穿得十分寒碜吧? 就算尤氏不在意这点脸面和体面,张老爷子也会在意,毕竟张家在村子里可是一连好几代都是大户,穿着打扮、吃穿用度自是要比村子里的寻常人家强些才是。因此尤氏也在银钱还够花的范围内,适当的多添置了一些物事。 刘婶和禾花难得跟尤氏进一回城,也是零七碎八地买了些不贵的物事。尤氏想着妙儿快到那可以穿耳洞的年纪了,于是便寻了家首饰铺子,花了几十个铜板子儿、给妙儿买了对丁香花耳坠子,让妙儿欢喜得将那对耳坠子拿在手上把玩。 物事买得差不多后,尤氏便带着妙儿来到了牙行,打算从牙行给妙儿挑个机灵顺眼的丫鬟,以后让这丫鬟专门照顾妙儿。反正妙儿再过几年便大了,这丫鬟最多也就用这么几年,等妙儿年纪大了家里要是用不上了、再把丫鬟给转卖了便是。 妙儿对给自己买丫鬟一事倒是不大热闹,但却对古代合法的“人贩子铺”十分好奇,因此一被尤氏牵着走进一家名为“张记牙行”的铺子,妙儿就忍不住转着一双眼珠子四下打量―――只见那店铺看着不大宽敞,只在最前头摆了张高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正坐在柜台之后,低着头,一手捧着账本、一手“噼噼啪啪”飞快的打着一架包了角的算盘。 那老汉应是这家牙行里的牙郎,只见他一见尤氏等人进来,便停住手上的活计、客客气气的问道:“这位夫人到小店,是要雇觅人力还是寻匠作?” 这雇觅人力便是雇、买小子丫头等下人,寻匠作则是雇佣有专门手艺的工匠。 尤氏想要给妙儿买个丫鬟,自然是属于前者,于是便开口答了句:“我想买个聪明机灵的丫头回去,不知老伯可有合适的人选荐与我?这丑话我可先搁在前头了―――那笨头笨脑、不会干事只会吃饭的我不要;成天只晓得嚼舌根、说是非的我也不要;遇事不晓得护着主人、帮着主人的我也不要!” 那老牙郎十分圆滑、一见生意上门,当下便堆起满脸的笑容,殷勤的向尤氏介绍起来:“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夫人您今儿来小店挑丫头,可真是赶了巧了!前几日老朽才刚刚领了几个机灵的丫头回来,正打算送去给城里大户人家的管事挑哩!既然夫人您赶巧先来了、且指明要挑个机灵的丫头回去,那老朽索性便让夫人当这头一个挑的人……” 尤氏晓得这些牙郎、牙婆个个都是能说会道,说出来的话也只能信个五、六分,于是尤氏并没有因老牙郎的话而喜出望外、或是露出得了大便宜的神色,只不紧不慢的答了句:“老伯说的那些丫头聪明不聪明,得叫出来让我看了才晓得。” “那是、那是,”那老牙郎一边冲尤氏点头哈腰,一边冲里间喊了声:“二福,把后院新来那几个丫头领出来给主顾瞧瞧!” ――――――――――――――――5.26第二更奉上,我一直在怀疑本文是不是米人在看啊,呜呜呜―――――――――――――― ------------ 第五十四章 巧娘(上) 更新时间:2011-05-27 “好嘞,马上就来!”里间马上有人应了一声,随后便有脚步声往后院走去,想来那叫二福的人已经去领人了。 那老牙郎得了二福的回应后,一面请尤氏稍作等候、一面搬了两条长板凳请尤氏坐下,随后又十分殷勤的给尤氏端了盏茶来,还不忘摸了把瓜子儿塞给妙儿磕,显见得是个十分会做生意和拉拢客人的牙郎。 而尤氏等人稍等了片刻后,很快就有个小子领了几个丫头从里间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对那几个丫头说道:“你们几个赶紧按高矮胖瘦给我站好了,好让夫人仔细的瞧瞧你们!” 那几个丫头年纪看着都在七、八岁上下,且似乎有些畏惧那叫二福的小子,只见二福话音才落,那几个丫头就抖着身子自觉站成一排。 站好后那些丫头大多都低了头、不敢抬眼四下乱看,唯有排在最后的那个小丫头无所畏惧,不但不像其他人一样把头埋得低低的,还转着一双杏目大胆的打量起尤氏一行人,最终还把目光落在了妙儿身上,引得妙儿也忍不住礼尚往来的打量起她来…… 只见那小丫头梳着包包头、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布衣,她身上那身衣服的料子看着粗劣且有些破旧,但却掩不住她那副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面容。因此妙儿仔细的打量过红衣小丫头后,便觉得她一点都不似穷人家里养出来的闺女。 可要不是家里实在太穷,这红衣小丫头又怎会被卖到牙行来呢? 难不成这红衣小丫头是被人贩子从家人身边拐走的? 妙儿这厢正转着小脑袋胡思乱想,尤氏那厢却已经指了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丫头问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会干些什么活?” 被尤氏指中的丫头胆子似乎很小,只见她哆嗦着身子、断断续续的答道:“我叫桂花、今年九岁,家里一些寻常的活计我都会干……” 桂花话才说完,尤氏就冲那老牙郎摆了摆手:“这个胆子太小,说起话来比蚊子哼哼还小声,不合适。” 老牙郎闻言便挥手让桂花回到后院去,而尤氏此时已注意到那穿红衣的小丫头一直大着胆子打量她,于是索性指了她问道:“你照着我先前问桂花的话,仔细的答上一遍。” 那红衣小丫头闻言竟大大方方的往前迈了一小步,礼貌的冲尤氏福了福身后,才不紧不慢的答道:“回夫人话,我叫巧娘、今年七岁,会做饭、洗衣、扫地和看孩子;别的活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 红衣丫头答话时落落大方、且看着有几分伶俐,尤氏见了心里有了一半的满意,于是便进一步问道:“我买你回去,是要让你给我家四娘当个伴儿,因此我想问你个问题———假如我买了你回去,你和四娘一起遇到想欺负你们的小子,你会怎么做?” 红衣小丫头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会护着年纪小的四娘。” “那如果是大人想欺负你们呢?”尤氏再问。 而这时红衣小丫头似乎已经猜到了尤氏的用途,晓得妙儿是尤氏心尖尖上的宝贝,只见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就一字一句的答道:“若是夫人将我买了去,那四娘便是我的主人,主人有难我身为婢子自是要挡在前头……所以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尽职的护在四娘身前!” 妙儿一听这话当下就囧得满头黑线———敢情这尤氏是想给她买个保镖啊!可这巧娘看着也不过比她大三、四岁,小身板看着也不是很结实、完完全全不属于微壮界的人……这样的保镖真能保护她? 话说尤氏还真是想给妙儿买个“保镖”,不过她只想买个年纪比妙儿稍微大上一些、但却又不会大太多的丫头,这样年纪的丫头既可以给妙儿当个玩伴,也能在遇到什么突然状况时替妙儿挡一挡、让妙儿能有机会躲起来。 当然,除非买个武功高强的汉子跟在妙儿身边,否则尤氏就是买个大丫头,也照样不可能把妙儿保护得毫发无损!所以尤氏其实只是想给妙儿找个伴,找个能无私照顾妙儿、遇到什么意外帮妙儿一把的伴…… 也正是因为如此,尤氏才会寻了这些问题来问红衣小丫头,而那红衣小丫头显然十分聪明也懂得察言观色,因此尤氏对她的回答还算是满意。不过尤氏心里的满意却是藏得紧紧的,在老牙郎面前更是一丁点都没显露,随后尤氏还故意问起其他的小丫头,打算借此来迷惑老牙郎的注意力、回头好压价钱。 那红衣小丫头见尤氏没有马上定下她、脸上有着一丝失望的神色,而那牙郎却是更殷勤的替尤氏介绍起别个丫头,似乎有点担心尤氏最终一个都没挑中,让他少做了一桩买卖。 于是待尤氏再挑了个丫头问话时,牙郎便抢先一步,投其所好的挑了些好话来推销那丫头:“夫人,这丫头不但模样生得好、手脚也十分勤快,把她卖到我这儿的人说、她家里的几个弟妹都是她一人带大的!夫人若是买了她……” 牙郎话还没说完,后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二福那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便从后院传了过来:“爷爷,不好了!后院走水了!” 那老牙郎一听当下就把话尾打住,只冲尤氏说了句“夫人稍等”、就急忙忙的往后院奔去,显然是帮着灭火去了。老汉的举动尤氏倒也能理解,毕竟自家后院的完好可比做一桩买卖重要多了,且尤氏也乐意趁着老汉不在的机会、多问那红衣小丫头几句话。 因此老汉一走,尤氏就把红衣小丫头拉到跟前,一边细细的打量她的模样,一边问道:“你老家在哪儿?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哪知尤氏话音才落、那红衣小丫头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语速飞快的说道:“不瞒夫人,我小名叫‘巧娘’,老家在武夷山一带、到泉州府是为了寻亲,没想到我才刚刚进城,就被拐子给迷晕拐到这牙行来!” “巧娘看得出夫人是位好心肠的人,才敢斗胆求夫人把巧娘买下、帮巧娘脱险!巧娘脱险后只要寻到亲人,一定会请亲人重谢夫人,夫人为巧娘花的卖身钱、巧娘也会请亲人加倍还给夫人!” 那巧娘虽然说话的语速极快,但吐字却十分清晰、言语也说得十分简单,一下子就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她的请求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由此可见那番话是她反复在心里推敲、默背过的。 且这巧娘十分聪明,深知她能利用的空隙只有这一小会儿,因此她不等尤氏发话就心一恨、咬牙从一处暗兜掏出一样物事:“夫人,这是巧娘与亲人相认的信物,若是夫人不嫌弃、巧娘愿意将它先押在夫人这儿!等夫人把巧娘救离牙行,巧娘寻到亲人把夫人的恩情还上了,夫人您再把这块玉佩还给巧娘……” 巧娘说着便飞快的把手里那块半月型的玉佩塞到尤氏手里,似乎想以那块、看着还值几个钱的玉佩,来证明自己所说的句句属实。 尤氏被硬塞了一块玉佩、心里自然有些不高兴,但当她目光无意中扫过手里那块玉佩后,脸上的神色却微微的变了变。而一直陪在尤氏身旁的妙儿,听了巧娘的那番话、见了巧娘那孤注一掷的自救举动后,心里立马对巧娘刮目相看! ——————————————————————————5.27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五十五章 巧娘(下) 更新时间:2011-05-27 若是妙儿没猜错,牙行后院的那把火应该也是巧娘的杰作,为的就是把牙郎支开、她好趁机向尤氏求救! 一想通这一层,妙儿心里对巧娘的佩服便又多了几分―――没想到才九岁的巧娘竟这般有胆量和主见,不但被拐子拐了后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自救,还清楚的知道、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会对自己最有利! 被动或不作为的等待,只会把自己推到更不利的境地! 巧娘一定是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会选了心肠看着不错的尤氏,做出孤注一掷的求救,并且为了求能成功、连认亲的信物都拿出来当赌注…… 这样的北宋小娘子,倒是颇有几分现代女子的胆识和胆量,让妙儿在不知不觉中同巧娘亲近了几分,潜意识里更是希望尤氏能帮巧娘一把,不要让巧娘继续留在牙行等待被卖去那未知的地方。 妙儿心里如是想着、嘴上便也想开口同尤氏撒个娇,哪知妙儿还没来得及开口、红衣小丫头就飞快的从地上起来,抹干脸上的泪水后便飞快的站回原先的位置,只见她先是满脸期望的看了尤氏一眼,随后才低眉顺眼的垂了头。 那红衣小丫头才刚刚垂了头站好,先前急忙忙赶到后院的老牙郎便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到尤氏就赶忙赔礼道歉:“对不住了,后院突然走了水、害得老朽好一阵忙乎,也累得夫人久等了!” 尤氏倒也没说什么,只悄悄的把红衣小丫头塞给她的玉佩袖到袖子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指了先前问过话的一个丫头问道:“这个丫头的卖身钱是多少?” 那老牙郎闻言立马恢复了商人本色,堆着一脸笑答道:“不多、不多,这丫头模样好、嘴巴甜、手脚也十分伶俐,这些好处都占了去却也只要六贯钱!” 尤氏闻言面无表情的指了另一个丫头,问道:“这个呢?” “这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夫人若是想要,给老朽五两贯钱就能将人领走!这可是桩十分划算的买卖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尤氏这些年前前后后也替家里买过几次丫头,因此自是晓得这些牙郎一个比一个狡猾,断是不会一口就报出实价来。且尤氏进城买丫头前就已经事先跟人打听过了,晓得这不足十岁的丫头大多卖四到八贯钱,再高就贵了。 因此不管那老牙郎把尤氏问的丫头吹嘘得多能干,尤氏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太贵了些。” 尤氏一嫌价钱贵,老牙郎马上讪讪的说道:“这位夫人怕是不晓得城里各大牙行卖人的行情吧?这一个十岁上下的丫头卖五贯钱,哪还会贵!这样的丫头放到隔壁那条街的游记牙行,少说也得卖个七、八贯钱!我这儿卖的价钱,全泉州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来,夫人若是不信……” 那老牙郎为了做成生意,围着尤氏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具体意思可以概括为―――这价钱已经很低了,短不了! 而一直竖着耳朵倾听尤氏和老牙郎对话的巧娘,见尤氏一连两次都没点到自己,心里不免感到十分失望、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次似乎是赌输了。 因此眼下巧娘心里也只盼望着尤氏就算没将她买了去,也会把她先前硬塞过去的认亲玉佩悄悄还给她,否则她不但功亏一篑、还白白损失了好不容易藏下来的玉佩。 而除了巧娘外,还有一人因尤氏的决定而着急,这个人就是十分同情和佩服巧娘的妙儿。但妙儿深知尤氏眼下正在同老牙郎砍价,若是她贸然出声说喜欢巧娘、吵着要尤氏马上把巧娘买回去,那老牙郎一定会见机将巧娘的卖身银子抬高,这样一来妙儿可就坏了尤氏的打算了。 于是妙儿只能紧张的看着尤氏,只见尤氏听着那牙郎唠叨了一大堆,却始终保持着兴趣缺缺的样子,一直到那牙郎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要不夫人再仔细看看其他的丫头”,尤氏才漫不经心的指了巧娘:“这个呢?这个多少银钱卖?” “这个啊―――” 那老牙郎先是把话音拖得长长的,随后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来,最终决定采用薄利多销的策略,少赚一些把人给卖出去:“这个便宜些,只要四贯半钱!” 尤氏闻言不紧不慢的还价道:“四贯钱,要是四贯钱老伯愿意卖,我这就把了银钱将人领走。要是老伯觉得吃亏不愿意卖,那我们便去老伯说的那家游记牙行瞧瞧,兴许游记的掌柜的愿意少赚点银钱。” 尤氏说着便做出抬脚要走的样子,那老牙郎看在眼里、急在心底,脑筋也飞快的转动起来―――这四贯钱可以说是最低的价钱了,他也是花了三贯多的钱、才从上一手那儿将巧娘买来的!要是只卖四贯钱,赚的也就没多少。 要是换做平时,老牙郎定是不愿意以这个价钱将人卖了!可偏偏他家牙行已有几日不曾开张了,因此那老牙郎仔细的盘算了一番、最终还是一脸肉痛的应下了尤氏提的价钱……想着就当是做了这桩薄利的买卖、图个好兆头,期盼有一就有二、牙行接下来能生意兴隆。 妙儿一边暗叹尤氏才是那深藏不露的砍价高手,一边满脸崇拜的看着尤氏取了四吊钱给老牙郎,最让妙儿感到佩服的是,直到此时此刻尤氏脸上也没什么欣喜的神色,好似这桩买卖她也是做得不情不愿般。 而情势突然逆转、往巧娘盼望的方向发展,自是让巧娘惊喜交加、喜出望外,于是巧娘一见尤氏把了钱给老牙郎,不等老牙郎发话她就自动站到尤氏身边,脸上也满是感激之色。 尤氏见状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牵着妙儿出了牙行,刘婶和禾花见了自是赶忙跟了上去,禾花还不忘拉了巧娘一把、让她跟紧些,免得才刚刚被张家买下、就笨头笨脑的再被人拐了去。 几人上了小驴车后,刘婶和禾花依旧在车头赶车,巧娘和妙儿、尤氏一起挤在堆满物事的车里,驴车一开走、妙儿就忍不住问了巧娘一句:“姐姐,你的亲人住在哪里?你说出来,我和娘亲才能送你去找他们!” 巧娘心里对尤氏一家人充满感激,于是也就不敢再有所隐瞒、当下就一五一十的道出自己的身世:“不瞒夫人,我娘临终前才告诉我,说我们家原先是在泉州城外的矮岭村,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才举家迁到武夷山去……” 原来巧娘的老家也是在泉州府,他们一家人一直在泉州城外的矮岭村住到巧娘五岁,才举家迁去武夷山。没想到巧娘一家才迁到武夷山不到四年、就遭遇了一些意外的变故,不但家道中落、巧娘的双亲也因承受不了打击而双双去世,只留下巧娘这么一个闺女。 而巧娘因小时候是在泉州府长大的,因此早早就和当地一户人家的小子定了娃娃亲。那户人家世世代代都住在矮岭村,那家的祖母和巧娘的祖父是表亲、兄妹俩的感情也不错。因此当时两家也是在长辈的授意下才定了亲的,当时两家也彼此交换了信物,并说好待两家的孩子长大便把亲事给办了。 于是巧娘的母亲临死前给了巧娘那块玉佩,让她想法子到泉州府的矮岭村投靠夫家,反正巧娘早晚都是夫家的人,早些寻去也不过是先当个童养媳,等时候一到就是那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儿了。 ――――――――――――――――――――5.27第二更奉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五十六章 同病相怜 更新时间:2011-05-28 不过巧娘的母亲临走前,只让巧娘到泉州城外的矮岭村投亲,并且只给了巧娘那块定亲时的信物玉佩,还没来得及把巧娘的夫家姓什名谁,以及家具体在矮岭村哪个方位告诉巧娘就断了气,因此巧娘眼下只知道夫家大概在哪个村,但却不知该从哪里寻去…… 总不能让巧娘拿着那块玉佩,到了矮岭村挨家挨户的上门询问吧? 于是巧娘把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后,一脸期待的仰头看着尤氏,问道:“夫人,您知道泉州城外的矮岭村在哪里吗?那个村子离泉州城远吗?” 不等尤氏回答,妙儿就率先惊呼道:“我家就在矮岭村!” “真的?” 巧娘闻言双眼一亮,随后满脸欣喜的说道:“那我可以先跟你们一起回去,到了矮岭村再慢慢的寻找夫家!反正眼下我是夫人买下的婢子,在没找到夫家前理应在夫人家里干活……” 妙儿本就觉得巧娘小小年纪就被卖到牙行十分可怜,眼下再一听说她的身世,当下就对孤苦伶仃、小小年纪就要投奔夫家做童养媳的巧娘又多了几分同情。加上妙儿对巧娘的勇气和胆量十分佩服,因此一听巧娘的话、妙儿就十分热心的应道:“好啊!姐姐就先住在我们家里陪我玩,等找到亲人再搬走!” 一旁的尤氏听了脸上有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只见她略微思索过后突然开了口:“既然我们家四娘喜欢你,那你就先在我们家留一段时日吧!你的夫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寻到,这件事你可以从长计议、慢慢做打算。” 巧娘其实也没把握马上就找到和她定亲的人家,更没把握让未来夫家替她谢尤氏、还尤氏救她花的那些银子。因此尤氏主动提出让她暂且留在张家,巧娘自是求之不得、千恩万谢的应下来了!毕竟巧娘得先有一个容身之处,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去熟悉矮岭村,熟悉后才能想法子打听夫家的消息…… 于是出了泉州城后,小驴车便没做停留的往矮岭村驶去,一直到回到张家大门口才停下。而妙儿一行人才带着巧娘这个新成员进了家门,就发现家里已先巧娘一步、来了一个新成员,且这个新成员妙儿等人竟然还已经见过了…… 在大家伙儿都感到吃惊时,嘴快的禾花当下就指着那人、吃惊的问了句:“咦,这不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拿扇子搧坟的寡妇崔氏吗?她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没错,那个正端坐在张家大厅冲妙儿等人微笑的少妇,正是妙儿等人先前在进城路上遇到的寡妇崔氏…… 只是这寡妇崔氏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张家? 只见崔氏听了禾花的惊呼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尤氏等人说道:“真巧啊,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们也是这户人家的人。” 这崔氏主动同尤氏打招呼,尤氏自是不好失礼,因此她先礼貌的冲崔氏点了点头,随后才问道:“崔娘子,你怎么会到我们家来呢?” 崔氏还没来得及回答,耳房的帘子就被人揭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王氏笑着接了尤氏的话:“大嫂,是我见崔夫人被恶毒的小叔子逼得无处可去,才做主邀她到我们家小住几日、避避风头……” 原来张宗和张祖死后,王氏和杜氏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抑郁寡欢的躲在屋里抹眼泪,张老爷子看了觉得这不是个样子,于是今儿便让张耀夫妇劝了王氏和杜氏几句,让她们跟着尤氏去城里逛逛散散心,别老想着那些伤心事儿,免得没病也伤出病来。 这王氏和杜氏自是没心情进城里逛了,所以尤氏先前才会自个儿带着妙儿出门。但后来卧病在床的张老爷子把王氏和杜氏喊到了床前,亲自劝说了她们几句。王氏二人身为儿媳妇儿,自是不能让公爹替她们操心,于是后来王氏和杜氏只能应下张老爷子的劝,两人携手出了门胡乱的逛了一遭。 这一出门,王氏和杜氏也和尤氏她们一样,碰巧遇到了在夫君坟前搧坟的崔氏,几人都是刚刚新死了夫君、也算是同病相怜,于是便凑在一块聊了一会儿。 心底善良的王氏听了崔氏的遭遇后,更是对她十分同情,觉得自个儿虽然和她同病相怜,但好歹夫家的其他人对她都还不错,没人逼她改嫁、也没人逼为妾。 而这事情说来也巧,就在王氏拉着崔氏的手说体己话时,崔氏的小姐妹突然寻了过来,说崔氏家的小叔子打算晚上往崔氏的饭菜里下药,然后把崔氏给强办了! 一向柔弱的崔氏听了小姐妹偷听来的消息后,自是伏在坟前肝肠寸断的哭了起来,说即便知道小叔子想要逼害她,她也是连处躲的地方都没。甚至因娘家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娘和年幼的妹妹,为了不让娘家受牵连、她都不敢回去投奔娘家…… 这王氏心地一向很好、心肠也软,于是听了崔氏的哭诉后顿觉心酸、忍不住站在一旁陪她抹起了眼泪来,抹着、抹着王氏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反正眼下她也是守寡的寡妇,分给二房的大屋子里也只住了她一人,既然如此、何不邀崔氏到家里和她一块住上几日? 这样一来她也能有个说话解闷的伴儿,而崔氏也暂且能躲开恶毒的小叔子、藏在张家,反正她们两人都是女子,同睡一床也没什么不妥的…… 于是心思转了一圈后,王氏便携了崔氏的手,真心诚意的说道:“崔妹子,若是你不嫌弃,不如暂且到我家里避上几天?我们两家不在一个村子、隔得又远,你那小叔子定是找不到你!” 崔氏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多了几分不安和羞怯,低着头扯着帕子、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这……这不大好吧?会不会打扰到王姐姐家的长辈?我们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见了一面的人,妹妹哪敢就这样住到王姐姐家里去?” 王氏的性子纯良柔顺、平日也不算是个主见的人,但眼下她是越看越觉得娇柔的崔氏和她十分投缘,于是竟破天荒的有了回主见、十分热情的拉了崔氏的手,道:“不碍事,你和我住在一个屋里便是,家里的长辈一向好客,定不会不欢迎你!再说了,我这也是在帮人,家里的长辈一定不会反对的。” 王氏说完还不忘拉了杜氏一把:“四弟妹,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家大嫂为人最热心了,能帮得上的忙她一定会帮。” 这杜氏打从张祖没了后,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于是王氏问她、她也就顺着王氏的话随意的答了句:“恩,二嫂说的没错,崔姐姐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块儿回家住上几日吧!也难得我二嫂同你这般投缘,你就当是到我家陪她说说话儿,让她心情能够好些……” 王氏和杜氏一起劝过崔氏后,崔氏才有些羞怯的点头应了王氏的邀请,随后便急忙忙的跟着王氏二人离开夫君的坟,免得走晚了小叔子寻到这儿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妙儿等人才会一进门就见崔氏端坐在大厅。 而既然这崔氏是王氏热情邀请回来相陪的,那尤氏自是要卖给王氏一个面子了,于是听完王氏的话后尤氏便笑着点了点头,态度亲昵的对崔氏说道:“那就烦劳崔妹子多陪陪我家二弟妹了,免得她日日胡思乱想、只会躲在屋里抹眼泪!” ——————————————————————5.28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五十七章 玉佩的来历 更新时间:2011-05-28 若是王姐姐不嫌弃,妹妹自是会多陪她说些话儿解闷。”这崔氏似乎读过书、识过字般,说起来话来偶尔会有些饶舌、让人觉得文绉绉的,不像乡间村人言语用词都十分直接。 尤氏显然听得有些不习惯,但还是笑着接了句:“既然崔妹子是来陪我家二弟妹的,那就尽管把这儿当成你自个儿的家,不必拘束、也不要觉得不自在,缺些什么物事也一定要同我说,我们张家可断是不能亏待了客人、叫人笑话了去。” 崔氏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忙的起身道谢道:“多谢尤姐姐肯收留我,两位姐姐对我的恩情令我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也定当相报……” 崔氏说着便冲尤氏、王氏二人福了福身子,随后依旧娇娇柔柔的说道:“两位姐姐肯收留妹妹、助妹妹躲过这一劫,妹妹心里已感激不尽,且妹妹也只求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别的自是不敢有所要求……” “反倒是姐姐们若是有什么活计,大可吩咐给妹妹做,别的粗活妹妹兴许做不来,但妹妹却可以替两位姐姐绣个帕子、做和荷包什么的,还望两位姐姐不要嫌弃妹妹的手艺上不了台面。” 王氏闻言顿觉感动,当下便亲昵的搂了崔氏的手,假装不悦的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儿?我们张家怎能让上门做客的客人做活计?你别再给我胡思乱想了,只管安心的在我家住下,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尤氏听了王氏这话、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心想眼下家里的状况已大不如前了,王氏哪能随随便便的说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样的话来?万一这崔氏真的住下后便不走了呢?那张家岂不是得白白再多养一个闲人? 且这崔氏也是个寡妇,留在张家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或是是非来…… 不过尤氏明白王氏也是因为心底善良、才会这样热心的帮崔氏,也晓得张宗去了后王氏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于是也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心想就让那崔氏暂且住下、陪王氏多说说话好了,待王氏心情转好了再委婉的把崔氏请走…… 于是尤氏同崔氏再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寻了个由头带着妙儿几人回了自个儿屋里,一边让刘婶给巧娘安排个空屋子住,一边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玉佩,随后便到张耀夫妇住的屋子寻马氏,想着有些事该事先同马氏说一说、她心里的猜测才能得到证实。 马氏见尤氏突然前来找她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她的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并上前挽了尤氏的手、亲亲热热的把她拉到屋里:“大嫂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大嫂不是才从城里回来吗?不累?怎地不先回屋去歇歇?” 说话间马氏已经热情的拉着尤氏坐下,嘴里也依旧说过不停:“有什么事让刘婶过来喊我一声,我过去大嫂屋里就行,哪还要大嫂你亲自跑一趟啊!” 这马氏才和尤氏打了照明、就“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话,随后又是亲自给尤氏搬椅子、倒茶,还不忘取了些她藏着打算自个儿吃的茶点招待尤氏…… 马氏如此热心的举动让尤氏倍感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想这马氏今儿待她怎么比平常亲热?难不成是害妙儿受伤一事、终于让她感到愧疚,所以才会在她面前献殷勤? 不过尤氏既然已经答应张耀不再追究妙儿受伤一事,眼下来找马氏自然也不是为这件事了,于是尤氏把手伸到了袖子里、拿出了巧娘塞给她的那块玉佩,一边递给马氏、一边直截了当的问道:“三弟妹,你瞧瞧这块玉佩,可是我们张家祖传的那四块玉佩当中的一块?” 这张家有一套祖传的上好玉佩,那套玉佩合起来是一块大玉佩,但分开却是四块单独的小玉佩,设计得十分精妙、也算是少见的稀罕物件儿。因此到了张光这一带,因正好有四兄弟,于是张老爷子便把那四块玉佩分别传给了四个儿子,让他们今后传给嫡长子、再由嫡长子传给嫡长孙,如此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因此张家四房媳妇儿的手上,都保管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这四块玉佩从外表上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张老爷子当年分玉佩时,特意请了位手艺了得、专门做珠宝首饰的工匠,在四块玉佩上分别刻上了“光宗耀祖”这四个字,以此来作为区分。 而巧娘先前塞给尤氏的那块玉佩,不但和张家的祖传玉佩一模一样,上头还刻了个“耀”字,可见巧娘手上的那块玉佩、极有可能是三房手里那块玉佩! 也正是因为如此,尤氏接了巧娘的玉佩后才会面色微变,也正是这个极有可能是张家祖传玉佩的物事,让尤氏最终决定把巧娘买下。因此从泉州城回村子的路上,尤氏也已经率先把这件事琢磨了一遍,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答案后,她才会顺着妙儿的心意让巧娘暂且留在张家。 且先不说尤氏琢磨出了什么答案,却说马氏接过尤氏手里的玉佩细细的看过后、脸色立马大变,因为心虚和慌张、说话也变得有些不利索:“这……这块玉佩,大嫂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今儿进城去了一趟牙行,想从那儿买个小丫头回来,没想到却遇到一个从武夷山千里迢迢到泉州府来寻亲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很是机灵……” 尤氏很快就把在牙行里发生的事,以及巧娘和她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马氏听,而马氏听到最后脸色已是一片沉重,眼底也有着十分明显的不悦,像是巧娘的出现让她很不高兴,又像是尤氏多管闲事的把巧娘带回来、让她十分不悦。 而尤氏才想不管马氏心里是怎么想的,身为当家的大嫂,她只一语中的的问了尤氏一句:“三弟妹,当年我因生三郎而元气大伤,随后大病了一场、有段时日一直卧床不起。因此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说二郎在爹的安排下、和一户人家的小娘子定了亲,具体是和哪户人家定的亲我却不晓得……” “因此眼下我只问你一句―――这块玉佩当年是不是送给了二郎的未婚妻当定亲信物?否则它绝不可能流落在外。” 原来张二郎早在二岁时,就在张老爷子的授意下,和张老爷子的一位老友家定了亲。只不过那位老友后来因某些缘故搬离了矮岭村,后来听说搬到别的地方后又遭遇了某些变故,到最后也慢慢的失去了联系,只听说似乎已经家道中落、家境也大不如前了。 也就说如果巧娘说的都是实话,她给尤氏那块玉佩、也的的确确是她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那巧娘就很有可能是张二郎的未婚妻! 而身为张二郎的娘,自个儿的儿子有没有定过亲、马氏自是一清二楚,且这件事是张老爷子做的主、马氏就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不过这马氏的眼睛一向都是长在头顶上,且她生性贪钱爱占小便宜,因此给张二郎物色合适的媳妇儿时、她也只看得上大户人家,那些穷家小户她一律看不上。当然,巧娘家还没落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否则当年马氏也不会抢着给张二郎定这门亲事了。 ――――――――――――――5.28第二更奉上,大家喜欢巧娘这个小姑娘吗?―――――――――――――――――――― ------------ 第五十八章 陈年旧事 更新时间:2011-05-29 只不过今非昔比,眼下巧娘家既已落败、那马氏自然是瞧不上她了,因此马氏听了尤氏的问话后,一边盯着那块玉佩看、一边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来,很快就想出了一番说辞:“大嫂猜的没错,当年二郎和江家定亲时,的确是按照爹的意思、把我们这一房的祖传玉佩送去江家,算是两家的定亲信物……” “不过这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江家搬离村子后渐渐的也和我们断了联系,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没他们家的消息,谁晓得他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有那拿着这块玉佩的小娘子,谁晓得她是不是真是江家的闺女?指不定是哪个下人偷了主人家的玉佩,冒充江家闺女到我们家来认亲!” 马氏越说越觉得自个儿这个借口找得好,于是马上就又有了底气,扯着嗓门嚷嚷道:“没错,事情一定是这样!我早就听说那江家迁到武夷山后就开始落败,定是他们江家落败后,那起下人便欺到主人头上、起了歹心偷了这玉佩,然后背着江家一路寻到我们张家来,想要借这块玉佩把我们二郎套得死死的!” “大嫂,你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定是个不怀好意的小人!她一定是看中我们张家的家世,才会一心想着要嫁给我们二郎!否则她又怎会硬是要跟着大嫂到我们张家来呢?” 马氏说着便一脸焦急的拉着尤氏的手,喋喋不休的念叨道:“大嫂你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啊!我们一定不能让她的阴谋诡计得逞!” 尤氏见马氏连巧娘的面都没见过、就一口咬定巧娘是假冒的江家闺女,顿时有些不齿的甩开了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三弟妹这话可就说得有些偏了,那巧娘并不晓得我们张家就是她要寻找的夫家,她跟我回家也只是因为我花钱买了她,她只是想先到我们家来当婢子。” “指不定她早早的就打探过我们家的情形,并晓得大嫂你今儿要到牙行去买丫头,才故意卖身到牙行、等着大嫂你上钩!”马氏不死心的给巧娘再安了个罪行,一心想要把巧娘说成用心险恶之人,好让这门亲事不作数。 而尤氏听马氏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话,也多少猜出马氏是不想认巧娘这门穷亲事、才会一个劲的诋毁巧娘,于是也不再同马氏多费口舌、径直把张老爷子给抬了出来:“巧娘是不是那江家的闺女,只需把她带到爹面前,让爹问问她祖父母、以及父母叫什么名字,再仔细的问问她江家的一些家事和状况……” “只要这些巧娘都能一一达上来,那她十有八九就是江家的闺女,也就是我们张家未来的二媳妇儿,”尤氏说着顿了顿,才就事论事的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得把她留下来、并把话同她挑明了,免得她还得费心思去寻找夫家。” 马氏一听尤氏竟要把巧娘带到张老爷子面前对质,脸当下就沉了下来:“这是我们三房的事,就不劳大嫂你操这份心了!巧娘的事我自会打探清楚,在我没打探清楚前还请大嫂不要惊动爹,你也晓得爹眼下还病着、身子也没大好,我们就不要拿这些小事去烦他老人家了!” 尤氏一听马氏口气不善、大有指责她多管闲事的意思,当下心里也有些不痛快,索性故意同她唱起了反调来:“三弟妹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对了,这人是我从牙行领回来的,那我自然要负责到底了!” “若巧娘不是江家闺女,那她便是我们家买回来的丫头、平日里自然要让她帮着干点事了;倘若她真是江家丫头,那她以后就是我们张家的童养媳,我们得对她像闺女一样才是,免得让人说我们张家苛待未来的媳妇儿……” 马氏一见尤氏要把这件事管到底,当下便有些口不择言的埋怨了她句:“大嫂,你怎地就这么爱管闲事呢?你买丫头就买丫头,怎地非要给我领这么一个麻烦回来?!你这不是存心想阻碍我们二郎的前程吗?你是不是巴不得二郎随便娶个家境落跑的村姑,你才高兴?!” 尤氏一听马氏这话,便觉得马氏有些不可理喻、做人也太没良心了,于是尤氏也不再和马氏客气了,当下也把脸一沉、摆出长嫂的姿态,不客气的教训起她做人的道理来:“我要是没遇上就算了,遇上了怎能装作不认识?才九岁的小姑娘一路从武夷山寻到泉州府来,这路上不晓得吃了多少苦……” “我自认是个有良心的人,做不到视而不见、让未来的侄媳妇儿在牙行里受苦,”尤氏说着顿了顿,随后故意拿妙儿刺了马氏一句:“就连我们妙儿这个还不大懂事的孩子,看到巧娘辛苦寻亲都晓得要帮她一把!妙儿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尚且懂得帮人、救人这个道理,三弟妹这个大人怎么反倒不懂这个道理?” 马氏一点都没把尤氏的话听进去,死不悔改的争辩道:“什么帮人、救人?你这是害我们家三郎!你要真那么喜欢那个巧娘,怎么不把她娶回去给你家大郎当媳妇儿?” 马氏不提起把巧娘许给张大郎当媳妇儿还好,一提起尤氏顿时就火冒三丈,藏在心里的那些陈年旧事也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那些陈年旧事让她越发觉得马氏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且只要别人退让一步她就会得寸进尺! 尤氏为何会觉得马氏欺人太甚呢? 原来张家和江家结亲,这其中还有着另外一段关系这张家大房和三房的隐情…… 话说当年张老爷子想和江家结亲时,家里有两个孩子和江家闺女、江四娘年纪相当,他们分别是大房的张大郎和三房的张二郎。那一年张大郎和张二郎俱只有两岁,只不过张大郎比张二郎早出生了几个月,所以才在孙字辈的排行上占了老大这个位置。 这张大郎既是张家孙字辈的老大,那按理说应该他先定亲、后才轮到张二郎才对,这是兄弟多的人家约定成俗的规矩,总不能让弟弟走在哥哥前头,让下一辈的辈分乱成一团不是? 因此当年张老爷子心里,原本也是打算先让张大郎定亲的―――也就是说,这江四娘原是要许给张大郎、和张大郎定娃娃亲的! 但那时尤氏却因生了张三郎而卧病在床,许多事都不能帮着张大郎打点,也没法子和江家的人交涉商讨,让定亲一事进展得十分缓慢、也有些不大顺利。 而那时的马氏看江家的家世不但不比张家差、还隐隐有超过张家的势头,心里嫉妒大房的同时也起了贪念,一心想把这样好家世的闺女、抢来给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当媳妇儿! 于是马氏便趁着尤氏卧病在床、许多事都不方面出面打点,硬是在张老爷子面前说了许多话,好说歹说的让张老爷子改变了初衷,改而让张二郎和江四娘定亲…… 而这马氏当年趁着尤氏生病、把这门亲事给抢了,本就让尤氏心里对她多有怨恨,觉得马氏做事太不厚道、太自私自利了。只不过眼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加上当初也是张老爷子发的话,尤氏才没和马氏多做计较,打算装聋作哑的揭过那件事。 可偏偏时隔多年后,马氏竟还有脸冲她说出“你要真那么喜欢那个巧娘,怎么不把她娶回去给你家大郎当媳妇儿”这样的话来! ――――――――――――――――――――――――5.29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五十九章 不欢而散 更新时间:2011-05-29 要不是马氏当年从中作梗,巧娘眼下可不就是张大郎的媳妇儿? 且先不管尤氏是否喜欢巧娘当她的儿媳妇,但不管尤氏喜欢不喜欢,多年前做出那般不厚道的事的马氏、本就对不起尤氏一家了,眼下她竟还有脸让尤氏把巧娘要回去……这如何能让尤氏不觉得马氏欺人太甚?! 于是尤氏被马氏气得也不再顾忌妯娌间的那点情面了,直接同马氏把脸给撕破了:“三弟妹可别忘了,当年江家闺女要许的人可是大郎!至于为何最后她改许给了二郎,我想这件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这马氏当年其实是在张老爷子面前拿尤氏的身子做文章,说游医说尤氏这一身因产子而落下的病很难根治,哪怕眼下一时治好了、日后也极有可能会反复发作……而时隔多年,此时的尤氏也的确因再生了张四郎,身子一直不大好,隔三差五便要请游医来开帖药吃。 且先不说尤氏身子如何,却说马氏当年还在张老爷子面前说,要是江家得知自家闺女未来的婆母是个药罐子,恐怕会觉得受了委屈―――谁也不想自家的闺女一嫁过来,好日子都没过上几天、就要侍奉生病的婆母吧? 这张老爷子和江家老爷子交情匪浅,自是不想让老友觉得和他张家结亲受了委屈,于是才会被马氏的花言巧语说动,改而让张二郎和江四娘定亲。 当年发生的那些事马氏自然没忘,因此尤氏话一说完、马氏就马上感到有些心虚。但这马氏一向脸皮子比锅底还厚,因此眼下她嘴上也依旧说着些狡辩的话语:“当年那件事是爹自个儿改变了主意,可怨不到我身上来!” “再说了,要不是你卧病在床、不能替大郎张罗亲事,爹会改而让二郎和江家四娘定亲吗?大嫂你自个儿偏偏要在那时候病了、让我家二郎拣了个大便宜,这可怨不得我!” 尤氏听了马氏的狡辩,当下便冷冷的哼了一声:“当年的事真相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而你当年既然费尽心机的把这门亲事给抢走,那眼下我便绝不能让你胡闹,也不能纵容你睁眼说瞎话的不认这门亲事!” 马氏一听尤氏这话,当下便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尤氏是对当年亲事被抢一事怀恨在心、眼下才会故意要和她做对! 于是认定尤氏是故意要和她唱反调后,马氏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就更加不像话了:“我就说大嫂你怎么会这么爱多管闲事、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原来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报复我、出一口气!” 尤氏闻言冷冷的扫了马氏一眼,语带不齿的讽刺了她一句:“三弟妹,你以为这世上的人个个都像你那般心胸狭窄吗?我告诉你,要是当年江家闺女是同我家大郎定的亲,那眼下无论江家落魄成什么样,我也照样会把她娶进门来!” “事情没搁在你身上,眼下和江家闺女定亲的也不是你家大郎,你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话好听拣什么话来说了!”马氏阴阳怪气的顶了句,一副不相信尤氏会接受巧娘的样子。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看这件事我还是找三弟谈吧!和你就是谈个三天三夜也谈不到一块去!” 尤氏觉得再和马氏说下去也是鸡同鸭讲,于是最终丢下这句话后便拂袖离去。两人就巧娘一事吵了一顿后、最终还是不欢而散,没有找出彼此认同的解决方法来。 而尤氏本以为和马氏大吵了一顿、几近撕破脸后,她们之间会有几天相互不理睬,甚至以后妯娌间的关系也会变得很差。没想到才过了一夜、尤氏都还没来得及找张耀商量巧娘一事,第二天马氏就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腆着脸主动找尤氏说话…… “大嫂,歇过午觉了吗?妙儿还在睡?” 马氏是在午后大约未时时来找尤氏的,那时尤氏刚刚歇完午觉、正坐在床边给妙儿做衣服,妙儿则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马氏腆着脸在门口说了句话后,不等尤氏邀她进屋坐,自个儿就厚着脸皮钻到了屋里,一副打算和尤氏拉家常的样子。 但尤氏可没马氏脸皮那么厚,昨天才刚刚大吵一顿、不欢而散,今天见面就能若无其事、亲亲热热的拉家常。因此面对马氏热情主动的打招呼、尤氏选择沉默不语,没让她出去也没请她坐下,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尤氏心想她不理会马氏,这马氏讨了个没趣后应该就会识趣的主动走人,不会再在她屋里呆下去了…… 没想到那马氏却笑容不减,不但不在意尤氏对她的冷淡,还自顾自的走到床边伸手拧了妙儿的小脸蛋一把:“哎哟!瞧瞧我们妙儿这小脸蛋,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尤氏一见马氏对妙儿动手动脚,嘴里还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当下就不悦的出了声:“妙儿还在睡呢,你这是做什么?想把孩子吵醒吗?” 尤氏一发话、马氏就赶忙收了手,讪讪的说道:“我这不是见我们妙儿看着实在是可爱,才会忍不住伸手捏她一把吗?大嫂你放心,我就轻轻的摸了妙儿一下,她不会被我吵醒的!” 被马氏的爪子给弄醒的妙儿听了,忍不住悄悄的冲她翻了个白眼―――马大婶啊,你要只是轻轻的摸我一下,我会被你吵醒吗? 不过妙儿虽然醒了,也懒得把眼睛睁开、免得马氏见了又凑过来非礼她,于是妙儿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后,让自己以趴睡的姿势背对着马氏,随后也把马氏和尤氏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尤氏依旧不想理睬马氏,但马氏却不死心的继续唱独角戏,且这一回她竟破天荒的主动承认了错误:“大嫂,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昨儿也是我不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大嫂生气了,还望大嫂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尤氏也觉得马氏主动前来认错有些稀奇,不过昨天马氏实在是有些太不像话了,因此尤氏不想这般轻易就原谅她,于是尤氏只侧了侧身子往妙儿身边坐了坐,一言不发的用手轻拍着妙儿的背,继续不理睬在一旁赔笑脸的马氏。 马氏见了晓得尤氏这回是真生她的气了,于是赶忙一股脑的把一早想好的话倒了出来:“巧娘一事,我昨晚已和孩子他爹商量过了,决定先依照大嫂的意思把巧娘留下来……” “不过孩子他爹也觉得我说的话有点道理―――且先不说这巧娘身份是真是假,就说我们已经这么多年没同江家来往了,对江巧娘这几年来究竟养成了什么样的脾性,品性好不好、为人厚不厚道、在家又学了哪些本事,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就这样贸贸然的认了亲、也怕娶个不妥当的媳妇儿回来。” “于是我和孩子他爹便想着先不同巧娘把话挑明,先留下巧娘、暗暗的观察下巧娘的品性如何再说,”马氏说着顿了顿,见尤氏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才赶忙接着往下说道:“大嫂也不希望自个儿的亲侄子,娶了个品性不好的娘子回来吧?” 闽地一带虽然有打小给孩子定娃娃亲的风俗习惯,但这亲事打小定下后、也不是就不可能再有所改变―――但凡双方的孩子出些什么事,或是长大后品行身体等有严重的缺陷,另一方还是会想法子把亲事给退了。 ――――――――――――――――5.29第二更奉上,谢谢大家支持―――――――――――――――――――――― ------------ 第六十章 马氏做媒(上) 更新时间:2011-05-30 虽然退亲不光彩、也会叫人说些闲话,但总比和有缺陷的人结亲好吧? 因此这一回马氏和张耀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尤氏倒能够理解也觉得还算是稳妥,毕竟尤氏也不是真为出当年那口气,才非要管巧娘这件事。尤氏只不过是想维护张家的名声,别让人说张家无缘无故、只因江家落败就嫌贫爱富的毁了婚。 要张家真传出那样的名声,那今后大房的几个孩子和人说亲时,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于是尤氏见这马氏终于靠谱了一回,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并冲马氏点了点、开口说道:“那就先按你们商量出来的法子办吧!先把巧娘留在我们家,在没和她挑明身份的情形下,暗暗的观察下她的品性如何。虽说退亲悔婚名声不好,但我们也不能委屈了二郎……” 趴在床上的妙儿听了尤氏和马氏的对话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巧娘要找的夫家、竟然就是他们张家!且听尤氏二人的口气,张家和巧娘定亲的人还是二房的张二郎…… 一弄清楚这一点,妙儿忍不住再次同情起巧娘来―――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寻到了夫家,却摊上马氏这样的婆母。以马氏那刻薄自私的性子,巧娘以后怕是很难有好日子过了。 且这样有胆识的巧娘配给“偷米糊小子”张二郎,妙儿怎么都觉得可惜了一些―――要是巧娘能当她的嫂嫂,那她的两个哥哥可就赚了! 不过妙儿想归想,倒也没生出做媒的心思来,因为她骨子里还是希望两个哥哥和唯一的弟弟以后能自由恋爱,娶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为妻。 而就在妙儿转着小脑袋胡思乱想时,马氏这厢见尤氏终于给了她好脸色看,马上趁热打铁、十分热情的和她说了一大堆话儿、倒了不少苦水! 马氏说的话大体意思可以概括为―――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一心为张二郎着想、是有苦衷的,并不是不想认巧娘这门亲事等等。 并且马氏还委婉的请求尤氏,求她暂时别把这件事告诉张老爷子,免得张老爷子碍着和故友的交情,二话不说就接纳巧娘当张家的童养媳。当然,马氏没忘补上一句,说这也是张耀仔细考虑过后的决定。 于是尤氏最终看在张耀的面子上、应下了这个请求,让马氏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暂时不再为巧娘一事烦恼了。 随后马氏马上就不想再在巧娘一事上打转了,只见她突然话锋一转、改而关心起妙儿来了:“大嫂,我们妙儿今年也有五岁了,是时候替她挑户好人家了!免得将来妙儿大了想挑时,年纪差不多、家世好的小子都被别人给挑了去!” 躺在床上装睡的妙儿一听马氏这话,心里顿时一“咯噔”,一颗心马上紧张得悬得高高的―――这马氏还真是爱管闲事,她今年才五岁啊,才不要那么早就和同样还是个小屁孩的小子定亲! 于是妙儿马上如临大敌,赶紧翻了个身假装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而尤氏一见妙儿被吵醒,马上像往常那样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妙儿赶忙趁机偷偷的瞄了眼尤氏的脸色,见尤氏似乎并不排斥马氏的提议,不但眉宇间有了淡淡的忧愁,眼底也多了几分思虑。 难不成尤氏也觉得她差不多时候该和人说亲了? 一想到这儿妙儿顿时急了起来,趴到尤氏怀里后赶忙竖起小耳朵,集中精神偷听马氏接下来说的话,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和她终身大事有关的话…… 而一旁的马氏见尤氏似乎对自己的提议有所思虑,马上咽了咽唾沫子、接着往下说道:“大嫂,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儿―――你这身子时好时不好,要是什么时候再病了,又再床上躺个一、两年,那几个孩子的亲事可就得再拖下去了!” “这大郎、三郎和四郎是小子,晚点议亲倒也没什么大碍,可妙儿却是姑娘家,得早点开始做准备才是!免得到时候挑不到好人家不说,还没有充裕的时间挑……” 马氏扯着大嗓门,唠唠叨叨的和尤氏说了一搭堆话,话来话外都是让尤氏趁眼下身子没犯病,赶紧未雨绸缪的给妙儿选门好亲事,早早的把这桩心事给了却了,免得遇上什么突发状况、不能把这事办得称心如意。 抱着妙儿的尤氏听了后,面色凝重的陷入了沉思,心想这马氏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说得却也算是有理―――他们这一房的孩子最多,可偏偏几个孩子的亲事都还没着落!眼看着张大郎也快十岁了,是得开始四下打听、打听了,免得真到了那非议亲不可的时候、真没了好人家。 于是尤氏便点了点,冲马氏说道:“三弟妹说的有理,我们这一房几个孩子的亲事,我是得留点心开始张罗了。毕竟我们这一房的孩子这么多,一个个排下来也得费上不少心思,而大郎也都快十岁了……” 一旁的妙儿听了忍不住悄悄的在心里答了句:才十岁而已啊,急什么!再快也得再等个四、五年吧? 而马氏见尤氏因心系几个孩子的亲事、把她的话都给听了进去,心里立刻暗自感到欣喜,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起来:“大嫂要是有这个心,那就得赶紧动作起来才是!我今儿来找大嫂说这个话,其实是有一桩好事想介绍给大嫂、不让那肥水流入了外人田!” “好事?什么好事?”尤氏一脸狐疑的看着马氏,显然不相信从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好事来。 而这一进入正题、马氏马上眉飞色舞的说道:“村头的许家正好想给他们家三小子定个娃娃亲,我打听过了,他家三小子比我们家妙儿只大个两岁,这年纪可不正好和我们妙儿相配!” 尤氏听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在脑海里搜索出许家的信息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句:“村头许家?你说的是家里出了位大官人的许家?” “没错,可不就是他们家!” 马氏说着话里就多了丝得意劲儿,好像那许家是她家亲戚般:“大嫂你也晓得他们家不但家境不比我们张家差,还出了位当官的大官人,别说是在我们村子里了、就是放到城里去,想嫁到他们家去的小娘子也能排满一条街!” 妙儿听了马氏这话顿时满头黑线,心想这许家再怎么了不得、归根结底也是出身乡间的人家,哪可能吸引得了城里那些眼光高过头的小娘子?这城里但凡有些家底、像模像样的人家,哪个不像把闺女高嫁到好人家去? 因此就算许家真能吸引城里的小娘子,那也只能吸引那么一、两个家世不咋地的,绝不可能排满一条街!马氏这是在把尤氏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村妇糊弄呢! 不过尤氏一向没把马氏的话太当真,这一次也是一样,不过尤氏也有自己的判断力―――这许家的家境的确要是比张家还要好上一些,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除此之外,许家最大的荣耀就是出了一位当官的大官人,单是这一点就能让他们家在矮岭村地位超然了。 于是仔细的琢磨过许家的状况后,尤氏开始对马氏说的话微微有些动心,不但没有直接回绝了马氏的提议,还颇感兴趣的追问了句:“三弟妹,那许家当真要替家里的小三定亲?这消息可靠不?” “没错,这消息千真万确、绝对假不了,大嫂你大可放一百个心!”马氏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表情就像是那消息是她放出来的般。 ―――――――----―――――5.30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六十一章 马氏做媒(下) 更新时间:2011-05-30 而一旁的妙儿听了尤氏的话当下便暗道了声“不妙”,小脸也苦成了一团―――不会吧,尤氏这样就被马氏给说得动心、真想把她给嫁了? 尤氏不会真的要把她和许家那不知是圆是扁、长大了是帅是丑的小子凑成一对吧? 尤氏的态度让小妙儿心惊胆跳,有种快要被人“卖”了、但她却无力反抗的绝望!可偏偏妙儿眼下只是个不大懂事的小孩子,心里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跳出来说“我不要嫁”…… 于是妙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尤氏又多了一分兴趣,并追着马氏问起了许家的具体情形:“许家的家世在我们村子里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要是我们妙儿能许给许三郎,倒也算是定了门好亲事!” “不过我记得许三郎前头的两个兄长,都是和城里的小娘子定的亲,眼下轮到许三郎定亲、许家定是也会给他从城里找个小娘子吧?”尤氏对此事还是有些没底,很快就做出了最现实的猜测:“这么好的亲事,定是落不到我们妙儿身上,我们就是想再多、到头来也只会空欢喜一场。” 妙儿听了尤氏这话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什么许家看不上她最好了!免得她还得费尽心思的想怎么拒婚―――一个五岁的娃娃想拒婚,难度还是有点大的!总不能让妙儿自残吧? 哪知马氏很快就出声打破了妙儿期望,只见马氏一脸得意的说道:“不瞒大嫂,我和那许三郎的娘、李夫人还算是熟悉!因此我一听说李夫人想给他们家小三定亲,当下就抢在别人前头、给她推荐了我们家妙儿,还替我们妙儿说了不少好话哩!” 尤氏一听这门亲事似乎有戏,马上面带喜色的追问道:“那那李夫人觉得我们家妙儿如何?我们妙儿能入她的青眼不?” 马氏闻言故意先咳嗽了两声,随后才一脸得意的说道:“不是我在大嫂你面前说大话,要是没我在李夫人面前替我们家妙儿说好话,李夫人定是看不上我们妙儿!不过大嫂你放心,我把我们妙儿夸奖了一番后,李夫人已有和我们张家结亲的意思了!” 尤氏闻言显然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道:“李夫人真的有和我们张家结亲的意思?她想让许三郎和我们妙儿定亲?” “没错,李夫人是有这样的意思,”马氏怕尤氏不信,说完还不忘补了句:“她还让我来问问大嫂你的意思如何,如果大嫂也愿意、那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了!” 只凭马氏几句吹嘘自家侄女的话,李夫人就动了把妙儿娶回去当儿媳妇儿的心思,且还直接让马氏回来探探尤氏的口风……这事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太过突然,尤其是许家,让人觉得做这个决定做得有些轻率。 而一旁的妙儿见这件事说得似乎十分靠谱,当下也急了起来,心想她好像见都没见过那什么李夫人啊?怎么李夫人就偏偏相中了她? 这给儿子挑媳妇儿,不都得事先悄悄的观察人选一段时日,然后再寻个机会见一见人选、和人选说上几句话,这些都没问题了、事后对人选的表现感到满意,再找信得过的人来探对方的意思吗? 怎地那李夫人见都没见过妙儿,也没和妙儿说过话,就让马氏来打探尤氏的意思?难不成无论妙儿的情况如何,李夫人都愿意把她娶过门去? 妙儿心想不能再让尤氏和马氏继续聊下去了,否则她的终身大事指不定就被这样给聊定了! 于是妙儿开始不安的在尤氏身上扭了起来,一会儿拉拉她的衣服,一会儿揪揪她的头发,还故意伸出一双小手把尤氏的面扳过来对着她、让尤氏不能和马氏对视……总之妙儿什么捣乱的法子都使出来了,决心一定要把尤氏的注意力给分散,好让她暂且搁下议亲一事。 哪知这一回妙儿却低估了尤氏对她的亲事的重视度! 只见尤氏一见妙儿捣乱,竟直接把刘婶唤到了屋里来,让刘婶先把妙儿带到外面去玩。于是妙儿不但没能把婚事给搅了,还失去了偷听的机会,只能在屋外干着急,闷闷不乐的猜想着事情的最终结果…… 而妙儿被抱走后,尤氏才能静下心来琢磨马氏说的话,这心一彻底静下来,尤氏马上就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妙儿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尤氏自然也都发现了,于是尤氏很快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不对,既然李夫人前两次挑选的儿媳妇都是城里的小娘子,这一回没理由挑个同村的小娘子!这样一来三个儿子的媳妇儿、身份有了这么大的差别,一碗水可就有些端不平了,指不定许三郎还会埋怨李夫人偏心。” “不会、不会!哪有儿子会埋怨娘的?再说了,哪个孩子的亲事不是父母做的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个孩子敢大逆不道的不听从父母的安排?” 马氏说完偷偷的扫了尤氏一眼,见尤氏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打消顾虑,不由有些着急,不等尤氏开口就急忙忙的补了句:“大嫂你放心,我可以给你打包票―――那许三郎一定不会怨她娘!李夫人给他娶什么样的媳妇儿、他也一定都喜欢,李家人也不会因妙儿是村姑就瞧不起她!” 但马氏这番信誓旦旦的话语却让尤氏更加起疑:“三弟妹,你又不是李家人,怎会晓得他们家人是怎么想的?你又凭什么替他们家打包票?” “这……这……” 尤氏一追问、马氏的舌头马上就像是打了结般,只见她支支吾吾了半响,才心一横对尤氏说出了实话:“既然大嫂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我也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嫂了!不过大嫂要答应我,听了先不要生我的气,不然我可不敢说出来!” 尤氏眼下一心想着替妙儿寻门好亲事,因此此时的脾气也比以往好了不少,听了马氏的话后竟和颜悦色的安抚了她一句:“放心,只要你是真心为妙儿着想,我定不会责怪你……” 马氏闻言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慢慢的开口说道:“其实这许家还有一个闺女,那闺女模样生得差了一些,所以城里的小子都看不上她……” 原来许家排行第八的闺女、许八娘,今年七岁、年纪正好比张二郎小两岁,于是马氏便起了心思、想把许八娘说给张二郎当媳妇儿。而这许八娘虽是许家最受宠爱的闺女,但却因为模样生得差了一些,一连和城里的几户人家议过亲都没议成,那些人家无一不嫌许八娘模样生得差。 这李夫人也知道自家闺女的模样生得差了一些,但却还是舍不得她嫁到夫家后因这点而受委屈,于是仔细的斟酌过后、李夫人决定将闺女低嫁,最好是嫁给同村家世也还说得过去的人家。 这样一来许八娘因娘家比夫家显贵,在夫家就能抬头挺胸的做人、也能弥补样貌差这一点,哪怕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也能就近到娘家搬救兵! 而李夫人一把消息放出去,说是想替自家闺女在村子里挑选合适的人家定亲,马氏就主动贴了过去推销自家的小子…… 马氏先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个大概,随后才讪讪的补了句:“大嫂,我去找李家商量结亲一事时,巧娘这丫头还没出现呢!所以我才没把她当一回事,心想我们都和江家多年没有联系了,总不能为了等他们江家的消息、耽搁了二郎的大好亲事吧?” ――――――――――――――――5.30第二更奉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六十二章 换亲 更新时间:2011-05-31 原来马氏是早早的就攀上了许家这枝“高枝”,才会一得知江家闺女竟寻上门来,就急得一个劲的给巧娘扣罪名,并想方设法的要把这门亲事给推了…… 不过尤氏眼下最关心的是妙儿的亲事,因此也没闲心在这时候和马氏扯巧娘的事,而是直接挑了重点来问:“那三弟妹和李夫人谈得怎样?李夫人对二郎可还满意?这二郎的亲事、又和妙儿的亲事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干系了!那许八娘可是李夫人的心尖尖,李夫人担心她嫁到夫家后会受委屈,于是便想出了换亲这个法子……” 所谓“换亲”,一是指一些穷苦人家的小子因家穷而娶不上媳妇,于是为了传宗接代以续香火,有闺女的人家,就以闺女嫁给对方的兄弟作为条件,为小子换回一房媳妇以繁衍后代; 二是指在媒人的撮合下,张家兄妹或姐弟、与王家姐弟或兄妹相互娶嫁;还有第三种情况是三家转亲的,就是由条件大致相当的三家兄妹或姐弟、转着相互娶嫁,如买卖、等价交换一样,这样的转亲都是为了某些共同的利益,一般哪一家都不会吃亏。 这许家和张家自然不算是穷苦人家了,因此他们换亲可以算是第二种情况,而有钱人家换亲、目的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自家闺女吃亏。因此只要许张两家换了亲,那许八娘在张家要是受了委屈、妙儿在许家的日子也一定会不好过。于是双方父母为了让自家闺女过上好日子,往往都会善待儿媳妇儿。 也就是说李夫人有把许八娘许给张二郎的意思,但条件却是马氏必须把张家的闺女嫁到许家来,而正巧张家就只有妙儿这么一个闺女……也就是说妙儿算是沾了许八娘的光,才有福气以村女的身份嫁给许三郎! 马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后,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尤氏一眼,见尤氏面色还看得过去、并没有不悦,她才敢开口接着往下说道:大嫂,其实这样换亲能够亲上加亲,许家为了许八娘在我们张家能有好日子过,一定也会对嫁过去的妙儿好!” “这件事说到底,我们张家也不吃亏啊!我想大嫂也希望妙儿今后嫁到夫家,能够不受委屈的过上舒坦日子吧!而我们要是想妙儿嫁到夫家去不受委屈,那最好的法子就是换亲了……” 一旁的尤氏听了马氏的话、知晓了李夫人的意图后,很快就陷入了沉思―――换亲这个法子,尤氏先前还真没想到! 不过听马氏说了换亲的好处后,尤氏倒觉得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心想把人家的闺女攥在手上、人家自然就会对自家闺女客气些了。 只不过和许家换亲的对象,要是能换成张大郎,那对妙儿可就更有利了!毕竟亲兄长比堂兄可要亲多了!马氏也是因自个儿没生闺女、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了,才会把这件好事留给妙儿吧? 也就是说,马氏看似热心,其实是想借着妙儿的亲事、替她家张二郎换个好媳妇!这还真是附和马氏的一贯作风…… 弄清楚马氏的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后,尤氏总算是明白这几日马氏为何对她那般热情了,敢情马氏热情的和她拉家常、套近乎,是想要利用她的宝贝妙儿啊! 一想到这一点,尤氏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了,毕竟谁也不想自个儿的闺女被利用! 而若是按照尤氏的一贯作风,她一定是宁可放弃和许家结亲、也不让马氏的如意算盘打响!但此时摆在尤氏面前的许家,家境条件又实在是太好了、可以说在矮岭村找不出第二户家境这么好的人家了,这让尤氏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答应换亲。 当然,尤氏和马氏不同,以她的人品断是做不出、让张大郎替代张二郎和许家结亲这样的事来。所以尤氏虽然明白要是张大郎娶了许八娘、会对妙儿的亲事更有利,但到底也没生出抢了张二郎好亲事的念头来…… 于是尤氏左右思量过后,最终给了马氏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妙儿的亲事也算是件大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得等你大哥回来后,我们一块儿商量了才能定夺。况且这事儿也急不得,我得慢慢的合计、合计才是!” 马氏也没指望尤氏一下子就答应换亲,因此她倒也没急着要尤氏给答复,只反复说了许多许家的好话,并强调村子里想嫁去许家的小娘子、多得都快排到隔壁村了,以此来暗示尤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总之马氏的意思就是让尤氏一定要好好思量,千万别做出什么后悔的决定来! 尤氏虽然心里也挺看重这门亲事的,但面上却表现得不甚在意,并对马氏说这结亲讲究的是缘分,若是妙儿和许三郎有缘,那他们最终一定能凑到一块儿过日子,若是无缘他们再这么强求也没有。 马氏听了自是讪讪然的走了,而马氏一走、尤氏就急忙忙的把刘婶唤了进来,也不避着妙儿、直接把马氏提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婶,让年纪大的刘婶给帮着出出主意。而妙儿才得以有机会,把先前没听到的后半段给听全了…… 这一把事情给听全,妙儿立马在心里暗暗叫苦,心想换亲什么的、说白了不就是互相交换人质嘛!而这人质始终是人质,哪怕“敌方”对她再好也只是人质,哪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可惜尤氏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且她和刘婶似乎一致认为换亲没什么不好的,于是看着尤氏和刘婶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定亲一事,妙儿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生出了一丝无力感,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验到封建社会的残酷―――在这个女人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封建时代,妙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也让妙儿很排斥! 此时此刻,妙儿无比的怀念那个能自己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交男友,然后再大大方方的考察、男友有没有资格当老公的开放年代……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啊! 不过妙儿一向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即便明知道很困难、妙儿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抗争命运。于是小妙儿很快就使出了眼下唯一能用的杀手锏―――只见妙儿一边往尤氏的怀里钻,一边“天真无邪”的问了句:“娘亲,什么是嫁人?” 尤氏笑眯眯的搂着妙儿,以孩子的思维方式解释道:“嫁人就是把妙儿送到别人家去,让妙儿从此以后都住在别人家里。” “送到别人家里去?”妙儿假装不懂的问道。 “没错,我们妙儿长大后就要像那些大姐姐一样,嫁到别人家里去、并一直住下去,”尤氏说着顿了顿,给妙儿举了个例子:“就像你四婶娘现在一直住在我们家里一样,你四婶娘原先不也是住在自个儿家里吗?” 这样的解释已经算是十分直白了,于是妙儿马上扭着小身子钻到尤氏的怀里,并一脸不乐意的撒娇道:“妙儿不喜欢住到别人家里去,妙儿不要离开娘亲!” 尤氏见状一脸溺爱的摸着妙儿的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傻孩子,有哪个小娘子长大后不嫁人的?娘亲不也是从你外祖母家里嫁过来的?” “妙儿不管!反正妙儿就是不想嫁人!” ――――――――――――――――5.31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六十三章 探八卦寻蹊跷 更新时间:2011-05-31 妙儿说着便从尤氏的怀里钻了出来,一边用小手勾着尤氏的脖子、一边把小脸凑过去紧紧的帖着尤氏的脸,然后才用软软甜甜的声音撒娇道:“娘亲,你不要把妙儿嫁走好不好?妙儿要一直和娘亲在一起……好不好嘛?” 妙儿说着就用小脸蛋蹭尤氏,惹得尤氏“咯咯咯”的大笑,最终只能哄了妙儿一句:“好好好!娘亲不把我们妙儿嫁走,我们把妙儿留成老姑娘好了!” 妙儿自是知道尤氏是在哄她,不过却依旧伸出小指、笑眯眯的冲尤氏说道:“娘亲要和妙儿拉钩!拉了钩就不能反悔了哦!” 尤氏见状只能无奈的伸出小指,弯了弯和妙儿的小指缠在一起,嘴里也配合着妙儿念叨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旁的刘婶见了脸上也满是溺爱的笑,更是忍不住说了句:“夫人,四娘这般爱粘着你,我看不如你就多留她几年,待她长大些再替她说亲好了!要不现下就急忙忙的把亲事给定了,那没过几年夫家定会早早的就送来财礼催嫁……” 北宋小娘子定亲后,一般到十二、三岁的年纪,男方就会送来财礼催嫁。而按照北宋不成文的规矩,成亲早晚取决于男方送的财礼多寡。 因此若是妙儿真和许三郎定了亲,那以许家的家境来推测,许家定是会早早就送来丰盛的财礼,好把妙儿早些娶过门去。而这财礼一送来,女方就得开始准备嫁闺女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尤氏就是想多留妙儿几年也不行了…… 刘婶话里的意思尤氏都懂,这妙儿打小就是尤氏的心尖尖,尤氏自是也舍不得让她早早就嫁出门去。可尤氏又担心现下不替妙儿说亲,会一直错过像许家这样的好人家,到时候得不偿失! 于是尤氏一时觉得有些犹豫不决,也把心里的苦恼说与刘婶听:“唉,我何尝不想多留我们妙儿几年?可就怕这留着、留着,好人家都让我给留没了!真成那样,那该如何是好?” 刘婶到底年长些,对嫁女娶妻这些事儿比较有经验,因此她很快就寻了话儿来宽尤氏的心:“夫人也不要老是钻这个牛角尖,应该想想要是你早早的替四娘定了亲,可之后却突然有了更好、更合适的人家,那时夫人岂不是要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这尤氏一向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但偏偏事情一和妙儿这个宝贝闺女沾边、她的精明能干就会打折扣,因此眼下一听刘婶的话、尤氏马上就又担忧起这一点来了…… “照你这么说,妙儿的亲事我是早定也不是、晚定也不是,那我究竟怎么做对妙儿才是最好?唉,这事儿可把我给愁死了!是不是每个闺女的娘都像我这般,成天担心这、担心那的?” 刘婶一见尤氏苦着一张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并再提点了尤氏一句:“夫人,你就别操这些心了,走一步是一步,一切都看老天爷的意思好了!” 虽然刘婶这个主意算不得是什么好主意,不过尤氏眼下也只能暂且听她的了,想着先再等一等、指不定真会出什么变数。若是什么变数都没,且许家也真心实意的要和张家结亲,到时候再和家人细细的商谈此事好了。 而妙儿的撒娇引得刘婶说出了那么一番话来,继而让尤氏没有立时拍板和许家结亲一事,也算是起了一点点的小作用。不过尤氏没有明确的拒绝许家,妙儿就不敢彻底的放下心来,于是此后妙儿每天做的头等大事就是琢磨许家这门亲事,以及打探许家的各种情况。 这妙儿都穿越到张家五年了,这期间也陪着张家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儿,多少也算是了解马氏的为人。因此妙儿回头把马氏的意图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后,马上就觉得以马氏的为人和性格,按理说是不会把好事留给大房一家的…… 尤其是妙儿早就听说,马氏娘家也有好几年纪和她相仿的小娘子―――既娘家也有适合许给许三郎的小娘子,那马氏为何不找她们来换亲呢? 是马氏不想把好事留给娘家,还是她娘家的人不愿意? 不对!以马氏的性子,有好事一定会先偏着她自个儿的娘家,很少会想着夫家这几房兄弟!这么说来,那就极有可能是马氏娘家亲戚、不愿意和许家结亲了? 可这许家的条件在矮岭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马氏娘家的亲戚为何会不愿意和他们家结亲呢? 于是妙儿的心里很快就生出了不少疑问,此后妙儿便开始留心起村里那些三姑六婆说的各种八卦,并经常偷偷的溜出张家、到村头那几颗茂盛的荔枝树下转悠,躲在树丛里偷听那些三姑六婆聊八卦。 而妙儿既费了心思、花了时间打探八卦,这一日还真让她打探到了一直想知道的八卦…… 这一日,村里几个平日里和许家有来往的三姑六婆、凑到了一块儿,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把话题给扯到许家几个孩子的亲事上去。 只见大婶甲率先起了个头,就许家几个孩子定亲一事发表了她的看看法:“听说张家三房的夫人,想把许家的八娘说给她家张二郎,你们说这事儿能成不?” 大婶乙接了话茬,道:“我看能成!这张家也算是咱们村子里的大户,许八娘生成那副模样儿,能说到张二郎这样的夫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不是那张家的三夫人贪图许八娘的嫁妆,我看许八娘还不一定能嫁到张家去哩!” 一旁马上有个婆子附和了句:“这话说的不错,也就只有张家的三夫人为了钱、可以不顾儿媳妇的长相,要是换做他们家的大夫人,定是不会给她生的张大郎讨个生得像鬼夜叉的媳妇儿!这媳妇儿模样生得吓人,苦的还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时,和许家最常来往的大婶丙突然清了清嗓门,慢慢的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这些话你们现下议论还早了些!要我说啊,这张二郎能不能娶得成许八娘,还得看张四娘愿不愿意嫁给许三郎!” “要是张家的大夫人不愿意把张四娘嫁给许三郎,那张二郎也别想娶到许八娘了!虽说这许八娘模样是生得丑陋了些,但只要许家愿意奉上大把的嫁妆,我们村子里还是会有不少没骨气的人家、争着想娶他们家八娘的……” 大婶丙说的倒是实话,众人听了都没有异议,反倒把话题岔到了许三郎身上,只见大婶甲神神秘秘的问了众人一句:“那许三郎的状况,不晓得张家知不知道?” “我猜张家大夫人一定不知晓,要不她定是会一口就回绝结亲一事,你没看张家大夫人平日里有多疼张四娘?怎会舍得让张四娘嫁过去受苦?”大婶乙撇着嘴说道。 “没错,别说是张家了,就是我们这样的小家小户,也舍不得把闺女嫁给许三郎,那许三郎……” “好了,你们再议论许三郎的是非,小心传到许家人耳里叫你们不好看!” 大婶乙本来似乎还想多说些许家不为人知的八卦,没想到她才起了个头、就被大婶丙给急急喝住了,最终把余下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让躲在一旁偷听的妙儿急得差一点冲出去逼问她们! 不过即便那些三姑六婆没把知道的事都八卦出来,但单单凭着她们先前说的那几句话话,妙儿就能觉察出许家的许三郎一定有什么问题! ――――――――――――――――5.31第二更奉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六十四章 妙儿寻救兵 更新时间:2011-06-01 那些三姑六婆虽然没再深入的八卦许三郎,但话题却依旧还是围着许家的亲事打转,让躲在树丛里偷听八卦的妙儿,越听越觉得许家突然“屈尊降贵”的想和张家结亲,这里头一定藏有什么蹊跷! 这个蹊跷兴许马氏早就知道了,但尤氏等人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可能这些三姑六婆也都知道,但她们却不说、一心只想这看张家的笑话! 不行,一定要把许家有问题一事告诉尤氏…… 只是妙儿要怎么做,才能让尤氏觉察到这件事有问题呢? 就在妙儿因如何“告密”而感到苦恼时,一抬头、正巧看到张大郎兄弟远远的正朝她走来,于是妙儿灵机一动、马上动作利索的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撒着小腿儿往张大郎兄弟奔去,一奔到他们面前就直接扑到张大郎的怀里:“妙儿想大哥了!” 一旁的张三郎不等张大郎答话,就霸道的把妙儿从张大郎怀里“抢”了过来,还不忘哀怨的看了妙儿一眼、抗议道:“妙儿,你就不想三哥吗?你怎么就只扑到大哥怀里,不扑到三哥怀里来?你偏心!” 今年七岁的张二郎平日里总爱嘻嘻哈哈的逗妙儿,不是今儿故意揪乱妙儿费了心思梳整齐的小辫子,就是明儿故意说妙儿的新衣裳不好看、气得妙儿嘟起小嘴儿生闷气,有时还会故意捉几只蚯蚓、青蛙、蟑螂等小动物来作弄妙儿,把妙儿吓得“哇哇哇”大叫的四下乱跳才肯罢休。 而每每这个时候,张大郎总是会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板着一张脸教训张二郎。有时妙儿被张二郎给欺负得厉害了,就会故意委委屈屈的扑到张大郎怀里、并假装伤心的嚎啕大哭,以眼泪来博取张大郎的同情、让张大郎替她报仇雪恨…… 这时张大郎就会仗着比张二郎年长两岁、个头比他高出一截,替妙儿狠狠的揍他一顿出气,并且他还会应妙儿的要求只揍张二郎的屁股,让张二郎第二天坐哪儿都会痛得龇牙咧嘴、一整天还只能不雅的捂着屁股。 因此张二郎欺负妙儿的下场,最终不是被尤氏教训一顿、就是被张大郎揍上一顿,但即便如此张二郎却还是死性不改、总是逮到机会就欺负自家小妹。而张二郎这个坏习惯,自然让妙儿喜欢张大郎多过喜欢他了……毕竟谁也不想没事自个儿找“虐”对吧? 因此每次张大郎和张二郎一起出现时,妙儿总是会欢快的奔到张大郎怀里撒娇,直接无视了同样期待小妹拥抱的张二郎―――谁让张二郎这个小鬼老是欺负她呢? 加上妙儿眼下可是有正经事要做,因此妙儿故意不理会张三郎的抗议,并很快就挣脱他的怀抱重新粘到张大郎身边,一边揪着张大郎的衣服把他往树丛里拉,一边编了个孩子气的谎话:“大哥,陪妙儿躲到树丛里玩好不好?树丛里有很多小花、小草,还有飞来飞去的花蝴蝶,妙儿要到那里玩!” 妙儿的要求、张大郎总是有求必应,不过他虽然笑眯眯的牵了妙儿的手、任凭她把自己往隐蔽的树丛里拉,却是难改面对弟妹就会变得十分唠叨的性子,明明只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大孩子,却像个老头子般、语重心长的训起妙儿来:“妙儿你又自个儿偷溜出来玩了?怎么不让巧娘姐姐带你出来呢?你自个儿一人跑出来,要是磕了、碰了或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妙儿心想她要是带着巧娘、还怎么来偷听有价值的八卦? 而她不躲在这儿偷听八卦,又怎会发现许家和张家结亲另有阴谋? 但妙儿知道打从上回磕破头后,家人都十分紧张她的安危、不放心她一人出门,因此面对张大郎的教诲妙儿脸上很快就有了一丝心虚,随后照样想用撒娇来蒙混过关:“妙儿想出来玩时巧娘姐姐正好没在嘛,所以妙儿才会自个儿溜出来,妙儿也不敢跑远、只在这儿玩……” “大哥别生妙儿的气了好不好?妙儿下回不敢了,下回妙儿一定拉着巧娘姐姐一起出来!” 张大郎闻言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妙儿的头,虽然心里明白妙儿的保证一向都不靠谱、且很快就会有下回,但却还是经不住妙儿可怜兮兮的冲他撒娇,只能一脸溺爱的叹了口气:“大哥不生气了,大哥只希望妙儿下回能记住大哥的话。” 妙儿闻言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随后马上聪明的将张大郎的注意力转移:“就是那里,大哥我们躲到那里去玩!” 说话间妙儿已悄悄的拉着张大郎躲到了树丛后,被冷落的张二郎马上厚着脸皮跟了过来。三人一在树丛后藏好,妙儿就笑眯眯的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那些三姑六婆,让张大郎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敢情妙儿是想玩偷听啊! 张大郎见状有些郁闷的朝妙儿看去,而妙儿虽然的确是打着把张大郎引到这儿来偷听,然后让张大郎正巧“无意中”听到那些三姑六婆对话的主意,但她却不能把真正的用意暴露出来、免得被当成早熟的妖怪…… 于是张大郎一看过来,妙儿马上就装出一副关注周围花花草草的模样,表示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偷听,只是单纯觉得躲在树丛后好玩而已。 张大郎自然不会怀疑自家妹子,因此他一边替妙儿摘着周围的一些野花,一边被迫听那些三姑六婆八卦。而那些三姑六婆依旧在议论张家和许家结亲一事,加上有不少新的妇人兴致勃勃的加入,于是许多先前已经八过的话、很快就有人重新再八一遍…… 于是妙儿先前听到的那些八卦,很快张大郎也得以再一一听了一遍,并且原本一脸随意的张大郎听着、听着,面色慢慢的变得有些凝重―――张大郎早就听说了尤氏想替妙儿定亲一事,因此眼下再一听那些三姑六婆议论的八卦,张大郎马上就听出事情有些不对劲。 于是张大郎很快就把注意力都放在偷听八卦上,让一旁偷偷观察张大郎神色的妙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张大郎知道张许两家结亲一事有蹊跷,以他对妹妹的宠爱程度,一定会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绝不会让妹妹不清不楚的嫁给许三郎。 而且虽然张大郎眼下只有九岁多,但妙儿却一点都不担心他会不明白这件事包含的厉害关系,因为古人都十分早熟、早慧,男人十三、四岁就会成亲生子。加上张大郎从小就有些老成,因此妙儿推测眼下九岁的张大郎,心智成熟程度应该等同于前世十三、四岁的少年,对事情也会有自己的看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妙儿才会故意把张大郎引到这儿来听八卦,选他来当拯救自己不要踏入早婚行列的人…… 事实证明妙儿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因为张大郎把事情偷听得差不多后,很快就拉着妙儿回家。并且一回到家就急忙忙的去找了尤氏,把听到的八卦一五一十的告诉尤氏,让这件事如妙儿所愿的升级到连尤氏也知道的程度。 而事情连尤氏也知道后,妙儿基本上就可以不用再担心了,因为剩下的事尤氏自然会去打探清楚。 却说尤氏听了张大郎的话后大为震惊,很快就把刘婶给唤进屋来,两人商量过后都觉得狗改不了吃屎、马氏这一回果然还是不安好心! ――――――――――――――――――――――6.1号第一更,往下点有第二更―――――――――――――――――――― 汗,存稿米了,于是不能在固定的时间更新了,写到现在才把更新写出来,呜呜呜,小云会努力把时间调整固定。 ------------ 第六十五章 冲喜 更新时间:2011-06-01 事关妙儿的终身大事,因此尤氏马上嘱咐刘婶悄悄的去打探许家的情况,并让她务必要打探清楚许三郎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以及许家想和张家结亲的真正用意。刘婶自是不愿意自己看着长大的妙儿受委屈,因此当下就和尤氏保证、一定会把事情给打探清楚…… 于是第二天一早、刘婶便悄悄的从后门出去,再没被马氏觉察到的情况下偷偷出去打探消息。 刘婶这一去、去了整整一个早上,一直到快晌午了才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一回来就拉着抱着妙儿的尤氏进到里屋,细心的让禾花守了门后才把打探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尤氏…… 刘婶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一把尤氏拉进屋就“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堆话出来:“夫人,咱们猜的没错,这门亲事果然有猫腻!三夫人和许家的人都没安什么好心!许家的人也就算了,可三夫人怎么能胳膊往外拐、和别人一起算计自个儿的亲侄女儿呢?她的良心一定是被狗给啃了!” 刘婶一开口就气哼哼的把马氏和许家骂了一顿,引得妙儿十分好奇马氏究竟又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让刘婶如此生气。 抱着妙儿的尤氏心里也和妙儿一样好奇,只见她马上急切的追问了句:“可是你打探到许三郎有什么问题?” “没错!我拐着弯子打探了许久,才打探到那许家的三少爷年前无缘无故、突然大病了一场,李夫人一连请了好几位游医给他看病都不见好,”刘婶顿了顿,喘了口气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听说后来李夫人还专程从泉州城里请了位有名的大夫到李家,可惜那位大夫到许家给许三郎看诊后,虽然开了一大堆的药给许三郎吃,但许三郎的病还是没能彻底除了去。” 尤氏听了柳眉立马打成了一个结,面色也逐渐沉了下去,并挑了最坏的打算来询问刘婶:“连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还治不好,可是那许三郎的病最终会要了他的命,而马氏和李氏是想联手把我们妙儿骗到李家守活寡?” 刘婶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听说那许三郎现下虽然还病着,但吃了大夫的药后倒也好了几分、只是还没见全好,眼下还在床上躺着。既是这样,那他现下应是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大碍,但以后会不会突然发病而去可就不晓得了!” “这许三郎病成那样,李氏应该把心思都放在替他寻医治病上才对,怎地还有心思替他挑媳妇儿?这人都病得卧床不起了,媳妇儿娶回去能有什么用?!”尤氏虽然已经对李氏没了好感,但还是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忍不住问了刘婶一句。 尤氏这么一问,刘婶脸上马上又有了愤愤不平的神色:“夫人,那李夫人就是为了治好许三郎的病,才会急着替他定亲!这治病可不一定只能请大夫,别的法子多了去了!” 这尤氏也是个聪明人,她把刘婶的话细细一推敲后,马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问道:“难道李氏是想给许三郎冲喜?!” “夫人猜对了!李夫人就是想娶我们四娘回去冲喜,期望喜气能让许三郎的病好起来!许家竟想这样糟蹋我们四娘,真真是可恶至极……” 被尤氏抱着的妙儿也被“冲喜”这两个字雷得目瞪口呆,脑袋里也突然浮起起许多前世遗留的信息―――“冲喜”这两个字妙儿一点都不感到陌生,前世也没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嫁到大家族去冲喜的新娘,也大致知道古代冲喜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妙儿却怎么也无法把自己、和那些冲喜的新娘子联系在一起―――她有家、有娘、有兄长,又不是那些家破人亡的落魄小姐,凭什么好端端的要嫁去许家冲喜?凭什么要搭上一辈子给那什么许三郎治病? 他们张家又没欠许家什么,许家凭什么让妙儿冒着守活寡的危险嫁给许三郎? 这许家的确是太可恶了!但替许家牵线的马氏更可恶! 难道马氏不知道妙儿真嫁过去冲喜,这一辈子很可能就这样毁了? 所谓“冲喜”,是一种带着迷信色彩的习俗,在北宋也算是常见的一种现象。 具体说来是指家中有人病危时,家人便企图通过办喜事来驱除病魔,以求家人能转危为安,尤其是大户人家有人重兵、最喜欢以娶新娘来冲喜。且娶亲的人也不一定是重病那个人,也可以是那个人的儿子或兄弟等嫡系亲属。 还有一种就是运气差或手气差,家人会靠冲喜来达到好运的目的。 以许家许三郎的情形来推测,他们家冲喜的目的显然是属于第一种了。 不过冲喜的情况还可以分为很多种,例如若是未定亲的男人病了,家人一般会马上替他寻个小娘子,并且尽量省去那些繁琐的成亲仪式、以最快的速度将新娘子抬进门来; 而若是已经定了亲的男人突患重病,男女双方则会提前择吉日迎娶,拜堂礼仪也是依旧按照规矩举动,但如若新郎卧病不起,则由其妹代替新郎拜堂。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种由冲喜引发的婚配,往往会造成女方终身守寡。 妙儿明白了冲喜的意思后,自是轻易就把许家的意图给推测清楚―――许家之所以想要冲喜,自是因为许三郎身上的病了。 尤其是那许三郎还病得有些莫名其妙,让不少人猜测许三郎是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邪秽*物事,才会病得莫名其妙且来势汹汹。而许三郎的病一和这些神鬼之说沾边,李氏就更是想马上替许三郎娶房妻子,好好的冲一冲喜、驱散邪气…… 但一般人家若是急着办喜事冲喜,一般对新娘子都不会有太大的要求、大多都会草草的选上一位。可偏偏这李氏也是个贪心的人,既想替儿子冲喜、又看不上那些小家小户人家的闺女,也不想给儿子娶个太差的媳妇儿回来。于是李氏挑来挑去,最终才会把主意打到张家上,想娶张家唯一的闺女妙儿。 但别说是还算是村子里大户的张家了,就是寻常的人家,除非穷到必须靠嫁闺女来维持温饱,否则绝不会让闺女当那冲喜的新娘子…… 因此李氏自是知道以尤氏对妙儿的疼爱,绝不会让妙儿当冲喜新娘子,偏偏在这个时候马氏正好主动找上李氏,厚着脸皮表明想讨许家闺女当儿媳妇的意思。 从许家老大、老二的亲事就能看出李氏是个眼光高的人,因此李氏本是看不上张二郎的,但为了给许三郎冲喜,她最终退了一步、向马氏提出换亲一事,想借马氏的嘴说服尤氏。 当然,李氏不可能让马氏白帮忙,因此她直截了当的许诺,只要马氏能让尤氏把妙儿嫁给许三郎、并且马上就先行拜堂之礼,她就把许四娘许给张二郎。 这马氏为了张二郎能顺利的娶到许四娘,自然是不会管妙儿嫁过去会不会守寡了。因此和李氏说定了后,马氏随后就一边殷勤的和尤氏套近乎,一边只拣了好处来说、对坏处绝口不提,一心怂恿尤氏同样让妙儿和许三郎定亲。 当然,为了这门亲事能成,李氏自是严密的封锁了许三郎卧床不起一事,免得尤氏听到风声不愿结亲。不过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提矮岭村的村妇一个比一个还要八卦,因此许三郎的事最终还是让刘婶给打探到了! ――――――――――――――――――6.1第二更,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汗,小云会努力把时间调整过来,至少晚上8点一更能固定。。。。。 ------------ 第六十六章 死不悔改 更新时间:2011-06-02 却说尤氏一听刘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得知马氏所谓的和许家“换亲”这天大的好事,实际上乃是想让妙儿嫁过去冲喜,立时大怒、马上就痛骂了马氏一顿…… “三弟妹的良心还真是让狗给啃了去!竟自私自利到这样的程度?为了给二郎寻门好亲事,竟想一声不吭的骗我把妙儿嫁去许家守活寡,真真是太可恶了!” “就是说!哪有胳膊往外拐、拐成那样?”一旁的刘婶同样替妙儿觉得愤愤不平,同时也觉得马氏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可不是贪几两银子的小事,而是关系着妙儿一辈子的大事啊! 而妙儿前世也看了不少冲喜题材的小说和电视剧,对冲喜也算是有些大致的了解,知道那些冲喜新娘最终的结局大多是悲剧。 因此得知了马氏和许家的用意后,妙儿心里也对马氏这个婶娘恨之入骨,也终于见识到马氏究竟自私到什么样的程度。从此妙儿也把马氏列入重点防范、以及敌对对象,不再以为她仅仅只是个会贪小便宜的小人…… 而就在一屋子的人都对马氏恨之入骨时,禾花突然揭了帘子、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三夫人朝我们这儿走来了,我看她应是想到屋里来寻你,我才会抢在她前头进来告诉你一声。” “呸!三夫人竟然还有脸来找夫人!”刘婶先是啐了一口,随后拉着禾花就要往屋外走去:“禾花你和我一起把三夫人给撵走!别让她以为我们大房没人好欺负!” 没想到尤氏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等等,且让她进来寻我,我倒要瞧瞧她的脸皮子究竟有多厚、还能编出些什么话来哄我!” 刘婶猜想尤氏怕是要和马氏彻底撕破脸了,于是便忍住了前去和马氏理论的冲动,拉了禾花闪到了一旁去,免得待会儿忍不住会冲上去和马氏理论。 而刘婶二人才刚走、尤氏才把妙儿抱到了大床上,屋外就传来了马氏的声音:“大嫂你在屋里吧?我直接进来了……” 话音才落,马氏便揭了那蓝底白花的帘子,堆着一脸笑走了进屋,不等尤氏发话就自个儿给自个儿寻了个小杌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尤氏心里对马氏只剩下厌恶和气愤,因此虽然没直接同马氏撕破脸,但语气却有些冷淡:“三弟妹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我还能为什么事儿来找你?” 马氏一边抓了桌上的茶点不客气的往嘴里塞,一边冲妙儿睡的地方努了努嘴,问道:“许家那门亲事,大嫂考虑得如何了?再不应下来,这天大的好事可就落到别人身上去了!” 尤氏闻言不由怒火中烧,但最终还是给了马氏最后一个说实话的机会:“许家他愿意放低身段同我们张家结亲,难道就没别的什么要求?这门亲事真有三弟妹你说的那么好?可别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隐情,让我们白白叫人给骗了去!” 马氏一听尤氏这话、脸色立马微微的变了变,随后急忙忙的开口说道:“大嫂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我们村里那起三姑六婆、定是嫉妒我们家得了这么的两桩好亲事,才会四下乱嚼舌根、说些没影的事儿!她们那是吃不到葡萄、故意说葡萄酸……” 马氏边说边偷偷的观察尤氏的脸色,见尤氏不但面无表情、且隐隐含着一丝怒气,便明白尤氏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马氏生怕这快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于是竟昧着良心又扯了一堆谎话出来:“大嫂,咱和许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门亲事哪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前头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了吗?这许家之所以会看上我们家妙儿,全是因想着和我们张家换亲,说到底李夫人是为了自家闺女、才愿意娶妙儿进门的,我们这是拣了个大便宜哩!” 马氏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见尤氏面色不改顿时越发着急,脑筋飞快的转了转后,马上换了个理由企图想要说服尤氏:“对了,那许家也不是一点要求都没提,李夫人曾说过虽然许三郎和妙儿的年纪还小,但她想两家定亲后、能先把成亲的仪式给办了……” “不过大嫂你放心,李夫人虽然想先把亲成了,但却把话给说明白了―――成亲后妙儿照样住在我们张家,等到了那改圆房的年纪了再送到许家去,要是大嫂舍不得……” “够了!” 马氏话还没说完,尤氏就怒喝了一声将她的话打断,脸上的神色也转而变得痛心疾首:“三弟妹,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编出一堆谎话来哄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哄、这么好骗吗?”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有……” “你别真把我当成随你糊弄的傻子!你敢说那李氏非得急着把成亲的仪式先办了,不是想替他们家许三郎冲喜?你敢说那许三郎不是病在床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哼!你还真有脸说那是门好亲事,要我说妙儿真许给了许三郎,长大后能不能送过去圆房还是个未知数呢!指不定妙儿还在娘家住着,就已经成为寡妇了!” 尤氏不再给马氏机会,当下就“噼里啪啦”一声高过一声的把事情全都抖了出来,一旁的马氏听了则是脸色大变,一边讪讪的笑了笑、一边暗骂哪个多嘴的人把这件事捅给尤氏知道。 但这马氏也不死心,见事情都让尤氏知道了也把话敞开了来说,竟还敢嘴硬的搜罗了一些话来狡辩:“李夫人的确是想替许三郎冲喜,可那许三郎也不一定会早早就死去啊!要是他没死,妙儿可不就嫁了个好夫家?再说了,要是许三郎什么事都没,这样的亲事也轮不到妙儿头上不是?” 马氏说完竟还厚颜无耻的冲尤氏笑了笑,并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尤氏:“大嫂你就别犯傻了,好好的应了这门亲事才是正理儿!哪怕将来那许三郎真的去了,那妙儿也还是许家的媳妇儿,在许家也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这有什么不好?” 马氏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当下把尤氏气得浑身发抖,随后尤氏实在是无法心平气和的和马氏再理论下去了,直接抄起了花瓶里的鸡毛掸子、二话不说就往马氏身上抽去,立刻吓得马氏在屋里躲来躲去…… 而尤氏边抽马氏还不忘边骂道:“亏你还是张家的媳妇儿、是妙儿的婶娘,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这门亲事真如你说的那般好,你怎地不把这天大的好事往你娘家的亲戚身上送?你怎地不让你娘家的几个侄女嫁给许三郎?” “哎哟!大嫂你还真打啊?” 马氏便跳着脚哼唧,边厚颜无耻的狡辩道:“我这不是疼妙儿,有好事才先想到妙儿吗?” “放你的狗屁!我看是你娘家的亲戚都不想把闺女送去守活寡吧?还是你才去他们说个头,就让人拿扫帚给赶了出来?还是你看我好欺负,所以专门来欺负我?” 尤氏越说越气,索性大声把刘婶也喊了进来:“刘婶,赶紧拿了扫帚和我一起教训人!” 这刘婶可是早早的就拿着扫帚守在门外了,眼下一听尤氏发话、当下就揭了帘子打算直奔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打马氏一顿替妙儿出气。 ――――――――――――――――6.2第一更,第二更还在写,晚上12点前会更新―――――――――――――――― ------------ 第六十七章 教训马氏 更新时间:2011-06-02 不过刘婶虽然急着教训马氏,但临进门前却还是不忘悄声叮嘱了禾花一句:“你且在这门外守着,待会儿三夫人要是被赶出来,你就悄悄拿张小杌子绊她一脚、让她摔个狗啃屎!” 这禾花已经听刘婶说了事情的始末,对马氏没良心的做法也是嗤之以鼻,因此不用刘婶多嘱咐、就主动出了个主意给马氏加了料:“我晓得了!单单叫她摔一跤还不够解气,我把先前三老爷下地回来洗脚的水端来门边放着,一会儿让她自个儿摔到地上、再把水打翻洒到身上!” “就你这丫头鬼主意多!我得赶紧进去了,免得夫人一人守不住三夫人,让她跑了出来……那这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机会可就白白错过了!” 刘婶说完笑着拍了禾花的翘臀一下,随后便急忙忙的奔进了屋,一进屋、二话不说就帮着尤氏打马氏,气得马氏一边闪躲、一边尖声骂起刘婶来:“刘婶你这个该死的下人竟敢打主人?小心我把你卖给人牙子!” “哟,三夫人你这话可就说得有些偏了,我乃是夫人的陪嫁、夫人的奶娘,若非要说我是张家的下人、那也只是大房的下人,同你三房有什么干系?就是张家真想卖我,那也得我家夫人点头才行!更别说我奶了夫人,夫人就得替我养老!” 刘婶老早就看马氏不顺眼了,因此说话间不忘拿手里的扫帚招呼马氏,更是故意堵在门前让马氏一时半会儿蹿不出去,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屋里抱头鼠窜,并不忘冲尤氏放狠话:“大嫂,你可别太过分了!真要把脸都撕破了,以后你我都不好看!” 尤氏闻言不冷不热的讽刺了马氏一句:“你还有脸可撕吗?老话常说‘长嫂如母’,既然我们的婆母已经不在了,那我这个嫂子便替她教教你这个儿媳妇儿,教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免得你老是出去给张家和三弟丢脸!” “尤玉兰,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又凭什么打我?你要是再不住手,我今后跟你没完!”马氏一听尤氏这话,当下就气急败坏的把尤氏的全名喊了出来。 尤氏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和刘婶继续追着马氏满屋子跑、下手也是一点都没留情。于是马氏很快就被打得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让躺在大床上的妙儿见了差一点忍不住拍手叫好,更是恨不得自个儿也拿把扫帚狠狠的打马氏一顿,让马氏以后再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而尤氏这回是铁了心要狠狠的教训马氏一顿、让她今后能记住这个教训,因此尤氏一边继续抽打马氏,一边说道:“就凭你得喊我一声大嫂!除非你和三弟和离,否则我就有资格替婆母管教你!” “我要去找爹理论,我要把你做的这些事都告诉爹……” 马氏无法,最终只能把张老爷子给搬了出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尤氏和刘婶联手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最后好不容易才推开刘婶夺门而出! 哪知马氏压根就不晓得禾花早就在门外候着她了,加上她急着逃离大房一家住的屋子、没功夫看清楚脚下的物事,于是马氏才一蹿出门、就被禾花故意搁在门前的小杌子给绊倒,当场就摔了个狗啃屎! 且马氏这一摔还摔得不偏不倚,正巧把搁在门前的一盆子污水给打翻了,于是那盆污水顿时全都倒在了马氏的头上和脸上,让她当场气得脸色铁青。 躲在一旁的禾花看了,马上一片“好心”的上前慰问了马氏一句:“哎哟,三夫人你怎地那般不小心?那是我刚刚从你们屋里端出来,打算拿到外头泼了的脏水!” 马氏一身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这脸上的污水、一边皱着眉头问道:“那盆子里装的什么水?” 禾花马上口齿伶俐的做了仔细的回答:“是三老爷洗脚的水,这三老爷刚刚从地里回来、两脚都是泥巴,便让我打了盆水给他洗脚。三夫人你不晓得三老爷的脚有多脏,他才一把脚放进去、这一盆子水马上就变成了泥水……” 禾花先是仔细的介绍了那盆脏水,随后突然大惊小怪的冲马氏说道:“哟,三夫人你嘴里怎么衔了块泥?还有你的鼻尖也脏了一大块!” 但马氏眼下却顾不上擦脸,而是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句:“洗脚水!你竟然让洗脚水洒了我一身!你……咳咳……” 马氏话才说了一半就扶着墙吐了起来,显然是那倒在她脸上的洗脚水让她觉得恶心。随后马氏也顾不上继续责骂禾花、为何偏偏把洗脚水放在门口,只顾着急忙忙的往院子里的水井跑去,一到井边就赶忙打了一桶清水上来,用手舀了后气急败坏的洗起脸来。 禾花见了赶忙招呼刘婶出来一起看马氏出丑,刘婶看了后自是一五一十的描绘给屋里的尤氏听,尤氏听了自是觉得十分解气,忍不住抱了妙儿哈哈大笑。 而妙儿早就巴不得马氏出丑了,因此她便故意学着尤氏的样子“咯咯咯”的咧嘴直笑,心想狠狠的整了马氏一回后、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马氏站在井边洗干净脸后,不但没有被尤氏给骂醒,还越想越觉得窝囊和气愤,于是最后竟不死心的往张老爷子住的屋子走去,心里也盘算着用什么法子来说服张老爷子、让张老爷子出面做主张二郎的亲事。 马氏到了张老爷子跟前后,自是拣了对自个儿有利的话、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马上还使了法子让张老爷子以为,断了联系后、张二郎和江家闺女的亲事只能不了了之。 于是马氏靠着一张嘴,最终不但隐瞒住巧娘了一事,还让张老爷子同意张二郎和许四娘这门亲事。 马氏搬弄完是非后,还故意楚楚可怜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来:“爹,难得许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二郎,这对二郎来说可是极好的一门亲事!要是这门亲事这次没能结成,那二郎今后可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张老爷子闻言一脸不悦的训道:“老三媳妇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二郎就算不娶许家闺女、也能娶别人家的闺女,怎会打一辈子光棍?”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再瞒着爹了,二郎他前几日不慎摔断了腿……” 原来张二郎前几天和几个孩子一起爬到树上摘果子,但却不慎从树上跌了下来、把一条腿给摔断了。这张二郎出事,马氏自是马上让尤氏从公中拿出银子、请了最好的游医前来诊断。 而那游医诊断过后、说张二郎只要好生躺在床上养着,腿很快就会没事…… 但眼下马氏却故意危言耸听的夸大事实,骗张老爷子说张二郎一个不小心、以后就很有可能会变成瘸子!总之马氏把张二郎的伤夸大了许多,还借机说得趁着大家伙儿以为张二郎只是受了点轻伤,赶紧把张二郎的亲事定下来,免得日后张二郎真的成了瘸子、娶不到好人家的闺女。 这马氏算准了张老爷子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也算准他一定会认为孙子的亲事比孙女重要。所以马氏夸大了张二郎的病情后,又顺着张老爷子的心思、说了一堆谎话怂恿他,最后竟真的说动张老爷子、让他同意用妙儿来换亲! 于是张老爷子一同意,马氏马上趁热打铁的说道:“那我眼下就去把大嫂叫来,好让爹能当面吩咐大嫂这件事?” ――――――――――――――――6.2第二更奉上,请大家多多投票和收藏哦~―――――――――――――――――― ------------ 第六十八章 顶撞公爹 更新时间:2011-06-03 张老爷子闻言点了点头,道:“恩,你去把你大嫂喊过来吧,这件事我亲自对她说。” 马氏闻言心里不由暗暗窃喜,心想看这回尤氏还敢不敢顶撞张老爷子! 一想着这事儿马上就要成了,马氏当下就快步回到尤氏住的屋子外头,这回她学聪明了,不再靠近尤氏的屋子、而是远远的冲门口喊了句:“刘婶,和你家夫人说一声,说老太爷喊她过去!” 马氏故意大着嗓门冲屋里喊话,因此不仅刘婶听到了、尤氏和妙儿也一并听到了,尤氏自是不会料到马氏会拿张二郎的腿伤来说事,因此和刘婶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后,很快就牵着妙儿去了张老爷子屋里。 尤氏进屋后看都没看马氏一眼,径直开口问道:“爹,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老大媳妇儿,许家的事我已经听老三媳妇儿说了,”张老爷子说着顿了顿,抬眼淡淡的扫了被尤氏牵着的妙儿一眼,语气波澜不兴的说道:“为了二郎的亲事,就委屈妙儿丫头换亲嫁到许家去吧!这许家在我们村里也算是上好的人家,我们家丫头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张老爷子话音才落,尤氏和妙儿的脸色就齐齐变了,显然她们都没想到马氏竟然能说动张老爷子,让张老爷子同意自己的嫡亲孙女嫁去许家冲喜!尤其是妙儿心里更是乱成一团,担心张老爷子一插手、这件事就会脱离尤氏的控制,往马氏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过尤氏也不是那没脑子的人,虽然张老爷子的话让她倍感吃惊,但她却也很快就镇定下来,只见她牵着妙儿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显然正努力的把心头的怒气压住…… 随后尤氏更是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住心头的怒气,问了张老爷子一句:“我想问爹一件事―――您可知道那许家的三小子,随时随地都可能病情加重而亡?您可知许家想娶我们妙儿的真正用意,是想给那病重的小子冲喜?” 尤氏心里本还存着一丝希望,以为马氏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张老爷子,没想到张老爷子听了却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件事老三媳妇儿已经和我说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我说许家有的是钱替许三郎请上好的大夫,只要请得到好大夫、那许三郎的病早晚会好,你不用担心他年纪轻轻就会没了。” 马氏听了张老爷子的话后一面在心里暗暗得意,一面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假惺惺的劝道:“爹说的没错,那许三郎的病定是过段时日就会好转!大嫂你要是再犹豫,这门好亲事可就轮不到妙儿了!我看大嫂你还是赶紧应了爹的话,抓紧时间筹备定亲的事宜才是正理儿……” 张老爷子闻言一面点头,一面补了句:“老三媳妇儿说的没错,老大媳妇儿你就照她说的办吧!赶紧把丫头的亲事定了,好让老三媳妇开始筹备二小子的亲事,这二小子的亲事可是耽误不得!” 张老爷子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重男轻女的意思,让妙儿忍不住将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亲爹的母亲的!女人难道不是人吗?没有女人能有你们男人吗?凭什么因为她是孙女、就必须为孙子做牺牲? 除了妙儿这个让人当成一颗白菜、随意卖来卖去的当事人感到无比愤怒,尤氏一听张老爷子和马氏、竟随随便便替她把妙儿的亲事给决定了,当下心里也是气愤得像要喷出火来―――我生的闺女嫁谁凭什么由你们决定?! 于是尤氏最终为了妙儿的终身幸福,第一次出言不逊的顶撞了张老爷子:“爹,他们许家明明就是打着娶妙儿回去冲喜的主意,您为何还要答应这门亲事?!” “难道您不晓得,既然许三郎已经到了那需要办喜事来冲喜的地步了,冲喜后病情要是没有好转、很可能还挨不到正式圆房他就去了!真到那时,妙儿岂不是还没真正嫁人就要守活寡?!这孙子孙女都是张家的血脉、手心手背也都是肉,难道您就忍心看您的亲孙女年纪轻轻就守寡?!” 一旁的马氏听了,马上嘴快的说了句:“大嫂你这话可就说的有些不对了,都说了许三郎不会早死、妙儿也不会守寡,你怎么……” “住嘴!三弟妹,这江家的闺女都寻到张家来了,你竟还想着同别的人家结亲?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把爹放在眼里?”尤氏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马氏的话,并适时的当着张老爷子的把巧娘一事给抖了出来。 果然,张老爷子一听到“江家闺女”这四个字,马上就开口询问道:“老大媳妇儿,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江家闺女都寻到张家来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这个老头子?” 马氏一见尤氏竟不顾先前的约定、把巧娘一事给提前捅了出来,当下心里大急、并急忙忙的抢先开口解释道:“没事、没事,我们哪会有事瞒着爹?只不过是有人不知从哪儿打探到、我们二郎曾经同江家闺女定过亲,故意冒名顶替、跑到我们张家来骗婚!” 尤氏此时已捏到了马氏的软肋,因此她一见马氏慌慌张张的想要掩盖巧娘一事,便不紧不慢的补了句:“巧娘要真是冒名顶替,手上又怎会有我们家祖传的玉佩?那玉佩当年可是爹亲手送给江老爷子的……” 马氏闻言不甘示弱的狡辩道:“那玉佩一定是巧娘偷的!不是说江家已经落败了吗?那指不定江家为了维持生计,早早的就把我们家给的玉佩当了去!这玉佩一离了江家的手,最终落入谁人手中可就无人知晓了!” 尤氏从来都不觉得巧娘在撒谎,因此面对马氏的狡辩、她只不紧不慢的说了句:“那巧娘眼下就在我们张家呆着,她是不是江家的闺女、只消将她唤到爹面前,让爹问她几句话便知……” 尤氏话一说完,马氏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掩盖不住了,于是索性就撒起了泼来:“大嫂你一定是不愿意让妙儿去换亲,所以才会编造出江家闺女这样的谎话来骗爹!爹也是为你好才给妙儿定下这么一门好亲事,你怎能记恨爹、违背爹的意思呢?” “到底谁才是那个满口谎话的人,三弟妹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尤氏冷冷的出言讽刺了马氏一句,随后索性当着张老爷子的面、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再说了,那巧娘的来历你早已知晓,并且还没出许家想要换亲这件事,巧娘就已经来到我们家了,你竟还敢睁眼说瞎话、说是我故意找巧娘来诬陷你?你的脸皮子还真真是厚过城墙啊!” “你的脸皮才厚!你对当年没能和江家结亲一事一直怀恨在心,眼下才会编出这些谎话来报复我!你才是那心胸狭窄的人……” “到底谁才是心胸狭窄之人,我们家上上下下、十来口人心里都清楚得很!且我还想当着爹的面问一问,问问三弟妹你的良心究竟还在不在?你不认当年辛辛苦苦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儿媳妇儿也就算了,竟连自个儿嫡亲侄女儿的亲事,你都要算计和利用……你这么做这还算是有良心的人吗?”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抢了别人的儿媳妇而?我什么时候算计、利用嫡亲侄女儿了?” “这些事你心知肚明!” “……” ――――――――――――――――6.3号第一更,晚上8点也许还有一更,如果米有请自动推后―――――――――――――――――― ------------ 第六十九章 一锤定音 更新时间:2011-06-03 这尤氏和马氏先前就已经撕破脸了,因此眼下竟当着张老爷子的面,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不休,嘴里蹦出来的话儿也是句句都针锋相对,并且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抖了出来,大有好好的把她们之间的那笔帐算一算的架势。 张老爷子被她们二人吵得实在是头疼,最后气得面色铁青、重重的把桌案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都给我住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爹?要是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就马上给我收拾物事滚出我张家大门!” 尤氏和马氏见张老爷子发了脾气,立时便都住了嘴、不敢再吵下去了。而张老爷子镇住尤氏二人后,索性借着发脾气定了妙儿的亲事:“老大媳妇儿,你要还当我是你公爹,妙儿丫头的亲事就按我说的办!” 尤氏一听、下意识的想张口反对,但张老爷子却沉着脸你怒视了她一眼,让她最终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但却也倔强的不答话、只抿了嘴沉默的立在一旁。 一旁的马氏见了脸上很快就有了得意的神色,哪知张老爷子接下来却对她说道:“老三媳妇儿你也一样,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公爹,就把那个叫巧娘的丫头给我叫来,这件事我是非弄清楚不可!” 马氏听了后脸色同样大变,但连尤氏都不敢再这个节骨眼上顶撞张老爷子、马氏自然更加不敢了,于是她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答了句:“是,我马上就去把巧娘叫进来。” 马氏虽然不甘心,但很快还是把一脸茫然的巧娘叫到了张老爷子的面前,尤氏虽然心里为妙儿的亲事十分着急,但却还是负责任的主动把如何遇到巧娘、以及巧娘如何到张家来当下人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张老爷子,不再给马氏编造谎话抹黑事实的机会。 张老爷子沉着一张脸听尤氏把事情的经过说完,随后冲马氏问道:“你大嫂说的可是真的?现下那块玉佩是不是在你那儿?” 马氏不情不愿的答道:“嗯,大嫂把玉佩给我看过后,我便留下了……” 马氏说着顿了顿,为了掩饰自己不想把信物还给巧娘的想法,又飞快的补了句:“反正那玉佩也是我们张家的,我怕它丢了才代巧娘保管。” 一旁的巧娘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一时间无法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尤氏见了便善解人意的简单把事情解释给她听:“巧娘,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手上那块寻亲的玉佩其实是我们张家的祖传玉佩,你要寻找的夫君便是我们家的二郎……” “当日我一眼就认出那块玉佩、又听了你……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回来、让你暂且留在张家,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把玉佩马上还给你。” 一旁的马氏闻言不满的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了句:“真是爱多管闲事!” 尤氏心里恨马氏没事找事的给妙儿招来这么一门亲事,于是故意大声的质问起马氏来:“怎么?难道三弟妹认为我在牙行遇到很可能是侄媳妇儿的丫头,不该把她带回来问个清楚吗?难道我应该让巧娘继续留在牙行吃苦受罪、最后被卖给别人,从此真正没了音讯?” 这张老爷子虽然重男轻女,但却极为重承诺、讲义气,因此这回他不再站在马氏那边,而是一脸赞许的夸了尤氏一句:“老大媳妇儿,这件事你做得很对!” “既然这丫头手里拿着我们张家祖传的玉佩,那你为了我张家的声誉、自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把她带回来、把事情问个清楚!免得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骂我们张家不守承诺、嫌贫爱富!” 张老爷子说完便不再和两个媳妇儿废话,只见冲巧娘招了招手,一脸和蔼的说道:“来,到我身边来。” 巧娘只微微怔了怔,随后便大胆的走到了张老爷子身边,并乖巧的依偎在他身旁,那副和谐的画面让妙儿见了、简直就不敢相信张老爷子是搁重男轻女的人―――敢情他只轻自家闺女、孙女,别人家的闺女他都重! 妙儿这厢悄悄的腹诽张老爷子时,张老爷子那厢却已经一脸怜爱的拉了巧娘的手,语带怜惜的问道:“你姓什名谁?在家里排行第几?” 巧娘知道此次问话关系着她能不能成为张家的一份子、从此有所依靠,因此回答时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我姓‘江’、小名叫‘巧娘’,在家排行第四、外人都叫我‘江四娘’,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张老爷子听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后接着问道:“你知道祖父母和父母的名字吗?原先家住哪里?” 巧娘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我祖父叫‘江怀山’、祖母叫‘白碧芬’,父亲叫‘江一民’、母亲叫‘吴翠娘’;我们家原先也在泉州府矮岭村,后来因一些缘故举家迁移到西边的武夷山去了。” 张老爷子心想这巧娘答的那些话、和他所知的完全吻合,便知道这巧娘十有八九就是和张二郎定亲的江四娘,但张老爷子依旧不放心的再追问了句:“你可知你祖父在他那一辈排行第几?你父亲又有几位兄弟?” 张老爷子最后问的这些话算是比较苛刻了,就算是别人问妙儿这些问题、妙儿最多也只知道张光有四兄弟,至于张老爷子有几兄弟妙儿可就不知道。甚至妙儿都已经在张家生活了五年、也算是从小就在张家长大了,却至今都不晓得张老爷子的真名叫什么…… 因此巧娘偏着头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答道:“我很少听爹娘谈论长辈的事,只隐约记得祖父只有一个兄弟、祖父是老大,而到了父亲这一辈、祖父却只有父亲一个孩子。也正是因家族人丁单薄、没多少亲近的亲戚,家里落败后我才会无依无靠、只能千里迢迢的来投靠夫家。” 这一回巧娘再一次全都答对了,于是张老爷子马上以张家最高行政长官的身份、对她的身份给予了肯定:“没错,巧娘就是和二小子定亲的江四娘,不是什么人偷了我们张家的玉佩来假冒骗婚!” 张老爷子话一说完,马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反倒是尤氏和妙儿都替巧娘感到高兴、脸上也不约而同的有了笑容,毕竟巧娘千辛万苦的从武夷山一路寻到泉州府,为的就是找到夫家、投靠夫家。 而既然巧娘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张老爷子很快就又下了一道“圣旨”:“既然江四娘拿着玉佩寻到我们家来了,那今后她就以童养媳的身份留在我们家!老大媳妇儿你要多费点心照料她才是,这孩子一路寻到我们家来也不容易……” 见尤氏点头,张老爷子才转而对马氏说道:“既然二小子的未婚妻找来了,那你马上给我推了许家那门亲事,你要是敢背着我和许家定亲,那今后就不是我张家的儿媳妇儿了!” 张老爷子这一席话,最终让马氏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因此从张老爷子屋里出来时、马氏的脸色比最初又难看了几分,显然这样的结果让她十分不甘心―――这马氏想尽法子闹腾了大半天、还和尤氏彻彻底底的把脸给撕破了,最终张二郎却依旧只能娶巧娘为妻,这让马氏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6.3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七十章 兄长求情 更新时间:2011-06-04 而尤氏和妙儿虽然十分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马氏吃瘪、却不能改变张老爷子发话让妙儿嫁去许家一事。因此尤氏同样是面色凝重的从张老爷子的屋子里出来,妙儿更是一回到自家屋子里就忍不住抱了尤氏的脖子,闷闷不乐的说道:“娘亲,妙儿不想嫁人,妙儿要一直陪着娘亲!” 尤氏闻言下意识的搂紧了妙儿,并哄了她一句:“妙儿放心,娘亲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祖父改变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嫁去许家!” 于是随后尤氏马上就喊了刘婶和禾花,把张老爷子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们,随后主仆三人便凑一起、绞尽脑汁的想推脱的法子,若是推脱不了、便一定要想法子让张老爷子改变主意才行。 但尤氏等人都深知张老爷子是个固执、且极爱脸面的人,要他改变主意恐怕有些困难。因此一连商讨了好几日、尤氏三人也都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只能日日愁眉苦脸、并称病躲在屋子里,免得见了张老爷子被他催促赶紧办亲事…… 除此之外,尤氏更是生怕许家那边得到消息,会主动遣人前来说亲!要是连许家的人都上门来了,那事情就更难有转换的余地了。幸好许家自恃门庭比张家高,虽想借娶妙儿来冲喜、但却也没完完全全的放下架子来,一副等着张家主动上门商讨亲事的姿态。 这一日,尤氏照样叫了刘婶和禾花躲在屋里商量对策,但她们才坐了一会儿、王氏就急忙忙的寻了过来,一脸着急的说道:“大嫂,你快去堂屋瞧瞧!大郎和三郎眼下正跪在爹住的屋子外头,我怎么劝他们都不肯起来!” “什么?!大郎和三郎跪在堂屋?” 尤氏闻言马上起身从床上下来,随意的趿了鞋就跟着王氏往外走去,人还没到屋外就已经按捺不住、一连问了王氏一大串问题:“二弟妹,那两个小子怎么会跪在爹的屋子外头?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惹爹生气、才会被爹罚跪?” “他们什么时候下学回来的?我怎地不晓得!他们又在爹的屋子外头跪了多久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一回事?那两个小子真是不让我省心!我都因妙儿的事急得团团转了,他们还给我闹出这个一个事来!回头我一定要好好的揍他们一顿!” 说话间尤氏已经和王氏肩并肩的往张老爷子住的屋子走去,而妙儿心里担心两个哥哥,于是便揪着刘婶的衣摆示意要跟着尤氏,刘婶只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抱起妙儿快步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禾花去寻两个蒲团拿到堂屋。 而王氏听了尤氏的抱怨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说道:“大嫂你错怪大郎和三郎了,他们并没有闯出什么祸来,他们之所以会跪在爹住的屋子外头,是想求爹改变主意、别让妙儿嫁去许家……” 原来打从张大郎在妙儿的刻意引导下,偷听到许家求娶妙儿一事藏有蹊跷后,他私底下便时刻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并且从善如流的把妙儿打探消息的法子给学了去、没事就四下转悠偷听八卦。于是张大郎很快就从刘婶和禾花的谈话中得知,张老爷子已经明明白白的发了话、让妙儿一定要嫁去许家。 张大郎得知事情的结果后,自是十分心疼妹妹、不愿妹妹一辈子受罪,后他又见母亲一连几日都愁眉苦脸、甚至称病躲在屋子里头,于是张大郎便猜到母亲定是一时想不到解决的法子、才会躲着张老爷子。 于是早熟的张大郎仔细的斟酌过后,最终决定带着弟弟去求张老爷子,求他把话收回、推掉许家这门亲事。 但张老爷子身为张家最高行政长官,自是不能随随便便的说话不算话了。因此哪怕聪明好学的张大郎、和机灵鬼马的张三郎都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平日里对两个爱孙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但这一回无论张大郎二人如何出言哀求,张老爷子却都没有松口把说出去的话收回。 于是一计不成,张大郎和张三郎偷偷的交流了意见后,马上就交流出了第二计―――兄弟俩一起跪在张老爷子的屋外,以“苦肉计”来勾起张老爷子的心疼、以达到保住小妹的意图。 这张大郎兄弟能够成为张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自是十分了解张老爷子了,知道张老爷子不但重男轻女、还十分看重书读得好的孙子。于是张大郎拉着张三郎在屋外跪了后,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要是张老爷子不把话收回去,他们就不去州学上学了,会一直跪在原地、跪到张老爷子把话收回为止! 于是张老爷子很快就一边心疼孙子跪出什么毛病来,一边担心他们不去州学上学会把课业落下,尤其是常常受夫子夸奖的张大郎,张老爷子甚至担心他不去上学、会被夫人怪罪! 但偏偏张老爷子又拉不下脸面、就这样把昨天发脾气说的话收回―――要真是把话收回了,那他身为张家最高行政长官多没面子、多没威严啊!且说不定以后他这个行政长官说话就等同于放屁了! 于是王氏拉着尤氏赶到堂屋时,一老两少正以这样的情形相互僵持着―――张老爷子被两个不孝孙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手站在门边,而张大郎和张三郎则把头低低的埋下,并且虽然跪着、但小身板依旧挺得直直的,一副誓要把“苦肉计”进行到底的模样! 因此张老爷子一见尤氏来了,马上气急败坏的对她说道:“老大媳妇,你还不快把这两个臭小子给我叫回屋去!这两个臭小子连祖父都敢威胁,实在是该打!” 尤氏听了只能急忙忙的折回到张大郎兄弟面前,故意扳起脸训道:“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还敢跪在这里惹你们的祖父生气?!还不快跟我回屋去!” 张大郎打小就十分听话、几乎从没顶撞过尤氏,但此刻他却一脸倔强的跪在原处,并第一次忤逆了尤氏的意思:“娘,您别管我们、我们也不能跟您回去,祖父要是不答应把话收回,我和三弟就一直在这里跪下去!娘您还是回屋里歇着吧,为了妹妹我们跪多久就愿意……” 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嘻嘻哈哈神色的张三郎,此时也少见的变得一脸正经、并连连点头附和张大郎的话:“大哥说的对,我们一定不能让妹妹嫁给许三郎,许三郎那个矮子都有好几个月没出来见人、也没到州学上学,一定是病得很严重才哪都去不了!他都病成这样了,我们妙儿怎么能嫁给他?” 尤氏虽然也为妙儿的亲事着急了好几天,但却也心疼两个儿子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因此她很快就软硬兼施的劝起两个儿子,甚至还狠心的像往日那样、说要狠狠的揍张大郎兄弟一顿,以威胁他们起身跟她回屋。 但张大郎兄弟是铁了心要跪到张老爷子改变主意为止,因此无论尤氏怎么劝他们都固执的跪在原地,甚至连禾花拿了蒲团让他们跪、他们都拒绝了―――他们觉得直接跪在地砖上比较有诚意,也比较能打动张老爷子。 而张大郎兄弟的“诚意”,却把张老爷子气得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且张老爷子生这两小兔崽子气的同时,又担心他们在冰凉的地砖上跪久了,冰凉的地气会伤了他们的膝盖、落下什么隐疾…… ――――――――――――――――――6月4号第一更,第二更还在写,稍后奉上―――――――――――――――――――― ps:66章有人名写错了、把张三郎写成张二郎了,修改有些麻烦、所以小云不敢轻易修改,汗,大家能看懂就好~也不会怎么影响阅读。 ------------ 第七十一章 扭转形势的意外 更新时间:2011-06-04 被刘婶抱过来的妙儿见了张大郎兄弟的举动、心里自是一片感到,妙儿更是在这一刻真正体验到了兄弟姐妹之间的那份爱―――无条件的为对方付出,无条件的疼爱对方、对对方好,这便是那血浓于水的兄妹之情! 这也是身为独生子女的妙儿、在前世从没体验过的情感…… 妙儿穿越到张家这个大家庭里有五年了,可这五年来妙儿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过客,觉得自己无法真真正正的融入到他们中间,也一直觉得尤氏和张大郎兄弟对她就是再好,他们之间的情感也始终不是原装的、原汁原味的情感。 但这一刻妙儿终于意识到,她错了,且错的很离谱! 感情重再真心,是不是“原装”的感情并不重要…… 妙儿还意识到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尤氏等人对她的情感却都是真真切切、没有一丝矫揉造作!这一刻,妙儿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母亲和兄长而心口暖暖的!这一刻,妙儿终于不再觉得孤单、不再觉得她是一个孤零零的过客了。 而妙儿最亲的兄长正为了她而长跪不起,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于是妙儿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飞快的挣脱了刘婶的怀抱,从刘婶身上溜下来后、妙儿毫不犹豫的小跑到了张大郎身边,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妙儿这一跪在地上,尤氏等人便都急了起来,张大郎更是一边伸手先想把妙儿拉起来,一边一脸心疼的说道:“妙儿你别跪,大哥和三哥跪着就行!这地上凉,你年纪还小受不得!” 但妙儿的小脸却少见的有了倔强的神色,只见她一脸认真的说道:“妙儿知道哥哥们是为了妙儿才跪在这里的,妙儿不能只让哥哥们替妙儿跪,妙儿也要一起跪、一起求祖父不要把妙儿嫁走!” 妙儿说着伸出小手紧紧的握着张大郎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妙儿不要嫁人,妙儿要一直陪在娘亲和哥哥们身边!大哥、三哥我们一起跪在求祖父,祖父一定会答应的!” 尤氏等人见妙儿小小年纪、却一脸坚持的说出这般懂事的话来,顿时都悄悄的红了眼眶,离妙儿兄妹三人最近的尤氏更是觉得无比的心酸,忍不住别过脸、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花―――她的孩子这么懂事,让她很是欣慰。 可决定着妙儿“生死”的张老爷子却依旧无动于衷,反倒被孙子、孙女的举动给惹恼了,竟恼羞成怒的训了他们句:“反了、反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都反了!哼!你们还是早点死心跟你们的娘回去的好,因为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你们几个就是跪上三天三夜也没用!” 几个孩子都一起跪下了,张老爷子却还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这让尤氏心里顿时悲愤交集,最后她竟出人意料的也跟着跪了下来,苦苦的对张老爷子哀求道:“爹,我们也不是故意要违背您老人家的意思,可这许三郎真的不是妙儿的良配啊!我刚刚才听说他的病不但没有好转,还一天重过一天……” “妙儿和许三郎的亲事要是真定下来了,那以后就要吃一辈子的苦啊!哪怕是今后妙儿能够寡妇再嫁,可那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媳妇儿求您看在几个孩子兄妹情深的份上,把前头说的话收回吧!” 张老爷子却以为尤氏是借着这些话指责他不通情理,因此他脸色立时又沉了几分、并语气不善的质问了尤氏一句:“你的意思是说几个孩子都重情,我这个老头子反倒无情无义、把自个儿的嫡亲孙女往火坑里推了?” “爹您误会了!媳妇儿不敢有这个意思,媳妇儿知道爹是觉得许家家世好、妙儿嫁过去能够享福,才会做主把这门亲事定下。但我们毕竟不是许家的人,自是不清楚那许三郎到底病到了什么地步,也因是外人、难免会被一些假象所迷惑……” 其实尤氏是想委婉的给张老爷子一个台阶下,借口张老爷子是不清楚许三郎的真正病况、才会发话让妙儿和许三郎定亲。但无奈张老爷子活到这把年纪了,最爱的就是那张老脸了,因此他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老糊涂,听信马氏的话错给妙儿定下这门亲事! 于是张老爷子最终气哼哼的把大门重重的给关上了,而尤氏、妙儿和张大郎兄弟则继续跪在屋外不肯起身。这样的情形可把前去唤了尤氏过来的王氏给急坏了,让她只能一边劝尤氏先起来有话慢慢说,一边让禾花出去仔细的打听、打听许三郎的情形,事情打探清楚了回头也好多举出一些事实来说服张老爷子。 禾花得了吩咐后马上就出去打听消息了,而这尤氏既坚持要跪在张老爷子屋子外面,王氏自是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回自个儿屋子去,那未免有些太薄情了。 因此王氏只能一边陪着尤氏等人跪,一边好言好语的劝起尤氏来:“大嫂你这是何苦呢?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越是跪在这儿逼他、他就越是拉不下脸面收回那些话,你这一跪可不把事情跪得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 尤氏闻言沉默的摇了摇头,道:“眼下除了跪在这里求爹改变主意,我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法子了!再说了,孩子们都不肯起来跟我回屋,我也只能陪着他们跪下去了……” 王氏闻言无奈的看了张大郎几个一眼,最终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要不等爹气消一些,我拉上四弟妹一起去帮着替你们说说情儿?爹看到我们这些未亡人,兴许便会放下脸面改变主意了。” 尤氏对王氏的话不报太大的希望,但眼下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那就有劳二弟妹多费心了,要是不是事关妙儿终身大事,我也不敢让二弟妹这样替我操心。” 王氏闻言只能再说了些话宽尤氏的心,随王氏见自己继续呆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起身找杜氏商量去了。而尤氏等人则继续跪在张老爷子门外,连饭都不吃、一跪就跪到了傍晚…… 到了傍晚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候,王氏才拉着杜氏进了张老爷子的屋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自己的悲惨经历、劝张老爷子不要让妙儿走上她们的老路。尤氏带着三个孩子跪了一下午,其实已经让张老爷子的态度有些动摇了,但他却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于是张老爷子虽然没把王氏和杜氏赶出屋去,但却也没有松口答应她们的请求,只沉着一张脸听她们说情,让屋外等候消息的尤氏等人、顿觉王氏成功说服张老爷子的希望很小。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氏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甚至妙儿因年纪小已经开始感到头昏眼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尤氏等人倍感绝望时,禾花却一脸喜色的赶了回来,见了尤氏等人一边捂着胸口喘大气、一边迫不及待的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夫人,我刚刚打探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许家的许三郎突然病情加重,没能等到李夫人把游医请来就断了气!听说李夫人当场就哭昏过去了!” 这许三郎的死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噩耗,但对尤氏等人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人都死了,妙儿自然也就不可能和他定亲了!张老爷子也没糊涂到非要给妙儿安排一桩阴亲! ――――――――――――――――6月4第二更奉上,妙儿的亲事危机总算是彻底的解除了―――――――――――――――― ------------ 第七十二章 尤氏的另一面 更新时间:2011-06-05 于是妙儿的亲事危机,最终以许三郎突然猝死而解除。这个结果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却也还算是圆满,至少一次就彻底的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让妙儿再也不用担心要嫁给许三郎那个病秧子。 而张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马上以这个消息为台阶、借王氏的口重新发了话,说妙儿的亲事可以暂且搁下不提,等过个几年妙儿大些再提。 定亲一事前后烦恼了妙儿不少时日,且经过此事后妙儿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让她决定以真心去换真心、和真心待她的人亲近,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也不再害怕去触及这些“偷”来的关爱。 且这件事还让妙儿意识到她必须要变得更强大,至少长大后要有自保和自给自足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命运不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随着定亲一事告一段落后,张家也渐渐的恢复了以往那平静的生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定亲一事平息后、尤氏就因太过操劳而病倒了! 尤氏之所以会再度病倒,缘由细细算起来也有三个―――一是因生张四郎时,再度把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给掏空了,从那以后尤氏的身子就很弱、补药什么的更是没断过; 二是因张四郎出生后,张老爷子请来的阴阳先生说张四郎命硬、头三年得贱养,不然极有可能会克死至亲只人。于是张四郎才刚刚生下没多久,就由张老爷子做主、送去张家一房远房亲戚家里寄养,并说好寄养三年后再将张四郎接回来。 那房亲戚家境大大不如张家,因此尤氏才会成天担心小儿子在穷亲戚家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有没有被别人欺负等等,于是时日一久自然也就落下了一块心病,让身子骨更加柔弱; 三是因这几日尤氏为妙儿定亲一事,前前后后操了不少心、且一连几日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尤氏这般过度的操心,再加上前头那两个缘由,身体才会承受不住、最终垮了下来。而这一垮,就让尤氏真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这尤氏身上的毛病都是生孩子落下的老毛病,不但不能根治、还三不五时就会复发,尤其是这一次复发竟比前几次严重了不少。因此为了治病,尤氏又是请游医又是抓补药,不但前后花的银钱加起来数目不小,且这病也没能彻底好转、依旧要经常抓药煎熬来吃。 而张家自从张宗和张祖出事后,家里的状况便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尤氏的病一下子又花了不少银钱,让张家家里的情况又差了几分。如此一来,马氏难免会有些怨言和不满,很快就在背地里嚼舌根、说是尤氏把张家给拖垮了,还说尤氏的病要是再治不好,张家甚至会被她拖得倾家荡产…… 尤氏不愿意受这份气,也不想让人觉得她占了张家的便宜,于是这一日她特意带着妙儿回娘家走了一趟,打算请尤大牛帮她把陪嫁的几亩田产给卖了,今后好拿卖田产的钱来替自个儿看病抓药,免得继续用张家公中的钱、老是听马氏说些讽刺的话儿。 这尤大牛本就心疼生病的妹妹,眼下再一听尤氏为了看病抓药、竟想卖陪嫁的田产,当下就怒气冲冲的骂起了张光来:“怎么?我们家把你嫁给张光那小子,他却连给你看病的钱都出不起?!竟要你变卖陪嫁的田产来看病抓药?他们张家难道娶得起媳妇儿、却养不起媳妇?!竟有脸逼着媳妇儿变卖妆奁?!” “大哥你先别发脾气,仔细吓了妙儿!”尤氏一边指了指坐在小杌子上吃零嘴儿的妙儿、示意尤大牛息怒,一边慢慢的解释道:“大哥你误会了,妙儿她爹和我公爹都没要我变卖田产,是我见张家眼下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自个儿不想让这个治不好的病拖累张家!” “还有就是我这个性子听不得一些难听的话儿,更是听不得妯娌揪着我的病说我们这一房人的闲话,才想有骨气的拿自个儿的妆奁来给自个儿看病抓药,不再动用张家的银钱……” 尤氏说着顿了顿,见尤大牛依旧一脸怒气,只能叹了口气、细细的说起她的病来:“大哥你也晓得大夫说我这病得经常进补,燕窝人参、冬虫夏草等物事都得吃上一些……这些稀罕的物事哪一样不得要大把的银子?” “要是张家眼下还是以前那个大富大贵的张家,我自是二话不说的往他们家拿钱买补药,可打从张家祖传的那艘大船沉了、张家就元气大伤,哪还能经得起我隔三差五就要吃这些金贵的物事?就连老爷子现在都不像以往那样,什么物事补就专挑什么物事来吃了。” 这尤氏始终是向着张光这个官人、话里话外也都是在替张家说话,因此尤大牛听了脸色越发不快,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后改而讽刺起张光来:“张光那小子有闲钱给自己养两、三个妾,却没闲钱给自家浑家买补药?这话说出去谁信?!” 一提起张光的那几个妾、尤氏的面色立时多了几分黯淡,但她却依旧小声的替张光说好话:“那几个妾都是以前张家还没落败时买的,好端端的总不能把她们赶了吧?再说了,她们在家里也能给我搭把手、帮着做些事儿,也算是替我分担了压在身上的担子了……” 妙儿听了忍不住抬眼看了尤氏一眼,妙儿本想插句话、说她从来没见过张光的几个妾帮尤氏干什么活,但一见尤氏那黯淡的神色,以及宁愿说谎、也要让尤大牛觉得她过得并不算太差的用意,妙儿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默默的咽回肚子里。 尤氏一定很爱张光吧? 否则怎能无怨无悔的为张光做这么多事,并包容他的一切缺点和一切不作为,包括容忍他三不五时的往家里纳妾。 如果不爱,根本不可能到了这样的地步,还在自家兄长面前替那个不负责人的男人说话,还一个劲的替那个一年只在家住上几个月,却每每从外归来都要带个新妾回来的男人遮掩劣行…… 妙儿身为女人,自是知晓女人为了爱、能做到什么程度,但尤大牛这个大男人却无法苟同尤氏的做法,他更是为自家妹子所做的一切觉得不值! 因此尤大牛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苦口婆心的劝起了尤氏来:“大妹啊,不是大哥我爱和你唠叨这些事情,可你怎地就对张光那小子如此的死心塌地呢?!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无怨无悔的为他打点好打小事物?” “他想要纳妾、你就一句话都没说的给他纳;他说要考科举,你就不管他落榜了几次、自始至终都全心全力的支持着他,还由着他什么事都不管;甚至他常年在外头游山玩水、你也吱都不吱一声,而是无怨无悔的替他打理那一大家子的事务!” “难道你为张光那小子做了那么多,但他却成天把你和孩子丢在家里,你心里就一点怨恨都没?” 尤氏心里怎会没有怨恨,但她对张光的爱却大过恨,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儿育女、默默的打理一切事务。 因此面对尤大牛的追问,尤氏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别过脸躲开尤大牛的目光后,尤氏才低声答了句:“大哥,你知道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哪怕到了今时今日,我也没后悔嫁给妙儿她爹……” ――――――――――――――――――――6.5号第一更,12点前还会有一更―――――――――――――――――― 其实,再彪悍的女人,也有温柔多情的一面啊~~ ------------ 第七十三章 抓个现行 更新时间:2011-06-05 尤氏的话让尤大牛脸上有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而妙儿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后却十分震惊,似乎没料到平时看似强悍能干的尤氏,其实也有多情柔弱的一面。妙儿甚至一直以为尤氏嫁给张光,一定也是长辈们安排的包办婚姻,从没想过尤氏和张光的婚姻、也会和那些美好的爱情有关。 但此时此刻听了尤大牛的话,再见了尤氏脸上的神色和反应后,妙儿很快就猜到了真相―――尤氏爱张光,无论张光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人,她还是爱他。 是啊,感情本就是一种很奇妙、难以言语的情感,它会让人疯狂、会让人迷失自我,也会让人不愿意去计较太多,而且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要付出更多!明白这些道理后,妙儿很快就明白在张光和尤氏的婚姻里,尤氏显然就是那个先爱上的人…… 妙儿猜得没错,其实尤氏和张光之间还真有这那么一段故事,那段故事很寻常、很简单也很狗血俗套―――无非就是当年还是个妙龄少女的尤氏,在一次灯会上邂逅了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张光。 当时尤氏被拥挤的人群挤得差一点落到河里,是张光伸出援手扶了尤氏一把、并礼貌的询问尤氏有没有受伤。那时的张光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让情窦初开的尤氏对他一见钟情,并暗暗立誓此生非君不嫁! 于是后来尤氏悄悄的打听了张光的家世,随后便羞答答的向家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再接着尤家便遣了人去打探了张家有没有结亲的意思。正好张老爷子对尤氏这个媳妇儿各个方面都还算是满意,而张光一向孝顺、什么事都听张老爷子的…… 于是这门亲事就这样、没有任何曲折和悬念的结成了,尤氏如愿以偿的嫁到了张家,成为了张光的娘子、张家的长媳,并憧憬婚后能相夫教子、甜甜蜜蜜的和张光相守一生。 但并不是所有的美丽邂逅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新婚之夜尤氏问张光是否还记得她时,张光脸上的迷茫神色、证实了这一切都是尤氏一厢情愿,那一日在河边的那场邂逅、张光转身就全都忘了,更不记得尤氏这个人。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尤氏对张光一见钟情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尤氏是因那次意外的邂逅、才会一心一意的想嫁给张光。于是从那以后尤氏开始全心全意的当张家的媳妇儿,开始理所当然的顺着张光的意思、替他打点好一切…… 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让尤氏记忆如新,但婚后的生活却和尤氏期盼的相差甚远……但即便如此,尤氏也从没后悔过。 因此尤氏对张光的那片深情,最终还是让她耐住性子、说服了一向疼爱她的尤大牛,让尤大牛点头答应帮尤氏卖陪嫁的田产。尤氏谢过尤大牛后留在娘家吃了午饭,吃完又陪着卢氏拉了会子家常,眼看着快申时了才起身告辞,带着妙儿往家里赶。 尤氏和妙儿回到张家时已快到傍晚时分了,但张家大院子里却十分反常、不像平常那样热热闹闹的,而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似乎家里的人都不在般。 尤氏想起临出门前,刘婶和禾花正在讨论黄梅戏和西厢记,便笑着对小脸上满是疑惑的妙儿说道:“听说今儿村长做大寿,从城里请了个戏班子到我们村子里唱大戏,你几位婶娘和刘婶她们定是都出门听戏去了。” “对了,村子和你祖父交情一向不错,想必也把你祖父一并请去吃酒去了,”尤氏说着抬头看了看西挂的日头,道:“你两个兄长估计才刚刚下学、没那么快到家,所以我们家才会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 妙儿听了才解了心中疑惑,并指了指空荡荡的墙角说道:“怪不得家里少了几张小杌子,一定是婶娘她们搬出去了。” “没错,一定是她们搬了去,这听戏哪能不带小板凳的?” 尤氏边说边牵着妙儿往里屋走去,见再过一会儿张大郎兄弟便差不多会到家了,便对妙儿说道:“我们先进屋换身衣裳、喝口水,换好了再到村头把刘婶她们叫回来,这都快到饭点了刘婶还不晓得回来烧饭,真是该骂哟!” 妙儿穿越到北宋还没机会听大戏呢,因此一听尤氏这话妙儿就高兴的拍着小手,一脸兴奋的说道:“好,妙儿也要去听戏!” “你一小丫头听了也白听,能听懂才怪哩!” 尤氏听了忍不住笑着打趣了妙儿一句,惹得妙儿不依不饶的说道:“娘亲最坏了,最爱取笑妙儿!妙儿不理娘亲了!” 妙儿说完故意假装生气的撇下尤氏,自个儿蹦蹦跳跳的先往大房一家住的屋子奔去,到了门口见房门虚掩着、想都没想就把门给推开了。随后妙儿流进了屋子、轻车熟路的往里屋跑去,哪知妙儿才揭了那蓝底白花的帘子下钻进里屋,就像是被雷给劈中般、呆呆的怔在了原地…… 紧跟在妙儿身后的尤氏进屋后,见妙儿杵在门口不动,一边伸手轻轻的推了妙儿一把、一边不解的问道:“妙儿你怎么不进屋去?你刚刚不是吵着口渴要喝水吗?桌上的茶壶里有水,你自个儿倒去吧,小心点别……” 尤氏话只说了一半就毫无预兆的打住了,只见她一抬头看清屋里的情形、马上如妙儿那般,似被雷给劈中般、呆呆的看着屋里那两个人,脸上慢慢的有了难以相信的神色……甚至屋里的情形让尤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只见里屋靠墙那张尤氏和妙儿夜里睡的雕花牙床上,此时罗帐半掩、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交缠在一起,并发出声声暧昧诱人的呻吟和低喘,让过来人一听就晓得他们正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男欢女爱本是极为寻常的事儿,但他们办事的地点选在尤氏屋里的床上可就有些不妥了。但若仅仅只是床被玷污了,尤氏还不至于被气得浑身发抖…… 尤氏之所以会被气得浑身发抖,乃是因她透过那半掩的罗帐、正巧能将床上那个风流男人的侧脸看得一清二楚,而那张侧脸让尤氏和妙儿一眼就认出、床上那男人是本该出门在外的张光! 她的夫君按着一个女人在她的床上翻滚鬼混!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之后,尤氏马上大步的冲到了床边,把罗帐撩起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甩了床上那个女人一巴掌! 而直到尤氏撩起罗帐、甩了床上那个女人一巴掌,妙儿才得以看清楚和张光在床上鬼混的女人,竟是前段时日受王氏邀请、在张家借住的寡妇崔氏! 那崔氏被尤氏打了一巴掌后,立马就裹着被子缩到床角低低的哭了起来,那娇弱无助、梨花带泪的样子看上无比可怜,让人无法把她和刚刚那个孟浪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更让张光下意识的怜惜她、并更加憎恶尤氏的野蛮。 这崔氏还真是天生就有着一副弱者的姿态,她一哭,就连妙儿都受到了干扰、差一点以为崔氏是个受害者,并且心头的疑惑也逐渐变多―――这崔氏怎会和张光搅和到一块儿去呢? 他们二人是自愿厮混在一起?还是张光突然归家、见了模样俊俏的崔氏色心顿起,于是便趁着家里没人强行侵占了崔氏? ――――――――――――――――6.5号第二更奉上,进入下个剧情鸟~―――――――――――――――――――― ------------ 第七十四章 男人也会不要脸 更新时间:2011-06-06 亦或者是崔氏正巧撞见张光归家,见家里没人便使出浑身解数、把张光勾引到床上去的? 而当场抓奸在床的尤氏,却无法像妙儿那般冷静的思考那么多,只见她满脸是泪的指着张光、痛心疾首的质问道:“你……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这句话让妙儿觉得似曾相识,也让她恍惚间似乎穿回了过去。于是妙儿一时失了神,只怔怔的看着张光,似乎在张光身上看到前世父亲的影子。 妙儿前世的母亲,也曾带着她抓奸在床,也曾问过前世的父亲这么一句话,而当时父亲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说,一副做错事任凭处置的样子。 但同样做了错事的张光,显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见他竟不以为然的拍掉刘氏指着他鼻尖的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就别闹了,一个女人而已,谈不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可别为了和我耍性子、失了正头娘子的脸面。” 张光说完便不再理会尤氏,慢条斯理的整理起凌乱的衣裳来,甚至他还慢声细语的安抚了低声抽泣的崔氏一句,似乎尤氏才是那个不受人待见的小三,又似乎偷人这样的事在他的眼里、等同于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张光那短短的一句话,立时让尤氏的脸色惨白了几分,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的质问、最终却只换来张光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没有愧疚、没有道歉,也没有祈求原谅的姿态,仿若她才是那个不懂事、不识大体的人般。 张光那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尤氏心里那根早就摇摇欲断的情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多年来支撑着尤氏,让她无怨无悔、默默付出的一切那根弦一断,尤氏的理智马上就荡然无存,也让她终于彻底的崩溃了,像所有抓到丈夫外遇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的、不顾一切的揪住张光的错处撒泼…… “姓张的,我不但替你生了三子一女、还替你尽了十多年的孝,这些年来更是只要你开心、我便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就连你一年之中有大半年不着家、不管事,我也从没怨过你……可你如今却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遭天谴吗?!” 尤氏明明像个凶悍的泼妇般痛骂张光,但骂着、骂着,她的眼泪就自有主见、不争气的一个劲往下掉…… 先前在尤家时,尤大牛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的在尤氏的脑海里回放,慢慢的把她的心撕成碎片。这么多年来尤氏究竟付出了多少、最终又得到了多少,最终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尤氏紧紧的咬住嘴唇,一面强迫自己把眼泪逼回去,一面一脸自嘲的说道:“我大哥说的对,我真是天底下最傻、最没药可救的女人!我真不该嫁到张家,不该嫁给你这个朝思暮想、无情无义的男人!” 尤氏说着愤然的抹去脸上的泪,索性把心里的不满统统倒了出来:“姓张的,你真不是个男人!你不但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也不是个称职的夫君,你要有胆就把你平日里的不作为和大家伙儿说说,看会不会有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 尤氏还是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的骂张光,并且把张光平日里最不愿意面对的短处都抖了出来,让张光听了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够了!你别扯那些不相干的事出来,孩子也在一旁看着呢!” 尤氏闻言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随后一脸讽刺的刺了张光一句:“我看你不是怕孩子听见,是怕你相好的听见吧?你既然敢做就不要不敢当,更别想着企图掩饰你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我尤玉兰和你成亲十来年,今天总算是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了!” 张光还真是怕崔氏听到他不光彩的一面,才会出言阻止尤氏把他的短处抖出来,只见张光很快就从床上下来、一把把尤氏扯到一旁,就在妙儿以为他终于知道错、打算向尤氏说些软话时,张光竟死不悔改的反过来责怪起尤氏的不是……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若不是你成日病怏怏的不能服侍我,我也不会找别的女人来服侍我!说到底这事还是你的不对,是你没尽到身为妻应尽的责任,也就怪不得我了!” 张光这话说的实在是侮辱人,他的意思说得直白些,便是怪尤氏成日拖着病体、且整个人都是药味儿,害得他都提不起性趣和尤氏ooxx、只能找别的女人来ooxx……于是这苟合之事一从张光的嘴里说出来,就都成尤氏的错了! 张光的无耻,让一旁的妙儿因愤怒而把小手握得紧紧的,脑海里也出现了许多画面和眼下的情形叠加在一起―――当年她的亲生父亲也曾指责过她的母亲,说她母亲遇事太要强、太不给他留情面了,让他不得不到别的女人怀抱里寻求安慰。 原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偷情找小三后都会为自己找借口,且他们竟然都觉得他们之所以会偷情、错全都在女人身上…… 尤氏身为当事人,自然比妙儿还要觉得愤怒! 她见张光背着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做出这般不要脸的苟合之事来,不但不感到羞愧和愧疚,竟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就气得摔了桌上的茶盏,随后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张光的谎言:“姓张的,你想替自己做的腌脏事找借口,也要多费点心找个能够让人信服的借口才像样,别找这些只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烂借口出来!” “我们村里上上下下的几百号人,谁不晓得我这些年来前前后后给你纳了七、八房小妾,就是眼下家里情况大不如前了,也还替你养着三、四个小妾!” 尤氏说着一脸不屑的扫了张光一眼,脸上有着“我今天总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的神色,说出来的话也越加充满了鄙夷:“姓张的,你敢偷腥吃鱼就别没胆子承认!什么叫因我成日病怏怏、不能服侍你,才逼着你做出这不要脸的事来?!” “我倒想问你一句,家里养着的那几个妾不能服侍你吗?非得逼得你偷别人的浑家?偷就偷,竟还不要脸的把过错全都推到我身上来?不要脸的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可却独独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男人!你就不怕孩子们长大替你感到羞耻吗?” 这尤氏今天撞见了张光和崔氏鬼混这一幕,心已是彻底伤了、碎了,也终于借着这件事彻底的醒悟过来、意识到这些年来她过得有多窝囊! 于是张光偷人一事、让尤氏心底那最后一丝期望也都破灭了,让她决定豁出去和张光把夫妻间的那张脸撕破……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然是做不成夫妻了。 而尤氏当着崔氏和妙儿的面、叉着腰劈头盖脸的把张光训了一顿,自是让张光觉得老脸没处儿搁,也让他有些下不了台来。 于是为了维持他那点子脸面,张光竟无耻的驳了尤氏一句:“小妾怎能同正头娘子相比?要是小妾能比得上正头娘子,那我还娶你这个正头娘子回来做什么?” 张光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似乎他之所以和崔氏做出苟合之事来,全是因为崔氏也算是别人家的正头娘子,正好能够弥补尤氏打从生下张四郎后、就不能频繁和他同房的遗憾…… 而张光每说一句,尤氏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一分,也直到此时此刻,尤氏才意识到她嫁的夫君有多无耻、意识到她以前眼睛有多瞎…… ――――――――――――――――――6.6号第一更,往下点有第二更―――――――――――――――――― 题外话:看到有读者在书评区说文中人物很窝囊,小云想解释下―――许家比张家有钱,所以有的人觉得妙儿嫁去许家是门好亲事,毕竟许三郎的病也有好转的可能,这门亲事也谈不上窝囊、甚至还有可能高攀; 至于说尤氏窝囊,这也是因为古代的大环境,“百善孝为先”,古人很讲究孝道的,所以一般人都不敢违逆家里长辈的意思,更何况张老爷子是尤氏的公爹,尤氏对他的吩咐只能照办。 至于张光和张老爷子,都是重男轻女的主儿、尤其是张老爷子,所以才会随随便便的处置妙儿的亲事,他们窝囊不窝囊倒是无所谓,因为本身就不是太正面的人物。 还有说妙儿窝囊,妙儿才五岁啊,就算是无所不能的穿越女,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做出改变命运的事吧?但妙儿至少以自己的法子,为自己努力过了啊,我觉得不能说妙儿窝囊。 ------------ 第七十五章 大彻大悟 更新时间:2011-06-06 尤氏以前一直被她所认为的爱情迷住了心眼,一直处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状态,坚信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更是憧憬着和张光能够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但眼下亲耳听到张光那无情无义、厚颜无耻的话语后,尤氏终于走出了那个因爱而成的困句,终于意识到她当年不该只凭一次邂逅、就执意要嫁给张光。 只是,此时此刻才感到后悔,却已有些太迟了。 骂也骂过了,该质问的地方也都质问过了,可张光明显没有半丝悔改之心、也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 因此尤氏此时已无力再和张光多说些什么了,只一脸悔恨的喃喃自语了句:“当年我真不该不听大哥的劝,死心塌地的嫁给你!也不该傻乎乎的、一心一意的只想和你过日子!更不该天真的以为,有一天你一定会对我的付出有所回报……” 尤氏不再撒泼叫骂、改而说起了这些深沉的话语,反倒叫张光有些手足无措,只见他沉默了片刻后、竟说了句荒唐话来安抚尤氏:“好了,一个女人而已,你犯不着如此在意。我最多也就把她收了当妾室,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没人能越得过你!” 直到此刻,张光也还是没弄明白,尤氏在乎的不是“正头娘子”这个名头、也不是他有几个女人,而是在乎他的背叛、在乎他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 一时间,尤氏觉得自己很是可怜、可笑、可悲,这些种种感觉让她没有回答张光的话,只一脸自嘲的看着那个她曾经深爱、并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缩在床角低声抽泣的崔氏突然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在了尤氏面前,随后抬了手自个儿打起自个儿的嘴巴来,边打还不忘抽抽噎噎的说道:“尤姐姐,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你伤心、害你和大老爷夫妻生隙……你打我、骂我吧,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怨无悔。” 崔氏说着便伏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求尤氏打她,哭上一会儿又拿自个儿的手打自个儿的嘴巴,一副楚楚可怜、任打任骂的样子。 但那崔氏虽然一副主动请罪的姿态,但却自始至终只是楚楚可怜的哭、和说一些含糊其辞的话,只字不提究竟是她勾引了张光、还是张光强占了她。 但崔氏虽然没说,尤氏却还是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道理,也知道崔氏一直都想找个“好人家”,早早的改嫁好脱离小叔子的掌控,更是知道其实他们二人之所以会躲在这里苟合,更多是因为一拍即合、干柴烈火。 因此崔氏的请罪便变得有些惺惺作态、让尤氏见了感到十分刺眼,让她忍不住冷冷的刺了那如小白花般娇柔的崔氏一句:“真的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无怨无悔?” 崔氏听了马上把挂着清泪的小脸抬了起来,楚楚可怜的说道:“此事是我对不住尤姐姐,是我做了那该被罚、被打的事,妹妹自知有错愿凭姐姐处置。” “好!那就把我们村里的长辈们都叫来,让他们来处置这件事!反正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和张光的夫妻情分也算是到头了,什么脸面、家丑我也统统都不顾不管了!” 尤氏话还没说完,崔氏就被吓得脸色惨白―――这男女通奸被抓,男人兴许最终不会有什么事,可女人一个不好可是会被浸猪笼沉塘的! 因此崔氏当下便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来,想着她要怎么做,尤氏才会同意不把这件事弄大,双方悄悄的把这件事给私了了。 当然,崔氏并不晓得张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内里并不像外表看的那般风光,因此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崔氏自是想嫁到比她亡夫家、家境好上不少的张家来,只不过她依旧不想从正头娘子变成必须低头伏小的妾室…… 而在崔氏心念辗转间,尤氏已猛然转了个身、目光如炬的直视张光,并且话锋一转、一字一句的对张光说道:“姓张的,我尤玉兰自认这十多来年遇人不淑、认人不清,但眼下既然我已看清你这个人的本性,那我便绝不会再有半分留恋―――我要和你和离!” 这尤氏虽然在外人眼里看起既强悍又能干,但在张光面前却一向是百依百顺、任劳任怨。因此张光一听尤氏说出“和离”二字,脸上顿时满是震惊之色、似乎不相信尤氏会突然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更是不相信一向以他为天的尤氏、竟有胆子提出和离。 倒是崔氏听了“和离”二字后心里一喜,觉得这尤氏要真是铁了心和张光和离,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这个寡妇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张光续弦,嫁到张家继续当正头娘子! 而和离这两个字也同样让妙儿心中一震,回忆也在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卷向妙儿,让她突然被回忆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谓“和离”,是指古代离婚制度中的一种。古代离婚制度包括“休妻”和“和离”,其中的“和离”是指按照以和为贵的原则,夫妻双方和议后离婚,而不单纯是丈夫写下一纸休书休妻。 “和离”一词始见于唐代《唐律户婚》,在“诸犯义绝者离之”条后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问罪)”。 古代和离一般需由丈夫签“放妻书”,后代循唐例,也称“和离”为“两愿离婚”。 因此张光震惊过后,竟气急败坏的说了句:“你想要离开我张家可以,不过你既自请下堂,我只会给你一纸休书、绝不会给你放妻书!” 这张光偷人归偷人,却从没想过要和尤氏和离,毕竟尤氏一直都算是张老爷子比较看重的长媳,多年来也算是能干把张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张光若是因偷人一事而和尤氏闹和离,张老爷子知道了定会气得打断他的腿,毕竟偷人可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 因此张光才会说出“只只会给你一纸休书、绝不会给你放妻书”、这样的话来吓唬尤氏。 只是张光没想到尤氏却丝毫不怕被他吓唬,当下就反唇相讥了句:“你究竟是给我休书还是放妻书,可不是你说的算!我就不信你张家的长辈敢和你一样糊涂,更不信村长、里正一点公道都不讲!明明是你偷人在先,你做出这等丑事、我要和离自是合情合理,就是闹到官府衙门去也是我占了理!” “你当真要这样?你―――” 张光本想在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一直默默的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的妙儿,突然冲到了张光面前、抬起小脚踹了张光的小腿肚一脚,让张光一时没提防、差一点站不稳摔倒。 而妙儿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后,不等张光反应过来就改而冲到崔氏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把崔氏给撞倒在地,以这样的方式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妙儿紧接着撞倒崔氏后,张光已经反应过来、意识到妙儿做了什么了,只见他满脸怒气、当下就扬起巴掌想要教训妙儿一顿。 一旁的尤氏见了立马把妙儿拉到身后,牢牢护住妙儿后才扬着头、一脸鄙夷的冲张光说了句:“你们这对狗男女本就该打!孩子也是心疼我这个娘亲才这样做,她才这么点大、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打人也不疼,你要是有本事就打我、别打孩子出气!” ――――――――――――――――――――6.6号第二更奉上―――――――――――――――――――― 至于尤氏这个人物,其实人物命运挺悲剧的,一个能干强悍的古代女强人(在古代操持好家就算是能干了,咳咳),但却始终迈不过情关,为了当年的邂逅、死心塌地的嫁给张光,然后稀里糊涂的为张光付出了这么多年,但这样的人一旦彻底醒悟,就会很决裂、就不会再回头。 ------------ 第七十六章 噩梦叠加 更新时间:2011-06-07 “这个不孝女竟然敢对亲生父亲动手?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她,她今后还不更无法无天、连祖父都敢顶撞?!” 张光从小到大都十分孝顺、事事都听张老爷子的,更是从来没忤逆过张老爷子的意思,因此他自是认为他的孩子也理当和他一样、把父亲当成天,在家一切事都必须顺从父亲的意思,闺女更是得遵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条老规矩。 因此张光一见连五岁的闺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当下就气得浑身发抖、不顾一切的要把妙儿从尤氏身后揪出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而张光如此混账本就该打,别说是妙儿了,就是尤氏见了张光那不知廉耻的嘴脸,都想狠狠的甩他几巴掌。 因此尤氏自是不会让张光教训妙儿,只见她马上一手张开把妙儿拦在身后,一手往前伸直把张光从推得远远的,嘴里也不忘替妙儿说话:“要不是你做出这等丑事来,孩子会被你吓得魔怔了、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不好好的自我反省也就算了,竟还想打孩子出气?!” “混账!圣人有云‘子不言父之过’,我就是犯下滔天大罪,这个不孝女也没资格说我!” 张光说话间又往妙儿逼去、不依不饶的要把她从尤氏身后拽出来,一副绝不容许妙儿亵渎触犯他身为父亲的威严的模样。尤氏既要护着妙儿、又要躲开张光,一时有些力不从心、有几次妙儿差一点就被张光给揪住了…… 这时跪在一旁哭个不停的崔氏见了、竟飞快的起身帮着尤氏拦住了张光,并柔声细语的劝了张光一句:“张大老爷,四娘还小不懂事,你就别和她置气、饶过她这一回吧!” 这崔氏不做好人来求情还好,一求情尤氏便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的再甩了她一巴掌,甩完尤氏先拉着妙儿往后退了一步后,随后才一脸不屑的啐了崔氏一口…… “我呸!你这个骚蹄子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不知廉耻的做出偷别人家男人的事来,我家妙儿会被你吓成这样?!我家妙儿才五岁就见到这般不堪入目的事,今后指不定心里还会多出什么样的疙瘩来!” 这妙儿一向乖巧懂事、从不无理取闹,因此眼下她突然像发狂的小猫般,既踢了张光、又撞了尤氏,尤氏自是把过错都推到了这对奸夫淫妇上,认定妙儿是受到了他们的刺激才会反常―――尤氏这样想倒也正常,毕竟五岁大的孩子已有了自己的一些认识,他们陪着母亲抓奸在床、见母亲哭着质问父亲,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刺激、甚至心里还会留下阴影。 因此尤氏不但痛恨张光和崔氏偷情,还痛恨他们竟连隐蔽一些的地方都不寻,选择在妙儿会出现的地方偷情,让妙儿当场撞见、还被吓得魔怔了! 一想到妙儿受到的伤害,尤氏就恨不得多刮崔氏几个耳光子出气…… 而崔氏被尤氏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后,除了捂着脸颊、无声无息的流泪外,半句怨言都没有,一副任打任骂都无怨无悔的样子。 但这崔氏虽然没有抱怨尤氏打她,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姿态,一双泪眼更是不住的往张光身上瞅,让张光见了心生怜惜、一脸心疼,竟还帮着崔氏训了尤氏一句:“她也是好心帮你,你怎地反而打了她?你这粗鲁的性子难道就不能改一改吗?你我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你那母夜叉的性子还是真是一点都没改!” 张光说着脸上隐隐有了一丝嫌弃的神色,似乎早就对尤氏粗鲁彪悍的性子有着诸多不满,反倒是娇柔的崔氏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宠爱她、怜惜她,且搂着崔氏时张光心里竟还有着这样的念头―――想崔氏这样娇柔乖顺、说话柔声细语的女人,才算真正的女人! 张光只会怪尤氏不够温柔、太过强悍,但却没深究过尤氏为何会这样,也没注意到尤氏刚刚嫁到张家、还没当家操持家务时,其实并不是这般强悍和有棱有角的…… 张光糊涂对这些事不清楚、尤氏却不糊涂,尤氏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因嫁到张家、成为当家操持家务的长媳,才不得不一点一点的逼自己变强硬,逼自己成为一个在气势上不输给男人的强悍妇人! 因此尤氏再一次因张光那无情的话语而暴走:“粗鲁?!母夜叉?!原来我任劳任怨的替你持了十几年的家,到头来在你眼里只是个粗鲁的母夜叉?我倒想问问你,要是我也像这小蹄子般娇滴滴的、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眼下这个家大房说话还能算个话不?家里那几亩田地的租子能按时一分不少的收回来不?” 张光顶着要用功读书考取功名的由头,天天只知道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寻欢作乐,哪晓得如何打理家里这些庶务?更是不晓得张家这一大家子尤氏必须操多少心,才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 且尤氏身为当家、持家的长媳,平日里若是不强悍一些、根本就压不住底下那些长工和佃农―――要尤氏真和崔氏一个德行、像朵娇柔的小白花,那哄哄男人、勾勾男人的魂也许还行,若是想借着这娇柔劲、把偌大一个家里里外外打理得妥妥帖帖,那可就有些困难了! 估计尤氏要是稍微软弱一些,第一天骑到大房头上的、胡乱挥霍公中钱的就是马氏!指不定这家也轮不到大房来当,直接由马氏当去了。这马氏没当家都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折腾出这么多事来,这家要真让她当去了、那还得了? 更别说张家的田地都是租给佃农来种,一到时候尤氏就得挨家按户的亲自去收租,且尤氏不但要把田租收到手,还得保证那些佃农不会欺瞒、少报农作物的产量,以求能少因产量少而少交些田租。 尤氏究竟是为了谁,才变成彻头彻尾的村妇,才变成强悍的大管家? 答案只有一个…… 这个答案让尤氏更加觉得自己这些年像个傻子,也让她很快就不客气的顶了张光一句:“要是你这个大老爷能干、能一肩挑起这个家来,那我这个大夫人也只要管好自个儿的小家就行,自是不必为了张家的那点破事、抛头露面的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说到底还是你张大大老爷无能,才逼得我不得不变成粗鲁的女人!” “无能”两个字让张光顿时面色涨得通红,为了在新欢崔氏面前维持他高大的形象,张光开始粗着脖子和尤氏理论起来―――只见张光一会儿说尤氏既身为长媳、就应该当家,一会儿说男人在外奔波劳碌、女人就应该做好贤内助的本能,最后甚至说尤氏既嫁给他为妻、做这一切也都是应该的! 尤氏冷冷的听着张光替自己辩驳,一直到他辩驳到词穷了,尤氏才不紧不慢的反问了他一句:“你说你在外奔波劳碌,那究竟奔波出了什么成果?是游玩的地方一年比一年多了?还是落榜的次数每三年就增多一次?” “我看你还是别考了,都考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能通过殿试,想来是没当大官人的命!我看你还不如早早的死了这份心、想想改做些什么能够养家糊口的行当吧!”屡考屡败可以说是张光迄今为止最大的痛处,尤氏专挑此事来讽刺张光,可以说是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了。 ――――――――――――――-6月7号第一更,汗,状态不好,写得超级摸感觉―――――――――――――――― ------------ 第七十七章 自我封闭 更新时间:2011-06-07 果然,张光一听尤氏这话、当下就气得脸红脖子粗,并梗着脖子力争道:“你一个乡野悍妇懂什么?!你休得胡言乱语,待到下次再开考科举,我便能一举高中、金榜题名!届时一家老小只会跟着我享福,祖先们也都能脸上有光!” 尤氏闻言一脸不屑的嗤了张光一句:“这话这些年来、你前前后后已说不下五回了,可回回都没兑现!回回你都是名落孙山、灰头土脸的归乡!” 这些张光最忌讳的伤疤,被尤氏一而再、再而三毫不留情的揭开,自是让张光立马恼羞成怒的和尤氏吵了起来,吵来吵去无非就是让尤氏不要小瞧了他、叫尤氏睁着眼等着看他金榜题名等等。 一旁的崔氏最擅长做好人了,只见她一边出言安抚气急败坏的张光,一边又低头服小的劝尤氏原谅张光、不要再故意激怒张光,这崔氏一假惺惺的劝架、尤氏就连带着连她一起骂,而尤氏一骂崔氏、崔氏就又低低的哭了起来…… 于是一时屋里有着吵闹声、劝解声、怒骂声、哭声,让妙儿听了觉得有些头疼,加之妙儿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前世母亲捉奸的画面,于是更是觉得心烦意乱、脑袋昏沉…… 这妙儿前几日才刚刚磕了头、身体还有些虚弱,眼下再一被尤氏等人吵得脑袋昏沉,最后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昏倒前妙儿心里只剩下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是她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母亲。 张光和崔氏偷情,阴差阳错的勾起了妙儿前世最不想记起的梦魇,让妙儿记起了许多不愿记起的往事,也让妙儿心里最深处的那道伤口突然被撕开,也让妙儿突然回想起了许多前世的事,回想起那一日母亲带着她抓奸在床后,不但当场把父亲给赶了出去、还把家里的锁全都换了,甚至几日后母亲就迅速的和父亲办了离婚。 从此妙儿便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到妙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母亲也依旧没有改嫁、似乎父亲带给她的痛,让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触碰爱情…… 妙儿一直都知道母亲看似坚强、其实十分脆弱,知道母亲其实和她一样没有安全感,只是以前她们两人还能相互依靠,如今妙儿意外的穿越到北宋,已逐步步入年迈之境的母亲,没了她的陪伴、一个人又该如何生活? 那些妙儿刻意回避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像洪水般的席卷了妙儿,让妙儿的心被堵得几近窒息。于是妙儿从昏迷中醒来后,突然没了以往的活泼、天真和可爱,也不再成天叽叽喳喳的围着尤氏说个不停,似乎自从经历了捉奸一事后、妙儿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而尤氏和张大郎兄弟见妙儿突然变得不言不语,并且经常对着某一个地方发呆、然后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掉下来,心里顿时十分着急,但他们却又不知该如何让妙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甚至尤氏还意外妙儿是上回磕破头、把人给磕傻了…… 妙儿前不久才意外磕破了头,眼下昏迷后又突然变得不言不语,尤氏心里自然十分紧张、生怕妙儿会再出什么事儿。而尤氏本就因张光偷情而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眼下再一替妙儿操心、身子本就不好的她很快就又病倒了! 但尤氏虽然又病倒了,但却坚持把原本给自己吃的补品、统统改而炖给妙儿吃,只求妙儿能早点恢复元气、恢复正常。 而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一向硬骨的尤氏更是不愿意动用张家的钱财,免得到是和离时说不清楚。因此尤氏把原先买的补品一股脑的炖给妙儿补身体后,自己则坚持要等到尤大牛帮她把陪嫁的田产卖了,才拿那些钱来买补品。 但妙儿之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全是因受了张光和崔氏的刺激、回忆起那些不堪的往事,继而想起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母亲,最后因不能陪着母亲到老、太过伤心才把自己封闭起来。 妙儿的病说到底其实是心病,因此哪怕妙儿的身子已经慢慢的好转起来,但因心病没除、妙儿依旧不愿开口说话,依旧自我封闭、不和外界交流,把尤氏急得一天比一天憔悴…… 张大郎兄弟起先还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随后慢慢的也从旁人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因此他们看着母亲和妹妹因父亲偷人而日渐憔悴,心里自是对张光和崔氏恨之入骨,尤其是破坏了他们一家人平静生活的崔氏,张大郎兄弟恨不得把她这个害人精给赶得远远的! 而打从妙儿晕过去后,尤氏就衣不解带的一连照顾了妙儿好几天,期间张光有几次想和尤氏好好的谈一谈,但都被尤氏以没什么好谈为由给拒绝了,且尤氏自始至终都坚持要和离,无论张光说什么都坚决不改变心意,让张光最终恼羞成怒、扬言尤氏最后一定会后悔! 而妙儿的身子在尤氏的细心照顾下、很快就彻底好转了,只是妙儿依旧不愿意开口说话。尤氏一边着急、一边用最笨的法子照顾妙儿,随后她自己的病情竟在短短几日间加重了几分,最终也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尤氏病倒后,虽然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但却坚持不请游医、只按照以往的方子抓些不大贵的药煎熬了喝,毕竟张家眼下家境大不如前、大房一下子多了两个药罐子,难免会比别房人多花些银钱…… 尤氏不想被马氏挤兑,于是便偷偷的把自己那份钱省下来、打算花在妙儿身上。哪知和尤氏吵翻了脸的张光却偷偷的翻了尤氏的箱笼,把尤氏最后压箱底的、打算给妙儿买补品的那些银钱给拿了去! 这张光偷偷的把那些银钱拿了去后,竟到城里的牙行挑了个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丫鬟回来,买了丫鬟后他还故意把那丫鬟带到尤氏面前示威,似乎以为只要这样尤氏就会害怕、就会像以前那样紧张他,然后主动向他低头、从此绝口不提和离一事。 只是张光实在是太天真了,他和尤氏虽然当了十几年的夫妻、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尤氏的性子―――尤氏一直是个敢爱敢恨的人,爱的时候她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但一旦不爱她便绝不会再有一丝留恋。 因此张光买回来的那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自是不可能再让尤氏吃醋,反而让尤氏怒气冲冲的下了床、冲到张光面前质问他:“把我压在箱底的那些银钱还给我!那是我给妙儿买补药的钱!你不能拿去花!” 张光为了让尤氏吃醋,故意搂着新买的丫鬟、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你的钱、我的钱?我回来后禾花那丫头都不来服侍我,且还敢天天甩脸子给我这个主人看,我便索性自个儿取了银钱、上城里买了个新丫鬟回来……” “你压在箱底的那些钱我已拿去买了这个新丫鬟,你要是急着用钱,就让牙郎把禾花那丫头领走,那丫头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不过也还能换几个钱吧!” “你真是……咳咳……” 尤氏气得伸手指着张光的鼻尖、想要大骂他一顿将他骂醒,但尤氏才只说了几个字、就被张光气得捂着胸口咳嗽―――这张家的情况已是大不如前,张光不但不想着如何赚钱、让家里恢复往昔的光鲜,竟还拿家里为数不多的钱去买新丫鬟!且这钱还是要给亲生闺女养身子的买药钱! ―――――――――6月7号第二更,写妙儿的这个梦魇,是为了让她以后在感情路上有一个障碍,因为父母的缘故妙儿不大相信男人―――――― ------------ 第七十八章 和离不易 更新时间:2011-06-08 这张光可以说是无耻男人中的极品,因此尤氏的质问他依旧没当一回事,且这钱花了也就花了,尤氏一时也拿张光没有法子,更是不能好端端的把禾花给卖了,因此尤氏最终也只能徒劳无功的回屋独自生闷气…… 像张光这样的男人,尤氏看清他的真面目后、自是恨不得立马和他一刀两断,不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免得日日恶心自己! 因此尤氏一回到屋里,就拉着刘婶大倒心里的苦水:“怎么有他那样的父亲?孩子都被他害得不言不语、日渐消瘦了,他竟还有心情专门上城里挑丫鬟!且还把给闺女治病买药的钱拿去花了!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我要马上和他和离,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住去!” 一旁的刘婶听了脸上有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想要劝尤氏几句,但不等刘婶下定决心开口、尤氏就已经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刘婶,你说我是不是干脆现在就把细软收拾、收拾,然后马上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去?” “那姓张的一会儿和崔氏那小蹄子鬼混,一会儿搂着那新买的小丫鬟快活,这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呆不下去了!且我既已经决定和他和离,何不索性早早的离了张家回娘家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尤氏说着竟真的动手收拾起细软来,刘婶见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劝了她一句:“夫人你先冷静、冷静,别因太过气愤而做了那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明明是大老爷和那崔氏对不住夫人,夫人你怎地反而要回娘家去、主动给他们腾地方?是他们该躲着夫人你才对!” “你指望张光那不知羞耻的男人主动躲到一旁去?你太小看他的无耻了,你没见他事后不但不知悔改,还偷了我的钱、买了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回来!这样的男人我还跟他过什么日子?早早的和他和离、各过各的才是正理儿!” 张光有多无耻、刘婶心里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刘婶毕竟比尤氏年长,遇事考虑的也比尤氏多,因此她其实并不赞同尤氏为图一时之快、真的和张光和离。 因此刘氏听了尤氏的话后先是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多年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就重新开了口,才斟词酌句的劝起尤氏来:“大老爷这次的确是做得有些台过分了,可和离一事夫人你却是万万提不得啊!没错,这四乡八里日子过不下去、最终和离的夫妻的确是有不少,可夫人你见过哪个妇人和离后、能把孩子从夫家带走?” “咱家的三位少爷和四娘可都是上了张家的族谱、冠了张家的姓,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夫人你就算是几个孩子的生母,和离后也不可能把他们带回尤家,且他们都姓张、真回到尤家去身份也尴尬―――他们只是个外姓人、算不上是尤家人啊!” 刘婶可谓是一言就把尤氏给惊醒了,让她清楚的看到一直被她忽视的问题―――刘婶说的没错,妇人和离大归娘家时、是不能把生下的孩子带走的!毕竟宋人十分重视血脉的继承和传承,尤其是张家这种曾经风光过的家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家血脉脱离张氏一族的。 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形,但想要出现例外的情形、只能除非女方的身份十分尊贵,是皇帝亲封的公主、县主、郡主等等。身份如此尊贵的女方,和离后就有权利把生下的孩子都带走,但即便她们把孩子带在身边,也不可能给孩子改姓―――皇亲国戚的姓,也不是你一外嫁女生的孩子想冠就冠的。 也就是说,尤氏要是坚持要和张光和离,那就只能放弃四个孩子的抚养权,孤身一人的回尤家去…… 尤氏自然是舍不得和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拉扯大的孩子分离,因此听了刘婶的劝解后,尤氏便陷入了沉思、重新思考和离一事,想用更合适的办法来解决她和张光之间的问题,当然解决这个问题的首要条件是―――尤氏绝不能和四个孩子分开! 且先不说尤氏最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却说张大郎兄弟见妙儿打从撞见张光偷人后,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再也没开口说过话,心里着急过后便有些病急乱投医,决定好好的整治崔氏一番、替妙儿和尤氏出气,心里也期望他们替妙儿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后,妙儿能够恢复正常。 而那崔氏倒也是个有眼劲、沉得住气的人,她一见张光为了和尤氏赌气、故意买了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回来,便聪明的以“没脸再在张家呆下去为由”、一脸羞愧的提出辞别,说是哪怕会被小叔子逮个正着、也要回自个儿的娘家。 当然,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崔氏临走前自是又偷偷的和张光温存了一番,并善解人意的表示愿意等张光,等张光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再到崔家接她。 这张光眼下正为尤氏固执要和离而气恼,因此一见崔氏如此通情达理、对尤氏的喜欢当下便又多了几分,并信誓旦旦的承诺等他把尤氏摆平了、就把崔氏抬进门当妾,让崔氏只管在娘家等他。 崔氏虽然心里压根就没想过要当妾,但面上却还是笑吟吟的应了,随后依依不舍的同张光话别,把张光撩拨得心痒难耐时才动身离开了张家。 张大郎兄弟早就在私底下商量好、打算好好的教训崔氏一顿,因此崔氏前脚才刚走、他们后脚就追了出去,但他们一路跟着崔氏回到了崔家,也没想出用什么法子来教训崔氏…… 一直到崔氏进了自家大门、张大郎才闷闷的说了句:“我们跟了她一路、就这样放她回去?” 这一路上,张大郎兄弟其实也不是没想过用石子丢崔氏、或是故意想个法子把崔氏绊倒,甚至连蒙面打劫的招数都想出来了。但最终他们都觉得这样做有些太幼稚、也不够解气,于是他们才会悄悄的跟了崔氏一路,最终去没有动手教训她。 这张大郎的性子一向都较为沉着稳重,也因书读得多、读得好让他的为人有了几分古板和严肃。因此自诩是知书达理、正派人士的张大郎,一时还真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来教训尤氏,只能把自个儿平日里对付张三郎的手段提了出来:“不如我们拿个麻袋冲上去,套住那个女人的头后狠狠的揍她一顿?” 张三郎闻言一脸鄙夷的扫了张大郎一眼,道:“大哥,你是想把那个女人当成我来揍吗?我们是男子汉,不能随随便便动手打女人!不然就算我们替妙儿出了心里的恶气,妙儿也会看不起我们的!” 一想到自家小妹虽然才五岁,但却天天嚷嚷着什么“事事都必须女娃优先”、“小子必须保持风度、事事让着女娃”、“欺负女娃的小子最可耻”等话,张大郎马上就把自己的提议给否决了―――教训崔氏虽然要紧,但在小妹面前保持绅士风度同样要紧! 可张大郎从小到大、除了整张三郎和揍张三郎外,还真没整过别人,因此他的提议被张三郎否决后,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于是他索性把手一摊、把这“苦差事”推给了张三郎:“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我这个读书人实在是想不出来,我看还是你来想吧,你的鬼点子一向比我多!” ――――――――――――――――――6.8号第一更,晚点会有第二更―――――――――――――――― ------------ 第七十九章 开麻袋放狗 更新时间:2011-06-08 “大哥你想让我出主意直说就是,干嘛还拐着弯子挤兑我?你其实是想说我平日里不好好的用功读书,把精力都花到别的地方上去吧?”张三郎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乖乖的转动脑筋想教训整治崔氏的法子。 这张三郎和张大郎不同,他打小就不喜欢读书、到了学堂也只会调皮捣蛋,还总是像只跳蚤般坐不住、成天就想着跟一帮差不多大的小子一起玩。于是和那些不读书的野小子玩多了,张三郎的鬼主意也慢慢的变多了,在州学上学时更是没少整同窗和好友,有时他连夫子都敢偷偷的整…… 于是有了那些整人经历后,这一回张三郎总算是不负张大郎的期望,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整治崔氏的法子,只见他一脸得意的凑到张大郎耳边,叽里咕噜的说道:“我们先回村子一趟,找几个经常和我一块儿玩的小子,叫他们帮我们……然后再回到这儿来……这样一定能把那个女人整得哭天喊地、直跳脚!” 张三郎这个整人的点子可以说有些狠毒和阴险,闹不好崔氏不但要吃苦头、还会见血,因此把点子说出来后,张三郎有些担心张大郎会不同意、甚至给他一记爆栗,没想到一向正直严肃、看起来不像是会胡闹的张大郎,不但马上赞同了张三郎的点子、还主动多添加了一些细节! 既然张大郎也同意,那自是要马上进入实施阶段了…… 于是张大郎兄弟先是仔细的记住了崔家所在的位置,随后悄悄的溜回矮岭村去,打算做些准备后再去一趟崔家、送份大礼给崔氏。 这张三郎生性好动爱玩,平日里也常常和村子里那些小霸王玩在一起,因此他回到矮岭村后振臂一呼、马上就纠集了一帮平日里最爱捣蛋的小子。 那张三郎俨然是这群坏小子的小头头,只见他把那些捣蛋鬼都集中在一起后,很快就不客气的对他们下达了命令:“你们先回各自的家找几个大麻袋,找到了再三个人一伙的到村子里各个角落,把我们村里那些最凶、最恶的野狗和土狗都给我抓起来……” “记住,只抓那最凶、最恶的狗,不会咬人的统统不要!”张三郎先是强调了一遍要求,随后才接着命令道:“抓住了把那些恶狗统统塞到麻袋里、抗到这儿来,等人到齐了我再告诉你们下一步怎么做!” 这时一个只在脑袋上留了一撮头发的小子、一脸好奇的问了句:“老大,你让我们抓狗做什么?是不是要带着我们吃红烧狗肉?” 张三郎闻言当下便不客气的赏了那小子一个爆栗,那动作和张大郎平时教训他时一模一样,让张大郎有些郁闷的把眉头皱成一团―――敢情他弟弟变成小霸王的手段,竟是他在无形中教给他的! 这么一想,张大郎马上更加郁闷了,他的初衷是想多敲张三郎几个爆栗,张三郎就会乖乖的用功读书,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了…… 张三郎自是不晓得张大郎因他教训“手下”的手段而郁闷,只见他教训完那多嘴贪吃的小子后,还一脸不满的恐吓了他一句:“老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的照做,再多嘴小心我揍你!” 张三郎一发飙,他的几个手下马上就做鸟兽状散去,三人一伙的替张三郎抓狗去了。而张大郎则悲哀的发现,貌似他从小到大也经常对张三郎说―――你再xxxx,小心大哥我揍你! 且先不说张大郎如何忏悔自己把弟弟给教坏了,却说张三郎的“手下”办事的效率还挺快了,不一会儿就按照张三郎的要求,抗了几个装了恶狗的麻袋过来。随后张三郎又让他们各自拣了根半粗的棍子、一并拿在手上,说是待会儿用得上。 这狗抓好了、棍子备齐了后,张三郎见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冲着那些小子说道:“走,扛着这些麻袋和我到崔家村去!” 于是一群半大的小子,当下便扛着麻袋、浩浩荡荡的往崔家村出发,最终在张大郎兄弟的带领下、停在了崔氏家不远处。 这时日头已偏西,崔家村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崔氏家也不例外―――这崔氏家的厨房很小、且正好单独搭在小院子外头,此时里面除了飘出饭菜的香味、还有一股烧柴火释放出来的特有味道,显然崔家有人正在那小厨房里做饭。 张大郎见状马上发挥了他的沉着冷静,指着那小厨房对张三郎说道:“你先偷偷的去崔家的厨房探探,指不定那个坏女人正巧就在里头烧饭!我看他们家厨房不大、又搭在院子外,用来放狗进去正好!” 张三郎听了马上就悄悄的往崔家的厨房摸去,躲在窗下偷偷的打量小厨房里的情形,见在里面烧饭的人果然是崔氏、很快就退回了一群人躲藏的地方,一脸兴奋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连老天爷都帮我们!在小厨房里烧饭的果然是那个坏女人!我们现在动手正好……” 张三郎说着便转而对扛着麻袋的几个小子说道:“先用棍子把麻袋里的狗打上一顿,然后我们再悄悄的把麻袋抗拖到那小厨房门口,解了麻袋口后把麻袋丢进那户人家的小厨房里!” 跟着张三郎来崔家村的那些小子,平日里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霸王,更是没少干那些整人的阴德事儿。因此他们一听张三郎的话,当下就个个都一脸兴奋,很快就纷纷举去棍子、恶狠狠的打起被困在麻袋里的恶狗。 于是崔家村的某处角落,很快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但这崔家村的人家也大多都有养狗、因此那阵狗吠并未引起村人的注意。 而张三郎见麻袋里的狗被抽得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示意那些小子开始行动,他自个儿更是抢在前头、摸到崔氏呆的小厨房外,动作利索的把麻袋解了口、然后飞快的把麻袋丢到了厨房里…… 张三郎一气呵成的做完这些动作后,紧跟着他的那些小子马上依葫芦画瓢、动作利索的把各自的麻袋丢到崔家小厨房里。丢完不用张三郎吩咐,那群小子便十分有默契的飞快往村口撤去,一直到跑出崔家村、离崔氏家远远的,他们才停下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拍掌大笑! 而张三郎那群人抓来的、困在麻袋里的几只土狗本就凶恶,眼下又被他们用木棍狠狠的打了一顿,自是被刺激得有些抓狂。因此那几条土狗从麻袋里钻出来、就展现出攻击状态,一边在小小的厨房里四下蹿动、疯狂的吠个不停外,一边逮到什么就冲上去咬上一口…… 于是崔氏虽然眼疾手快的拿了一根柴火当自卫的“武器”,但还是被那群受了惊吓和刺激的土狗追得抱头鼠窜,不但生生的摔了一个跟头、小腿肚也被咬了几口,头、脸、身子也没少给那几条土狗踩踏,模样马上变得十分狼狈。 而崔氏摔倒后也在第一时间、大声的向家人求救,可惜她的老娘和年幼的妹妹跑出来后,一见那些发狂的土狗、马上就被吓得躲回屋里,为了自保只能把崔氏一人丢在外头的厨房。后来还是崔氏的老娘趴在窗口、扯着嗓子喊了个路过的汉子帮忙,那汉子才叫了一些人、帮崔氏把那几只恶狗赶走。 但只这么一会儿功夫的耽搁,崔氏获救时已被那些恶狗追得蓬头垢面、一身狼狈。虽然崔家人马上去请了个游医回来,且游医瞧过后说崔氏腿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但这崔氏到底还是受了一回惊吓、吃了不少苦头。 潜回崔家村打探消息的小子,很快就把崔氏的狼狈样儿一五一十的描绘给张大郎等人知晓,一群小子听了自是乐得大呼过瘾!尤其是张大郎兄弟,他们二人听完崔氏的惨状后都觉得十分解气,堵在胸口的那口恶气也总算是出了! ――――――――――――――――――――6月8号第二更奉上―――――――――――――――――― ------------ 第八十章 崔氏上门 更新时间:2011-06-09 话说崔氏无缘无故被狗整得一身狼狈,心里自是堵了一口气,请游医包扎伤口那会子功夫,她便已料到事情有些蹊跷―――那几只狗不可能跟约好似的一起往她家厨房钻,且还只只都狂性大发、一见人就咬! 一定是有人故意针对她这样做的! 一想到是有人故意害自己遭罪,崔氏很快就咬牙切齿的回到“案发现场”厨房,打算好好的寻一寻线索、把罪魁祸首给揪出来。于是厨房里那几个麻袋,很快就成为了重要的证据,毕竟那几条狗是不可能自个儿钻进麻袋里的。 而就在崔氏推断出“放狗门”背后藏有幕后主使时,同村的一个妇人给崔氏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让崔氏一下子就把怀疑的范围给缩小了许多…… “崔妹子,咬你的那几只恶狗眼下还在我们村里游荡哩!我看它们好像不是经常在我们村子附近游荡的土狗,应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那妇人说着顿了顿,才压低声音又补了句:“我先前在村口,还看到几个眼生的小子,说不定那几只恶狗就是那几个小子弄来的!” 崔氏闻言心里一震,马上追问道:“杨大姐,那几个眼生的小子可还在?” 被唤作“杨大姐”的妇人摇了摇头,道:“我看到他们时、他们正好往村外走去,想来现下已是溜得远远的了!不过那几个小子看着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岁上下的样子。” “十岁上下?”崔氏重复了遍杨氏的话,随后默默的在心里计较起来,开始回想和她有过节的人里头,有哪几个条件符合。 那杨氏也是个长舌之人,只见她把知道的消息说与崔氏听后,马上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崔氏一句:“崔妹子,你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招来这么一档子事啊?放狗咬人,这招可真够阴损的!亏得你娘急忙忙的替你喊来了人,不然你还不知道要被那几只恶狗咬成什么样哩!” 杨氏这话茬崔氏不好接,因此她只无奈的对杨氏笑了笑,随后便抿了嘴一言不发、免得被杨氏从嘴里套去什么话。 不过即便崔氏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还是不能将杨氏那熊熊的八卦之火扑灭,只见那杨氏马上就自发的猜测起崔氏被人整治的缘由来:“我说崔妹子,你不好好的在夫家替亡夫戴孝,跑回娘家来做什么?该不会你那夫君才新死,你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所以才急忙忙的躲回家来?” 杨氏说着便骨碌碌的转着一双眼珠子打量崔氏,似乎想从崔氏脸上些端倪来,让崔氏顿时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目光也变得有些闪躲。 杨氏见了,脸上马上有了“一定是这样”的神色,似乎崔氏的沉默不语和目光闪烁,正好证实了她的猜测!于是杨氏很快就自行深入的yy了具体情节―――一定是崔氏按捺不住寂寞偷了汉子,才会引得人家专程到崔家村放狗教训她! 不得不说热衷于发展八卦事业的三姑六婆、想象力都比寻常人要丰富不少,且她们yy出来的事十次也能有五、六次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不,这杨氏只是随意猜测了一番,就把崔氏躲回娘家的缘由给猜出来了! 而一旁的崔氏见杨氏竟一语中的、当下就面色涨得通红,并支支吾吾的拿话遮掩:“杨大姐你真会说笑,哪会有那样的事?我不过是因夫君新去心里难受,才会回娘家来小住几日、当是散散心儿,哪是你说的那样?” “真不是?”杨氏将信将疑的看着崔氏。 崔氏自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随后她再和杨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借口伤口疼委婉的下了逐客令,请杨氏改日再来家里坐。 崔氏既下了逐客令、杨氏也只能怏怏的起身告辞,只是她一边走、还一边不死心的想从崔氏嘴里套话,让崔氏只能硬着头皮又敷衍了她几句,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她送走。 待杨氏一走,崔氏马上就把隔壁邻居家的小子、二愣子给找来了,人找来后崔氏先是笑吟吟的塞了几块糖给他,待二愣子把糖吃完了崔氏才开口说道:“二愣子,听说我们村子里有不少从别处来的土狗在游荡,你替婶子跟着那几只土狗,瞧瞧它们离了村子后回哪去了……” “你要是替婶子把那些土狗的狗窝在哪里打探清楚了,回头婶子便再给你一大包花生糖当做奖励!怎么样?帮不帮婶子做这个事?” 那二愣子一向是个嘴馋的娃,因此一听有糖吃、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崔氏吩咐的事,寻到那几只土狗后便远远的跟着它们。 而诸如猫狗等畜生自来便都有灵性、也擅长循着一些气味认路,因此那几只土狗在崔家村转悠的一阵子后、很快就觉得无趣,于是它们便都夹着尾巴、自发的按着原路返回矮岭村。 那二愣子早早就得了崔氏的吩咐,因此一见那几只狗出了崔家村、他马上就悄悄的跟在它们身后,并一路跟着它们回到了矮岭村。 这矮岭村和崔家村离得不远,因此二愣子这一来一回也没费多少工夫,很快就给崔氏带回了她想知道的消息。 崔氏一听说那几只狗最后都回了矮岭村,马上就猜到整她的半大小子、十有八九是张大郎兄弟,毕竟整个矮岭村她只认识张家一家人、也只和张家一家结过“缘”。 崔氏既已得知罪魁祸首是谁,第二日自是借着这个由头去了张家,一见到张光未语泪先流,先是楚楚可怜的小声哭了一会儿,随后才不顾一切的扑到张光怀里大哭……那梨花带泪的娇柔模样,迅速的软化了张光的心,也让他整个人立马被哭得连骨头都酥了。 只见张光一手忙着拍崔氏的背安抚他,一手忙着在崔氏身上吃豆腐,同时嘴里也没闲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害我的小心肝哭成这副模样?” 崔氏把脸深深的埋在张光怀里,闷闷不乐的答道:“张郎,我一想到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心就痛得像被刀剐,眼泪更是像自有主见般一直往下落、怎么都止不住……” 张光闻言赶忙哄了崔氏一句:“小心肝别哭了,谁说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我不是已经答应你,等把尤氏那婆娘安抚住了,我便遣媒人上你家说媒吗?” “张郎你有所不知,你的两个儿子都不待见我,我……我又怎敢嫁到你们张家来?”崔氏话说到这儿,语气里已多了几分凄惨:“我这还没嫁过来他们就如此憎恶我,真到张郎你要抬我进门那一天,他们又岂会容许我进门?” 崔氏说着眼泪便又落了下来,一副伤心欲绝、舍不得和张光分开的样子。 但崔氏这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张光眉头皱成一团,一脸不解的问道:“你能不能进我张家大门,什么时候轮到我那两个小子决定了?雨柔,你别一见到我就只顾着哭,你得把话和我说清楚啊!不然我怎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氏闻言一边低低的抽泣,一边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昨日我本是好好的在我家厨房里烧饭,没想到却突然飞来横祸……” 这崔氏明明是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儿上门,想让张光替她做主、讨个说法,但她却十分聪明和有心计―――只见她叙述昨日发生之事时,言语间一句张大郎兄弟的不是都没说,只一个劲的说自己不够好、才会让张大郎兄弟那样对她。 ――――――――――――――――――――6.9号第一更,往下点又第二更―――――――――――――――――― ------------ 第八十一章 佯装好人 更新时间:2011-06-09 当然,崔氏柔声细语的把张大郎兄弟做的坏事说完后,见张光气得双眼冒火,马上就“善解人意”的替张大郎兄弟说起好话来:“张郎你别生气,两位少爷都只是半大的孩子、还没真正懂事,我想他们只是想和我闹着玩,并没有真正的恶意……” “唉,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只能怪我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才会成为两位少爷捉弄的对象,”崔氏说着故意长长的叹了口气,把错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件事张郎你听过就忘了吧,千万别为了我去怪罪两位少爷,要是你们父子因我而生隙、那我可就真成罪人了!” 张光听了崔氏那一心替他着想的话后、脸上满是感动之色,只见他紧紧的握住了崔氏的手,一脸欣慰的称赞了她一句:“雨柔,你真是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好女人!那两个小子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一个劲的替他们说话……” “唉,要是尤氏那婆娘能有你一半好,我现下也不至于因她要闹和离,而被气得焦头烂额,还得天天躲着我父亲!” 崔氏听了张光这话心里顿时一紧,随后装出一副十分心疼张光的样子,问道:“尤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她还是坚持要和张郎你和离吗?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张郎你,我不是个好女人……” “小傻瓜!你我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乃是你情我愿的事,怎能说是你一人的不是呢?”这崔氏越是自责,张光就越是觉得她通情达理,心里也就越加喜爱她了。 甚至张光还忍不住无耻的拿尤氏这个正头娘子、来和崔氏这个小三做对比,且还贪心的奢望尤氏也能像崔氏这般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别一揪到他的一点错处、就像泼妇般的吵翻天! 这崔氏显然和尤氏是不同的女人,心里的弯弯道道也比尤氏多多了,也比尤氏更会揣摩男人的心思、更懂得如何才能把男人抓得牢牢的! 因此张光话一说完,崔氏便一脸感动的把脸贴在张光的胸口,并柔声细语的继续劝慰他:“张郎,尤姐姐也是心里在意你才会和你闹脾气,你我没过过明路就在一起,这件事说到底终归是我们对不住尤姐姐!尤姐姐她为此事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想尤姐姐也是一时生气才会说出‘和离’这样的气话来,待她气消了便会打消这个念头,张郎你大可不必因尤姐姐的气话而心烦,”崔氏说着语气一顿,小手也有意无意的按在了张光的胸口上,似有似无的挑逗着张光的同时、含情脉脉的柔声说道:“张郎你就当是为了我,别和尤姐姐置气、凡事都多让让她,好吗?” 崔氏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张光的心坎里―――既维持了他身为男人的面子,又暗示尤氏说的只是气话、主动给他一个台阶下,且还委曲求全的给了张光一个和尤氏和解的借口! 这崔氏话说得这般有技巧,张光听了自是十分满意、心里也觉得十分舒坦,且越发觉得这崔氏是老天爷特意送来给他的解语花,否则怎会比尤氏这个和他相处了十多年的妻子还懂他的心? 因此张光马上紧紧的把崔氏搂在怀里,伸手刮了下尤氏的鼻梁一下后,色迷迷的和她调情道:“雨柔,无论何时,你都是最懂我心的那个人,包括那一天我们在床上时……” “讨厌!张郎你就爱取笑我!” 崔氏说着便做出了娇羞的姿态,并抡起粉拳捶了张光的肩膀一通,不过她的粉拳很快就让张光给捉住了,两人自是趁着这个气氛和机会,又做了一些爱做的事…… 待张光做得心满意足后,崔氏才一脸认真的叮嘱了张光一句:“张郎既已答应我不同尤姐姐置气了,那也就别怪罪两位少爷、把先前我所提之事忘了,就当不晓得两位少爷曾到过崔家村、捉弄我。” 若是崔氏没再“刻意”叮嘱张光这些话,张光其实已经不记得张大郎兄弟捉弄崔氏一事了。不过眼下既然崔氏“无意中”再次提起,那张光他自是得有所作为,才能对得起崔氏这片柔情不是? 加之张光也觉得两个儿子实在是有些太不像话了,不但没大没小、连心底如此善良的崔氏都欺负,是该好好的管教一番、免得日后免得和尤氏一样野蛮! 于是张光当场就决定要替崔氏讨一个公道,只见他拍了拍崔氏的手背,说道:“雨柔你就是心太软了!那两个小子行为如此恶劣,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好的管教、管教他们怎么行?我要是不管教他们,他们今后岂不是会更加无法无天?” 崔氏心里自是希望张光替她出心里那口气,但嘴上却说着反话:“张郎,你这样做,尤姐姐会伤心的,我怕你们会因此再闹不愉快……” 张光气哼哼的驳了句:“我教训儿子,她伤哪门子心?我放任儿子做错事不管教,她这个当娘的才该伤心吧!” 张光说完便大手一摆、让崔氏不要再替张大郎兄弟说话了,随后马上就把张大郎兄弟叫到了堂屋,并让崔氏一起前往堂屋对质。 张大郎兄弟一到堂屋,张光就沉着脸质问了他们一句:“大郎、二郎,你们是不是到崔家村去捉弄过崔婶子?” 面对张光的质问,张大郎选择沉默以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过张大郎看向崔氏的目光中却带了几分鄙夷,于是他的沉默便有了几分默认的意思,让张光气得怒喝了一声:“大郎,你给我跪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着稳重的孩子,没想到你竟会对长辈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这几年读的那些书难道都白读了?!” 张大郎依旧一言不发,且倔强的不肯下跪,倒是一旁的张三郎性子比较急,听不得张光把错都推到尤氏身上,马上就大声的替尤氏辩解道:“整人的主意都是我出的,和娘、大哥都无关!父亲要想责罚罚我一人就是,别错怪娘和大哥!” 张光一听张三郎还敢目无尊长的大声辩解,马上就转而把怒火撒到他身上、怒斥道:“你小子竟敢梗着脖子和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张光父亲?你还不给我老老实实的跪下?!” 张三郎毕竟比张大郎小上两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张光,因此张光一怒喝、他就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不过嘴里却不服气的嘀咕道:“要是整治这个坏女人能替妹妹出气、让妹妹重新开口说话,我还想再多整治她几次哩!” “混账!你都是从哪里学来这些话的?什么叫‘那个坏女人’?你娘平时就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张光被张三郎气得鬓角青筋凸起,要不是崔氏为显贤惠、假惺惺的拉着他,他已经冲过去给张三郎一巴掌了。 没想到张三郎心里早就对张光有着诸多不满,因此他很快就嘴硬的顶撞了张光一句:“那个坏女人不是我的长辈!我没那样的长辈!” 张三郎的顶嘴让张光觉得十分没面子,脾气也一下子涌了上来:“你说什么?!你小子有胆子给我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6.9号第二更奉上―――――――――――――――― ------------ 第八十二章 家法伺候 更新时间:2011-06-10 “说就说,反正我不会把那个坏女人当成长辈!你就是打死我也一样!”张三郎也犯了倔,牛脾气一上来、竟毫不畏惧的把话再说了一遍,且还恶狠狠的瞪了崔氏一眼、表示对她的厌恶和怨恨。 张三郎当着张光的面这么一瞪崔氏,等于是丝毫没把张光的话听近去、大有非要和张光做对的意思,让张光气得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打张三郎。这一回崔氏只假惺惺的拉了张光的袖子一把,随后故意做出尽了力但却拦不住张光的姿态,让张光最终冲到了张三郎面前、高高的扬起了手。 张光扬起手后倒是怔了一怔,但事情既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张光就没理由把手收回去…… 于是张光最终还是甩了张三郎一巴掌、以示惩戒,张大郎见了马上站到了张三郎面前,以行动来护住弟弟,张光见他们两兄弟联合起来反抗他,气得喘了几口粗气、连连喝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长大了翅膀都硬了,不但敢忤逆父亲的意思,还敢和父亲对着干!看来我今天不教训你们还真是不行!” 张光说着便大声对新买的丫头翠鸟吩咐道:“去,替我把祖宗家法请出来!老爷我今天要好好的教训下这两个不孝子,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孝道!” 翠鸟是张光亲自从城里买回来的丫头,因此来到张家后自是只听张光的吩咐、成为他一人的“鹰犬”,因此张光一吩咐、翠鸟二话不说就去请家法,且一点给尤氏这个当家主母通风报信的意思都没! 幸得张光前头折腾时弄出来的动静不小,让禾花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那禾花本是悄悄的躲在堂屋外观察事情的发展,后一见张光竟让翠鸟去请家法,自是哟跺脚、便急忙忙的赶去给尤氏报信…… “夫人,大事不好了,两位少爷不知因何事惹了大老爷生气,大老爷问他们话他们不但不肯认错、还和大老爷子对着干!大老爷子一气之下让翠鸟请家法去了,看样子是想给两位少爷一点苦头吃!” 禾花跑进屋时,尤氏正和刘婶一起努力的逗妙儿开口说话,手里也正巧捧着一盅茶盏喂妙儿喝水,于是听了禾花的话后尤氏心里一惊、手随之一抖,茶盏马上落到地上摔成了几瓣,一旁的刘婶见了急忙低下身子收拾碎片。 而妙儿虽然自我封闭不爱开口说话,但却不代表她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因此听了禾花的话后、妙儿的眼神也微微跳动了下―――所谓“家法”,其实是供在张家祖宗牌位下的一把戒尺,那把戒尺比寻常的戒尺要粗重,往手心打一下、能让手心肿上好几天! 这张光下手总是没把轻重,今儿更是把家法都请了出来,也难怪尤氏一听、就心神不宁的把茶盏给打翻了―――要是张光依旧没个轻重的用“家法”打张大郎兄弟,那张大郎兄弟非得被他打坏身子不可! 因此尤氏一边急忙忙的往脚上套鞋,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还有谁在场?三老爷在吗?” 如果张耀也在场,那他多少会拦张光一下、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张耀下重手打张大郎兄弟…… 没想到禾花马上摇头让尤氏的期望破灭:“大老爷让两位少爷跪在堂屋,我们家里的人都没在,只有一个崔氏在那里!我去的时候大老爷已被两位少爷气得不轻,我去的晚、所以大老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生气我没能听到……” “不过后来的事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我听着两位少爷做的事应是和那崔氏有关,才会惹得大老爷大发雷霆!” 一旁的刘婶听了当场狠狠的啐了崔氏一口:“呸!又是那个姓崔的婆娘!她是不是要搅得我们家里没有安宁的日子过才肯罢休?二夫人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想到这回却替家里引了只狼回来!我看二夫人日后肯定都不好意思到我们夫人跟前来说话了……” “好了,这事怪不得二弟妹,我们当初不是谁都没料到崔氏会是这样的人吗?要是我们早早的看出她是个耐不住寂寞、会勾搭上大老爷的人,当日自然也就不会收留她在我们家里小住了!” 尤氏一边阻止刘婶把事情牵扯到王氏身上,一边果断的对禾花吩咐道:“禾花你马上去请老爷子,就说大老爷快要把两位少爷给打死了,让老爷子快些到堂屋来拦住大老爷!” 别看尤氏当着家、让张光看起来是一家之主,但在张老爷子面前张光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否则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后,他今后的前程立马就毁了,也别想着参考科举考试了―――就是考上了,只要他身上背有不孝的名声,风评不好一样当不了官! 因此尤氏可谓是对症下药,第一时间让禾花去请最强有力的后援!只要张老爷子这个把孙子当成命根子的人出面,张光便不敢下手打张大郎兄弟。 而禾花一走,尤氏便急忙忙的出了门,临出门前心里也还惦记着妙儿、不忘叮嘱刘婶一句:“刘婶,你留在屋里好好的照看妙儿,别让她也跟着出什么事。” “我醒得,夫人快去堂屋那边瞧瞧吧!” 尤氏点了点头,随后拖着病体、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堂屋,一见张光正拿着戒尺往张大郎兄弟身上抽,马上就冲过去把两个儿子护在身后,柳眉一挑、双目一嗔,大声的质问张光道:“孩子还那么小,你这个当爹的怎么狠得下心拿家法打他们?他们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 “犯了什么错?目无尊长、顶撞长辈,被长辈训斥还不知悔改!”张光指着张大郎兄弟,怒气冲冲的把他们的罪状一条条的抖了出来:“我不但要打他们,还要罚他们到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夜,好叫他们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错在哪里!” “谁要罚我的乖孙跪上一夜?!” 张光话音才落,屋里便响起了张老爷子不悦的质问声,而张三郎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人精一见靠山从天而降,马上就起身扑到张老爷子身边,一边展示手臂上的伤痕、一边抢先一步告状:“祖父,爹打我和大哥,还打得很重!” 张三郎说话间还不忘把张老爷子拉到张大郎身旁,指着张大郎手臂上那青紫交接的伤痕,夸大其词的说道:“大哥的手也被打坏了,这两天定是连笔都握不稳,功课也定会落下不少!指不定还会再被夫子罚上一回,祖父您也晓得夫子一向对大哥的课业抓得很紧,三不五时的突然抽查!” 张老爷子一见张光没经过他的允许、竟然把他的宝贝孙子打得连笔都握不稳,当下问都不问事情的缘由、就劈头盖脸的把张光训了一顿!且话里话外无不是训斥张光不但自己没用、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高中,眼下竟还想把儿子打得耽误了课业、今后变得和他一样没用! 这张老爷子骂起人来可谓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况且他身为张家最高行政长官、的确是没必要给什么人留情面,因此张老爷子骂起人来一向全凭心情和喜好…… 于是张光很快就被张老爷子骂得老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心里更是有些埋怨张老爷子偏偏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并且在孩子和妻子面前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他! ――――――――――――――――6.10第一更,往下点有第二更―――――――――――――――――――― ------------ 第八十三章 亲情最可贵 更新时间:2011-06-10 不过张光一是因素来就畏惧张老爷子,二来乃是因他不想让张老爷子发现他和崔氏之间的奸情,于是张老爷子训什么、张光都诚惶诚恐的认错,并马上就以行动进行悔改、故意叫尤氏赶紧把张大郎兄弟带回屋里擦药。 而尤氏这几天仔仔细细的把事情想了个清楚后,和离的决心已不像先前那般坚决了,毕竟尤氏还没想到把孩子也一并带走的法子,且她也无法做到为了和张光离开割舍下孩子。反正天底下同床异梦、面和心不合的夫妻多了去了,那些夫妻不也照常把日子过下去了? 因此尤氏虽然明知张光是心虚才会半句话都不敢说、并急忙忙的想把她和孩子支走,但她也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张光和崔氏一眼,随后便带着张大郎兄弟回屋去了,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在张老爷子面前把事情挑明…… 尤氏一把张大郎兄弟领回屋,便急忙忙的让禾花去寻些治外伤的药来,随后一边掉眼泪一边替张大郎兄弟抹药,脸上也满是心疼之色―――虽然从两个儿子还小的时候,尤氏就天天威胁着要揍他们,可却没有哪一回是真下得了重手揍他们。 自己多年来一次都没舍得真打的儿子,竟因崔氏的缘故、被张光给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这怎能不叫尤氏心里难过? 一想到这儿,尤氏的眼泪便掉得更兄了,离她近的张三郎见了心里感到十分愧疚,马上像以往一样、嘻嘻哈哈的笑着往尤氏身上靠,嘴里也不忘说些宽尤氏心的话:“娘您别掉眼泪,我们没事!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疼,刚刚我是想借着祖父这个大靠山、好好的训一训父亲,才故意把身上的伤往重里说!” 张三郎说着用手肘捅了捅张大郎,一边冲他挤眉弄眼、一边问道:“大哥我说的没错吧?你也一点都不疼吧?书照样能读、笔也照样能握吧?” 张大郎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随后笨拙的学着张三郎的样子安抚尤氏:“娘您别哭,是我们不好惹您伤心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这般鲁莽了……” 两个儿子这般懂事、让尤氏心里甚感欣慰,尤其是看到两个半大的小子笨拙的找话安抚她,让尤氏见了心里顿时暖暖的,觉得就算夫君再坏、再无耻、再伤她的心……这些都变得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有两个乖巧懂事的儿子,这样就足够了! 于是为了不让两个儿子担心,尤氏很快就把眼泪逼了回去,并故意把话题岔开:“你们两个小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们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连家法都请出来了?” 张三郎闻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我们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弄了几只土狗整了那个崔氏一顿而已!那个崔氏害娘掉了那么多眼泪,还害妹妹吓得一直不开口说话,就是该被教训!我还想多教训她几次哩!” 张三郎说着突然记起了什么,马上叫了起来:“那个崔氏真是阴险!她明明是被狗咬了脚、头一点事都没,可我刚刚看她头上却缠了好几圈白纱布!她一定是故意缠了头,好装出受了重伤的样子和爹告状!” 张三郎说着气愤的骂了崔氏一通,一旁的张大郎则一如既往的稳重老成,带张三郎骂够了、才把他们这样做的缘由仔细的解释了下:“从父亲回来那一日起,妹妹就突然闭了嘴不开口说话,我们猜想妹妹一定是被那崔氏给吓坏了,所以才想着整治那个坏女人一番、替妹妹出气!想着妹妹心里的气出了,也许就会变好了。” 张大郎兄弟嘴上说是想替妙儿出气,其实何尝不是在为母亲打抱不平? 尤氏不想说更多的话,只紧紧的张开手臂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一脸欣慰的说道:“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也是我们妙儿的好哥哥!” 一旁的刘婶见了忍不住红了眼眶,随后她也伸手搂了妙儿、心酸的悄声说道:“四娘你瞧见没?你的两个哥哥是为了你才挨了打,你娘她为了你更是不顾自己的身子、没日没夜的守在你身旁!” “刘婶知道我们四娘也是个好孩子,要是你也心疼你娘和哥哥们,就开口说话吧!别再让他们为你担心和操心了,你爹变成那样、他们心里其实和你一样不好受……” 刘婶一席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妙儿的心里,也让妙儿那双失了往日光彩的眼珠子微不可见的转了转―――张大郎兄弟被张光打成得手臂上青紫交接,尤氏这几天照顾她时偶然会咳出血来,这一切妙儿其实都一一看在眼里。 于是刘婶适时说出来的这番话,让妙儿慢慢的意识到她的心结、其实在无形中伤害了真正关心她的人!她因为心结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但不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掉,反而让仇者快亲者痛! 不!她不能再自暴自弃了!也不能让真正关心她、爱她的人继续担心下去! 于是妙儿突然挣脱刘婶的怀抱,扑到了那抱成一团的三个人身边,努力的张开那还不够长的短短手臂,最大限度的将尤氏和张大郎兄弟一起抱住,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她“活”过来…… 而尤氏见妙儿突然有了这样的举动、顿时又惊又喜,松开张大郎兄弟后、马上紧紧的把妙儿搂在胸前,随后试探性的唤了妙儿一声:“妙儿?娘的好妙儿可是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让妙儿双眼突然一片酸涩,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滑落下来时,心里那堵得满满的悲伤也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让妙儿怕在尤氏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把前世今生遭遇到的种种痛楚全都哭了出来。 妙儿哭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娘亲,妙儿也会和哥哥们一样、一直陪在您身边,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离!” 把心里话说出来后,妙儿便暗暗的下定决心,决定要好好的孝顺和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母亲一样可怜的尤氏,希望她这样做能让老天爷有所垂帘,送一个人到她原本的位置、代替她照顾远在21世纪的母亲。 重新打开心结后,妙儿决定把那些不开心的事统统忘掉,好好的重新开始! 于是为了让尤氏的心情也一起变愉悦起来,妙儿很快就像以前那样在尤氏的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娘亲,妙儿饿了,妙儿想吃娘亲煎的鸡蛋饼!” 这几日妙儿都不怎么吃食物,有好几次都是尤氏强行喂她吃的,因此眼下尤氏一见妙儿主动提出想吃鸡蛋饼,当下就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好,我们妙儿想吃什么一并说出来,娘亲马上亲自到厨房给你做!” 妙儿偏爱吃小吃和甜点,于是马上就趁机把嘴馋很久的小吃都说了出来:“妙儿还要吃面线糊、糯米团子、花生汤、甜豆花……” “好好好!娘亲全都给你做,让你敞开肚皮好好的吃上一顿!” 尤氏说着便起身往厨房走去,妙儿见状笑嘻嘻的扯了她的衣摆:“妙儿跟娘亲一起去,妙儿要看着娘亲做,看久了、学会了以后换妙儿做给娘亲吃!” 妙儿说完还不忘故作霸道的对张大郎兄弟“吩咐”道:“大哥和三哥也要一起来学,还要给娘亲打下手,不许偷懒、不然娘亲做的好吃的没你们的份!” ――――――――――――――――――――6.10号第二更奉上―――――――――――――――――――― ------------ 第八十四章 张家败落 更新时间:2011-06-11 这妙儿总算是变回以前活泼开朗的样子了,张大郎兄弟见了心里自是都十分欢喜,张大郎率先笑眯眯的摸了摸妙儿的头、并主动牵着妙儿的小手往厨房走去。一旁的张三郎则是马上像以往那样、变着法子欺负妙儿,只见他嘻嘻哈哈的扯了妙儿头上的缎子,弄乱妙儿的发型后马上拔腿跑得远远的…… 妙儿见状自是嘟起了小嘴儿、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兄妹一个跑一个追,在小小的院子里嬉戏玩闹、让张家终于又有了久违的笑声,也让尤氏看着一双儿女、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也在儿女的陪伴下走出了捉奸一事带来的阴霾。 张三郎逗了妙儿一会儿、就把头绳还给了妙儿,还不忘笑嘻嘻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我们被父亲揍这一顿总算是没白揍,值!” 张三郎说完又伸手拉了妙儿,半真半假的问道:“妙儿心里还有没有气没撒出来?如果有就和三哥说,三哥再教训那个坏女人一次给你出气!” 妙儿自是不想两个哥哥再因她而挨打,于是赶忙摆手说道:“妙儿不气了,大哥、三哥你们可千万别再惹爹生气了,再被打一顿你们可就真要哭啦!” 走在前头的尤氏听了顿时也紧张起来,挥手把张大郎和张三郎叫到了跟前,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妹妹说的对,不管你们的父亲做了什么错事、他始终是你们的父亲,你们总归不能太过不像话、老是和他对着干!眼下娘和妹妹都没事了,你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别再惹你们的父亲生气了……” 张大郎身为大哥,多少比较稳重一些,于是他率先点头应道:“娘您放心,我们不会再惹父亲生气了,我也会看住小三不让他胡来。” 有了张大郎的保证尤氏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尤氏便转身往厨房走去,打算亲自下厨做妙儿想吃的物事,没想到尤氏才走了几步、就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这场咳嗽来得突然、让尤氏来不及取帕子捂嘴,于是尤氏的手很快就有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妙儿几人见了脸上大变,张大郎更是直接抬脚就往外奔去,嘴里还不忘吩咐张三郎一句:“小三,你快扶娘回屋去歇着,我这就去请个游医回来!” 没想到尤氏却急忙忙的抬手制止住张大郎,并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大郎你先别去,娘没事,歇一歇喝碗以前常用的药就没事了……” “娘,您都呕出血来了,怎么能只吃药不请游医来仔细把脉诊治?” 张大郎说着便固执的要出门去请游医,尤氏见状只能无奈的说出阻止张大郎的真正缘由来:“大郎,今时不同往日,咱家眼下怕是连请游医的银钱都拿不出来了!就是家里还有余钱,也得留着维持这一大家子的生计啊!总不能叫老老小小一大家子的人挨饿受冻吧?” “娘真的没事,只是这几日太过操劳了一些,才会心一松就犯了病,歇个几日调养下就会没事,”尤氏生怕几个孩子不信她的话,话说一半还不忘把刘婶扯到跟前:“不信你们问刘婶,问她娘身上的这些病是不是都是老毛病,以前也请过不少游医瞧过、药也开过不少?” 尤氏身子的状况刘婶也是极为清楚,晓得她这病已是无法彻底根治、只能拖一天算一天!同时刘婶对张家眼下的状况也是极为清楚,于是她只能顺着尤氏的话答道:“夫人说的没错,咱家里还有几帖药,一会儿我就去煎来给夫人喝。” 而张大郎虽然早熟但却也不过十岁,平日里最该做的事就是把书读好,对于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务,他自是从未关心过、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因此张大郎自是不晓得自从张家的大船沉了后,张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尤其是后来张家又遇到几起需要花钱摆平的事,让张家“屋漏偏逢连夜雨”…… 加之尤氏长期以来以药养身、张光长期都大手大脚的花钱,于是偌大的一个张家、眼下竟已是有些入不敷出,连请游医的那点子银钱、都不能随随便便的拿出来了! 于是张大郎虽然心里难过,但最终也只能听尤氏的话,乖乖的收住脚步、和张三郎一起把尤氏搀回了屋里。而尤氏一边让几个孩子不用太过担心,一边让刘婶翻包先前抓回来的药、煎了送来给她喝。 家里情况如此不堪,张大郎帮不上忙心里十分难受,于是就想变着法子让尤氏开心,想着只要尤氏心情保持愉悦、身子就能早日转好! 于是张大郎很快就主动提议道:“娘,我们也有一段时日没见到小弟了,不如我和小三一起去把小弟接回来小住几日?让小弟好好的陪一陪娘……” 张大郎口中的“小弟”,便是打从生下来就被送去穷亲戚家寄养的张四郎,也是尤氏心里最惦记和担心的一个孩子。 虽然张四郎因命硬而被送去穷亲戚家寄养,但尤氏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接他回来小住几日,免得孩子长大后和张家的人不亲。只是虽然如此,但张四郎因长期没住在张家,和尤氏等人还是有些不亲,也让尤氏费着心思寻机会和他亲近。 于是张大郎的提议、很快就让尤氏脸上有了期望的神色,最终她还是压制不住思念小儿子的那份心、赞同了张大郎的提议:“也好,我也有一段时日没见到小四了,大郎你就和小三一起去把他接回来住几日吧!” 尤氏脸上的期盼、让张大郎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让母亲开心一点了,于是马上就带着张三郎离开矮岭村,一路往张四郎寄养的流溪村走去,一心想在天黑前把张四郎接回家、送到尤氏跟前。 而张大郎兄弟出门后,妙儿便乖乖的坐到床边陪尤氏,而尤氏至趟了一会子便趟不住了,于是她便笑着对妙儿说道:“妙儿,娘亲教你绣花好不好?上回只教了你一些基本的功夫,还有许多没教你呢。” 妙儿闻言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一边像个小大人般的替尤氏掖了掖被角,一边人小鬼大的答道:“不好,娘亲病了就要好好歇息,等娘亲好了再教妙儿,妙儿不急着学绣花……” 尤氏见妙儿小小年纪、却故意板着脸装大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把妙儿搂在怀里亲了一口,一边不以为然的让刘婶把装着针线活计的小簸箕拿了过来,人也往上坐了坐、改半倚在床头。 调整好姿势后,尤氏便从小簸箕里取出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一边继续在上头落针、一边对妙儿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娘亲睡不着,反正醒着也是醒着、没事做也怪闷的,还不如动动手指头做些活计换钱!” 尤氏虽然语气一派轻松,但妙儿却明白她是为了补贴家用、才会拖着病体绣荷包,这让妙儿的心里顿时觉得十分难过。 但妙儿年纪还小,就是想帮尤氏赚钱也做不了什么事,于是她只能陪着尤氏、替尤氏分分绣线,并认真的看着尤氏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早点把尤氏的本事学会,今后也能动手绣些绣品来补贴家用―――经历了张光一事后,妙儿已经意识到她不能再当躲在尤氏身后的米虫了,她也要赶快变强大起来、今后才能保护尤氏! ――――――――――――――――――6.11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八十五章 腼腆小正太 更新时间:2011-06-11 话说尤氏的手上功夫还真是十分了得,只见才不到半日的功夫,她就在大红绸缎做的荷包上绣了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而就在尤氏重新拿起一个新的、上头还没绣上任何物事的荷包时,张大郎兄弟也终于把才两岁多的张四郎领了回来。 尤氏一见到张四郎、马上就把手上正在做的活计丢开,一把把张四郎搂在了怀里。尤氏一见本该白白胖胖的小子,不但抱在怀里没感觉到肉、看起来还瘦得像只吃不饱的小猫儿,她这个当娘的眼眶马上就红了,虽然明知道张四郎还不懂事、却还是忍不住一个劲的追问他一些琐事…… “我们小四怎地瘦成这副模样?可是平日里都没吃饱饭?你表叔、表婶娘对你不好吗?衣服够穿不?娘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想得夜里都睡不着……” 两岁大的孩子自是不会回答平时有没有吃饱、表叔对他好不好之类的问题,且张四郎因长期没在尤氏身边养着、倚在和尤氏不大亲。 加之张四郎生来胆子便小,因此他一被尤氏搂得紧紧的,一双大眼里便蓄满害怕的神色、小身子也是不自在的扭个不停,似乎想挣脱尤氏的怀抱…… 尤氏见了不由觉得万分心酸,但她却只能忍住眼泪、耐住性子哄了张四郎一句:“小四,我是娘亲啊,你不记得了吗?娘亲曾到表叔家看过你,你忘了吗?” 张四郎依旧对尤氏的怀抱十分排斥,只见他先是怯怯的看了尤氏一眼,随后便向张大郎伸出小手、要张大郎抱抱,显然张四郎和带了他一路的张大郎比较亲。 张大郎见了只能上前一步,一边摸着张四郎的头安抚他,一边轻声说道:“小四别怕,这是我们的娘亲。” “娘亲?” 张四郎一脸困惑的看着张大郎,似乎对“娘亲”这两个字觉得有些陌生,不过张四郎对尤氏还是有着一些以前的记忆,加上母子之间那种天生便存在、斩不断的血脉联系,很快张四郎就熟悉了尤氏的怀抱、不像最初那样排除尤氏,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娘亲”这两个字上…… 这两岁大的孩子已经能有自己的一些思考能力了,因此他的小脸上很快就有了一丝兴奋、并主动追问了句:“娘亲会抱着小四、哄小四睡觉吗?会给小四做很多好吃的吗?” 张四郎生怕张大郎等人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们答话他就有些急切的主动补了句:“二宝的娘亲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二宝吃,二宝都不分给小四吃,小四也想和他一样有娘亲!” 二宝是张四郎寄养的亲戚家的独子,年纪和张四郎差不多大,是张四郎的玩伴、也是唯一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小屁孩。因此张四郎相处的时日久了,张四郎自然而然的把二宝当成了比较的对象,且从他那包含着浓浓羡慕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张四郎住在亲戚家时一直十分羡慕二宝,尤其是羡慕二宝有父母在身边照顾和疼爱。 张四郎的童言童语让尤氏再也压制不住泪水了,只见她一面拼命的用手去抹眼泪,一面把张四郎搂得更紧,嘴里更是连连保证道:“会!从今以后娘亲都会抱着我们小四、哄我们小四睡觉!娘亲也会给我们小四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们小四也有自己的娘亲、不用再羡慕二宝了……” “真的?!” 张四郎闻言双眼顿时闪闪发亮,小脸上更是满是期望和憧憬,随后他很快就冲尤氏腼腆一笑,也不再抵触尤氏的怀抱了、放松小身子在尤氏怀里钻来钻去,最后把头埋在尤氏怀里、学着二宝平时的样子,一脸兴奋的小声喊了句:“娘亲!” 原本只是十分寻常的短短两个字,但此刻却让屋里众人的心都突然变得酸酸涩涩的,对张四郎满怀内疚的尤氏更是不顾一切的做出了决定:“小四这回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他们把他送走了!我不管他命硬克亲、会克死谁!他们张家要是不敢养小四,我就把小四带回自个儿娘家养!” 小儿子最初对尤氏的抵触,有如一根利刺般刺在尤氏的心底,让她再也不愿意和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分离―――她不能忍受自己生的儿子害怕她、抗拒她,更是不能忍受他以后会和她越来越不亲近,甚至不清楚她是他的娘亲! 于是经历了今天这一幕后,尤氏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再把张四郎送走,要把张四郎留在身边、弥补这几年来对他的亏欠!反正三年之期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张四郎早晚都是要接回张家…… 于是之后的日子尤氏一直对外称病,把家里的事务丢给觊觎了当家权很久的马氏打理,反正眼下张家这个家也不好当。 于是马氏当家后,正好让尤氏得以天天躲在屋子里陪妙儿和张四郎,空闲时则针不离手的做着各种各样的针线活,让刘婶拿到城里卖了换些体己银钱。尤氏还仔细的替张四郎量了身形尺寸,并把一块压箱底的好料子找了出来,打算亲自替张四郎缝制几件衣裳鞋袜。 而张四郎也许是因长期寄住在别人家里,虽然只有两岁、且处于最活泼的年龄阶段,但性子却有几分腼腆、胆子也很小,一有不熟悉的人靠近他、他就会躲到尤氏身后。 妙儿也是打从心里心疼这个缺少父母宠爱的小弟,因此张四郎回来的第一天、妙儿就翻了个拨浪鼓出来逗他玩,但张四郎虽然对妙儿手中的拨浪鼓感到十分好奇,但起初却一直躲在尤氏怀里、不敢出来和妙儿一起玩。 一直到妙儿耐住性子逗了张四郎好几天、加上尤氏一直在身边鼓励他,张四郎最后才敢大着胆子和妙儿这个小姐姐玩耍…… 而张四郎和妙儿熟悉后、很快就变得很喜欢黏着妙儿,妙儿走到哪里他都要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且为了表示对妙儿的喜爱,性子腼腆的张四郎还主动捧了妙儿的小脸、笑嘻嘻的在妙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可把张大郎兄弟给嫉妒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张四郎这个小奶娃有个很可爱的习惯,就是喜欢谁、想和谁亲近,就会突然一改羞涩、主动在那个人的脸颊上亲上一口,颇有给那个人打上张四郎专属标签的意思。 据说张四郎在表叔家时,只把这个标签打在了小伙伴二宝身上,且回到张家后第一个打标签、送上吻的人也是尤氏这个娘亲。如此算来,张四郎回家后第二个亲的人就是妙儿这个小姐姐了,最先一路把他背回来的两个哥哥、反倒没让他主动打上这个标签。 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让张三郎气得“狠狠”的捏了张四郎的脸颊几下出气,要不是妙儿护着这个有萌正太潜质的小弟,张三郎还想打他的屁股几下来出气…… 倒是张大郎最近突然少到尤氏的屋里转悠了,妙儿问张三郎大哥哪里去了,张三郎竟也答不上来,只挠着脑袋说张大郎最近比较少找他玩了,下了学也让他先回家、说是有课业问题要请教夫子。 连和张大郎形影不离的张三郎、都不知道张大郎最近在忙些什么,妙儿更是好奇张大郎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于是妙儿便寻了个机会、揪住张大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没想到张大郎也是支支吾吾的推说课业忙,并且不等妙儿问完就急忙忙的溜走…… ――――――――――――6.11号第二更奉上,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投票支持哦!―――――――――――――――― ------------ 第八十六章 抄书赚钱 更新时间:2011-06-12 于是妙儿立马觉得张大郎的行为十分可疑,并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张三郎:“三哥,大哥最近怎么都不陪我玩了?也不来陪娘和小弟了!” 张三郎乐得张大郎忙不督促他读书,因此他压根就没细想说张大郎在忙什么,于是妙儿一问他自是什么都不晓得,只能挠着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回回都让我自己先回来,说是他有事要留在学院做……” “大哥是不是自己跑去哪里玩了,故意不带我们一起?”妙儿也不好直接表达自己的疑惑,于是故意把事情往简单处想。 而妙儿这么一说,张三郎的好奇心果然马上就被勾了起来,只见他双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并偷偷摸摸的对妙儿说道:“妙儿你别着急,回头三哥偷偷的跟在大哥后头,看看他到底瞒着我们做什么事去了!要是大哥真是自个儿玩去了,回头我们发现后就赖着跟他一块儿去!” “好啊!那三哥一定要弄清楚大哥在做什么哦!” 张三郎自是拍着胸脯和妙儿保证了一番,随后再遇到州学下学、张大郎让他自个儿先回家时,张三郎就故意留了个心眼、悄悄的躲在学堂外头,打算等张大郎一出来,他就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看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没想到张三郎躲在外头等了半天、也不见张大郎出来,于是他最终忍不住、还是回到学堂里一探究竟。张三郎一回到学堂,就发现张大郎正端坐在原位奋书疾笔,似乎真有做不完的功课般,于是张三郎见了只能自个儿先回去了。 随后张三郎一连偷偷的观察了张大郎好几回,发现张大郎每天下学后其实哪里都没去,只留在学堂里奋书疾笔、好像是在抄写什么书。 于是次数一多,再遇到张大郎奋书疾笔时、张三郎就突然冒了出来,指着张大郎正提笔抄写的物事问道:“大哥,你每天都留在学堂抄写这些物事做什么?我看这本《大学》你都抄了不下十遍了!夫子没给你留这么多的课业吧?” 张大郎见张三郎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便猜到张三郎已经偷偷的观察了他一阵子了,于是他盯着张三郎看了一会儿后,最终决定对张三郎实话实说、并顺便给张三郎也派点活计:“这不是夫子让我抄写的,我是替同窗甘七郎抄写的……” 原来官办州学里,不乏有泉州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就读。这些少爷从小就养尊处优、受家里女眷的宠爱,因此这些少爷大都较为贪玩、读书时也很难定下性来。 于是每每夫子抽查考校刻意,这些爱玩的少爷们的成绩总是会排在倒数几名,这一次、两次倒还没什么,但次数一朵了、难免会把对他们期望极高的父亲给惹生气了! 于是那些大老爷除了恨铁不成钢外,还会给儿子另外请夫子到府上开小灶,也动不动就会罚偷懒的儿子抄书,想借着这样的法子、让儿子把书上的内容记下来,也想借着抄书让儿子收心好好读书。 哪知这些少爷个个都鬼得很,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少爷一被父亲罚抄,私底下必会让身边的丫鬟小厮、模仿他们的字迹代抄,以此来躲过父亲的责罚。 但事情久了难免会露出一、两处破绽来,于是事情败露后帮着少爷的丫鬟、小厮无不受了责罚和警告,此后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着老爷替少爷抄书了,毕竟在少爷还没变成老爷前,老爷才是操控他们生死的一家之主。 那些少爷就把主意打到了同窗好友上,每每愿意花些银钱请家境较为贫寒的同窗帮忙抄书,抄好了再拿回家去应付父亲的检查,如此倒也能蒙混过关。 这些少爷个个出手都十分大方,且他们的字通常也都写得不大规整、十分容易模仿,于是替阔少爷抄书、很快就成为了穷学子们赚外快的门路,各大州学里的学子只要愿意,通常都能接到不少这样的活计―――谁叫是个少爷就顽皮,是个少爷就想偷懒呢? 张大郎以前自是不愿意靠抄书来赚钱,认为有闲工夫代人抄书、还不如把这些功夫用在课业上头。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张大郎亲身经历尤氏呕血、但家里却没钱请游医一事后,张大郎就开始琢磨如何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好多多少少的补贴下家用,再怎么说他也是家里的男子汉不是? 因此这段时日张大郎下学后还留在学堂,其实就是接了替阔少爷抄书的活计。眼下见张三郎既然发现了他的秘密,张大郎索性把实话都对张三郎说了,说完不等张三郎答话就丢了本《论语》给他,吩咐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从今日开始你就和我一道抄书,赚够了钱我们就可以给娘请游医了……” 张三郎虽然平时爱玩、但骨子里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于是张大郎把话说完后,不消他威逼利诱、张三郎马上就义不容辞的拿出笔墨纸砚,学着张大郎的样子抄起了《论语》来。 只不过张三郎生性好动,因此他强忍着想动的欲望默默的抄了两、三遍《论语》后,还是忍不住一边抄、一边和张大郎说起了闲话来:“大哥,我抄的这些《论语》,是替谁抄的?” “坐我旁边的邵五郎前几日逃学被他父亲发现了,于是他父亲便罚他把《论语》抄上二十遍,没抄完今后就不给他零花的银钱,”张大郎说话时眼皮子抬都没抬,视线也没从纸上移开过,解释完还不忘叮嘱了张三郎一句:“你仔细点学邵五郎的字迹抄,可别抄得不像害他露了馅!那他今后再有这样的活计,就不会找我们做了。” 张大郎一提醒,张三郎只能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抄写,但他很快就又觉得枯燥无味,于是又一边抄一边八卦的问了句:“大哥,那我这样帮邵五郎抄上二十遍《论语》能挣多少银钱?” 张大郎答道:“邵五郎出手一向大方,因此抄之前他许诺抄好了会给我一贯钱。” “那还挺多啊!”张三郎听了马上就有了动力,抄起书来速度也快了许多。 于是这一日张三郎终于和张大郎步伐一致、一同下学归来,妙儿见了马上缠着张三郎问个不停,张三郎也就把他们替人抄书挣钱一事告诉了妙儿,说完还不忘摸了摸妙儿的脑袋,一脸愧疚的说道:“妙儿,大哥和三哥虽然不能陪你玩了,但我们挣到钱后会买糖葫芦给你吃!” 妙儿听了张三郎的话后倍感心酸,也不再好奇张大郎兄弟在忙些什么了,一心研究以她现在的年纪、能做些什么来换钱,兄长们都这么努力的赚钱,妙儿也得尽一份力做点什么才是…… 可惜妙儿之前一直都舒舒服服的当米虫,该学的本事也都偷懒只学了六、七分,眼下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于是妙儿反省过后,只能趁尤氏最近忙着绣花这个机会,努力的偷师、好快些把绣功给练上去。 而张大郎兄弟抄了一阵子小抄后,之后便有一小段时日没接到抄书的活计,似乎那些少爷一起约好了改邪归正般,于是张大郎便只能转而想些别的赚钱法字。不过在书院里已是没别的什么法子能赚到银钱了,于是张大郎便挑了个学院沐休的日子,带着张三郎上街去寻找商机。 这泉州城里几条有名的长街都十分繁华,只不过平日里张大郎兄弟一般都是矮岭村、学院两点一线的奔走,很少会专程到城里闲逛。于是一直到这一次,张大郎兄弟才有了机会仔细的在城里四下转转。 ――――――――――――――6.12第一更,一会儿还有一更―――――――――――― ------------ 第八十七章 北宋赚钱门路 更新时间:2011-06-12 张大郎兄弟最先逛的是一条名为“开元”的长街,那开元街两旁开得最多的商家,乃是分茶酒店和果子行。果子行自是不用解释了,张大郎兄弟又不会叫果子打擂台,自然也就无法赚那果子行的银钱了。 倒是分茶酒店,多多少少有些赚钱的小门路,值得张大郎兄弟仔细的探查一番…… 所谓“分茶酒店”即酒菜店,店里通常按人出筷子,小分下酒菜。有些寻常小老百姓为挣几个小钱,只要瞧见富家子弟少年辈在店里饮酒作乐,便凑上前躬身唱了个喏,然后束手站立、小心侍候,等着那些少爷吩咐些跑腿代办的杂事。 而那些上酒菜店的富家少爷,平素或是遣人买点酒菜店里没有的物事显摆,或是遣人寻个伎女来解闷,也会有遣人取送钱物之类的杂事需要办,于是便会遣立在一旁侍候的人代为跑腿。这些人每每跑完腿都能得到些许赏钱,时人也称这些跑腿的人为“闲汉”。 酒菜店里又有些许人,主动上前帮忙换汤斟酒,歌唱献果或者点烧香药,待客散得钱,此种人时人称之为“厮波”;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时人称之为“札客”,亦称之为“打酒坐”。 还有一些卖食药、香药或果实萝卜等物事的,在酒菜店里四下徘徊,见了酒客便径直上前,不问酒客买与不买、就硬是塞了物事给酒客,塞完便伸手讨钱,此种人时人称之为“撒暂”。 出了酒菜店,街上也有不少年纪和张大郎相仿的半大孩子,他们穿着白布衫儿、带着青花头巾,抱着大白瓷的菜缸子吆喝自家腌的下酒菜,一天下来倒也能拿下酒菜换到不少银钱。 张大郎领着张三郎进了酒菜店、又在长街上转了一圈,发现这繁华泉州城里赚钱的小门路还真是有不少!只不过诸如“厮波”、“撒暂”,以及沿街叫卖这些门路都不大适合张大郎兄弟,毕竟他们没有那些可以用来叫卖、或硬塞给人家的物事。 倒是那立在酒菜店里的“闲汉”、只要有双腿能跑就行,但当闲汉给人跑腿张大郎又有些不愿意干―――毕竟他和张三郎也算是读书人,在家里也是被当成少爷宠着,何曾让人使唤过? 因此张大郎决定领着张三郎再四下逛逛,真没别的赚钱的门路了、再考虑当闲汉去。于是兄弟俩便离了开元街,转到了另一条同样繁华的长街上去。 张大郎和张三郎在另一条长街上逛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长街不太起眼的一角,有个书生支了张小桌子、上头摆了笔墨纸砚,那书生正伏在小桌子上代人写信。 张大郎心想,他和张三郎也算是识文断字、读过几年圣贤书,替人写封信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张大郎便多留了个心眼,拉着张三郎站在那个书生身旁,仔细的看他如何代人写信赚取银钱。 张大郎偷偷摸摸的看了那书生好一会子,才发现原来那书生是名“捉刀人”,专门代人作文字以赚钱糊口。且这“捉刀人”除了替人写书信、立契书外,还有代人写状纸的本事……总之,上门的主顾要求捉刀人写什么,捉刀人就一定要有本事写出来才行! 于是弄清楚代人作文字需要较深的文字功底、和一定的学问后,张大郎便默默的拽着张三郎走了―――代人写封家书什么的、张大郎还能写得出来,也觉得和抄写《论语》、《大学》没什么不同,都是靠文字赚取银钱。 但若是要张大郎写契书和状纸,那可就有些困难了!毕竟张大郎书读得再好、今年也不过十岁,阅读尚浅,哪能和那读了十几年书、又已经经历过不少事的书生相提并论? 于是张大郎只能一脸沮丧的继续寻找门路,很快他就发现长街两旁的茶馆里聚集了不少书生,那些书生看起来不像是去喝茶的,倒像是特意去给茶馆里的茶客吟诗作对,于是张三郎一时好奇、忍不住拉着张三郎进去一探究竟。 张大郎兄弟钻进一间小茶馆听了好一会儿,再拉着人四下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原来那些书生是在“卖酸文”,这也算是一种文人赚去银钱的门路。 所谓“卖酸文”,一是指有些识文断字之人,依其机敏智慧,针砭时弊、制造笑料,写出文章或诗句来出售,赚钱以糊口;还有种伎艺人,专以滑稽、讽刺的表演取悦于人,也谓之为“酸”。 张大郎倒是想卖酸文赚几个钱,但他看了几个书生写出来的文章和诗句后,马上就自叹不如,尤其是有个卖酸味的小书生、看上去年纪和他相差无几!于是张大郎一边为自己比不上人家而感到惭愧,一边灰溜溜的拉着张三郎退出了小茶馆。 于是卖酸文这一条路也走不通了…… 此时张大郎兄弟已经把几条长街都逛了个遍了,眼看着日头已经挂在了山头、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于是张大郎只能对张三郎说道:“我们先回家去吧!明儿再好好的商量怎么赚钱……” 说完张大郎便带头往城外走去,紧跟在他身后的张三郎则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我看当闲汉就不错,只要替人跑跑腿就能赚取银钱!反正我们也不是常常到酒菜店给人跑腿,学院一有那抄书的活计我们就不用来了。” 张大郎对当闲汉还是有些抵触,于是紧紧的抿了嘴不回答张三郎的提议、只埋头赶路。 张三郎见了便又说了句:“我们兄弟俩年纪都不算大,看来看去也只能做这个了!还是大哥有本事学着那些书生卖酸文?” 张大郎还没那样的本事,于是他最终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听你的吧!明儿开始一有空我们就到酒菜店里替人跑腿。” 张大郎虽然不得已做了这样的决定,但见识了捉刀人和卖酸文的书生、如何靠自己肚子里的墨水赚钱养家糊口后,张大郎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比以往更加用心读书,争取早日增强自己肚子里的学问! 这样一来,张大郎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将来也能多些赚钱的路子,替母亲分一分肩膀上的胆子。 于是自从尤氏呕血后,张大郎兄弟除了上学读书外,其余的时间都用在打各种小短工上。当然,张大郎兄弟打小短工一事、一直是瞒着尤氏秘密进行的,而尤氏则依旧是一有空就手里绣个不停,母子三人倒也算是齐心协力、用各自的法子赚只属于他们的私房钱。 而妙儿见母亲和兄长天天都这么辛苦,本该挑起养家糊口这个重担的张光、却依旧不务正业,且还无耻的提出要把那翠鸟开脸抬成姨娘! 尤氏已经不打算管张光那些破事了,因此张光说要纳妾、尤氏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家里已经没养姨娘的闲钱了,老爷要是想纳妾我没什么话好说,不过这养姨娘的钱得老爷您自个儿挣去!问我要我自是没有,老爷有本事也大可去问三弟妹要……” ―――――――――――――――――――――――――――6.12第二更奉上――――――――――――――――――――――――――――― ------------ 第八十八章 北宋典妾(一) 更新时间:2011-06-13 这张家换由马氏当家,马氏自然不可能再从公中划钱给张光养小妾了―――她巴不得把公中的钱都揣到自个儿兜里哩!于是张光纳妾一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翠鸟依旧是个没过明路的通房丫头。 倒是妙儿听说了这件事后,记起古代的小妾似乎可以随意买卖换钱的,于是妙儿心想不如让尤氏偷偷的把张光的几个妾给卖了,这样一来能让家里多出一笔收入,二来也能让家里恢复清净、省得尤氏看着那些妾伤心心烦。 心里有了这个主意后,妙儿便忍不住委婉的给尤氏提了个建议:“娘亲,我们能让三婶娘把几个姨娘卖了,换钱给您治病吗?” 妙儿看似似懂非懂、十分随意随意说的一句,却让尤氏马上陷入了沉思―――尤氏虽然最后为了几个孩子而妥协、不再提和离一事,但她心里那口气却是一直没发作出来!且村里知情的人都在背地里说她平日里就是再凶悍,这一病还不就得乖乖的把当家的大权让出来,且马上就变得可以任人揉*搓。 尤氏对张光已经死心、对张家也没什么期盼了,因此她自是不在乎别人在背地里如何议论她。但尤氏却担心那起小人以为她好欺负后,会不把她的几个孩子放在眼里,也担心他们把什么鬼主意打在几个孩子身上。 因此尤氏早就想寻个机会发发威、让里里外外的人不要小瞧了她!于是妙儿这么一说,尤氏马上就决定不管张光愿不愿意,都要寻个机会把张光的几个妾都给卖了,当着里里外外的人给张光一个下马威,也算是借口撒一撒张光偷人一事的怒气。 正好张光要出门几天,听说是要和几个文人聚会,一起去爬清源山。这清源山在泉州城外西行数百里,山上还着一座清源寺。因路途算是有些小远,因此张光此去一来一回要花个两、三天。 尤氏自是瞧准了张光不在这两、三天的空挡,等张光人一走、她就遣了禾花到城里去寻个人牙子,打算等人牙子一到、二话不说就把几个妾给卖了!然后让人牙子把人领得远远的,让张光回来后就是有心把妾赎回、那几个妾也早被转卖得远远的了。 让尤氏感到意外的是,禾花前脚才刚刚出门、后脚就有一个妾主动求见尤氏,说是有些话想和尤氏说,希望尤氏能给她一个机会…… 话说这张光这些年来一共纳了三房妾室、一个通房,通房便是前不久张光为了气尤氏到城里买回来的丫鬟翠鸟了;三房妾室分别是张氏、李氏、林氏,而主动前来求见尤氏的正是三妾之中的张氏。 话说张氏本是身世清白、不在贱籍的良家妇女,只不过家道中落加上父母先后病死,于是当年张氏为了埋葬双亲才会将自己卖身到牙行,后被辗转卖到张家为妾,且在张家一呆就呆了两年有余。 张氏到张家后倒是一直都老老实实、十分本分,从不惹是生非、也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勾搭张光,对尤氏也十分尊敬。因此新鲜感一过,张氏便不大得张光的喜爱了,否则张光也不会随后又买了几个新妾。 没想到一向中规中矩从不出风头的张氏,这一回一见到尤氏、就直截了当的说了些胆大的话儿:“我晓得夫人一向是个爽快人,因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来意对夫人你直说了―――我今日来见夫人,是想求夫人一件事,还望夫人能够答应。” 这些年来尤氏看到这些妾就心烦,因此这些妾平日里都不常来她屋里走动,大多都乖乖的呆在自个儿的小屋子里。因此妙儿虽然一直都知道张光有几房妾室,但却没机会和她们正正经经的打回照面,更是从没仔细的打量过那几个妾。 一直到这张氏主动来找尤氏说话,妙儿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古代的“合法小三”―――只见那张氏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那衣裙料子一般、样式简单,加上张氏头上只插了支成色不太好的银钗,让她整个人显得十分素净温婉。 就是这么一个素净温婉的人儿,当尤氏问她有什么事时,竟大着胆子直接说道:“我晓得夫人已经让禾花去城里请人牙子了,想必是要趁着大老爷不在卖了我们这几个妾,因此我想斗胆请求夫人不要将我卖去别家为妾!” 张氏的话让尤氏感到十分意外,不过尤氏对张氏的印象一直不错,因此她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直截了当的给张氏否定答案,反倒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既如此聪颖晓得我要卖妾,那自是也能猜出我为何要卖妾了。那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留下你、不把你卖了?” 张氏虽是个妾,但言行举止却不显小家子气,只见她落落大方的说道:“家里眼下的状况大不如前,的确是不该再养着这么些个妾室了,夫人也是想节源开流才会想把我几个妾都卖了吧?” 张氏这些话并没有说错,因此尤氏也就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张氏见状便接着往下说道:“夫人,我到张家为妾已有两年半了,再过半年便可满那三年典期、恢复自由之身……” 张氏顿了顿,才不急不缓的往下说道:“也就是说,夫人你眼下想把我转手卖与他人,也只有剩半年典期可卖了。这半年典期说起来怕还是短了些,鲜少会有人愿意典我这样的妾吧!” 原来北宋律法明言规定:“为妾者,只可三年期。” 也就是说北宋女子为妾是有年限限制的,且北宋律法还规定,女子为妾年限需连续计算。也就是说,无论为妾的女子被转卖给几个主人,给主人当妾的年限都是累加在一起计算的,且一满三年该女子就可恢复自由之身! 也就是说,张光两年半前买了张氏做妾,现下想要转卖,所转卖的也只是张氏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而张氏在新主人那儿再做半年妾,满了三年之期后、“所有权”就又回到她自个儿手里……也就是说,张氏虽然曾经为妾、但还是有机会重获自由的! 这张氏本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妇女,当年也是被逼无奈才卖身为妾,且她自从卖身为妾后运气也还算是不错―――眼看着典期将满,她前前后后也只服侍过张光一个男主人,并未被不断转卖。 也就是说,良家妇女张氏,这辈子唯一的污点便只有张光了…… 既然再熬半年就能恢复自由之身,张氏自然不想在这最后的半年、被迫再服侍新的男主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氏才会主动来找尤氏,求尤氏不要把她典卖给他人。 当然,张氏既然敢来求尤氏不要转卖她,自是准备了她自认为足以让尤氏把她留下的条件,断不敢平白无故的叫尤氏帮她这一把。 因此张氏才会一见到尤氏,就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自个儿只剩下半年之期一事挑明,并直截了当的指出期限只剩下半年的坏处―――宋人纳妾分为两种,一是像张光这种好色、时时都想图新鲜之人,会三不五时的纳妾,这种人家境大多还算殷实; 二是家里正头娘子的肚子迟迟没传出好消息,于是男方便想着纳房妾室来开枝散叶、弥补不足,毕竟传宗接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6.13号第一更,往下点有第二更―――――――――――――― ------------ 第八十九章 北宋典妾(二) 更新时间:2011-06-13 这前一种情况的人家纳妾,一般不会只纳个在家只能呆个半年的妾,毕竟有些大户人家纳妾十分讲究,都要找些知根知底、身世清白的女子,断不会三天两头就换妾。 而后一种情况的人家纳妾,起码也得把妾典个一年半载才行,毕竟光是怀个孩子就要十个月,别说还不一定一举就能替主人家怀上孩子。 因此像张氏这样只剩半年就期满、恢复自由之身的妾,还真是不好卖,这种情形的妾也算是人牙子接手后、比较难二次销售的“商品”了。 于是张氏把话说完后,尤氏便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话你倒是没的说错,真说起来,你的确是最不好卖的一个妾―――典期只剩半年,是太短了些。” 一旁的妙儿以前还不晓得北宋竟有“典妾”这回事,更不晓得原来北宋的“小三”、“二奶”虽然都是合法的,可她们却被北宋朝廷明言规定了“包养期”! 多么善解人意、细心体贴,处处为小妾着想的北宋朝廷啊! 什么“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当了妾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了”,这些统统都是骗人的!电视剧和小说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妙儿这厢正气愤的腹诽电视剧和小说,张氏那厢已继续往下说道:“既然我这个妾不好卖,夫人何不就干脆不卖了?” “反正夫人也只是为了求财,不如我和夫人打个商量―――夫人倘若不将我转卖他人,那在这剩下的半年典期里,我便日日都在屋里做些女红活计,做完交与夫人换钱、就当是我自个儿出钱把自个儿典了,这样夫人你看成不?” 张氏把话说完后尤氏并没有马上答应她,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氏,似乎在琢磨张氏这番话里究竟包含几分真心。 张氏见尤氏犹豫,以为尤氏不相信她、急忙开口补了句:“夫人放心,剩下这半年典期我一定会安分守己、足不出户,我之所以想继续留在张家,乃是因实在不想再让第二更男人糟蹋我的身子!夫人你就念在你我同为女子的份上,可怜我这份想要从良、多留几分清白自行婚嫁的心,答应我这不情之请……” 张氏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这服侍过一个男人、还是服侍过两个、三个男人,对张氏恢复自由之身后再行婚嫁,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影响。看来这张氏想从良嫁人的心真的十分强烈,否则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的来的、本应是死对头的尤氏面前求助了。 妙儿前世也是女人,自然能够体会张氏的心情,也能体会在张家为妾这两年半年里她的身不由己,更能体会她想要破茧重生、重新开始的那份渴望。 张氏虽然沦落为妾,但她一不想黏着张光不放,二不屑使出浑身解数获得张光的宠爱、赖在张家,这样如此与众不同的妾、让妙儿十分钦佩和欣赏! 于是妙儿忍不住看向尤氏,想知道尤氏最终会不会答应张氏的请求…… 而尤氏听了张氏的话后却依旧沉默不语,只见她定定的看了张氏片刻后,突然笑着说道:“听你说了这么些话后,我倒觉得你是个本分实在的人!这年头本分实在的人还真是少见,因此我想认真的问你一句―――如果我说等你三年役期满了后,愿意抬举你当我家大老爷的如夫人,你可愿意?” 北宋女子为妾,服役期满后,如果该女子觉得她在原主人家里日子过得还算是滋润,跳槽后可能再也找不到像原主顾这种“薪水高福利好,而且颇有升值潜力”的人家,就会不愿意离开、使出浑身解数赖在原主人家里。 而期满的妾室想要赖在原主人家里,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比较风光的留下来当如夫人,也就是熬出头升职了!不过妾转为如夫人的手续十分复杂、流程走起来也比较麻烦;二则是退而求其次,由妾转为婢女,也就是业绩不好、服务不周到变相的降职了。 宋刑统规定,婢女的最高服役期限为十年。妾转为婢女后,该女子可以继续服役七年,如果七年满后还是“升职”无望,该女子又不愿意离开,宋人还有一个钻律法空子的办法―――那就是把“婢女”转为“养女”,且“养女”是没有服役期限的,不嫁人便属于终身制。 不过很少人家会把妾转为养女,因为这样一来,男主人与“养女”生的孩子辈分很难算清楚―――他们该算男主人的子女辈、还是子孙辈? 因此尤氏主动开口说要把张氏留在张家、转为如夫人,这对妾来说可谓是梦寐以求的终极理想了!毕竟许多女子当妾,当到头最高也只是得个“如夫人”的头衔,想再高是不可能的。 不过张氏早早就立志役期一满就再不当妾,恢复良家妇女身份后也打算寻个可靠的人家嫁了,当正正经经的正头娘子,不做那低头服小的如夫人或妾室! 因此尤氏话才说完,张氏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谢夫人好意,但我志不在此,无论夫人是否继续留我在张家,役期一满我便绝不再为妾!” 张氏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掷地有声,让一旁的妙儿听了忍不住在心里替她喝彩―――这张氏看着温婉娇柔,没想到却是个如此通透、有主见的人! 而尤氏之所以突然说要留张氏在张家当如夫人,其实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她而已,因此张氏的拒绝正好让尤氏看到了她真正的心意。 尤氏也不是那不会成人之美的人,更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苛待妾室的恶毒大妇,既然张氏志不在留在长家,尤氏也很快就给了她一句爽快话:“成,我也不是那阴险恶毒之人,你既有从良之心我能帮自是会帮你一把!你且放心,待人牙子来了后我不会把你转卖他人,不过你说的话今后可得要兑现才是。” 帮人可以,但也不能让尤氏做赔本的生意不是?毕竟张家眼下最缺的就是钱,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散财做好事了…… 这张氏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尤氏这话马上就连连保证道:“夫人放心,我手快,一个月出个五、六件绣品不成问题!” 一个月出五、六件绣品算是不少了,因此尤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也定当相报!”张氏说完真心实意的冲尤氏行了个大礼道谢,随后才带着一脸感激和几分激动退了下去。 待张氏走后,立在一旁把先前对话都听了进去的刘婶、忍不住感叹了句:“没想到这张姨娘竟有这样的志气,当了妾后还这般洁身自爱!” “当年大老爷执意要买她回来时,我倒是听那牙婆说过她的遭遇,晓得她当时真是迫不及待、走投无路了,才会卖身为妾。”尤氏也跟着感叹了句,心想要是没遭遇家变,张氏现下应该早就是正经人家的正头娘子了。 主仆二人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就张氏一事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刘婶便顺道想起了家里的其余几个妾,忍不住说了句:“咱家这几房妾室,还真是一个人一副样子―――这张姨娘是巴不得早点从良、摆脱‘妾’这个身份!” “那比张姨娘晚半年进门的林姨娘,这些年来却是一心一意的想方设法讨好大老爷,且早早就盘算着等三年役期一满,就缠着大老爷将她抬举为‘如夫人’,好让她能名正言顺的赖在我们家里混吃等死……” ――――――――――――――――6.13第二更奉上―――――――――――――― 新文我其实费了很多心思准备,可写开了后发现写得并不顺利,成绩也不理想,于是我迷茫了…… 是不是一家人奋斗奔小康的文大家比较喜欢?像新文这种矛盾多、人物多的、关系复杂的文,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看吗? 我其实很想还原一些我认识和知道的北宋各方面,想把人物刻画得好一些,想让大家看看其实在北宋很多小人物真实的一面,就像当妾的人不一定都是坏女人,当妾的人也可以有骨气、有追求有理想,但是好像想写的多了,剧情就拖了,主线也散了,郁闷中、苦恼中…… ------------ 第九十章 卖妾(一) 更新时间:2011-06-14 刘婶口中的林姨娘妙儿倒是见过几面,也早就听说她是一个仗着张光对她的宠爱、从不到尤氏面前立规矩的姨娘。 妙儿还听说那林姨娘每天唯一做的事儿,就是变着法子讨张光喜欢、在张光面前不断的献殷勤。甚至张光新买回来的丫鬟翠鸟,听说也是林姨娘帮着挑选的,并且她还十分热心的帮张光“调教”林姨娘! 尤氏显然不大待见那林姨娘,只见她听了刘婶的感慨后,语气当下就冷了几分:“那小蹄子我看着心里就不舒坦,待禾花把人牙子领来,头一个卖的就是她!我倒要看看大老爷不在,我这个大妇要卖她、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该头一个卖她!”刘婶先是附和了句,随后开始猜测林姨娘最可能找的救兵:“我猜她会找三夫人帮忙,求三夫人暂且把她留下,毕竟眼下可是三夫人当家……” “三弟妹接管当家大权后,一见家里公中上的银子只剩那么一丁点,再一翻账册,见我们这一房几个姨娘的吃穿用度、每月都占去公中不少银钱,早就恨不得把那几个姨娘给卖了!只不过碍于那几个姨娘都是服侍大老爷的,她才不敢随随便便的把她们卖了!” 尤氏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眼下我主动喊了人牙子来家里,三弟妹高兴都还来不及哩、哪会瞎掺和让我不痛快?她就算不帮着我卖人,也断然不会把最会花钱的林姨娘留下来。” 刘婶仔细一想,马上就赞同了尤氏的说法,认为一向小气的马氏一定会赞成卖妾,这林姨娘要想找她帮忙,只会碰个一鼻子灰! 于是刘婶也就不担心林姨娘翻出什么幺蛾子来了,随后她便转而想起了三妾中的最后一妾:“剩下那个李姨娘倒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可惜就是有点老实过头了!李姨娘在咱们家当了三年的妾后,明明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可她却偏偏傻乎乎的继续留在咱们家,成了服侍大老爷和其余两位姨娘的婢子……” 原来这李氏虽然模样生得还不错,但性子却是十分忠厚木讷,且她也是个真不懂得去讨好张光的老实人!也就是说、李氏虽然模样生得漂亮,但却没留住张光心的手段,平日里在床第之间也略显木讷、少了几分情趣,怎么也和那林姨娘比不得。 因此李氏虽然模样生得好,但张光对她的新鲜劲儿一过、便开始嫌弃她了,虽然留了李氏三年,但三年的役期满了后、也没把她抬举为如夫人。这要是换做别人,没被抬举称成如夫人,大抵役期一满就会走人、另攀高枝去了。 可偏偏这李氏老实得有些过头,役期满后不但不晓得走人,还自愿由妾转成婢子,在张家当起了下人。而这李氏因模样生得好,也算是有一阵子颇得张光的宠爱,因此她失宠转为婢子后,一直嫉妒她的林氏便经常欺负她,还故意让张光把李氏弄去给她使唤。 在北宋,“妾婢”两个字是连着用的,专门做劳役的婢子也被称为“女使”,也就是“使女”的意思。 这妾室原先若是良家女子,三年期满后还能恢复良家女子的身份,可若是妾转为女使,那可就是入了贱籍、从此便都要低人一等,想从良得靠运气和机会了!所以刘婶才会说那李氏傻―――好端端的良家女子身份不要,傻乎乎的入了贱籍当了婢子,这可不就是没事自个儿把自个儿抹黑吗? 说起来这张家的几房妾室,还真是一个人一种样子,于是妙儿仔细的理了下张光几房妾室的状况后,很快就根据自己的理解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从某种意义上说,做人妾婢实际上是北宋女子的一种打工方式!也就是说北宋妾婢、放在现代就是一群“打工妹”,她们或三年、或十年的出租自己挣取嫁妆,待出租期限满后她们也就有了嫁人的本钱了。 所以就有了“两浙妇人皆事服饰口腹,而耻营生”、“虽蓬门贫女,亦有一两件锦衣罗裙、几样头饰”等话流传在坊间…… 而打工女要是和老板有了感情,那就会选择继续干下去;要是没什么感情,那么她们或是寻找新的主人,或是带着钱财嫁给别的男人为“妻”。这就是北宋寻常女子的市井人生。 而李氏的情况显然比较特殊,也显然是个没主见、随大流的打工女―――她既不像张氏那样有着坚定的理想、并努力的为了理想而奋斗;也不想林氏那样有着明确的目标、并一步步的奔着目标而去。 李氏似乎对生活没有太大的要求和期望,颇有些得过且过、逆来顺受的样子,平日里也从不和人争什么,也不爱出风头…… 因此尤氏对李氏虽然谈不上喜爱、但也不太讨厌她,毕竟许多人为妾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是家里穷到要卖儿卖女,或不卖身兄长幼弟就要饿死等等。 因此尤氏听了刘婶的感慨后,略微沉思了下便对刘婶说道:“你替我把李姨娘喊过来吧!她在咱们家还有七年的婢子役期、定是非卖不可,不过卖前先和她打个招呼,也让她能事先有个准备。” 刘婶闻言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出了屋,不一会儿就把李姨娘给叫了进来,让妙儿得以有机会打量尤氏等人口中、老实胆小的李姨娘。 那李氏穿着一身粗布做的衣裙,头上更是只戴了一朵十分寻常的珠花,但即便她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打扮,却依旧难以掩盖住她那张漂亮迷人的脸蛋,只不过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眼下有着害怕的神色,似乎尤氏的召见让李氏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害怕。 一旁的尤氏见,忍不住放柔语气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叫你来只是想和你说一声―――禾花已经上城里替我找牙侩去了,等牙侩一到我便会让他把你领走,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 尤氏话才说完、李氏眼里便噙满了泪水,只见她双手下意识的绞着衣角,绞了好一会子她才鼓起勇气问道:“夫人,可是我做事不尽心、让你不满意,你才想把我卖了?” 尤氏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家里已经没闲钱养你们了,我不单单要卖你,林姨娘、翠鸟那丫头我也都要一并卖了去!你也晓得我们家里的情况已不能和从前相比,自是不能再养着这么些个妾室了……” 尤氏的话让李氏哭得更厉害了,不过她也只会哭、没本事像张氏那样想出自救的法子来,似乎她一向都是乖乖的跟着命运走,从没想过要反抗命运。 既然李氏无法想出什么法子来自救,尤氏也只能为她尽最后一点薄力了:“你放心,回头我会和牙侩交代几句,请他多留点心、把你卖去好一点的人家为婢!其实你离了我们家也好,至少不用再被那林姨娘欺辱了。” 李氏依旧沉默不语、默默的立在一旁掉眼泪,哭了一会儿她便主动欠身告退,显然是已经接受自个事实了。 而李氏走后没多久,禾花就领了个牙婆并几个粗壮的婆子回来了。尤氏见了便让刘婶和禾花率先去林氏屋里、把她直接架过来,人架到后、尤氏更是直截了当的对那牙婆说道:“这是我家大老爷的妾,来我们家已经有两年了,眼下还剩下一年的典期,你看看能卖多少银子吧!” ――――――――――――――――――――6.14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九十一章 卖妾(二) 更新时间:2011-06-14 那牙婆走到林氏面前,用手捏了林氏的下巴仔细的瞧了瞧,随后十分爽快的说道:“这女子模样一般、年纪也大了些,也就身段子还凑合,一口价―――六贯钱!” 这林氏并无一技之长,充其量只能算个一买回去就能干活的丫头,那牙婆开六贯钱倒也算是公道,于是尤氏很快就点头应下:“成交。” 尤氏话音才落,那牙婆便掏了六贯钱给尤氏,尤氏也当面立下了一份契书,银货两讫后刘婶和禾花便把林氏交给了牙婆带来的粗壮婆子,改由那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林氏。 那林氏见尤氏竟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她转卖给了牙婆,先是一怔、回过神来后马上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大老爷又没发话说要卖我,夫人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的把我卖了?!我可是大老爷最最宠爱的妾室,夫人你不能就这样把我卖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户人家的妾室是正头娘子不能卖的!你是大老爷最最宠爱的妾?我还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室哩!” 一旁的几个婆子听了尤氏和林氏的对话,也都齐齐捂了嘴笑了起来,领头的牙婆更是不客气的说了句:“夫人这话说的好,小妾就是小妾、再怎么着也不能越过正头娘子,正头娘子卖她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都拦不得……” “我呸!你个老乞婆少在这儿嚼舌根!我要见大老爷,我要大老爷替我做主!大老爷明明答应过我、待役期一满就把我抬举成如夫人,他一定不会突然把我卖了!你们让我见大老爷,我要亲自找大老爷问个清楚!”林氏一边奋力的想要挣脱两个婆子的束缚,一边不甘心的尖叫道。 尤氏闻言只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对不住了,这两天大老爷子不在家,我就是想让他来见你也没法子!” 尤氏说完便给那牙婆使了个眼色,而牙婆也没少见大妇趁着男主人不在、偷着把家里的妾室卖了,这样的生意她自是接了不少,因此一得了尤氏的眼色、那牙婆马上就心领神会的冲她点了点头,并即刻对跟着她来的婆子吩咐道:“拿块帕子塞了她的嘴,别让也继续鬼叫下去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 那婆子听了,马上就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粗布帕子,二话不说就塞到了林氏嘴里,把林氏余下的话都给堵在肚子里、让她再也尖叫不出来。 而尤氏一心想着赶紧把这事给办了面对夜长梦多,因此她马上就让刘氏和禾花把翠鸟也架了过来,人一架到就对牙婆说道:“这个刚刚买回来没几日,三年役期也只减了几日。” 那牙婆照样把翠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这丫头你家大老爷收过房了没?” 尤氏据实答道:“收了。” “收过房了啊,”那牙婆话里带着一丝惋惜,随后也报另一个价钱出去:“既已收过房了,那便只值十贯钱了。” 尤氏倒是十分爽快:“十贯钱成交。” 接下来自是给银钱、立字据,这些做完后翠鸟也就易了主。 不过这翠鸟倒是不想林姨娘那样,一得知被转卖就歇斯底里的反抗,似乎她并不介意被转卖,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的、不用婆子上去就老老实实的站到牙婆身边去,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张家般。 卖完林氏和翠鸟后,李氏也被叫到了牙婆跟前,那牙婆一看到李氏双眼就立刻放光,显然她对李氏的模样十分满意。 尤氏则尽职的开口介绍道:“这个是由妾转成使女的,役期还有六年多,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还请你帮着寻户好人家。” “成!我一定会替她寻户好人家,”那牙婆笑眯眯的说道,随后不等尤氏再开口就径直给了个好价钱:“夫人从头到尾都没同我议价,也算是个爽快的人,那这一回我一爽快一些―――这个我可以出十五贯钱!这可算是高价了,也就是夫人这般爽快我才给这样的价钱!” 尤氏见这牙婆开价都还算公道,于是依旧没有和她议价、直接就应了下来:“成交。” 于是最后连李氏也易了主,而尤氏把张光的几个妾都卖了后,一下子便有了二十一贯钱的进账。尤氏自个儿私下收了六贯钱,剩余的十五贯钱一分不少的交给了马氏,让马氏把这些钱入到公中的账簿上,好让张光回来后没法挑刺。 尤氏是铁了心要给张光一个先斩后奏,因此这件事可谓是办得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含糊,而那牙婆领着人走没多久,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便都知道了尤氏卖妾一事,且马上让这件事成为矮岭村的最新八卦。 当然,尤氏的手段也叫村里先前小瞧她的人都闭了嘴,毕竟这尤氏可是一口气把张光的妾卖得只剩一个,比以前还要彪悍几分!因此村子里那些好嚼舌根的妇人,再也不敢在私底下说尤氏一病、就可以任人揉*搓。 待张光踏青归来时,几个妾已被卖得远远的,张光知晓后立马就寻到了尤氏屋里,一见面就怒气冲冲的质问尤氏:“你怎么把林姨娘她们几个给卖了?这事你事先怎么没同我商量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官人?” 尤氏早就自动把张光归在了无视对象里头,因此面对张光的质问,尤氏目不斜视、连眼皮子都没抬下,一边专注的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不咸不淡的答了句:“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快吃不饱了,哪有闲钱给老爷你养妾?这事三弟妹也是赞成的,卖妾得来的银子我也已经全都交给三弟妹入公账了,老爷要是有什么不满就找她说去吧!眼下这家可是她在当着……” 张光碍于要维持读书人的形象和脸面,平日里在马氏等弟妹面前、都是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些年来他也就只敢和尤氏一人抱怨。加之张光虽然没管账,但多少也晓得张家眼下的状况的确大不如前了,且张家其余三房可是一个妾都没。因此张光自是不敢去找马氏理论,更不敢让马氏从公中拿钱出来给他重新买妾。 于是张光只能把心里的气都撒在尤氏身上:“这是我们大房的事,你把三房扯进来做什么?那几个妾平时的吃穿用度能花几个钱?犯得着让你背着我把她们一个个都卖了?你把她们都卖了,今后谁来服侍老爷我?” “家里不是还有个张姨娘吗?她难道不能服侍老爷?”尤氏不软不硬的顶了张光一句,让张光顿时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他嫌弃张氏了、所以不想要她服侍吧? 随后尤氏干脆把话说得再狠一些、让张光彻底没脸:“要不是老爷你三天两头就和那些所谓的‘文人好友’下馆子、喝酒押妓,我们家能这么快就败下去?要是你肯把喝酒押妓的心思、花在赚钱养家上头,兴许我们家也不用沦落到卖妾!” “哪怕你不屑打理这些俗务,那把花在喝酒押妓上的心思全放在读书上头,指不定早早就能考取到功名、光宗耀祖!真有那风光的时候,老爷想纳几个妾,还不是你自个儿说的算?” 尤氏的话让张光脸上的神色顿时青白交接,更让他马上梗着脖子驳了尤氏一句:“我和那些文人好友一起出去,为了是和他们谈论文字诗词,以及彼此切磋。” ―――――――――――――――――――第二更奉上――――――――――――――――― ------------ 第九十二章 预缴束脩 更新时间:2011-06-15 “那些文章诗词能当饭吃吗?这天底下饿死的穷酸秀才多了去!”尤氏冷冷的再讽刺了张光一句,让张光学会看清事实。 而张光自知理亏,也晓得这妾卖都卖了、再和尤氏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于是他只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气冲冲的甩袖离去。 而尤氏虽然把张光气得哑口无言,消息传出去后,也让先前和张光勾搭不清的崔氏收敛了一些。那崔氏怕彪悍的尤氏找她麻烦,于是也就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勾搭张光,没事也不敢再上张家来了。 但尤氏到底和张光做了多年的夫妻,哪怕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夫君,但张光的所作所为到底还是让尤氏又多了几分伤心,让她觉得和张光夫妻情分越来越淡的同时,身体情况也变得更坏了,一连几天咳出血来、就是请了大夫来看也无济于事。 而且这一回,那相熟的游医还直截了当的告诉尤氏,说她这病不但没好还越来越重,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身子彻底垮下来,让尤氏今后要多加注意、不可频繁动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游医虽然话说得十分含蓄,但他的意思尤氏却是心知肚明———她的身子状况越来越差,怕是命不久矣了! 尤氏倒是不怕死,甚至有一种死了就彻底解脱的念头,但她唯一割舍不下的还是自个儿的几个孩子,因此尤氏很快就有了新的苦恼———如果她真的早早的去了,那她的几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以张光的性子定是会马上续弦,那孩子们就会有后娘、让孩子们被后娘管教,待后娘生下自己的骨肉,几个孩子的日子也只会越发难过。 但事已至此,尤氏也不敢奢望她这病能突然大好,因此她只能未雨绸缪的先替几个孩子筹划,尽最大的努力把几个孩子以后的事安排妥当,这样就算她突然去了、孩子们也不至于被欺负得太惨。 而做所有的筹划都需要银钱,因此尤氏等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就带着妙儿回了趟娘家,表面上是带妙儿回去给外祖母和舅舅看,实际上则是尤氏想问问尤大牛、她陪嫁的那些田产卖得怎么样了…… 因此一回到尤家,尤氏就悄悄的把尤大牛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道:“大哥,我上回托你卖的那些陪嫁田产,可曾找到主顾了?” 尤大牛从头到尾都不赞成尤氏卖田产,也觉得张家不可能落败到连请游医看病抓药的银钱都出不起。尤大牛一直以为是尤氏自个儿不想用张家的银钱,才会急忙忙的想把陪嫁的田产给卖了,因此对卖田产一事尤大牛其实一直不太上心,眼下见尤氏竟专程回了一趟娘家追问此事,尤大牛当下就把脸沉了下来…… “怎么?张家难不成还真连看病那点子银钱也拿不出来?还是张光那小子逼着你卖田产?” 尤大牛并不知道张光偷人一事,尤氏也不想说出来让娘家的人替她担心,因此她只拣了能说的来说:“大哥,我就不瞒你了,你别看张家表面上看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内里已是败落得不成样了!还真是连请游医那点子银钱都拿不出来了!即便还有些银钱,也要省着点花让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能有饭吃!” 尤大牛听了一脸震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真败了?” “嗯,这家以前是我当的,我还能不清楚?” 尤氏说着叹了口气,随后同尤大牛讲起了掏心窝子的话来:“不过我前几日才拿了体己银子、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替我瞧病,那大夫说我这病已是没法子医了,且一个不好就会撒手去了!” 尤大牛听了脸色大变,当下就不顾一切的训了她一声:“孩子在一旁坐着呢!你说这些胡话做什么?别把孩子吓坏了!” 尤氏闻言伸手摸了摸坐在小杌子上的妙儿的头,道:“妙儿还小,还听不懂这些。既然这事早晚都会来,那我自是要早些同大哥说说,好让大哥心里能有个底啊!再说了,我要真的去了,几个孩子日后还得仰仗大哥你照料啊……” 一旁的妙儿也是第一次听到尤氏说这样的话,心里自然也是十分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泪更是下意识的涌了出来! 于是为了不让尤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妙儿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并努力的把眼泪逼回去———这一定不是真的!尤氏只是身子不好而已,不会撒手离开他们几兄妹! 而尤氏依然认为妙儿不可能听懂她说的那些话,于是也就没有避着妙儿、一五一十的把她的打算对尤大牛说了:“眼下张家已是指望不上了,因此我想把自个儿的妆奁变卖一些,用那些银钱替几个孩子把后路都安排妥当了,还望大哥能尽快帮我把那些陪嫁的田产都变卖了,我怕迟了就来不及了……” 尤氏说着自个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何曾舍得下这些儿女?可老天爷却偏偏不让她看着儿女们长大,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尤氏对面的尤大牛见妹妹不似在说笑,马上难过的别过脸去、用衣袖悄悄的抹了抹眼睛,随后强颜欢笑的握住了尤氏的手:“傻妹子!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张家管不起你的病、大哥管你!大哥明天就替你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把你的病给治好!” 尤氏闻言有些落寂的摇了摇头:“不顶用的,我这病都拖了这么多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眼下只想把孩子们的今后安排妥当……为了几个孩子今后能好,大哥你就应下我的请求吧!” 尤大牛见尤氏坚持要变卖妆奁,也只能暂且应了下来:“好,你想卖我就帮你卖!不过这大夫我还是要寻的,这个你就别想拦我了!” 尤氏知道尤大牛一时接受不了她的病情,才会坚持要替她寻大夫,于是也就不再多说,心想只要尤大牛愿意替她出面变卖陪嫁田产就成,其余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兴许是为了让尤氏放宽心养病,这回尤大牛的动作倒是很快,没几日就把尤氏先前交给他变卖的数亩田产都给卖了,价钱也在尤大牛的周旋下卖得不低,并且尤大牛还亲自把银钱送到张家给尤氏。 而尤氏拿了银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了驴车进了泉州城,去了张大郎兄弟就读的州学,并径直找到教他们的夫子。 跟着尤氏进城的妙儿,对尤氏突然到学院找夫子有些不解,一直到见尤氏一口气替张大郎兄弟预交了四年的束脩,妙儿才明白了尤氏的用意…… 原来尤氏既担心张家彻底败落后、供不起张大郎兄弟读书,又担心他们真有了后娘、后娘会从中作梗让他们缀学。于是尤氏才会一拿到变卖田产的银钱,就一口气替张大郎兄弟预付了四年的束脩,让张大郎兄弟至少能够毫无顾虑的再读四年书,而四年过后他们也差不多能上京赶考了。 并且尤氏还很有先见之明,交了束脩、请夫子帮忙立下收到束脩的字据的同时,还请夫子在字据上写明这四年的束脩一文钱都不能退,即便真到了那要退的地步,也只能私底下悄悄的退给张大郎本人,且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尤氏之所以立下这样的字据,乃是为了避免日后张家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无耻的张光会打这笔束脩的主意,为了得钱应急让夫子把束脩退还给他…… ——————————————————6.15第一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 第九十三章 逐一筹划 更新时间:2011-06-15 虽然事情不一定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尤氏却未雨绸缪的把最坏的打算考虑进去了,毕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尤氏能替儿女们做的事她都会力求做到最好! 而尤氏既然冒昧的请夫子帮她这个忙,自是把她的担忧、顾虑以及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夫子。并且尤氏还郑重其事的向夫子行了大礼,以此礼来请求夫子日后用心栽培张大郎兄弟。 在北宋,但凡教书的夫子大多是正人君子、也都有着一身正气,因此一得知尤氏身为一个母亲,在临去世前还不忘费尽心思的替儿女们安排好后路,夫子感动佩服之余自是答应全力相帮,让尤氏顺利的解决了一桩压在心头的大事! 尤氏难得进城一趟,因此拜别夫子后、她便带着妙儿在城里逛了好一会子,不但给妙儿买了许多零嘴,还一下子给妙儿买了好几块质地颜色不一料子。好像怕妙儿将来长大了会没衣服穿般,尤氏买那几块布料,竟是打算给妙儿做七、八岁时穿的衣裳…… 妙儿眼下才五岁啊! 妙儿自然晓得尤氏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她有些心酸的抱了尤氏的手臂,撒娇道:“娘亲,等妙儿长大了娘亲再给妙儿做新衣裳!妙儿现在的衣裳够穿了,妙儿不要娘亲太操劳了!” “我们妙儿真乖,”尤氏先是俯下身亲了妙儿一口,随后便笑着哄了妙儿一句:“好,那我们把这些好看的布料买回去后先收着,等我们妙儿长大了,娘亲再用它们给妙儿做新衣裳!” 尤氏说着便牵着妙儿折回书院、站在门口等张大郎兄弟,想趁他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带他们去吃顿好的。因此张大郎兄弟一出来,尤氏远远的就冲他们招手,妙儿则一如既往的扑到张大郎的怀里,随后尤氏便带着儿女下了馆子,并点了不少好菜。 张大郎兄弟见尤氏突然带他们下馆子,且看样子还点了不少好菜、花了不少银钱,动了筷子后就吃得有些不自在,最后张三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娘,我和大哥都有从家里带饭,您其实不用特意带我们到馆子来吃!” 其实张大郎兄弟读书之余偷偷赚钱一事、尤氏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没有说破而已,因此眼下一听张三郎这话,尤氏便猜到他们是想替她省钱,于是一边笑着往张三郎碗里夹了只大鸡腿,一边说道:“不碍事,你们忘记娘还有些陪嫁的田产吗?娘把那些田产都卖了、也得了不少银钱,不但用那些银钱请了游医瞧过病了,还能有钱带你们来吃好吃的了!” 尤氏说着便把另一只大鸡腿夹到了张大郎碗里,并不忘叮嘱道:“你们两个天天动脑子读书最辛苦了,要多吃点!待会儿每人还要再喝一碗鱼汤,听说鱼汤最能补脑了……” 尤氏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细心的夹了块鱼肉,把刺剔干净后放到了妙儿的碗里。于是这一顿饭吃下来,尤氏自个儿反而没吃上几个,一直都忙着给几个孩子夹菜、弄菜了,好像现在不好好疼他们将来就没机会了般。 不知道尤氏病情的张大郎兄弟都觉得十分纳闷,而知道病情的妙儿心里却很难受,但她又必须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尤氏,强颜欢笑的让尤氏开心,并且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的孝顺尤氏,并且慢慢的让自己变坚强、让尤氏不再为她操心……这也是妙儿唯一能替尤氏做的事了。 而待大家伙儿都吃饱后,尤氏便把先前夫子立下的字据取了出来,一边塞到张大郎手上,一边叮嘱道:“娘怕以后还会没钱,因此便趁着现在手里还有几个钱,把你们两个的束脩一口气交齐了四年。这是你的飞夫子亲笔立下的字据,大郎你且好好收着,千万不可弄丢也不能叫别人发现了。” 张大郎闻言心里越发感到纳闷,更是不解的问道:“娘,这字据您收着不是更好?” 尤氏坚持道:“娘记性不好,怕没过几日就不晓得把这字据塞哪儿去了,娘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反正这物事也就对你们两兄弟有用处!” 既然尤氏坚持,张大郎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把那张字据收好,尤氏见了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语重心长的叮嘱张大郎兄弟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第、也替娘好好的争一口气!娘的话你们可要记牢了,且也只有你们两个当哥哥的书读好了、有出息了,你们的弟妹今后才能过上好日子!” 张大郎兄弟都觉得尤氏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就好像要出远门且很久都不会回来,所以要提前把以后的一些事都安排好……可尤氏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妇,哪会出什么远门啊? 张大郎兄弟心里俱是十分纳闷,但一旁的尤氏且管不了那么多了———打从她晓得自个儿随时都会丢下几个孩子先走一步,她就想一口气把该办的事、以及该交代的事一一都做完!免得日后来不及说、来不及做会让她后悔莫及。 因此尤氏很快就继续叮嘱起张大郎兄弟:“还有,你们两个一定要等有出息了、高中了再定亲,千万不可早早就随意定下亲事来!这件事回头你们只管和你们的祖父说,他一定会赞同你们晚定亲的……” 尤氏之所以这样交代两个儿子,其实也同样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在里头的———尤氏是担心她走了后,进门的后母见不得张大郎兄弟好,会胡乱替他们定亲事、误了张大郎兄弟一生。 但只要张大郎兄弟能够高中、前程稳定下来,那到时候和他们定亲的人家自然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了,甚至只要张大郎兄弟出仕为官、离开矮岭村这一方之地,后娘也就无法摆布他们的亲事了。 而张老爷子对两个孙子的期望一向都极大,一定会赞同让他们先好好的读书,出人头地了再议亲这个决定。而只要张老爷子发话,那后娘就是再怎么撺掇张光也无济于事。 尤氏为张大郎兄弟考虑得的确是十分周到,但张大郎兄弟听了却不由面面相窥,显然都不明白尤氏怎么突然说起了他们的终身大事来,不过他们见尤氏说到最后面色多了几分凝重,也都不敢马虎、当下就一脸正色的应道:“娘的吩咐我们都记下了,我们一定会好好读书,不辜负娘对我们的期望!” “娘的话你们都记了就好,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你们赶紧回书院小憩一会儿,下午好要继续读书呢!” 说完尤氏便招来店小二结了账,把两个儿子送回书院后,才抱着妙儿上了驴车,慢慢的出了城往家里赶去。 两个儿子今后的道路,尤氏也只能为他们安排到这里了,毕竟眼下以尤氏的能力、她也只能保证张大郎兄弟能有书读,不至于她一不在就被迫辍学,其他的就要靠他们自个儿去争取了。 而安排妥当张大郎兄弟的事后,尤氏却依旧没有松口气,那驴车还在黄土小道上慢慢的走着时,尤氏便已经开始转而担心起妙儿的将来了…… 张老爷子和张光俱是只看重儿子、不看着闺女的人,因此若是尤氏真的不在了,那以他们二人重男轻女的性子,绝不会把和妙儿有关的事放在心上———这从上次张老爷子竟然答应,把妙儿许给许三郎一事就能看得出来! ——————————————6.15第二更奉上———————————— ------------ 第九十四章 尤氏的打算 更新时间:2011-06-16 虽说妙儿有两个哥哥照看着,尤氏大可不用担心她会吃什么大苦头,但在妙儿议亲这件事上,张大郎兄弟却是没有发言权。因此尤氏最担心的就是将来后娘进门后,会撺掇张光随便给妙儿定门亲事,让妙儿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尤氏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尤氏要是真的不在了,那最有可能成为张光继室的女人自是非崔氏莫属。那崔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张大郎兄弟还曾经狠狠的捉弄过她一回,她要真进了张家门、不苛待几个孩子就不错了,哪还会对几个孩子好?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替妙儿备嫁妆、选夫家便被尤氏当成了一等一的大事,而尤氏仔细的筛选过后,把同张家关系还算不错、且正好家里有合适年纪的小子的徐家,列入了最先考虑的人选里头―――毕竟徐家有对孪生小子,他们的年纪和妙儿配对正合适,尤氏只要去徐家一趟就能一次相两个人。 话说这徐家,原本家底就不比张家差,这几年听说又赚了不少、小日子过得也比以前好上不少,可以说如今徐家的家底、已是眼下的张家拍马都赶不上了。加上徐四郎的父亲也是个读书人,且比张光要靠谱用功多了,因此徐家也极有可能会出一位大官人,让他们家的门第更高一些…… 有钱且很可能会有权的徐家,对张家来说自然算是很不错的结亲对象了,尤其是张光和徐老爷、徐天光的交情非浅,这门亲事结成的可能性可以说是极大! 虽然张家可能会被说高攀了徐家,但宋人嫁女娶妇一向都是循着“高嫁女、低娶妇”的规矩,因此张家就是比徐家差上一些,只要妙儿的嫁妆风光、那倒也不会被人说闲话。 当然,眼下外人还不晓得张家内里真正的情形,因此尤氏便想趁着内里的事还没完全显露出来时,把妙儿的亲事给定下!这样一来,尤氏给妙儿选门好亲事的把握才会大些。至于定完亲后如何,那本就不是人可以掌控之事,对方应该也不会太过强求,最多也就惋叹自个儿运气不好、摊上这么一桩亲事而已。 不过尤氏倒也不怕妙儿被徐家小瞧了去,只要她提前替妙儿备好嫁妆,张大郎兄弟将来能够有出息,那徐家自是不会计较张家败落,毕竟张大郎兄弟可是妙儿嫡亲的兄长,且从小就疼爱妙儿、以后自然是妙儿的最大靠山。 于是打定主意后,尤氏便挑了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挑了几样亲手做的糕点,带着妙儿到徐家去串门。 而打从尤氏身子变差后,尤氏就极少带着孩子出去串门,平时那些经常有往来的亲朋好友也渐渐的少到张家串门了,免得尤氏要劳心劳力的招待他们,让她的身子骨越发不见好。 因此丁氏一见家里来了尤氏这个稀客,马上就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且正好徐天光也在家,于是丁氏便拉着妙儿的小手,笑着说道:“我总是在我们家老爷跟前说,说你们家的闺女模样儿生得极俊,让我每回见了都想搂在怀里亲上几口!” “我说的多了,我们家老爷便也想瞧瞧你们家的俊闺女,可不今日正好就赶巧了?我们家老爷正巧也在呢,可不就能好好的瞧瞧四娘?” 尤氏是抱着说亲的心思来的,因此丁氏要把妙儿带去给徐天光看、尤氏心里自是十分乐意,毕竟徐天光要是喜欢妙儿、两家结亲的希望也就大了一些。 于是尤氏边随着丁氏往堂屋走去,边笑着说道:“我早就想来看看丁夫人了,可惜前段时日身子骨一直不见好,所以才拖到今日才来……” 尤氏说完赶忙把手上挎着的竹篮子塞到丁氏的手里,道:“这是自家做的一些桂花糕并绿豆饼,早上才刚刚新鲜出炉,我记得你家小五最爱吃这两样物事,于是便装了一些捎过来,还望丁夫人不要嫌弃。” 丁氏一边笑着把篮子交给一旁立着的丫头,一边拉着尤氏的手说道:“你可真是见外!我们两家谁跟谁?你来就来,犯得着这般客套还带什么物事?!这下可好了,我们家那个嘴馋的小子有口福了!谁不晓得你蒸的糕点在这四乡八里都出了名的好吃?” 丁氏说着便弯下身子把妙儿抱了起来,逗着她说道:“四娘你说是不是?我们四娘是不是也最爱吃你娘蒸的糕点?” 妙儿用软糯糯的声音答了句:“嗯!妙儿最爱吃娘亲做的糕点了!” “一会儿和哥哥们一起吃。” 说话间丁氏已经领着尤氏进了堂屋,被她抱着的妙儿则忙着四下张望、寻找多年前的“仇人”―――妙儿可没忘当年徐四郎和徐五郎是怎么嫌弃和欺负她的! 不过妙儿却没在堂屋里看到徐四郎兄弟,反而看到一个一身书卷气、大约三十出头,穿着一袭鸦青色长衫的男子,只见那男青衫子客气的冲尤氏点了点头,而尤氏也礼貌的冲他福了福身,可见他们二人也是相熟的。 随后还是那青衫男子率先开了口:“嫂夫人快请坐,张兄最近还好吧?我也有段时日没见着他了。” “让徐老爷挂念了,我们家老爷还是以前那老样子。”尤氏客气的说道。 徐天光闻言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提点了尤氏一句:“嫂夫人常伴张兄身旁,可得记得时时刻刻的提醒他、离下次开考科举的时日已不多了,让他赶紧收心把心思都放到课业上,不可再放纵自己天天只吟诗作对、喝酒寻乐,不埋头苦读迎接考试。” 妙儿听了这话忍不住悄悄的打量起徐天光来,见他说这番话时脸上除了几分屡考不中的感叹外,神色却是一本正经、语气也是苦口婆心,显然他是想让尤氏委婉的劝一劝张光,让他别再天天花天酒地、把心思用在玩乐上头,否则只会再名落孙山。 于是头一次见面,妙儿对徐天光的印象可谓是大大改观―――妙儿原以为物以类聚,张光那副德行、和他交好的徐天光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妙儿有些“恨屋及屋”的把徐天光归到人渣一类。 没想到这徐天光倒是是位敢于直言劝告的良友,且一身正派、言行举止间也带着读书人的气质,可见他并不是因喜好玩乐才屡屡落榜,而是真的怀才不遇或是运气不佳。 不过这尤氏好不容易来一趟,徐天光就说这些暗指张光不务正业的话,未免有些让人难堪、破坏气氛,因此丁氏一见尤氏因徐天光的话而面色通红,马上就出声打圆场道:“老爷,你不是天天惦记着张家的小女娃吗?眼下尤夫人可是把她给带来,这不,人都到你眼前了你也不看人家一眼!” 丁氏故作不悦的嗔了徐天光一句,徐天光听了才认真的打量起一旁的妙儿来,见妙儿不但美目清秀、小脸蛋也白白净净的,穿得更是整整齐齐、不像同龄的孩童那般全身脏兮兮的。尤其是妙儿今天头上梳了两个圆圆的包包、包了块浅粉色的头巾,给她添了几分活泼和可爱,让大人们见了都忍不住把她搂到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因徐天光这一房只有徐四郎兄弟这两个小子,兄弟几房也只生了一个闺女,因此徐天光一直都十分稀罕别人家的闺女,因此今日一见妙儿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马上就高兴的把她拉到了身旁,和蔼可亲的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6.16号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九十五章 一拍即合 更新时间:2011-06-16 妙儿小小人儿却故意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叫张妙儿,叔叔可以叫我张四娘。” 妙儿的话让徐天光嘴角微微翘了翘,他见妙儿说话利索、吐字清晰,于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四娘读过书没?” 妙儿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答道:“读了。” “那四娘都读了些什么书?告诉叔叔好吗?你要是说了,叔叔给你桂花糖吃……” 好吧,虽然妙儿很不屑大人们老是拿糖来骗小孩子,但为了让尤氏觉得她真的已经很懂事、很“成熟”了,妙儿早就打定主意徐家人问他什么,她都要认真的一一回答,以这样的方式让尤氏明白她已经不是个傻乎乎的小屁孩了。 于是妙儿歪着小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后,便张着小嘴、一五一十的答道:“大哥教我读了《百家姓》和《千字文》,《百家姓》我已经读完会背了,《千字文》只读了一半。” 《百家姓》和《千字文》都是给稚童读的蒙学书籍,北宋一般人家替孩子启蒙,大多是教他们读这两本书。张大郎自来细心,当年妙儿央求他教她读书识字时,张大郎便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这两本书慢慢的教妙儿读,除此之外也教妙儿写那两本书上的字,因此妙儿眼下也可以说是识得不少字了。 徐天光对妙儿才五岁就读了《百家姓》和《千字文》十分满意,对妙儿的喜欢也多了几分。且这徐天光似乎还和妙儿聊出了兴趣来,只见他还故意从《百家姓》和《千字文》里抽了些内容来考问妙儿…… 一旁的尤氏有些担心妙儿答不上来会出丑,毕竟尤氏对妙儿读书一事并没有特别上心,总想着姑娘家能识得几个字就成,把针黹女红、灶上活计学好才算是贤妻。且尤氏先前也没打算急着要给妙儿定亲,更没想到会想着和徐家结亲,否则她定是早早就让妙儿投其所好,多读点书讨徐天光的欢心了。 没想到妙儿却一点都没让尤氏失望,徐天光考问的内容她都准确无误的答了出来,让徐天光大为震惊、一连夸了妙儿好几句:“这小娃娃聪明!才五岁就能对答如流,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有大造化!” 尤氏听了心里自是十分欢喜,但嘴上却谦逊的说道:“也就会这两本书,徐老爷你要是考问她别的,她就答不上来了!这哪算是聪明?要我说啊,你们家那对孪生小子才聪明哩!将来他们也准能给你们考个状元回来!” 尤氏这番话立马哄得徐天光夫妇笑得见牙不见眼,徐天光一边把妙儿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一边从桌上拿了块桂花糕给妙儿吃,还不忘对丁氏说道:“你去把我们家那两个臭小子叫来,让他们瞧瞧这个妹妹多乖巧懂事。” “好嘞,我让小四、小五带妙儿出去玩,小孩子家家闷在屋里一定很难受。” 丁氏说着便出了堂屋,而妙儿见状便有些好奇的往外张望,心想徐四郎是不是依旧是面瘫腹黑且喜欢装酷?徐五郎是不是还是和唐僧一样唠叨?还有不知道徐四郎现在还会不会嫌弃、当年被她的黄金屎喷溅过的手…… 当年腹黑徐四郎吃瘪的模样,妙儿可是牢牢记在心里呢!眼下一回想起当时徐四郎气急败坏的样子,妙儿的心情就变得十分飞扬…… 而丁氏一出去喊儿子,尤氏就暗暗的在心里琢磨,心想徐天光看起来挺喜欢妙儿的,也许从他这里开口提结亲一事,事情会比她预想中的顺利一些,毕竟丁氏是妇道人家、考虑的会比较多,说不定还会对妙儿有诸多挑剔。 于是打定主意后,尤氏便开口问了徐天光一句:“徐老爷,你家的两位少爷和我家大郎同一年生下的,今年也有九岁了吧?不晓得他们同人议亲了没?” 徐天光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几年孩子他们的娘倒是有留心四下打听,可惜都没打探到合适的小娘子!你也晓得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金榜题名,这既是我的心愿、也是我对两个儿子的期望,因此我便不想替儿子娶个目不识丁的村妇。” 妙儿听了徐天光这话忍不住暗暗的在心里称赞了他一下,心想这徐天光竟也懂得什么叫“夫妻共同语言”,竟打定主意不想让儿子们那娶扁担掉在地上、都不晓得是“一”的女子为妻! 说实话打小就被徐天光鞭策着读书的徐四郎,要真娶个目不识丁的村妇,那夫妻间的代沟也太大了些―――搁在二十一世纪,这就等于是目不识丁的村妇、嫁给了留洋归来的海龟博士什么的。 而就在妙儿在心里不断的感慨、徐天光有少见的超前意识时,尤氏却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话引到两家结亲上头去,但让尤氏感到意外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徐天光就抢在她前头问了句:“嫂夫人,你家四娘同人议亲没?” 尤氏闻言双眼一亮、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激动,随后她赶忙答道:“还没呢,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家……” 徐天光听了脸上顿时有了兴奋的神色,马上提议道:“那这不是正好吗?我今日虽然是头一回见到你家四娘,可却越瞧这孩子越是喜欢,觉得她当我们家的儿媳妇儿是再合适不过了!嫂夫人,你要是不嫌弃,干脆就把你家四娘许给我家小子吧!我家那两个臭小子随你挑,你要大要小的都行!” 徐天光这话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口渴就有人递杯子”! 于是尤氏马上就接了徐天光的话:“徐老爷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还真是一门好亲事哩!是我该说徐老爷不要嫌弃我们张家才对,我们四娘配你家两位少爷,可真是高攀了不少!” “嫂夫人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和张兄本就是多年好友,我们两家关系这般好、早就该结这秦晋之好了!哪还分什么高攀不高攀?我能有四娘这般聪颖的儿媳妇儿,已是祖上积德了……” 徐天光说着还不忘伸手捏了捏妙儿的小脸蛋,笑眯眯的说道:“一会儿两个孩子过来了,嫂夫人再好好的相一相,看哪个合你的眼缘!早早相中了也好和孩子他娘好好的商讨下具体事宜,选个吉日把该走的仪式都走齐了,早早把我这个好儿媳妇儿给定下来!” 尤氏见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顺利,脸上也有了灿烂的笑容:“既然徐老爷不嫌弃,那一切就都听徐老爷的了。” 于是尤氏和徐天光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起来,说到最后已经已经热烈的讨论起定亲的具体细节来了,不但不等丁氏来才一起讨论,还直接把妙儿这个女主角当成了透明人…… 于是妙儿瞬间变得十分郁闷―――她的终身大事,就这样三言两语被决定了?! 可她既不想嫁给腹黑面瘫男,也不想嫁给无比唠叨的唐僧啊!? 妙儿满头黑线的同时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呻吟和反抗―――亲爱的娘亲,虽然我知道您急着安排好我的未来,可咱能换个人选不?咱别吊死在徐家这一棵树上啊!别让她嫁给“仇人”成不? 可看着尤氏得偿所愿、兴高采烈的样子,妙儿又不忍出声捣乱让尤氏失望―――也许站在尤氏的角度,趁着一切还没发现剧变、张家还没完全败落时,把她许配给徐家可以说是最好、最完美的安排了。 ――――――――――――6.16号第二更奉上―――――――――――――――――― ------------ 第九十六章 再见双胞胎 更新时间:2011-06-17 尤氏和徐天光兴高采烈的讨论了好一会儿,丁氏才领着两个儿子进来,并且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整齐的垒着尤氏送来的桂花糕和绿豆饼。 跟在丁氏左侧的徐五郎早就馋着一张脸盯着那碟糕点,嘴里更是喋喋不休的念叨道:“娘,您刚刚答应让我吃五块桂花糕和三块绿豆饼,您可不能反悔啊!还有,四哥说他不爱吃太甜的糕点,那把他那份也给我吃吧!” “对了,厨房里还剩下的那些糕点,娘您可不能不声不响的拿出来给人吃哦!我们可是早早就说好了,剩下的那些糕点全是留给我吃的!反正爹和四哥都不爱吃甜食,娘您也不怎么爱吃,我其实也是拣了你们不爱吃的物事来吃……” 徐五郎才进门就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串话,让妙儿当下就满头黑线―――这徐五郎不但和小时候一样唠叨,看起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于是妙儿心里头马上不纯洁的勾勒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画面―――在挂着红帐子、点着龙凤烛的新房里,到了新郎官和新娘子洞房时,徐五郎先是和所有的新郎官一样、羞答答的把新娘子妙儿抱上床,但等他们贴得紧紧的、准备做那爱做的事时,徐五郎会突然对妙儿展开喋喋不休的唠叨大*法…… “娘子,你怎么还是这么胖呢?你是不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贪吃?我家小白、小花都已经开始减肥了,娘子你怎么这么多年来都没减过肥?难道娘子你小时候的愿望是长大了当一头猪?我不喜欢娘子太胖,不然我抱着娘子会像抱着我家小白、小黑……” “娘子,你身上那两个白面馒头怎么那么小?岳母大人没让你从小吃猪脚吗?我听我娘和小婶娘私底下说过,说用猪脚炖花生可以补胸,让小婶娘多炖点给小堂妹吃,还说小堂妹吃了后胸大了才能好生养……” “娘子你怎么比我还黑?你们小娘子不是应该比我们小子白、才对吗?娘子你是不是经常跑到外面玩,被日头晒多了才会晒成这个样子?我娘说过,小娘子要白净些才好看……” “娘子……” “娘子……” “娘子……” 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画面,让妙儿差一点就当场崩溃了! 她不要她活了两辈子才盼望来的洞房花烛夜,最后演变成这个可怕的样子! 虽然这是妙儿自个儿yy出来的画面,可以徐五郎那唠叨的性子、和曾经万分嫌弃过妙儿的前科,妙儿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徐五郎要是真成了她的夫君,她yy的画面很可能会变成真的!甚至还可能变本加厉、更夸张一些! 洞房花烛夜是多么美好浪漫的一件事啊!妙儿绝对不能容许有个新郎官是唐僧转世,然后让美好浪漫的洞房花烛夜、变成妙儿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于是妙儿很快就暗暗的打定主意,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尤氏相中徐五郎来当女婿!如果她真的只能从徐氏兄弟里头挑一个,那她宁愿挑腹黑的徐四郎―――毕竟徐四郎腹黑归腹黑,可他不会像唐僧一样唠叨可不停啊! 再说了,这腹黑妙儿还能小心点提防着,可这唠叨能防吗?!以徐五郎的唠叨功力,他一定是无孔不入、无时不唠叨!让妙儿整天像生活在一堆三姑六婆里…… 让妙儿觉得更恐怖的是,在她yy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画面的时候,徐五郎依旧没有结束他的唠叨,他依旧说了一大堆和桂花糕以及绿豆饼有关的话!不过就两样点心,他怎么能扯出那么多话来…… 最终还是和徐五郎站在一起的徐四郎、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不客气的给了徐五郎一个爆栗,然后冷酷了的说了句:“再吵就揍你。” 徐五郎马上捂着脑袋,愤愤不平的抗议道:“大哥,我说话得罪你了吗?你别老是敲我的头,会让我变蠢、变笨的!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那干嘛还敲我?你……” 妙儿听了徐五郎的抗议,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徐四郎一眼,见几年没见、徐四郎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模样比小时候俊一些、酷一些外,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面瘫,且已经九岁的徐四郎显然装酷已经进化到了另一个境界,虽然他还是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但却还真是培养出了几分迷人的小酷哥气质。 尤其是徐四郎还出手教训了徐五郎,教训完后无论徐五郎如何唠唠叨叨的抗议,徐四郎都直接无视、当他不存在,且最后更是直接再丢下一句威胁的话,让徐五郎最后只能乖乖的闭了嘴! 徐四郎成功的让徐五郎这个话匣子闭嘴,让妙儿突然看他顺眼了不少,毕竟这徐五郎实在是比鹦鹉还呱躁、很让人头疼啊! 而丁氏见徐四郎兄弟一进屋就吵吵闹闹,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尤氏笑了笑,随后才出声训了徐四郎兄弟一句:“你们这两个臭小子一进屋就吵闹个不停,真真是给我丢脸!你们没见到家里有客人来吗?还不向尤婶婶问安?” 丁氏话一说完,徐四郎兄弟就一起规规矩矩的给尤氏问了安,而尤氏一边笑着回应他们、一边不住的拿眼打量他们。这徐五郎一进门就展现了唠叨神功,显然让尤氏倍感震撼和头痛―――她可不想自家闺女嫁给一个比三姑六婆还多话的夫君!要真是这样,那张家以后还能有什么不被外人知道的秘密吗? 因此尤氏很快就果断的舍弃徐五郎,把目光集中在徐四郎身上,见徐四郎虽然不爱说话、脸上也没太多的表情,但看起来却也算是彬彬有礼、成熟稳重,不比自家大儿子张大郎差多少! 于是尤氏很快就把徐四郎定为最佳女婿人选,且还直接伸手把他拉到身旁、仔细的看个不停,随后尤氏又寻了些关心的话题婉转的询问徐四郎。而徐四郎被尤氏拉到身边、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但他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尤氏的问话,让尤氏慢慢的也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势头! 而被冷落的徐五郎却转着一双眼睛打量妙儿,随后他又偏着头费力的回想了一番,想起妙儿就是当年那个小婴儿后,马上就一脸警惕的往后跳了一步、并且怪叫了声:“啊!你就是当年那个长得又胖、又丑的张家小妹妹!你今天不会再突然拉‘黄金’吧?” 徐五郎说完还不忘提醒了徐四郎一句:“四哥,你一定也记得张家那个小妹妹吧?她当年可是在我们手上拉了一泡‘好物事’!对了,她还咬过四哥你一口!” 徐五郎的话让徐四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个儿的手腕,那儿至今还有着妙儿留下的牙印儿。而妙儿见徐五郎记忆力竟然那么好,才刚刚打了个照面、他就把她做的“好事”全都抖了出来,且还刻意的、反复的强调“又胖又丑”这四个字! 他父亲的母亲的! 往事早就随风而逝了,且现在很多人和事也都已经物是人非了!胖子早就成了瘦子!而且她现在明明是个粉雕玉琢、人见人爱的小玉女好不好?! 妙儿悄悄的在心里把可恶的徐五郎骂个狗血淋头后,还不忘偷偷的瞪了他一眼表示抗议!哪知徐五郎压根就没把小妙儿的抗议放在眼里,只见他马上不客气的凑到妙儿跟前,仔细的上下打量起妙儿来,打量完还和当年一样发出了不屑的评语…… ――――――――――――――――6.17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大家猜猜妙儿是会许给唐僧还素面瘫男?作者有恶趣味啊,说不定会选中唐僧哦,哇哈哈哈~~~~ ------------ 第九十七章 找到靠山 更新时间:2011-06-17 “张家小妹妹,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胖、这么丑啊?!你能几年来一直保持最初的模样,这也挺不容易的!” 你才丑、你才胖,你全家都又丑又胖! 该死的徐唐僧,竟然敢嘲笑她! 她哪里胖、哪里丑了? 五岁的娃娃难到还能瘦得像根竹竿? 五岁的娃娃当然要粉粉嫩嫩、白白胖胖的才健康了,这个徐五郎还真是没眼光! 而妙儿的抗议和腹诽,并不能阻止徐五郎继续丑化他,且还让他一如既往的寻求支持者…… 只见徐五郎马上就拉着被尤氏问话的徐四郎,一边冲妙儿努了努嘴,一边不客气的说道:“四哥,你也记得当年那个又胖、又丑的张家小妹妹吧?你看,这么多年没见了,她还是和当年一样丑、一样胖!” 徐四郎闻言还真拿眼细细的打量了妙儿一会儿,打量完后也像当年一样、可恶的附和了句:“是比当年还丑!” 这话让妙儿有了冲上去再咬徐四郎一口的冲动…… 不过如果妙儿这样做了,尤氏估计会气得吐血―――丁氏肯定不会娶个一连咬了自家儿子两次的儿媳妇儿进门! 好吧,看在尤氏身子不好、经受不住打击的份上,妙儿决定大度的不和这两个臭小子一般见识! 反正定亲就定亲,大不了长大后她再想个法子毁亲、抛弃可恶的徐四郎!眼下先让尤氏安心才是最主要的事,妙儿实在是不想尤氏再过度操劳了。因此妙儿最终也只瞪了徐四郎一眼,随后就撇过脸去自个儿生闷气。 可虽然任谁都能看出妙儿心里郁闷的要命,但尤氏、徐天光、丁氏等几个大人却俱是笑眯眯的笑着,显然没把几个孩子的嬉闹放在心上,也任由徐四郎兄弟逗妙儿玩,好像这样的画面让他们觉得十分有趣。 不过妙儿从小就不会乖乖的被徐四郎兄弟欺负,因此妙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把尤氏几人打量了一番后,最终决定选择向徐天光告状,最好是让徐天光揍那两个臭小子一顿! 于是妙儿马上挤出几滴眼泪,泪汪汪的看向徐天光,一脸委屈的说道:“叔叔,哥哥们欺负妙儿!哥哥们说妙儿丑!” 徐天光一见妙儿扁着嘴、脸上挂着金豆豆,当下就心疼得把妙儿抱在了腿上,哄道:“四娘不哭,叔叔替你揍哥哥们出气好不好?” 妙儿闻言马上一脸期待的看着徐天光,并且像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好!叔叔替妙儿揍哥哥们!” 徐天光见状马上板下脸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过来!张家小妹妹生得粉雕玉琢、这般可人,你们怎么能说她又丑、又胖?!” 徐天光说着便把徐五郎抓到身边,大掌一挥、不客气的扇了他的屁股几下!不过徐天光只打了徐五郎、却没有打徐四郎,让徐五郎捂着屁股逃得远远的后,马上就不满的出声抗议道:“爹!不公平!你怎地只打我不打四哥?!” 徐天光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徐五郎一眼,训道:“因为你话多!你一小子比你娘和你几个婶娘加起来还唠叨,你说你该不该被打?” 徐天光拿徐五郎和丁氏等妇人做比较,让妙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完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冲徐五郎做了鬼脸,把徐五郎气得直跳脚! 一旁的丁氏见儿子真被教训了,赶忙笑着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小四、小五,你们带张家妹妹出去外头玩吧!记住了,别再欺负妹妹了!” 徐天光闻言也把妙儿放到了地上,道:“四娘乖,叔叔和你娘亲有事要谈,你和哥哥们到外头院子里玩好不?” 妙儿知道几个大人是要谈结亲一事,于是心里立马一紧,虽然妙儿相信尤氏眼光应该不会太差,但还是有些担心尤氏会出乎她意料的选中徐五郎那个唐僧! 可妙儿才五岁,自是不可能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毕竟这天底下还没哪个才五岁的娃娃,就能自个儿挑选夫君…… 不过妙儿可不能坐以待毙,因此妙儿的小脑袋飞快的转动了几圈后,她先是乖巧的应了徐天光一句,随后走到了徐四郎身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妙儿喜欢小四哥哥、不喜欢小五哥哥!妙儿要和小四哥哥一起玩!” 尤氏见状眼底有着异样的神色闪动,而徐天光见妙儿和徐四郎站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十分般配,嘴角乐得咧得大大的、并顺着妙儿的话说的:“好,那就让小四哥哥带你出去玩!” 徐天光哄完妙儿后,转而对两个儿子吩咐道:“你们两个带小妹妹出去玩吧,可不许再欺负妹妹了,否则回来有你们好看!” 徐天光的话让徐五郎郁闷的撇了撇嘴,而徐四郎则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被妙儿牵着的那只手,似乎有些不愿意被妙儿给牵住般…… 不过徐四郎最终还是没放开妙儿的小手,而是主动握紧、牵着妙儿出了堂屋,一路走到院子里那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寻了块有树阴的地方。 徐四郎一把妙儿牵到树阴下,就飞快的甩开妙儿的手,随后自个儿寻了块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摸了一个九连环出来玩,很快就专注的解起了九连环来,直接把妙儿和徐五郎给晾在了一旁。 徐五郎见徐四郎又捣鼓起九连环来了,马上不满的嘀咕了声:“四哥,你又玩这个!你都解了好几天了也没解开,我看你就是再玩个十天半个月也解不开!” 徐四郎的目光十分专注的停留在手上的九连环上,听了徐五郎的话也懒得理他,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硬邦邦的说了句:“你陪小胖子玩。” “我和小胖子这小不点能玩什么?” 徐五郎有些郁闷的打量了妙儿一眼,随后说道:“小胖子,我们来踢毽子吧!” 妙儿一脸不悦的回瞪了徐五郎一眼,大声的说道:“我不是小胖子!你们再叫我小胖子,我就告诉徐叔叔去!” 妙儿的威胁让徐五郎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屁股,对妙儿的称呼也马上就改了:“好吧,我不叫你小胖子、叫你妙儿妹妹总行了吧?” 妙儿闻言高高的将小下巴扬起、看都不看徐五郎一眼,以这样的举动表明她大小姐现在心情很不舒坦…… 徐五郎见状,只能讨好的说道:“妙儿妹妹,我们来玩踢毽子好不好?踢毽子可好玩了,不但能自己踢、还能两个人一起踢,还能踢出很多不同的花样来!我和你说哦,我踢毽子踢得比我四哥厉害多了,我能正着踢、能反着踢,还能跳起来踢,还有……” 妙儿一听徐五郎开口说话就头大,且很快就被他彻底的打败了―――这徐五郎的话还真是比三姑六婆还多啊!他都不会感到口渴吗? 为了阻止徐五郎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妙儿只能飞快的出声打断:“好!我们就玩踢毽子!小五哥哥快去拿毽子吧!” 徐五郎一见妙儿答应玩踢毽子,果然马上住了嘴,兴高采烈的到屋里拿毽子去了。 徐五郎一走,妙儿才松了口气,随后目光也忍不住放在正全神贯注的玩九连环的徐四郎身上,见他秀气的眉毛微微皱成一团、脸上的神色也十分专注,十指更是飞快的翻动着、企图把那一个个扣在一起的铁环解开,可惜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似乎总是找不到解开那些环的要领。 ――――――――――――――――――6.17第二更奉上―――――――――――――――― ------------ 第九十八章 惨遭打击 更新时间:2011-06-18 所谓“九连环”,是一种流传于中国民间的智力玩具,很多长辈喜欢拿九连环来开发孩童的智力,也有不少人以能不能解开九连环来判断孩童聪不聪明,甚至一些大人也会喜欢玩九连环,且解不开九连环的大人也是比比皆是。 九连环一般以金属丝制成九个圆环,再将圆环套装在横板或各式框架上,并贯以环柄。游玩时,按照一定的程序反复操作,可使九个圆环分别解开,或合而为一,十分具有挑战。 话说徐四郎完的这个“九连环”,也曾经在二十一世纪流行过一段时间。妙儿记得当时她还在读高中,那时班级里十分盛行玩这九连环―――无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玩得不亦乐乎,甚至上课的时候头不忘偷偷的在课桌底下玩! 当然,有许多男同学会多花些心思、或是找各种各样的攻略,抢在心仪女同学之前把九连环解开,然后他们骄傲的、再手把手的教会心仪的女同学,以此来达到让心仪女同学崇拜他们的目的…… 妙儿当时也跟疯玩了一阵子,且在一位暗恋她很久的男同学的细心教导下,妙儿不但已经会把九连环逐一解开,且还玩得十分熟练,可以说是到了闭着眼睛都能把九个环解开的境界! 因此妙儿见徐四郎一直解不开九连环,心里有着小小的幸灾乐祸,也让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坏坏的念头―――要是她当着徐四郎的面、轻轻松松的把九连环给解开了,徐四郎一见自己连个五岁的女孩子都不如,会不会很上自尊、然后羞愧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听说这九连环小到两、三岁的孩子,大到一把年纪的老头都能玩,且年纪大的不一定就能轻松的解开九连环,这靠的可是解环人的智力!不过这一点徐四郎显然不会知道,因为古人都好面子,大人、老头要是解不开肯定不会让人知道! 于是妙儿的眼底很快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随后她决定假装不经意、轻轻松松的把九连环解开,然后嘲笑徐四郎是一个智力低下的人―――谁让他刚刚说她比小时候还丑?妙儿一向都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于是妙儿便趁着徐五郎还没回来的功夫,慢慢的挪到徐四郎身边,装出一脸好像的模样问道:“小四哥哥,这些串在一起的小环是玩具吗?好玩吗?” “……”徐四郎习惯性的无视妙儿,高傲的直接当她不存在。 不过妙儿对将要发生的事十分期待,因此她不但一点都不介意徐四郎对她不理不睬,还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小四哥哥,这些小环你真的解了好几天都解不开吗?它们很难解吗?” “……”徐四郎还是没答话,依旧把注意力都放在九连环上,脸上的神色十分专注、额头也有了一层细汗,似乎九连环比平时读书识字还让他觉得棘手。 而徐四郎越是专注的解环,妙儿就越想知道、当她当着他的面把九连环解开时,徐四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妙儿马上再接再厉的问道:“小四哥哥,我们一起玩这些小环好不好?” “……” “小四哥哥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玩,那你把这几个小环借给我玩会儿,我就玩一会儿就还给你,这样行不行?” “……” 于是妙儿终于失去了耐心,霸道的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不给我玩,我就告诉徐叔叔去!” 妙儿把徐天光搬出来后,徐四郎终于有了反应:“这个你不会玩。” “你不给我玩看看,怎么知道我不会玩?”妙儿一脸狡黠的反问道。 而徐四郎大概是被妙儿给吵烦了,亦或者他真怕妙儿到徐天光面前去告他一状,于是他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手里的九连环递给了妙儿。 妙儿接过九连环后,在徐四郎的注视下慢吞吞的玩了起来,当然,一开始妙儿当然要装出从没玩过的样子,随意的摆弄那九个套在一起的小环…… 就在这时,徐五郎正巧拿了毽子回来,一见妙儿也玩起了九连环、忍不住嘀咕了句:“妙儿妹妹,你也喜欢玩这些环?我觉得这几个小环一点意思都没,拆来拆去还是那几个环,而且还总是拆不开!” “这九连环是我叔伯从东京带回来的,听说这小玩意儿在东京十分盛行,不过到了我们这里可就算是新鲜物件儿了,我们村子里也就只有几户人家家里有这样的物事!” “我四哥更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研究这个物件儿,研究到前几天才开始试着拆它们,可一直捣鼓到现在也只能拆下三、四个环,再多他就拆不下来了!这物件儿也还真是难……” 徐五郎果然是抓住任何话题都能进行长篇大论,他初始明明是在和妙儿讨论九连环难拆,可讨论到最后他已经把话题拐到、刚刚吃的桂花糕和绿豆饼上去了!且妙儿也一直没听明白,他是怎么从玩具说到吃食上头去的! 而一旁的徐四郎一见徐五郎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唠叨,马上侧了个身避开徐五郎的正面、免得被他的口水喷到!这徐四郎一转身侧对着他们,倒是让妙儿有了机会,让她趁着徐五郎眉飞色舞的讲着八卦的时,悄悄的循着记忆中的技巧、三下五除二的把九连环给一一解开…… 手里的九连环一解开,妙儿马上伸手扯了徐四郎的袖子一把,扯到徐四郎不耐烦的转过头来时,妙儿才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反问道:“小四哥哥,这些小环真的很难解开吗?妙儿今天才第一次玩哦!一下子就把它们群都解开了!” 妙儿的话让徐四郎面色一僵,随后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九个独立的圆环,脸上也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打死都不相信妙儿只用了短短几息的功夫,就轻易的把他研究了一个多月,变着法子解了几天都没解开的九连环给解开了! 只见徐四郎一把把妙儿手掌里的九个小环抢了过去,反反复复的研究了半天后,见那些环依旧完好无缺、并没有被人为损坏的迹象,才一脸郁闷的接受那九连环是妙儿靠着技巧逐一解开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让徐四郎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妙儿见了一边在心里暗爽偷笑,一边“很天真”、“很无辜”的揪着徐四郎再追问了一句:“小四哥哥,你真的解了一个多月都没把这些小环解开吗?” 妙儿说完还不忘扭头,一脸困惑的问了还处于震惊之中的徐五郎一句:“小五哥哥,你也觉得这些小环像小四哥哥说的那样、很难解开吗?” 妙儿的话让徐四郎的脸色更加僵硬难看,差一点被这意外出现的情况打击得捶地吐血!他高傲强大的正太自尊心,也在这一刻被妙儿彻底的瓦解、打碎…… 但面对妙儿“好奇”的追问,徐四郎却只能选择紧紧的抿了嘴一言不发―――他要是承认这九连环真的很难解、他解了一个多月都没解开,那岂不是等于间间承认他的智力连妙儿这个五岁的小女孩都不如? 这让一向自诩是天才、高人一等的徐四郎情何以堪?! 可徐四郎要是出言否认,说这九连环其实很容易解开、一点难度都没,可偏偏这么容易的物事他却研究了一个多月也没解开……这同样证明徐四郎很没用,连妙儿这个五岁的小女娃都不如! ――――――――――――――6.18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九十九章 睚眦必报 更新时间:2011-06-18 于是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的徐四郎,只能紧紧的抿了嘴装酷,在内心已经被妙儿打击得支离破碎时,只能以沉默来逃避现实……但有徐五郎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嘴巴在,徐四郎注定不能借着装酷玩沉默来揭过这件事! 只见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徐五郎,马上就跳了起来、并大声的嚷嚷道:“妙儿妹妹,你竟然把九连环全都解开了!你真是厉害啊!你竟然把我四哥给比下去了!哈哈哈哈……” 徐五郎边说边得意的仰天大笑了一阵,笑完还故意凑到脸上难看的徐四郎面前,挤眉弄眼的揶揄道:“四哥,你也有今天啊!平日里夫子或父亲考问我们课业,你每次都会比我先答出来、次次都胜我一筹,且你还总是笑话我没你聪明、脑袋愚笨!” “这回妙儿妹妹可是比你先解开这九连环哦!那是不是证明四哥你没妙儿妹妹聪明,证明你的脑袋也很愚笨?” 徐五郎的话让徐四郎的脸顿时黑了一片,隐隐还夹杂着几丝不自在和恼怒,可偏偏那徐五郎还不怕死的补了句:“可妙儿妹妹才五岁啊!四哥,你竟然没一个五岁的小女娃聪明!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隔壁的大胖、村头的二狗子以及隔壁村的……” 徐五郎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并且一副一定要把徐四郎不如妙儿一事广播出去的样子,让徐四郎最后终于恼羞成怒的冲他吼了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哟!四哥,难不成就只准你笑话我,不准我笑话你?你也太霸道了吧?!又不是我让妙儿妹妹赢你的,明明是你自个儿技不如人输了,你干嘛把气全撒在我身上?你……” 徐四郎本来心里就郁闷的快要吐血了,眼下见徐五郎这个话篓子竟还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他当场就被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再吵就揍你!!” 徐四郎说完徐五郎立马就住了嘴、改而讪笑起来,徐四郎见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顺道偷偷的扫了妙儿一眼―――这一眼,让徐四郎意外的看到妙儿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于是徐四郎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不过这次的确是徐四郎他自己技不如人,哪怕是现在把九连环再全部套在一起让他解,他也还是解不开…… 因此徐四郎虽然被徐五郎挤兑的一肚子火,但却也找不到地方发泄,只能狠狠的瞪了妙儿这个罪魁祸首一眼,然后怏怏的走到一旁坐下,继续摆弄手里的九连环,一副和妙儿、徐五郎划清界限的模样。 妙儿见了,故意坏坏的大声冲徐四郎说了句:“小四哥哥,我还记得怎么解开那些小环哦!要不要我教你?其实解那些小环很简单哦!” “……” 妙儿的话让徐四郎有了一头撞死的冲动,也让他坚决不接受妙儿的指导,暗暗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把九连环给解开,免得让妙儿和徐五郎小瞧了他! 而妙儿的“好心”虽然不被徐四郎理睬,但妙儿打击目中无人的徐四郎的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且在徐五郎这个唐僧的帮助下,打击效果还比她意料中的好了许多倍,这让妙儿的心情十分愉快,也让她大度的不计较徐四郎对她不理不睬。 徐四郎这个闷骚男此刻心里一定郁闷死了吧? 一定是这样,否则他也不会闹别扭坐得远远的、一副要和他们划清界线的样子! 让你装酷,让你目中无人,让你欺负我!这下终于吃瘪了吧?! 徐四郎吃瘪让妙儿的心情十分愉悦,也让她蹦蹦跳跳、十分欢快的拉着徐五郎到院子中央宽敞的空地,故意笑嘻嘻的说道:“小五哥哥,那些小环我都已经解开了、没得玩了,我们还是一起踢毽子玩吧!” 徐五郎见长期压迫他、抢尽他风头的徐四郎吃瘪,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欢乐,也马上对深深打击了徐四郎的妙儿有了深深的崇拜、和另眼相看…… 因此妙儿一喊,徐五郎马上屁颠、屁颠的应了句:“好嘞,我们来踢毽子玩!” 于是妙儿和徐五郎开始无视一旁的徐四郎,面对面的站着踢起了毽子来,并且很快就玩得兴高采烈、十分欢乐,彻彻底底的把徐四郎给丢到了一旁。 而徐四郎看似在认真的研究九连环,其实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妙儿和徐五郎,见妙儿和徐五郎旁若无人的踢着毽子、心里更加觉得郁闷,并且明显的觉察到妙儿和徐五郎是因为看他吃瘪才心情愉悦!尤其是妙儿那银铃般的笑声,听在徐四郎耳里倍感刺耳、且他还自动转换成了对他的嘲笑…… 不过徐四郎观察了妙儿和徐五郎一会儿后,突然站了起来慢慢的朝他们走去,走到他们踢毽子的范围后便选了个位置站定,然后轻描淡写的扫了徐五郎的和毽子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十分明显―――我也要和你们一起踢毽子,你快开口邀请我! 徐五郎觉得三个人踢毽子比较好玩,于是马上就热情主动的邀请徐四郎加入,然后三人就以三角形的方位站好,接了毽子的人变着花样踢几下,然后再把毽子踢给一个人,下一个接住毽子后继续踢花样、踢完再传,以此类推一直玩下去。 这刚刚开始徐四郎虽然不爱做什么踢毽子的花样,但他倒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接毽子、传毽子,但慢慢的、徐四郎的目的很快就暴露出来了―――只见徐四郎一接到毽子就必定会传给妙儿,且他还总是把毽子准确无误的往妙儿的身上传去,不是让毽子打在妙儿的小脑袋上、就是让毽子掉在妙儿的小脸上! 总之,徐四郎就是故意不好好的把毽子传给妙儿,让妙儿能用脚接住它! 这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徐四郎的失误,但当徐四郎第n次把毽子往妙儿头上踢时,妙儿终于觉察到那根本就不是失误,而是徐四郎主动和他们一起玩的真正意图―――敢情徐四郎这小子压根就不是来玩踢毽子的,他明明是想借着踢毽子报复妙儿,报妙儿打击了他的自尊心、让他没面子之仇! 这个面瘫徐四郎还真是小心眼、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是见她人矮、身短好欺负是吧? 她反击不了、你们把毽子踢他头上,难道还不能躲吗?! 于是妙儿很快就慢慢的朝徐四郎挪去,打算坚定的和他站在同一个方位、让他无法再进行打击报复行动。而徐四郎一见妙儿过来便也下意识的挪动位置,可惜妙儿像个小跟屁虫般紧紧的跟着他不放,他挪哪妙儿就挪哪,跟到最后妙儿甚至直接粘在徐四郎的屁股后头,让徐四郎怎么也甩不掉她! 徐四郎不好明着赶妙儿走、免得暴露了他的真正意图,于是当徐五郎把毽子朝他踢来时,他突然迅速的把身子一弯、让毽子越过他打在了妙儿身上! 妙儿再一次被打中,当下就气哼哼的质问徐四郎道:“你干嘛突然蹲下、不接住毽子?!” 徐四郎学着妙儿先前的样子,一脸无辜的答道:“我见你一直没机会踢到毽子,才会弯下身子把机会让给你。” “……” 徐四郎这谎话说得似模似样、有板有眼,让妙儿一时语塞、只能恨恨的瞪着他生闷气―――哼,淑女报仇十年不晚!徐四郎你给本小姐等着! 随后妙儿继续躲在徐四郎身后,不过这回她却多了个心眼、不再给徐四郎陷害她的机会,且妙儿躲在徐四郎身后躲久了后,忍不住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身上穿着的那身长袍、似乎找到了反击徐四郎的法子! ―――――――――――――――6.18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一百章 开裆罗裤 更新时间:2011-06-19 只见妙儿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在徐四郎身后,一直到慢慢的,徐家小院子里围了不少看热闹、也想和他们一起玩的小子,妙儿才准备实施计划―――如果妙儿的猜想没错,那她这回的计划可是会让徐四郎大大的出丑,再一次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一想到将要做的“好事”,妙儿便突然变得十分兴奋,于是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见妙儿慢腾腾的挨到徐四郎身后,等毽子再一次朝他们两人飞过来时,妙儿突然迅速的伸出双手、把徐四郎的长衫后摆给掀了起来,并且还故意把那片后摆掀得高高的、高到足于将她的脸遮挡住! 而妙儿一把徐四郎的后摆掀起来,围观的几个小子马上就发出了一阵哄笑声,更有胆大的直接开口取笑徐四郎:“你们快看!徐四郎里头穿了条开裆的罗裤!” “咦,还真是开裆的罗裤!看!徐四郎的屁股可真白,白花花的像我娘藏在匣子里的银子!” “哈哈哈!我以为徐四郎只是个脸皮子白的小子,没想到他连屁股也那么白!我猜他全身上下一定都和他的屁股一样白,只是我们没瞧见罢了!” “你光猜顶什么用?也不过瘾!有本事你学那小丫头,一把把徐四郎那小子身上的衣服给全扒了,让我们瞧瞧他的小身板是不是也那么白!” 挤在徐家院子里围观的几个小子,想来平日里没少被徐四郎这个面瘫男欺负,因此他们一见徐四郎当众出丑,马上就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话起他来,尤其还重点对徐四郎那白花花的屁股做了研究和讨论…… 这徐四郎今年已经九岁多了,早就过了可以随便裸露屁股的年纪了,因此他见妙儿竟然把他的衣摆掀了起来,让穿着开裆罗裤的他被人围观屁股,先前因欺负妙儿而浮现的得意神色当下就凝固住了,且他似乎没料到妙儿会突然使出这么一手来! 因此徐四郎先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妙儿干了什么好事……也才明白过来那些围观的小子正在嘲笑的是他的屁股! 因此徐四郎一反应过来,马上就气急败坏的把衣衫后摆从妙儿手里夺了回来,飞快的放下盖住穿在里头的开裆罗裤后,再也顾不上维持冷面小酷哥的形象了,而是气急败坏的冲妙儿吼了句:“你掀我衣摆做什么?!” 妙儿见徐四郎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在长衫底下套了条开裆的罗裤,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一脸无辜的答道:“小四哥哥你老是突然蹲下,我怕被毽子再砸到,所以我才掀了小四哥哥的衣摆撑在面前挡毽子……” 妙儿说完还故意把小嘴儿嘟了起来,抗议道:“要是小四哥哥你不老是突然低下甚至,我也不会揪你的衣摆来遮挡!” 谁让你欺负我在先呢? 哼哼!我就是故意要掀开你的长衫,让你露白花花的屁股出丑! 原来宋人无论男女老少,罩在外头的裙子和衣衫都极长,做事干活都也都极为不便,尤其是如厕时会让他们感到大大的不便―――宋人绑裤头的裤腰带是缝死缀在裤腰上的、不是分开自成一体的,因此宋人解起裤子来不但麻烦、还很费功夫。 当然,宋人最需要解裤子的时候便是如厕了。因此宋人为了如厕时能够方便些,穿在里头的裤子大多都是开裆裤!当然,也有人不怕麻烦、里头穿的是满裆裤。 不过宋人虽然喜好穿方便使用的开裆裤,但他们也不会只穿开裆裤就到处走动,他们都会在开裆裤外头或罩长衫、或系罩裙以遮掩。 这一点妙儿倒很能理解,并自动和现代人穿的衣服对上号―――宋人穿的罗裙、长衫,其实就是现代人穿在外头的裤子、裙子等;同理,宋人穿在里头的开裆裤,则相当于现代人穿在最里面的私密小裤裤。 也就是说,徐四郎不仅贴身私密的“小裤裤”被一群人看到了,而且因“小裤裤”是开裆裤的缘故,连带着让他白花花的小屁股也跟着露了一回脸…… 身为一位走酷哥路线的帅哥,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暴露屁股、降低身份呢! 因此妙儿这招损招的确是够狠的,不但让徐四郎的形象被彻底的颠覆,还让他身上的霸气和酷气瞬间降到最低值,也让徐四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出了这样的丑事后,他将来还怎么在村子里混下去! 虽然徐四郎今年才九岁,严格说起来也可以归到孩子一类―――还没上十岁的小子,露露屁股倒也不会让他讨不到媳妇儿,大人们也只会把“露屁股”一事当成徐四郎孩童时期的一件糗事罢了。 不过徐四郎却还是要在村子里混下去啊,要是哪天他和人打架,打着、打着对方突然来了句“徐四郎,你的屁股好白啊!”,那徐四郎的气势可不瞬间就弱了下去?这架他还能打赢吗?就是因气愤而打赢了,他也树立不了英勇无比的男子汉形象了,只会因屁股白而被归到小白脸那一类…… 因此徐四郎对妙儿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又偏偏奈何她不得! 而宋人穿开裆裤的风俗习惯,妙儿早在没穿越前就已经听说过了,且妙儿还因为好奇特意去查了资料,查完才知道原来古人(主要指汉族)最早是只穿开裆裤的,后来出现的、一直延续到现代的满裆裤,其实乃是外来产物、是少数民族的装束。 而且满裆裤正是在宋朝时期才传入中原的,在宋代以前、中原古人穿的都是开裆裤。不过因满档裤才传入北宋没多久,因此北宋时期不少人还是依旧习惯穿开裆裤,这一点妙儿早就偷偷的在自家两个兄长身上验证过了。 也正是因为妙儿知道宋人的这些风俗习惯,加之妙儿还偷偷的验证过张大郎兄弟平日里的确是穿着开裆裤的,因此妙儿才会想出这么一个让徐四郎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小屁股的损招来! 而妙儿本是带着赌一回的心思,没想到徐四郎长衫底下穿的还真是开裆罗裤!于是妙儿的损招才能得以顺利进行、让徐四郎出了这么一回大丑…… 这徐四郎一出丑,马上就沉下脸、把那些看热闹的小子一个个都给赶走了!可徐四郎能把那些外人赶走,却不能把徐五郎这个亲弟弟赶走! 而徐五郎见闷骚的徐四郎、竟被当众掀了衣摆露出屁股,早就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且他听了妙儿的抗议后、还不忘幸灾乐祸的补了句:“四哥,你这是自己搬了块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谁让你不好好的踢毽子,总想着欺负妙儿妹妹?要我说啊,你被妙儿妹妹掀了衣服露了屁股,可真是活该啊!” “闭嘴!”徐四郎恶狠狠的瞪了徐五郎一眼,差一点就忍不住往他幸灾乐祸的脸上揍上一拳! 可这徐五郎要是会马上住嘴,那他也就不是话痨徐五郎了,只见徐五郎一边躲得远远的,一边笑嘻嘻的继续取笑徐四郎:“哟,四哥你平日里换个衣服都要把我赶出屋子,我是你亲兄弟你都要避着!现在可好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平日里藏着、掖着的屁股露了出来,以后你再换衣服我就不用被你赶出屋子了!我说四哥你……” 徐五郎的唠叨让徐四郎顿时面色铁青、青筋凸起,尤其是八卦的徐五郎唠叨到最后,不但一如既往的把话题扯到别处,还不怕死的抖了许多徐四郎不为人知的生活习惯、让徐四郎的面瘫小酷哥形象彻底的毁了! ――――――――――――――――――――6.19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一百零一章 妙儿定亲 更新时间:2011-06-19 比如徐五郎爆料出徐四郎平时看着酷酷的,可睡觉的时候却非要抱着一个枕头(大家可以yy成他是抱着一个布娃娃),否则他就会睡不着; 还有就是徐四郎十分爱睡懒觉,于是每每丁氏叫他起床、他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时,为了赖床他竟然会向丁氏撒娇!要知道平日里徐四郎清醒时,可是酷到从没和丁氏撒过一回娇! 最搞笑的是徐四郎小时候因长得太白净了,还曾经被几个婶娘恶趣味的套上小女娃穿的衣裙,然后散了头发梳了两个圆包包,最终被彻头彻尾的打扮成一个粉雕玉琢、人见人爱的俊丫头! 这些可是徐四郎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可偏偏大嘴巴徐五郎、把他的这些糗事都给一一抖了出来,让妙儿听了后忍不住啧啧称奇―――原来徐四郎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这和他平日里的形象可真是不相符! 不过徐四郎可不乐于自己的另外一面被妙儿知晓,因此他很快就追着徐五郎满院子里跑,一直到把徐五郎狠狠的揍了一顿,他才面色铁青的避开妙儿那充满探究的目光,躲回自个儿屋里打死都不肯再出来了。 妙儿本想缠着徐五郎,让他带着她到屋子里去继续看徐四郎的笑话的,但尤氏却从堂屋出来喊了妙儿一声,说是让妙儿来和徐天光以及丁氏道别。于是妙儿只能依依不舍的放弃取笑徐四郎的机会,乖乖的回到堂屋和徐天光夫妇道别。 妙儿进屋后见徐天光夫妇和尤氏俱都笑眯眯的盯着她看,便猜到徐张两家结亲一事应是已经都谈妥了,后参与的丁氏应该也同意两家结亲。否则徐天光夫妇也不会拿看准媳妇儿的目光看她,且还塞了不少零嘴糕点给她,尤其是徐天光还送了套小巧的文房四宝给妙儿,并叮嘱妙儿要好好跟着张大郎读书识字。 且才一出了徐家大门踏上回家的路上,尤氏就迫不及待问了妙儿一句:“妙儿喜欢徐家的两个小哥哥吗?” 妙儿知道尤氏想问什么、也想让她安心,于是妙儿便乖巧的顺着尤氏的心意答道:“喜欢!妙儿喜欢和两个小哥哥一起玩!”尤其是玩那能打击徐四郎的游戏。 妙儿的问答让尤氏心里一定,随后她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两个小哥哥,妙儿喜欢哪个多一点?” “妙儿比较喜欢小四哥哥,小五哥哥老是很吵。”妙儿老老实实的答道,虽然徐五郎和她一起捉弄徐四郎让她很高兴,可她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唐僧当她的夫君啊! 而妙儿的回答也正是尤氏心里所期盼的,隐藏尤氏听了妙儿的回答顿时心里大喜,毕竟虽然她已经和徐家把两家结亲一事议得差不多了,但她潜意识里却还是希望妙儿也能喜欢徐四郎,这样这门亲事便更完美一些了。 因此尤氏很快就笑眯眯的看着妙儿,言语里也带着一丝诱惑:“那把我们妙儿许给小四哥哥,让小四哥哥一直陪妙儿玩好不好?” 妙儿闻言在心里悄悄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暗叹尤氏骗小孩子的手段不太高明,一边心想该来的事总归还是来了! 妙儿虽然对北宋这种包办婚姻有些反感,但一来她眼下还小、将来会怎样她自己都不知道;二来妙儿见尤氏的脸色一日差过一日,晓得尤氏的时日恐怕已是真的不多,眼下她是因有未完成的心愿才硬撑着。 而妙儿的亲事就是尤氏眼下心里唯一的心愿,因此为了不让尤氏再继续操心下去,妙儿最终选择答应了尤氏的安排:“妙儿都听娘亲的!” 反正现在让尤氏高兴是最重要的事,至于以后是不是真要嫁给徐四郎,妙儿觉得那时候再考虑和想对策也不迟…… 尤氏自是不晓得妙儿心里的盘算,她只因妙儿的话而感到十分欣慰,于是一回到张家,尤氏就率先把这件事告诉了张老爷子。张老爷子对妙儿的亲事本就不太关心,因此只略微问了尤氏几句、便点头准了这门亲事。 张老爷子点头后,尤氏才象征性的通知了张光一声,这徐天光乃是张光的好友,张光自然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了。 因此接来下来尤氏便开始忙着筹备妙儿定亲一事,徐张两家也按照北宋闽地风俗,先是起了草帖子走了个过场,两家相互允许后再起细帖子,写明家中上下三代人的名讳,议亲之人的身份、田产及官职之类。 因徐家还未分家、徐四郎也还没分到应得的田产家产,加之徐四郎如今才九岁、前途未明,因此最后两项田产、官职之类俱是空着,妙儿的妆奁要根据徐四郎今后的身份来衡量,因此眼下也暂时控制。因但凡定娃娃亲的人家都是这样,因此徐张两家对这一点都没什么异议。 起完草帖双方交换细看过后,紧接着徐家要备一担子许口酒,以花络罩着酒瓶,并饰以大花八朵、彩色罗绢或银白色的花胜八枚,还要用些花红缠系在担子上。此举宋人称之为“缴檐红”,是男女定亲、男家需送与女家之物。 女家接受男家送来的那担子许口酒后、必须按照规矩回礼,取许口酒酒瓶二瓶,内盛入淡水、并放入活鱼三五条,筷子(箸)一双,备齐后送与男家,此举宋人称之为“回鱼箸”。 走了前头这几道仪式后,接下来徐张两家便凑到一块儿,商量什么时候下小定、什么时候下大定,以及徐家是不是要亲自相看媳妇儿等事宜。 这妙儿和徐四郎眼下都还小,因此下定自是不着急,加之妙儿比徐四郎小了四岁,因此徐张两家商量过后、决定等妙儿过了十二岁再逐一下定。至于相看媳妇儿,眼下妙儿还小、看不出张开后的模样,因此自然也就暂时不用相看了。 虽然徐张两家定的是娃娃亲,可要操办的琐事却也有不少,加之随后便迎来了繁忙的年关、两家都要忙着筹备过年的大小事宜,因此这门亲事一直拖到正月过后、双方彼此交换了定亲信物,事情才算是办妥了…… 也就是说,妙儿最终在六岁这一年,和十岁的徐四郎定了亲,两人成为了未婚夫妻。 而尤氏安排好妙儿的亲事后、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两个大儿子和妙儿今后能够过得好,那年纪最小的幺儿、张四郎就可以依靠他们了。因此尤氏并没有替张四郎安排好以后的路,毕竟张四郎今年才三岁,尤氏就是想安排也安排不了多久,还不如索性把他托给兄姐照顾。 哪知张家却突然出了一件大事,打乱了尤氏的计划、让她不得不也替张四郎操了一番心…… 话说张四郎被张大郎接回家后,就被尤氏强行留在了身旁。初始张老爷子和张光都有些不悦,担心张四郎会克死哪个亲人,或是给家里带来厄运。不过尤氏提出张家要是不养张四郎,她就要把张四郎送回尤家给娘家人养,张老爷子怕被人取笑说连孙子都养不起、要让媳妇儿的娘家出力,于是最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尤氏把张四郎留在身边。 所幸的是这年一过完、张四郎也就三岁了,算是平平安安的度过命最硬的头三年,此后也得以继续留在张家、不必再送去穷亲戚家寄养了。 ――――――――――――――――6.19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一百零二章 过继四郎 更新时间:2011-06-20 小儿子得以常伴身旁、不必再分离,尤氏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哪知尤氏还没高兴个几天,张光就突然寻上了她、开口就提出要把张四郎过继给四房张祖的遗孀杜氏! 张光还说这件事张老爷子已经同意了,于是尤氏一听说怀胎十月的儿子要被过继给四房,当下就气得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一旁的妙儿见了,急忙寻了块帕子递给尤氏擦角的血丝,但尤氏却顾不上擦血丝,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张光、质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何要把小五过继给四弟妹?这孩子是我生的、也是我接回来的,我不同意过继!” “我也不想把小五过继给四房,可四弟妹最近实在是闹得有些太不像话了,我们要是不过继个张家血脉给她,让她将来百年之后得享子孙香火,她定是不会消停、会一直继续闹腾下去!我和爹也是为了我们张家的名声,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原来性子风骚的杜氏始终耐不住寂寞,张祖去世的时间一长,她就忍不住偷偷的勾搭上了以前的相好,并且为了能和相好的男人双宿双飞,杜氏很快就提出要改嫁。 这寡妇改嫁在北宋倒也是常有的事,按理说张老爷子也不会拦着杜氏、让他在张家呆一辈子,毕竟张老爷子自开头就不怎么待见杜氏,眼下小儿子不在了,他更不想张家白白的养着一个名声不好的骚*妇。 可这杜氏改嫁就改嫁,偏偏她非要选中村里一户姓文、和张家世世代代都有仇的人家改嫁!这文家可以说是从曾曾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就代代都和张家有过大大小小的冲突,两家也是闹到了不死不休、并下令彼此子孙相互仇视的地步! 也就是说杜氏想要改嫁的文嫁,不仅仅是张老爷子一家的死对头,还是张氏一族的死对头,这样的事张氏一族是绝不会允许发生的―――张文两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们的子孙曾经娶过同一个女人为妻! 且先不说文家那头答应不答应,总之就张家而言杜氏想要改嫁可以,但她若是要改嫁到文嫁去,那就绝对不行、张老爷子绝不会放杜氏离开张家!而寡妇想要改嫁,原来婆家的长辈不同意,按照规矩和律法规定,她就不能改嫁、只能继续留在张家。 这样一来杜氏自然不敢了,心想她想改嫁给什么人,凭什么由张家说的算!张家又凭什么不答应这门亲事?! 于是一向都十分风骚泼辣的杜氏,马上就不依不饶的闹腾起来,把张氏一族闹得鸡飞狗跳、让村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笑话,也让张氏一族丢了不少脸面。族里一些和张老爷子同辈、甚至比张老爷子还年长的长辈,都找过张老爷子谈论此事,并让张老爷子赶紧解决杜氏这件事,别让张氏一族继续在村子里丢脸。 这么一来,张老爷子在族里便有些抬不起头来了,老脸也顿时觉得无处可挂,于是张老爷子马上就把张光、张耀一起叫到跟前,商量如何解决杜氏一事,务必赶紧将此事平息下去。 而杜氏之所以敢这样有恃无恐的闹,自然也有她的凭仗―――她和张祖成亲多年,一直到张祖意外去世膝下都无子无女,张家若是不让她改嫁、就是想害她百年之后无人送终! 因此张光仔细的琢磨过后,便提议从大房和三房中挑个张家血脉过继给四房、当杜氏的孩子,这样一来杜氏也就有了孝顺她、和百年之后送终之人,也就没有理由再以这个为借口、闹着非改嫁不可了。 而张家把孩子过继给杜氏后,也就有借口让她替张祖守节,强令她不得改嫁、一辈子当张家的媳妇儿,将来杜氏百年归去、也会将她葬到张家的祖坟里,让她享受张家子孙世世代代供奉的香火…… 张老爷子一听张光的主意,略微思忖过后便同意了―――反正张家的孙子在四房中的哪一房,也依旧是他的孙子,对他来说自然是没什么不同了。 而张老爷子同意后,接下来便是选过继的人选了。 这大房有三子一女、二房只有一子,不用说这人选自然要从大房里选了,总不能把三房唯一的孩子给过继了吧?且过继的孩子年纪越小越好,这样那孩子既不会舍不得原来的父母,也不会过继给杜氏后、一直和杜氏存有隔阂。 因此仔细的斟酌过后,张光便选中了年纪最小、和他感情最淡的张四郎。张老爷子自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同意了,于是张四郎过继一事就这样拍板定了下来,尤氏这个当娘的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但这杜氏既然敢在还没和张光成亲前,就和张光偷偷摸摸的干了那见不得人的事儿,且当时她的相好还不仅仅只有张光一人!只不过张光为人太过痴情,一听说杜氏有了身孕,从未想过那个孩子会不会是别人的,直接就冒着被张老爷子赶出家门的风险,对杜氏负责到底、把她娶进门来了。 这杜氏成亲前就如此风骚胆大,眼下没了男人她的日子自然是过得十分不舒坦了,她更是打死都不愿意在张家受一辈子寡! 因此尤氏听张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很快就猜到张家提出过继、并打算以过继孩子来绑在杜氏的一生,杜氏心里定会满是怨气、恨死了张家人!尤其张光还是提出过继这一主意的人,杜氏自然对他更加恨之入骨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张四郎要是真的过继给杜氏,那杜氏一定会把对张家的不满都发泄在年幼的张四郎身上―――她不把张四郎好好的教养成才这还只算是小事了,尤氏就怕她会苛待打骂张四郎、让张四郎从此没好日子过!毕竟这孩子也不是从杜氏身上掉下来的,杜氏凭什么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疼? 因此张光把话一说完,尤氏自然更不愿意把张四郎过继给杜氏了,于是尤氏马上冷静的对张光说道:“四弟妹既然一心想要改嫁,我们就是硬过继个孩子给她,怕是也牵绊不住她!指不定把她逼急了,她还会做出什么更让我们张家丢脸的事来!四弟妹的胆子有多大,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尤氏说的这番话倒也句句在理,指不定孩子一过继到四房,杜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和相好的鬼混时、直接带着张四郎一起,那可不就更叫人看张家的笑话? 不过张光向来不耐烦操心这些琐事,加上过继这个法子张老爷子已经点头同意的,他自然不会再自寻烦恼的想别的法子,并且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管尤氏同意不同意,他都要先把张四郎带走、直接先送到杜氏身边去。 因此尤氏的话不但没让张光改变主意,还让他突然大步走到张四郎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办妥当,我先把小四抱到四弟妹身边去,说不定她和孩子相处一段时日后,便能静下心来、打消胡闹的念头。” 张光说完不等尤氏做出反应、就抱着张四郎往屋外走去,尤氏见状急忙忙的起身想要追他,哪知她才刚刚站起身、身子就晃了一下,差一点就因身子太过虚弱、支撑不住而摔倒…… ――――――――――――――――――6.20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一百零三章 猫哭耗子 更新时间:2011-06-20 而张四郎和张光其实一点都不亲,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因此张光一强行把张四郎抱在怀里,张四郎马上拼命的扭动小身板、可怜兮兮的冲尤氏和妙儿说道:“娘亲、阿姐,小四怕怕!小四不要离开你们!” “呜呜呜,娘亲、阿姐……” “娘亲,娘亲,小四要娘亲……” 尤氏身子本就不好,先前还刚刚吐了一口鲜血,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光把张四郎抱走,看着张四郎一脸害怕的在张光怀里扭动,不断的张嘴向她求助,可她虚弱的身子却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张四郎一被张光强行抱走,尤氏马上气急攻心、当场就又吐了几口鲜血,吓得妙儿两眼泪汪汪的把刘婶给找来了,刘婶一边替尤氏顺气、一边吩咐禾花赶紧再替尤氏煎药,妙儿也十分乖巧的倒了杯水送到尤氏嘴边。 尤氏喝了水后顺了好一会子气,才一脸虚弱的对妙儿说道:“妙儿别怕,娘亲没事……” “娘亲别怕,妙儿去把哥哥们找回来!只要哥哥们护着我们,那个坏女人就不敢再来欺负娘亲了!” 尤氏一脸苍白的说道:“好,妙儿先去门口等哥哥们下学好吗?娘亲有话和刘婶说,不能陪你玩了。” “好,妙儿去等哥哥们回来。” 妙儿乖巧的应了声,虽然知道张大郎兄弟还小、不足以和张光对抗,但把他们找回来至少能帮尤氏分担一点,也能大家伙儿凑在一起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张光把张四郎送去四房。 而尤氏怕妙儿担心、一直都忍住想咳嗽的欲望,只见妙儿才一走、她马上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帕子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才渐渐的停了下来,伏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拍着尤氏后背的刘婶见了那沾满鲜血的帕子,一脸不忍的侧过脸去、双眼也有了一些泪花,嘴里更是不停的劝道:“夫人,不管有没有用,都让我去请个游医回来替你瞧瞧吧!兴许游医突然有了法子,能把你的病治好一些了呢!” 尤氏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有些吃力的说道:“不要白费那些银钱了,我这病已是治不好了,且我怕是快不行了……” “但我不能现在就丢下孩子们撒手离开,我不能让小四被过继到四房受苦,你……” 尤氏断断续续的把过继一事说与刘婶听,随后吩咐刘婶马上去把这件事打听清楚,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打探清楚张光选了什么日子过继,这样她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用来阻止这件事。 刘婶初听过继一事也是满脸惊讶,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说了些话宽尤氏的心:“夫人你别太担心了,这过继得先选个黄道吉日、再开了宗祠烧香禀明祖宗,还得请里正和族里的一些长辈前来做见证,一时半会儿定是不会那么快准备好这些事宜。” 尤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一边挣扎着下床、一边催促了刘婶一句:“你赶紧想法子把这件事给打探清楚了,我先去老爷子那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说动老爷子改变主意!只有老爷子……” 尤氏话还没说完、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虽然意识还是很清醒、也奋力的想要起身下床,但身子却虚弱得一丝力气都没,让她无论怎么努力也起不来身。 刘婶见了赶忙上前把尤氏扶回床上,一边替她把被子掖好、一边劝了她一句:“夫人,你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要下地了,安心养病把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阻止四少爷被过继去四房啊!反正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我看夫人你不如先歇上一觉,醒来再去见老太爷?” 尤氏眼下已是有心无力、想下床也下不了,因此她也只能接受了刘婶的劝解,打算先歇一觉再去找张老爷子理论。打定主意后尤氏便闭了眼,她的身子本就十分虚弱、需要长期休养,因此她才闭眼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这一睡,并没有让尤氏的病情好转,反而让她一睡睡了三天,三天后醒来病情就突然加重、竟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尤氏的情况恶化让妙儿几兄弟十分担心,一起不眠不休的守在尤氏身旁,并隐瞒了张家已经开始筹备张四郎过继一事,免得尤氏知晓了病情加重。 就在张家忙着过继一事时,沉寂了一段时日的崔氏突然又上门找张光来了,似乎她已经知晓尤氏已到那油尽灯枯之境,再也威胁不了她了。 那崔氏早就听说了杜氏闹腾一事,也得知张家打算从大房过继一个孩子到四房。因此崔氏见张家最近事多、一大家子都忙得团团转,但却少了以往的主心骨尤氏,于是便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 崔氏上门时,张光正为马氏识字不多、许多和过继相关的规矩也都不懂而苦恼,偏偏主动上门的崔氏恰巧读过书识过字、对一过继的规矩也都十分清楚。因此张光马上觉得崔氏真是善解人意、来得也正是时候,马上就请她帮着马氏打点张四郎过继到四房一事。 这崔氏厚着脸皮上门帮忙也就算了,可她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竟趁着在张家帮忙的机会,来到尤氏的屋子里…… 崔氏一进屋、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尤氏,马上就毫不含糊的双脚一曲跪了下去,抹着眼泪说道:“我知道尤姐姐一定还不肯原谅我,我这次来张家帮忙也只是想替自个儿赎点罪。尤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着三夫人把四少爷过继一事办妥当,让姐姐你不用操心此事、只需放宽心把病养好。” 这崔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专程挑了尤氏心里最不乐意办成的事来献殷勤,让尤氏当下就气得把床头小茶几上的茶盏摔到了崔氏面前,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用你到我面前来假惺惺的示好!” 那崔氏跪的地方离床头不远,因此尤氏拼尽全身力气摔的杯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四下开花,有几片碎片甚至飞到了崔氏的身上。可那崔氏愣是身姿纹丝不动、躲都没躲一下,一副就算被尤氏砸中也心甘情愿的样子……可崔氏越是不躲、做出这样的姿态来,尤氏就越是觉得看得刺眼! 但崔氏却无视了尤氏对她的厌恶,继续赖着跪在屋里、并楚楚可怜的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尤姐姐你身子不好、千万不可动气,你想打我、骂我都毫无怨言,我只求你能早些好起来,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全凭你处置。” “你……” 尤氏被崔氏气得连赶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旁的妙儿见了崔氏那副模样也十分愤怒,当下就冲到崔氏面前、用力的推了她一把:“你出去,我娘亲不想见到你!你快出去!哥哥们都说你是坏女人,只会让我们的娘亲生气!” 妙儿人小体弱,就是用尽力气推崔氏、也不可能对她真的造成什么伤害,哪知妙儿才一推、崔氏就一个不稳的往后倒去,看着好似真的被妙儿给推倒了般。 这样做作的崔氏让妙儿心里更加厌恶她,也很快就从崔氏赖在不走这一点,觉察到她来这里的真正意图―――崔氏很可能是故意跑到尤氏面前说些假惺惺的话,好把尤氏气得病情加重、早点撒手人世,这样她就能早点嫁到张家来续弦了! 一猜到崔氏险恶的用心,妙儿马上挺直小身板挡在尤氏面前,且不等崔氏起身,就冲过去再狠狠的再推了她一下替尤氏出气! ――――――――――――――――6.20第二更奉上―――――――――――――――― ------------ 第一百零四章 惺惺作态 更新时间:2011-06-21 哪知这一回崔氏却没乖乖的任凭妙儿把她推倒,而是伸出双手紧紧的将妙儿抱住,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满心无奈的在哄闹脾气不听话的孩子。 且崔氏抱住妙儿、妙儿自然要挣脱出她恶心的怀抱了,而那崔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抱妙儿的,妙儿才一挣脱、她就马上松开手了,于是妙儿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一跤,倒坐在地上…… 崔氏见状脸上有着后悔莫及的神色,更是马上一脸担心的过去扶妙儿,嘴里不忘赔不是道:“四娘你没摔疼吧?都是我不好!我怕抱你抱太紧伤着你、所以才会赶紧松了手,没想到我一松手却害你摔了!” 妙儿一眼就看出崔氏是故意害她摔倒的,因此她自然不会再给崔氏靠近她、懂手机的机会,马上就甩开崔氏企图扶住她的手,一脸倔强的说道:“你走开!我自己能起来!” 而床上的尤氏一见妙儿摔倒、心里十分着急,马上就不顾一切的强撑着从床上挣扎下来、想要护住妙儿,脸上更是有着激动愤怒的神色,只见尤氏一边下床、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冲崔氏吼道:“你走开!你想对我们四娘做什么?你别以为我们四娘年纪小好欺负,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妙儿见尤氏果然急得大怒,赶忙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扶住尤氏一边安抚她道:“娘亲,妙儿没事!您不要和她生气,免得把身子给气坏了!” 尤氏把手按在妙儿的手背上、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强撑住身子对崔氏说道:“我再说一遍,我这里你不待见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这崔氏的脸皮也真是厚,且她颇能忍辱负重的低头伏小,只见崔氏听了尤氏的话不但丝毫没有退缩,还往前跪行了几步、一直跪行到尤氏的裙角边才停下来。 那崔氏跪到尤氏面前后,低着头、伏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拉了尤氏的裙角,赔罪道:“尤姐姐你别动怒,你快躺回床上去,刚刚那一切都只是误会,我不是存心想害四娘跌倒的,我真的是怕把四娘抱太紧抱坏了,才会她一挣扎我就赶紧松手……” 崔氏说着便哭了起来、好像她的眼泪怎么掉都掉不完般,更是以十分谦卑的姿态拉着尤氏的裙角、不断的磕头求尤氏原谅。要不是妙儿早就猜到崔氏用心险恶,差一点就以为她真是真心实意的来求尤氏原谅的―――这崔氏模样本就生得十分娇怜,让她天生就适合扮演弱者博人同情,加上她总是刻意把姿态放得很低、还真是经常骗了许多人的同情心。 当然,尤氏和妙儿自是不会被崔氏所骗,毕竟无论崔氏在人前多么的可怜、无助,她和张光鬼混一事依旧是最直接体现她人品的事实―――真正善良的女人,是绝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有辱门风之事! 因此崔氏一揪住尤氏的裙角、抱着崔氏的脚尖赔罪,尤氏就立马觉得恶心、更是下意识的抬脚想把崔氏给踹开!哪知眼下的尤氏已是病入膏肓、浑身虚弱无力,这让她才一抬脚、整个人就马上失去重心站不稳,随后妙儿虽然眼疾手快的紧紧搀扶住她,但妙儿到底人小体弱、让尤氏还是因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床沿。 这一跌的动作可不算小,让尤氏马上就伏在床头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得妙儿又是替她拍背、又是赶忙翻杯子倒水…… 而尤氏往后跌时双脚顺势往上翘起,让抱着她脚尖的崔氏马上被她踹得半坐在了地上。这崔氏见尤氏被她气得不住的咳嗽吐血、已经顾不上训骂她了,心里马上有了一丝暗喜,心想她来此赔罪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崔氏本想起身再说上几句话气气尤氏就先退出去,没想到就在这时、张光突然撩了帘子进来,让崔氏马上改变主意、继续瘫坐在地上,并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倍受刁难的姿态,幽幽的喊了张光一声:“张郎,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进了这屋好半天了也没出来,担心你在屋里出了什么事,便进来看看,”张光一边躬身亲自将崔氏扶起,一边满脸心疼的再问了句:“你没事吧?怎么坐到地上了?可是跌倒了?” 崔氏一脸怯色的摇了摇头,道:“张郎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碍。” 不过张光却认为崔氏一向心底善良、并且性子温婉娇弱,就是被彪悍的尤氏欺负了也不敢明说,因此他见崔氏不愿细说,马上转头看向尤氏、一脸不悦的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崔氏可是专程来给你赔不是的,你就算不接受她的赔罪,也不用把她推倒在地上吧?难不成你连这点度量都没?” 尤氏闻言眼神冰冷的看着张光,嘴里连替自己狡辩的话也不屑说,只冷笑着答非所问道:“我尤玉兰这辈子最大的错处,就是瞎了双眼、嫁给一个狼心狗肺的混账男人为妻!可惜我直到此时此刻,才看清那个混账男人的真面目!” 一旁的妙儿觉察到尤氏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一边紧紧的握住尤氏的手给她传递力量,一边暗骂张光实在不是个东西―――他的发妻伏在床头呕血,可他进屋后最先关心询问的却是和他有私情的小三!且他不但不关心发妻的身子如何,还为了小三语气不善的质问发妻! 妙儿也算是活了两世了,却是第一次遇到像张光这么混账的男人,像他这样的男人就该把他阉了当太监去!免得他继续祸害良家妇女! 妙儿以为张光此时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够混账了,没想到他听了尤氏的话,不但当场恼羞成怒的和尤氏翻脸、竟还说出了更混账的话来:“正好我也觉得娶了你这个悍妇,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你要是也觉得嫁我为妻、是你瞎了眼做下的错事,那就赶紧闭眼去了、把正头娘子的位置空出来,我好赶紧把崔氏娶进门来续弦!” 张光说完还示威的搂了搂身旁的崔氏,而尤氏虽然早已心如死灰,但当她听到张光巴不得她赶紧死去给崔氏让位时,还是怒火攻心、当场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如果可以,妙儿真想冲上去甩那对不要脸的男女几巴掌! 哪怕是只打张光一人妙儿心里也会舒坦一些! 但五岁的妙儿却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尤氏不断的呕血出来,那鲜红的血丝染红了床单、把妙儿吓得手足无措,也让她不顾一切的冲张光和崔氏吼道:“出去、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我娘亲不想见到你们!” “放肆!你就这样和父亲说话?” 张光说着便扬起手想教训妙儿,这时崔氏适时的拦下了他的巴掌,流着清泪说道:“都是我不好,张郎你别生气、也别打四娘,她还只是个孩子啊!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张郎要是真想打人撒气就打我吧!” “我也是听说尤姐姐卧床不起有一阵子了,心里着急、才会贸然来这里探望她,我原本也只是想看看尤姐姐、问问她有没有哪些事需要我帮忙做,要是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就即刻离开不讨尤姐姐的嫌……” 崔氏说到这儿顿住哭了好一会子,才抽抽噎噎的继续往下说道:“没想到尤姐姐对我的误会却越来越深,我来看她不但没能让她开心,还让事情最后变成这样……” ――――――――――――――――――6.21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一百零五章 尤氏遗愿(一) 更新时间:2011-06-21 “这都是我的错,张郎你要打就打我吧!千万不要迁怒四娘,四娘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张光大概是想卖崔氏一个面子,因此打算教训妙儿的手掌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但他却不依不饶的指着崔氏冲尤氏说道:“听听人家都说了些什么?看看人家是怎么护着你的孩子、又是多想和你赔罪!你就不能态度不要这么强硬,好好的接受她的赔罪吗?” 这张光实在是欺人太甚、把话说得太过分了,让虚弱不已的尤氏死撑起一口气,破口大骂了他一番:“她不但和我的男人鬼混,还要帮着你们把我的孩子从身边抢走,我为什么要给她好脸色看?我没把她做的丑事宣扬出去,让她被浸猪笼沉塘就已经不错了!” “我今儿就把丑话给撂在这儿了,反正我也是快进那阎罗殿的人了,也不怕事情闹大了会对我有什么不利!总之这个女人要是再敢踏进我屋里一步,再敢动我的孩子一根手指头,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族长、里正面前,把你们做的那些丑事一五一十的抖出来!” “你……” 张光见尤氏竟然不顾他的声誉、想要揭发他和崔氏之间的私情,当下就气得直跳脚、指着尤氏的鼻尖把她骂了一通。骂到最后,张光更是也撂下了狠话,让尤氏不要再插手家里的大小事务,尤其是别想着破坏张四郎过继一事…… 尤氏自然不会妥协,也不怕张光威胁:“我也把话给你挑明了,只要我一天还在、我就一天不同意你们把我的儿子过继给四房!哪怕是我不在了,你敢把我的儿子过继给四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尤氏说这话时,眼里满是对张光的怨恨和不满,脸上的神色更是有着一丝阴鸷,似乎张光要是真把张四郎过继给四房,她真的会实现诺言让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或许是张光对鬼神之说十分相信,亦或许是张光被尤氏脸上的阴鸷神色给吓坏了,只见他下意识的往崔氏身边缩了缩,再开口时态度也就没那么强硬了:“玉兰,我说你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呢?你可别只是为了和我置气,白白让小四错过这么一桩好事!” “你想想,我们大房的小四过继到四房后,就继承了四房的香火、成为了四房唯一的血脉,四房既有了血脉、将来分家时也必定会分到一份家业!这杜氏只不过是个外姓人,四房分到的家业、将来还不是给我们小四继承?这不比让小四和两个兄长抢我们大房分到的那份家业强上许多?” 这话要是说给自私自利、爱占人便宜的马氏听,马氏兴许会豁出去、为了多得一份家业,把张二郎过继给四房! 可尤氏不是马氏,她不像马氏那般贪心,因此张光的话只让尤氏冷笑了一声,并一针见血的反问了他一句:“你就只想着小四将来长大了,能继承四房分到的那份家业,你就没想过小四今年才三岁,在他长大之前、他在非亲非故的婶娘身边得受多少苦?!” “你别和我说四弟妹会把小四当成亲生儿子来疼爱,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四弟妹连孩子都没生过、又是那样一个性子的人,谁敢指望她当一个称职的母亲?” “真是不可理喻!反正过继这件事绝不会改变,你还是自己再好好的想想!你同意了小四得过继、你不同意小四也还是得过继!”张光见尤氏固执反对顿时没辙,只能丢下这么一句狠话、怒气冲冲的带着崔氏离去。 而尤氏先是强撑着身子和崔氏对峙,后又被张光气得屡屡动气、不断的和他交锋,这一折腾让尤氏的病情马上恶化,让她趟回床上后即便睁着一双眼、也已经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似乎这场闹腾,加快了尤氏离去的脚步,让她真真正正的走到了末路,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息。 尤氏也猜到自己恐怕快要不行了,只见她闭着眼沉思了许久后,最后冲妙儿眨了眨眼,以眼神示意妙儿挨到她嘴边…… 妙儿一边流泪一边乖巧的趴在床头、把小耳朵贴在尤氏的嘴边,嘴里也哽咽着说道:“娘亲,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妙儿……乖,不、不哭,娘……娘亲没、没事……” 尤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才在妙儿耳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小句话,尤氏的声音比蚊声还小,让妙儿只能抿了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否则她就听不清尤氏说些什么了。 “把……把你哥哥们叫……叫来……” “好,娘亲您等着,我这就去叫哥哥们来!” 妙儿说着马上起身飞奔了出去,一出门见到刘婶就扑到她怀里大哭:“刘婶,你快到屋里看看,娘亲她……她很不好!” 刘婶听了脸色大变,马上快步奔进了屋,一个箭步冲到床榻。 而妙儿则拼了命的往村口奔去,出了村子也是凭着记忆、一路往去城里的方向跑去,她边跑边哭、心里也只有唯一一个念头―――她要快点见到两个哥哥,然后把他们拉回家见尤氏最后一面。 且先不说妙儿如何,却说张大郎兄弟一下学、就都一起感到有些心绪不宁,因此他们没有向往常一样去打短工,而是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似乎只有尽快赶回家去他们才能驱逐走他们心里那丝莫名的不安。 因此妙儿才奔出村子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了张大郎兄弟的身影,妙儿一下子扑到张大郎怀里,大声哭着说道:“大哥、三哥,我们快回去!娘亲她……她很不好,她可能快不行了!” 张大郎兄弟听了妙儿的话脸色俱是一变,随后张大郎马上把妙儿背到背上,和张三郎一起、拼了命的往家里赶,脸上也不知不觉的有了泪―――娘亲,你一定要等我们赶回来,一定要! 张大郎兄妹三人赶回尤氏屋里时,尤氏脸上有了欣慰的表情,待妙儿兄妹三人一起跪在床头、握住尤氏的手时,尤氏充满留恋和不舍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滑过,最后在妙儿身上停留最久,似乎最舍不得的就是妙儿这件贴心的小棉袄。 但妙儿身边却还是少了一个小身影,让尤氏很快就张了张嘴,吃力的说道:“把……把小四抱……抱回来,我想……想见见他……” 立在床头的刘婶听了,马上快步出了屋子、随后直奔杜氏住的屋子,但正巧在杜氏屋里的张光却拦住了她,不让她把张四郎抱回尤氏屋里。 刘婶被张光拦住后心里十分着急,但无论她怎么说都无法说服张光、让张光把张四郎交给她!且张光也一口认定尤氏不可能命在旦夕,而是想耍花招把张四郎骗回去藏起来! 人没找到,刘婶也不敢马上回屋去,生怕尤氏见她没把张四郎抱回来会失望,于是踌躇过后刘婶索性心一横、悄悄的把禾花给找来了:“你快去夫人的娘家一趟,告诉舅老爷说夫人快不行了!让他多带几个尤家的人到张家来送夫人最后一程!” 禾花闻言不敢有所怠慢,立刻就悄悄的摸出张家大门、一路往尤家奔去,路上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就怕把尤家人来晚了、会见不上尤氏最后一面! 刘婶叮嘱完禾花后则去厨房里端了碗药,送到屋里一边服侍尤氏喝了,一边扯了个谎:“夫人,四夫人带四少爷出去串门了,我已经让禾花去寻他们了!等他们一回来,禾花就会把四少爷带回屋里见你,你且再等等!” ――――――――――――――――6.21第二更奉上,汗,真的很虐吗?―――――――――――――――――――― ------------ 第一百零六章 尤氏遗愿(二) 更新时间:2011-06-22 禾花很快就赶到了尤家,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尤大牛,尤大牛得知尤氏即将撒手人世自是十分震惊、悲痛欲绝。当尤大牛随后得知尤氏都快要不行了,张光却不让她见张四郎一面时,气得重重的捶了桌案几下出气:“姓张的,没想到你这么混账!” “舅老爷,你先别顾着生气,赶紧把人都叫上、和我回去见夫人最后一面吧!”禾花一边看了看天色一边催促道,就怕尤氏会撑不下去。 尤大牛得了禾花的催促也不敢有所耽搁,一边命自家亲兄弟扶着卢氏即刻出门赶往张家,一边把尤亲朋好友里的壮丁都叫上,打算上张家给尤氏撑腰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尤大牛马上紧跟在卢氏等人身后往张家奔去,一路上简短的把禾花带来的消息一一告知尤家众人。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张家后,尤大牛也不急着去看尤氏,而是先问了禾花一句:“你家四少爷在哪个屋里?指给我瞧瞧!” 禾花马上指了指西厢一间大屋,道:“四少爷就在西厢最后一间,先前刘婶想去抱四少爷时,大老爷就在那屋里拦着!” “老二、老三,你们和我一起去抱小四,别让那姓张那小子以为我们尤家没人好欺负!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拦着我、不让我抱走小外甥!” 尤大牛说着便带着两个亲兄弟、怒气冲冲的闯进了杜氏住的屋子,见张光果然还守在哪里、当下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他一拳,把他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随后捂着脸质问尤大牛道:“大舅子你怎么一见面就动手,你们……” 张光话还没说完,尤二牛和尤三牛就紧跟在尤大牛身后、一人给了张光一拳头,打完年纪最小的尤三牛、还不忘一脸厌恶的啐了张光一口,骂道:“这几拳是替我们家妹子打的!也是让你知道我家妹子娘家还有着三个兄长,不是能让你随便欺负去的!” 尤三牛说话间,尤大牛已经一把把张四郎抱在了怀里,他更是看都没看张光一眼,直接对两个弟弟的说道:“别和他废话了,我们先把孩子带去给大妹看看!等见过大妹、我们再好好的和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账男人算算账!” “大舅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得罪你了?我……” 尤大牛兄弟三人俱是生得人高马大,张光只被他们一人揍了一拳、就立马鼻青脸肿了,要是他们真放开手脚揍张光一顿,那张光十有八九会被揍得在床上趟个十天半个月! 因此尤大牛一说要算账,张光就马上结结巴巴的替自己辩解,想要通过狡辩来消除尤大牛兄弟三人对他的憎恨,哪知尤大牛几人不但不给张光解释的机会,且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抱着张四郎出了屋,一刻都不敢停的往尤氏屋里奔去。 尤大牛几人进屋时,卢氏已是老泪纵横的拉着尤氏那枯瘦的手,不住的说道:“傻闺女!你在张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人都被他们给害成这般模样了,你怎就不回家和娘说一声呢?哪怕你只和几位兄长说一说,也不会被他们欺负成这样啊!” 卢氏的话让尤氏一脸愧疚,脸上也跟着流下了泪:“娘,我……我不想你们担心,我……我没事,我这样走了也……也挺好的……” 卢氏见尤氏都已经气若游丝了,却还要说那些宽慰她的话,当下一脸心疼的抚上尤氏那灰败、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嘴里更是哽咽着说道:“好了,你快别说话了,好好歇着!我让大牛把你最牵挂的小四抱回来了!” 尤大牛听了赶忙把怀里的张四郎放在了地上,指着尤氏对他说道:“快,到你娘身边去!” 三岁的张四郎虽然还年幼、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但孩子其实比大人还要敏感许多,那分与生俱来的敏感、让张四郎马上感觉到尤氏很快就会离开他、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此张四郎马上不顾一切的扑到尤氏的身上,泪汪汪的喊了声:“娘亲,你不要走!小四不要娘亲走!” 尤氏心里最牵挂的小儿子终于回到她身旁,让她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也让她脸上的神色突然有了几分红润,身体似乎也有了力气、让她能够紧紧的把张四郎搂在怀里,并清清楚楚的把对他的叮嘱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小四乖,以后娘亲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听哥哥姐姐的话,知道吗?” 屋里众人见尤氏突然间变得和常人无异,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而是字字清晰,心里都清楚她这是见到张四郎突然回光返照,于是忍不住都低了头抹起了眼泪来,屋里的气氛也越发压抑起来。 而张四郎虽然不明白尤氏为什么要离开他,但他却还是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乖巧的表示他一定会乖乖的按照尤氏说的做,随后还把头埋在了尤氏的怀里,一副舍不得和尤氏分开的模样。 尤氏见了心里十分欣慰,一边举起手轻抚怀中张四郎的头,一边对张大郎兄弟说道:“大郎、三郎,你们两个是年长的兄长,娘不在后你们就是弟妹最最亲近的人,你们要好好的照顾弟妹、不让他们被人欺负,知道吗?” 张大郎到底年长一些,知道自己身为兄长必须担当起这些责任,于是他马上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努力的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娘,您放心,我会用心照顾好弟弟妹妹、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我也会记住娘说过的话、用功苦读,以求将来能够金榜题名,让弟弟妹妹过上更安稳的日子!” 张大郎的保证让尤氏再次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的目光转而移到了张三郎身上,柔声叮嘱道:“小三,娘知道你生性好玩、在学堂里也是一刻都坐不住,但你要是不逼自己好好的读书,将来就不能好好的辅助兄长、照顾弟妹……” “娘希望以后你能多花点心思在课业上,哪怕不能金榜题名、也能让你多明白一些事理,让兄长少替你操点心、让弟妹能够以你为榜样!” 尤氏说着顿了顿,给了张三郎一点时间把她的话牢牢记下后,才柔声问道:“小三,娘的话你都记住了没?这次可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左耳进右耳出了哦!” 张三郎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因此他只能一边哭、一边拍着胸口向尤氏保证道:“我都记住了!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听大哥的话,也会好好的读书,将来给妙儿和小四树个好榜样!” 尤氏听了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张开手臂对妙儿说道:“妙儿,来,到娘亲怀里来!” 妙儿闻言马上扑到了尤氏的怀里,伸出小手臂紧紧的抱着她,尤氏把她和张四郎一起搂紧了后,再开口时语气里也多了深深的惋惜:“还好娘亲紧赶慢赶的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不然眼下娘亲还真放不下心走……妙儿,以后要好好的和徐家的小四哥哥相处,知道吗?” 妙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妙儿都听娘亲的!” “我的妙儿真是乖巧懂事,娘亲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件贴心的小棉袄,希望来世我还能当我们妙儿的娘亲,妙儿也还能天天腻在我怀里撒娇……” 妙儿又何曾舍得尤氏?舍得这个给以她许多温暖的母亲? ――――――――――――――――6.22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一百零七章 尤氏遗愿(三) 更新时间:2011-06-22 妙儿记得她穿过来后,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尤氏那带着慈爱笑容的面容,她记得尤氏是第一个对她笑的人,是帮她驱赶走不安、无助、迷茫,以及处处护着她、小心翼翼的把她照料长大的人。 可面对病魔,妙儿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眼泪不停的滑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尤氏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 而尤氏叮嘱完几个孩子后,慢慢的情绪开始恢复平静,只见她率先冷静的对刘婶吩咐道:“刘婶,把我一直藏着的匣子拿出来吧!” 刘婶应声而去,很快就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檀木匣子归来,那里头装着尤氏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嫁妆。尤氏接了檀木匣后、马上当着屋里众人的面掀开了匣盖儿,匣盖揭开后,众人一眼便看到趁着红绒布的匣子里、整齐的摆着一套成色极新的赤金的头面。 卢氏一见到那套赤金的头面,马上惊呼道:“玉兰,这不是你出嫁时,你爹费心替你打造的那套头面吗?没想到你藏了这么多年了,它的成色依旧这般新!” “没错,这正是已经去世的父亲、在我出嫁时替我打造的头面,这套赤金的头面我一直都舍不得戴,想留着等妙儿出嫁给她添妆压箱底……” “本来我还想多给妙儿准备些物事,让她将来嫁去徐家时能有份体面的嫁妆,可惜我前几日仔细的清点过后,才发现我的嫁妆里头竟只剩这么一套赤金头面拿得出手,此外只有几亩收成不太好的沙田,其余的物事已被我陆陆续续的变卖完了。” 虽然尤氏的嫁妆里头,只剩下这套赤金的头面值钱,但哪怕只剩下这些、尤氏也没打算把嫁妆留在张家―――要是尤氏把嫁妆留在张家,这些所剩无几的物事、最终只会让张光变卖挥霍了去。 按照北宋律法的规定,尤氏去世后、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理当由张大郎几兄弟继承。但张大郎兄弟眼下年纪还小,尤氏也不放心把剩下的物事交给他们保管,担心他们会挡不住张光那个混账父亲…… 因此尤氏把檀木匣里的物事展现给屋里众人看过后,便当着张大郎兄弟几人、以及母亲卢氏的面,一脸郑重的把匣子双手奉到尤大牛面前,语气凝重的说道:“大哥,妹子我怕是得先你一步而走了!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对我疼爱有加,所以我想在临死前托付大哥一件事,不知大哥可愿意帮我?” 尤大牛心里已猜到尤氏想要托付他什么事了,因此他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花后,伸手接住了尤氏奉到他面前的檀木匣,语气沉重的向尤氏保证道:“大妹你放心,这些物事我会替你好好的保管,待妙儿成亲时再将这些物事送来与妙儿添箱!” “多谢大哥相帮!” 这些物事托给尤大牛保管,尤氏便不必担心张光趁着几个孩子年幼、将它们占为己有了,但尤氏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几个孩子,于是她马上又哀求了尤大牛一句:“大哥,我不在后,望你能帮我照看几个孩子,别让他们在张家受委屈!” “大妹你不必挂心,这是自然的!大郎他们几个是我的嫡亲外甥,我自当会把他们当成自家孩子看待,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尤氏得了尤大牛的保证,心里那颗大石才落了下来,随后她便转而对禾花吩咐道:“你去把老爷子和大老爷请来,就说我请他们来见我最后一面,听我说说最后的意愿……” 禾花应声而去,而这一回连尤家的人都赶来了,张光自然不敢再找借口推脱,很快就和张老爷子一起来到尤氏的屋里,不过张光怕尤大牛三兄弟再对他动手,因此一进屋就紧紧的贴在张老爷子身边,一步都不敢离开。 而尤氏虽然把张光也一并请来了,但她却看都没看张光一眼,只目光如炬的看着张老爷子,当着尤家人的面一字一句的问道:“爹,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叫您、最后一次和您说话了!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想在临去前问您一句话。” 这尤氏嫁到张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勤勤恳恳、用心的把张家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因此平心而论,在四个儿媳妇儿当中,张老爷子最看重和最觉得满意的就是尤氏了,且他也打从心底认同尤氏是个能干的好媳妇儿! 因此张老爷子一听尤氏的话,再看尤家人面色都十分沉重,马上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答了尤氏一句:“老大媳妇儿,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就尽管问吧!” 尤氏闻言也不客气,当下就开口问道:“我当张家的媳妇儿也有十多年了,我只想问爹一句―――这十多年来,我可有尽到做媳妇儿的本分?可有好好的孝敬公爹、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尤氏对张老爷子一向孝顺、几乎从不忤逆张老爷子的意思,就连张老爷子想把妙儿许给许三郎,尤氏也只是委婉的劝了劝张老爷子,并没有明着和张老爷子对着干……因此“孝顺公爹”这一条自是没错可挑; 至于对张光这个夫君,这些年来尤氏一直默默的支持他参考科举,并且他想纳妾、尤氏就顺着他的心意给他纳,从没说过半个“不”字;几个孩子也在尤氏的教养下都身强体壮、聪明伶俐,尤其是张大郎书还读得不错、颇得张老爷子的赞赏……因此“相夫教子”这一条,尤氏也算是做到了。 至于最后那条“操持家务”就更不用说了―――尤氏替张家当了十多年的家,把张家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没让家里出过什么大乱子,自然也算是把家当得很好了。 因此尤氏一问、张老爷子就不假思索的答道:“老大媳妇儿,这些年你该尽的本分都尽了,也是我们张家最能干、最孝顺的媳妇儿!张家这些年来也多亏了有你,你为张家这一大家子做的事,我心中都有数!” “那好,既然我还能当得爹的一声夸奖,那我便厚着脸皮在临去前求爹一件事―――求爹让我的几个孩子好好的呆在大房、不要将他们过继给别房!我晓得我这要求让爹有些为难,也难以让四弟妹乖乖的留在张家不闹腾……” “但大老爷不是早就等不及要娶新夫人了吗?那就等新夫人生了孩子,再把那个孩子过继给四弟妹吧!”尤氏说着顿了顿,才看着一脸为难的张老爷子,慢慢的问道:“不知我这个遗愿,爹能否成全?” 张老爷子还没发话,他身旁的张光就有些不悦的想要开口反对,但他只张了张嘴、就被对面的尤大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尤二牛和尤三牛还冲他挥了挥拳头……于是为了不挨揍,张光只能老老实实的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而杜氏想改嫁一事,却是张老爷子眼下最头疼的事,因此尤氏的要求让他顿时觉得有些为难,似乎不想答应尤氏、让杜氏有机会再闹腾下去…… 一旁的尤大牛见自家妹子都快咽气了,求个事张老爷子都还要磨磨蹭蹭的考虑半天,当下就一脸不满的说了句:“我说亲家老爷子,就这么点子事你也不能爽快的答应,让我家妹子安安心心的离去?” 卢氏对张老爷子的态度也十分不满,马上附和了句:“亲家老爷子,我家闺女替你张家操了十多年的心,眼下临走前只想保住自家的几个孩子、让他们不要跟着别人过日子,这你都不能答应?!” 尤氏娘家人的话顿时给了张老爷子不少压力,加上这时尤氏脸色渐渐的惨白起来、还当众吐了几口血,看着似乎马上就会断气般…… 于是张老爷子或是碍于脸面,或是看了尤氏的样子心里不忍,总之最后他总算是应下了尤氏的请求:“老大媳妇儿,我答应你!过继一事我会暂且先搁置不提,等有了新的人选再说。” 尤氏闻言脸上露出最后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后她低低的说了句“多谢爹成全”、就慢慢的把脸贴在妙儿的头上,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妙儿和张四郎,慢慢的闭上眼睡了过去,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 ――――――――――――――6.22第二更奉上―――――――――― ------------ 卷 二 田园篇 (下) ------------ 第一章 张家分家 更新时间:2011-06-23 张四郎过继一事,最终因尤氏临终前那番话而不了了之,张四郎也得以回到大房,暂时由刘婶帮忙带。 而张四郎虽然只在四房呆了几天,但他回到大房后,妙儿很快就发现他身上一些隐蔽的地方被掐得青一片、紫一片,显然是有人曾经故意虐待他! 妙儿发现张四郎身上的伤痕后,马上把张大郎兄弟找了过来,三人一起围着张四郎、问道:“小四,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张四郎躲在妙儿身后,一双大眼里噙着泪花、怯怯的答道:“四婶娘掐的,四婶娘说小四不乖,说小四害她不能改嫁……” “阿姐,改嫁是什么?” 张四郎这番话妙儿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更是忍不住在心里骂杜氏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她都下得了手,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小四乖,以后再看到四婶娘,你就躲得远远的,知道吗?”妙儿抱着矮她半个头的张四郎,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嗯!”张四郎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略微犹豫了下、才小声的说道:“小四不要呆在四婶娘身边了,小四要跟着阿姐,阿姐不要赶小四走……” 小小的人儿那稚嫩的脸上满是委屈和哀求,让妙儿心一酸、下意识的把他搂得更紧:“小四别怕,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一旁的张大郎听了妙儿和张四郎的对话,垂在两侧的拳头下意识的握得紧紧的,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孔上满是坚毅之色,只见他拉着张四郎的手保证道:“小四别怕,以后大哥会护着你,绝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 “三哥也会护着你!谁再欺负你我就揍谁!” 张三郎也挥着小拳头,向张三郎保证道,随后妙儿四兄妹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尤氏已经不在了,张光这个混账父亲更是指望不上,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他们只有靠自己了! 尤其是身为大哥的张大郎,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且先不说妙儿兄妹如何,却说杜氏得知过继一事因尤氏的遗言而暂时搁置后、心里马上窃喜不已!随后杜氏为了不让张老爷子有机会再选人过继给她,尤氏的丧事都还没办、她就开始吵着要分家! 杜氏提出分家,率先站出来响应、附和她的是三房的马氏。这马氏之所以个杜氏一条心,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四房之中,大房不但人最多,且现下还要花钱办尤氏的丧事。马氏一是因不想再受大房人多的拖累,二则是不想出替办尤氏丧事那份钱,因此她才会跟着杜氏一起嚷嚷着要分家。 这张老爷子年纪早就大了,心里也早早就有趁他还在把家分了的念头,于是杜氏和马氏一吵,张老爷子索性就顺了她们的意思、同意分家。而张老爷子一同意,张家几房人马上就开始为分家而吵个不停…… 马氏向来自私自利、见钱眼开,因此几房人一聚在一起商量分家,她就率先开口把矛头指向了张光:“这些年来,大哥一年到头都只知道吃喝玩乐、和花钱养妾室,从未替家里赚过半文钱!因此我提议此次分家、大哥那房人应该少分一点,这样才公平!” 张光一听马氏这话、心里当下就不乐意了,只见他一脸不悦的反驳道:“三弟妹你说这话可就有些不对了,当年是爹说我只要负责把心思花在考取功名上、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务,这些年来我才会一心一意的埋头苦读、不过问家里大小事务!” “且我这般用心苦读、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为的还不是想替我们张家光耀门庭?要我来说了,我们大房的孩子比其他三房多出不少,分家时应该多分点田地才对!” 马氏听了当下便不甘示弱的尖声说道:“凭什么大房要多分点田地?大哥你怎就知道我们三房将来不会再多几个小子和闺女?要我说不能按人头的多寡来分,必须得按你们这一辈兄弟还剩几个来分!” 马氏这话的意思,是想把张家所剩无几的家当一分为二,让张光和张耀这两个儿子各得一份,直接把二房和四房这两房给剔除在外了。 这样一来杜氏可就不乐意了,且这杜氏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只见她当场腰一叉、不客气的和马氏叫起板来:“三嫂,你这分法可不就是想欺负我和二嫂这两个寡妇?大哥和三哥把家业都分了,那我和二嫂怎么办?我们今后如何过活?” “不是我不想分给二嫂和四弟妹,而是你们两个指不定哪天就改嫁了,且你们二房和四房都没留下什么血脉,分给你们的家产将来了是无人继承,难不成你们还想带着我们张家的家产改嫁?” 杜氏闻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满的说道:“你们要是怕我这个寡妇占了张家这一点子家产,那现在就松口马上让我改嫁,等我嫁出去了你们再接着分家!到那时候,我已不是你们张家的媳妇儿、自是一文钱都不会要!不但如此,我还会……” “不行!我绝不会点头同意你改嫁到文家去!” 杜氏话还没说完、张老爷子就一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张老爷子沉着一张脸主持了公道:“都别吵了,这家现下还没分、还是我这个老头子说得算!我已经决定了,把家业一分为二,大房、二房两房人共同得一份,三房、四房两房人共同得一份!” “二房、四房的两个媳妇儿要是不改嫁,就和大房、三房一起过日子,也算是彼此之间能有个照应。倘若二房、四房的媳妇儿将来想要改嫁,那只能净身出户、把家产都留给其余两房人。” “大房的孩子多、加上老大媳妇儿刚刚去了,我也就不过去添乱了,我就和三房一家一起过,”张老爷子说着顿了顿,斜斜的扫了张耀和马氏一眼:“我这样分你们几个可有意义?老三、老三媳妇儿,我这个老头子跟着你们过,你们会不会嫌弃?” 张老爷子这样分法,无论是对大房、三房还是两个寡妇都还算是公道,因此四房人都闭了嘴、齐齐点头,表示愿意接受张老爷子的分法。 尤其是马氏脸上还多了一分喜色―――这张老爷子自个儿肯定攒着不少私房钱,这些私房钱定是不会拿出来分家,因此这张老爷子只要跟了三房,将来这些私房钱可不就都是他们三房的? 因此马氏马上笑容满面的讨好起张老爷子来:“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愿意跟着我们这一房过,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还是爹做事妥当公道,我们就按爹您说的分家!” 于是接下来张家一家人便开始忙着分家,除去把所剩无几的田产一分为二外,公中账上剩下的那点子银钱也被一分为二、归到各自的口袋里。 田产银钱分完后,马氏一边催促张耀拿了尺子去丈量屋子,一边对张光说道:“大哥,我们两家得合钱请个泥瓦匠,让他帮着在这院子中间砌一堵墙、把咱这大院子东西边隔开,以后两家用起地方来也才能方便一些。” 张光对这些小事自是一窍不通,因此他十分爽快的把事情都交给马氏去办:“行,这泥瓦匠三弟妹你尽管去找,待人找来、墙砌好了,该给多少银钱你直接和我说一声就行。” ――――――――――――――――6.23第一更,稍后还有第二更―――――――――――――――― ------------ 第二章 家败 更新时间:2011-06-23 马氏闻言心里一喜,心想等找人把墙砌好了、她再把价钱报多一些,可不一眨眼就赚了大房的银子?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就要进她的口袋了,马氏的笑容当下便越发的灿烂,口气也亲昵了不少:“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去请泥瓦匠了!大哥你且放心,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把墙砌妥当!” 说完马氏便急忙忙的去了厨房,和代表大房的刘婶争起了厨房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物事,非要多从刘婶手里抢了一口铁锅她才肯罢休。随后马氏又逼着张耀和她一起抢屋里那些家具摆设,不但多要了几条板凳、连小杌子马氏都没放过,似乎生怕被大房给占去便宜般。 而张光只在意分到的那些田产和银钱的数目,对诸如锅碗瓢盆、板凳杌子等物事都不甚在意,因此倒也让马氏占去了不少便宜,最后只剩下一些缺了腿儿、少了脚的家具给大房。 张家几房人如此折腾了几日后,总算是把家给分完、各自关门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来…… 而妙儿几兄妹却一点都不关心这家分得如何,他们只关心何时才能办尤氏的丧礼。因此家一分完,张大郎就请了和他们一起过日子的王氏、和她一起找张光商量尤氏的丧事:“爹,我们差不多该开始办娘的丧事了!这天气虽然冷,但也还是要早早的让娘入土为安才是。” 这二房的王氏心地一向善良,自己手里头也还有几个嫁妆钱,因此她马上就委婉的表明了立场:“大哥,我不会像四弟妹那样吵着要和三弟妹分家,我虽然归了你们这一房,但这家依旧还是由你们这一房的人来当,你们只要给我间屋子住、让我能有口饭吃就行……” 王氏的话让张光听了十分满意,赞赏道:“还是二弟妹识大体!二弟妹你且放心,你跟着我们这一房过日子,我们绝不会亏待你,吃住这些小事你更是不用操心。” 王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从袖子里拿了一小包银钱出来放到了桌上,道:“这里有十贯钱,虽然不多、但却也是我对大嫂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哥用这些银钱替大嫂操办身后事……这件事也的确是不能再拖了,否则大嫂娘家的人也该有怨言了。” 这十贯钱自然不够替尤氏办丧事,但王氏也不可能把这个钱全出了,且她只不过是想拿这些钱做引子催催张光,让他赶紧把尤氏的丧事给办了。 果然,张光一听王氏提起尤家,马上点头说道:“二弟妹说的没错,虽然分家得的银钱不多,但的确是无论如何都要先匀出些银钱来,把你大嫂的丧事给办了才是!你对你大嫂的这份心,她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不尽。” 张光说着便把王氏给的那十贯钱收了起来,随后便让张大郎把卢氏请了过来,自个儿再添了二十贯钱、连同王氏给的那十贯钱,一共给了卢氏三十贯钱、让卢氏拿着这些钱帮忙操办尤氏的丧事。 卢氏心知张家眼下已经分了家,张光家里还真没能办得了这件事的人,于是也只能接了钱、亲自操办起尤氏的丧事,谁让她是尤氏的亲娘呢?且为了让尤氏能走得风光一些,这一场丧事办下来后,尤氏前前后后没少添些银钱进去。 这也正好合了张光的心意―――这张光一向爱慕虚荣、死要面子,因此他也是怕尤氏的丧事办得太过寒碜让人笑话,所以才会以没当过家、不知该如何办丧事为由把卢氏请来帮忙,一早就打了让尤家来填补银钱的主意。 于是张光一边暗自得意占了尤家的便宜,一边得了管家的大权就开始花天酒地去了,甚至还花了六贯钱典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妾回家。至于张大郎几兄妹的生计,张光从没亲自操心过,而是直接丢给刘婶一些银钱、让刘婶负责家里的伙食。 而且张光还记恨刘氏和禾花、以前帮着尤氏让他没脸,因此故意克扣了刘婶和禾花的月钱,借口她们都是尤氏从尤家带来的陪嫁人,不该由张家管月钱、让她们管尤家要月钱去! 张大郎得知后只能私底下悄悄的找了禾花和刘婶,对她们承诺道:“你们不要着急,等我攒了钱就把爹欠你们的月钱给补上,一定不会叫你们吃亏!” 刘婶和禾花都跟了尤氏这么多年了,且从小就看着张大郎几兄妹长大,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最亲的人。因此她们二人见张大郎如此懂事,心里都酸酸涩涩的,刘婶这个奶娘更是忍不住把张大郎搂到怀里,说道:“大少爷你不用担心,只要大老爷能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至于月钱他不给我们也没关系,舅老爷会补给我们!大少爷你只管用心把书读好,不用操心这些银钱的事!” 原来尤大牛早就私下找过禾花和刘婶,许诺会按月另外给她们一份月钱,只要求她们能在张家好好的照顾好张大郎几兄妹,还有就是张大郎几兄妹若是遇到什么事,让她们一定要到尤家给他们递个信儿。 因此虽然张光克扣了刘婶和禾花的月钱,但刘婶她们还是能拿到尤大牛给的那份月钱,说起来情况也不算是太差,只是让张光占了便宜而已。 但即便尤家替尤氏的丧礼补了不少银钱、张光也处处只顾着自己快活,但办完丧事没多久、张光仔细一清点账目,依旧发现除了那几亩还不能收成的田地外,家里不但已经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丁点银钱,就连下锅的白米都快没了! 意识到一家人快要吃不上饭后,张光倒是乖乖的在屋里躲了几天,不敢再出去喝酒寻乐子了。但眼下张光一家没了进项,张光即使不花银子、家里剩的银钱还是像流水般的花了出去……因此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张光一家就落到了没米下锅、没钱买米的境地了! 因此到了那实在熬不过去的境地,为了维持生计、不饿肚子,张光只能厚着脸皮去了隔壁张耀家,打算和张耀借点银钱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张光头一回到张耀家借钱,张耀倒是挺爽快、直接把银钱借给了他,不过马氏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显然不乐意把钱借给张光―――要不是张耀及时拉了马氏一把,马氏绝不会没说些难听的话来挤兑张光, 而这张光似乎不懂看马氏的脸色,这第一回借的银钱花光后,他马上就又上了张耀家、打算再借第二回。这回马氏远远的见了张光、就把大门给关上,随后拉着张耀躲了起来,任凭张光怎么敲门也不搭理,直接来个避而不见。 张光碰了一回壁倒也不气垒,一趟没找到人他就打算再来第二趟、第三趟,反正他们两家就近挨着,张光就是搬张板凳做在自家门口等都行。于是张光一往隔壁跑得勤了,还真就逮到了张耀夫妇一回…… 张光一见到张耀夫妇马上就迎了上去,打着哈哈说道:“三弟、三弟妹最近在忙些什么啊?我到你们家里找了你们几回,都没见着人。” 张耀刚想开口和张光客套几句,马氏就悄悄的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随后马氏飞快的抢先答了张光的话:“还能忙啥?忙着出去找些短工来打呗!我们夫妇俩再不去找点挣钱的活计,家里可就没钱买米下锅了!” 马氏的话让张光一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把借钱的话说出口,但若是不借钱、他那一家子就率先要饿肚子了,于是张光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是啊,这钱花得就像流水那般快!我们家张嘴吃饭的人又多,加之我分的那几亩田地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因此我……” ――――――――――――――――6.23第二更奉上―――――――――――――――――――― ------------ 第三章 张光吃瘪(一) 更新时间:2011-06-24 张光话还没说完,马氏就不客气的出声一口将话尾掐断:“大哥,我们家分的那些田地,不也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你们家现下状况如何、我们家也是一样!更何况我们家虽然只有一个小子,可除了要孝敬爹外、我们家也还养着一个童养媳哩!张嘴吃饭的人可不比你们家少多少……” 马氏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光也不好意思开口和他们借银钱了,只能退一步、折中说道:“我也不是想再和你们借钱,我只是想和你们借点米,先把这几天对付过去、再慢慢的想法子,总不能让孩子们一直饿到地里的粮食收成吧?” “大哥……” “没有!我们家也没多少米了,借给大哥我们自个儿就得挨饿了!大哥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再说了,大哥平日里结交的朋友大多都是富贵人家,拿出点钱米送给大哥自是不在话下,我看大哥不如去找那些富贵朋友帮忙度过难关,这条路我看比较行得通!” 张耀本是打算应下张光的请求的,毕竟要不是真的已经到那揭不开锅的境地,谁也不会上人家家里借米啊!尤其是以前从不用为家里生计发愁的张光…… 只不过张耀才开口说了两个字,马氏就一口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并且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把张光的话都堵死了,让张光最终只能歇了向三房借米救济的心思,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在马氏面前屡屡碰壁后,张光自然只能另想法子了,否则大房一家人可就要饿肚子了―――当然,张光倒不是怕张大郎几兄妹挨饿,而是他自个儿受不得饿、吃不得苦! 自家人除了三房外,就剩下二房和四房了,不过张光虽然脸皮厚、但却也不好意思和两个寡妇弟妹借钱、借米,更别说她们二人一分家产都没分到,只有用来傍身的嫁妆,自是不可能拿出来借给他了。 于是张光只能在自家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踱了好一会子才决定去找村里几户张家的旁支借点米,想着张家还风光时,这些旁支平日里没少沾张家的光、也没少上张家来打秋风,眼下借点钱米给他应急,他们应是不会拒绝才是。 于是张光很快就敲开了一户、他觉得最有把握借到钱米的人家,见开门的正是和他拐着弯子沾亲带故的表弟,张光马上直截了当的说道:“二狗啊,大哥家里那几亩地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加上前几日才刚刚办了你大嫂的丧事,弄得手头有点紧……” “我一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我这当爹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孩子挨饿啊!家里那几个孩子也个个都在长身子的时候,他们没饭吃我看着实在是心痛!” 张光先是假惺惺的拿张大郎几个孩子当借口,再说了些迫不得已的苦衷后,自觉前话铺垫够了、才开口说出来意:“二狗啊,大哥想先和你们家借点钱米救急,待大哥地里的庄稼收了、卖了钱了,我马上就把欠你的钱米还上!你看这样成不?” “大哥……” “孩子他爹让开、快让开,别挡着老娘的道!” 张二狗才张嘴起了个头,身后就突然响起了媳妇儿桂花的吆喝声,那吆喝声有些急切、吓得张二狗条件反射的闪到了一边。而张二狗一闪、马上就有盆子水从屋里泼了出来,且那弧度还泼得极高、不偏不倚的浇在张光的脸上,让张光顿时被浇成了落汤鸡。 早早闪到一旁的张二狗见了,急忙进屋寻了块干帕子给张光擦身上的水迹,且还忍不住说了行事鲁莽的桂花几句:“孩子他娘,你没瞧见大哥在门外站着吗?怎么能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把水往外泼?你瞧瞧,大哥都被你泼得全身都湿了!” 桂花闻言不但没觉得愧疚,还杏目圆嗔、不客气的瞪了张二狗一眼,示意他少说废话!桂花瞪完张二狗、转而一脸不屑的上下扫了张光一眼,随后故意尖着嗓子说道:“哎哟!原来是张家的大老爷啊!我还以为我家门外只有一条吠个不停的恶狗,才想着泼盆子洗脚水把恶狗给赶走,免得被他吵得不得安生!” 这桂花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却一副“泼得就是你这个连狗都不如的男人”的神色,让张光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桂花的话―――这张光要是和桂花较真起来,可不就承认他自个儿是只恶狗? 于是张光最终只能硬生生的、把心里的恼怒忍了下来,但他才忍了一会儿、就闻到身上那水的味道有些不对劲,于是马上就气急败坏的指着桂花质问道:“你刚刚泼出来的是什么水?!” “哟,张大老爷你耳聋了吗?我刚刚不是说了,我泼的是洗―脚―水!” 桂花故意把“洗脚水”三个字咬得重重的,让张光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差一点就想把手里抹布丢到桂花身上!不过张光心里始终还惦记着借钱米一事,因此他只能暂时忍住怒气和冲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原地,心想等把钱米借到手了、再回家去好好的洗个澡换身衣裳。 张光心里一有了这样的打算,马上就想开口催促张二狗几声,但他一抬眼、见桂花堵在门口还没走,顿时有些拉不下脸来再次开口。因此张光只能一脸尴尬的立在原地,借着用干帕子擦身子的功夫等桂花进屋去。 可惜桂花似乎铁了心要站在门口阻碍张光的好事,张光都把全身上下擦了好几遍了,桂花还是一点回屋去的意思都没…… 原来这桂花也是个彪悍的农妇、不过心底却是很好,她的性子和尤氏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似、两人也十分投缘。因此平日里桂花也没少到张家大房走动,也总是和尤氏凑在一块儿做针线活、聊家常。 也正是因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桂花早就把张家前前后后、闹出来的那些事都一一看在眼里,更是早就替为张家付出那么多的尤氏觉得不值!尤其是张光和崔氏鬼混一事,让桂花很是瞧不起张光这个混账男人,对他也是一点都不待见…… 因此先前本在屋里的桂花,一听说张光竟厚着脸皮上他们家来借钱米,马上就端了盆洗脚水冲了出来,并故意把洗脚水泼到张光身上。泼完桂花还刻意把自家男人往后拉了一把,用自个儿那壮实的身形堵住了门口,脸上更是挂着一副不待见张光、让张光赶紧滚蛋的神色。 哪知这张光在门口站了小半天后,不但没识趣的走人、还硬着头皮再开口说了句:“二狗,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件事……” 张光话才起了个头,桂花就不客气的出言打断:“张大老爷找我们家二狗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想……” 张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好意思把“借钱”二字再讲出口,倒是一旁的张二狗好心的替张光把来意重新说了一遍:“孩子他娘,大哥是想来和我们借些钱米救急,我们家眼下还有不少……” 站在门口的张光一听张二狗这话、心里马上暗自窃喜,心想听张二狗这话的口气、这事多半是成了! 哪知张光还没高兴多久,桂花就一口将张二狗的话给打断了,并且不客气的指着张光的鼻尖破口大骂道:“我们家辛辛苦苦种地得来的粮食、和好不容易靠卖粮食攒下来的几个钱,是不会借给你这种混账男人花天酒地、买妾作乐的!” ――――――――――――――――――――6.24第一更,晚点会有第二更―――――――――――――――――――― ------------ 第四章 张光吃瘪(二) 更新时间:2011-06-24 “张大老爷,你以为个个人都像尤夫人那样、能够任劳任怨的为你打点好一切吗?你要是家里真没钱了,就别想着到处借钱,先把你前几天新买的妾卖了才是正理儿!妾卖完你还可以卖家当、卖田产,只要你真想让孩子不饿肚子,就一定能想得出法子来!我只能奉劝你一句话―――靠人不如靠己!” 这桂花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气,眼下见张光主动送上门来,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劈头盖脸的把张光给训了一顿,并且替尤氏把张光臭骂了一顿…… “尤夫人那么能干的一个人,也就是跟了你这样的混账男人,最终才会落了这么一个被气得吐血身亡的下场!我要是她啊,早在你纳头一个妾的时候,就卷铺盖走人了!怎么也不会傻乎乎的继续留在张家,替你这个混账男人做牛做马!” “我倒想问问你,你一一文钱都没往家里拿过、天天只知道吃酒作乐的混账男人,凭什么那般无情对待辛辛苦苦替你孝顺父亲、教养孩子的浑家?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去?!尤夫人那样对你,事事都替你操办得妥妥当当,可你却一回来就搂着个女人给她难堪,把她气得吐血吐到卧床不起!” 桂花这番话让张光那张老脸马上就有些挂不住,但他却不能容忍一个村妇当面教训他,因此他马上怒气冲冲的反驳道:“你一介村妇懂什么?我不过问家里的俗事乃是因要寒窗苦读、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那尤氏既嫁到我张家为媳,当家操办家里里里外外的事也是她的本分,哪家的长媳肩膀上的担子不重?” 桂花闻言一脸不屑的嗤了句:“我虽然只是一介村妇,不晓得那些读书人的事,但我却晓得张大老爷你前前后后都考了十几年头了,却依旧是个布衣、连个芝麻绿豆官都没捞到!” “像你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要是考不到一官半职、那就比田里的农夫还不如!农夫至少还能靠种地自个儿管自个儿饱,你呢?你只能四下向人借钱、借米!” 桂花说完不再给张光开口狡辩的机会,立马拿了门边的扫帚把他往外赶:“走走走!你这种混账男人我们家不待见!你要想不饿肚子就自力更生去!别天天想着天上掉馅饼!” 桂花把张光赶出门后,当着他的面重重的把自家木板门给关上了,让张光不但没借到钱米,还被数落了一通、碰了一鼻子灰。最后竟还恼羞成怒、不顾读书人的身份,站在门外骂了桂花一顿! 那桂花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张光既然都能不顾脸面的和她对骂,她一村妇自是更没什么顾忌了,因此张光骂一句、桂花就在门内叉腰回了他十句,让张光骂到最后只能自讨没趣、像只丧家之犬般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溜走。 张光在桂花家受了一肚子气后,一回到家就看到妙儿正在喂张四郎吃掰成碎片泡在米汤里的馒头,马上就把气都出在妙儿和张四郎身上:“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们这两个吃货!” 妙儿闻言冷冷的看着张光,反问道:“我和小弟,一个六岁、一个三岁,难不成爹还指望我们出去赚钱养家?小弟正在长身体,吃几块米汤泡的馒头就是吃货了?难不成我们要饿着肚子才不是吃货?” “你……” 张光没料到妙儿小小年纪竟然也敢顶撞他,当下就想挥手给妙儿一巴掌,但听到动静的张大郎却蹿了出来,一边抱住张光的手一边说道:“弟弟妹妹们都还小,爹要真想打人撒气就打我吧!不过爹就是把我们几个都打上一顿,家里也不会马上有米做饭,爹您还是想想怎么弄点米回来吧!” 张大郎那冷冰冰、不带着一丝情感的话让张光先是一愣,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收回了高举着的手,一脸烦躁的在屋里走里走去、走到他肚子里发出几声“咕咕”声,他才有些难堪的停住脚步,面色难看的看着妙儿几人。 张光盯着妙儿三兄妹看了一会儿后,心里突然蹿出了一个主意、让他脸上一喜,马上拉着张大郎说道:“大郎,咱家的情况如何你也都看到了!为了不让弟弟妹妹挨饿受冻,你带着弟妹去你外祖母家走一趟,看看你外祖母和几位舅舅,然后顺道跟他们借点钱米回来应急!” 张光生怕张大郎不答应,不等张大郎答话就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语重心长的拍着张大郎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爹绝不会占你外祖母家的便宜!等咱家那几亩地收成了,爹就会把欠你外祖母家的钱米还上!” 张光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好的―――支使几个孩子去尤家借钱、借米,这尤家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肯定不会不借,卢氏肯定舍不得让几个外孙饿肚子!而且这钱米是张大郎兄弟去借的,日后尤家定是也不好意思来张家讨要,这样他就不用急着把欠的钱米给还上了。 张光打的是什么主意、张大郎心里自然知晓,可张光这个当大人的不要脸、张大郎这个孩子还要脸呢!因此张大郎马上就绷着一张脸,语气僵硬的拒绝道:“我不去,丢人!” 张光一听当下就怒了,训斥道:“和自家亲戚借点物事丢什么人?!反正你爹我是没钱了,你不去借你那几个弟妹就要饿肚子,你这个当大哥的要是能够狠下心让他们饿肚子,那你就别上尤家去!” 张光虽然话说得混账和不负责任,但却句句都是事实―――张大郎不去尤家借钱米,妙儿他们几个就要挨饿受冻! 可张大郎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明白占人便宜是件可耻的事,尤其是他深知以张光的性子,将来有钱了也只会寻欢作乐、一定不会遵守诺言把欠的钱米还给尤家上!于是张大郎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不想帮着父亲占外祖母家的便宜,也不想让弟弟妹妹们挨饿受冻…… 倒是一旁的妙儿把张光和张大郎的对话听了后,悄悄的扯了张大郎的袖子一把,劝道:“大哥,你就带我们几个小的上外祖母家走一趟吧!就算借不到钱米,让外祖母和舅舅们见见我们也好,我们都有段时日没去看望他们了。” 张大郎一向都不会拒绝妙儿的要求,但这一次他却有些为难的看着妙儿,一直到妙儿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张大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好吧,既然妙儿想外祖母和舅舅们了,那大哥就带你回外祖母家一趟。” 一旁的张光听了顿时眉开眼笑,一边赞许的看了妙儿一眼、一边对张大郎说道:“这样才像话,你看你妹妹比你懂事多了!好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外祖母家去吧!记得多借些钱米回来,这样我们家也好多支撑几天!你爹我可是有几天没吃上饱饭了……” 妙儿懒得理会张光,直接拉着张大郎和张四郎一起回到里屋,见张光没跟进来才小声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我们把三哥、刘婶和禾花姐姐也一起叫上,大家伙儿一起回外祖母家去,反正他们呆在家里也只会受气,不如和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走!” 张大郎心里还在为、怎么完成张光交代他的事而犯愁,因此他只心不在焉的冲妙儿点了点头。妙儿见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找人去了,待人都找起了便一起出门往尤家走去。 ――――――――――――――――――6.24第二更奉上―――――――――――――――――――― ------------ 第五章 妙儿出主意 更新时间:2011-06-25 临出门前,曾答应尤氏会以针线活换钱、作为不被转卖的条件的张氏,悄悄的塞了几个馒头给妙儿几人,好让他们能吃饱了再赶路。 话说这张氏也算是个守信用的厚道人,当初她和尤氏谈妥得以不被转卖后,她便每个月都会给尤氏三、五件绣品,一直维持到尤氏去世。这尤氏去世后,张氏本大可不再遵守和尤氏生前的约定,毕竟那时张氏的典期也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就算张光想把她卖了、也因典期太短而很少有人愿意接手。 也就是说,张氏大可不必担心再被转卖给第二个男人,但她却依旧遵守和尤氏生前的约定,每个月给张大郎三、五件绣品,有时则会找机会出门、自个儿去把绣品给卖了,直接把得来的钱给张大郎。 且张氏为了感激尤氏当初愿意帮她,在眼下张家穷得揭不开锅的特色时候,她总会私底下用自个儿多年攒下的银钱,偷偷的买些吃食塞张大郎兄妹,平日里能帮得上张大郎兄妹的地方,她也会尽力相帮。 且先不说张氏如何厚道,却说张大郎领着妙儿几个回到尤家后,卢氏和尤大牛几人见了自是欢欢喜喜的迎了他们进门,不但拿出各种好吃的糕点招待他们吃,卢氏和尤大牛还分别拉着几个孩子看个不停,一见几个孩子都瘦了一圈、卢氏马上就心疼得直抹眼泪…… “大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才一小段时日没见、你们几个都瘦了一圈?难不成你们的爹平日里克扣了你们的口粮、不给你们饭吃?瞧瞧我们妙儿原本像鹅蛋般的小脸蛋,眼下都瘦得下巴尖尖的!” 卢氏发问,张大郎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家里情况如实相告,说完张大郎想起了张光临走前的反复叮嘱,于是被逼无奈,只能红着脸、吞吞吐吐的把来意说了出来:“外祖母、大舅舅,我爹让我带着弟弟妹妹回来,一来是想让我们来看看你们,二来却是想……想让我向你们借点钱米回去救急。” 卢氏听了当下就一边搂着妙儿和最小的张四郎,一边破口大骂道:“张光这个混账东西!晓得自己窝囊不能让孩子吃饱穿暖,那就得赶紧想法子给家里弄个进项、把困境给破了才是,使唤孩子出面借钱、借米算是什么本事?!他怎么不去和自家亲兄弟借?!” 卢氏这话让张大郎脸色当场更加通红,声音也小了许多:“爹前段时日已经去三叔家借过一回了,第二回再去借、三婶娘就不肯借了,因此爹才会让我来找外祖母借……” “就你那三婶娘的性子,能忍着借给你爹一回就已算是稀罕了,哪可能借第二回?我可没忘记当年我们妙儿百日摆酒席时,你那三婶娘送了什么贺仪过去!” 卢氏先是一脸不屑的说了马氏几句,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便又数落起张光来:“我当年怎么就没看出他是个这般混账、不负责任的男人?!我就不该把闺女嫁到张家去,累得闺女早早的去了不说,留下来的几个孩子也得跟着那混账爹吃苦受罪!” 一旁的尤大牛也是很不待见张光,因此他马上插了句话、问张大郎道:“大郎,你那混账爹养着的两个妾还在不?你回去让他马上把那两个给妾卖了!要是卖了日子还是过不下去、再来我们家借钱米!我可不想白白把钱米借给他养妾,我们尤家的钱米可不是刮大风刮来的!” 这张光说来也怪,都快饿肚子了、却还是日日搂着两个妾不放,似乎没了女人他的日子就没法子过下去般…… 因此张大郎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前几日买的那个新姨娘还在,原先就一直在我们家的张姨娘也在,不过张姨娘和娘早早就说好了,说……” 张大郎一五一十的把张氏和尤氏的约定告诉了尤大牛,也说了张氏这段时日对他们多有照顾,让尤大牛打消了让张光把张氏卖了的心思:“这张姨娘倒算是个厚道的人,既然她和你娘已经有过约定了,那我们自是不能毁了你娘的承诺、逼张光把她卖了!不过那个新买的妾却是该卖!” “没错!这浑家才刚刚新去、家里也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姓张的那个混小子竟然还敢花钱买新妾?!真真是混账、无耻!叫我说就该让他吃点苦头、饿上几日!可真那样不闻不问、任凭张家没米下锅,苦的还是我那几个可怜的外孙啊……” 卢氏怒气冲冲的隔空骂了张光好一会子,怒火才渐渐小了一些,但这骂归骂、气归气,张光不心疼几个孩子、卢氏却是十分心疼!更别提尤氏临走前还反复哀求卢氏,让她一定要帮着照看几个孩子、不要让几个孩子吃苦受委屈…… 因此卢氏心里的气出得差不多后,最终长叹了一声、吩咐了尤大牛一句:“罢了、罢了,大牛,你去备些些钱米并糕点等吃食,一会儿让大郎他们带回去吧!他们那混账爹是该吃苦头,可这几个孩子却是无辜的、也都饿不得!我们就当是为了不让几个孩子挨饿,送些钱米给张家吧!” 卢氏和尤大牛果然如张光预料的那般,虽然对他这个姑爷恨之入骨,但看在妙儿几兄妹的份上,最终还是不得不拿出钱米来接济他。 这样的结果虽说能解了张家眼下的燃眉之急,但却让皮薄的张大郎羞红了脸、头更是埋得低低的,心里也因张光的诡计得逞而十分难受。 就在这时,被卢氏搂着的妙儿突然开口说道:“外祖母说的对,我们是该让爹受点教训,不然以后他只会变得更坏!且他逼大哥来借一次,就一定会再逼大哥来借第二次、第三次!我们不能放任他一直逼大哥下去……” 卢氏闻言双眼一亮,问道:“鬼丫头,你可是有什么好点子叫你那混账爹吃吃苦头?外祖母晓得你的鬼主意一向多,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出来吧!” 其实妙儿早在顺了张光的意、劝张大郎来尤家前,心里就已经有了整治张光的主意了,因此眼下卢氏一追问、妙儿马上就把心里的盘算都说了出来:“外祖母和舅舅之所以要借给爹钱米,只是为了不让我们几个兄妹挨饿,那我们几兄妹要是能留在外祖母家里住上几日,不也一样不挨饿?” 妙儿边说边骨碌碌的转着一双眼珠子,指着刘婶和禾花说道:“外祖母,不但大哥、三哥、小四都一起来了,我们连刘婶和禾花姐姐都一起带来了,早早就打定主意要赖在您这儿不走了……” 妙儿边说边扭着身子在卢氏怀里撒娇,扭够了才像只小猫咪般,扬着小脸、可怜兮兮的问道:“外祖母,您不会嫌弃我们、不让我们赖下来吧?” 妙儿话一说完,卢氏就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并笑着夸赞道:“妙儿说的这个主意好!我们只管把几个孩子留在家里小住几日,管他们吃、管他们穿、还管他们玩,只让他们的爹自个儿在张家挨饿受冻!反正我们尤家空着的屋子还有几间哩,够这几个孩子住了!” 一旁的尤大牛听了也觉得妙儿这个主意不错―――虽然妙儿几兄妹长住在尤家不现实,但小住上一段时日却还是可以的,况且只一小段时日也足够让张光吃点苦头了! 因此尤大牛当下就伸手捏了捏妙儿的小脸蛋,一脸溺爱的夸赞道:“我们家妙儿可是越来越聪明机灵了,更是在一夕之间变得懂事了不少!你娘要是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妙儿能想出这个主意来,也让张大郎感到十分意外:“怪不得你刚刚在爹面前一个劲的冲我眨眼,还把刘婶和禾花姐也一并带上了,原来那时候你就已经打算好要赖在外祖母家不走了啊!” “大哥,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吗?难不成你真想被爹天天逼着四下借钱?”妙儿假装不悦的娇嗔了句。 而张大郎肚子里的“坏水”本就没有妙儿多,脑袋瓜子也不想妙儿这般古灵精怪,因此他很快就又犯了愁:“外祖母要留我们小住几日,爹自是没话说,可爹要是专程上这儿来找我,逼我向外祖母和舅舅借钱米,那我又该怎么办?” 妙儿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张大郎一眼,娇嗔道:“大哥直接和爹说外祖母不肯借不就行了?!难不成爹还敢直接找外祖母和舅舅要?” “没错,大郎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耿直、太不懂得变通了,”尤大牛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张大郎的肩膀,耐心的教他道:“大郎你是读书读得为人有些太迂腐耿直了!你爹要真敢上这儿来找你,你就直接和他说―――‘大舅舅说,借钱借米我们尤家拿不出来,但让几个外甥在尤家有口饭吃、我们尤家还是做得到的’!” ――――――――――――――――6.25第一更,小云这里正在暴雨啊,不断电的话会传第二更滴―――――――――――――――――― ------------ 第六章 张光狼狈 更新时间:2011-06-25 于是妙儿几兄妹便在尤家住了下来,卢氏颇为心疼几个外孙,加之尤家家底还算殷实,尤大牛几兄弟也十分大方、不会斤斤计较。于是卢氏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妙儿几兄妹做好吃的,家里的老母鸡也是隔两天就杀一只,炖了给妙儿几兄妹补身子。 而妙儿几兄妹在尤家住了三日后,正好赶上泉州城举办一年一度的百花灯会,尤家的几个孩子吵着要去看,于是尤大牛索性弄了辆宽大的板车,让张、尤两家的孩子一同坐了上去。随后套了两头毛驴慢慢的把孩子们拉进了城,先是带着他们逛灯会、后又带着他们去了城里几处好玩的地方,痛痛快快的游玩了一天。 且先不说妙儿几兄妹在尤家日子过得有多快活,却说张光从妙儿兄妹回尤家那一日开始,就天天拉长脖子在门口张望、盼着妙儿他们早点带着钱米回来,结束他吃不饱、吃不上荤菜的日子。可张光一连盼了好几天、一直盼到张光只能喝稀粥就咸菜度日,妙儿兄妹也迟迟未归。 一直到张光快要忍耐不住、想冲到尤家去问个究竟时,尤家终于让托人捎了个口信到张家,说是卢氏年纪大了、想让孙儿多陪陪她,于是打算留妙儿几兄妹住个十天、半个月,等卢氏让他们陪够了再把他们送回张家来。 张光一听这口信当下就懵了,回过神来后、马上拉着那个捎信的人不停的追问道:“卢夫人就让你捎了这么个口信给我,没让你捎带别的什么物事吗?” 来人一脸肯定的摇头,答道:“卢夫人没让我捎带别的物事,就让我带这几句话给张老爷。” 张光一听马上就急了:“那我家老大呢?就是卢夫人的长外孙,他也没托你捎带什么物事给我?” 来人依旧是摇头,让张光的期望瞬间全到破碎了…… 他在家里一边挨饿、一边苦苦的等张大郎把钱米拿回来,而张大郎却自顾自的在尤家享福,这让张光当下就气得把那、盛着稀得不见米粒的瓷碗给摔了!可张光就是把家里的碗都摔了,他也还是得挨饿啊! 因此张光很快就气急败坏的亲自赶去了尤家,见到卢氏后自是不敢提借钱米一事,只说是来接张大郎他们回家的。 没想到卢氏连茶都不给张光倒一杯,直截了当的说了句:“大郎他们几个孩子被舅舅带着,进城赏花灯去了!” 这泉州城一年一度的百花灯会,往年张光也常约了友人一块前去玩赏,只不过今年张光落到了这么一个处境里,心里虽然很想去游玩、但却因囊中羞涩只能乖乖的呆在家里,羡慕那些能去游灯会的人。 因此一听说妙儿兄妹到城里玩去了,张光心里立时很不舒服,大有我这个当爹的都没机会去游玩,你们几个做小的却去玩看的愤恨!可惜带妙儿兄妹去玩的是尤大牛、没花他张光一文钱,张光就是心里愤恨也没法子…… 而张光都已经无耻到这个地步了,卢氏自是到了连话都懒得同他多说一句的境地,因此卢氏直接把尤大牛那天教张大郎的话,一五一十、简短的对张光说了一遍,虽然话不一定说得和那天一模一样、但意思却是一个样的―――我们尤家不会借钱给你张家,但却可以在你张家没米下锅时帮你养几天孩子。 卢氏把话挑明后就闭了嘴不再多说,张光听完也没脸再在尤家呆下去了,和卢氏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他就灰溜溜的起身告辞了。在回矮岭村的路上,张光自是把尤家人给骂了一通,可骂着、骂着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咕”的叫了起来,让张光最终只能乖乖的把嘴闭了省点力气…… 靠尤家救济这条路眼下已是走不通了,因此张光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别的法子,想来想去、他也只有接受马氏先前的提议,去找那些平日里和他一起寻欢作乐的好友,希望那些好友能让他沾点光、或是慷慨的向他伸出援手,毕竟那些好友个个都是有家底的人,借点银钱给张光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张光饥肠辘辘的一连找了几位好友,可那些昔日常常和他一起吃酒作乐的“好友”,见张光如今落魄了,不是装不认得他、就是远远的见到他就先一步躲开了,竟没人愿意帮张光一把!这些昔日“好友”的嘴脸,还真是应证了“酒肉朋友靠不住”这句老话! 张光最后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苦着一张脸去了徐家,想着兴许徐家念在和张家是亲家的份上会帮他一把…… 张光辗转来到徐家时、徐天光正巧在家,并和以往一样、亲自把张光迎到了堂屋,让张光见了心里十分感动―――徐天光是唯一一个没因他落魄,就对他不理不睬、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人! 于是张光进屋落座后,自是先冲徐天光感叹唏嘘了一番,再说了几句诸如称赞徐天光有情有义、不会见死不救的好话,说完才支支吾吾的把来意说了出来:“不知徐兄能否先借几个钱与我应急?待我家里周转开了,我定把所借的银钱悉数奉上。” 徐天光闻言非但没有推脱,还二话不说就进屋取了一锭雪花银子出来,大大方方的塞到张光手里,一脸关切的说道:“我们既是兄弟又是亲家,彼此之间无需那般客气,这锭银子张兄先拿去应急吧!若是不够尽管再来找我……” 同是读书人,徐天光的豁达和斯文有礼、当下就让张光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只见他一边袖了银子、一边一脸惭愧的说道:“让徐兄看笑话了!都是孩子们的娘走得太突然了,家里一时没了人操持打理,才会乱成一团、出现窘况” 张光还是忍不住替自个儿寻了个借口,坐在他对面的徐天光听了略一思忖,便提议道:“张兄的几个孩子都还小、都还需要人照料,张兄你还是应当尽快续弦、给家里添位贤惠的女主人才是!” ――――――――――――――――――6.25第二更奉上―――――――――――――――――――― ------------ 第七章 张光挨揍(一) 更新时间:2011-06-26 张光在徐天光面前惺惺作态的答道:“孩子们的娘才刚刚去,我想再等段时日、再挑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毕竟我和先妻也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了,不能做那薄情之人。” 这是张光的家务事,徐天光也不好多问,因此他点了点头后、很快就改而问起妙儿的状况来:“四娘近来如何?嫂夫人突然走了,她一定很伤心吧?我看那孩子一向爱粘着嫂夫人,一时半会儿定是缓不过来……” “有两位哥哥陪着她、她慢慢的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张光压根就没关心过妙儿,因此胡乱的编出几句话后,马上就挑了徐天光喜欢听的话来说:“四娘最近跟着老大读书识字的时间也长了许多,我看她是想借着读书识字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天天惦记着已经去世的娘。” 果然徐天光听了张光的话后、脸上有了赞许的神色,不过徐天光是打心里喜欢妙儿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因此他很快就一脸心疼的说道:“张兄下次再来串门时,一定要记得把四娘也一块儿带上!” “张兄带着她上我们家来走动、走动,也好让她心情舒畅愉悦些……再说了,我们两家既已结了秦晋之好,彼此之间就该多走动、走动,不让两家人关系生疏了才是。” “徐兄说的有理。”张光听了连连点头,随后二人再扯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再提了提将要开考的科举考试,一直聊到日头西下、天色渐晚,张光才起身告辞,急匆匆的往自个儿家赶。 这张光从徐家借到了一锭银子、心里自是心花怒放,回来的路上路过草市时,便拐进去称了一袋子白米并几样家常小菜。且一回到矮岭村,张光菜米都顾不得先拿会家放好,就拐到屠户王麻子家割了一斤猪肉并二两猪耳朵,把家里差的物事都买齐了、张光才美滋滋的往自家走去。 张光回到家后把手里的物事往桌上一搁,就马不停蹄的往里屋走去、想着赶紧把前几日买的新妾如玉喊出来,让她拎了米菜到厨房做饭去,早早的做顿丰盛的晚饭、好赶紧让他饱吃一顿! 哪知就在张光兴冲冲的冲到里屋找如玉时,撞入他眼底的却是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他的爱妾如玉正衣衫不整的半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汉子。两人不但以十分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嘴里还不断的发出一些撩人的呻吟声和喘气声! 张光见了这样的画面后先是一怔,待他反应过来、意识到如玉竟然把男人叫到家里来偷情后,当场就气得把茶几上的杯盏扫到了地上,并指着床上那对狗男女、颤抖着身子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下作女人!” “你……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还把男人叫到我张家来鬼混?你们……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马上给我滚出去!别污了我的地方!” 没想到被张光捉奸在床的那对男女,不但丝毫没感到慌张和羞愧,如玉还一脸不以为然的扫了张光一眼,娇滴滴的说了句:“老爷,你这话可是把你自个儿也一并骂了进去哟!我和江郎若是奸夫淫妇,老爷和那崔氏不也是一样?” 被如玉称作“江郎”的汉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笑嘻嘻的对张光说了句:“没错,张老爷,我们可是一路货!你骂我前可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你别以为村子里的人不晓得,你早就把崔家村的那个小寡妇给睡了!你浑家不就是被你和那小寡妇给活活气死的?要我说啊,张老爷子你可比我混账多了!”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江大郎,你休得含血喷人!我和那崔氏之间可是清清楚楚、什么事都没有!”张光本以为他和崔氏的事无人知晓,因此一见如玉和江大郎把事情给捅出来,当下就气急败坏的否认起来,恨不得把面前这两个人的嘴巴给逢起来。 那如玉知道张光在人前一向好面子,因此她也懒得同他多说、直接把崔氏的心思也给挑明了:“老爷和那崔氏有没有私情,是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不过那崔氏先前愿意跟着老爷,恐怕也是看中了张家的家产,眼下张家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那崔氏还愿不愿意跟着老爷,那可就难说了……” “反正我可是受够了在张家喝稀粥、就咸菜的苦日子,这样的男人我是跟不下去了!”如玉说着便娇滴滴的靠在了江大郎身上,一边用芊芊玉手摸江大郎的胸膛,一边风骚无比的说道:“老爷既已尝到被人戴绿帽子的滋味了,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想老爷现下看我定是十分不顺眼,那不如就赶紧把我给打发了、转卖给江郎。反正张家眼下也已经养不起妾了,把我卖了老爷你也能多得几个钱、买点米菜回来不是?我这也是为了老爷好、为了这个家着想啊……” 原来那如玉初始被张光买回来时,日子过得还算是挺快活的,她日日只需把张光给哄好了,好吃好喝的就都少不了她的份。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如玉没过上几天,张家就彻底的败落了―――别说是好吃好喝的了,就是连肚子都已经填不饱了! 于是天生吃不了苦头的如玉,就开始打起了自个儿的小算盘,趁着张光不注意就和村子里那些汉子勾勾搭搭―――或是同人打情骂俏,或是让别人吃点小豆腐、然后讨要些物事,或是干脆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看上的新主顾。 总之,张家败落后,如玉马上就呆不住了…… 而那被如玉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到手的江大郎,在矮岭村也算是有名的泼皮,平日里专干些见不得光的阴德事儿,更是没少干那欺强凌弱、巴掌别人家物事的“好事”!因此那江大郎见如玉主动送上门来,自是乐得把她给收了―――反正张光也不敢找他要钱! 不过这如玉倒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一上*床就把江大郎哄得快活似神仙,让他很快就改变主意、愿意把如玉从张光手中买走。当然,如玉事先也已经仔细的打探过了,晓得江大郎虽然是矮岭村有名的泼皮,但他靠着坑蒙拐骗得来的钱财、倒也让家人不愁吃穿,至少比现下的张家要好上不少…… 当然,以江大郎的性子、也不可能正正经经的花钱和张光买妾了,只见平时早就看张光有些不顺眼的江大郎,直接扔了一串不足一贯的铜板子在桌上,然后就拿出一张早就立好的契书丢给张光,像凶神恶煞般的恶声恶气说道:“张老爷,赶紧签字按上手印,再把我给的那几个钱收了,你这妾就算是归我江大郎所有了!” 江大郎的举动把张光气得浑身发抖―――张光怎么说也是张家的大老爷,是有头有脸的读书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因此张光想都没想、就把那串铜板子重重的扔到江大郎身上,并怒气冲冲的骂道:“江大郎,你少欺人太甚!这个小贱人是我花了六贯钱买回来的,凭什么你拿这么一串铜板子就想抢去?这个小贱人如此下作,我张家自是留她不得!不过我就算把她卖了、也不会把她卖给你,如了你们的意!” “不卖?” 江大郎闻言冷笑着挑了挑眉,随后下了床、捏着拳头一步步的朝张光走去,面目也渐渐的变得有些狰狞,看样子似乎想把张光揍上一顿、揍到他点头同意卖妾为止。 ――――――――――――――――――6.26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八章 张光挨揍(二) 更新时间:2011-06-26 张光见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抖着嗓子质问道:“江大郎,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我张家的地界,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张老爷,你不晓得我江大郎一向都不欺负人,只会揍人吗?”人高马大的江大郎一边把张光逼到角落,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把张光吓得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了长板凳上,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这张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且向来都是欺软怕硬、只会欺负比他弱小的人。因此人高马大、恶名在外的江大郎一逼近,张光当下就吓得差一点尿裤子,再开口时声音竟比哭还难听:“江大郎,你……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人?真他娘的窝囊?你不是应该跳起来和我干上一架吗?真是没用的男人!怪不得你身边的女人都看不上你,主动给你戴绿帽子!” 江大郎似乎很瞧不起张光这副窝囊样,破口骂了张光几句后、就不客气的往他白皙的脸上揍了一拳,揍完觉得还是不解气、当下就骑到了张光身上,不客气的把他狠揍了一顿,揍完还不忘得意洋洋的拿话讽刺张光…… “张老爷你不是要像婆娘那样喊人来吗?你倒是喊啊!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家现下就只有一个张姨娘在,你把她喊来了我正好连她一起办了,让你一次戴两顶绿帽子!” 江大郎的话让张光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可偏偏他又胆小怕继续挨拳头,因此面对江大郎的讽刺,张光只能窝囊的缩成一团、抿了嘴一言不发。但张光越是不说话和反抗,江大郎就越是觉得他窝囊、好拿捏,反倒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的用拳头招呼张光…… 在旁看了好一会子好戏的如玉,一边绑了衣带子、一边从床头取了一盒鲜红的印泥儿,施施然的走到一身狼狈的张光面前、冲江大郎说道:“江郎,别和他废话了,直接抓了他的手指沾了印泥儿、往契书上按手印就是,反正你也给了他钱了不是?早点把事情给了结了,我也好早点跟着江郎你回家、好好的乐上一乐不是?” 如玉嘴里说着暧昧的话语时,一双媚眼也没闲着、没少给江大郎送秋波,让江大郎脸上马上有了猥琐暧昧的笑容,也让他收住了拳头、照着如玉的意思抓了张光的手,两人合力让张光在那纸契书上盖上了红指印。 江大郎逼迫张光盖完手印后,居高临下的把那一小串钱扔给张光,道:“你江爷我肯拿钱和你买妾已经算是对你不错了,你要是再不乐意,江爷我马上连这串铜板子也收回,让你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被江大郎揍得鼻青脸肿的张光,只能缩在角落、愤愤不平的瞪着江大郎,但嘴里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江大郎和如玉急着回去接着办事,因此他们很快就不再理会张光,只见如玉马上动手收拾起自个儿的细软来,收拾完后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挽着江大郎,高高兴兴的离了张家、一丝留恋和不舍都没。 而被迫在卖妾契书上按了手印的张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玉和江大郎离去,想追又害怕江大郎的拳头,想破口大骂、又怕被人笑话他被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因此张光最终只能、硬生生的把心头那口气给咽了回去,也顾不上祭五脏庙了,直接被那对奸夫淫妇气得倒在床上、一连好几天都起不来…… 这张光自个儿偷情把尤氏给气死,随后自个儿也被人戴了一回绿帽子、并狠揍一顿卧床不起,这也算是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老话了。当然,像张光这般混账的男人,这样的教训就应该多让他受几次、让他多吃几次苦头才能解恨! 张光在床上趟了好几天,张大郎才带着妙儿等人从尤家归来。张光怕再趟下去被几个孩子看出什么端倪来,因此妙儿几兄妹一回来、张光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并破天荒的给了刘婶六贯钱对付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说是卖如玉得来的银钱、让刘婶省着点花。 妙儿几兄妹自是不晓得张光给刘婶钱,是为了掩饰自个儿被戴了绿帽子、并被迫低价卖妾一事。不过刘婶有了银钱买米买菜、让张家日子过起来,再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此妙儿几人也聪明的没有多嘴追问张光卖妾一事。 而张光也就等于把从徐天光那里借来的银子,拿出来补贴卖妾的亏空了。这银子拿出来后,张光身上马上就又没钱了,这一回张光聪明了一些、提前就开始筹划,不让自己待陷入那最悲惨的境地时、再急忙忙的四下求人。 只不过张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赚钱的法子来,更何况他也不想费脑子去想,只一心想要再从哪里弄点银钱、撑到家里那几亩良田收成…… 因此张光最终只能烦躁的去翻尤氏留下的账目,想看看尤氏以前是如何当家的。这一翻,张光还真是有了意外的收获―――当年张家还富足时,曾有旁支亲戚上门借了两头牛、两辆板车,至今都还未归还! 这件事张光当时也参与了,只不过他早早的就把这件小事给抛到了脑后,眼下是翻了尤氏留下来的、记载着大房一家支出明细的账目,张光才重新记起这件事来,也记起了这件事之所以记在大房的小账册上的原委―――原来当年那位旁支的亲戚上门借牛和车时,三房的马氏死活都不同意借、觉得那牛车定是有借无还! 后来事情闹得有些僵、差一点伤了亲戚间的情分,于是当家的尤氏索性拿出自个儿的体己银子,买了旁支亲戚想借的那两头牛和车,买完再以大房的名义把牛车借给旁支亲戚……尤氏这样处置,最终也算是没伤了彼此的和气,并让那位旁支的亲戚对大房感激不尽。 按理说,当年大房自个儿掏腰包帮了那位旁支亲戚,眼下大房因家道中落、上门把那两头牛讨要回来,这也算是合情合理、不算什么过分的请求。 可问题是当年张光颇不赞成马氏的做法,因此为了表示他的大度、他曾经对那旁支亲戚说了“牛车想借多久就借多久、不用惦记着还”这样的大话。张光当年既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眼下碍于脸面自是不好上旁支亲戚家讨要牛车了…… 要是换做在以前,张光自是不把两头牛和两辆板车放在眼里,可眼下张家大房落到这样的境地,若是能把两头牛和车要回来,那可是能换回不少银钱哩!要知道这牛在乡村可算是稀罕物,也是不少人家做梦都想拥有的劳动力。 于是张光琢磨来琢磨去后,最终虽然还是不能拉下老脸去讨要牛车,但却又把张大郎这个儿子给利用上了―――张光直接把张大郎叫到跟前来,把事情和张大郎一五一十的说了后,就让张大郎上那旁支亲戚家讨要牛车! 张大郎见张光又把这种丢脸的事派给他,脸色当下就变得十分难看,更是一口回绝了张光的要求:“爹,您不是一直教我们做人要言而有信、说话算话吗?您当年既已说出、算是把牛车送给那位远房表叔的话了,现下就不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把物事讨回来!” ――――――――――――――――――6.26第二更奉上―――――――――――――――――――― ------------ 第九章 琐事一两桩 更新时间:2011-06-27 “你小子懂什么?你可晓得那两头牛能换回多少袋白米?要不是为了不让你们几个孩子不饿肚子,我至于出尔反尔的让你去把物事要回来吗?你这个臭小子越大越不像话了,夫子没教你‘百善孝为先’这句话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父亲的意思,就是不孝!” 张光先是把张大郎痛骂了一顿,骂完直接就把“不孝”这顶大帽子扣到了张大郎身上,让张大郎最终只能怏怏的出了门,垂头丧气的去替张光讨要牛车。 妙儿听到动静悄悄的跟了出去,给她那老实的大哥出了个主意:“大哥,你逛个一圈再回来,和爹说人家不把牛和车还给我们,这不就结了?反正爹肯定拉不下脸亲自去讨要,也不晓得你压根就没上人家家里去讨要过。” 张大郎一听妙儿的提议、顿时双眼一亮:“我们妙儿的鬼主意就是多!大哥这就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张大郎说完马上装模作样的出了家门,一副去办张光吩咐的事的样子,出了家门后远远的到村口转了一圈,才慢悠悠的回到家里。 张光一见张大郎回来,一边往他身后张望、一边追问道:“物事要回来没?” 张大郎双手一摊,故作无奈的答道:“那位远房的表叔不肯归还,说爹您当年说了任凭他们借用多久,绝不会主动前去讨要。” “……” 张光闻言顿时无语,一脸不悦的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才把气撒到张大郎身上:“没用的饭桶!连两头牛都要不回来!” 和去做那丢人现眼的事相比,张大郎倒是宁愿被张光骂上几句,只不过张光骂到最后、竟改骂起那房旁支亲戚来了:“那小子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当年我们自家掏腰包帮了他们、替他们解了燃眉之急,现下我们只是想把本就属于我们家的物事讨要回来而已,他们竟然还理直气壮的不愿意归还!” 张光骂到最后似乎有些气不过,竟抬脚就往屋外走去:“不行!那两辆车可以不要,但那两头牛我今天一定要讨回来!” 张大郎一听心里立时急了,赶忙跟了上去、有些紧张的问道:“爹,您打算亲自上表叔家讨要那两头牛吗?这样会不会伤了亲戚间的情分?” “他们既已忘恩负义、铁了心不肯归还,我去了怕是也不顶用,”张光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指着村头方向说道:“我到村头找张里正去,让他替我们张家主持公道、把那两头牛给要回来!” 张大郎一听张光要去找里正,马上就担心自个儿那小小的伎俩会被揭穿,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张光去了里正家。张光一到里正家,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把事情的缘由说完后,张光有些傲然的对张里正说道:“我也不是把那两头牛看得很重,而是这件事实在是让我有些气不过―――借的物事本就应当归还,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哪能被随随便便的破坏!还望张里正能替我张家主持公道……” 这张里正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不但是矮岭村土生土长的大户、也是个十分圆滑的人精儿。 这张里正自是晓得张家现下已败落,因此他本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张光的,但他看到跟在张光后头的张大郎后,马上眼珠子一转、改了主意―――矮岭村的村民都晓得张大郎在州学里书读得不错、颇得夫子的赞赏,比他父亲张光还有希望一举高中、光耀门庭! 要是张大郎高中当了大官人,张里正日后少不得得好好的巴结他才是,因此张里正有远见的看出张大郎的潜力后,最终看在张大郎的面子上、答应了张光所求之事:“张老爷放心,我这就随你去你那表亲家走一趟,替你讨个公道。” 张光一听张里正这话,脸色顿时一僵、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我们和他们家毕竟是亲戚,住在一个村子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事情最后闹到你这里来也有些不大好看……” “我看我就不随你一道去了、免得两家人见了面尴尬!我让我家老大随你走一趟就是,让他一个小辈去也不至于让我那表亲太过难堪!” 张光始终没好意思上那旁支亲戚家去,因此最后又把张大郎给推了出去,让张大郎跟着张里正去那表亲家走一趟。张大郎这下没了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里正去了那位表叔家,不过心里还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张光没跟来,否则他先前使的小伎俩可就遮掩不住了。 张大郎和张里正一块儿去了那表亲家后,张大郎才把来意说出口、那表亲就十分爽快的让媳妇儿去地里,把正在犁田的两头黄牛给拉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把缰绳交给张大郎,此外连当年借的那两辆板车,那表亲也二话不说的一道还上了。 只不过这牛和车都已经借出多年了,那表亲借回去后也是把它们当成家里最主要的劳力,那两头牛几乎日日都要犁田拉车,早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怕是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劳累而死了,更别提两辆板车也是变得破破烂烂、似乎用力踹上一脚就会散架…… 因此张大郎把牛车一并拉回家后,原本满心期望的张光见了、马上就泄了气,问了家里最有经验的刘婶一句:“这两头牛都瘦成这样了,还能卖钱?” 刘婶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答道:“过几天等草市开了,我再把它们牵去给人瞧瞧,兴许还能换个几贯钱回来!这牛也还没到完全走不动的时候,我看它们应该能再犁几次田。” 这张家的田地都是佃给佃农种的,张光只管丰收时从佃农手里收粮,因此这牛和车还真是派不上用场。因此张光当场就嘱咐刘婶,让她一等草市开市就把牛车牵去卖,多少换几个钱回来补贴家用,总比一文钱都没换来、牛就死在家里强点。 刘婶自是点头应下,心想张光受了教训、吃了苦头后,倒是有几分好好过日子的心思了。 而因张家眼下还没有女主人,因此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暂时由刘婶一人操持下,但即便刘婶是个精打细算、十分会过日子的人,张家的日子还是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 所幸的是、刘婶手头上的银钱一用完,张光就会十分自觉的拿了些以前的饰品衣物让刘婶去城里当铺当了,用这些当物事得来的钱,再拼拼凑凑了一些、总算是把日子给过了起来,并且成功的熬到了秋天田地收成、张家有了进项的时候! 话说张光分到的田地也有数十亩,这些田地的收成一年下来还是十分可观的,因此那些粮换回来的银钱、一下子就填补了张家的大漏洞,让张家的日子重新又好过起来……当然,张光要是不合理的安排这些卖米得来的银钱,依旧像以往那样大手大脚的把钱都给花了,那张家很快就会再次陷入困境。 且先不说张光如何安排卖米得来的银钱,却说那崔氏一见张家那数十亩地今年收成不错,马上就又主动粘上了张光、频频往张家跑。也不晓得这崔氏是看上了张家那数十亩田地,还是始终坚信张光是支“潜力股”,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让她当上官太太…… 总之在张家经历了大起大落后,崔氏竟还念着当初的情分,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张光当填房,一点都不介意张光膝下有四个孩子,一副为了张光心甘情愿当后娘的模样! ――――――――――――――――6.27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十章 后娘进门 更新时间:2011-06-27 张光得知崔氏的心意后、心里自是十分感动,不但重新找回身为男人被崇拜爱慕的优越感,还深深的觉得自己总算是寻到了一个、不为名利金钱所左右的好女子!也更加坚定的认为,崔氏是真正的仰慕他的才华、爱慕他这个人,才会在张家败落不如以前风光后,依旧死心塌地的想跟他过日子。 而张光这一感动,自是不用崔氏催促、他就十分自觉的禀过张老爷子,得了张老爷子的同意后,马上选了个黄道吉日、吹吹打打的把崔氏抬进门来当填房,让张家从此有了新的女主人…… 话说张光续弦,最不高兴的就是妙儿几兄妹了―――妙儿几兄妹都一致认为,尤氏之所以会病情加重、最终被张光气死,那崔氏可是逃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那崔氏乃是害死尤氏的罪魁祸首! 这层关系让妙儿几兄妹把崔氏当成了“杀”母仇人,对总是在张光面前惺惺作态的崔氏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痛打她一顿替尤氏出气! 因此当尤氏进门后,张光逼着张大郎几个孩子喊崔氏“娘”时,张大郎几个孩子都宁愿挨打、也坚决不管仇人喊“娘”!张大郎更是把妙儿几个弟妹护在身后,一副无论有什么责罚都由他来当挡着的模样,气得张光取了家法就要教训张大郎。 这一回,刚刚进门的崔氏、一如既往的扮演了“善良后娘”这个角色,只见她不计前嫌的拦住了举着戒尺要打张大郎的张光,柔声细语的劝道:“老爷,孩子们才刚刚没了亲娘没多久,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后娘这也是人之常情……” “老爷你就不要逼孩子们了,等我和他们相处久了、他们晓得我的好了,自然就会心甘情愿喊我一声‘娘’了!我也不急着让他们接纳我,反正今后我们一直都要凑在一起过日子,有的是时日劝他们改口。” 崔氏的话让张光听了脸上一片感动,顿觉自己有幸娶到了世间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为妻,于是他竟当着孩子的面紧紧的握了崔氏的手,道:“夫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让为夫替几个孩子觉得羞愧啊!” “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几个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事,有什么值得你羞愧的?老爷的孩子今后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教养他们、把他们当成亲生骨肉来疼爱……” 崔氏说这话时和张光四目相对,一副含情脉脉、为了张光什么委屈都愿意受的姿态,让张光当下就一脸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心里也更加不待见张大郎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觉得他们都是被已经去世的尤氏给教坏了。 张光和崔氏在几个孩子面前展现恩爱,当下就让脾气最冲的张三郎一脸不屑的啐了崔氏一口,显然是对崔氏的言行举止厌恶至极,就差没冲上去踢她一脚! 张三郎的无礼,崔氏见了不但没有怪罪他、还主动朝张三郎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后竟亲昵的伸手、想摸张三郎的头顶,一副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孩子般来对待。 当然,以张三郎对崔氏的厌恨和厌恶,自是不可能让她随随便便摸他的头了。因此崔氏摸张三郎头的最终结果也可想而知―――张三郎狠狠的把崔氏的手拍掉,并不客气的骂了崔氏几句。 但这样的结果,却让张三郎最终被张光罚跪了一下午,还被饿了一顿饭、一直到晚上才得以起身。 也就是说,崔氏才刚刚嫁进张家,就巧妙的借着张光的手,给了几个孩子一记下马威,大有树立后娘威信的意思。 而崔氏心里既不待见妙儿几兄妹,那她嫁到张家后、妙儿几兄妹的日子自是开始变得有些不好过了。虽然崔氏明里总是对妙儿几兄妹“呵护有加”,但暗地里却没少借张光的手整治对她不恭敬的孩子,是个颇有心计和心眼的后娘。 不过幸好张大郎这个大哥,处处都会站出来护着妙儿几兄妹,加上刘婶和禾花这两个张家唯一的下人、都是站在妙儿他们这一边。因此妙儿和最小的张四郎,倒也没吃什么大苦头,得以安安稳稳的在崔氏这个后娘的眼皮底下、慢慢的成长起来…… ************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转眼便过了四年。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却让妙儿慢慢的脱去稚气,变成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了! 话说这四年来,崔氏一心一意的想替张光添个小子、好让她将来能有所依靠,可惜却一直都未能如愿以偿,反倒是才刚刚进门一年多、就给张光添了个闺女。可新添的闺女却让张光有一段时日都不大高兴―――张光向来重男轻女,闺女更是觉得有妙儿一个就足够了!反正他觉得闺女养大后也只会是赔钱货,嫁出门还得搭上不少嫁妆。 话说崔氏生的张五娘今年正好三岁,虽然张光不待见她、但崔氏对她却是宝贝得不得了!且有了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后,崔氏偏心的地方也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对妙儿越发不好、处处都故意压在妙儿,似乎生怕妙儿这个姐姐要是能干了、将来会压张五娘一头般。 因此张五娘才三岁,崔氏就说动张光、让他吩咐张大郎教张五娘读书识字。张大郎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父亲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因此他只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教张五娘读书识字。 当然,妙儿一向对读书颇有兴趣,因此张大郎索性把教张五娘的功夫也用上了,让妙儿跟着多学点有用的学识。这样一来崔氏可就不乐意了,总是在张大郎教妙儿和张五娘读书时,唤妙儿做这做那、让妙儿无法好好的跟着张大郎读书识字。 崔氏的这点小私心妙儿自是十分清楚―――他是想让张大郎只教张五娘一人!不过妙儿对此却十分不以为然,毕竟私底下张大郎和张三郎都会教她读书识字,且都已经教了好几年了,这可不是崔氏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除此之外,一般的小娘子到了妙儿这个年纪,大部分人家都会开始教她们一些灶上活计―――要是尤氏还在世,尤氏也会开始逐步教妙儿做饭、烧菜、辨认各种调味料了。 可惜尤氏已经不在了,眼下张家的当家夫人是崔氏。而崔氏一向都担心妙儿比张五娘强、将来处处压张五娘一头,因此她以“怕妙儿学烧菜烫伤,她这个后娘被人说闲话”为借口,故意不教妙儿那些灶上活计、还经常派一些粗活给妙儿干,大有把妙儿教养成什么都不会的小娘子的意思。 张大郎见崔氏故意不教妙儿灶上活计、心里十分着急,于是仔细琢磨过后便找上了崔氏,提出不让妙儿学灶上活计也行,但必须开始逐步教妙儿如何管家,好让妙儿将来嫁去徐家能当个好媳妇儿。 哪知这一点崔氏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只见她笑眯眯的把张光给抬了出来:“大郎,教妙儿管家一事我早就和你爹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妙儿眼下年纪还太小了一些,恐怕还难于学会该如何管家、操持家里里里外外的琐事……” “再说了,我们家是农家小户、不比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说白了也没几样物事好管的。我和你爹的意思是,等妙儿再长几岁、临出嫁了,我再稍微抓些要紧的教她,重点教会她懂得算账和看懂账册上的账目就差不多了。” ――――――――――――――――6.27第二更奉上―――――――――――――――――――――― ------------ 第十一章 崔氏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1-06-28 崔氏既已和张光商量过了,张大郎知道他就是说再多也无益,于是他只能再退一步、替妙儿争取道:“那二娘抽空教妙儿针黹女红等活计,这总可以了吧?” “针黹女红?这些你娘还在世时,不是已经教过妙儿了吗?说实话,我的手上功夫可不大好,你若是真要我教,那我也只能教妙儿缝缝衣裳、纳纳鞋底,像绣花、绣草等精细的活计,我可是一窍不通、想教也没本事教。” 缝衣服、纳鞋底这些基本的针线活,妙儿早就做得十分熟练了,都不知道给张大郎兄弟做过多少衣裳和鞋子了,哪还需要崔氏来教? 这些崔氏明明都是一清二楚,她之所以说这些话,摆明了是想连针黹女红都不好好的教导妙儿! 但崔氏一直推说不会,张大郎也只能提议道:“要不我们家也花钱请个绣娘回来,让她来教导妙儿?总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教妙儿吧?我看隔壁几家乡亲家的小娘子,年纪和妙儿也没差几岁、有的甚至还比米妙儿小个几岁,但她们却是个个都有着一手好功夫,针黹女红、灶上功夫、管家算账,样样都已经学了好几年、做起来也都十分熟练了……” 崔氏倒也沉得住性子,见张大郎坚持要替妙儿争取,她也不着急、不生气,依旧柔声细语的慢慢和张大郎说道:“大郎,不是我这个当后娘的不想花钱替妙儿请几个好师傅回来,把该学的本事都一一教与妙儿,让她能够成为一个能够的小娘子……” “而是我们家里的状况已是一年不如一年,别说是给妙儿请师傅了,恐怕再下去连你的束脩都要凑不齐了,哪有那闲钱给妙儿请师傅?我也不是偏心,将来五娘长大了,家里还是这个状况、我也一样不会替她请这些师傅。” 张家眼下的确是靠着那数十亩田地的收成过日子,除此之外,便只有崔氏平日里做些绣活、以及张光画些字画换钱这些小的进项了,日子的确是过得紧巴巴的、挪不出什么闲钱来。 甚至早在两年前崔氏就说、家里已经凑不足张大郎两兄弟的束脩了,提议让张三郎缀学找个活计做、帮忙赚钱养家。而且崔氏还很隐晦的说张三郎书读得不好,再读下去也只会白花银子,劝张光早早的让张三郎缀学。 后来还是张大郎想了法子,把尤氏预缴的束脩说成是尤家出的力,张三郎才得以继续在州学读书,没有小小年纪就被迫缀学。 张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加之家里的银钱都攥在崔氏手里,因此无论张大郎如何替妙儿争取,崔氏始终都有借口不肯松口和让步,让张大郎最终只能无功而返、另行想办法。 这张大郎才一走,崔氏的老娘、黄氏才从里屋闪了出来,看着张大郎离去的方向、小声的说道:“这小子倒是挺替他妹子着想的,要是我没记错,他今儿是第三回来找你说这事了吧?” “嗯,前前后后是来找过我三回了,”崔氏一边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啜了口,一边不以为然的讥讽道:“他就是对他妹子的事再上心也没用!谁让他们的老娘早早的撒手去了呢?小娘子那些活计本就该由亲娘教,我这个后娘才没闲工夫替那丫头操这个心!” 黄氏抓了一把盛在小碟里的蚕豆塞到嘴里,嚼了几下后才含含糊糊的说道:“你做的对,是该打小就把那张四娘压得紧紧的,将来她才不会事事比我们五娘强、把我们五娘给比了下去!我们五娘将来一定要比张四娘强上许多,才能找到比徐家更好的婆家!” 崔氏闻言点了点头,自有主张的说道:“这点娘您大可放心,等五娘再大一些,我便会把她带在身边,慢慢的教她学绣花、学织布、学裁剪衣裳,也会亲自教她一些灶上功夫和管家算账的本事……” “这些可是张四娘现下想学、却一直学不到的本事哩!我倒要看看这张四娘现下什么都没学到,将来哪什么本事来压过我们五娘这个妹妹。” 俗话说“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闺女来”,这崔氏心这般奸诈阴损,那黄氏的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因此黄氏听了崔氏的计划后,马上连连点头、并称赞了自家闺女一句:“你就使劲的使唤那张四娘、让她成日做些粗活,别让她学那些女人家该学的本事,看她将来怎么嫁去徐家!” 崔氏之所以对妙儿的教养处处推辞,一是不想妙儿将来比张五娘能干、把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压下去;二则是嫉妒尤氏抓住了时机、早早的替妙儿选了一门好亲事———像徐家这样门第的人家,已不是眼下的张家能高攀得起的了。 也就是说,张五娘将来嫁得再好,也不大可能好过妙儿。因此心存不甘的崔氏才会想着把妙儿教养成“三不会”的小娘子,好让徐家有借口推了这门亲事,或是让妙儿嫁到徐家后因什么都不会、日子过的不顺心。 且崔氏还存了另一层心思———这徐家要是不满意妙儿这个儿媳妇儿,那指不定就得再从张家挑一个替代。虽然张五娘的年纪和徐家几个小子相差太多,不大可能替代妙儿成为徐家的媳妇儿,但崔氏娘家却有个和妙儿年纪相差无几的幺妹,只要崔氏好好的动一动脑筋、指不定还真能把她的妹子塞到徐家去! 这崔氏想让妙儿变成“三不会”小娘子的用心,张家上上下下除了张光、每个人心里都是心知肚明。因此张大郎再一次在崔氏那里碰了软钉子后,心里越发替妙儿着急起来———毕竟妙儿眼下已经十岁了,再不学那些小娘子该学的活计,怕是就会来不及了! 但张大郎虽然心里着急,但一时也想不到法子来帮妙儿,于是他只能寻了个崔氏不在家的机会,悄悄的把妙儿、张三郎、刘婶等人叫到了一块,商量道:“我一连去找了那崔氏三回了,可她回回都是不软不硬的婉拒了我的要求,眼见着妙儿一天天的长成大姑娘了,那些小娘子该会的活计再不学,可就来不及了!” 刘婶也一直在为崔氏打压妙儿一事犯愁,因此一听了张大郎的忧虑、刘婶当下便愁眉苦脸的接上了话:“是啊,这崔氏还真不是个东西!她有什么好的物事都给五娘一个人吃也就算了,可她身为老爷的继室、却不教四娘那些女人家的活计,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张三郎闻言也挠着后脑勺插了一句:“以前娘不是说过,徐老爷最看重的是妙儿会识文断字这一点吗?那兴许别的方面徐老爷不会太在意,对妙儿的要求也不会太高。” 张大郎一听张三郎这不靠谱的话,马上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你小子懂什么!徐老爷兴许只想给徐四郎讨个会识文断字的媳妇儿,但丁夫人却一定想给徐四郎讨个能干的媳妇儿!” “再说了,我们妙儿嫁过去、可是日日都要在丁夫人面前立规矩的,那些女人家该会的活计妙儿若是都一窍不通,丁夫人会给她好脸色看吗?还有徐四郎还有不少兄弟呢,那些妯娌不会瞧不起我们妙儿、在背地里笑话她吗?”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这读书识字我们能教妙儿,针黹女红我们就是想教也没那样的本事啊!更别提那些灶上功夫了……” ————————————————6.28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十二章 早有安排 更新时间:2011-06-28 妙儿身为一个穿越人士,其实并不觉得学那些活计有什么难的,更别提妙儿没穿越前也算是做了一手好菜,更是不怕被厨艺这一块给难住了。不过妙儿虽然自个儿对这些事不在意,但见张大郎等人都在为自己担心和想办法,妙儿心里还是十分感动、觉得心窝暖暖的…… 妙儿现下已经十岁了,许多事她也能发表更多的看法和意见了,因此妙儿仔细的分析过自己眼下的处境后,马上笑眯眯的开口安抚张大郎几人:“大哥、三哥、刘婶,你们不用替我担心,就算是那崔氏故意找借口不教我这些活计,我也不是就一定没法子学到!反倒是她越不想让我学会,我就越要学好给她瞧瞧!” 张大郎见妙儿自信满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脸上顿时一喜、赶忙追问道:“妙儿你可是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来?我的好妙儿,大哥这几天都因你这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你要有好主意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就是!你三哥我都差一点男扮女装的去绣坊偷师学艺了!想着只要我学会了,咱就不用靠别人了,三哥就可以教你绣功了!” 张三郎故意耍宝,让大家伙儿都齐齐笑了出声,笑完妙儿也不再卖关子了,把自己心里的打算逐一说了出来:“我想过了,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要学的本事也就是‘针黹女红’、‘灶上功夫’、‘管家算账’这三样,只要这三样本事学齐了,婆家通常也就挑不出什么刺儿来刁难新媳妇儿了……” “这三样当中,针黹女红娘还在世时便教了我一些,虽然后来娘不在了、没能再继续教我了,但我私底下却经常到张姨家串门,更是偷偷的跟着张姨学了几手绣功,只要日后勤一点练这些功夫、倒也能绣出些像样的物事来。” 妙儿口中的“张姨”,就是张光以前的妾张氏。话说这张氏为妾的役期满了后就离开了张家,在矮岭村一户人家租了一间小屋子。这四年来张氏一直都住在那间小屋子里,平日里靠做些针线活拿到城里卖来维持生计,虽然和张光没了干系、但倒是常和妙儿来往。 这张氏绣的绣品既能拿到城里的绣铺去卖,那便证明她的绣功不算太差、至少比矮岭村那些农妇要强上不少。妙儿早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经常到张氏住的地方串门,磨着张氏、求张氏教她一些绣功。 这张氏一直牢牢记着尤氏生前对她的相助,因此自是十分乐意教导妙儿绣功,连带着也代替尤氏教了妙儿一些针线上的活计。甚至张氏还细心的教会妙儿如何织布和裁剪衣裳,让妙儿有机会把小娘子该学的针黹女红、都逐一学会了。 当然,这些都是妙儿私底下偷偷找张氏学的,且为了不让崔氏知道后想法子阻挠,妙儿连张大郎他们几个都没说,保密功夫可以说是一直都做得十分到位,一直到此时此刻、妙儿才把这个小秘密和张大郎等人分享,让他们不用再替自己担心。 而张大郎听了妙儿的话后马上脸露喜色,语带感觉的说道:“那改天我们可得带些物事去谢一谢张姨才是,她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刘婶也跟着感叹了句:“没想到当年夫人心存善念帮了张氏一把,冥冥之中竟替四娘种下了这样的善果,让四娘眼下能得到张氏的相助!那张氏的手上功夫,可是一点都不比已逝的夫人差……” “大哥和三哥以后多替张姨跑跑腿,帮她把绣品拿到城里卖、让她能少往城里跑几趟就行!”妙儿一边搂着刘婶一边笑嘻嘻的说了句,随后接着说起了别的一些针线活:“至于缝衣服、纳鞋底、打络子,这些我们能干的刘婶都会,也早早的就全都教给我了!” 妙儿说着指了指张大郎和张三郎,一脸骄傲的说道:“大哥、三哥,你们身上挂的络子,可不就是我亲手打的!” 张大郎身上挂着的连环络子打得十分精致,张大郎挂在身上、州学的几位同窗见了都争着问他是哪间铺子买的,有的说是也要去挑几个漂亮的买回来挂身上,有的则粗鲁的想把张大郎身上的络子夺去……一直到张大郎无奈的说了是自家妹子亲手给打的,那帮小子才作罢不再起哄要夺去。 因此张大郎听了妙儿这番话后,心里的担忧很快就减少了不少,心里也颇感安慰―――原来他一直呵护的小妹,也慢慢的变得懂事能干了,并且还会替自个儿和家人打算了,不用他再时时刻刻的替她操心了。 而妙儿也没让张大郎失望,她的确是打从崔氏进门、预先猜到今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后,就已经开始悄悄的、不动声色的以自己的能力替自己筹划了。 因此妙儿很快就接着往下说道:“灶上功夫那一项倒也不难,我们家的厨房不是刘婶管着吗?我只要偷偷的跟着刘婶学个几招,将来能把饭菜做得味道偏差得不太离谱,应该就差不多了!这徐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定是不会叫媳妇儿亲自下厨做饭……” 就是徐家真让妙儿做大锅饭、妙儿也不怕―――她不是还有前世那一身厨艺傍身吗?再怎么差劲几顿饭妙儿还是能轻松搞定的! 因此妙儿自信满满的把厨艺这一项也打上了钩,直接跳过它往下说“管家算账”这一项:“管家算账这样本事大家也不用担心,娘早早的就留了本秘籍给我了!” 原来尤氏临去前,留了一本她拼了命编写的管家章程给妙儿。虽然尤氏只来得及写了一些简单的章程留给妙儿,但妙儿身为穿越人士自是一看就懂,看懂后再偷偷的观察崔氏平日里如何管家,把一些实际的操作经验都记下后,管家这项本事妙儿也就能运用自如了。 更别提妙儿是穿过来的,以后花点心思弄套规章制度,再根据现代的理财经验合理的分配钱财,一定能把小日子过起来。因此管家这一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妙儿自信她能够应付得过来。 因此妙儿很快就拍着小胸脯和张大郎等人打包票:“大哥你们不用替我担心,这该学的我都悄悄的学着呢!娘也早就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替我们都安排好了,一定不会叫那崔氏险恶的用心得逞!崔氏越是不想让我比五娘有本事,我就越是要事事都压五娘一头,让她拍马都赶不上我!” 妙儿的自信满满虽然让张大郎感到十分欣慰,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的问道:“那算账呢?这可不是只会数数、算数就行了,得要会打算盘才行!我看那崔氏就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惜她不愿意教给妙儿……” 其实妙儿想说,她会心算、会笔算、会乘法口诀,让她用算盘算账她还觉得不习惯呢! 不过妙儿要是这么说准被当成妖怪,因此她只能顺着张大郎的话说道:“打算盘也不是什么难事,和我们住在一块的二婶娘应该学过,回头我们求她教教我不就行了?” 妙儿的提议让张大郎脸上重新有了希望:“这个主意不错!二婶娘一向都很好说话、也很疼爱我们,我们悄悄的去求她、不让崔氏晓得,她一定会愿意帮我们!” 张三郎一向是个行动派,因此他马上就提议道:“反正那崔氏眼下也不在家,干脆我们现在就去找二婶娘,好好的求一求她!” ――――――――――――――――6.28第二更奉上,汗,好不容易才写出来啊!―――――――――――――――――――― ------------ 第十三章 妙儿下厨(一) 更新时间:2011-06-29 张三郎的提议马上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妙儿几人也很快就去了王氏的屋里,把请求说了出来。这王氏心底一直都十分善良,这点从她当年主动提议收留同病相怜的崔氏、以及主动出钱为尤氏办丧事就能看的出来。 而王氏当年无意中的举动,却让大房一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王氏一直都耿耿于怀、十分内疚,总觉得是她太过心善和单纯,才会引狼入室、让崔氏有机会勾搭上张光,害得尤氏病情加重、最终被气死。 这些种种让王氏对尤氏一直心存愧疚,因此妙儿几人把来意说明后,王氏马上就不假思索的应承道:“行,以后妙儿你空了就偷偷到二婶娘这儿来,二婶娘教你打算盘和算账,一定不会让你比别的小娘子差劲。” “谢谢二婶娘,我一定会跟着您好好学的!” 妙儿甜甜的冲王氏一笑,这件事也算是定了下来,让张大郎最后一丝担忧也得到了解决。 随后的日子,妙儿每天都过得十分繁忙,除了明着要应付崔氏的使唤外,妙儿暗地里还要抽空和刘婶学厨下手艺,以及定期溜到王氏屋里学打算盘和算账。除此之外,妙儿还得每天抽出时间来写大字、和练习早就学上手的针黹女红…… 总之,在北宋想要当一名合格优秀的小娘子,妙儿付出的努力,一点都不比当年日夜苦读、长年备战迎接高考付出的努力少! 但妙儿却深知,如果前世高考是为了考上好的大学,继而让毕业以后能够找到好的工作;那这一世努力的学这些小娘子该会的本事,也同样是在为以后的人生做打算―――有这些本事傍身,妙儿就算是不嫁人、也能靠着它们来养活自己! 而妙儿只要有了足以傍身的一技之长,那就可以尽早独立、自强自立的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必再呆在崔氏的眼皮底下、也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 这些道理让妙儿每天都十分勤奋,也让她的勤奋和自强自立深深的感染了张大郎,让张大郎为了能让弟妹过上安稳的日子、夜夜都挑灯苦读。并且为了多一个人替年幼的弟妹撑起一片天地,张大郎还强逼张三郎和他一起苦读,反复嘱咐张三郎千万不要辜负了母亲对他的期望。 在这样特殊恶劣的环境下,张三郎慢慢的收起了以前的玩心、把精力都花在读书上面―――张大郎每天埋头苦读多久、他就跟着一起读多久,甚至为了能赶上张大郎、张三郎私底下还经常偷偷的多用功,想着笨鸟要先飞、再怎么样也不能差张大郎太多才是…… 于是慢慢的,原本书一直读得不怎么样的张三郎,也逐渐获得了夫子不少的嘉许,课业成绩也进步了不少、成为了学院一匹崛起的黑马,大有追赶上张大郎的趋势! 日子就在妙儿兄妹卯足劲的自强自立中过了小半年,这小半年来最让妙儿觉得骄傲的是她的厨艺突飞猛进、已隐隐有了超越刘婶的趋势了,不过妙儿平时都只能跟在刘婶身旁打下手,从来没独自施展过身手,这让妙儿一直觉得有些技痒和想要跃跃欲试。 因此这一日趁着崔氏带着张五娘回娘家、张光也一起外出的机会,妙儿郑重其事的宣布她决定要大展身手、亲自下厨做上一顿丰盛的午饭,好好的犒劳两位兄长!并且为了让大家伙儿对她刮目相看,妙儿还一并把隔壁的白汤圆给请来了! 话说这些年来,白汤圆还真是守着当年的誓言、一如既往的喜欢妙儿!且打从当年白汤圆当着大人的面,豪言壮志的说长大了要娶妙儿后,之后他就老是围着妙儿转,平日里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妙儿面前……大有自个儿的媳妇儿、自个儿疼的意思! 可惜白汤圆小时候是个小胖子、长大后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并且今年已经十四的白汤圆,身形也已经由小时候的糯米圆子状态、进化成加了陷的大肉包状态了! 这让妙儿虽然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和他也勉勉强强算是青梅竹马,可妙儿却打死都没办法对白汤圆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只把他当成像张大郎一样的兄长。 且先不说白汤圆如何,却说张大郎兄弟一见妙儿宣布要大展身手,两人马上就开始期待午饭,并迫不及待的把妙儿赶到了厨房里、让她马上开干,别只顾着夸下海口、到头来却连盘小菜都端不出来,或是把饭菜给都煮糊了! 张大郎兄弟的话妙儿听了可就不乐意了,觉得她受到了轻视!因此为了证实自己的确是拥有一身“傲人的厨艺”,妙儿故意把想要帮忙的刘婶给推出了厨房,并当场放出豪言、说她一人就能搞定四菜一汤,让张大郎兄弟不要小瞧了她、等着吃美味佳肴就行! 豪言放出去后,妙儿马上动作利索的开始干活―――先是弯身从米缸里勺了一碗米,熟练的把米淘洗干净后倒到了锅里,加了水后把锅放在灶上熬粥。灶上熬着粥的同时妙儿也一刻都没闲着,而是手脚伶俐的洗了一把菜叶子,三下五除二的摘了后加到了粥里,让白粥煮完后会多几分清甜的菜叶香味。 这菜粥要熬些功夫才行,不过熬粥的空挡妙儿却可以做许多事,只见妙儿先去了攀膊戴上,戴好挂在窗下的竹篮子里取了块熏肉,按在砧板上细细切成片; 切完熏肉妙儿紧接着又取了一小块姜,待姜切成细细的黄丝后,妙儿才放下刀又从米缸里勺了碗白米,淘干净后泡在了热水里,打算待会儿和熏肉、姜丝一起闷个砂锅饭。 淘干净的白米在热水里泡了大约一刻钟后,妙儿便取了一只小砂锅架在泥砌的小炉灶上,倒米前先取了块肥猪肉擦了擦锅壁、让锅壁能沾点儿油,随后再把泡好的米倒进锅里,加水,烧开,然后夹出炉中几块木柴,调成小火,慢慢的闷着; 等到米饭闷到七、八成熟了,妙儿才揭了盖儿往砂锅里加了厚厚的几片熏肉、撒上切得细细的姜丝,最后再打上一只鸡蛋、料加齐了后妙儿利索的重新把盖儿盖上,只留两块木柴在炉里燃作小小火苗,继续闷饭。 妙儿把稀饭和咸饭都一并做上后,趁着这两个主食还没做好的功夫,又切了一块猪肉、捣了一小碗蒜泥、削了两条黄瓜、洗了一把白崧,还抽空把特意加菜,买回来的鱼给拾掇干净了,打算待饭烧得差不多了,就动手做蒜泥白肉、黄瓜炒肉、红烧鱼并醋溜白崧。 妙儿偷偷的跟着刘婶学了厨艺后,才晓得原来宋人炒菜的方法和现代人截然不同,最大的区别是宋人炒菜不放盐!且一般的小户人家,也因油是金贵的物事而做菜时很少放油,最多也就是拿块肥猪肉擦一擦锅底、沾点油腥味儿就算是放过油了,并且那块擦锅底的肥猪肉还会反复的使用! 而宋人炒菜之所以不放盐,乃是因盐在食物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历朝历代的朝廷都把盐当做课以重税的对象,北宋朝廷亦是如此,因此宋人才会觉得炒菜放盐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 当然,食不能无味,宋人虽然舍不得往菜里放盐,但“酱”朝廷是不征收重税的。因此宋人便喜欢用酱做出各式各样的菜式来,许多北宋有名的菜肴都是沾着咸浓的酱来吃的―――例如后世十分有名的,由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发明的“东坡肉”、“东陂鱼”等美味菜肴。 ――――――――――――――――――6.29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 第十四章 妙儿下厨(二) 更新时间:2011-06-29 与北宋相比,盐却是现代菜肴必放的调味料之一。因此妙儿穿越后对那些沾了咸浓的酱的菜肴,吃一、两次还觉得挺新鲜的,可天天都吃、她很快就觉得不习惯了。 这让妙儿从小就盼望着吃上一回放了盐炒的菜,并且妙儿还眼巴巴的垂涎前世的各种美味菜肴近十年了,垂涎到这第十个年头时,妙儿已不再想吃什么让人流口水的美味菜肴了,只想着痛痛快快的用油、用盐炒一回菜来吃个饱! 因此妙儿这回难得有机会大显身手,炒菜时她自是痛痛快快的按照现代炒菜的习惯,使劲的从盐罐子里挖盐洒到菜里。这种炒法的特别是,菜色和菜味不会被咸浓的酱味所污染,能够让菜肴很好的保持色香俱全、原汁原味…… 因此当妙儿把蒜泥白肉、黄瓜炒肉、醋溜白菜,并香喷喷的红烧鱼端上桌时,张大郎几人俱是大开眼界,并都一副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大快朵颐的表情,让妙儿见了心里有了小小的得意和骄傲———这下他们该知道她的厉害、不会再小瞧她了吧? 待妙儿把故意熬得稀稀的菜粥、和香喷喷的砂锅闷饭盛上桌后,性急的张三郎马上迫不及待的抢先夹了一筷子肉、一口塞到嘴里嚼了起来,哪知张三郎才嚼了几口、就很不给妙儿面子的一口吐了出来,只见他端起碗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白粥后,才一脸哀怨的吐出三个字来:“咸死我!!” “很咸?” 妙儿见状一脸不信的自个儿夹了块肉片放到嘴里,那肉片一入口妙儿差一点就条件反射的把它吐出来———看来是太久没吃盐了,让她刚刚炒菜时因为心里怨念,一下子放了太多盐了! 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厨艺和面子,妙儿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把肉片嚼了几口后硬吞了下去,吞完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尝了下觉得不会很咸啊,就着稀饭吃正好!”妙儿说完才端起稀饭喝了一大口。 可惜张大郎和白汤圆显然更相信张三郎的表现,只见他们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后,最终都不约而同的把伸出去的筷子缩了回去,选择端起碗一个劲的扒饭,表现出宁愿吃白饭喝白粥,也不要吃妙儿做的那几碗菜。 妙儿见了当下就不乐意了,只见她一边把小嘴儿撅得高高的,一边霸道的给张大郎和白汤圆各自夹了一筷子菜,夹完挑着眉看着他们,以不容反抗的姿态、示意他们乖乖把菜吃下去。 张大郎和白汤圆对视了一眼后,最终只能苦笑着把碗里的菜给吃了下去,吃完两人马上拼命的喝白粥,尤其是白汤圆还一口气把一碗白粥给喝得见底了,可惜他才喝完白粥、妙儿就又笑眯眯的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鱼…… 白汤圆从小到大可没少被妙儿作弄,因此他一向都不敢随意得罪妙儿这个小魔星,更别提得罪了妙儿、张大郎兄弟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因此面对妙儿的热情,白汤圆只能选择乖乖的把红烧鱼给吃下。 妙儿见白汤圆听话,脸上才有了满意的神色,并笑容可掬的问了白汤圆一句:“这菜不咸吧?” 白汤圆很有眼色的答道:“对!不咸,就着稀饭吃正好!” “那鱼呢?好吃吗?”妙儿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心想不可能每道菜盐都下太多了吧? 妙儿一追问,白汤圆才后知后觉的回味了下红烧鱼的味道,这一回味他马上兴高采烈的说道:“这鱼不咸、很好吃,真的!” 白汤圆本来是想称赞妙儿红烧鱼做得好的,可他最后那句“真的”却让妙儿笑容瞬间减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阴森森”的:“白汤圆,难道你先前说的都是假话?只有红烧鱼不咸、好吃,别的菜呢?” “别的菜……” 妙儿那“阴森森”的目光让白汤圆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此为了不被妙儿给吃了,白汤圆费力的咽了咽口水后、违心的说道:“别的也都好吃!” “是吗?那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哦!” 说完妙儿马上给白汤圆又夹了几筷子“咸菜”,让一旁的张三郎见了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可惜张三郎才笑话完白汤圆,他的碗里马上就多了不少妙儿“细心体贴夹”为他夹的菜,随后一直正襟危坐的张大郎也不能幸免……总之,妙儿做出来的菜不好吃他们也得吃,而且还必须得说好吃! 张大郎和张三郎都知道妙儿要是的真发飙,他们铁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他们很快就聪明的一起闭了嘴,默默的把妙儿夹到碗里的菜都吃下去,一句话都不说、免得再自讨苦吃。 倒是白汤圆被迫吃了一小碗菜后,忍不住愤慨的问了妙儿一句:“四娘,你自个儿怎么不吃?” 妙儿明明是怕咸才不吃的,但她却一脸狡黠的答道:“我说了是专程做给你们吃的,我当然不能自个儿把菜都吃了,我不和你们抢。我做得这般辛苦,你们可得把这些菜都吃完哦……” 白汤圆和张大郎兄弟听了后脸色有点难看,但他们又不敢得罪妙儿,于是他们三人对看了一眼后,只能默默的一起低头、奋力的消灭一桌子的好菜。 所幸的是,妙儿的手艺其实还算是不错,那四菜一汤也不算是全军覆没,除了黄瓜炒肉咸了一些、蒜泥白肉焦了一丁点外,其余的两样菜倒也都还能入口,尤其是红烧鱼真的烧得很好吃。 虽然这次做的四个菜没有全军覆没,但失败的那两道菜还是打击了妙儿的信心,也让妙儿受了个教训、得了个提醒,不再自信满满的认为、做菜对她来说乃是小菜一碟。 因此从那次大展身手以后,妙儿开始老老实实的跟着刘婶学掌握火候、和拿捏调味料,并认真的重温前世会做的菜肴、找机会一一练习,慢慢的把做菜的水准给练回到原来的水平。 有目标、然后朝着目标前进的日子,让妙儿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的,也让她觉得日子还有盼头、坚信只要他们兄妹一起努力奋斗,就能过上想过的日子。可惜崔氏却见不得妙儿几兄妹日子过得安稳———到了张大郎必须缴纳接下来一年的束脩的时候,崔氏把早早就准备好的账本拿了出来,当着张光的面说以家里的现下的状况,已没法子凑齐张大郎的束脩了。 妙儿兄妹其实早就料到崔氏早晚会这样做,因此当崔氏提出只能让张大郎辍学、或是由他自个儿想法子时,张大郎表现得十分平静、一点都没感到惊讶,只说了句“这件事我会去找舅舅们商量”就不再多言。 而崔氏想要的便是这句话,这也是崔氏心里想要的结果———其实崔氏也很看好张大郎、期望他能高中扭转张家命运,她之所以提出让张大郎辍学、并不是真的要毁了张大郎的前程,而是想逼张大郎到尤家寻求帮助,让尤家来替张大郎出束脩。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自然是张大郎靠着尤氏当年的安排、顺利的度过了难关,但尤氏当年也只为张大郎兄弟、预先缴纳了四年的束脩,让张大郎兄弟得以无忧的把书读完,其余之事尤氏也无力多做安排。 因此张大郎兄弟度过第一个难关后,很快就有第二个难关等着他们———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很快就要来临了,届时备受夫子嘉许的张大郎自是会被举荐去参考!真到那时,笔墨纸砚、路费、住宿费、打点关系等等,每一样都需要不少银子! ——————————————————6.29第二更奉上———————————————————— ------------ 第十五章 母女话谈 更新时间:2011-06-30 虽然这些银子也不是马上就需要,妙儿兄妹也还能有些时间慢慢的想法子攒钱,但至少崔氏提出让张大郎也跟着缀学一事,让妙儿兄妹提前明白了一点―――以后张大郎兄弟参考科举的一切杂费,最终还是得靠他们自己筹备! 妙儿他们还意识到他们必须赶紧自力更生、赚些体己银子,这辈子都指望不了混账父亲和别有用心的继母! 因此此后的日子,妙儿开始留心的捕捉各种商机,并开始琢磨如何合理的打理、利用母亲留给他们的陪嫁,让他们兄妹几人能够有属于自己的进项,以后可以不用靠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轻松应付所有和钱财有关的困难。 妙儿没穿越前没少看各种各样的穿越小说,小说里的女主角通常穿越后,都能靠着从现代带来的知识混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可惜妙儿亲身穿了一回后,才意识到小说都是骗人的―――她都绞尽脑汁的想了一整年了,也没能想出什么日进斗金的妙点子来,甚至连小赚一笔的法子都没想到! 因此妙儿最终只能深深的鄙视自己,把自己封为“最窝囊、最没用的穿越女”!但鄙视归鄙视,妙儿却还是得为赚钱的法子犯愁,并一直在不断的反省和反复检讨―――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让她顺理成章的利用,还是满脑子的现代点子缺一个引子引出来? 且先不说妙儿如何想法子的赚钱,却说这一日崔氏的母亲黄氏一脸愁色的来张家串门,一关起门和崔氏说体己话儿、就唉声叹气道:“你妹子的亲事又吹了!这已经是第五回了,她真是我的冤家啊!” “三娘的亲事怎么又吹了?这回您不是专程上城里走了一趟,请了个嘴巴厉害的媒婆去替三娘说亲吗?怎么这门亲事到头来又没成?” “还不是被你那个冤家妹妹的名声给害的!我前前后后都和她说了几回了,让她收敛些别再老是和村里那些小子眉来眼去,可她偏偏把我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这下倒好了,不听我的话把名声给搞臭了,同村的人家没一户人家肯要她!” 原来这崔氏的妹妹崔三娘,光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脑子却连崔氏的一半聪明都没! 那崔三娘虽然模样生得不错、颇得男人的喜爱,但却不懂得像崔氏这样装成柔弱的小白花,走腹黑装可怜、博男人同情和怜惜的路线,反而傻乎乎的男人一粘过来、她就热情的靠过去,彻头彻尾的走了明骚路线……说起来倒是和那杜氏算是一路货色。 这样一来,崔三娘在崔家村的名声自是不大好,且她也没杜氏那样的好运气,遇上个对杜氏死心塌地、且有点傻痴的张祖,因此虽然黄氏费尽心思的替崔三娘议了几回亲,可回回都是男方一打听崔三娘的名声、就打了退堂鼓。 这崔三娘似乎也不急着出嫁,亲事议几回吹几回她倒也不在意,继续我行我素的和村里那些孟浪的小子打情骂俏,气得黄氏每天都要跳着脚训上她几回,就差拿根链子把崔三娘给拴在家里、让她不能出去外头鬼混! 那黄氏冲着崔氏倒完苦水后,最终还是不得不替崔三娘这个最小的女儿张罗,只见她拉着崔氏的手说道:“二娘,这三娘可是你的嫡亲妹子,她再怎么任性贪玩,你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啊!” “她爱耍小性子不听我们的管教,您这个当娘的说她、她都不听,我能有什么法子?”一说起崔三娘,崔氏也是颇为头疼,总觉得自个儿这唯一的妹子怎么也长不大,且脑袋瓜子似乎总是少根筋! 黄氏听了崔氏的话眉头也跟着打起了结,但她很快就试探性的提议道:“不如你在矮岭村仔细的替她挑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这矮岭村和我们村也算是隔了一层,兴许三娘的名声他们还不曾听说过……” “回头要是有合适的人家,我再到我们村里最爱嚼舌根子的几户人家走动、走动,让他们遇到男方家的人来打探消息、不要再胡乱嚼舌根,那这亲事兴许就能成了!” 黄氏说着自个儿脸上便有了几分期盼,还不忘说了句:“你们两姐妹要是能嫁到一个村子里,平日里也能相互扶持下不是?” 崔氏听了黄氏这番话后微微有些心动,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想矮岭村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黄氏见了心里一喜,趁着崔氏回想的功夫、循循善诱的又补了几句:“你要是替三娘找了门好亲事,你唯一的妹子嫁得风光了、你在张家的地位不也能高一些?哪怕你不能替张老爷生下个小子,张家的亲戚也不敢再低看你这个再嫁的寡妇!” 黄氏这最后几句话可是说到了崔氏的心坎里,别看这崔氏眼下当着家、且经常变着法子欺压妙儿几兄妹,但张光对她却早就大不如前、并隐约有了几分嫌弃她的意思―――谁让崔氏嫁到张家五年,只替张光添了一个在张光眼里等同于“废物”的闺女呢? 因此为了在张家有稳固的地位,也为了老来能有所依靠,崔氏很快就给了黄氏一个准话:“娘说的这个主意不错,我会好好的替三娘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不过这回您回去可真得拘着点三娘,别再让她天天往外头跑、一点都不避嫌的和那些小子混在一块儿!否则我即便替她寻到了好人家,这纸总归是包不住火、亲事到头来恐怕也还是成不了!” 黄氏见崔氏肯替崔三娘费心,当下便一脸欣喜的连连点头:“这点我醒得,你放心,我回去就把三娘锁在屋里头,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随后黄氏再和崔氏拉了几句家常就起身家去了,黄氏走后、崔氏马上就开始替崔三娘留意好人家。可惜崔氏仔细的留意了一些时日后,很快就打听到矮岭村但凡有些脸面和家底的人家,不是没有年纪合适的小子,就是都放出话来,说不娶无依无靠、在当地毫无根基的小娘子进门。 在崔三娘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寡妇再嫁的姐姐,家里也没几分家底,可不就是那无依无靠、毫无根基的小娘子? 因此带黄氏再上门时,崔氏只能把她打探到的情形如实相告:“娘,我已经仔细的打听过了,矮岭村这边还真没适合三娘的人家……” 黄氏闻言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就把主意打到、和矮岭村隔着一条河的徐家村上头,并最先想到了妙儿的未来婆家徐家:“对了,和张四娘定亲的徐四郎,不是还有个孪生弟弟?我记得那徐四郎比张四娘大了四岁,那他们兄弟算起来比我们三娘大;两岁,年纪正好合适!” 黄氏一脸兴奋,那神色就好像徐五郎已经是她崔家的女婿般…… 可惜丁氏早几年就替徐五郎定好了一门亲事,因此崔氏很快就泼了黄氏一盆子冷水:“徐家的老五也已经定好亲了!” 黄氏闻言一脸惋惜的感叹道:“已经定好亲了?!唉,那可真是可惜啊!我瞧着这徐家就挺不错的,家底厚实、徐老爷还是读书人,指不定下次科举开考他便能一举成名!” 黄氏先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徐家的好,说完才有自知之明的补了句:“不过这徐家十有八九是看不上我们三娘的,就是徐五郎还没成亲,这事儿也没几分办成的希望……” ――――――――――――――――――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十六章 通风报信 更新时间:2011-06-30 有张光这个屡考屡败的例子在,崔氏对徐天光能够突然一举成名是一点希望都不敢抱。不过哪怕徐天光一辈子都没机会出仕,这徐家也是崔家正常情形下远远高攀不起的人家―――眼下徐家已是连张家都瞧不上眼了,又怎会瞧上比张家还远远不如的崔家? 不过崔氏坚信世间万事、总会存在一些变数和例外,加上她一直就嫉妒妙儿将来会嫁得比张五娘好,因此她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妙儿亲事上,徐徐对黄氏说道:“娘,把我们三娘嫁去徐家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只要让徐家主动把徐四郎的亲事退了,我就能想法子把三娘塞过去顶替张四娘!” 黄氏晓得崔氏心里头的弯弯道道一点都不比她少,因此她一见崔氏胸有成竹、马上一脸喜色的追问道:“怎么个顶替法?你快说与我听听!” “我们只要想个法子,让徐家对张四娘生出不满、主动提出退亲就行了!只要是徐家主动提出退亲的、那他们家就算是理亏在前,被退亲的张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提要求和条件!到时我只要说动老爷,让他同意由我们三娘代替张四娘嫁去徐家,这事可不就成了?” 黄氏听了有些不大相信这个法子能行得通,有些迟疑的问道:“张老爷会同意吗?毕竟我们三娘又不是他们张家的闺女,他哪会让我们拣这个大便宜?” 黄氏的担忧崔氏听了却十分不以为然,只见她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有法子让他同意!再说了,反张家上上下下四房人、也都找不出合适的闺女来替代张四娘,张家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这门好亲事,怎么也会让他们家和徐家有点牵连在!” “就算张老爷同意你的提议,可那徐家会同意吗?这张家闺女和崔家闺女可是差远了―――至少张四娘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在,只要他们有出息、张四娘还是有依靠和凭仗的!可我们三娘却是没有兄长可以依靠,只有一个姐姐和老娘。”黄氏还是觉得崔氏的法子行不通,更是认为崔氏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崔氏一向都是个敢搏、敢拼的人,因此她很快就把自己的观念灌输给了黄氏:“我们不试试又怎会晓得徐家会不会同意呢?娘,您做事不能总是瞻前顾后、缩头缩尾,否则什么大事都办不成!这件事成不成与我们都没什么坏处,有什么可顾虑的?” “再说了,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了,我们再想法子让徐家同意也不迟!眼下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让徐家对张四娘生出不满,继而主动向张家提出退亲,这件事我们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崔氏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更是谨慎的把嘴贴到了黄氏的耳边,一边提防有人突然闯进屋里、一边悄声的和黄氏商量起破坏妙儿亲事的手段来。 黄氏上门时,张家正巧都没人在,崔氏又是和黄氏躲在屋里说这些体己话儿,因此崔氏自以为她和黄氏的对话、绝不会叫第三个人听了去……没想到老天爷还真是偏偏安排了一个人,让她把崔氏和黄氏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话说张家分家后,当年由尤氏带回来的三房的童养媳巧娘、自是跟着三房住到了一块儿去了。这马氏自来便不待见巧娘,分家后没了大房的干预、她对巧娘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除了经常把巧娘当成丫头来使唤外,还经常说些难听的话挤兑讽刺巧娘、大有想逼巧娘主动退亲的意思。 巧娘苦于无依无靠、没有傍身的本事自力更生,因此虽然马氏的态度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为求一席安身之地、只能暂时留在张家。不过巧娘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晓得马氏不乐意张二郎娶她,她也一直刻意和张二郎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让马氏心里不痛快。 张家分家后,平日里马氏要是有什么事找崔氏,便都会让巧娘来替她跑腿,而巧娘因和妙儿关系不错,倒也乐意经常到大房这边来,趁着替马氏跑腿的机会和妙儿见见面、说说话儿,两人的关系也是亲如姐妹。 这一日巧娘也是得了马氏的吩咐来找崔氏的,没想到却意外在屋外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这巧娘素来就是个聪明人,因此她无意中听到崔氏和黄氏的对话后,心里虽然倍感震惊和意外,但却很快就镇定下来、蹑手蹑脚的抽身离开,让崔氏不晓得曾经有人到过屋外。 巧娘晓得妙儿眼下正窝在张氏那里学绣功,因此她离开张家后马上直奔张氏租住的屋子,一进门就急忙忙的把妙儿拉到了屋后,躲在几株芭蕉叶下、压低声音把刚刚听到的一切告诉妙儿:“妙儿,你那后娘实在是用心险恶,她……” 没想到妙儿听完巧娘的话后,不但脸上一脸平静、语气也是不急不缓:“她们真的打算让崔三娘代替我嫁去徐家?” “嗯,她们是这样说的!不过后来那崔氏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了,我便没法子偷听到她们具体打算怎么使坏,”巧娘说着一脸焦急的拉了妙儿的手,催促道:“妙儿,你还是赶紧去找两位兄长,和他们好好的商量个对策出来,别叫崔氏母女的诡计得逞!” “巧娘你不用替我担心,你既提前把她们的盘算告诉了我,我自是会多留个心眼提防她们,”妙儿说着亲昵的挽住了巧娘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她们那么想把崔三娘嫁去徐家,就让她们好好的折腾去吧!我们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难得偷溜出来一回,和我一起跟着张姨学绣花吧!你不是老说也想学样傍身的本事吗?” 巧娘都已经替妙儿急得不行了,生怕妙儿不马上想对策、那崔氏母女的诡计就会得逞!没想到妙儿却一副不以为然、不是十分看重这件事的样子,让巧娘不由生出了一丝“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焦虑,忍不住问道:“妙儿,这可是关系着你一世的终身大事呢!你怎能一点都不着急?!” 妙儿一边把巧娘往张氏的屋子里拉,一边摆了摆手、一脸随意的答道:“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徐四郎那个臭小子哩!让崔氏这样折腾下也好,我正好省了心,不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徐四郎给踹掉。” “你……你早就有了退亲的心思?”巧娘一脸吃惊、张大嘴巴问道。 妙儿闻言飞快的伸手捂住了巧娘的嘴,叮嘱道:“嘘!你小声点,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从没和人说过,我大哥他们也不晓得我存了这样的心思,你可别声张出去!” 妙儿当年是为了安尤氏的心,才会同意和徐四郎那个腹黑小子定亲的。眼下尤氏都不在了、这件事妙儿自然要好好的重新考虑下了,毕竟这可是关系着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不过妙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以张大郎那古板老成的性子、一定会不同意她退亲,毕竟这徐家对妙儿来说算是不错的归宿了,且退过亲的小娘子将来会比较不好说亲,因退亲而嫁不出去的小娘子更是比比皆是…… 可妙儿想自由恋爱、自由结婚的心情,是张大郎无法理解和阻挡的! 因此崔氏的闹腾,对妙儿来说其实也不完全是件坏事,甚至妙儿还有点希望崔氏真把她和徐四郎的亲事给搅黄了,省得她主动把徐四郎踹了、会让张大郎念叨。 ――――――――――――――――――――6.30第二更奉上―――――――――――――――――― ------------ 第十七章 崔黄使坏 更新时间:2011-07-01 这崔氏和黄氏密谋过后,黄氏马上就开始采取行动,当然黄氏自是不会亲自露面免得事情败露了,而是花钱雇了个牙侩、让她去徐家村替她散步消息。 那牙侩姓游、经常到徐家村去替人说亲,因此得了黄氏许的好处后,游牙侩便趁着到徐家村一户姓胡人家说媒的机会,有意无意的把消息给散播出去…… “胡夫人,那林家的小娘子模样真是生得十分俊俏,且听说针黹女红、厨下手艺、管家算账这些本事样样精通,配你家小官人再合适不过了!” 胡氏听了游牙侩的话后并未全信,只将信将疑的问了句:“那林家小娘子真有你说的那般好?你可别得了林家的好处,故意拿话哄我、骗我,把麻子脸说成了嫦娥脸!” 这胡氏也不过是随意寻了几句话来打比喻,没想到那游牙侩马上精明的顺着她的话诋毁妙儿:“哟!瞧您说的这话?!那林家小娘子我可是亲眼见过,敢拍着胸脯给你打包票―――你要是回头娶了个麻子脸回家,尽管来找我算账!” “有我这话胡夫人你该放心了吧?这林家小娘子真真是不错,比起你们对门徐家说的那位小娘子,不知好多少倍哩!要我说,徐家徐四郎那未过门的浑家,才真真是生了一张麻子脸,样貌其丑无比、十分吓人!” “真的?那徐四郎的未婚妻模样真那般吓人?那徐家知道不?他们两家……” 好奇和八卦可以说是女人的天性,因此那胡氏一听游牙侩的话就忍不住追问更多,而那游牙侩得了机会自是按照黄氏的意思,肆意的抹黑妙儿―――一会儿说妙儿有着一张麻子脸,一会儿说妙儿腰似水桶、身形五大三粗,甚至连妙儿缺了一颗门牙这种话她都瞎掰出来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后,徐家村最新八卦马上就从胡氏嘴里诞生了,加之那游牙侩还偷偷的到徐家村别处四下造谣。于是慢慢的,整个徐家村的人都晓得矮岭村张家的张四娘,模样生得其丑无比、和徐家那俊小子徐四郎一点都不般配…… 这谣言传得整个徐家村的人都知道了,和张家结亲的徐天光家自然也听到了不少传言。徐天光还好,有着男人该有的理智,没把那些谣言放在心上、也不当一回事。但丁氏可不能像徐天光那样,若无其事、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原来自从张家败落后,丁氏心里就有些不满意这门亲事了、举得两家有些不大登对,眼下她再一听说未来的儿媳妇儿长大后竟丑得吓人,丁氏心里立马就更加不待见妙儿了。因此丁氏当下就直接替徐四郎相看起别家的小娘来子,似乎有了和张家退亲、替徐四郎重新选一门好亲事的意思。 丁氏的举动,自有那好事者传到矮岭村去,让张大郎兄弟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张大郎兄弟见自家亲妹子竟被人这般诋毁抹黑,心里自是十分气愤,立马四下寻找造谣的人,扬言找到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崔氏早早的就晓得徐家的举动,因此消息一传到矮岭村来,崔氏马上就找上张光、把徐家的意图一五一十的告诉张光,还刻意把事实夸大、把徐家说得十分嚣张跋扈,一点都没把张家放在眼里。 崔氏说完还假惺惺的为妙儿担心,满脸忧虑的说道:“老爷,这徐家都已经开始相看别人家的小娘子了,可是一点都没把我们张家放在眼里啊!我们得赶紧想个对策、别让徐家欺到我们头上才是,否则我们张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张光一向懒得理会这些琐事,因此他直接把处置权交给了崔氏:“你是孩子们的娘,这件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你想个法子让徐家不提出退亲,也别让我们张家丢脸就是……” 崔氏得了处置权心里暗暗窃喜,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保证道:“老爷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一定不会叫四娘受了委屈!” 崔氏在张光面前说的话倒是好听,但一转身她马上背着张光、开始替妙儿物色新的夫家,一副想给妙儿重新定一门亲事的样子。 张个消息一传出去,刘婶立马大惊失色、暗道不妙,更是匆匆忙忙的找上妙儿几兄妹:“大事不好了,那崔氏想替四娘重新定一门亲事!说是我们家抢在徐家前头把亲事定了,就能打也在重新相看小娘子的徐家的脸、替张家出一口气!” 张大郎一听事关妙儿的亲事、当下就急了:“这徐家本就恨不得编个借口把亲事退了,崔氏眼下这般做,不就主动给徐家送去一个退亲的借口?!还打人家什么脸,这徐家的脸打了妙儿以后还怎么嫁过去当他们家媳妇儿?” 张大郎的话让妙儿记起了巧娘偷听到的消息,也一下子想到了崔氏这么做的目的:“我看那崔氏这样做,就是故意要给徐家送去一个退亲的借口,只要徐家主动提出退亲,届时崔氏只要说一切都是误会,那徐家可就有些理亏了……” “不过即便一切都是误会,崔氏这么一折腾,我的名声也就被她给毁了,哪怕明知是误会,徐家也会坚持要退亲吧!这样一来,崔氏就有机会把她妹妹塞到徐家去了,”妙儿说着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巧娘偷听到的事告诉张大郎兄弟:“大哥、三哥、刘婶,前几日巧娘无意中……” 张大郎兄弟听完后脸色十分顿时更加难看,张大郎更是少见的训了妙儿一顿:“妙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地到现下才告诉我们?你要是早说,我们就能早早的提防崔氏了,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去散播谣言抹黑你!” 妙儿闻言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以为只要我小心提防着崔氏、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行了,才没告诉大哥你们、免得你们替我担心,只是我没想到崔氏竟会让人到徐家村去捣乱!” “胡闹!你定是不想嫁去徐家,才故意隐瞒此事!” 自家妹子什么品性张大郎又岂会不知? 因此张大郎一言就把妙儿的那点小心思给戳穿了,让妙儿无法再蒙混过关,只能一脸郁闷的嘀咕了句:“谁让那徐四郎小时候欺负过我?哼!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坏小子!” “妙儿,你这个傻丫头!别的我就不说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个儿找到更好的归宿、不要徐四郎了,和你被崔氏害得只能不要徐四郎,这二者之间可是有着大大的不同!” “若是事情的结果是后者,那我们多窝囊、娘底下有知又该多失望?娘临走前费了那么多心思、替你安排了这门亲事,可不就是不想让那崔氏插手你的终身大事?可你却白白给了崔氏这么一个机会,让娘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张大郎这一席话把妙儿说得万分羞愧、无地自容,也让她彻底的醒悟过来了―――是啊,哪怕她再反感这桩亲事,也只能由她来决定要不要退亲,决定权不能落在崔氏手里! 刘婶见妙儿被张大郎训得可怜兮兮的垂着小脑袋,赶忙出言替她解围道:“大少爷,四娘年纪不大才会由着性子胡来,她现下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训她了。再说了,我们现下想个对策出来也不迟,大不了你亲自上徐家走一趟、把谣言澄清,整件事不就水落石出了?” ――――――――――――――――7.1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十八章 妙儿反击 更新时间:2011-07-01 刘婶提了点子后,改而以过来人的身份、和张大郎几人说起崔氏替妙儿再议亲的坏处:“这一女许二家,自来便是件极其坏名声的事!这女子一旦定了亲后、还和别家的小子有了婚约或是纠缠不清,那今后可就是浑身长嘴也都说不清楚了!听说因这样的事闹到官府去的人家有不少呢……” 刘婶的话让张大郎几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张大郎自是想着除了赶去徐家澄清误会外,还要马上阻止崔氏替妙儿和别的人家议亲,这样才能让这件事不再恶化下去。而妙儿则听了刘婶的话后,则想到了前世查论文资料时、看到的一则小故事…… 那则故事具体讲了些什么、妙儿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大约记得故事讲一庄姓女子先与王某有了婚约,后对柳某一见钟情、依着三书六礼的规矩下嫁给柳某。王某知道后大怒,拉着新婚夫妇上了官府,状告庄家一女许二夫,要求官府将庄氏判与他为妻。 当时柳某在官老爷面前替自己辩解道:“某于外姑(案即岳母)王氏处纳采娶妻,非越礼私诱、乃是明媒正娶,家人大小皆熟知之。” 但即便柳某是按照三书六礼的规矩娶了庄氏,但县官却依旧把庄氏判给了王某,理由是“王家先下彩礼,合归王家。” 这个故事在当时极具代表,因此妙儿当时查古代婚姻律法时,曾仔细的研究过,也做出了总结―――官府在判决庄氏究竟是王某之妻、还是柳某之妻时,是不会去询问女方当事人的意见的,只会按照律法规定来下判决。 而律法明言规定,只看谁先下彩礼、先定婚。而这则故事里是王某先下了彩礼的,随后庄氏才与柳某“偷成婚约”――即偷偷的与柳某订立婚约。 因此柳生虽然也是“纳采娶妻”,却被官府以王家纳采在先为由、把庄氏判给了王某。这说明古代结婚的礼俗虽然复杂,但是纳采(下彩礼)才是最关键的一点。而且柳某的“纳采”虽然不是公开进行,但是它对于确定柳庄结合乃是“夫妻”关系,不是“夫妾”关系也是极为重要的证据! 且先不细说古代的婚姻律法如何,却说妙儿记起这则印象深刻的小故事后,马上记起当年张徐两家定亲后,尤氏很有先见之明―――当时尤氏别的都说可以慢慢商讨,但却要求徐家必须先下彩礼、把亲事定下来! 也就是说徐家既已纳彩,那就算崔氏再把她许给别的人家、把亲事给搅混了,妙儿也不怕有人故意来闹,只要拿律法规定来当凭着,那这场闹剧最终只能根据徐家已先纳彩、而要以徐家为先! 不过这条律法却不能保证徐家不因嫌弃妙儿而退亲……因此让崔氏不再使坏给妙儿再议亲、不给徐家退亲的借口,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点妙儿觉得不难做到―――只要把北宋律法搬出来吓唬崔氏,崔氏毕竟只是个见识浅薄的妇人,那些妇人间的弯弯道道她虽然敢玩,但这并不代表她敢触犯律法!因此只要把律法搬出来,崔氏一定会就此作罢,不敢再随意替妙儿议亲、以免惹上官司! 只不过妙儿当时查的是唐代婚姻律法,她不能确定北宋是否也有这样的律法,于是妙儿略微思忖过后、开口对张大郎说道:“大哥,你能不能上衙门去打听看看,看那些因一女许二家而闹到官府的人家,官老爷最终都是怎么决断的……” “妙儿,你让我打探这个做什么?”张大郎不解的问道。 “打探清楚了,我们才晓得崔氏私底下替我再议亲,究竟有没有触犯律法!若是触犯了律法,那我们只要拿律法吓唬崔氏一番,她自个儿就会赶紧收手抽身,不让这件事再往坏处发展了!毕竟崔氏虽然心狠胆大,也没胆大到不怕被拉去衙门打板子!” 在北宋,女子若是被拉去过堂,乃是件极其丢人的事儿、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闲话,更别提被拉到大堂当众打板子了! 因此张大郎一听了妙儿的提议,立马觉得这是个快刀斩乱麻的好主意,于是他说了句“我这就去打探”便匆匆忙忙的出了家门,一路往城里奔去。 这件事是一刻都不能再耽误了,因此张大郎很快就打探完消息赶了回来,并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妙儿。妙儿总结了张大郎打探到的消息后,马上欣喜的发现她的猜测是对的―――唐宋律法本就相差不大,她所知的唐代律法在北宋也是行得通的! 于是妙儿心里很快就有了对付崔氏的主意,第二天直接就找上了崔氏:“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尽快收手,不然这事最终只会让你后悔莫及。”妙儿也懒得和崔氏废话,一上来就把话给挑明了。 那崔氏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妙儿面前扮慈母,只见她一边亲昵的抓了妙儿的手,一边柔声细语的问道:“四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我了?我没打什么主意,我之所以重新替你议亲也都是为了你好,那徐家早就没把你当成未过门的儿媳妇了,他们实在是……” 妙儿最讨厌崔氏那装柔弱小白花的模样了,因此她当下就一脸嫌弃的甩开崔氏的手,不等她把那些假言假语说完,就出声一口把她的长篇大论打断:“够了!你别以为这世上会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想把你家妹子塞给徐家的打算,和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儿,就真只有你和你那老娘知道吗?” 妙儿的话让崔氏脸色立时一变,但她不愧是十分擅长伪装真面目和真实情绪的高手,只见崔氏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一脸吃惊的反问妙儿道:“四娘,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了我的不是?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人说的话啊!我压根就没想过要把我家妹子嫁去徐家!” “那人定是看我是你的后娘,和你心里始终隔了一层,才会说那些话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可别轻信那人对我的中伤啊……” “你少和我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儿,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玩那些弯弯道道了,我直接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你爱信不信―――你若是执意要闹下去,那我也不怕、大不了把这事给闹到官府去!到时候你要是被拘到地牢里去蹲着,可别觉得丢脸哟!” 妙儿说完还不忘“好心”的提点了崔氏一句:“我记得你是识得字的,那我劝你还是赶紧找本大宋律例翻翻,瞧仔细把一女儿许给二家的人,会被判什么罪状!别只顾着替你妹子安排后路,把自个儿的后半生都给搭了进去!” 那崔氏一听妙儿这话,再见妙儿脸上自信满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立马就慌了起来……不过她嘴上却还是虚情假意的说着一堆好话,不断的和妙儿解释、让妙儿不要误会了她的好意,还一直强调她真没打徐家的主意。 妙儿把最重要的话说完后,自是不会再和崔氏多做纠缠、她可不想自己恶心自己,因此妙儿很快就撇下崔氏、回自个儿屋子里去了。 妙儿才回到屋里没多久,刘婶就悄悄的钻了进来、小声说道:“四娘,你前脚才进屋、那崔氏后脚就等不及的出门去了!想来是回娘家想法子求证你的话去了!你这招看来很管用、一下就把崔氏给吓住了……” ――――――――――――――――――7.1号第二更奉上―――――――――――――――――――――― ------------ 第十九章 风波平息 更新时间:2011-07-02 刘婶猜得没错,那崔氏听了妙儿说的那番话后果然被吓住了,随后便急忙忙的出了门赶回娘家,很快就找了崔家村一个老秀才打探大宋律例,晓得妙儿并不是在危言耸听,遂打消了把妙儿许给第二家的心思,随后的日子也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再作怪了。 崔氏这边老实了,妙儿几兄妹这边办起事来就简单多了―――张大郎作为长兄,很快就亲自去了一趟徐家拜见徐天光,把诋毁妙儿的谣言一一澄清,并请徐天光夫妇放宽心、不要担心妙儿会是个丑八怪。 这徐天光倒是不大在意谣言一事,反倒对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张大郎十分欣赏,并照例考问了张大郎一些课业上的问题。这一考问,徐天光马上对张大郎赞赏有加,并感叹张光有个饱读诗书的好儿子。 张大郎自是谦虚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儿,随后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疑问:“徐老爷,我听说丁夫人被谣言误导,似乎已在替徐四少爷重新物色合适人家的小娘子了,还望徐伯父尽早和丁夫人说一声,以免丁夫人继续被谣言所迷惑。” 丁氏替徐四郎重新物色合适人家一事,从头到尾都不敢让徐天光知晓,因此徐天光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张大郎委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徐天光才晓得丁氏竟在和张家有婚约的情况下,私自再替徐四郎和别人家议亲! 于是徐天光当场大怒,先是面带羞愧的给了张大郎一个承诺,说徐家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退亲,让张大郎只管放心。待张大郎得了承诺告辞离去后,徐天光马上把丁氏叫到跟前来质问…… 丁氏见事情已经瞒不住去了,只能支支吾吾的替自己辩解道:“我也是不想我们家小四娶个丑八怪回来,才会急忙忙的替他物色合适的人家……” 丁氏话还没说完,徐天光就出声训了她一句:“胡闹!小四都已经和张四娘定了亲了,你还替他物色别的人家不是有违规矩?真是妇人之见,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罢了,你就被哄得团团转!” “老爷你千万别动气,我也是为了孩子好才这么做啊!”丁氏一脸委屈的说道,语气里有一丝怪徐天光不体谅她的意思。 徐天光见了脸上有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只见他一边摇头一边苦口婆心的对丁氏说道:“你别以为我真不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做人当言而有信、言出必行!当年既是我们家主动提出结亲的,那现下无论张家败成什么样,我们也绝不能落井下石的提出退亲!” 徐天光的性子丁氏自是一清二楚,也深知徐天光绝不会因为张家家道中落、就把这门亲事给退了,所以她才会背着徐天光、偷偷的替徐四郎物色别的小娘子,从头到尾也不敢让徐天光知道这件事。 不过丁氏虽然知道徐天光的态度,但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张家都穷成那样了,也不晓得嫁女的时候能不能拿出陪嫁来……” “你还不赶紧给我住口!我都和你说了这么多道理了,你还冥顽不灵?你管人家张家能不能出得起嫁妆,你只要管好你自觉就行了,”徐天光说着顿了顿,平复了下情绪后才对丁氏吩咐了句:“你赶紧备份礼物去张家走一趟,替这次闹出来的事赔礼道歉,顺道安一安张家人的心,让他们明白我们徐家丝毫没有退亲的意思。” 丁氏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迫于徐天光对她施加的压力、只能怏怏不乐的应了下来,第二天就按照徐天光的意思去张家走了一趟。从那以后,丁氏也不敢再替徐四郎物色别的人家的小娘子了,只能按照徐天光的意思,等过几年时候一到、就把妙儿迎进门来。 这样一来,崔氏闹出来的风波也算是彻底平息下去了,妙儿也终于靠着自己的本事、重重的挫了崔氏的锐气,让崔氏明白她不是那可以随意任人拿捏的面团。这件事也让张大郎再一次对妙儿刮目相看,让他意识到妙儿已经是个小大人了,遇到什么难事不但自有主见、也能自己想办法应对和解决了。 丁氏到张家走了一遭后,之后的半个月两家都十分平静、没再生出什么新的风波来。妙儿本以为和退亲一事有关的风波、算是已经彻底的平息了,没想到随后又发生了两个由退亲一事引发的意外…… 话说虽然张大郎已经到徐家把谣言都澄清了,并着重强调了妙儿绝不是丑八怪这一点。但一直寄住在城中书院的徐四郎兄弟、却一直没收到消息,许是徐家大人觉得这事不必让孩子也掺和进来,因此从头到尾都没把这些事告诉徐四郎。 不过徐家人虽然都没提起,但徐四郎还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八卦消息―――有徐五郎这个大喇叭在他身边,他就是不想知道这些八卦也很难! 而这徐五郎一听说未来的四嫂乃是个丑八怪,当下就喋喋不休的在徐四郎耳边唠叨起来,对这件事发表了各种各样的看法:“四哥,你说那张四娘虽然小时候长得是丑了一些,可她四、五岁时和她娘一起来我们家玩时,我记得她长得还算是挺可爱的啊,怎么才几年没见就长成丑八怪了?” 徐四郎面无表情的斜倚在床头,目光直直的落在手上那本书上,看都没看徐五郎一眼,像平常一样直接当他不存在。 但即便徐四郎酷酷的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徐五郎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且他自说自话也能说上一个时辰,因此他马上就继续往下说道:“也对!我们村里那些婆婆婶婶们经常都说,小时候长得好看的小女娃、长大了都会变得很丑!反倒是那些小时候模样不起眼的小女娃,长大了都会美若天仙……” “哎,那张四娘小时候也算是丑了,怎么长大了反而有了一张麻子脸?不对,她四、五岁时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长大了是该变丑才对!那丫头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吧?我听人说她不仅有着一张麻子脸,还有着比水桶还粗的腰、比木头还粗的手臂!嗯,我猜她力气一定变得很大,她小时候就踢毽子时就挺有劲的……” 徐五郎像只“嗡嗡嗡”叫个不停的苍蝇、在徐四郎耳边唠唠叨叨了一上午后,徐四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只见徐四郎提起下巴、指了指外面几个妇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剑眉微挑、薄唇微启的丢出两个字来:“出去。” 虽然徐四郎只说了短短两个字,但和他朝夕相处的徐五郎、却马上就明白他这两个字蕴涵的意思―――徐四郎指着妇人聚集的地方让他出去,那意思是说他和那些三姑六婆一定很有共同语言,让他去加入她们的小圈子里、继续八卦事业。 于是徐五郎马上不满的抗议道:“四哥,我和那些妇人哪能聊到一块儿去啊!我再怎么说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怎么能和那些婆婆婶婶们混在一块?在这个家里,我可是和你最有话说了!也只有你才能明白我的心……” 徐五郎的“表白”让徐四郎顿时满头黑线,并冷酷的吐出一句话来:“我和你没话说。” “四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们可是比嫡亲兄弟还亲的孪生兄弟啊!听说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我们还能心灵相通、知道彼此心里的想法哦!” ――――――――――――――――――――7.2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二十章 赶巧遇见 更新时间:2011-07-02 徐五郎说完竟还神经兮兮的闭了眼,一副神神叨叨、聆听徐四郎心里话的样子,有模有样的闭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一脸兴奋的对徐四郎说道:“四哥,我用心感觉了下你现下的情绪,很快就感觉到你现在很不高兴!你一定是因未来媳妇儿是个丑八怪而不高兴吧?我就知道你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一定很不乐意!也对,谁想娶个丑八怪回来天天对着啊!要是我……” 徐五郎话还没说完,徐四郎就直截了当的泼了他一盆子冷水:“你太吵我才不高兴!” “哎呀,四哥你别不好意思的替自个儿找借口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因那未过门的丑媳妇儿而不高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不高兴就不高兴,我又不会笑话你,我……” “……”徐五郎的自以为是让徐四郎很无语,因此他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但徐五郎这个唐僧却一点都不介意徐四郎的冷漠,反而十分热情的提议道:“四哥,你总这样闷闷不乐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一起到矮岭村去走一趟,偷偷的去瞧一瞧那张四娘是不是真长成了丑八怪!” 徐四郎不假思索的拒绝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四哥你是怕见到丑八怪、晚上睡觉做噩梦?” 徐五郎先是追问了徐四郎一句,随后脸上有了心领神会的神色,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道:“没事,我们先偷偷的去瞧一眼,要是那张四娘真长得十分吓人,大不了回来后我陪你去求求娘,让她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娘一向都疼我们,只要我们一起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徐四郎很淡定继续看书,没有理会一脸兴奋的徐五郎。 “走!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矮岭村偷看张四娘!” “四哥你放心,要是那张四娘真是个丑八怪,我一定不会笑话你!我保证!” “四哥你是怕被张家的人发现吧?放心,我们悄悄的去、躲在隐蔽的地方偷看,一定不会让他们发现!一看到那张四娘的庐山真面目,我们马上就溜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 徐四郎听了徐五郎这话当下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他干过的那些“隐秘”的事,事后哪一件不是广播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还神不知鬼不觉! 徐五郎锲而不舍的唠叨了大半天后,徐四郎终于被他烦得不得不出声表明了态度:“小道消息不足挂齿,我不会为了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浪费时间。” “这怎么就是无聊的小道消息了?这可是关系着四哥你终身幸福的大事啊!她们在谈论的可是四哥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可不能这么随便、不当一回事!” 徐五郎说着还真和徐四郎较起了劲来,竟二话不说就拉着徐四郎的胳膊把他往拖去,一路把他拖到了村口都不肯松手,大有徐四郎不和他去矮岭村、他就抱着徐四郎的胳膊不放的意思。 这徐四郎虽然不相信村里流传的那些八卦,但他心里却也有着一丝好奇―――他还真想看看当年那个打击了他的自尊心,并且竟敢撩开他衣摆、让他屁股曝光的小女娃,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如果那丫头真的长得很丑,那他不介意当面再嘲笑她一回、以报当年之仇……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后,徐五郎再拖着徐四郎往矮岭村方向走去时,徐四郎也就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抗拒了,颇有点顺水推舟和徐五郎走一趟的意思。不过一向闷骚爱装酷的徐四郎,是打死都不会让徐五郎猜到他想去看看妙儿的心思! 因此徐四郎虽然跟着徐五郎往矮岭走村去,但一路上却是“很不高兴”的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被徐五郎强行拉来、十分不乐意的姿态,让徐五郎一路上不得不不断的讨好徐四郎,说服他不要半路掉头…… 且先不说徐四郎如何闷骚,却说这徐氏兄弟和妙儿还真是有一段难解的“孽缘”―――徐氏兄弟偷偷摸摸的溜进矮岭村后,头一个揪住问路的人竟正好就是在村里里闲晃的妙儿! 当然,徐氏兄弟已经有五年没见过妙儿了,这小娘子通常是女大十八变、一年变一个样子,因此话痨徐五郎拉住妙儿问路时,一点都没认出妙儿就是他们正要去偷窥观赏的丑八怪! 且一见妙儿是个水灵灵、模样十分俊俏的小姑娘,徐五郎的态度更是十分热情:“这位小姑娘,你是矮岭村的人吧?我们是从对面的徐家村来的,我们想和你问个路、打听一户人家,行不?” 妙儿同样有五年没见过徐氏兄弟了,因此她虽然觉得拉着她问路这个少年郎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没认出他是徐四郎,于是妙儿客气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想去哪户人家?反正我现下也没什么事,我要是正好知道、给你们带个路也不碍事。” 徐五郎一如既往的话痨,连答个话都不自觉的泄露出许多信息来:“我们想去一户姓张的人家偷偷看个熟人,那户姓张的人家以前也算是你们矮岭村的大户人家,我想小姑娘你一定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吧?你要是知道,那就烦劳你给我们带个路了,回头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答谢你!” 妙儿听了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她才想着开口多问几句话,那徐五郎就又抢先开口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到过他们家,可惜几年没来不记得怎么走了!对了,我们要找的你户张姓人家,他们家的小娘子和我们村的徐四郎定了亲,这件事你们村里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吧?我们要去的就是这户张家,你可别给我们指错了路、指到别家去了……” 当徐五郎说要找村里以前一户姓张的大户人家时,妙儿就隐约猜到他们要找的就是自个儿家,不过张家几年前分了家,因此妙儿不能肯定他们是想找大房还是三房。 后来妙儿听了徐五郎那番唠叨后,再见扫了站在不远处的徐四郎一眼,见他和徐五郎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很快就猜到他们就是当年那对讨厌的双胞胎―――其实他们的身份也不难猜,因为徐四郎依旧喜欢绷着一张脸装酷,而徐五郎也和当年一样、一开口就会滔滔不绝的唠叨个不停。 同时,妙儿还从徐五郎的言行举止和徐四郎的表情猜出,他们应该没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娃,否则徐五郎也不会拉着她问路了。 因此猜出眼前这两个少年郎的身份后,妙儿忍不住对他们来矮岭村的目的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妙儿很快就冲徐五郎甜甜一笑、故作纯真的问道:“这位哥哥说的人家我晓得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不过哥哥你要到那户人家去偷偷看谁啊?” 散布八卦还真是徐五郎与生俱来的天性,只见妙儿才好奇的追问了他一句,他就主动凑到妙儿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姑娘你这么热心,我也就不故意瞒着你了!你看到站在那边那个绷着一张脸的少年郎没?他其实是我的孪生哥哥,我们要去偷看的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我们是听说他未过门的妻子长得其丑无比,才会偷偷摸摸的来这里,想要看她一眼,看她是不是真的很丑,如果她真的很丑,那我们回去马上就去求我们的娘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7.2号第二更奉上,小四放出来溜溜了―――――――――――――――― ------------ 第二十一章 将错就错 更新时间:2011-07-03 于是不消妙儿多做打探,徐五郎自个儿就主动把他们兄弟来矮岭村的目的给暴露了。当然,这个目的是徐五郎自个儿的目的,徐四郎可没说过要退亲、他只是心里好奇而已。不过妙儿听了徐五郎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情都算是平息了,他们竟然还专程来偷看她! 竟然还一早就打定主意,只要证实她很丑就会想办法退亲! 看来张大郎前去徐家澄清一事,徐四郎兄弟还不知情,否则他们也不会多此一举的走这么一趟了…… 不过即便他们不知情,妙儿也觉得他们不可原谅、太过肤浅了! 哼!这两个臭小子还和当年一样可恶、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啊! 就算要退亲也只能由她张妙儿提出、由她主动把徐四郎给甩了,什么时候轮到徐四郎来把她甩了? 别以为长得酷、长得帅就了不起! 本姑娘长得也不赖哩! 妙儿并不晓得徐四郎是被徐五郎给硬拉来的,也不晓得徐四郎从没有过退亲的念头,只不过是因好奇才会出现在矮岭村。因此妙儿自然是把这笔帐、一股脑都扣到了徐四郎兄弟头上,在心里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妙儿把徐四郎兄弟从头到尾都腹诽了一遍后,很快就心生一计、决定将计就计的利用徐四郎兄弟,把他们引去看那丑得惊天动地的“张四娘”,借他们的手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反正这徐四郎都打算以美丑来决定要不要退亲了,妙儿自然也就看不上他,要抢先一步、占了先机把他给踹了! 当然,等亲成功退了后,妙儿一定会专程、亲自到徐四郎面前现一现身,让他们明白一切其实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们只不过是华丽丽的被她利用了一回而已! 一想到这里,妙儿忍不住激动了一把―――要是事成之后,徐四郎知道替他们领路、带他们去看丑“张四娘”的小姑娘,其实就是他们要找的张四娘,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会不会发现自己被当成傻子耍了一把后,恼羞成怒的来找妙儿算账? 算账就算账,妙儿才不怕他们哩! 一想到将要进行的计划,以及计划成功后、徐四郎会如何气急败坏,妙儿的心情当下就变得十分愉悦,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对徐五郎更是突然变得十分热情:“这位哥哥说的小娘子是张家的张四娘吧?” 见徐五郎点头,妙儿才慢腾腾的说了句:“我知道张四娘,她长得的确是不大好看……” 妙儿才一诋毁完自个儿,徐五郎马上双眼放光的追问道:“真的?那张四娘真的长得不好看?哈哈!原来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她是不是……” 徐五郎唾沫横飞的说了一堆话后,马上幸灾乐祸的看了徐四郎一眼,把他拉着徐四郎来矮岭村的真实目的给暴露了―――其实徐五郎心里偷偷的希望那未来四嫂真是个丑八怪,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徐四郎,并狠狠的打击一下徐四郎的自尊心,把这些年来被徐四郎牢牢压了一头的怨气统统给出了! 因此妙儿才慢腾腾的再答了他一句,徐五郎马上就按捺不住的得意起来,不过他脸上却假惺惺的挂上了悲痛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徐四郎的肩膀、语带同情的对徐四郎说道:“四哥,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别太伤心,说不定那张四娘虽然模样生得丑,但是个才德兼备的才女……” 徐五郎那口是心非的话只换来徐四郎不屑的一眼,随后只见徐四郎动作利索、毫不客气的拍掉徐五郎搭着他肩膀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再废话我马上走人。” “哎呀,我们都来到这里了,怎么能就这样掉头回去?” 既然已经从妙儿口中得知“张四娘”是个丑八怪,徐五郎自是无论如何都要拉着徐四郎亲眼去见识一番了―――不亲眼看一看,他以后怎么拿这个来取笑徐四郎?这可是徐四郎人生为数不多的污点啊! 当然,徐四郎的上一个污点也和张四娘有关―――徐五郎到现在都还记得徐四郎那的屁股不是普通的白,也深深的记住了,徐四郎屁股裸露在众人眼皮底下时那气急败坏的神色! 这些往事让徐五郎顿时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拖着徐四郎到张家,看看张四娘那个丑八怪会给徐四郎再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于是徐五郎马上紧紧的拽住徐四郎的胳膊,并急切的对妙儿说道:“小姑娘,你既认得那张四娘,那就快带我们去看看她吧!我们再不去,我四哥可就要不耐烦了……” “好嘞,我们往那边走,张四娘家就在那边。” 妙儿一边往和自个儿家相反的方向指了指,一边慢腾腾的带着徐四郎兄弟往村尾吴家走去,心里也默默的盘算着吴家那远近闻名的吴二妞、日常作息―――正常情况下,吴二妞这时候应该差不多洗完衣服、端着衣服回到家里了。 因此妙儿把徐氏两兄弟带到吴家大门外时,应该正好能看到吴二妞在院子里晾衣服…… 话说这吴二妞在矮岭村的名气可不小呢―――想当年,矮岭村上上下下的人,没人不晓得吴二妞她爹、娶了远近闻名的村花当媳妇儿!可惜那水灵灵的村花,一年后却偏偏给吴家生下了一个丑闺女! 由于吴二妞她那村花娘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连带着让吴二妞这个和桂花娘长得一点都不像的闺女也大出风头! 尤其是吴二妞长大后,不但一脸麻子、五官丑得一塌糊涂,身形还知怎地练得五大三粗,腰有水桶口宽、胳膊比两枝竹子合起来都粗…… 这让矮岭村的人提起吴二妞那村花娘的同时,往往会把吴二妞拿出来做对比,比完后往往还都会唏嘘的感叹上这么一句―――瞧,这鲜花真是不能插在牛粪上,否则生出来的孩子只会比牛粪还牛粪!真是白白糟蹋了桂花那朵水灵灵的花哟! 也就是说,这吴二妞乃是矮岭村远近闻名的丑丫头,甚至当初游牙侩到徐家村去造谣时,也是以吴二妞为原型,然后添油加醋的勾勒出那个其丑无比的“张四娘”……因此妙儿现下把徐四郎兄弟往吴二妞家里引,还真是带他们去见识传闻里的正主儿。 且先不说吴二妞长得多丑,却说事情果然如妙儿预料般那么顺利―――妙儿把徐四郎兄弟引到吴家院子外时,吴二妞真是正端着一盆子衣服在院子里晾,她那“优美”的身姿也能毫无遮拦的让门外的人看个一清二楚。 妙儿见了心里暗喜,一边招呼徐四郎兄弟一起躲到几株芭蕉树后,一边指着院子里的吴二妞、一脸诚恳的介绍道:“瞧,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那个小娘子,就是你们要找的张四娘!你们可要趁着这个机会瞧仔细了,她一会儿可就进里屋去了!” 徐五郎一听这话,当下就瞪大一双眼、揪着几片芭蕉叶,奋力的把身子往吴家院子所在的方向探,一副巴不得冲到院子里、把“张四娘”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的样子。 妙儿见了徐五郎那猴急的模样,一边在心里暗暗的鄙视他、一边悄悄的瞄了徐四郎一眼,有些出乎意料的见徐四郎一脸慵懒的靠在树上,目光随意落在一处、似乎对院子里的“张四娘”不怎么感兴趣。 妙儿偷偷的侧脸观察了徐四郎好一会儿,也只见他用眼角余光、淡淡的扫了院子里那个肥胖的身影一眼,脸上也有着不以为然的神色、一点都不似徐五郎那般八卦和急切,让妙儿差一点以为徐五郎才是“张四娘”的未婚夫…… ――――――――――――――――――7.3号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 ------------ 第二十二章 寻到破绽 更新时间:2011-07-03 不过徐四郎就是不主动看那小院子里的情形,也能得到和“张四娘”有关的所有消息,因为徐五郎这个大嘴巴很快就进行了实况播报,只见他一边用芭蕉叶挡住身形、一边啧啧称奇道:“哇!四哥,那张四娘脸上真的坑坑洼洼的,想来真是长了一脸的麻子、并且常年都没消褪过!好可怕啊,四哥你要和一个麻子过一辈子了……” “哇哇!我看清楚了!那张四娘的腰比她手里端的木盆还宽!手臂也比洗衣裳的槌子还粗!那腿儿我就不说了,吓死人了!”徐五郎唠唠叨叨的对吴二妞进行了全方位的评价后,还不忘幸灾乐祸的笑话了徐四郎一句:“四哥,你真可怜哟!我要有个这样的媳妇儿,我宁愿到寺里当一辈子和尚!” “也不晓得我们回去求娘,娘会不会同意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不过娘虽然好说话、她那关也比较好过,可爹那里可就有些不好说话了―――指不定爹就是见了这‘张四娘’的模样,也还是会坚持要你把她娶回家去!你也知道,我们的爹最重承诺了,他这辈子还没对谁食言过哩……” 这徐五郎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徐四郎,可话里话外却无不透着幸灾乐祸的意思,就差没在徐四郎面前手舞足蹈的欢乐跳舞了。可惜徐五郎就是说再多,徐四郎那冰山般的表情也是万年不变,更是没因徐五郎的话露出半点沮丧之色,显然一点都不在意此事,让徐五郎乐到最后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徐五郎的反应还是让妙儿觉得十分满意,并且深信徐四郎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一定也很不待见丑八怪“张四娘”,回去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家人同意退亲……到那时,妙儿的计策也算是奏效了。 心思辗转过后,预见到事情的最终结果、让妙儿的心情顿时无比愉悦,也有些迫不及待的让计策早点奏效,让她能重新拥有自由、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实话,妙儿还真是一直都在琢磨退亲一事,毕竟当年她同意定亲也是因为逼不得已、是为了让尤氏能够安心的离去。 因此打从定亲后,这件事就成了妙儿心里一个小疙瘩,让她总是想着赶紧把亲退了、恢复自由,从此自己决定自己的幸福!也正是因为如此,妙儿之前才会做出糊涂的决定,差一点把退亲的决定权送给崔氏。 当然,至于徐四郎这个未婚夫,兴许是因两次真正接触的机会并不多的缘故,妙儿其实从没想过爱不爱他这个问题,似乎他们两人现在都还太小,想这个有些太早了…… 而妙儿坚持要和徐四郎退亲,倒也不是恨徐四郎恨到、非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地步,只是妙儿觉得她完全可以自主的寻觅一段恋情,可以先和一个北宋本土男接触,然后先慢慢的了解他,待两人相处到水到渠成时再考虑嫁给他,和他相携一生、白头到老。 毕竟妙儿不是养在高宅深院里的小娘子,她可以自由的走动、自由的和想接触的人接触,所以妙儿想利用这些优势、好好的替自己结段良缘,最大限度的还原婚姻自由―――这应该是每个穿越女,深藏在骨子里的渴望吧? 而就在妙儿心思转动间,徐五郎已经又重新把吴二妞从头到脚都评论一遍了,并很快就拉着妙儿一起讨论、希望妙儿能赞同他的看法。 妙儿被徐五郎烦得不行,心想反正他们已经认定吴二妞就是自己,这事算是成了、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了,于是妙儿索性胡乱扯了个借口,称家中有事率先告辞离去,把徐四郎兄弟留在原地。 妙儿走后、那吴二妞也晾好衣裳进里屋去了,因此徐五郎四下张望了下后、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只能打住先前的话题、问了徐四郎一句:“四哥,这人已经看到了、流言也都证实了,我们这就掉头回去?” 没想到从头到尾都很不耐烦的徐四郎,突然不着急走了,只见他往后退了几步,选了处更阴凉的地方懒洋洋的靠上去后,一边折了根柳条随意甩了玩,一边不紧不慢的答了句:“不急。” “不急什么?你一次多说几个字不行吗?非得一次说两、三个字,让人猜你的意思!”徐五郎一脸不满的抗议道。 但徐四郎却依旧惜字如金、不理会徐五郎的抗议,一边无聊的把玩手里的柳条,一边把目光停在吴家大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般。 徐五郎见了十分无奈,只能气哼哼的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嘴里喋喋不休的唠叨道:“刚刚急着要走的人是你,现在不想走的人也是你,真不晓得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四哥,你不会是才见了那张四娘一面,就对她一见钟情、打算一直站在这里等她再露面吧?你……” 徐四郎懒得理睬自己胡乱yy个不停的徐五郎,只丢给他一个白眼、并冷漠的对他吐出两个字:“闭嘴。” “我就爱说话怎么了?你不喜欢听可以把耳朵捂住,干嘛让我闭嘴!” “……” “四哥,我要郑重其事的和你抗议!你能不能别老对我这么冷漠,老是欺负我?!你……” 就在徐五郎喋喋不休的列举徐四郎平日里的各大罪状时,吴家大门外突然来了一个妇人,只见那个妇人站在门口、远远的冲里屋喊了句:“吴二娘、吴二娘,二娘你在家吗?” 那个妇人一出现,徐四郎马上就收起慵懒的姿态,立直身子全神贯注的看着吴家大门的情形,似乎在等里面的人出来回应。徐五郎不明白徐四郎的用意,只能傻乎乎的跟着他观察不远处的动静。 而站在门口的妇人没等多久,院子里马上有人快步走了出来,待她走到门口徐四郎兄弟才发现、走出来的正是刚刚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张四娘”,于是两人便都齐齐把耳朵给支了起来,想听听“张四娘”和那妇人说些什么。 只见那“张四娘”笑着开口说了句:“是林婶子啊!快进屋里坐坐!” 被唤作“林婶子”的妇人听了连连摆手,道:“二娘你在就好,我就不进去坐了,我只是顺道来给你捎个话―――你娘让你抗了锄头去地里帮她一把!你赶紧去吧,别让你娘等久了。” “好嘞,我这就去。”吴二妞说完急忙忙的进屋抗了把锄头,随后把门一掩就往自家田地奔去了。 这吴二妞在家排行第二,平日里别人都喊她“吴二娘”,因此那妇人一喊她、她的身份马上就水落石出了―――她既不姓张、排行也不是第四,显然不是徐氏兄弟要找的张四娘! 于是吴二妞一走远,徐四郎就一脸鄙夷的扫了徐五郎一眼,口气里充满了不屑:“重新去打听,别再叫人骗得团团转了!” 徐五郎哭丧着一张脸,委屈的辩解道:“我哪晓得那个小姑娘长得那般讨人喜欢,会故意骗我们来看假的张四娘!我们和那小姑娘素不相识,她做什么要骗我们呢?害我得再去找人重新打听,这一回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张四娘、绝不再让人随意糊弄了去!” 原来,徐四郎虽然不记得张家处在的位置,但却依稀记得张家的院子是什么样的。因此妙儿一把徐四郎兄弟带到吴家打门外,徐四郎就发现“张家的院子”和记忆中有些不大一样,那时他心里就有了疑虑,因此才会故意在吴家大门外多逗留了一会儿,寻到机会证实“张四娘”的真实身份。 ――――――――――――――――――――77.3号第二更奉上,汗,迟了一些,抱歉―――――――――――――――――――― ------------ 第二十三章 再遇波折 更新时间:2011-07-04 离开吴家后,徐四郎兄弟马上继续打听和张四娘有关的消息,且这一回为了不再被徐四郎鄙视,徐五郎特意找了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婆子,心想这年纪大的婆子总不会再无缘无故的骗人、捉弄人了吧? “这位婆婆,我想和你打听下这村子里一户姓张的人家,他家以前是……” 徐四郎一五一十的把先前那套说辞再说了一遍,且他虽然换了对象问路,但却一点都没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依旧拉着人家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再一次把打听张家位置在哪里的目的给暴露了,似乎生怕人家不晓得徐四郎有个丑媳妇儿般。 那婆子听了徐五郎的话后,先是一脸狐疑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有伸长脖子打量了下站在不远处的徐四郎,打量到最后、眼底很快就有了一丝慌乱的神色,紧接着她马上冲徐五郎连连摆手、推辞道:“我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你再找别人问问吧!” 那婆子说完不等徐五郎答话,就急忙忙的转身离去、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多呆,让徐五郎不由对着她的背影嘀咕了句:“不知道也不用走的这么急啊,我又不会非要她带路!” 嘀咕完,徐五郎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再找了个人问路,这一回被他拉着的人倒是十分爽快的给他们指了方向,说张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拐角处。 徐五郎得了指点立马就招呼徐四郎赶紧过去,哪知徐四郎却一步不移的站在原地,只挑了挑眉对徐五郎说了句:“再多问几个人,别再被骗了。” 徐五郎想要偷懒,因此不服气的争辩了句:“刚刚那个婶婶看起来慈眉善目,一定不会骗我们的!” 哪知徐四郎却是一步不让,只不紧不慢的丢下一句话:“不问我就家去。” 徐五郎生怕徐四郎脚一抬直接家去,加之他心里实在是对张四娘的庐山真面目好奇得紧,因此徐四郎话音才落、他就急忙忙的表态道:“好好好!我马上再去找两个人问个清楚,这样总行了吧?” 徐四郎听了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斜着眼扫了徐五郎一眼、示意他废话少说赶紧行动。徐五郎见状只能认命的再去找人打听,一连再问了好几个人,见他们指的方向全是相同的,徐四郎才满意的挪动脚步、和徐五郎一起往张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徐四郎兄弟先前所处的位置、离张家并不太远,因此他们没走几步路就走到了张家大门前,可惜他们在张家大门前张望时,妙儿正巧被崔氏给使唤出去跑腿、并且还偏偏走了后门,直接和徐四郎兄弟错开了! 徐四郎兄弟自是不晓得他们想要偷看的正主儿,眼下不在张家大院里,因此他们寻了处隐蔽的地方躲好后,很快就伸长脖子往张家院子里张望,耐住性子等张家大院出现动静,然后趁机探清张四娘的庐山真面目…… 这徐四郎兄弟的运气似乎不错,他们才在张家大门外蹲了一会儿,大院里便出现了两个身影,那两个身影笑嘻嘻的端着一个小箩筐坐到了葡萄架下,一边拣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葡萄架离大门不远,因此徐四郎兄弟很快就把院子里两个人的身影打量清楚―――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做妇人打扮、年纪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好几;另一个则做小娘子打扮,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和张四娘的年纪倒是正好相符。 这样的情形让徐五郎忍不住激动起来、指着那小娘子对徐四郎说道:“四哥,我听说张家除了张四娘外,就只有个新夫人生的,只有三、四岁的小丫头!我猜院子里那个小娘子就是我们要找的张四娘,和她闲聊的应该就是张老爷新娶的夫人!她们两人的年纪正好都对得上……” 徐四郎心里也是这样猜测的,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一面对徐五郎说了句“不急,再瞧一会儿”、一面忍不住拿眼打量院子里那个笑容满面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虽然不似吴二妞那般丑,但模样生得也是十分寻常,甚至她明明是正处于青春年少的年纪,和面前那比她大了一辈的崔氏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那小娘子的五官轮廓,也让人能够十分轻易就猜出,她将来长大后的面容只会十分寻常,和“俊俏”、“水灵”、“貌美如花”等字眼而都沾不上边。 因此徐五郎很快就又幸灾乐祸起来了:“四哥,那张四娘虽然没有生了一张麻子脸,可和我们村里那些小娘子相比,还是差远了!我觉得她小时候的模样、都要比现下生得要好看一些!看来我们虽然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四哥你还是逃不开娶个丑媳妇儿的命运……” 徐四郎听了徐五郎的话后依旧是面无表情,薄唇也是一言不发的紧紧抿着,似乎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但还存着一丝希望等待事情出现转机。 徐四郎的心思徐五郎很快就觉察到了,因此他很快就坏心的补了句:“四哥,你不会还心存侥幸、以为院子里那个小娘子也不是张四娘吧?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接受这个事实吧!这张家我们可是打听了好几个人、确定他们指的地方不是在糊弄我们,才按照他们指的方向寻过来的,这回准是不会再错了!” “而且张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年纪在十岁上下的闺女,那小娘子要不是张四娘哪会是谁?你看她那副老老实实、帮那妇人干活的模样,可不就是因害怕后娘、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四哥,你……” 徐五郎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让徐四郎不痛快的机会,因此他很快就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让徐四郎听了果真觉得有些不痛快的话,也让徐四郎最终忍无可忍的说了句:“闭嘴!再吵就揍你!” 徐五郎一听这话马上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脸气愤的抗议道:“四哥!你心里不痛快也别想揍我出气!那丑媳妇儿又不是我给你定的,你要是心里真不痛快,直接找娘说去,让娘重新替你挑个媳妇儿!老是威胁要揍我算个什么事啊!” 徐四郎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徐五郎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唠叨个不停,瞪完继续把目光锁定住张家大院,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生怕漏掉任何有用的信息。 而老天爷像是要验证徐五郎的话般,院子里正在拣菜的两人、突然起身往门口方向挪了挪,似乎坐在有穿堂风的门边会凉快一些般。 那两人一坐下就继续大声的闲聊,于是院子里很快就传出了她们的对话声,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徐四郎兄弟把她们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妙儿,你再到厨房里取些白崧来。” 坐在大门边的崔氏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大门外一眼,见不远处果然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嘴角便多了一丝笑容,说话间更是故意左一口“妙儿”、右一口“妙儿”,似乎生怕躲在门外的两个身影不晓得那小娘子叫妙儿般。 那个被唤作“妙儿”、十岁上下的小娘子,先是和崔氏笑吟吟的再说了几句话,随后才起身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白崧回到原位,一边把白崧搁在箩筐里,一边脆生生的问了句:“二娘,今儿我们要做醋溜白崧吗? ――――――――――――――――――――7.4号第一更―――――――――――――――――――――― ------------ 第二十四章 绝不退亲 更新时间:2011-07-04 “嗯,你大哥和二哥都爱吃这个菜,家里正好还有一些白崧,我们索性晚饭都烧了让他们下学回来吃个够,”崔氏说着顿了顿,故意提高嗓音问道:“我们妙儿有什么想吃的物事吗?想吃什么尽管说出来,二娘晚上也一并做与你吃。” “妙儿”一脸感激的答道:“二娘,您虽然不是我和哥哥们的亲生娘亲,但待我们和小妹却是一视同仁,处处都对我们照顾有加!就连当初徐家生出退亲之意,也是您费心的替我周旋、最终才能让徐家打消退亲的念头……” 徐四郎兄弟把崔氏“母女”俩的对话听进去后,心里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毕竟妙儿的小名徐四郎兄弟是都知道的―――小时候那几次相处,他们曾听尤氏喊过妙儿的小名,晓得张四娘的小名是“妙儿”。 尤其是徐五郎更是马上认定,院子里那个样貌不起眼的小娘子就是张四娘,倒是徐四郎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有些不想轻易下断论…… 但徐四郎也不可能就这样贸贸然的冲进去质问清楚,因此他虽然有心再多做打探、甚至想找机会和“妙儿”说说话,但最终还是被已经认定了“妙儿”身份的徐五郎拖走,说是他们得赶紧趁没被张家人发现之前偷偷的溜走! 徐四郎兄弟一走,坐在门边的崔氏嘴角笑容便深了几分,只见她不紧不慢的和“假妙儿”再聊了好一会儿,确定徐四郎兄弟没有再折回来、已经走远了,她才对假妙儿说道:“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也进屋去吧,你婶婆还在屋里头等我们带消息给她呢!” “崔婶子,徐四郎兄弟会相信我就是张四娘吗?”“假妙儿”问道。 崔氏闻言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分析道:“我们的戏演得很逼真、一丝破绽都没露出来,他们又是谨慎的打探了好久才寻到我们家里的,定是一下子便会把你当做张四娘、不会再有怀疑。” 原来徐四郎兄弟再一次被假张四娘给糊弄了,且这一次糊弄他们的人还特意费了心思,不但提前把妙儿给支开了,还找了个虽不是很丑、但同样很令人失望的小娘子来冒充妙儿,目的是想让徐四郎看了后打退堂鼓、主动要求丁氏退亲。 只要是徐家主动提出退亲,那崔氏自是可以把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也不会因把妙儿许给第二家而惹上官司,更是能让她故技重施、按照原先的计划把自家妹子塞给徐四郎…… 而这崔氏为何会如此神通广大,提前知道徐四郎兄弟偷偷的到矮岭村来相看妙儿呢? 说来老天爷还真是爱捉弄徐四郎兄弟―――先是让他们最先拉住问路的人、正巧是妙儿本人,让妙儿使了个小伎俩作弄了他们一番;后又让他们第二个拉着问路的人,好巧不巧正好是帮着崔氏和黄氏散布谣言的游牙侩! 那游牙侩经常在徐家村走动替人做媒,对徐家村到了适合嫁娶年纪的男男女女都十分清楚,更是知道徐家村有一对模样生得一模一样、许多人家的小娘子都争着想嫁的俊郎儿!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游牙侩才会一在矮岭村碰到徐四郎兄弟,就一眼认出他们的身份。而那徐五郎又因话多、主动把来矮岭村的目的暴露给游牙侩知晓,让游牙侩马上怕被他们发现、她就是散步谣言的人。 于是当时游牙侩才会慌慌张张的从徐四郎兄弟身边逃离,且她还顺道拐去张家、给同谋崔氏报了个信,让崔氏提防徐四郎兄弟找上门来,揭穿妙儿其实不是个丑丫头这件事…… 崔氏收到消息后不但没觉得慌张,还马上做出决定、决计将计就计的安排一出好戏,让徐四郎兄弟看到一个假的、丑的张四娘! 于是一打定主意,崔氏马上就想了个法子把妙儿从后门支了出去,随后叫了正巧在张家串门的一个小表妹帮忙假扮妙儿,并且故意大声的和假妙儿聊天、点出妙儿的身份,最终顺利的把徐四郎兄弟给糊弄过去。 且先不说崔氏诡计得逞后有多得意,却说徐四郎兄弟一出了矮岭村,徐五郎幸灾乐祸够了,终于有了一丝正形、认认真真的和徐四郎讨论起妙儿的事来:“四哥,这人我们也已经见过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徐四郎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显然不想和徐五郎讨论这件事。 徐五郎自是不会轻易打住话尾,只见他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四哥,虽然我刚刚笑话了你几句,不过我那不是故意和你开玩笑、闹着玩嘛!你可别真的生气……要我说啊,既然那张四娘长得那般丑、一点都配不上四哥,我们回去还是去求求娘吧,求她把这门亲事给退了、重新替你挑个小娘子!” 徐五郎说着神神秘秘的凑到徐四郎面前,八卦道:“我听说我们的娘对这门亲事也很不满意呢!所以四哥你想退亲另行聘娶,还是很有希望的!你好好的求求我,我就包管替你说服娘,怎么样?我这个弟弟够义气吧?我……” 这一回,徐四郎不再容忍徐五郎继续胡言乱语下去,只见他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的威胁道:“回去别胡乱说话,你要是敢在娘面前替‘退亲’两个字,那就别怪我动手揍你。” “你不让我提退亲?” 徐五郎闻言立马怪叫了一声,随后像看怪物般的看着徐四郎,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徐四郎的额头,问道:“四哥,你脑子没烧坏吧?那么丑的小娘子你也要娶回家来?那小娘子和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哟!我看这门亲事你还是让娘退了吧!以你这和我一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模样,怎么能委屈的配那个丑丫头呢?” 徐四郎这回倒是没再惜字如金,而是面色凝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徐五郎的提议:“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亲,退亲于我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却会害了张四娘一生,甚至还可能害她今后找不到好人家……” 徐四郎说着顿了顿,随后抬眼看着徐五郎,一字一句、语气认真的说道:“爹常教我们做人要‘言出必行、言而有信’,这门亲事既是双方父母亲口定下的、当年我也没有反对,那无论张四娘长大后样貌如何,我都会遵守约定将她迎娶进门,并好好的待她一辈子。” 徐五郎还是头一次听徐四郎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因此他当场有些不习惯的愣了好一会儿,拿眼上上下下的把徐四郎打量了一遍后,才不解的问了句:“那你和我一块到矮岭村做什么?你既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娶那张四娘,那你还来看她长得是美是丑做什么?” 徐五郎的话让徐四郎马上恢复成面瘫样,并一脸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我是被你硬拖来的!” “我不信!你要真不想来,我还能把你抗来不成?”徐五郎一脸不信的质问道。 徐四郎闻言也不再多做隐瞒了,直接答道:“我之所以陪着你胡闹,只不过是想看看张四娘那小丫头长大后,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有趣,仅此而已。” 这回徐五郎立马无话可说了,因为这还真像徐四郎会做的事,而且徐五郎知道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徐四郎却一直都留着当年那个九连环。似乎当年妙儿轻轻松松解开九连环一事,在徐四郎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他这辈子非她不娶…… ――――――――――――――――――――――7.4号第二更奉上―――――――――――――――――――― ------------ 第二十五章 狭路相逢(一) 更新时间:2011-07-05 徐四郎兄弟边走边聊,一点都没觉察到他们的对话,正一字不漏的被正巧和他们往同个方向走去的人听到,且偏偏偷听的那个人也认识妙儿、并且很关心和妙儿有关的所有事。 因此就在徐五郎从徐四郎“绝不退亲”这个震撼中回过神来,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徐四郎别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继续唠唠叨叨的劝徐四郎退亲时,身旁突然蹿出一个胖子来附和他的话:“没错!那张四娘不但模样生得不好看,而且平日里脾气也很不好―――她总是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你还是听你弟弟的话,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吧!” 那个突然冲出来的胖小子,虽然是在帮徐五郎说话,但徐五郎还是马上打住话题、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们、认识张四娘?” 那胖小子闻言,马上“嘿嘿”的笑了起来,并且自来熟的和徐四郎兄弟搭话:“我也是矮岭村的人,家就在张四娘家旁边、算是她的邻居!你们喊我的绰号‘白汤圆’就行,这样喊也显得亲切些不是?” “你们是从徐家村来的吧?我早就听说过四娘子的未婚夫是徐家村人,并且还有着一个样貌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想来你们就是了……” 原来这突然蹿出来附和徐五郎的胖子,乃是妙儿从小到大的头号粉丝白汤圆。这白汤圆今儿正好有事要去徐家村一趟,因此才会正巧跟在徐四郎兄弟身后赶路,并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给听了去。 这白汤圆打小就立下誓言,发誓长大后非妙儿不娶!因此他一听说徐四郎就是和妙儿定了亲、早他一步把妙儿抢走的人,自是一路上都鬼鬼祟祟的格外关注徐四郎的一举一动。这一格外关注,白汤圆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偷听得一清二楚,晓得他们不知怎么的误会了妙儿、以为妙儿是个丑丫头。 这徐四郎可是白汤圆的头号情敌哩!白汤圆自是巴不得他不待见妙儿! 因此白汤圆发现徐四郎兄弟误会妙儿是个丑丫头后,不但没有出面替妙儿把误会解释清楚,还立马就蹿了出来、顺水推舟的和徐五郎一起诋毁妙儿,想借着诋毁妙儿来劝徐四郎退亲。 而白汤圆一蹿出来,徐五郎马上就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觉,一脸激动的拉着他的手、说道:“你也觉得那张四娘长得实在是丑,和我家四哥不般配,对不对?” “嗯嗯嗯!是很丑!” 白汤圆连连点头、加重语气答话表示肯定,随后还不忘热心的补了句:“丑到我们矮岭村的小子,没一个愿意和她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要不是家住在她家旁边、算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我也不想和她玩!” 徐五郎听了立马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徐四郎,努嘴说道:“听见没?这张四娘当年定是在矮岭村说不上好人家,她娘才眼巴巴的把她送到我们村来!我看一定是矮岭村的人家都嫌她太丑了,所以她才只能嫁到我们家来!” “对啊!徐老弟,你还是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吧!”白汤圆说着眼巴巴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徐四郎,内心深深的期盼他能开口说个“好”字,这样他就有机会把妙儿给抢过来了! 可惜徐四郎却一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后来见白汤圆对他的终身大事实在是太过热心,徐四郎才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白汤圆一下,心里对白汤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胖子也多了许多疑虑―――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白汤圆身为张家的乡邻,不替妙儿说好话也就算了,竟然还一个劲的出言诋毁妙儿,想拆散妙儿的姻缘! 这让徐四郎很快就开始怀疑白汤圆突然冒出来的目的,心里也隐约觉得这白汤圆之所以劝他退亲、并不是出自真心,并且白汤圆似乎有着一种巴不得他赶紧把妙儿踹了的期盼…… 因此一向聪明过人的徐四郎,皱眉略微思忖了一番后,突然毫无预兆的出声说了句:“你喜欢张四娘。” 徐四郎不是以疑问句的方式说这句话,而是用十分笃定的语气把事实说出来,让白汤圆听了当场一愣,似乎没料到自己竟会露出马脚,让徐四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并且还当场就出言戳穿。 这白汤圆和徐五郎合力、一起苦口婆心的劝了徐四郎这么久,见徐四郎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心里早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因此白汤圆见徐四郎既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虽然四娘子是个丑丫头,可我就是喜欢她!谁让我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呢?” “徐老弟,四娘子她真的长得不好看、和你更是一点都不般配,就当是我求你吧!你就把这门亲事退了、把四娘子让给我吧!我可是守着四娘子十几年了,四娘子只能是我的,你别想把她抢走!” 徐四郎见白汤圆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这个胖子竟然敢觊觎他的未婚妻,且还敢明目张胆的和他抢媳妇儿!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异想天开的让他把媳妇儿让给他! 这媳妇儿是能随随便便让的吗?! 因此徐四郎一引诱白汤圆说出心里话、看清白汤圆的目的后,心里马上就很不待见这个情敌。面对白汤圆那半是深情、半是威胁的请求时,徐四郎也只酷酷的斜了眼扫了他一眼,随后便不再理睬他,任凭白汤圆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徐四郎也只把他当成徐五郎一样处理―――直接无视他、当他不存在。 这白汤圆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好机会,他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因此他一点都没因徐四郎的冷漠而打退堂鼓,反而继续不死心的劝徐四郎退亲:“徐老弟,这人你不是都亲眼见过了吗?四娘子明明长得不好看,你干嘛还非娶她不可?你把她娶回去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吗?” 这回徐四郎倒是没再惜字如金,而是不紧不慢的丢出一句话堵住白汤圆的嘴:“我不在意她的容貌,也不觉得她难看。” “……”白汤圆果然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不知该拿什么理由来说服徐四郎退亲。 倒是被白汤圆的态度突然转变、给愣住的徐五郎,回过神来后替白汤圆接了一句话:“四哥,胖兄既然看上了那张四娘,我看你就不要横刀夺走人家的心头好了!干脆你就顺水推舟的做个好人,回去就求娘把亲事退了、把张四娘让给胖兄吧!” “再说了,胖兄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和张四娘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指不定张四娘心里中意的人也是胖兄呢!你这般固执,不是硬生生的把一对鸳鸯给拆散了吗?” 徐五郎虽然不能理解白汤圆刚刚还在说妙儿丑、怎么一转眼就非妙儿不娶了,但有人愿意替徐四郎接这个烫手山芋、徐五郎还是十分乐意促成的。因此徐五郎马上再次发挥他无敌小喇叭的威力,在徐四郎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一心鼓动徐四郎退亲。 白汤圆见了一边对徐五郎投去感激一眼,一边马上和徐五郎双剑合璧,力求把徐四郎烦得只能松口硬了他们的请求!不知情的人见了,差一点以为他们三个才是一对,不然徐五郎和白汤圆怎么会这么不想徐四郎娶妻…… ――――――――――――――――7.5号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二十六章 狭路相逢(二) 更新时间:2011-07-05 可惜徐四郎早就被徐五郎给轰炸习惯了,因此他除了觉得耳边的苍蝇多了一只、觉得白汤圆和徐五郎一样吵外,并没有再感觉到别的不适,也丝毫不理睬身边二人、只加快脚步往徐家村走去。 而就在白汤圆一个劲的说妙儿的坏话时,他们三人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个俏丽的身影,只见那个俏丽的身影一出现、立马毫不客气的给了白汤圆一记爆栗,并且给了白汤圆一个眼刀,以眼神来传递她对白汤圆的不满―――死胖子,你竟然敢趁我不在把我往死里诋毁,你皮痒了是吗? “哎哟!哪个该死的家伙打我?!” 白汤圆先是捂着脑袋骂了一声、并跳了起来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模样,可惜他一转头、见打他头的竟是妙儿,马上就像那被针扎了的皮球般泄了气,不但立马收声不敢再龇牙咧嘴的咒骂,还一个劲的冲妙儿干笑,笑完刚讨好的开口叫了句“四―――”,妙儿就霸道的出声把他的话打断…… “汤圆哥哥,虽然四娘子她长得确实不大好看,可你也不能这样当着她未来夫君的面说她坏话啊,小心她知道了‘揍’你哦!据我所知,汤圆哥哥你平日里可是没少被四娘子的两个哥哥揍!你不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张大郎和张三郎的拳头了吧?” 妙儿故意把“揍”字咬得重重的,并恶狠狠的瞪了白汤圆一眼、让他不要揭穿她的身份!白汤圆见了马上缩了缩脑袋、乖乖的答道:“我晓得了,我再也不敢背着四娘子说她的坏话了……” 妙儿听了脸上才有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她转而笑眯眯的和徐四郎兄弟打起了招呼:“嘿嘿,徐家的两位哥哥好啊!我叫巧娘,刚刚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徐四郎早就不动声色的把那自称“巧娘”的小娘子、和白汤圆的互动一一看在眼里,他本以为“巧娘”把白汤圆教训一顿后,会替张四娘澄清事实,没想到“巧娘”骂完白汤圆后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介绍完不等徐四郎兄弟回应,就态度一转、也跟着一起劝徐四郎退亲…… “徐四哥哥,虽然汤圆哥哥在背后那样说四娘子有些不厚道,不过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啦!先前我也是受他所托,才把你们往吴二妞家里领,”妙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想必你们已经见到真正的张四娘了,明白过来先前我糊弄了你们吧?” 徐四郎还没答话,被妙儿害得被徐四郎鄙视的徐五郎马上先跳了起来,愤愤不平的抗议道:“喂!巧娘是吧?我们兄弟俩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说假话哄我?要不是我四哥机灵,我们可是差一点就被你这个小丫头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徐四郎兄弟刚刚出矮岭村伤,被崔氏支出门去的妙儿正巧无意中看到了,妙儿有些好奇、徐四郎兄弟怎么在村子里逗留了那么久,因此很快就悄悄的尾随在他们身后,并且意外的把他们的对话从头到尾都听了去。 妙儿既一早就悄悄的跟在徐四郎兄弟身后,那自是听到了徐四郎说的那番“非她不娶”的誓言了,并且妙儿也根据徐四郎兄弟的对话,隐隐约约的猜到崔氏又趁机使了一回伎俩、把徐四郎兄弟给哄骗住了。 说实话,妙儿听到徐四郎说那番话时,心里除了感到意外和惊讶外,还有着一丝感动、对徐四郎也是立刻就刮目相看!这次意外的偷听,让妙儿对徐四郎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变,并由此看出徐四郎将来一定会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如此优秀、长得又俊美无俦的少年郎摆在妙儿面前,妙儿不可能一丝心动都没。毕竟妙儿可是徐四郎坚决履行约定的女主角,说她对徐四郎的话无动于衷、一点感觉都没,那只能说妙儿在刻意逃避自己的情感。 且徐四郎能够不在乎妙儿的样貌如何、坚决非她不娶,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在北宋了、就是放到现代也可以说是极其少见!因此和徐四郎认识这么多年后,妙儿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也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已长成少年郎的徐四郎,并不知不觉的对徐四郎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当然,这丝异样的情绪,还不足以让妙儿决定对徐四郎以身相许,但却让妙儿生出了再考验、考验徐四郎的心思―――听了徐四郎说出“非她不娶”的誓言后,妙儿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强烈、想验证徐四郎誓言的欲望! 也正是因为内心有这样强烈的欲望,妙儿才会突然从暗处现身、再一次站到徐四郎兄弟面前。当然,妙儿选择继续在徐四郎兄弟面前隐藏身份,是想看看徐四郎对“丑张四娘”、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嫌弃…… 因此面对徐五郎愤愤不平的质问,妙儿巧笑嫣然的伸手指了指一头雾水的白汤圆,把一切过错都推到白汤圆身上:“徐五哥哥,我刚刚不就已经坦白错误了吗?是汤圆哥哥让我那样做的,我拗不过汤圆哥哥、所以只能帮他骗你们。” 妙儿说着冲白汤圆眨了眨眼,问道:“汤圆哥哥,你快和两位哥哥说清楚,说刚刚是你让我把他们骗去吴二妞家,并故意让我和他们说吴二妞就是张四娘……你不说清楚,这两位哥哥会一直怪我,我心里也会一直很不安,我不是故意要骗两位哥哥的。” 这些年来,白汤圆早就习惯事事都以妙儿的意思为最高准则了,因此他马上眼都不眨一下的替妙儿圆谎:“没错,是我让四……巧娘骗你们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一个人来,别怪巧娘!” 徐五郎见妙儿一双大眼已急得噙了晶莹剔透的泪花,小脸上也满是愧疚的神色……那么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抿着小嘴儿、站在那儿怯怯的看着他,一副生怕他会生气的模样,这让徐五郎的心马上就软了下来。 只见徐五郎马上把心里的怒气都抛到脑后,俊脸上也飞快的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不但不再对妙儿哇哇大叫、还故意把语气转换得十分温柔:“巧娘妹妹你快别哭了,我们不怪你了就是!再说了,我们最后不也见到真正的张四娘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内疚,你并没有耽误我们的事儿。” 妙儿可怜兮兮的问道:“徐五哥哥真的不怪我骗你了吗?” 见徐五郎被她骗得飞快的连连点头,妙儿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但面上却故意继续挂着可怜兮兮的神色,指着徐四郎问道:“那徐四哥哥呢?他一直都扳着脸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没有!我四哥天生就这样!平时他不管生气不生气、都喜欢绷着一张脸,他对谁都是这样不理不睬、不单单是对你!” 徐五郎马上开口替徐四郎解释,似乎生怕徐四郎把妙儿这个美娇*娘给吓坏了,解释完他还不忘偷偷的对徐四郎说了句:“四哥,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坏了!” “无聊。”徐四郎倒是很给面子的开口了,但却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而一直偷偷观察着徐四郎的妙儿,也马上通过这简短的两个字,推断出徐四郎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并且还和当年一样喜欢装酷! ――――――――――――――――7.5号第二更奉上―――――――――――――――――――――――――― ------------ 第二十七章 狭路相逢(三) 更新时间:2011-07-06 妙儿用她看了多年小说、漫画、电视剧的经验,总结出“通常爱装酷的面瘫男,大多是外冷内骚”这么一条真理。这条真理让妙儿突然很想知道,徐四郎是不是也是个闷骚到极点的男人? 一想到这儿,妙儿很邪恶的想到了当年小院子里那个白花花的屁股…… 不知道徐四郎的屁股,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白? 她要是突然问徐四郎这个问题,徐四郎会不会当场被气得内伤? 就在妙儿一边偷偷的盯着徐四郎,一边胡思乱想、回忆他们以前见面交锋的种种情形时,徐四郎突然皱着眉头、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妙儿看,把妙儿看得顿时有些不自在的往白汤圆身边缩了缩,眼底也飞快的闪过一丝心虚―――该不会被他认出来了吧? 不可能啊,她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还是差别蛮大的,徐四郎不可能认出她来才对! 徐四郎是没认出妙儿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但他却敏锐的抓到了妙儿话中的一个口误,冷不丁的开口问了句:“你叫我徐四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排行第四?” 妙儿闻言心里顿时一“咯噔”、暗道了声糟糕―――她还真是大意,不小心露出了这么一个马脚来让徐四郎抓住! 不过妙儿两世加起来也算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智商自然不会输给徐四郎这个小子,因此妙儿很快就笑嘻嘻的指了白汤圆,一脸镇定的说道:“是汤圆哥哥告诉我的!汤圆哥哥他什么都知道,不但知道你是四娘子的未婚夫,还知道你在家排行第四、外人都喊你‘徐四郎’。” 白汤圆自是巴不得妙儿的身份不被揭穿,因此他马上点头附和道:“没错,是我告诉巧娘的!四娘子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少,而且其实我先前就已经悄悄的跟了你们一回,把你们来我们村的目的都给打探清楚了!所以我才会事先安排巧娘让你们撞见,把你们领去吴二妞家……” 这白汤圆虽然胖、但脑袋瓜却不傻,只见他很快就把事情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并飞快的编出一堆谎话来替妙儿圆了谎,让妙儿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也让徐四郎再也找不出破绽怀疑妙儿,只能皱着眉头深思。 白汤圆不想大家伙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因此他马上机灵的挪了一步、挤到了妙儿和徐四郎中间,把妙儿远远的挤离徐四郎后,立刻旧话重提道:“徐老弟,刚刚巧娘也说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你真的不考虑下退亲一事?你现在不考虑,等把人娶进门去时揭了红盖头后才不乐意,那可就晚了!” 因妙儿也在场,因此这回白汤圆不敢太过分的诋毁妙儿,只能接着先前的话、把话题带回退亲上头,希望徐四郎最终能够表态、同意退亲! 果然,白汤圆才一重新提起退亲这个话题,徐五郎马上就跟着附和道:“就是!四哥你起码也得娶个像我们巧娘这般水灵的小娘子才是,怎么能娶那个丑丫头张四娘呢?” 妙儿有心试探和考验徐四郎,因此她很快就跟着起哄说了句:“两位哥哥说的对,四娘子的确是配不上徐四哥哥。而且我听说四娘子因亲娘去的早,许多小娘子该学的活计都没有学,是个‘三不会’的小娘子。” 妙儿本是不指望面瘫徐四郎回应她的话,没想到徐四郎一听妙儿这话、似乎突然生出了一丝兴趣,只见他竟破天荒的主动追问道:“张四娘的后娘平时对她不好?” 说到崔氏,妙儿当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不好倒是称不上―――至少明面上当着外人的面,那崔氏对四娘子还算是不错了。可暗地里那崔氏却是处处都刁难四娘子,为了不让四娘子将来胜过她自个儿生的五娘子,崔氏可是费了心思寻了不少借口,那些小娘子该学的活计、她可是一样都没教给四娘子。” 徐四郎听了妙儿的话后,那双好看的剑眉下意识的微微皱成一团,眼底更是飞快的闪过一丝心疼和怜惜―――没想到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没了亲娘后竟处处遭受委屈!不知她是否能够坚强的熬过来,依旧保持着一颗活泼开朗的心? 心绪一转动到此处,徐四郎忍不住再次追问起来、语气里还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关切:“张老爷后娶的夫人,暗地里会打前室留下来的几个孩子吗?” 妙儿听了虽然觉得徐四郎有些太关心她的家事了,但还是据实答了句:“那崔氏倒是不敢打四娘子他们几个,不过她会想法子让张老爷这个亲生父亲,动手替她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徐四郎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似乎是在替妙儿感到不平,又似乎对崔氏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 可惜徐四郎没来得及再追问下去,白汤圆就故意插了句话:“这和你退不退亲没什么干系吧?你看你未来岳母这么不待见四娘子,自是什么活计都不会教与她,四娘子将来嫁去你们徐家、可是连家都不会管,这样的媳妇儿你还不早早的换了?” “四哥你可是我们这一房的长子,你将来的媳妇儿不会管家这怎么行?!那张四娘不但模样生得不好,还什么本事都没学会,四哥你真该把这门亲事给退了!难不成你将来想让我的小媳妇儿进门后当家,操心咱家里大大小小那些事?那我可不依!我心疼我那未过门的小媳妇儿……” 徐四郎心里正因妙儿受后娘虐待一事心烦呢,再被白汤圆和徐五郎一吵,马上语气不善的答了句:“我已经说过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亲!” 徐五郎见徐四郎真的动怒了、马上就乖乖的闭了嘴,徐五郎一闭嘴、白汤圆也不敢再多说了,反倒是妙儿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为何无论如何都不会退亲?难不成徐四哥哥早早的就喜欢上张四娘了,所以这辈子才非她不娶?” 妙儿如此直接的话语让徐四郎面色一僵,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心思被戳中的神色,不过徐四郎很快就把那丝神色收敛住,语气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为了守信。” “真的只是为了守信?”妙儿故意追问道,心里也有些期待徐四郎说出不一样的答案来。 但闷骚的徐四郎注定不会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也绝不会让人猜中他的想法,因此他马上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妙儿:“读书人本就该‘言而有信、言出必行’,我将来定会考取功名、出仕为官,若是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能守信、履行约定,那岂不是让人轻视和笑话?一个不守信的人,拿什么来获得百姓的信任和爱戴?” 妙儿听了徐四郎的话后,心里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钦佩,心想徐四郎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抱负、远见和坚持,和同龄人相比、的确是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人格魅力!也让徐四郎虽然为人冷漠,但却有着独特且吸引人的闪光点,让许多小娘子不由自主的被他折服、为他心动。 妙儿心里的感谢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徐五郎这个一心想要娶个美娇*娘的“同龄人”,马上用他的言行举止来衬托徐四郎的与众不同…… 只见徐五郎听了徐四郎的话后,马上一脸的不赞同、并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四哥,这万事都守信的确是个让人称赞的好品德,但你也不能盲目的守信、让自己一辈子只能对着一个丑娘子,过不舒心的日子啊!” ――――――――――――――――7.6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二十八章 埋下种子 更新时间:2011-07-06 于是徐五郎和白汤圆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把先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翻来覆去还是只说同样的话,中心意思也只有一个―――劝徐四郎退亲! 可惜徐四郎坚持要当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并再一次表态、说无论未婚妻丑成什么样他也不会退亲,让徐五郎和白汤圆说到最后口干舌燥、只能郁闷的把话打住。 倒是妙儿饶有兴趣的仔细观察了徐四郎后,趁着徐五郎和白汤圆收声的空挡,突然开口问道:“徐四哥哥,信守承诺自然是好,但若是今后你遇到了真正心仪的女子,但却被这桩亲事给绊住了手脚、不能同心仪的女子厮守一生,那时你又会怎么做?” 徐五郎见妙儿不说而已、一说就提出了这么具有技术性的问题,当下就一脸激动的猛拍了手掌一下,随后揪住妙儿的问题来逼问徐四郎:“巧娘妹妹说的没错!我也很想知道四哥你要是遇上让你心动的小娘子,会不会主动提出退亲?” 这个问题徐四郎还真没想过,也没做过这样的假设…… 毕竟徐四郎就是再聪明、再少年老成,眼下也不过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郎,经历的事情太少、让他始终比真正上了年纪的人少了几分阅历。加之徐四郎的感情经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不但从没和哪个小娘子谈情说爱过,也没正正经经的体验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因此妙儿一提出这般刁钻的问题,一向无所不能的徐四郎、竟下意识的怔了怔,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紧紧的绷着一张俊脸,用装冷酷来掩饰内心的矛盾和纠结―――徐四郎的内心既想做一个信守承诺的男人,又想着人活一世难得一知己,倘若真的遇到了让他心动的红颜知己,他也很想和她厮守一生。 于是妙儿成功的让徐四郎这个“面瘫闷骚男”深深的纠结了…… 不过徐四郎虽然心里十分矛盾和纠结,但他很快就撇开情感、理智的做出选择,看着妙儿、一字一句的答道:“我还是不会退亲,坚持当一个言而有信之人。” 徐四郎的坚持让妙儿觉得十分意外,她原以为徐四郎会不顾世俗的眼光,坚持退亲、然后和心仪的女子厮守一生。 而这个答案妙儿听了后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内心深处似乎既希望徐四郎将来能为了心爱的女子退亲,又希望徐四郎坚持原则不要退亲,如此的自相矛盾、让妙儿的心第一次出现了混乱。 并且除了出现意外的混乱外,妙儿心里还突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倘若徐四郎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巧娘”就是他的未婚妻张四娘,而“巧娘”最终却成了令他动心的女子,那他会为了“巧娘”而选择退亲吗? 妙儿无法给出答案,她也不能泄露自己眼下心中所想,因此几次怂恿徐四郎退亲失败后,妙儿只能似笑非笑的对他说了句:“徐四哥哥,你真是个固执的人!希望你以后能遇到真正令你动心的小娘子,让你也好好的纠结一回……” “嘻嘻,我还真想看看老是绷着脸、不爱理人的徐四哥哥,真的纠结苦恼起来会是什么样呢!也想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哪个小娘子,能获得徐四哥哥的青眼。” 妙儿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徐四郎的心里,并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波澜,让他下意识的、意味深长的看了妙儿一眼,似乎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很意外,又像是她的话让他心里生出了某种异样的情愫,还让他隐隐生出了一丝莫名的预感,预感到妙儿今天说的这番话,有朝一日很可能会真的实现…… 不过即便徐四郎心里因妙儿的话而涌现出层层波澜,面上他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抿着嘴一言不发。而妙儿眼看着就快跟着徐四郎兄弟一路走到徐家村了,赶忙拉着白汤圆停住脚步,借口说要去别的地方和徐四郎兄弟告别。 妙儿和徐四郎兄弟告别后,便拉着白汤圆匆匆忙忙的往回赶,因生怕崔氏起疑心所以妙儿离开的身影十分匆忙,不但没有回头也没有一丝犹豫。 反倒是徐四郎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住脚步转了身,眯着眼看着不远处那个渐行渐远的俏丽身影,眼底有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突然对那个言行举止有些与众不同的小姑娘生出了一丝兴趣来…… 且先不说徐四郎心里对妙儿生出了什么兴趣,却说那崔氏使计糊弄了徐四郎兄弟后,之后的几日便天天盼望着徐家会遣媒婆上门来退亲。哪知崔氏一连苦等了个把月、都没把媒婆给盼来,让她忍不住把那游牙侩偷偷的叫到张家来问话。 话说张大郎兄弟早就打探到、那游牙侩就是当初造谣的罪魁祸首,因此他们一见游牙侩竟然还敢上张家来,当下就决定等她离了张家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而妙儿见崔氏把游个牙侩找上门来,便晓得崔氏是想打探和徐家有关的消息,因此妙儿等那游牙侩离开后、特意专程找到崔氏,笑眯眯的把徐四郎的意思如实转达…… “你大概不晓得吧?那徐四郎可是个十分固执的主儿,哪怕他中了你的诡计、也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退亲,并明明白白的表了态、说这辈子‘非张四娘不娶’。这徐四郎可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我看你还是早早的打消想让徐家主动退亲的念头吧!” 崔氏闻言脸色当场变了变,但嘴上却装傻道:“四娘,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地一句都听不懂?” “你懂不懂我可管不着,我只是想告诉你一点―――你就是天天站在大门外盼着,徐家也不会遣媒婆上门来退亲,你还是早点死了这份心吧!” 妙儿说完不等崔氏答话,就笑眯眯的抬脚走了,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让崔氏见了十分刺眼、脸色也马上一阵铁青。这崔氏这些天来一直盼望着诡计能够得逞,眼下被妙儿告知全副算盘都落了空、心里自是恨得牙痒痒,但崔氏心里再不甘心、这徐家不主动提出退亲她也没辙…… 且先不说崔氏如何,却说那游牙侩一出了张家,迎面就踩上了一堆狗屎、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屎,并整个人都压在了那堆张大郎兄弟精心准备的狗屎上。 那游牙侩一身狼狈的爬起来后,一面扶着腰、一面骂骂咧咧的继续往前走,但这回她没走两步就“哎哟”的尖叫了一声,随后脸色难看的伸手摸了摸发顶―――那里正有疑是鸟粪的物体缓缓的留下来,让游牙侩的脸顿时黑了一片。 “那个作死的家伙往我头上扔鸟粪?!” 游牙侩一边骂一边四下张望,可惜依旧没找到始作俑者,因此她只能一边掏了帕子擦身上的秽*物,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再被捉弄。 但这一回,张三郎却不打算和游牙侩玩阴的了,只见他大大方方的端了一盆子脏水从角落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往游牙侩身上泼去,嘴上还不忘幸灾乐祸的说道:“我瞧你身上都是脏物事,这盆子水正好替你洗一洗!” 被泼得浑身滴水的游牙侩气得直跳脚,指着张三郎问道:“你是哪家的臭小子?把你家大人给我叫出来!我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孩子的!” ――――――――――――――――7.6号第二更奉上―――――――――――――――――― ------------ 第二十九章 自力更生 更新时间:2011-07-07 张三郎才不会被游牙侩给吓唬住,只见他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本也没打算隐瞒身份,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了―――我是张四娘的嫡亲兄长,你对我们家四娘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应该十分清楚!” “你要是再敢四下造谣说我家四娘的坏话,下回你再碰上我、可不仅仅只这么倒霉了!我会让你尝尝我这双拳头揍人的滋味,还会让你常常被狗追着咬是什么样的滋味!” 游牙侩一听说对方是张四娘的兄长,当下就哑了火不敢再大声嚷嚷了,而是有些尴尬的冲张三郎讪讪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张家小哥,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游牙侩说完不等张大郎在开口,丢下一句“我还有急事要办”、就慌慌张张的夺路而逃,不敢在五大三粗的张三郎面前多做停留,免得被张大郎狠揍一顿。 张三郎见状故意对着游牙侩的背影挥拳头、并又威胁了她几句,随后才拣了地上的木盆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没走几步张大郎就从树后闪了出来,一边和张大郎并肩往家里走去,一边说道:“这下那游牙侩不敢再胡乱嚼舌根了,我们四娘的名声也不会再让她坏了去!” 张三郎附和道:“嗯,她要是再敢四下造谣坏我们四娘名声,我绝不会轻饶她,定要叫她尝尝我这双铁拳头!” 兄弟俩说话间已进了自家院子,见刘婶正和禾花一边做着针线活计、一边说着闲话,张大郎兄弟无意中听了几句,听得她们说的便是从白汤圆那里打探来的、徐四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退亲的八卦。 张大郎兄弟都对徐四郎这个未来妹夫都十分看重,因此少见的加入了八卦行列,仔仔细细的询问起和徐四郎有关的八卦,很快就知道了徐四郎那“非张四娘不娶”的豪言。 徐四郎如此守信用并一点都不嫌弃妙儿,自是让张大郎兄弟十分高兴,见到妙儿后张大郎更是对徐四郎赞不绝口:“妙儿,你和徐四郎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最终都没能被拆散,可见你们之间的缘分不浅啊!” “大哥说的没错,妙儿,我也觉得那徐四郎是个不错的小子,我看他就是你这的最佳良配了!这个妹夫我们可满意了,一看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张三郎一脸兴奋的附和了句,看上去似乎已经认定徐四郎这个妹夫了。 妙儿见两位兄长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再一见两位兄长故意又开她玩笑笑话她,马上忍不住嗔了张三郎一句:“三哥,你明明比徐四哥哥还小上两岁好不好?怎么能没大没小的叫人家‘小子’?大哥,你也不管管三哥,就知道笑话我!” 张大郎闻言,果然扳起了脸训起了张三郎来:“小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徐家小哥还没娶我们妙儿之前、可还不能算我们的妹夫,算是我的弟弟、你的兄长,你应该尊称他一声‘徐兄’才是,怎么能叫人家‘小子’?你这般没大没小的占未来妹夫的便宜,怪不得惹得我们妙儿不高兴了……” 这张大郎虽然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在教训张三郎,但说来说去还是把话题绕到“妹夫”这两个字上面,让妙儿气哼哼的跺了跺脚、娇嗔道:“大哥!你再和三哥一起笑话我,我可就不理你、不和你谈正经事了!” “好好好,大哥不笑话我们妙儿了,”张大郎边说边像小时候那样,笑眯眯的伸手摸了妙儿的头,问道:“我们妙儿要和大哥谈什么正经事呢?” 妙儿先是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借着喝茶掩饰了尴尬,随后才慢慢的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我想寻个法子替我们赚点体己银子,将来大哥、三哥上京赶考时,我们才能有余钱当盘缠,不必看爹和二娘的脸色,也不用担心二娘使坏不拿出盘缠给我们。” 妙儿的话说得十分在理、也算是未雨绸缪,张大郎兄弟自是不会反对。并且张大郎身为长兄,其实早就有想多赚钱的打算,可惜他一直找不到什么门路,依旧只能继续用以前的笨法子、帮人抄书和到酒楼里当闲汉,赚取为数不多的银钱。 这些活本就不是长久的活儿,并不能让张大郎兄弟每天都有固定的收入,加之张大郎兄弟必须把精力着重放在课业上,不能为了赚钱而对课业撒手不管。这样一来,张大郎兄弟能腾出来赚钱的时间便不多了,也就赚不了几个钱。 妙儿也明白靠张大郎兄弟赚钱,这盘缠怕是好几年都存不到,加之妙儿长大能够独立自主后,便不想再过看张光和崔氏脸色行事的日子,早就有了自立门户的心思―――即便不能彻底的甩开张光这个混账父亲,能多赚点钱、让他们兄妹三人在一定程度上脱离张光和崔氏的掌控,也算一点进步。 至少有了属于自个儿的私房钱后,许多事妙儿他们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决定了。因此随着年纪渐长、遇到的难题越来越多,妙儿想自立门户的心思也越来越强烈…… 至于如何赚钱,妙儿也曾仔细的想了想,最终觉得靠小打小闹、始终赚不到什么钱,于是妙儿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哥、三哥,我觉得我们得做点小本买卖,或者是做些别人没做过的新奇物事儿!这新奇物事儿我们要是真能做起来,那一定比什么门路都赚钱!” 张三郎听了后十分兴奋,当下就一脸激动的附和道:“妙儿说的没错!我们想些新奇的点子、做些新奇的物事,一定能轻轻松松的捞上不少钱!到时就不用愁没盘缠上京赶考了!” 张大郎一向比张三郎成熟稳重,考虑问题也总会考虑得比较多、比较全面,因此他略微一思索、便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新奇不新奇倒是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我们想做什么买卖,它最先需要的就是一笔不小的本钱……” “我们兄妹三人,几个铜板子儿兴许还能轻轻松松的拿得出来,可若是要拿出一笔数目不小的银钱来做小本买卖,那可就拿不出来了!所以我觉得做小本买卖这一条,我们可以暂且不去考虑―――考虑了也没用,我们还是没用做小本妹妹的本钱!” 妙儿既想要做小本买卖,本钱这个问题她自是早就仔细琢磨过了,因此妙儿马上接了张大郎的话茬、说道:“这点大哥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弄到做小买卖的本钱!” “你一小姑娘能弄到几个钱?”张大郎一脸不信,摇了摇头重新提议道:“妙儿,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容易一些的赚钱法子吧!这一口也吃不成胖子,眼下我们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走一步算一步了。” 妙儿却没用气垒,而是委婉的提醒了张大郎一句:“大哥你忘记了?娘临去前,可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些物事。” 张大郎闻言皱着眉头回想道:“娘留下的物事?我记得娘除了给你留下了一套赤金头面给你当日后添箱嫁妆,就只留下几亩收成一直不大好的田地……” 张大郎自是不会考虑动用妙儿将来压箱底的那套头面,因此他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尤氏留下的几亩田地上:“那几亩田地我听大舅父说,这些年来一直都种了甘蔗,但收成却一直都不大好!兴许我们可以考虑换点别的物事种种,指不定收成会好些。” ――――――――――――――――――――――7.7号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三十章 轮作种植 更新时间:2011-07-07 妙儿闻言秀气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暂且先把如何利用那套赤金头面一事搁下,先追问起尤氏留给他们的那几亩田地的状况:“大哥,你说娘留下的那几亩田地,这些年来一直都种甘蔗,从没换种过别的物事。” “嗯,大舅父是这样和我说的,我记得外祖母村子那一带的人,家家户户都往田里种甘蔗,且虽然大家伙儿年年都种,但十户里头有七、八户收成都不大好”张大郎说着顿了一下,才补了句:“咱家那几亩田地本就算不上良田,收成和别人家相比就更不好了,几乎没能换回几个钱来!” 妙儿闻言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脑海里也开始苦苦回想当年上生物课时,生物老师曾经教过的一个名词的具体意思…… 妙儿记得在二十一世纪、有一个和种植农业产品有关的词,叫做“轮作”。“轮作”的具体意思是指在同一块田地上,有顺序的在季节间或年间、轮换种植不同的作物,或把作物复种组合的一种种植方式。 妙儿很快就记起了更详细的内容,记起轮作是“用地养地”相结合的一种生物学措施。采用轮作的方法种地可以改善土壤的结构,不同的作物根系下扎深度也不一样,利于作物吸取不同深度的养分,不但抗重茬的效果十分明显,还减少了土传病害等的发生。 不同的作物秸秆还田、归还到土壤中的养分也不一样。轮作作物选择合理的话、可以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有的轮作模式可以节水、增产、高效,对环境也有好处! 妙儿把当年为了冲刺六十分、而死记硬背的理论知识回想了一遍后,一边感谢当年那个极其严格、喜欢卡人家分数的生物老师,一边把那些理论进行了简单的总结―――简单来说,“轮作”实际操作气垒、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让农民轮着往田里种不同的作物! 至于作用就是能产生很高的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既环保又赚钱!这样好的法子妙儿自是十分乐意采用的,毕竟眼下尤氏留给他们的几亩田地、急需改革。只是妙儿心里有些奇怪,她记得当年生物老师说,中国早在西汉时期就实行休闲轮作了,怎么泉州一带却没人采用轮作这种方法? 如果有,尤家那片村子不可能年年种甘蔗、不换别的物事种啊!难不成闽地一带虽因靠海而繁华,但在种田这一块技术上还是比不上北方,还是属于蛮夷之地、不懂得合理开荒和利用技术,所以才没用轮作这个法子种田? 不过妙儿连门都没出过,也不可能到北方去实地考察和借鉴,因此妙儿只能凭着零碎的记忆、对张大郎说道:“大哥这么一说,我们今年是该想想改种点别的什么物事,总不能老是种卖不到什么银钱的物事啊!” “我记得听村里的老秀才说过,说《齐民要术》那本书里头有不少教人种田的好法子,只不过大多庄稼汉都目不识丁,所以不懂得从书里挖出些法子来改变收成的数量!大哥,我记得三叔以前经常看《齐民要术》,我明天就去找他借来翻翻,指不定能翻出什么好法子来、让咱家那几亩田的收成上去!” 妙儿第二天就到隔壁二房的屋子里去,找到张耀把来意一说,张耀当下就十分爽快的把书借给了妙儿,并嘱咐妙儿要是有哪些地方看不懂,大可来请教他。妙儿客客气气的道了谢,随后便拿着书回了自个儿家、偷偷的躲在屋里翻了起来。 妙儿是报着目的翻看《齐民要术》的,因此很快她就翻到了这么一段话―――“谷田必须岁易”、“麻欲得良田,不用故墟”、“凡谷田,绿豆、小豆底为上,麻、黍、故麻次之,芜菁、大豆为下”。 妙儿简单的把哪些文言文翻译过来,很快就把书里记载的那段话的意思给弄明白―――这本《齐民要术》里,清清楚楚的指出了作物轮作的必要性,并记述了当时的轮作顺序,他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妙儿也是仔细的翻看了《齐民要术》,才得以知道长期以来,中国旱地多采用以禾谷类作物、经济作物与豆类作物来轮换,或与绿肥作物轮换,有的水稻田实行与旱作物轮换种植的水旱轮作。 既然《齐民要术》上有记载,那妙儿只要把书扔给张大郎,并指出上面有关的文字给张大郎看就行了,不用再费心思给生物老师教的知识找出处了。 而张大郎看完《齐民要术》上记载的内容后,果然郑重其事的把妙儿、张三郎、刘婶、禾花等人都召集在一起,郑重其事的讨论尤氏留下来的那几亩田地,今年改种什么物事好…… 刘婶年纪最大、自然最具有发言权了,因此在张大郎谦虚的请教下、刘婶很快就开口提议道:“大少爷,我看改种稻谷吧!稻谷能出米,而无论哪里、家家户户都要吃米,种这个好卖!就是卖不完剩下的米也能堆在仓库里留着自家吃。” 妙儿也觉得种稻谷最实在、最保险,因此点头赞同了刘婶的提议:“我也觉得种稻谷保险,我们还是改种实在些的物事吧,别冒险种别的物事了!” 张三郎和禾花都不是什么有大主见的人,因此他们一听妙儿和刘婶说话,也都连连点头表示是没有异议。 张大郎见大家伙都同意,当下就拍板定案、说道:“那我明天就去找大舅父,说今年咱们不再种不赚钱的甘蔗了,改种一些稻谷!至于置办种子的银钱,除去今年地里的收成、我们再凑一凑应该足够了。” 张大郎的办事效率一直都很快、也是说做就做的人,因此他第二天就寻了个空挡、去了尤家一趟,把他们几兄妹商量出来的主意和尤大牛提了提。 尤大牛也正为张大郎他们那几亩田地、收成不好而发愁,因此他一听张大郎说想改种稻谷,虽然开头还有点儿犹豫不决,但一想到反正种甘蔗也赚不了几个钱,尤大牛索性就支持张大郎改种稻谷,心想反正也是拿死马当活马医…… 尤大牛支持了张大郎的提议后,张大郎当下便把一并带来的银钱掏了出来,一面塞给尤大牛一面面惭愧的说道:“这是我们三兄妹的所有积蓄,大舅父拿了后看着办,替我们置办些谷种吧!若是银钱不够买太多的谷种,那少买一些便是。” 尤大牛见了,当下一脸不悦的把钱推还给张大郎:“买谷种这点子钱,你舅父我还是出得起的!你们几个小的哪有什么钱?还不是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从牙缝里抠下来的?这些钱你们留着给自个儿买点好吃的,谷种的事不必你们操心,你们还有我这个舅父呢!” “这怎么行?舅父替我们打理娘留下的几亩田地,已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怎么能再让舅父贴钱买谷种呢?这事实在是说不过去,舅父您还是把这些钱收下吧!” 张大郎一脸感激说道,并执意要把银钱塞再给尤大牛,让尤大牛越发的不悦、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大郎,你要是非把这钱塞给我,那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看待!就冲你们几个孩子喊我一声‘舅父’,你们的娘不在了、我难道还能不多多帮衬着你们吗?” ――――――――――――――――――7.7号第二更奉上,终于写好了,不容易啊―――――――――――――――――――― ------------ 第三十一章 苦劝大郎 更新时间:2011-07-08 “大舅父……” “好了,不要再啰嗦了,婆婆妈妈的哪像个少年郎?你赶紧兜着银钱回去,再把银钱塞给我,仔细我翻脸不认人了!” 张大郎见尤大牛坚持不收下钱,最终只能一脸感激的连连道谢,随后把钱重新袖了后仔细的和尤大牛聊了聊改种稻谷一事,一直聊到日头偏西张大郎才婉拒了尤大牛留饭,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张大郎回到张家后,自是马上和荣升为、他们两兄弟的小管家的妙儿汇报情形。妙儿见改种一事算是办妥了,便开始和张大郎商量起另一桩事来:“大哥,昨日我们不是还谈了做小本买卖一事吗?过了一夜了,大哥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点子?” “妙儿你还惦记着这件事啊?不是说了本钱我们筹不出来吗?”张大郎说着便把刚刚想要塞给尤大牛的那些银钱交到妙儿手里,无奈的说道:“我们三兄妹所有的积蓄加起来就只有这么一点,还是大舅父硬是不收下、这些钱才能还在我们手中。” 妙儿闻言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不是还有娘留给我的那套赤金头面吗?我想把它暂且先典到典铺里,换些银钱来作为做小本买卖的本钱。这个法子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 张大郎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定了妙儿的提议,并一脸严肃的说道:“那是娘留给你的嫁妆,也是我们剩下的最后一点念想,我们就是饿得吃不上饭了,也不能把它给典了!那套赤金头面一定要等到妙儿你出阁时,才能拿出来用!” 妙儿能够理解张大郎的意思,也知道尤氏留下来的那套头面、对他们三兄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但妙儿觉得这件事其实还可仔细斟酌、可以做一些变通的———北宋典铺多由私人独资或几人合伙经营,当户大多是些像妙儿他们这样有急需、但又拿不出银钱来的贫苦老百姓。 物事拿到典铺里典了后,典价一般不超过原价的一半。赎回当时须付给典铺利息,期满不赎,则由典铺变卖…… 这些典当物事的规矩妙儿早早的就打听清楚了,因此她才会想着冒险把尤氏留下来的那套赤金头面拿去典当,换了钱来做些稳赚不赔的小生意。只要这小生意能做起来、慢慢的就能赚到钱,那妙儿就有钱在约定的当期内把头面赎回来。 这样做虽然有点冒险,但却不失为一个筹钱的好法子。妙儿倒是敢去冒这个险,可她就怕张大郎性子太过古板谨慎,不愿意做这个变通、拿那套头面来冒险。 但无论如何,妙儿都要试着说服张大郎、为他们以后的日子博一次,于是妙儿很快就半是撒娇、半是劝解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只是先用娘留下来的那套头面当抵押、借些银子出来使而已,这典铺也有它的一套规矩,我们只要……” 妙儿一五一十的把典铺的规矩说与张大郎知晓,说完还不忘补了句:“大不了我们把典期定得久一些,定它个三、五年够长了吧?我就不信我们干个三、五年还不能赚回本钱把那套头面赎回来!做小本买卖本就不是个容易事儿,我们要是不冒点风险,哪能尽早赚到银子凑齐你和三哥今后上京赶考的盘缠?” 这张大郎一向是个保守派,做事也秉承谨慎稳重的原则。且因张大郎身为长兄,身上背负的担子和责任也比别人重的缘故,他做什么事都要再三思虑、大部分时候都不愿意冒险,以此让自己绝不能出一点差错、连累了弟妹…… 因此哪怕妙儿把道理都说透了,张大郎也依旧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典当那套头面,似乎把尤氏留下来的头面卖了、比砍了他的头还让他难受! 妙儿见状倍感无奈,心里也忍不住有了丝丝感叹———其实大部分时候,妙儿都觉得张大郎这个兄长很不错、很靠谱,不但富有责任心、还很有兄长的风范,对他们这些弟妹也都十分照顾。 但这张大郎好是好,但有时候却太过固执迂腐、不懂得变通了!尤其是要做某些较为冒险的事时,身为保守派的张大郎一般都会投反对票,让妙儿每次都颇为头疼、总是要变着法子说服他才行…… 于是妙儿苦劝无果后,最终只能私底下偷偷的把张三郎找来商量。而这张三郎的性子则正好和张大郎相反———张三郎平日里虽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但实则是个性子圆滑、有着几分痞气的小子,可以说是张大郎眼中的反面教材。 而张大郎太过老成守旧、迂腐古板;张三郎却活泼得过分、天天没个正形儿,有时让人觉得他鬼点子很多、有时则让人觉得他十分不靠谱…… 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哥哥,时常会让妙儿觉得头疼,心想明明都是一个娘教出来的,张大郎和张三郎的性格怎么就相差这么多呢? 甚至有些时候,妙儿还希望两个哥哥能够中和一下、取长补短,这样就很完美了! 比如妙儿把典当头面换钱做小本买卖一事、一对张三郎说了,张三郎马上不假思索的拍掌赞同,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不用三年就能把本钱赚回来!还自夸说脑子灵活好使,真做起小本买卖来他一定会多想几个点子。 妙儿其实早就料到张三郎准会答应,她找张三郎来其实不是为了商量做什么小本生意,是想和他商量怎么说服张大郎这个大哥…… 于是妙儿很快就打断了张三郎的高谈阔论,给他泼了一盆子冷水:“三哥,大哥不同意典当那套头面,你出再多的主意也没用!” 张三郎闻言非但没被妙儿说得沮丧,还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对付我们这个古板迂腐的大哥,我们只要对症下药、抓住他的软肋就行了!只要他的软肋被我们抓住,那他什么原则都会放弃、什么事都会愿意做!” 妙儿斜眼看着自信满满的张大郎,持怀疑态度问道:“你晓得大哥的软肋是什么?” “等我把他找来当着你的面劝说他,你就知道我晓不晓得了!” 张三郎说着马上兴冲冲的奔去找张大郎,不一会儿就把他给拉进了屋,少见的收起嘻嘻哈哈的神色、故意摆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大哥,妙儿已经把想典当头面一事和我说了,我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妙儿的主意可行!我们是得想个法子挣点私房钱了,不能就这样干耗着!” “不行!这件事我早就和妙儿说清楚了———娘留给妙儿的那套头面我们绝对不能典当!否则我们这两个当兄长的就太过无能了!” “大哥你别急着反对,先听我把话说完!你难道不想上京赶考了?你难道想日日挑灯苦读、到头来连考场都进不去?你别和我说爹和二娘一定会凑齐盘缠给你,更别说你想再继续向大舅父借钱!” 张大郎不假思索答道:“我没这样想过!” “那你想怎么做?你不是早早的就和我们保证,说你将来一定会考取功名、出仕为官,让旁人不敢再小瞧了我们三兄妹吗?你不是说一定要让弟妹以后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再被人欺负吗?你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没,今后如何实现这些诺言?” “我……” ——————————————————7.8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三十二章 启发 更新时间:2011-07-08 张大郎才艰难的开口说了一个字,张三郎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多说,随后自顾自的往下说道:“还有妙儿的嫁妆怎么办?那徐家也不是寻常的人家,我们能让妙儿寒寒碜碜的嫁过去吗?难不成你还期望爹和二娘能给妙儿准备份像样的嫁妆?他们不把娘留给妙儿的那套赤金头面抢去就不错了!” “妙儿今后的嫁妆,自然得由我们两个当兄长的来准备,我们不能委屈了妙儿。”张大郎语气坚定的答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问题是我们从哪来钱?这筹备嫁妆得花上不少银钱呢!还有就算大哥和我可以不在意成亲一事,那小弟呢?小弟将来不但要读书、还要娶亲,这些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这个家现下我们都指望不上了,更别提以后!”张三郎一口气把他们兄妹三人将来要面临的困境都说了一遍后,才面色凝重的拍了拍张大郎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所以我们只能想个长远一些的赚钱法子,让我们能有源源不断的、稳定的进项,这样才能解决这一大串问题!” 这张三郎还真是抓住了张大郎的软肋,明白张大郎可以不用为自己着想,但却不能不替三个弟妹打算,而这些打算偏偏哪一样都离不开钱!甚至张大郎想让自己变强大起来,变得有能力张开羽翼保护弟妹,也率先得有钱上京赶考、有钱打点关系才行…… 于是张三郎的话张大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为了弟妹他终于退让了一步,无奈的妥协道:“小三你不用再说下去了,你的意思大哥都明白!典当头面一事就按妙儿说的办吧!只要我们今后有出息、能把头面赎回来就行,暂且把头面寄放到当铺去也没什么不好。” 妙儿和张三郎见张大郎终于松了口,一起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并相识一笑,随后提出这个提议的妙儿马上主动说道:“我们也不急着拿头面去当,这段时日先仔细打探、打探,商讨出什么小本生意风险小,我们决定做了再把头面拿去当也不迟!” “妙儿说的对!我们做什么小本买卖好呢?” 随后妙儿三兄妹马上各抒己见的讨论起来,但一连讨论了三天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不是张大郎嫌这个点子风险太大,就是张三郎嫌那个点子赚不到钱,而妙儿则是苦于没想出什么推陈出新、别人还没做过的新奇物事儿来做,毕竟推陈出新的点子、一炮而红的概率很高,做得好了通常也能赚到不少钱。 于是到了第三天,当妙儿兄妹再一次讨论失败后,妙儿马上摆出管家婆的架势、宣布道:“明儿我们一起进城去瞧瞧,看看城里都有些什么新鲜物件儿,兴许这瞧的物事多了、眼界宽了,我们便能想出发家致富的好点子来!” 张大郎兄弟眼下也已经没辙了,因此只能接受了妙儿的提议,打算明天兄妹三人一起进城瞧瞧去…… 第二天一早,妙儿三兄妹就一起进城去了,对家里只说张大郎兄弟想带妙儿到城里去逛逛,张光和崔氏并未起疑。 这泉州城里的确是热闹非凡、各行各业也都十分繁盛,妙儿仔仔细细的在泉州城里逛了一圈后,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来―――在泉州城里只要你想得到,那就一定能买得到!你想到什么新鲜的、稀罕的物事,早就有人拿出来卖了! 且因泉州城靠海、拥有一个很大港口的缘故,妙儿甚至还看到了许多非本土、从海外流传进来的新奇物事! 这泉州城里的物事一多,做各种各样小本买卖的人也就多了,竞争自然也就十分激烈,于是妙儿跟着张大郎兄弟逛了一圈后,除了觉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外,没挖出任何可以加以利用的门路! 于是妙儿走到又累又渴后,便想了一个偷懒的法子,指着一间茶舍提议道:“大哥、三哥,我们到茶舍里坐坐,边要碗大碗茶来喝,边听听聚在茶舍里闲聊的人都说些什么,指不定能从他们的闲聊中找到什么路子。” 张大郎自是心疼妙儿、舍不得妙儿受累,因此他马上点头同意了妙儿的提议,随后率先走到茶舍里,掏出几个铜板子儿要了三碗大碗茶。兄妹三人得了茶后寻了处角落坐下,一边喝茶歇息、一边听周围那些老百姓天南地北的闲聊。 张大郎进了茶舍后倒是真的只想歇息,而张三郎虽然竖着耳朵听庞旁人闲话,但却这挑那些奇奇怪怪的新鲜八卦来听。唯有妙儿看似端着茶碗喝茶,实则细心的过滤耳边各种各样的八卦,力求能过滤出有用的消息来。 很快,东边一桌客人对话渐渐的吸引了妙儿的注意力,让妙儿忍不住集中精神偷听他们的对话,只见客人甲眉飞色舞的吹嘘道:“你们晓得广南东路、最近最受人津津乐道的是什么大事不?” 围观的客人均摇头表示不知,更有心急的人出声催促了客人甲一句:“武三郎,我们都晓得你经常走南闯北、见识比我们这些窝在一处的人广多了!你要是打探到了什么大事,就爽快些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开开眼界啊!别回回都要卖关子、叫人着急!” “就是!武三郎你不说我这就走了!”客人乙附和了句。 马上又有一人疑惑的质疑道:“广南东路最近好似没出什么大事啊?我侄儿才从那边回来,我没听他提起岭南一带有出什么大事……武三郎,你不会是在故弄玄虚糊弄人吧?” 那武三郎被围着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后,马上就急了:“谁说我故弄玄虚的糊弄人了?!你们都不知道吧?听说南海和顺德两县相邻的西江沿岸,修筑了一大片桑园围!那桑园沿着江岸一路修了数十里,那叫一个壮观啊!你们没亲眼见着的人,自是无法想象出那番状况的景象……” 客人乙闻言眉头微皱,随后顺着客人甲的话往下说道:“南海和顺德那一带修了桑园?听说顺德龙江、龙山两地的土丝卖得不错,顺德人定是赚了不少银子,才会大规模的修筑桑园、想要狠狠的大捞一笔!” 客人甲见有人对他说的事感兴趣,马上兴致勃勃的说起那种桑的好处来:“可不就是这样!这一担百斤左右的桑能换回一担子同样是百斤重的白米,但我听说每亩桑地每年可采桑七、八造,合计起来足足能换二十担米哩!这可比一亩种了稻谷的田地出了米还多,顺德人自是都抢着去种桑了!” “这桑真这么值钱?可惜我们不懂种桑的法子,我们这里种的桑出产量也都不如稻谷,不然我也学那顺德人种桑去!”马上有人唏嘘的感叹了句。 那几人的对话马上让一个老者摇了摇头,慢慢的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地儿适合种什么物事,那都是老天爷早早就定下的,强求不得哟!虽然我们这里种桑不如岭南一带,但我们闽南一带种的甘蔗却比岭南一带要好上不少,出的蔗糖不但多还很甜……” “吴老汉说的对,种什么好不是我们说的算,得看老天爷怎么安排!” “……” 接下来那几个客人的对话妙儿没再继续听下去,因为妙儿已经从“种桑”这两个字上得到了启发,想到了一个也许能让她发家致富的好法子!于是妙儿也顾不上再听八卦了,小脑袋瓜马上迅速的转动起来,努力的回想她想知道的现代知识…… ――――――――――――――――――――――7.8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三十三章 桑基鱼塘 更新时间:2011-07-09 一听人谈论种桑,妙儿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桑基鱼塘”这四个字,毕竟这是后世人工养鱼最常用、收益最高的方法。 所谓“桑基鱼塘”,是我国珠江三角洲地区,为充分利用土地而创造的一种挖深鱼塘,垫高基田,塘基植桑,塘内养鱼的高效人工生态系统。 这种方法最初出现在广南东路(今广东省)一带,因珠江三角洲由东、西、北三江汇合冲积而成,地处北回归线以南,全年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日照时间长、土壤肥沃,是盛产蚕桑、塘鱼、甘蔗的重要基地。 但由于珠江三角洲地势低洼、所以常闹洪涝灾害,严重威胁着百姓的生活和生产活动。于是慢慢的,当地居民根据地区特点,因地制宜地在一些低洼、常被水淹过的地方挖深为塘。挖出来的土一般用来堆垒筑基、填高地势,用深塘则用来饲养淡水鱼;而挖出来的泥土堆砌在鱼塘四周成塘基后,也可以用来减轻水患。 这种塘基的修筑可谓一举两得,后来慢慢的,当地百姓便会在塘基上栽种各种作物,且大多人都选择种桑。既种桑那就定会养蚕产丝,当地百姓大多把蚕粪直接扫进鱼塘里,时日一久、他们发现鱼塘里的鱼竟比别处圈养的要鲜肥许多,也就发现蚕沙(蚕粪)用来喂鱼的妙处。 于是慢慢的、经过多年的演变,广南东路一带的田地,逐渐演变为鱼塘里养鱼、塘基上种桑树的桑基鱼塘,当地百姓利用这种方法一举两得、带来两项收益。 不过妙儿记得桑基鱼塘一直到明末清初才兴起,在此之前的古人虽然也兴种桑养蚕,但却都没挖掘出这个方法。也就是说广南东路一带的人,现下虽然大兴土木的修筑桑园,但却还没把种桑和养鱼联系在一起,纯属是因蚕丝价高才种桑养蚕的。 而如何才能让蚕吐出能卖高价钱的好丝来呢? 首先必须让蚕宝宝吃上好的桑叶,把它们养得肥肥胖胖的、它们才能吐出好丝来。 闽南一带因土壤不够肥沃的原因,种出来的桑远远比不上岭南一带,这桑不好蚕不肥,出产的土丝质地自然也就差了一些。 而妙儿受到启发回想起来的“桑基鱼塘”这个法子,却正好可以用鱼粪肥土、弥补土壤不够肥沃这个缺陷。并且妙儿没穿越前就听说过“桑基鱼塘”,知道这是一种能够创造较高效益的综合养鱼方式,并且操作起来其实并没太大的难度,不存在妙儿不懂的高技术问题…… 于是这一次茶馆之行、让妙儿意外有了收获,并最终确定了赚钱的门路―――搞桑基鱼塘! 于是一出了茶馆,妙儿马上兴奋的提议道:“大哥、三哥,我们把头面典当换钱后,多买些田吧!” 张大郎闻言不解的问道:“买田?” 张三郎则直接撇嘴反对道:“妙儿你不会是被这日头给晒傻了吧?种田能赚几个钱?要是摊上天灾收成不好,我们可就真不能把娘留下的那套头面赎回来了!” “我又没说买了田是用来种的!” 妙儿说着故弄玄虚的冲张三郎神秘一笑,随后郑重其事的公布了答案吗:“买了田后我们就把田挖深成塘养鱼,挖出来的泥正好可以垫高在四周当塘基,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塘基上种桑、用桑叶来养蚕,养了蚕后正好可以用蚕粪来喂鱼,这鱼吃了蚕粪后慢慢的就能长肥,肥了就能卖钱……” “到时候我们既可以有蚕丝卖,又有可以淡水鱼卖,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就算我们养的鱼卖得不好,这蚕丝再怎么样价钱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吧?用我想的这个法子、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把风险摊成两份、赚钱的机会也就大了!” 妙儿这些话倒也不是她瞎编或是yy出来的,现代的“桑基鱼塘”的确是从种桑开始,通过养蚕而结束于养鱼的生产循环;构成了桑、蚕、鱼三者之间密切的关系,形成池埂种桑、桑叶养蚕,蚕茧缫、蚕沙、蚕蛹、缫丝废水养鱼,鱼粪等肥泥肥桑,这种比较完整的能量流系统。 在这个系统里“蚕丝”为中间产品,不再进入物质循环。鲜鱼才是终级产品,可以提供给人们食用。系统中任何一个生产环节的好坏,也必将影响到其他生产环节。 妙儿记得珠江三角洲便流传着这么一句渔谚―――“桑茂、蚕壮、鱼肥大,塘肥、基好、蚕茧多”,这充分说明了桑基鱼塘循环生产过程中,各环节之间的联系。 妙儿是穿越人士,自然明白桑基鱼塘一定是行得通的,但张大郎兄弟却是地地道道的本土人士,所以他们听了妙儿想出来的一系列法子后,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惊叹不已,第二反应则是半信半疑、不敢相信有这样奇妙的好事…… 于是张大郎率先问道:“妙儿,你这个法子听起来是很不错,且一次能有两个进项,可这个法子可靠管用吗?” “当然了,我可不是胡乱瞎掰出来的,”妙儿说着理了理脑海里的思路,尽量简单的把“桑基鱼塘”的原理解释给张大郎兄弟听:“这土丝比较值钱,我们就拿土丝这一块来细说―――这鱼粪混入泥土中能够让地变肥、地肥了桑自然也就能长得茂盛,而桑长得茂盛蚕必定能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蚕一肥胖吐的丝也就会既多又好!” “咱到时候光卖蚕吐出来的丝,就能挣不少银钱了!我刚刚听茶舍里的人说,在蚕桑最旺盛的时期,顺德容奇镇每日都有‘丝船’运生丝出海卖到海外去,那丝船回程往往能够运回整船白银!因此顺德一带有‘一船生丝出,一船白银归’的说法。” 妙儿说着顿了顿,给了张大郎兄弟一点时间消化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可见这蚕丝十分值钱,我们种桑养蚕卖丝一定赔不了钱!哪怕我们把蚕丝的价钱卖低一些,再加上卖淡水鱼这个进项,三、五年内必定能赚个满盆钵!” 妙儿分析得十分仔细、说起来也是句句在理,让张大郎兄弟听了后顿时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张三郎更是被妙儿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开干。 张大郎倒是比较镇定,并且他很快就追问了妙儿一句:“妙儿,这个法子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吗?你怎地懂这么多物事?还是谁告诉你的?” 妙儿既敢大大方方的把桑基鱼塘的法子说出来,自是已经想好了应付张大郎兄弟的说辞,只见妙儿大大方方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舍,笑眯眯的说道:“我刚刚从茶舍那伙人嘴里偷听来的!” “偷听?”张大郎兄弟齐齐反问了句、一脸不可思议。 妙儿见了一脸无辜的答道:“是啊,他们几个人聚在一块儿闲聊,正好说到和种桑养蚕有关的事,我自个儿再仔细一琢磨、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 妙儿见张大郎和张三郎闻言面面相窥、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赶忙有些心虚的补了句:“我前几天不是都在翻从三叔那里借来的《齐民要术》吗?那上头也有提到种桑,我刚刚说的有些也是从上头学到的!” 自从妙儿在《齐民要术》这本书上发现了“轮作”这个法子后,张大郎就十分崇拜写这本书的高人,也把《齐民要术》当成一本十分有用、能够解决很多和种地有关的疑难杂症的书。因此妙儿后面补的这几句话让张大郎很快就释怀了,不再怀疑妙儿的话,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桑基鱼塘上…… ――――――――――――――――――――7.9号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三十四章 典当头面 更新时间:2011-07-09 “如果《齐民要术》上头也有提到,那妙儿说的这个法子兴许真的可行。不过这个法子要是没人用过,我们用了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张大郎一如既往的谨慎保守,首先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张三郎则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觉得妙儿这个主意好,处处都想得十分周到、我看可行!大哥,赚钱的事哪一样没风险?我们先前不是都已经商讨过了吗?我看,我们就按妙儿这个主意来挣第一笔私房钱!” 张大郎一听这话马上有些不悦,摆起长兄的架子教训起张三郎来:“小三,我们做事不能如此草率,得从长计议、细细斟酌才是!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张三郎心里对张大郎做什么事都不敢冒险搏一把也很不满,因此他马上小声的嘀咕了句:“什么从长计议、细细斟酌?我看是畏手畏脚、婆婆妈妈才对!” “小三!你……” “打住!大哥、三哥你们别吵了!” 眼见着张大郎兄弟越说越不愉快,妙儿不得不大喝一声打断他们的对话,然后拿出了小管家婆的风范,直接做主说道:“不如我们典当头面的钱拿来买了田后分成三份,一份继续种最保守低风险的稻谷,另外两份用来挖鱼塘、养鱼种桑……我这样安排,大哥、三哥你们同意不?” 张大郎兄弟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点了点头,道:“同意!” 既然张大郎兄弟已经没有异议了,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典当头面了,并且妙儿兄妹也得好好的和尤大牛商量、商量,毕竟他们阅历不足,这件事还是要尤大牛这个大人在旁帮衬着才行。 至于田地买在哪里,妙儿兄妹在赶去尤家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这田最好是买在尤家村、由尤大牛帮着照看打点,绝不能买在矮岭村、也不能让张光崔氏他们知道,否则他们定是会再起坏心、想方设法的把那些田地霸占了去。 妙儿兄妹三人赶到尤家后,一坐下就急忙忙的把来意说了。这寄放在尤大牛那儿的那套赤金头面本就是妙儿的,妙儿想要用它来当生财的引子、尤大牛自是没理由不给。不过尤大牛还是仔细的问了妙儿兄妹的详细计划,也晓得他们这钱是非赚不可,否则日后什么事都干不成。 当然,一次、两次尤大牛不在乎拿银点钱出来帮妙儿三兄妹,但妙儿他们也不能总是靠舅父、得顾及舅母那头的感受才行,他们始终得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稳定的进项才行,不能老是想着依靠别人。 这一点尤大牛心里也明白,所以他没有提出要借钱给妙儿兄妹。不过尤大牛听了妙儿的计划后,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头面拿出来给妙儿,并用自己的法子鼓励妙儿兄妹道:“你们几个不要畏手畏脚、大可放开胆子干!” “这田就买在咱家附近,有大舅父替你们照看着、你们尽管放一百个心!你们种桑养鱼能赚个满盆钵自是最好了,不过典当的期限到了、不能赚回本钱你们也别忧心,到时候大舅父会先想法子帮你们把头面赎回来。” 有了尤大牛这句话、妙儿兄妹心里立马踏实了许多,虽然妙儿兄妹并不想靠尤大牛赎回头面。但尤大牛把话一说、他们心里总归是有了个底,也晓得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欠尤大牛人情和银钱,而只要肯用心肯干,欠的人情和银钱总归会有还清的一天…… 于是取了头面后,为了安全起见,尤大牛亲自陪着妙儿兄妹再进了一趟城,一路打探、最终寻了一家口碑名声都不错的典铺。 这妙儿穿越到北宋也有十一个年头了,但却是头一次进典铺,于是还没进门妙儿就忍不住好奇的四下打量―――只见那典铺看起来和寻常的铺着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别的铺着都是铺门打开,典铺的铺子门上却挂着一张毡布帘子,帘子上头写着个大大的“典”字!那块厚重的毡布帘子遮住了铺子里的情形,给人一种神秘的隔世之感。 掀了帘子进了铺子后,妙儿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柜台,那柜台上面竖着一排小栅栏、只在栅栏上开一个小窗,看起来有点想现代早期的银行窗口。小窗口后坐了一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掌柜,尤大牛一见那老掌柜就率先把身子探过去,开口问道:“老掌柜,赤金的头面一套能典多少银子?” 那老掌柜先是眯着眼打量了尤大牛一眼,见他一身布衣、做庄稼汉打扮,不免有些小瞧了他、以为他最多也就来典几套衣裳,因此有些爱理不理的答了句:“得看那套头面的成色如何。” 老掌柜的怠慢让尤大牛有些恼火,语气也立时变得冲了几分:“都说了是赤金的头面,那自然便是足金打出来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那也得先瞧瞧物事打小、样式什么的,你不把物事给我瞧瞧,我怎么给你定价?”老掌柜头也没抬的答了句,一手拿账册、一手飞快的拨弄着一架算盘,自顾自的算起了账来。 妙儿见尤大牛似乎更加恼火、一副想冲老掌柜叫板的模样,赶忙使了个眼色让张三郎拉住尤大牛,自个儿则笑着把手里的小布包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尤氏留给她的那套头面,一边拿得高高的给老掌柜打量、一边不紧不慢的问道:“我们想典的就是这套头面,老掌柜你尽管仔细瞧瞧,瞧好了给我们开个价就成。” 那老掌柜见妙儿笑容满面且语气和善,总算是放下手中的活计、眯着眼仔细的打量妙儿手中那套头面,见果然是足金打造的、样式也算精细,于是捋着下巴那把山羊胡思忖了一会儿,对妙儿比了一个手指头:“一百贯钱。” 妙儿还没答话,一旁的尤大牛就先跳了起来:“一百贯钱?!你坑人啊!价钱压得这般低,我们不在你这里典了!” 尤氏留给妙儿的头面一套有好几件呢,且还件件都是足金打造,因此就算拿来贱卖了也不能只值个一百贯钱,怪不得尤大牛当场就被气得要拉妙儿离去。 妙儿知道一百贯钱也就是一百两银子,心里也觉得低了一些。但妙儿觉得没和老掌柜砍价就走有些太着急了,于是妙儿一面出声让尤大牛稍安勿躁,一面不慌不忙的对老掌柜说道:“掌柜的,你这价钱压得也太狠了些了,你出这个价钱、可就有些不诚心了!你若真想收下我们这套头面,就爽快点给个实在点的价钱,不然我们可就换别家典去了……” 那老掌柜其实也很想收下妙儿手里那套头面,毕竟收穷家小户人家的物事,可比收那些大户人家的人为了救急、临时拿出来典当的物事要赚钱多了―――这大户人家手头一时不便、或是临时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大多会拿些金贵些的物事上典铺典了救急。这样的人家回头等手头转开了,大多都会把物事赎回去,典铺也只能赚点子利息钱。 而像妙儿几人这样出身穷家小户的小老百姓,典期到了、拿不出银钱把物事赎回去的可是比比皆是。而期满不赎、典铺便有权把物事变卖,这变卖的时候、典铺定是不会再贱卖,这样一来这典铺大多都能赚翻倍…… ――――――――――――――――――――7.9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三十五章 砍价 更新时间:2011-07-10 所以典铺其实更愿意借钱给穷家小户,不愿意收那些富家子弟的物事,毕竟富家子弟送来典的物事再好,到头来人家也有财力赎回去。 因此妙儿话一说完,那老掌柜故作为难的思忖了一番后,最终牙一咬、很快就往上加了五十贯钱:“我最多只能出一百五十贯,再多我便不能收你这套头面了,否则这桩买卖我可就没什么赚头了。” 妙儿晓得这些典铺的掌柜的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且个个都是人精儿,说的话也只能信它个五、六分,出的价钱也一定还有上升的空间! 因此妙儿不管那老掌柜面色如何为难,也不理会他做出一副价钱再高就不收的姿态,自顾自的喊出了自己觉得合理的价钱:“可我觉得老掌柜出的价钱还是低了些呢!这样吧,一口价两百贯钱!老掌柜要是愿意给这个价钱、我们就立马把头面典了,不愿意我们就上别家去问问,我想总会有典铺愿意收我这套头面……” 妙儿话才说完,那老掌柜便连连摆手、摇头说道:“那你们还是去别家问问吧!两百贯钱我是收不了了,太高了!” 那老掌柜说完便低了头继续算账、一副不打算做生意的模样,妙儿见状也不勉强、抬了腿就要往外走去,倒是先前急着要走的尤大牛反倒有些犹豫,并很快就凑到妙儿耳边低声说道:“妙儿,我们真不在这间典了?我看一百五十贯也不算低了,我们再往上讲个一、二十贯钱,兴许这老掌柜就把头面收下了……” 尤大牛说着偷偷的扫了老掌柜一眼,声音随之压得更低:“他最初开价才一百贯钱,我看他要是能给个一百七十贯钱就算很不错了,两百贯钱他定是不想做这桩买卖了!” 妙儿却不为尤大牛的话所动,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并以眼神示意尤大牛不要多说,随后妙儿故意提高嗓音对张三郎说了句:“三哥,我先前瞧着街头拐角处有间‘陈记典铺’,听说那家典铺出的价钱一向都比别家高,我们现下就去陈记问问吧!” 妙儿说完没有一丝犹豫、抬腿就往铺子外走去,这张三郎一向机灵、当下就猜到妙儿是在用欲擒故纵的手段,于是立时十分配合的高声答了句:“西边那条长街上别的铺子不多、典铺却是一间挨着一间,我先前特意扫了一眼,见有‘王记典铺’、‘张记典铺’、‘刘记典铺’……” “那些典铺我们大可一并去瞧瞧,兴许还有典铺掌柜出高过两百贯钱的价格哩!” 张三郎说完便左手拽张大郎、右手拉尤大牛,随后快步的追随妙儿的身影往外走去,一副迫不及待去别典铺问价钱的样子…… 而在高柜台后的老掌柜看似眯着眼、全神贯注的算账,实则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妙儿几人的一举一动,并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那老掌柜本以为他故意不再搭理妙儿,妙儿便会以一百五十贯钱的价钱把那套赤金头面给典了、让他多赚点便宜!毕竟但凡到典铺典物事的人,大多都是因有急用、继续用钱,绝不会有心思慢悠悠的压价,也容易上当误以为掌柜的给出的已经是最高价了。 没想到这老掌柜以前屡试不爽的计策,这一回却没能奏效!妙儿不但耐心十足的和他谈价钱,价钱一谈不拢还马上毫不犹豫的走人! 因此眼看着妙儿几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典铺门外了,一直等着妙儿主动开口答应典当的老掌柜,最终按捺不住、出声留了妙儿他们…… “等等!那位小娘子且先留步,老朽今儿还没开张呢!就破例按照你说的价钱收了你那套头面吧!就当是赔本赚吆喝,开个好兆头、也好多引来几桩好买卖!” 老掌柜的话让妙儿立马收住脚步、招呼尤大牛几人转回典铺里,并笑吟吟的打趣了老掌柜一句:“老掌柜,你要是早点松口答应,我也就不用故意装着要去别家了!这进进出出的费脚力不说,还得把物事包起来后再重新打开,麻烦着哩!” 老掌柜一听妙儿这话,顿时差一点被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敢情他那欲擒故纵的招儿没玩成,反倒被妙儿这个小姑娘给反欲擒故纵了一回!! 妙儿一见老掌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立时用袖子掩了嘴偷笑,还不忘冲张三郎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更是忍不住有了小小的得意―――本姑娘没穿越前,可是被亲朋好友封为“砍价高手”、出门血拼必带的“人形移动打折卡”啊,要是连老掌柜这点欲擒故纵的小心思都抓不准,那她还怎么在江湖混?! 于是妙儿和老掌柜这只老狐狸过招的结果,就是妙儿笑眯眯的把头面递了过去,而老掌柜则一脸郁闷的数了银钱、写了典票,并不甘不愿的把银钱和典票递给妙儿。 妙儿一向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姑娘,因此她见老掌柜一脸郁闷、垂头丧气,临走前便一脸好心的支了个招给他:“老掌柜,下回再遇到像我这样的客人,你大可不必出声留我、尽管让我离去,我若是真心想典当必会自个儿主动折回来!我若是没有折回来,那便是你出的价钱实在是太低了,或是我压根儿就不想典当……” 老掌柜听了妙儿这话双眼顿时一亮,整个人也果然不再那么郁闷了,随后他便皱着眉头思忖妙儿给他支的招儿,大有想马上试上一试的意思,让妙儿几人见了都一起笑了起来。 且先不说那老掌柜对妙儿如何信服,却说妙儿几人一出那典铺,张三郎马上笑嘻嘻的夸了妙儿一句:“我们妙儿真是聪明,三、两句话就让那老掌柜把价钱给加上去了!不亏是我们家的小管家婆!” “三哥你也不赖啊!没有你故意添的那几句话儿,那老掌柜也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给我们两百贯钱!”妙儿说着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张大郎,道:“大哥,三哥也有有用的时候哦!我早说了,三个要是能把机灵劲儿、和鬼点子用在对的地方,那一定会有好的作用!” 这头面能典到高价、张大郎心里自是十分欣慰,于是他一边伸手摸了摸妙儿的头顶表示嘉许,一边开口提起了下一桩正经事:“这银钱我们现下已经拿到了,接下来该去打听田价了吧?这买田可不能马虎!” 一旁的尤大牛听了,立时接了句话:“我倒是认识一个极为可靠的牙侩,我领你们上她那儿问问看,兴许她手头上正好有要出的良田,正好便宜了我们。” “那就劳烦大舅父啦!” 妙儿说着便亲亲热热的挽住尤大牛的胳膊,笑嘻嘻的冲他撒娇,尤大牛则一脸爱怜的伸手点了点妙儿的鼻尖。随后几人便在尤大牛的带领下,一路拐到了街边一间门面极大的牙行里。 尤大牛一带着妙儿几日进了牙行,马上就有和他相熟的牙侩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他们几人落座,并很快就让人上了几盏茶。 待尤大牛几人端起茶盏喝了口,那牙侩才笑容满面的问了句:“尤老爷今儿到我们牙行来,是想雇觅人力还是寻匠作?亦或者是有别的事想找我们帮忙打点?” 早在路上,妙儿就和尤大牛仔细打听过了,知道北宋的大小牙侩分好几种种类,且细分之下还有不同的称呼―――专门替大户人家选买宠妾、丫鬟、女使、小厮、婆子、歌童并舞女等各色人口,以及贩卖各类人口的人,一般被称作“人牙子”; ――――――――――――――――7.10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三十六章 买田(上) 更新时间:2011-07-10 而那些走街串巷、往来于各大户人家之间,靠贩卖胭脂、花粉、珠花、稍次饰品等妇人用品维生的婆子,则被称作“牙婆”; 还有那些帮着买、卖、租房地,以及帮着买卖各种大件物事、中介各种生意,做买卖的中间人、保人以赚取中人费的人,被统称做“牙人”或“市侩”。 妙儿没和尤大牛打听前,还单纯的以为牙侩专门做贩卖人口的买卖,后来听尤大牛仔细解说后,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并忽略了牙侩在其他方面的重要作用…… 话说这牙侩最早是混迹在城镇或乡村的草市里,帮助买卖双方顺利完成交易过程的商人。这样的商人当时被世人称作“居间商人”,他们帮助买卖双方顺利完成交易过程后,会从中抽取一定的佣金作为报酬。 后来随着商业的不断发展,牙人行的种类也变得多样化,渐渐的衍变出诸如“说合贸易”、“拉拢买卖”,“接受委托”、“代人经商”和“代收商税”等种类。且慢慢的牙侩在契约买卖、和赊欠贸易中的担保作用也变得非常重要,许多小、中户人家买卖田地也都会找牙侩来当中间人和保人。 也正是因牙侩有着担保作用,像妙儿他们这种穷门小户的老百姓,买地买田才一定要请牙侩来做中间人和保人。因为只要请了牙侩当保人,那今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找牙侩帮忙解决。这样一来,穷家小户的小老百姓,就不怕有些假意卖地、其实有别的图谋的人,收了钱后会来找卖家的麻烦。 而且作为保人的牙侩,最怕事后出什么麻烦事儿、坏了他们在牙人行的信誉,因此牙侩给客人介绍合适的买卖时,一定会事先把卖方的背景打探清楚。这样一来妙儿兄妹倒也省下了不少功夫,也不用再麻烦尤大牛帮忙打探消息。 因此妙儿兄妹虽然手头并不宽裕,但也宁可花一注中人费、请了牙侩来当中间人。当然,从牙侩手中打听各种良田,也比妙儿他们自个儿前去打听要省事多了…… 而一般大的牙行里,各种各样的牙侩都有,也不仅仅只有一名牙侩。因此尤大牛一说明他们几人是来买田的,那牙侩马上荐了位行黄的牙侩给尤大牛,并保证这黄牙侩是位信得过的人,让尤大牛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她提。 尤大牛先前已见识过妙儿的本事了,因为他也不急着替妙儿他们和牙侩商讨,而是直接把妙儿往前一推、笑着说道:“妙儿你想打探什么尽管和黄牙侩说,舅父看你先前典头面时不慌不忙、说起话来也是句句在理,想来这买田一事你也事先下了不少功夫、做了准备吧?既做了准备,那就试着自个儿把这事从头到尾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妙儿知道尤大牛是想让她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她自个儿心里也正有这个意思,于是妙儿也就不多加推辞、大大方方的看向那黄牙侩,略微思忖了一下后开口问道:“黄牙侩,我们想在尤家村附近买几亩田地,你手头上可有什么好的田地荐与我们?” 那黄牙侩听完妙儿的话后,马上取了一本小册子翻了起来,寻到几处尤家村附近想卖的田地后,一一把价钱报与妙儿知晓:“尤家村附近倒是有三户人家想卖田,一户姓李,因举家要迁往别处去、所以想卖家里那数十亩田地转卖给别人……” “另一户姓张,听说是家里缺钱使,也想把手头的十亩良田转手他人、换几个钱周转;最后一户姓尤,听说是家里田地太多了,所以想卖掉一些。” 这黄牙侩话倒是说了不少、也提供了三户想买田的人家,但这些话仔细琢磨却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在里头,于是妙儿很快就开口问道:“黄牙侩,你还是先说说现下的田价吧!我们头一次买田,可是两眼摸黑什么都不懂。” “田价啊,那简单!这田地无非就是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良田一亩最低也要四、五十贯钱;中等良田一亩最低则要二十贯钱上下;那劣等的田地则一亩只要三、五贯钱……不晓得小娘子想买哪一等的田地?” 妙儿也不答想买哪一等的田地,只直接问道:“这上、中、下三等田地,又是依靠什么来划分?还劳烦黄牙侩先细细说与我听。” “自然是按产的粮来划分了。这一等良田收成好的话、每年能产四、五石粮;稍次一些的良田则每年能产个两、三石粮;而那最劣等的田地,每年却只能产八、九斗粮!也就是说,价钱卖得最好的良田,买了后回本也快!” 妙儿听了黄牙侩的话没再言语,而是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思忖买哪种田地对他们来说最为划算―――妙儿兄妹此次买地,主要是为了挖塘养鱼、筑基种桑,因此自是不必买那最好的一等良田了!把良田挖空养鱼,未免有些太过糟蹋和浪费了! 但却也不能买太差的劣等田地,毕竟那挖出来的泥还要筑基种桑,太差的田泥即使有鱼粪增肥、怕是也种不出茂盛的桑树来! 于是妙儿仔细的琢磨过后,很快就觉得买那二等良田最为合适。这二等良田每亩差不多要二十贯钱,妙儿默默的心算了一番、再仔细的算了下手头现有的银钱,很快就算出一个合适的数目…… 于是妙儿马上开口给黄牙侩报了一个明确的数目:“我们想买那不好也不差的二等良田,数目大约是八亩,黄牙侩先前提的那三户人家里头,可有合适的人家?” “八亩二等良田?” 黄牙侩边说边飞快的扫了手上的小册子一眼,很快就给了妙儿明确的答复:“李家想卖的数十亩田里头,倒是有八亩中等良田。小娘子要是看得上他们家的田,我便代你去同李家细谈。” 这田是好是次,黄牙侩倒是不至于欺瞒、况且这也是瞒不住的事。因此妙儿倒是不担心李家以次充好,反而比较关心这价钱能不能往下压下去! 这李家既是因要迁移到别处、才想把田地转手他人,那他们自是想早点把田脱手免得影响迁移计划。妙儿知道这样的情况在现代一般被叫做“急售”,价钱也较为容易往下压,毕竟卖家图的就是个“快”字! 而妙儿见那黄牙侩也是个爽快人,因此心思辗转过后,妙儿马上开门见山的问了黄牙侩一句:“我们既寻了牙侩买田,那这田是好是次自然也就由牙侩来把关。因此我倒是不操心田好坏一事,只想黄牙侩你给我们句准话―――这田的价钱能不能再压低一些?” 黄牙侩闻言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道:“恐怕很难再低了,中等田每亩二十贯钱可是行情价,并不我胡乱瞎编出来的!并且那李家的八亩二等良田,每亩每年可产三石粮,李家要价每亩二十贯钱也算是便宜了!” “我说的话你们要是不信,大可四下去打探、打探!这二等良田的田价就算能低、也只能低个一贯半贯的,且这价钱要是低了去,田地必定就会有这样或那样不如意的地方,毕竟没人愿意白白的把产量算高的田低价贱卖啊!” ――――――――――――――――――――7.10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三十七章 买田(下) 更新时间:2011-07-11 黄牙侩这话倒是说得在理,但妙儿眼下手中只有刚刚典了头面得来的两百贯钱,这两百贯钱不但要买田,还要买鱼苗、买蚕宝宝、买种子呢,分分厘厘都得省着花才行! 因此妙儿想了想、也不再为难黄牙侩了,而是直接把话给挑明了:“这样吧,烦劳黄牙侩替我们去李家跑一趟,问问一百五十贯钱买他家八亩良田成不?若是李家愿意我们便马上能把钱给了、把田买了,若是李家不愿意也不打紧,我们再继续看看别家的田就是,反正我们也不急着买田、但李家却急着卖田。” 妙儿这话可谓是句句在理,并且有一点妙儿说的很对―――这李家还真是急着把田脱手!因此虽然妙儿压价压了十贯钱,但这笔买卖却还是有做成的机会!毕竟妙儿也很厚道,给出的价钱并不会让李家吃太多亏。 因此黄牙侩略微思忖了下便点头应下了,说马上就会去那李家跑一趟、替妙儿和李家谈价钱,让妙儿几人两天后再来牙行问结果。 妙儿也知道这买田是件急不得的事,没有合适的田地一时半会儿买不到也属正常。因此妙儿和黄牙侩约好后就先回矮岭村去了,第二天和往日一样、该干啥继续干啥,一直到和黄牙侩的约定的期限,才和尤大牛一起再进城去了趟牙行。 妙儿和尤大牛一到那牙行,黄牙侩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果然如妙儿预期般给妙儿带来了好消息:“小娘子,那李家答应了!说是只要你们能马上把田买了,就只要你们一百五十贯钱!” 妙儿闻言脸上并未惊喜之色,只淡淡的答了句:“那就烦劳黄牙侩中从打点,替我们立好转让田契的契书、以及带我们双方到官方加盖红契。我先把丑话给说在前头了,这红契我是一定要加盖的……” 黄牙侩见妙儿不慌不忙的说出这些话来,晓得妙儿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却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糊弄的主儿,遂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妙儿,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我既赚取你们双方的中人费,那自然就要费心替你们把这些杂事打点好!小娘子你大可放心,我这就让人先去李家那头报个信,让他们赶紧准备、准备……” 黄牙侩说着便喊了在牙行打杂跑腿的小子,嘱咐他快快赶去李家、向李家人提前知会一声,告知李家她很快就会带着买主上门,让李家提前把里正和他们家的族亲请来候着,这样妙儿他们去了、才能尽快把田地转卖一事给办妥当了。 黄牙侩吩咐完小子后,马上取了一张她早就填写好、由官府统一印发的契书递给了妙儿,口里说道:“小娘子,这契书我早早的就都写好了,你且仔细瞧瞧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若是哪处没写明白或是不满意、我即刻提笔补上。” 妙儿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接了契书细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田地买卖的时间、田地所在的地点、田地亩数、田地属哪一等、每年出多少粮,以及总价钱并中人姓名和给中人的报酬…… 那张契书上每一项都写得十分仔细,只有买主那一栏暂且空着―――因那黄牙侩不知买主的姓名,因此契书上只先写了卖主的姓名,买主姓名只等妙儿来了再填上。 妙儿再接着往下看,见契书上还写明了田地所有权转移后、不再受到宗族势力的约束,李氏宗族也不得干涉田地的用处,并且事先还立下了不少规定、防止卖主的兄弟子侄日后争夺田地。 那黄牙侩本以为妙儿一乡间小娘子,就算识得字也只识得几个,本以为妙儿会请教她契书上的内容、让她额外再赚几个辛苦钱。没想到妙儿接过契书后却一口气把契书给看完了,看完还指了几处写得不甚明了清楚的地方让她修改,并还多提了几条合理、具有防范于未然的规矩让她给帮忙补上。 那黄牙侩一边依着妙儿的话做,一边再一次对妙儿刮目相看,把契书重新添加修改完后,更是恭恭敬敬的呈给妙儿看。这一回妙儿总算是感到满意了,于是黄牙侩便带着他们去了李家,正式办转让田地的各种手续。 黄牙侩带着妙儿和尤大牛赶到李家时,李家做主卖田的李氏已带着里正、并李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在自家田边候着,一见到黄牙侩就率先主动介绍到:“站在我左手边的是我们这一里的里正,站在我右手边的则是我们李氏一族辈分最高的长辈,我特意请了他们来当见证人……” 妙儿知道在北宋,买卖田地除了牙侩这个中间人外,还得请双方族亲前来当见证人,以防止日后双方反悔、或是卖方族亲*日后前来找麻烦。不过“族亲见证”这一条主要是要求卖家那一方、买家这一方倒是可有可无,因此妙儿事先就和黄牙侩打过招呼、说好了不请张家的族亲前来见证,免得让张光等人知晓妙儿兄妹买房一事。 黄牙侩接着向李氏一方介绍了妙儿和尤大牛,随后便把先前给妙儿过目的契书递给李氏看。妙儿见那李氏得仔细看上一会儿,于是便拉着尤大牛先去丈量田地,毕竟“眼见为实”才最为可靠,无论黄牙侩和李家的说辞如何,妙儿这边的人还是得亲自丈量下田地才是。 当然,这田地的产量,妙儿事先已经请尤大牛这个当地人帮忙打探过了。打探到李家卖的这八亩二等良田,的确如黄牙侩说的那般、没亩每年能产粮三石上下,证实了黄牙侩并未扯谎骗人。 妙儿和尤大牛这头丈量完田地、核对无误后,李氏那头也看完了契书表示没有任何异样,于是黄牙侩便问了妙儿一句:“小娘子,这买方一栏,你们想填谁的名字?” 妙儿和尤大牛闻言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张大郎兄弟今儿要上学、所以没有跟着一起来买田,因此一时间妙儿也没得和他们细细商量,只能征求尤大牛的意见…… 尤大牛倒是很快就给了妙儿答案:“这田是用典当头面的钱买来的,那套头面既是你娘留给你的陪嫁,那这田自然也就可以算是你娘留给你的,我看田契上就写你的名字吧!你要是怕两个哥哥心里不乐意,回头我和他们说去。” 妙儿倒是不担心张大郎兄弟不乐意―――张大郎兄弟他们要是在现场,想必也会赞同尤大牛的提议,同意田契上写她的名字。 妙儿心里早就把张大郎兄弟当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也没想过要和他们分什么“你我”,因此她也就不娇俏的多加推脱、直接点头应道:“那就听大舅父的,写我的名字。” 说话间妙儿几人已回到了李家,妙儿接过黄牙侩递来的笔,端端正正的在买方那一栏上写上了“张妙儿”三个字,写完大拇指往那红印泥上一抹、沾了泥后重重的在田契上按下一个红手印儿。 妙儿按完手印后,李氏也跟着在契书上按下了红手印,妙儿随后当场给了李氏一百五十两银子、并小心翼翼的把田契揣在了兜里。 但这契书立好、银子给过后,却还不能算是已经完事了,因这北宋的田契、地契有“白契”和“红契”之分,这两者之间也有着很大的区别―――“白契”属百姓双方自个儿立的,没有法律效力、不被官府承认; ――――――――――――――――7.11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三十八章 天热地旱(上) 更新时间:2011-07-11 而“红契”则是具有法律效力,经过官府认可和加盖章、被官方承认的契书。 妙儿和李氏签订的契书,眼下因还没经过官府盖章这一道程序,所以只能算之为“白契”。这白契其实也能用,且很多人因加盖官方银子要多花钱缴纳契税,都不愿意去将白契变成红契。 但妙儿可不想辛辛苦苦花了大钱买的田地,最终只立了那不受官方承认的白契。因此虽然去官府加盖县官红印、需要再缴纳一笔契税,但为了避免以后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纠纷,妙儿宁愿多花钱也要去官府把白契变成红契。 这一点妙儿也是早早就和黄牙侩说好了,并和李家约定到官方缴纳的契税、双方必须各出一半,且这一点也早早的就在契书上写明了。因此李氏、黄牙侩、妙儿和尤大牛几人,很快就动身一起去了城里的县衙。 县衙里的官差仔细验过契书后,再逐一同买卖双方仔细的核实买卖细节,核实完收了双方缴纳的契税后,便十分爽快的在“白契”上粘贴一张、由官方排版统一印刷的文书,那张文书即是红契上最为重要的“契尾”;粘完契尾后,县老爷再在契书和契尾交接处加盖州县官印,此印也被称之为“骑缝章”。 妙儿和李氏立下的田契经了这么一道程序后,原先的白契就变成了“红契”,也被称作“官契”。而一直到妙儿从官差手里接过红契,这田地买卖一事才算是圆满结束,李氏那八亩二等良田从此刻开始也就归妙儿所有了。 既然田地已经买好了,那接下来妙儿自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地利用起来,按照计划用来挖塘养鱼、种桑养蚕了!于是和黄牙侩几人分别后,妙儿立时央求尤大牛替她找几个短工挖塘,想尽快把刚刚买的八亩田地中的、五亩田挖深成鱼塘。尤大牛自是当下便答应了,并打包票一定会帮妙儿把这件事给办妥当了。 妙儿谢过尤大牛后便回自个儿家去了,一到家就找了刘婶躲在屋里,私底下偷偷的商量买鱼苗、蚕宝宝和谷种桑苗等事。这刘婶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农妇,很快就给妙儿提了不少建议,并给妙儿指了买那些物事的门路。 和刘婶商量妥当后,妙儿专程四下打探了一番,打探到什么鱼儿好养活、好卖后,第二天妙儿就和张大郎兄弟一起再进了次城,兄妹三人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又是杀价、又是货比三家,一直到太阳高挂在正中央、眼看着到晌午了,才把该买的物事都置办齐整了…… 鱼苗和种子都买回来后,妙儿兄妹第一时间把鱼苗放养到挖出来的五口鱼塘里,随后在塘基上栽种了桑树苗,并趁着刚好赶上播种的季节,在剩余的五亩田地、以及尤氏留下的那几亩田地里播种种上了稻谷。 除此之外,妙儿还买了一些蚕宝宝养在尤家,先用普通的桑叶喂养,打算一等种在塘基上的桑树长茂盛了,再换摘采那些桑叶喂蚕―――这也是妙儿几兄妹和尤大牛早早就商量好的,妙儿他们不能万万不可将蚕养在张家,所以他们早就说好把蚕养在尤家、由卢氏和尤大牛的浑家帮忙照看。 这样也方便一些,毕竟那些桑树是种在塘基上,而鱼塘在尤家村又不在矮岭村…… 当然,妙儿也会经常抽空偷偷的往尤家跑,帮着采采桑叶、喂喂蚕宝宝、喂喂还没长大的小鱼儿。且妙儿私底下也和张大郎兄弟商量好了―――将来这桑基鱼塘要是能赚钱,一定要算卢氏和尤大牛一份,不能叫他们白白替他们操心和帮忙。 有了事情忙乎后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春耕过后转眼就到了最热的六月,头一季的稻谷也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了。六月的稻谷收割完后,妙儿兄妹那几亩稻田虽然没有盛产,但收成却比种甘蔗要好上不少,卖了粮的钱正好让妙儿用来再添置了一些鱼苗和蚕宝宝。 而闽南人向来讲究“大暑后插秧、立冬谷满仓”,也就是说闽地的稻谷一年前后种了两季―――第一季大约是清明前播种(三月底),四月底移栽、六月底收割;第二季则是大约七月初播种,八月初移栽、十月初收割。 因此六月丰收后,才七月初、尤大牛就急忙忙的再替妙儿那几亩田播了一次种,并告诉妙儿这一次播种到十月初才能再丰收,并且收成会比头一季好上不少。 七月初播种后,很快就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且这才刚刚进入七月中旬,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就纷纷开始准备,打算全力以赴参考秋闱。 这一次张大郎兄弟都没去参加,一是因盘缠还不是准备得十分充裕;二则是张大郎觉得自己准备得还不够充足,想再读三年再参考下一届科举考试,免得到头来名落孙山、白白浪费了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盘缠。 倒是张光和徐天光早在六底、七月初时就结伴上京去了,和往年一样再去参考科举。尤其是张光,逼着崔氏拿出家里卖上一季稻谷得来的银钱作盘缠,并放出大话说这一回他一定会金榜题名、让崔氏很快就能跟着他享福。 这样的大话妙儿从小听到大,自是不觉得新鲜也一点都不激动,更是不相信张光真能一举高中。不过见崔氏被张光强行把钱要去当盘缠,一张脸一连苦了几天都没露出笑容,妙儿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且张光不在家,崔氏没法子借张光的手教训妙儿几兄妹,妙儿的日子自是过得十分悠哉,且妙儿很快就以卢氏想要她陪伴为借口、回尤家小住去了…… 今年的夏天特别热、闽地有几处地方都闹了干旱,妙儿那几亩田地里新种的稻苗也因天气大热而长势不大好。这让妙儿心里十分担忧,住在尤家时天天都要往田里跑、蹲在田埂上观察那些稻谷。 除此之外,妙儿还趁机拉着尤大牛问东问西,恶补一些和种田有关的常识。并且闲暇之余,妙儿也没忘翻从张耀那里借来的那本《齐民要术》,好让自己增长一些和农事有关的知识,免得事事都要请教别人、靠别人。 妙儿前世没种过田,只听奶奶那一辈的人说过一些和种田有关的事,并且从书上、电视上学到一些皮毛。不过因从奶奶的嘴里听到不少宝贵的经验,因此妙儿住在尤家时,最爱去村头那颗老槐树下、和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闲聊,从她们的话里学一些生活经验、以另外一种方式来长见识。 这一日,妙儿才钻到一堆婆子中间坐了,就听得婆子甲唏嘘的感叹道:“我刚刚去替我们家那几亩田地锄了草,竟意外的田埂上有着几只鸟雀的尸体!想来那些鸟雀都是被活活给热死的!” 婆子乙听了马上一脸惊讶的接了话茬:“唉,这段时日天气实在是热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都几个月没下一滴雨了吧?” “是啊,这都七月中旬了天气还这般热,就连我们这些人都被热得喘不过气来了,更别提那些畜生了!”婆子甲一边用力的摇着大蒲扇,一边接着往下说道:“你没见村里那些土狗这几日都不叫唤了吗?一只只都热得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还把舌头伸得长长的!” 这时年纪最为年长的婆子丙,用手里的大蒲扇指了指万里无云的蓝天,眯着眼慢腾腾的说道:“我看这天气还得再热上一、两个月,哪怕入了秋也照样会这般热!我记得我年轻那会儿,我们这一带也闹过一场大旱、并热死不少鸟雀!” ――――――――――7.11号第二更奉上―――――――――――― ------------ 第三十九章 天热地旱(下) 更新时间:2011-07-12 “那些鸟雀被热死的数量一多,这地上便到处都是死雀、死鸟,很快就会引发鸟瘟,让方圆数里的鸟雀都死得干干净净的!” 婆子甲听了立时惊呼道:“鸟瘟?不会真有吧?那我们养的鸡、鸭、鹅等畜生会不会被殃及?” 婆子丙对这样的事显然颇有经验,只见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只要你们好生看管着,每日喂它们喝水吃食,应是不会被热死……” “唉!只盼望着老天爷赶紧降场大雨,让天气能凉爽几分!好端端的出现什么鸟瘟总归是不好!”婆子乙感叹了句,随后大力的扇动起手中的大蒲扇,但无奈带起的却是丝丝热风。 “也不一定就会出现鸟瘟,前年天不是也热得不行、还一连几个月没落过雨?听说也热死过几只鸟雀,后来下了场雨,慢慢的就没什么事了。”年纪较为年轻的妇人甲插了句话,显然不相信好端端会发生什么鸟瘟。 先前提起鸟瘟的婆子丙但笑不语,也不和那年纪轻的妇人争执这件事,反倒出言附和了她一句:“也对,这天气一年一个样儿,我说的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事了,做不得准。” 随后婆子丙便主动岔开话题、重新起了个话头,围着老槐树坐的三姑六婆便把注意力从天气上转移,改而闲聊起别的八卦事来,显然都没把婆子丙的话放在心上。 但妙儿却不觉得那婆子丙是在危言耸听,毕竟年纪越大的人生活经验越多,以前经历过的事也比年轻人多,且往往再碰到相似的情况时,他们也能做出最接近的猜测来。 于是妙儿一边继续听那些三姑六婆闲话,一边默默的在心里琢磨起鸟瘟一事来…… 要是尤家村附近真的发生了鸟瘟,让方圆数里的鸟雀都因瘟疫而死,那可未必是一件好事―――妙儿明白“生物链”的原理,也明白有些鸟雀是益鸟,大量死亡对农作物未必会有好处,因此妙儿希望尤家村千万不要发生鸟瘟! 可惜那婆子丙的话说了才没几天,妙儿就发现自家那几亩田里里多了许多死鸟,就连田埂上也横七竖八的掉落着许多鸟尸。妙儿心里一震,回家时特意把一路上的田地都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几乎每户人家的田地里都有不少死鸟! 这下妙儿立马就急了,找了尤大牛来商量对策,没想到尤大牛却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些鸟儿死就死、不打紧,只要天赶紧下雨别再大旱,就影响不了地里的收成。” “那些鸟都死了,真的不会影响地里的收成?”妙儿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妙儿你就放心吧!咱这稻谷最怕虫子和鸟雀,没了那爱吃稻禾的鸟雀,收成指不定还会好上一些呢!”尤大牛说着取了扁担挑了两个空水桶,对妙儿说道:“我得赶紧去溪边挑两桶水到地里浇了!这天气一热地就干得快,得多浇几次水才行!” 尤大牛既然让妙儿放心,妙儿虽然心里还是十分担心、却也只能暂且放下心来。随后没几人尤家村一带还真爆发了大规模的鸟瘟,大批、大批的鸟雀尸体出现在地上,让村里的里正不得不出门组织村民拣死鸟,并把那些死鸟埋到深坑里,免得鸟尸发臭、发烂让村子里飘着怪味。 妙儿以为终于爆发了鸟瘟、会让尤家村上上下下的人都人心惶惶,没想到妙儿再到老槐树下打探消息时,却听到一个妇人语带欣喜的说道:“虽说这好端端的出现什么鸟瘟不吉利,但我却觉得这鸟雀一死,咱们今年的稻谷肯定能丰收!” 旁边另一妇人听了马上开口接了话茬,道:“你这话我爱听,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呢!往年咱田里的稻子、麦子、谷子等,都没少被那些禾花雀给啄了去!眼下这鸟瘟一发、禾花雀也跟着死绝了,我们田里那些稻子等就不会再被禾花雀给啄了去了,可不是正好能丰收、过个好年?!” “对对对!那些成群结队飞到田地里啄稻谷的禾花雀最最可恨了!这鸟瘟来的还真是时候,就该让那些禾花雀死绝了!这样我们也就不会白白的浪费那些稻谷了,收割时多少也能多收些……” 妙儿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有一种名为“禾花雀”的鸟儿,每年都会成群结队的飞到稻田里啄吃稻谷等农作物,一直被尤家村的村民深恶痛绝,但村民却又偏偏奈何不了那些禾花雀、只能任凭它们糟蹋农作物。 而今年天热引发鸟瘟后,意外的让禾花雀也跟着大规模的死去。尤家村的村民见了自是喜出望外,觉得少了禾花雀来啄稻谷、能够减少不少损失,即便大旱让地里的庄稼长势不好,但没了禾花雀、最终的收成兴许能和往年持平。 妙儿听了尤家村村民的话,也把那禾花雀定为了害鸟。但即便如此,妙儿内心依旧感到有些不安、也觉察到有一丝不对劲,脑海里更是隐约闪过一丝和鸟瘟有关的消息,可惜那丝消息却一闪而过、让妙儿没能及时抓住它。 幸好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唯一让人心烦意躁的是、大旱一直持续到深秋都没有好转!且迈过八月、进入九月初后,天气依然让人觉得酷热难耐、更是依旧一滴雨都没落,让闽地一带的村民每天都看着蓝天叹气,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天空出现乌云,更希望秋风能早些凉爽起来。 可惜晴空万里的蓝天依旧没有出现乌云,且慢慢的,村子四周的草丛里开始有断断续续的蝗虫飞出来,原本妙儿还没太在意、也没发现,但当她有一天无意中发现,在昆虫界一向被称为“独行侠”的蝗虫,竟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田地里四下飞蹿! 蝗虫结伴而行的现象,终于开启了妙儿脑海里那被尘封在一角的记忆,让她记起了上一次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消息,迅速的记起蝗虫的主要天敌是蛙和鸟! 但眼下尤家村发生鸟瘟、大量的死各种各样的鸟雀,也就是说大大的减少了蝗虫的天敌!并且妙儿很快就记起大旱会促进蝗虫生长、让蝗虫的繁殖速度大大提高!眼下尤家村方圆数里这片地带,可谓是这两样条件的都具备了!这样的情形下极可能会发生恐怖的蝗灾…… 妙儿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测、是有一定的根据的―――妙儿记得前世所在的世界的某一处,就曾经爆发过极为严重的大规模蝗灾。那时电视新闻、报纸新闻、网络新闻都争相报道和蝗灾有关的最新消息,妙儿当时也留心看了几则详细的新闻报道,对蝗灾的形成以及带来的杀伤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时报道里有一句话让妙儿记忆深刻、至今都没忘记―――蝗虫如果不起飞、不迁移,就还算不上是“蝗灾”;哪怕只是有三三两两的蝗虫结伴而飞,也只算是提前发出信号、让大家要注意预防蝗灾而已。 原来蝗虫一般情况下都非常胆小、喜欢独居,独居、不成群结队的蝗灾危害还是有限的。但蝗虫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它们后腿的某一部位受到触碰时,就会改变原来独来独往的习惯、变得喜欢群居生活,最终大量聚集、集体迁飞,形成令人生畏的蝗灾,对农业造成极大损害。 ――――――――――――――――――7.12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四十章 紧急收割 更新时间:2011-07-12 因此靠着前世积累的知识,妙儿很快就意识到―――当蝗虫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飞,那就一定是将要发生蝗灾的前兆!如果不及时想办法消灭蝗虫,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确认这一点后,妙儿马上火急火燎的在尤家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转悠了几圈,很快心里的猜测就得到了确定―――一连数月的大旱,以及方圆数里发生的鸟瘟,让这附近的蝗虫已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飞,并且呈现出一副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的状态,指不定没过几日尤家村就会出现大批蝗虫遮天而现! 妙儿脑海里也记住了几条预防消灭蝗虫的方法,心里本也打算趁早把为数不多的蝗灾给消灭了,但妙儿仔细一推算时间、发现眼下已然进入秋季,马上意识到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妙儿记得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偏介绍蝗虫习性的报道,那偏报道说蝗虫如果不在夏季时及时消灭,一只雌蝗虫如果得以存活到秋季,那就可以繁殖两百只多只小蝗虫,对秋作物的杀伤力更是不可预想! 而秋季时蝗虫的数量如果大批量剧增,那将会给农作物带来灭顶之灾,那景象妙儿也不难想象出来―――黑压压的蝗虫飞到哪里,哪里的庄稼、树木将瞬间被啃食得变成“秃子”! 妙儿心想现下已然进入秋季并且到了深秋,且还有一种蝗灾天敌大量减少、以及大旱促进蝗虫大量繁殖这两个劣势存在。种种状况都表明,尤家村发生蝗灾已是早晚的事,就算妙儿有心想要预防和消灭蝗虫也已经太迟了! 既已推测出会出现蝗灾、且已经来不及预防了,那妙儿要怎么做才能挽救大家的损失、不白白的让田地的农作物被蝗虫吞噬呢? 妙儿想来想去、辗转了一整夜,最终当机立断的做出一个决定―――妙儿打算天一亮就去找尤大牛,让他帮忙雇几个短工立刻收割地里的稻谷!毕竟这蝗灾虽然早晚会来,但可能今天来也可能明天来,甚至还可能三、五天后才来! 妙儿虽然不能推测到确切的时间,但她却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争分夺秒的收割田地里的稻谷,免得真正迎来了蝗灾会颗粒无收! 打定主意后,第二天天边才刚刚泛青、妙儿就急忙忙的出了屋,找到了刚刚起床的尤大牛,急切的说道:“大舅父,我们赶紧雇几个短工到田里收割稻谷去!” 妙儿一时心急、加上一夜未睡,话未免说得有些有头没脑、让尤大牛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妙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地突然要提前收割田里的稻谷?现在才刚刚九月初,离稻谷成熟还差一个月哩!现下收割只能收五成早熟的早稻,剩下那五成晚稻可是收不了!我们也没必要这时候收,等到了十月初一收省事些!” 妙儿自是明白提前一个月收割、会损失一些还没彻底成熟的稻谷。但妙儿宁愿放弃四、五成还没彻底成熟的稻谷,只收那已经成熟的四、五成稻谷,也不想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最终错过最佳收割的时机、被蝗灾害得颗粒无收! 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损失五成收成总比颗粒无收强不是? 于是尽管尤大牛把话说得十分清楚,妙儿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并把自己的猜测说与尤大牛知晓…… “大舅父,我推测附近一带很快就会有蝗灾来袭,所以才想着提前收割地里的稻谷,”妙儿说着顿了顿,才急切的补了句:“大舅父也赶紧找人把自家田地里的稻谷也提前收割了吧!可别耽误了时间,到头来颗粒无收!那蝗虫过境有多可怕,大舅父想必比我清楚……” 妙儿这番语气凝重的话语,让尤大牛身上的瞌睡虫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并语气严肃的问道:“妙儿,这闹蝗灾可不是件小事,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还是只是听了别人胡说,你就轻信了?” 妙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把“无所不能”的《齐民要术》给搬了出来:“我是从书上看来的!书上说大旱必生蝗虫,还说……” 妙儿胡乱编了些话后总算是把尤大牛给唬住了,毕竟尤大牛识得字不多,对识得字、看得懂书的人都有着莫名的崇拜和信服。 但事关五成收成,尤大牛到底还是有些犹豫,问道:“妙儿,咱们村子真会迎来蝗灾吗?你可得把这事弄仔细了,别叫我们白白损失了五成收成!你也晓得大舅父家可是指望着这些收成过日子,少五成这日子可就难过了不少!” 妙儿见尤大牛还没全信她的话,当下就急了起来:“大舅父,您是我嫡亲舅父、又一直对我们兄妹三人照顾有加,您对我们这般好、难不成我会恩将仇报的害您吗?我这可不是在害您,而是在救您!大舅父您更不想今年第二季稻谷颗粒无收,来年日子过不起来吧?” 妙儿这么一说,尤大牛再面色凝重的思忖了一番后,最终决定豁出去相信妙儿一回:“好!大舅父就听你一回,我这就去雇人收割稻谷,把我们家的那些田地统统提前收割了!” 尤大牛说着便抬脚要往外走,妙儿却拉住他衣袖叮嘱了句:“别忘了让大舅母专程去二舅父和三舅父家里知会一声,顺道也和村里的乡亲们说说!我得赶紧赶回家一趟、把这个消息捎给崔氏,免得家里颗粒无收、到头来她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这矮岭村和尤家村离得不远,尤家村既会遭遇蝗灾、那矮岭村自然也就不能幸免,甚至连徐家村也很可能会遭灾!因此妙儿回家知会了崔氏后,赶忙让张大郎去徐家跑一趟,把这个消息告知丁氏、让他们能早些采取动作避过这次蝗虫。 妙儿也不忍心见矮岭村的乡亲们遭灾,因此她当下就和张三郎一起,奔走在村里各家各户、把这个消息告诉乡亲们。可惜大家伙儿都觉得妙儿一小姑娘能懂什么,大多都不相信妙儿说的话,自然也就没人愿意提起收割稻谷了。 就连崔氏也认为妙儿是在说疯话,不但没有听妙儿的劝告、还把妙儿教训了一顿,并勒令妙儿不得再继续在村里散布谣言,否则就请张老爷子来惩罚妙儿。 而妙儿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劝的她也都一一劝过了,对于那些少数几个相信了她的话的人,妙儿自是暗暗夸赞他们有远见和胆识。而对于那些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表现出不屑的人,妙儿也不想浪费口舌多说些什么,只等着看他们到那颗粒无收的境地时后悔莫及! 而张大郎也很快就从徐家赶了回来,把去徐家走了一趟的情形说与妙儿知晓:“那丁夫人本是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倒是我那未来妹夫听了我的话后眉头紧蹙,后来还是他开口说服了丁夫人,让丁夫人赶忙安排佃农下田提前收割稻谷!” 妙儿一听张大郎这话顿时生出了一丝兴趣,忍不住追问道:“大哥,你是说徐四郎一下子就信了我的话,并帮大哥你劝服丁夫人?他是怎么劝服丁夫人的?” “那徐四郎说,他闲来无事时曾翻过一本闲书,那上头的确提过妙儿你说的那些状况,也明明白白的点出若是哪里出现那样的状况,那那里就必定会出现蝗灾……” ――――――――――――――――――7.12号第二更奉上―――――――――――――――――― ------------ 第四十一章 枉做好人 更新时间:2011-07-13 张大郎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那徐四郎说他一时也没记起那本闲书上写的内容,一直到听了你猜测会有蝗灾的几个根据,他才突然醒悟过来记起曾经看过这么一本书,也说了大旱必多生蝗虫……” “那徐四郎既在书上看过相关的记载,那和妙儿你说的话便也算是相符,那丁夫人不信你、难不成还不信她自个儿的宝贝儿子吗?”张大郎说着一口气灌了杯水解渴,才把余下的几句话说完:“那徐四郎就是这样劝服了丁夫人,让她马上叫人下田收割稻谷!那徐家的田地可是有数百亩,若是他们家不早早的收割了,到时候可就损失惨重喽!” 妙儿听了张大郎的话后、隐隐对徐四郎生出了一丝钦佩来,心想徐四郎身为本土男竟如此有远见的赞同她的话,想必年纪轻轻就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加之气度不凡、言而有信,还真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少年郎! 这样千里挑一的好男人,让妙儿正在不知不觉的悄然心动,只不过她自己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且先不说徐四郎如何,却说妙儿既然已经把消息带回了矮岭村,那她自是没呆几日就回尤家村去了,继续照看自家在尤家村那点子产业。 而闽地一带的天气依旧酷热,秋风吹过稻田也只带来阵阵热浪,让尤家村的村民都被热得喘不过气来,尤大牛更是出去转一圈回来后、身上的衣裳就能拧出水来! 加之妙儿说不日便会出现蝗灾,尤家村上上下下的人都人心惶惶,有信了妙儿的话、按捺不住提前收割稻谷的人;也有不信妙儿的话,说妙儿危言耸听、造谣生事的人……日子就在这样的争议中一天天的滑过,一转眼就过了小半个月了。 前头几日信了妙儿的村民都还能耐住性子,等待大灾难到来。但这都过了小半个月了,妙儿预测的蝗灾却迟迟没来,大家伙儿难免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虽然尤大牛等亲人没说什么、也没给妙儿施加什么压力,但尤家村那些早早就收割了稻谷的村民,却三三两两的上了尤家询问蝗灾怎么还没来,言语间颇有些责怪妙儿的意思,让妙儿有些后悔枉做好人、最终让自个儿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但妙儿相信自己用从现代带来的知识、做出的推断一定不会错!毕竟当年二十一世纪发生的那场蝗灾,让妙儿记忆十分深刻、并了解了许多和蝗灾有关的知识…… 因此面对那些找上门来的村民,妙儿只能斩钉截铁、一口咬定一定会有蝗灾,稳住他们的心、让他们没必要担心。 可惜不仅仅尤家村的人有了怨言,就连矮岭村那些早早的收割了稻谷的村民,见蝗灾迟迟没来也上张家找妙儿理论,非要妙儿给他们一个说法,让张大郎不得不急匆匆的到尤家村给妙儿报信…… 张大郎是想让妙儿好好的躲在尤家村,这几天都不要回矮岭村、免得被矮岭村那些乡亲给堵了。但妙儿不想让张大郎兄弟替她顶着压力,况且妙儿也不习惯做缩头乌龟,因此妙儿不顾张大郎的劝阻、一意孤行的回了矮岭村。 妙儿才一回到矮岭村、人才刚刚进了张家大门,就有那心里有怨言、得到消息的人寻了上门,一把扯着妙儿不放、非要妙儿给她一个说法:“张四娘,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不是说村里很快就会有蝗灾吗?怎地现下都过去小半个月了,连只虫子都没看到?你是不是存心编出谎话来骗我们?!” 这妙儿回来的消息传得很快,在那妇人之后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并且马上有个妇人开口附和了句:“对!张四娘,你该不会是见不得我们大家伙收成好,才故意编出那些胡话来骗我们,好让我们早早的把地里的稻谷给收割了?!” 一旁的张大郎沉着脸把堵在家门口的妇人挤开,怒声替妙儿答了句:“我家四娘骗你们收割,她能得什么好处?你们别含血喷人,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大郎的话只让那些妇人往后缩了缩,但她们嘴里说的话却依旧句句不饶人:“哟!张大郎你这般凶,难不成真被我们给说中了?!我看你也是张四娘的帮凶,你们兄妹一定是见不得我们好、才骗我们把地里的稻谷提前给收割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大家伙儿没瞧见吗?他们张家自个儿地里的稻谷都还没收割呢?我看这张四娘一定是存了什么坏心,先前说的也都是瞎话!” 说话的妇人说着顿了顿,马上蛮不讲理的扯开嗓门嚷嚷道:“我可不管!要是等到十月初收割稻谷时,都没出现张四娘说的那什么蝗灾,那张家就得赔偿我们提前收割稻谷的损失!否则我们就闹到里正那里去,让里正给我们评评理儿!” “没错!到那时候张家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可是听信了张四娘的话,才提前把田里的稻子给收了……” 围着妙儿那些妇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说开,话里话外都有着要张家赔偿损失的意思,尤其是最早一把扯住妙儿、并一直不肯松手的妇人,人群中就属她嚷嚷的最为大声,并一个劲的煽风点火! 那一把扯住妙儿的是村里有名的泼妇罗氏,这罗氏一上来就说妙儿骗大家伙儿,之后还一直煽风点火说一些难听的话,妙儿听了心里自是十分不痛快!因此妙儿一边用力甩开罗氏扯着她袖子的手,一边冷冷的答了句:“半个月前我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又没拿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逼你们提前收割,这究竟要不要提前收割是你们自个儿决定的,和我半点干系都没!” “这村子里不也有不少人听了我的话,没提前收割稻谷的?难不成我有挨家挨户的找上门,逼着他们把稻谷给提前收割了?” 妙儿说着冷冷的扫了围着她的那些妇人一眼,讥讽道:“我不过是好心、不忍心看你们颗粒无收,才会提前提醒你们几句,没想到到头来你们反倒把错都推到我身上来,天底下可没这个理儿!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使坏,难不成你们少收的粮会到我张家的仓库里?” 那罗氏闻言小声的嘀咕了句:“我们哪晓得你真是好心,还是存了坏心、故意说了假话哄我们?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都过了小半个月了、怎地还是一只虫子都没见着?还有,你家那些田怎么没提前收割?难不成你家想颗粒无收?” “我家那些田是那崔氏做主管着,她不收我能逼着她去收吗?她不信我的话我能逼着她相信吗?”妙儿说完便不客气的伸手把挡在她面前的人推开,不理会众人大步进了屋,一进屋就让张大郎赶紧把门关上,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给围在门外的那群妇人:“我既敢发话,那这蝗灾就一定早晚都会来!但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我定是绝不会再提前知会你们、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妙儿说着便大步往屋里走去,本想直接拐进自个儿屋里、来个眼不见为净,没想到那崔氏却从堂屋走了出来、大步上前拦住了妙儿的去路,故作严肃的训起了妙儿来:“四娘,我早就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听信外头那些谣言、更是让你不要四下散布那些胡话……” ――――――――――――――――――7.13第一更奉上,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四十二章 蝗虫来袭 更新时间:2011-07-13 “可你偏偏因对我有偏见而不听我的话,现下惹出麻烦来了吧?那些妇人找上门来向你讨要说法,还把话说得那般难听,这下你总该明白我先前都是为了你好吧?你要是肯听我一句劝不胡来,现下也不会惹上这些麻烦,闹得家里其他人也跟着不安生,你妹妹这几天更是连大门都不敢出,说是怕被人砸石头!” 崔氏看似苦口婆心的劝着妙儿,但话里话外无不透着一分幸灾乐祸,显然妙儿被人为难、让她心里很是高兴,看得出她还巴不得妙儿多吃些苦头! 不过妙儿却不会摆出一副沮丧或是郁闷的模样,让崔氏白白高兴了去!只见妙儿好以整暇的看着崔氏,等崔氏把那些暗藏讽刺的话都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的刺了崔氏一句:“哟,你这是在怪我连累了你的亲生闺女吗?你不是一向很大度、很体贴、很善良吗?怎么今儿竟破天荒的责怪起我这个继女来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虐待我这个继女,对我这个继女不好吗?” 妙儿的话让崔氏脸色微微一变,这崔氏的道行显然很深,哪怕她心里十分不待见妙儿、但却很快就又装起了慈母来,柔声细语的说道:“四娘你别误会,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把道理逐一说与你听、希望你下次别再一意孤行了……” 崔氏说着顿了顿,才把拦住妙儿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还有一点我得提前和你说一声,咱家的状况你也晓得,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就只指望、地里那些收成过日子了……” “因此四娘你胡乱散布消息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家里是断然不能拿粮出来堵那些乡亲的嘴,否则咱这一大家子可就要饿肚子了!且等这二季稻谷收上来卖了钱后,我还得托人给你爹再送些银钱去给他当盘缠,这一送可就得去掉不少银钱,卖粮的银钱也就所剩无几了。” 妙儿冷冷的听崔氏把话说完,见她把想说的都说了、才冷笑着答了句:“你这话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要家里替我善后,我只希望家里那些地颗粒无收时,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外祖母家上去!” 妙儿的话让崔氏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四娘,你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呢?我一继室,哪敢打正室娘家的主意?再说了,再过大半个月就能丰收了,咱家自是不会颗粒无收,犯不着打别人的主意……” 妙儿也懒得和崔氏多说,见崔氏脸上有着得意的笑容,只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话:“希望过几天你还能笑出来,而不是趴在床上哭。” 妙儿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不再理会崔氏,绕过她自顾自的回到自己屋里,把门关上后整个身子才跨了下来,先前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也重重的吐了出来―――这都过了小半个月了、蝗灾还没来,妙儿还真是有点担心到十月初、第二季稻谷都收割完了,蝗灾才会出现! 要真是那样,那妙儿要承受的压力可就大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未雨绸缪附带来的风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徐四郎那样明事理―――不知为何,妙儿思绪一转到此处、就下意识的想到了徐四郎!并认定徐四郎一定能够理解她的苦衷,并且也会明白“未雨绸缪”虽然能避免一些风险、但同样也会带着一定的风险。 这种感觉说来很是奇妙,妙儿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就对徐四郎有着十足的信任!似乎妙儿对徐四郎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并且对他的人品十分肯定…… 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因此妙儿很快就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抛开,重新琢磨起蝗灾一事,心里也开始思忖蝗灾如果真在丰收后才来,那她该如何应对几个村子里乡亲们的质问和怒气…… 没想到妙儿这次却是白白的愁了一晚―――第二天晌午才刚刚过去,妙儿预测的蝗灾就来了! 话说这天本还是万里无云、一片晴朗,日头也依旧是毒辣辣的、照得稻田里四下都是金灿灿的一片,让在地里做活的人觉得有些刺眼。但就在那眨眼的瞬间,原来还一片湛蓝的天际,突然出现了一片正在快速移动、直朝一片田野扑来的黑影! 妙儿没有出门、不晓得外面的情形如何,但急忙忙从外头赶回来的张三郎,却及时进行了现场直播:“我正巧在田边走着,这天色本来也都好好的,可突然不远处的田地上密密麻麻的多了许多蝗虫,我再抬头一看,见不但地里有、天上还有着黑压压的一大片!” 张三郎可是一见形势不对、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因此一回想起刚刚的情形、他不免觉得有些心有余悸,猛灌了几口茶定了定神后、才接着往下说道:“那些密密麻麻的蝗虫一个挨着一个,似乎有头领在前面领路、后面那些小兵才会紧紧的跟着,往一个风向飞去!” “那些蝗虫多得数不胜数,人一走过,蝗虫便发出‘呼啦啦’的蹦跳声,有的飞跃起来直打在人脸上、马上在人脸上留下一个红印子!”我是脱了外衣包了头跑回来的,加上发现的早撤离的快,倒是没被那些蝗虫沾上身! “不过我跑过一个小土丘时,见那上头也是密密麻麻的聚集着许多只黄头黑背的蝗虫―――那些蝗虫有的相互压在一起,有的保持着很小的距离,有的不停地爬动着、还有的则扑着翅膀想要飞上天!” 妙儿一边听张三郎描述蝗虫来袭的情形,一边暗暗庆幸她今天没有出门,随后马上问了心里最关心的事:“那那些没提前收割的稻谷怎么样了?可是被蝗虫都吃光了?” “那蝗虫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那些稻谷没被吃得一干二净才叫奇怪哩!我看昨天那些乡亲还敢不敢再上门来骂妙儿你!要是没妙儿你提前知会他们,等蝗灾飞走后,他们就只有哭的份了!” 张三郎先是愤愤不平的骂了那些没良心的乡亲几句,随后怕妙儿不相信他的话,马上强调了句:“我可没瞎说!不但一整片田地里的稻谷被吃个精光,连溪边那片芦苇也被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可以说只要是蝗虫飞过的地方,就没有能被幸免的庄稼!” 张三郎说着长长的吸了口气、重重的吐了后,才接着往下说道:“我先前跑回来时,穿过那蝗虫密集的草丛里,一脚踩下去、竟有数十只蝗虫死在我脚下!刚刚我在门口那石头上揩了一会儿脚底,把那些死了的蝗虫都从脚底揩下来后才敢进屋!妙儿你可千万别出去,那蝗虫扑到脸上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生疼……” 妙儿听完张三郎的描述,很快就明白这蝗虫怕是来势汹汹,并且直接大爆发、大面积的袭来了!怕是那些蝗虫不把这方圆数里的农作物都吃光了,是不会飞往别处去…… 事情果然如妙儿猜想的那样,这蝗虫最先是出现在尤家村、随后浩浩荡荡的飞到了矮岭村,把矮岭村能吃的农作物“洗劫一空”后,再接着往相邻的徐家村飞去……这一路被蝗虫袭击过的地方,农作物都是一片荒凉,四下也都变成光秃秃的一片! 而蝗虫飞走后,矮岭村的村民才敢开门出来一探究竟…… 于是先前围着妙儿不放的那些人,个个都眉开眼笑、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而那些一直当妙儿在危言耸听、坚持不提前收割的村民,见到被吃得光秃秃的庄稼后,都后悔莫及的站在农田边捶地痛哭! ――――――――――――――7.13第二更奉上―――――――――――――――― ------------ 第四十三章 收获和回报 更新时间:2011-07-14 既蝗虫已大规模的来袭,那事情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妙儿有没有散布谣言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那些曾经怀疑、质问过妙儿的人自是觉得十分愧疚、也没脸出来见人,其余得了妙儿的提醒、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则都把妙儿奉为活菩萨,还说今后事事都要来请教妙儿,让妙儿觉得十分汗颜。 且先不说蝗灾过后大家伙儿如何,却说这蝗灾还真是让惨的人惨到极点,好的人则好到借着蝗灾赚了个满盆钵…… 话说妙儿兄妹早早的就收割了自家那几亩稻谷,虽然收成比头一季少了四、五成,但因年尾这一季稻谷,大多数人或是没料到会有蝗灾、或是不愿意提前收割,让这一季闽地一带丰收的稻谷数量大大减少,并且还有不少出粮大户也是因蝗灾而全军覆没,最终自家吃粮都成问题了,更别提把粮卖到米铺去了。 而这出粮的数量一大大减少,加上蝗灾才刚刚过去,大家都人心惶惶、唯恐过一段时日会买不到粮,于是都争着涌到米铺、买粮回家囤着! 这样一来,粮食的价钱可以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让妙儿兄妹提前收割的那些稻谷,打成糙米后卖了比头一回高出几倍的价钱,不但提前收割最终没损失、还意外的赚了个满盆钵! 这回卖粮赚的银钱,妙儿可是赚得心惊胆跳、也顶着巨大的压力,更是差一点就要担上一世的骂名!因此一把那些提早收割的稻谷卖了钱,妙儿就拉着张大郎兄弟买了不少鱼肉果蔬并零嘴儿回家,当着崔氏的面痛痛快快的开了一回小灶! 且妙儿还马上上城里扯了几块布,再买了一些棉花并针线等物事,打算动手给自己和两位兄长做几件新棉衣―――这崔氏一直推说家里没钱做新棉衣,大冷天还让妙儿三兄妹穿着往年、且已经略显得有点小的棉衣!倒是崔氏自个儿生的张五娘,每年都能有新棉衣穿、且从不拣妙儿穿过的衣裳穿。 于是一有私房钱,妙儿自然是第一时间改善自个儿兄妹三人的生活状况,毕竟他们辛辛苦苦的赚这些银钱,为的不就是想让日子过得舒坦一些?不过妙儿早就把一部分银钱偷偷的存在尤大牛那儿,打算以后攒多了给张大郎兄弟当上京赶考的盘缠。 当然,妙儿买的那些物事,对外都宣称是尤家送过来的,不叫崔氏觉察到他们自个儿有田且赚了个满盆钵。所幸的是崔氏眼下正忙着清点蝗灾带来的损失,以及盘算如何分配家里有限的钱粮,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妙儿兄妹。 且那崔氏一见张家数十亩田地、被蝗虫啃得颗粒无收,一分钱都没赚到时,心里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听妙儿的劝告…… 妙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崔氏的好机会,每每见了崔氏总是要奚落她几句、故意往她的痛处上戳,让崔氏心里明明郁闷得快要吐血了,却偏偏奈何不了妙儿―――谁让她当初不听妙儿的劝告,非要一意孤行的等到十月初再收割稻谷呢? 这崔氏心里堵着一口窝囊气没地方出,也不好明着拿妙儿兄妹三人出气,于是便变着花样克扣家里的吃穿用度,以家里那数十亩田一颗稻谷都没收上来为借口,今儿故意只煮了稀粥、切一碟子少得可怜的咸菜给妙儿三兄妹吃;明儿索性连饭都不做了、两手一摊说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再到第三天时,崔氏竟然还让妙儿三兄妹上尤家去借米、借钱! 这张光又不在家,妙儿三兄妹自然理都不理崔氏、权当她说的话是屁话,反正他们三人可以背着崔氏开小灶,崔氏就是故意苛刻口粮也饿不到他们! 而且这一回村里的乡亲、一听说崔氏这个后娘不给妙儿三兄妹饭吃,那些事先得了妙儿提醒躲过一劫的人家,纷纷送了各色吃食到张家来给妙儿,甚至有些老实实在的人,见妙儿他们没饭吃,每天自家开饭时就把妙儿几兄妹喊过去一块儿吃,说是凑个热闹。 妙儿几兄妹自是乐得不跟崔氏同桌吃饭,于是每回被邀请,便拎着一些别人家送来的物事上门算是添菜,热热闹闹的和那些好心人挤在一桌吃饭。甚至连尤大牛也叫人买了不少物事送到张家给妙儿,妙儿见那些物事大多是些吃的,便包了一些亲自送到张四郎寄养的人家…… 话说这张四郎之所以会被送到可靠的人家寄养,乃是因当年张四郎年纪还小,张大郎怕张光会把他交给崔氏带,也怕崔氏会虐待最小的张四郎。于是张大郎特意央了尤大牛找了一户可靠的亲戚,把年幼的张四郎寄养在亲戚家。 当然,妙儿三兄妹每天都会去看张四郎,并抽出时间陪他玩和教他读书识字,也打算等他们攒了些钱、有能力经常开小灶了,再把张四郎给接回来,免得害张四郎跟着他们吃苦受饿。 日子就在崔氏的焦头烂额中一天天的滑过,转眼便逼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大年了。而随着天气渐渐的由冷变暖,日子也很快就又翻过了一年、迎来了春耕。 这春天一到,通过州试的举子也迎来了春闱、也就是省试,省试一过、接下来便是殿试了。这张光和徐天光早早的就都考过省试了,因此他们这一次直接参加殿试就行,只要殿试能够顺利通过,那就有了出仕为官的资格和机会。 这徐家自是盼望着徐天光这一回能够高中,结束多年来总是止步殿试的尴尬处境,因此徐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密切关注着殿试的结果,并且一等结果出来、丁氏接到了消息,就马上使人给张家也一并捎去了消息…… 那丁氏使了个婆子前来张家报信,那婆子倒也是个机灵人,一到张家见了妙儿等人、便笑吟吟的先挑了好听的话来说:“崔夫人、张小娘子、两位少爷,我家夫人让我来给你们报个信儿―――我家老爷高中了!” “真的?徐老爷真的高中了?”张大郎一脸激动的追问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屡考屡败的徐天光竟然一举高中了! 那婆子脸上有着与有荣焉的神色,讪笑着说道:“哎哟!这种事老婆子我怎敢随意拿来胡说?这个喜讯是我家老爷派了人、快马加鞭的从汴京城送回来的,可是比真金还真哟!” 妙儿对徐天光的印象一直不错,也一直都觉得他为人十分正直,且和草包张光完全不一样、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这一点从他能教育出徐四郎这样的儿子就可以看出来…… 于是妙儿当下便真心实意的恭喜了句:“那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回头你回去了替我们和徐老爷说声‘恭贺’,祝他马上就能大展宏图、一展抱负!” “张小娘子的话我一定带到,”那婆子说着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红缎面绣了金丝蝴蝶的布包,讪笑着递给了妙儿、一脸讨好的说道:“这是我们夫人让我捎带给张小娘子的物事,张小娘子且接了打开瞧瞧!” “丁夫人送与我的?” 妙儿一脸不解的问道,随后伸手接过了红底穿金丝的红布包,托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揭开红布后,发现里头包的是一支赤金打造,雕了梅花头、缀了玉坠子的金步摇! ――――――――――――――――7.14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四十四章 兄妹密谋 更新时间:2011-07-14 那支金步摇一看便知是赤金打造,且妙儿托着它觉得分量不轻、应是实心的,于是连忙把它推回那婆子面前,客气的推迟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无端端的我怎能收丁夫人如此贵重的物事?这位婆婆,还是替我带回去还给丁夫人吧!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支金步摇我却是万万不能收。” 那婆子听了当下就用袖口掩了嘴“吃吃”的笑起来,并很快就张嘴夸张的说了句:“哎哟!我的张小娘子,你可真是逗哟!这未来婆母送你物事,哪还用得着什么借口?未来婆母是喜欢你才会特意送物事给你,你尽管收下便是、哪有那么多顾忌?!” 一旁的崔氏一见那支金灿灿的金步摇就双眼放光,心里更是嫉妒不已、恨不得那支金步摇是送给她的,更是觉得这好物事不该让妙儿得了去! 不过崔氏在外人面前一向很会装好人,因此她很快就压住心头的嫉妒,笑吟吟的开口、以慈母的姿态劝了妙儿一句:“这位婆婆话说的一点都没错,长者赐不可辞,四娘你就收下这支金步摇吧,也让这位婆婆回去好和丁夫人交差。” 妙儿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婆子就又笑着补了句:“再说了,张小娘子你可不是无功不受禄!我家夫人说了,要是没你让张大少爷前来知会我们、说即将会发生蝗灾,让我们徐家得了先机、早早的收割了数百亩田地里的稻谷,那眼下我们徐家定然也会颗粒无收、损失惨重!” “我们夫人也是心里感激张小娘子费心提前知会,才专程上城里的金铺、打了这么一支金步摇让我送过来,并吩咐我一定要把金步摇送到张小娘子你手中!张小娘子你要是不收下这支金步摇,我这差事可就算是办砸了,回去可是要吃排头的!” 那婆子这么一细说,妙儿才弄明白丁氏为何会、突然送了这么一支金步摇给她,弄清楚丁氏送金步摇的缘由后,妙儿也就不再推脱了、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那支金步摇。 因已经定了亲的小娘子,不能随随便便的上未来夫家去,因此妙儿只能请那婆子代她向丁氏道谢,并取了些她平日里做的荷包、锦囊等绣品,托那婆子送与丁氏,一来算是像丁氏展示她这个未来儿媳妇的女红手艺,二来也算是答谢丁氏的小礼物。 那婆子自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会把话替妙儿带到,随后又和崔氏扯起了闲话了,客气的扯了几句后那婆子便起身告辞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家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我就不陪崔夫人多聊了,先行一步了!” 那崔氏一边起身把那婆子送到门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问问张光有没有高中,但又怕问了会得到失望的答案,让崔氏一时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但最终在那婆子抬脚准备离去时,崔氏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句:“这位婆婆,我想问问你家夫人可有我家老爷的消息?我家老爷可否也一并高中?” 徐家人自是十分关心张光这个亲家,也早早就打听到张光再一次名落孙山了。但丁氏却觉得这个坏消息、由他们徐家传递出来有些不妥当,因此那婆子临出门前丁氏就事先叮嘱过她,说张家人要是问起张光的消息、她就装糊涂糊弄过去。 因此那婆子当下就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自贬道:“我一跑腿的婆子,哪晓得主人家这么多事?我家夫人没对我提起张老爷有没有高中,兴许我家夫人还没打探到张老爷的消息!崔夫人且再等等,指不定那报喜的人很快就上门来了……” 那婆子说完不等崔氏开口,就装出一副急忙忙的样子、指着有些昏暗的天色说道:“崔夫人,可真是对不住了!你瞧瞧这天色,我再不赶回去可就晚了!恕老婆子我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得马上抬脚赶路了!” 那婆子说完冲崔氏以及妙儿兄妹福了福身子,随后便一溜烟的往村口跑去、一副迫不及待抽身的模样,让崔氏见了脸上微微有了一丝失望———那婆子说话支支吾吾、顾左言右,那样子摆明是早就知道张光再一次名落孙山,但却又不好明言直说,免得让他们张家人感到难堪。 妙儿早就猜到张光就是再考个十次、八次也不可能高中,因此倒是没觉得失望,而是拉着张大郎兄弟回了自个儿屋里,指着那支金灿灿的金步摇说道:“大哥、三哥,你们说这支金步摇我该如何处置?” 张三郎嘴快的答了句:“什么如何处置?这还用说?自是小心翼翼的收着,将来好当你的嫁妆!” “我倒也是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可惜就怕有人见不得我有这样的好嫁妆!”妙儿说着冲崔氏所在的屋子指了指,道:“那崔氏今儿亲眼见到、丁夫人送了我这么一支赤金的金步摇,她会不打这支金步摇的主意吗?她要是能让我把这支金步摇留到出嫁那会儿,那就不是她了!” 妙儿的话让张大郎兄弟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气愤,但他们也都知道崔氏的为人,晓得那崔氏今日既见到妙儿身上多了这么一支金步摇,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占了去,哪怕是她自己不想要、她也会想着抢去给张五娘当嫁妆! 而妙儿早在刚刚收下金步摇时、就已经想到该怎么对付崔氏了,于是见两位兄长为自己的事烦恼,妙儿马上两手一张、笑嘻嘻的把他们拢到跟前,待三颗脑袋凑到一块儿后,妙儿才悄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们可以……这样崔氏就没法子把金步摇抢去了,且这样一来,也能让崔氏……我看爹应该快回来了……这个时候做这件事最好不过了!” 张大郎兄弟听了妙儿的主意后,一个拍着手掌连连称“妙”,一个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妙儿,这样真的能行吗?” 张三郎抢先答道:“怎么不行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了,那崔氏不是自个儿硬是要巴上我们的爹吗?那就叫她瞧瞧我们的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妙儿心里早就想狠狠的整治崔氏一回、替已经去世的尤氏出一口恶气!因此这一回妙儿也不给张大郎啰嗦的机会,一锤定音的做了决定:“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三哥来办,大哥你只需好好的用功读书就行!今年你没去参考科举,三年后可是不能再不去了,否则你可就要熬成小老头了!” 妙儿的调侃让张大郎“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替自己争辩了句:“妙儿,大哥今天才十五啊,再过三、五年也就二十出头,怎地就成老头子了?” 妙儿一想起即将要实行的计划、整个人就十分兴奋,因此也就没心思再理会张大郎这个“小老头”了,而是兴高采烈的和张三郎凑到一块儿,讨论怎么实施计划才能让崔氏吃瘪难受…… 且先不说妙儿打算实施什么计划,却说那通过殿试的名单公布没多久后,张光果然灰溜溜的回到了矮岭村。并且再一次名落孙山让张光变得抑郁寡欢,脾气也暴躁了不少,动不动就看家里人不顺眼、拿家里人来撒气,就像当年一直拿尤氏来出气一样。 而和张光相比、徐天光却是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且徐家马上就使了人来张家辞别,说是因徐天光高中、徐家举家都要迁往汴京城去。 —————————————7.14第二更奉上,其实我把张四郎给遗忘了,汗,赶紧交代下他的行踪,其实他就是一打酱油的————————— ------------ 第四十五章 张大郎的担忧 更新时间:2011-07-15 不过徐家派来的人倒是把话说清楚了,说留了可靠的下人看守在徐家村的房屋、田地等产业,让张家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去和留守的人知会一声,自会有人给他们带信、不会因他们举家迁移而断了联系。并且徐家还表明妙儿眼下还小,再过几年他们再上门提亲也不迟…… 这徐天光能够高中、张大郎本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这样一来徐家门槛马上就高了一些,妙儿嫁去徐家就更不会吃苦了!并且以后妙儿的孩子的出身也能高一些,至少有个当大官人的祖父,说亲会占点优势。 但张大郎却没料到徐天光一高中,徐家就会举家迁移到汴京城去,因此现下张大郎反而有些高兴不起来、且始终有些不大放心了―――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到,因此虽然徐家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但张大郎还是担心徐家这一走,张、徐两家将来会慢慢的断了联系,最终连亲事也不作数! 就像张家二房的巧娘那样,当年两家定亲时话也都说得极为好听,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家慢慢的就断了联系。若是巧娘没有千里迢迢的寻来张家,马氏压根就不想信守承诺、履行约定! 哪怕是巧娘眼下都寻上门来了,马氏到现下也是百般推脱、故意拖着巧娘和张二郎的亲事,大有等张老爷子一不在了,就悔婚重新替张二郎物色门好亲事的意思…… 张大郎心里有了这样的担忧,一张脸也愁得皱成一团,并且很快把自己的忧虑对妙儿讲了:“妙儿,你说要是徐家将来故意不和咱们家联系,那该怎么办?你看看巧娘眼下的处境,咱家的情况和巧娘家还真是有几分相似,都是定亲时家境还算不错、但后来就慢慢的败了!” 张大郎的担忧妙儿却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且妙儿的想法也和张大郎截然不同―――妙儿觉得以徐四郎的才华,困在徐家村这穷山僻壤却是有些太可惜了!如果徐四郎能够到汴京城去继续求学深造、开阔视野,将来的前途一定比留在徐家村更加不可限量! 因此妙儿心里倒是赞成徐四郎走出徐家村、到汴京城定居求学,并且觉得若是因徐家的迁移、她和徐四郎的亲事慢慢就不作数了,那也只能证明她和徐四郎有缘无分,且也表明徐家门槛高了、就看不上她这个乡下媳妇儿了―――若事情真是走到那一步,既然徐家都看不上她了,她要是还上赶着嫁过去,在婆家的日子也只会招人不待见! 妙儿自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因此妙儿并没有把徐家的迁移放在心上,且还认为这是一个真正考验徐四郎品德的机会,但妙儿却不能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张大郎,于是她只能寻些话来宽张大郎的心:“大哥,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这徐家来的人,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了吗?” “那人不是说了,说徐家有留可靠的人在徐家村看守房屋产业,徐家不还主动挑明了、让我们有什么事尽管找留守的人说,人家徐家都安排好一切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妙儿说着顿了顿,见张大郎依旧愁眉苦脸,只能继续往下说道:“且除了那留下来看守产业的人外,不是还有不少徐家的族亲和旁支住在徐家村吗?只要这徐家的根还在徐家村,那我们两家就不会轻易断了联系,大哥你大可不必操这个心!” “话虽然这样说没错,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先是徐天光高中,接着很可能徐四郎、徐五郎也很快就会高中,这徐家的门槛也会随之越来越高,我怕丁夫人到时越发看不上咱们家!”张大郎闷闷不乐的说了句。 妙儿知道张大郎是怕她被徐家嫌弃,才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于是当下便笑吟吟的暗示了张大郎一句:“这有什么?咱家不也有大哥、三哥和小弟吗?等将来你们都高中、一并当上了大官人,那我们家不就不比徐家差了?” “指不定到时候我这个妹妹,也能跟着沾光和你们一起到那汴京城走一遭呢!到那时候,我们不就能大大方方的上徐家去、拜见徐老爷和丁夫人了?要是大哥、三哥和小弟有出息,那丁夫人定会立马高看我一眼!” 妙儿的话让张大郎双眼顿时一亮,随后马上一脸认真的对妙儿保证道:“妙儿你放心,大哥一定会用心苦读、争取三年后金榜题名,让你成为大官人最宝贝的妹子,让徐家不敢小瞧了你!还有,大哥也会督促小三和小四,不让他们偷懒!” “那我就坐等大哥你金榜题名,当了大官罩着我胡作非为喽!”妙儿故意笑嘻嘻的说了句玩笑话,脸上有着一副“等着借张大郎的势力当女土匪”的表情,让张大郎被她逗得下意识的莞尔一笑,眉宇见的愁云也总算是散去了。 且先不说徐家何时启程、又派人送了些什么物事来慰问张光,却说张光得知徐天光高中后,更加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脾气也越发不好了! 并且因大家伙儿都深知张光和徐天光交好,因此前来探望他时、话里话外总会提起徐天光,大有希望张光帮着和徐家牵线搭桥的意思。那些人对徐天光的奉承,让张光觉得既嫉妒又无地自容,到最后张光索性既不出去应酬亲友、也不招待客人,关了门自个儿躲在家里喝闷酒…… 这一日张光依旧躲在屋里喝闷酒消愁,崔氏见了便取了账册进了屋,一边把账册递给张光、一边开口说道:“这是老爷不在家时家里的大小账目明细,老爷且过过目,也好对家里这半年来的支出有所了解。” 张光有些不耐烦的冲崔氏挥了挥手,语气有些冲的说道:“你既是家里的当家夫人,这些琐事你做主打理就行,别拿来烦我!” 这崔氏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压根就不希望张光仔细翻查账册,因此她很快就顺势把账册收起来锁进箱笼里,锁完才对张光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拿这些琐事来烦老爷,而是今年下半年家里一粒粮食都没收上来,眼下家里已然有些入不敷出、日子也快要转不开了,我才想着和老爷商量下该怎么办……” 张光受了徐天光的刺激,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觉得老天爷故意和他过不去,因此他一听崔氏说家里快没钱过下去了、再一想徐天光的风光,马上就像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借着几分酒劲指着崔氏骂道:“你这个当家夫人是怎么当家的?!我不过是出去了几个月,你竟把家当成这样?!” “入不敷出?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不该来我面前说这些话,你应该自己好好的反省、反省!我把这个家交给你打理,你不把它打理得让日子越过越红火也就罢了,竟还让日子越过越往回倒!” 崔氏一被张光教训、马上一脸委屈的辩解道:“老爷错怪我了!我哪知道今年会突然遭遇百年不遇的大蝗灾?这天灾人祸都是老天爷安排的,我一妇道人家哪能提前知晓?这下半年咱家的数十亩地颗粒无收,也不能怨我啊!我要是知道会发生蝗灾,一定会早早的就把地里的稻谷给全收割了,可这种事谁能事先预料到?” ――――――――――――――7.15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 第四十六章 枕边风 更新时间:2011-07-15 张光听了崔氏的狡辩当下更加生气,只见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训道:“我怎么听说四娘明明已经事先提醒过你了,可你却不听她的话、才会害咱家数十亩地颗粒无收!你还真是个扫把星,不但眼皮子浅、还一点帮夫运都没!” “我把你娶回来你不但不能和孩子们相处好,现在连家都当得不像话,让一大家子的人因你的愚蠢而挨饿受冻!最倒霉的是,你这个扫把星还害得我再一次名落孙山,我早就该听长辈们的劝、不该娶了你这个寡妇惹晦气!” 这张光一不顺心,就把“扫把星”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崔氏头上,让崔氏当下就被他气得脸色惨白―――这张光自己肚子里没真材实料的本事、考不过殿试,和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干系? 再说了,就算这一次是她这个再嫁的寡妇、害他走了霉运没能高中,那前几次呢?前几次他怎么也没考过?难不成他的前任妻子尤氏也是个扫把星? 张光刚刚那番劈头盖脸的数落,总算是让崔氏看到了张光以前没显露出来的一面,也让她突然意识到像张光这种、一有不如意就把错都推到女人身上的男人,恐怕不能让她依靠一辈子…… 因此崔氏很快就在心里把张光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这崔氏一向都十分擅长隐藏真实情绪、也是个懂得隐忍的女人,因此崔氏虽然觉察到张光的混账,但她却不会像尤氏那样指着张光破口大骂、把两人的关系弄僵,也不会和张光闹翻、让她有把柄继续教训她。 于是崔氏很快就把心里对张光的不屑掩饰起来,一如既往的放低身段、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一边拿了帕子抹眼泪、一边可怜兮兮的抽泣着说道:“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难不成我不盼望着老爷高中、不想跟着老爷到任上当官太太享福?” “打从老爷六月底离家,我就天天烧香拜佛的替老爷祈福,只求菩萨能保佑老爷能一举高中!这殿试一出结果,我更是马上厚着脸皮向徐家的人打探老爷的消息,我如此牵挂着老爷、一心盼望着老爷高中,老爷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地好端端的非说我是什么扫把星呢?” “还有收成一事,除了我们村子外、附近一带的大小村子也都遭遇了蝗灾,就连我们村村长家的田地都不能幸免,老爷怎能把这笔账算在我身上呢?难不成村子家走了霉运,和我也有干系?还是村长夫人也是扫把星、才会累得村长家也颗粒无收?” 崔氏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了,并且她哭归哭、但却每隔一会儿就会抬起头,用一双噙了泪珠儿的泪眼哀怨的看着张光,目光中包含着委屈、娇怜、痛心和深情,让一向最吃这一套的张光很快就心软了…… 张光知道把气撒在崔氏身上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见了崔氏那欲言又止、满脸心碎的可怜样儿后,张光心里很快就多了一分内疚,再开口时语气也好了几分:“算了!这些事的确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夫妻俩好好的商量下怎么应对眼下的困境吧!” 张光说着顿了顿,见崔氏一副什么都听他的模样,心一软、下意识的伸手把崔氏揽到了怀里,并主动提出解决张家眼下困境的法子:“我看现下只有卖田这条路可以走了!你明儿就把家里那数十亩田挑个七、八亩出来卖了吧!七、八亩良田最少也能卖个三百贯钱,这些钱应该能应对一段时日、熬到下一季丰收了。” 眼下张家可就只靠着那数十亩田地过日子,这田要是卖了一部分,那以后每年的田租、收成就会一并减少,甚至以后还可能会匀不出田地、来给张五娘当嫁妆! 因此崔氏心里觉得卖田不是一个好主意,也不希望张光卖田败了最终的根基,于是崔氏很快就苦口婆心的对张光说道:“老爷,这些田可是我们眼下唯一能生钱的产业,我们卖一亩给别人、将来的进项便会少一成,我认为不到那逼不得已的地步、这田是万万卖不得啊!” 这个道理张光自然晓得,毕竟有那数十亩田地在,张家一家就不会真的饿肚子、一直穷下去,因此张光听了崔氏的话、有些烦躁的用手捏住鼻梁,有些烦恼的说道:“我也不想卖田,但眼下除了卖田已没别的法子可用了,总不能让我再腆着一张老脸去和别人借钱吧?” 张光可没忘早几年他去向亲朋好友借钱时,遭遇了多少白眼和冷言冷语,因此眼下他是宁愿卖田、也不愿意再去跟人借钱受人挤兑,因此他很快就摆手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吧!你赶紧找个牙侩把田卖了,别让家里走到没米下锅那一步,叫左邻右舍笑话了去!” 崔氏闻言一边偎依到张光怀里,一边娇嗔了句:“老爷!你别心急啊,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有个法子可以让我们暂且不用卖田、就能把眼下这个难关给度过去……” 崔氏的话让张光脸上一喜,一边伸手在崔氏的腰上摸一把、一边急切的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快说出来我听听!” 崔氏先是娇羞的冲张光笑了笑,随后才缓缓的把心里早就打算好的事说了出来:“有一事老爷可能还不知晓―――前几日徐家派人给我们四娘送来了一支金步摇,我看那支金步摇应是用足金打造、分量看着不轻,若是拿到典铺里典了,少说也能换个一、两百贯钱回来!” “老爷何不把四娘叫来,让她把那支金步摇拿出来、助家里度过难关?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卖田了!至于四娘那边,等以后她出阁时,我们再花钱替她重新打支新的金步摇就是。等到四娘出阁那时,咱家里一定不再缺钱了,打支金步摇给四娘添妆、还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张光本就不大想卖田,因此听了崔氏的主意后当下就夸了她一句:“这主意不错!你一早就该说出来,那我也不至于着急到要让你卖田了!” 崔氏闻言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后一边把张光往床上推去,一边伸手解了张光的腰带,主动献殷勤、欲和张光行那床弟之事。这张光一受崔氏的撩拨、当下便有些按捺不住,立时就反被动为主动、一把将崔氏按在了床上,两人很快就缠在一起、翻云覆雨了一番。 事后崔氏服服帖帖的躺在张光的胸口上,故作乖巧的提醒了张光一句:“老爷,你可得赶紧把四娘叫来、让她把金步摇拿出来才是,我怕她年纪还小、一不小心会把物事给弄丢了……” “你说的对,我明儿就把她叫到跟前来说话,她一小丫头、手上是不该收着那般贵重的物事。” 第二天,张光果然一早就把妙儿叫到了堂屋,先是装出一副关心妙儿的样子、假惺惺的对妙儿问寒问暖,一直到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后,张光才开口说出了最终目的:“妙儿,我听你二娘说,前几日徐家的丁夫人送了样贵重的物事给你?” 妙儿早就料到崔氏会和张光吹枕边风,也猜到只要崔氏吹过枕边风、那张光就一定会找她问金步摇的事,对此妙儿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因此张光一发问、妙儿马上就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丁夫人是派人送了支金步摇给我,送来时二娘也在场。” ――――――――――――――7.15第二更奉上―――――――――――――― ------------ 第四十七章 买妾赠父 更新时间:2011-07-16 妙儿据实交代让张光脸上有了一丝满意,随后他状似随意的追问了句:“妙儿,那那支金步摇现下在何处?你把它取来交给你二娘保管吧,你一毛毛躁躁的小丫头,拿着那么贵重的物事不好。” “爹你怎么不早说?那支金步摇早就让我拿去典铺典了!” 张光闻言脸色立时一变,嗓门也不自觉的沉了几分:“什么?!你把它典了?” 见妙儿点头,张光马上一张脸马上彻底的沉了下来:“那典换来的银钱呢?” “花光了。”妙儿轻描淡写的说道,见张光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痛快。 “什么?!” 张光闻言重重的拍了下桌案,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小小年纪不但懂得把物事拿去典铺典了,还学会大手大脚的花钱!这些坏毛病都是跟谁学来的?那支金步摇典了换来的钱数目可不小,你都花哪里去了?给我一一说清楚!” 妙儿见张光发火,马上故作委屈的解释道:“爹,我没乱花钱,我那钱是为您花的!我见您近几日心情一直欠佳,便想着把那支丁夫人送的金步摇给典了,给爹您买一样称心如意的礼物,好让您宽宽心、重新振作起来,三年后也才能自信满满的再战考场,并一举高中替我们张家光耀门第!” 妙儿先是忍住心里的不屑吹捧了张光一番,吹捧完才补了句:“那礼物三哥已经去买了,想必很快就会带回来,爹您等下就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哦?”张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后面色微霁、问道:“你把钱用来给我买礼物了?你且说说买了什么物事给我?” “什么物事容我暂时先卖个关子,爹您再等会儿就会知道了,”妙儿巧笑嫣然的答了句,随后马上趁机把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把那支金步摇拿去典铺典了,才发现它并不是实心打造、里头乃是中空的,因此也就没能典到几个钱,刚好够给爹您买件礼物而已。” 妙儿话音才落,张三郎的声音就正好在院子里响起:“妙儿,我把人给领回来了!我可是牢牢记着你的嘱咐,一到那牙行就开口要了最漂亮、最会服侍人的那个丫头,仔细验过她的模样后、才用那典金步摇得来的银钱把她买下来!” 张三郎说话间,已把一个身姿妙曼、看上去大约十八岁上下,有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眉细眼大、模样生得十分俊俏的小娘子领到了堂屋,并少见的咧了嘴冲张光“嘿嘿”的笑了笑。 妙儿见了马上上前一步、十分亲热的携了那小娘子的手,指着张光介绍道:“这是我们家老爷,以后你就跟在老爷身边、好好的服侍老爷,知道吗?” 那张光本就是个风流好色的胚子,这点从他背着尤氏和崔氏勾搭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了!因此那张光一见面前多了个水灵灵,不但模样儿生得俊俏、举手投足间还流露着一丝妩媚的小娘子,双眼立时就看直了、目光更是一直在那小娘子身上打转,连妙儿先前说的话都忘记接了…… 妙儿见张光一见美娇*娘就失了魂、一点长辈该有的稳重都没,心里对张光自是越发感到不屑,不过妙儿面上却依旧笑容满面、故作乖巧体贴的对张光说道:“爹,这些年来我们家的姨娘、前前后后都打发得一个不剩,这二娘进门都有四、五年了,您身边也都没添过新人……” “我们几个做小的见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难受,因此才会自作主张的给您买了个新妾,想让她好好的服侍您、陪您解解闷,也让您能好好的宽一宽心!” 这张光以前再怎么说,家里也有两、三个妾服侍着,这个睡腻了就换那个、那个看烦了就换另一个,日子可谓是活得十分逍遥自在。 后来家道中落妾走的走、卖的卖,到如今张光身边便只剩下崔氏一个了。这崔氏虽然模样也生得不错,但毕竟是寡妇再嫁、加上又已经生过孩子了,张光搂在怀里搂久了,自是很快就生出了几分腻味来,年头一久,更是觉得她没那些小娘子讨人喜欢! 且张光其实早就想再买几个、如花似玉的新妾回来伺候他,可惜崔氏每每总能寻出借口来、让张光暂且打消买妾的念头,加之这崔氏也算是有几分手段,把张光哄得这些年来一个妾都没买…… 因此眼下张光一见妙儿主动买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妾给他,自是乐得眉梢眼角全都挂着笑,更是少见的连连夸起妙儿来:“和大郎、三郎这两个臭小子一比,还是妙儿你这个闺女贴心、晓得心疼爹!” “爹夸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妙儿说着顿了顿,才笑吟吟的问了句:“那爹不会再追究我擅自把金步摇典了一事吧?都怪我不好,没事先先和爹好好的商量下,就擅自做了主张……” 张光早就忘了他逼妙儿拿出金步摇、是为了度过张家眼下的难关,此时此刻张光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美妾,别的早就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此一听妙儿这话,张光马上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道:“爹不会再追究了!你这般费心的替爹着想,爹夸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会再追究你擅作主张?” 张光的回答早在妙儿意料之内,但妙儿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打算送个妾、给崔氏心里添堵,她还打算把水搅得更混、让崔氏心里更加不痛快! 因此妙儿很快就趁张光心情好再追问了句:“不知爹原先问起我那支金步摇,可是有别的用处?” “嗯,咱家下半年一粒稻谷都没收上来、累得家里一时有些转不开,你二娘想先借你那支金步摇一用,想先把它典了、换点钱把眼下这个难关给支撑过去,等日后我们手头宽裕了、再重新替你打支新的!” 妙儿闻言马上做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不解的问道:“不对,咱家虽然下半年田里颗粒无收,但这才刚刚过完年、二娘应该才收了新一年的田租才是!因此哪怕下半年的收成全没了,可那田租却是还在!二娘大可下拿出来救急,根本用不着想别的法子……” 妙儿一提醒,张光才记起张家除了数十亩田的收成外,还有田租这一个进项―――张家把田佃给佃农种,除了收固定的田租外,每年还要分走地里的六成收成!也就是说、那些佃农辛苦种完地后,不但只得了四成的收入、还要额外缴纳一定的田租,不过农具等物事却是由张家提供。 这田租一般是开春开始播种时,地主就会挨家挨户的去佃农家里收,眼下都已经四月了,张家那数十亩地的田租应该早就收上来了才是。 于是妙儿的提醒让张光记起了一直被他遗忘的事,说道:“对啊!我怎么把田租这茬给忘了!回头我就找你二娘细问这件事去!有那些田租在,我们家再怎么着也不会日子过不起来才是,更不必动用到妙儿你的金步摇……” 妙儿闻言笑吟吟的提议道:“爹,这事我看您还是趁早找二娘来问个清楚才是,毕竟这可是关系着我们这一大家子的温饱!反正眼下我们大家都在,不如就让新来的姨娘去把二娘请过来问问,也正好让二娘见见新姨娘,让她晓得我们家添了一位姨娘。” ――――――――――――――7.16第一更奉上,晚点还有一更―――――――――――――― 倦怠期到了,总觉得很没劲,写不出感觉,唉。 ------------ 第四十八章 本性如此 更新时间:2011-07-16 张光想想觉得妙儿说得有理,的确是该让他的新妾见见崔氏这个正头娘子,于是便点头应下了妙儿的提议。那新来的丫头倒也算是机灵,一见张光点头便主动出了堂屋,向在院子里干活的刘婶打探了几句后,很快就摸到崔氏房间、把崔氏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堂屋来。 这崔氏见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心里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并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新丫头,心里也打定主意、待会儿无论张光说什么,她都绝不会掏钱把这个、长得像狐媚子的丫头买下! 崔氏心里如是打算着,也觉得只要她把手里的银钱捏得死死的,实在不行就寻几个借口推脱、说她一点银钱都拿不出来了,那张光自然也就拿她没办法、最终只能把那丫头送走。可惜崔氏算来算去,都没算到这丫头会是妙儿出钱买回来的…… 因此崔氏人才走到堂屋,妙儿马上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只见妙儿少见的、一脸热情的挽住了崔氏的手,笑容可掬的向她介绍道:“二娘,这位是爹新买的姨娘,以后和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二娘你可要好好的待你的新妹妹才是!” 妙儿的话让崔氏脸色立时一变,尤其是她见那长得像狐媚子的丫头、竟还真的上前和她见礼,一副已经是张家人的模样! 这样的情形让崔氏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自然的冲妙儿笑了笑,再胡乱的对那新丫头点了点头,随后便寻了个机会把张光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银钱买妾?” 张光笑容满面的答道:“这个新妾是妙儿买来孝敬我的!妙儿说的对,以后她就留在我们家和你一起服侍我,你可得好好的和她相处。” 崔氏一听张光这话、再一转动思绪,很快就明白这个狐媚子是妙儿故意送给张光,想给她添堵、让她心里不痛快!可崔氏就算心里不痛快,眼下她也没法子把气撒出来―――张光不用她给钱就能得到一美妾,她也就没办法拿钱来做文章、阻止张光纳妾了。 于是崔氏最终只能咬了咬牙,挤出一脸笑容、顺着张光的话夸了妙儿一句:“四娘还真是孝顺,可眼下我们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哪有闲钱养妾?四娘你还不如把买妾的钱,用来买几袋子米回来……” 崔氏强忍住不满的样子让妙儿心情十分愉悦,更是让她语气轻快的反问了句:“我们家的日子怎会过不下去了?二娘不是刚刚才收了田租吗?再说了,这多个姨娘也不过是多双筷子,咱家屋子也还空着几间呢,哪需要费什么银钱?” “妙儿说的对,不过是多双筷子而已,你别没那容人的气量,”张光先是不满的训了崔氏一句,随后顺着妙儿的话追问起田租来:“对,妙儿不提,我差一点忘了田租这个进项!今年的田租你都收齐了吧?既收齐了,为何不拿出来救急?” 崔氏闻言脸色微变、似乎没料到张光会提前田租一事情,于是她赶忙开口答道:“今年下半年田里不是颗粒无收吗?那些佃农跟着一粒米都没分到,来年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闲钱缴纳田租?我倒是挨家挨户的亲自去收田租了,可他们的的确确是拿不出银钱来啊……” “那些佃农可是替我们张家种了几十年的田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凑不出钱来、我也不好太为难他们,只能应了他们的请求、宽限他们几天!” 崔氏还想在田租这个进项上抠出一点钱来当私房钱,因此她有些担心妙儿总妾把张光哄得心花怒放后,张光会把催缴田租一事交给妙儿去办!于是不等张光开口、崔氏就抢先再补了句:“不过老爷你放心,我和那些佃农已经说好了,只宽限他们三个月,并说好三个月一到、我就亲自上门去收租!” 崔氏这番话倒是没瞎说,蝗灾肆虐过后,佃了张家地的佃农、的确是凑不出田租来了,因此张光最终也不能再责怪崔氏,只能叮嘱她一句:“那三个月的期限一到,你就上门收租去!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们拖欠了,否则我们自家人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崔氏闻言连连点头、保证会把事情给办妥当,随后她马上提醒了张光一句:“那家里眼下的难题怎么办?那支金步摇……” 张光不等崔氏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金步摇一事以后都别提了,你还是按照我先前说的,挑七、八亩良田找牙侩卖了吧!” 张光的话让崔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边暗忖好端端的张光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一边不死心的开口劝道:“老爷,这卖田总归不是个妥当的法子,我们……” “好了!到底你是一家之主还是我?我都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了,你还磨磨蹭蹭的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办了?” 崔氏脸上有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但见妙儿站在一旁、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表示出一副贤淑乖顺的样子,低低应了声“是”就按照张光的话去做了。 而张光打发了崔氏后,心不在焉的和妙儿兄妹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随后便找了个借口把妙儿兄妹给打发了!这堂屋一剩下张光和那新丫头,张光自是色急的拉着她进了里屋,迫不及待的想好好的怜惜这个新欢一把…… 且先不说张光如何猴急,且说妙儿和张三郎回了屋后,张三郎马上就拍掌大呼爽快:“妙儿你见着了吧?那崔氏刚刚的脸色可真是难看!她也果然打起了你那金步摇的主意,幸亏我们聪明、早早的想了这么一招对方她!” “当年那崔氏是怎么让我们的娘难受的,现下我们就怎么让她难受、让她自食其果!当年她不是一心一意的想嫁进张家吗?她既然想当张家的夫人,那就得有广阔的胸怀,并且对我们的爹能够一直忍耐、一直都不打翻醋坛子才行!” 妙儿笑吟吟的接了句话,随后一边把崔氏面色灰白的模样回想了一边,一边点出了崔氏的心思:“不过我看这崔氏的心胸到底还是窄了些,我看她一见我们买的那个丫头、脸色马上变得十分难看,心里一定也很不舒坦,毕竟谁也不乐意自个儿的男人找别的女人去……” 妙儿的猜测一点都没错,那崔氏在张光面前虽然还能沉得住气、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但她一回到自己屋里马上就原形毕露、怒气冲冲的摔了几个茶盏出气,更是恨不得立马把那个狐媚子给赶出张家! 可惜崔氏一连摔了几个杯子、心里也还是堵了一口气,最终只能坐在床沿恨恨的绞着帕子―――这张光本就已经对她生出腻烦之心来了,近一、两年她吹的枕边风也早就没以前那么管用了,现在再突然横插这么一个狐媚子进来,以后她说的话张光还能听进去吗? 该死的张家兄妹,竟然买了个妾回来对付她! 最让崔氏感到气愤的是,那张光还真是一下子就被、妙儿送的妾给勾走了魂儿,不但临到头突然改变了主意,不但不再问妙儿追要那支金步摇,还突然问起田租一事…… 刚刚发生的种种让崔氏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张光揪到她屋里重新洗脑,让他别站到妙儿兄妹那边去! ――――――――――――――7.16号第二更奉上―――――――――――――――― ------------ 第四十九章 崔氏的打算 更新时间:2011-07-17 可惜此后一连大半个月,崔氏都没能有给张光吹枕边风的机会―――那张光得了个美妾,自是夜夜都歇在美妾那里,哪会来崔氏这个黄脸婆屋里? 于是当年尤氏受到的屈辱和委屈,现下的崔氏也一一品尝到了,当年的尤氏可以说是就是现下的崔氏。而崔氏当年仗着比尤氏年轻、有几分姿色,就把尤氏气得吐血,现下她自己终于受到了报应、尝到了一样的苦果! 尤其是张光本性混账、又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因此他一有了新欢、被新欢给彻底迷住后,再看崔氏便觉得哪里都不顺眼,对崔氏的态度也渐渐差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崔氏哄得百依百顺、什么都让崔氏做主了。 加之那新来的妾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很有些对付男人和女人的心计以及手段。且她很快就摸清了张家的情形,晓得妙儿几兄妹和崔氏长期水火不容,加之妙儿曾经很明确的表示过会站在她这边、支持她给崔氏找不痛快,于是那新妾便大着胆子、愈发放开手脚和崔氏争宠…… 那新妾哄男人的手段一点都不比崔氏差,加上张光正除于贪新鲜的时期,于是经常在新妾的挑唆下让崔氏难堪和没脸,让崔氏渐渐的开始像当年的尤氏那样,受到了张光的轻视和不待见,并且张光开始大大方方、毫不在意的在崔氏面前和新妾亲热。 有了妙儿送给张光的这份“好礼”,崔氏自是迅速看清了张光的本性,于是当她娘黄氏再来串门子时,崔氏便忍不住冲她大倒苦水、诉说张光的种种不是…… “我原以为这张光耳根子软,只要使些手段哄一哄他、就能完全将他拿捏住,因此当年我才会费了一番心思、执意要嫁进张家来!没想到这张光不但耳光子软、还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且一对旧爱没了兴趣、连一丁点的情分都不顾,真真是叫人心寒啊!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年才会执意要嫁给他!” 崔氏这话让黄氏突然记起,当年尤氏似乎也曾经说过“瞎了眼才会嫁给张光”这样的话,且尤氏这话当年崔氏也听到过,可她却一点都没往深处去想…… 话说崔氏当年执意要嫁到张家时,黄氏就曾经隐晦的提点过她,说那张光很可能是个薄情寡义、甚至无情无义之人,让崔氏好好的想清楚再决定嫁不嫁。 可当时正是张光被崔氏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并且张光为了崔氏、还频频和尤氏起冲突……这些种种让崔氏误以为张光对她用情很深,并且还自信满满的认为、她可以轻易的拿捏住张光! 于是崔氏当时把黄氏的提醒当成了耳边风,自信满满的坚持要嫁给张光、并认定嫁过去就能享福,黄氏见崔氏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以为崔氏真能一辈子拿捏住张光的软处。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年,崔氏就和当年的尤氏一样遭了张光的嫌弃和冷落,并对张光有了许多的怨言、甚至还和尤氏有了同样的感慨。 可崔氏要真和当年的尤氏比,却又是注定比不过―――尤氏至少替张光生了三儿一女,就算张光嫌弃冷落她了,为了三个儿子他也不会做出休了尤氏、让三个儿子没脸的事来。可崔氏却只替张光生了一个闺女,并没有儿子让她依靠和仰仗,后半生可以说是一点保障都没! 可事到如今,黄氏就是把当年的话再翻出来教训崔氏,也改变不了崔氏已经成为“弃妇”这个事实…… 于是黄氏听完崔氏的抱怨后,也不多说废话、只一语中的的给她提了个醒:“二娘,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后半辈子又没有儿子可以依靠,那我劝你最好趁着还是张家当家夫人的时候,想法子弄点体己银钱傍身!有了银钱傍身,将来你和张光就是散了各过各的,你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过狼狈!” 这崔氏一向是个聪明人,黄氏只略微提点了她几句,她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决心不再理会张光的薄情无义,照着黄氏的提点、多抓点钱在手里! 只是张家统共就那些银钱、且都一一登记在账册上,没个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崔氏也不可能把那些银钱据为己有啊! 于是崔氏一边点头附和黄氏的话,一边虚心求教道:“娘说的对,眼下我只有想法子多抓些银钱在手中、今后才不会输得太过狼狈!我知道当年都是我太傻了,才会不听您的劝告、一意孤行的嫁到张家来,我会有今日这样的结局、只能怪我自己……” “我真真是傻!那张光当年既能对尤氏那般无情,我早就该料到几年后等他对我感到腻烦了、也会那样对我!娘,眼下这错我都已经犯了、现下也没机会补救了,您就给我指条明路,教教我怎么把张家的银钱变成我的体己银钱吧!我这次一定都听您的、乖乖照着您的话去做!” 黄氏闻言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崔氏的手背,略微思忖过后缓缓的开了口、给崔氏指了条生财之路:“这张家的钱总归是张家的钱,你就是当着家、也没什么法子可以把钱明目张胆的占去,不过这些钱平日里都握在你手中、由你管着,你倒是可以借来用用、让那些张家的钱替你生只属于你一人的钱!” “这钱生钱要怎么个生法?”崔氏马上虚心求教。 黄氏闻言探了探身子凑到崔氏耳边,小声说道:“你姨母手头一直有着不少余钱,我知道她有些门路、能把那些钱借出去,然后收不少的利息回来!你要是能挪用张家的钱,也可以用这个法子赚点利息钱。” 崔氏闻言有些吃惊的问道:“娘是让我和姨母一起放印子钱?” 黄氏点头:“正是。” 崔氏见状蹙着一双柳眉陷入了沉思―――自家姨母放印子钱一事她早就有所听说,且据说放印子钱赚来的利息钱数目十分可观,并且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只要有一定数目的银钱可以出借就行! 一想到“一定数目的银钱”这一点,崔氏马上记起前几日她才刚刚去收了田租,加之不久前张家刚刚卖了八亩田地,眼下她手中倒是有着一笔数目不小的银钱,并且这笔钱正好她还没记到张家账上! 既然有现成的一大笔银钱,崔氏自然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上头去,心想这放印子钱借出后、还钱时可是要连本带利的还钱,到时候本金依旧归到张家账上、而利息则归她的荷包,对她来说岂不正好是无本的买卖? 且张家前段时日才刚刚卖了七、八亩田,那些买田的钱只要分出一部分来,就足够应付张家一大家子的开销到下一季丰收,因此那笔田租还真是一时没有需要用的地方,只会暂且闲置在一旁。 既然那笔钱放在张家也是闲置,崔氏很快就决定先悄悄的把它挪去放印子钱,等她赚够了利息再把它神不知鬼不觉的挪回来,反正张光从来都不会看账目、不到没钱的时候也不会关心各笔进项的去处! 打定主意后,崔氏马上对黄氏说道:“娘,我这就和你回家一趟,和姨母好好的聊聊放印子钱一事……” 随后崔氏母女便急匆匆的出了张家门,临出门前崔氏还悄悄的把张家暂且用不上的银钱、用布包了揣在了怀里。 到了崔家村,崔氏马上找上了黄氏的姐姐、大黄氏,拉着她细细的聊过放印子钱一事后,崔氏一从大黄氏嘴里打探到、放印子钱得来的利钱十分可观,当下就把怀里的那包银钱掏了出来,表示愿意入股和大黄氏一起放印子钱。 ――――――――――――――7.17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五十章 妙儿捣乱 更新时间:2011-07-17 但那大黄氏却没立刻收下崔氏的钱,而是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二娘,咱是自家人、我自是不会唬你,这放印子钱的确是个来钱容易的买卖,可也是个有风险的买卖―――要是借了钱的人不还钱跑了、或是借钱的人家人都死绝了,那这借出去的钱可就有可能会收不回来、打了水漂!” 大黄氏说着顿了顿,给了一些时间让崔氏把话都细细听了进去,才不紧不慢的接着往下说道:“二娘,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和姨母一起干,姨母不逼你,而你今后若是亏了钱也不能怪我!” 崔氏心里明白做什么生意都会有风险,因此听了大黄氏的话后、她心里其实马上有了一丝犹豫,但随后崔氏一抬眼,见大黄氏不但自个儿穿金戴银、家里摆设也十分讲究,日子一看就知一定过得比她娘黄氏要舒坦许多,并且崔氏还知道大黄氏的日子、之所以能过的如此舒服惬意,全是靠放印子钱换来的…… 于是看到大黄氏的风光,崔氏再一想到她眼下的处境、想起张光对她一日*比一日冷淡,崔氏很快就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姨母,我愿意跟着您一起干这个买卖!再说了,您都放了这么多年的印子钱,不也没栽过吗?有您带着我,一定出不了什么事!” 这大黄氏既放印子钱多年、那自然是有些本事和手段的,且她也不是一回都没栽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过入股的人和本钱越多、对大黄氏的好处就越大,因此她故意不告诉崔氏她曾经栽过跟头,只笑笑的看着崔氏、问道:“真打定主意了?不后悔?” “嗯,我打定主意了、也不会后悔,将来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赖在姨母身上!” 崔氏态度如此坚决,大黄氏自是笑眯眯的收了她带来的那包银钱,并立了张收据给崔氏,随后才对崔氏叮嘱了几句:“等你这笔钱借出去了,我自会使个人去张家知会你一声,不过你什么时候想要把钱取回去,得提前半个月和我打声招呼才行,毕竟我得安排、安排才能把本钱还你……” 崔氏笑容满面、讨好的携了大黄氏的手,亲热的说道:“我晓得了,那就劳烦姨母了,回头上我们家吃酒去!” 于是崔氏就这样把张家的钱给挪去放印子钱,初始崔氏到底有些惶恐不安、生怕会被张光发现,但一直到她放在大黄氏那笔钱借了出去,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让她赚到第一笔利钱了,张光也从头到尾都没觉察到这件事,也没过问田租一事、只以为田租还没收上来。 这样一来,崔氏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慢慢的放回原位,加上她已经尝到甜头了、自然也就更不愿意把钱收回来了,而是大着胆子继续把钱搁在大黄氏那里,通过她来用钱生钱。而张光则一直被蒙在鼓里,且张家也没碰到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让崔氏一时竟真能瞒天过海、一连用张家的钱赚了几笔利钱。 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始终包不住火,这崔氏三天两头的就往娘家跑,加之大黄氏也经常使人来张家找崔氏,慢慢的很快就有人起了疑心,并且那个人一用心打探、很快就打探到了崔氏的秘密。 那个起疑的人就是眼下最受张光宠爱的新妾、朱姨娘,那朱姨娘打探到崔氏在外头放印子钱后,也不直接到张光面前揭穿她,而是聪明的找上了妙儿:“四娘,我听人说夫人在崔家村放印子钱,不知这事四娘可有听说?” 见妙儿摇头表示不知,朱姨娘才缓缓的往下说道:“这夫人若是拿体己银钱去放印子钱,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盈亏都是她自个儿的钱,可夫人现下可是当着家、管着公中的银子……” 那朱姨娘话说到这里便打住了,似乎早就打算点到为止、不对妙儿把话挑明,且朱姨娘说完这些话后、也没怂恿妙儿做什么事对付崔氏,反倒和妙儿说起了人情来:“四娘这段时日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只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想还你一个人情。” 朱姨娘说完这些话便起身告辞,妙儿把她送走后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仔细的琢磨起崔氏放印子钱一事。妙儿晓得崔氏当年只是一个落魄的寡妇,嫁到张家时更是一分嫁妆都带……也就是说,崔氏压根就不能有钱去放印子钱! 于是妙儿很快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并联想到张家新一年收来的田租、以及卖田地的银钱,猜测崔氏很可能背着张光把那笔钱借出去放印子钱生钱了。 妙儿自然不乐意崔氏拿张家的钱去生钱,也不想让她痛痛快快的赚利息钱,于是思绪辗转过后、妙儿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并立刻到朱姨娘屋里找到了张光,直截了当的说道:“爹,我大舅父有急用想跟您借点银子,只要您愿意帮他救急,他还钱时愿意多还一成的银子当做利息钱,不晓得爹可愿意帮大舅父这个忙?” 妙儿的话让张光脸上有着惊讶之色,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多还一成的银子当做利息钱”这句话给吸引了,马上皱着眉头考虑这件事,看样子那丰厚的利钱让他很是心动,竟马上就想不计前嫌的帮尤大牛。 妙儿也不打扰张光考虑,反而冲一旁的朱姨娘眨了眨眼,那朱姨娘也是聪明人、很快就适时的开口劝了张光一句:“老爷,我听说前夫人的娘家、可是有些家底的大户人家,我们家把钱借给他们,一定不用担心他们还不行……” 朱姨娘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尤家有多少田地家产、这一点张光心里自是十分清楚,加之尤大牛为人一直不错、张光倒也不担心他借钱不还。 于是张光马上就被朱姨娘说动,主动询问了妙儿一句:“你大舅父想借多少银钱?” 妙儿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报出一个张家目前能够承受得起的数目:“也不多,就四百贯钱。” 张光闻言自是也在心里先算了一番,算出前段时日卖田的银钱、加上收上来的田租,应该足够凑出四百贯钱来借给尤大牛―――并且张光很快就算出,他借出四百贯钱,将来却能收回四百四十贯钱、足足多出四十贯钱来,这可是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于是张光马上冲妙儿点了点头,并为了自己的贪财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这尤大牛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几个孩子的娘舅,他既然有难处急着要用钱,我们家能帮得上忙的自然是要帮他一把了,亲戚间本就该相互扶持才是……” 张光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堆大道理,见妙儿识趣的连连替尤大牛道谢后,才一脸满意的对朱姨娘吩咐道:“你去把夫人请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朱姨娘知道崔氏一被请来就会有好戏看,因此自是一边在心里偷着乐,一边按照张光的吩咐、飞快的把崔氏请到她屋里。 这崔氏见张光要见她竟不去她的屋子,而是把她叫到朱姨娘的屋子来,心里马上有了几分不乐意,见到张光后也故意客客气气的,表现出一副疏远的模样。 ――――――――――――――――――――――――7.17第二更奉上―――――――――――――――――――――― ------------ 第五十一章 事情败露(一) 更新时间:2011-07-18 可惜张光眼下一点都不在乎崔氏的态度、也直接无视了她的不痛快,只见他直截了当的对崔氏吩咐道:“你赶紧开了箱笼取四百贯钱送过来……” 张光的话让崔氏心里一惊,随后她也顾不上在朱姨娘面前拿乔和摆架子了,急忙忙的问道:“四百贯银钱可不是小数目,老爷你突然要这么多银钱做什么?” “我让你拿你就拿,少废话!”张光先是不耐烦的训了尤氏一句,随后才补了句:“家里有没兑开的银子吧?拿银子过来,别拿铜板子儿。” 崔氏见张光要钱的态度这般坚决、心里立时急了起来,脑筋飞快转动起来的同时,嘴里也马上说出一堆敷衍的话来:“老爷,我们家现下的状况你也知晓,哪能一下子拿出四百两银子来?” 这张光虽然不爱管钱、也不理会那些小账,但大的账目他心里却还是有数的,只见他马上不悦的瞪了崔氏一眼,质问道:“我们家怎会拿不出四百两银子?我记得前一段时日卖田得的钱有四百多贯吧?这田租也收了一百多贯钱吧?这两样加加减减的凑在一起,怎会凑不出四百贯来?” 张光的推测一点都没错,张家眼下还真能凑出四百贯钱来,可惜这些钱有三百贯被崔氏挪去放印子钱了,眼下崔氏东拼西凑也只能凑个一百多贯钱出来! 因此崔氏一见张光把大账算得这般清楚,便晓得这一次她很难再糊弄过去,毕竟妙儿和朱姨娘还站在一旁看着呢!指不定张光没瞧出什么破绽来,妙儿和朱姨娘也会瞧出来、并说出来…… 可崔氏又不敢说出那些钱的真正下落,否则张光一定会逼她把赚的利钱拿出来,指不定还会一纸休书休了她!虽然崔氏也不是没被休过,但她现下可不比当年,不但年纪已经大了还生过孩子了,再改嫁指不定找的人家还不如张家呢! 所以没有到那逼不得已的地步,崔氏是不会轻易让张光抓住她的把柄,让张光有借口把她给休了…… 于是思绪辗转过后,崔氏只能急中生智、临时想出一个一时之计来应付张光:“老爷这账倒是算的没错,我说拿不出钱来也是实话―――我们家本来的确是有那么多钱银,可前几日我娘家一个亲戚说有急用、哭着来找我借钱,我见她哭得实在是可怜、心一软便把钱借给她家救急了!” “不过老爷你放心,那钱马上就能要回来,我那娘家亲戚为人十分可靠、却不会赖账!”崔氏谎话越说越溜,说到最后怕张光还是会起疑、索性再多掰了几句:“且我也让她白纸黑字的立下借据了,有借据在她一过了眼下这个着急用钱的当口,就会把欠我们家的钱还上!” 张光闻言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口气不善的教训起崔氏来:“你把家里的钱借出去,为何没和我商量一声?” 崔氏眼珠子转了几圈,马上就低头认错、言语诚恳的说道:“这件事没和老爷商量、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也是因我那亲戚借钱借得急,实在是推托不了才会没和老爷你商量,就急忙忙的把银钱借与她。” 崔氏态度谦卑且马上就认了错,让张光不好再继续责怪她,只能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你借钱给你那亲戚,可有收她利钱?” 崔氏想都没想就一口答道:“没有!大家都是亲戚,我哪好意思收她的利钱?再说了,她不过是借去使几日就还回来了,时间不长算起来也没什么利钱,我就想着索性不和她提利钱一事,以免伤了亲戚间的感情。” 崔氏的话让张光微微感到失望,但他又不好因崔氏没收利钱而怪罪她,于是略微思忖过后便做出了决定,对崔氏吩咐道:“既没收她利钱、那你现下就去找你亲戚,就说我们家自个儿也急着用钱,让她赶紧想法子把欠我们的银钱还上。” 张光的话让崔氏脸上一紧,随后她马上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推脱道:“老爷,这一时半会儿她也凑不出那些钱来还我们啊!要是难关还没度过就能轻易凑出钱来,那她也就不必低声下气的上我们家来借钱了……” 崔氏的话让张光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但对方一时凑不出钱来、也是没法子的事,加上崔氏很快就放低姿态和张光赔礼道歉,说了一大堆好话、让张光不好再板着一张脸训她,最终似乎有些被崔氏说动、打算放弃赚尤大牛的利钱。 一旁的妙儿一直一言不发的听着崔氏和张光的对话,尤其把崔氏脸上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因此妙儿一见崔氏脸上慢慢有了松一口气的神色,就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似笑非笑的问了崔氏一句:“二娘,家里的银子你真是拿去借给娘家亲戚了吗?” 妙儿的话让崔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更是让她下意识的出声反问道:“四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在欺骗老爷?要不要我把我娘家亲戚写的借据拿出来给你瞧瞧?你现下是在怀疑我这个做长辈的品行不端吗?” 妙儿见崔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便猜到她心里有鬼、才会急巴巴的说出这些话来…… 因此确定崔氏这是心虚的表现后,妙儿马上不紧不慢、以十分无辜的口吻说了句:“二娘,我不过是随口问了你一句,你至于急成这样吗?难不成你是因心虚、才会对我的话这般在意?” 妙儿说完不紧不慢的把目光移到朱姨娘脸色,轻描淡写的扫过后落在了张光身上,最后又转回了张光身上。那朱姨娘见了心里一“咯噔”,最后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不想错过这个整倒崔氏的机会,因此朱姨娘马上顺着妙儿替她铺好的路,不着痕迹的踩了崔氏一脚…… “说起借钱一说,我倒是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来―――也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在村子里胡乱嚼舌根,害得村子里上上下下的人、最近都在议论我们家的事,说是我们家夫人靠着在外头放印子钱、挣了一大笔利钱!” 朱姨娘话音才落、张光的脸色立马变了变,并马上开口询问道:“朱姨娘,这些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朱姨娘见张光追问、心中立时一喜,随后不动声色的挑了些看似只是些小道消息,但却对崔氏十分不利的话来说:“还能有谁?就是村里那些三姑六婆呗!她们说这些消息是从崔家村传过来的,还和大家伙儿说要是想借钱、尽管到崔家村去找我们夫人的姨母,说是只要说是我们夫人的同乡,便能多借到一些银钱。” 张光听完脸色果然阴沉如一潭死水,只见他黑着一张脸盯着崔氏,冷冷的问道:“朱姨娘说的事,可是真的?” “冤枉啊!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一定是那起爱嚼舌根的小人胡乱造的谣!我哪有银钱拿去给人家放印子钱?老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没做那样的事!”崔氏一手拿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抹眼泪,一手抓了张光的袖子喊冤,整一副被人给冤枉得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张光虽然是个混账男人,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愚蠢、能让人随意糊弄的男人。尤其是经历了家道中落、家里一时揭不开锅这样的境地后,张光对银钱一事尤其敏感,并认为张家的银钱只有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花,换做别人就得掂量着花了。 ――――――――――――――――7.18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 第五十二章 事情败露(二) 更新时间:2011-07-18 因此张光仔细的把前前后后的事梳理了一遍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只要你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把你借给所谓亲戚的银钱追回来,那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否则后果如何你自个儿在心里好好的掂量、掂量。” 张光本就有些不高兴崔氏把钱借给娘家亲戚、且一分利钱都没要,眼下他再一听说崔氏很可能是利用那笔钱去赚体己银钱,心里自然就更加不痛快了―――总不能让他白白少赚了尤大牛那四十贯钱银钱,却让崔氏把自个儿的腰包填得满满的吧? 因此张光下完最后通牒后、便不再和崔氏多说别的,只催她赶紧动身回崔家村讨要银钱。崔氏无法,一边恨恨的瞪了坏了她好事的妙儿和朱姨娘一眼,一边急忙忙的出了门、一路往崔家村大黄氏家奔去。 一到那大黄氏家,崔氏也顾不上和她客套了、直接就把来意说了出来:“姨母,我现下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用钱,您能不能把我出的那份钱先还我?等我应付过眼前这着急的事儿,再把钱给您送过来……” 没想到大黄氏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崔氏,并一脸为难的说道:“二娘,你那笔钱昨儿才刚刚借出去,说好出借的期限是一个月,一时还真没法子把钱追回来!再说了,你非要把借出去还没到期限的银钱追回来,那你可就得反过来付利钱给对方了,这样的赔本买卖我可不建议你做!” 崔氏一听大黄氏这话,当下就急了起来:“哪可怎么办?我家老爷追问我那笔银子的下落呢!我要是不能及时把钱拿出来,我放印子钱的事可就要败露了!” 崔氏急得在大黄氏屋里团团转,转了好一会儿索性心一横、开口对大黄氏说道:“不如姨母先拿出自个儿的钱借我、让我先应付下我家老爷,等我借出的钱别人还上了,我便你能还给姨母!大不了我也付些利钱给姨母,还请姨母千万要帮帮我这一回!” 没想到大黄氏依旧是一脸为难之色,摇头说道:“二娘,你这事儿可出的真不巧!我手头上的钱也刚刚全都借了出去,我心里倒是挺想帮你这一回的,可却拿不出钱来借你啊!” 崔氏一听这话、当下便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我一时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 那大黄氏心里觉得有些内疚,于是赶忙给崔氏出了个主意:“要不你去找你娘商量、商量?兴许她能给你出出主意?” 崔氏虽然知道和黄氏商量也生不出钱来,但她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只能听了大黄氏的提议、急忙忙的往自个儿家赶去。崔氏回到家中才坐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给黄氏听,黄氏还没来得及给崔氏出主意、张家的丫头禾花就急忙忙的找上了门…… 崔氏一见禾花上门,马上就把对妙儿的气撒在她身上、当场甩了脸子给禾花看,说话也顾不上故作温婉、而是一副冷嘲热讽的语气:“怎么?你家主子使你来催我拿钱回去?还是她怕我贪了张家的银钱,派你来盯着我?” 那禾花又不拿崔氏的月钱,因此她一点都不用畏惧崔氏,也不管崔氏的态度如何、直接“噼里啪啦”的把追到崔家的目的说了出来:“老爷出事了,四娘让你赶紧要了钱赶回家去,晚了老爷脾性可就大了!” 崔氏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给禾花脸色看了,急忙忙的问出心里的疑问:“老爷怎么了……” “老爷今儿带着朱姨娘出门去了,说是想要到城里四下逛逛、散散心……” 原来崔氏一走,张老爷就带着朱姨娘出门进城闲逛去了,末了逛累了他们二人便寻了处茶舍喝茶歇息。没想到那茶舍里有位好色的富家公子哥儿,一眼看上了容貌较好的朱姨娘,直截了当的开口让朱姨娘别跟着张光那又丑、又穷酸的糟老头子,跟他回家做他的小妾享福。 那张光自诩是个读书人、且在矮岭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他一被那富家公子哥儿羞辱,当下就涨红了脸、端起长辈的架子训斥了他一番。那富家公子哥儿财大气粗、打小就被家人捧着手心里长大,自是不把张光一落魄的穷酸秀才放在眼里了,于是那富家公子哥儿当下就让家仆冲上前、不客气的当众狠揍了张光一顿。 可怜的张光挨了揍后、越发觉得咽不下心里那口气,于是便拉着朱姨娘一起告到了衙门。那位富家公子哥儿得知张光状告他后,不但把衙门里的县太爷给收买了,连张光身边的朱姨娘他也砸了大把银子、一并收买了…… 于是张光这个原告最后竟成了被告,反被那富家公子哥儿给咬了一口、说是他先动手打了他,他们家的家仆才不得不冲上前来护着他。那富家公子哥儿一反咬张光,张光就让朱姨娘作证、帮他说话,没想到朱姨娘竟然也一口咬定是张光先动的手,让张光立时百口莫辩! 于是事情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那朱姨娘最终被那富家公子哥儿给抢走了,而张光不但被县太爷狠打了一顿板子,被被判要赔钱给那富家公子哥儿,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光心里自然不服气,可无奈他一无权无势无钱的乡下人,就是再不服气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最终为了不再受皮肉之苦,张光只能忍气吞声的和那富家公子哥儿赔礼道歉。 那富家公子哥儿一脸得意的奚落了张光一顿后,马上派了人跟张光一起去了张家,说是不拿到赔偿的银子、他就不会善罢甘休。张光无法,只能把妙儿兄妹找来商量对策。 而妙儿一见张光挨打吃瘪、心里自是拍手称好,但面上却装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并借着这件事再踩了崔氏一脚,故意让禾花到崔家村催崔氏赶紧把钱讨回来,好替张光摆平惹上的是非。 那崔氏还没讨到钱、自是没脸回去见张光,但张光出了事她也不敢不回去,于是最终崔氏只能匆匆忙忙的和黄氏辞别、火急火燎的和禾花一起赶回了张家,一进门就扑到了张光身上,边哭边故作担心的问道:“老爷你没事吧?他们打疼你了吗?” 这张光正为被打一事而感到丢脸、心里也堵着一口气没地方出,眼下再一见崔氏竟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就把气撒在了崔氏身上,一边不耐烦的把崔氏狠狠推开,一边恶声恶气的追问道:“银子呢?讨回来了没?” “银子……银子我……我……”一提起银子,崔氏说话马上就又支吾起来了,显然还没想好对策。 张光见了脸顿时一沉、身上抓了床头小几上的茶盏,二话不说就砸到了崔氏身上,砸完还不忘吹胡子瞪眼的骂道:“我看你真是把我们张家的银子拿去放印子钱了,所以才会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吧?!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女人看起来温温婉婉,没想到胆子竟比彪悍的尤氏还大,竟敢私自挪用账上的银钱去放印子钱!” “……” 这一回崔氏没有再出声狡辩,似乎觉得既然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承认了,直接承认了兴许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张光见崔氏低头不语,心里那把火顿时越烧越旺,这一次他直接提了个小杌子就往崔氏身上招呼:“你个愚蠢无知的妇人!你胡乱挪用银子、让我们家现下拿不出银钱来赔给人家,可把老爷我给害惨了!” ――――――――――――――――7.18第二更奉上―――――――――――――― ------------ 第五十三章 妙儿管家 更新时间:2011-07-19 张光训斥间,那小杌子已砸到了崔氏身上,让崔氏当场疼得连连娇呼、哭得十分凄惨,大有想用苦肉计打动张光的意思。 但张光却懒得理会崔氏的娇呼,只顾着追问那笔钱的下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那笔钱你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拿出来?” 崔氏自知有错,于是只敢小声的说出期限:“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能把钱拿回来!老爷,你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你想让老爷我再被扭到衙门打板子吗?!” 张光一听要一个月,当下就想拿物事再砸崔氏,可惜他周围可以砸的物事已经都砸完了,于是他索性大步走到崔氏面前、狠狠的刮了她一个耳光子出气!张光刮完喘着出气、红着眼指着崔氏说道:“把你用我们张家的银子赚的利钱拿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崔氏要是不想被赶出张家、那就只能乖乖的把赚的那些银子拿出来,否则张光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眼下崔氏也没想到更好的退路和去处,因此她只能乖乖的按照张光的话做,把这段时日赚的利钱交了出来。 崔氏才把利钱交给张光,张光还没来得及继续教训崔氏、禾花就急忙忙的进屋禀了句:“夫人,亲家姨夫人来看你了,她看上去似乎有什么急事,让你赶紧出去见她!” 这崔氏不久前才刚刚见过大黄氏,两人更是才分开没多久,按理说大黄氏应是没什么话和她说、不该突然急忙忙的寻上门来是…… 思绪辗转间,崔氏心里已有了答案―――这大黄氏突然上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筹到钱急忙忙的送来给她救急;二则是放印子钱一事出了什么状况、让大黄氏不得不急忙忙的来给她报信。 因放了这么久印子钱一直都没出过什么事,因此崔氏一时只想到一定是大黄氏筹到钱来帮她了,于是她马上就一脸欣喜的对张光说道:“老爷,我姨母突然上我们张家来,一定是把我那笔钱给送来了!我这就出去见她……” 崔氏说完推开禾花便迈着小碎步往堂屋奔去,禾花被崔氏推了一把心里不痛快,于是故意大声说了句:“我看姨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可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禾花的话让崔氏心头立时一紧,心里也很快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那丝不祥的预感让崔氏顾不上和禾花多做计较,只下意识的加快脚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崔氏赶到堂屋、一见候在那儿的大黄氏面色有些凝重,心里那丝不详的预感马上加深了几分,于是崔氏不等大黄氏发话、就上前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嗓音追问道:“姨母,您怎么突然来了?可是已替我筹到钱了、所以您特意给我送过来?” 崔氏看向大黄氏的目光满怀期望,让大黄氏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摇头说道:“我没替你筹到银钱……” “那姨母来张家所为何事?”崔氏强自镇定、带着一丝侥幸追问道。 大黄氏知道那件事瞒也没用、崔氏早晚还是会知道,于是她也就没和崔氏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二娘,我也不瞒你了,你放出去的那笔银钱出事了!” 崔氏闻言下意识的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姨母你快快说与我听!” 大黄氏略微沉思了下、理了理思路,才缓缓说道:“借你钱的那个人带着一家老小悄悄的跑了!我们发现时他已经跑了有十来天了!我一发现、立时就使了几个人四下去找他,可一直都没找着!” “不但他原先住的地方已人去房空,且他的踪迹也是一丝都寻不着,我们甚至连他往哪里跑都打探不出来!看来他是一早就已经盘算好,打算把银钱骗到手后就跑路!压根就没想过要还,也不怕我们找他……” 大黄氏的话让崔氏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炸开,随后她也顾不上细细的分析大黄氏的话,而是揪住最重要的一点说道:“姨母,现下说什么都不顶用,我只问你一句话―――我那钱,还有没有希望追回来?!” “唉!”大黄氏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语气沉重的答道:“怕是追不回来了!你那笔钱我看十有八九会打了水漂!毕竟那人是一早就盘算好要骗钱,不会给我们留下太多线索,我们就是报了官也没用!他既敢做出这种狗急跳墙的事来,定是已经穷途末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大黄氏的话让崔氏“扑通”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随后由妙儿搀扶出来的张光、正巧听到了大黄氏最后说的几句话。 张光一听说张家的钱被崔氏害得全都打了水漂,当下就气得直喘大气,随后一把推开妙儿冲到崔氏身边,二话不说就对她拳打脚踢、把气都撒到了崔氏身上!那大黄氏硬着头皮劝了张光许久,最终才把他给拉开、救崔氏逃过一劫。 而张家的积蓄既然被崔氏给弄没了,张光就是把崔氏打死那些钱也回不来了,因此张光打骂完崔氏后,也只能另外想办法筹钱。 而那富家公子哥儿本就有为难张光的意思,后来一见张光拿不出钱来、就故意逼得更紧,让张光最终不得不再用“卖田换钱”这个下下策,最终用卖田得来的银钱、把因朱姨娘惹出来的是非给摆平了…… 且先不说张家这回又卖了多少田地、来给好色的张光收拾烂摊子,却说经历了这件事后,张光对崔氏自然是更加不待见、态度也越发的恶劣。 张光眼下对崔氏十分痛恨,本是想一纸休书把崔氏给休回崔家去,但那崔氏倒也会忍耐,这些天来无论张光如何打骂她、她都忍气吞声的伺候张光。除了照顾张光的饮食起居,夜里还总是亲自替张光上药和按摩,让张光的气慢慢的消了几分。 再后来,那崔氏也不知是怎么求张光、和哄张光的,反正张光最终勉强答应不把崔氏休回崔家、依旧让她当张家的夫人。不过张光也没有就这样算了,有了那前车之鉴后,张光很快就把管家大权从崔氏手中夺走,交到妙儿手中、并发话由妙儿来当家。 那崔氏一直以来都没教过妙儿管家,因此张光把管家大权从她手里夺走、交到妙儿手中时,崔氏不但没感到沮丧还大有准备看好戏的意思―――崔氏认定妙儿没本事把家管好,且自信只要她还留在张家、这管家的大权最终还是会回到她手上。 可惜崔氏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妙儿接过管家的大权后、很快就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充分的利用了张家眼下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并且说服张光减少各项吃穿用度,让张家一大家子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至少不会因两次大失钱财的打击而饿肚子。 而妙儿掌握了管家的大权后,很快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对付崔氏―――这些年来,崔氏可没少克扣妙儿兄妹的吃穿用度,妙儿眼下得了机会,自然是要“礼尚往来”、好好的报复崔氏一把了! 这崔氏自然晓得妙儿是在出这些年堵在心里的气,可她眼下能继续呆在张光身边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她哪还敢向以前那样和张光诉委屈?再说了,就算崔氏楚楚可怜的诉了苦,张光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帮着她了…… ――――――――――――――7.19号第一更―――――――――――――――― ------------ 第五十四章 兄妹齐心 更新时间:2011-07-19 因此妙儿可以说是大大的整治了崔氏一番、让她敢怒不敢言,可惜即便如此妙儿心里却还是很不痛快―――妙儿本想借着放印子一事把崔氏赶离张家、彻彻底底的替尤氏出一口气的,没想到那崔氏最后却还是有手段让张光留下她! 妙儿本以为崔氏犯了这样的大错、一定会被张光给休了,因此初一听说张光不再追问崔氏放印子钱一事,妙儿觉得十分错愕、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事后妙儿再细细一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朱姨娘被抢走后,张光身边就只剩崔氏服侍他了,要是他再把崔氏休了、那他每晚可就只能抱着被子睡了!毕竟以张家现下的情形,张光想要休妻再娶、已经不似以前那般容易了。 加之崔氏懂得低头服小、放低身段认错,张光的气被她磨消后,最终才会把她留下来…… 虽然妙儿一直在筹谋把崔氏赶离张家,因此如果这一次崔氏一身狼狈的被赶出张家、妙儿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不过就算这一次崔氏没被赶走、妙儿也不太在意―――反正在她的推波助澜下,崔氏放印子钱一事、已经在张光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而只有张光心里有了不待见崔氏的种子,那妙儿今后只要想法子让这颗种子慢慢的生根发芽,那这崔氏早晚还是会被赶离张家,让尤氏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为了早点让间接害死尤氏的崔氏吃苦头,妙儿整治了崔氏几回后,便想趁热打铁的再想个点子,让那崔氏再也翻不了身。 于是妙儿很快就趁着张光不在家,把张大郎兄弟叫来凑到一块儿商量,不过这把崔氏赶走的主意没商量出来,张大郎就率先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 “妙儿,大舅父家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否则好端端的,他突然开口和爹借钱做什么?大舅父家要真出了什么事,你可得赶紧和大哥说一声、大哥也好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张大郎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妙儿看了忍不住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脸上也有了得意的神色,不过妙儿虽然一脸得意、但却故意调皮的不把话说清楚,还不忘故意捉弄脑筋一向不懂拐弯的张大郎:“大哥你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妙儿那调皮的模样让张大郎一脸无奈,当下便换上了苦口婆心的口吻、开始对妙儿说教:“妙儿,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就别再吊大哥的胃口、让大哥着急了,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一旁的张三郎心里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眼下一见妙儿捂着嘴笑、马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张三郎马上笑嘻嘻的替妙儿答道:“大哥你真笨!要我说啊,大舅父家肯定什么事都没遇到,我敢打赌,妙儿和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她瞎编出来的!” 妙儿闻言故作调皮的感叹了句:“知我者三哥也!我这点小伎俩还真是瞒不过我们三哥,三哥你猜对啦!我们大舅父家什么事都没发生,也没要和我们的爹借银子……” 原来尤大牛压根就没想要和张光借银钱―――尤大牛是什么脾气?当年张光那样对尤氏,他怎么可能忍气吞声的到张光面前借钱? 妙儿在张光面前说的那些话,的确都是她为了逼崔氏露出马脚而费心编造的,就连那一成利钱也是妙儿故意往高处说的,目的就是想要引张光入套! 而张光果然是个贪心的人,一听说把钱借给尤大牛能赚回一成的利钱,当下二话不说就答应借钱。妙儿其实只是要制造一个张光向崔氏要钱的引子,因为张光一让崔氏把钱拿出来出借,崔氏挪用张家银子放印子钱一事,自然也就会一点一点的败露了! 就算崔氏真能把钱拿出来,妙儿也会想办法说尤大牛家的难题解决了,不用和张光借钱了…… 妙儿把自个儿使了小伎俩、一一解释给张大郎兄弟知晓后,张大郎顿时一脸吃惊的看着妙儿、似乎不敢相信自家妹子这般厉害,只见张大郎一直看了妙儿好半响、才难以置信的说道:“妙儿,你真是越发古灵精怪了,这样的法子你也能想的出来,那崔氏这回可算是栽在我们妙儿手里了……” “谁让那崔氏做了那么多坏事?要是她自个儿不贪心把钱挪去放印子钱,我也没机会整治她!”妙儿说着脸上有了惋惜的神色,道:“可惜这一回还是没能让她滚出我们家去!只有把崔氏这个可恶的女人从我们家赶走,娘地下有知才能安息,我们心里这口气也才能彻底的出了!” 妙儿的话让张大郎兄弟一起沉默了―――尤氏的死一直都是他们心里的一块痛,他们也想过替尤氏报仇出气,可却一直都没找到彻底让崔氏吃瘪的法子,哪怕是这一次崔氏让妙儿给整治了,她也依旧有本事让张光把她继续留在张家。 最终还是性格开朗的张三郎率先出声打破沉默:“不过我们妙儿怎么一闹,爹虽然没把那崔氏赶走,不过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了,对她更是不再言听计从、她也不能再借爹的手欺负我们兄妹了。” “我前几日还听爹当众骂那崔氏,说那崔氏是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嫁到我们张家来只会给家里带来霉运!总之啊,我们的爹把他遇到的所有不顺心的事,一概都扣到了崔氏的身上!崔氏明明心里觉得委屈,但却只能任凭爹骂她、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妙儿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为了让自觉愧疚的张大郎开心一些,马上跟着张三郎胡乱起哄挤兑崔氏:“扫把星?这词儿用在崔氏身上还真是合适!这可不是我们故意想要诋毁她,不过她嫁到我们家后,我们家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且还接二连三的出不好的事儿,说不准她还真是个‘扫把星’呢!” 等等! 妙儿飞快的把自己的话过了一遍,然后抓住了“扫把星”这三个字―――宋人都是十分迷信、张光也不用例外,那他们只要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让张光更加相信他的不顺利都是崔氏给引来的,那张光为了今后能够顺顺利利、一定会找借口把崔氏赶走! 一想到这里,妙儿马上兴奋的冲张大郎兄弟招手,然后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完直接问了张三郎一句:“三哥,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我可是刚刚整治了那崔氏一回,可回可该轮到你出手了!” 张三郎闻言贼溜溜的转了转一双眼珠子,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妙儿你起了个头,那剩下的法子我自然会想出来了!你放心,这主意我心里已经有了,你们就等着看那崔氏被扫地出门吧!” 张三郎说完就神神秘秘的出了门,说是打铁要趁热、他马上就去把事情安排妥当,好趁着张光眼下不待见崔氏的时候,设法让他更讨厌崔氏、并认定她是个扫把星…… 且先不说张三郎到底做了什么安排,却说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张家门外突然来了一位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站在张家大门外时,张光正巧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书,老道士一脸和蔼、双手合十,客客气气的对张光说道:“这位施主,不知老道可否向你讨碗水喝?” 张光身旁就有一口水井,且这水又不要钱,因此张光倒也不会吝啬、马上就起身勺了一碗井水送到老道士面前。老道士接过后先是俯身谢过张光,随后才慢慢的把水喝下,喝完客气的把空碗递还给张光。 ――――――――――――――――――7.19第二更奉上―――――――――――――――――― ------------ 第五十五章 忽悠张光 更新时间:2011-07-20 张光收了碗就想折回院子里去,没想到他才转身走了几步,那老道士就突然出声询问了一句:“这位施主近几年来可是诸事都不大顺利,连那些原本觉得十分有把握的事,也会因各种因缘际会而变成另外一种坏的结果?” 老道士的话可谓是说到了张光的心坎里―――张光心里也觉得自从尤氏去世后,他的运气就十分背、压根就没一件事顺利过。这不顺利的事往大的提有名落孙山一事,往小了提前几天就有惹上官司赔了钱一事。 因此素未谋面的老道士突然出言说中张光的心事,让张光马上打住脚步、转身急忙忙的往老道士奔去,一重新回到老道士面前、张光就一脸急切的问道:“道长何出此言?可是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了?” 那老道士一边捋着下巴那一小撮山羊胡,一边微微眯着眼、把张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终把目光停在了张光的印堂之上,随后故弄玄虚的说道:“老朽见这位施主印堂发黑,若是老朽推算得没错,施主近几年应是长期被霉运笼罩”,且诸事都十分不顺。” 那老道士说完不等张光开口询问,就一甩拂尘、双手合十,再度开口、徐徐说道:“老朽与施主既能因一碗水而相见,那便是有缘,今日老朽且送施主一言―――施主恐怕是招惹了百年一遇的霉星,才会导致家道中落、时运不济。” 这张光本就迷信,且近几年来他的运道还真是十分不好,因此那老道士这么一说、张光马上就一脸虔诚的冲老道士作了个揖,并恭恭敬敬的寻求破解之法:“道长真是火眼金睛、一语中的,不知道长可否赐我破解之法?” 那老道士闻言当下闭着眼沉思起来,脸上也慢慢出现了凝重的神色,似乎这破解的法子让他觉得有些为难、或是不能相告般。 张光见状立时心急起来、担心老道士不点化他,于是破天荒的对男人大方了一回,主动从袖口里抓了一小吊铜板子儿出来,急忙忙的塞到那老道士手里:“这一点香油钱请道长收下,算是我对贵道观的一点心意,还望道长不要嫌弃。” 没想到老道士却把那小吊铜板子儿推还给张光,并一脸正色、义正言辞的拒绝道:“老朽是觉得和施主也算是有缘、才会出言提醒,施主若是非要给老朽香油钱,那老朽即刻就走、绝不多言。” 那老道士说着转身就想走,张光见老道士竟连香油钱都不要,心里越发认定他乃是世外高人,也在无形中对那老道士的话深信不疑! 因此张光当下一边上前拦住老道士、一边一脸羞愧的说道:“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拿钱出来冒犯道长,还请道长能原谅我一时的无知,不计前嫌的替我指点迷津。” 那老道士闻言目光轻轻的落到了张光手上的空碗上,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再指点施主两句吧―――施主若是不想再走霉运,就当远离霉星、修身养性,否则日后只会更加不顺,哪怕苦读一世、怕是也会因霉星挡道而出仕无望。” “出仕无望”这四个字像块巨石般落近张光的心里,让他的心顿时“轰隆”一声炸开了,更让张光立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出声询问道:“道长可否告知在下霉星是指何人,我又该如何远离霉星?求道长一定要救我啊!” 张光满脸期待的看着老道士、期望他能说出让他倒霉的人是谁,没想到那老道士却摇头晃脑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恕老朽不能对施主多言。” 那老道士说完便转身欲走,可心急如焚的张光又岂会让老道士就这样走了? 只见张光立马就追了出去,急忙忙的拉住老道士、一个劲的说好话,求老道士好歹再提点他两句,让他不至于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躲避霉星。 那老道士被张光缠得没了法子,最终只能一脸无奈的再开口指点了张光两句:“施主家中有哪个人一生下来就克父克兄、害得家里只生下老幼妇孺,甚至娶妻嫁夫也都不顺利,那那个人便是百年一遇的霉星……” “老朽只能言尽于此,施主就是一路跟着老朽回到道观,老朽也不会再多说一言半语,还请施主留步、自行参透。” 老道士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大步离去,这一回张光倒是没再跟着他不放,而是皱着眉头思虑起老道士说的那几句话,想要琢磨出他身边的那些人,究竟谁才是老道士口中说的百年一遇的霉星…… 且先不说张光如何,却说那老道士大步离去后,见张光没有再跟着他,很快就转了大弯、悄悄的来到了一棵大树下。早就候在大树下的妙儿和张三郎见了立刻迎了上来,张三郎更是心急的追问了句:“白老道,我托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被称作“白老道”的老道士一脸得意的答道:“自然是办成了!” 张三郎一脸欣喜的追问道:“成了?你是怎么糊弄他的?” “放心,我看他那样子、对我的话应是深信不疑,你们再从旁提点几句,他定会怀疑到那寡妇再嫁的女人身上去,”那白老道和张三郎说话时,完全没了先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但说话没个正形、说完还嘻嘻哈哈的冲张三郎伸出了手,十分市侩的说道:“你事前许给我的银钱呢?快拿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知道了!” 张三郎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随后从袖口里掏了一吊钱丢给那老道士,道:“给,整整一吊钱!够你吃几回酒了!” “张三郎你真是小气!早知道我刚刚就收下你家老爷塞给我的那小吊钱,多少也能让我吃酒时多添个小菜!”白道士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似乎嫌张三郎给的银钱太少。 张三郎闻言故作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敢?!你要是敢收他的钱、让他不相信你的话,我就把你四下招摇撞骗的事捅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 “好了,我就随口说一句,你至于动真格拿话威胁我吗?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家老爷一定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要是还有什么你摆不平的事、你尽管找我来出马,我包管帮你摆平!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张三郎说着便拉着妙儿溜回张家去,路上还不忘向妙儿邀功道:“妙儿,我这个主意不错吧?眼下爹心里一定十分慌乱,更是十分忌讳那白老道编造出来的霉星,也一定会追查谁是白老道口中的霉星……” 这张三郎以前也没少夸赞过妙儿,因此妙儿这一回也大大方方的夸赞了他一回:“三哥这点子是不错,只要我们回去在一旁推波助澜、提点爹几句,那爹眼里应是很快就容不下崔氏这个扫把星了,到时候崔氏准会被扫地出门。” 原来那白老道是和张三郎十分相熟之人,也是张三郎花钱收买了他、让他故意上张家去讨水喝,然后再装模作样的对张光说了那么一番话,让张光潜意识里把近几年来的所有不顺利都归到霉星身上…… 这样一来,妙儿他们只要在张光面前略微提几句话、把这事件引到崔氏身上,崔氏这“扫把星”的名头可就彻底的坐实了!而张光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金榜题名、出仕为官,因此为了今后的前程、张光必然会把崔氏赶离张家。 既然事情一早就计划好,那妙儿和张三郎回家一见张光忧心忡忡的站在院子里发呆,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便一起围了过去,妙儿更是十分“体贴”的开口询问了句:“爹,您这是怎么了?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这张光心里正位“霉星”一事苦恼着,因此妙儿一开口询问、她便一五一十的把偶遇白老道的事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问了妙儿一句:“妙儿,你说那老道长话里所指的霉星,是我们家的哪个人?” 妙儿闻言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慢慢的重复了遍白老道说的话:“一生下来就克父克兄、害得家里只生下老幼妇孺,甚至娶妻嫁夫也都不顺利……难不成是说和我们住在一块儿的二婶娘?二婶娘既是寡妇,平日里似乎也从没和娘家亲戚来往过,该不会是她娘家早就没人了吧?” 妙儿话音才落,张三郎马上就出言反驳道:“一定不是二婶娘,我听娘说过二婶娘的父兄都俱在,只不过是远迁他乡而已。所以二婶娘虽然是寡妇,哪怕她真把二叔给克死了,可她并没有克死娘家的父兄啊!那就一定不是那位老道长口中的霉星。” 张光听了妙儿和张三郎的对话后,也点头附和了句:“没错,你二婶娘娘家的父兄的确是都俱在,只不过是远迁到北边去了,才会渐渐的和她少了往来。” ―――――――――――――――――――――---------――――――――――――― 本来想坚持连续三个月都更2章的,可惜还是做不到,最近真的太累了,写的多了状态变的很差,呜呜呜~ 所以从今天开始,每天只更新一章3k字,找回状态、把文的质量调整回去,再考虑两更,请大家谅解,小云实在是太累了~ ------------ 第五十六章 七出三不去 更新时间:2011-07-26 妙儿闻言装出一副突然记起的样子、惊呼了声:“一说起二婶娘,我倒是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来―――二娘没嫁到我们家前不也是寡妇?我记得当年娘带我出门时,路上正巧碰到二娘一身素缟的立在一座新坟前,后来二婶娘也是觉得二娘和她同病相怜,才会起了怜悯之心主动收留二娘到我们家小住。”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补了句:“不过我却不晓得二娘娘家还有些什么人,指不定她家里的父兄也都俱在,那她便不是那位道长所说的霉星了……” 妙儿这么一说,张光才记起那崔氏嫁到张家前、的确是已经嫁过一回了,并且听说嫁到前夫家去没多久,前夫就出了意外去世了。 张光一怀疑崔氏是霉星,马上接着仔细的回想起崔家的情形,马上就记起崔氏说过她上头本还有两个兄长,但兄长和父亲或是不幸染了重病、或是出门遭遇了意外,总之在崔氏还小的时候就相继离世。 也正是因为如此,眼下崔家一家上上下下只有黄氏、崔氏以及崔三娘三个妇孺,没有半个男人…… 一想起这一点,张光脑海里立马浮现起“一生下来就克父克兄、害得家里只生下老幼妇孺,甚至娶妻嫁夫也都不顺利”这句话,并且立刻觉得这话里含着的几个条件,崔氏每一样都具备了! 克父克兄、让家里只剩下老幼妇孺,这一点已是事实、张光无需多做查证。至于嫁夫不顺利就更不用查证了―――崔氏不但克死了前一任夫君,二嫁到张家后张家更是开始慢慢的败落、并且让张光诸事不顺。 于是无需妙儿和张三郎多说,张光自个儿仔细的斟酌过后,很快就认定崔氏就是老道长口中的“霉星”,当下就指着崔氏所在的屋子破口大骂道:“没想到我竟一时糊涂、娶了这么个扫把星回来!我说我们张家怎么事事都不顺利,原来全都是因崔氏身上带着的霉运!” 妙儿听了张光的话心里大喜,更是适时的补了句:“是啊,我们也没料到二娘竟会是百年一遇的霉星!不过这二娘对自个儿的生辰八字应是十分清楚才是,难不成她不曾请人算自个儿过命格、一直不晓得自个儿是霉星转世吗?” “若是她早就请人算过生辰八字,晓得自己的命格不好会给夫家带来霉运,那她怎么能瞒得死死的、一点都不叫我们知道呢?我们要是早知道了,兴许还能做些别的什么准备,不至于让偌大的一个家业败到现在这个地步……” 妙儿这么一说,张光马上认定崔氏是故意隐瞒,怒气冲冲的说道:“她一定是怕我不娶她过门,所以故意隐瞒了自己命中带霉这一点!崔氏这个妇人真真是太可恨了!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一定要写休书将她休回崔家去!” 张光怒气冲冲的开口说要休妻,让妙儿和张三郎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色,随后为了张光不再着崔氏的道、反过来让崔氏拿捏住,妙儿马上出言提醒了张光一句:“爹,您可的仔细的想想,想清楚二娘是否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条,否则您无缘无故的写休书休妻,二娘是可以上官府告您的!” 妙儿口中的“七出”、也被宋人称作“七弃”,是北宋法律、礼制和习俗中,规定夫妻离婚时所要具备的七个条件,即七种情况。 这七种情况包括―――一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 二无子,为其绝世也; 三淫,为其乱族也; 四妒,为其乱家也; 五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 六口多言,为其离亲也; 七窃盗,为其反义也。 也就是说,当妻子符合“七出”其中任何一个条件时,丈夫及其家族便可以要求休妻(即离婚)。 而渣“七出”作为男方休妻的标准,从表面上看,主要是站在丈夫及其家族的角度制定、目的也是为了维护男方的利益,但其实“七出”对女子除了具有约束作用外,也有着一定的益处―――从另一方面来看,“七出”可以让女子在男人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古代社会中,最低限度的免于任意被夫家抛弃的命运。 也就是说,张光其实不能无缘无故的把崔氏给休了,必须是崔氏犯了“七出”当中的一条,张光才能写休书休妻。 除此之外,北宋律法中还规定了“三不去”,意思是指女子符合特定的三种情形时,夫家不能将其休去。 所谓“三不去”,分别指―――一有所取无所归。是指成亲时女方父母健在,休妻时却已双双去世,原来的大家庭已不存在,休妻等于是让女子无家可归; 二与更三年丧。是指和丈夫一起为父亲或母亲(即公婆)守孝三年的女子,不能被夫家休去; 三前贫贱后富贵。是指丈夫娶妻的时候贫贱,后来富贵了,不能因富贵而嫌弃糟糠之妻。 “三不去”是作为“七出”规定的补充规范,但却明确指出“恶疾及奸者不在此列”。也就是说,妻子若符合“七出”中的“有恶疾”及“淫”两项,则不在“三不去”的保障范围之内。 另外,若有义绝的情形,法律规定双方必须离婚,则“三不去”亦没有保障。 所幸的是崔氏没有在“三不去”之列,因此只要她犯了“七出”中任意一条,张光即刻就能写休书将她休了去…… 而只要崔氏不在“三不去”之列、张光又有心休妻,那这错儿自然也就不怕挑不出来了! 于是在妙儿的提醒下,张光没有鲁莽的马上提笔写休书、反让崔氏把他告到官府去,而是接受了妙儿的建议,打算先将此事压下、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崔氏相处下去,以便能有机会揪出崔氏的错处,将她赶出张家大门。 且先不说张光打算如何挑崔氏的错处,却说张光和妙儿兄妹的对话,却不慎让躲在门外的崔氏给偷听了去!因此崔氏一得知张光竟想休妻,立时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事事都小心翼翼的做到最好,让张光一时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除此之外,崔氏更是悄悄的把黄氏找来相商,两人一见面崔氏就一五一十的把张光的打算告知黄氏:“娘,张光那没良心的家伙竟然想休妻!枉我当年不嫌弃他张家不再风光、一心一意的嫁进张家,这些年来更是费尽心思替他打理家业、照料子女,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竟然这样对我!” 黄氏可不想崔氏被休、回到崔家让她养着,于是立马开口追问道:“这好端端的,张光怎么突然想把你休了?” 那崔氏只偷听到后半截谈话,因此不晓得张光真正想休了她的原因,以为张光还是在恼她放印子钱一事,于是便把她的猜测说了出来:“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几个钱!他一定是记恨我挪了张家的银钱放印子钱一事,所以才想把我给休了……” 黄氏闻言沉思了片刻后,很快就指出两个关键的地方,道:“二娘,那七出的一、三、四、五、六条你都沾不上边,但这二、七条你可就得仔细的斟酌、斟酌了,免得一不小心让张光抓了把柄将你休了!你现下年岁已不小了,又已生养过一个闺女,再嫁可就不一定能嫁到称心如意的好人家了!” 崔氏一听黄氏这话、马上不服气的辩驳道:“我乃是张家的当家夫人,当家夫人挪用家里的银钱,哪算得上‘盗窃’?张光休想把这个罪名扣到我头上来,他顶多只能怪我办事不利、没把家当好!” “那‘无子’这一条呢?”黄氏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崔氏嫁入张家多年、只替张光生了一个闺女,这可是众所周知、无法抹灭的事实! 因此崔氏一得了黄氏的提醒,马上就显得有些心虚、反驳时声音也小了不少:“张光不是已经有三个小子了?我就是没给张光生儿子,张光也不会无后!娘说的这一条也有点勉强,张光要拿这一条来休了我、也有些说不过去……” 黄氏也不和崔氏争辩,只一语中的指出其中的关键:“但你生不出小子来,终归在张家站不住脚,下半生也没个依靠!我这有个包生小子的方子,你且拿回去试试!无论如何在没生出小子前,你得想法子讨张光的欢心,并且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别让张家人抓到能把你休了的把柄!” “等你给张光生了小子,看在那小子的份上,兴许张光也就打消了休了你的念头,毕竟把你休了、你生的小子也会跟着没脸……” 黄氏把话说完后,崔氏再仔细一想、觉得她说的话句句都很是在理。于是回到张家后、崔氏倒也没和张光吵闹,并且比以往温顺安分了不少,不但对张光提出来的要求都百依百顺,对妙儿几兄妹也比以往和颜悦色了不少,言语举动间更是有着巴结妙儿几兄妹的意思 ------------ 第五十七章 崔氏献计 更新时间:2011-07-27 除此之外,崔氏也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讨好张光,而张光近段时日因官司和印子钱一事、心情一直不大好,于是崔氏很快就把心思放在、如何让张家添个进项上头,想用这个法子重新讨得张光的欢心。 崔氏心想只要她想个法子弥补张家的损失,张光心情一好指不定就不会再怪罪她了!到时候她只要趁着张光心情好,把他勾到床上再使些床底之间的手段,一定能暂时把张光稳住,待他们的关系一步步的恢复如前,就能慢慢的让张光不再提休妻一事了。 于是这一日崔氏好不容易把张光哄到她屋里来,张光臭着一张脸接了崔氏奉上来的茶盏,喝都没喝一口就搁到桌案上,语气不善、态度恶劣的问道:“你硬把我叫到你屋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崔氏怕张光抬脚就走,于是不敢和他多说废话、马上就开门见山的说出张光最感兴趣的话来:“老爷,眼下咱家的田也卖得差不多了,得赶紧想个法子挣些进项,再置办些田地才是!毕竟田地才是一个家的根基……不知老爷可曾和眼下管家的四娘商量过此事?” 崔氏不提卖田一事还好,一提张光马上沉着一张脸怒斥她:“你还有脸提这件事?要不是把家里的银钱统统挪去放印子钱,最终让人卷了钱跑了、血本无归,我们家至于再卖田来摆平那桩官司吗?”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知妇人!你当初怎地不想想为何放印子钱来的利钱多?还不是因为放印子钱风险大!这放印子钱连官府都不怎么管,我看你怎么把那些银钱追回来!” 崔氏垂着头任凭张光狠狠的将她训了一顿,待张光把心里的气都撒了出来、端起茶盏喝茶润喉,崔氏才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以楚楚可怜的姿态自责道:“老爷教训的是,都是我贪心才会害家里不得不卖田筹钱!老爷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尽管继续训我、打我,我既做了错事便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打你、骂你废的还不是我自个儿的力气?事已至此,我也懒得打骂你,只要你少在我面前晃悠给我添堵就行!我现下真是一看到你心里就不痛快!” 张光说完起身就想离去,崔氏见了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光面前,并急忙忙的伸手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我知道老爷眼下心里很不待见我、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但我还是想请老爷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老爷,这几日我已仔细的想过了,也想到一个能让我们家添一笔进项的好主意,老爷要是不嫌弃就给我机会、听我把话说完,我说完后老爷要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可行,那时再走也不迟啊!” 张光一听说崔氏有法子让家里多个进项,倒也收住脚步重新坐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才忍住心头的厌恶问道:“有话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耽搁我的功夫!” “老爷,我知道咱家的田地前后卖了两回后、现下已剩下没几亩了,且那几亩田地我们还动不得―――那几亩田地按照公爹的意思,今后应是要分给二房的寡妇王氏的!也就说我们家要是再遇到什么大事,可就没田可卖了!” 崔氏说的这些张光心里也清楚,毕竟当初张家分家时并没分得十分彻底,张光得的那些产业里头其实也有二房王氏的一份。而张家前两次卖田、已经差不多把自家占的那一份给卖光了,剩下那为数不多的几亩田地、自然就是王氏的了。 眼下张家可就只剩那么几亩田地了,张光自是不想把它们都给王氏,因此张光一听崔氏提起王氏应得的那些田产,仔细一想便开口问道:“莫非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叫二弟妹不要她那份田产?” “正是如此,”崔氏说着笑吟吟的倚到张光身旁,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个法子不但能叫二弟妹把她那份田产留给我们家,还能给我们家带来一笔可观的进项,那笔进项多多少少也能拿来再置办几亩薄田!” 张光果然一下子就被崔氏勾起了兴趣来,也顾不上对崔氏冷淡了,当下就急忙忙的追问道:“什么法子?你赶紧说出来让我听听!” 崔氏见张光对她的态度比先前好了不少,当下就大着胆子、趁机坐到了张光的大腿上,一边动手在张光身上撩拨,一边慢慢的往下说道:“这主意说起来倒也简单―――我们只要把二弟妹给嫁得远远的,她不就没法子把我们张家的田给带走了?” “并且这样一来,我们还能靠着嫁她赚笔彩礼!反正二弟妹呆在我们家里也会吃白饭,不如寻个借口早早的把她打发了去、也好替我们家省点口粮!至于二弟妹再嫁的嫁妆,我们随意给置办几个箱笼、充充门面就是,总之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们划算!” 崔氏说话间已动手解起了张光的衣衫来,并且循循善诱的出言蛊惑张光:“二弟妹她自个儿一个人呆在我们张家也怪寂寞的,加之她膝下也无一子半女,我们替她寻户好人家再嫁也是心疼她,想让她下半辈子能有个人做伴儿,若是二弟妹再嫁后能再生几个孩子,那她后半辈子可就更有依靠了!” 崔氏话还没说完,张光就已经有些心动,一边伸手握住崔氏的柳腰、一边皱眉说道:“你说的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二弟妹若是远嫁、的确就带不走剩下那几亩薄田了,而我们的确是随意替她置办些许嫁妆即可!不过我怕左邻右舍会说闲话,说我们张家容不下守寡的弟妹才会逼她再嫁……” “哎哟!我的好老爷,你怎就这么死脑筋呢?” 崔氏先是娇滴滴的嗔了张光一句,随后才贴着他的耳朵往下说道:“二弟妹今年都还不到三十岁,今后还有好几十个年头要过呢!我们若是硬把她拘在张家守寡,才会叫人说闲话、说我们不肯让守寡的弟妹再嫁,把好端端的一个年轻女子给拘成无依无靠的老太婆!” “再说了,我们只要大大方方的把话放出去,说我们是心疼二弟妹、不忍她继续留在张家守寡,才会想着替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她下半辈子能有夫有儿重新过上有依靠的日子!这样的话哪个人听了不说我们好?哪个会说我们苛待守寡的弟妹?” 崔氏的话倒是句句都说得十分好听,但他们的初衷毕竟是想占去本属于王氏的田产、以及想借嫁王氏赚一笔彩礼,因此张光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一边心不在焉的揉捏着崔氏胸前那两团柔软,一边语带担忧的说道:“话虽然这样说没错,但我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也不好向二弟妹启齿……” “老爷你放心,我和二弟妹之间的缘分也算是不浅,这几年我和她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这件事只要老爷你点头,我马上就去找二弟妹谈一谈、尽力说服她改嫁,一定替老爷把这件事办成。” 崔氏说这话时,已解了自个儿身上的衣裙,并引着张光一起躺到了床上去了…… 而张光因心里不待见崔氏,已有些天没碰她、当了好几天和尚了,这让一向好色的张光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开荤。因此崔氏一把张光引到床上去,张光立马就猴急的把她按在了身下,很快就做起了心心念念着的事体…… 两人放开手脚翻云覆雨、痛痛快快的快活了一把后,张光搂着崔氏光溜溜的身体歇息时、心里觉得才来一回有些意犹未尽! ------------ 第五十八章 忘恩负义(上) 更新时间:2011-08-01 于是张光一边再次在崔氏身上摸了起来,一边含糊不清的吩咐了崔氏一句:“劝二弟妹改嫁一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要是办好了、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老爷你轻点揉!” 崔氏先是娇嗔了一句,随后一边扭着身子迎合张光的举动,一边转着一双勾人的媚眼、语带暧昧的说道:“妾身现下不也正卯足了劲将功赎罪吗?老爷想要妾身怎么赎罪,尽管吩咐便是……” 张光闻言顿时双眼放光,马上就色迷迷的调戏了崔氏一句:“真的随我吩咐行事?我想怎么样都行?” 崔氏闻言羞答答的扫了张光一眼,道:“妾身都听老爷的!” “那你骑到我身上来,我们换个姿势好好的再快活一回!” “讨厌!” “怎么?你不喜欢?还是故意学黄花大闺女害起臊来?” “……”崔氏没有回答,但却依言跨*坐到张光身上,扭着翘臀、飞快的上下动作起来。 于是在崔氏费了心思的勾引下,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要休妻的张光,很快就被她勾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把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和崔氏一起享受那鱼水之欢!并且在崔氏的一再挑拨下,张光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寡妇王氏身上。 崔氏一和张光鬼混完,转身就去找了王氏,一进门就亲亲热热的携了王氏的手,一脸热络的说道:“二弟妹,近来可好?一个人过日子是不是时光很难消磨、每天都过得很闷?” 王氏客客气气的冲崔氏笑了笑,有些不自在的把被她拉着的手抽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答道:“还行,也不是和难打发!我孤身一人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不会觉得闷。再说了,妙儿他们几个孩子经常会到屋里陪我说说话儿,有他们陪着我就更不觉得闷了……” 崔氏本以为王氏会和她大吐苦水、或是拉着她说个不停,然后她就可以趁机说服她改嫁、不要孤独终老。没想到王氏性子温婉贤淑、一直都没太大的主角,加上以前她和张宗感情很好、十分恩爱,因此张宗去世后她这辈子就没什么追求了,更从没有过改嫁的心思。 不过崔氏倒也不在意王氏的态度,且她十分自信自己能说服王氏改变态度,于是崔氏一听王氏的话、立马顺着往下说道:“是啊,有孩子围在身边是热闹一些!要我说啊,二弟妹你要是自个儿能生个,那便更热闹、更贴心了!这一点我可是深有同感―――这孩子啊,还是得从自个儿肚皮里爬出来的,才会真真正正的和你亲、贴你的心!” 崔氏的话让王氏脸上很快多了一丝落寂的神色,心里也想起了早她一步离开人世的张宗,再开口时语气也就多了几分黯淡:“我也想生个自个儿的孩子、尽心尽力的将他抚养长大,可惜这辈子都已经没那个福气和机会了……” 崔氏一听王氏想生孩子、心里立时一喜,马上接了话茬:“怎么会没福气和机会呢?只要二弟妹你愿意改嫁,将来和新夫君生个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崔氏这大胆的话儿让性子腼腆的王氏立马红了脸,有些不自在的小声说了句:“大嫂你胡说些什么呢!别说是生孩子了、就是改嫁我也想都没想过!我这辈子是不会做对不起阿宗的事的,也早就暗暗发誓绝不改嫁了,我只想早点到地下去陪阿宗,他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孤单……” 崔氏一听说王氏这辈子都不打算改嫁,当下就急了起来:“二弟妹,你怎么这么傻呢?二弟地下有知,一定不赞成你年纪轻轻就为他守一辈子的寡,你今年可是还不到三十岁啊!往后的几十年没个人在你身边问寒问暖,没几个孩子在膝下承欢孝顺,那多可怜、多孤单啊!” 王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崔氏笑了笑,道:“妙儿说以后她会孝顺我、给我养老送终,所以大嫂你不用担心我老来无依,我有妙儿就够了……” 崔氏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十分不快,有些嫉妒妙儿和王氏之间的亲密关系,再开口话里也无形中带了几分刻薄:“妙儿又不是你的亲生闺女,她将来也要嫁为人妇、到夫家过日子,还得照顾自己的孩子、孝顺夫家的公婆,哪有闲工夫理会你这寡居的二婶娘?你又不是她的亲娘,她能多惦记着你?” “大郎和三郎也都说了将来会照顾我,”王氏提到这点时脸上有着欣慰的神色,随后语气坚定的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知道大嫂是为我着想怕我熬不住、才会和我说这些话,但我这辈子真的靠着和阿宗的回忆就能过下去,真的不想再嫁人了、只想守着阿宗的牌位度过余生。” 这崔氏一听说连她名义下的两个儿子、竟然都争着要赡养王氏这个寡妇,心里那把嫉妒的火焰顿时烧得更旺―――崔氏眼下唯一的痛处,就是将来没个儿子让她依靠! 于是王氏轻易就得到张大郎和张三郎的承诺,让崔氏顿时嫉妒得发狂、恨不得王氏换过来!于是那丝丝嫉妒让崔氏懒得再在王氏面前、装模作样的说好话了,而是直接冲她搁下了狠话:“二弟妹,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和老爷都希望替你寻户好人家、把你嫁过去,让你下辈子能有个依靠!” “我不……” “这事儿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都得这么办!你总不能赖着我们大房一家一辈子吧?妙儿他们是我们大房的孩子,凭什么要养你这个二房的长辈?” 王氏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崔氏就霸道的出声截了她的话,截完还不忘对王氏下了最后的通牒:“总之改嫁一事、二弟妹你自个儿再好好的想一想,等你想清楚了、我和老爷就开始替你物色合适的人家!” 崔氏说着又换了一副语气,装出一心为王氏着想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道:“现下你兴许会怪我们多管闲事,但你将来老了、知道有依靠和没依靠的差别后,自然就会感激我们今日为你所做的一切了!到时候你保准不会再怨我们、只会谢我们!” 这崔氏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让性子软弱单纯的王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只能怔怔的看着她,明明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也有绝对的发言权,但却半天也寻不出个理由来反驳…… 崔氏见王氏发傻、发愣心里十分满意,当下便故作沉重的上前搂住王氏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二弟妹,我和老爷真的是为你好啊!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大好年华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蹉跎了!我看你也不用再多想了,等着过目我们替你挑选的合适人家吧!” 崔氏撂下这些话后便一甩袖子走了,回到自个儿屋后见张光竟然坐在桌旁,心里一喜连忙迎了上去,不等张光发话就主动汇报道:“我先前已经和二弟妹推心置腹的谈过了,可惜她冥顽不灵、一点都不理解我们这番苦心,执意一辈子要替二弟守寡!” 张光一听王氏不愿意改嫁,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语带担忧的说道:“二弟妹不肯改嫁?那可如何是好?她要是不肯点头改嫁,你提的计策就不管用了……” 崔氏见张光不悦、赶忙出声安抚道:“老爷你先别着急,我先前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过二弟妹了,让她再仔细的考虑、考虑改嫁一事!不过就算二弟妹不愿意改嫁,我们也可以硬把她嫁出门去!反正她娘家父兄这些年也都不怎么管她了,她一时也找不到人来替她撑腰……” 张光却有些犹豫,觉得硬把王氏给嫁了有些不好向张老爷子交代:“把二弟妹硬嫁了?这样合适吗?” “我们也是为了二弟妹好啊,这份苦心她将来老了就会明白,”崔氏说着凑到了张光嘴边,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只管替二弟妹物色合适的人选,最好是物色些不是本地人的行商,只要有行商看得上二弟妹、那出的彩礼一定十分可观,至于如何把二弟妹顺顺利利的嫁出去,这一点到时候我自会想个万全的法子!” 张光被崔氏这么一说、立时就心动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便四下打听合适的人选,并且把目标定在常年在外行走、在泉州府只是做短暂停留的行商,想着只要把王氏给嫁得远远的,日后她就算在新夫家过得不如意,也很难寻回来张家找麻烦。 且先不说张光和崔氏如何,却说王氏和崔氏一谈完、马上就找上妙儿,六神无主的向妙儿求助:“四娘,你爹和崔氏想逼我改嫁,可我早就发誓不改嫁……这可如何是好?” “逼你改嫁?”妙儿吃惊的反问道,一时没能揣测出张光和崔氏的意图。 王氏先是抹了抹眼泪,随后一五一十的把崔氏的话转述一遍给妙儿听:“没错,下午崔氏刚刚来我屋里找过我,说是想替我物色一户合适的人家,让我改嫁过去、下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她还说……” ―――――――――――――――---――――――――― 8月回归鸟~恢复更新,咳咳~ 汗,上几章称谓搞错了,是“二弟妹”不素“二嫂”,我糊涂了。。。。。。。 ------------ 第五十九章 忘恩负义(下) 更新时间:2011-08-02 妙儿听完后略微一思忖,马上把这件事和张光不再不待见崔氏一事联系在一起,很快就猜出这一定是崔氏出的鬼主意―――崔氏要是没给张光出什么好主意,张光也不至于和她重修旧好、不再痛恨她! 弄清楚是崔氏从中捣乱后,妙儿马上不客气的啐了她一口,骂道:“这崔氏的良心还真是被狗给叼了去!她也不想想当年是谁看她可怜、把她接到我们家来避风头!她这些年来不感激二婶娘您当年帮她的情分也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怂恿爹把你赶出张家,真真是个没良心的妇人!她暗道就不怕遭雷劈?” 妙儿这些来一直偷偷跟着王氏学打算盘和算账,几年下来、和王氏的关系也变得十分亲密,更是常常抽空陪王氏说话解闷。而王氏和妙儿说的闲话,内容大多和张宗有关,说的也是一些让她经常会回想起来的甜蜜往事…… 于是慢慢的,妙儿便知道王氏和张宗的感情真的很好,王氏对张宗更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甚至王氏早早的就和妙儿说过、她这辈子到死都不会改嫁,直到死也要带着“张宗妻子”这个身份去地下见张宗,更是早早的就表示一定要和张宗合葬在一个墓穴里。 王氏和张宗之间的爱情让妙儿很感动,王氏对感情的执着和专一也让妙儿十分敬佩她,可眼下崔氏和张光竟然要毁了支撑着王氏活下去的那份情感,竟然要逼她放弃对张宗的爱、改嫁给别的男人! 张光和崔氏的举动让妙儿十分愤怒,也让她下定决心要帮助王氏、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守住这份感情―――妙儿倒是不反对王氏改嫁,但必须是在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和她重新爱上的人改嫁,而不是被迫无奈的改嫁给别人塞给她的人。 于是妙儿马上像个小大人般紧紧的拥住了王氏,一脸坚定的出声安抚她:“二婶娘你放心,我和哥哥们一定会帮你对抗爹和崔氏,绝不会让他们逼你改嫁!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祖父主持公道,或是偷偷的把你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你!” 妙儿给王氏打过气后,随后的几天都一直陪在王氏身边,给她信心让她不要害怕崔氏。而那崔氏还真是不死心,才隔了一天就又找上王氏、企图继续用花言巧语说服她同意改嫁…… 这一次碰巧妙儿也在王氏屋里,于是崔氏还没开口、妙儿就抢先破口大骂了她一顿:“当初可是二婶娘看你可怜、才把你领回家来避难,你才有机会搭上我爹、之后才能嫁到我张家来做女主人!你不念着二婶娘对你的恩情也就算了,竟还恩将仇报的想把她赶出张家,你的良心还真是被狗给啃了去!” 这崔氏被妙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嘴上也不忘狡辩道:“四娘你别胡乱说话污蔑我的一片好心!我哪是想把你二婶娘赶出我们张家?我也是为了她好才会劝她改嫁,难不成你真想让她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过完下半辈子?”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要真是为了二婶娘好,就该尊重她的意思、别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更别想着借着嫁二婶娘得彩礼!” 妙儿不客气的点出崔氏欺软怕硬的行为、以及她的最终目的,让崔氏顿时有些难堪,语塞了好一会儿才睁眼说瞎话的狡辩道:“我哪有逼着你二婶娘做她不想做的事?我这不是好言好语的和她商量、苦口婆心的劝她吗?” “我呸!没什么好商量的,二婶娘对二叔一往情深、至死不渝,是宁愿死都不会改嫁的!你尽管把这话说给我爹听,看他敢不敢真把二婶娘给逼死!” 妙儿说着便不客气的把崔氏往外推去,崔氏一时寻不出话来理直气壮的狡辩,只能灰溜溜的折了回去、打算另外想法子把王氏给嫁了…… 而妙儿见崔氏碰壁离开后,脸上有着不甘的神色、于是和王氏说了一声后就跟了出去,悄悄的潜到崔氏屋外、才一把耳朵贴到门边,就听到张光略显兴奋的声音:“昨日我正好打探一个消息、得知一个从北边过来的行商正好想要续弦,于是我便把二弟妹的状况和他细细的说了说……” “那行商一听说二弟妹性子温婉便有娶她之心,于是便央我偷偷的让他相看媳妇儿,我心想难得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当下便应下了他的要求,”张光说到这儿下意识的把声音压低:“我昨天下午以及偷偷的带他回来,让他躲在我们家门外候着,然后我故意把二弟妹给喊到了院子里,让那行商得以清她的音容样貌!” 崔氏一听说对方已经来相看过王氏了,连忙出声追问道:“那他相看完后怎么说?对二弟妹可还满意?” 张光面带喜色的说道:“非常满意!” 崔氏也跟着高兴起来:“真的?那这事儿不就成了一半?” 张光徐徐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二弟妹不但模样生得姣好、性子更是温婉贤淑,正是那个行商中意的类型!因此那个行商当下就同意娶二弟妹回去当继室,并表明因他不是本地人、所以一切从简,娶妻的那些物事他也不会买、直接给五百贯钱当彩礼就是!” 崔氏闻言当场惊呼道:“五百贯钱?!那行商还真是大方爽快啊!”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还真是个爽快的人,不但给的彩礼多、还表明嫁妆随意准备一些充充门面就行,让我们不用准备太多贵重的物事,免得他们不好带上路。”张光的心情显然很好,只见他边说边搂了崔氏,笑眯眯的接着往下说道:“他还说二弟妹其实也不用带什么嫁妆进门了,说只要人跟着他回北方去就能享福了……” 张光美滋滋的把和行商有关的事说完后,转而问了崔氏一句:“你今儿不是再去找二弟妹谈了吗?谈得如何,她同意改嫁了没?” 崔氏见张光问起,马上趁机说起了妙儿的坏话来,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倒是想好好的和二弟妹再谈一谈,可你的宝贝闺女却硬生生的拦着我,不但不让我和二弟妹谈、还把我破口大骂了一顿,然后把我赶了出来!” 张光一听崔氏这话,果然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四娘也太不懂事了,大人间的事她瞎掺和什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我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张光隔空训了妙儿几句后,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先不说四娘了,你先前不是说有办法把二弟妹嫁出去吗?现下我都和那行商商量妥当了、就差二弟妹那头了,你得赶紧把嫁人的法子想出来!那行商说他急着赶往别处去收货,在我们这里不能呆太久、一把人娶过门他就会即刻启程上路,连洞房都要留在路上!” 张光话一说完、崔氏就皱眉沉思,很快就顺着他的话想到了一个对策:“既然那行商着急着上路离开,那事情就更简单了―――我们强行把二弟妹给嫁了就是!只要那行商把二弟妹带离家乡,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妇道人家、定是不知道怎么回来!” “怎么强嫁?”张光问道。 崔氏闻言鬼鬼祟祟的凑到张光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可以事先和行商商量妥当了,然后直接让他上我们家来……这样就能把二弟妹给强行嫁出去了,只要事先和那行商说好了,这法子一定能成!” 那崔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让猫腰躲在门外的妙儿听得不甚清楚,只能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听到只言片语,让妙儿顿时焦急万分、但却还是无法把崔氏和张光的对话听清楚!而就在妙儿心急如焚、急得在门外团团转时,屋里很快就响起了张光的声音…… “这法子听起来不错,”张光仔细的把崔氏提的法子斟酌了一下,最后为了那五百贯钱的彩礼决定铤而走险,于是马上点头赞同道:“好,就按你说的这个法子来办!明天我就去找那个行商商榷细节,你这头得抓紧点替二弟妹准备几样物事当妆奁,再怎么着也得略尽薄力的备上一些,别叫二弟妹两手空空的嫁过去、一点体面都没!” “我晓得了,但老爷既吩咐我替二弟妹备妆奁,那就得寻个借口让四娘支点银钱给我才是,”崔氏说着顿了顿,故作可怜的说道:“四娘一直都不待见我这个后娘,若是我去支钱、她一定会问东问西,问到最后也不一定把银钱支给我!” “你放心,我亲自去和四娘要钱,我去要她不敢不给!” 张光说完后屋里就没了声音,紧接着就响起了别的一些暧昧的声响,妙儿一听便知这张光和崔氏说完王氏的事后,青天白日的就急不可耐的又开始鬼混了。于是妙儿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急忙忙的找了张大郎兄弟,把刚刚偷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 ------------ 第六十章 虚与委蛇 更新时间:2011-08-09 妙儿把事情告知张大郎兄弟后,直接对张三郎说道:“三哥,你明天一定要悄悄的跟着爹、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且你鬼点子多,一定要想办法偷听到爹和那个行商的谈话,弄清楚他们究竟想用什么法子、把二婶娘给强行嫁了!” 张三郎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妙儿随后转而对张大郎说道:“大哥,我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就得守着二婶娘,一发现哪里不对劲就拉着她往隔壁三叔家跑,先去找了祖父再说!祖父看在二叔的份上,一定不敢明目张胆的逼二婶娘改嫁!” 张大郎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这些年来二婶娘也算帮了我们不少忙,尤其是教会了妙儿如何打算盘和算账,这回她有难、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她!” 妙儿几人分好工后,第二天张光一出门、张三郎就悄悄的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他进了城、并看着他到客栈找了那个欲娶王氏的行商。这张三郎先在客栈里转悠了一会儿,最终寻了个机会悄悄的趴到了窗下,偷听张光和那行商的谈话…… 那张光没料到张三郎会偷偷的尾随他,那行商也没觉得娶王氏是件不可告人的事,因此他们二人说话全无遮掩、让张三郎当下就全都听了去,并很快就赶回家和妙儿汇报:“妙儿,爹和那个行商商讨过后,打算明天天一黑、就上我们家把二婶娘接揍……” 妙儿听了张三郎打探回来的消息后,立刻就皱眉思忖应对之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心里有了计策后,妙儿马上伸手把张大郎和张二郎招到身边,待三颗小脑袋凑到一块儿了、妙儿才悄声把刚刚想到的计策一五一十的对他们说了…… 张三郎听了当下就拍掌称妙:“高!妙儿你这个法子实在是高!不但能替二婶娘解了围,还能让那崔氏自食其果!” 张大郎这一次也没有再瞻前顾后,竟少见的附和了张三郎的观点:“小三说的对,若是妙儿的计策能够奏效,那我们也算是替娘出了当年那口恶气!这么多年了,那崔氏是该真真正正的受点教训了!” 妙儿一被两位兄长夸奖,脸上马上有了小小的得意,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大哥和三哥都赞成,那事不宜迟、我们现下就去找二婶娘!” 随后妙儿兄妹三人便找上了王氏,妙儿怕王氏生性单纯被套出话来,于是没有把具体计策都告诉王氏,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与王氏知晓:“二婶娘,爹已经替你找好人家了、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三哥也已经打探到、那个行商明天就会上门来迎娶你,且不管你愿不愿意、爹都会把你给强行嫁出去!” 王氏一听妙儿这话当下就红了眼眶,一脸无助的拉着妙儿的手、颤抖着嗓子问道:“此……此话当真?那……那我该怎么办?四娘你一定要帮我,我也只能找你们几个孩子相帮了,其他人定是不会管我的死活……” 妙儿见王氏吓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赶忙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二婶娘你别担心,我已经替你想好脱身的法子了,你只要照我说的做、最后一定能安然无恙的呆在张家。” 王氏满脸泪痕的点了点头,道:“嗯,我都你听的!” “那明天快到黄昏的时候你就去找崔氏,假意说你想通了愿意改嫁了,然后再好言好语的和她打个商量,最好是委婉的提一提当年你们初识时的情形,让她最终能够答应你提出来的要求……” 王氏一脸的认真的记住了妙儿的每一句后,毕竟事关她后半辈子,她不敢有丝毫马虎。 而张光果然如妙儿等人预料的那般,打算强嫁王氏那天他果然早早的就躲了出去。并且以张光的性子、也没把具体事宜对崔氏多说,只告诉崔氏按照原计划行事、并让她去和王氏说一声,让王氏好好的准备、准备打算傍晚时分出嫁。 王氏按照妙儿的叮嘱哭着不肯答应,可惜崔氏却不为所动、转身就出了王氏的屋,忙着替王氏置办嫁妆去了。且因那行商娶得着急、没有多余的时间向妙儿拨钱,崔氏只能暂且用自个儿的体己银子、替王氏置办了几件嫁妆充门面,并和张光说好一等那行商把彩礼送来,就把崔氏先出的银钱补上。 随后王氏在妙儿的陪伴下、忐忑不安的挨到了日头偏西,然后在妙儿的鼓励下找上了崔氏,一在崔氏屋里坐下就按照妙儿的叮嘱开口说道:“大嫂,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终于想通了,晓得你和大哥也是为我好、才会替我操心改嫁一事,既然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我……我仔细斟酌过后,愿……愿意改嫁!” 这王氏还是头一次对人撒谎,因此不但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说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并只看了崔氏一眼就不安的垂下头,不敢和崔氏对视、生怕被崔氏看出破绽来,一双手更是下意识的绞着衣角。 幸好崔氏知道王氏不但性子内向腼腆、且一直都是个脸皮儿很薄的人,因此王氏的异样崔氏看在眼里,反倒以为她是因想通了、愿意改嫁而害羞,并未往别处多想…… 只见那崔氏一点都没怀疑王氏的话,当下就眉开眼笑的拉了王氏的手、好言好语的安抚她:“二弟妹你自个儿能想通、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改嫁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必难为情、更不用觉得害羞!你看看我,我不也前后嫁了两回?嫁到王家后日子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王氏见崔氏没有对她起疑、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并顺着崔氏的话往下说道:“大嫂这么一开导,我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对往后的日子也总算是提起了劲来,也会抛开过往的不幸、好好的和新官人过日子!” 崔氏见状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笑眯眯的携了王氏的手、打趣道:“你可是马上就要当新嫁娘了,可别再掉眼泪了,赶紧回屋收拾、收拾等新郎官来接你出门!你也不必担心妆奁一事,我和你大哥早就替你把妆奁给备好了,一会儿你直接带着妆奁跟新郎官走便是!” 王氏闻言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脸羞涩的对崔氏提了个要求:“大嫂,想当年你我能够在你前夫坟前相遇、继而进了一家门当了妯娌,也算是缘分不浅,不知大嫂能不能念着当年的情分,帮我个小忙?” 这崔氏向来爱装好人、加之王氏的确是有恩与她,于是她当下就爽快的应道:“二弟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手尽管开口,你我好歹相似一场、能帮的我一定帮!” 王氏见按照妙儿的嘱咐把旧事一提、崔氏果然一口应下了她的相求,心里先是一喜、随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忙的把早就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嫂,我今儿既要再嫁他人,怎好穿着一身白衣、戴着顶孝髻出门?” “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吃斋念佛、为阿宗守寡,因此先前我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一时也没能寻出顶黑髻来,于是我便想请大嫂替我寻一顶黑髻换上!这换了孝髻、穿了大红嫁衣才能有个新嫁娘的样子,也省得把这身晦气带到新夫家去……” 原来在北宋,凡是已婚妇女,都必须用一种用银丝、金丝或马尾、篾丝、头发等编结成的网帽,把头发包罩起来,此举也被宋人称之为戴“髻”。 这“髻”也被时人称为“鬏髻”,网帽外面通常覆以黑纱,形似圆锥,罩住头顶的发髻。罩住后妇人一般会在髻上插戴成套的、各种样式的首饰,那一整套首饰被统称为“头面”。 一套标准的鬏髻头面有:戴在正中的分心、戴在底部的钿儿、戴在顶部的挑心、戴在后部的满冠、分心左右的草虫簪、两侧的金花头银脚簪、戴在鬓边的掩鬓等。 这些簪子插在鬏髻上,既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又有装饰点缀的作用。后来的鬏髻也发展出类似金冠的造型,因此也有人把鬏髻称作“冠儿”…… 也就是说,这“鬏髻”说白了就是专供妇人使用、一种类似假发的头饰。有的鬏髻更是直接用铁丝编成一个圆框架,在上面编上假发,形成一个高大的假髻,这样的假髻中间一般都会留空,妇人使用时把它罩在头顶的发髻(此发髻是用真发挽的发髻、和假发髻不同)上,再用簪子固定住就行了。 而王氏口中的“孝髻”,则是专门给守孝的妇人戴的。 所谓“孝髻”,即是白色的鬏髻,上面可以插戴素银头面,除了颜色必须是素白外、其余地方和寻常的鬏髻没什么区别。 这王氏按照闽地风俗,打从张宗出事先走一步后,她便一直头戴孝髻、身穿白衣的替他守孝。几年如一日、一身素白打扮从未换过,以此来表达她对张宗的思念。 -------------------------------------------------------------------------------------- 在快开新卷时卡文了,加上家里有些私事缠身,所以断更了,抱歉,小云会尽快调整过来,绝对会完本滴~ ------------ 第六十一章 巧妙掉包(一) 更新时间:2011-08-12 不过这王氏眼下既然要改嫁他人、并且马上就要被请上花轿了,这大喜的日子自然是不好戴孝髻出嫁,因此她对崔氏提出来的请求倒是合情合理、不算过分,这鬏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且崔氏也不想那行商一见王氏头戴孝髻、生出嫌弃之心让这门亲事黄了,于是崔氏当下便爽快的应下了王氏的请求…… “二弟妹说的没错,哪有新娘子带着孝髻出嫁的?你且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到里屋去给你寻顶新一些的鬏髻,让你戴了后风风光光的出嫁。” “那就有劳大嫂了。” 王氏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紧张得直打鼓,生怕崔氏真的寻出另外一顶鬏髻来,那妙儿的计划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其实王氏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这崔氏统共就只有两顶鬏髻、平日里轮流替换着戴。而妙儿早就打探清楚这一点,且事先悄悄的潜到崔氏屋里,把她另外一顶鬏髻给藏了起来。 于是崔氏在里屋翻了半天、也没找出另外一定鬏髻,最终只能一脸歉意的回到王氏面前,道:“真是奇了怪了,我原有两顶鬏髻的,只不过其中一顶*我有段时日没戴了,眼下要用时偏生怎么找也找不到,也不知被我丢哪里去了……” 王氏闻言心里一喜,但却不得不做出担忧的神色,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我要是戴着这顶孝髻出嫁,会不会被新郎官嫌弃?” 那崔氏也担心那行商会觉得王氏戴孝髻不吉利,张光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愿意出五百贯银钱的,错过这样的冤大头以后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于是崔氏转念一想,最终咬牙把自个儿头上那顶鬏髻卸了下来,边卸边对王氏说道:“二弟妹你别担心,我先把头上这顶鬏髻卸下来给你戴,怎么也不能让你带着孝髻出嫁!再说了,这兴许是你最后一次要我相帮了,我再怎么也得帮帮你才是!” 王氏等的就是崔氏这句话,因此她当下便装出十分感激的模样、连连向崔氏道谢:“那就多谢大嫂了,大嫂对我的照顾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不过大嫂你把你头上的鬏髻卸下来给我,那你戴什么?总不能让你披头散发、随意挽着个发髻见人吧?” 崔氏闻言不以为然的指了指王氏头上的孝髻,道:“我且先戴你卸下来的那顶孝髻,反正这天都快黑了、我也不出门,在家里先戴着它也无妨!一会儿把你送上花轿后,我再仔细的翻一翻、把另一顶鬏髻找出来换上便是。” 说话间崔氏已卸了鬏髻上的首饰,然后慢慢的把鬏髻取了下来放到王氏面前,王氏见了赶忙把自个儿头上的孝髻卸下来和王氏交换,两人轮流坐在铜镜前把鬏髻给重新戴好,并别了簪子、分心、挑心等首饰固定,弄好后才重新坐到茶几旁又说了一会儿闲话。 这崔氏一边和王氏闲话,一边记着张光说天色一暗、那行商便会派人上门把王氏给抢掳了去,因此眼看着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崔氏便无心再同王氏闲话,很快就出声催促道:“这吉时眼看着就要到了,我想男方前来迎娶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二弟妹你赶紧回屋换身新衣裳,再拾掇、拾掇装扮得漂亮一些,好高高兴兴、漂漂亮亮的被抬出门!” “我晓得了,”王氏点头应下,随后把妙儿最后教她的话说了出来:“还请大嫂替我在门外看着,人来了便高声知会我一声。” 崔氏听了笑吟吟的说道:“你不说我也正要去门口看看呢!你且放心,我会拿着为你准备的妆奁在门口等你,一会儿也会送你上轿……” 于是崔氏和王氏马上分头行事,王氏依旧是忐忑不安的回了自个儿屋里,一进屋就面色慌张的对妙儿说道:“成了、成了!那崔氏真与我换了鬏髻,现下她也被我哄去大门外候着了!我都按照四娘你教我的话做了……” “四娘,你到底想用什么法子帮我脱身?你想的法子真的能成吗?那崔氏说男方前来迎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要不还是先躲起来吧!”王氏边说边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转到最后索性直接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呆在屋里等着被人给掳走!我还是马上寻个地方躲起来好了!” 妙儿见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氏就自言自语的胡乱说了一通,顿觉十分无奈、只能上前按住转个不停的王氏,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二婶娘您大可放心,只要您按照我说的做了,我想出来的这个法子就一定行得通!且您不但不能寻地方藏起来,还得大大方方的和崔氏一起站到门外去!” 王氏一听妙儿这话、当下就惊慌失措:“你要我站到门外去?这样一来我不就自投罗网了?那些人一进我们家、见我傻乎乎的站在门外,还不马上就把我给掳走?” “二婶娘您就放心啦!有我、大哥还有三哥陪着您,您不会有事的!” 妙儿满心无奈的再安抚了紧张不安的王氏一句,随即主动搀着她往屋外走去,和张大郎兄弟一起陪着王氏走到了院子里。此时先前挂在天际的半个日头已彻底沉了下去,天色开始有些昏暗、家家户户也都点起了灯火。 而那和张光约定好前来迎娶的行商,本人因陪着张光躲在外头吃酒而没来,只派了他的贴身长随前来迎娶。那贴身长随其实早就在矮岭村村口侯着了,就等这日头一彻底沉下去、就带着人趁着昏暗的夜色把人掳走! 因此时候一到,那长随马上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带领着一支抬着一顶花轿、敲锣打鼓的队伍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张家! 那长随带领着队伍飞奔至张家后,也不和张家人打招呼、直接就大大方方的进了门,然后按照先前行商在客栈和张光商量好的暗号,进了张家大门后只认头戴孝髻的妇人,认准了便二话不说的把人给拉上花轿,像极那抢亲的野蛮山匪,让左邻右舍见了不但不敢上前来凑热闹,还纷纷躲回自个儿家里把门给拴牢了。 ------------ 第六十二章 巧妙掉包(二) 更新时间:2011-08-13 而站在门外、头戴孝髻的妇人却不是王氏而是崔氏! 因此被那长随强行给拉进花轿、盖上红盖头的也是崔氏! 那崔氏一开始也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意识到她被当成王氏给抢了去后,才大声嚷嚷道:“错了、错了!不是我!快放我下去!” 这张光早早的就和行商把话给挑明了,说王氏有些不愿意改嫁,上花轿时定会哭天抢地的闹个不停,让行商等人不必管王氏如何哭闹,只管把她抬了就上路便是!还说王氏性子软弱,只要一路抬着她离了闽地境内,她就是再不愿意最后也只能从了行商。 于是那长随早早的就和前来迎娶的人打过招呼了,因此那些人见崔氏在轿子里哭天抢地的闹腾,一点都不在意、也不予理睬,把人抢上轿后便让轿夫飞也似的抬走…… 而和崔氏一起站在门口候着的正主儿王氏,被那突发的混乱吓得呆征在原地,同样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溜烟消失在视线里的迎娶队伍,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飞快发生的那一幕! 王氏怔了好一会儿脑袋才恢复正常,结结巴巴的对妙儿说道:“他们……他们把崔氏当成我掳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二婶娘您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什么如何是好?把崔氏掳走了那才叫好哩!那些人把崔氏掳走了、我的计划才算是完美成功了!我猜那崔氏眼下一定被吓傻了!一定会拼命的尖叫、哭闹、求救,可惜没人会理会她!她只会代替二婶娘您被抬离家乡、一路送往北边去!” 这王氏脑袋本就有些木讷,妙儿先前又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因此此时她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想不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楚楚可怜的拉着妙儿的衣袖,说道:“四娘,你知道二婶娘我脑袋一向愚笨、心思也单纯得很,这些弯弯道道的事儿我真是想不通,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事情既已大功告成,妙儿也就没必要再对王氏有所隐瞒了,马上就一五一十的把她设计的妙计解释了一遍:“二婶娘您别着急,我这就细细说与您知晓……” 原来这张光先前和崔氏商量时,只说好让行商上门来强娶、并没有商量好强行抬人时的暗号,崔氏也只提议让行商一抢了王氏、就即刻上路离开闽地,先把人给带出闽南境地再圆房,到那时生米已煮成看熟饭、王氏不从也得从了。 那崔氏一献计、张光便觉得可行,于是第二天便到客栈和行商商量,那行商心想上门抢亲多少有些失了身为丈夫的威严,于是最终和张光商定由他的贴身长随上门迎娶,他则因抢了人就即刻要启程、正好和张光在客栈吃酒话别。 张光本就有心要躲出去、免得王氏质问他的时候尴尬,因此当场就欣然接受了那行商的邀请,约好动手那一日陪他喝酒,等行商的小厮把人给先抬上路了、行商也才会把彩礼给张光。 但那行商的贴身小厮却没见过王氏,生怕到了张家后不知哪个才是新妇、抬错了人,于是那行商便虚心向张光讨教,请张光给他支个招。 而张光一想起崔氏,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多年来都穿着一身素缟,于是便和行商提议以孝髻为抢人的暗号,让没见过王氏的长随只管抢了那头戴孝髻的妇人!那行商听了连连称好,于是便按照张光的提议吩咐长随。 而张光和行商的谈话,都叫躲在窗下的张三郎听了去,并且张三郎还一字不漏的把张光他们的打算告诉了妙儿,妙儿费了心思细细一琢磨,当场就决定将计就计,利用张光的计策把崔氏给“嫁”走、让她自食其果! 于是后面才会有了王氏故意找崔氏讨要鬏髻,崔氏找不到另外一顶鬏髻、只能和王氏换髻一事。加之崔氏今儿穿了件素色的衣服,头上再一戴王氏卸下来的孝髻,乍一看还真像是个守孝的妇人,让前来迎娶的那伙人真把她错当成王氏给抬走了…… 王氏听完妙儿的计策后当下就连连称妙,但她虽然眼下算是逃过了一劫,但却没高兴多久就又变得忧心忡忡,说道:“四娘,这一次多亏了你、我才能逃过这一劫,但我怕你爹回来后见我还在张家,今后还会想别的法子再把我嫁一次……” “这点我早就替二婶娘您想好了,”妙儿说着面色逐渐严肃起来,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二婶娘,我和大哥、三哥都觉得您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张家,另外寻个地方自立门户、就当是被我爹给嫁出去了!否则像今天这样的事恐怕很快就会再发生,我们就算能再护住您二、三次,也总有力不从心护不住您的时候啊!” 王氏心知妙儿这话说的没错,可她娘家的亲人早就远迁他乡、和她也早就断了来往,让她一时没有能够投靠的人,只能拿帕子抹着眼泪、抽噎着说道:“我……我一什么都不会、胆子又小的妇道人家,能逃到哪里去?” 妙儿也知道让王氏这个性格柔弱、遇事没个主见的人独住,的确是有些不可行,就算她自己能把日子过起来,也架不住别人看她孤身一人、事事欺上门来找她麻烦!毕竟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更别提王氏还是个有几分姿色、性格懦弱得像任人揉捏的面团的寡妇! 因此妙儿早就替王氏想了一条后路,并马上说出来征求王氏的意见:“二婶娘,我和大哥、三哥已经商量过了―――您要是愿意,我们就把您送到我们的外祖母家去,您可以暂住在我们的外祖母家,只要每月把些房钱和饭钱即可,就当您租了我外祖母家的房屋住,而他们既租了房屋给您、平日里便有理由照拂着您了!” 妙儿才把话说完,张大郎就一脸急切的开口补了句:“二婶娘,这是我们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希望您好好的考虑下、早点做出决定!” ------------ 第六十三章 无情无义 更新时间:2011-08-14 一旁的张三郎一边拉长脖子往外张望,一边火急火燎的补了句:“没错!这事儿二婶娘您得趁早做出决定,您要是愿意寄住到我们的外祖母家去,我们现下就得把您送出门去,要是出门晚了爹回来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王氏听了妙儿兄妹三人的话,当下就咬着嘴唇思忖起来,目光也下意识的飘往供着张宗牌位的地方,显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张宗。 不过王氏也知道这个法子对她来说,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出路―――王氏自个儿还藏着几个嫁妆钱,到了尤家住下后,平日里再接些绣活或别的零散活计做来换钱,每月应是能有足够的银钱缴纳给尤家。 实在不行王氏还能在尤家搭把手,或是帮着养蚕或是帮着织布等等,日子过得不会比在张家差。且有了尤家的照拂,王氏也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受人欺负了,并且这尤家又不在矮岭村,只要她平日里低调一些、应是不会被张光觉察到,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没留神就被张光被再出卖了。 因此王氏细细的琢磨过后,先是依依不舍的看了张宗的牌位一眼,随后才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孩子替我想的退路倒是不错,我也愿意按照你们说的做,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毕竟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外人……” “不碍事,外祖母和舅舅们一定会谅解的,”妙儿先是安抚了王氏一句,随后拍着张大郎兄弟的肩膀说道:“再说了,等大哥和三哥有能力自立门户了,我们就能把二婶娘您接过来一起住了!我们说好了要替您养老,就一定会做的,您只不过是先在我们外家暂住几年罢了……” 既然王氏点头同意了,为了防止张光那个混账再对王氏下手,王氏立刻就动作利索的把细软都收拾齐了,再带上崔氏替她备下的那几样嫁妆,在张大郎兄的护送下、连夜赶去了尤家,在尤家安顿好后从此不再回矮岭村抛头露面。 话分两头说,却说王氏走后没多久,和行商痛痛快快的吃了好一会儿酒、并得了五百贯钱彩礼的张光,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摇着身子回到了张家。 因心情十分不错,因此张光见了妙儿后竟像慈父般的摸了摸妙儿的头,还大方的给了妙儿一把铜板子儿当零花钱,道:“四娘,这段时日你帮着管家辛苦了!这几个钱你拿着买些喜欢的物事吃,别舍不得用!” 张光给的钱不要白不要,因此妙儿当下便笑眯眯的把那几个铜板子儿给袖了,随后跟着张光进了堂屋,想看看他得知崔氏不见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夫妻情深、火急火燎的出去寻找呢?还是不闻不问的任其自生自灭、自个儿直接倒床上闷头大睡? 妙儿心里才“坏坏”的闪过这个念头,进了堂屋不见崔氏出来相迎的张光,就一脸不满的皱着眉头问了句:“你二娘呢?她怎么没出来迎我?去,让她给我煮碗醒酒汤来!” 妙儿闻言故作乖巧的答道:“爹,我去给您煮醒酒汤吧!二娘她一早就出去了、到现下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要不要出去四下找找?” 张光闻言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找什么找?她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困了、累了自然就会回来了,不用我们去找!她既然没在,那就由你去替我煮醒酒汤吧,我这头痛得厉害、你动作可得快点才是!” 妙儿应了声“晓得了”、便去了厨房替张光煮醒酒汤,很快就把一大海碗的醒酒汤送到了张光面前,张光一口气把醒酒汤给灌下了肚,灌完裹了被子往床上一、头沾了枕头便立马呼呼大睡,一点都没记挂崔氏,也丝毫不担心崔氏这么晚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张光因喝了酒,因此这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起来后让妙儿给他端来了午饭,慢慢的吃得肚皮圆滚滚的、打了好几个饱嗝后,张光才发现崔氏不在,于是才一脸随意的问了妙儿一句:“你二娘呢?又出去了?” 妙儿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因此张光一发问、她立马就流利的答了句:“昨儿大哥给门上拴时、二娘她就还没回来,后来夜里也不曾听到有人叫门,想来二娘应是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张光边说边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了下,道:“我昨夜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还真是觉得身边空无人影!那婆娘也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竟敢夜不归宿!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张光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人却已经抬脚往外走去,打算用昨儿得来的那些彩礼钱、上城里寻几个老友一块吃酒寻乐去,压根就没把崔氏一个晚上不见人影一事放在心上。妙儿见了也乐得不再多说,任凭张光对崔氏的失踪不闻不问,心想最好是崔氏被抬离闽南境内远远的、张光再着急最好! 哪知那张光竟能没良心到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一晃过了三天,这三天崔氏都没传回来任何消息,张光也依旧是对此事不闻不问、只顾着每日都出去寻欢作乐,好像丢的不是他浑家般! 最后张光还是生怕崔氏娘家的人找上门来要人,才想了个法子,索性对外说崔氏多日不归家、乃是悄悄的同人私奔了!并且张光还先发制人的到崔家、义正言辞的要人,让黄氏即便得知闺女私奔不见了、也理亏不敢上张家来要人。 日子一晃就又过了七天,这七天来崔氏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张光初始还觉得有些心虚,生怕黄氏识破他随意编造出来的谎话、不顾一切的冲到张家大闹。 后来见那黄氏竟无声无息接受了他的说辞,慢慢的、张光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心想那黄氏大概心里也清楚、崔氏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才会一听说崔氏和人私奔了、就觉得理亏不敢上张家来闹事。 ------------ 第六十四章 恶气终出 更新时间:2011-08-15 于是崔氏被当成王氏给掳走,张光不但从头到尾都没找过她,最后还给她安了和同人私奔的罪名,再过段时日甚至还觉得十分高兴―――这崔氏离开张家后,张光因口袋里有了那五百贯钱,觉得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吃酒寻乐不必再因囊中羞涩而发愁。 因此张光很快就把之所以能够如此惬意的功劳、全都归到送走崔氏上头,心想崔氏这个扫把星一离开张家、他果然就不用再过倒霉日子了!最后张光甚至暗暗的打定主意,就算是日后崔氏突然又折回来了,他也要以私奔这个罪名将她赶走、让她永世不得再踏入张家大门,免得再给他带来霉运。 且先不说张光这头如何,却说崔氏被迎娶队伍连夜掳走、抬离闽南境内后,初始她一路上都哭闹个不停、死都不肯离开家乡,后来在一家客栈小做停留、被行商强行按在床上将生米煮成熟饭后,崔氏渐渐的便不再哭闹了、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崔氏心想这行商好歹也是个有钱的生意人,不但看着穿金戴银、给张光彩礼时也十分大方,想着她要是跟着行商回家去做正头娘子,倒也算是不错、总比在已经落败的张家当人家的后母强! 于是崔氏心思辗转过后,很快就接受了现状,一路上一有机会就使出浑身解数服侍行商。这崔氏本就比王氏生得貌美,加之床上功夫十分了得、上了床言行举止也十分奔放大胆! 因此崔氏很快就把行商给服侍得欲仙欲死、舒舒服服,并哄得行商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心上宠着,一路上见了什么好物事都舍得给崔氏买,还特特花钱买了个丫头给崔氏使唤,让崔氏的待遇立马比在张家时提高了不少…… 崔氏见那行商待她远比张光大方,跟了行商后不但穿金戴银、还有丫头服侍,于是便歇了最后一丝不情愿,打算这辈子都一心一意的跟着行商、好好的过那穿金戴银的好日子! 没想到崔氏陪着那行商做了几笔买卖,跟着行商回到远在北边的老家后,一进门才发现行自个儿被行商给骗了―――那行商家里头早早的就娶了一房正头娘子,且家里的几位少爷也统统是正头娘子所出! 加之那行商当初虽然骗张光说是要续弦娶正妻,但却因行商故意推说时间紧、抬了花轿就要上路北上,和王氏一直不肯配合改嫁,因此当时三书六礼统统没过,甚至连许婚书那行商都“故意”忘了准备。 而张光夫妇只想着早点把王氏给嫁出去、得了那五百贯钱彩礼,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那行商说什么都深信不疑、且那行商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崔氏到了那行商家里后,尽管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因身处完全陌生、一个人都不认识的新环境,她最终只能乖乖的低头服小、循规蹈矩的在行商家里当起了小妾来。 不过崔氏表面上虽然装出一副低头服小的模样,但私底下却暗暗的打定主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那行商的心,心想只要她能牢牢的抓住行商的心,就算是当妾日子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那尤氏当年不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还不是让她这个没过明路的相好给气得吐血而亡? 可惜崔氏的如意算盘很快就全部破灭了―――那行商的正头娘子可不是尤氏,而是个虎背熊腰、性子极其彪悍的妇人,且她从不会和家里那几个妾玩那些弯弯道道的心计,也一向都不会顾及脸面、只喜欢用暴力解决和妾有关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那行商乃是个怕浑家的主儿,别看他在外头做生意时挺威风派头的、花钱也大手大脚,一回到家里就像是猫见了老鼠,不但家中大权银钱都由浑家管着,且事事都只会乖乖听混家的―――浑家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浑家让他赏月他不敢游湖,更是立马变了一个人、不敢再像一路上那样宠着崔氏,而是乖乖的把崔氏交给浑家管教,浑家没发话就不敢去崔氏屋里。 而那行商的浑家见崔氏长得花容月貌、又擅于攻击性勾引行商,心里自是对她十分不待见,于是日日都变着法子找茬整治崔氏,打骂崔氏也成了家常便饭、让崔氏过上了比丫头还不如的日子!甚至行商的浑家还放出话来,说是等崔氏为妾满三年就把她转成了婢子、让她连妾都当不了…… 而妙儿这头本是不晓得崔氏被掳去后的情形的,但巧的是有那走南闯北的货郎儿正巧认得崔氏,晓得她原先乃是张家的夫人,于是便辗转把她的同人“私奔”后的消息传到了矮岭村,让乡亲们都知道张家夫人和人私奔后,反倒当了妾过上了比在张家还不如的日子,更让崔氏成为了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妙儿兄妹得知崔氏被掳走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后,都有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的感慨,不但把寄养在亲戚家的张四郎接了回来,还买了一些祭拜的物事、特意在不是清明的时去尤氏坟前祭拜,把崔氏的最终下场告诉地下的尤氏…… “娘,间接把您害死的崔氏,眼下总算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遭了报应!我们把那崔氏赶离张家后,您终于可以安息了!” 妙儿话才说完,张三郎就接了句:“没错,您当年受的气、我们终于替您出了,也让那崔氏从此日日受大妇的气、来偿还她把您害死这笔债!” 张大郎则没再提崔氏,而是拉着张四郎的手在尤氏坟前保证道:“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以后有机会我便带着他们离开爹,不让我们那个糊涂爹左右他们一辈子的前程!” 张大郎说完重重的朝着墓碑磕了几个头,妙儿几人紧跟着也跪下磕了几个头。兄妹三人祭拜完尤氏后手牵着手慢慢往回走,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除去,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此终于不用再日日和崔氏这个恶妇人共住在同一屋檐下…… ------------ 卷 三 路途篇 ------------ 第一章 巧娘(一) 更新时间:2011-08-19 张家大房那些杂七杂八、令人心烦的事,总算是随着崔氏的离开慢慢的告了一段落。接下来的日子,被妙儿列为一等一的头等大事只剩下两件―――一是更加努力的挣银子、管好稻田和鱼塘,让他们兄妹几人能有份傍身的产业,毕竟指望张光这个爹,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饿死了! 二是鞭策和督促两位兄长读书,好让他们能早点金榜题名、有自立门户的实力,到时张大郎兄弟便能带着妙儿和张四郎脱离张光的“魔爪”了。 且先不说张家大房这头如何,却说二房那头最近却闹了件事出来―――张老爷子得了重病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于是马氏便开始对二房的童养媳巧娘这里不满意、那里不待见,总之就是天天在鸡蛋里挑骨头、让巧娘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且随着张老爷子渐渐的无力管二房一家的事,并眼看着随时就会撒手人世,那马氏的举动也越发的大胆起来,竟不顾张老爷子当年说的话,背着张老爷子、偷偷的开始重新替张二郎物色小娘子,显然打算不认张二郎和巧娘之间那门亲事。 妙儿本是不爱理会二房的闲事的,但巧娘和妙儿从小关系便十分要好,妙儿甚至可以说是巧娘唯一的知心好友,因此巧娘每每有什么烦心事都会说与妙儿听,说完也不等妙儿安慰她、自己就会先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自己鼓励自己坚强的面对一切…… 这样的巧娘让妙儿打从心里喜欢和心疼,更让妙儿为这个千里迢迢从闽北寻到闽南,并且在人牙子手里还靠着自己的聪明机智求生、最终找到张家的好姑娘觉得不值―――这样的好姑娘当那马氏的儿媳妇儿,本就是马氏占了大便宜了! 可那马氏偏偏拣了便宜还不晓得珍惜,这些年年来一直都不待见巧娘,眼下更是借着巧娘无依无靠、没有长辈在世这一点,故意不承认当年两家定下的那门亲事。 不过这马氏也实在是太无耻了,她明摆着不待见巧娘、也不打算把巧娘娶进门来,但平日里却把巧娘当成童养媳来使唤,二房有什么活计统统都让巧娘一个人干…… 妙儿见巧娘一丝怨言都没,马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以前曾经悄悄的问过巧娘为何要任凭马氏摆布,巧娘只一脸落寂的笑了笑,说了句“我不像你有兄长可以依靠,我吃住都在张家二房、替他们家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一个女孩儿,怎能不让妙儿心疼她? 因此妙儿一听说马氏已经悄悄的去相过别的小娘子了,怕巧娘知道了心里会伤心,当下就寻了个空挡、钻到二房偷偷把巧娘拉出来散心,并问起了巧娘的打算来:“巧娘,三婶娘都已经悄悄的去相看过媳妇儿了,你现下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巧娘说完笑着揽住妙儿的肩膀,半真半假的问道:“妙儿,要是我让你三婶娘给赶了出来,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妙儿一听这话、当下便没好气的瞪了巧娘一眼,故作不悦的嗔道:“你说这话可就不把我当好姐妹了!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住到我家里来,我爹那里我来和他说!” 妙儿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想委婉的劝巧娘离开张家二房,反正有马氏这么一个婆母在,就算巧娘顺顺利利的嫁给张二郎,将来也过不上好日子,那还不如索性就由着马氏毁亲、早早的离开张家的好。 可惜巧娘不是妙儿、不是穿越女,因此妙儿虽然有心劝她离开张家二房、但却不敢开口,毕竟巧娘是土生土长的北宋人,妙儿猜想要是没到那逼不得已的地步、她应是不会主动提出退亲的―――毕竟这亲一退,吃亏的只会是女方,更别提巧娘本身就无依无靠,要是名声再不好、那将来可就更难寻到好人家了。 于是妙儿几经思虑过后,只能给了巧娘这么一句话:“巧娘,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且当年我见你小小年纪便胆识过人、便晓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眼下三婶娘替二哥物色别的小娘子一事已成事实,要是她相看中了、怕是很快就会想法子赶你走,到那时你不想拿主意也不成了……” “不过不管你到时做了什么决定、或是想提前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到底!你也不用担心离了三婶娘家没地方去,我家就是你家、我的兄长就是你的兄长,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姐了,你可别和我客气、更不许不告而别!” 妙儿这番话让巧娘十分感动,也让她当下便一脸感激的拉着妙儿的手、说道:“妙儿,当年一在牙行遇到你,我便知道你会是我这辈子的福星!有你这番话,我便没了那么多顾虑了!你且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也晓得该怎么做。” 妙儿见巧娘心里自有主张便不再多说,此后妙儿很快就再听到了一个消息,让她为巧娘感到一丝庆幸―――原来二房的张二郎不像他娘那么糊涂,他打从知道和巧娘之间有了婚姻后,就一心一意的把巧娘当成未来娘子,并且私底下没少偷偷的塞物事给巧娘,平日里也没少关心、帮助巧娘。 这张二郎也是个死心眼的,认定了巧娘后便无二心,因此当马氏悄悄的把打探来的小娘子的情况说与他听、让他好好的挑选出几个中意的出来时,张二郎二话不说就开口拒绝道:“娘,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人家巧娘不但模样生得好、且还十分能干,当我们家媳妇儿有什么不好的?您就别再瞎折腾了!” 马氏一听张二郎这话立马火冒三丈,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那丫头无亲无靠的有什么好的?她连嫁妆都没、还妄想嫁进我们家来?你看看娘给你物色的这些小娘子,哪一个家里不是备下丰厚的嫁妆?” 张二郎一边惦着脚尖护着耳朵,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嫁妆再丰厚也是人家的,同我们有什么干系?难不成娘你还能把儿媳妇儿的嫁妆给占了不成?” ------------ 第二章 巧娘(二) 更新时间:2011-08-22 “傻小子!要是你娶的小娘子娘家显赫,将来你才能多个人帮衬啊!难不成你还指望你那两个堂兄帮衬你?他们将来会帮衬你才怪!我的儿啊,你怎地偏偏是个一根筋的傻小子呢?那巧娘有什么好的?” “我就是非巧娘不娶!我要做个言而有信之人!” 这张二郎也是个实心眼、认死理的人,并且早早的就对巧娘情有独钟,因此无论马氏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肯让步,气得马氏狠狠的罚了他一顿,可惜张二郎受完罚后一点都没感到害怕、依旧坚持非巧娘不娶…… 马氏最终拿他没辙、只能把气都撒在了巧娘身上,更是认定一定是巧娘这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她老实巴交的儿子处处顶撞她,并且像着了魔般看都不看别的小娘子一眼。 于是马氏特意寻了个机会把巧娘叫到跟前,先是吩咐她端茶递水、后来又故意让巧娘留在屋里服侍,自个儿则故意当着巧娘的面和娘家的大嫂、邱氏谈起了村里最近一桩亲事:“大嫂,我们村那王二麻子家的小子前阵刚刚娶了个浑家,这门轰动几个村子的亲事你听说了没?” “这前前后后几个村子的人都在议论这桩亲事呢,我怎会没听说?”那邱氏晓得马氏突然提起王家娶媳妇儿一事,是想让巧娘自惭形秽、自个儿感到无地自容,因此立马配合着马氏往下说道:“听说王家新娶的媳妇儿,陪嫁整整有十大车呢!” “送嫁妆那一日,王家那小小的地坝可是一下子就被堆满了,听说新媳妇的嫁妆还有几车因没地儿摆放,暂时没搬下车呢!那新娘子的娘家可真真是大方,听说那新娘子娘家那头不但家底厚实、还有两个哥哥在读书,指不定将来两个哥哥还能考个功名、出仕为官……” 邱氏说这话时一点都没掩饰用意,且还故意转着眼珠子盯着立在马氏身旁的巧娘直看,摆明了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巧娘听的,想让巧娘听了别人家小娘子的丰厚陪嫁后,自个儿知难而退、不再妄想一点嫁妆都没就嫁进张家来! 一旁的马氏对邱氏的做法十分满意,并且飞快的接上了邱氏的话茬:“可不就是这样!你说但凡家里有小子的人家,谁不想给自家小子娶个家底厚实、娘家有人帮衬的小娘子当浑家?像那种一穷二白的小娘子,使再多的手段、将来也是嫁不到好人家!” 邱氏先是点点头,随后故意当着巧娘的面问起张二郎的亲事:“大妹,我听说你看上了隔壁村吴家的闺女,这门亲事可有戏?” “当然有戏了!就凭我们家二郎的模样和家底,娶那吴家的小娘子我都还嫌有点委屈呢!要不是我不想娶那不知道根底的小娘子,我们二郎能娶到更好的浑家呢!” 马氏说着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语气勉强的往下说道:“不过那吴家倒也算是大方,给吴小娘子准备的陪嫁还算是丰厚,那吴小娘子上有一兄、下有一弟,这些娘家的兄弟将来多多少少能和我们家二郎相互帮衬,不像有些人一点嫁妆都没不说、娘家人还连个会喘气的人都没!” 马氏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斜斜的扫了巧娘一眼,随后才一字一句的往下说道:“像那种什么都没的小娘子,最好是别痴心妄想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要我们二郎还喊我一声娘,那些不知廉耻的人就别妄想嫁到我们张家来!” 马氏和邱氏一唱一和的打压、挤兑巧娘,让巧娘最终忍无可忍的出声替自己说了句话:“马夫人、邱夫人你们大可放心,我从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当凤凰,而且你们张家也不是什么凤凰窝,还没富贵到那能让我舍了脸皮、不管不顾硬攀上来的地步……” “我要不是为了遵循父母的遗命、不让家里的长辈当那背信弃义之人,根本就不会千里迢迢的寻到你们张家来!我若是不千里迢迢的寻来,也不会遇到拐子被强行拐到那牙行去,也不用烦劳已故的尤夫人出手相救了!当年我若是不来寻亲,在家乡随便到户大户人家家里去当长工,挣的银钱也足够养活我自个儿了!” 巧娘这番话看似在替自己辩解、把自己之所以会寻到张家的缘由说了出来,但实际上却是句句都在打马氏的脸,暗讽马氏是个背信弃义、不遵守约定的小人! 这巧娘到了张家二房后,这些年来一直都强压着自己的脾气,更是想着马氏一算是她的长辈、二是她未来的婆母,因此这些年来从没出言顶撞过马氏,无论马氏怎么欺压她、她都逼自己全都忍下…… 因此眼下巧娘一豁出去、不顾一切的顶撞马氏,立马就把马氏气得脸色铁青,并当场就跳了起来、指着巧娘的鼻尖尖声骂道:“好你个小蹄子!你吃我张家的米、穿我张家的布,住我张家的屋、用我张家大大小小的物事,你不对我的施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没大没小的和我叫板?!” 巧娘既下了狠心开口顶撞马氏,那就表明她已经不打算再在张家二房这里住下去了,因此巧娘听了马氏的指责后、马上不客气的反驳了句:“马夫人,这些年来我在你们张家可是没有白吃白住,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哪件我没干过?这些年来,你又有哪一天没使唤过我?就算我只是张家的一个丫头,你们张家也得管我吃、管我穿、管我住吧?” “你……你……你就不怕我把你赶出张家大门?” 马氏被巧娘的伶牙俐齿气得浑身发抖,“你”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威胁的话来。 而巧娘既敢开口顶撞马氏,自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马氏一开口威胁、巧娘马上冷冷的答道:“马夫人你放心,你就算不赶我走、我也呆不下去了!我早就受够了这一切!既然你执意要背信弃义的毁约,那我也不必对你们张家信守承诺了!” 巧娘说完便不再理会还在叫嚣个不停的马氏,径直回到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屋子里,重重的把门一关、把自己关在了屋子。巧娘这一关、一直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让得到消息的妙儿和张二郎十分着急,尤其是张二郎还偷偷到大房那边找了妙儿,求妙儿过去探望开导巧娘…… 妙儿也正有过去二房找巧娘的意思,因此张二郎一相邀、妙儿立马就急匆匆的准备了饭菜,端着赶到了巧娘住的屋子,轻轻的叩了叩门后低声说道:“巧娘是我,快开门让我进去!你一天一夜都没进食,想让我担心得茶饭不思吗?” ------------ 第三章 骨气 更新时间:2011-09-01 屋内一时没有回应,妙儿当下就急了,忍不住又叩了几下门:“巧娘你在里面吗?你快出声应我一句,别吓唬我啊!你再不出声,我就让二哥撞门了……” 就在妙儿满心焦急时,木门终于“吱嘎”一声被拉开了,巧娘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后,先是淡淡的扫了张二郎一眼,随后伸手把妙儿拉进屋里,强颜欢笑的说道:“四娘你别担心,我没事。” 妙儿一边把手里的饭菜放到桌上,一边把筷子塞到了巧娘的手里,并假装不悦的嗔了巧娘一句:“没事你干嘛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还不吃饭?!” “我只是想独自一人好好的静一静、把一些事情想清楚,想完后勇敢的做出决定,才会把自己关起来,”巧娘说着对妙儿展颜一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想清楚那些事了,不会再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会不吃饭了。” 巧娘说着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般,举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大口的扒了几口白米饭,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吃了一大半、一点都没委屈自己。 妙儿见巧娘终于肯正常吃饭了、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待巧娘吃得七、八分饱了,她才一脸担忧的询问道:“那你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后,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打算?是想找二哥帮忙吗?” 马氏这样对巧娘,让妙儿很想直接劝巧娘退了这门亲事、以后重新找户好人家嫁过去,但妙儿又怕自己的想法太过现代、太过惊世骇俗,毕竟正常的北宋小娘子不到那逼不得已的地步,是绝不会退亲让自己的名声受损的。 因此妙儿虽然是真心为巧娘着想、才会想劝巧娘退亲,但她几次张嘴却一直没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有些犹豫不决该不该劝巧娘退亲,毕竟张二郎是真心喜欢巧娘、也是真心待巧娘好的,妙儿怕劝巧娘退亲会让她错过一个好男人…… 而就在妙儿犹豫不决时,巧娘却主动开口安抚了妙儿一句:“四娘你别替我担心了,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怎么走以后的路了,为了我以后的日子、这个选择我一定会慎重考虑!” 妙儿闻言一脸关切的追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巧娘笑嘻嘻的答道:“你就容我先卖个关子吧!你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到时候别反悔就行!” 这巧娘不说、妙儿也不好一直逼问她,于是最终只能强忍住好奇心,等待巧娘做出行动…… 而巧娘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决定了就会付诸行动的人,因此她吃完妙儿送来的饭菜、把妙儿送回隔壁后,就大大方方的走到一直在她住的屋子外徘徊的张二郎,决定一鼓作气的把话和张二郎说清楚。 张二郎并不知道巧娘找他是想摊牌,因此他一和巧娘到屋后的角落、就迫不及待的率先开口问道:“巧娘你没事吧?有没有饿坏?我知道我娘昨天又找你麻烦、故意做些令你感到难堪的事了,我在这里替她向你赔不是了……” 这些年来张二郎没少替马氏向巧娘赔礼道歉,以前巧娘看在张二郎这份心意上、也总是会笑着接受张二郎的道歉,但这一次巧娘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凝重,并有些无奈的冲张二郎摇了摇头,道:“二少爷,这样的事周而复始、到现在都没停过,你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巧娘说完不等张二郎回答,就自问自答道:“就算你不觉得累,但我却觉得很累了―――我不想再过时常被夫人欺凌、冷嘲热讽的日子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替夫人来向我赔不是了,其实二少爷你大可不必这样做。” 巧娘说到这里顿了顿,缓缓的抬起双眼和张二郎对视,一字一句的把她的决定说了出来:“二少爷,你对我的那份心意我心里清楚,但你母亲的心意我更加清楚,我也不是那种没骨气硬是要赖在你们张家的人,所以既然你母亲一直不待见我、不肯接受我这个未来媳妇儿,那我们还是解除婚约吧!” 张二郎一听巧娘这话当下就急了:“解除婚约?巧娘,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知道我娘她不喜欢你,你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让她改变对你的态度!再说了,我的心意难道不比我娘的态度重要许多吗?” “我到张家都已经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还不算长吗?都已经八年了,夫人还是一直都不喜欢我,二少爷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没用的,我们两个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身份,哪怕有婚约在身也没有缘分结成夫妻了……” 张二郎是真心喜欢巧娘的,因此他当下就不顾一切的大声反对道:“我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巧娘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还有祖父在吗?我们找祖父给我们做主、让他马上让我们成亲!” 巧娘闻言依旧摇头,并一语点破了这门亲事的关键所在:“二少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就算我最后嫁进了张家,可只要夫人这个婆母不待见我,那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不想把自己推到那样的境地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和无奈。”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可以想了吗?早在你来我们家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把你当成将来会共结连理的娘子,我从没想过娶别的小娘子啊!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退亲的!” 这门亲事巧娘已经看得十分透彻,并不再抱任何希望,于是无论张二郎说什么、巧娘的态度都十分坚决,并硬着心肠泼了张二郎一盆冷水:“你同意不同意其实并不要紧,我想夫人一定会立刻同意、并且马上把这门亲事退了。” 巧娘说完不再看着张二郎、也不再和张二郎多说,而是毫不犹豫的立刻找到了马氏,开门见山的说出了马氏这些年来最想听的话:“夫人,我同意和二少爷解除婚约,请你把当年的通婚书还给我,待我把那通婚书撕了后、我从此和你们张家便无半点干系,我也会立刻离开张家!” 巧娘的话先是让马氏感到十分意外,但随后她马上喜出望外的追问道:“巧娘,你当真愿意解除婚约?” “当真,”巧娘说着拿出了当年两家定亲时互赠的信物,毫不留恋的扔到了马氏面前,一脸绝决的说道:“信物还你!” 马氏见状自是飞快的把那块玉佩揣到了兜里,随后急忙忙的把通婚书和巧娘家留下的信物一并翻了出来,似乎生怕巧娘会反悔般,一把物事找出来就迫不及待的都塞到了巧娘怀里,道:“通婚书和信物都还给你了,你拿了这些物事马上离开我们张家,从此和我们张家半点干系都没,我们家二郎和你今后也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巧娘懒得和马氏多说,而是当着马氏的面把通婚书撕成了碎片,随后回自个儿屋里拿了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毫不留恋的走出张家大门、到隔壁投奔妙儿。 妙儿虽然对巧娘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并且快刀斩乱麻的斩断和张二郎之间的联系颇感惊讶,但却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并替巧娘感到高兴。妙儿一边接了巧娘的包袱、把她安排在自家的空屋子里,一边拉了巧娘的手笑着说了些宽慰她的话…… “你啊,从今以后就安心的在我们家住下,我平日里干些什么活计来维持生计、你就跟着我干那些活计,咱们俩都有着一双巧手、脑袋瓜子也都不笨,定能把日子红红火火的过下去!” 妙儿的热情让巧娘十分感动,也让她忍不住紧紧的握了妙儿的手,道:“四娘,你待我真好!以后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叨扰你了。” “喂!我们都情同姐妹的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了,你再这样和我客气、我可要不高兴了!”妙儿面色虽然佯装不悦,但嘴上却很快替巧娘憧憬起未来:“等咱们的日子红火起来、挣了些旁身的家业后,我再替你物色户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你嫁过去!” 巧娘明白自己一个孤女、眼下又背了退亲这样的坏名声,将来想要再嫁户好人家是难上加难,于是妙儿憧憬的那些事巧娘想都不敢想,只一脸落寂的说出了自己唯一的期盼:“嫁户好人家这样的事我是不敢奢求了,我只想跟着你学些赚钱的本事,好好的挣下一份旁身的产业、将来自己养活自己!” “你就爱说傻话!哪有小娘子不嫁人的?” 妙儿说着轻轻的搂了巧娘的肩膀,并马上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岔开:“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先动手替你布置屋子!我屋里的物事你喜欢哪样尽管说,我统统割爱让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后巧娘便安心的在妙儿家住了下来,平日里不但帮妙儿打理张家的大小事务,还帮着妙儿打理置办在尤家那头的产业,让妙儿很快就多了个能够信任的帮手,不但把家里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把尤家那头的田地和鱼塘都打理得像模像样。 ------------ 第四章 溺死 更新时间:2011-09-02 少了各种极品困扰的日子,妙儿过得很开心也很知足,除了张光隔三差五的展现下他“渣”的特质外,妙儿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波澜不起,平日里除了和巧娘凑在一块儿做针线活外,就是经常往尤家村跑、打点鱼塘和稻田。 而时光就在这些平静的日子中静静流逝,春去冬来、花开花落,一转眼便又过了一年,妙儿也又大了一岁、成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了。 这一年来张光倒是对参考科举死了心,意识到自己不是那块料、再考下去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后,张光不但连书都不读了,还破罐子破摔、惹上了赌博这个恶习! 而“赌”这个字不但能摧毁一个人、还能摧毁一个家,于是慢慢的,张光很快就把家里大件的值钱物事都给赌没了,要不是妙儿偷偷的藏了家里仅剩的几亩地的地契,怕是连最后那几亩田地也要被张光给赌没了。 当然,眼下家是由妙儿管着的,因此张光一没钱赌了就伸手向妙儿要钱,妙儿倒也不畏惧张光、直截了当的把家底全亮给他看:“爹,那崔氏还在的时候,咱家就已经卖过几回田了,后来您又断断续续的卖了一些,眼下咱家哪还有田地可卖?” 这张光还真是混账到了极点,竟厚颜无耻的逼问妙儿:“你胡说!要是田都没了,我们日常嚼用打哪儿来的?没田我们家哪会有进项?哪会有吃有喝?” “家里的嚼用都是我和巧娘做绣活换的!还有两位哥哥平日里都会到城里的茶楼酒肆替人跑腿挣几个钱,再不济也有舅舅们三不五时的救济,”妙儿说着有些不快的扫了张光一眼,强压住心头的鄙夷、对喝得醉醺醺的张光说道:“爹,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家的饭桌上已经很久没见着肉了吗?就连粥都稀得只剩下米汤了,难不成你还想拿那些米去赌?” 张光最近因手头不顺,总是和一些酒肉朋友在一起鬼混、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于是意识有些不清醒的张光一听妙儿提起“舅舅”两个字,马上双眼放光、拍着桌子冲妙儿叫道:“还有你娘留下来的嫁妆!对,你赶紧把你娘的嫁妆全交出来!” 妙儿见张光把尤氏气死后,竟还有脸觊觎尤氏留下的嫁妆,当下就沉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娘没把嫁妆留给我,我不知道她的嫁妆在哪里!” “那你去把你两个哥哥找回来,他们一定知道你娘的嫁妆在哪里!”张光说着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随后摇晃着身子、厚颜无耻的说道:“去把大郎和三郎叫回来,让他们把你娘的嫁妆交出来,我要拿着那些嫁妆去翻本……” 妙儿听了张光这番混账话,恨不得把桌上的茶杯砸他头上! 但妙儿又怕张光被砸了后会发酒疯、对她使用暴力,于是妙儿马上灵机一动,一边装作去找张大郎兄弟,一边趁着张光不注意、偷偷的伸出脚绊了他一下,让本就有些站不稳的张光立刻摔了个四脚朝天! 妙儿一边偷笑一边飞快的撤离堂屋,找到张大郎几人后偷偷的商量起来:“我觉得爹拿不到娘的嫁妆一定不会死心,他肯定会趁我们不在偷偷的翻我们几个的屋子!” 张三郎闻言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是早早的把地契、还有赎回来的头面寄放到大舅父那里去了?爹就是把我们的屋子翻个底朝天也翻不到一文钱!他爱翻就让他翻去吧!” 妙儿担心的却不是他们这头,而是怕张光无耻的跑到尤家去索要尤氏的嫁妆,于是马上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我就怕爹赌红了眼到舅舅家闹事!我们得事先知会舅舅们一声才是,让他们这几天没事多在家里带呆着,免得爹去闹事时只有外祖母一人在家,让爹占了便宜!” 张大郎闻言马上开口说道:“那我现在就赶去外祖母家,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提防!” 一旁的巧娘见状马上细心的提醒了张大郎一句:“大少爷,还要让二夫人这几日寻个地方避一避才是,不然老爷要是去了撞见寄住在尤家的二夫人,指不定又会琢磨着把二夫人嫁了赚些彩礼钱回来!” 巧娘一提醒,妙儿兄妹才记起王氏一直寄住在尤家,于是张大郎谢过巧娘的提醒后马上急忙忙的出了门,赶到尤家把妙儿的担心一一对卢氏说了。随后先是把他们兄妹三人在尤家村置办产业一事的保密功夫做足了,再把王氏暂且安顿到别处后才赶回了张家。 妙儿几人才未雨绸缪了几日,张光果然就如妙儿预料的那般有了动作―――张光趁着妙儿兄妹几日不在家的空挡,把家里的所有屋子都翻了一遍,没翻到任何值钱的物事后甚至把妙儿的几根银簪子给拿了去,怕是赌瘾发作得厉害、什么都顾不上了。 妙儿那几支银簪子成色不是很好、也值不了几个钱,妙儿买它们也就图它们戴了好看而已。妙儿本以为张光看不上那几根不值钱的簪子,所有才没刻意藏起来,没想到最终却让张光全都占了去,且张光把那几根银簪子赌没了后,回来后竟没皮没脸的伸手向妙儿要别的首饰! 妙儿自是一口就以“没有”两个字回绝了,张光听了不死心,在妙儿的床头找了一阵没有任何收获后,沉着一张脸质问妙儿:“我记得你娘以前可有不少金银首饰,我就不信她临死前没把那些首饰留给你当嫁妆?” 妙儿懒得和张光争辩,只实事求是的说道:“娘去世时我还小,娘并未交给我任何物事,就算娘有什么首饰要留给我当嫁妆,也只会暂时寄放在外祖母家、请她老人家帮忙保管。” 张光闻言一脸怨恨、满心不甘心的咒骂了句:“又是尤家!该死的尤家最爱插手管我们张家的事!你娘的那些好物事,定是让尤家给占了去!” 张光的言行举止让妙儿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忍不住开口讽刺了他一句:“爹,娘的陪嫁都是尤家给的,娘不在了,尤家就是把所有物事都讨要回去,也没占了谁的便宜吧?” “一派胡言!你娘既嫁给我为妻,那她的物事自然就变成我的物事了!尤家既然把物事当成你娘的陪嫁送到我们张家来,就没有再讨要回去的道理,”张光说着愤愤不平的拍了桌案一下,满心不甘的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找个机会上尤家去把你娘的陪嫁都讨要回来!反正我今后也得给你置办嫁妆,没那些金银首饰怎么行?” 张光的话让妙儿顿时十分无语―――张光明明是想把尤氏的嫁妆拿去赌,竟然还敢寻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是为了替她置办嫁妆才要去尤家讨要物事?! 如此无耻的张光,妙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谈―――妙儿觉得打从张光放弃参考科举、不再读书开始,慢慢的不但变得厚颜无耻、不可理喻,还因染上赌博而变得像市井无赖,不但一点读书人的修养和廉耻心都没,身上也完全没有丝毫身为长辈该有的风范! 一个人破罐子破摔后,整个人的变化还真是翻天覆地…… 而就在妙儿对张光的改变觉得十分无语时,张光那头却突然开了妙儿屋里的箱笼,翻箱倒柜、把满箱子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似乎在寻找某样物事。 那些箱笼装的都是尤氏的遗物,因此妙儿一见张光把箱笼翻得乱七八糟,马上出声阻止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些箱笼你不是早就已经翻过一遍了吗?那里头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事了,你别再翻了行吗?” 张光头也不抬的答道:“我记得以前我们家还风光的时候,你娘曾经扯了几匹上好的料子、做过几身好衣裳,我要把那几套衣裳翻出来、拿到典铺典了换些银钱来翻本!” “你为了再去赌几把,竟然连娘的遗物都不放过?!” 妙儿见张光竟然无情、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再也忍不下去了,当下就扑过去阻止张光、嘴里更是不忘大声的指责张光:“你把娘最心爱的衣裳都拿去典当,就不怕娘阴魂不散的来找你讨个说法吗?娘生前已经被你伤透了心,她现下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妙儿的恐吓让张光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显然有些怕尤氏的“鬼魂”找他算账,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的停住。 但像张光这种赌红了眼的赌徒胆子一般都很大,因此张光赌瘾一犯、脑海里一浮现“翻本”二字,马上就再度红了眼,不但一把把阻止他的妙儿推开、还不顾一切的继续翻尤氏的衣裳,嘴里更是恶狠狠的骂了妙儿一句:“死丫头,你爹我想做什么事,你死去的娘都没资格过问、你就更没资格过问了!” 说话间张光已经找到尤氏生前最爱的衣裳,随意找了块布包了后便扬长而去。妙儿一时拿如此无赖的爹没有法子,只能默默的收拾被张光翻得乱七八糟的箱笼,打算等张大郎兄弟一回来、就把尤氏的遗物抬到尤家去藏起来! 妙儿一动手收拾,索性把家里其余稍微值钱的物事都一并收拾了,一直到傍晚才把所有的物事都收拾好、打包好…… 没想到妙儿把物事收拾好后,才刚刚和张大郎兄弟商量好、哪些物事要抬去尤家藏起来,就有人打着灯笼、急忙忙的前来张家报信,说张光失足跌进一处水塘里、被发现时已经活活的淹死了! ------------ 第五章 丰厚的回报 更新时间:2011-09-03 虽然妙儿兄妹对张光很是不耻,但张光终究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不可能听到他的噩耗后对他不闻不问。因此得了消息后妙儿三兄妹马上赶到了张光出事地点,并迅速的请了游医来救治张光,可惜张光做的坏事太多终究受到了报应,游医替他把了脉、探了鼻息后,直接说没救了、让妙儿兄妹准备后事。 妙儿兄妹只能先把张光抬回家,到隔壁给张老爷子和张耀报了信,第二天便都换了孝衣开始准备张光的后事。而一直到尤大牛接到消息赶到张家,妙儿兄妹才知道张光失足落水溺死前,竟借着喝醉酒去尤家大闹了一场! 幸亏当晚尤大牛兄弟正巧都在家里,于是张光虽然借酒装疯的去尤家讨要尤氏的嫁妆,但最终还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而张光落水的那个池塘,也的确是在去尤家村的必经之路上,想必是因天色昏暗、且张光喝得醉醺醺的,他才会不慎落入池塘招来如此横祸。 得知张光溺死的前因后果后,妙儿心里那最后一丝怜悯立刻烟消云散,只觉得张光最终落了这样的下场只能送给他两个字―――活该!毕竟张光要是不贪心去尤家索要尤氏的嫁妆,也就没机会经过那处大水塘、更不会失足跌进去淹死了。 张光死后,张家便由张大郎这个大哥撑了起来,妙儿三兄妹也总算是脱离了混账爹的掌控。不过因张大郎兄弟都还年少,因此妙儿他们在尤家村置办的产业还是没有大肆宣扬、依旧是悄悄的进行,免得诸如马氏那样的亲戚知道了,会打妙儿三兄妹产业的主意,毕竟妙儿一家眼下可是一个长辈都没。 话说从妙儿买了田挖塘养鱼到现下,屈指一数已有两年了,当初撒下的鱼苗也都长成了活泼乱跳的大肥鱼,开始进入收获期了! 因妙儿家鱼塘养的鱼,都是从鱼苗就开始用蚕沙喂养,这蚕沙比别的饲料更适合喂鱼、对鱼也更有营养价值,因此妙儿家养的鱼条条都比别人家养的要鲜肥许多,煮熟后口感也比当时市面上卖的鱼要好上不少,这点可以算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加上妙儿家的那几口鱼塘都是桑基鱼塘,几样物事都可以循环利用、产生经济效益,这让妙儿家养鱼的成本大大的降低了许多,也让妙儿可以大胆的把鱼的价钱定得很低。且妙儿一开始就不打算零售,而是直接把鱼挑到城里各大酒楼,先让酒楼掌柜的挑条肥鱼煮了尝了味道,把自家养的肥鱼味道鲜美的特点突出来后,妙儿再开出相对而言较低的“批发价”,以价格的优势打败所有的竞争者…… 妙儿家的鱼“货好价低”,但凡有点生意头脑的老板,自然都会争先恐后的抢着入货!而妙儿则借着这些优势和得天独厚的条件,和城里各大酒肆、鱼行定下了长期供鱼的契约,让自家鱼塘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 这鱼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后,不但妙儿一家很快就赚了个满盆钵,连当初被妙儿拉入伙、一直尽心尽力帮妙儿兄妹打理鱼塘的尤大牛,也跟着赚了不少银钱、把他乐得成天合不拢嘴,更是直夸妙儿是大家伙儿的小福星! 这讨厌的继母被赶走了、混账自私的爹也去世了,现下妙儿家的日子又慢慢的红火起来、一家人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这些种种都表明妙儿家的小日子是越过越好、并且逐步步入正轨往小康大道奔去,而生活跃上另外一个层次后,也让妙儿开始有了新的目标―――鞭策张大郎兄弟读书,争取让他们早日金榜题名、让尤氏在九泉之下能够感到欣慰。 重新定了新的目标后,紧接着妙儿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大胆、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的决定―――离乡上京,到京城去大展拳脚! 妙儿把这个决定告诉张大郎兄弟后,一向爱玩、且总是会和妙儿想到一块儿的张三郎自是马上表示赞同,但做事稳重的张大郎却不解的问了妙儿一句:“妙儿,咱家现在已是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没银子花,没必要再上京城去挣钱去啊!再说了,京城是什么地方?哪能随随便便就让我们挣到钱?” 而妙儿却是自有一番打算―――她都穿越到北宋十几年了,最远的地方却只去过泉州府、再远的地方都没机会去!这让妙儿觉得十分可惜和不甘,于是她才会提出到北宋的都城汴京大展拳脚这个提议,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的领略下北宋都城的繁华,才不枉穿到北宋当了一回北宋小娘子! 当然,妙儿也不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才提出上京,而是把张大郎兄弟未来的前程也一并考虑进去了,因此张大郎一发问、妙儿马上就细细的解释道:“大哥,我就是不想像村里的那些小娘子一样,从出世到死都只拘在一小块地方里,我想大胆的出去走走、长长见识,也想试着在那繁华的汴京城闯一闯……” “哪怕我们去京城后不能赚到钱,那多少也能开阔眼界不是?再说了,就算我们去了挣不到钱,到时再打道回府也没什么损失啊!反正我们家的那几亩鱼塘有大舅父帮忙打理,我们就是不在也日日都能有进项啊!难道大舅父大哥还信不过?” “妙儿,大哥知道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和别的小娘子不同的人,可千里迢迢北上上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我还是不赞同你离乡北上,”张大郎说着顿了顿,才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妙儿你要真想出去长长见识,那就选个离乡近些的地方去走走便是,没必要北上汴京啊!” 妙儿闻言不依不饶的拉着张大郎的衣袖撒娇,并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之所以选择去汴京,完全是为了大哥和三哥将来的前程啊!反正我们眼下加上巧娘也就四个人,我们四个人到了汴京城后,我和巧娘可以一起寻些小本买卖来做,大哥和三哥则可以找间有名的学府入读……” “我听说天子脚下的学府里的夫子,学问可是比别处地方州学的夫子要好上不少哩!我还听说只要能到汴京城最好的学府里就读,那将来参考科举、十有八九都能榜上有名,最差也能考个秀才回来呢!我也是希望大哥和三哥将来能有出息,才会吵着要去汴京城!” 张大郎见妙儿事事都为他和张三郎考虑,心里顿时十分感动、也越发不想妙儿北上奔波,因此马上另外寻了个法子,道:“要是妙儿你真想我和小三到汴京城求学,那我和小三两人独自北上汴京就行,你还是乖乖的留在家里比较好。” 妙儿一见张大郎竟然想把她一个人撇开,当下就不乐意的扁了嘴、嘟嚷道:“难不成大哥就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乡?我要是跟你们一块儿去了,不但能一直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让你们看着、还能顺道照顾你们,最重要的是也能跟着出去长长见识,这样不是更好?” 妙儿说着拉了拉张三郎的衣袖,撒娇道:“三哥你说是不是?” 张三郎对妙儿一向是有求必应,且他也不像张大郎那样瞻前顾后、事事都不想冒险,于是他马上帮着妙儿说了句好话:“大哥,你就让妙儿跟我们一块儿上京吧!把她一人留在家里,你能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没想到张大郎却异常固执,坚持道:“不行,汴京城离泉州府,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眼下爹娘都不在了,我这个大哥便有责任照顾好弟妹,不能让妙儿鲁莽行事、长途跋涉……” 妙儿听了顿觉无奈,只能使出了张大郎最在意的“杀手锏”:“大哥,我其实之所以想去汴京城,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做―――去拜访下许久不曾见面的徐伯父和徐伯母,还有小四哥哥和小五哥哥……” 妙儿边说边飞快的扫了张大郎一眼,见她的话果然引起了张大郎的重视,马上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唉,我们张徐两家人都这么多年没碰面了,徐家人不会都把我们给忘了吧?就算徐家以前和爹偶尔还会有书信来往,但小四哥哥估计已经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儿了!” 妙儿说着偷偷的扯了张三郎一下,张三郎一被扯、马上心领神会的夸大事实:“对啊,我们是该找个机会到徐家拜访长辈,委婉的提一提我们妙儿和徐四郎的亲事啊!我们妙儿今年都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也可以出嫁了……” “要是到时候齐家因太久没和我们家联系,偷偷的重新给徐四郎挑了别的小娘子,那我们妙儿该怎么办?”张三郎说着脸色故意逐渐凝重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大哥,徐伯母一直都不怎么待见我们家妙儿,这点你没忘记吧?” ------------ 第六章 安置 更新时间:2011-09-04 “我记得当年徐伯母差一点就提出退亲了!我们要是不找个机会到徐家多走动、走动,我们妙儿指不定就会被忘了!” 张三郎说到最后、张大郎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显然觉得这件事很严重―――妙儿的亲事是尤氏当年费心定下来的,张大郎绝不能让尤氏的遗愿落空,更不能让妙儿因和徐家分隔在不同的地方,就有可能被退亲坏了名声。 而妙儿见张大郎蹙眉沉思,马上悄悄的冲张三郎竖起了大拇指,心里也是倍感郁闷和无奈―――张大郎有时候还真是古板固执,虽然成熟稳重是个好品质,可这个品质一过头、就让张大郎遇事总是瞻前顾后,经常这个不许妙儿做、那个不许妙儿碰,让妙儿觉得十分无语。 所以妙儿虽然很相信徐天光的人品,相信他不是那种会背信弃义的人,但却还是故意把徐家往坏处说,好引起张大郎的重视、让他同意汴京之行。 张大郎仔细的斟酌过后,最后终于妥协了:“你们两个说的有理,我们是该多到徐家走动,既然如此就依妙儿所说的、我们兄妹几个一起上京,反正妙儿以后也要嫁到京城去过日子,早点去熟悉下京城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张大郎后面说的话妙儿直接无视了,只抓住重点兴奋的欢呼道:“大哥同意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乡上京,到大都城去开眼界了!” 张大郎见了十分无奈,待妙儿不再叽叽喳喳的和张三郎说个不停了,他才重点提了提和徐家有关的事:“以往都是爹和徐伯父有书信往来,眼下爹不在了,我们若是要去京城拜见徐伯父,得提前写封信前去告知、以免让徐家觉得唐突。” “大哥说得有理,我这就去翻翻爹以前的那些信件,找出徐家在京城的住址!” 张三郎说完便钻进张光生前住的屋子,很快就拿着一个信封回到堂屋,兄妹三人商量过后由张大郎执笔,以晚辈的身份给徐天光写了封问安信,并委婉的把他们兄妹三人将要上京一事告知。 把信送出后,妙儿兄妹三人便开始收拾物事、安排家乡的大小事宜,首先把鱼塘和在尤家村置办的那些田地,全权委托给尤大牛打理。尤大牛倒也赞成妙儿兄妹出去闯一闯,因此十分爽快的应下妙儿兄妹的委托,并保证会把那些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倒是卢氏十分舍不得妙儿,反复叮嘱妙儿别太逞强了,要是京城不好立足、钱不好挣,就赶紧回家来、别在外头委屈了自己…… 妙儿一向都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因此她很快把该打点的物事都打点好,很快就带了家来的钥匙、和张大郎兄弟一起到隔壁张耀家辞别。 而此时的张老太爷不但年事已高,还因张光意外落水一事而倍受打击、神智逐渐变得有些不清醒,现在成天都只能躺在床上由马氏服侍,让马氏心里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怨言! 因此马氏一听说妙儿三兄妹不但要离乡上京,还要委托他们家帮忙看屋子,当下就不满的大声嚷嚷道:“你们几个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把烂摊子丢给我们三房来收拾!” 妙儿兄妹听了马氏这话颇感不解并面面相窥,张大郎更是客气的询问道:“三婶娘,我们哪有丢什么烂摊子给你们?我们不过是想请你们帮着照看下屋子,以免那些贼盗有恃无恐的摸进屋闹腾……” 没想到马氏却气哼哼的说道:“怎么就没丢烂摊子给我们了?你们的祖父难道不是个大麻烦吗?当初说好了老爷子最后要由你们大房来赡养的,你们几个不能丢下你们的祖父不管、拍拍屁股离乡上京!你们爹难道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吗?当年……” 原来当年张光四兄弟早早的就已经协商过了,协商好将来由读书的张光赡养张老爷子,以弥补其他三兄弟早早辍学、为家业奔波忙碌这一点。毕竟张家三兄弟只有张光一人以读书为名,多年来白吃白喝、从没为家里的生计奔波忙碌过。 这张老爷子还健壮、还有自己的主见的时候,他想跟哪个儿子过自然是由他说的算,张光等人自是不敢反对。因此当初张老爷子跟了三房、马氏才会不敢有半句怨言。 但眼下张老爷子已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成天只会躺在床上发傻、发呆,神智也是逐渐有些不清醒,这才让马氏有胆子把张老爷子推给大房一家,不打算再尽媳妇儿的本分服侍他,还总是觉得白白替大房赡养张老爷子十分吃亏。 不过马氏本来是想等张老爷子的神智彻底不清醒了、把张老爷子名下那份田地骗到手后,再把张老爷子丢给大房一家。但人算不如天算,马氏没料到妙儿几兄妹竟然会离乡上京、把张老太爷丢在家乡给他们养! 这让马氏只能改变初衷,马上把张老爷子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妙儿兄妹―――毕竟等张老爷子再老几岁,别说是吃喝拉撒睡都要人服侍,就是那些隔三差五就犯的大病小病、也要花费不少银子!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马氏当然不干了! 妙儿兄妹听完马氏的话后顿觉无奈,但又十分清楚马氏的脾性,知道这件失要是不解决妥善、马氏一定会死皮赖脸的拉着不让他们走,于是妙儿兄妹三人商量过后,想出了一个解决的法子:“三婶娘,你看这样成不―――我们每月给你们家一袋白米,就算是给祖父吃的,算是我们也出了力赡养祖父。” 马氏一听这话脑筋立马飞快的转动起来,心想这张老爷子每个月肯定是吃不了一袋白米,那剩下的米自然是归他们三房所有了,不过马氏一向是既自私又贪婪,这点便宜还是无法堵住马氏的胃口…… 只见马氏很快就问了句:“老爷子吃的米倒是解决了,那他平日里吃的肉、穿的衣裳呢?还有老爷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看病的银钱总不能叫我们三房全都出了吧?别说老爷子本来就说好了要由你们大房来照料、这些花费都得你们来出,就算当初没说好、也得两家平摊这些花费才是!” 这马氏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要从妙儿兄妹身上多占点便宜,妙儿对她的这点心思自是一清二楚,于是为了不让马氏再纠结下去,妙儿很快就爽快的许诺道:“除了那袋白米,我们兄妹三人每月再给祖父半吊钱,算是给他预备着吃肉、扯布做衣裳和看病的钱,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马氏隐隐约约的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一些消息,隐约知道妙儿兄妹暗地里赚了不少银钱,于是她见妙儿兄妹竟一开口就能许下一袋米、半吊钱的承诺,当下便对那些消息深信不疑,认为妙儿兄妹一定是背着张光偷偷的发家了! 这让马氏顿时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随后更是狮子大开口的进一步占妙儿兄妹的便宜:“不行!半吊钱哪够应付那几样花销?你们每月给个一吊钱还差不多!” 妙儿见马氏竟然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当下就不乐意了,索性沉了脸做出一拍两散的姿态:“三婶娘要的一吊钱我们可拿不出来!既然我们两家谈不拢,那我们只好把老爷子也一并带着上京去了,反正老爷子也没出过泉州府,趁着这个机会带他老人家出去走走散心也不错。” 马氏一见妙儿竟突然改变主意、当下就急了:“你们的祖父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哪经得起长途奔波?再说了,他眼下可是还病着呢,离不了家、离不得床!” 妙儿佯装不知的答道:“祖父已经病到这样的地步了吗?那我们只能把祖父托付给几位舅舅照料了,每月把银钱米粮把给几位舅舅,请他们帮着照料祖父……” 马氏见原本许给她的好处、一转眼全都落到了尤大牛等人手里,当下就急红了脸、立马摆出长辈的姿态来教训妙儿:“我们张家又不是没人,怎么能把老爷子托给外人照料?你们几个孩子就不怕人家戳着你们的脊梁骨、骂你们不孝吗?!真真是造孽啊!” 张大郎一见马氏把“不孝”两个字都说了出来,当下就想开口解释、同意每月给三房一吊钱,但妙儿却抢在他前头飞快的说了句:“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干脆打消离乡上京的念头,留在家里好好的照料祖父好了!” 张大郎见心心念念想着要上京的妙儿,竟会主动说出不想去了,当下就下意识的惊呼了声:“妙儿,你不是……” “大哥,我知道你和三哥很想去汴京城求学,但我们也不能丢下重病又没人照料的祖父不管啊!我们就这样丢下祖父上京,会被人骂不忠不孝的!” 妙儿怕老实耿直的张大郎坏了她的计划,于是不等张大郎把话说完她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并且拉着张大郎假装离去、想让马氏见了着急。 ------------ 第七章 离乡上京 更新时间:2011-09-05 马氏见了果然急得起身阻拦,嘴里更是立马换了一副说辞:“哎哟!求学这样的大事怎么能随便耽搁了去?四娘,你大哥他们想去京城求学、也是为了光宗耀祖,怎么能轻易放弃?” 妙儿努力的忍住内心的窃喜,装出无奈的样子说道:“可祖父他需要我们照顾啊,我们可不能丢下祖父不管!” “老爷子有我和你三叔照顾呢!这点你们大可不必挂心,我们一定会把老爷子照顾好,你们只管全心全意的上京求学,”马氏说着讪讪的笑了笑,道:“不过你们得按先前说好的,每月给我们家一袋白米和半吊钱才是,总不能让我们三房独自赡养老爷子吧?” 张大郎一听这话立时喜出望外,连连答道:“那是自然的了,三婶娘肯帮着照料祖父,我们真是感激不尽!银钱和米粮我会请舅舅们按月送过来,三婶娘大可放心、这些物事绝不会短了你……” 马氏一见张大郎做出了承诺,当下就喜出望外、连连说着好话:“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尽管上京、家里不用有什么牵挂,屋子我和你三叔也会帮你们看着。” 妙儿兄妹和马氏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一起到张老爷子床前坐了一会儿,服侍张老爷子用过药后,再郑重其事的和张耀辞别,之后回家后便开始准备上路的大小事宜。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第二天妙儿、巧娘和张大郎、张三郎四人便踏上旅途,前往汴京城开始新的生活。 福建多山、没有直接通往汴京的水路,妙儿几人又不敢走海路,于是最终选择了最为妥当的陆路,雇了一辆马车一路慢悠悠的往北奔去。 这可是妙儿几人头一次出远门,因此一路上妙儿和巧娘两人像只小鸟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到什么新鲜的物事都会兴高采烈的讨论好一阵子。一路上无论是经过一些名胜古迹、还是看到秀丽山水,都会缠着读了不少游记的张大郎兄弟讲解,遇上一些妙儿也略知一二的有名景色,妙儿也会兴奋的讲解给巧娘听。 这一日妙儿几人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妙儿过了前几日的新鲜劲后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趴在小木窗上打发时间,目光更是漫无目的的随着马车的跑到不断往前移动,最终落在了和自家马车并排行驶的一辆马车上。 妙儿有些无聊,索性研究起并排而行的那辆马车,发现那辆马车比他们的马车要宽敞许多,且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木头打造的!除此之外,那辆马车四角还挂了几个漂亮的锦囊和铃铛做点缀,就连车上悬着的帘子,妙儿都觉得十分好看! 于是妙儿忍不住多看了那辆大马车几眼,最终把目光停在了那缀着流苏的窗帘上,而就在此时,突然刮来一阵清风、把那辆马车窗上垂着的帘子刮了起来,让妙儿能够透过窗帘缝隙、清清楚楚的看到马车内的情形,而这一看、妙儿立马惊得张大了嘴,为马车内的情形感到万分震撼! 没想到那辆漂亮的大马车内,竟然坐着两个锦衣玉袍的美少年,且其中一个少年正把另外一个少年压在身下―――莫非那辆马车内的少年都好男风? 于是让妙儿无意中看到了男男断袖的画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古代版的“车震门”? 那两位少年正在马车上做*爱做的事? 脑海里一闪过这些不纯洁的念头,妙儿立刻迅速的放下自家马车的窗帘,然后用手捂住了双眼,不断的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 一旁的巧娘见妙儿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很快就一脸关切的问的了句:“四娘你怎么了?怎么脸红扑扑的、还用手捂住眼睛?” “没……没什么!” 为了不让巧娘起疑、妙儿含含糊糊的答了句,并且马上替自己寻了个借口:“刚刚突然起风,我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所以才会捂住眼睛。” 巧娘闻言不解的问道:“被沙子迷了眼不是应该用揉的才对吗?” “对对对,我正打算揉呢!” 妙儿说着马上用力的揉起双眼,并催促了巧娘一句:“你刚刚不是说困了?那就赶紧闭上眼歇息一会儿,别累坏了!” 巧娘的确是困得快睁不开眼了,于是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很快就闭眼小憩。而妙儿一见巧娘开始打起盹来了,马上就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虽然知道偷窥人家ooxx是不对的,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的把窗帘揭开一角,偷偷摸摸的观察不远处那辆马车…… 这一次两辆马车的距离比先前离得近了一些,让妙儿能够把那辆马车里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马车上的两个少年年纪看起来相仿,一个皮肤白皙得不像话,模样也十分俊秀、看起来比小娘子还要俊美几分; 另一个却有着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加上眉头紧蹙成峰、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虽然他的五官也十分英俊、但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冷酷,气质有点像妙儿前世很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古天乐。 当然,那个有着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少年,比古天乐少了几分亲切、也没有古天乐那灿阳光烂的笑容,妙儿偷窥旁边马车有一小会儿了、都没见那个少年露出过笑容,似乎有人欠他几百万两银子般、让他一直臭着一张脸…… 不过让妙儿感到十分震惊的啊,那个看似俊美柔弱的白面书生、竟然趴在面瘫少年的身上,并且一脸讪笑的抱着面瘫少年的大腿,看上去就像是在讨好面瘫少年!这样的姿势立刻让妙儿浮想联翩―――白面书生在上、面瘫少年在下,那岂不是表明白面书生是攻、面瘫少年是受吗? 难道那个面瘫少年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受? 那么冷酷,一直臭着一张脸的少年,怎么就偏偏是受呢?! 真是不可思议啊! 就在妙儿一边哀叹古人“攻受”有些违背常理,一边目不转睛的偷窥旁边那辆马车内上演的“春*宫大戏”时,一直被白面书生压着的面瘫少年突然猛一抬头、对上了妙儿偷窥的视线,发现妙儿正目不转睛、肆无忌惮的偷窥他后,马上恶狠狠的瞪了妙儿一眼…… 随后冷酷少年马上毫不客气的伸脚一踹,把抱着他大腿的白面书生给踹到一旁,并恶声恶气的对赶车的小厮吩咐道:“马上赶超旁边那辆马车,别让它继续和我们并排行走!” “是,四少爷。” 赶车的小厮得了吩咐后不敢有所怠慢,很快就扬起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马背上,马儿一被鞭策、当下就扬起蹄子飞快的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妙儿一行人乘坐的马车给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让妙儿立刻被滚滚黄尘呛得直咳嗽。 且面瘫少年那趾高气扬的话、妙儿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因此她马上冲着扬尘而去的马车挥了挥拳头,一边骂那个面瘫少年小气、让人看一下都不肯,一边yy他不让她看、是不是因为马上要上演什么限制级的画面? 对!那个面瘫男一定是害羞、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办事”,所以才会吩咐小厮扬鞭加快速度把他们甩开! 他现在一定正忙着和马车内那个白面书生做*爱做的事…… 一定是这样! 妙儿在脑海里胡乱yy了一番后,好奇心马上越来越重,就像有只猫爪子正不断是挠着她的心般,让她心痒痒的很难受,并且很想马上赶上去、继续偷窥那辆马车里上演的好戏―――毕竟妙儿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见过男男抱在一起那啥,心里自然十分好奇、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妙儿最后实在是压不下心头的好奇心,于是妙儿马上就把头探到前面,对赶车的张大郎兄弟说的:“大哥、三哥,我们让马车跑快点好不好?最好是赶上前面那辆马车,然后把他们远远的甩在后头、让那辆马车的人也吃吃尘土!” 张三郎见妙儿被呛得小脸都是土,当下就大力的挥动马鞭、想要替妙儿报仇!张大郎见状只能无奈的跟着挥鞭,于是他们的马车很快就重新和先前那辆马车并排而行,不过却没有马上超过他们。 而妙儿一见自家马车赶上了,马上迫不及待的把小脑袋探出车窗,急忙忙的往旁边那辆马车看去,想看看马车内那对少年正在做些什么事体…… 可惜马车内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少年已经没再纠缠在一起了,并且妙儿才把目光投射过去,就对上了面瘫少年略显冰冷的眼神,并且那个面瘫少年一见妙儿他们竟然追了上来,立刻训了赶车的小厮一句:“随风,怎么又被赶上了?我不是说过了,不想和旁边那辆马车并排而行吗?” 那名唤“随风”的小厮一被主人训话、当下就苦着一张脸,先是扫了旁边赶车的张大郎兄弟一眼,随后和另一个名唤“青石”的小厮一起,扬起鞭子让马儿跑得更快…… ------------ 第八章 相互较劲 更新时间:2011-09-06 一直到把妙儿他们的马车远远的甩在了后头,随风和青石才敢暗暗的松一口气,并小声的交谈起来:“青石,我们现下虽然把那辆马车远远的甩在后头了,但我们可不能停下鞭子,免得一会儿又被他们追上来!到时候少爷定会再训我们一顿!” 青石听了连连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没错,我们可不能怠慢,继续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吧!四少爷似乎对刚刚和我们并排而行的马车有不满,我们可不能偷懒、免得挨骂!” 随风和青石说完马上继续挥鞭、猛抽拉着马车的两匹枣红大马,没想到就在这时,马车内却那位“四少爷”却懒洋洋的丢出一句话来:“好了,不用着急着挥鞭,可以慢慢走了。” 随风和青石得了吩咐、马上一脸不解的对视了一眼,似乎不明白“四少爷”怎么说变就变,老实的随风更是好心的提醒了主人一句:“四少爷,我们现下要是慢下来,很快就会重新被后面那辆马车追上了。” “四少爷”闻言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慢悠悠的答道:“不碍事,等他们好不容易追上了,我们再快也不迟,他们拉车的马大不如我们、再怎么赶也赶不上。” 坐在“四少爷”身边的白面书生听了,马上就凑到“四少爷”身边、坏笑着揭穿他的心思:“四哥,你是故意逗后面那辆马车玩是不是?你明明知道他们的马匹没我们的健壮,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我们,却还故意让随风他们慢下来、让他们有机会追上我们……” “你一定是打算等他们好不容易追上了,再随意一挥鞭把他们甩掉吧?你这不是把人家当成小猫来逗弄着玩嘛!后面那辆车的人真是可怜,被你像小猫一样耍着玩!四哥你太坏了!” “四少爷”不但没有出言否认,还大大方方的说了句:“正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乐子解闷也不错,总比听你唠叨强。” “我哪里唠叨了?我每次说的话都不是白说好不好?我只是比别人细心,习惯事无巨细的都逐一和人说清楚好不好?我这个唠叨是细心,和妇道人家的唠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好不好?四哥你可别胡乱诬陷我,不然这一路上我都不理睬你了,让你一个人闷死!” “求之不得。” “徐东临!你别得寸进尺!我可是你的嫡亲弟弟,你怎么可以嫌我烦?”徐东汉一脸不满的瞪着孪生哥哥徐东临,并且马上气哼哼的威胁了徐东临一句:“我回去一定要找娘告状,说你欺负我!” 面瘫男四少爷懒得和弱智的弟弟多做计较,只懒洋洋的扫了徐东汉一眼,随后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往车窗外飘去,似乎有些期待看到刚刚那张俏脸的脸庞,最好是那张俏脸有着气急败坏的神色…… 而随风和青石虽然不明白“四少爷”为何突然不让他们继续加快速度,但还是乖乖的停下马鞭、让马儿奔跑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而他们的马车一慢下来,妙儿他们那辆马车果然很快就追上了…… 不过让妙儿气愤不已的是,她才刚刚追上徐东临的马车、和他打了个照面,徐东临就马上吩咐赶车的小厮加快速度,而且他竟然还故意眼带挑衅的扫了妙儿一眼,眼神里有着认定妙儿追不上他的优越感,且还有着一丝逗弄小动物的戏谑! 而妙儿才刚刚从徐东临的挑衅中回过身来,徐东临乘坐的马车就再次飞奔向前、让妙儿再一次被滚滚黄尘呛得直咳嗽!妙儿一被戏弄当下就怒了―――该死的小受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追上你、然后把你远远的甩在后面,让你也吃一脸的尘土! 妙儿打定主意后马上大声的对张大郎兄弟说道:“大哥、三哥,前面那辆马车明明是在故意戏弄我们,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去!你们赶紧使劲的扬鞭,追上他们后马上超越他们、把他们甩在身后!” 张三郎早早的就看出了徐东临的意图,知道他是在故意耍着他们玩,于是当下就被激起了好胜心,不用妙儿多说就死命的挥鞭,大有以劣胜优的意思! 哪知道妙儿等人好不容易再次赶上,但这一回妙儿都还没来得及瞪徐东临一眼、还以颜色,徐东临乘坐的马车就迅速的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给了妙儿等人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最让妙儿气愤不已的是,原本懒洋洋倚在马车里的徐东临,竟然还特意支起身子把头探了出来,摇着扇子给了妙儿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 徐东临越是得意洋洋、妙儿就越是觉得不服气,于是妙儿立刻再度出声催促张大郎兄弟,张大郎兄弟倒也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来赶车,力求扳回劣势。而张大郎兄弟从小在乡间长大、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因此他们的力气不但一点都不输给随风、青石两个小厮,且还隐隐的压了他们一头…… 而张大郎兄弟挥鞭的力气一大,马儿吃疼的厉害也就发挥出所有的潜能来、撒开四只蹄子奋力的狂奔,于是最终妙儿他们乘坐的马车、终于成功的超越了一回,并慢慢的把徐东临他们的马车给抛在身后。 妙儿他们一超过徐东临的马车,妙儿马上趴在窗口冲后面的马车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还故意一脸轻蔑的扫了徐东临一眼,把先前的场子统统给找了回来! 而徐东临被妙儿一个小丫头“嘲笑鄙视”后,脸上那略显得意的笑容马上就全都凝固住了,脸色也随之变得十分难看,很快就绷着一张脸、语气不悦的对随风吩咐道:“马上给我赶超上去!” 随风见自家主人全身散发着超低气压,不敢有所怠慢、和青石对视了一眼后,马上默默的挥起鞭子、使出吃奶的力气赶车,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妙儿他们那辆马车,以免被自家主子散发出来的冰寒气息给冻死! 于是一时间宽敞的官道上好不热闹,两辆截然不同的马车你追我赶,一会儿是颇显华丽的那辆马车领先、一会儿是有点土的那辆小马车领先,总之两边人一路上都互不相容、似乎没拼出个结果来就不肯罢休般。 妙儿等人也都觉得旅途有些乏味,因此和徐东临等人较劲“赛车”、很快就成为了他们的新乐趣,并且因两辆马车上都是十来岁、大年轻气盛的少年,所以两方人马都很想博得头筹把对方给比下去! 妙儿一边焦急的观察赛况、一边和被颠簸醒的巧娘分析赛况,两个小丫头对自己人十分有信心,觉得哪怕他们的“装备”不如对方,但在力气上却略胜一筹,最终一定能把对方彻彻底底的抛在身后、扬长而去! 妙儿和巧娘的结论张三郎听了也是十分赞同、并自信满满,只有张大郎还存着一丝理智、不大看好他们这边―――张大郎觉得对方不但人强马壮,且赶车的小厮还很有经验,他们能够很好的驾驭住马匹、让马车跑起来时不会太过摇晃。 这样一来,时间一久、对方一定很快就会把他们远远的抛在后头…… 可惜妙儿几人谁都没猜到最终结果,最终的结果不是妙儿他们输了、也不是徐东临他们那边赢了,而是妙儿他们的马车终于经受不住剧烈的颠簸―――轮作传来“咯噔”一声巨响! 妙儿等人本是自信满满、想要把徐东临他们给压下去的,可惜这马车一出问题、妙儿就是再有信心也没用了,只能一脸郁闷的看着并排而行的那辆马车渐行渐远,还被徐东临得意的扫了一眼…… 而这马车一出了问题,张大郎兄弟不敢再让它继续跑下去了、只能猛然提劲勒马,随后张大郎兄弟一起跳下了马车,稍作检查后、张三郎便苦着一张脸对妙儿说道:“这下惨了,我们的马车轮子崩坏了、不能再承受剧烈的颠簸了,我们只能牵着马儿慢慢的往下走了。” 妙儿一直目送前面的那辆马车扬尘而去,才一脸郁闷的问道:“那我们要这样慢吞吞的走到什么时候啊?这附近有没有可以修马车的地方?” 妙儿几人出发前,张大郎就事先做足了功课,不但找人打探清楚了上京的路线,还依照去过汴京城的人的描述、画出了一分详细的路线图来,把沿途的茶舍、村子、城镇等都详细的写在路线图上,一路上根据路线图来赶路、倒是方便了不少。 因此妙儿一发问,张大郎马上掏出图纸细细的对了一遍,对完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们必须到城镇、或是大村庄找木匠帮忙把马车修好才行,但接下来这一路走过去都没有城镇或者是村庄,只有一间供人喝茶歇息的茶舍。” 张大郎说着顺着路线图往下找了找,最后做出了推测:“我们大约得往下再走个一、两天才能经过一个村庄,且必须村庄里有会打造马车的木匠、我们的马车才能修好,否则我们就得继续往下走、一直走到大城镇的木匠铺子才行。” ------------ 第九章 突发意外 更新时间:2011-09-07 于是妙儿一行人别说是追着徐东临他们了,最终连马车都暂时不能坐了―――张大郎担心大家如果继续坐在马车上,哪怕只是牵着马匹慢慢的走,也可能会让马车因为负重而坏得更厉害,要是到时候马车彻底散了架、那坐在上面的人就会有危险了。 于是妙儿等人最终只能都下了马车,靠着双腿慢慢的往前走去,打算先走到前面不远处的茶舍喝口茶歇歇,问问茶舍的主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助他们,如果还是没有办法、那妙儿他们就只能用蜗牛般的速度一路走下去了。 且先不说妙儿这头如何,却说徐东临见妙儿他们竟然没有追上来,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往后看去,见远远的有一行人慢慢的行走,很快就猜到妙儿他们遇到了麻烦,才会不得不中止这场比赛…… 于是徐东临重新坐回马车后,冷不丁的对随风吩咐了句:“我们到前面的茶舍稍作休息,休息完再继续赶路。” “是,四少爷。” 一旁的徐东汉见徐东临突然让小厮停车,马上一脸八卦的凑了过来,问道:“四哥,我们先前不是说好到前面那个村庄才停下来歇息吗?怎么你突然改变主意了?对了,你突然叫随风停下来,就不怕刚刚一直和我们比快的那辆马车追上来吗?要是被他们追上超过去,我们可就输了!” 徐东汉说着马上一脸紧张的把头探到车窗外,见原本一直对他们紧追不舍的马车、眼下却像蜗牛般慢慢的前行,马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叫道:“哈哈哈!原来他们的马车坏了,怪不得突然不追着我们跑了、只能像蜗牛一样慢慢的爬!” 徐东汉说完一回头、正好瞥见徐东临的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并慢悠悠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怎么看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于是徐东汉马上猜到徐东临早就知道对方的马车坏了,所以才会故意让随风也放慢速度―――徐东临摆明了是故意慢下来等刚刚“赛车”的那些人,然后幸灾乐祸的看他们的笑话! 把孪生哥哥的心思猜透后,徐东汉马上讪讪的笑了起来,一边伸手轻轻的捶了徐东临一拳,一边坏笑着说道:“原来四哥你是想看好戏,所以才故意让随风停下来!四哥你可真坏!人家马车坏了本来就已经够惨了,还要让你这个对手看笑话,我真替那小娘子感到可怜……” “不过四哥你不是一向都对这些闲事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起了戏弄那些人的心思?难不成你看上了刚刚一直拉着脸、气哼哼的瞪着我们的小娘子?!” 徐东汉压根就没给徐东临回答的机会,只见他马上十分八卦的自问自答道:“一定是这样,大哥你一定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不然以你的性子怎么会和人家比快呢?要是换个小子和我们比快,你应该只会一脸鄙夷的扫他一眼、然后十分不屑和他比快,哪怕是开口说话、最多也只会说两个字―――无聊!” 徐东临自然不会回答徐东汉的话,只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以眼神来鄙视徐东汉的无聊。 而徐东汉一被徐东临扫视、马上就觉得自己猜中了哥哥的心思,立时就变得十分兴奋、并十分期待妙儿一行人赶紧到来,好让他找点乐子解闷―――最好是能看到那个小娘子整治徐东临,让他有机会看面瘫徐东临的笑话! 这话痨徐东汉的的确确是十分了解徐东临,徐东临还真是见妙儿好玩、才起了戏弄她的心思,且他突然改变主意提前歇息,还真是抱着看妙儿笑话的心思―――不知道那个小姑娘一会儿和他打了照面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是气鼓鼓的瞪大一双美目怒视他…… 就在徐东临思忖间,妙儿一行人已经慢慢的走到了茶舍外,张大郎兄弟把马儿绑在一旁的柱子上后,一行人才走进茶舍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这一路上张三郎只顾着挥鞭赶车、早就又累又可,因此他才坐下就大声让小二上了几大碗凉茶。 妙儿一走进茶舍就觉察到徐东临一行人的存在了,于是她立马有了冤家路窄的感觉,尤其是徐东临还故意一脸悠哉的摇着扇子,脸上有着似有似无的幸灾乐祸神色,摆明了是故意等着看妙儿他们走投无路的可怜样儿…… 这让妙儿对徐东临恨得咬牙切齿,并且为了不在气势上输给徐东临,妙儿进了茶舍后故意把头扬得高高的,以此来表示她对徐东临的轻蔑和不屑! 而妙儿故意扬着小脑袋的模样让徐东临顿时忍俊不禁,不会捧腹大笑不是徐东临一贯的风格,因此他虽然觉得妙儿很可爱、很好玩,但却也只是微微的翘了翘嘴角,脸上的主要表情还是酷酷的。 而妙儿一无意中觉察到徐东临飘过来的眼神,马上就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瞪完再度把小脸扬得高高的!且徐东临的幸灾乐祸,让妙儿很快把自家马车之所以会坏、全都算到了他的头上,觉得路上偶遇徐东临真是件倒霉透顶的事! 而徐东临被妙儿扔了白眼倒是丝毫不在意,反倒还一派悠闲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并故意大声的吩咐随风去检查马车、喂马匹吃干草,似乎故意刺激妙儿般。 而就在此时,喝完一大碗茶透完气的张大郎则拉着茶舍的小二打探消息,先是塞了几个铜板子儿给小二,随后客客气气的问道:“这位小哥,不知离这儿最近的村庄大约还有多远?村庄里有没有会修马车的木匠?我们的马车坏了,想赶紧找人给修修,不然这一路上我们可就苦了……” 小二闻言一脸同情的说道:“最近的村庄离这儿可不近啊,你们天黑之前是赶不到的!至于那村庄里有没有懂得修马车的人,这点我也不大清楚,你们还不如索性丢了马车、直接骑马赶路,这样兴许会快一些赶到城镇!” 小二的建议妙儿等人也不是没想过,张大郎兄弟骑马倒是没太大问题,可妙儿和巧娘却是骑不了马的―――她们两个都是一上马背、一直接感受颠簸,就会被颠得晕头转向甚至引发呕吐,就是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妙儿和巧娘也是刚刚才适应没多久。 因此张大郎马上一脸为难的说道:“舍妹骑不得马,所以我们只能乘坐马车赶路,不知这位小哥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帮我们?你们茶舍有闲置不用的马车吗?如果你们有闲置不急着用的马车,我们愿意出银子买下……” 小二一听张大郎这话、当下就摇头说道:“我们一间破茶棚、哪会有结实的马车?拉货的板车倒是有一辆,但那板车却坐不得人、也经不起颠簸……” 小二的话妙儿等人听了后都一脸失望,纷纷都无精打采,只能苦着一张脸另外想办法解决难题。 小二见了于心不忍,于是马上热情的给张大郎提了个不算是法子的法子:“别的办法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我一小二哥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不过你们倒是可以考虑向路过的马车寻个方便,求他们带两位小娘子一程!至于两位小官人,大可骑马跟在马车后头,等到了大的城镇你们再重新雇辆新马车,当前这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小二哥的提议让妙儿双眼顿时一亮,随后扫了小小的茶舍一眼、见茶舍里只有徐东临一伙人在饮茶歇息,小脸立马又重新垮了下来―――总不能像那个讨厌的面瘫男求助吧?刚刚还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一转眼就前去求助,这也太丢脸了! 而张大郎也觉得小二的提议可以试上一试,可无奈他们刚刚才和人家在官道上争个“你死我活”,现下突然拉下脸向对方求助,张大郎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而且就算他们愿意厚着脸皮向对方求助,可对方也不一定会愿意不计前嫌的帮他们一把啊! 而就在妙儿几人心思辗转间,事情突然出现了妙儿意想不到的变化―――和那个讨厌的面瘫少年一起的白面书生,竟然主动走到妙儿一行人面前,笑眯眯的拱手问道:“你们的马车坏了,所以想找同路的人行个方便、搭个车,对吗?” 见妙儿点头,徐东汉立刻就十分殷勤的往下说道:“我们打算一路北上回汴京城去,不知道几位是想去哪里?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捎两位小娘子一程,反正我们家的马车十分宽敞,再坐三、四个人进来也不会觉得挤。” 妙儿见徐东汉竟然主动提出要捎带他们一程,立时觉得十分吃惊、有些不敢轻易相信,于是当下便带着一丝警惕问道:“你们真的愿意帮我们一把、捎带我们一程?” “当然愿意了,君子当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帮几位一把对我们来说乃是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难事,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 第十章 断袖之癖 更新时间:2011-09-08 徐东汉说完见妙儿依旧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老毛病马上就犯了、很快就滔滔不绝的开始自报家门:“小娘子你不必提防我们,我姓‘徐’名唤‘东汉’,今年十七、家住汴京城;这位是我的兄长徐东临,我们都是天子门生、正人君子,绝不会做出任何越界或是伤天害理之事,两位小娘子大可放心的与我们同行。”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助人、帮别人解燃眉之急,我也是看你们实在是急得没办法了,才会大着胆子主动提出相助,几位如若不信大可另想法子,但若是几位拒绝我们的相助、离开后没再遇到合适的同路之人,那你们可就只能摸黑慢腾腾的赶路了,这……” 妙儿觉得徐东汉说的很有道理,但却又担心徐东临不欢迎他们,于是略微犹豫了一小会儿、决定先开口把话问清楚:“你兄长他也愿意帮我们一把吗?我看他从头到尾都绷着一张脸、且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怕是有些不乐意啊。” “怎么会呢?这位小娘子你误会了!我四哥他打小就是这个样子,多年来一点都没变、见谁都绷着一张臭脸,但他这个人心地却不坏、你们和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了……” 徐东汉一说起徐东临就十分兴奋,竟自来熟的凑到妙儿身边、八卦兮兮的说起徐东临若干糗事来:“小娘子你别看我四哥总是臭着一张脸、见谁都没个好脸色,他平日里其实也经常出手帮人,只不过他出手帮人总是要绕一个大弯子,被帮的那个人往往不知道他的好心,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反过来被误解!” 这徐东汉不但爱唠叨爱八卦、还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只见他越说越起劲,慢慢的竟忽略了他和妙儿只不过才初次见面这点,滔滔不绝的爆了许多徐东临从小到大的糗事、私事…… 而徐东汉尽职的爆料,让原本一派悠哉的徐东临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了徐东汉的爆料:“小五,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再吵我就把你丢在这里,独自回京。” 没想到徐东汉却一点都不在乎徐东临的威胁,反而笑嘻嘻的用肩膀顶了顶徐东临,揶揄道:“怎么?我一在小娘子面前说你的糗事,四哥你就害羞了?好好好,那我不说了就是,不过我想顺道捎带这两位小娘子一程,四哥你没异议吧?” 这徐东汉明明是在征求徐东临的意见,但却不等徐东临回到就自顾自的对妙儿说道:“你看?我四哥他没出声反对,那就表示他同意了!这一路上我天天对着的我四哥那比锅底还黑的脸,早就闷死了!要是你们能和我们同路,那我路上就能多两个解闷的人了,真是太好了!” 徐东临其实心里也不是很排斥顺道捎带妙儿,因此他见徐东汉十分热心的替他做了回答,也没有出声反对、只不客气的瞪了呱躁的徐东汉一眼,以眼神警告徐东汉不许再胡说八道的诋毁他的形象! 而这徐东汉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徐东临瞪过多少次了,因此他早就对徐东临那吓人的眼神有了免疫力,并且他见徐东临最终没有出言反对,马上就兴高采烈的提议道:“我们大家伙儿也歇息得差不多了,不如早些上车赶路吧?我们早些上车赶路,也好早些把几位送到最近的城镇,让你们重新雇辆马车自由行动。” 这徐东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妙儿等人见他也不像是个坏人,且他们也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于是最终几人商量了一番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徐东汉的提议。 既然两方人算是和解并决定暂时同行,那妙儿和巧娘很快就和徐氏兄弟一起登上了马车,妙儿二人选择坐在了马车左侧、把右侧留给徐氏兄弟坐。而张大郎兄弟则一人骑一匹马、紧紧的跟在马车的两侧,颇有随行保护妙儿和巧娘的意思。 妙儿心里还记恨徐东临刚刚小气的和她比赛谁快,因此上了车后只频频和热情话多的徐东汉聊天,故意无视忽略了徐东临的存在,大有把他当成透明物体的意思。 并且妙儿和徐东汉聊多了后,很快就发现徐东汉真的是一个很单纯、没什么城府的少年―――这一路上,妙儿和巧娘只要有什么问题、徐东汉都会老老实实的回答,且往往通常都会问一答十!最让妙儿觉得好笑的是,就算妙儿她们没什么问题聊,徐东汉一个人也能滔滔不绝的讲上好半天! 而妙儿见徐东汉似乎什么都愿意说、什么忌讳都没有,且见徐东汉和徐东临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瞬间记起了先前无意中看到的画面,于是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敢情这徐东临和徐东汉是在玩背背加乱*伦!按照徐东汉提供的那些信息来看,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于是接下来妙儿忍不住偷偷的观察徐氏兄弟,见徐东临虽然冷着一张脸对徐东汉不理不睬,但徐东汉对他却依旧是十分热情、且几次三番的主动和徐东临说话,似乎事事都让着、颇有处处都哄着徐东临这个“傲娇受”的姿态…… 于是妙儿观察到最后还是压不住好奇心,最终还是趁徐东汉心情不错的时候、压低嗓音神神秘秘的问了句:“徐五少爷,像你们‘这样’的人,将来会娶妻生子吗?还是一直不成亲、保持这样的关系到老?” 徐东汉见妙儿问话的时候特意瞟了徐东临一眼,马上有些不解的看看自己、再看看徐东临,随后一脸奇怪的反问了妙儿一句:“我和我四哥将来为何不会成亲?无端端的,张小娘子你怎么问如此奇怪的话?” 妙儿先是一怔,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于是妙儿很快就点了点头、给了徐东汉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并连连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嘿嘿,徐五少爷你不必多说,我真的都明白了!” 妙儿那副了然的模样让徐东汉感到甚是不解,就连一直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一直偷听妙儿他们谈话的徐东临,都忍不住似有似无的扫了妙儿一眼,似乎想通过妙儿脸上的表情、探清楚妙儿说那些话的意思。 而徐东汉见妙儿只笑不答,当下就急了、索性直截了当的问道:“张小娘子,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妙儿心想徐氏兄弟一定不好意思让人知道他们有断袖之癖,所以她也故意不把话点明,而是故作神秘的说了句:“就明白你们‘这种人’的苦衷啦!” 妙儿刻意强调了“这种人”这三个字,让徐东汉当下更是摸不着头脑,只能苦着一张脸继续追问道:“我们有什么苦衷?” 妙儿见徐东汉一直装傻,以为他不好意思承认他们兄弟俩“好男风”这件事,于是当下便表明了态度,拍着胸口保证道:“嘿嘿,徐五少爷你不用再否认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需要一个娘子来当挡箭牌!你们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种嘴碎的人,你们的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妙儿和徐东汉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哑谜,很快就把巧娘也给弄糊涂了,让她忍不住拉着妙儿的胳膊、小声的问道:“妙儿,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徐四少爷和徐五少爷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有苦衷的啊?” 妙儿闻言先是有些尴尬的扫了徐氏兄弟一眼,后来心想这也不算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反正车里也只有他们四个人、巧娘早晚也会看出端倪来,于是妙儿马上偷偷的凑到巧娘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把她先前在路上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都对巧娘说了,并附带上了她的结论…… 而巧娘一听完妙儿的说的话,当下便大惊失色的惊呼出声:“你说他们是龙阳?!” 妙儿见巧娘竟然傻乎乎的把“龙阳”二字大声的说出口,当下就紧张的飞快用手捂住了巧娘的嘴巴,并一脸懊恼的嗔了巧娘一句:“你自己知道就好,怎么说出来呢?你这样说出来,人家得多尴尬啊!” 可惜妙儿的动作始终还是晚了一步,巧娘的话还是让徐氏兄弟听得一清二楚,更是让徐东临阴沉着一张脸瞪着妙儿,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张四娘,谁告诉你我是龙阳?!” 妙儿见巧娘的话徐氏兄弟都听到了,也就不再和他们装聋作哑了,马上就一脸无辜的说道:“这是我刚刚亲眼所见啊!我又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妙儿越一脸无辜的看着徐东临,徐东临就越是被她气得几近抓狂,语气也马上变得阴森森的:“你亲眼看到了什么?” 这妙儿一向都是个胆大的人,因此她不但没被徐东临散发出来的“阴森寒气”给吓住,还马上不甘示弱的回瞪了徐东临一眼,然后把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 第十一章 针锋相对(一) 更新时间:2011-09-20 “刚刚我们的马车还没坏的时候,我无意中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看到你们这辆马车内的情形,看到你们两个很暧昧的抱在一起……” 妙儿说着有样学样的模仿徐氏兄弟先前的样子、比划着抱了巧娘一下,然后一脸了然的说道:“你们的马车里就只有你们二人,你们抱在一起做什么,这点不用说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吧?而你们都搂抱在一起了,还敢说没有断袖之癖?” 妙儿先是洋洋得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说完还不忘很有道德的拍着胸脯补了句:“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徐东临听了妙儿的话后差点被她这奇怪的想法气得吐血、一张脸更是阴沉得吓人,而徐东汉则是被妙儿的话急得直接跳了起来、“嘭”的一声撞到了马车顶,撞了后他也顾不上喊疼、而是马上噼里啪啦的冲妙儿解释了一堆:“张小娘子你误会了!我和我四哥从没好过男风,而且我四哥可是早早的就定了亲的!” “徐四少爷已经定过亲了?” 妙儿闻言下意识的皱着眉,一脸怀疑的嘀咕了句:“竟然有人会喜欢他这种天天臭着一张脸的冰块!”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的脸色顿时变得更臭,更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谁是冰块?”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你这块大冰块!” 妙儿边说边一脸嫌疑的扫了徐东临一眼,随即马上撇开他继续和徐东汉热切的进行争辩:“徐五少爷,你说你们没有断袖之癖,那你们刚刚干嘛抱在一起?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的抱在一起,看见的人不误会你们好男风才怪哩!” 徐东汉见妙儿坚持怀疑他有断袖之癖,当下就急得直挠脑袋:“我们才没有卿卿我我呢!我刚刚抱着我四哥的腿,是因为我求他办事他不理会我,我才会讨好的抱着他的大腿哀求!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子汉,我只喜欢小娘子绝不喜欢小子……” 徐东汉见妙儿脸上依旧有着怀疑的神色,当下便急得不顾一切的找救兵、指了巧娘问道:“巧娘你快替我说句公道话―――你说我看起来像那种好男风的小白脸吗?你仔细看看我再说,一定要实话实说哦!” 徐东汉说着故意挺了挺胸膛、想要摆出一副男子汉气概来,可惜他身瘦皮白、横看竖看都有当受的潜质,让巧娘顿时十分为难、略微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心虚的说了假话:“徐五少爷看起来高大威猛、很有男子汉气概,一看就知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绝不是那种好男风、有断袖之癖的娘娘腔。” 徐东汉一听巧娘这话当下就乐得眉开眼笑,一边侧了侧身展现他手上那压根就没有的肌肉,一边一脸得意的对妙儿唠叨道:“张小娘子你听到了吧?你是对我们有误会、才会对我们有偏见,人家巧娘都觉得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妙儿听了徐东汉替自己辩驳的话后,当下便拿眼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神色怪异的看下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巧娘,我知道你心地一向都很好、不忍心说真话让徐五少爷难过,可你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 妙儿边说边伸手指了徐东汉那俊秀的五官,道:“他明明长得白白净净的比小娘子还要俊美几分,身形也是修长瘦弱、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和‘高大威猛’这四个字哪沾得上边?当然,他勉强倒算是个男子汉……” 徐东汉虽然爱唠叨一路上话也多,但他却不似妙儿那般伶牙俐齿、牙尖嘴利,因此他听了妙儿这些话后一时拿不出话来反驳,最终只能哭丧着脸委屈的抗议道:“张小娘子,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一直欺负我?还是我好心主动提出捎带你们一程的呢!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什么叫我勉强算是个男子汉?!我本就是个男子汉好不好?我不过是长得俊秀一些而已,我又没像那些娘娘腔那样往脸上擦粉!” 妙儿见徐东汉真的急了,才收住玩心不再欺负他,改而伸手拍了拍徐东汉瘦弱的肩膀,笑眯眯的拿话安慰他:“徐五少爷你也别太伤心了,其实也有很多像徐四少爷这样的少年好男风!像他们这样的人那才叫深藏不露,也不易叫人觉察到他们的嗜好,所以外表如何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 妙儿说着顿了顿,随后故作慷慨大方的说道:“好了,我相信你不好男风、不再误会你就是,你就别再难过了、也别再唠叨了。” 妙儿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徐东汉,可话里话外却大有挤兑徐东临的意思,让徐东临对妙儿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一路上一张脸一直绷得紧紧的、且阴沉得有些吓人,可见徐东临虽然没有像徐东汉那样开口替自己的辩解,但同样对妙儿误会他是龙阳很是不爽。 马车一路往前奔驰而去,路经一家茶舍时张大郎细心体贴的在车外问了句:“四娘、巧娘,前面有间茶舍,你们要不要下来喝口茶歇息一会儿?” 其实“喝茶”只不过是个借口、毕竟赶路的人一般自个儿都会带着水囊,所以一般赶路的人停下来到茶舍小做歇息,大多都是想借茶舍的茅厕小解,并不是真正感到口渴。 妙儿没有小解的需求,加之前不久才刚刚在茶舍歇息过,因此她很快就摇了摇头、道:“大哥我不渴,我在车上呆着就行,这上上下下的也怪麻烦的。” 一旁的巧娘却是有些内急,因此她一见有茶舍可以小解、马上就撩了车帘跳了下去,急忙忙的往茶舍奔去。而徐东汉因话多爱唠叨、因此一路上喝的水也多,因此他很快就跟着巧娘下了车,紧接着赶车的两个小厮也去方便了…… 于是一时间马车内一下子空了一半,最后只剩下闭目养神的徐东临和妙儿二人,和面瘫徐东临单独相处让妙儿觉得有些不自在,并且马车内的气压也因为徐东临这个冰块而降低了不少、让妙儿觉得有些压抑,于是妙儿最终决定还是下车去走走,打破和徐东临单独相处的局面。 ------------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二) 更新时间:2011-09-21 妙儿打定主意后便猫着身子起了身,想要绕过坐在她前面的徐东临下车,没想到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徐东临却突然把双腿一伸,大大咧咧的挡住了妙儿下车的必经之路,让本不愿意和他搭话的妙儿、只能没好气的开口说了句:“喂,让一下,我要下车!” “……” 徐东临故意不理睬妙儿的话,一双长腿也依旧伸得直直的、让妙儿走不过去。而妙儿见徐东临是故意拦着不让她下车,当下便不客气的踢了他的小腿肚儿一下,并气哼哼的把话再重复了遍:“我让你让一下你听到没?我、要、下、车!” “……” 徐东临依旧不语,自顾自的闭着双眼,双手枕着后脑勺、一派悠哉的靠在车壁上,身上那几分“你能奈我何”的模样让妙儿当下便恨得牙痒痒的,最后索性不客气的骂了徐东临一句:“好狗不挡道!有的人似乎争着想要当一条狗哟!” 妙儿的挑衅让徐东临猛地睁开了双眼,眯着眼问道:“你说什么?” 妙儿故意一字一句的把话重复了遍:“我说―――好、狗、不、挡、道!如果你不想当狗,就赶紧把你讨厌的双脚挪开,别挡着我下车的路!” 徐东临这回倒是二话不说的把脚缩了回去,不过妙儿还没来得及下车、他就突然倾身朝妙儿逼了过来、把妙儿逼得只能往后退了几步,可妙儿一退、徐东临就得寸进尺的往前逼,一直把妙儿逼到没有退路了、他才俯身定在妙儿面前,在一拳之距的地方和妙儿鼻对鼻、嘴对嘴……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得如此之近,让一向彪悍的妙儿当下便红了脸、心里也下意识的多了一丝慌乱,不过妙儿嘴上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逞强道:“喂!你离我离得这么近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别再过来了!你要是敢再靠过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徐东临却是一点都没把妙儿的威胁放在心上,并且一眼就看穿了妙儿心里的紧张,于是他马上故意往前再凑了凑身子,把妙儿吓得紧紧的把身子贴在车壁上后,他才往后缩了缩身子、随后用手中的扇子托住了妙儿的下巴,故作轻挑的调戏起妙儿来:“你不是说我只好男风、不喜欢小娘子吗?那你现在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是俊美无俦的美少女,我这个‘龙阳’自是不会把你给吃了。” 徐东临故意把“龙阳”二字咬得重重的,显然是还在记仇先前妙儿“污蔑”他一事,让妙儿忍不住暗暗的腹诽徐东临小气爱记仇,腹诽完马上强自镇定的反驳了句:“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是龙阳了?既然你都已经承认了,那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妹’、自是不会再怕你了,我不过是一时不习惯你这个‘好姐妹’突然对我如此热情而已。” 妙儿不甘示弱的故意把“好姐妹”三个字咬得重重的,让徐东临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不过这徐东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觉察到他的轻薄让妙儿感到有些不自在后,马上就变本加厉、嘴角一勾,故意冲妙儿邪魅一笑,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说道:“你想亲身验证下我是不是龙阳吗?如果你想,我倒是不介意牺牲一下色相……” 徐东临的话让妙儿脸上马上有了警惕神色,随后一边紧紧的抓紧衣裳、捂住胸口,一边虚张声势的大声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莫非是想调戏民女?别忘了我的两位哥哥就在外头,我只要大声喊上一声、他们马上就会冲过来揍你!” 徐东临却是一点都不怕妙儿的威胁,而是故意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把妙儿打量了一遍,最后还“邪恶”的目光停留在妙儿的胸前,然后一脸嫌弃的说道:“就你这样的小娘子,你觉得我有兴趣调戏吗?” 妙儿见徐东临竟然无耻的故意把目光停在她的胸前,脸上还有着一副嫌弃的神色,当下就恼羞成怒的反唇相讥道:“就你这样的小子,本姑娘别说是调戏了、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而且你今儿就算是调戏了我,那也只能证明你个男女通吃的阴阳人,不能证明你不是龙阳!” 阴阳人!! 这三个字可是比“龙阳”二字还具有杀伤力! 也就只有妙儿能想出这样的词来,并用这个词来讽刺徐东临男女通吃…… 于是徐东临再一次被妙儿气得几乎暴走,但他却又不能做出真正伤害妙儿的事来,因此被气得几近内伤的徐东临、最终也只能放弃继续恐吓和假调戏妙儿,怒气冲冲的冷哼了一声后便拂袖离去,重重的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而待徐东临下了马车,妙儿才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妙儿一摸心窝,才发现她的小心肝竟因徐东临的逼近、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一张俏脸竟突然变得十分滚烫,脑海里更是鬼使神差的不断浮现出、徐东临刚刚故意逼近调戏她的画面…… 妙儿见自己的脑袋瓜子竟然不听使唤、老想刚刚的画面,马上又羞又恼的用力的甩了甩脑袋,随后为了不让徐东临再有机会欺负她,妙儿马上就起身跳下了马车。 妙儿一下马车,远远的见徐东临绷着一张脸、背着受站在不远处,马上就不客气的冲他做了个鬼脸,做完迅速躲到了张大郎兄弟身旁、让徐东临没机会再欺负她,只能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 而妙儿几人只在茶舍里坐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重新上车赶路,一路朝最近的小城镇奔去。中途一行人在一处破庙宿了一夜,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就继续赶路,最终总算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了一个小镇。 而自从有了车厢里那小小的较量后,只之后徐东临不但一路上都给妙儿脸色看,到了小镇后更是二话不说、就毫不留情的把妙儿给赶下了车! 妙儿气徐东临的傲慢和无礼,因此下了车后故意大声的和巧娘咬耳朵说“悄悄话”:“巧娘,定是因为我不小心撞破了徐家两位少爷的秘密,所以他才会一到小镇就迫不及待的把我们赶下车,想来我们这一路上一直都妨碍了他们的好事,让他们不能好好的尽兴……”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徐东汉更是急得差点冲下车去和妙儿理论,最后是徐东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他才没能冲下去。而徐东临拦住徐东汉后很快就命小厮赶车,理都没理前来道谢的张大郎、让妙儿忍不住又骂了他几句,于是二人之间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 ------------ 第十三章 路遇意外 更新时间:2011-09-23 妙儿等人和徐东临一行人分别后,先是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打算先住上一宿、第二天再去雇辆马车上路。 妙儿几人先把行李放到了客房里,随后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吃饭,让妙儿觉得奇怪的是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客栈前前后后竟来了十几个乞讨的人! 并且正对着客栈大门的长街上,也一直都有衣衫褴褛的人拖家带口的缓慢走过,那些人面色饥荒、一脸疲色,身上更是风尘仆仆、或背着包袱或拄着拐杖,像是从外地一路走过来般…… 妙儿见了心里觉得奇怪,于是便招了店小二过来,先是塞了几个铜板子儿给他、随后才一脸随意的向他打探起消息来:“小二哥,为何镇上会有这么多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外地人?还有,你们这里的乞丐怎么比别处多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小娘子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那店小二先是笑嘻嘻的问了句,见妙儿点头才接着往下说道:“怪不得小娘子会觉得奇怪,我们镇上这样的情形已经维持了大约个把月了!那些人都是从西南边涌过来的,听说西南一带大旱多时、庄稼颗粒无收,那里的人没有粮食吃就只能往南北边涌,或是前往江南一带讨生活、或是干脆去繁华的开封找些活计干……” “小娘子刚刚看到的那些人还算是好的了,他们或是用自己多年来的积蓄赶路、离开大旱不止的家乡,或是没钱了就老老实实的沿路乞讨,小人听说有些没钱的饥民不愿意乞讨为生,被饿得没了法子了,干脆心一狠、落草为寇干起了那伤天害理的营生来!” 那店小二得了妙儿的赏钱,于是替妙儿解疑后还善意的提醒了妙儿一句:“我看几位客官也是要继续赶路的样子,若是你们也是要往南北方向去,路上可得小心一些、见了饥民难民最好是绕道而行,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妙儿闻言连忙开口道谢道:“多谢小二哥提醒,我们路上一定会多加小心。” 店小二见状赶忙连连摆手表示受不起,随后见妙儿没别的吩咐便接着忙活去了,而妙儿却因店小二的话而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我们要去开封就得一路北上,路上少不得会遇上一些饥民,我们得事先做点准备、把随身携带的财物藏隐蔽了才是,那些饥民大多饿了很久、有的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妙儿的提议和张大郎不谋而合,于是第二天雇马车重新出发前,妙儿几人事先想方设法的把财物逐一藏好,只留了大量的干粮和一些铜板子儿在身上备用,身上的首饰也都兑换成银票,或是逢在衣领子里、或是藏在鞋底,都藏妥当了才重新上路。 妙儿等人一上路让雇来的车夫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争取能够早点赶到开封。赶车的车夫也晓得最近路上不甚太平,因此一路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和偷懒,每一鞭子都挥得重重的、让两匹枣红大马拉着马车在官道上快速奔驰。 妙儿一行人除了必要的休息外,其余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一转眼他们就在官道上跑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一路上都还算是顺利,遇到三五成群的饥民也总是会小心避开,尽量不和那些饥民起什么正面冲突。 如此一来妙儿等人原本一直悬得高高的心才重新落回原处,以为只要他们路上小心一点、应是不会出什么大事,没想到妙儿的心才放下没多久,他们一行人就遭遇到了意外…… 原来妙儿等人乘坐的马车经过一处叫“清水岭”的地方时,黄土大道上突然横倒着一棵两只胳膊大的树干,妙儿一见到那树干无端端的横在路上、便猜到情况有些不妙,当下就想让赶车的车夫李大叔不要停,狠下心让马儿跨过那棵树干、硬是把车给拖过去!毕竟那树干不算太粗,马车硬是碾过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害、还能支撑着跑一段路…… 没想到那李大叔不但警觉性低,还担心自个儿的马车硬是从树干上碾过去会坏掉,于是他一看到那棵树干、还没等妙儿开口他就抢先勒紧了缰绳,于是两匹大马很快就停住了奔跑、马车最终也停在了那棵树干前。 马车一停下来,赶车的李大叔就对张大郎兄弟说道:“大叔我想烦劳两位小哥下车、帮着把那横在路中间的树干挪开,好让马车能够顺利通过。” 妙儿闻言面色凝重的冲李大叔摇了摇头,道:“李大叔,就算我们把那棵树干挪开,怕是也很难顺利的通过此处,我本想让大叔硬冲过去的,可大叔却太过心急、早早的就拉了缰绳勒了马,让我们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困境……” 妙儿边说边趴在车窗上观察四下的情形,嘴上也不忘出言点出重点:“这好端端的、平坦的官道上怎会多出这棵树干来挡道?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想我们很快就会遭遇山匪,待会儿大家伙儿记得机灵一些,不要一下子就把身上的干粮和备用的银钱全都拿出来!” 妙儿话音才落,车外果然马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一群衣衫褴褛、手持各种各样家伙的山匪便冲到马车面前,片刻之间就把妙儿等人团团围住,领头的山匪还似模似样的冲妙儿等人喝了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车内的人一见真的遇上了山匪、当下就乱成一团,唯独妙儿早就预料到此事、因此一直都能保持镇静,并且故意压低声音瓮声瓮气的答了句:“我们只不过是平头老百姓,身上没什么钱,还请诸位好汉放我们一马!” “少废话!没钱你们能雇得起马车?你们都给我下车来,我们要搜你们的身和搜马车!我们本是不想伤及人命的,不过要是你们不肯乖乖的合作、那可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那领头的山匪先是语气恶劣的冲妙儿等人吼了一通,吼完还不客气的用手里的镰刀敲打马车,让妙儿一行人不得不一起下了马车,站在车前和那些山匪对峙。 ------------ 第十四章 借宿 更新时间:2011-10-11 妙儿一行人才下了马车,那领头的山匪就对几个手下吩咐道:“上车仔细的搜一搜,把能吃的和能换钱的物事统统收了!” “是,老大。” 几个小山匪得了吩咐后马上动作利索的蹿上了车,不一会儿就把车里的物事全都抢了去,妙儿等人包袱里值钱的物事、和一早备下的干粮一丁点都没剩,就连包袱里几套张大郎兄弟换洗的衣裳,也被那些衣衫褴褛的山匪给抢了去。 那些山匪最缺的就是粮食,因此一从马车里搜出一堆干粮来,马上个个都流露出贪恋的光芒,更是当场就把搜出来的干粮分着吃了,让妙儿一行人顿时看得目瞪口呆―――看来这些饥民当了山匪后依然是吃不饱啊! 妙儿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形势对他们已是十分不利,于是略微思忖过后马上主动开口说道:“几位好汉,若是我们主动把身上值钱的物事都给了你们,你们可否放我们几人离去?” 那山匪见妙儿态度恭敬,便懒洋洋的答了句:“只要你们肯乖乖的合作,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我们兄弟几个又不是那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我们之所以落草为寇也不过是想讨口饭吃。” 妙儿闻言先是向那山匪头目道了声谢,随即对张大郎几人说道:“我们把身上的财物都拿出来给他们吧!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只要我们几个人没事就好!” 妙儿说完便带头把身上值钱的物事都取了出来,把前胸和袖口里的物事都掏了个空、并大大方方的翻出来给山匪们看。张大郎几人见了也都学着妙儿的样子把身上的物事全都掏了出来,但其余那些藏的较为隐蔽的银票,他们自然是没有傻傻的主动拿出来。 可那些山匪却也不傻,他们抢劫多了也抢出经验来了,只见他们得了妙儿等人主动交出来的财物后,马上指着妙儿几人脚上穿着的鞋子命令道:“你们几个把鞋给我脱了!” 妙儿几人闻言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最终无奈只能乖乖的脱了鞋,把藏在鞋底的银票拿了出来,这藏在鞋子里的银票已经被发现了,那妙儿只能暗暗祈祷那逢在衣领子里的银票别再被山匪发现,否则他们身上的银票可就全都被抢光了,到时候连赶路的路费都没了…… 那些山匪得了妙儿几人藏在鞋底的银票后喜出望外,马上就露出了贪恋的目光,并且对妙儿等人耍这些小伎俩很不高兴:“你们几个竟然敢不老实、没乖乖的把银钱全都交出来!你们是觉得爷几个很好糊弄是不是?” 巧娘见那山匪满脸怒声、生怕他会动手打人,于是赶忙出声解释道:“我们不过是想留些赶路的银钱而已,您瞧瞧我们这一大家子的,要是一路上一点银钱都没,那路上可就只会饿死了!还请诸位好汉高抬贵手,就几个钱给我们当路费……” 那山匪却是不理会巧娘的哀求和解释,直接对手下吩咐道:“你们上去给我挨个仔细的搜身,别放过他们身上任何一处能藏物事的地方!” 那些山匪得了吩咐马上把妙儿几人团团围住,很快就动手搜起妙儿几人的身来,妙儿和巧娘虽然男扮女装、但到底是个小娘子,因此张大郎兄弟马上挺身护住她们,妙儿几人也一副宁死都不肯配合的模样,让那些山匪不能仔细的搜身、只能胡乱的搜上一把…… 不过妙儿等人先前已经主动亮过衣兜、袖口了,加上现下他们连鞋子都脱了,怎么看身上都不可能有藏物事的地方了。因此那些山匪很快就相信妙儿等人已经没有匿藏的物事,只不过这些山匪虽然没有发现妙儿他们缝在衣领里的银票,但却连妙儿他们身上穿的衣裳都要抢! 于是妙儿等人最终只能把外衣都脱了递给山匪,连带着那缝在外衣衣领里的银票、就这样不清不白的被山匪抢走了,让妙儿等人十分郁闷…… 妙儿本以为那些山匪至少会把马车留下给他们,没想到那些山匪把妙儿一行人洗劫一空后,最后竟然连马车也一并抢走了!于是妙儿一行人一脱离山匪的包围,便只能靠着双腿匆忙离去,马不停蹄的赶了许久的路,一直赶到了一个小村庄外、确定脱离危险了才敢停下来歇口气儿。 妙儿一行人眼下可谓是身无长物,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自是无法继续赶路,只能先到村子里找户好心的人家收留,随后再做打算了。 因此妙儿一行人商量过后很快就进了村庄,远远的见到一群做农人打扮的人在田间忙活,于是他们赶忙走上前、寻了位模样老实的大叔求助:“这位大叔,我们原想上京投靠亲戚,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了山匪、身上值钱的物事都被洗劫一空,甚至连马车也被山匪一并抢了去……” “我们好不容易才一路逃到这个村子,眼下是又累又渴又饿,想跟大叔您讨点吃的、再借个地儿歇息,不知大叔您可否行个方便帮我们一把?” 那位大叔虽然看起来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但听了妙儿诚恳的请求后却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苦衷让他不能一口应下妙儿的请求,但他似乎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妙儿,于是一时间脸上有了犹豫不决的神色、话也说得有些支支吾吾:“这……这事儿……我……我……” “不行!我们村里不能收留来历不明的外地人,你们走吧!到别处去求助吧!别缠着我们村最老实的李老爹了!” 没想到那李老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生硬的声音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并且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警惕和不耐烦,似乎妙儿等人不是头一个前来请求借宿的人。 那李老爹到底是个心肠好的人,他见妙儿几人身上干干净净的、不像是那一路逃难过来的饥民,真像是遭了饥民打劫的人,于是不由心一软、多嘴说了句:“林村长,我看他们不像是从西南一带过来的饥民,倒真像是落了难的别处人,反正我家里也还有几间破旧的土屋子空着,不如就借给他们暂住几天吧?” 张三郎一见事情还有转机,马上机灵的补了句:“对对对!我们不是从西南那边来的饥民,我们是从闽南一带过来的,绝对是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 没想到那林村长依旧是一口拒绝了李老爹的提议:“不行!李老爹,难道你忘记前些日子那些暂住在我们村里的外地人,带给我们什么样的麻烦了吗?你想我们村子再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弄得鸡犬不宁吗?我说不行就不行,我既然是苗水村的村长,那我就有资格决定让不让这些人借宿在我们村子里。” 原来自从西南那一带的饥荒爆发后,陆陆续续前来苗水村借宿的饥民实在是太多了!刚刚开始林村长和村子里的人都很同情这些饥民,几乎是来几个就收留几个,让他们吃饱了才送他们上路。 可渐渐的有些饥民到了村子后,见在村子里呆着不但有吃有穿、还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竟然最后无耻的赖着不走了!那些饥民赖着不走自然影响了苗水村村民的正常生活,毕竟没人愿意白养一群无所事事的人。于是村民很快就决定不再提供吃食给那些饥民了,希望那些饥民能够知难而退、自个儿离开…… 没想到那些饥民当中却有些人知恩不图报,见原本无私无偿救济他们的人突然不给吃食了,竟索性偷起了村子里的物事,并三三两两的结伴成了那游手好闲的痞子,弄得村子里有段时间一直鸡犬不宁,家家户户都被搅乱得不得安生。 后来还是林村长联合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大家伙儿聚在一起拿了下田的锄头、镰刀、扁担等物事,发了狠揍了那群闹事的饥民一顿,才把他们从附近几个村子里赶走,让几个村子的村民重新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而前头有了这么一桩事后,苗水村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便商量好从此以后再也不收留那些看似可怜,其实随时都会反咬他们一口的饥民了。 这平日里零零散散的来个一、二个饥民,林村长都会硬着心肠不收留他们,眼下妙儿一行人可是有四个之多,林村长为了维持村民的正常生活、避开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妙儿等人的请求,并且摆出一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样子。 ------------ 第十五章 毛遂自荐 更新时间:2011-11-01 妙儿早就细细的看过路线图了,晓得过了这个村子得再走一天一夜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因此林村长的态度如此强硬让妙儿等人十分着急,巧娘更是急得直接拉着村长苦苦哀求起来:“这位大叔您就行行好收留我们几日吧!我们不会白吃白住的,我们几个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乡下孩子,寻常的农活我们都能帮你们干!” “除了农活外,我还会洗衣、做饭、打扫、喂鸡喂鸭,只要您愿意收留我们几个,我什么活都愿意帮您干。” 一旁的张大郎闻言也客气的开口请求林村长通融:“大叔,我和舍弟虽然打小在乡间长大,但也读过书、识过字,明白什么是礼义廉耻和知恩图报,我们绝不会给村里的乡亲父老添任何麻烦,将来有机会也一定会报答您收留之恩。” 可惜无论巧娘和张大郎然后哀求,林村长的态度都还是十分坚决,就连语气也慢慢的变得有些不耐烦:“你们几个到底有完没完?!我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了,我们这个村子是没人会收留你们的,你们还是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找别的地方借宿去吧!你们在我们这里再耗下去也只会白白浪费功夫……” “再说了,我这儿有正经事要做、没空再理会你们了,你们赶紧走吧!别阻碍我们做正经事!” 张大郎自诩是个读书人、因此被不留情面的拒绝后就不想强人所难,倒是巧娘不愿意看到大家露宿野外,于是不顾一切的豁出脸皮想继续哀求村长,一旁的妙儿见了突然伸手拦下巧娘,并指了指村长他们正在忙活的事儿,道:“我们先瞧瞧村长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如若我们能帮上忙,兴许他们就会破例收留我们!” 张大郎等人细细一想、觉得妙儿说的这个法子未尝不可,于是马上和妙儿一起偷偷的观察村长他们正在忙活的事,而妙儿一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不远的田埂边聚集了几头牛,那几头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全都病怏怏的瘫倒在田里,村长则带着几个人一脸着急的围在牛身边打转,似乎正在想法子让牛重新站立起来。 妙儿很快就猜到那几头牛应是出了什么毛病,不过她无法靠近细看,只能找了对他们这些外人态度比较和善的李老爹打听情况:“李老爹,我们想问问那些牛怎么了?是病了还是受伤了?” 田里那几头牛是整个苗水村的所有村民凑钱买的、是村民的共同财产,平日里村民的田也全都是靠这几头牛来耕,这几头牛要是出事不能正常的耕田,那村里就会失去最重要的生产工具,田地也只能靠人力来犁了。 这样不但耕田的进度会慢上许多,成本也会随之增加,就连村民也会跟着受累…… 因此妙儿一询问、李老爹就伤心得直抹眼泪,语气里也包含着浓浓的焦虑:“我们村里的几头牛以前一直都好好的,可从前天开始不知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物事,几头牛一起腹泻不停,一连腹泻*了三天也不见好转!到了今天它们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更别提套犁耕地了!” 妙儿听了略微一思索,挑了重点的地方问道:“这几头牛只是腹泻吗?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四只脚抽搐、口吐白沫等等。” 李老爹闻言很快就摇了摇头,道:“没别的症状,就是一个劲的腹泻,身上的肉也渐渐的给拉没了!” 妙儿前世无意中得知一个可以治牛腹泻的法子,当时觉得这个法子新鲜简单因此印象颇为深刻,没想到这一世却阴差阳错的帮了妙儿,让妙儿听了李老爹的话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立刻胸有成竹的安抚李老爹道:“李大叔您先别着急,我有法子帮您把那几头牛的病医好!” 李老爹一听妙儿这话、顿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马上连声追问道:“小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法子帮我们把牛医治好?” “真的,我没信口雌黄的拿话哄您,”妙儿对这李老爹的印象不错,因此她边说边轻轻的拍了李老爹的手背,示意他先不要这么着急,随后和张大郎等人一块儿朝村长走去,不等村长出声赶他们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林村长,这几头牛对你们村子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林村长有些不耐烦的扫了妙儿一眼,语气恶劣的答道:“当然重要了!这几头牛可是我们村里最金贵的物事,若是没了这几头牛,我们村里这些老弱妇孺压根就拉不动犁、耕不了田!而这田一耕不了,我们这一大村子的人就只有饿死的份了!” 妙儿虽然早就猜到牛在古代是十分重要的生产资料,但它却没料到苗水村的人完完全全依靠牛来耕田,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牛没了可以靠人力来耕田啊,难不成你们村里一个壮丁都没、只能靠这几头牛过活?” 这林村长正为牛腹泻一事心烦着呢,可没那份闲心思来应付妙儿几人,只见他当下就不客气的堵了妙儿一句:“你一外地人打听这么多事做什么?我们村子里有没有壮丁和你有何干系?走走走!你们几个赶紧离开我们村子,别在这儿给我们添乱、添堵!” 一旁的李老爹见林村长的态度不善,生怕妙儿就此走人不帮他们医治耕牛,于是赶忙上前一步小声的解释道:“小娘子你有所不知,在离我们村子几十里地的地方有个矿山,我们村子里的壮丁都上那儿挖矿挣钱去了!一年到头只回家探望亲人几次,平日里吃住都在矿山旁、只想多挖点矿挣点娶媳妇儿的银钱!”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半个壮丁,”妙儿说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郑重其事的和林村长商谈道:“林村长,既然这几头牛对你们苗水村来说十分金贵和重要,那我若是有法子把它们这腹泻的毛病给医治好了,您能不能破例收留我们几日?” 林村长闻言一脸不信的打量妙儿,见妙儿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眼底马上有了怀疑的神色、显然不大相信妙儿有医治牛的本事。不过事关重大,加上眼下林村长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这牛的病也没有起色,于是林村长最终还是把村民聚集在一起商量妙儿的提议。 苗水村的村民也都和林村长一样,不相信妙儿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娃娃有本事治牛,甚至还有人担心妙儿会把牛给治死,倒是李老爹觉得妙儿不像是会信口雌黄之人,于是极力赞同让妙儿试上一试、给大家一个希望。 林村长一群人商量来商量去、始终都没商量出个妥当的法子来,他们既希望妙儿能真正的把牛给医治好,又担心让妙儿试着医治后非但没能把牛给医治好,还把原来还有一口气在的牛给医死了! 于是林村长最终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妙儿一句:“这位小娘子,你若是能把我们的牛给医治好了,那我们收拾间空屋子出来让你们住上几日,且管你们吃、管你们喝都不成问题!可万一你没能把我们的牛给给医治好,反倒将它们给医死了,那你拿什么来赔偿我们?” 妙儿听了林村长的话后脸上那客气的笑容渐渐的褪去,语气也变得淡淡的:“林村长,我们一行人才刚刚遭了山匪的洗劫,所以哪怕我不慎把你们的牛给医死了,那我们身上也没任何值钱的物事可以赔偿给你们……” ------------ 第十六章 打赌 更新时间:2011-11-01 “不过我却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你们若是试着让我医治这几头牛,那这几头牛兴许还会有缓过劲来的机会了;可倘若你们瞻前顾后、不愿让我试着医治它们,那以这几头牛现下的情形、恐怕不出一日便会先后暴毙,到时候可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妙儿说的话句句在理、让林村长等人面面相觑,随后便又围成一圈继续讨论让不让妙儿医治病牛,而就在林村长等人犹豫不决时,村子里正巧又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且这几位不速之客妙儿几人还正巧认识―――刚刚进村的正是徐东临主仆四人,不过他们身边却多了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小娘子。 徐东汉一向眼尖、因此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妙儿一行人,并且很快就兴奋的挥动手臂、大声的向妙儿等人打招呼:“张家兄妹我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巧得很啊!” 说话间徐东汉已经快步走到妙儿等人面前,一打照面就十分熟稔的拍了张大郎一下、捶了张三郎一拳,随后才笑眯眯的和妙儿、巧娘打招呼:“没想到我们才分开没多久就又见面了!你们几个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也是想来这个村子里找人家借宿的吗?” 妙儿才刚刚想开口答话,话痨徐东汉就自顾自的抢在她前头往下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先前遭遇了多大的危险!没想到那些饥民集结成的山匪竟那般可恶,无端端的在路上横了树干拦人抢劫!幸好我四哥早早就发现路上有些不对劲,还没遇到拦路的树干就命小厮大力的挥鞭子赶路,这才能侥幸逃过一劫、没被那些山匪把随身物事都抢了去!” 原来这徐东临兄弟也是要去汴京,因此妙儿他们走的路也是他们的必经之道,只不过他们先顺路去接了自家的远房表妹,才会走在妙儿一行人后头。这徐东临兄弟和妙儿一行人走的是同样的道路,那妙儿遇到的那伙山匪他们自然也遇到了。 只不过徐东临发现得早,遇到拦路的树干也果断的命令小厮不要减速、硬着头皮驾车飞快的冲过去!这一冲马车虽然惊险的碾过了那拦路的树干,但马车却也承受不住颠簸坏了轮子,就连拉车的两匹马也被树枝划伤了。加上出了这么一个意外后他们的表妹受到了惊吓,于是徐东临兄弟一路奔到苗水村后,便只能暂且到村里找户人家借宿。 妙儿等徐东汉叽叽喳喳的说完路上的遭遇后,才简短的把他们的遭遇说了一遍,说完顺道提了下苗水村村长的顽固性子,并把自个儿打算借着把牛医治好这点借宿一事也一并说了一说。最后妙儿还委婉的提醒徐东汉几人,让他们赶紧想办法说服村长,否则就只能露宿郊外、指不定还会再遇上山匪和饥民。 妙儿说到医牛一事时脸上有着胸有成竹的神色,言语间也流露出丝丝自信,似乎料定林村长最终一定会答应她提出的条件。徐东汉见了脸上马上有了崇拜的神色,更是忍不住兴奋的追问道:“张小娘子,你真有法子把那几头牛的病医治好?就算你真的有法子,可你怎么如此笃定那个顽固的村长、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的法子管不管用得试过才知道,至于我为何笃定林村长最后一定会答应,是因为这几头牛对他们村子来说真的很重要……”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缓缓的点出另外一个事实:“再说了,这个村子里并不是没有闲置的空屋子,村长真留下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也就是说这可是件对村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儿,村长他们想清楚了自然就会答应了。” 徐东汉听了妙儿的话后脸上满是崇拜之色,倒是一旁的徐东临不冷不热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角眉梢全是鄙夷之色,显然他很看不起妙儿、一点都不相信妙儿会有医治牛的本事,让妙儿见了马上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哼! 死徐东临你现在尽管鄙视怀疑我,待会我一定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更会让你吃惊到哑口无言! 徐东临觉察到妙儿正气哼哼的瞪着他后倒也不闪躲,而是大大方方的迎上了妙儿的目光,并“好心好意”的提醒了妙儿一句:“我劝你要是没那本事就别随意夸下海口,免得到头来丢脸丢到家、惹人笑话。” 妙儿一听这话心里可就不乐意了,只见她柳眉一挑、杏目一瞪,当下便毫不示弱的反问道:“你和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有点头之交而已,你凭什么瞧不起我、认定我医治不好这几头牛?难不成我没本事医治,你就有本事医治好它们?” 徐东临似乎故意想和妙儿抬扛,只见他气定神闲的堵了妙儿一句:“我承认我没那医治牛的本事,所以我绝不会胡乱夸下海口,因为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爱惜脸面。” 妙儿听了这话一边气哼哼的腹诽徐东临,一边故意拿话激他:“那好,既然你认定我医治不好这几头牛,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徐东临闻言一脸自信的应下了赌约:“赌就赌,你且说说我们怎么打赌、彩头又是什么!这彩头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因为这个赌局我必胜无疑、你的彩头最终只会归我所有。” 妙儿懒得理会徐东临那没由来的自信,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现下也没什么物事可以拿出来当彩头,我看不如我们以一个承诺来作为彩头―――谁输了谁就欠对方一个承诺、得替对方办一件事,这样的彩头你有胆子应下不?” 徐东临一脸自傲的反问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既然有胆子接下这个赌局,那到时候输了你别反悔就行!” 妙儿话才说完、林村长就领着村民朝他们走来,一走到妙儿跟前就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商讨好的结果:“这位小娘子,我们答应让你试上一试,也答应你提出来的要求,希望你能尽心尽力的医治好我们的牛!” 妙儿闻言并未露出欣喜的神色,只一脸淡定的说道:“林村长您总算是爽快了一回,那咱就别再白白浪费功夫了,直接进入正题干正事吧!否则再拖下去你那几头牛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妙儿说完这番话便主动下了田、径直走到那几头倒地不起的牛身旁,仔细的观察了牛身上的症状后,马上冷静的对林村长说道:“请村长马上让人去煮一大锅茶水,煮完即刻挑到这儿来喂牛喝下!” 这法子听着不但新鲜还有点匪夷所思,因此林村长当下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娘子让我们煮茶水喂牛?我没听错吧?” 妙儿自信满满的冲林村长微微一笑,耐住性子说道:“您没听错,我就是要专程煮茶来给牛喝!你们既然把牛交给我医治,那就别再问这么多、直接把茶煮来便是,我保证这牛喝了茶水后情况一定会转好!至少不会再拉得如此频繁了……” 既然妙儿成竹在胸、自信满满,林村长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很快就让人回家煮茶去,不一会儿就有人挑着两桶热茶赶回田边,按照妙儿的吩咐分别喂几头牛喝了茶水,并且每头牛都强行喂着喝了不少。 喂完茶水后,妙儿一行人、徐东临一行人和林村长等人,都不约而同的紧张盯着那几头牛看,连眨眼都眨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关键的细节。 ------------ 第十七章 以茶治牛 更新时间:2011-11-02 而这牛喝了茶水后初始也没什么反应,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那几头牛的腹泻频率果然降低了! 林村长几人见状马上面露喜色、对妙儿更是立时刮目相看,但妙儿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反而面色逐渐变得比先前还要凝重几分! 事实证明妙儿面色凝重是有原因的,因为那几头牛虽然腹泻的频率低了、但却没有完全停止腹泻,于是林村长很快就有些等不及的追问了句:“小娘子,这牛怎么还是不见好啊?光是减少腹泻的次数也不行啊!得让它们彻底的好了才行。” “……” 妙儿没有答话,而是面色凝重的围着牛转了一圈,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采取了保守的做法:“我们再等等,兴许再过一会儿这牛就不会再腹泻*了,就算是大夫医人也不敢保证药到病除,还望林村长您能多点耐心。” 妙儿既然这么说,林村长等人唯有耐住性子继续等下去了,可一直等到天色渐暗、这牛腹泻的毛病还是没能彻底好转,于是陪着等候的村民很快就开始交头接耳、悄声议论起来,妙儿等人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似乎是在指责妙儿,怪她没本事还瞎夸下海口,就连村长也慢慢的认定妙儿没有真本事…… 就在众人都以为妙儿没法子把牛医治好时,一直不断的琢磨原因的妙儿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原来这茶水里蕴涵的丹宁酸,是治疗畜生腹泻的良药,所以妙儿才会让村民煮茶水喂牛喝。 且按理说牛喝了茶水后腹泻状况有所好转,那就表明丹宁酸真的能够治疗畜生腹泻,至于牛为何只是改善腹泻情况、没有彻底的好转,妙儿猜想应该是茶水里蕴涵的丹宁酸量还远远不够,所以才不能彻底根治那几头牛的腹泻。 找到事情的关键后,妙儿马上开口对林村长的说道:“林村长,光是给牛喂茶恐怕还不够,您赶紧让人去多摘点青蒿,和糙米一起煮成菜粥后喂牛吃下!” 这青蒿的草叶里同样含有丹宁酸,妙儿让村长用青蒿煮粥,也是想把草叶里的丹宁酸煮出来,只要加大喂给牛吃的丹宁酸的量,那牛的腹泻就很有可能完全治好…… 事实证明妙儿并不是无的放矢、随便用那毫无根据的法子医治病牛,只见村长等人熬好菜粥喂牛吃下后,几头病牛真的慢慢的止住了腹泻,眼见着病情大有好转! 妙儿只用了茶水和青蒿就把病牛治好,这样的结果让林村长等人立时对她刮目相看,一直在一旁围观的徐东汉更是竖起大拇指、对妙儿赞不绝口,唯独徐东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底也有着一丝意外和惊讶,似乎没料到妙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竟比他们几个年长的小子有本事! 不过徐东临意外归意外,当妙儿成功的把牛医治好的时候,他的眼底也飞快的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显然他通过这件事对妙儿有了不同的认识……不过徐东临从小就是个爱面子的别扭男,他虽然心底已经对妙儿刮目相看、也觉察到妙儿的聪明机智,但面上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徐东临这副模样让妙儿觉得十分欠揍,于是妙儿故意大大方方的走到徐东临面前,大声的问道:“怎么样?我的本事让徐四少爷刮目相看、哑口无言了吧?我倒想听听徐四少爷现下还有什么话可说……” 徐东临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嘴硬道:“哼!侥幸而已。” 徐东临说的话虽然不大中听,但他那不自在的脸色、妙儿见了却觉得十分顺眼,也让妙儿语调里跟着带了几分轻快:“侥幸而已?徐四少爷还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我若是没几本真本事,这样‘侥幸’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吗?” “就是、就是,咱可得凭良心说话―――这张小娘子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四哥你别因为和人家打赌、就睁着眼说瞎话!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愿赌服输,四哥你不会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吧?你就赶紧爽快点的承认、张小娘子是个有本事的小姑娘吧!你再这样绷着一张脸颠倒黑白,我这个当弟弟的都替你觉得没脸!” 徐东汉说着扭头对妙儿拱了拱手,一脸无奈的把徐东临的老底全都给揭了:“还请大家伙儿多多包涵见谅,我这个哥哥打小就是个死爱面子的主儿!他小时候每每做了什么错事,不是藏着掖着、厚着脸皮镇定自若的装傻,就是被发现后宁愿被我爹拿着竹板子教训一顿、也不愿意低头承认自个儿错了!” “可这爱面子有时候可不是件好事,这人越是爱面子、有时候就越是会把自个儿气得胸闷吐血,”徐东汉说着凑到妙儿身边,一脸神秘的冲徐东临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指不定我四哥现下心里就正郁闷得想吐血呢!要不就是暗自懊恼、后悔不该和张小娘子你打这个赌!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他……” “闭嘴!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徐东临终于对徐东汉忍无可忍、沉着脸怒喝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唠叨,并且徐东临还恶狠狠的瞪了徐东汉一眼,警告他别再胡言乱语破坏他的形象! 这徐东临从小到大可没少揍徐东汉,因此徐东临一瞪眼、徐东汉马上识趣的闭了嘴,把身子往后缩了缩、怏怏的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徐东临,活脱脱一副受尽委屈和欺负的小媳妇儿样儿,让妙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东临直接无视了装可怜的徐东汉,而是冷冷的对妙儿说了一句话:“愿赌服输,你放心,我徐东临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欠你的彩头你随时可以找我拿。” 既然徐东临已经说出“愿赌服输”这四个字,妙儿自然不会再揪着他不放,只洋洋得意的扫了他一眼示威,随后才转而对林村长说道:“林村长,这牛我已经帮你们医治好了,那你是不是应当履行先前答应我们的事?” “应当、应当!你救了我们村里的这几头牛,就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林村长说着走到了李老爹的面前,道:“李老爹,你家里不是还有两间空屋子吗?赶紧拾掇出来给这几位贵客住!记得抱几床干净厚实的棉被给几位贵客盖!” 李老爹也十分感谢妙儿医牛之恩,因此林村长话音才落、他就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随后匆匆忙忙的回家收拾空屋子去了。 这住的地方解决了后,林村长接着笑容满面、和颜悦色的对妙儿说道:“小娘子尽管安心在李老爹家住下,想住几日便住几日、不必觉得麻烦我们急着想走!至于你们的一日三餐,我自会让村里的乡亲轮流提去李老爹家,一定不会委屈你们!” 林村长安排得如此周到,妙儿自然是连忙出声谢道:“那就多谢林村长了,我们就厚着脸皮叨扰了。” 于是妙儿一行人便顺利的在苗水村里住了下来,一旁的徐东汉见状赶忙趁机开口哀求林村长:“林村长,既然你们都破例收留了张小娘子一行人,不如也破例收留我们住上几日吧?我们和张小娘子他们一样、也是在路上遇到了山匪,为了从山匪手中逃走把马车和马匹都给弄坏了,现下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路。” ------------ 第十八章 沾光 更新时间:2011-11-02 妙儿虽然觉得徐东临这个面瘫男很讨厌,但她却对话多的徐东汉印象不错、觉得徐东汉是个可交的朋友,于是她见林村长面露难色、马上好心的开口替徐东汉说了句好话:“林村长,这几位也算是我们的朋友,您若是方便不如也收留他们住几日,我可以保证他们是信得过的人。” “这……” 林村长见妙儿替徐东临等人说话,态度似乎有些松动、不过言语间却还是流露出一丝犹豫,似乎一时不能爽快的答应收留徐东临一行人。 而徐东临刚刚才和妙儿打赌输了,心里正不痛快着呢!加上这徐东临一向是个别扭自傲的小子,这样的性格让他不愿意沾妙儿的光,因此徐东临马上拿出一锭雪花银,十分慷慨的递给林村长、不亢不卑的说道:“我们不会白住、也不会白吃白喝,更不会沾别人的光,这锭银子就当做我们住宿吃饭的花费,请村长收下。” “对对对!村长大叔,我们随身带的物事没被那山匪洗劫一空,所以拿得出银子来报道您收留之恩!您就看在我们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收留我们住几天吧!等我们想办法把马车修好了就会告辞起程,不会一直在你们村子里叨扰下去。” 林村长虽然固执,但他其实并不是个坏心的人,先前他之所以固执的拒绝妙儿,不过是因为苗水村有前车之鉴、他不能让村民的生活再受到影响,毕竟他是一村之长、有责任维护村民的正常生活。 因此林村长马上一脸正色的把徐东临递过来的银子推开,正气凛然的说道:“这位小官人你拿出这银子来不是打我这个长辈的脸吗?既然你们是张小娘子的朋友,就凭张小娘子对我们的恩德,那我们自然应当客客气气的收留你们……” 林村长的话让徐东汉马上面露喜色,并飞快的往前一步、推开眉头紧皱的徐东临向林村长道谢,生怕徐东临爱面子把林村长的好意给推了! 没想到徐东汉的“谢”字才出口,林村长就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道谢,并且一脸为难的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可我们村子里眼下却只能腾出两间空屋子来,这两间空屋子刚刚已经许给张小娘子他们住了,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两人住一间正好。也就是说我就是有心想收留几位,也腾不出空屋子来了。” 林村长的话让徐东汉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村长大叔,你们这个村子这么大,怎地就只有两间空屋子?那有没有堆放杂物或农具的屋子?那样的屋子我们也能对付着住上一宿,还请村长仔细想想、给我们行个方便!” 徐东汉说着抬头看了看那黑灰色的天空,一脸郁闷的说道:“天色很快就会全暗下来的,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怎么赶路?张小娘子,你快替我们和村长大叔说说好话吧!你就忍心看着我们露宿荒郊野外?好歹我们先前在路上也帮过你们一回,你们现下怎么也得帮帮我们吧?” “不对,你是不是看我四哥这张冰块脸不顺眼,所以才不愿意帮我们多说说好话?不然这样吧,你若是肯帮我们求村长大叔让我们留下,我就冒着被我四哥反揍一顿的危险、替你揍一揍我四哥出气!怎么样?我这样做够朋友、够义气吧?” 这徐东汉先是哭丧着一张脸、后又煞有介事的主动提出帮妙儿揍徐东临,态度如此反复让妙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忍俊不禁,不过虽然徐东汉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闲话,但徐氏兄弟俩先前帮了妙儿他们这点却是不假…… 于是妙儿马上就开口替徐氏兄弟哀求林村长:“林村长,您就随便找两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让他们在那里头凑合着过一宿吧!” 林村长依旧是苦着一张脸,语带歉意的说道:“我们村里能住人的杂物间还真是没有!不过我们村里倒是有个空着的猪圈,那猪圈地儿挺大的、也有一年多没养过猪了,住在里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味道。要是几位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做主让你们住到猪圈里去。” “猪……猪圈?!” 徐东汉听了眼珠子瞪得黑白分明,站在他身后的表妹柳十娘脸上更是飞快的闪过一丝嫌弃的神色,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东临面色不改、并不假思索的答道:“多谢村长好意,我们不介意住猪圈里,只要能暂时有个容身之处就行。” “四哥!” “四表哥!” 徐东临一答应、徐东汉和柳十娘就不约而同的出声,性子大大咧咧的徐东汉更是把话说得十分直白:“四哥,这猪圈我可住不习惯!再说了,我们两个小子可以凑合着住在猪圈里头,可十娘一姑娘家哪能住那种地方啊?我们让十娘住在猪圈里,回头如何向姨娘、姨父交代?” “……” 徐东临听了徐东汉的话后薄唇紧抿,似乎心里也不想委屈了柳十娘这个表妹,可一时又找不出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一张俊脸越发绷得紧紧的,眼里也多了一分苦恼和郁闷。 这时妙儿再度站了出来,提了一个法子:“不如这样吧,这位姐姐可以和我以及巧娘住一间屋子,徐四、徐五少爷则和我大哥、三哥挤一挤住一间屋子,跟着徐家少爷的两个小厮就只能委屈下住到猪圈去了,我这样安排你们看成不?” 妙儿的话让徐东汉和柳十娘面上马上有了喜色,唯独徐东临不想欠妙儿太多人情、脸色有些不悦,但妙儿的提议可以说是最好的法子了―――虽然三、四个人一起睡在一间屋子里有些挤,但这好歹比露宿野外强! 因此虽然徐东临心里不乐意,但最终却还是为了柳十娘而保持了沉默,因为他的姨娘把柳十娘托付给他这个兄长,他让柳十娘在路上遭遇了惊吓、内心本就十分内疚,现下自是不能再让柳十娘受委屈了。 这徐东临不再开口反对、事情马上就变得十分顺利,妙儿一行人和徐东临一行人很快就分成三批、分别住到了先前说好的三个地方。 大家伙儿都安置妥当后,徐东临趁着妙儿站在屋外时跟了过去,为了面子、为了不在妙儿面前气短,主动开口说道:“我们先前捎带了你们一程,你们眼下把屋子分一半给我们住,我们之间的人情债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妙儿闻言笑眯眯的打量特意前来说这些的徐东临,把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后、才故意坏坏的反问了一句:“怎么?沾了你瞧不起的人的光,让你心里更加觉得郁闷了?哈哈哈哈!你别不承认了,这次要是没有我、林村长他肯定不会收留你们!甚至我只要说句你们的坏话,你们马上就会被撵出苗水村去!” 妙儿说着一脸得意的冲满心郁闷的徐东临挤眉弄眼,还故意笑嘻嘻的说道:“徐四少爷,你就是嘴上不承认是我帮了你、你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再说了,谁说我们之间彼此不相欠?你不还欠着我一个承诺吗?” “……” 徐东临说不出话来反驳,一张脸黑得似锅底,薄唇更是抿成了一个不悦的弧度,就连身体也绷得直直的,那模样看起来十分郁闷和气恼,让妙儿见了心情越发愉悦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甜美。 ------------ 第十九章 机会出现 更新时间:2011-11-03 不过妙儿心里早就对徐东临这个面瘫男十分不满,尤其是徐东临当日在马车上竟然敢故意戏耍她,到了小镇可是毫不留情的把她赶下马车!徐东临做的这些、妙儿心里可是一直都记恨着呢!先前更是没少腹诽过徐东临…… 因此眼下好不容易逮到挤兑、欺负徐东临的机会,妙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自然是要变着花样戏耍徐东临,把心里积攒的怨气全都给出了! 于是妙儿明知道先前那个赌局让徐东临郁闷得很,却偏偏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慢悠悠的在农家小院里随意漫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你还欠我一个承诺,那就表示我让你做什么事你都必须答应,否则你就是不履行承诺、说话不算之人。” 徐东临找不出话来拒绝妙儿,只能闷声顶了妙儿一句:“你若是让我做那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事,我自然不能答应。” 妙儿似乎早就料到徐东临会说这样的话,只见她笑容可掬的走到徐东临身旁,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恶趣味的问道:“我自然不会让你做这些事,不过―――” 妙儿故意把“过”字拖得长长的,并且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道:“倘若我让你脱了衣裳在村里裸奔一圈呢?这可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事!” “……” 徐东临被妙儿这话呛得满脸通红,一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黑着一张脸说道:“你故意戏耍我?伤风败俗之事我同样不会答应去做!” “哦?我这个要求你不答应啊?没关系,那我换个要求便是,”妙儿一边挑了捋发丝绕着手指玩,一边很快就再次出言“调戏”徐东临:“那我若是让你去向你那柳表妹说一句话呢?你答应不?” 徐东临已经觉察到妙儿要借着那个赌约刁难、戏弄他,因此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当下便一脸警惕的追问道:“你想让我和我表妹说哪句话?” “‘我喜欢你’,”妙儿故意顿了顿,才补了句:“我想让你和你表妹说这句话,这话可只有短短四个字,一点都不难说哦!”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马上闹了个大红脸,更是下意识的反驳道:“柳表妹又不是我的意中人,我怎么能昧着良心去和她说这样的假话?我可不想被她当成登徒子对待、今后连表兄妹都做不成!” 妙儿三言两语就套出了徐东临的真心话,心情顿时又愉悦了几分,尤其是当徐东临不假思索的说柳十娘不是他的意中人时,妙儿的心情竟没由来的欢愉,就连戏弄徐东临的语气都少了几分讽刺和挑衅、多了几分欢喜:“哦?原来徐四少爷不喜欢柳小娘子啊,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么一段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好姻缘!” 妙儿那故作惋惜的态度十分夸张,就是瞎子也看得出妙儿是在惺惺作态的戏耍徐东临,更是让徐东临气得咬牙切齿,当下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张、四、娘!!你再这般戏弄我,我宁愿背负言而无信之命、也要即刻毁约!” “好了、好了,既然徐四少爷挑三拣四、拒绝的理由诸多,那我不提这些你做不到的要求便是,”妙儿说着慢悠悠的往院子外面走去,一直走到门口才背对着徐东临丢下一句话:“徐四少爷你且先回屋去吧!眼下我一时也没什么事儿要你替我办,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召你来细说,你只要记得这个赌约就行、不必急着把彩头给我。” 妙儿说完这番话后便蹦蹦跳跳的踢着小石子儿走了,留下面色铁青的徐东临独自呆在原地,肚子里的肠子更是早就悔青了―――要是他知道妙儿这个坏丫头这般难缠、这般狡猾,那他先前打死都不会和她打赌! 他要是先前不和她打赌,现在就不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也不会在她面前丢尽脸面、就连男子汉的尊严也荡然无存,更不会被她的戏耍气得差点吐血! 徐东临和妙儿初次过招后,马上意识到妙儿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心里忍不住做出许多猜想来―――那个古灵精怪的坏丫头,不会没几天就再想出些刁钻的事来刁难他吧?她不会把他打扮成稀奇古怪的样子、或是找来一些奇装异服给他穿上,让他到热闹繁华的城镇奔跑吧? 徐东临越想越郁闷,额头上更是不知不觉的冒出了一层细汗来,他的内心更是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徐东临预感碰上妙儿这个坏丫头后,他这些年来努力维持的冷酷美少年形象,很快就会被迫毁于一旦! 且先不提妙儿如何捉弄、欺负徐东临,却说妙儿等人在苗水村借住了两天后,徐东临他们拉车的那两匹马终于支撑不住、先后断了气!加上村子里也没有会修马车的木匠,于是徐东临一行人最终只能放弃坏了轮子的马车,徒步上路、打算先赶路到繁华的城镇,再找地方重新买车买马。 妙儿他们的马车同样也没了,也只能和徐东临他们一样先徒步上路。妙儿担心路上会再遭遇意外,于是主动提议和徐东临一行人结伴而行,毕竟他们两伙人加起来也有九个人,所谓人多力量大、出了什么事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徐东汉一向都爱热闹,因此妙儿一提议结伴上路、他马上就举手表示赞同,而柳十娘也想路上能有个说话的女伴儿,于是也点头赞同大家伙儿结伴同行。唯独徐东临沉默不语、没有表态,不过徐东临倒也没像以前那样提出反对,于是大家便心照不宣的忽略了他的意见,告辞苗水村的村民后、直接高高兴兴的踏上了路途。 这一路妙儿一行人都走得小心翼翼的,一路上虽然尽量加快脚程赶路,但却也都耳听四方、眼观六路,生怕忽视了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因是徒步而行,因此妙儿一行人才赶了一小段路,柳十娘就因为从小娇生惯养而走不动了,于是大家伙儿只好就近坐到路旁的几块大石上歇息,打算缓一缓气再继续赶路。 没想到妙儿等人才刚刚坐下歇息,不远处便走来一大队拉着板车、押送货物的官兵。那队官兵慢慢的从妙儿等人面前经过,妙儿见他们赶路的方向和自己这伙人相同,便猜想他们应该是要把货物运去前面的渝山城。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东临也猜到了这一点,并且突然不顾柳十娘喊累、喊疼,当机立断的对大家伙儿说道:“情况有变,现下已不是歇息的时候,大家伙儿快起身上路!” 大家伙儿才刚刚坐下没多久、徐东临就提出即刻上路,这让徐东汉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不但没有马上听徐东临的话动身,且娇滴滴的柳十娘还头一个出声反对:“四表哥,我的腿现下真的是又酸、又痛,我们能不能再歇息一会儿再赶路?你也晓得我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眼下双脚真的是酸疼得紧、连走都走不稳了!” 柳十娘话里有着浓浓的撒娇意味,可一直都十分照顾、和估计柳十娘感受的徐东临,这一回却没有答应柳十娘的请求,不但即刻赶路的态度十分坚定、语气里也多了一分不容反对的坚持:“不行,我们若是想平安无事的赶到渝山城,就必须得马上起身上路!十娘你暂且先忍耐下,等到了渝山城我们再到客栈里好好的歇息几天。” ------------ 第二十章 人算不如天算 更新时间:2011-11-03 徐东临的话让柳十娘郁闷的嘟起了红唇,坐在大石上的身子更是挪都不愿意挪,显然她想耍脾气不听徐东临的话,赖在大石上继续歇息。 徐东汉等人也不赞同马上赶路,于是他也没有听徐东临的话即刻动身,倒是妙儿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徐东临的用意,马上出声对张大郎等人说道:“大哥、三哥、巧娘,我们听徐四少爷的,即刻起身赶路!” 这妙儿从小到大从没做出让张大郎等人失望的决定,因此她在自家人心里可是有着一定的地位,张大郎等人更是对妙儿说的话、做的事完全无条件十分信赖!因此妙儿一开口,他们马上二话不说的起身准备赶路,并没有像徐家那边的人那样东问西问。 而妙儿一边做好赶路的准备,一边不客气的对徐东汉说道:“徐五少爷,我们和徐四少爷决定即刻动身赶路,你们要是不跟着来、那尽管在这里继续歇着便是,我们可以在前面的渝山城汇合!不过你们要是不跟我们一起走,路上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可别怪到我们头上来哦!” 妙儿说着给徐东临使了个眼色,随后带头大步的往前走去,张大郎几人马上毫不犹豫的跟上妙儿的步伐,徐东临则略微犹豫了片刻、才挥手让两个小厮跟他一起上路,直接不管还坐着歇息的徐东汉和柳十娘了。 随风和青石这两个小厮显然也觉得、自家四少爷做事比五少爷靠谱儿,于是徐东临一招手、他们马上利索的跟了上去,让被大部队“抛弃”的徐东汉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最终只能无奈的扶着红着眼眶的柳十娘跟上大部队。 一直到大家伙儿紧赶慢赶的走到了、先前那队押送货物的官兵后面,张三郎才有机会把心里的疑问出来:“妙儿,我们这般紧赶慢赶的到底为何?这路我们也急匆匆的赶了,你现下可以告诉我们着急赶路的缘由了吧?先前急着赶路,我可是体贴的憋着一肚子疑问没问,反正我们跟着你走准没错!” “缘由就在前头。” 妙儿说着伸手指了指前面那队官兵,大大方方的说道:“多亏徐四少爷提醒,否则我一时还真没想到这平安赶路的好法子,我们跟在这队官兵后头赶路、可比自个儿单独赶路安全多了!” 妙儿这么一说,大家伙儿才明白徐东临急忙忙的让大家赶路的缘由,毕竟他们这样悄悄的跟在官兵队伍后头,就等于一路上都能得到官兵的庇护,想要打劫他们的山匪自然也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在官兵的眼皮底下打他们的主意。 妙儿说这些话时,一旁的徐东临似有似无的扫了她一眼,似乎对妙儿能够在第一时间领悟他的意图感到有些意外,妙儿不小心捕捉到徐东临的眼神后,则回了他一个“别小瞧人”的眼神,让徐东临马上像做贼似的、飞快的心虚把头扭到一旁。 就在这时,一向谨慎的张大郎提出了一个担忧:“可这些官兵知道我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会不会不客气的把我们赶走?我听说那些官兵押送官家物事时,都不肯让平民百姓靠近,免得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这时徐东临难得开了一次口,胸有成竹的替张大郎解疑:“要是在京城里碰上这样的押送队伍,我们少不得得乖乖的避到一旁去、不得随意靠近押送队伍。可眼下我们可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只要我们给走在最末端的小兵塞点好处,他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我们尾随,不会让前头的人知道我们一直悄悄跟着队伍。” 徐东临说着便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随风,低声吩咐他把银子分别塞给队伍最后面那几个小兵。随风得了吩咐后马上机灵的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妙儿一行人也就得以悄悄的跟在押送队伍后面,一路走下来还真是平安无事。 且随风这个机灵的小厮还趁着跟着押送队伍赶路的机会,笑嘻嘻的和那几个小兵套近乎,很快就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原来妙儿一行人打算前去买车买马的渝山城闹饥荒闹了很久,所以这队官兵才会奉命押送官粮前去赈灾,也就是说那些板车上的麻袋里装的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妙儿等人没料到连渝山城也受到了饥荒的影响,不由有些犯愁,担心镇上一片萧条、马匹和马车等物事都会买不到。但事到如今妙儿等人就是犯愁也没用,只能先到那个镇上去瞧瞧,指不定情况没妙儿他们猜想的那般糟糕。 妙儿一行人便带着这样的担忧,慢慢的跟着押送灾粮的队伍往渝山城走去,并且眼看着大部队离受灾的渝山城越来越近了,妙儿估摸着再走个几个时辰、他们就能进城了。一直到眼见着就能进城了,妙儿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敢放回原位,没想到他们走到离渝山城还剩不远的地方时,竟然出了意外、遭遇到了危机!、 原来前面渝山城因为闹饥荒,城里的饥民饿死的饿死、没饿死的也都纷纷逃出城,往有吃的地方逃去。可饥民那么多,便难免有些会聚集成群一起找吃的,并且他们聚成群后最喜欢流露在城外、一见到有人出现在进城的必经之道,就一窝蜂的涌上去抢一切能吃的物事! 这些饥民被逼到绝境后胆子十分大,因此他们不但会动手抢路人,甚至得知有灾粮要运过来时,直接就在路上候着、一见到粮车就冲出去拦路!这些饥民把粮车拦下后,马上霸道的不让官兵把粮食送到渝山城、以及其它几个等待赈灾的城镇,还明言要把所有的粮食都侵吞为己有! 那些饥民显然是饿了许久了,只见他们先是蹿出几个人来拦路,随后不断从草丛、山上涌出来的饥民越来越多,那些面黄肌瘦的饥民一见到板车上绑着的麻袋,当下就两眼放光、不自觉的围了过来。 押送灾粮的官兵一见情况不对,马上下令将士拼死保护好粮车,一行人更是被迫往一个还没被灾民唯独住的方向退去。妙儿等人也被灾民给堵在包围圈内,眼下是不可能独善其身了,于是只能无奈的跟着官兵一起往后撤退。 妙儿一边跟着官兵往后退,一边悄悄的打量四周的情形,很快就发现不断涌出来的灾民实在是太多了,并且他们的数量远远的超过押送灾粮的官兵!这样的情形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也十分危险! 随后妙儿还细心的发现,那些饥民初始还没什么规律和秩序,只是零零散散的凭着本能冲官兵围过来。但是慢慢的,那些饥民似乎有了一个指挥的头目,他们很快就不再没任何规律和秩序的涌过来围堵官兵,而是开始有了分工―――有的饥民从前面包围、有的饥民则从后面包抄,连左右两边也都有慢慢的有了饥民! 这样一来,押送灾粮的官兵就像是落在了正在逐步收网的鱼塘里,于是领头的首领一边指挥官兵往唯一的一个安全地带退去,一边立刻高举长枪摆出官威,大声的亮出了己方的身份:“统统都给我停住脚步!我们是朝廷派出来的官兵,你们这是想造反吗?不想沦为朝廷钦犯就乖乖的把路让开!” 但那些饥民已经全都饿得几乎失去理智,他们已经到了连树皮都吃不上的地步了―――也就是说他们若是不动手抢粮就会饿死,这命都快没了、他们哪还会畏惧“朝廷钦犯”这四个字? ------------ 第二十一章 智退饥民 更新时间:2011-11-04 毕竟被朝廷抓捕是以后的事了,可眼下他们要是再没粮食果腹,就会即刻被饿死!在早死和晚死之间,饥民自然是会选择晚死、先想办法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 因此那些饿红了眼的饥民竟一点都不怕官兵,他们的眼里只有车上的粮食,他们像那饿极的狼般一步步的朝官兵逼近,大有不顾一切的把粮抢夺下来的趋势……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徐东临一边护着弟妹、一边冷静的打量四下的情形,脑筋更是飞快的转动起来、争分夺秒的想着自救的法子! 身边同行的那些人都被这突发状况吓坏了,他不能再慌乱、他一定要想办法保全大家! 心里有了坚定的目标后,徐东临很快就把身处的地形、和面临的形势分析得十分透彻,立刻不顾一切的对领头的官兵说道:“大人,我们这一队人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须马上把粮车推到悬崖边!晚了错过了撤退的最佳时机,我们可就真的只能任这些饥民宰割了!” “这些饥民若是零零散散的只有三、五个人,那自然是不足为惧,可眼下他们不但人数比我们超出一大截来,且个个都饿得失去了正常的理智、随时都可能抓狂撒疯,面对这样一群人、我们可是一点胜算都没!” 领头的将领对徐东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第一反应就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不但没有马上采纳徐东临的提议,还一脸警惕的打量徐东临、手更是牢牢的握在宝刀上,似乎随时都会拔刀把徐东临这个身份不明、且还胆敢命令干扰他做决策的人给砍了…… 妙儿一行人见了心不由提得高高的,妙儿更是一边注意徐东临那边的情况,一边下意识的扫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眼,扫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不远处那黑压压、不断的朝他们围过来的饥民。 这前后的形势一做对比,聪明过人的妙儿很快就明白了徐东临的意图,马上毫不犹豫的和徐东临一起劝说迟疑不决的领头将领:“大人,我们是无意中跟在你们队伍后面、不巧被饥民一块儿围住的寻常百姓,那位小哥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妙儿边说边指了指先前收了徐东临好处的小兵,那个小兵见大家伙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马上连连点头附和了妙儿的话。 妙儿见状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加重语气、把徐东临先前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大人,我们既被饥民误当成和你们是一路的人围堵在这里,那我们便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自是不会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来!我们真的是为了大家着想、才会大胆的提议马上退到悬崖边去……”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面色凝重、语气严肃的说出最坏的结果:“大人,若是我们不马上退到悬崖边,最终不但会失了这几车粮、就是我们这些人恐怕都会被这些灾民给踩踏死!” 妙儿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巨变,徐东临更是一脸吃惊的看着妙儿,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意外,并且这一次徐东临见妙儿再一次迅速的领会他的意图,眼底的惊讶慢慢的转变成了赞赏和佩服―――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能够随机应变、临危不乱,并且和他一拍即合、想出了脱险的法子,这让徐东临再也不能违心的否定妙儿的聪明才智,也让他真真正正的打从心里佩服妙儿! 徐东临不想输给妙儿这个小丫头,因此他先是深深的看了妙儿一眼,随后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徐东临也不管那领头的将领是否答应撤退到悬崖边,便自作主张、越俎代庖的径直对押送粮食的官兵高声喊道:“不断涌过来的饥民已经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大家想要活命的话,就立刻把车粮推到悬崖边去!吗或许还能为我们博得一丝生机、让我们保住和饥民谈判的筹码!” 妙儿怕徐东临如此越俎代庖的发号施令、那领头的将领会心生不满,于是赶忙替他补救了一句:“大人,眼下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了,我们没有时间再多想了,大人您赶紧下令让将士们撤退吧!你看那些不断涌出来的饥民,再过一会儿就会把我们团团围住,真到那个地步、我们就是想撤退到悬崖边也寸步难移了!” 那领头的将领果然马上被妙儿转移了注意力,一见灾民果然不断的逼近、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最终只能奋力一搏、采纳了妙儿的提议:“诸将士听令,立刻把粮车都推到悬崖边去!这些饥民都已经饿得失去理智了,我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激怒这些饥民!” “属下遵命!” 早就想按照徐东临的话去做的官兵们马上按照命令行事,押送灾粮的大队人马很快就退到了悬崖边,领头将领一边让将士们提高警惕,一边招来徐东临和妙儿,态度谦虚的求教道:“退到山崖边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人您别着急,这些饥民当中应该有一个指挥他们行事的头目,且让我试着把他们的头目引出来谈条件!” 徐东临说着便毫不畏惧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外围,冷冷的冲那些已经快要逼近他们周围的饥民说道:“粮可以全都给你们,条件只有一个―――放我们离开!” 徐东临已经直截了当的提出愿意放弃粮食,没想到那些饥民却恍若未闻、只死死的盯着徐东临,且依旧一步步的缓慢朝他们围过来,也不知道是已经疯狂到听不进徐东临的话的地步,还是根本就不打算答应徐东临提出来的条件。 妙儿担心形势会突然发生变化,于是她一见徐东临语气冰冷、冷漠不带一丝情感,马上一脸焦急的跟着冲到了外围,压低声音训了徐东临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话的态度不能好一些吗?你要是继续绷着一张脸、用那欠扁的态度和语气同饥民谈条件,只会让我们死的更快!” 妙儿说完懒得再理会徐东临,而是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堆起笑容后和颜悦色的对不远处的饥民说道:“各位饱受饥荒迫害的乡亲父老,你们能不能暂且先停下脚步、听我一言?我知道若不是被逼得没了法子,你们这些以前一直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也不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毕竟谁也不想被饿死对不对?” 妙儿本身就是个不大的小姑娘,加上她说话一直都和颜悦色、且采取了将心比心的法子,因此那些饥民虽然依旧往前逼近、但脚步却下意识的放慢了不少,似乎愿意听妙儿把话说完…… 妙儿见状心里一喜、马上趁热打铁的往下说道:“我们押送的这些粮食,本就是要运到渝山等几个城镇赈灾救人,现在给了你们也算是救了灾民、用到该用的地方了!你们是灾民、拿了这些粮食也说得过去,皇上也一定能够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但是―――” 妙儿故意把“但是”两个字拖得长长的,并且顿了好一会儿、等所有的饥民都下意识的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后,她才一字一句的接着往下说道:“但是你们若是为了拿走这些灾粮而伤害了无辜送粮的官兵,那可就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哪怕将来灾情得以缓解、你们能够活下来,身上也已背负了那罪不可赦的大罪,不但这一世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还只能躲躲闪闪的过日子!” ------------ 第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更新时间:2011-11-04 “你们只是想要些吃的粮食而已,那又何必伤人、背下那诛九族的罪名呢?我说这些话无非是希望你们能冷静的考虑清楚,别让自己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出来!” 妙儿这番话可谓是费尽心机,根据这些饥民的遭遇、将心比心的想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妙儿这番话说得十分在理,且一直都站在为灾民着想这个角度阐述道理!因此妙儿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原本缓缓前进的灾民果然不知不觉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但他们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但却依旧围着妙儿等人、没有离开的意思…… 妙儿见状晓得好话说尽了、到了该说些狠话的时候了,于是她马上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徐东临,道:“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做恶人吗?这时候该你这个恶人上场了,你不会临阵脱逃、怕当这个恶人吧?” 徐东临见妙儿竟然敢小瞧他,马上不高兴的瞪了妙儿一眼,随后也不问妙儿要他当什么样的恶人,径直就往前站了一小步、厉声说道:“我们说了这么多话劝你们、也答应把这些灾粮全都留下给你们,倘若你们依旧执迷不悟、想要置我们于死地,那我们也只有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徐东临说着目光逐渐变得十分犀利,如出鞘的宝剑般寒光四射,只见徐东临缓缓的扫了那些饥民一遍,才一字一句的把最终的要求重复了遍:“我把我先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粮可以全给你们,条件只有一个―――放我们所有人离开!否则我们既然性命不保,那便索性带着这些灾粮一起跳下悬崖,大家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徐东临说完狠话后,身后那些将士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先前徐东临让他们把粮车推到悬崖边的意图,也都纷纷对徐东临心生佩服,更是觉得成功脱险似乎多了几分希望。 而徐东临说的最后那几句话很快就起了作用,只见那些饥民突然一起往两边分开,很快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便从分开的那条道走了出来,爽快干脆的说道:“好,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灾粮全都留下,你们即刻走人!” 那个领头人虽然也是衣衫偻缕、面黄肌瘦,但却长得凶神恶煞、看人的目光亦是十分凶狠,显然是个有些胆量和魄力的人,否则这些饥民也不会全都听命于他。 但在这个生死关头,妙儿和徐东临都没被这个凶恶的头目吓住,只见妙儿当下便不畏惧的进一步提出条件:“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请你们暂且退到远处,待我们从另外一边离开后,你们再回到山崖边取灾粮。” 妙儿话音才落、那个头目的脸色便阴沉了几分,似乎很不喜欢妙儿的讨价还价……可事关妙儿一行人的性命,妙儿又岂敢马虎? 因此不等那个头目出声拒绝,妙儿就抢先说道:“你们放心,若是你们退开后我们却反悔推着粮车走了,那你们也能很快追上我们,毕竟我们推着粮车再怎么走也快不到哪里去,根本就无法逃出你们的手掌心。” 妙儿此言是想告诉那些饥民一个事实―――他们除非是丢下粮车,否则有粮车的拖累,他们绝不可能迅速的从这些饥民手中撤离! 那领头的头目只考虑了几息的功夫,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妙儿的要求,随后他一挥手、那些饥民便十分有秩序的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人数少了一大半为止! 那些饥民一退走,妙儿马上对身后那些人喊道:“我们快走!免得他们反悔错失了这个良机!” 张大郎、徐东汉等人自是马上和妙儿他们一起、没命的往安全方向跑去,倒是那领头的将领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才下令部下弃粮逃命。于是大家都开始争相往一个方向跑去,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混乱,娇生惯养的柳十娘更是六神无主、跑得跌跌撞撞的,这让她马上就被人群冲撞得东倒西歪,最后她甚至干脆借着这场混乱、直接扑到了徐东临的怀里…… “四表哥我怕!他们这样横冲直撞的,我好怕被撞倒啊!” 柳十娘抖着身子赖在徐东临的怀里不肯起来,似乎只要赖在徐东临的怀里,身边的所有危机就都可以全部解决般,让正好经过徐东临身边的妙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边越过徐东临和柳十娘、边丢了句话给徐东临:“眼下可是在生死关头、不是那唧唧歪歪吧的时候,拜托你们先逃命吧!等逃道安全的地方你们再亲亲搂搂不行吗?别矗在这儿挡别人的道啊!”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顿时觉得十分尴尬,也让他马上硬生生的把柳十娘从怀里推开,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十娘你得忍着些,眼下我们的确是逃命要紧!” “可我真的被吓得走不动了,四表哥你瞧瞧,我这两条腿儿从刚刚到现在都一直在发抖呢!”柳十娘说着便身子一歪、再度靠到了徐东临身上,也不知她是真的站不稳、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徐东临有亲密接触,只见她很快就娇滴滴的提出了一个要求:“不如四表哥你扶着我走?要是四表哥你不管我,那我可就只有留在这儿被那些饥民欺负的份儿了!” 柳十娘说着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徐东临实在是没闲工夫和她多说、也没耐心安抚她,于是只能无奈的一把搀扶住柳十娘,道:“别哭了,我扶着你走便是!我们得加快步伐赶上小五他们,免得走慢了再出什么意外。” 徐东临说完便搀扶着柳十娘大步的往前赶去,柳十娘目的达到后自然是十分配合,只不过她一直都把娇躯紧紧的压在徐东临身上,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搂着徐东临的胳膊,就差没把整个人都挂到徐东临身上去了。 徐东临搀扶着柳十娘大步走了一会儿后,很快就走到了气喘吁吁的妙儿身边,徐东临和妙儿齐步后脚步马上就慢了下来,就那样一边扶着柳十娘、一边不紧不慢的跟在妙儿身边,让妙儿见了顿时觉得十分碍眼―――大哥、大姐,我们这是在逃命、是在赶路啊!你们能不能各走各的、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走? 你们这样拉拉扯扯的腻歪在一起赶路,真的很没速度、也很影响别人啊! 妙儿也不知是怎么的,一见到徐东临和柳十娘靠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最后竟还一时没能管住自个儿的嘴、酸溜溜的挤兑了徐东临一句:“徐四少爷,你这样赶路不累吗?柳小娘子怎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体贴你,硬是让你走得如此吃力?” 妙儿边说边加快脚步把徐东临二人丢在身后,经过徐东临时还故意压低声音嘀咕了句:“这都卿卿我我的搂抱在一起了,先前还假惺惺的拒绝我的要求,说什么伤风败俗、会被人误会的事不做!虚伪!”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倍感难堪、并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清楚,可妙儿嘀咕完后就小跑了起来,很快就把徐东临和柳十娘抛在了身后,让徐东临没机会向妙儿解释清楚,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下、继续扶着柳十娘往前走。 而妙儿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堵得慌,因此她一时没注意身旁的情形、才小跑了一会儿,就不小心被匆忙逃命的小兵给撞倒了!这被撞倒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妙儿这一摔、竟把脚给扭伤了,重新站起来后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奔跑逃命了。 ------------ 第二十三章 传说中的公主抱 更新时间:2011-11-05 一直跟在妙儿身后的徐东临虽然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柳十娘,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追逐着前面的妙儿,因此他一见妙儿不慎摔倒、马上一把推开柳十娘,小跑着赶到了妙儿身边,言语间流露出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关切:“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妙儿一看到徐东临就莫名的觉得火大,于是答话的语气也没由来的变得十分恶劣:“暂时还死不了!” 妙儿说完便想撇开徐东临自个儿赶路,没想到她的左脚才刚刚迈出去,就疼得“哎哟”了一声、并再次歪了身子,要不是徐东临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妙儿,妙儿恐怕得狠狠的再摔上一跤,指不定这回连小屁股都会负伤。 不过妙儿眼下看徐东临全身上下哪里都不顺眼,因此徐东临一扶住妙儿,妙儿马上就不客气的说道:“你干什么?快把放开我,我不用你扶着我!” 徐东临直接无视了妙儿的抗议,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妙儿的左脚上,见妙儿不敢让左脚正常的踩在地上,便料到她这一摔扭伤了脚。于是徐东临非但没放开妙儿,还干脆一把将妙儿横抱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妙儿意识到自己遭遇到传说中的公主抱后,马上浑身不自在的扭来扭去、想要反抗徐东临的霸道,徐东临见了一边把手臂收紧、一边冷着脸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计较那些俗礼做什么?你还想不想保住性命?想保住性命就乖乖的别乱动,否则我就丢下你不管!” 妙儿闻言先是四下张望了下,见自家的两个兄长已经远远的跑在前头、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折回来照料她,于是立刻聪明的闭了嘴不再反抗和抱怨―――徐东临说的对,眼下的确是逃命要紧,她不能任性的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也不能让自己拖张大郎他们的后腿! 想清楚这点后,妙儿马上乖乖的伸手攀住徐东临的脖子,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他奔跑而摔下来,徐东临见了嘴角微微往上一翘,为了能让妙儿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故意坏心的快步疾奔,让妙儿很快就不得不紧紧的攀附在他身上、免得从他身上滑下来。 妙儿有了徐东临的相帮后,便不用再担心跑不动了,而被徐东临突然抛下的柳十娘见徐东临竟然一去不回头,顿时气得小脸儿惨白、咬牙切齿的冲着徐东临的背影大喊道:“四表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帮外人不帮我这个自己人?嘤嘤嘤……” 柳十娘那不满的抗议很快就飘到徐东临耳朵里,可惜徐东临却直接把那些话给过滤掉了,抱着妙儿飞奔的身影更是停都没停,让目光紧紧黏在徐东临身上的柳十娘气得狠狠的踢了一旁的小石子而,再一见妙儿能够幸福的被徐东临抱在怀里,心里顿时满是嫉妒,恨不得冲过去把妙儿扒下来、让她自己爬到徐东临怀里。 妙儿见徐东临抛下柳十娘,心里的郁闷竟然一扫而空、心情也没由来的变得十分愉悦,更是重新有了和徐东临开玩笑的心情:“喂,你就这样丢下柳小娘子不管?她可是你的表妹哦!” 徐东临只简短的答了句:“她自己能走,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必须克服娇生惯养的毛病,否则只会拖累别人。” 妙儿闻言下意识的追问道:“那你干嘛要抱着我走?你就不怕我拖累你?” 徐东临听了这话当下便没好气的白了妙儿一眼,反问道:“你现下自己能走吗?虽然你这个丫头有时候很让人讨厌,但我却不能做那见死不救之人。” “你才是那个让人觉得讨厌的人!”妙儿虽然小命系在徐东临手中,但她却没有因此讨好或是害怕徐东临,当下就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并且还故意强调道:“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好心的不向你索要你欠我的彩头,我告诉你,你早晚都得帮我做一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赖不掉!”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顿时哭笑不得:“我有说过我要赖账吗?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且大丈夫施恩不图报,我帮你从没指望过你会报答我。” 徐东临这么一说,反倒显得妙儿心胸十分狭隘,更是让妙儿觉得徐东临这是故意在影射她,于是妙儿马上气哼哼的紧紧抿住小嘴,决定不再和讨厌的徐东临继续争论下去,反正是他自己要抱着她走的,她也被他占了便宜、吃了豆腐呢!严格算起来,徐东临也没吃什么亏啊…… 且先不说妙儿和徐东临如何斗嘴,却说他们一行人跑了许久后,最后终于跑到了他们最初遇到饥民的地方。那里有着先前大家伙儿急着撤退、没能骑上山崖的马匹,于是徐东临一赶到那里、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牵了马骑了上去,并且把妙儿也拉上了马。 张大郎兄弟见了纷纷效仿,骑了马后再带上一人,等自己这群人都到齐了,就跟在徐东临身后马不停蹄的往渝山城奔去。大家伙儿策马狂奔,跑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便看到了提着“渝山城”三个字的大门,徐东临心里一喜、立刻带头进了城,一直跑到安全的地方才慢慢勒马停了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大家伙都是聪明机智之人,因此一行人包括柳十娘在内,全部都平安无事的进了城并汇合到一起。不过徐东临等人才刚刚汇合完毕,就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先前的那些官兵也有一些陆陆续续的进了城,并且选择了同个地方汇合。 先前那个领头的将领也带着几个下属平安的进了城,并且他一看到徐东临等人、就策马走了过来,亲自下马向徐东临和妙儿答谢:“多亏小官人和小娘子足智多谋、机智的和那帮饥民周旋,否则我等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平安无事的进到城里。” 先前是情况危急,妙儿和徐东临才敢在领头将领面前越俎代庖,眼下既然大家伙儿已经平安脱险了,他们自然是要放低姿态、以谦虚的态度把功劳都推到领头将领身上去…… 因此妙儿和徐东临不约而同的装傻、出言把功劳推到领头将领身上,并且委婉的说了许多称赞领头将领的话,一会儿说这一切多亏领头将领行事果断,一会儿说若是没有领头将领身上的官威,单凭他们几个平头百姓、根本就不可能把那些饥民吓退。 总之妙儿和徐东临联手把那领头将领哄得眉开眼笑、飘飘欲仙,让他笑容满面的不断拍着徐东临的肩膀表示亲昵,显然徐东临和妙儿说的话让他十分受用,也让他觉得徐东临和妙儿是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什么功劳该挣、什么功劳不该挣。 待三人寒暄完后,领头将领更是关切的询问徐东临和妙儿一句:“你们几个既然也选择在渝山城落脚,想必也是要到汴京城去吧?我们正好也要马上回京复命,若是你们也打算上京,那我倒可以再护送你们一程!毕竟这饥荒一闹开,近段时日哪里都有些不太平,你们跟着我们一道也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领头将领主动相邀、提出可以护送妙儿一行人上京,妙儿听了后双眼立时一亮、当下便想出省道谢,把这件天大的好事给敲定下来!没想到妙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徐东临就抢在她前头说道:“多谢大人的好意,可惜我们几人此去的目的地并不是汴京城,我们乃是要去四川一带……” ------------ 第二十四章 事有轻重缓急 更新时间:2011-11-05 徐东临说话间十分自然的把左手负到身后,悄悄的冲站在他身后的妙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这一路共患难下来,妙儿对徐东临也算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做事稳重、不是那会胡乱说话之人,于是便按照他的意思、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的听着徐东临向领头将领撒谎,并飞快的转动脑筋、猜想徐东临之所以撒谎的意图。 这渝山城处以汴京和四川中间,由渝山城出发的确是能去到这两个地方,只不过汴京和四川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因此领头将领对徐东临的话一点都没起疑,只一脸遗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分道扬镳了,祝你们一路顺利、早点平安抵达四川!” “多谢大人,后会有期。” 抱拳告辞后,徐东临马上向妙儿使了个眼色,妙儿马上心领神会的配合徐东临,一行人上了马后立刻就飞奔出城,为了不让人起疑、只能往去四川的那条路上策马狂奔。 妙儿虽然这次没能领会到徐东临此举的用意,但这一路共患难下来,妙儿潜意识里已经有些依赖徐东临、并且相信徐东临不会害他们。于是妙儿也没有多问,只让张大郎等人跟着徐东临行事。一行人跑了一会儿、确定身后没人跟踪他们之后,徐东临才果断的让大家伙儿调转马头,走回前去汴京城的正确路线。 这一路上徐东临让大家马不停蹄的赶路,即便是停下来歇息也只是眯眼歇息上一小会儿,一直到马儿必须休息、大家伙儿的干粮也都已经吃完了,徐东临才带着大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借宿。 趁着在小村庄歇息的机会,妙儿悄悄的凑到徐东临身旁、把心里搁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们为何要连夜赶路?还有,你先前为何非但拂了那领头将领的好意、不让他护送我们上京,还故意骗他我们要去四川一带?这一次我可没能猜出你的用意,得向你请教一番。” 这一路上徐东临都被妙儿吃得死死的,且他几次和妙儿过招也全都败下阵来,更是没少被妙儿欺负得差点吐血! 因此眼下妙儿好不容易虚心向徐东临请教一次,按照徐东临的脾气、应该会得意洋洋的向妙儿炫耀一番,把先前输掉的场子全都找回来才是…… 可没想到徐东临却一点和妙儿抬扛炫耀的心情都没,反而面色凝重、语气严肃的回答了妙儿的疑问:“我们要是不想无辜枉死,就必须离那些官兵越远越好,最好是远到让他们找不到我们,我们才能彻彻底底的平安无事!” 妙儿是个女人,对一切和朝廷有关的事都不像男人那样、有着敏锐的嗅觉,因此这一次妙儿一直思索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徐东临此举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找机会再向徐东临求教:“我还是没想明白我们为何要逃,我们救了那一大队官兵的性命,他们难不成还会对我们恩将仇报?” “你说对了,他们就是会恩将仇报!官家人的心思我虽然不懂,但有一点我却十分清楚―――此次赈灾的灾粮还没运到渝山等城镇就被饥民抢了去,那那些押送灾粮的官兵也就算是失了职、把上头交代的差事给办砸了,他们既然失职、回京后便会受到官家的责罚,因此他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推出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 徐东临仔细的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后,妙儿才渐渐明白了这件事其中暗藏的凶险,也终于明白徐东临所做的一切都是防范于未然―――原来先前遭遇饥民抢粮时,妙儿和徐东临虽然机智的和饥民周旋、救了大家一命,但这却不能改变那些官兵把差事办砸这个事实。 一般来说官兵为了自保,回京请罪时很可能会把事情都推到妙儿一行人身上,甚至还可能会颠倒黑白、说是妙儿等人把灾民给引来,亦或者直接说妙儿一行人是饥民的内应,和饥民里应外合的把灾粮给抢走了! 总之官场黑暗,那些吃官家俸禄的官兵随波逐流、为了自保良心早就渐渐泯灭,更别说妙儿一行人不过是平头百姓,无权无势、没有任何靠山,本就是最好的诬赖对象……既然如此,那些官兵自然就更不会有所顾忌了! 而徐东临在京城住了多年,对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多少有些耳闻,于是当他们成功的逃进渝山城后,徐东临心里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后患,并且迅速的找出对应之策! 因此当那领头将领状似随意的问妙儿一行人要去哪里时,徐东临马上心生警惕,并且立刻谎称他们要去四川一带,混淆领头将领的视听、让他不能探得自己一行人的真正目的地,若是真想追捕他们顶罪、也只会往四川方向追捕。 妙儿听完徐东临的解释后心有余悸,但她却宁愿相信徐东临的推测都是错的,宁愿相信这世上的人还是有良心的居多,因此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说道:“可我们一路走来,不管是假意前去四川、还是踏上真正前往汴京的路途,都没遇到追捕我们的人啊!” “那只能证明那些官兵还有仅存的一丝良知,而我之所以快马加鞭的让大家伙儿赶路,就是想趁着那些官兵还有点良知的时候逃得无影无踪!否则一旦那些官兵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性命,良心彻底泯灭、决定派人把我们抓回去顶罪,那时候我们才想要逃可就已经太迟了!” 妙儿虽然对和朝堂有关的事后知后觉、也没什么政治觉悟,但她却不是个蠢笨之人,徐东临把个中凶险都说清楚、妙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马上赞成大家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定要趁着那些官兵良心还在的时候、迅速的逃得远远的,免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让大家一起都保持高度警惕性,妙儿马上让徐东临把对她说的话再和其他人说了一遍,于是大家伙歇息完、补足干粮后不敢有所耽搁,马上就匆匆忙忙的整装、决定争分夺秒的继续赶路…… 就在大家伙儿都绷紧神经、生怕被官兵追上时,一直闷闷不乐的柳十娘突然开口、说了另外一件此时显得不太重要的事儿:“四表哥,现下情况已经没先前那般危急了,你和张小娘子再共乘一匹马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了吧?” 柳十娘说这话时,妙儿已经在徐东临的搀扶下重新登上了马。因眼下大家都把脱险当成了最重要的事,所以先前逃命时怎么骑马的、这一路上便是怎么骑的,大家一时间都把这些俗礼给忘了,谁也没想过“合不合适”这点、只一心想早点到达京城。 因此柳十娘话一说完、大家伙儿的目光便下意识的集中在妙儿身上,妙儿顿时被注视得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于是马上挣扎着想要下马,结束这个尴尬的状况。 没想到徐东临却一把按住妙儿的手臂,一边上马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的马匹不够,每个会骑马的小子都必须带一个小娘子,这带谁都一样、换来换去反而耽搁了脱险的先机!” “再说了,非常时期保命要紧,这些繁文缛节就暂且搁到一旁去吧!只要我们大家都不把脱险过程中,无法顾及的一些事说出去就行了!大家别磨磨蹭蹭的为这些小事耽搁功夫了,立刻出发赶路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 第二十五章 内心的矛盾 更新时间:2011-11-06 徐东临说完便纵身上马,随后不由分说的策马离去,临走前冲张大郎等人丢下了一句话:“我们必须快马加鞭,在天黑前赶到前面的崇溪城!” 张大郎性子较为迂腐,他也认为妙儿和徐东临共乘一匹马有些不大妥当,当下便想开口叫住徐东临…… 倒是张三郎比较赞同徐东临的说法,觉得非常时刻应该非常对待、懂得变通,于是赶忙劝了张大郎一句:“大哥,现下就先这么着吧!等到了崇溪城再把妙儿换回我们身边就是!先前妙儿扭了脚,我们都急着往前跑没觉察到、还不是徐四少爷抱着她赶路的?若是当时徐四少爷拘于礼数不敢抱我们妙儿,那我们妙儿眼下肯定不能好端端的呆在我们身边!” 张三郎这么一说,张大郎才打消了立刻把妙儿接回他马上的念头,有些勉强的冲张三郎点了点头才挥鞭追了上去,一行人一前一后的在黄土大道上奔驰,扬起阵阵黄土的同时也离危险越来越远。 且先不说妙儿一行人如何赶路,却说徐东临重新带着妙儿飞奔赶路后,心里却因为柳十娘的话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并慢慢的心里变得一片混乱,一些以前被他忽略的情愫也都像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当初横抱着妙儿奔跑时的感觉,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盘旋;就连现在圈着妙儿策马奔腾的感觉,也让他一点都不觉得讨厌,甚至还隐约有些喜欢和妙儿紧密相贴的感觉,想就这样一路带着妙儿骑马跑下去! 在这以前徐东临心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这一路的共患难、让妙儿不知不觉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或许是妙儿古灵精怪的误认为他是龙阳时,他的心弦就已经被妙儿所牵动; 或许是妙儿借着赌约戏弄他时,他就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或许是妙儿每一次都能和他心有灵犀、猜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时,他就已经对妙儿悄然心动;亦或许是妙儿毫无畏惧的和饥民周旋时,她的那分魄力便已叫他着迷,让他不知不觉的为之颠倒。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是一中既期待又紧张的感觉,可偏偏徐东临觉得此时的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感觉―――徐东临时刻都不敢忘记自己是一个已经定过亲的男人,哪怕徐家这些年来和女方家的来往慢慢少了许多,男人的责任感也让他不允许自己把这桩亲事当做不存在。 没错,徐东临就是当年和妙儿定亲的徐四郎。当年徐东临才十四岁,就明白“言出必行、言而有信”这个道理,眼下徐东临已比当年年长了几岁,自然不会越大越不明事理,只会越来越像个男子汉和正人君子,对徐、张两家这门亲事更是决定信守承诺到底!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当年那个轻轻松松的把九连环解开的小丫头,一直都住在徐东临的心里不曾离开过,那个九连环也跟随着他从泉州府辗转到京城,一直到现在还完好无损的收藏在他书房里的多宝阁里。 徐东临原本以为他的心里只会一直住着当年那个小丫头,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乎人的预料,就连徐东临自己都没料到、妙儿这个只相处了短短时间小姑娘,竟然会轻而易举的住进他的心里,并且隐隐有把张四娘挤走的趋势…… 徐东临自然不知道眼下的妙儿、和他记忆中的张四娘,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更不知道他不知不觉喜欢上的小姑娘,其实就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其实这也怪不得徐东临,因为徐东临和妙儿多年未见,年少时的记忆也早就逐渐变得模糊了。加之女大十八变、一年变一个样儿,今年十三岁的妙儿和小时候相比、容貌已是相差许多,只见过妙儿几次面的徐东临认不出她来也属正常。 至于妙儿就更加认不出徐东临来了,也一直没把徐东临和当年的徐四郎联系在一起,这一点除了徐东临长大后面貌有所改变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眼下的徐东临拥有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徐东临这身古铜色的肌肤,怎么都和当年那个有着白花花屁股的徐四郎联系不起来啊! 且这徐东临的肌肤一晒黑,不但五官变得没那般分明,身上的气质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都看不出他和徐东汉是孪生兄弟!而徐东临之所以会有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这事儿还得从当年妙儿去徐家做客说起…… 话说当年妙儿不小心的掀了徐东临(徐四郎)衣裳后摆,让徐东临那白花花的屁股免费给人围观后,徐东临从此便生活在了这个可怕的阴影里,此后不断的被人拿他那白花花的屁股来说事儿!为此徐东临没少和人家打得头破血流,“白花花的屁股”这几个字,像道符般贴在徐东临身上多年,更是成为了徐东临这些年来心里永远的痛、和可怕的阴影! 于是为了一雪前耻,徐东临后来便故意大太阳的跑去空旷的地方狂晒,硬是把自己晒得黑不溜秋、和“白嫩”两个字沾不上边。并且徐东临发现自个儿晒黑后,全身上下都多了几分阳刚之气,比以前那白面书生的模样让他觉得顺眼! 于是从此以后徐东临每天都会固定去晒一会儿太阳,以确保自个儿长期拥有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并借此脱离“小白脸”的队伍、成为冷酷帅气的古代版“古天乐”。 妙儿和徐东临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于是许多事情也都有了顾及,尤其是一向都十分自律、也很有责任感的徐东临,马上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之中。徐东临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喜欢上妙儿后,马上在内心狠狠的鄙视了自己,并且为了坚守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开始痛苦的压抑自己对妙儿的感情,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那就不能再喜欢妙儿了! 可怜的徐东临一路上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己跟自己的责任感纠结!而内心有了这样的异样情绪后,徐东临也无法再坦然的面对妙儿,于是当妙儿和徐东临说话时,他马上十分紧张和心虚、不敢再像先前那样和妙儿抬扛…… “我们的马儿跑的速度怎么慢下来了?”妙儿边说边微微侧过身扫了徐东临一眼,却正好见到徐东临心不在焉、眉头紧蹙的模样,内心不由感到十分疑惑,忍不住再问了句:“你在想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想害我们堕马摔死吗?” 妙儿一开口、徐东临马上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一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驾驭马匹上,一边敷衍的答了句:“没想什么,我没事……” 怕妙儿觉察到自己内心情绪的变化,徐东临很快就心虚的再补了句:“我不过是一时觉得有些疲惫、才会分神,真的没想什么,你别多想。” 妙儿闻言先是若有所思的扫了徐东临一眼,随后才意味深长的问道:“我为何要多想?我不过是担心你注意力不集中、会连累我一起吃苦头,才会出声提醒你,你也别多想了、以为我很喜欢关心你。” 徐东临没有像以往那样和妙儿抬扛斗嘴,而是有些不自在的把身子给挺得直直的,以这样的方式减少和妙儿身体的接触,似乎生怕继续和妙儿贴在一起,他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做出令他矛盾和痛苦的事来。 ------------ 第二十六章 欢喜冤家 更新时间:2011-11-06 而妙儿本就觉得徐东临有些不对劲,再一觉察到他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便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想。不过既然徐东临刻意想和她保持距离,妙儿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再把身子靠在他怀里,而是倔强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扶住马鞍,靠着自己的力量维持在马背上的平衡。 虽然徐东临只不过是稍微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妙儿却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觉察到他似乎想要和她划清界限。于是骨子里的骄傲让妙儿没有问徐东临态度变化的缘由,而是很快就微微的把身子往前倾斜,让两个人的身体分得更开更远! 于是自从徐东临决定和妙儿保持距离后,他们一路上便不像先前那样有说有笑了,甚至妙儿连欺负、挤兑徐东临的兴趣也没有了,两人就这样各自沉默的坐在一匹马上,谁也没有出言打破僵局、马背上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诡异,一直到前面传来了巧娘和徐东汉的争吵声,两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争吵的两人身上,那诡异的气氛才得以缓解。 “徐五少爷,你策马就策马、干嘛用手臂紧紧的勒住我?你别妄想浑水摸鱼、借着眼下这危急的形势占我便宜!你快给我把手臂松来,你再这样圈着我、小心我张嘴咬你!”一向十分懂得隐忍的巧娘,竟对徐东临横眉竖眼、话语里更是带了一丝愤怒。 徐东汉闻言马上开口解释起来,并一如既往的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我不是怕你坐不稳摔下去,才好心的夹*紧手臂圈住你吗?我明明是一片好心,你怎地反倒怪起我来、还把我当成那无耻的登徒子?我倒想问问你,我若不圈着你、如何策马而行?若是我不能策马飞奔、我们如何得以脱险?” “你这小娘子可真是不知好歹、不明事理,你若是不喜欢由我带着你逃命,先前就不该上我的马!我明明是一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被你这么一说、倒成那不知廉耻的登徒子了!你瞧瞧人家张小娘子,在我四哥的马上可是乖乖的、从不胡乱动弹,不像你一路上都扭来扭去、让我没法子好好的策马!” 徐东汉说着脸上露出了后悔莫及的神色,并痛心疾首的说道:“早知道你这小娘子这般难缠,先前我就该和张小娘子或是我表妹共骑,省得做了好人到头来还被你责怪!” 巧娘一见徐东临拿她和妙儿相比,脸上马上有了不悦的神色,再一听徐东汉说后悔捎带了她,一张俏脸立时气得通红、当下就想出言不客气的和徐东临争上一争…… 没想到巧娘才刚刚张了张嘴、话都还没说出来,并行在他们身旁的柳十娘就抢先开口提议道:“既然巧娘你不喜欢和我五表哥共乘一匹马,那不如和我换吧?正好我也觉得我让随风带着有些不习惯。” 这柳十娘早前被徐东临丢下、心里就已经窝了一团火,没想到后来大家纷纷牵了马逃命时,自家两个表哥一个拉了妙儿、一个拉了巧娘,竟没一个拉她共乘一匹马,只随随便便的把她丢给随风、让她和一个小厮共乘一匹! 这让柳十娘心里十分恼怒,一路上脸色也都十分难看。但徐东临先前说了眼下逃命脱险要紧,让大家别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耽搁了脱险的最佳时机,于是柳十娘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闷闷不乐的由随风带着赶路。 因此眼下一见巧娘和徐东汉闹别扭,柳十娘自是马上趁机提出和巧娘交换,没想到柳十娘话才一出口,原先还怒目相向、争吵个不停的巧娘和徐东汉,竟不约而同的开口拒绝道:“不行!” “我不答应和你换!” 巧娘见徐东汉竟也不同意换人,顿时颇感意外、忍不住一脸疑惑的扫了他一眼,不过巧娘的确是不想和柳十娘换,于是马上开口再补了句:“和男子共乘一匹马本就有损闺誉,若是这一路上还换来换去、和不同的男子共骑,那我的闺誉岂不是更加受损?我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说我喜欢和不同的男子亲近!既然我这一路上都是由徐五少爷带着的,那还是继续由他带较为妥当。” 徐东汉听了马上连连点头,有些不自在的附和道:“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十娘你就暂且忍忍让随风带着你赶路吧!我虽然不喜欢巧娘这蛮不讲理的小娘子,可我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因个人恩怨而让巧娘的闺誉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损,她再刁蛮不讲理、我好脾气的忍忍便是……” “你才是个蛮不讲理的臭小子!”徐东汉话还没说完,巧娘就不客气的出言打断,并且毫不示弱的反驳了一句。 “你还不承认自己蛮不讲理?你看看人家张小娘子,这一路上她什么时候和我四哥争吵过?人家这一路上都乖乖的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一点乱子都没给我四哥添!这样的小娘子才叫深明大义、明白事理!你和她一比,简直就不可理喻……” 这巧娘一见徐东汉一个劲的拿妙儿来打压她,心里顿时觉得堵得慌、情绪也变得有些烦躁,于是巧娘马上把柳十娘撂到边上,重新和徐东汉对吵起来! 只见巧娘的语气里夹着了一丝、她自个儿都没觉察到的醋意:“哟?你一个劲的夸我们家四娘,可见心里真觉得我们家四娘是个少见的小娘子!不过也难怪你喜欢和佩服我们家四娘了,这女子当中像她那般聪明的的确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人能和她一样聪明、可也绝没她那样的胆色!” 巧娘说着故意顿了顿,斜斜的睨了徐东汉一眼后,才不紧不慢的往下说道:“可惜你就是再喜欢、再佩服我们家四娘也没用,我们家四娘可看不上你这种成天只会唠叨、正本事一点都没的臭小子!再说了,我们家四娘早就已经和人定了亲,我劝你还是不要心存歪念,免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这徐东汉虽然佩服妙儿、并且很喜欢和妙儿聊天,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妙儿有爱慕之心,因此巧娘话一说完、徐东汉马上就急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胡言乱语的诬陷我的清白!我告诉你,我是很欣赏和喜欢张小娘子,但那都是朋友间的欣赏和喜欢,和男女之情无关!” 徐东汉越说越气恼、更是忍不住气哼哼的瞪了巧娘一眼,而坐在他身前的巧娘听了这话后,心里的郁闷突然一扫而光,且一点都不在意徐东汉态度恶劣、而是带着一丝欣喜追问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徐东汉道:“当然了,我说假话骗你做什么?爱慕就说爱慕、喜欢就说喜欢,我没什么不敢说出口的!” 巧娘闻言偷偷的按捺住心头的欣喜,并马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嗔了徐东汉一眼后、故意凶巴巴的再往他头上泼了盆冷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好了,我们别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专心赶路吧!” 徐东汉被巧娘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不过巧娘不再出言针对、和挑衅,徐东汉自然是乐得就此揭过此事、乖乖的策马飞奔,并且很快就嘻嘻哈哈的和巧有一搭、没一搭娘闲聊起来…… 巧娘和徐东汉两人倒是和好了、不再吵架了,可一直都把他们对话听在耳里的徐东临脸色却变得一片阴沉―――巧娘光顾着挤兑和打击徐东汉,竟无意中把妙儿已经定亲这个消息泄露出来,这让无意中得知这个事实的徐东临、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恶劣,心头更是没由来的堵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 第二十七章 各自生闷气 更新时间:2011-11-07 话说徐东临也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先前还因自个儿打小就定了亲这个事实,决定从此远离妙儿、把他们的关系停留在“患难之友”上,可眼下一得知妙儿竟也打小就定了亲,他的情绪马上就不受控制的再度郁闷起来。 这徐东临一不高兴,很快就做出了前后矛盾的举动来,只见徐东临突然勒马停住,一边招手让他身后的张大郎兄弟放慢速度停下来,一边用硬邦邦的口气对妙儿说道:“你一路上和我共乘一匹马的确是有些不妥,你还是回到你大哥身边去吧!免得你那未迎娶你过门的夫君将来知道了,怪你大哥没护好你的闺誉!” 妙儿闻言一脸狐疑的扫了徐东临一眼,心想这徐东临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先前是他硬拦着不让她回张大郎身边,还搬出一大堆冠冕堂皇、正义凛然的理由来,说什么换来换去只会耽搁赶路的功夫、一点益处都没―――那眼下这路赶到一半、他突然改变主意换人,难道就不会耽搁赶路的功夫了吗? 于是妙儿忍不住开口质问了徐东临一句:“换来换去的多少会耽搁些功夫,你就不怕失了脱险的先机吗?指不定那领头的将领已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眼下正快马加鞭的在后面追赶我们呢!我们眼下可还不能掉以轻心,若是那些官兵存心想要追,那还是追得上我们的!” 没想到徐东临却答非所问,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你既已定了亲,那有些事能避还是尽量避开的好!我们现下也已经跑得离渝山有些距离了,我想一时半会儿那些官兵也追不上我们,且他们十有八、九只会往四川方向追去……” 徐东临说着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了妙儿一眼,见妙儿正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他,马上恼羞成怒的说道:“总之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赶紧下马回到你大哥身边去!别在我身边烦我!” 徐东临说完不由分说的把妙儿给扶下了马,且不等张大郎赶到就自顾自的策马离去,让妙儿见了气得只跺脚:“你把我丢在这里算什么事?!” 回答妙儿的却只有那渐行渐远的马蹄“踢踏”声和滚滚黄尘,妙儿见徐东临是铁了心要把她推开,于是一边气哼哼的骂了声“莫名其妙”、一边扬手招呼张大郎停下,待一人独骑的张大郎勒马停在妙儿面前后,妙儿才重新上马踏上路途。 这个小插曲对大家伙儿都没丝毫影响,唯一的影响就是一人独骑的徐东临一路上都跑得飞快,并且路上停下来歇息时他也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谁和他搭话他都不予理睬,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的模样! 妙儿虽然感觉到徐东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她才不会傻到拿自个儿的热脸去贴徐东临的冷屁股!再说了,徐东临半道上自作主张的把妙儿丢下,这让妙儿到现在心里都还有气呢!于是妙儿很快做出了反击,直接无视了徐东临这个大冰块的存在,只自顾自的和徐东汉聊天解闷、有说有笑…… 这样的诡异状态维持了一路,一直到一行人平安的抵达离汴京城不远的同安县,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东临才主动提议找间客栈歇息,反正汴京城已经离得不远了,他们在同安县上歇息个一、两日再继续赶路也不迟。 这一路上大家一心想着早点赶到汴京,因此不但平时睡都没睡好、吃也都只吃些简单的干粮,因此一听说要到那有着香喷喷饭菜、和舒适客房的客栈歇息,柳十娘头一个兴高采烈的附和道:“好啊!我们先在同安县玩几天,玩够了再继续接着赶路!” 徐东汉也是个喜欢凑热闹、四处游玩的人,因此柳十娘话音才落、他马上就接上了话茬,道:“十娘说的对!张小娘子你们是头一次去汴京城吧?那你们肯定也没到过这同安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游玩一番!”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牵着马走到了一间大客栈门口,徐东临率先停住脚步、指着那间名为“同福”的大客栈说道:“就住这间吧!” 徐东临说着把马缰绳抛给了在店外候着的店小二,大步流星的走进客栈并直奔掌柜的立着的柜台,十分慷慨的丢了一锭银子到柜台上:“给我们准备五间上好的客房,再准备一桌像样点的热酒热菜。” 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的一见那锭白花花的银子,当下便双眼放光、十分殷勤的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我马上命小二把客房和酒菜准备妥当!” 掌柜的说着转头唤来一名店小二,厉声叮嘱道:“快,把几位客观领到楼上的天字号客房里,记得拿出上好的安神熏香熏一熏厢房,让客官能住得舒服一些!” 店小二得了吩咐后马上带着妙儿一行人上了楼,徐东临和徐东汉率先选了一间客房,剩余的四间客房除了柳十娘单独住一间外,其余三间分别是妙儿、巧娘住一间,张大郎和张三郎住一间,徐家的两个小厮住一间。 张大郎兄弟不想让徐东临这般破费,于是主动提出愿意和小厮挤在一间客房里,让徐东临少开一间客房、少破点费。没想到徐东临却一口拒绝了,说大家也算是共患难的好友,这点小钱不必太过计较。 徐东汉也跟着在旁说张大郎兄弟太客气了,并十分热情的询问道:“要不要再开一间客房,让张小娘子和巧娘也单独住一间?” 因妙儿一行人先前遭了洗劫、身上已无任何值钱的物事,因此一路跑下来,无论是马匹、干粮还是茶水钱,全都是徐东临主动承担。这本就让妙儿一行人觉得亏欠人家,眼下若是让徐东临再破费多开一间客房,妙儿他们只会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因此徐东汉话音才落,妙儿就抢在徐东临面前开口婉拒道:“多谢徐五少爷的好意,但这实在是没必要―――我和巧娘住一间就行!我们两个住一块儿还能有个伴儿,睡不着的时候还能说说话儿!” 妙儿说完马上拉着巧娘就近钻进了一间客房里,然后飞快的把房门关上,让徐东汉见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再继续热心下去,于是大家伙儿很快就各自选好了房间,并商议好等店家把饭菜准备好了、再一起到楼下大堂用饭。 妙儿和巧娘一关了房门坐下来歇息,巧娘就感叹了句:“这一路上的花销都是徐四少爷抢着掏钱,真叫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妙儿点了点头,道:“他应是晓得我们身上的财物都被那山匪抢了去,所以一路上才会一遇到那需要花银钱的事,就抢在我们前头把银钱给付了,好让我们不至于感到难堪,也算是给我们留了些脸面。” 巧娘对徐东临的印象也很不错,觉得他比徐东汉这个嘻嘻哈哈的五少爷强多了,于是当下便毫不吝啬的称赞起徐东临来:“我猜也是这样,这徐四少爷真是个细心之人,他这一路上既为他们多花银子、又悄悄的替我们保住脸面,可这些事他却提都没提过一句,真是个慷慨大方之人!” 巧娘越是夸赞徐东临,妙儿就越是觉得亏欠他,于是待大家伙儿一起下楼用饭时,妙儿见徐东临还没出房间、便故意折回房里拿物事,拿好出来后果然和刚刚迈步出门的徐东临撞了个正着,让妙儿马上按照先前的计划对徐东临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兄妹四人多亏了你的照料,我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 ------------ 第二十八章 闷骚男闹别扭 更新时间:2011-11-07 妙儿主动和徐东临说话、想打破这一路上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没想到徐东临却不领情,面对妙儿的道谢他依旧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一副摆架子不理妙儿的样子。 要是换做以前,妙儿早就不屑的摆出相同的姿态来,不过妙儿这次是专程来向徐东临道谢的,于是她一边使劲的催眠自己、让自己不要生气,一边把一早就做好的打算说了出来:“我不想欠你人情,既然这一路上的花销都是你出的银钱,那这些银钱就算是先前你我那个赌约的彩头吧!从此刻开始你不再欠我什么,我们之间的人情债从此两清,我今后也不会再拿那个赌约来要挟你做什么事了。” 妙儿是觉得一路上都花徐东临的钱,让自个儿一行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也是不想无端端的占徐东临这么一个大便宜,才会提出赌约算是完成了。没想到徐东临却不是这样想―――徐东临一见妙儿和自己算的这般清楚,马上就觉得有些不高兴,本就臭烘烘的一张脸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只见徐东临对妙儿的好意丝毫不领情,不但继续给妙儿脸色看,还语气恶劣的拒绝了妙儿的好意:“我帮你们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好处,你若是愿意就继续和我同路,若是不愿意大可和我分道扬镳!但这些都与你我的赌约无关,我欠你的彩头我一定会给,这是我决定的事、你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妙儿一听这话顿时十分无语―――竟然还有人这般别扭,上赶着要给人送彩头! 且徐东临的语气这般恶劣,妙儿一听当下也怒了! 于是妙儿也懒得和徐东临多说,直接丢下了一句话:“反正我已经把我的意思都说明白了,你照不照办那是你的事!不过你要是喜欢被人折腾,那我不介意拿你欠我的彩头来折腾你!不过你到时候别又推托来、推托去,一会儿说这件事你不能办、一会儿说那件事你不能做!” 妙儿说完趁着徐东临不注意,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他的脚尖一下,踩完才“噔噔噔”的跑下楼,气哼哼的坐到巧娘身旁,也不管徐东临还没入席,拿了筷子便胡乱的夹上一通菜,把张大郎等人吓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无辜的成为妙儿的出气筒! 不过大家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吃饭的同时,都忍不住暗暗猜想到底是谁把妙儿气成这样……而被妙儿狠狠踩了一脚的徐东临,在楼上停了好一会儿、把脚上的狼狈拍去,才阴沉着一张脸下楼入席。徐东临这个散发着寒气的冰块一到,大家伙儿立时把头埋得更低,不约而同的很认真、很严肃的吃饭,生怕不小心触碰到徐东临的霉头倒大霉! 一行人在古怪的气氛里默默的用完饭,这饭吃完后大家伙在徐东汉的提议下,一起去逛了庙会和同安城有名的名胜古迹,一连逛了两、三日,大家伙儿都歇息够了、也玩得开心了,才开始准备干粮、马儿吃的干草等赶路需要的物事。 不过这几日徐东临因为自个儿身上的婚约、和妙儿身上的婚约,一直把对妙儿的好感强压在心底,并且这两、三日也故意疏远妙儿,以此来让自己不要越陷越深。 徐东临的冷淡妙儿自然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于是妙儿对徐东临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冷淡和客气。徐东临觉察到妙儿也在慢慢疏远他后,心里反而比先前更加难受,但他却只能强迫自己继续维持现状,强迫自己压住对妙儿所有的、不正常的情愫…… 这一日大家伙再一次围成一桌吃饭时,心里一直憋着把妙儿和徐东临分开这个心思的柳十娘,很快就寻了个机会开口说道:“四表哥、五表哥,我们是不是要按照原先的计划,先去离汴京城不远的祥符县探望大姨娘?” 柳十娘口中的“大姨娘”陈丁氏,乃是她和徐东临兄弟母亲的姐姐,徐东临兄弟本就打算趁着接柳十娘进京的机会,带着她绕道去祥符县探望陈丁氏,并且把柳十娘她娘交代的一些礼物送到陈丁氏手中。 若是没遇到妙儿一行人,徐东临五人自是会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但眼下情况有变,因此面对柳十娘的提醒、徐东临直接选择沉默不语,倒是徐东汉抢先答了句:“我们一行人当中好歹也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小子,张小娘子他们才只有两个小子,我看我们还是将他们一路护送到京城较为妥当,免得他们再遇到什么意外!” “反正这同安县离汴京城也不远,我们先送张小娘子他们安全抵达汴京城,再折回去探望大姨娘也不迟,”徐东汉说着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徐东临,问道:“四哥,你不介意先送张小娘子他们到汴京城吧?” 柳十娘见徐东汉不但坚持要护送妙儿一行人到汴京城,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问徐东临同不同意,心里立时一急、马上急忙忙的补了句:“五表哥你刚刚自个儿也说了,眼下咱们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且那小段路上也还算太平、没什么山匪敢聚众打劫,张小娘子他们这一路上应是不会再遇到什么麻烦了……” “再说了,听说张小娘子早早的就已经定了亲了、此次上京也是打算去投靠夫家,若是我们执意相互送,那到时候张小娘子夫家的人、难免会问起路上我们同行的事,这样一来张小娘子也不好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隐瞒、不如实告知夫家的人。可若是张小娘子一五一十的照实全说了,那她的闺誉岂不是会受损?指不定她夫家的人还会不乐意、从此不待见她呢!” “两位表哥且仔细想想,若是因四表哥和张小娘子共骑一匹马的缘故,让张小娘子的闺誉受损、被未来的夫家嫌弃,那我们可就生生的破坏了人家的好姻缘,也对不起张小娘子……” 柳十娘先是借着妙儿已经定亲一事说了许多推托之词,说完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徐东临说道:“四表哥怕是还不晓得张小娘子已经定了亲这件事吧?这事儿可不是我胡乱瞎编出来的,是四表哥亲口告诉我的,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没别的什么意思。” 柳十娘虽然看似说的话都是为妙儿着想,但她这短短几句话里,却不断刻意的重复和强调妙儿已经定亲一事,而这件事眼下正巧是徐东临的心头刺、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于是徐东临的心情很快就变得十分烦躁、脸色也比初始阴沉了几分。 此时此刻,徐东临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的盘旋―――妙儿已经定亲了!他和她之间连最后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这句不断盘旋的话让他莫名的感到十分烦躁,但徐东临很快又觉得自己的犯罪十分可笑和可耻―――他自己不也打小就和人定了亲吗?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怎么能生出那些不符合实际、不负责任的念头呢? 他和她只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缘分尽了自然就要各奔东西、从此陌路…… 徐东临心里虽然不断的用这样的话来催眠自己,但实际上他嘴上却依旧不愿意说出分道扬镳的话来,只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徐东汉一点都没觉察到徐东临内心的情绪,也没觉察到他不喜欢别人一直强调妙儿已经定亲这个事实,因此徐东汉很快就乐呵呵的接上了话茬、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件事是巧娘那丫头无意中说出来的,我也是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张小娘子打小就和人定了亲,并且随口说给了十娘听……” ------------ 第二十九章 错过 更新时间:2011-11-08 徐东汉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尴尬的向妙儿解释道:“张小娘子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想打探你的私事的,我也不是故意把你的私事到处乱说,我……我就是喜欢说话而已……” 徐东汉后面说的话徐东临没有心思听下去、也不想听,只见他不等妙儿开口、就突然语气暴躁的出言打断徐东汉的话:“都别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四哥,你真的决定了?我们要是不护送张小娘子,他们会很危险的!四哥你再重新考虑下吧,我们……” “少说废话,你要是不想走就跟他们一起去汴京!” 徐东临说完看都没看妙儿一眼,只草草的冲张大郎兄弟拱了拱手,随后便翻身上马、径直离去。柳十娘见了心里一喜,马上出声催促徐东汉上马,见徐东汉磨磨蹭蹭的、一副还是很舍不得妙儿一行人的模样,索性催起小厮随风、并且很快就和随风一起追着徐东临而去。 徐东汉见徐东临竟喜怒无常的说走就走,只能急忙忙的牵了马准备跟上,不过他临走前却十分体贴的塞了一小袋银子给巧娘,道:“我晓得你们的财物都被那山匪给抢光了,这些银钱你们先拿着备用,我们后会有期了!” 徐东汉把银子胡乱塞给巧娘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巧娘被徐东汉的举动弄得一时怔了怔、反应过来后马上冲着他的身影喊道:“平白无故的,我不能收下你的银钱啊!你快回来,把银钱拿回去!” “不碍事,就当是你欠我的!等我们也去了汴京,我再去找你讨要!” 徐东汉只丢下这么一句回答、身影就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把巧娘气得直跺脚、嘴里更是不忘懊恼的嘟嚷道:“我们到了汴京城都不晓得会去那儿落脚呢,你怎么来找我、向我讨要这些银钱?!真是的,也不留个地名什么的给我们!” 徐东汉此举也让张大郎万分感谢,道:“徐家两位少爷走的的确是太着急了些,我都没机会仔细的问问他们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这些我们都不晓得、将来如何登门向他们道谢?” 而从初始到徐东临突然离去都一言不发的妙儿,待徐东临毫不留恋的离去后,突然也觉得心里有点郁闷和不爽,于是她一听了张大郎的话、马上赌气说了句:“人家既然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必多问,以后有机会再向他们道谢吧!” 妙儿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因此她马上就岔开话题、起身说道:“走吧,我们也赶紧上路吧!早点到那天子脚下的汴京城,我们也好早点开始过安稳平安的新日子!” 张大郎等人也想早点过上新生活,于是马上接受了妙儿的提议,一行人很快就策马踏上了前往汴京城的路途。于是两个共同患过难、对彼此都有着好感的人,因为不知道彼此的真正身份,就这样走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错过了彼此。 妙儿虽然赌气的没有和徐东临告别,但随后一路上她却都一直抑郁寡欢,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的和兄长、好姐妹说个不停,让张大郎兄弟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们又找不出让妙儿不开心的真正缘由。 除此之外,巧娘的情绪竟也和妙儿一样低落,并且等众人停下来歇息时,巧娘还避开张大郎兄弟,又是惋惜、又是郁闷的和妙儿抱怨道:“妙儿,我好后悔没把徐五少爷的名字、身份、住址给问清楚!要是问清楚了,将来我还能凭着这些消息去找他,眼下什么都不知道、怕是以后很难再见上面了……” 巧娘说到这里下意识的问了妙儿一句:“妙儿,我见你和徐四少爷也聊得挺投缘的,你后不后悔没把和他有关的消息打探清楚?” 妙儿其实心里也觉得有点小遗憾,但一想到徐东临临走前那恶劣冷漠的态度,甚至他还没和她告别就急匆匆的策马离去,这让妙儿马上嘴硬的反问了巧娘一句:“我为何讨要打探和他有关的消息?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和那个大冰块再碰面呢!” 巧娘一听这话、以为妙儿心里不待见徐氏兄弟,于是只能闷闷不乐的打住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妙儿聊起别的事来。 这巧娘心思全在徐东汉身上,妙儿的心思则全都在徐东临身上,两人聊起天来都有些心不在焉,且妙儿慢慢的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总觉得这一次她和徐东临错过了,以后他们可能就再也不会再遇见了…… 于是直到此时此刻,妙儿才意识到原来她一路上虽然一直和徐东临抬扛,虽然对徐东临表现出一副不屑的姿态,但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对徐东临有了一丝奇妙的感觉―――也就是说妙儿若是继续和徐东临相处下去,这丝奇妙的感觉就很可能会慢慢的生根发芽;但若是两人从此天各一方,那这丝奇妙的感觉就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被掐断。 且先不提妙儿和徐东临心境如何,却说妙儿一行人离开同安县后,紧赶慢赶的再走了两天一夜,最终平平安安的抵达北宋都城汴京的外围。 这越靠近汴京城、沿途的景象便越是繁华和新奇,妙儿穿越到北宋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出远门、上京城,因此汴京的繁华让妙儿慢慢的忘记了心里的小惆怅,也让她内心有了一幕幕倒退的画面,张光、马氏、崔氏等人的面孔慢慢的在妙儿心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过往的一切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了结般…… 慢慢的,妙儿心里只剩下那些美好难忘的记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让她赶出了内心!于是此时此刻,站在汴京城外的妙儿暗暗的下定决心,决定抛开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好好的在汴京快快乐乐的开拓幸福的新生活,这样她才不枉费穿越时空到北宋活一世。 话说妙儿一行人走的是陆路,待他们慢慢的靠近汴京外城后,才发现前来汴京城的百姓大多选择走水路,也就是从扬州一带坐船、由汴水北上。 有热心的汴京本土百姓见妙儿一行人做外地人打扮,并满脸好奇和兴奋的盯着汴河看,便甚是自豪的主动出言介绍道:“这汴河可是我们汴京有名的河道,它通达江、淮两地的水道,由西到东、横贯整个都城!且河流上舟船如织,来来往往、日夜都不见停,两岸土地更是十分肥沃―――可谓是物产富饶、百物众宝!” 妙儿他们这一路上走的都不是水路,因此一听那人的介绍,几人立马再生出了几分好奇心、伸长脖子多瞧了几眼热闹的汴河,见河上果然热闹非凡,稍微远一些的河面上更是密密麻麻的停满了大小船只,且还有不少轻巧、只容得下一、两个人的小舢板,在那些停着的大小船只中间灵活的来回穿梭。 妙儿见了觉得有趣,于是便拉着巧娘立在岸边,想瞧仔细那小舢板在河面上钻来钻去、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妙儿往前走了几步、定睛瞧清楚后,才发现原来那小舢板其实是汴河上的“移动小卖部”!而它们之所以在船只间钻来钻去,为的就是挣大船上那些有钱人几个铜板儿! 妙儿深知他们一行人到了汴京城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找个能赚钱糊口的活计、或是做些小本买卖。因此在张大郎兄弟兴致勃勃的观赏着四下的风景时,妙儿却着重观察起河上那“移动小卖部”,并琢磨着能不能从中找到适合他们一家人的赚钱路子…… ------------ 卷 四 汴京篇 ------------ 第一章 繁华汴京 更新时间:2011-11-08 妙儿仔细一琢磨,发现那小舢板上划着船的多是些半大的孩子,他们或叫卖水饭、熬肉、干脯等吃食;或叫卖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等解暑佳品;还有人叫卖旋炒银杏、嘉庆子、樱桃煎等干果子……总之只要是你想吃的汴京小吃,都能在这小小的汴河上听到有人大声吆喝着叫卖。 妙儿悄悄的将这个小商机记下,心想若是以后真找不到别的小生意做,那他们也可以弄条小舢板、然后整几样现代有名的小吃,依葫芦画瓢的到这汴河上来叫卖,多多少少也能挣几个钱糊口。 就在妙儿心有所动时,迎面突然走来了一群壮汉,那群壮汉很快就两人一伙,把妙儿旁边三三两两、同样做外地人打扮的人给围住了,其中两个则讪笑着立在张大郎面前,十分殷勤的问道:“几位官人、小娘子是刚刚进城的外地人吧?可有什么物事留在船上、需要我们帮着搬送?” 妙儿一行人的财物早就被那山匪给搜刮光了,身上也就只剩下几只包袱、压根就不要人帮忙搬运,于是妙儿当下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身上就几只包袱,没别的物事需要搬运,我们也不是坐船来汴京才,哪会带太多的物事?” 那两个壮汉闻言面露失望、肩膀更是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但他们以为妙儿这些外地人是被他们的殷勤给吓坏了,于是马上不死心的解释道:“我们都是靠拉般载车、搬运物事糊口的脚夫,这码头边上到处都有像我们这样的脚夫、凑到初来汴京的外地人面前招揽生意,小娘子你不必害怕、更不必对我们起疑……” 妙儿等人是真的没有物事需要搬送,因此那两个脚夫虽然热心的解释了一通,但最终却还是只能空手离开、没能从妙儿几人身上挣到银钱。不过妙儿听了那两个脚夫的解释后,再细细的一观察大街上那些与众不同的马车,很快就明白汴京城流行的“般载车”究竟是作何用途。 原来码头附近随处可见的“般载车”,稍大点的叫“太平车”,这种车是有车厢而无车盖、车厢三侧围以栏杆,车箱如构栏而平,板壁前出两木,长二三尺许,驾车人坐在中间、捉鞭驾之。 这种般载车相当大,有实力置办行当的,一般会买骡子或驴二十余头、前后分两行在前面牵拉;本钱不足的,便只用六、七头牛来牵拉。太平车的车轮很大,与车厢一般高,车后还有两个斜木脚拖曳,车停下时可以将车身稳稳的支住。 除此之外,车厢中间还悬着一个大铁铃儿,一行走起来即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大老远就能让人听个清楚,让迎面而来的人或车能及时相避。 因这种车太大,载货量也大,所以在车后一般还会绑上两头驴或骡子,遇到下坡的时候,赶车人就挥鞭子吆喝车后的驴或骡子倒坐着,这样能让车慢慢的下坡……据说这样的太平车,一次能拉数十石重的货物。而平时没招揽到拉货等活计干时,赶车人便会三五成群的聚在码头,抢着帮那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搬运行李。 妙儿对这汴京城里的新奇事物都十分好奇,几经询问后,很快就知道那比太平车小一点的叫“平头车”,两轮前出长木作辕木,梢横一木;平头车一般是以独牛在辕内,项负横木,人则在一边,以手牵牛鼻绳驾之。 京城各大酒楼多用太平车载着大木桶,装了酒四处叫卖。一般一桶能装酒三斗多,价值一贯五百文钱…… 妙儿一路瞧着那新鲜物事,一路往城内走去,很快就越过码头、往城门走去,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最先看到的是汴京的外城―――那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城壕曰“护龙河”,阔十馀丈,濠之内外皆植杨柳,粉墙朱户、禁人往来。 过了护龙河,便见城内都建有瓮城三层,屈曲开门,唯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是直门两重,故此四门为正门,且皆有预留“御路”―――即皇帝出行的御道。 新城南壁,其门有三―――正南门曰“南薰门”;城南一边,东南门曰“陈州门”,傍有惠民河水门;西南则曰“戴楼门”,傍亦有惠民河水门。 妙儿几人初次见到那蔡水河,自是停下脚步立在河岸边驻足观赏,于是便又有那在河边乘凉的汴京本土百姓凑过来,指着那蔡河洋洋得意的介绍道:“此河正名‘惠民河’,不过此河还有一别名,你们可知晓?” 妙儿等人俱是摇头表示不知,那个本土百姓见状一脸满意、马上摇着蒲扇卖弄道:“因此河直通蔡州,所以我们汴京本地人都称它为‘蔡河’,只有那些外地来的人才会中规中矩的称它‘惠民河’!所以我奉劝你们一句―――倘若你们上街买物事不想被当成那肥羊狠宰,那说话可得仔细些、拣我们汴京人惯用的词儿来说。” 那个本土百姓说完把头扬得高高的,似乎正在等候妙儿一行人感谢他的提点,可惜妙儿最瞧不起这些因生长在大城市、就比别人多出一股优越感的“城里人”…… 于是妙儿直接无视了那个“热心”介绍的本土百姓,径直拉着巧娘指着几座跨河城门上悬着的铁窗说道:“我猜那些铁窗到了夜间便会放下来,用来阻止一些船只深夜由水路进城,否则这宵禁可就失了作用。” 妙儿猜的一点都没错,东城的东水门乃是汴河下流水门也,其门因跨河、所以有铁裹窗门,遇夜铁窗如闸垂下水面,两岸各有门通人行路,出拐子城,夹岸百馀丈;次则曰“新宋门”;次曰“新曹门”;又次曰“东北水门”,乃五丈河之水门也。 西城一边,其门有四―――从南曰“新郑门”;次曰“西水门”,汴河上水门也;次曰“万胜门”;又次曰“固子门”;又次曰“西北水门”,乃金水河水门也。 北城一边,其门有四―――从东曰“陈桥门”(乃大辽人使驿路);次曰“封丘门”(北郊御路);次曰“新酸枣门”;次曰“卫州门”。 新城每百步设马面、战棚,密置女头,旦暮修整,望之耸然。城里牙道,各植榆柳成阴。每二百步置一防城库,贮守御之器,有广固兵士二十,指挥每日修造泥饰,专有京城所提总其事。 进到内城一路慢慢的走到繁华地段后,妙儿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京都的繁华和热闹,一双眼更是立马觉得不够瞧了―――只见长街两旁店铺林立,有唐家金银铺、温州漆器什物铺、百种圆药铺、梁家珠子铺,以及卖京城时行的纸画花果的铺席,叫人看得眼花缭乱、流连忘返。 紧接着妙儿一行人走到了浚仪桥之西,一抬头便瞧见了那鼎鼎有名的“开封府”!过了开封府入御街,一直南去过州桥,两边皆是百姓住的屋舍。 州桥一带则依旧是一片热闹、人来人往,堆着琳琅满目货物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有车家炭、张家酒店、王楼山洞梅花包子,以及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李四分茶、鹿家包子、薛家香药铺等等! 妙儿一行人一会儿盯着那曹婆婆肉饼看上半天,一会儿又被街边那熟羊肉铺散发的香味给吸引过去,这连着看了几回后、妙儿一行人马上就嘴馋得紧,只能加快脚步往下走去,免得被那些香喷喷的吃食给勾得挪不动双脚! ------------ 第二章 亲戚失信 更新时间:2011-11-09 妙儿一行人一路打探着走到了州桥附近后,张三郎便出言催促道:“大哥,快把表叔公写给我们的信拿出来,看看上头具体写着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原来尤家正好有一房远房亲戚在汴京城做小本生意,且早早的就在汴京落了脚、算是对汴京较为熟悉之人。因此妙儿兄妹临出发前在卢氏的牵桥搭线下,给这位远房亲戚写了一封信,询问到了汴京城后能不能暂且前去投靠他几日,并打算请那位表叔公帮着他们在汴京租房落脚,或是帮着出个主意、让他们做个小本买卖。 那个表叔公当时十分爽快的回信说没有任何难处、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因此妙儿众人才会一进了汴京城就拿出表叔公写的信,照着上头写着的住址一路寻了过来…… 因此张三郎催促的话音一落,张大郎就赶忙从包袱里取出信来,展开后细细的瞧了一眼、再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店铺,才指着拐角处一间铺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表叔公说他们一家住在州桥附近,具体是在一家名为‘史家瓢羹’的铺子背后那条窄巷子里,表叔公信上说的那家史家瓢羹铺可不就是眼前这间!” 张大郎话音才落、妙儿一行人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拐角处有着一间专门卖瓢羹的铺子,名号也和信上写的对得上!于是妙儿马上高高兴兴的说道:“那我们赶紧到背后的巷子里找找!对了大哥,表叔公说他们家在第几间屋子?” “信上写着倒数第五间就是,我们且从后头数起。” 说话间妙儿一行人已绕过史家瓢羹铺、拐进了它背后的小巷,一路走到底后才数着屋子的间数往回走,一直走到倒数第五间屋子的门口、妙儿才伸手拍了门,等待那位妙儿他们仅仅在年幼时见过几面的表叔公前来应门。 妙儿才拍了几下,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便“吱嘎”一声被拉开,里头也传来了一个妇人的略略拔高的询问声:“谁啊?” 张大郎身为长兄,自是客客气气的上前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问道:“请问尤三水老人家是否住在这里?我们是他泉州府那头的晚辈,是专程来投靠他的……” 那位妇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见门外站着的几个人十分面生,立时把木门掩了掩、只留下一条缝儿,语气里立时多了几分警惕:“你们是什么人?什么尤三水、尤四水的,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你们走错门了!” 那妇人的话让妙儿等人俱是一怔,随后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心急的张三郎更是一把抢过张大郎手上那封信,仔细的对了对上头写着的住址、再重新数了数屋子,见是倒数第五间屋子没错,马上一脸疑惑的对那妇人说道:“我家表叔公给我们的住址就是这儿,我重新核对了遍、的的确确没有错啊!” 张三郎说着就想把信上的地址指给那位妇人看,但那妇人显然不想和陌生人多打交道,只见她看都不看张三郎手上的信纸一眼,只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我管你什么信、什么住址的,总之我们这屋里没有住姓尤的人,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姓刘、是一大家子!你们赶紧离开、上别处去打听吧!” 那妇人说完便不客气的把那扇木门给关上了,张三郎见了顿时急了起来、马上就伸手拍打起门板儿,并不依不饶的冲门内那妇人喊道:“这位大婶,你不能就这样把门关了啊!我们是寻着亲戚给的住址找到这儿来的,怎么可能弄错?我看弄错的人是你吧?你再开开门,我们再好好的说说成不?” 那扇木门依旧紧紧的合在一起、任凭张三郎如何拍打都没人理会,事情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让妙儿一行人眉头紧锁,都一脸苦恼的想着对策―――妙儿他们原先就是打算好了、到了汴京城先来投靠这位表叔公,然后再在他的帮衬下慢慢在汴京城站稳脚,可眼下却没能按照计划找到人、投上亲,这让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妙儿一行人在汴京城不但人生地不熟,且除了尤三水这个远房亲戚外、没有别的什么亲戚可以投靠,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本该住在这儿的亲戚突然消失不见,让妙儿等人立时陷入了困境,也不晓得该去哪里、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处…… 而就在妙儿一行人愁眉不展时,一直紧闭着的木门突然“吱嘎”一声再度被拉开,只见这回从里头钻出来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穿着一身黄衫的男子,那个男子一和妙儿一行人打了个照面,就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你们要找的尤三水应该是先前租住在这屋子里的人,不过他们一家早在半个月前就搬走了,我们这一家子是他们搬走后才住进来的,所以这里真没你们要找的那人。” 妙儿一行人一听这话,当下便一脸震惊、异口同声的问道:“搬走了?!您说尤三水他已经搬走了?!” 见黄衫男子点头表示肯定了这个事实,妙儿一行人顿时面如死灰,张三郎更是心直口快的抱怨了句:“表叔公明明晓得我们近日会前来投靠他,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搬走呢?” 这一点妙儿也很快就想到,且她还想到一个更坏的可能性,于是脸色难看的说道:“指不定他就是后悔了、不想被我们叨扰,这才急忙忙的搬了家、让我们扑了个空!” 张大郎性子较为宽厚,因此他先是让妙儿不可如此编排长辈,随后才客气的询问了那黄衫男子一句:“请问我们那位亲戚可有留下什么口讯,托大叔您捎带给我们?或是他有留下新租的地方的地址,托您转交给我们?” 黄衫男子却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屋子是我一位亲戚的,我听我那亲戚说那尤三水的确是走得有些匆忙,也没留下任何口讯给我们,更没把他新搬去的地方的地址留下。” 黄衫男子话一说完,妙儿马上就猜到了事实的真相―――那尤三水一定是故意搬走的!也就是说,他们这几个晚辈被尤三水这个无良的亲戚彻底的放了鸽子! 这尤三水既是有意避开妙儿他们,那妙儿他们就是满汴京去寻找他也没用,寻到了后尤三水照样可以找出别的理由来打发妙儿他们!再说了,就算妙儿他们有心寻找尤三水、让他给个说法,可汴京城这么大,妙儿他们也不晓得上哪里去找他啊! 于是心思辗转过后,妙儿便清楚他们几人只能自己想办法重新找个住处、解决眼下这个难题。于是妙儿很快就冷静下来、直截了当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看来表叔公是不想我们来叨扰他,既然如此,我们想法子自个儿寻个住处便是,不必再想着请他帮衬和照顾了。” 张大郎却不像妙儿这般乐观,只见他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我们对汴京一点都不熟悉,也不晓得上哪儿去找屋子租住,并且我们还……” 张大郎话还没说完,那黄衫男子突然开口插了一句,道:“几位眼下是想自个儿租间屋子住吗?如果是,那我倒是正巧可以帮你们一把。” 妙儿等人一听这话立时大喜,张大郎更是满怀希望的主动问道:“大叔您真的能帮我们一把?” ------------ 第三章 自力更生 更新时间:2011-11-09 黄衫男子点了点头,道:“我刚刚说过,我们一家住的屋子是亲戚家的房子,我那亲戚在这条窄巷里有好几间这样的屋子租让给人住,眼下正好有间屋子空着、还没找到租住的人。那间屋子也还算是宽敞、可以一隔为二分为里外两间,你们两男两女、四个人住这样的屋子再合适不过了!” 黄衫男子也算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人,只见他先是简单的介绍了房屋的格局,介绍完后连价钱也一并报了出来:“那间屋子我那亲戚打算一个月收、七贯二百五十文钱的租金,你们初来乍到难免会觉得这租金有些贵,不过这汴京城的物价便是这般的贵、比不得你们家乡,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先四下打探、打探,打探清楚我说的是实价后再来找我也不迟。” 黄衫男子这话对妙儿一行人来说可谓是个福音、也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毕竟妙儿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找到别的出租的房子都是个问题,这要是没遇到被山匪打劫那桩事儿,哪怕是一向谨慎的张大郎、恐怕也会一口应下这件好事! 可问题是眼下妙儿他们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银钱,那银钱还是徐东汉先前匆匆忙忙塞给巧娘的,这徐东汉给钱给的着急、因此也没给的太多,加上妙儿他们由同安到汴京的路上已花去了不少,眼下剩下的钱恐怕不够租住黄衫男子说的那间屋子…… 因此张大郎一脸着急和为难的看了看弟妹,再三犹豫和思索后还没能想出解决的法子里,因此他最终只能一脸难为情的对黄衫男子说道:“我们……我们手头上恐怕没有足够的……” 张大郎还没把“银钱”二字说出口,一旁的妙儿就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多谢这位大叔的好意,大叔您能不能容我们兄妹几个商量、商量,等我们商量妥当、决意租住您先前说的那间空屋子了,我们再来这儿找您细谈成不?” 那黄衫男子十分爽快的应道:“成,你们先好好的商量下,商量好了再上这儿敲门、直接说找刘明就行!” 妙儿先是谢过热心的刘明,随后便拉着张大郎等人出了窄巷,不过出了窄巷后妙儿还没开口、张大郎就先愁眉苦脸的说道:“妙儿,咱身上就只有徐五少爷给的那丁点银钱,哪够租那间屋子?哪怕你刚刚拦着不让我说实话,眼下我们也还是拿不出银钱来。” “大哥你先别着急,这租金一事你大可不必操心、由我来解决就是,”妙儿先是笑眯眯的安抚了张大郎几句,随后才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不过我们得先去打探、打探这汴京城租房屋的价钱,打探清楚那刘明真没坑我们,我们再去租他说的那间屋子……” “我看这州桥一带也算是热闹,租住在这儿也方便我们以后做些小本生意,我刚刚无意间听人说、这儿到了晚上还会有热闹非凡的夜市,想来应该是个能挣点小钱糊口的好地方!回头真在这儿住下了,我一定要好好的转悠几圈!” 妙儿晓得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在夜市摆摊都算是小成本的买卖,所以她才会觉得租住在州桥附近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出来摆摊很近,不必在路上浪费时间,晚上摆摊也能摆得晚一些再收摊回住处。 妙儿想的倒是十分美好、对未来也很快就有了美好的憧憬,但张大郎兄弟却不像妙儿这般乐观,尤其是张三郎马上闷闷不乐的说道:“妙儿你这话倒是说的轻巧,可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上哪儿打探租房的行情?” “三哥,我发现到了京城后、你的脑袋瓜子变笨了哦!我们四个人有四张脸、四张嘴,我就不信我们这四张脸全都堆上笑容,再嘴甜的找些热心的大婶、婆婆说话拉家常,会打探不到区区这丁点消息?” 妙儿说着猛不丁的把张三郎往前推了一把,指着不远处的一位老婆婆说道:“瞧瞧,那儿正巧有位婆婆在乘凉,三哥你不是一向自诩机灵圆滑、聪明伶俐吗?眼下就是你使出这些本事的时候了!你要是能从那位老婆婆的口中,把我们想知道的事儿都打探清楚了,那我们以后就承认你是最聪明机灵的小子、也会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妙儿可谓是最了解张三郎的人,也一直都懂得抓住他的软肋来对症下药! 因此妙儿这一捧、一激的话儿一说完,张三郎果然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这点小事儿哪能难得倒我?且看我如何把那位婆婆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把我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事儿统统都告诉我!” 一旁的巧娘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口打趣了张三郎一句:“三少爷,不会你这一去一哄,那位老婆婆不但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还主动请你下馆子吃上一顿吧?” 巧娘的话让张大郎和妙儿立时笑了起来,张三郎则没好气的瞪了巧娘一眼,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拿话来挤兑我!我不和你们瞎扯闲聊了,做正经事要紧!” 张三郎说着便自信满满的朝目标人物走去,妙儿见了便指着一旁的茶寮说道:“三哥,我们几个就在茶寮里歇着等你的好消息,你打探完了记得到茶寮找我们!” 嘱咐完张三郎后,妙儿和张大郎、巧娘一起在茶寮选了张空桌子坐下,招呼茶博士要了几碗大碗茶,随后妙儿便一边喝着茶盯着张三郎那头的情形,一边悄悄的竖起耳朵、偷听茶寮里各色人等闲聊,从这些八卦中了解汴京城、并搜集对自己有用的讯息。 这张三郎还真是个嘴甜会哄长辈开心的小子,只见妙儿等人一碗茶都还没喝完,他就大摇大摆、洋洋得意的胜利归来,一坐下就大声的宣布胜利结果:“我已经向那位老婆婆打探清楚了!那位婆婆说、在汴京城找房屋租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法子,这个法子不但能让我们在众多房屋中挑到合适的屋子,还能让我们不被人坑去租金!” 张三郎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一副刻意卖关子的模样,妙儿见状便强忍住内心的笑意,故意一脸崇拜的看着张三郎,并以十分夸张的惊喜语气追问道:“真的吗?真有这样的法子?三哥你好厉害哦,果然你一出马、事情马上就解决了!三哥你快说说究竟是什么法子,我们还等着你的法子找房屋租呢!” 妙儿的话果然让等人夸奖的张三郎觉得十分受用,只见他马上一脸骄傲的把打探到的消息全盘托出:“那位老婆婆说我们可以去朝廷设立的店宅务问问……” 待张三郎细细的解释清楚后,妙儿才知道原来北宋朝廷专门廷设立了一个机构,并让这个机构把一些公房整理造册、然后合理的出租给老百姓住。 这样的机构在北宋叫“店宅务”,州县一级的县城差不多都有一个或者一个以上的店宅务,汴京城也不例外―――汴京有两个店宅务,分别是“左厢店宅务”和“右厢店宅务”;其中左厢店宅务负责管理东城的朝廷所有房产,右厢店宅务则负责管理西城的朝廷所有房产。 这“店宅务”又叫“楼店务”,放到现代就是国家行政机关之一,其职责是负责管理和维修朝廷所有的房产,并向租住公房的人收取租金。而由店宅务出租的公房,正常情况下要比私人出租的房屋要便宜一些,可以称其为“大宋廉住房”。 ------------ 第四章 租房和典房 更新时间:2011-11-10 这北宋朝廷弄出这种廉住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像妙儿他们这样的外地人、在汴京能有个落脚处,毕竟私人出租的房屋很多会哄抬租金,并不是所有外地人都租得起的。 而这店宅务出租的公房既然较为便宜,那张三郎先前自是一道把公房的租金一并打探清楚了,得知汴京城的公房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房是套间,有隔间、小厅、小院子等等,但租金却仍是按照房屋的间数来算的,每间每月租金八贯钱,小院子和小隔间的租金减半; 中等房全是单间,房屋有大有小,每间每月租金约七贯二百文钱;至于下等房乃是一些有破损的旧房屋,每间每月租金约五贯九十七文钱。 有了张三郎打探来的具体消息,妙儿等人再和刘明说的那屋子一做对比,马上发现刘明说的屋子应是算中等房,但价钱却比店宅务出租的中等房贵了五十文钱,想来应该是州桥一带的地段较为不错、房屋比较容易租出去,所以刘明那亲戚才会多加了五十文钱上去。 可无论如何,这汴京城租间单间的屋子至少要七贯钱上下,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于是张大郎兄弟马上再度愁眉不展,巧娘更是直接沮丧的抱怨道:“没想到这汴京城的物价竟这般的贵,租间房屋都得要七贯多钱!七贯多钱啊!换成银子可就是沉甸甸的七两重啊,在我们闽南能花上好一阵子哩!” 妙儿也没料到汴京城的物价竟如此贵,只能叹着气附和了句:“是啊,汴京的物价和泉州比的的确确是高出一大截来!我先前倒是无意中听到一个能省下这七贯租金的法子,不过这法子得需要大笔的本钱,眼下一时半会儿我们也用不上!” “妙儿,有什么法子能省下每个月的租金钱?就算我们眼下用不上,你也说说让我们长长见识嘛!再说了,眼下用不上不表示以后也用不上啊……” 巧娘当下便缠着妙儿、要妙儿把那个法子说出来,妙儿无奈、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先前听到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先前坐在我们旁边桌的那几个人也正巧在聊、和租房屋有关的事宜,我听他们说这汴京城除了租房外还能典房,他们还说若是有足够的银钱、还是典房住来得划算些!他们还说……” 原来所谓的“典房”,是指如若妙儿他们有一笔数目可观的银钱,那就可以把这笔钱借给那些有房、但却急着用钱的人,房主收到银钱后就会把房屋抵押给妙儿,那妙儿就可以搬进被拿来抵押的房屋里居住,一直等到房主把借钱还回来了、妙儿再把房屋还给房主。 如此一来,妙儿除了得回本金、还能得到少数的利钱,且妙儿他们住在那抵押的房屋里也分毫都不用花……简单来说,典房就是房主把房屋拿出来抵押,房主借钱期间、房屋的所有权归对方所有。 若是妙儿他们手头能够有足够的余钱,这倒不失为一个省钱的法子,不过眼下妙儿他们连租金都拿不出来、以后的生计也还没着落,哪能拿出那笔典房的银钱? 因此妙儿把典房的具体情况说出来后,巧娘等人虽然觉得这个法子能够省钱,但却也知道眼下他们用不上,于是只能遗憾的说道:“这法子咱先留着,以后等咱挣到银钱了,就用这个法子来典房住!这汴京城的物价这般过,我们再怎么着也得把这租金给省下来才是!” 巧娘这话妙儿倒是赞同,先前妙儿把这无意中听来的法子偷偷的记下来,就是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再好好的琢磨一番,如果这典房是过官府明路的买卖,那倒是真能试上一试!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赶紧把房屋给租下来,因此妙儿略微一思忖、便开口做出了决定…… “大哥,这店宅务租的房屋、和那刘明亲戚家的只差了五十文钱,我们不如就租刘明亲戚家的那间屋子吧!那屋子离州桥近,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倘若我们因觉得贵去店宅务重新找合适的屋子,那未必就能正巧租住在州桥附近。” 张大郎倒是不关心这屋子租在哪里,那眼下只关心从哪里凑那租房屋的钱,因此他很快就把徐东汉先前塞给他们的银钱全都倒在桌上,仔细的数了数后、皱着眉头说道:“眼下我们几个人身上统共就只剩下三、四两碎银子,哪够租下一间房屋?” 张三郎也是十分郁闷,于是有气无力的附和了句:“是啊,这钱不够如何是好?那房主和我们无亲无故,定是不愿意让我们赊欠租金!说起来都怪那个不念半点亲戚情分的表叔公!他要是不乐意让我们叨扰,回信的时候明说便是,我们难不成还会死皮赖脸的硬是要赖着他?!” “他要是早把话说清楚了,那我们也能早做别的打算,真真是气人!待回到家乡,我一定要把表叔公这无情无义的举动告诉外祖母,让外祖母那头的人一起唾弃鄙视他!哪有当长辈言而无信、把长辈推到困境的?” 张大郎兄弟愁眉不展、一旁的巧娘自是跟着着急起来,这时巧娘突然记起了妙儿未来夫君也在汴京城,于是马上试探性的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投靠徐家?大少爷不是带了徐家在汴京城府邸的地址了吗?我们干脆直接上门找妙儿未来的夫婿得了!妙儿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眼下落了难、他总不会不理不睬吧?” 巧娘话才说完、妙儿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少打我的主意!这徐家本就有些瞧不起我们家、有退亲的意思,我们眼下再一去投靠他们,将来岂不处处都得矮他们一头?我可不干这样让人瞧不起的事来!” 巧娘和妙儿打小就要好,因此她知道妙儿并不是真的怪她,于是当下便笑嘻嘻的挽了妙儿的胳膊,打趣道:“我的好妙儿,你和那徐四郎早晚是一家人,算得这般清楚做什么?我晓得你对这门亲事一直不太上心,可眼下我们都已经到了天子脚下、和徐四郎同在一城了,难不成你还是不打算去会会那徐四郎?” “要你管!你再拿我说笑,小心我挠你痒痒!” 妙儿说完马上向巧娘伸出了“魔爪”,巧娘一边四下散躲、一边嘻嘻哈哈的对张大郎兄弟说道:“两位少爷,你们瞧瞧妙儿这像什么话,说不过我就动手动脚的!那好,既然妙儿你不想去投靠徐家,那你倒是赶紧想个法子出来、好解了我们这燃眉之急!” “谁说我没法子了?我不是早就说了吗?租金有我呢,大哥你们不必担心,”妙儿说着便收起了玩闹的心思,重新落座后把头上那只不起眼的梅花木簪子拔了下来,放在桌上捣鼓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把簪头那朵梅花给取了下来。 妙儿把木簪子肢解开来后,张大郎等人才发现那只木簪子竟是空心的,然后他们一起瞪大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妙儿从簪身里倒出一张卷得细细的纸儿! 妙儿一脸得意的把那张纸当着张大郎他们的面慢慢展开,然后拿在手里扬了扬、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张二百两面额的银票,不但足够我们租间中等房、剩下的银子还够我们做些小本买卖!这下我们既不用担心没地方落脚、也不用担心没本钱做买卖了!” ------------ 第五章 总算落脚 更新时间:2011-11-10 眼前这一幕让张大郎三人惊得目瞪口呆,这个惊喜更是让他们一扫先前的沮丧、高兴得语无伦次,巧娘更是激动得拉着妙儿连连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妙儿你身上的首饰不都被那些山匪给抢光了吗?这只簪子怎么会是空心的,里头还藏了这么一张救命的银票!这些都是你事先偷偷准备好的吗?” “这支木簪子不过是木头做的、值不了几个钱,那些山匪当时瞧不上眼、所以没有抢去,”妙儿说着顿了顿,才笑着补了句:“我当时把银票藏在这木簪子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为我们大家多做个准备,没想到竟真的派上用场了!” 妙儿说着从包袱了拿出一朵不值钱、同样没被山匪瞧上眼的绢花,仔细的把绢花拆开后,从里头拿出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佩,见玉佩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这块玉佩也逃过一劫、没落入那些山匪的手中!否则徐家给我们家的定亲信物就会从我手上丢失,那我就对不起我们死去的娘亲了。” 徐家那门亲事是尤氏临死前、费尽力气替妙儿张罗的,因此妙儿即便心里不是很乐意,她也打算将来光明正大的把信物退回去,双方客客气气的把婚约解除,而不是就这样不清不白的把信物给弄丢了、然后让徐家找到借口退亲。 张大郎等人自是不知道妙儿心中的想法,张大郎更是一见玉佩完好无损、就语带欣慰的说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娘亲在世时心心念念的想让妙儿能有个好归宿,如今娘亲已经不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一定要把这门亲事保住,无论如何都要让妙儿嫁个好人家……” 张大郎说着把妙儿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拿在手中,一边小心翼翼的塞进前襟里、一边说道:“妙儿,这定亲的信物今后就由大哥来替你保管,这件信物关乎着你一辈子的幸福,是万万不可弄丢的!” 妙儿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从另外一朵不起眼的绢花里挑出了一块玉佩,见那块玉佩同样是完好无损、脸上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丝笑容,更是马上从包袱里寻了根红线出来,把玉佩绑紧后直接挂在了脖子上。 一旁的巧娘盯着那玉佩瞧了半天,突然惊呼道:“妙儿,这不会是当年你从徐四郎手里偷来的那块传家之宝吧?!” “去去去!什么叫‘你从徐四郎手里偷来的传家之宝’?!!这明明是他自个儿掉在我们家的床上,我不小心拣来的!再说了,当年徐四郎也亲口说过要把这块玉佩送给我,那怎么能算是我偷的呢?!坏丫头,你再故意拿话挤兑笑话我,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哦!” 巧娘闻言却是笑嘻嘻的躲到张三郎身后,十分八卦的把那块玉佩的来历给爆了出来:“大少爷和三少爷肯定不知道妙儿手里那块玉佩,也是那徐四郎的吧?说起来这块玉佩不但是信物、还是妙儿和徐四郎之间的定情信物呢!妙儿曾经和我说过,说当年……” 原来这块玉佩就是当年妙儿抓周时抓到的、徐四郎挂在身上的玉佩,也就是丁氏口中那块传说要送给徐四郎将来娘子的玉佩。当年那块玉佩来来回回的在妙儿和徐四郎手上转了几圈,最后尤氏虽然把玉佩给还回去了,可妙儿却意外在自家床上又发现了这块玉佩。 当时妙儿和徐四郎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因此妙儿才会偷偷的决定扣押那块玉佩当做精神损失费,于是奶娃张妙儿当年悄悄的把玉佩藏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于是慢慢的、时间一长,妙儿自个儿也把玉佩这件事给遗忘了,要不是离乡上京前妙儿把属于她的物事都清了一回,这块玉佩只会一直被遗忘在那个角落里。 这个玉佩让妙儿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幕,想起了还是奶娃的她当时是如何和、同样还只是个小屁孩的徐四郎斗智斗勇。这个玉佩也算是承载着许多美好的回忆,让妙儿对它有着特殊的情感!也正是因为如此,妙儿才会小心翼翼的把它藏到不起眼的绢花里,打算从此将它带在身边、让它陪着她继续成长。 且先不说玉佩一事,却说有了妙儿施了妙法藏下来的那张银票后,他们几人便不用再发愁租房屋一事了,于是几人简单的商量了下一步该如何后,马上列出了最便捷的方案―――分头行事! 定下方案后,妙儿几人很快就兵分两路,张大郎兄弟前去打探离州桥最近的钱庄,然后去钱庄把那张两百两面额的银票、兑换成小额银票和一贯贯铁钱;兑换完银瓶后再顺道去买些洒扫用的物事,以及被褥、茶盏等日常生活需要用到的物事;买齐了这些物事回到州桥附近后,最后再买几个烧饼回来充饥果腹。 当然,妙儿和巧娘也没闲着,她们一起去找了那刘明,仔细的看了屋子后和刘明这个中间人谈了价钱,最终砍下十文钱、以每月七贯四十文钱成交。 而房屋租下来后,妙儿一行人才算是在汴京城有了落脚之处,扫扫洗洗把屋子收拾干净整齐后,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围在圆桌旁就着茶水吃烧饼,虽然日子暂时过得十分清苦,但妙儿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更是一起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且先不说妙儿他们如何憧憬未来的小日子,却说妙儿他们在汴京城度过第一个夜晚后,第二天大家伙儿都不约而同的起了个大早,草草的买了几个馒头填饱肚子后,几个人便凑在一块儿再次开了回“家庭会议”。 这次家庭会议的主题自然是挣钱了,在这方面最有经验和点子的妙儿自然掌握了主导权,于是妙儿很快就给大家伙儿派发了不同的任务:“大哥,这头几天我们几个得天天都出去四下转转,先认认路、把州桥这一带给混熟了,免得连自个儿住的地方都绕不出去!” 张大郎几人齐齐点头、表示对妙儿的安排没有异议,妙儿见了十分满意,于是紧接着说出了第二步计划:“等把州桥一带转悠熟悉了后,大哥你负责到更远的几条街转转,仔细的瞧瞧有没有什么适合我们大家伙儿做的活计,顺道再打探、打探这附近有没有好的书院或是私塾……” “我们之所以离乡上京,就是想让大哥和二哥到京城的书院读书,我听说这京城书院的夫子本事都十分了得,大哥和二哥若是能学个几分,以后自是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妙儿说着微微侧了脸看着张大郎,一脸俏皮的问道:“大哥,我给你安排的差事你能完成不?” 妙儿身为妹妹都如此懂事,张大郎自是不能落后,只见他马上一脸正色的向妙儿保证道:“能,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大哥一定会用心把这些事打探清楚!” 妙儿闻言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而对张三郎说道:“三哥,你性子机灵圆滑,我们家由你出面和左邻右舍打交道再适合不过了!只要你和这些地头蛇混熟了,咱们今后再遇到什么不懂的事儿,好歹也能找他们支上几招不是?三哥你还可以打探下租住在这附近的百姓,平日里都是做些什么营生养家糊口,我们也好参考一、二……” ------------ 第六章 兄妹齐心 更新时间:2011-11-11 张三郎自是拍着胸脯应下了妙儿给他派的差事,而嘱咐完张大郎兄弟后,妙儿才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的巧娘说道:“我们两个也得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们这些小娘子做的活计!哪怕是逛逛绣铺和首饰铺子,指不定也能挖掘出别人没挖掘出来的商机,好好的赚上一笔!” 巧娘自是举双手赞成妙儿的提议,于是一家人说干就干、马上就兵分三路,按照妙儿先前的嘱咐各自打探去了…… 张大郎知道打探学府书院一事最为重要,因此他出了门后首先向人打探的便是和书院有关的事,只见张大郎客客气气的问了几个人后,总算打探到龙津桥附近有一条长街,上面不但有有名的太学、国子监,还有不少开在这两座学院附近的私塾,那些私塾同样是历史悠久、口碑极盛。 于是张大郎很快就在旁人的指点下、一路往龙津桥而去,先出朱雀门东壁,后去东大街经麦秸巷、状元楼。张大郎到了那东大街,发现除了这麦秸巷和状元楼,长街上全是各色妓馆,那些穿红戴绿、搽脂抹粉的妓子,把一向十分正派的张大郎吓得择路而逃,一直跑到保康门街、见到别的铺子了,张大郎才敢停下来喘气。 随后张大郎的脚步不敢有所停滞,快步走到了朱雀门外,转悠了一圈后发现那里西通新门瓦子、杀猪巷,亦有些零零散散的妓馆、但已不似东大街那般夸张吓人。以南东西有两教坊,其余皆是民房或茶坊。 张大郎在路人的指点下过龙津桥、一路往南而去,很快就发现御街的大道中心设有朱红漆杈子,同大内前边设的杈子一样,听说这国子监就在御街附近,于是张大郎一路细细的打探了一番,先走到御街东边的刘廉访宅,再往南走了几步、便见着了张大郎寻了一路的太学和国子监。 张大郎找到太学和国子监后,马上便上前拉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询问一、二,很快就把这两座汴京城最有名的学府打探清楚,牢牢记下入学的条件和门槛后,张大郎才满心欢喜的打道回府,出了龙津桥后一路直奔州桥,回到州桥附近后便在街上逛了起来,打算瞧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活计适合他干。 话说外出找活计干这事儿,张大郎已不是头一回做了,早在尤氏还没去世、家里情况拮据时,张大郎就曾经拉着张三郎出去找活儿干。不过当时张大郎兄弟年纪还小,那些读书人做的活计他们都暂时干不了,于是最终只能去酒楼给人家当那跑腿的闲汉。 可如今张大郎已经十七岁了,不但读的书比当年多了许多、学问也比当年长进了不少,于是张大郎在街上转了几圈后,马上选出了两样他觉得适合他做的活计———当捉刀人代人写书信,和到酒楼茶馆里头卖酸文。 所谓的“捉刀人”,其实就是专门代人作文字以赚钱糊口的人。这“捉刀人”除了替人写书信、立契书外,还有代人写状纸的本事,不过这汴京城的捉刀人因实力不同而细分好几种,收的价钱也分好几种。 张大郎细细打探过后,决定做那最简单的一种,最简单的那种也就是帮人写写家书、或按照格式写些契书等等,赚几个小钱糊口应是不成问题。 而所谓“卖酸文”,有一种是指有些识文断字之人,依其机敏智慧,针砭时弊、制造笑料,写出文章或诗句来出售,赚钱以糊口;还有一种是指伎艺人,专以滑稽、讽刺的表演取悦于人,也谓之为“酸”。 张大郎寒窗苦读多年,早就有了参考科举的实力了,因此一转几年、卖酸文这活已是难不倒张大郎了。于是为了担起长兄的责任、多赚几个人养弟妹,张大郎很快就决定早上在街边支个摊子当捉刀人,下午和晚上则到各大酒楼寻找合适的机会卖酸文。 这该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张大郎马上就兴冲冲的往家里赶,想赶紧把自个儿的想法告知大家伙儿,若是大家伙儿也都觉得可行,那他马上就可以出去挣钱了!毕竟无论是当捉刀人、还是到酒楼卖酸文,都是无本生意、只要有学问就成,这让一直用功苦读的张大郎自信满满、恨不得当场就大展身手一回! 且不说张大郎这头如何,却说这张三郎还真是擅长同人打交道,只见这才半天的功夫,他就和左邻右舍打成一片———年纪大的他就说些好话和有趣的八卦来逗他们开心;年纪和他相仿的,他便和他们称兄道弟、分享南北见闻;而一见那些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娘子、三五成群的聚在门口做针线活,张三郎就一个劲的夸人家貌美如花、美若天仙等等! 如此一来,张三郎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很快就在左邻右舍里混得十分吃香,也从和这些人闲聊的过程到不少有用的消息,更是暗暗的记下了几个对妙儿可能有用的、做小本生意的门路。除此之外,张三郎刚刚结识的一个哥们还自告奋勇的说要带张三郎混,而那哥们口中所谓的“混”,就是带张三郎到各大酒楼里当闲汉。 张三郎以前就和张大郎一起当过闲汉、给人跑过腿,对这差事他可谓是熟门熟路,因此他很快就和那新结识的哥们约好———等张大郎彻底安顿好了、把这周遭的情况摸清楚了,就和他一起去当闲汉挣几个零花钱。 且先不说张大郎兄弟如何,却说妙儿穿越到北宋后,其实总想捣鼓些现代才有的小吃来挣钱,因此眼下碰上了这个机会,妙儿自是要重点观察汴京有名的小吃,并暗暗的琢磨她记忆中的现代小吃,有哪些是能拿得出手、“偷”到现代来赚钱的。 而妙儿既然想要做些新奇的小吃来卖,那自然是一等到天黑、州桥夜市的大小摊子都支起来后,就拉着巧娘到那有名的州桥夜市逛上一逛!逛了几回州桥夜市后,妙儿对这北宋的夜市总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也牢牢记下了夜市最常卖的吃食有哪些———自州桥南去,沿街有卖水饭、熝肉、干脯等吃食的摊贩。 王楼前则有卖獾儿、野狐、肉脯、鸡等肉类吃食,再往下走还有卖梅家鹿家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等等。妙儿拉着巧娘上前问了问价,发现这些看着让人馋涎欲滴的各色吃食,每个不过才十五文、十分便宜。 这些吃食既然都不贵,妙儿自是马上掏钱给她和巧娘买了几个,用油纸包了后边吃边继续沿着熙攘热闹的长街往下走,一路又见到了不少摊贩———有盐铺曹家从食、旋煎羊白肠、鲊脯、炸冻鱼头,还有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并辣脚子姜和辣萝卜。 眼下正值盛夏,因天气闷热、长街上也有不少卖解暑甜品的,妙儿粗略数了数、并上前指了几种物事问了几回,很快就发现汴京城的凉品种类繁多———有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还有生淹水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以及荔枝膏、广芥瓜儿、杏片、梅子姜、芥、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并间道糖荔枝、越梅、金丝党梅、香枨元等等。 这些吃食皆用梅红匣儿盛贮,一样样的码得分明,叫人见了直流口水,哪怕是不饿也想拣几样尝尝解馋…… ------------ 第七章 灵光一闪 更新时间:2011-11-11 妙儿打探过后,得知这州桥夜市一直热热闹闹的开至三更,但凡在这儿支个小摊子的商贩,只要他们卖的物事不难吃到极点、还算是有点口碑,一个晚上下来倒也能挣上几个钱,足够养家糊口。 且妙儿很快就发现这州桥夜市、和现代夜市的不同之处―――现代夜市除了卖些小吃、小玩意儿外,还会卖许多价廉物美的衣服和包包等饰品,可这州桥夜市却只卖吃食、不见卖衣服首饰等物事。 意识到这点后,妙儿下意识的生出在州桥夜市摆摊卖衣服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妙儿自个儿给掐灭了―――在北宋,这成衣并不是太好卖,因为但凡有几个钱的人,都想自个儿扯了整块布、按照自个儿的身形大小做衣裳,就是那剩下的边角料也都会掂量着做些别的物事。 再说了,这周围都是卖吃食的小摊,妙儿要真是摆个地摊卖成衣,那衣裳还不被那些衣裳熏得全是味儿?谁还敢买? 于是妙儿马上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并且着重在小吃上下功夫、费心思,一心一意的想捣鼓出个新奇的小吃来―――只要占着“新奇”这两个字,然后这吃食的味道也还算是过得去,那就十有八九能让妙儿赚个满盆钵! 可做什么小吃好呢? 这古代的小吃,有名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吃的,那州桥夜市没有十家在卖也有八家在卖,竞争异常的激烈!妙儿就是在那些有名常见的小吃上动些手脚、加点别的新元素进去,也不一定能抢走那些老字号摊铺的生意……得想个眼下还没人卖的小吃来卖才行! 可这现代才有、北宋没有的小吃实在是太多了,妙儿一时也没丝毫头绪、不晓得把哪样现代小吃“偷”过来北宋比较合适、且具有可执行性!于是妙儿只能把主意揣在心里,然后继续拉着巧娘四下闲逛、搜罗商机,想着指不定在街上瞧见某件物事受到启发、这点子便会冷不丁的蹿到脑袋里! 话说这一日艳阳高照,已经各自找到路子的张大郎兄弟早早的就出门挣钱去了,他们还说男子汉必须担起养家糊口的担子,让妙儿和巧娘不必担心饿肚子,尽管在家里多歇息几日,只不过妙儿和巧娘却是都闲不住…… 不过妙儿和巧娘暂时没什么活计干、这几日也不必起的太早,于是等张大郎兄弟出了门后,她们才不紧不慢的起床洗漱、收拾屋子,把自个儿拾掇齐整了、屋子也打扫干净了,两人才挽着胳膊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这妙儿和巧娘还没吃早点呢,因此她们一出了门就先走到街上卖各色早点的地段,打算先买些包子、馒头、豆浆等物祭五脏庙,等把五脏庙祭饱了再继续四处闲逛、搜罗商机。 这妙儿前世最爱“豆浆加油条”这个完美的早餐搭配,因此今儿妙儿特意在长街上仔细的找了找、想买豆浆和油条,可妙儿见这长街上有卖烧饼、炊饼、汤饼以及各种馅料的馒头的,有羊庵生面、盐煎面、笋菜淘面的,甚至还有七宝棋子、百宝棋子、糯米团子等各式甜点的,可偏偏就是没卖现代最常见、妙儿最喜欢吃的油条! 豆浆是能买着,可油条就是怎么找都没找到! 这人有时候啊,想吃什么东西却偏偏找不着的时候,往往会一直想着、惦着、牵挂着,牵挂到内心痒痒的、恨不得自个儿把这个东西给做出来! 于是妙儿不死心的在长街上来回兜了几圈,甚至还向卖炊饼的小贩打探了一番,可惜大家伙儿都不晓得妙儿所说的“油条”是何物,更是不明白为何这豆浆就一定得和油条配着吃才美味,有的甚至还嘲笑了妙儿几句,说妙儿想在京城找那些乡下小地方才会有的土吃食! 可这油条在现代乃是家喻户晓的东西,就连首都北京都随处可见,怎么会是那乡下小地方才有的小吃呢? 于是这天早上的早餐妙儿吃得十分纠结,并且吃完后妙儿逛起街来也心不在焉的,脑海里一直想着“油条”这个在现代十分普通的小吃!妙儿就带着这样的心思在街上兜转了几回,转着、转着无意中一抬头,意外看到一家卖芝麻葱烧饼的摊铺、和一家卖油炸糯米团的摊铺,这两样吃食让妙儿灵光一闪、记起了心心念念着的油条的来历,并记起了前世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传说…… 那个传说让妙儿顿时满脸兴奋、马上激动难耐的拉着巧娘的手,道:“巧娘,我想到我们可以卖什么小吃食了!” 巧娘见妙儿神游了一早上就有了点子,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就想到了?你打算卖什么?赶紧说出来叫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妙儿兴奋的用手比划出油条的形状,并吞着口水说道:“我们就卖整个汴京城都没人卖的物事―――油条!” 巧娘蹙着眉头思忖了半天,最终一脸迷茫的问道:“油条?那是什么物事?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那玩意儿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不能吃我们怎么拿它来挣钱,”妙儿说着便拉着巧娘往街东奔去,并飞快的在脑海里列出炸油条需要的材料:“走,我们先去买口大铁锅,再去称几斤面粉、打半斤油并几两碱和盐回家,先试着炸几条油条出来尝尝!” 巧娘虽然不晓得妙儿口中的油条是何物,但她见妙儿兴致勃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很快就跟着欢喜起来,心里也对妙儿口中说的那个名为“油条”的物事十分感兴趣,更是期盼妙儿这回想出来的物事,能真的成为他们挣钱的路子。 且先不说巧娘心里如何想着,却说妙儿之所以突然打算炸油条、全都是因为那个在民间流产广泛的传说,那个传说也可以算是对油条来源的一种解说,也正巧提醒了妙儿、油条出现在民间的具体时间…… 妙儿根据这个传说细细的推敲起来后,才知道原来这油条最早是临安人发明的,也就是南宋时期、杭州一带的百姓发明的。当时的临安府是南宋的都城,可外忧内患交叠在一起,让那临安府远远不如北宋时期的都城汴京繁华。 且先不说临安府如何,却说相传在南宋年间,大奸臣秦桧和他的老婆王氏因妒嫉和贪婪,外通金国,在东窗定下了毒计、把精忠报国的抗金名将岳飞毒死在临安风波亭,让南宋损失了一名英勇善战的大将。 消息一在临安府传开,老百姓们纷纷义愤填膺、并对秦桧这个大奸臣恨之入骨,彼时临安府酒楼茶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此事。说来也巧,那时在从安桥河下有两家卖小吃食的摊贩,一家卖芝麻葱烧饼,一家卖油炸糯米团。 这一天刚刚散了早市,做烧饼的王二通通火炉,理好灶上卖剩的最后一迭葱烧饼,见没上门的主顾便坐在条凳上歇息。这时,做糯米团的李四也已收拾好油锅,蹲在那里抽袋烟。 两人彼此打过招呼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聊来聊去话题自然便聊到了秦桧害死岳飞的这件事上头。王二和李四和所有善良的老百姓一样,对这件事都感到非常的愤懑,于是两人便想用一种法子来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不满,也想发泄下堆积在心头的怨气。 ------------ 第八章 有趣的传说 更新时间:2011-11-12 王二一捏完面人儿,就指着它们示意李四观看,见李四明白他捏的两个面人便是那秦桧和王氏后,王二才抓起切面刀,先是往那吊眉无赖的颈项上狠狠的打横一刀,再往那歪嘴刁婆的肚皮上重重的竖划一刀,以这样的方式来解气消恨。 李四见了后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于是便跑回自己的摊子,把油锅端到王二烤烧饼的炉子上来,将那两个斩断切开了的面人重新捏好,背对背地粘在一起丢进滚烫的油锅里去炸。 那李四胆子比王二大些,只见他一面炸面人,一面大声叫着:“大家来看油炸桧喽!大家来看油炸桧喽!” 过往行人听见有人油炸大奸臣秦桧,立时觉得新鲜解恨,于是很快便都围拢过来。大家看着油锅里有这样两个丑人,被滚烫的油炸得“吱吱”直响,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有人跟着喊了起来:“看呀看呀,油炸桧喽!看呀看呀,油炸桧喽!” 这事儿说来也巧,这时秦桧正坐着八抬大轿、从皇宫里退朝回府,大轿也正好经过从安桥。秦桧在轿子里听见吵杂的喊声,觉得这声音直刺向自己的心窝,于是就命人停下轿子,并立刻派出亲兵去抓人。 亲兵挤进人群后把王二和李四抓来,连那油锅也端到轿前,秦桧看见油锅里炸得焦黑了的两个丑人,气得络腮胡子根根都朝上,并走出轿来大声嚎叫:“好大的胆子!尔等想要造反?!” 王二听了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只见他毫不畏惧的回答说:“我们是做小生意的小老百姓,对造反不敢兴趣。” 秦桧说:“既然如此,怎敢乱用本官的名讳?” 王二说:“哎哟,宰相大人,你是木旁的‘桧’,我是火旁的‘烩’哩!我哪有乱用你的名讳?” 围观的百姓一听王二这话,马上都跟着叫起来:“对啊、对啊,音同字不同!” 秦桧顿时无话可说,只能等瞪着油锅里浮起的那两个丑人,胡乱给王二和李四扣了顶帽子:“不要啰唆!这炸成黑炭一样的东西,如何吃得!分明是两个刁民聚众生事、欺蒙官府!” 听秦桧这么一说,人群中立刻站出两个人来,道:“就要这样炸,就要这样炸才好吃!” 那人一面说、一面把油锅里的面人捞起来吃,边吃还边连声赞道:“好吃,好吃!我越吃牙齿越畅快,真想一口把它吞下去哩!” 如此一来,把那秦桧的脸气得象紫猪肝,可秦桧一时拿这些百姓没有法子,于是他最后只能瞪瞪眼睛,往大轿里一钻,灰溜溜的走了。 无赖秦桧被当众吃瘪,这件事情一下哄动了整个临安城,于是男女老少纷纷赶到从安桥来,都想吃一吃这“油炸桧”来解气,那王二和李四见大家伙儿都喜欢吃,索性两人便合伙做起了“油炸桧”的生意。 后来,由于捏面人很费工夫,让主顾总得排长队等候,因此王二和李四想出了一个简便的法子———他们把一个大面团揉匀摊开,用刀切成许多小条条,拿两根来,一根算是无赖秦桧,一根算是刁婆王氏,用棒儿一压,然后扭在一起放到油锅里去炸,仍旧叫它“油炸桧”。 老百姓当初吃“油炸桧”是为了消消心中的愤懑,但吃多了觉得这味道还真是不错,价钱也十分便宜。于是慢慢的、吃的人就越来越多,一时间整个临安城里城外很多摊贩都学着做了起来,再以后就渐渐的传到了外地。天长日久,就把这些根长条条称作了“油条”。 这油条再几经流传,各地的小吃摊上便都有了这一食品,并且一直到现代,有些地方还仍旧把油条称为“油炸桧”。 这个传说十分有趣,且和历史人物以及历史事件关联在一起,因此妙儿前世虽然只在网上看过一回这个传说,但却把这个传说一直牢牢的记在脑海里,眼下穿越到北宋再世为人后,这个传说更是歪打正着的让妙儿多了一条挣钱的门路。 当然,妙儿之所以决定卖炸油条挣钱,一是因为那个传说让妙儿记起这油条得到等到北宋灭亡、南宋兴起后才会出现,现下妙儿就提前把油条捣鼓出来卖,在北宋也算是独一家、头一份儿,更是占了“新奇”这两个字儿; 二乃是因为妙儿前世虽然很喜欢吃油条,但却又担心外头的油条都是用地沟油炸的,吃了了对身体会有坏处。于是妙儿曾经和妈妈一起搜罗、打探过各种炸油条的法子,并自己动手炸过几次,对炸油条的法子十分熟悉;三则是炸油条的法子其实十分简单,所需用的材料也只要三、四样,成本也比较低、正好适合没太多本钱的妙儿。 心思辗转过后,妙儿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于是她马上拉着巧娘采购了不少物事,除了置办了一口大铁锅、几双长筷子,以及油、面粉、碱和鸡蛋之外,妙儿记起租的那间屋子并没有做饭的灶台和炉子,于是索性再请了个泥瓦匠到家里,帮着在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砌了个简单的灶台和炉子,毕竟妙儿他们若是要在汴京城长住下来,少不得得自个儿开火烧饭、和烧些热汤热水什么的。 这灶台和炉子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砌好,妙儿暂时还不能开始尝试着炸油条,于是她和巧娘便趁着那泥瓦匠砌灶台、炉子的功夫又上了一趟街,把诸如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等日常做饭需要用到的物事都一一给备齐了,还把家里还缺的杂七杂八的物事也一并再补买齐了。 妙儿和巧娘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时,那泥瓦匠正好把炉子给砌好了,妙儿数出工钱把他打发走后,马上便拉着巧娘一道、挽起袖子准备开干,争取天黑前炸出一锅金灿灿、香脆脆的油条来! 因这是妙儿穿越后头一回炸油条,因此妙儿选择了最简单、最寻常、不加任何作料的法子来炸,这个法子只需要大约一斤的精细面粉、大约六两的碱,以及一大碗温水、一锅油和少许盐即可。 把该事先准备好的物事都准备好后,妙儿便把碱和盐凭着以前的记忆、按一定的比例兑好,碾碎放入一个大盆内,加入温水搅拌至溶化成乳状液,并生成大量的泡沫。妙儿等那盆水融合后微微有响声了,再加入面粉搅拌成雪花状。 随后妙儿不断的揣捣,使其成为光滑柔软有筋力的面团,然后再用过了热水的温布盖好,闷个两刻钟后再揣捣一次,后再叠面。如此重复三至四次,使面团产生气体、形成孔洞,最终达到柔顺绵软的状态。 而妙儿在认真揉面的同时,给她打下手的巧娘已把新买的砧板洗干净,用热水烫洗过后,按照妙儿的嘱咐在上面抹了一层油。妙儿一见巧娘抹好了油,便取面团的五分之一放在案板上,拖拉成长条,用小面杖擀成大约一厘米厚、十厘米宽的长条,再用刀剁成一到二厘米宽的长条。 妙儿在切这些小长条的时候,巧娘已经把一锅热油给烧得有八成热,正“咕咕咕”缓慢冒着水泡儿。妙儿说过不能把油烧到全开,于是巧娘很快就一脸紧张的提醒妙儿道:“妙儿,这油已经快烧开了,你动作得麻利一些了!” “别着急,这些长面条马上就能下锅炸了!” ------------ 第九章 新鲜出炉 更新时间:2011-11-12 说话间妙儿已经把长条逐一切好,随后取了两条摞在一起,用一片短竹签从中间压实、压紧,然后双手轻捏住两头,旋转后拉成三十厘米左右的长条,并迅速的放入八成热的油锅中! 早在一旁候着的巧娘见状,马上拿了事先备下的长筷子,按照妙儿先前教的法子、飞快的翻动着下锅的面条,使面条迅速的鼓了起来,并慢慢的发起、变丰满膨胀…… 这样的情形让巧娘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妙儿,这面团怎会一下油锅就胀得这般大?” 原来当油条进入油锅,搅拌在面团里的盐和碱受热产生气体,会让油条迅速膨胀。但是由于油温度很高,油条表面立刻硬化、影响了油条继续膨胀,于是油条采用了每两条上下叠好,用竹筷在中间压一下的方案。这样两条面块之间的水蒸汽和发泡气体会不断的溢出来,热油不能接触到两条面块的结合部,使结合部的面块处于柔软的糊精状态、可不断膨胀,油条也就会愈来愈蓬松了。 这些原理妙儿就是说了巧娘也不懂,于是妙儿只避重就轻的答了句:“因为面团里下了盐和碱呗!书上是这样写的,我不过是照搬罢了,其实我懂的也不多!” 巧娘闻言一会儿看看在锅里翻滚的油条,一会儿看看还在忙碌的妙儿,最终一脸崇拜的感叹了句:“见了妙儿你这些年来折腾出来的各种新奇物事后,我十分后悔这些年我没多读些闲书、杂书,不然眼下我指不定也能从书上搬个奇思妙想下来!” 妙儿听了这话顿觉心虚,因此她只笑不语、并且马上就出言把话题岔开:“好了,你别光顾着感叹了,看着差不多就得把这些油条给捞起来吧,别让它们炸焦炸糊了!” 巧娘得了妙儿的提醒,马上手忙脚乱的捞那些炸得差不多的油条,那些油条一出锅便香气四溢,每根都呈油灿灿的金黄色,香香脆脆的的,让巧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问道:“妙儿,我能先尝一根不?这既不像炸面团又不像炸果子的玩意儿,还真是香得叫人嘴馋得紧啊!不就是放了两根面条下去吗?怎么就能炸出如此香喷喷的物事来?!” 还在动作利索的往锅里下面条的妙儿闻言,抽空扫了边上那一盘炸好的油条一眼,见那油条根根都金黄、金黄且脆脆的,心里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这头一回炸出来的油条,至少卖相还算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一想到味道,妙儿马上冲一直围着油条转的巧娘说道:“起锅就可以吃了,不过你这只小馋猫得小心点,等它凉些再吃、免得烫伤了嘴!” “我知道!” 巧娘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却已飞快的捻了根稍微凉一些的油条,吹了几口气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一入口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后尝到滋味的巧娘马上冲妙儿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妙儿,这油条吃起来又松、又脆、又香,比那些炸面团和炸果子好吃多了!” 巧娘边说边大口、大口的把一整条油条给解决了,吃完后更是立时信心大增,一边再捻了条往嘴里送,一边自信满满的说道:“咱要是把这些油条拿到街上去卖,准会把那些炸果子、炸面团摊贩的生意抢光!我看妙儿你的点子可行、能成,我们就卖这个油条!” 妙儿见巧娘赞不绝口、脸上也有了笑容,一边继续忙活一边说道:“你捻一小块送我嘴里让我尝尝味道,看看这油是不是太滚烫了些。” 妙儿尝了后见味道和前世吃的相差不远、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妙儿还是从中找出了一些不太严重的毛病来:“这油还是烧得太热了些,盐也下得有点多了,不然这口感还会更好,油条也不会脆到偏一点点焦!这两点下次再炸时我们得注意些才是……” 巧娘对妙儿的严格要求却觉得不以为然:“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妙儿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妙儿听了没好气的嗔了巧娘一眼,道:“嘿嘿,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能做到最好就尽量做到最好了,我们把这油条做到最好了,今后才能靠它源源不断的吸引人客人前来掏钱买它啊!” 就在妙儿和巧娘说话的时候,两个路过她们租住屋子的妇人却一脸好奇的围了过来,一面和妙儿、巧娘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一面指着妙儿架在门口灶上那口大铁锅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炸出来的是什么物事?我们远远的就闻到香味了!” 妙儿有心想和这些左邻右舍打好关系,于是她马上动手用油纸分别包了两条油条,大方的塞到那两个妇人手里,并随意编了个谎话:“这叫油条,是我们家乡才有的吃食,我们想到夜市支个摊子卖这个,所以才会先试着在自个儿家里炸几条先尝尝味道!” “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也就图个新鲜罢了!王婶子、李婶子要是不嫌弃,就赏脸帮我们尝尝味道!你们要是吃了觉得好吃,我们也才能多点信心把它们拿出去卖不是?” 王氏却不好意思拿妙儿的物事,只见她一脸客气的把那油条推还给妙儿,并吞着口水说着客套话:“这不大好吧?我们怎么能白拿你家要卖钱的物事来吃?这不合适、不合适……” 一旁的李氏见王氏推辞,马上跟着言不由衷的说道:“就是、就是!你们新搬过来、家里什么都还缺着呢,应该是我们送些物事过来才是,怎么能反过来让你送我们吃食……” “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王婶子、李婶子你们说这话可就有些见外了!这油条我一下子炸了这么多,我们家就四个人哪吃得完?王婶子、李婶子你们要是再推脱,可就是嫌弃我们这乡下吃食上不了台面!那我今后哪还敢和你们这些邻居来往啊?你们要是真把我们当成新邻居、愿意和我们好好相处,就高高兴兴的把这油条拿着吃了!” 妙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态度还这么的诚恳,王氏和李氏也不好再继续客套下去了,于是便高高兴兴的接了油条吃了起来,才吃了几口就赞不绝口:“张小娘子,你说这物事叫什么来着?吃着香香脆脆的,味道还真不错!” “油条,这叫油条,”妙儿说着随意编了个由头出来:“因是用油炸的,且又是长长的一条,所以我们家乡那儿的人都管这物事叫油条。” 兴许是没吃过这样的物事,兴许是没见过炸成这样的面制品,王氏和李氏吃完后都觉得意犹未尽,妙儿见了十分大方的再请她们吃了一条,没想到妙儿的大方却给她带来一个意外的惊喜…… 只见那王氏吃完第二条油条后,再三犹豫过后、指着那堆立在竹篮子里滴油的油条问道:“张小娘子,你这油条拿去夜市后打算一条卖多少钱?” 妙儿记得这夜市卖的各种吃食,无论是贵的还是便宜的,皆是一份都只卖十五文钱,只不过分量有多有少就是。妙儿心想这油条好歹也是个新鲜吃食,且普天之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价钱应该略微定的高些才是。 于是妙儿仔细的想了想,冲王氏伸出了两个手指头,道:“王婶子,不是我吹牛,我这炸油条的法子乃是家传的手艺,这天底下怕是只剩我一人会这门手艺,因此我这油条自然也就金贵了一些,所以我打算每条卖二十文钱。” ------------ 第十章 意外惊喜 更新时间:2011-11-14 通常街上那一份十五文钱的烧饼,一份里头都有三个大饼、平均每个大饼也就值五文钱。也就是说妙儿一根油条就卖二十文钱,比那些烧饼、馒头等物事贵了不少。不过这新奇、只此一家的物事,不卖贵一些也就显示不出它的新奇和独特了,因此这价钱是妙儿仔细琢磨过后定下来的。 没想到那王氏却一点都没觉得油条卖得太贵,而是直接数出一百文钱塞给妙儿,并满怀期望的问道:“张小娘子,这里有一百文钱,你能不能先卖五条油条给我?我想带回去给我家那口子和几个孩子尝尝鲜!” “我也想买五条回去,我家那几个猴崽子也是馋得很哩!”李氏说着也急忙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百文钱,二话不说的塞到妙儿的手里,更是一脸期望的看着妙儿、巴巴的问道:“张小娘子,这油条你愿意卖吧?” 妙儿闻言下意识的和巧娘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着惊喜的神色,随后两人马上异口同声的答道:“愿意、愿意!我们当然愿意卖这些油条!” 给了王氏和李氏肯定的回答后,妙儿和巧娘马上手脚伶俐的包起了油条来,并且为了感谢王氏和李氏让她们开张大吉,还特意多包了一条给她们,算是买五送一、薄利多销…… 那王氏和李氏见了脸上立时喜滋滋的,拿了油条和妙儿道过谢后便急匆匆的往自个儿家里赶,路上碰到熟悉的邻居一停下来闲聊,难免会被问及买了什么物事。于是王氏和李氏便都忍不住,马上献宝般的打开纸包给她们瞧瞧,更是唾沫横飞的把那油条吹得比天上的蟠桃还好吃,无意中给妙儿她们做了效果极好的活广告! 那些邻居有不少早早的就被油条的香味儿所吸引,眼下再一听王氏和李氏的话,马上就对那油条又多了几分好奇心,于是一时间左邻右舍纷纷奔走相告,有些更是直接拿了钱堵到妙儿家门口,指着油条直接就塞钱表示要买,让妙儿先前炸出来的那一锅油条很快就被抢夺一空! 有些来的晚、没买到的邻居十分失望,并且越发想要尝尝那油条的味道,于是便都出言鼓动妙儿再炸一锅,还说无论要炸多久她们都愿意等! 妙儿见生意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起来了,索性把剩下的材料全都拿了出来,很快就又炸了几锅热腾腾、香脆脆的油条出来,满足了左邻右舍的需求的同时、也挣到了在来汴京城后的第一桶金! 妙儿阴差阳错的有了开门红后,让随后回到家的张大郎兄弟得知后都啧啧称奇,尤其是没能尝到妙儿新做出来的油条的张三郎,他一听巧娘描述了油条的美味后,马上就跳起来嚷嚷道:“妙儿,这么好吃的新奇吃食,你怎地不留几条给我和大哥尝尝啊?!” 张三郎说着脸上满是委屈和遗憾,语气里也充满了不满:“现下倒好了,这整条窄巷的人都晓得我们家卖的油条又香、又脆,唯独我和大哥这两个自家人不晓得那油条是啥味儿……” 张大郎没能吃到妙儿研究出来的油条,心里也是多少觉得有些遗憾和多了一分好奇,不过他不会像张三郎那样大声嚷嚷,而是十分识大体的训了张三郎一句替妙儿解围:“小三,咱家眼下正是急着挣钱的时候,那油条既是妙儿做出来的,那今后你还会少那吃的机会吗?眼下有人要买、我们自然要先紧着客人卖了,你别再这里瞎嚷嚷添乱了!” 张三郎闻言一边往后缩了缩、一边小声的嘀咕了句:“现在油条都已经卖光了,我就是想吃也没法子,难不成我连说说也不行吗?” 张三郎那副怕张大郎揍他的模样让妙儿忍俊不禁,当下便笑着嗔了张三郎一句:“好了、好了,三哥你也别再郁闷了,不知情的人见你这般嘴馋、还以为你是个三岁的小孩呢!明儿一早我和巧娘还会再炸一些油条拿到早市上卖,到时候一定让你吃个够!” 张三郎闻言双眼立时一亮,并一亮期待的追问道:“此话当真?” 妙儿笑道:“当真!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三郎问道:“什么条件?” 妙儿指着先前和巧娘一起买回来的一小袋黄豆说道:“明儿大哥和三哥得早早的起来,帮我现磨些豆浆,我想磨些豆浆煮了和油条一起拿出去卖!” 妙儿几兄妹在乡下时,就曾经帮外祖母卢氏磨过豆浆,这对他们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眼下他们租住的地方没有石磨,因此张三郎马上把这个难题提了出来:“我和大哥帮妙儿你磨豆浆自然是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我们家里没有磨豆子的石磨啊!这没驴推磨还能用人来推,这没磨可就没别的法子来代替了!” 妙儿闻言不慌不忙的说道:“咱家是没磨,不过隔壁王婶子家却有!那王婶子家以前是靠卖豆腐为生的,后来寻到更好的赚钱门路才不再卖豆腐的。因此他们家的石磨一直都闲置在家里没用,我刚刚已经和她都说好了、她也答应把石磨借给我们用用,明儿一早大哥和三哥只管带着黄豆等物事上他们家敲门就是!” 这王氏之所以会答应借磨,自然是因为妙儿先前那大方送油条的举动了,也就是说妙儿那几条油条并没有白送,而是靠着它们和王氏等邻居结下了好关系。 既然磨这个难题已经解决了,那张大郎兄弟自是爽快的答应了妙儿嘱咐的事,于是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妙儿四人便动作利索的起了床,两个忙着生火、架锅炸油条,两个忙着拿泡好的黄豆到隔壁去现磨。 这磨豆浆的法子倒也算是简单,张大郎兄弟只要将用水浸泡饱满后的黄豆,和水一起放到石磨中间的洞里,然后人工转动石磨,就能磨出豆浆来。于是张大郎兄弟很快就照着在乡下常用的法子、磨出豆浆来,随后他们便用妙儿事先准备好的纱布,把豆子磨出来的粗糙豆皮渣过滤掉,然后再把生豆浆倒在大锅里煮开。 张大郎兄弟煮好豆浆后,又去跟邻居李氏借了辆小推车,把那一大锅豆浆搬到小推车上去,随后还得再用篮子装几个大碗放到车上;妙儿和巧娘则忙着一波接一波的炸油条,一时间一家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天色渐渐的泛了白,大家伙儿才准备好一大竹篮子的油条、和那一大锅豆浆一起放到了小推车上去。 因是头一回上街叫卖,因此妙儿一家四口人全都一起出动,张大郎兄弟负责推着小板车,妙儿和巧娘则负责沿街叫卖。只见他们才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就有许多人被油条的香气给吸引过来,让妙儿等人立时喜出望外、并马上手脚麻利的做起了生意。 这头一天的生意可谓是出奇的好,不一会儿那一大竹篮的油条就渐渐的见了底,妙儿见了马上拉着巧娘回家继续再炸,并让张大郎兄弟寻了块空地停在那儿,一边继续叫卖、一边等妙儿她们把新炸的油条送过来。 于是妙儿几人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在家和街直接奔走了好几趟,一直忙活到早市散了才得以回家歇上一口气。大家伙儿一回到家,妙儿就迫不及待的把早上赚的银钱倒在圆桌上,仔细的数了遍后发现才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挣了快三贯钱! ------------ 第十一章 齐心协力 更新时间:2011-11-14 这个数字让张三郎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问道:“才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我们就挣了快三贯钱?这三贯钱换成银子足足有三两哩!妙儿你没算错帐吧?” 妙儿见张三郎三人脸上都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便把账目明细仔细的算给他们听:“今儿早上上我们这儿买油条的人,来来去去少说也有三、四十人,这些人最少也都有买个两、三条,多的买个五、六条回去一家人一起吃的也有,那我们就取个大概的数目来算这笔账吧……” “我们就算上我们这儿买油条的人一共有五十人、且每人只买两条油条,那一共就是卖出了一百条油条;这一条油条卖二十文钱,一百条油条便是两千文钱,那光是卖油条咱就挣了两贯钱了;” 妙儿说着顿了顿、在心里先默默的算了一遍会,才继续跟张大郎他们算起了卖豆浆挣的银钱:“而这豆浆我们一大碗卖十文钱,那些但凡买了油条吃的人都会觉得有些腻,于是他们大多都会顺道买一、两碗豆浆配着吃;如此一来我们的豆浆也卖了有五十碗左右,一碗豆浆十文钱、五十碗便是五百文钱!” 妙儿边说边飞快的在白纸上把账目明细一一写下来,写完指着那些账目说道:“油条和豆浆这两项收入加起来就有两千五百文了,这个数只会多不会少,所以我说我们挣了快三贯钱、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妙儿这么细细的把账目一算,张大郎等人立时十分信服,心里的疑虑更是全都被喜悦给替代了―――这早上才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挣了这么多银钱,那往后他们只要多卖几个时辰、岂不是能挣更多?! 可惜张大郎几人还没高兴多久,妙儿这个小管家婆就马上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咱也别高兴得太早,这炸油条虽然好卖、钱也好挣,可大家别忘了这炸油条也十分费油啊!这汴京城的油可是一点都不便宜,且一锅子油咱也不能炸太多次、免得让油条的味道变差!所以把我们买面粉、买油、买黄豆的本钱一扣,咱挣的银钱可就没那么多了……” 张三郎一向都是个机灵鬼,因此他一听妙儿这话,眼珠子一转、马上提了个点子:“既然这成本不低,那咱就勤快点、多跑几个地方卖,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多挣些银钱、把成本降到最低!” “我仔细的想了想,早上我们几个可以去早市卖一回,早市散了后妙儿和巧娘可以挎个篮子、把这油条装了上各大酒楼去卖,就像那些在好几个酒楼之间来回穿梭的经纪人一样,把油条卖给酒楼的客人当下酒菜!那些客人出手一向都十分大方,我们一点也能从酒楼挣不少银钱回来!” “而到了晚上咱就上那州桥夜市支个摊子卖,一直卖到三更左右、这样又能能再挣上一笔!如此一来我们这一整天都在做生意,挣的钱也慢慢的回积少成多!等咱挣的钱多了,咱再添置个炉子、板车等物事,直接拉着车和炉子上街,在街上现炸现卖,把来回奔波的功夫给省了去!” 张三郎想的十分周全,妙儿听了后连连点头赞成,于是从此以后妙儿一家人便像陀螺似的忙了起来―――张大郎兄弟早上帮妙儿她们磨完豆浆、卖完早市后,一个便上街或当捉刀先生或卖酸文,一整天都没闲着; 一个便和新认识的哥们上汴京城各大酒楼转悠,或是当那帮人跑腿的闲汉,或是帮着卸些货物什么的,遇到有客人想要买点新鲜的下酒菜、便飞奔回家取来几条油条,切成细细的一圈圈后用小碟子装了送过去,同样是一整天都没闲着。 而妙儿和巧娘同样也是一整天都没闲着,她们先是早上到早市去卖,卖完回来歇息一会儿,便再炸了一些油条出来,拿剪子剪成一圈圈的,小心翼翼的放在竹篮子里后,便一起挎着竹篮出门、到城里各大酒楼当经纪人,兜售这奇特的下酒菜。 妙儿和巧娘去了那大酒楼后才发现,原来提了下酒菜到酒楼来兜售的人有不少,但买下酒菜的客人也有挺多的!妙儿细细的打探过后,才知道汴京城大部分规模小的酒楼、酒肆的经营方式,和现代的饭店截然不同!也正是这不同之处,才让穿梭在各大酒楼卖下酒菜的经纪人、每日都能赚上不少银钱…… 原来汴京城这些脚店、酒楼和酒肆因规模小,所以不但店内不设厨房、不卖下酒菜,甚至大部分店自个儿都还不能酿酒卖。 这些小的脚店、酒肆和酒楼里头卖的酒,大多是从各大正店里买的,买回来后再放到自个儿的店里卖。妙儿还打探到在汴京,除了指定的正店外、别的酒楼都没有卖酒的权利,且规定范围内的酒楼、酒肆都必须到指定的正店买酒,这一点在北宋被称作“买扑”。 简单来说就是某一片区的正店买扑了这一片区的所有酒税,而在这一片区内的脚店、酒肆和酒楼,无论大小都必须到正店“进货”,这样一来正店的利润可就大了……同时从侧面说明,想开正店不但得有钱、还得有关系才行。 让妙儿喜出望外的是,这些小的脚店、酒肆和酒楼不但得从正店进酒来卖,就连下酒菜他们也不自个儿做,都是靠这些提着篮子的人主动上门供应给客官,自个儿则彻彻底底的当起甩手掌柜。而这些提着篮子、上大小酒楼里兜售下酒菜的人,在北宋被称作“经纪人”。 说白了这些脚店、酒肆等于只提供一个场所,供客人吃酒和供经纪人兜售下酒的各种吃食。妙儿还从小二那儿打探到一点―――据说哪家酒楼的掌柜的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说自家酒楼缺茶博士、经纪人等,就会有无数的酒保、茶博士、经纪人闻讯上门来洽谈生意,主动要求到掌柜的的酒楼里兜售他们自制的下酒吃食…… 而这些妙儿刚刚才打探到的消息,张三郎显然早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否则他也不会提议让妙儿和巧娘到酒楼兜售小菜,更不会提出让妙儿和巧娘学着去当“经纪人”。 既然这经纪人大小酒楼随处可见,那妙儿和巧娘自是有样学样,拎着篮子就选了间酒楼进去兜售刚刚炸出锅的油条,没想到妙儿她们一见有桌客人开口要下酒菜、才刚刚想要上前兜售,就被酒楼的掌柜的出面拦下了。 那掌柜的拦下妙儿她们后也不说话,只伸出拇指和食指不断的冲她们摩搓着,性子较为着急的巧娘一时不懂掌柜的意思,当下便不满的大声嚷嚷道:“掌柜的,你拦着我们做什么?难不成别人可以到你这酒楼里兜售下酒菜,我们就不能?” 掌柜的见巧娘一副外行的模样,当下便没好气的说道:“他们早早的就交了银钱给我了,自然可以在我这酒楼里兜售下酒菜,而你们一文钱都没交给我、我自然要请你们出去了!” 妙儿想起前世那些在小饭店里兜售酒水的商家,似乎得给饭馆一些入驻费才能让自己的商品摆放在饭馆里卖,于是妙儿马上拉住冲动的巧娘,故作老成的问道:“掌柜的,我们在你这酒楼里兜售下酒菜,得交给你多少银钱?” 那掌柜的的酒楼里显然不缺经纪人,只见他一脸傲慢的答道:“无论你在我的酒楼里有没有卖出下酒菜、卖多或是卖少,每人每天必须交给我十文钱,否则就不能在我的酒楼里兜售下酒菜,这是我这儿的规矩。” ------------ 第十二章 红红火火 更新时间:2011-11-15 巧娘一听这话马上就跳了起来,一脸心疼的说道:“每天十文钱?我们一文钱都还没赚到,就得先给你十文钱?要是你这酒楼里的客人都不买我们的下酒菜,那我们不是白白的被你坑了十文钱?!掌柜的,你这心肝也太黑了吧!” “卖不出去那是你们的事,我只管收钱,”掌柜的说着扬着鼻孔扫了巧娘一眼,道:“你们爱来不来,我这酒楼里多的是经纪人、不差你们两个!” 那掌柜的说完马上对一旁的店小二说道:“给我看着这两个人,她们要是不肯交钱就把她们赶出去,别让她们在我们酒楼里站着碍事!” “你……” 巧娘一听这话当下便想再和那掌柜的理论,妙儿见了连忙伸手拉住她,道:“我们走,这汴京城里的酒楼大大小小不下百家,我们又不是非得在他这破酒楼里卖下酒菜不可!我们走,我们宁可把钱给别人赚,也不给这看了就让人倒胃口的人赚!” 妙儿冷冷的讽刺了狗眼看人低的掌柜的后,马上拉着巧娘去了另外一间酒楼,仔细的打探过后才知道给酒楼交钱、的确是经纪人这一行的行规。当然,那些钱掌柜的一般不会收得太多,毕竟他们的酒楼还得靠这些下酒菜来满足客人的需求,且经纪人们通常要提着篮子四下奔跑、来回于各间酒楼之间,若是每间酒楼收的钱太多、那经纪人就赚不了什么钱了。 妙儿和巧娘选了几家生意不错、收钱也较为公道的酒楼“入驻”,随后便分头在这几间酒楼里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就把装在竹篮里的油条都给卖光了,两人马上回家再炸了一大锅,才重新装了出来兜售、照样是被一抢而光。 妙儿和巧娘一直卖到了下午寅时才回家,中间因没功夫烧饭、只能草草的买几个烧饼果腹。回到家后依旧没功夫烧晚饭,妙儿和巧娘喝了口水歇息了一会儿后,马上就得忙活着再炸些油条、晚上拿到州桥夜市卖。 待妙儿和巧娘到州桥夜市支了个小摊子,她们才趁着卖油条的功夫在夜市里买了几样小吃来填饱肚子,反正这州桥夜市卖的吃食多种多样且也不贵,妙儿他们变着花样吃上一个月都可以不重样…… 几天下来,妙儿他们的油条摊子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且慢慢的还做出了口碑来,家里的进项更是一天比一天多,这让妙儿一家四口乐得见牙不见眼,每天就是再苦再累也都觉得值得!而这做生意往往是起头的时候比较艰难,妙儿几人把这头给起好了,之后只会越做越好、钱也会越挣越多! 于是慢慢的,妙儿一家人很快就在汴京站稳了脚,并且有了稳定的收入和不断增长的积蓄,也总算是熬过了初来乍到那段什么都陌生、什么都不懂的阶段。 日子便在妙儿一家人的忙碌中一天天的滑过,这一转眼便过了个把月。这一个月下来,妙儿一家人可以说是小赚了一笔,身旁总算是重新有了傍身的余钱。而这家里一有了稳定增长的积蓄,妙儿马上把替张大郎兄弟物色合适的学院一事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趁着一家人都在,妙儿特意拉着张大郎问道:“大哥,你之前不是打探过京城的学院了吗?快和我们说说这京城哪座学院最好、出的状元最多!” 妙儿发问,张大郎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要说京城大小学院哪座最好,那自然是非国子监莫属了,除了国子监、鼎鼎有名的太学也同样不错,不过这国子监却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就是太学也得有些财力的人家才上得起。” 妙儿前世倒是听说过“国子监”、“太学”这些名称,也大约知道它们应该是古代有名的学府,可具体是什么样的学府、入学有哪些门槛和条件,妙儿却是一无所知…… 因此妙儿当下就好奇的追问道:“大哥,那你且先仔细的和我们说说这最有名的国子监,若是束脩贵些那倒不成问题,我们多赚些银钱就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尽我们所能、让你和三哥进最好的学院读书!” 张大郎见妙儿眼界高、一下子就看中这国子监,只能苦笑着解释道:“这国子监乃是我朝最高学府,并且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为学生,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就是有钱也进不了!所以送我和小三去国子监读书这个念头,妙儿你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妙儿一听说国子监只招收官家子弟、还得是七品以上,当下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扁着嘴、愤愤不平的说道:“那国子监摆明了是歧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嘛!门槛设得那般高,寻常人家的子弟哪有资格进去读书?” “妙儿,虽然我和小三不能进国子监读书,但我们可以想法子进太学啊,太学也算是举国有名的学府啊!” 张大郎先是出言安慰了妙儿一番,随后重点介绍起太学来:“这太学一般从八品以下官员的子弟、和平民百姓的优秀子弟中招收学生,也是京城十分有名、许多学子挤破脑袋都想挤进去读书的学府,比那招生要求苛刻的国子监也差不到哪里去……” “光听名字是挺霸气的,也不晓得是不是光名字霸气而已、它本身是一点实力都没,”妙儿先是嘀咕了几声,随后才挑了重点的来问:“既然大哥你说这太学也是人人想进的学府,那门槛恐怕也不低吧?除了身份限制不严格这一条外,应该有别的要求吧?” “没错,想进国子监和太学都必须通过太傅、教授等的考核,通过考核且又符合条件者,才有资格进入这两座京城最有名的学府读书,”张大郎先是把进太学的另一个重要要求说出来,随后马上自信满满的向妙儿保证道:“妙儿你放心,我和小三的学问都还不错、基本功也都学的扎实,一定能够通过入学考核、顺利进入太学读书。” 妙儿见张大郎自信满满、心里倍感欣慰,但也没忘记顺道敲打经常“游手好闲”、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的张三郎:“三哥,你可得跟着大哥好好的读书,别再天天想着玩了!你得好好读书、将来金榜题名让我沾光过上好日子,才不枉费我这个当妹妹的一片苦心!” 妙儿见张三郎被她训得耷拉着脑袋,索性心一狠、把话说得更绝更犀利一些,想着借着这些话激一激张三郎,好让他收收心、把心思都放在正途上! 于是妙儿马上装出一副哀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幽幽的看着张三郎、道:“三哥,我也晓得那状元不是人人都能考中的,哪怕是那榜眼、探花都不易考中!现下我们也别提金榜题名这件不容易的事儿,我们只提进太学这件事———三哥,妹妹我起早贪黑的挣钱供你读书,你要是连太学的大门都进不去,那你可就太对不起我这个妹妹了!” “若真是这样,三哥你将来也没脸回去祭拜母亲!所以为了我和母亲,三哥你一定要好好的用功读书、争取和大哥一起通过太学的入学考核哦!” 妙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连已经去世的尤氏都抬了出来,张三郎要是再不用功考进太学读书,那他今后就没脸见妙儿这个妹妹、更没脸回去祭拜尤氏! 于是张三郎当成就向妙儿立下了“军令状”,随后开始见缝插针的捧着书苦读,每天夜里更是和张大郎一起切磋讨论文章到深夜,不懂的地方也十分虚心的向张大郎求教、一直到把那些地方弄懂为止…… ------------ 第十三章 金榜题名 更新时间:2011-11-15 如此拼命的苦读了半个月后,张大郎和张三郎终于顺利的通过太学的入学考试,从此得以在太学里接受名师的指点,让他们可以为一年后开考的科举考试多做准备。这进太学的机会也算是来之不易、话费了一家人不少银钱,因此张大郎兄弟入学后都十分刻苦、半寸光阴都不敢浪费…… 而张大郎兄弟进了太学后,妙儿一家人的小日子也越发的红火和稳定,兄妹几人赚钱的赚钱、读书的读书,转眼便又过了一年、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张大郎兄弟早已准备了多年,这一次自是都要去参考科举考试了。因早几年张大郎兄弟已在家乡参加过州试、并且顺利通过,因此这一次他们不必回乡、直接参加在京城举行的省试就行,待省试结果出来后,才知道有没有资格继续参加殿试。 出省试结果这天妙儿十分紧张,并且张大郎兄弟一出去打探结果,妙儿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做什么事都集中不看精神,于是她索性给自个儿放了一天的假、没有出去做生意,而是拉着巧娘在家里焦急的等候张大郎兄弟回来…… 这省试的结果通常是张贴在贡院大门口的告示栏里,因此张大郎兄弟很快就查看完结果赶回了家,他们才一进门、人都还没坐下,妙儿就匆忙迎了上去,既期待又紧张的追问道:“大哥,省试结果如何?你们有没有都顺利通过省试?” “我顺利通过了,但那通过的红榜上却没有小三的名字,”张大郎说着语气一顿,才拍着妙儿的肩膀补了句:“没关系,小三比我还小两岁,三年后再考也不算太迟,这一年多他的进步已算很大,我们对他不能太过苛求了。” 站在张大郎身后的张三郎有些难过的低下头,不敢正视妙儿那满怀期望的目光,只用比蚊子嗡嗡声还小的声音说道:“妙儿你别生气,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加倍用功,争取三年后能够顺利通过省试、参加殿试,然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妙儿知道张三郎这一年多比以前要用功许多、也知道他的的确确尽力了,因此张三郎落榜妙儿并没有责怪他,而是笑嘻嘻的上前揽住他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说道:“这可是三哥你自个儿说的哦!我这个小管家婆可没逼你哦!今后这三年你要是没好好的用功,我就让大哥拿鞭子抽你!” 一旁的巧娘适时的上前解围道:“不管怎么说,大少爷顺利的通过省试了,我们得多做几个菜好好的庆祝一番才是!妙儿,赶紧去烧你拿手的肉末蒸蛋,我去炖鱼汤给两位少爷补补身子!两位少爷你们帮我们把屋里的菜择一择…” 在巧娘的安排下,一家人马上热热闹闹的忙开了…… 一阵忙活过后,一家人很快就围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饭,待大家才好好的庆祝了一番后才散开、各忙各的去了―――张大郎回屋继续苦读、争取能够顺利通过殿试,而妙儿三人则继续做生意赚钱。 这省试过后、殿试很快便随之而来,而张大郎参加完殿试归来后,妙儿几人便把他团团围住,妙儿更是迫不及待的抢先问道:“大哥,你觉得你答得如何?” 张大郎觉得自己在那金銮殿上算是超常发挥、答得还算不错,但他却还是含蓄的冲妙儿笑了笑,以保守的口吻预估道:“此次参加殿试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且个个都是肚子里有不少墨水的才子,我虽然也算是对答如流、字字珠玑,但我看我最多也只能挂在榜尾。” 妙儿一听张大郎这话立时一脸欣喜,语气更是下意识的多了几分欢快:“挂榜尾?!这么说大哥你是有信心能上榜了?只要能上榜那就是金榜题名、就是高中了,我们管它是在榜首还是榜尾!咱们也没想过去挣那状元的头衔不是?” 张大郎一向稳重,因此他听了妙儿的话后也没有多说,只委婉隐晦的说道:“等红榜正式张贴出来、结果便自有分晓,我们现在瞎想这么多也没用!一切都还得看圣上的意思……” 妙儿知道张大郎从不随意夸下海口,因此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妙儿的心情却已经提前飞了起来,像是她已经能够预知到最终的好结果,所以一连几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巴不得提前摆几桌酒席好好的替张大郎庆祝一番! 到了放榜的那一日,张大郎果然没让妙儿等人失望,只见张大郎自个儿还没出门去看榜呢,和张三郎玩得好的小子便兴冲冲的跑来报信:“张晋(张三郎的大名),你还不赶紧上贡院大门外瞧瞧!你家老大高中了!” “真的?” 张三郎激动得一溜烟的跑出家,然后迅速的把报信的小子拎到屋里,连连催促他道:“小蚱蜢,你赶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晓得我大哥高中了?你去查榜了吗?不对,你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会晓得那红榜上有我大哥的名字?!” 被唤作“小蚱蜢”的小子跳上跳下的解释道:“我哪有那本事跑去看榜?!是住在我们这条巷子里的于秀才一大早就跑去看,看完回来和我们大家伙儿说的!我一得到消息就赶紧来给你们报信,好让你们跟着高兴、高兴!” “若是于秀才说的,那可就真有点谱儿了,”妙儿先是附和了句,随后拉着张大郎就要往外走:“走,我们亲自去瞧瞧!我得亲眼瞧到大哥你的名字端端正正的写在那红榜上才能放心!” 巧娘闻言马上丢下手中的活计跟了出去:“我也去、我也去!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张三郎见状马上撇下小蚱蜢,小跑着追了出去、并不满的嚷嚷道:“你们别丢下我啊,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妙儿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贡院大门外,张大郎和张三郎马上挤进人堆里,踮着脚尖在那红榜下查看了许久、才一前一后的钻出人群,性急的张三郎更是率先一脸兴奋的大声冲妙儿报喜道:“中了、中了!妙儿,大哥真的高中了!我一连看了三遍,我们大哥的名字的的确确是在那红榜上头,一点都没错!” 跟在张三郎后头的张大郎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附和,一家人立时喜极而泣、紧紧的抱在一起,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幸好周围的人都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妙儿他们几人才没被人笑话…… 而就在妙儿一家人高兴得抱在一起时,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大马车上却有一双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他们,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出头、身穿锦衣的男子更是直接指了张大郎,对身边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说道:“二娘,你赶紧抬眼仔细瞧瞧!瞧看看那个叫张旭(张大郎的大名)的小子如何?那小子你中不中意?” 坐在父亲苏严身边的苏二娘,一大早就被丫鬟从被窝里拉出来,眯着眼、打着哈欠被服侍着洗漱一番后,连早饭都只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被苏严给硬拉到贡院大门外,被逼着相看这一届的新科士子! 那苏严有心给自家闺女挑个好女婿,因此每每见有人欢呼“中了、中了”,他便会逼女儿从丫鬟撩开的帘缝儿偷看,并适时的把那人的家世背景逐一报上,好让闺女挑选夫婿时心里能有个底儿。 ------------ 第十四章 苏二娘择婿 更新时间:2011-11-16 可惜这苏二娘本就没嫁人的心思,更不想按照苏严的意思从那些登第士子里头挑夫君,因此这一早上来来回回的相看、早就让她心存不悦!于是苏严一示意苏二娘继续相看、苏二娘就一脸不耐烦的抗议道:“爹,我早就已经说过了,那些小子我统统都瞧不上眼!再说了,人家还想再多陪爹几年、不想这么早就出嫁,爹您干嘛非要逼着我上这儿来相看那些小子啊!” 苏严一见苏二娘同他使小性子,马上苦着脸劝道:“我的好闺女啊,你去年就已经及笄、今年都已经十六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你就可怜、可怜你爹这番苦心,好好的相看个夫婿回家好不好?” 苏严这话让苏二娘当下就撅了小嘴、别过头,一副死都不愿意的模样,苏严见了只能把苏二娘去世的娘亲搬了出来:“二娘,你忘记你娘走的时候拉着爹的手说了些什么吗?你娘说我要是不给你找门好亲事,她到了阴曹地府都不会安心!你难不成想让你娘走得不安心吗?难不成你想让爹愧对你娘吗?你娘她生前那般的疼你……” “好了、好了,爹您别再说了,我乖乖的相看便是!”苏二娘怕苏严老调重弹、把去世的娘亲搬出来唠叨一整天,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抬起头、顺着丫鬟撩起来的帘缝儿看了一眼。 苏严见状心里一喜,随后一抹眼角的泪花、马上十分“专业”的捧着一本小册子,指着不远处的张大郎说道:“这张旭是闽南泉州府人士,他是张家的长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苏二娘心不在焉的扫了张大郎一眼,一边不紧不慢的打量他、一边随口问了句:“爹不是要找个上门女婿吗?怎地这回相中了人家的长子?人家张家怎么可能把长子入赘到我们苏家来?” 苏严闻言一脸慈祥的摸了摸苏二娘的发顶,语带溺爱的解释道:“爹就你一个闺女而,以前的确只想给我们家找个上门女婿,不过后来爹却想通了―――这愿意给人当上门女婿的小子,要不就是没本事贪图咱家的家业、要不就是少了几分骨气,终归会让人有些瞧不起、也会委屈了你,所以爹最后才会改变主意……” 苏严说着顿了顿,见苏二娘渐渐的耐住性子听他说话,才接着往下说道:“爹现下替你择婿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切以你过得好、过得开心为主!只要你能嫁对人,以后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那爹就是把我们苏家的家业白送给女婿也没什么,反正给他也就是给你。” 苏二娘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心思早就因她而改变,因此心里顿时一片感动,也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爹,您为了我想了这么多,可我却总是处处顶撞您、忤逆您,我……我真是个不孝女!” “傻孩子,大家伙儿都说你刁蛮任性,可爹却觉得你不过是脾气直了一些罢了,在爹心里、你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苏严边说边一脸溺爱的摸着苏二娘的头,并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到择婿上头:“不过你这脾气定是很难和今后的公婆相处,所以爹才给你挑了像张旭这样的人……” 苏严说着伸手远远的指了指张大郎、示意苏二娘多看他几眼,嘴里更是接着细细的介绍和张大郎有关的事:“这张旭的父母早年便先后去世,你若是嫁给他、一嫁过去就是长嫂,不但马上就能当家、以后也不必看公婆的脸色行事,日子定能过得舒心惬意!” “且爹早就让人悄悄的打探过了,这张旭身为长兄、对弟妹一直照顾有加,他平日里除了用功苦读外,还在外头给人家当捉刀先生、或是卖酸文挣钱补贴家用,并不是那种仗着要读书参考科举,就两手一甩、什么都不管的清高书生。” 苏二娘听了苏严的话后,当下便觉得张大郎是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人,于是这才正儿八经的拿眼多瞧了他几眼,并且扭扭捏捏的顺着苏严的话往下问道:“爹,那他的弟妹会不会难相处?虽然我嫁过去不用看公婆的脸色行事,但我却怕和妯娌、小姑处不好关系……” “不会,爹已经找人打探过了,张旭的弟妹人品都很不错,尤其是他妹妹张四娘,”苏严说着伸手指了指挽着张大郎胳膊的妙儿,道:“瞧,挽着张旭左边胳膊的那个就是张四娘,那张四娘可是个十分能干的小娘子,他们一家人的小日子能够过得那般红火,张四娘可是功不可没!你要真嫁到张家去,进门后可得多和张四娘学着些才是!” 苏二娘上头只有一个姐姐,并且很早就夭折了,因此打小就没和兄弟姐妹一起玩过的她,顿时十分羡慕妙儿他们:“他们兄妹几人的感情看着真好,真叫人羡慕!” “你说的没错,如此和睦一心的人家才会叫人想要嫁进去,”苏严见苏二娘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心动,于是马上趁热打铁的鼓动道:“好闺女,你瞧那张旭白白净净、生得十分俊朗,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彬彬有礼、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从乡下来的,反倒像是在京城长大的少年!” “而且他不但有本事、有学问,还是个有责任心、肯担当的人,爹觉得选他当你的夫婿,你将来一定能够过上舒心惬意的好日子!”苏严说着笑眯眯的看着苏二娘,问道:“咱也相看了一上午了,不如就定下他如何?” 苏二娘本来倒没觉得张大郎有什么特别的,但苏严如此卖力的一说,她还真觉得张大郎看起来蛮顺眼的、长相也不是她讨厌的那种,加上苏二娘不想浪费父亲的一片苦心,于是最终扭了脸、羞答答的说了句:“女儿都听爹的,爹替女儿做主便行。” 苏二娘这话让苏严脸上大喜,且他生怕苏二娘会再突然变卦,于是立刻就把跟在马车外的管家苏福喊来:“苏福,你马上过去请张旭小官人过来!记得要以礼相待,不可怠慢张小官人和他的家人!” “是,老爷。” 苏福恭敬的回禀完后,便带着几个家仆朝张大郎一行人走去,走到张大郎面前先是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随后才开口向张大郎道喜:“恭喜张小官人金榜题名。” 张大郎虽然觉得苏福眼生,但人家既然是来恭贺的,他自然得客客气气的回礼道谢,于是张大郎当下便谦虚客气的说道:“多谢、多谢。” 苏福却是连连手、表示不敢受张大郎的礼,而跟在苏福身边的几个小厮则趁机围到张大郎身边,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还一个劲的冲他道喜,很快就把妙儿一行人弄得一头雾水―――这些人他们一家人一个都不认识啊,怎会突然前来向张大郎道喜? 张大郎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只见他先是逐一道过谢,随后才客客气气的向苏福询问道:“这位大叔,我们似乎素不相识……” 做管家打扮的苏福先是微微的弯下身子,随后才语气恭敬的说道:“张小官人不必惊慌,我家老爷是百年老字号‘苏记宫粉行’的老板,眼下他正在前面拐角处的马车上,想请张小官人您到车上一叙。” 张大郎却是一脸迷茫:“‘苏记宫粉行’的老板?我不认识什么苏老板啊,他怎么会突然请我过去?” ------------ 第十五章 榜下捉婿 更新时间:2011-11-16 苏福听了这话脸上有了浓浓的笑意,问道:“张小官人不是汴京本土人士,不晓得汴京有榜下捉婿这一风俗习惯,待您见了我们家老爷,自然就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张小官人您放心,您可以带上家人一并过去,我们老爷只是想和您聊上几句……” 张大郎被弄得一头雾水,但那苏福对他毕恭毕敬、十分客气,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张大郎一时也不好和苏福翻脸,只能带着满肚子疑问、带上妙儿几人,和那苏福一起往街对面走去。 而这苏严早就已经下了车,见到张大郎一行人先是上前客气寒暄了一番,随后才进入正题、直截了当的说道:“恕我冒昧,我想问问张小官人可曾婚配?” 见张大郎一脸茫然的下意识摇头,苏严心里一喜、马上接着问道:“那我想招张小官人为我苏家的女婿,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张小官人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家里的长子,我不会要求你当上门女婿―――就算我开口要求,我想以你的性子也肯定不会答应!我们苏家虽是在汴京扎根的人家,但我不会强人所难。” 苏严的话像是一记平地惊雷,把妙儿一行人炸得满脸震惊并面面相觑,张大郎更是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说道:“我与苏老爷素不相识,与令千金更是素未谋面,这门亲事未免有些太过唐突了吧?” 妙儿也跟着说了句:“对啊,苏老爷,我们一家人都不认识你,你怎地偏偏相中我大哥当女婿?这事儿不但唐突、还奇怪的很啊!” 苏严却是笑眯眯的说道:“不唐突、不奇怪,我们汴京向来就有榜下捉婿的风俗习惯,只是你们不晓得而已!” 妙儿已是第二次听到“榜下捉婿”这四个字了,于是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苏老爷,你口中的‘榜下捉婿’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解释清楚,我们还是只会觉得您的举动唐突且奇怪!”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也怪不得你们不晓得这个规矩,不过没关系、我马上仔细的和你们说叨、说叨,这榜下捉婿嘛……” 待苏严仔细的解释过后,妙儿等人才明白所谓“榜下捉婿”,其实是汴京十分流行的一种风气。简单来说就是一到贡院放榜之日,各地富豪乡绅就会全家出动、候在榜下,见了一脸喜色的书生一不问家世、二不问人品、三不问籍贯,只要是登第士子就会争相挑选为女婿! 当然,也会有些人家事先暗暗的打探清楚、这一届考生的家世背景,到了放榜那一日专门候在榜下,等着逮一早相中的那几个书生回去当女婿…… 于是一日之中,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两件人生幸事全占了去的人,竟十有八九……那情形简直就跟“抢亲”没什么两样,不过这抢的是女婿而不是新娘子,因此坊间的老百姓笑称此举为“榜下捉婿”。 不过那些登第士子,却不是个个都喜欢当人家的乘龙快婿,要是碰上不愿意被招婿的人,那些在汴京城里早就扎了根的富绅便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有的还会以势压人,不管你家里有没有糟糠之妻、都非要你娶他们家闺女不可。 可惜张大郎虽然知道这是汴京城流行的风气,也知道有不少登第士子巴不得摊上这样的好事,从此靠着岳家在汴京城扎下根来。可张大郎却生性不喜欢攀权富贵,他也压根就还没想过成亲一事,只想先把弟妹都安顿好了再说。 于是张大郎当下便拒绝了苏严的好意,道:“张旭多谢苏老爷的厚爱,不过张旭暂时没有成亲之意,也觉得高攀不起苏家小娘子,还望苏老爷见谅。” 妙儿也不赞成自家兄长娶个见都没见过的小娘子为妻,更不想把张大郎的亲事和任何利益挂钩!且这北宋本就有相媳妇儿的规矩,张大郎若真是要娶妻、再怎么着也得事先晓得对方长得是圆是扁才是! 于是妙儿马上和张大郎同仇敌忾,一脸正色的补了句:“没错,我大哥的亲事我们自有主张,苏老爷您还是另行替令爱择婿吧!这一届的新科士子有数百人,我想苏老爷一定能找到个胜过我家大哥的佳婿。” 妙儿说完便拉着张大郎快步离开、生怕走慢了张大郎被人逮回去当女婿,张三郎和巧娘见状马上机灵的跟了上去,把苏严等人堵在了身后,一行人打算忘掉这个小小的插曲,高高兴兴的去买点好酒、好菜回家庆祝…… 没想到妙儿既然才走出不远、背后就传来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娇喝:“张旭你给我站住!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一口就回绝了这门亲事?!” 原来躲在车上的苏二娘把先前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的心情本来是又紧张、又激动,苏严把张大郎叫来时她一颗心更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也十分期待张大郎的反应和态度…… 苏二娘原以为张大郎一定会一口应下这门亲事,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拒亲,因此她一见张大郎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门亲事,顿时就被气得不轻,最后她甚至顾不上避嫌、直接跳下车来质问张大郎,心里更是又愤怒、又委屈,恨不得扑上去咬张大郎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一口。 而苏二娘的质问让张大郎不得不停下脚步,好言好语的解释道:“张旭并非对苏小娘子有什么不满才拒亲,而是张旭自身不想马上成亲,还请苏小娘子见谅。” “借口!你说这些话都是借口!” 没想到苏二娘却不听张大郎的解释,而是气哼哼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本来也不是很想嫁给你这个臭小子,但你既然不想娶我、看不起我,那我就偏偏要和你作对―――张旭你给我听好了,我苏二娘这辈子还非你不嫁了!” 苏二娘这番宣言不但把张大郎给吓坏了,连她亲爹苏严都被她的话吓得张大了下巴,愣了好半天才急忙上前拉住苏二娘,劝道:“二娘啊,既然张小官人看不上我们家,那我们另外再挑别人就是,你别意气用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啊!你一姑娘家,怎么能冲下车说这样的话?!” “爹啊,我没有意气用事,我这辈子就是非他不嫁!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亲,让我脸上没光!”苏二娘说完气哼哼的重新登上了马车,坐稳后才撩开帘子冲张大郎喊道:“张旭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我会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纠缠你,一直到你愿意收回之前的话娶我为止!” 苏二娘的话再一次让张大郎目瞪口呆,连话都说得有些不顺畅:“你……你一个小娘子,怎能如此胆大?!你……你怎么能当众说出那些轻薄狂妄的话来?这世上有哪个小娘子像你这样?你……你……” “你什么你?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过是胆子大了一些、说话直了一些而已,怎么了?难不成我这样就成妖孽了?”苏二娘说着恶狠狠的瞪了张大郎一眼,随后不再理会张大郎、径直对身边的丫鬟说道:“碧竹,我们走!” 被唤作“碧竹”的丫鬟十分清楚自家小娘子的脾气,因此她丝毫不敢有所怠慢,马上就命赶车的婆子起步赶车。苏严见了无奈、只能上车命苏福赶紧跟上,不一会儿苏家人就走得一个不剩,只留妙儿一家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 第十六章 欢喜冤家 更新时间:2011-11-17 而一直到苏家的人走得远远的,张三郎才敢开口感叹了句:“那苏小娘子还真是胆大啊,竟当街说非大哥不嫁!我刚刚还以为是我耳朵出毛病听错了呢!没想到她很快就再重复了一遍!这样的小娘子真是不害臊……哎哟!妙儿你做怎么揪我的耳朵?” 张三郎话还没说完、妙儿就不客气的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并一脸不满的嗔道:“三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倒是十分欣赏这苏小娘子敢爱敢恨、说话直爽的性格!且我觉得这苏小娘子看着也挺可爱、挺有趣的……” 妙儿说着冷不丁的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张大郎,问道:“大哥你说呢?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苏小娘子虽然胆子大了一些,但说话做事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没想到妙儿这么一问、张大郎竟当场闹了个大红脸,连话都说得支支吾吾的:“妙儿你胡说什么呢!那苏小娘子那般胆大、那般无礼,哪、哪里可爱了?” 妙儿马上就觉察到张大郎有一小丝不对劲,于是故意坏坏的再打趣了张大郎一句:“哦?大哥觉得苏小娘子不可爱?那你脸红什么?” “我……我哪里有脸红?” 张大郎一边扭过头去掩饰脸上可疑的红云,一边飞快的岔开话题:“我们别再说这事了,赶紧买菜、买酒回家庆祝吧!你们不是说要好好的替我庆祝下吗?” 张大郎说完马上大步流星的率先离开,以此来逃过这场尴尬,妙儿见了便也不再打趣张大郎,不过她心里却隐隐觉得苏二娘和张大郎之间可能会有戏———木讷、严肃、谨慎的张大郎,配上活泼、胆大、冲动的苏二娘,这样的搭配似乎很互补、很有爱也很不错啊! 而且张大郎和苏二娘的反应,还让妙儿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欢喜冤家的潜质,说不定他们两人之间多一些接触后,真能成为珠联璧合的一对…… 妙儿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后,不由有些期待苏二娘赶紧主动些来缠着张大郎,最好是用她的热情把张大郎这根木头给感化、收服,要是能够把张大郎调教得不那么古板严肃,妙儿觉得也挺不错的! 而这苏二娘还真是个说一做一、敢说敢做的人,她真的没让妙儿失望———也不晓得她是从哪儿打探到妙儿一家租住的地方,第二天就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直接找上门来了! 那苏二娘找上门来后也不和张大郎多说,大大方方的把妙儿等人打过招呼、再把礼物交到妙儿手中后,就像跟屁虫似的跟着张大郎———张大郎上街去当捉刀先生,她便一声不吭的陪在他身边,并霸道的抢过墨条硬是要帮张大郎磨墨。若是有生意上门,打小就饱读诗书的苏二娘还能出言指点张大郎一、二,把张大郎惊得目瞪口呆,更是马上对会吟诗作对的苏二娘刮目相看。 苏二娘见她不过是小露了一手,张大郎就惊讶成那样,当下便柳眉倒竖、杏目圆嗔,凶巴巴的问道:“怎么?只许你金榜题名、就不许我肚子里也有几滴墨水啊?难不成你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你一直瞧不起我,认为我是个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的小娘子?” 张大郎自个儿的妹子都读了不少书,且事实证明妙儿多读些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如此,张大郎自然是赞同小娘子多读点书了,更不会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于是张大郎立刻摆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没这个意思,苏小娘子你别误会,我觉得女子读些书也没什么不好。” 张大郎的态度让苏二娘十分满意,但她嘴上却还是一副不饶人的模样:“没这意思就乖乖的给我闭嘴!” “……” 张大郎被苏二娘带刺的话语呛得无语,且他本就不擅长同人吵嘴,于是他只能无奈的收了摊子,打算撇下苏二娘、独自一人到酒楼去卖酸文。没想到这苏二娘是铁了心要缠着张大郎,张大郎人才刚刚进了酒楼、她就紧随而至,还似模似样的学着张大郎的模样卖起了酸文来,让张大郎见了顿时哭笑不得、可一时又拿她没法子。 张大郎左看右看,都觉得小娘子跑到酒楼里卖酸文有些不成体统,毕竟这是书生才会做的事!于是张大郎最终还是忍不住委婉的提醒了苏二娘一句:“苏小娘子,你瞧瞧各大酒楼里那些卖酸文的人,有哪个是女儿身?我劝你还是别再任性胡闹了,赶紧回家去吧!” 苏二娘一向都爱和男儿相比,心里更是不认为女子就一定比不得男子,于是她当下就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我爹打小就请了先生在家里教我读书识字,待我稍大一些后、我更是女扮男装的溜进有名的学府里读书,这十几年一路读下来后,我肚子里的学问可一点都不比你们这些男子差!若不是我朝不让女子参考科举,指不定我还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 嘴笨的张大郎再一次被伶牙俐齿的苏二娘说的哑口无言,并且这苏二娘又不是张大郎的什么人,张大郎自是不好摆出兄长的姿态来训她。于是张大郎只能暗暗的叹了句“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随后便紧紧的闭了嘴不再多说。 苏二娘见张大郎不在啰啰嗦嗦的说教个不停后,才一脸满意的对他说道:“你不唠叨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好了,我们各做各的,你就别管我了、管好你自个儿就行!” “……” 张大郎被苏二娘挤兑的满心郁闷,只能被迫往角落走去、想远离苏二娘,没想到苏二娘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张大郎,压根就没做到“各做各的”的这四个字,让张大郎顿时更加郁闷、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身旁有苏二娘跟着,张大郎做什么都觉得不自在,更是没办法好好的卖酸文,于是张大郎最终只能放弃继续在酒楼里卖酸文,匆匆忙忙的打道回府、准备回去帮妙儿他们卖油条。张大郎心想他都回家了,这苏二娘总该知难而退回自个儿家去了吧? 没想到苏二娘却紧追不舍的跟着张大郎回了家,见到妙儿等人后还大大方方的和他们打招呼,随后还自告奋勇的说道:“四娘,我帮你一起出去卖油条吧!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们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所以我也很想试一试!” 张大郎一听苏二娘这话,马上把手虚握成拳放到嘴边、拼命的大声“咳嗽”,以这样的方式暗示妙儿替他把粘人的苏二娘赶走。但妙儿本就有心撮合苏二娘和张大郎,因此她自然不会赶苏二娘走———不给苏二娘创造一些机会,她如何征服张大郎这根木头? 于是妙儿假意没听懂张大郎的暗示,并一脸高兴的答应了苏二娘的请求:“好啊!苏小娘子你要是不嫌我们这活儿累人,我们还巴不得多一个帮手呢!” 张大郎见妙儿竟然由着苏二娘胡搅蛮缠,当下就急了:“妙儿!你怎么能答应她?我们怎么能让苏老爷的千金帮我们卖油条?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哪干得了这种粗活?你快别跟着苏小娘子胡闹了!” 张大郎那着急的模样让妙儿见了直在心里偷乐,嘴上也没忘打趣张大郎一句:“怎么?我让苏小娘子帮我们干点活,大哥你马上就心疼了?” “我……我心疼什么啊?!我、我是怕她什么都不懂给我们添乱子!你瞧她一双手白白嫩嫩的、一点茧子都没,哪像是干过活的人?她……” ------------ 第十七章 无巧不成书 更新时间:2011-11-17 张大郎话还没说完、苏二娘就一脸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并反唇相讥道:“谁没有第一次学干活的时候?你别这般瞧不起我!我虽然以前没干过活,但只要我愿意学且不怕苦、不怕累,难不成还学不会?你也别拿我爹来说事,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想跟着四娘学点本事、就是我爹来了也不会反对!” 苏二娘说完不客气的白了张大郎一眼,随后亲亲热热的挽着妙儿的手,道:“四娘我们别理他,你快教我这油条要怎么炸!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我真的不怕苦、不怕累!” 妙儿见苏二娘家境富裕但却平易近人,不但一点架子都没、且还不会瞧不起劳动人民,于是对她的好感马上又多加了一分,更是十分热心的手把手教她炸油条。当然,妙儿也不指望苏二娘真的能够学会,不过她能有这分和他们一家人同甘共苦的心,妙儿就感到十分高兴、也越发想把她和张大郎凑成一对。 于是在妙儿的热情欢迎下,苏二娘很快就成了张家的常客,她对妙儿的称呼也早就从“张小娘子”变成了“四娘”。并且苏二娘很快就喜欢上妙儿一家人相处时的氛围,隔三差五就跑过来帮妙儿一家人做生意,还经常把自个儿家里好吃的物事捎带来给妙儿他们吃。 不过苏二娘虽然和妙儿、巧娘、张三郎相处的很好,经常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打闹,但她却依旧没给过张大郎好脸色看,对张大郎不但经常横眉竖眼、还动不动就会和他吵嘴,似乎对张大郎拒亲一事还十分记仇,大有不死不休、一直“敌对”下去的意思…… 这一日苏二娘和往常一样到张家来帮妙儿干活,不过这回她身边却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而苏二娘一把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推到妙儿面前,妙儿脸上马上有了吃惊、意外的神色! 原来苏二娘带来的小娘子,是曾经和妙儿共处过一段时间的人,不但妙儿认识她,就是巧娘等人也都认识她―――她就是当初和妙儿他们同行了一小段路程的柳十娘,也就是徐氏兄弟的表妹! 妙儿见到柳十娘后,心里先是感到惊讶、随后马上有了一丝小小的期待―――这柳十娘在汴京出现,那是不是代表徐东临也在汴京?徐东临会不会就在附近呢?他们会不会马上意外相见? 和妙儿有着同样心思还有巧娘,这巧娘性子一向比较急,只见她立刻上前拉住柳十娘、满脸期望的问道:“柳小娘子?你是当初和我们结伴同行的柳小娘子吧?你怎么会在京城?你们不是去了祥符县吗?你不是说你们会在祥符县长住吗?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你的两位表兄呢?他们有没有和你一起前来京城?” 这柳十娘见到妙儿和巧娘后也是感到十分惊讶,随后她马上感到后悔莫及―――如果她知道表姐、苏二娘口中的“好姐妹”是妙儿和巧娘,那她定是打死都不会跟着苏二娘过来,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再和妙儿他们碰面,更不想把徐氏兄弟的行踪告诉妙儿他们! 这柳十娘打小就倾心于徐东临这个表兄,更是有着非他不嫁的决心!且柳十娘早就觉察到、妙儿和徐东临之间流转着丝丝异样的情愫,既然如此,她自是不愿意让妙儿和徐东临再次相见―――柳十娘打死都不愿意给妙儿和徐东临创造再相见的机会?更不会让妙儿重新拥有把徐东临抢走的机会! 于是巧娘才一发完、柳十娘马上一脸紧张的说道:“没有!我表哥他们没来京城,他们不在京城!就我一个人来了京城,我早就和他们分开了……” 可惜柳十娘虽然不想说,但不巧的是她身边的苏二娘和徐氏兄弟也是表兄妹,因此苏二娘一听巧娘这话、马上一脸惊讶的问道:“两位表兄?十娘,你去年是和徐家的两位表哥一起上京的,那巧娘说的表哥是指他们吧?” 巧娘一见事情还有转机,立刻出言附和道:“没错,我说的就是徐四少爷和徐五少爷,他们是柳小娘子的表兄……二娘你认识他们吗?” “我当然认识了,且我不但认识他们还和他们很熟呢!”苏二娘嘴上虽然给了巧娘肯定的回答,但目光却落在了柳十娘的身上,以目光询问柳十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家的两位表哥明明也在京城啊,柳十娘刚刚为何要撒谎?! 柳十娘见苏二娘也掺和到这件事里,便知道徐氏兄弟的行踪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最终只能怏怏的点头说道:“嗯,张小娘子他们和徐家的两位表哥也认识,我们几个是在前往汴京的途中结识的,且还一路结伴走到了同安县才分开。” 这个巧合让苏二娘听了顿时一脸激动,马上就兴奋的拉着妙儿追问道:“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四娘,你还不知道吧?我娘亲和十娘的娘亲是同胞姐妹,我也是她的表姐!也就是说,你们认识的徐家兄弟也是我的表哥!” 苏二娘和徐东临兄弟的关系,还真是让妙儿感到十分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绕来绕去、原来大家伙儿竟是旧识!且时隔一年多还能得知徐东临兄弟的消息,这也让妙儿心里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更是生出了一丝想见见徐东临的冲动! 当然,妙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分冲动说出来的,她只会把它悄悄的压在心底……可惜巧娘可不似妙儿这般淡定,她一得知苏二娘和徐氏兄弟也是表兄妹,马上就直截了当的追问道:“二娘,那你那两位表哥现下可在京城?我们都有一年多没见着他们了,还真是怪想念的!” 巧娘嘴快的把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于是赶忙补了句:“我的意思是想说,当初我们受了徐家两位少爷的帮助,之后我们挣了钱便一直想着前去道谢,可惜却一直都没有徐家两位少爷的消息,这才会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们!” 这苏二娘因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就被苏老爷看得很紧,从不允许她出远门玩耍,因此她一听说妙儿他们和徐东临兄弟之间、似乎有着她不知道的故事,马上一脸好奇的追问道:“帮助?我那两位表哥怎么帮你们了?” 妙儿怕巧娘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于是赶忙抢先解释道:“去年我们一家人离乡上京,路上不巧马车坏了……” 妙儿一五一十的把当年上京路途中发生的事都说与苏二娘知晓,苏二娘得知妙儿一家人和徐东临兄弟竟曾经共同患难过,不由心生羡慕、语气里也多了一分向往:“没想到你们这一路上竟遭遇了这么多事,要是当时我也和你们在一块、能和你们一起经历这些事,那该有多好啊!” “二娘你真是个傻大姐!哪有人争着以身犯险的?”妙儿没好气的伸出手指戳了苏二娘的额头一下,随后才补了句:“你不晓得当时的情形有多惊险,要不是你四表哥机智聪明,恐怕我们就没法平安抵达京城、更加没机会认识你了!” 苏二娘闻言马上主动提议道:“四娘,既然你们和我那两位表哥有过这样的经历、是共同患过难的人,且你们眼下既然都同住在京城、那自然是要见上一面叙叙旧了!有着这样交情的朋友怎么能忘记?” ------------ 第十八章 重逢 更新时间:2011-11-18 苏二娘说到这里突然凑到妙儿耳边,小声的说道:“还有,我正好有件事想要托我表哥帮忙,既然你们原本就认识、那这件事就更加好办了!我猜表哥一定也很乐意帮旧识一把!” 妙儿闻言一脸不解的问道:“瞧你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究竟是什么事?” “等见到我表哥后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啦!我们先别多说了,马上出门去州桥南边那家茶楼,去晚了可就逮不到人了!”苏二娘说着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妙儿往外走,嘴里还不忘说道:“其实我来找你们之前是和两位表哥在一起的,后来他们去了前面不远的茶楼喝茶,我便拉着十娘过来找你们了!我猜他们现在一定还在茶楼里,我们走快一点兴许还能找到他们!” 妙儿本想出言推脱,但一旁的巧娘却急着想见到徐东汉,因此她马上就拉住妙儿的另一只胳膊,一边和苏二娘一起把妙儿往外拖、一边替妙儿和自己找了个借口:“妙儿你就别犹豫了,我们要是得以见到徐家的两位少爷,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欠他们的银钱还上!” 巧娘这么一说、妙儿也就不再推辞,很快就半推半就的被她们拉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被她们拉到州桥南边的一家茶楼外。 苏二娘远远的见徐东临兄弟正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于是马上一边冲他们挥臂、一边大声喊道:“四表哥、五表哥,你们快看看这是谁!” 苏二娘说完还猛的把妙儿往前一推、好让徐东临他们能看清楚是谁,这让妙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了一小会儿、才有些不自在的抬起头冲徐东临兄弟笑了笑,并且和徐东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原本正端着茶杯的徐东临见了心里一激动,竟手一松把茶盏给掉在了桌上,随后他也顾不上把茶盏扶正、直接就起身下了楼,不一会儿就立在了妙儿面前,眼底隐隐有着激动的神色,似乎和妙儿意外相逢让他内心激动难耐! 一年三个月了,徐东临记得他和妙儿分开整整有一年三个月了! 这一年多来徐东临一有空就四处闲逛,想着兴许能在街头偶遇妙儿,可却偏偏一次都没遇到过! 徐东临也曾经想过去打探妙儿的消息,可在偌大的汴京城里找一个人宛如大海捞针,加上徐东临手头丝毫关于妙儿的消息都没有……于是纵然心里一直思念着那个小姑娘,他也只能继续和她分别着,继续过着没有丝毫她的消息的日子。 有时候徐东临会这样想―――就算找到或者偶遇到她了,那又能如何?他们依旧有婚约在身,依旧是两个不能靠得太近的人。 于是徐东临又矛盾了,他对自己说找不到也许比找到好,遇不见也许比遇见好……这一年多来,徐东临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 他默默的记着他们分别的天数,记着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记着妙儿的笑嗔怒怨,记着妙儿她飞扬迷人的神采、和灿烂的笑容…… 这么多、这么多的思念缠绕在徐东临心头,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妙儿!于是当妙儿站在楼下浅浅的对他笑时,他马上不顾一切的奔下楼、急匆匆的赶到她面前,一刻都不愿意等……可当他们站在彼此面前时,徐东临心里的所有思念却只化做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刚刚还激动到迫不及待的奔下楼的徐东临,到了妙儿面前却恢复了以往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压下了心头所有的激动和惊喜,只绷着一张脸、有些生硬的和妙儿闲话家常,似乎他们一直都不曾分开、是才刚刚见过面的朋友般。 而这般爱装模作样的徐东临,正是妙儿记忆中的那个徐东临,他那张面瘫脸第一次让妙儿觉得亲切、顺眼,于是妙儿突然冲徐东临灿烂一笑,道:“徐四少爷,这都一年多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绷着一张脸装老成呢?不过你要是不绷着脸了,我估计见了也会不习惯!反正你这样也挺好看的,干脆就一直绷下去吧!” 妙儿的展颜一笑让徐东临下意识的失了神,她那半真半假的夸赞也让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云,更是让他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我打小就这样,不是刻意装出来的,你……我们还是先上楼坐下再叙旧吧!” 一旁的苏二娘马上笑嘻嘻的出言附和道:“对啊,我们别傻站着了!先上楼坐下再慢慢叙旧吧!” 苏二娘说着便率先拉着妙儿进了茶楼,徐东临自是马上跟了上去,并护在妙儿身侧、让她不会被茶楼里来来往往的人撞到,这一幕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柳十娘见了狠狠的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脸上更是浮起了怨愤不满的神色。 倒是巧娘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妙儿他们几步,徐东汉见了心里一喜、马上凑上去问了句:“巧娘,这一年多来你们都住在哪里?怎么我天天上街上转都没遇见你们?我差点以为你们离开京城了呢!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来找找我?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袋银子哩,你都不想着找到我把钱给还了吗?!” 徐东汉倒不是真的想要巧娘还钱,而是借着还钱一事埋怨巧娘不主动找他,且说着、说着他脸上竟有了哀怨的神色,看向巧娘的目光更是十分幽怨,看起来比那被夫君抛弃的小媳妇儿还多了几分怨气…… 巧娘见了当下便没好气的白了徐东汉一眼,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连个地名儿都没给我们留下,我们会不去找你把钱还上?你也晓得我们是头一回上京,能把自个儿住的地方那几条大街认清楚就不错了,哪还敢随意去别的不熟悉的地方找人?再说了,我也不晓得你住在哪里,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巧娘这么一说,徐东汉也觉得让人生地不熟的小娘子去找他们、的确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于是他马上态度诚恳的向巧娘赔不是:“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只塞了袋银子给你们就走了!我至少得告诉你们我们徐家在汴京的府邸在哪里才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巧娘你就别生气了……” “幸好今儿我们总算是再遇上了,还好老天爷对我们不薄、没有让我们从此天各一方!对了,巧娘你们怎么会和二娘在一块儿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二娘怎么不早点带你们来见我们啊!要是她……” 徐东汉一如既往的唠叨个不停、让巧娘倍感亲切,不过巧娘却没把内心的真实情绪流露出来,而是故意瞪了唠叨个不停的徐东汉一眼,并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道:“妙儿他们都上去了,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走、快走!有话上去再说!” 徐东汉一被巧娘催促、马上就加快了脚步,他们两人上了楼后才发现妙儿他们早就已经坐下了,且苏二娘正拽着徐东临的袖子说张大郎的事…… “四表哥,妙儿她大哥张旭和你一样、也是今年的新科士子,你也晓得这登科后接着便要操心谋官一事了!妙儿她一直都想托关系让张旭留在京城附近当差,可却一直找不到门路,”苏二娘说着顿了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不晓得四表哥你能不能和姨父说一声,请他在帮你疏通关系谋官的时候,也顺道替张旭谋个一官半职?” ------------------------------------------------------------------ 感谢“zhuliuxue”童鞋的打赏,谢谢~ ps:前段时间因为小云的个人原因没能更新,小云感到十分惭愧和愧疚,更米脸见在书评区催更的童鞋~ 小云也不多说什么了,文文会一直保持两更直到完结,这是小云的承诺~谢谢大家的支持~是你们的支持让我坚持下来的~么么大家~ ------------ 第十九章 谋官 更新时间:2011-11-18 徐东临并不晓得苏二娘对张大郎的那份心思,因此他乍一听这话顿时倍感吃惊,并下意识的皱眉问道:“你想帮张旭谋官?这可不是件小事。” “我也是想帮妙儿他们一家嘛!妙儿就这么一个大哥,他们一家人才刚刚在京城站稳了脚,既不想离开京城、一家人也不想分开,那唯一的法子就是替张旭谋个在京城附近当官的差事了!” 一向爽快大方的苏二娘,在徐东临这个表哥面前少见的露出了几分羞赧,她也没再提她想嫁给张大郎一事,只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也会请我爹帮忙走动关系,银钱一事我也愿意替张旭出,四表哥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张旭一回吧!再说了,你和妙儿他们好歹也一起共患难过,你能帮就帮帮他们嘛!你也知道妙儿他们在京城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只能靠我们这些朋友了!” 徐东临也是今年才刚刚高中,谋官这样的大事、不是他这个新科士子能做得到的事,就是他自个儿的差事都还得指望家人帮他谋到…… 因此徐东临必须回去好好的和父亲商量过后,才能给苏二娘一个明确的答复。于是徐东临的心思马上转到了如何说服父亲上头,一时间忘记回答苏二娘、让苏二娘以为他不愿意帮这个忙。 而一旁的妙儿也直到此时此刻、听了苏二娘和徐东临的对话,才知道苏二娘刚刚说要托徐东临办的竟是这件大事! 没错,张大郎高中后,妙儿一家人就一直为他谋官一事绞尽脑汁,妙儿也的确是不希望张大郎被外放到偏远的地方,留在京城当京官这样的好事妙儿自是不敢奢望,她只希望张大郎能被分派到京城附近的县城去,只有这样他们一家人才可以不用分离。 因此只要能够给张大郎谋到合适的差事,妙儿甚至愿意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来,可问题是妙儿就算舍得花钱,没有人替他们牵桥搭线、他们也找不到门路啊! 苏二娘算是妙儿在汴京城认识的、唯一一个家世背景好一些的朋友,因此妙儿自然而然的把张家的难题说与苏二娘听,想着兴许苏二娘能给他们出出主意,或是帮着牵桥搭线等等。不过妙儿原本只是想借苏老爷的力,没想到过这件事连苏老爷也不一定能办好,更没想到苏二娘最后会求徐东临帮忙。 不过无论如何,苏二娘能有这份心妙儿都十分感动,因此徐东临虽然没有答应、妙儿还是一脸感激的握住苏二娘的手,谢道:“二娘,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大哥的事如此费心!” “事情都还没成呢!你谢我做什么?再说了,我们都是好姐妹了,你还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苏二娘先是假装不悦的嗔了妙儿一句,随后十分不满的对徐东临说道:“四表哥,姨父他在京城为官多年、认识的大小官员也有不少,难不成花多少银钱我都愿意、还不能替张旭谋个一官半职吗?还是你压根就不想帮我这个忙?” 苏二娘说着、说着就急了起来,最终索性决定全都豁出去!只见她马上气哼哼的对徐东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四表哥你了,我早早的就和我爹说了、说我这辈子非张旭不嫁!也就是说这张旭早晚会是你的表妹夫,难不成你连自个儿的表妹夫都不肯帮?你要是不帮,我就去直接上你家找姨娘哭去!” 而徐东临并不是不想相帮,而是一直在想用什么法子说服父亲帮这个忙,眼下一听说苏二娘非张大郎不嫁,他觉得为难的事马上就得到了解决…… 只见徐东临立刻开口对苏二娘说道:“二娘,你要是早说张旭将来会是我的表妹夫,这事儿不就好办了吗?我不出声是在想用什么法子说服我爹,并不是不想帮你这个忙。” 一旁的徐东汉马上适时的插了句话:“是啊,二娘你要是早说你和张旭的事,我四哥也就不用绞尽脑汁的想说服我爹的法子了!毕竟这谋官可不是件小事,撇开得花上不少银子一事不提,还得欠下别人不少人情呢!若是这张旭不是我们自家人,我爹哪会轻易答应帮他谋官?” “不过这些问题现下全都解决了,只要二娘你下嫁给张旭,那张旭可就是我娘的外甥女婿,也算是我们自家人了,他的事我爹当然得帮了!” 徐东汉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这件事的重点在哪里,于是他马上惊呼了一声,先是看看苏二娘、再扭头看看妙儿,最后大声的问道:“二娘,你什么时候和张家老大定了亲,这事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前一阵子才上你家探望过姨父,也没有听姨父提起啊!不过我倒是听姨父说起要带你去贡院外头挑个夫婿……” 徐东汉说到这里猛一拍桌子,十分八卦的问道:“二娘,这张家老大不会就是你们在贡院外头挑中的夫婿吧?你怎么会挑中他那块木头呢?我猜以他那古板严肃的性子,一定是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和你成亲!不对,张家老大要是拒绝被招为婿,这门亲事怎么还会做成?” 徐东汉越说越八卦,甚至还凑到苏二娘面前、一脸期待的问道:“二娘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征服那块大木头的?是你先瞧上那张大木头的、还是他先瞧上你的啊?我估摸着肯定是你先瞧上人家的,那块木头怎么可能会……哎哟!” 徐东汉还没八卦完、脚尖就被巧娘重重的踩了一下,妙儿更是眯着眼阴森森的看着他、且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徐五少爷,你这左一口‘木头’、右一口‘木头’,说的是谁啊?” “当然是说张……哎哟!” 徐东汉话才说了一半、胳膊就被巧娘狠狠的拧了一下,妙儿看向他的目光更是越发的森冷,就连苏二娘也正一脸不高兴的瞪着他―――张大郎的确是块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可却只有妙儿他们能说他是块木头,别人要是敢说、妙儿她们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这和只有亲娘能骂自个儿的娃、外人骂不得是一个道理! 于是徐东汉一下子得罪了三个小娘子,处境立时变得十分不妙,让他只能马上向徐东临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徐东临却不紧不慢的扭了头、来个眼不见为净,不但一点帮徐东汉解围的意思都没,还有点喝茶看戏的意思…… 徐东汉见了气得直骂徐东临没义气,不过还好这徐东汉也算是“识时务”,他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马上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讪笑着说道:“我说的是街口打铁铺打铁的张大嘴,那张大嘴在家排行老大,也有人唤他张大郎,我刚刚是说他是木头!对,我说的就是他,绝不是说张旭!” 徐东汉识趣的改了口,妙儿几人这才放过了他,已经把张大郎当做自个儿未来夫婿的苏二娘、更是凶巴巴的威胁了徐东汉一句:“五表哥,你要是再敢说张旭是块木头,我就把你从小到大闯的那些祸统统告诉姨娘,让姨娘好好的和你算一算账!哼!” 徐东汉闻言自是低声下气的讨好苏二娘,并一再保证一定帮着徐东临把张大郎谋官一事给办妥当了,苏二娘这才给了他一个好脸子看,也收回了要到丁氏面前告状的话,让可怜的徐东汉终于得以松一口气、彻底解除了被群攻的危机。 ------------ 第二十章 事成 更新时间:2011-11-19 待苏二娘和徐东汉闹完了,一直沉默不语喝着茶的徐东临才开口问道:“二娘,你和张旭的亲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到底定下了没?” 苏二娘没想过要隐瞒这些事,因此她马上一五一十的说道:“还没呢!不过四表哥你放心,我这辈子是打定主意非张旭不嫁,你大可提前把他当成表妹夫,要是姨父他不相信、你就叫我过去,我当面把我的心意和姨父说明白!” 苏二娘这番话让妙儿听了十分感动,也让她觉察到苏二娘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凶一直凶巴巴的对张大郎胡搅蛮缠、死缠烂打,但在胡搅蛮缠背后却藏着一份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妙儿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苏二娘对张大郎的情意,那份情意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日久生情,但绝没有掺杂别的因素。 总之妙儿能够感觉到苏二娘的真情,也确定苏二娘之所以缠着张大郎、并不是因为意气用事…… 于是在苏二娘表态后,妙儿略微思忖过后便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二娘你别担心,我看得出我大哥他并不是真的讨厌你,且我觉得你和我大哥十分般配、当我大嫂更是再适合不过了!眼下你这般帮着我大哥,这份心意我一定会找机会告诉我大哥!” 没想到苏二娘却一口拒绝了妙儿的好意:“别,四娘你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大哥,我不想他因为感激我才接受我对他的情意!是我自个儿想要帮他一把的,这是我自个儿的事,我做这些本就没打算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觉得欠我什么。” “你真是个痴情的傻大姐!”妙儿无奈的嗔了苏二娘一句,随后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行,我答应你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哥,但我以后一定会悄悄的帮你和大哥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要你们相处多了、我大哥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好!” 妙儿说着突然顿了顿,目光里也多了一分真诚和佩服:“二娘,说真心话我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这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性子!别人兴许会觉得你这样的性子有些离经叛道,但我却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像你这样、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认为只要守住身为女子该有的的底线,那用什么法子去追求幸福都不可耻!更是没必要在意别人在背后说些什么,毕竟夫婿是你的又不是别人的……” 苏二娘没想到妙儿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是没想到妙儿竟会赞同她的做法―――从小到大,苏二娘这离经叛道的性子、没少害她被人说闲话,只不过她一直都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一直我行我素,所以才能自得其乐的过自己的日子! 且从小到大从来没人称赞过苏二娘的性子,甚至连她爹苏严都不能真正了解她的内心,只会一直叫她把性子改一改,妙儿也是第一个称赞、欣赏苏二娘性子的人…… 因此听了妙儿一席话后,苏二娘不但十分感动、更是立时觉得和妙儿亲近了许多,心头更是有了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只见苏二娘当下便紧紧的握住妙儿双手,深有同感的说道:“四娘,没想到这天底下最懂我的人是你!你说的对,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那些不知廉耻的事,只不过是主动一些替自己择觅夫婿而已,这有什么不对?” 妙儿闻言语气认真的附和道:“我认为你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如果可以,我倒也想像你这样自己做主择觅夫婿,我相信我大哥他们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 妙儿的话让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徐东临双眼立时一亮,心想原来妙儿并不满意家人替她定下的亲事,心里立刻没由来的多了一丝欣喜!且表面上看徐东临似乎依旧漫不经心的品着茶,实际上他的注意力比先前还集中了几分,内心更是急着偷听下文! 而妙儿说到自己的亲事便想起了去世的尤氏,于是语气里下意识的多了一丝暗淡:“可我这门亲事是已经去世的娘家定的,我娘当时已是病入膏肓,我不忍违背她的心意、所以……好了,我们就不说我的事了!总之二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撮合你和我大哥,让我大哥早点发现你的好、然后追着你说非你不娶!” 妙儿的话让苏二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并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妙儿的好意,于是妙儿就这样和苏二娘悄悄的定下了约定,她们这对未来的姑嫂更是提前相处得很好!随后徐东临又问了妙儿一些张大郎的具体情况,几人一直聊了大半个上午才各自回家。 这徐东临对妙儿家的事十分上心,因此他一回到家就找了父亲徐天光,委婉的把张大郎谋官一事提了出来,再说了说苏二娘的心意,最终总算是让徐天光点头、同意尽力帮张大郎谋个一官半职。 这徐天光既然答应出面帮忙、那以他的性子就一定会尽心尽力,于是事情很快便有了眉目,加上苏二娘悄悄的给徐天光送了不少银子、让他拿去打点关系,因此张大郎很快就在翰林院谋到一个职位,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倒也算是清闲,也比那些没能谋上官的新科士子幸运多了! 张大郎既然得以在翰林院当差,那妙儿一家人也就不用分开了,张大郎平日里依旧可以尽心尽力的照顾弟妹,不用担心他要是离开京城去偏远地区为官,弟妹要跟着他受苦受累。 于是当张大郎意外从张三郎嘴里得知,他的官职是苏二娘出钱帮着疏通关系、徐家出面帮着走门路才谋得后,心里果然对苏二娘万分感激!尤其是张大郎得知、苏二娘叮嘱妙儿别把她出力这件事告诉他后,他心里除了更加感动外,还莫名的对苏二娘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此后张大郎在面对苏二娘时,便经常会有些奇怪和不自在的表现,妙儿见了后便意识到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很快就会水到渠成,于是妙儿便开始把替两位兄长娶妻一事提上了日程―――张大郎兄弟想要娶妻生子,那就得先有老婆本才行! 于是妙儿很快就把家里的积蓄清算了一遍,发现除去替张大郎打点关系花的那些银钱,家里的余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得赶紧再想个法子多赚点钱,才能替张大郎兄弟多存点老婆本!毕竟无论张大郎兄弟娶的小娘子家世背景如何,该他们男方这边出的银钱、还是一文钱都不能少,否则张家只会叫人看不起。 且妙儿仔细的思忖过后、便觉得不再在小生意上钻研,毕竟小吃生意有卖油条这个就行了,妙儿想做些别的利润大些的中等生意!于是这一日妙儿特意把对汴京较为熟悉、且见多识广的徐东临约了出来,一边请他当向导带着她在汴京城四下走走、挖掘商机,一边虚心的向徐东临请教可行的点子…… “徐四少爷,你觉得我做什么买卖,才能既不用花费许多本钱、又能多挣些银钱?”妙儿说着指着熙熙攘攘的街头,一脸笃定的说道:“这汴京城如此繁华,我猜一定有符合我要求的生意!” 妙儿说的没错,这世上无本的生意都有,投少回多的生意自然也会有了。不过这样的生意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不然大家伙儿岂不早就争着去做这样的生意、哪还轮得到妙儿? ------------ 第二十一章 东华门市集 更新时间:2011-11-19 因此徐东临很快就冷静的给妙儿指出一个关键的地方:“汴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的都城,什么样的物事没有?有人曾夸下海口,说在这汴京城只有你想不到的物事、没有你买不到的物事……” “当然,这句话并不完全对,但却也大概的点明了一点———这汴京城可以说是什么都有,若是想要挣钱,那就必须卖与众不同、汴京城没有的新奇玩意儿!我敢向你打包票,只要你能想出什么汴京城没有的新奇物事,这物事又能上得了台面,那我包你能够小挣上一笔。” “只不过这汴京城什么物事都有,想要找到出众、吸引人目光的新鲜物事真的很难!”徐东临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我知道皇宫附近有个专门卖稀罕物事的市集,我可以想法子带你进去逛逛、开开眼界。等你逛了那个市集后,再想想有什么生意是投少回多、又适合你做的。” 妙儿听了徐东临的话后,顿时对即将去的市集十分感兴趣,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皇宫附近的市集?那皇宫里那些采办的太监,是不是也都到这个市集采办?如果真是连皇宫里用的物事都在那个市集采办,那那个市集卖的物事一定十分珍贵、稀奇,一般市集上一定买不到!” 徐东临见妙儿对市集十分感兴趣,索性细细的解释起来:“皇宫的后门叫拱辰门,出了拱辰门得走上好一段距离才会到东华门;这东华门附近一带的市集贸易,一直都是十分繁盛……” 徐东临仔细的介绍一番后,妙儿才知道原来东华门附近一带的市集之所以会繁盛,不仅仅是因为皇宫中的采办太监都在那里采买,还因为汴京城许多大户人家的采买管事,也都会到这儿来给主人家淘买些时兴或新奇的物事。 如此一来,许多想投机取巧、靠着新奇物事赚皇家钱的商贩,便会费了心思搜罗各种新奇物事到东华门附近一带的集市来卖。于是慢慢的,这市集便越来越热闹繁盛了,每日前来淘买和售卖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但凡拿到东华门外市集售卖的物事,无论是日常饮食所需的物事,还是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鹌鹑兔肉、干肉咸肉等吃食,或是金银玉器、珍宝古玩和各色衣服首饰等物事,无一不是天下珍奇贵重之物。 且那市集还有卖许多时新的瓜果和蔬菜,据说茄子、瓠子之类的蔬果,新鲜的每对竟卖到三、五十两银子,且就算是如此高的价钱,皇宫内各处的采办太监也都会争先出高价买它们!可见这东华门附近一带市集的商贩,售卖货物的重点在于“新奇”二字…… 于是妙儿当下便对这东华门附近一带的市集越发好奇,连连催促徐东临走快点,两人先是从皇宫正门的宣德门往东走到东角楼,在从那里的十字街往南走去姜行。 过了姜行从高头街往北去,经纱行到东华门街、晨晖门、宝箓宫,直至旧酸枣门,这一带商铺密集、最为繁华热闹,徐东临还介绍说因这一带日渐繁盛,朝廷在宣和年间便把这里靠近皇城的道路都拓宽了。 妙儿闻言自是要四处逛逛、领略此处的繁盛了,于是妙儿立刻拉着徐东临东走西串,并兴致勃勃的指着许多新奇少见的物事问个不停,并且她很快就发现这东华门一带真如徐东临所说的那样,售卖的物事都不是寻常市集上常见的那些———这儿有那专门卖鹰的鹰店,徐东临说那些鹰都是从大草原上捕捉来的,连极为难捕捉的海东青都能有极品卖……不过那店虽然逛的人很多,但却只接纳贩鹰的商客。 除了鹰店外,长街上还有出售珠宝首饰、布匹皮料、香料熏香、药品补品的商铺,这些铺子卖的这些物事统统都有不寻常之处,也有不少乃是少见的珍品,真真是叫妙儿大开眼界、见识到了北宋地大物博的一面! 徐东临带着妙儿一路逛过来,走到一条南通的长巷子外时,徐东临主动指着巷里介绍道:“这条巷子当地人称它为‘界身’,乃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 妙儿闻言好奇的探头往巷子内探了探,见巷子里屋宇雄壮、门面广阔,一眼望去幽深莫测、热闹非凡…… 徐东临见妙儿对界身感兴趣,于是便开口多介绍了两句:“你可别小瞧这巷子,这巷子里头的每笔交易都动即千万,可谓是骇人听闻。” “动即千万?” 妙儿一脸吃惊的咂了咂舌,随后迅速的拉着徐东临离开:“这样的买卖我可做不起,咱们还是到别处去瞧瞧吧!” 妙儿那副故意避而远之的模样十分可爱,让徐东临见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见妙儿亲昵的拉着他的胳膊离去也不出言提醒或点破,故意任凭没觉察到越界的妙儿拉着他的胳膊四下乱蹿,心里还颇为享受、为妙儿对他没有设防之心而暗自感到窃喜。 妙儿就这样拉着徐东临一路逛下去,徐东临被妙儿拉着心情很是不错,于是便少见的不再沉默寡言、变成一个话多的人,妙儿一对哪些物事感兴趣,他就马上主动开口介绍…… 于是一路逛下来,妙儿不但逛了卖衣裳首饰、书画、珍宝、古玩、犀角和玉器之类的铺子;还逛了专门卖各种供梳妆用的物事的铺子,那样的铺子里头有卖何娄头面、帽子、梳子、领口抹额、珍宝古玩并一些精巧玩具。 妙儿见那些小玩意儿十分别致、且价钱也不算高,于是便花了心思挑了一些、打算送给巧娘和苏二娘,没想到妙儿一挑好、徐东临就二话不说的抢着付钱,还自作主张的替妙儿多挑了一把桃木梳,说那把桃木梳子很适合妙儿用、非要硬塞给妙儿不可。 妙儿无奈,只能收下了那把梳子,随后两人提着物事往下逛,很快就走到一处卖各色吃食的地方———有卖羊头、肚肺、赤白腰子、奶*房、肚胘,以及鹑兔、鸠鸽、野味、螃蟹并蛤蜊等吃食的;也有卖诸如酥蜜食、枣、砂团子、香糖果子、蜜煎雕花之类的零嘴儿。 总之还真是应了徐东临最初说的那句话———这东华门附近一带的市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也就是说在汴京城想要买到最好、最贵、最稀奇、最齐全的物事,上东华门一带逛准没错! 而东华门一带的市集如此繁盛,让妙儿很快就被难住了———这市集果真什么物事都有售卖,那她还能售卖些什么物事呢? 她脑海里那些现代才有的赚钱点子,究竟有哪些适合捣鼓出来拿到这个市集来卖,并且一定会被皇宫里的采买太监、和大户人家的采买管事看中买走呢? 妙儿十分清楚她捣鼓出来的那些新奇物事,一定得卖到皇宫和大户人家府里才能赚钱,并且还得想个可以长期供应的物事来卖,这样一来妙儿才能源源不断的挣到钱,从此以后不用再为那些小钱操劳、直接成为皇家和大户人家的供应商! 妙儿理清楚思绪、选好定位和定好目标后,便带着这样的心思接着跟着徐东临四下闲逛。不过眼下再逛,妙儿可就不再顾着看热闹和看那些新奇物事,而是开始寻找能够被她挖掘出来的商机…… 而这个商机一直到妙儿无意中看到两样物事,才灵光一闪、被她从脑海里成千上万的信息里头挖掘出来! ------------ 第二十二章 贵在稀有 更新时间:2011-11-20 话说妙儿拉着徐东临一路闲逛下来,很快就被一处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的小摊子吸引了注意力。那小摊子因外头围了好几圈人,所以妙儿一时看不清楚摊主卖的物事究竟是啥,不过妙儿却见围着的那些人、个个都高举着手臂挥舞示意,一副恨不得头一个把手里的银子塞给摊主、好把摊主卖的物事抱回家去的模样。 如此热闹激烈的场面、让妙儿马上对那摊主卖的物事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忍不住拉着徐东临一起向一旁卖葡萄的小哥打探消息:“这位小哥,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子,卖的究竟是什么新奇物事,怎地吸引了如此之多的主顾?” 那卖葡萄的小哥显然很是羡慕隔壁摊子的生意如此兴隆,只见他酸溜溜的从牙缝里挤了句话出来:“他还能卖什么好宝贝?不就是卖几坛子酒!” 妙儿一听说卖的只是酒、不免有些失望,语气里也多了一分揶揄:“卖酒?那他卖的是什么酒?难不成是那神仙才喝得到的琼浆玉液?” 那卖葡萄的小哥似乎有些不想提隔壁摊子的事,只见他当下便有些不耐烦的冲妙儿摆了摆手,道:“你们要是想知道他的酒为何那般抢手,那就自个儿挤进去买坛子回去喝喝不就晓得了?两位客官要是不打算买我这葡萄,还请劳驾挪一挪脚,别站在我这小摊子跟前挡着我做生意呀!” 徐东临听了这话眉头下意识的微微皱了皱,随后他直接掏了块碎银子扔给那个小哥,气定神闲的问道:“这块银子够买你几斤葡萄吧?” 那个小哥一见到银子立时双眼放光,脸上也马上堆起了讪媚的笑容:“够够够!这块银子能从我这儿买走两大斤葡萄!客官您可别嫌我这葡萄卖的贵,我给您称两斤已经算是多给了!我这可是正宗从西域那头弄来的新鲜葡萄,是河南那一带产的葡萄远远比不上的!” 徐东临也不是真的想买那小哥的葡萄,他不过是想给点生意让那小哥做,好让妙儿能从他嘴里打探到想打探的消息。因此那小哥的态度一转变,徐东临便淡淡的指了指隔壁摊子,问道:“那摊子卖的究竟是什么酒?” 那卖葡萄的小哥也是个人精儿,一得了徐东临的话顿时心领神会、晓得徐东临做这些都是为了妙儿,于是马上十分殷勤的把妙儿先前的疑问做了仔细的回答:“两位客官有所不知,隔壁那李老头卖的其实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就是那再寻常不过的花雕酒!” “只不过他卖的花雕酒是用他们家祖传的方子酿制的,听说酒味香醇、一开坛就酒香四溢,明明就是花雕酒的味道,可偏偏比那寻常的花雕酒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清香、和诱人的口感,且这喝的人再仔细一品、便觉得那酒是别的花雕酒远远比不上的!许多喝过李老头酿制的花雕酒的人,再回头喝那寻常的花雕酒便会觉得寡然无味……” 那小哥越说越起劲,许是想让徐东临成为他的回头客吧,只见他很快就接着往下说得:“李老头家的花雕酒既是用他们家祖传秘方酿制的,那便只有他们家人酿得出来,别人也曾试着想要学李老头酿酒的法子,可却总是不得其法、摸不着门路,酿制出来的花雕酒味道依旧是和李老头酿制的相差甚远!” 那小哥说着一边手脚伶俐的继续给徐东临称葡萄,一边努了努嘴感叹道:“说来那李老头的性子还真是有些古怪,按理说他家的花雕酒那般好卖,他应该多酿制些出来卖才是,可他却偏偏喜欢反行其道,不但不多酿制些出来挣钱、还一天只拿二十坛酒出来卖!” “且李老头那二十坛花雕酒其中的十坛,每天都是固定卖给皇宫里的采买公公的!如此一来,剩下的那十坛子花雕酒、便被汴京城各户大户人家争来争去,价钱更是被他们抬到了极高、让那老头子赚了个满盆钵!” 那位小哥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是嫉妒和羡慕,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同样在附近摆摊的摊贩说道:“那李老头每天只需上这儿来摆上一小会儿摊、就会收摊走人,可他的生意却是这条街上最好的!他挣的钱也是极多,让我们这些在这里守一整天挣的钱都没他多的人羡慕不已!” 说话间那小哥已把两斤葡萄用大片荷叶包好,用草绳绑结实了才殷勤的递到徐东临手中,妙儿见徐东临给了他一块不小的碎银子、才换来这两斤葡萄,忍不住打趣了那个小哥一句:“我瞧着你这葡萄卖的也是一点都不便宜,应该也能挣不少钱才是,你犯得着羡慕那卖花雕酒的老汉吗?” “哎哟!这位小娘子你有所不知,我这葡萄是我千辛万苦从西域弄来的,这葡萄还在路上我就得担心它烂掉、臭掉,运到京城拿到这儿卖后又得担心它卖不出去!”那位小哥说到这儿已是愁眉苦脸、并叫苦连天的和妙儿倒苦水:“要知道葡萄这物事可是十分不经放,虽然我这葡萄的品种好、价钱高,但这葡萄却不经放啊!要是偶尔遇到买的人少、囤积下来的葡萄多,那我就会亏本啊!” 那小哥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妙儿,道:“小娘子你听听我说的这些在不在理?我卖这葡萄哪有那李老头卖酒挣钱?再说了,他那花雕酒可是埋得越九、酒味就越是香醇,我哪能和他比这个啊!” 妙儿听了只笑不语,见那小哥一脸不满才开口点了句:“反正你这葡萄卖得这般贵,挣的银钱肯定也少不了,这点你可是糊弄不了我的!再说了,这买卖要是不挣钱,你不早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又怎么会还继续在这儿摆摊?” 妙儿这番话可恶是一针见效、让那小哥立时就没了话,只“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妙儿见了也就不再和他多说了,很快就和徐东临拎着葡萄离去,路上妙儿忍不住对李老头卖花雕酒一事做出了评价:“我觉得那李老头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一限制了每日卖酒的坛数,他这酒立马就被他自个儿抬得更加珍贵稀有!” 徐东临对此事也有相同的见地,因此他听了妙儿的话后马上出言附和道:“这招的确是高,不过得目光长远的人才能想得到,鼠目寸光之人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 徐东临的话马上让妙儿联想到了前世“苹果”这个超级大品牌―――苹果手机不也是采取了“饥饿营销”这个策略、经常限量发售商品,然后把苹果手机推到“一机难求”、数万人排队疯抢的境地吗?甚至苹果公司的营销策略,还把苹果手机在第二市场的价钱炒到极高! 一想到前世那个社会那些苹果粉的发烧程度,妙儿就决定把这个营销策略偷过来,以后先是学李老头那招控制售卖商品的数量,然后再悄悄的让自己人拿自家商品去“黑市”兜售,以高于正常售卖的价钱来出售!如此一来,不但把自家商品给哄抬上去了,还能提高自家商品的稀有程度! 脑袋里有了现成的营销策略后,妙儿顿时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捣鼓个新鲜玩意儿出来一显身手!可惜眼下妙儿可谓是空有卖商品的法子、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商品,于是妙儿立时变得十分沮丧,一边怏怏的扯了颗葡萄丢嘴里,一边绞尽脑汁的想能够捣鼓出来卖的新奇商品…… ------------ 第二十三章 妙儿酿酒(一) 更新时间:2011-11-20 妙儿就这样边吃葡萄、边漫无目的的跟着徐东临闲逛,不过妙儿走着、走着目光突然定格在手上那颗葡萄上,随后思绪又转到了李老头卖花雕酒这件事上,而葡萄和花雕酒这两样物事一连着想到一块儿,妙儿立刻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葡萄酒!她可以酿制后世才有的、独一无二的葡萄酒来卖! 思绪一转到此处,妙儿立刻兴高采烈的对徐东临说道:“我突然记起以前曾在一本闲书上看到过一个酿酒的法子,那个法子有几分新奇,我决定就照着那上面教的法子酿酒来卖?” “闲书上写的法子?” 徐东临脸上有着一丝不看好的神色,但他不但没像妙儿治牛那次那样、毫不留情的打击妙儿的自信心,还破天荒的十分委婉的劝了妙儿几句:“那些闲书上记载的法子哪能当真?这酿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别到头来血本无归。” 这闲书不过是妙儿找出来糊弄大家的借口,因此她也不愿多说、只含含糊糊的说道:“不会、不会,我看的那本闲书可有用了!就连我们家那炸油条的法子也是从那上面学来的呢!你放心吧,我又不是那愚笨之人、难不成还分不清哪些法子能用,哪些法子是人家胡乱撰写上去的吗?” 徐东临见妙儿自信满满的想要大展拳脚,有些不忍心再继续打击她,于是只能改变策略、问道:“那你打算酿制什么酒?若是你打算酿制的酒没什么特色,那依旧是赚不了什么钱的。你别看那李老头酿酒挣了大钱、你就也想靠酿酒来挣钱,你也听那卖葡萄的小哥说了,那李老头手里的酿酒方子可是独一无二的祖传秘方,可不是你那什么闲书上记载的偏方能比的……” “这点我当然早就想到了,我打算用葡萄来酿制葡萄酒!这葡萄酒你一定没听过吧?”见徐东临一脸疑惑的摇头,妙儿才得意洋洋的往下说道:“既然你没听过,那就证明用葡萄酿酒还算是新奇,酿制出来的酒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新奇稀罕,我估摸着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徐东临还是不大看好妙儿这个点子、决定妙儿做这个决定有些太草率了,于是他很快就把手里拎着的葡萄提了提,指着它们道:“那成本呢?你不会打算用这种西域运过来的上好葡萄酿酒吧?这葡萄的价钱可不便宜。” 妙儿知道徐东临口中的“西域葡萄”,其实就是现代十分有名的新疆葡萄,而这新疆葡萄虽然有名、且品质好,但妙儿又不是一定非要用它酿酒不可,且这葡萄也不是只有西域才有产―――除了西域外,甘肃、河北、山西、山东等地也都有产葡萄。 这些葡萄虽然不一定有西域的有名和好吃,但用来酿酒也是足够了!且这些地方的葡萄价钱也不算太贵…… 因此徐东临一提出这个问题,妙儿马上自信满满的答道:“河北离汴京近,从那儿运到汴京来卖的葡萄价钱想必不会太贵,我可以买这种葡萄来做为酿酒的原材料,用不着非买这种西域葡萄不可。” 徐东临见妙儿不肯改变主意,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提醒道:“你终归没酿过酒,我建议你暂且先试着酿几坛子出来尝尝味道,味道真的独特香醇你再考虑多酿也也不迟,若是酿制出来的味道不对劲、你及时打住也还来得及。” 妙儿见徐东临像是被徐东汉那个话篓子附体般,一直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企图打消她酿葡萄酒的念头,热情一受到打击、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说徐东临啊徐东临,你一大男人怎么比我这个小娘子还婆婆妈妈、没有放手一博的魄力?这要做生意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害怕亏本啊?!” 妙儿话一说完、徐东临一张俊脸立马就变得黑似锅底,更是有了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尤其是妙儿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让他别管她的事的模样,让徐东临的心立时觉得堵得慌…… 于是徐东临马上跟着发起了小脾气,只见他先是把头一转、下巴一抬,随后目不斜视的冲妙儿冷哼了一声,道:“那我什么都不管了,你以后有事也别来找我帮忙!” 而妙儿把话说完后才觉察到自己有些过分,于是赶忙笑着安抚炸毛的徐东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担心我血本无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别生气了,堂堂男子汉别这么小气嘛……”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有些心虚的补了句:“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先在家里试着酿制几坛,等这葡萄酒真酿成了我再把这个当成生意来做!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任意妄为!” 妙儿这么一哄,闹别扭的徐东临脸色才慢慢的转好,妙儿见了才敢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妙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还是一点都没把徐东临的担忧放在心上,因为酿葡萄酒这件事、几乎所有穿越小说里的主角都干过,酿制的具体方法妙儿更是在小说里看过不下十回!且妙儿当初以为那法子是作者胡乱瞎掰出来的、还十分较真的去百度查过资料,最后还煞有介事的买了材料、拉着老妈按照百度上面介绍的法子酿了几回…… 最终事实证明作者也是会百度做功课的,那葡萄还真是十分容易酿制成酒,于是妙儿成功的酿制出葡萄酒后,马上对写小说的作者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妙儿当时也是一时兴起才会做这些事,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酿制葡萄酒的法子,有朝一日她还真的在古代用上了! 既然那酿制的法子妙儿熟得不能再熟了,那妙儿打定主意后自是马上就拉着徐东临再去买了十斤寻常百姓吃的葡萄,然后又兴冲冲的置办了一些酿酒需要用到的物事,把能记起的物事都置办齐整了,妙儿便一头扎进酿制葡萄酒这项“大业”里! 而巧娘一听说妙儿想要酿制葡萄酒,当下便挽了袖子前来帮忙,更是心急的打了一桶井水、想要把妙儿买回来那十来斤葡萄仔细的清洗干净,妙儿见了赶忙上前拦住她,道:“巧娘你先别着急着洗葡萄,咱今儿洗葡萄的法子得改改,不能把葡萄给洗得太干净,否则咱这葡萄酒可就酿不成了!” 妙儿边说边取了个正好能够放进水桶里的畚箕,然后取了两串葡萄摘了搁在畚箕里,放好了再把簸箕往水桶里一沉、飞快的过下水便拿起,这样便算是洗过畚箕里的那些葡萄了。 巧娘见了十分不解、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妙儿,你看这些葡萄上面都结了层白白的霜,不洗干净这些霜就把葡萄拿去酿酒,那酒喝了不会让人跑肚子吗?指不定还会酿出一股子臭味来哩!” 妙儿听了一脸神秘的冲巧娘笑了笑,并故意卖关子道:“这你就不晓得了,我要的就是葡萄上面那层白霜,我们可千万不能将那层白霜洗掉,否则这些葡萄可就变不成美酒了!这点是关键,你一定要记牢了!” 原来用最原始的方法酿制葡萄酒,那就必须利用葡萄表面上附着的那层野生酵母微生物来进行发酵,也就是利用正常葡萄颗粒上面附着的那层白霜来进行发酵,缺了这层至关重要的白霜、葡萄可就发酵不了了。 ------------ 第二十四章 妙儿酿酒(二) 更新时间:2011-11-21 所以先前妙儿选葡萄时、刻意选了上头白霜多的买,买回来后更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仔细清洗,哪怕是要洗也千万不能用手、刷子等物事来“穷”洗,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微生物的成活,所以妙儿先前才会阻止巧娘仔细清洗葡萄,而是选择用粗略简单的法子把葡萄过水。 这葡萄过过水后要将它们晾干至表面没有任何水珠,于是妙儿把葡萄铺开晾着后,便拉着巧娘上街把先前没买齐的物事给补齐了,这回为了不再有所遗漏、妙儿还特别把该卖的物事全都记在纸上,一上街就照着纸上记着的买! 妙儿和巧娘先去了一间酒肆,向掌柜的买了几个密封性较好的空酒坛,然后再去买了几个高大的木盆、纱布、糖以及酿酒时需要的一些零碎物事。妙儿二人把这些物事都买齐拎回家后,这葡萄的水分也正好晾干得差不多了,于是妙儿马上带着巧娘正式进入了酿葡萄酒的实质阶段…… 首先妙儿先是检查了葡萄表明沾着的那些水珠干了没,随后选了些彻底晾干的葡萄倒进高大的木盆里,倒好后妙儿也不急着进行下一个步骤,而是拉着巧娘来到井边,打了桶水上来后便招呼巧娘坐下洗脚:“赶紧脱了鞋袜、把脚丫子刷洗干净!” 巧娘虽然乖乖的坐在小杌子上洗了起来,但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妙儿,咱们不是要用那些葡萄来酿酒吗?怎么好端端的你突然叫我洗起脚来了?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待会儿你就晓得我为何让你洗脚了,”妙儿边说边拿了个盆出了门,把门外灶上那口大锅里烧着的热水全都倒进了盆里,进来后勺了几勺凉水兑了兑,最后把兑完的热水推到巧娘身边:“来,洗干净脚丫子后,再把脚放到这盆热水里头烫一烫!” 巧娘见妙儿故意和她卖关子,只能无奈的照着妙儿的吩咐做了。待巧娘把脚丫子洗干净并烫过后,妙儿才跟着把脚给洗了、烫了,然后取了两块放在大锅里煮过晾干的白纱布,示意巧娘学着她的样子、把纱布紧紧的裹绑在脚掌上。 纱布裹好后,巧娘都还没来得及问此举为何,妙儿就拉着她踏进了先前倒了葡萄进去的木盆,并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使劲的用脚踩这些葡萄,直到把它们踩烂为止!” 妙儿的话让巧娘大吃一惊,只见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妙儿的胳膊,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妙儿,虽然意识到妙儿不是在和她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了遍:“妙儿,你是说把这些葡萄踩……踩烂?我没听错吧?” 妙儿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就是要用力的踩踏,直到把葡萄踩烂出汁为止!放心,你没听错!” 原来妙儿前世曾经看过一则有趣的新闻,那则新闻说法国那些专门出产上好干红的酒庄,把酿酒用的葡萄洗净放到木盆里后,都是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站在木桶里,边哼着轻快的小调边使劲的踩葡萄,直到把那些葡萄踩到适合用来酿酒为止……这可以说是酿制葡萄酒的必经步骤,所以妙儿才会拉着巧娘一起踩葡萄。 既然妙儿反复强调没错,巧娘自是只能带着一肚子疑问照做,若不是妙儿有过不少捣鼓出新物事的前例,巧娘一定不敢真下狠心踩那些葡萄―――那可是没烂、没坏用钱买回来的葡萄啊! 如此古怪的法子让巧娘一边感叹、一边笨拙的抬脚踩盆里的葡萄,虽然知道踩下去没错,但巧娘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暴殄天物的感觉,动手也没妙儿那般利索和果断。幸亏妙儿这头一回酿制的葡萄酒不多,所以用来踩的葡萄也只有十来斤左右,因此妙儿和巧娘很快就把那十来斤葡萄都踩完了。 踩完葡萄后,妙儿便招呼巧娘把木盆里那些破碎得不成样的葡萄,连汁带渣的倒进洗干净的酒坛子里。这倒的过程中,妙儿没忘记反复交代巧娘千万别把葡萄皮扔掉、一定要把皮一起丢进酒坛里…… 这之所以把碎葡萄连皮一起丢进酒坛里,一来自然是因为葡萄皮上那层野生酵母菌可以用来自然发酵;二来是葡萄酒需要葡萄皮的颜色,也就是那种漂亮的紫红色。妙儿心想这北宋一定还没有颜色为紫红色的酒,这点在卖的时候也可以弄成一个噱头。 妙儿和巧娘一点一点的把踩破的葡萄都放进酒坛子里,并且每个酒坛只装到七成满,把葡萄装完后他们才动手把酒坛密封起来。 密封的时候妙儿率先做了示范,并反复叮嘱巧娘封坛时不要密封得太紧―――因为坛子里的葡萄发酵时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气体,如果酒坛装得过满会让宝贵的葡萄酒汁溢出酒坛,而密封得过紧则可能会让酒坛子爆炸!最重要的一点是葡萄发酵时也需要微量的氧气,所以一定不能将酒坛子密封得太紧,否则将会发酵失败、功亏一篑。 因头一回试着酿制的葡萄酒不多,全部装满密封好后也就只有八坛,妙儿买的空酒坛子不大、每坛大约能装一斤酒左右。把那八个酒坛子都一一封上后,妙儿和巧娘一起把它们搬到了阴凉通风处,一个挨一个的排好。 妙儿知道这葡萄装入酒坛后,大约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发生化学反应(发酵),具体表现为葡萄汁中会有较多气泡产生…… 妙儿前世酿制过好几回葡萄酒了,自然知道这一步是酿造葡萄酒最最关键的步骤,于是为了能够顺利的把葡萄酒酿制出来,妙儿把时间掐得十分准确,一满十二个时辰就挑了一、两坛酒,揭开盖子细细的查看…… 确定酒坛内已经产生气泡进行发酵后,妙儿便开始用筷子将葡萄皮压入酒液中,压完才重新封上酒坛口,每坛每天压两次,目的是想让那些葡萄渣沉淀在坛底。 妙儿记得发酵产生后一到两天内,必须往酒里加白糖促进发酵,于是第二天她便把事先买好的半斤白糖分别加到酒坛子里。这放糖的分量比例也不难记,大约相当于用来发酵葡萄重量的1/20,例如10斤葡萄按照比例需要放半斤糖……而将糖浸入葡萄汁里后还要将它们搅拌均匀才行。 巧娘不明白酿酒为何要放糖、以为放了糖后这酒就会变得甜甜的,于是她少不得又好奇的追问妙儿原因,可妙儿却不能把这些现代人研究出来的原理告诉巧娘,只能含糊其辞的随意说了几句话糊弄她…… 其实放糖的作用一是为了促进发酵,二是为了提高酒精度,妙儿记得每升葡萄汁每加入17克糖可提高酒精浓度一度,以此类推。这还要多亏妙儿前世酿酒的次数较多,也把每个环节都查得十分清楚,否则这些数据她穿越后还真不一定全都记住。 当然这些几分之几在古代妙儿是计算不出来,她以前酿的少、都是凭着经验与直觉判断出每一坛大概放多少糖,这次也则直接把糖分成十分,然后分两次放到酒坛里―――头一次是在两天内,第二次则是在发酵产生后的三到四天内,每次都必须把糖浸入葡萄汁中搅拌均匀,这样才能让糖发挥效用。 放完糖后妙儿就暂且不去管那几坛子酒了,每天该干啥照旧干啥,一直到过了大半个月,妙儿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挑了一坛子葡萄酒打开验收最后的成果,这验收成果除了细细观看酒的成色外,妙儿还要亲自品尝才能判断出成功与否…… ------------ 第二十五章 又一对欢喜冤家 更新时间:2011-11-21 巧娘一直很期待最后的成品,于是妙儿一开坛她就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这酒酿成了没?” “哪有那么快?得先看看坛子里酒的浓度,看看酒成形了没!” 妙儿说着便把酒坛子搬到明亮的地方,仔细的观察起来,很快就发现酒坛中已经很少有气泡了,且基本上只剩下没有颜色的葡萄皮和葡萄籽! 这样的情形让妙儿心里一喜,道:“我瞧着那些葡萄汁应是差不多变成酒了!先勺一勺上来浅尝一口再说!” 妙儿很快拿长勺子勺了一勺出来,用手指沾了点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品尝出酒液里基本没有甜味了才放下心来―――这酒液里没有太甜的味道,那就证明酒精已经发酵完成了!不过仅仅发酵完成还不算是把酒酿成,还得把这酒里的杂质再过滤一遍才行。 过滤的方法妙儿也是一早就想好了―――她先将干净的纱布覆盖在空的酒坛口上,然后隔着纱布把那些酿造好的葡萄酒往空坛子里倒。这样一来,除了液体外其余杂质都会被纱布过滤住,最终妙儿还特意把用纱布包住那些渣,然后像拧衣服般拧了拧,一滴都没有浪费! 而这过滤了第二遍的酒,已经可以算是成品“葡萄酒”了…… 这些成品颜色看着浑浊也不清澈,但妙儿尝了一口后,发觉它的味道已算是不错,有几分前世那干红葡萄酒的味道了,味道比起北宋较为流行的清酒更是好上不少,总体来说也算是西方口味的葡萄酒、和东方人喝的酒有较大的差别。 妙儿知道葡萄酒一般会产生第二次发酵,这二次发酵主要是苹果酸、乳酸发酵,不会再产生酒精,且二次发酵中会有少量洁白、细腻的泡沫上升……而经过二次发酵的葡萄酒,味道也会比最初更加香醇可口。 因此妙儿选择让那八坛葡萄酒继续发酵,任由它们在阴凉通风处搁了十七、八天后才再次开坛查看。妙儿把那八坛子葡萄酒逐一开了后,马上发现二次发酵已是基本完成,每个坛子里的酒液也都变得清澈起来。 但妙儿想要酿出像模像样的、真正意义上的优质葡萄酒,因此她并没有就此打住、把已经算是可以饮用的葡萄酒拿出来喝,而是不厌其烦的和巧娘一起,再一次将这些酒再过滤了一遍! 这一次妙儿尽量把酒坛子装满、并密封得紧紧,于是原先那八坛葡萄酒经过再次过滤后便缩水成七坛,不过这回每个酒坛子都是装得满满的…… 而这最终酿制出来的葡萄酒,在二十一世纪一般被称作“葡萄原酒”,也算是完全意义上的干红葡萄酒!也就是说妙儿成功的在北宋酿造出现代才有的葡萄酒了! 妙儿也不是第一次酿葡萄酒了,但这一次却让她格外的兴奋和激动!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在北宋研制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东西,更没想过她真的成功的把那十来斤葡萄变成了香醇的葡萄酒……她这次酿酒,可是很有可能会让北宋酒业从此进入葡萄酒时代啊! 一想到这点妙儿马上傻笑个不停,让正巧和张大郎兄弟一起来张家的徐东汉见了,忍不住好奇的打趣了妙儿一句:“四娘,什么好事让你乐呵成那样?我听我大哥说你在动手酿酒,这都过了个把月了,你这酒酿得如何了?能喝了不?” 妙儿一边把酒坛封好、一边笑着说道:“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你四哥来了几回这酒都没酿好,没想到你就来了一回、就赶巧碰上我这酒酿造成功!来,我马上倒一碗给你尝个鲜!” 一旁的巧娘听了马上抢在妙儿前头说道:“妙儿你赶紧把其余几坛酒封好了,我去给他拿碗倒酒就行!” 巧娘说着便抱着一坛子酒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小碗回到徐东汉面前,道:“给!这可是我和妙儿酿了个把月才酿制出来的酒,你先喝一口试试味道!” 巧娘说着便把手中里那碗葡萄酒递给徐东汉,徐东汉接过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巧娘就十分霸道的补了句话:“你给我仔细点品,别胡乱一口牛饮了,到头来这酒是下肚了、可你却没能品出味道来!” 巧娘的叮嘱马上让徐东汉跳了起来,一脸不满的抗议道:“你喝的酒能有我多吗?我会不晓得如何品酒吗?你别老是小瞧我好不好?!” 这巧娘似乎就喜欢和徐东汉斗嘴,只见她马上不依不饶的继续揭徐东汉的短:“不是我故意要小瞧你,而是你做事总是让人不放心!我要是不事先叮嘱你,指不定你就会囫囵吞枣、一口气把这好不容易酿出来的酒给牛饮了!” 而每次巧娘拿话挤兑徐东汉,徐东汉都会急得直跳脚,这一次也不例外―――只见徐东汉马上一脸不满的上蹿下跳,嘴里更是气呼呼的质问道:“江巧娘,你是非得一见了面就损我一顿才高兴吗?你能不能有一回见到我时客客气气的、不拿话挤兑我?你能不能……” 巧娘不客气的截断徐东汉的话,并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能!” 徐东汉立时被气得更加恼火:“你……你……” 妙儿被这对冤家闹得没了法子,索性直截了当的把他们彼此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给点破:“好了!你们两个每次一见面就要斗嘴,要我说徐五少爷你干脆把我们家巧娘娶回家去得了!这样你们就能天天在一个屋檐下斗嘴,也能斗上一辈子斗到彼此都解气为止!” “妙儿!” “四娘!” 妙儿话才说完,巧娘和徐东汉就不约而同的出声唤了妙儿一句,两个人更是马上红了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尤其是巧娘,她更是少见的不敢再像平时那样直言直语,只别别扭扭的丢下一句“谁要嫁给他”便躲到了里屋。 而一向话多的徐东汉被妙儿这么一打趣,竟少见的成了个闷嘴葫芦,不但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还一脸不自在的偷瞄了几眼里屋、似乎很关心巧娘的态度和反应…… 这两人的反应和态度都有些不对劲,妙儿这个活了两世的人见了后,立马就觉得她刚刚说的玩笑话有戏―――这两个人打从刚刚认识就喜欢斗嘴,当初不但斗了一路、到了京城再遇上后也是斗个不停,指不定还真是对口是心非的欢喜冤家! 妙儿得出这个结论后忍不住多看了徐东汉几眼,不小心瞧到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后,便越发肯定这徐东汉一定对巧娘存有异样情愫,于是妙儿马上暗暗的替巧娘这个好姐妹感到高兴,并希望他们这对有情人最终能够终成眷属……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尝尝新酿出来的葡萄酒的味道,于是妙儿马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待徐东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当下后,妙儿才指了指他手中那碗葡萄酒提醒道:“徐五少爷你上蹿下跳的,这酒都快洒光了!你到底还喝不喝啊?不喝赶紧还我,别白白糟蹋了我的酒!” “喝!我当然要尝尝鲜了!” 徐东汉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当他看到碗里的酒液呈紫红色时、脸上很快就多了一丝犹豫不决,似乎不敢相信这如鲜血般的物事会是香醇美味的好酒。 妙儿见状马上笑了起来,并出言揶揄道:“徐五少爷不会是担心喝了我这酒会跑肚子吧?你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莫非连一口都不敢品尝?你再不品尝我可就叫巧娘这姑娘家来尝第一口了哦!到时候你要是被姑娘家比下去,可别觉得丢脸!” ------------ 第二十六章 酒成 更新时间:2011-11-22 妙儿一拿巧娘来刺激徐东汉,徐东汉马上就急了起来! 且为了不被巧娘笑话他连一个小娘子都不如,徐东汉马上抛开所有的顾虑、赌气的将那碗葡萄酒一饮而尽,让一旁的妙儿看了后无奈的连连摇头:“徐五少爷,巧娘刚刚不是才嘱咐过你、让你不要牛饮吗?你怎么一口便喝了个精光?” 徐东汉听了这话急忙忙的出声解释道:“四娘你别误会,我虽然喝的快,但我却有仔细的品尝,并仔细的记下这酒的味道,没有稀里糊涂的一口闷……” 妙儿听了马上问道:“那你说说这葡萄酒的味道如何?” 徐东汉先是咂了咂嘴,随后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道:“这酒初入口时酸酸涩涩,但入喉后却马上感觉到一股甘甜,那环绕在齿间的余香带着浓浓的果香与酒味……让人喝了回味无穷、还想再喝第二碗!” 妙儿听了笑着解释道:“这酒本来就不烈,是一种男女皆宜的果酒,女子喝了还能养颜美容呢!徐五少爷你虽然喝得急了些,但也算是尝出了味道来。” 妙儿见徐东汉一脸陶醉之色、一直站在原地回味无穷,便晓得他已被这葡萄酒独特的味道给征服了,于是她笑着抬起酒坛、动作轻柔的再给徐东汉添了一小碗,添完没忘嘱咐句:“再让你尝一小碗,不过这回你可不能再先前那样牛饮了!你等着,我也给自个儿倒上一碗,倒好了我再教你如何细细的品尝这葡萄酒……” 妙儿说着马上动作利索的替自个儿倒了碗酒,倒完先是把碗捧到鼻下、闭上双眼深深的嗅了嗅,接着手轻轻的晃动酒碗,让原本静止的酒液在碗内慢慢的摇晃―――此举是为了促使酒与空气(尤其是空气中的氧)接触,以便酒的香气释放出来,要是放在现代、人们通常会优雅的轻摇装着葡萄酒的高脚杯。 待那香甜的酒香远远的散了出去后,妙儿才将碗再移至鼻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身心的陶醉在那浓烈芬芳的酒香!最后妙儿一边将它与第一次闻的感觉做比较,一边笑着问徐东汉:“怎么样?这酒轻摇过后,可有觉得味道发生了变化?” 徐东汉先前一直学着妙儿的动作喝第二碗酒,因此妙儿一发问、他马上做出了明确的回答:“这第一次闻时酒香较为轻淡,第二次闻时酒香则较为浓烈……没想到不过是轻摇了下酒碗而已,就会有这样的不同!不晓得这轻摇后的葡萄酒,味道是否也会有所不同?” “尝尝不就知道了?” 妙儿说完缓缓的把碗送到嘴边,轻抿了口那紫红色的液体后将它狎在舌尖,含了片刻才缓缓将嘴里那股甜涩的液体咽下,最终露出了惬意陶醉的享受神情:“这酒还算香醇可口,没有枉费我和巧娘花了个把月的时间来酿造它!” 妙儿亲自品尝鉴定过葡萄酒的品质后,第二天就把那七坛子酒都搬到一辆小板车上,然后和巧娘一起推着小板车去了东华门附近的市集,且还专门去了那李老头摆摊卖酒的地方,大有和那李老头抢生意的意思。 那卖西域葡萄的小哥也还在,他一见妙儿推着一小车酒来卖,马上就十分殷勤上前和妙儿打招呼:“哟,这位小娘子不是前一阵子上我这儿买葡萄那位吗?原来你那日和我打探这李老头的事,是想学他卖酒挣上一笔啊!” 妙儿一边把自家的小板车支好,一边大大方方的答了句:“正是如此,以后我们家也会在这里做生意,希望你我今后能够互相照应。” 那小哥显然不看好妙儿小板车上那零零散散的七坛子酒,只见他一边伸手指了指一旁气定神闲的李老头,一边好心的提醒了妙儿一句:“这位小娘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但凡是专程来买李老头家花雕酒的主顾,都是汴京城大户人家里有头有脸的采买管事,那些采买管事都是十分挑衅之人,他们那张嘴更是无比挑剔、一定瞧不上你卖的这些酒!” 妙儿他们都还没开张呢,那卖葡萄的小哥就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惹得巧娘马上一脸不乐意的反唇相讥道:“我说你不说些好听的话儿恭贺我们开张大吉也就算了,怎么反倒出言诅咒我们这些酒卖不出去?!有你这么说话的人吗?” 那小哥一被巧娘数落、马上夸张的大声替自个儿叫委屈:“哎哟,这位小娘子你别动气,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们吗?那李老头的酒别人真是比不得,你没瞧见那李老头见你们来抢生意、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吗?他压根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更不怕你把他的生意抢走!” 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因此妙儿遭受那小哥的打击后既不动气、也不气垒,只笑眯眯的对那小哥说道:“多谢小哥你好意提醒,我们家这几坛子酒好不好卖、能不能卖得过那李老头,很快就会见分晓了!再说了,我们家这酒也是用祖传秘方酿制的,一点都不比李记的花雕酒差哩!” 卖葡萄那小哥见妙儿自信满满、志在必得,当下便无话可说、只一脸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过他虽然不再打击妙儿、改而扯开嗓子吆喝着过往行人买他的葡萄,但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妙儿那头偷瞄,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就在此时,那李老头的家人很快就用板车送来了二十坛花雕酒,这酒才刚刚送到、板车都还没停稳呢,早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各大府的采办管事马上就围了过去,举着银子争先恐后的往李老头面前挤,更是马上七嘴八舌的追着李老头买酒…… 张管事大声嚷嚷道:“李师傅,我家主人今儿要宴请贵客,你无论如何都要卖两坛花雕酒给我啊!哪怕是一坛都行!” 李管事不满的抗议道:“李老头,我可是你这儿的老主顾了,昨儿你就没让我买上花雕酒,今儿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留两坛才够朋友!” 王管事道:“李大叔,给我来五坛花雕酒,我愿意出比他们高出一倍的价钱!” 白管事不服气的接了句:“有钱了不起啊?我们家主人难不成还比不过你?李老头,他出多少我就出多少,这酒我今儿也一定要买!” 大家伙儿都争着想要买李老头家的花雕酒,于是一时间李老头摆摊的地方很快就吵成一团,让头一次见到这仗势的巧娘,忍不住忧心忡忡的拉着妙儿的胳膊、问道:“妙儿,咱选这个地儿摆摊卖酒是不是真的错了?你看那李老头家的生意多红火啊!我们能卖得过他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这地儿我们没有选错,我们就是得在这里卖、才能沾那李老头的光,把咱这几坛子酒卖出去!”妙儿边说边伸手拍了拍巧娘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们这酒能不能卖得过李老头家的花雕酒我不敢保证,但我却敢保证我们这酒绝对比他家的花雕酒新奇稀罕!” 巧娘对妙儿的话将信将疑,但这摊子既然已经摆起来了,那她们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卖下去、没有卖都没卖就打道回府的道理。于是巧娘见妙儿一副气定神闲、不着不急的模样,便也耐住性子不再胡思乱想、和妙儿一起等主顾上门。 ------------ 第二十七章 狠赚一笔(一) 更新时间:2011-11-22 而那李老头的摊子经过一阵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过后,一车的酒很快就被一抢而空,抢到的人自是乐呵呵的回去交差去了,没抢到的则垂头丧气的在附近徘徊,似乎想从别的地方搞到几坛李记花雕酒回去交差…… 妙儿见了马上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巧娘,道:“机会来了!瞧见左边那个垂头丧气的大叔没?” 巧娘顺着妙儿指的方向看去,见那垂头丧气之人、正是刚刚嚷嚷得最大声的张管事,于是便顺口说了句:“我认得那个人,他刚刚很大声的嚷嚷说他家主人今儿要宴请贵客,他无论如何都要买两坛花雕酒回去。” “没错,他刚刚的确是这么嚷嚷的,不过看样子他还是手慢了一些、没买到李记花雕酒,不过这样我们正好可以上前兜售我们的葡萄酒,”妙儿边说边主动走到张管事面前,笑着推荐道:“这位大叔没买着李记花雕酒、没法子回去交差对吧?那您不如瞧瞧我们这张记葡萄酒,我包准您买回去后绝不后悔!” 张管事一边一脸疑惑的打量妙儿,一边反问道:“张记葡萄酒?那是什么酒?我从没听说过……” “我们家卖的葡萄酒,普天之下只有我懂得酿制,以前我也没想过把这酒酿制出来卖,因此外人自是不晓得天底下还有这么一种酒!”妙儿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把张管事往自家摊子前引,且声音也故意提高了几分:“这位大叔,你家主人之所以让你买李记花雕酒宴客,图得不就是个物以稀为贵吗?” “我敢和你打包票,我们家的葡萄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也是十分新奇稀罕的物事!且全天下就只有这几坛,你想多买我也没有、得再重新酿制才行!” 妙儿抓住“物以稀为贵”和“新奇”这两个重要要素,大声的把自家葡萄酒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举世无双!于是经过妙儿的吹嘘后,不但把那张管事说得跃跃欲试,连同周围别的没买到李记花雕酒的管事,也都被说得心痒痒的、并好奇的围了过来,都想瞧瞧妙儿口中的“葡萄酒”究竟是什么稀罕物事! 妙儿见人聚集得差不多了,便把先前在家开过的那坛葡萄酒取了出来,一边让巧娘拿些小碗出来,一边大方的对围观的人说道:“我这酒大家伙儿可以先看、先品,大家品了觉得好喝再掏出银子来买也不迟!” 说话间妙儿已倒好了一小碗葡萄酒,并率先递给了站在最前头的张管事,那张管事一见碗里的酒不似寻常那些酒那样呈浅金色,马上双眼一亮、一脸惊喜的说道:“没想到你这酒竟是这个颜色,瞧着真是新鲜少见!” 人群里马上有人附和道:“是啊,这种颜色的酒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光是这与众不同的色泽,这两个小娘子卖的酒就胜人一筹了!” 也有人不怎么认为,马上就嚷嚷道:“光颜色新鲜能顶什么用?得这酒味道也胜人一筹才行!” 有和张管事相熟的人索性直接出声催促道:“张管事你还愣着做什么?人家都把酒给你倒了,你还不赶紧尝尝味道!” 那张管事还是头一回遇到试喝这样的好事,因此他先是看看手里那碗酒、再抬头看了看妙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酒我真能先白喝一碗?我觉得不好喝你也不会逼着我买?” “比真金还真!这位大叔你就尽管把这酒喝了吧!这里里外外围了这么多人呢,难不成你喝了不买我还能强卖给你吗?我要真这么做了,谁还敢买我的酒?我今后还做不做生意?” 那张管事早就被手中那碗葡萄酒给勾出了酒虫来,因此他一听妙儿这话、马上小心翼翼的抬起碗,一点一点的品尝那紫红色的液体……那张管事初始大约是抱着不大看好的心态,可随着他慢慢的深入品尝后,他的脸上很快就有了惊喜和陶醉的神色,并慢慢的对妙儿卖的葡萄酒刮目相看。 这北宋人喝的大多是酒精浓度不高的清酒,因此这葡萄酒虽然口感截然不同,但到底也不算是度数高的酒,并不会让人难以接受。 因此那张管事细细的品尝过葡萄酒后,马上一脸欣喜的说道:“这酒不但看着新奇稀罕、味道也十分独特!我买这个回去准能向主人家交代!小娘子,你这酒怎么卖?” 妙儿先前考察东华门附近一带的市场时,发现那些时新的茄子、瓠子之类的蔬果,新鲜的每对卖到三、五十两银子都还有人争着买!这样的物价水准大大的坚定了妙儿把葡萄酒价钱往高处定的决心,也让妙儿决定宁可少卖、也要狠心把价钱给抬上去! 反正妙儿这酒本来就打算走高端路线,卖给京城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没想过要卖给那些不太富裕的寻常百姓…… 因此那张管事一发问,妙儿马上伸出一只手指、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这酒一斤最少卖一百两银子!这一个酒坛子大约能装一斤葡萄酒,也就是说一坛正好要一百两银子!” 妙儿一报完价钱,别说是那张管事听得傻了眼,就连一旁的巧娘也有些傻眼,并马上偷偷的扯了扯妙儿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妙儿,这价钱是不是定得高了些?咱买那些葡萄和酿酒的物事,可是十两银子都没花到啊!” 妙儿听了马上冲巧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并一脸淡定的看着张管事等他开口,似乎一点都不怕自个儿的酒卖不出去般…… 那张管事挠着后脑勺考虑了半天,最终指着李老头的摊子说道:“这位小娘子,你这酒一斤卖一百两银子可是有些贵了!那李老头的花雕酒一斤也才七十两银子,你可是足足比他贵了三十两银子呢!” 这妙儿就是想让人把她的葡萄酒、和李老头的花雕酒做对比,她等的也正是这句话,因此张管事话音才落、妙儿就不紧不慢的问了两问题:“敢问这位大叔,那李记的花雕酒虽然把寻常花雕酒都给比了下去,但大家伙儿就算不买他的花雕酒、依旧能上别的地方买到寻常的花雕酒来喝,左不过就是味道差一些罢了……我这么说没错吧?” 张管事不晓得妙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此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据实答道:“没错,这花雕酒各大酒肆里都能买到,就是味道比李记的差上一些。” 妙儿闻言马上顺着张管事的话往下说道:“那我这葡萄酒且不论它味道如何,就说它在别处能不能买到―――不是我夸大吹牛,我这葡萄酒你真就在别的地儿买不到,不信你问问大家伙儿见过这种颜色的酒没?” 围观的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摇头,表示从没见过紫红色的酒,更是没喝过像这样的葡萄酒…… 而妙儿的目的达到后,才不紧不慢的说出最后的结论:“就凭那花雕酒随处可见,而我这葡萄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这点,我这葡萄酒一斤就值一百两银子!” “再说了,我今儿可是头一回把这葡萄酒拿出来卖,且也就只有区区六坛可卖,诸位管事哪位买了回去、主人家率先用来宴请贵客,那这可就是这汴京城的头一份儿,包管让你们主人请的贵客大开眼界、赞不绝口!” 妙儿话一说完,那些围聚在一起的采买管事立马双眼放光、并纷纷琢磨起妙儿的话来―――这些采买管事哪个不想在主人家面前争个脸?且他们买到了汴京城最新奇稀罕的物事回去,主人家心情一好可是会打赏他们的! ------------ 第二十八章 狠赚一笔(二) 更新时间:2011-11-23 这种有钱、又挣脸的好事谁不想要? 于是优先尝过葡萄酒、对葡萄酒的味道有了一定认可的张管事,马上率先掏出一张三百两银子面额的银票,一边塞到妙儿手里、一边飞快的说道:“这是张三百两面额的银票,你这酒我要三坛!” 张管事说完马上招呼跟着他出门采买的小厮搬酒,于是妙儿那小板车上的葡萄酒一被搬走三坛、一下子就只剩下三坛半了! 而有了张管事这个榜样在前,其余那些采买管事见了连试喝的功夫都省了去,直接就争着掏出银票给妙儿,不一会儿妙儿小板车上的葡萄酒就被一抢而空,就连那坛开过的也被一个不介意的采买管事给买走了…… 于是短短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妙儿就用那些葡萄酒换了七百两银子,这个巨大的数目把巧娘惊得目瞪口呆,更是难以置信到连话都说不利索:“妙儿,我们就……就这样挣了七百两银子?这要是换做卖油条,七百两银子得卖多少根油条才能挣到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们的葡萄酒真的被一抢而空?!” 妙儿一脸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并伸手轻轻的弹了下巧娘的额头,笑道:“这银票都已经在我们手中了,还能有假?被吓傻了吧?嘻嘻,我们赶紧回家吧!今儿咱也不卖油条了,上市场买鱼、买鸡、卖肉、买各种好吃的,好好的犒劳下自己!” 巧娘被妙儿这么一弹、总算是回过神来了,马上欢欢喜喜的跟妙儿一起收拾物事,收拾完推着小板车就想奔回家报喜…… 没想到妙儿她们还没走几步,就被几个采买管事给拦住了,那几个管事一拦下妙儿二人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两位小娘子请留步,我们想问问你们明天还会到这儿来卖刚刚那葡萄酒吗?我们也想买几坛回去。” 妙儿见有人想要预订,马上一脸爽快的说道:“明天我们是不会来了,因为我们真的没酒卖了、得重新酿制才行!这重新酿制、最起码得过一个月才能有新酒卖……你们要是诚心想买,可以先交点定金给我们,只要你们交了定金、到时候我们保证给你们单独预留一些酒。” 妙儿的话让那些管事顿时有些迟疑,其中一个则开口询问道:“我们得交多少定金?” 妙儿本是没料到会有人要求预定的,于是她略微思忖了一会儿、才提出一个法子:“就交十两银子吧!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家,晓得我们住在哪儿后再给定金也不迟!当然,我也会开张收条给你们,到时候收条来买酒就能抵掉十两银子。” 那几个采买管事商量过后觉得可行,于是他们马上随着妙儿回到了租住的地方,每个人交了十两银子的定金,交完拿了妙儿亲笔书写的收条才告辞离去。张大郎等人得知妙儿不但一口气挣了七百两银子,还预先收了人家不少定金,当下便竖起大拇指对妙儿称赞不已,一家人更是置办了不少好菜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番。 随后妙儿自是马上动手酿制葡萄酒,这一回妙儿索性一口气采购了一百斤葡萄,打算一次性多酿制些葡萄酒慢慢的卖,反正这葡萄酒藏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更别提这葡萄酒藏的年份久了、味道反而更好呢! 不过酿酒这个环节虽然没任何问题,可摆放和酿制的场地却有些不够用了,于是妙儿便琢磨着换个大一点的院子租住,正巧眼下手头也算是宽裕了,妙儿便索性让徐东临这个汴京本地人帮着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哪户人家急需用钱、打算把房子典出去。 这徐东临一向对妙儿的事都十分上心,因此妙儿前一天才刚刚托他打探这件事,他才隔了一天就给妙儿带来好消息:“四娘,正巧我有个朋友他们家做生意急需用钱,但又不想把家里闲置的院子给卖了,于是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想把闲置的院子典给可靠的人住……” “于是我便把你们家的情形和他们说了,并表明我可以当你们的保人,他们家听了后倒是十分愿意把院子典给你们住,”徐东临把具体情形简单的说了说后,才接着问妙儿意思:“不晓得你意下如何?我这个朋友肯定是信得过的,他们家想要典让出来的是独门独户、带院子的宅院,我估摸着那前院正好够你平时酿酒用。” 妙儿平时做事总是十分谨慎,遇到什么事都要问个一清二楚才做决定,可不知道怎么的、自从和徐东临共患难过后,她就一直十分信任徐东临! 因此听完徐东临简短的介绍后,妙儿马上揣上钱、果断的对徐东临说道:“走,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东家,把那小院子给典下来!” 徐东临见妙儿说干就干,不由下意识的摸摸鼻子、有些愕然的问道:“你只听我大概描述了下宅院而已,就这样决定定下来了?你不去看看那宅院具体什么样嘛?” 妙儿听了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去了不就能看到了?再说了,你介绍的人、看过的院子我信得过!我最近忙着呢,这些小事就不去细想了,反正出了事找你就没错!” 徐东临被妙儿这注满信赖、且带着一丁点依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但又为妙儿对他的信任而暗自感到欣喜,于是两人很快就一起出了门,直奔徐东临那个朋友家。路上徐东临一反常态的一言不发,有几次还欲言又止的看着妙儿,妙儿问他怎么了他却总是摇头,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一直到快到目的地了,徐东临才突然问了妙儿一句:“我送你的桃木梳好用吗?” 妙儿因为太忙、早就把那把梳子给遗忘了,只见她怔了怔、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徐东临曾经送了把桃木梳给她,于是赶忙据实答道:“拿回去就一直搁在抽屉里、一直都没用过,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徐东临闻言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黯淡,随后他很快就一言不发的板了脸,妙儿不知道徐东临心里正在生闷气,还笑嘻嘻的打趣了他一句:“怎么又绷着一张脸吓唬人了?你不是有段时间不绷了吗?说实话,你闷声闷气的臭着一张脸时、真不讨人喜欢!”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徐东临说完还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随后竟撇下妙儿独自大步离去、翻脸比翻书还快!妙儿自是不晓得徐东临这个闷骚男在闹什么别扭,更加不知道他在为她不重视桃木梳一事生闷气,只觉得徐东临这脸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妙儿早就看穿徐东临别扭、闷骚的本质了,因此她也懒得跟他多做计较,索性不紧不慢的跟在徐东临身后、就是不赶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目的地。 徐东临那朋友姓王,也算是个和气好说话的人,妙儿看过王家想要典让的院子后果然十分满意,于是很快就和王家谈好了典让的大小事宜,契书一立好妙儿就把银子给了王家,并且决定马上回家招呼张大郎等人即刻搬家! 正巧妙儿他们租住的单间也到期限要再缴交租金了,于是一家人又搬物事、又是打扫布置屋子,很快就开开心心的搬到了新典来的院子里…… ------------ 第二十九章 大郎娶妻(一) 更新时间:2011-11-23 这新典来的院子很大、很宽敞,不但让妙儿一家人能够每人单独住一间屋子,还有单独的厨房、茅厕以及一个宽敞的大院子,让妙儿一家人一搬过去就兴奋不已。 搬了家后,妙儿马上动手酿造葡萄酒,期间等酒成的时候,妙儿依旧和巧娘一起卖油条―――虽然这卖油条挣的银钱不多,但妙儿却舍不得把这个给他们带来第一桶金的生意放弃,反正她和巧娘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慢慢的,在大家伙的一起努力下,妙儿一家人的状况慢慢的越来越好,小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于是等妙儿第二批酿制的酒一拿出去卖,家里有了源源不断、十分可观的收入后,妙儿这个小管家婆便开始催促两位兄长成亲,而首先被妙儿耳提面命的唠叨的便是张大郎这个长兄…… “大哥,你今年已经十八、过年就十九了,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且你这官也当上了、算是立业了,更该成家为我们张家开枝散叶了吧?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张家无后?” 这话妙儿早就对张大郎唠叨过许多次了,但张大郎却一如既往的推辞道:“这事不着急,过段时日再说。” 在北宋,十八岁的小子还没娶妻、且没有和人定亲,那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还会被人在背后偷偷的笑话,甚至还会被怀疑身体有什么隐疾、才娶不上媳妇儿……在这样的社会形势下,妙儿怎么能不替张大郎着急? 再说了,这张大郎不赶紧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张二郎这个弟弟? 妙儿觉得她这个小妹突然间升级成“老妈”了,还是那种必须操心儿子亲事、逼儿子相亲成亲的苦命老妈! 张大郎的亲事,妙儿这一年多来、少说也和张大郎提了不下二十回,可张大郎每回都能找出借口来推辞,于是妙儿这次终于怒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逼张大郎做出决定,于是妙儿马上堵住想要借口避开的张大郎,不依不饶的逼问道:“大哥,你和苏二娘也相处有一段时日了,你究竟接不接受她对你的情意?” 张大郎见妙儿提起了苏二娘、顿时涨红了脸,虽然在这个瞬间张大郎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苏二娘的脸,但他却还是没有改变心意、按照原先的打算摇头说道:“妙儿,大哥真的还没仔细琢磨过成亲一事,大哥也不想现在就成亲,大哥觉得眼下还不是成家的好时机。” 妙儿见张大郎没有直接回答是否接受苏二娘,便晓得张大郎对苏二娘的态度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可偏偏张大郎皮薄、怎么都不肯承认对苏二娘的心意,更不会主动提出愿意娶苏二娘,把妙儿急得差点抓狂! 不过妙儿很快就淡定下来,也不再在张大郎面前提苏二娘,而是改变策略说道:“那我就当大哥你不喜欢苏二娘,我也不再硬逼大哥你接受苏二娘了!但不管大哥你喜不喜欢,你今天都必须给我一个准话―――孙媒婆送来的未嫁小娘子的花名册,你究竟看不看?” 张大郎连苏二娘都暂时不想娶,自然更不愿意看那花名册了,只见他当狭隘就连连摆手,并语重心长的对妙儿说了心里话:“妙儿,大哥真不想那么早成亲,大哥想先把你和小三、小四的终身大事办妥当了,再考虑自个儿的亲事……” “眼下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大哥身为兄长、自然要多替你们的终身大事打算,你们俩的亲事都还没办妥呢,大哥哪有心思成亲?再说了,我们兄妹几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大哥不想突然娶个嫂子回来管着你们,还是等你们都成了家、过上自个儿的小日子了,大哥再考虑成亲一事。” 张大郎这么语重心长的一说,妙儿才突然明白他之所以一直抗拒成亲的原因―――张大郎除了想先把弟妹的终身大事先给办妥当了外,也是怕他娶回来的娘子和弟妹相处不好、让弟妹为难吧? 常言道“长嫂如母”,可这个“母”到底和妙儿他们还是隔了一层,比不上那亲生、有着血缘关系的母亲…… 妙儿得知张大的心病后,很快就转动脑筋、按照张大郎的思路来劝说他:“大哥,既然娘早就不在了、那你就更该早点娶个大嫂回来才是!我到底是个姑娘家,有些事只能和同为女子的长辈说叨,且我将来出嫁、也需要有个女长辈在旁打点一切啊……” 张大郎还是头一次听妙儿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贴心话,因此他马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妙儿、一副很期待妙儿往下说的样子。 妙儿见张大郎重视她的话,一边暗暗的松了口气,一边围绕着这个思路反问了张大郎一句:“这如何嫁闺女,嫁闺女前娘家人得叮嘱新嫁娘哪些事,闺女有了身孕后娘家人又要叮嘱些什么事……这些大哥和三哥懂吗?” 张大郎一个大男人哪会懂这些? 更别提他自个儿也是个还没成亲的小子! 于是张大郎马上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妙儿见了心里一喜、马上趁热打铁的把最终目的说了出来:“所以大哥你更该赶紧给我娶个大嫂回来啊!这大嫂虽然年纪不大,但她既嫁到我们家、那就是当了回新嫁娘,这闺女出阁该经历的事她都经历了,那等我出阁时她不就可以一手操办、并把该叮嘱的事全都和我叮嘱仔细了?” 妙儿说的这些张大郎以前还真没想过,因此妙儿一把事情的利害关系给摊开了,他顿时傻了眼:“这么说,我不早点成亲反而害了妙儿你?” 妙儿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只有赶紧娶个大嫂进门,大哥你才能更好的照顾好我们这些弟妹!三哥、四弟的亲事没有长嫂来操办,那怎么行?我们两个对这些事都是一窍不通,能办好什么事啊?!” 张大郎向来都把弟妹的事放在自己的事前头,他做什么事也总是习惯先替弟妹着想,因此他认认真真的琢磨过妙儿的话后,很快就自我反省道:“我细细想过后,才明白妙儿你说的没错―――我是得赶紧给你们找个大嫂才是,都是我的疏忽!我要是早点想到这一层,也不用害妙儿你替我操这么多的心……” “都是大哥不好,大哥没把事情考虑清楚,大哥甚至没为你以后出嫁考虑过,”张大郎说着一脸惭愧的低下头,有些窘迫的说道:“大哥还以为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徐家商量妥当了,到时候直接把你嫁出去就行了,这其中蕴含的大小事宜大哥都没仔细的琢磨过,真是惭愧至极!” “大哥你现在醒悟过来、马上对自个儿的亲事上心也不算迟啊!” 妙儿见张大郎终于被她劝得改变态度,马上决定趁热打铁的再推他一把! 于是妙儿马上假意提出要去找那孙媒婆,让孙媒婆多送几本花名册来给张大郎挑选。张大郎一听说妙儿要再去找那孙媒婆,果然一脸着急的拦住妙儿,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 张大郎婆婆妈妈的态度把妙儿气得不轻,更是马上故意拿话激他:“大哥,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决定赶紧成家了吗?那为何不让我去找那孙媒婆再要几本花名册?这既然已经决定要抓紧时日成亲,那就得找媒婆帮着张罗才能立竿见影!” ------------------------------------------------------------------------- ps:张四郎这个打酱油滴小弟,被小云给遗忘了,汗,这是我的失误,也是本文的bug~ 后面小云会尽量圆过来,也很快就会把张四郎接过来~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小云的失误,深感歉意~大家就当张四郎还小,所以才没带着一起来闯荡京城吧!小四在家乡和外祖母一起住,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 第三十章 大郎娶妻(二) 更新时间:2011-11-24 “不用去找孙媒婆,”张大郎有些窘迫的说道,他那古板严谨的性子让他踌躇了许久,才别别扭扭的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既然要成亲,那索性就娶苏二娘好了,她好歹也是个知根知底的熟人。” 妙儿难得见张大郎害羞,因此故意坏坏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因为二娘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大哥才想娶她吗?那这样对二娘可就有些不公平了,二娘说过大哥要是不是真心喜欢她,那她宁愿不嫁、一直等大哥改变心意!” 妙儿这么一说,张大郎马上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张大郎那涨红脸想要解释、但却说不清楚话的模样、让妙儿当下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别着急,我逗你玩呢!” 张大郎见了一脸无奈的说道:“妙儿你就喜欢取笑大哥!” “好啦,我知道大哥你脸皮儿薄,我不再打趣你了就是!”妙儿说着笑嘻嘻的挽住了张大郎的胳膊,道:“那我这就去找二娘,把大哥的心意对她说了,然后再好好的和苏老爷商量下成亲的大小事宜。” 张大郎始终是个皮薄之人,因此妙儿一他和讨论和亲事有关的事宜,他马上就红着脸避开了:“这些事妙儿你看着办就行,我还有事要办先出去一趟!” 张大郎话一说完、人很快就不见人影,妙儿也不追他而是马上出门去了苏家,一和苏二娘打了照面,就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二娘,我大哥决定要娶你过门啦!我今儿就是特意来找你爹说这件事的!要是你爹同意,我们这就找媒婆上你家提亲、把该走的规矩都走一遍……” 苏二娘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这个喜讯,顿时喜极而泣、并少见的扭扭捏捏的追问道:“你大哥怎么突然想要娶我?不会是你逼他的吧?我可是说过了,他若不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娶我,那我便不嫁!” “你就放心吧!你的心意我都知晓,我大哥的心意我更是一清二楚,你们俩就像那戏里唱的是‘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纸的时机罢了!”妙儿说着郑重其事的握住苏二娘的手,道:“二娘,我看得出你对我大哥一片真心,今后也一定会心疼我大哥、对他好!” “而我大哥的为人你我也都知晓,你嫁给他定不会受任何委屈,我大哥他一旦认定你、就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也相信你们成亲后一定会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到老!”妙儿说着轻轻的拍了拍苏二娘的手背,道:“总之你就等着当新嫁娘、过好日子吧!我这就找你爹去……” 于是在妙儿的大力撮合下,张大郎和苏二娘这对有情人总算是终成眷属、高高兴兴的成了亲。而张大郎因见证了母亲被第三者害得有多苦,所以十分痛恨破坏家庭的女人!因此父母对张大郎的影响,让他婚后十分疼爱苏二娘,并主动对苏二娘发誓此生只与她一人相伴,绝不会往家里纳妾。 在这个男人都以三妻四妾为荣、为乐的社会,张大郎能够主动对苏二娘许下这样的承诺,苏二娘自是十分感动。而张大郎发自真心的对苏二娘好,苏二娘自然也会发自真心的对妙儿几个弟妹好,于是她很快就成了妙儿他们的好大嫂,并担任起长嫂的职责、开始替张三郎挑选合适的小娘子。 可惜张三郎却和张大郎一样,对自个儿的亲事不太热衷,一直挑到翻过年、大家伙儿又都涨了一岁了,张三郎依旧不愿意成家。甚至妙儿和苏二娘给他安排了亲事,他也总是会以各种方法故意捣乱,让妙儿和苏二娘都十分无奈。 不过张三郎虽然看起来成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也不肯好好的让嫂子替他张罗亲事,但他却意外的和一个叫杜七娘的小娘子结成了欢喜冤家…… 说起这杜七娘,就得先说说妙儿他们家买铺子一事―――话说妙儿手里有了余钱后,便相中了一处铺子并盘了下来。于是平日里妙儿除了把葡萄酒拿去东华门附近一带卖外,也会把酒摆在自家铺子的货架上卖,并且也会兼顾着卖油条这个小吃食。 而这杜七娘则是“张记酒肆”隔壁那间“杜记宫粉行”掌柜的的闺女,这张三郎现下也不去当闲汉了,平日里都在自家铺子里帮忙打点生意,那杜七娘也经常来帮她爹看铺子,于是两人便有了许多碰头的机会,一来二去的、不知怎地就成了经常斗嘴的欢喜冤家! 让个意外的结果让妙儿十分头疼―――这本来巧娘和徐东汉一见着面就斗嘴、这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现下连张三郎也三天两头的和杜七娘斗嘴,妙儿还时不时的得出面调解、免得坏了邻里间的关系。 不过虽然妙儿对张三郎老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很是头痛,但自从苏二娘有一回开玩笑的说要把张三郎和杜七娘凑成一对儿,张三郎就被气得直跳脚、且反应十分大,妙儿就再度嗅到了一丝“奸情”的味道!于是从那开始,妙儿便又当起了红娘,开始有意无意的想要撮合张三郎和杜七娘! 可偏偏妙儿的两个哥哥的亲事都让她操心得要命―――张三郎发现妙儿的意图后,便开始故意躲开杜七娘、也减少了到铺子里的次数,总之就是摆出一副死都不愿意成亲的样子,把妙儿气得差点怂恿张大郎狠揍他一顿! 不过张三郎既然不愿意成亲,那必然也有他的原因,于是妙儿这个苦命的小管家婆只能天天和苏二娘凑一块儿做各种猜测,在时不时的以各种方法从张三郎的嘴里套话,最后总算是套出了张三郎之所以不愿意成亲的真正原因…… 原来凡事有好的一面必有坏的一面,张光和尤氏、崔氏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让张大郎决心做和张光截然不同的男人、好好的爱护妻子的同时,也让比张大郎小两岁的张三郎害怕成亲,害怕自己成亲后日子会像张光那样过得一团糟,也害怕有人会因为他而受伤害! 说白了张三郎就是受了张光这渣爹的影响!也就是说张光这些年来的无耻行为、在年幼的张三郎心里留下了阴影,让他一碰到组建家庭这样的事就下意识的逃避。弄清楚张三郎的心结后,妙儿少不得又得大费周章的替他解开心结…… 于是和苏二娘仔细的商量过后,妙儿决定先去找一找那杜七娘,确定她对张三郎也有意后,再想法子利用她来解开张三郎的心结、逼出张三郎的真心。 于是妙儿很快就悄悄的找上了杜七娘,并委婉的询问了杜七娘对张三郎的态度,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妙儿便把他们张家以前那段不堪的往事、一五一十的说与杜七娘知晓……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完后,妙儿才一脸认真的望着杜七娘,问道:“我看得出我三哥对你其实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否则他也不会天天和你斗嘴吵闹。你应该也晓得,并不是随随便便两个人都能凑一块儿、日复一日的斗嘴,他们心里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支持着他们做这样的事。” 这杜七娘虽然不似乎苏二娘那般胆大直爽,但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一般都很能干,一能干胆子就小不到哪里去了!加上这杜七娘其实也是有点中意张三郎,因此听了妙儿的那番话后,杜七娘虽然低着头沉默不语、但也没出言反驳,以这样的态度来表示她愿意继续洗耳恭听。 ------------ 第三十一章 家有贤嫂 更新时间:2011-11-24 妙儿见了心里立时暗喜,更是马上切入重点、直接问杜七娘的心意:“我可以肯定我三哥对你有情,那你对他可否有意?” 杜七娘没有答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妙儿也不能强迫大家都和苏二娘一个样,任何事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因此她也不多问、只凑到杜七娘耳边悄声说道:“那我们一起演场戏给我三哥看,我们可以先把他约出来,然后……” 妙儿把她和苏二娘讨论出来的妙计说完后,杜七娘顿时感到十分窘迫,终于开口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这……这不大好吧?会不会太胆大了些?万一他不……那我这脸不是丢大了?再说了,哪有小娘子这般胆大包天和主动的?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妥……” “怎么就没这般胆大的小娘子了?要是这事儿搁在我家大嫂身上,她保准二话不说就同意!”妙儿一边举了苏二娘以前追张大郎的那些例子来劝服杜七娘,一边继续对杜七娘循循善诱:“我们可以找个较少人去的地方,这样一来就只有我们几个自己人知道这件事,若是这事最后没成、那我保准谁都不会透露半句出去!” 杜七娘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妙儿给她出的主意着实胆大了一些,因此她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绞着衣角,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妙儿见了心里一急,索性给杜七娘打了个包票:“再不然我向你保证,无论事情成不成,我都逼我三哥非你不娶,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再说了,你若是不试着为自个儿以后的幸福日子博上一搏,那最后就只能随随便便的配个不相识的小子,难道你希望这样?” 杜七娘犹豫了许久,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那我就听你的,姑且试上一试。” 妙儿见杜七娘答应了,马上就附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你回去后就赶紧找个机会,约我三哥他明日未时在西郊那个小湖旁见面,不见不散。” 杜七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匆匆忙忙的起身离去,妙儿见事情办成了也哼着小曲儿紧随而去,并很快就赶回家给苏二娘报喜:“大嫂,事情办妥了,那杜七娘答应帮我们一把了!现下就等着看明天的‘好戏’了!” 苏二娘正坐在圆桌旁,看一些画了各种大小不一的院子的图纸,听了妙儿的话后一边欣喜的说了句“那实在是太好了”,一把伸手招呼妙儿过来和她一块儿看图纸:“妙儿你快过来瞧瞧!这些是我从牙侩手中得来的图纸,你快瞧瞧有没有喜欢的院子!” 妙儿接过图纸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都是些画了精致院落的图纸,于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嫂看这些图纸做什么?咱们现下住的这个院子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这院子总归是典来的、不是我们自个儿的,”苏二娘边说边倒了杯茶递给妙儿,待妙儿接了茶后她才把她的打算说了出来:“我想用我的嫁妆钱给三弟买处院子,毕竟他要是成了亲、也得在汴京有个属于自个儿的地方才是。” 妙儿还是头一次听苏二娘说这件事,顿时感到十分吃惊:“大嫂你想给三哥买院子?” “没错,本来我的陪嫁里头倒是有几座不错的院子,但那毕竟是我爹送给我的陪嫁、我也不好把它转送给三弟,所以我才想着重新花钱买一座送给三弟,就当是我和你大哥送给他的贺礼,”苏二娘说着顿了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儿我已经和你大哥商量过了,你大哥也赞成我这么做,他说一家人都在汴京就行、不必非得把三弟拘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住!” 妙儿倒是不反对一家人分开独过,毕竟这样不但能拥有自己的空间、还能减少彼此间的矛盾,但让苏二娘用嫁妆钱来给张三郎买院子,妙儿觉得却有些过意不去:“大嫂,你的嫁妆钱都是你的体己银子,我们怎么能让你拿出来给三哥买院子呢?!” “傻丫头,我的银子不就是你大哥的银子?你大哥待我如此之好,我要是连这点银子都舍不得替他花,那他可就白对我好了!而你和三弟要是这般和我见外,那可就是把我当成外人了,那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苏二娘假装不悦的嗔了妙儿几句,随后才拉着妙儿的手,把其余打算徐徐说了出来:“至于我和你大哥,我们今后从我陪嫁的院子里挑一处出来住便是。再说了,这任期一到、你大哥指不定被派到别的地方去当地方官,到时候我们住在衙门后头就行了。” “对了,你大哥还决定托人把留在家乡的四弟接过来团聚,说是以前是因为在汴京还没站稳脚、所以一直不敢把四弟接来!现下我们一家人的日子总算是稳定下来,既不愁吃也不愁穿、还有不少的积蓄了,是时候尽快把四弟接过来团聚和享福了。” 这点妙儿也早就有想过,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来,眼下苏二娘既然主动提起此事,妙儿自是连连点头:“对!我们得尽量把小四接过来团聚才是!虽然舅舅他们从没亏待过小四,但一家人一南一北的分开着始终不大好。” 接张四郎上京一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苏二娘和张大郎似乎还商量好了不少事,只见她很快就接着往下说道:“还有,你和巧娘的妆奁我和你大哥也都替你们备齐了,这点你们不必操心,只管安心的等着嫁人就行。” 这张家的生意大多是妙儿和巧娘在操持,因此家里的银钱其实也还是由妙儿管着,苏二娘嫁进门后并没有接手掌管账目。因此苏二娘说这些话的意思,应该是她和张大郎决定把这几笔大的开销全都负责了,没想过要动妙儿手中的那些积蓄。 张大郎的俸禄压根就没几个钱,也就是说这些其实都是苏二娘拿钱出来操办,这让妙儿感动之余也马上出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大嫂,我和巧娘的妆奁你和大哥就甭操心了,我们自个儿能挣钱替自个儿置办嫁妆!就是三哥娶媳妇儿的钱,也得从家里的积蓄里划出去才对,万万不可再动用到大嫂你的嫁妆钱!” 苏二娘一听这话,马上板着脸嗔了妙儿一句:“我们都是一家人,妙儿你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做什么?” 这别人家的兄弟姐妹,大多都为了和钱财有关的事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反目成仇,但妙儿一家人却是兄妹几个争着把钱拿出来给大家使,且苏二娘还如此深明大义、处处替张大郎着想,这让妙儿心里感到十分欣慰、也替张大郎能娶到苏二娘这样的好娘子感到高兴,更为自己的亲人能够如此友爱而心存感恩…… 但妙儿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因此她坚持谢绝了苏二娘的好意,打定主意要用自个儿挣的钱筹备嫁妆,也坚持不让苏二娘再为张三郎的亲事出钱,只答应让张三郎收下苏二娘送的那座院子。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撮合张三郎和杜七娘,因此妙儿谢绝苏二娘的好意后,马上再细细和苏二娘商量了张三郎的事,并且第二天一到约定的时辰、一见张三郎急忙忙的出了门,妙儿就马上悄悄的跟了上去、打算尾随张大郎到目的地,到时候再见机行事的帮着撮合张三郎和杜七娘。 ------------ 第三十二章 三郎心病 更新时间:2011-11-25 没想到妙儿才刚刚溜出门,迎面就碰到了前来串门的徐东临,妙儿一时间也没闲工夫和徐东临多做解释,于是索性拉着他一起跟着张三郎,很快就一路跟到西郊一个小湖边,并且一眼就看到站在湖边的杜七娘! 妙儿一见张三郎快步朝杜七娘走去,马上拉着徐东临躲到了一块大石背后,徐东临见了十分不解、马上指着张三郎说道:“那不是你三哥吗?我们怎么不上前和他打声招呼,躲在这里做什么?” 妙儿怕被张三郎发现,马上把手指放在嘴上、对徐东临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嘘!你小声点!我躲在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乖乖的跟着我一起躲就没错,别问这么多了!” 徐东临不晓得妙儿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能乖乖的和她一起躲在大石头后偷窥,并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偷听那边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了杜七娘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 “张三郎,我爹想要替我说亲,但我不愿意,我……”杜七娘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咬牙按照妙儿教她的往下说道:“我想让你到我家来提亲,你可愿意?” 杜七娘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把张三郎惊吓得马上跳了起来,并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杜七娘、的问道:“你让我去你家提亲?!你在和我说笑吧?好端端的我上你家提亲做什么?” “喂!杜七娘!我天天都以和你斗嘴为乐,只要一见到你不痛快我就会高兴,你竟然指望抱着这样心思的我上你们家去提亲?你没犯傻吧?你难道不讨厌我?!” 躲在一旁的妙儿见张三郎说话竟如此刻薄,气得差点冲上去狠狠的揪他耳朵一顿―――三哥啊三哥,你这样会把杜七娘给气走的! 没想到那杜七娘似乎早就习惯了张三郎的刻薄,只见她一点都没把张三郎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咬牙按照妙儿教她的往下说道:“没错,我的确是不讨厌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有我,我也是被我爹逼得没了法子了,才会约你出来做个了断……” 杜七娘说着往前迈了一小步,并突然以“死相逼道”:“反正我都要被我爹逼着嫁给一个小老头、还不如索性跳下这湖一了百了!你若是心里没我大可不必管我、让我就这样尸沉湖底,你若是心里有我就跳下来救我!” 杜七娘这么一发狠“以死相逼”、张三郎马上就慌了! 只见他也顾不上和杜七娘继续斗嘴了,而是一脸焦急的劝说道:“杜七娘,你别做傻事啊!有话好好说!你不中意你爹给你挑的人选,求你爹再重新给你挑一个就是,犯得着跳湖寻死吗?” 杜七娘看似态度强硬,实则紧张得浑身发抖,但她还是按照原先和妙儿商量好的计划、不依不饶的拿话逼张三郎的真心:“我只要你给我个痛快话!你坦白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张三郎却是依旧支支吾吾的不肯给杜七娘一个明确的答案,只心急如焚的劝说道:“七娘,你先往后退一步、别做傻事!别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张三郎依旧在逃避杜七娘的问题,只一味的让杜七娘别做傻事,杜七娘见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张三郎还是不肯说真心话,顿时真的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也觉得兴许她和妙儿都会错意了―――张三郎也许对她压根就没有男女之情,她和妙儿这次算是赌输了。 思绪一转到此处,杜七娘心里还真生出了几丝心灰意冷,于是她竟没有按照和妙儿事先约定的那样、只是吓唬下张三郎而已,她竟然真的纵身跳下了湖,把张三郎和躲在不远处偷看的妙儿给齐齐吓坏了! 妙儿一见杜七娘突然来真的,拔腿就想冲过去帮忙救人,而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徐东临却一把揪住妙儿,指着张三郎说道:“你三哥已经跳下去了,你先别着急,看看接下来会如何再说!” 妙儿却不像徐东临那般淡定,只见她一脸焦急的说道:“我三哥不怎么会游水啊!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帮忙吧!那杜七娘也真是的,竟然突然玩真的了!我昨天明明千叮万嘱让她小心点,别假戏真做、不小心真掉下湖去,这些倒好了、她竟自个儿主动跳下去……” 徐东临却不认为杜七娘真的想不开,只见他一脸镇定的按住妙儿的肩膀,一边不让她跑出去坏事,一边指着在湖里扑腾的两个人说道:“我觉得那杜七娘其实还是在吓唬你三哥,她使出这招狠招也是想逼出你三哥的真心,我看她不像是和不识水性之人!” 事关两条人命,妙儿一时失了平时的冷静,待听了徐东临的提点后她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杜七娘本就会游水,所以才敢大着胆子跳下湖!” 徐东临点了点头,随后马上招呼妙儿观看最新发展:“瞧瞧,你三哥水性还真是不好!竟是杜七娘把他救上来的……” 妙儿把注意力放回前方后,才发现杜七娘正费力的拉着张三郎往岸边游来,随后两人很快就全身湿漉漉的回到了岸上,并且经历了这么一劫后,张三郎已经被杜七娘吓得抛开一切,一上岸就下意识的紧紧的搂着杜七娘,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徐东临见了一边假装咳嗽了一声、避嫌的扭过头,一边难得说了句玩笑话:“这下你不用再担心你三哥的亲事了,他都把人家小娘子搂了,要是还不娶人家、小心被杜家人追杀!我们现下也可以出去恭喜他们了!” 徐东临说完便不再隐藏身形,直接大大方方的走到张三郎面前,故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搂着杜七娘的手,让张三郎马上火急火燎的把手缩了回去,并且一见杜七娘被徐东临看得不好意思的垂了头,马上不客气的瞪了徐东临一眼、示意他别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惜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还有妙儿,只见妙儿很快就从徐东临背后冒了出来,并一点都不徇私的大声数落张三郎:“三哥,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轻薄人家杜小娘子呢?你这样搂着杜小娘子,她的闺誉可是全都被你给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张三郎先前还一个劲的把杜七娘往外推,可眼下一见妙儿说杜七娘闺誉受损,他马上就下意识的挺身相互、并急忙忙的表明态度:“我……我会对七娘负责的!” 张三郎说着顿了顿,觉得这样的话有些太没有说服力了,于是他马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杜七娘,郑重其事的说出了妙儿最想听到的话:“七娘,你放心,我会娶你的!我明天就让我大嫂上你家提亲去,我一定不会让你爹把你嫁给别人!” 张三郎这句发自内心的表白让杜七娘立时喜极而泣,也让妙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张三郎会继续逃避下去,那她可就真的没辙了! 如今张三郎能主动解开心结,不再逃避内心情感、老说那些违心的话,可谓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也总是没白费妙儿、苏二娘和杜七娘的一片苦心。 这张三郎和杜七娘既已相互表明了心意,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苏二娘这个大嫂马上就亲自上了杜家一趟,先是委婉的向杜老爹提了提结亲之事,杜老爹一口应下后、张家便请了个媒婆正式上门提亲。 -------------------------------------------------------题外话------------------------------------------------------------------- ps:有童鞋在书评区说葡萄酒西汉时期就有了,小云查了些资料,证明葡萄酒的确是起源于西汉、在唐代也十分盛行,但在北宋却渐渐没落,且女主的酿造方法和古代常见的酿造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也许葡萄酒在北宋不是独一无二(这点是小云疏忽了),但女主用的是现代的酿造方法,酿造出来的酒自然是有差别的,希望这样能把这个情节解释清楚。 (一)从元好问的《蒲萄酒赋》及序可知:经过晚唐及五代时期的战乱,到了宋朝,真正的葡萄酒酿酒法在中土差不多已失传。除了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外,中土自酿的葡萄酒,大体上都是按《北山酒经》上的葡萄与米混合后加曲的“蒲萄酒法”酿制的,且味道也不好。 (二)东汉时,葡萄酒仍非常珍贵,据《太平御览》卷972引《续汉书》云:扶风孟佗以葡萄酒一斗遗张让,即以为凉州剌史。足以证明当时葡萄酒的稀罕。 葡萄酒的酿造过程比黄酒酿造要简化,但是由于葡萄原料的生产有季节性,终究不如谷物原料那么方便,因此葡萄酒的酿造技术并未大面积推广。在历史上,内地的葡萄酒,一直是继继续续维持下来的。唐朝和元朝从外地将葡萄酿酒方法引入内地。而以元朝时的规模最大。其生产主要是集中在新疆一带,在元朝,在山西太原一带也有过大规模的葡萄种植和葡萄酒酿造的历史。而汉民族对葡萄酒的生产技术基本上是不得要领的。 汉代虽然曾引入了葡萄及葡萄酒生产技术,但却未使之传播开来。汉代之后,中原地区大概就不再种植葡萄。一些边远地区时常以贡酒的方式向后来的历代皇室进贡葡萄酒。唐代时,中原地区对葡萄酒已是一无所知了。唐太宗从西域引入葡萄,《南部新书》丙卷记载:"太宗破高昌,收马乳葡萄种于苑,并得酒法,仍自损益之,造酒成绿色,芳香酷烈,味兼醍醐,长安始识其味也。"宋代类书《册府元龟》卷970记载高昌故址在今新疆吐鲁番东约二十多公里,当时其归属一直不定。唐朝时,葡萄酒在内地有较大的影响力,从高昌学来的葡萄栽培法及葡萄酒酿法在唐代可能延续了较长的历史时期,以致在唐代的许多诗句中,葡萄酒的芳名屡屡出现。如脍炙人口的著名诗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王翰"凉州词")。 (三)中国古代的葡萄酒的酿造技术主要有自然发酵法和加曲法。后一种,有画蛇添足之嫌,说明了中国酒曲法酿酒的影响根深蒂固 由于我国人民长期以来用曲酿酒,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酿酒时必须加入酒曲,再加上技术传播上的障碍,有些地区还不懂葡萄自然发酵酿酒的原理。于是在一些记载葡萄酒酿造技术的史料中,可看到一些画蛇添足,令人捧腹的做法。如北宋的著名酿酒专著《北山酒经》中所收录的葡萄酒法,却深深带上了黄酒酿造法的烙印。其法是:酸米入甑蒸,气上,用杏仁五两(去皮尖)。蒲萄二斤半(浴过,干,去皮,子),与杏仁同于砂盆内一处,用熟浆三斗,逐旋研尽为度,以生绢滤过,其三半熟浆泼,饭软,盖良久,出饭摊于案上,依常法候温,入曲搜拌。该法中葡萄经过洗净,去皮及子,正好把酵母菌都去掉了。而且葡萄只是作为一种配料。因此不能称为真正的葡萄酒。葡萄并米同酿的作法甚至在元代的一些地区仍在采用。如元代诗人元好问在《蒲桃酒赋》的序言中写到:刘邓州光甫为予言:'吾安邑多蒲桃,而人不知有酿酒法,少日尝与故人许仲祥,摘其实并米饮之,酿虽成,而古人所谓甘而不饴,冷而不寒者,固已失之矣。 ------------ 第三十三章 生辰礼物 更新时间:2011-11-25 这张家前一阵才刚刚办过张大郎的喜事,许多物事都是现成的,对许多规矩也比初始时熟悉了不少,因此再办张三郎亲事时也算是熟门熟路……于是在苏二娘的用心操办下,张三郎很快就热热闹闹的把杜七娘给迎进了门,让妙儿又多了一位好嫂子。 生性纯良的杜七娘嫁进门后,和苏二娘这个性格直爽的大嫂相处得很好,和妙儿这个小姑子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就连巧娘、杜七娘也和她相处的很好。不过虽然一家人都相敬如宾、且相处得和乐融融,但张大郎还是很快就开始催促张三郎搬去新买的院子,说是想让他自个儿当家作主、过自个儿的小日子。 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事,因此张三郎也没有推脱,很快就和杜七娘搬去了新买的院子里。因杜七娘是家中独女且双亲年事已高,因此张三郎娶了杜七娘后,杜家二老就把自家的宫粉行交与闺女、女婿打理,张三郎小两口也算是有了一份足以维持小家开销的家业。 这两位哥哥的亲事先后都办妥了后,张四郎也很快就被接到了京城、并考进太学读书。一家人团聚后妙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人生十分美好、她暂时没什么可再操心的大事了! 可妙儿虽然轻松了、但张大郎兄弟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他们最疼爱的妹妹还没嫁人,他们当哥哥的心里的那块大石始终悬得高高的!于是张大郎兄弟很快就把妙儿的亲事给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张大郎逮到妙儿就开始苦口婆心的说教,把妙儿一直逃避的事提了出来:“妙儿,咱都到京城这么久了、也渐渐的站稳脚了,现下总能上徐家去认亲了吧?这两句人拿着信物认上亲后,就可以商议成亲一事了!” 以前张大郎提出要去徐家认亲的时候,妙儿总是以自己一家人现下状况有些没落为借口拖延下来,总是说等他们一家人在汴京站稳脚了再去徐家,才不会被徐家人看不起,自己也才能昂首挺胸的去和徐家认亲。 虽然张大郎觉得无论张家如何落魄,徐家都必须言而有信的遵守婚约才对,但妙儿总是能搬出一大堆道理来阻拦,张大郎心里也不想让徐家人小瞧了张家、让妙儿以后在夫家没地位,因此才会同意暂且把认亲一事搁置…… 可现下张家在京城可是混得如鱼得水,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张大郎觉得他们完全可以上挺直腰杆上徐家认亲去了。加上张大郎兄弟都已经成了家,接下来自然都把心思放在妙儿的亲事上,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赶紧把妙儿的亲事给办妥了―――虽然妙儿已经定了亲,但她很快就要及笄、满十五岁,及笄后要是还不议亲、多少会招人说闲话! 于是这一次张大郎是铁了心不再让妙儿逃避和推辞,更是和张三郎一起、一左一右的拦着妙儿,让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妙儿只能乖乖的坐回原位,一脸郁闷的嘀咕了句:“我觉得我不嫁人就这样自给自足的过日子,也挺好的嘛!” 妙儿虽然很小声的嘀咕着,但张大郎还是听到了、并且马上一脸严肃的训了她一句:“荒唐!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你若是不嫁人,可是会招人闲话的!” 妙儿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古板的张大郎,只能心存侥幸的说了句:“那等我们家再多挣点钱再去也不迟啊!那徐家就在京城,又不会跑掉!” 一旁的张三郎马上无情的出言打破妙儿的希望:“我们家现下已经不差银子了吧?光是家里的积蓄就有不少了吧?且咱们的铺子每天都会有一笔很可观的进项,哪还会差银子?” 张三郎似乎为了“报复”妙儿当初对他的逼婚,只见他不依不饶的把事情分析得一清二楚:“妙儿你别想再找借口拖着这件事了,别说我们在家乡还留着一份不小的家业,就是在京城也是已经有房有铺子了,且大哥还在翰林院里当着差呢!就凭这些,徐家也不敢再小瞧我们张家!” 妙儿在这件事上始终拗不过疼爱她的两位兄长,也清楚和徐家的亲事她实在是不能再逃避了,于是妙儿只能愁眉苦脸的做最后的挣扎:“那再等一小段时日,等我生辰过了再去徐家总行吧?也就还有小半个月而已,难不成这几天大哥、三哥都等不了?” 张大郎和张三郎闻言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迅速的交换了个眼色,最后由张大郎一锤定音:“好!那我们就说定了―――等你的生辰一过,我们就一起到徐家登门拜访!我这就让你大嫂准备登门拜访的礼物去。” 妙儿见张大郎都急着准备礼物了、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于是只能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测徐四郎那个小白脸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嗯,他的屁股不会还是像那白花花的银子吧? 妙儿对徐四郎那白花花的屁股可是印象深刻啊…… 且先不说妙儿上徐家认亲一事,却说一转眼妙儿的生辰就到了,且巧娘还不小心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徐东汉,于是有徐东汉这个大喇叭在、徐东临自然很快就知道妙儿什么时候生辰,并且还特意在那一日“碰巧”登门拜访。 这徐东临明明是踩着日子来了,可却偏偏装出一副正巧赶上的样子,并还故意装出是到了张家、才意外得知妙儿今天生辰的样子,实在是闷骚得很! 且徐东临明明是专程来约妙儿出去逛街的,但见了妙儿后却故作随意的说道:“既然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刚刚得知也没来得及备下礼物,不如索性由我带你好好的逛逛汴京,算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妙儿到了汴京后一直在州桥一带活动,还真没好好的逛过汴京别的地方,加上这几日张大郎兄弟老是提醒妙儿去徐家一事,让妙儿这几日有点闷得慌、早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因此徐东临一相邀、妙儿马上欣然答应:“好啊!我正想四处走走散心呢!” 徐东临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很“随意”的把早就选好的地方说了出来:“你来汴京这么久,还没机会去逛京城有名的几个瓦子吧?” 妙儿摇了摇头,道:“瓦子?那是什么地方?我没去逛过……” 徐东临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带着一小丝得意说道:“我就知道你没去过,京城各大瓦子乃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那里头有各种各样的伎艺表演,包你见了后大开眼界!” 妙儿还不晓得北宋都流行哪些艺伎表演,因此马上好奇的问道:“伎艺表演?听着还挺有意思的,都有些什么表演?” “京城最热闹的瓦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你到了一看就知道!” 徐东临却故意卖了个关子不细说,只挑了瓦子的规模来做介绍:“这京城最有名的瓦子都在前面那东角楼街巷―――街南是桑家瓦子;附近的北侧是中瓦子;再往里走是里瓦。” “这些瓦子里头大小勾栏有五十余座,北侧的中瓦子最有名的是莲花棚和牡丹棚;而里瓦子的夜叉棚、象棚则是最大,最大可容得下数千人呢!” 徐东临边介绍、边大步流星的把妙儿往目的地带去,不消片刻妙儿便站在了徐东临先前说的桑家瓦子外,初步见识了周围那些各式各样的杂技表演,再一结合徐东临先前的介绍,妙儿终于对北宋瓦子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所谓“瓦子”其实是随着宋代市民阶层的形成、而兴起的一种游乐商业集散场所。 ------------ 第三十四章 热闹瓦肆 更新时间:2011-11-26 这样的场所在北宋被称作“瓦肆”或“瓦子”,通常各大瓦子都会集聚众多百戏杂伎艺人。瓦肆的竞争十分激烈,技高者立足、技逊者走人,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刺激着百戏杂技向更高的境界发展。 妙儿才刚刚对瓦子有初步的了解、还没选好要去看哪个戏棚看表演,徐东临就一脸兴奋的指着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的地方,语带惊喜的介绍道:“我们运气还算是不错,正好赶上那张延叟刚刚上台说书!四娘,这张延叟说的评书你还没听过吧?” 见妙儿摇头表示不晓得张延叟是哪根葱,徐东临马上招呼她过去台下抢占位置:“那我们赶紧过去抢个靠前的位置,好好的听上一段!这张延叟说的评书很受大家伙儿的喜爱,每每他一开讲、这台下的人总是挤得满满的,我们要是去晚了就只能远远的听上几句了!” 妙儿跟着徐东临到了台下、找到位置站住脚细听后,才发现那张延叟正巧在讲《孟子书》。妙儿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其实这《孟子书》就是讲孟子的故事,从孟母三迁讲起、接着再讲些孟子生平事迹,没有欣赏细胞的妙儿听了后这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妙儿对听评书不感兴趣,也不认识张延叟这个评书界的名人,于是她很快就百无聊赖的问了徐东临一句:“这里除了张延叟,都还有哪些有名的伎艺人?” 徐东临马上如数家珍的答道:“讲史类评书的有李慥、杨中立、张十一、徐明、赵世亨、贾九;讲小说类评书的有王颜喜、盖中宝、刘名广;四娘你要是不喜欢听这张延叟讲,那我们换个就是。” 妙儿对听评书还真没多大兴趣,于是她马上兴趣缺缺的摇了摇头。徐东临见了以为他先前说的类型妙儿都不喜欢,于是马上又开口说了一串人名儿:“若是先前我说的那些你都不喜欢,那还有专门表演神鬼的孙三、最擅长说‘三国故事’的霍四究、说‘五代史’的尹常卖、以及表演叫果子的文八娘……这些名人四娘你有没有喜欢的?” 妙儿依旧摇头,并委婉的表示自己不喜欢评书:“除了这些有名的说故事的伎艺人,还有别的伎艺人吗?” 徐东临显然经常来逛这些瓦子,只见他随口便又说出了一串、不同技艺表演的名人的名字来:“这里有名的伎艺人有小唱名角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等;还有京城有名的嘌唱弟子张七七、王京奴、左小四、安娘、毛团等。” 什么“徐婆惜”、“封宜奴”妙儿都是听都没听说过,但“李师师”这三个字妙儿却是如雷贯耳、久闻大名———这李师师乃是古代四大名妓之一,哪个现代人不知道她的大名? 妙儿不但知道林思思的大名,还知道李师师乃是北宋十分有名、色艺双绝的名伎,且妙儿还知道李师师可是深受当今天子、宋徽宗的喜爱,她与宋徽宗之间的故事更是成为后世佳话、被人耳口相传。 难得有机会和历史上有名的名妓近距离接触,妙儿自是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妙儿马上二话不说的把徐东临从、张延叟说评书的戏棚子里拉了出来,然后一脸兴奋的宣布道:“我要去看看那李师师,你马上带我去!” 徐东临见妙儿兴奋得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并下意识的把李师师最擅长的本事说了出来:“李师师?那李师师最擅长的便是小唱,原来四娘你喜欢听小唱啊!” 妙儿知道徐东临口中的“小唱”,所唱的多是些“长短句”,也就是后人口中的“宋词”,因此她马上连连点头、并随意说了句话敷衍徐东临:“我就是喜欢听那些词儿,尤其是像李师师那样的名角唱出来的词,让我觉得更加有韵味!” 妙儿今日可是寿星,她的要求徐东临自是要无条件的全都满足,于是他很快就熟门熟路的带妙儿到了李师师挂牌献唱的勾栏,打算寻处好地方、带着妙儿美美的听上一曲儿……可惜他们到了那儿才晓得,李师师今日身子抱恙、无法登台献唱。 于是满心期望、想一睹千古名妓风采的妙儿,一得知李师师今日无法露面、马上满脸失望,要不是徐东临拦着、妙儿差点就想钻到后台去偷窥李师师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妙儿很快就想通了———如果这李师师真是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李师师,那根据野史记载,当今天子宋徽宗可是隔三差五就以体察民情为由、出宫来李师师这里寻欢作乐! 如此一来,这李师师若是三天两头就“抱恙”、不能接客或是献艺,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宋徽宗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客人。 妙儿当然没胆子和当朝天子抢女人,于是她很快就打消了一睹李师师风采的念头,闷闷不乐的拉着徐东临继续逛别的地方,并一见了热闹非凡的戏棚子,就缠着徐东临、要他仔细的介绍…… 徐东临也不想妙儿因见不到名角李师师就一直闷闷不乐,于是便费尽心思的挑些好玩的地方逐一介绍:“那教坊司的减罢及温习等人中,有名的有张翠盖、张成,极其弟子薛子大、薛子小、俏枝儿、杨总惜、周寿、奴称心等,这些人你都没听说过吗?” 徐东临见妙儿一脸迷茫的摇头,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后,索性把这一片瓦子有名的伎艺人都报了出来:“搬演杂剧的杖头傀儡表演有任小三,这任小三排场可是不小———每日五更就开始表演小杂剧若是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妙儿知道这“傀儡戏”即“木偶戏”,这种戏因由人在台下或幕后操纵木刻的小人在台上表演而得名。可妙儿却不晓得北宋的“杖头傀儡表演”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她马上好奇的发问:“杖头傀儡表演好看吗?听着似乎蛮有趣的,可惜我来京城这么久一次都没看过……” 徐东临见妙儿对杖头傀儡表演感兴趣,便着重介绍了下这个表演:“杖头傀儡就是用一小直棍,一头安装木做傀儡头部,脸部则按人物角色不同进行彩绘;另有两个小曲棍作为左右臂,支撑傀儡上衣;最后由表演者双手配合把持木棍动作,使傀儡活动起来!” 徐东临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早就过了五更天了,于是有些失望的说道:“那任小三的杖头傀儡表演我们怕是看不上了,不过那边还有悬丝傀儡、药发傀儡、水傀儡等表演,不然我们过去瞧瞧?” 见妙儿点头,徐东临便就近带妙儿先去看悬丝傀儡表扬,并不忘介绍道:“那些人十指灵活的提着这些木偶,让它们模仿活人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还能给它们配上各种不同的声音———或说或唱、或哭或笑、或持器相互打斗,看起来十分有趣、能常常逗得人捧腹大笑。” 妙儿欣赏了一会儿悬丝傀儡表演,很快就发现原来这“悬丝木偶”其实就是现代的“提线木偶”———简单来说就是在细小木棍上系丝线数根,再将丝线系于傀儡的头部、四肢或系于其坐骑、手中所持器物,然后由人在幕后挑动木棍带动丝线,使傀儡动作、演出各种傀儡戏。 那些木偶个个都做得栩栩如生,加上提着它们的人给它们设计了不少有趣的表演,因此妙儿才看了一会儿就被它们逗得捧腹大笑,先前那一丁点小小的不开心也很快就烟消云散。 ------------ 第三十五章 一支金步摇 更新时间:2011-11-26 一直偷偷的观察妙儿表情的徐东临见了,才敢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他见妙儿对悬丝傀儡似乎特别感兴趣,索性着重介绍起这项表演来:“这表演悬丝傀儡的那些伎人当中,最厉害的要数张金线和李外宁———瞧,就是眼下正在提线表演的那两个人!” 妙儿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表演,只点头附和了徐东临一句:“他们操纵傀儡的动作十分灵活、给傀儡配的声音也是惟妙惟肖,的确是技艺超群的高手!” 徐东临接着又介绍道:“除了悬丝傀儡表演外,那边还有药发傀儡表演,这药发傀儡表演大家伙儿也管它叫‘火戏’、‘竿火’或‘架子火’,它也是京城十分流行的一种傀儡戏……张臻妙、温奴哥几人表演的药发傀儡表演也很好看,尤其是那从傀儡身上迸射出来的烟花更是绚丽多彩、让人眼花缭乱!走,我带你亲眼看看那药发傀儡表演!” 妙儿和徐东临走到那表演药发傀儡的戏棚子里时,那个有名的张臻妙正在给大家儿表演。只见那张臻妙先是向前一步,用两指拈起灯杖,打一剔,剔下红焰蛾的灯花蕊儿,落在桌上……只见那灯花飞快的旋了起来,很快就旋得像碗那般大的一个火球,紧接着便滚下地来,众人只听得‘篎’的一响,随后那灯花便猛的爆开,散做火星满地、登时不见了,只见一个三尺来高的婆婆。 那婆婆一现身,台下众人便齐齐鼓掌喝彩,妙儿也觉得这药发傀儡表演甚是有趣、新鲜,于是又拉着徐东临再瞧了几回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转道去看水傀儡表演…… 妙儿瞧过那水傀儡表演后,才晓得其实就是把傀儡戏弄到船上表演,且妙儿他们瞧的那出表演其实十分简单,甚至没有太多的剧情———妙儿先是见表演的伎人在水上放一小船,船上搭了一座小彩楼,下有三个小门,就如同表演傀儡戏的棚子。 正对水面的乐船上,先有一位扮作“参军色”上场致语,后乐声响起,彩棚下面的中门打开,走出小木偶人。小船子上有一白衣人举竿垂钓,他身后有小童举棹划船,反复数次,白衣人与小童对话,乐声响起,钓出活小鱼一枚,乐声在此响起,后小船入棚……接着有木偶、蹴球、舞旋之类,亦各念致语、唱和、作乐等。 剧情实在是太过无聊,妙儿还没把整出戏看完就拉着徐东临走人,两人接着一路往里瓦走去……这瓦子是越往里走越热闹,妙儿和徐东临看过各色傀儡表扬、接着又看了小掉刀,筋骨上索杂手伎等表演,徐东临也介绍说这项表演属浑身眼、李宗正、张哥玩得最好;而球杖踢弄却是孙宽、孙十五、曾无党、高恕、李孝详等玩得最好。 这玩刀踢球的表演妙儿都不太感兴趣,于是徐东临便没有带她到这些看台上细看,而是接着带她往下走去看别的表演,这样一路走来妙儿挑了些感兴趣的表演瞅了几眼,分别听了张真奴唱小曲儿、看了杨望京的舞旋表扬,以及看了小儿相扑、杂剧、蛮牌等表演。 看完这些表演妙儿多少觉得有些乏了,于是徐东临便带着她去附近的茶馆小坐歇息,二人直接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指着四下那些热闹息壤的戏棚子闲聊,徐东临还把接着要去逛的地方指给妙儿看。 妙儿今儿本就打算要好好的逛个够的,因此她很快就伸手指了几处感兴趣的地方,想着待会儿下了茶楼便直奔那儿而去。 徐东临自是一一应下,并不动声色的指着楼下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说道:“四娘你瞧,那儿正在表演叫果子的是文八娘,她也是这一带有名的伎艺人,据说但凡请了她去叫果子的果子行,生意无一不好!” 徐东临既然着重介绍了这文八娘,妙儿自是下意识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而妙儿一把注意力放在那文八娘身上,徐东临马上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锦盒,悄悄的放在桌上并不动声色的推到妙儿面前。 于是妙儿一把头转回头、便瞧见了那搁在面前的锦盒,于是忍不住“咦”了一声、问道:“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锦盒?先前我怎么没看到?” 徐东临闻言有些不自在的把手虚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然后答非所问的说道:“你且别管它是打哪儿来的,先打开瞧瞧!” 妙儿一头雾水的扫了徐东临一眼,却见徐东临早已扭了头观赏楼下的景色、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这让妙儿心头的疑惑顿时又多了几分,更是让她忍不住拿起那红色锦盒,慢慢的将它打开…… 妙儿打开锦盒后,才发现那里头竟放着一支流光溢彩的金步摇———那支金步摇钗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花下坠了几片小小的金叶子,做工十分精细讲究、一看便晓得这支金步摇十分贵重。 妙儿刚想问徐东临这支金步摇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徐东临却已抢先问了句:“喜欢吗?”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华丽的首饰? 因此妙儿很快就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道:“喜欢!不过这又不是我的物事、我喜欢它也没用。” 徐东临一听妙儿说喜欢、嘴角便下意识的翘了起来,眼底也多了一丝淡淡的得意,但他却一点都没把内心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喜欢就好,它从现在开始便是你的了。” “我的?” 妙儿眨着一双大眼看了徐东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支金步摇是徐东临放到她面前的,于是她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句:“这支金步摇是你买的?你打算把它送给我?” 徐东临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没错,就当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这徐东临和妙儿都已经这么熟了,他送生日礼物给妙儿、妙儿当然会不客气的收下,可问题是徐东临刚刚明明说不知道她生日,是碰巧来了张家才意外得知今天是她生日的……那他都不知道她今天生日,怎么可能会提前备下这支华贵的金步摇当做生日礼物? 妙儿一时没能猜透徐东临这个闷骚男的那点小心思,于是她马上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不是不晓得我今日生辰吗?怎么会提前备下礼物?” 徐东临的心思一被拆成,眼底马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心虚,但他却很快就嘴硬的狡辩道:“我不过是碰巧带了这么一支钗子出门,又碰巧得知今日是你的生辰,才会顺手把这支钗子送与你当生辰礼物!” 徐东临怕妙儿知道那只金步摇是他偷偷去金铺精挑细选的,于是他马上很认真的再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晓得今日是你的生辰,这钗子我本来是打算送给我娘的,但我觉得你生辰我没礼物送你不大好、才会先拿出来送给你,我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 妙儿听完徐东临这有些牵强的解释后,先是一脸古怪的扫了他一眼,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又没说你说假话骗我,你用不着一直强调……” 妙儿那将信将疑的眼神让徐东临顿时十分心虚,于是他马上飞快的把话题岔开:“我们也歇息得差不多了,还是接着四下逛逛吧!这里逛完我再带你去相国寺那边逛逛,那边今日正好赶上每月五次的市集,也是个既热闹又有不少好玩物事的地方!” ------------ 第三十六章 相国寺之行 更新时间:2011-11-27 徐东临说完便带头往楼下走去,妙儿见他走得飞快、只能赶紧把那锦盒收了跟了下去,出了茶楼后徐东临先是带妙儿去看了丁仪、瘦吉等表演的弄影戏和乔影戏,紧接着又带妙儿去看了刘百禽表演的弄虫蚁,孔三传表演的耍秀才、诸宫调等。 妙儿这才刚刚看完那些表演,徐东临便马不停蹄的带着她又去看了毛详、霍伯丑说商谜,吴八儿说合生,张山人说诨话;以及刘乔、河北子、帛遂、胡牛儿、达眼五、重明乔、骆驼儿、李敦等表演杂班。 妙儿一路看下来后,心思很快就被这些各种各样的表演所吸引,于是渐渐的便忘了徐东临古古怪怪的赠金步摇一事,再开口时也只是问徐东临和表演有关的事,没再追问和金步摇有关的事,让徐东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更是越发卖力的带妙儿游玩,只求妙儿别在细细的探究他送的那支金步摇…… 而妙儿随着徐东临走了一大圈后,发现各个瓦子都是座无虚位、客朋满座,尤其是教坊司和军乐队演唱奏乐的地方,更是挤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这样的情形让妙儿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这附近的瓦子难不成每天都这么多人?” “没错,潘楼街东宋门外的瓦子、州西梁门外的瓦子、东角楼街巷外的瓦子,这些京城有名的瓦子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热天冷天,各个戏棚里日日都会挤满观赏的百姓,没有一日会冷清……” 徐东临边说边伸手指了指教坊司和军乐队搭的台子,接着往下说道:“那教坊司和军乐队的人,每到沐休之日便会到这里来演唱奏乐,老百姓们平时没机会瞧见这些专为皇亲贵族演唱奏乐的人,于是便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前来一睹风采!” 妙儿听了后顿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里的人最多!” 妙儿和徐东临一起跟着凑热闹,听了一会儿坊司和军乐队的演唱奏乐后,徐东临便主动提议道:“趁着天色还早,我带你去相国寺逛逛。” 徐东临愿意继续当向导、妙儿自是欣然同意,随后二人便转道去了相国寺,而路上听了徐东临的介绍后,妙儿才明白原来相国寺并不是寻常只供人烧香拜佛的寺庙,它还会在特定的日子变成贸易场所―――这相国寺每月有五次开放的日子,让各地百姓聚集在寺里进行各种商品交易。 也就是说,每个月有五次,相国寺会成为一个小型的商贸市场,据徐东临介绍,相国寺一到那开放日,三大门前便都是做飞禽猫犬、以及珍禽异兽等交易的人,那些人卖的珍禽异兽可以说是无所不有…… 妙儿随着徐东临到了相国寺后,才发现果真如徐东临所讲的那般,三大门前无论是时兴的畜生宠物,还是一些从没见过的鸟兽飞禽,还真是样样具备、无所不有,且价钱卖的得不算贵。 妙儿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养宠物的习惯,于是她只在三大门前看了看热闹,便开始催促徐东临往寺里走,待他们二人过了三大门往里走了一段,很快便发现第二、三道门买卖的都是些日常使用的玩具、杂物等。 穿过这几道门后,妙儿和徐东临便逛到了相国寺的庭院里,那庭院也聚集了不少贩卖各种物事的人,但和前门有所不同的是,庭院里会架起彩色的帐幕、把各自的摊位隔开,看着就像是妙儿前世那个世界才有的露天夜市。 妙儿见了顿觉新奇,于是便拉着徐东临一格格的逛过去,发现大多是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以及脯腊之类的物事。过了庭院到了靠近佛殿的地方,则有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和赵文秀笔及潘谷墨。 妙儿还是头一次见道人出来摆摊,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这些道人不是大都清心寡欲过隐世般的日子吗?怎地也出来摆摊凑热闹,难不成他们也想借着相国寺的人气挣钱?” 徐东临觉得妙儿的想法有些太过狭隘,于是当下就细细的解释道:“道人也不过是靠些香油钱过日子,可这香油钱时多时少、有时也不够维持他们的花销,所以他们才会自己做些物事出来换钱,自力更生总比眼巴巴的等人前来添香油钱强吧?” 妙儿闻言马上为自己的见少识浅感到汗颜:“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些道长、师姑都超尘脱俗,不屑和银钱这等俗物打交道呢!” 徐东临一边走在前头领路,一边指着不远处的长廊说道:“那里还有些师姑卖些姑娘家用的物事,你兴许会见着喜欢的,我们且过去瞧瞧。” 说话间徐东临已带着妙儿走到了长廊边,妙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占据着两边长廊的、果真是各大寺院的道姑。妙儿进了长廊慢慢逛起来后,发现这些道姑有卖绣作、领抹、花朵的,也有卖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并特髻冠子、绦线之类的物事。 妙儿心想她难得出来好好的逛一回,于是便在长廊多逗留了一会儿,先后买了几条领抹、几朵颜色不一的绢花、两顶幞头并一顶帽子,打算把领抹和绢花送给苏二娘、杜七娘和巧娘,幞头和帽子则送给张大郎兄弟。 出了长廊,妙儿二人很快转到了佛殿后面的资圣门,那儿都是卖书籍、玩好、图画,及各地被罢任的官员卖的土特产和香药之类的物事。妙儿瞧着那些官员卖的土特产还算是新鲜,于是便挑了两、三样买了,并淘了几本游记打算送给爱读书的张大郎。 徐东临见妙儿只为家人买物事,自个儿却是一件都没挑,于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妙儿一句:“你别光顾着给你哥嫂、弟弟买物事,也得给自个儿挑几件才是,你今儿可是寿星……” 妙儿也想买些物事犒劳自己,于是得了徐东临的提醒后、她便转到了专卖珠翠的摊子前,一会儿拿起那对翡翠耳环放在耳边比划,一会儿又拿起那只绿汪汪的玉镯往手腕上套了套,最后还把一个缀了小铃铛的银镯子拿在手上把玩了许久。 妙儿似乎对先后看过的那三样首饰都十分喜欢,但为了不让自己一次买太多,妙儿左挑右选后、最终选了那对漂亮的翡翠耳环:“就要这对翡翠耳环了,帮我包起来吧!” 那卖珠翠的道姑很快就取出一块不大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把妙儿看中的那对翡翠耳环给包了起来,妙儿付了银钱接过布包后,却还是依依不舍的在那摊位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最终才挪动脚步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徐东临说后面的走廊买卖的都是占卜算卦者所用的货术、传神之类,妙儿一家人都用不上那些物事,于是妙儿便没去逛后面的走廊,而是提着买来的那些物事逛了在京城久负盛名的相国寺的几个偏殿。 不过进偏殿前张大郎突然说在先前的摊位落了物事,于是他让妙儿在原处等候、自个儿则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寻找,妙儿等了一会儿还想过去帮着寻找,不过妙儿才起了这个念头、就见到徐东临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说是物事找着了…… 既然物事找人了,那妙儿二人自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进了相国寺偏殿,陪着母亲来礼佛过多次的徐东临马上十分尽职的介绍道:“相国寺的大三门阁上及资圣门,各有金铜铸罗汉五百尊!我们要是想把这五百尊金铜铸罗汉都逐一观赏一遍,那可得连续来个三、五天才能看得完。” ------------ 第三十七章 掷环 更新时间:2011-11-27 妙儿听了马上连连摆手,道:“随便挑个几尊瞧瞧便是,不必非要把这五百尊罗汉全都看完!不过我们既然来了这久负盛名的相国寺,不如就在这儿吃一吃斋饭,反正我们今儿也还没吃什么物事,这会儿肚子倒真是有点饿了!” 妙儿以为只要有钱、吃顿斋饭一定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徐东临却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道:“这相国寺可不比那些寻常的小寺庙,这寺里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有人想到寺庙里吃斋献供,都要得到寺内主持的允许才行!我们今儿贡品、烛火等物事都没备齐,怕是无法得到主持的允许进到内殿。” 妙儿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既然徐东临说进寺不容易,那她马上就打消了进寺吃斋的念头:“拜个佛、吃顿斋饭还这么麻烦?那算了,我们不吃了,我们接着往下逛吧!回头随便吃点小吃食便是。” 徐东临点了点头,道:“虽然我们入不得内殿和大殿,不过我以前和我娘一起进去过,可以细细的把内殿的摆设等给你介绍一遍———四娘你先瞧那儿,那儿是大三门,左右两侧各有一座瓶状的琉璃塔,寺内还有智海、惠林、宝梵、河沙等;东西塔院乃是出家人住的院舍,还有住持、僧官等人的房间……” “每逢斋戒盛会,凡是所需用的饮食茶果及供使用的器皿等,虽然只有三、五百份,但只要相国寺的僧人出面采办、都能很快置办齐,”徐东临之所以介绍这些,是想告诉妙儿相国寺在京城有着独特的地位和威望,而他说完这些才接着往下说道:“还有那大殿两边的长廊内也十分了得———整条长廊皆是本朝名家的字画!” “左壁上画的是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图,右壁上画的是佛降鬼子母揭盂图,大殿则挂着乐部马队之类的图画,就连大殿的朵廊上,也都画着楼殿人物等图……那些图无不精妙绝伦!” 这徐东临虽然把相国寺介绍得十分仔细,但有些地方游人到底还是不能进去参看,于是妙儿很快就对相国寺失了兴趣,反而指着寺院后门外那诸色杂卖说道:“我瞧着那儿看上去挺热闹的,也有专门卖各色吃食的摊贩,我们不如先过去买些小吃食填饱肚子?” 徐东临自是欣然同意,随后他们便出了相国寺一路往山下走去,才刚刚走到半山腰、妙儿就听到了各色叫卖声,更是有卖羊肉、头肚、腰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白肠、鹑兔的小贩,还有卖炒蛤蜊、炒螃蟹、煎鹌子、生炒肺、辣熝并香药果子的妇人,甚至还有小贩挑着退干净毛的鸡鸭卖! 妙儿最爱的就是那些小吃,因此她马上拉着徐东临直奔那些小贩面前,先是要了一大包香糖果子,吃完香糖果子又买了金丝肚羹和入炉羊头签(用羊头做的羹汤)来吃……吃完这些妙儿还是觉得不够解馋,于是又拉着徐东临买了蒸梨枣、宿蒸饼来吃,一直吃到小肚子圆滚滚的、妙儿方才心满意足的打住。 这一吃饱了,妙儿二人的步伐自然也就放慢了,两人懒洋洋的打着饱嗝、并肩穿梭在各种小贩之间,这回妙儿的目光倒是不再一个劲的往好吃的物事上瞄了,而是开始注意那些好玩有趣的游戏,并且妙儿很快就被一个她十分熟悉的游戏吸引了目光———掷环! 所谓的“掷环”也叫“套圈”,是民间民俗游戏的一种。简单来说就是手持特定的圆圈型东西,人站在指定的位置,将圆圈对准目标扔出去,套中特定的物品即可免费获得。 这个游戏妙儿前世可没少玩,且她还有个威风凛凛的外号———圈圈杀手! 所谓“圈圈杀手”,顾名思义就是能用圈圈秒杀一切妙儿想套中的东西,然后不顾老板泪流满面、或是脸色阴沉,欢欢喜喜的把圈到的东西抱回家去! 身怀此等绝技的妙儿好不容易在北宋见到这种游戏,她自然是要上前去大扔、特扔一把了!于是妙儿马上把手里提的几包物事塞给徐东临,然后不紧不慢的挽起袖子,也不问摊主掷一次环多少银钱、直接无比兴奋的对摊主高声喊道:“大叔,先来给我十个圈环!” 那摊主听了马上殷勤的递了十个竹制的圈子给妙儿,并主动把游戏规则介绍了一遍:“我们这里是十个圈环一起卖的,也就是掷十次三十文钱、不单卖!摆在地上的果子、瓷瓶、小瓷人、磨喝乐、笔筒等物事,小娘子你圈到哪样、哪样就归你!” 那摊主说到这儿咧嘴冲妙儿嘿嘿一笑,道:“但你要是一样都没圈到,那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白白的损失了三十文钱,我们这儿可概不退钱!这位小娘子,玩掷环的规矩我可都仔细的和你说了一遍了,你听清楚了吗?” “大叔您放心,这规矩我都懂,我也一定会愿赌服输、绝不会圈不中物事非要你把钱退还给我!”妙儿说着顿了顿,随后故作担忧的说道:“可万一我环环都圈中了,大叔您不会赖账不把我圈中的物事给我吧?” 那摊主一听妙儿这话、立时一脸严肃的大声做出了保证:“这哪能啊?!我们出来做生意讲的就是个实诚,哪能出尔反尔?小娘子你尽管掷,圈中多少物事我就给你多少物事,绝不赖账!你要是怕我赖账,就让大家伙儿替你作个证人!” “我倒不是怕大叔您赖账,我就是随口问问。” 妙儿说完先是给了摊主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紧接着马上站定位置、瞄准目标,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准、狠的把十个竹圈子抛了出去! 片刻之后,十个竹圈有七个稳稳当当的分别套在了地上那些物事上,不但把徐东临惊得目瞪口呆、还把原本笑容满面的摊主吓得一脸沮丧!让摊主更加沮丧的是,妙儿乐呵呵的把那些套中的物事收入囊中后,很快就再冲他大喊了句:“大叔,再来十个圈环!” 那摊主虽然内心肉疼得直滴血,但他又不能把上门的客人赶走,且他先前才刚刚在围观的百姓面前夸下海口,此时此刻他要是把妙儿赶走、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于是那个倒霉的摊主只能一脸郁闷的再递了十个圈环给妙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妙儿一口气又套中了六、七样物事,并且还统统是最值钱的! 那摊主一见妙儿如此厉害,当下便在心里叫苦连天、更是巴不得妙儿赶紧收手走人,别再继续玩下去害他亏本亏得更厉害!可偏偏妙儿才刚刚玩上瘾、才刚刚有了些许手感,于是妙儿马上就兴冲冲的再要了十个圈环,高高兴兴的投了起来———这一次妙儿竟一下子套中了九个,把那摊主亏得偷偷的转身掬了一把泪! 这要是环环都套中,那他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啊? 于是那摊主把妙儿套中的物事包起来交给妙儿后,不等妙儿再开口要圈环,就马上动作利索的收拾起地上的物事,打算赶紧离开这风水不好的地方、换个地方摆摊去…… 正玩得兴起的妙儿却不晓得摊主的心思,只见她还满脸不解的追着他问道:“大叔,你怎么突然动手收拾物事了?我还没玩够呢?你不会这么早就收摊了吧?” 那摊主哪还敢让妙儿继续玩下去? ------------ 第三十八章 全民皆扑卖(一) 更新时间:2011-11-28 只见那摊主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把物事收拾齐整了,一边随意编了个谎话:“真是对不住了!我突然记起还有件急事没办,所以想早点收摊回去把事情给办了!今儿生意就先不做了,对不住了!” 说话间,那摊主已经把各种物事分别收拾进两个箩筐里,然后扁担往中间一横、挑起箩筐后迅速的离开妙儿身边,临走前还不忘给妙儿出了个主意:“小娘子你若是还想玩,不如到前头玩一玩扑卖,那扑卖不但好玩、且拿出来给人扑卖的物事也比我这些小玩意儿贵多了!小娘子你今儿运气这般好,不如去试试玩那个,没准还能玩个满载而归!” 妙儿还来不及细问扑卖究竟是什么游戏,那个摊主已经飞快的挑着箩筐下山,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妙儿的视线里,让妙儿忍不住低声嘀咕了句:“那位大叔也不把话说清楚就急着走,我哪晓得扑卖怎么玩、去哪里玩?”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听了后感到十分意外,并有些难以置信的出言询问道:“四娘,你来汴京这么久,难不成从没玩过扑卖?不对,这扑卖物事在京城十分盛行,不但甜瓜、荔枝、柿子、琵琶可以扑卖……” “黄鱼、螃蟹、蛤蜊、鸡鸭鹅等也可以扑卖,甚至上至琴棋书画诗酒花、下至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乎所有的日常吃的物事都可以扑卖!你但凡曾去买过这些物事,那小贩通常都会问你可要博上一搏、试试运气,你怎会没玩过这扑卖?” 妙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平日里总是忙着捣鼓各种赚钱的物事,家里平日里常吃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等全是巧娘一人负责置办,我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去买过这些物事……” 这扑卖在京城大街小巷都随处可见,徐东临还是有些不信妙儿对此竟一窍不通,于是马上不死心的再问了句:“你住的州桥一带也有不少玩扑卖的小贩,你没玩过难不成连看都没看过?” 妙儿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摇头,解释道:“在京城这一、两年我每日都想着如何才能多挣些银钱,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还真没闲暇关注那些好玩、有趣的物事,每天都只顾着起早贪黑的挣钱了……” 徐东临听了妙儿的话顿时感到十分心疼,于是他马上指着前面不远处围了不少人的摊子说道:“瞧,前面有不少玩扑卖的小贩,他们拿出了扑卖的物事也各有不同,你想扑哪个摊子的物事、我们就去光顾哪个摊子,今儿我出钱让你耍个够!” 没想到妙儿听了却是愁眉苦脸的说道:“你出钱请我耍我自是十分高兴,可我压根就不晓得那扑卖是怎么个玩法,难不成它是另外一种掷环游戏?” 徐东临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于是索性带着妙儿往最近的扑卖摊子走去,并边走边简单的介绍道:“我们且先寻个扑卖的摊子瞧瞧,你便晓得这扑卖是怎么个玩法了!说白了其实扑卖从头到尾都纯粹得靠运气―――卖物事的人需要运气、买物事的人也同样需要运气。” 说话间徐东临已领着妙儿走到、最近那个围了不少人扑卖摊子前,二人挤过人群穿到最里头后,便看到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篮子新鲜诱人的紫葡萄,嘴里大声的嚷嚷道:“新鲜葡萄扑卖了喽!扔飞镖买葡萄,一扔一个准,一尝一口鲜!一文钱扔一次、两文钱打两镖,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妙儿听了觉得好奇,于是便凑上前仔细的瞧了瞧,这才瞧见那少年郎面前还有一张大圆盘,上画六十四卦,每一卦上贴着一只小动物,每只小动物都只有黄豆粒那么大,一看就知道哪些动物不容易打中! 妙儿虽然晓得这扔飞镖买葡萄没那么容易,但还是玩心大起、伸手推了徐东临一把,一脸期待的怂恿他:“你去扔个试看看!反正一次才只要一文钱!” 徐东临不想扫妙儿的兴致,于是便掏了十文钱递给那少年郎,那少年郎接了钱后马上给了徐东临十支绣花针粗细的飞镖,然后手一拨、那八卦盘便飞快的转了起来! 徐东临接了飞镖后先是眯着眼瞄了瞄准头,随后对准那高速旋转的八卦盘、甩手就是一镖……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徐东临甩出去的飞镖牢牢的钉住了一只小狗! 那少年郎见了立马兴奋的出声替徐东临打气:“打狮子,快打狮子,打准狮子这一篮子葡萄就是客官您的了!” 妙儿见那小狗似乎离狮子只有几个格子而已,于是马上也跟着一起怂恿徐东临:“你赶紧再扔几镖,打中狮子我们就有葡萄吃了!” 徐东临一得了妙儿的鼓励,立时“唰唰唰”的连甩了几镖、很快就把手里剩下的九只飞镖都扔完了,可惜的是没一支扔中那可以把一篮子葡萄带走的狮子…… 徐东临虽然十镖都没打中,但却也不再掏钱买飞镖,只笑着对妙儿说道:“你要不要玩几把试试?” 妙儿见徐东临扔了十镖都扔不中、心想她定是更加扔不中,于是下意识的连连摆手:“不了,我的准头可是比你还差!我看你瞄得还有几分准,不如你再花个十文钱扔十把,兴许这回你就能打中狮子!只要你后十把能有一把打中狮子,那我们拿二十文钱买了一篮子葡萄,算起来倒是一点都没亏!” 徐东临却是一脸坚决的摇了摇头,随后拉着妙儿往后退了几步,才指着那八卦盘小声说道:“那些卖家可是个个都是人精!我即便是花上个几百文、甩了几百飞镖,那八卦盘上的畜牲都让我给打了个遍,也很难打到那狮子!” 妙儿闻言十分不解,问道:“为何打不中?” “因为那钉了狮子的格子比其他格子要小上许多,很是不好瞄准!”徐东临说出这丢飞镖扑卖物事的奥秘所在后,便笑着说道:“所以这丢飞镖就是图个新鲜好玩,花几文钱玩上几把就够了,玩多了可就是白白给卖家送钱咯!” 徐东临话才说完,就真有个买家一口气扔了掏了一百多文钱、仍了一百多支飞镖都没打中狮子,把他气得最终只好不甘心的瞪一眼卖主、然后甩袖子走人。 那少年郎见了也不见怪,笑嘻嘻的把钱袖了后,便扯开嗓子继续大声的吆喝招揽买家……显然这卖葡萄压根儿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赢买主的钱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妙儿还是第一次在北宋见到这种赌博性质的游戏,于是她马上拉着徐东临再去了另外一个摊子前,打算瞧瞧别的扑卖法子―――这回的摊主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他的面前同样摆着一张矮桌,桌上零散的堆放着七、八枚铜板子儿;除此之外,那汉子身边还有着一篮子用来扑卖的鸡蛋。 徐东临指着那篮子鸡蛋对妙儿介绍道:“瞧,这是扑卖鸡蛋的小贩,这鸡蛋扑卖一次大约十文钱上下,扑中了就能以十文钱拿走十个鸡蛋。我瞧这卖家桌上摆了七、八文铜钱,应是用掷铜钱的法子扑卖鸡蛋……” 妙儿一听便觉得这“掷铜钱”的法子肯定比扔飞镖来的容易,于是马上好奇的追问道:“掷铜钱?你且说说怎么个掷法!” 徐东临早汴京呆了多年,对这些自是耳熟能详,于是他马上仔细的介绍道:“所谓‘掷铜钱’,就是拿一枚或几枚铜钱往地上扔,看铜钱哪面朝上;如果事先买卖双方约定带字儿的一面朝上为赢,那如若买家扔的铜钱字面朝下,那买家就必须得按照约定如数把钱付给卖主……但买家虽然付了钱,可却买不到任何物事、或只能买到比市价贵上许多的物事。” 就在徐东临向妙儿介绍“掷铜钱”这个扑卖法子时,正巧有个跃跃欲试的青衣汉子摩擦着双掌上前问了卖家一句:“你这鸡蛋多少钱扑一次?怎么个扑法?” ------------ 第三十九章 全民皆扑卖(二) 更新时间:2011-11-28 卖家一见有生意上门、马上十分殷勤的答道:“扑一次十文钱,‘六叉四快’算你赢,‘六快四叉’算我赢,‘五叉五快’则算我们打了平手;你若扑赢了便能拿走我十个鸡蛋,若是输了你拿出来的十文钱便归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这鸡蛋平常一个至少也得卖五、六文钱,十个就得五、六十文钱,因此青衣汉子觉得这卖家开的价钱还算是便宜,于是他很快就取出十枚铜钱、当成赌注压在桌上。 压了赌注后,买家先是取了一枚卖家放在矮桌上的头钱,放在嘴边呵了口气,随后一手按住铜钱,另外一手把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瞧准了后轻轻的弹了下那枚铜钱,并大喝了声:“走起来!” 那枚被弹过的铜钱马上飞快的在小矮桌上转了起来,围观的众人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观察那枚飞速旋转的铜钱,那枚铜钱越转越慢、最终终于转得有些摇摇欲坠,很快就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倒在了矮桌上…… 那铜钱一“啪”的一声平倒在矮桌上,众人便争先恐后的拉长脖子去瞧那最终结果,一见是写着“宋元通宝”的那一面朝上、马上发出了阵阵喝彩声,尤其是那青衣汉子更是一脸喜色,马上喜滋滋的开始转第二枚铜钱。 妙儿不懂众人为何喝彩,于是扯了徐东临的衣袖问道:“他们为什么都拍手喝彩?‘六叉四快’、‘六快四黑’又是什么意思?那少年郎说得那般快,我都还没弄明白、那青衣汉子就开始转铜板儿了!” 徐东临闻言马上指着桌上那几枚铜板儿解释道:“他们说的是赌行里的黑话―――带字那面朝上他们都叫做‘叉’,也有人称为‘字面’;没字那面朝上他们则叫做‘快’,也有人称之为‘黑面’……” “‘六叉四快’的意思是指,若是买家转的铜钱有六次都是字面朝上,那就算是买家赢了;‘六快四黑’则是指,若是买家转的铜钱有六次都是黑面朝上、那就是卖家赢了;若如买家转的铜钱分别是五次字面、五次黑面,那就算是平局、这一局便不作数。” 这些规则不算太难,妙儿弄清楚一些北宋才有的特定名词后,马上就明白了徐东临的话,并紧接着指着卖家放在桌上的七、八文钱问道:“那他们为何管卖家放桌上的几枚铜板子儿叫‘头钱’?” “这也是扑卖的规定,一般用来掷或转的铜钱,都被称作头钱……” 原来宋朝人扑卖或是赌博,用来掷的铜钱都叫“头钱”。这“头钱”有时只用一枚,有时则三枚同掷,有时四枚、六枚甚至八枚同掷。其中三枚同掷叫“三星”,四枚同掷叫“四摊”,六枚同掷叫“六成”,八枚同掷叫“八七”。 妙儿听了徐东临的解释后,再细细的一琢磨扑卖鸡蛋的卖家先前说的规则,再抬眼看了下正在进行的扑卖,很快就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这扑卖是怎么玩了,于是她马上对徐东临说道:“我明白了!这个买家没有玩三枚以上同掷对吧?他选择了一枚一枚掷的保守法子……”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那十个鸡蛋本就远远不止十文钱,所以买家要是以十文钱扑到、那他就算是赚到了!可他若是运气不好没扑到,卖家不但不用给橘子、还白白赚了十文钱!怪不得你先前说扑卖得靠运气,谁都有可能走运得到好处!” 妙儿把这扑卖的游戏规则弄清楚、再听了徐东临的介绍后,才知道这“扑卖”也被称作“博卖”或“卖扑”,简单来说就是商贩以赌博招揽生意。扑卖的主要方式有三种―――分别是“掷铜钱”、“摇签”和“丢飞镖”。 而其中的“摇签”最为简单,不似掷铜钱和扔飞镖那般复杂―――卖家一般会在签筒里搁一把小竹棍,上面刻上不同的数字,从零到九;买家扑卖时连摇三根竹棍出来,如果这三根竹棍上面的数字加起来大于十五,那就算买家赢,反之则算买家输。 不过虽然扑卖的方式有三种,但小贩最常用的还是掷钱或转钱,毕竟这个既简单又不容易被赢走物事…… 而扑卖这种“赢者得物、输者失钱”,带着一丝赌博色彩的买卖方式,在北宋是一种全民都十分热衷的博彩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无时无处无物不能扑卖,扑卖更是成了宋朝都市居民的一种生活方式…… 小到衣物玩偶、冠梳领抹、头面衣着、珠宝首饰;大到铜铁器皿、衣箱瓷器、车马船舫、宅院土地;奇巧器皿、百色物件,这些大小物事出售时都会采用“扑卖”这种方式,以这样的方式让百姓们争相竞买。 妙儿得知扑卖这一娱乐在北宋竟如此盛行后,顿时觉得实在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扑卖点水果、衣物或玩偶等物事倒也无伤大雅,但大到车马、宅院甚至土地和人都玩“扑卖”,让扑卖成了一种大家都无比热衷的生活方式,似乎还是太疯狂了一点…… 而就在妙儿和徐东临讨论扑卖的时候,那个青衣汉子已转到最后一枚铜板子儿了,因先前他转的九枚分别是五快、四叉,因此这最后一枚尤为关键―――若是这一枚为字面,那便五五打平、没有胜负,若是这最后一枚依旧是黑面,那青衣汉子掏出来当赌注的十文钱,可就得落入那卖家囊中了! 如此刺激、胜平难分的局面让围观的人都跟着激动兴奋起来,甚至还有那好事者想替那青衣汉子转这最后一枚铜板子儿,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替他转成平局! 这玩扑卖图的就是个刺激兴奋,因此这青衣汉子自是不会把决定输或平局的最后一把交给别人来玩,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很快就用手指重重的弹了下最后一枚铜板子儿,让它飞快的在小矮桌上旋转起来…… 那最后一枚铜钱转了许久,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跌跌撞撞的倒在了桌面上,那枚铜钱一跌稳了、那青衣汉子离开瞪大眼睛上前仔细瞧看,看完马上垂头丧气的低声骂了句:“真是晦气!就差这一枚了,竟给老子来了个黑面!不玩了、不玩了!” 那青衣汉子边说边把手边那十文钱扔给了卖家,众人这才发现青衣汉子最后还是扑输了,于是围观的人马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这个说那青衣汉子手气实在是太不好了,那个说就差一枚就能打成平局、就这样输了真真是可惜等等! 妙儿先是目睹了徐东临扔了飞镖、博葡萄,后又目睹了那青衣汉子转铜钱、博鸡蛋,于是一时被勾得心痒痒的、也想跟着玩一回!于是妙儿马上拉着徐东临四下找寻想要扑卖的物事,并很快就被一个带着一篓子肥蟹、做渔民打扮的小贩吸引了注意力…… ------------ 第四十章 扑卖螃蟹 更新时间:2011-11-29 妙儿一拉着徐东临凑到那渔民面前,就发现他身前那一篓子的螃蟹个个都鲜肥无比,让妙儿馋得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更是闪过了各式各样的螃蟹做法―――清蒸螃蟹、红烧螃蟹、香葱煎蟹、面拖花蟹、油炸螃蟹,每一种都叫妙儿馋得直流口水! 而就在妙儿把那渔民身前那篓子螃蟹转换成各种美味时,那渔民已亲切的招呼了句:“小官人、小娘子,可要博一搏这螃蟹?这螃蟹是我今儿才从湖里捞起来的,可新鲜喽!” 那渔民的话让妙儿立时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并很快就学着别人的样子、故作老道的问道:“你这螃蟹怎么个博法?” 那渔民一见妙儿对扑卖螃蟹感兴趣,马上殷勤的介绍道:“往铜盆里掷铜钱、且铜钱须得都落在铜盆里,输赢按照扑卖的老规矩―――落入铜盆里的铜钱‘六叉四快’就算你赢!博一把只要一百文钱,赢了小娘子就能用一百文钱买走我这一篓子的大螃蟹;若是不巧输了、小娘子也不过是失了一百文钱而已……小娘子要不要博上一把试一试运气?” 那一篓子螃蟹少说也值二两银子,若是妙儿运气好只用一百文钱便买下,那可算是拣了个大便宜……不过这个掷铜钱的法子却和妙儿先前见过的有些不同,似乎增加了必须把铜钱掷进铜盆里这个难度。 不过这一百文钱也不算是什么大钱,输了也就当是图个乐子,于是妙儿很快便点了点头,道:“你这螃蟹看上去的确是不错,我便博一把试试!” 妙儿话音才落,徐东临就主动掏了一百文钱递到那渔民手里,那渔民接了钱后马上拿了十枚头钱递给妙儿:“小娘子你且把这十枚头钱一枚枚的往铜盆里掷,逐一掷完后我们便知道输赢如何了!” 妙儿点了点头,随后用右手掂了掂那枚铜钱,瞄准了渔民身边放着的小铜盆后、一甩手就把铜钱扔了进去,那枚铜钱在铜盆里打转了一会儿后、便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妙儿见了马上紧张的拉长脖子往铜盆里瞅,见那印着“宋元通宝”的一面朝上,马上欢呼道:“是字面、是字面!” 徐东临也跟着高兴的说道:“不错、不错,头一回就博了个好彩头,有戏!” 倒是那位渔民十分淡定,只见他笑眯眯的高声喊到:“字面一回,请小娘子接着掷第二枚铜钱……” 妙儿闻言马上有些紧张的把手里那枚铜钱给扔了出去,铜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铜盆里,并且最终还是字面朝上,把妙儿喜得信心倍增、当下就一鼓作气的把手里的头钱全都扔了出去,并期盼能一鼓作气的扔出六枚字面来……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妙儿扔进去铜盆的头钱里头,九枚当中有六枚是字面,可惜偏偏有一枚铜钱妙儿一时手歪没能扔进铜盆里、落到了铜盆外,于是这局便算是妙儿输了,不但螃蟹没能博到还白白失了一百文钱。 这样的结果让妙儿既失望又有些不甘心,那扑卖螃蟹的渔民也是个人精儿,他一边飞快的把赢来的铜钱袖了、一边瞅准了妙儿脸上的不甘,大声的冲徐东临说道:“这位小官人看起来是那不差钱的主儿,何不索性把人情做到底、再花一百文钱让这小娘子再博上一回呢?” 那渔民说着意义深长的看了徐东临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花区区一百文钱买小娘子一个高兴,这笔买卖划算得很哩!” 那渔民的话让徐东临心思一动、很快就明白这渔民是在教他哄小娘子,虽然这渔民也是存了想再赚一笔的心思,但徐东临还是任宰任剐的一口气数了两百文钱递给他,然后一脸鼓励的对妙儿说道:“四娘,你若是觉得先前那次只差那么一点太可惜了,那你再玩两把便是、不用替我省钱。” 妙儿听了忍不住拿徐东临先前说的话来反问他:“你不是说小赌怡情,这扑卖玩个一次就够了,玩多了就是白白给人送钱吗?” 妙儿的反问让徐东临脸上的笑容立时凝固住,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自在:“我……我这不是看你头一回玩,想让你玩得尽兴些吗?再说了,这头一次玩扑卖的人都忍不住一次玩个三、四把,我当年也是这样!只要你尝过鲜后,今后不常惦记着玩这个就无妨!” 徐东临语气僵硬的找了一大堆借口,企图用这些借口来掩饰他想让妙儿开心的本意,更是有些担心妙儿会看穿他心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 所幸的是妙儿眼下的心思全都放在扑卖螃蟹上头,因此她也没继续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一脸认真的握着拳头说道:“这回我一定要把铜钱全都准确无误的扔到铜盆里,绝不会再大意犯下先前的错误!” 守在一旁的渔民一听这话、马上动作利索的把铜盆里的头钱拣了起来,然后十分殷勤的递给妙儿、并不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我瞧着小娘子的运气一点都不差哩!先前也不过这手抖了一下才会失了准头,这回慢慢的扔、准能博个好彩头把我这一篓子螃蟹抱回去!” 妙儿也不和那渔民多说这些没用的话,而是马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铜钱瞄准铜盆,瞄得差不多了便猛的把铜钱扔了出去,那渔民一听到清脆的响声、马上上前查看结果,并大声的唱道:“字面一回!” 妙儿闻言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一连再扔了七枚铜钱,而这七枚铜钱里头有四枚也扔出了字面―――也就是说加上先前扔的那枚,妙儿扔的铜钱里头已经有五枚是字面了!如此一来,妙儿手上剩下的那两枚铜钱必须得有一枚还是扔出字面,这样妙儿才能赢得这一局! 于是这随后两枚铜钱妙儿是小心翼翼的瞄了又瞄,一直到她觉得瞄得十分准确了,她才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把铜钱扔了出去,那第九枚铜钱依旧是稳稳当当的落入了铜盆里,可它转了一圈后却是“啪”的一声、字面朝下的倒了下去! 这第九枚铜钱没能扔出字面来,让妙儿脸上有了一抹失望的神色,徐东临见了马上开口安慰道:“别着急,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枚铜钱吗?这枚一定会扔出字面来!” “但愿如此。” 妙儿说着重新打起精神,小心谨慎的把最后一枚铜钱朝铜盆扔去,那最后一枚铜钱落入铜盆后竟一直旋转不倒,把妙儿急得双手紧握成拳、一脸紧张的盯着那在盆子旋转的铜钱,更是下意识的祈祷说道:“字面!字面!一定要字面!” 在妙儿的祈祷下,那最后一枚铜钱终于“哐当”一声倒在了铜盆里,并且如妙儿所愿是字面朝上,把妙儿兴奋得不顾一切的捉住徐东临的手,语气激动的说道:“我赢了、我赢了!我真的赢了!六叉四快,我们晚上有螃蟹吃了!” 妙儿说完马上笑嘻嘻的冲那渔民摊开手,那渔民见胜负已分、只能垂头丧气的把那一篓子螃蟹递给妙儿。妙儿接过螃蟹后却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照样摊开伸到那渔民面前,一副讨要物事的模样…… 那渔民见了故意装傻,道:“螃蟹我已经给了,小娘子你还想要什么?” 妙儿闻言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那渔民的袖袋,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哥你得退还我们一白文钱才是!先前我们可是付了你两百文钱、打算扑卖两次,没想到我运气这般好、一次就博中了,那你自然要剩下那一次的钱退还给我们了!” ------------ 第四十一章 多出来的首饰 更新时间:2011-11-29 那渔民本来还指望妙儿和徐东临一高兴、就把这茬给忘了,让他多得个一百钱弥补损失,没想到妙儿却是把帐算得一清二楚并记得牢牢的,于是他只能不情不愿的从袖口里掏了一百文钱出来,怏怏的递还给妙儿。 妙儿接过那小串钱后直接丢给了徐东临,并且一脸高兴的对他说道:“走!我们不逛了,这就回家去蒸螃蟹吃!” 见妙儿高兴、徐东临也下意识的跟着高兴,道:“好啊,我还没尝过你做螃蟹的手艺,今儿正好尝上一尝!” 妙儿笑嘻嘻的说道:“那你今儿可就有口福了!我会做的花样可多了―――清蒸螃蟹、红烧螃蟹、香葱煎蟹、面拖花蟹、油炸螃蟹,你想吃哪种我就做哪种,包你吃得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清蒸和红烧我都喜欢吃,爆炒也不错……”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下山,下了山后只奔州桥、很快就拎着螃蟹回到了家,并兴冲冲的跑到前厅、第一时间向苏二娘和巧娘展示胜利果实! 妙儿绘声绘色的和苏二娘她们说了扑卖的过程后,便拎着那一篓子螃蟹去了厨房,准备亲自把这一篓子螃蟹给做了…… 只见妙儿一边往身上系围裙,一边请苏二娘使个丫鬟去把张大郎和张三郎夫妇请回来,而巧娘则被妙儿打发去接张四郎下学,徐东临也没闲着、被妙儿打发去酒肆打几坛子好酒回来……总之妙儿打算一家人都到齐了,才热热闹闹的吃全蟹宴! 被妙儿派了差事的人很快就各自出门去了,倒是巧娘磨磨蹭蹭了半天还呆在厨房不肯走,一直到一连被妙儿催了好几次、她才扭扭捏捏的说道:“妙儿,既然我们请了徐四少爷在家里吃全蟹宴,那不请徐五少爷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巧娘的那点心思妙儿可是心知肚明,但她却偏偏不直接顺了巧娘的意思,而是故意不解的问道:“这徐四少爷可是陪着我逛了一整天,不但带我去了京城有名的瓦肆、还带我去逛了相国寺,人家作陪了一整天、我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可徐五少爷又没带我出去逛街,我无端端的请他吃饭做什么?” 妙儿说得句句在理、让巧娘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含含糊糊的嘀咕了句:“把徐五少爷一并请过来也就多双碗筷而已,我不过是想着他平日里和我们走得也算亲近,才想着叫他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妙儿听了这话故意长长的“哦”了一声,一脸揶揄道:“原来是巧娘你想徐五少爷了、所以才想请他过来……既然你想他了、那就把他请过来呗,我又不会死命的拦着破坏人家的好事!” “谁想他了?妙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巧娘说完重重的跺了跺脚,然后气鼓鼓的走了……可惜当她接张四郎回家时,身后还是跟了徐东汉那个话痨,显然她虽然被妙儿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偷偷的让徐东临的小厮去把徐东汉叫了过来。 于是妙儿一家人和徐东临兄弟很快就围成一桌,待热腾腾的螃蟹都端上桌后,大家伙儿便开了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一人一碗的喝了起来!并且徐东汉一听说是到张家来吃螃蟹,还特意从家里的暖房搬了几盆开得正盛的菊花过来,让一群人得以边喝酒吃蟹、边赏菊……大家伙儿一直热热闹闹的聚到辰时,徐东临兄弟才酒足饭饱的告辞离去。 带大家伙儿都散了后,妙儿才把巧娘拉到她住的屋子,把今儿出去逛市集买回来的物事一溜的排开,并指了那些小娘子用的物事说道:“这领抹和绢花是我特特买回来送给你和嫂子们的,你且先把中意的挑了。” 巧娘和妙儿感情可是比亲姐妹还亲,因此她也不和妙儿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很快就挑了一条领抹和一朵淡紫色的绢花,并笑着说道:“这花平日里戴有些太过招摇了,等乞巧节到了、我们出去看花灯时我再戴!” 妙儿一边整理给张大郎他们的物事,一边随口答了句:“随你,你喜欢就好!” 巧娘把挑中的物事收好后,便开始好奇的翻看妙儿买回来的其他物事,很快就一脸兴奋的大声说道:“妙儿,你怎么一口气买了这么多首饰?哇,这只金步摇金灿灿的真好看!” 妙儿这才想起徐东临送了她一只金步摇,于是马上据实说道:“那支金步摇是徐四少爷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说实话我还真没料到他会送生辰礼物给我,因此他拿出那支金步摇的时候,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别人落下的物事……” “这徐四少爷也算是有心,”巧娘说到徐东临便忍不住顺道损了徐东汉一句:“你看那徐五少爷来咱家吃蟹也不晓得给你送件礼物,他可是早早就晓得你今儿过生辰!真是个小气鬼!” 妙儿见巧娘习惯性的喜欢损徐东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徐五少爷不是搬了几盆菊花到我们家来了吗?他也算是有心了。” “那几盆菊花算什么礼物啊?反正他就是个小气鬼!”巧娘边说边继续翻妙儿带回来的物事,很快就兴奋的举着一个银手镯对妙儿说道:“妙儿,这只银手镯真漂亮!上头还缀了精巧的铃铛,戴了后一甩手就会有清脆的铃铛声,真真是有趣!” 妙儿听了这话、马上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巧娘手中的银手镯一眼,然后一脸惊讶的“咦”了句,道:“这手镯我在相国寺时的确是相中过,不过我后来却舍了它、买了那对翡翠耳环啊!这手镯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难道那卖首饰的道姑包错了物事、错把这个银手镯当成耳环包给我了?” 妙儿话音才落、巧娘就从一堆物事里拿出一对翡翠耳环,高举着说道:“你说的那对翡翠耳环是这对吧?” 妙儿接过耳环细细的看了看,道:“没错,当时我除了看中了这对漂亮的翡翠耳环,还看中了一只绿汪汪的玉镯、和你手上拿着的那只银手镯,不过我想着一下子买三件首饰有些太过奢侈了、且也没太多机会戴,于是最终只买了那对翡翠耳环……” 妙儿说着一脸疑惑的看着巧娘手中那只银手镯,随后目光下意识的扫视桌上那一堆物事,很快就把里头的一个看着眼生的锦盒拿了出来,打开后一眼便认出装在锦盒里的正是她先前看中的那只玉镯! 妙儿看中的三件首饰都被妙儿莫名其妙的带了回来,这让妙儿一脸迷茫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只买了一对翡翠耳环,这么另外两件我看上的首饰也会在我手上?到底是谁把这两样物事偷偷塞到我装物事的包袱里的?” 巧娘这个局外人仔细的想了想后,马上猛一拍手说道:“一定是徐四少爷!陪着你一起逛街的人只有他,一定是他偷偷的买了你喜欢的首饰,然后再偷偷的塞到你的包袱里,最后我们才会在这一堆物事里头看到这两件首饰!” 妙儿闻言十分迟钝的问了句:“好端端的他偷偷送我这么多首饰做什么?这生辰礼物他已经送过了啊!再说了,我当时并没有见他掏钱把我中意的首饰买下……” “傻妙儿,他送你首饰自是想讨你欢心了!他若是有心想买首饰讨你欢心,准能找到借口偷偷的去买!你仔细想想定能想起来……” ------------ 第四十二章 婉拒 更新时间:2011-11-30 巧娘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那把、一直被妙儿遗忘在抽屉里的桃木梳,于是特意拉了抽屉把那把桃木梳取了出来,说道:“瞧,他先前不也无缘无故的送了你一把桃木梳吗?现下再无端端的送你首饰也不奇怪!” 巧娘边说边把那把桃木梳拿在手里把玩,玩了一小会儿后她突然猛一拍大腿、一脸激动的说道:“我晓得了!徐四少爷一定是悄悄的喜欢着妙儿你,所以才会无端端的送你这么多物事!” 妙儿一听巧娘这话马上就急了:“这话你可不能胡说!他可是有婚约在身,哪能喜欢我?” 巧娘见妙儿不相信她的猜测,也跟着急了起来:“我可没有胡说!妙儿你且仔细的想想―――这徐四少爷又是带你去逛那么多地方,又是送你那般贵重华美的生辰礼物,最后还悄悄的把你中意的首饰买下来送给你……他做这么多事,可不就是为了讨你欢心、博你一笑?” “也许那首饰不是他送的,是我拿错了。” 妙儿虽然在为这件事情找别的借口,但话却说得十分没底气,显然她也觉得那玉镯和银手镯不可能是她错拿的―――错拿一件兴许还可能,怎么可能一下子把两件首饰都错拿了?且那卖首饰的道姑也不可能一点都没觉察到啊! 因此巧娘听了妙儿如此牵强的解释后,当下就没好气的白了自欺欺人的妙儿一眼,随后举着那把桃木梳说道:“妙儿,早在他送这把桃木梳给你的时候,我们就该觉察到他的心意才对!你想想,这梳子是无缘无故能送的物事吗?这男人送梳子给女人,可是有大讲究的!” 妙儿头皮发麻的问道:“什么讲究?不就是把梳子吗?难不成还能变成定情信物?” “我的傻妙儿哟,这梳子可不就是徐四少爷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他不过是不好意思、也不敢明说罢了!”巧娘说着紧紧的挨着妙儿坐下,咬着她的耳朵说道:“这徐四少爷送梳子给你,有和你结发、欲与你白头偕老的意思!不过这梳子一般是在七夕节送才算是表明心意,这徐四少爷冷不丁的送了你一把,我当时还真是一时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巧娘说出男人送女人梳子的寓意后,妙儿便再也找不到借口来否定徐东临的心意了,于是她只能仔细的回忆了下今天逛街的情形,并且很快就记起他们逛相国寺逛到要进偏殿前,徐东临的确是突然说在先前的摊位落了物事,然后独自一人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寻找―――想必那会儿徐东临压根就没落下什么物事,他赶回去长廊不过是想偷偷的把那两件首饰买下来。 这徐东临明明是费了心思想哄妙儿开心,可却偏偏把事情做得偷偷摸摸的,就连生辰礼物也故意假装随意的送出来…… 思绪辗转过后,妙儿马上紧紧的抿了嘴、不再和巧娘争辩下去,算是默认了巧娘的猜测。巧娘见了忍不住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妙儿,一脸八卦的问道:“妙儿,既然我们已经晓得这徐四少爷的心意了,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妙儿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巧娘一眼,道:“还能怎么做?我和他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他不该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来,我也不能接受他的这份情意。” 巧娘见妙儿一副打算拒绝徐东临的模样,马上着急的说道:“这徐四少爷不但一表人才且有勇有谋,难不成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对他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 妙儿选择用沉默来回答巧娘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把巧娘急得一股脑的把心里话全都倒了出来:“妙儿,你不是一直不满意和徐四郎那门亲事吗?你不是为了让先夫人安心,当时才会同意和徐四郎定亲吗?你不是一直都想自个儿挑自个儿的夫婿吗?眼下就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怎么就退缩了呢?” 妙儿听了却是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了,徐四少爷他有婚约在身,我不能害了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妙儿一听妙儿这个烂借口,马上不以为然的说道:“只要和对方好好的商量,你们俩的婚约都可以退,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天底下别说是退亲的人了,就是和离的夫妻也比比皆是!反正那徐家的丁夫人不也不是很满意你这个儿媳妇吗?我觉得两个徐家,还是眼前这个徐四少爷的徐家好!” 巧娘说着伸手握住了妙儿的手,道:“至少这徐四少爷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我们还和他一起共患难过,他可比你那个多年未见的夫君强多了!” 其实真让妙儿从徐四郎和徐东临之间做选择,她倒也宁愿弃徐四郎而选徐东临,至少她和徐东临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彼此也算是互相欣赏、脾气相投……可问题在于妙儿得知徐东临对她的心意后,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恐慌来,那股恐慌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徐东临、拒绝这份感情。 其实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妙儿是既渴望得到爱情、又害怕爱情的到来,前世今生两位母亲的经历让她害怕爱情多过于渴望爱情,她害怕爱情最终带给她的只有伤害! 前世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妙儿抓奸在床,不但当场把父亲给赶了出去、还把家里的锁全都换了,甚至几日后母亲就迅速的和父亲办了离婚。于是从此妙儿便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并且心里也有看抹不去的阴影。 妙儿以为穿越到北宋后就能逐渐淡忘心里那场梦魇,可哪知她却再一次和尤氏一起抓奸在床、抓到张光和崔氏偷情,阴差阳错的勾起了妙儿前世最不想记起的梦魇,见亲眼见证了尤氏所承受的痛苦… 前世今生的梦魇叠加在一起后,让妙儿再也不敢轻易相信爱情,也让她非常的没有安全感,不敢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任何一个男人,哪怕到最后一定要和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那妙儿宁愿选择和彼此都没有感情的男人生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重蹈两位母亲的覆辙,才不会受到伤害! 此时此刻,觉察到徐东临的心意、感觉到他对她的异样情愫后,妙儿心里其实十分的迷茫―――她能够帮着治好张三郎的心病、解开张三郎的心结,但自己的心病她却治不好,她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敞开心扉、接受徐东临这份感情。 于是思绪辗转过后,妙儿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巧娘,你别说了,我们两既然都有婚约在身,那就不能随随便便的毁约退亲……我明天就把这些物事都还给徐四少爷,希望他收到我退回去的这些物事后,能明白我的心意。” 妙儿说完便一脸沉默的收拾徐东临送的那些物事,很快就把桃木梳、金步摇、玉镯和银手镯一并包在一块帕子里,任凭巧娘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导,妙儿也没有改变决定和心意…… 第二天一早,妙儿便跟苏二娘借了个丫鬟,让她帮着跑一趟腿去徐府把徐东临请来。徐东临还不晓得妙儿已经决定和他划清界线,因此一见妙儿主动使人找他,马上神清气爽的迈着愉悦的步伐来到张记找妙儿,路上他还特意买了一包妙儿喜欢吃的香糖果子,一见到妙儿就十分殷勤的把手里的香糖果子递了过去…… “四娘,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香糖果子,你快尝尝!” 妙儿没有伸手接徐东临递来的香糖果子,只努力摆出一副冷漠疏离的姿态,语气冷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已经不喜欢吃香糖果子了。” 徐东临一脸不解的问道:“怎么突然不喜欢吃了?昨天我们逛相国寺时,你不还买了一大包并吃得津津有味?你是在和我说笑吧?好了,我都已经买了,你就赶紧拿去吃吧!” “那是昨天,今天我已经不喜欢吃它了,你以后也别给我买这些物事,”妙儿说着顿了顿,才刻意加重语调说道:“男女有别,你给我买这些物事不合适。” 妙儿的冷漠和疏离,让徐东临拿着香糖果子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脸色也立时变得十分尴尬,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有些不自在的把手收回,调整了下情绪后才若无其事的问道:“听说你找我?有事?” “嗯,我是有事找你,”妙儿点了点头,一边刻意低着头不去看徐东临失落的目光,一边把昨晚包好的那包物事取了出来,轻轻的放到徐东临面前后、冷声说道:“这些物事还给你,你我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你送这些物事给我着实有些不太妥当,所以我希望你把它们收回,也希望你从今以后别再送类似的物事给我了。” 妙儿的话让徐东临的脸色大变,心里更是隐隐感觉到妙儿想要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尤其是那句“你我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那句话像把利剑般迅速的插透徐东临的心,让他的心顿时血流不住、疼得几近窒息! ------------ 第四十三章 初登徐府 更新时间:2011-11-30 这徐东临一直是个骄傲爱面子的男人,他也只会在妙儿面前流露出别人很少看到的一面,可妙儿那番隐晦绝情的话却让他马上收起了那一面,一张俊脸很快就绷得紧紧的,只见他沉着一张脸看了妙儿许久,见妙儿一直都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最终终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当徐东临重新睁开双眼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在别人面前的冷漠:“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说的对,你我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我不该做这些冒昧且不妥当的举动!我在此给你赔礼道歉了!” 徐东临说着客客气气的对妙儿作了个长揖,做完后他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才背对着妙儿冷冷的说道:“张小娘子请放心,在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保重!” 徐东临说完这些话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而一直到此时妙儿才敢抬眼看着徐东临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一直的看,看到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一滴眼泪,妙儿才匆匆忙忙的收回视线、抹去那滴眼泪―――和徐东临划清界线后,她怎么会难过得落泪呢? 一定是她早就把他当成了至交好友,所以眼下他们不得不成为陌路人这个结局才会让她觉得惋惜、甚至伤感到落泪…… 一定是这样,她一定是舍不得徐东临这个有勇有谋的好友,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可离开对他们两个谁都好,既然决定了那就洒脱一点放下吧! 徐东临,再见了。 从那以后,徐东临真的从妙儿的生活里消失了,哪怕徐东汉依旧经常来找巧娘斗嘴,可一向是个话篓子的徐东汉、却突然从来不再张家人面前提起兄长徐东临,就好像徐东临和妙儿他们从来都没认识过、相处过般,就连巧娘有时候故意提起、徐东汉也会迅速的转移话题。 徐东临的消失让妙儿先是有了一丝不习惯,接着生出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失落感,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和徐东临有关的事,妙儿很快就决定要快刀剪乱麻的把自己的亲事做个了结…… 于是妙儿竟难得的主动催促张大郎、让他赶紧打点好上徐家拜访的大小事宜―――妙儿心想无论和徐四郎的亲事最终能不能成,她都必须要去徐家一趟做个了断,不能再这样无期限的拖下去了! 张大郎见妙儿竟主动提起前去徐家认亲,自是感到十分欣慰,更是连连催促苏二娘按照汴京这边的规矩准备厚礼,并嘱咐苏二娘多备些礼物,不能让他们张家头一次上徐家拜访就叫人瞧不起。 眼下张家也不缺银子,加上苏二娘是汴京土生土长的小娘子、对汴京各大铺子都十分熟悉,因此她很快就置办了几件大方且上得了台面的礼物,并且还正儿八经的先拿了张大郎的名帖,让小厮按照张大郎给的地址投去徐府,并还送了封张大郎亲笔写的信给徐天光,委婉的说明了张家人想要登门拜访的意思。 苏二娘派人投去徐家的名帖很快就有了消息,徐天光收到张大郎的信后更是立马写了回信,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十分挂念妙儿,也早就期盼他们前来汴京拜访,还为这些年因各种原因而少了来往表示歉意,并表示一定会隆重接待妙儿兄妹。 其实这些年来徐家人虽然很少回家乡,但逢年过节还是会派人送些礼物到张家去,那些礼物都由张耀一家帮着接了,回礼也都是由他们操办,两家人的来往也仅限于此、没有更进一步。 所幸的是徐天光是个光明磊落、信守承诺且十分正直之人,因此这些年来丁氏虽然刻意减少和张家的联系,但徐天光依旧压制着她不让她胡乱,也从没有过退掉张家这门亲事的念头……说起来徐四郎那光明磊落、信守承诺的性格,倒是完完全全的遗传自他父亲。 且先不说徐家那头如何,却说苏二娘准备好前往徐家拜访的礼物后,张大郎和张三郎便带着妙儿前去徐家拜访。这跟着妙儿他们前去徐家的小厮平常除了跟着张大郎外,也会替张家其他的人跑跑腿,更是没少去请徐东临兄弟…… 因此一到徐家大门外,那跟在最后的小厮就下意识的“咦”了句,心想这未来姑爷的府邸怎么和徐东临兄弟的府邸在一处儿,难不成徐家还有第三位少爷?可惜那小厮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妙儿一行人就被徐家的管家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一路被请到了大厅上座奉茶。 徐天光夫妇早就在大厅里候着,一见到妙儿一行人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徐天光更是十分亲切的拍了拍张大郎的肩膀,问道:“这是张家老大吧?都长这么大了,比当年可是结实高大不少啊!” “徐老爷您过奖了,”张大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客气的说道:“徐老爷看起来却是没多大变化,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这老头子哪里没变化了?我可是老了不少喽!”徐天光笑眯眯的拍了拍张大郎的肩膀,随后目光落在了张三郎身上,问道:“这是老三吧?” 张三郎赶忙上前一步行礼答话:“张晋拜见徐老爷。” 徐天光的态度依旧十分亲切,道:“又是个精神头十足的小伙子!” “徐老爷过奖了。” 张三郎先是谦虚的垂首答了句,随后才指着妙儿介绍道:“这是舍妹四娘,徐老爷有些年没见着她了吧?” 张三郎的话让徐天光把目光落在了妙儿身上,妙儿则大大方方的任凭徐天光打量,还不忘冲他微微一笑并按照规矩行了礼。 徐天光见了一脸满意的连连点头,也下意识的想起了当年初见妙儿时的情景,于是忍不住感叹了句:“当年那个小豆丁,眼下都长成大姑娘了!还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妙儿笑着答道:“徐老爷过奖了。” 徐天光一脸慈爱的冲妙儿招了招手,待妙儿往前迈了一小步、他才语带关切的询问道:“丫头,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小小年纪书就读得不错,这些年还有坚持继续读书吗?” 妙儿十分委婉的答道:“读了,哥哥们读的书我闲来无事便会拿来看,几年下来倒是读了不少书,认几个字儿、说几篇典故不成问题。” 徐天光听了马上高兴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们家小四也是满腹诗论,将来你们一定能夫唱妇随、把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一旁的丁氏一听这话马上不高兴的咳嗽了一声,张大郎兄弟见了赶忙上前和她见礼,待张大郎兄弟见完礼、妙儿才恭规规矩矩的走到丁氏面前,俯身冲她福了福:“见过丁夫人。” 丁氏却是迟迟不出声让妙儿起身,而是拿眼不住的打量妙儿,脸上更是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屑,似乎看妙儿这个未来媳妇儿很不顺眼…… 一旁的徐天光对丁氏的心思可谓是一清二楚,因此他一见丁氏刻意给妙儿下马威,马上不高兴的提醒了她一句:“孩子在向你行礼请安呢,你站着发愣做什么?还不快让孩子起来!” “起来吧,”丁氏被徐天光训斥后才不情不愿的虚扶了下妙儿,随后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些年没见,张家四娘虽然模样出落的还算是水灵,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有着一分乡土气,想来到汴京还没几年吧?” 妙儿早就猜到丁氏对她不会太满意,因此她听了丁氏的话后只不咸不淡、不亢不卑的答了句:“我们一家人的确才来汴京没多久,四娘本就在泉州府那小地方长大的,哪怕是到了京城也断然不敢忘本。” -------------------------------------------------------------- 终于要正式碰面啦,不容易啊~ ------------ 第四十四章 无巧不成书 更新时间:2011-12-01 妙儿这话听着像是在陈诉大家都知道事实,实则是在暗讽丁氏才离开泉州府几年,就忘了本忘了根、把自己当成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了。 因此丁氏一听妙儿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再找话出来刁难妙儿,徐天光就先对她吩咐了句:“还不叫人把小四、小五叫过来见客?!那两个小子也太不像话了,明知道家里有贵客来也不出来相迎,你平日里是怎么教他们的?竟这般没规矩?!” 丁氏一见徐天光吹胡子瞪眼的骂两个儿子,马上把刁难妙儿的心思撇到一旁,急忙忙的出声替两个儿子解释道:“小四这几日病了、且一直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不肯出来,小五怕他自个儿闷在屋里病会越来越重,所以才去他屋里陪着他!” 徐天光闻言却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不管他病不病,四娘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她上我们家来拜访、他就必须给我出来打声招呼,快叫丫鬟去叫那两个臭小子!” 徐天光坚持要把徐氏兄弟叫出来,丁氏无奈、只能使了个丫鬟去叫两个儿子,那丫鬟才到徐四郎屋里把事情禀明了,徐四郎就不客气的砸了个茶盏到她脚步,骂道:“滚出去!我谁也不见!” 那丫鬟被吓得马上跪了下来,徐五郎不忍见徐四郎把心里的不痛快都迁怒到丫鬟头上,于是马上冲那丫鬟甩了甩手,吩咐道:“你先去大厅复命,说我们换身衣裳就过去见客,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是,五少爷。” 那小丫鬟低低应了声后便逃一般的退了出去,徐五郎等屋里没了旁人才拍着徐四郎的肩膀说道:“四哥,你不是说要当信守承诺的男子汉吗?那你眼下对上面拜访的未过门娘子避而不见,这可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 “……” 徐四郎心情正不爽着呢,因此他懒得理会徐五郎,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可徐五郎这个话痨却直接无视了徐四郎的警告,依旧长篇大论的开导徐四郎:“四哥,你既然早就在人前打过包票说绝不会退亲,那我劝你还是出去见见张家人的好,反正你早晚都得娶那张四娘,无论你再怎么不愿意也逃不掉……除非你改变主意和爹说你要退亲!” 徐五郎这么一说,徐四郎的责任感马上油然而生,再一回想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立下的承诺,以及他一直以来的座右铭―――徐四郎受了父亲徐天光的熏陶,从小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并打小就立下誓言绝不做那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小人! 因此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和痛苦的纠结后,徐四郎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也许她说的是对的,我和她本就不该有任何牵扯!既然她已率先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也该学会放下,然后扛起我本就该抗的责任,信守承诺的娶张四娘为妻!要是这个张四娘就是那个张四娘,那该有多好……” 徐四郎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随后他用力的甩了甩头,想把这几天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的身影甩走,并很快就一脸决然的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小五,我们去前厅会客,别让爹娘和客人等着急了!” 话音一落、徐四郎就带头往前厅走去,徐五郎见他终于想开了,只能跟着叹了口气、随后飞快的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很快就一前一后的来到前厅,才刚刚和坐在前厅的张家人打了个照面,徐四郎兄弟就一脸震惊的呆怔在原地,并且徐四郎兄弟和妙儿一家人更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同样一句话…… “怎么会是你们?!” “怎么会是你们?!” 原来世间竟有这般碰巧的事―――直到此时此刻在徐家大厅碰了面,妙儿才知道原来徐东临、徐四少爷其实就是徐四郎,而徐东汉就是当年那个话痨徐五郎! 徐四郎、徐四少爷,这两个人都喜欢绷着脸装酷;徐五郎、徐五少爷,这两个都是唠叨爱说话的主儿……这些只属于徐四郎和徐五郎的特征如此的明显,妙儿怎么就没把徐东临和徐四郎对上号呢? 不对,徐东临的皮肤不可能这么黑啊! 妙儿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徐四郎不但是个白面书生,甚至连屁股也比女娃娃还要白皙!而这徐东临认识妙儿后一直都有着一身黝黑的肌肤,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没变白过,让妙儿一直以为他是原本就生得这般黝黑…… 而就在妙儿心里百感交集时,徐东临同样神色复杂、又惊又喜的看着妙儿―――没想到此张四娘真的是彼张四娘,没想到他随口一句感叹竟然真的成真了! 他怎么没早点发现这点呢?! 如果他早点知道妙儿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就是泉州府的张四娘,他这些时日也就不用备受煎熬,不用在感情和理智之间矛盾纠结这么久! 这个让双方都倍感震惊的意外,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无巧不成书。 就在这时,丁氏一脸疑惑的出言打破了厅里的沉默:“小四、小五,你们早就见过他们了?我怎么不晓得?你们什么时候碰过面?” 一向话多的徐东汉抢先答道:“娘,张旭、张晋和四娘就是当初和我们一起遇险的那家人,我们是在上京的路上认识的,并且还一起躲开了饥民的围堵……” 徐东汉一五一十的把当初相识的情形说了一遍,张大郎兄弟则微笑着点头表示附和,唯独徐东临和妙儿依旧傻傻的对望着,似乎一时难以接受老天的安排―――明明已经决定分开、从此不再相见,怎会偏偏再次被月老的红线绑在一起? 妙儿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五味俱全,尤其是看到多日不见的徐东临后,妙儿的心突然堵得有些难受、也不知不觉的浮起一丝心疼―――不过短短半个月没见面,原本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徐东临,竟一下子瘦了一大圈! 甚至连他的脸色也苍白到没有丝毫血丝,可见没有在妙儿面前出现的这小半个月里,徐东临一直过得很痛苦…… 站在妙儿对面的徐东临默默的迎着妙儿打量的目光,沉默了许久后突然走到了妙儿身旁,趁着父母正聚精会神的听徐东汉讲当时遭遇的凶险的机会,低低的在妙儿耳边说了句:“四娘,这一切都是天意,我们早就注定要在一起!你不能再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了,这一次我也绝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 徐东临那坚定带着一丝霸道的话语让妙儿慢慢的低下头,思绪更是如江水般翻滚个不停―――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上天早就已经注定的?他们绕了一大圈后关系竟比以前还往前迈了一大步! 那她该不该接受上天的安排呢? 她还要不要把徐东临从身边推开呢? 妙儿的心里一片混乱,她的理智一直驱使着她、让她把徐东临再一次推开,但她的情感却让她舍不得再一次让徐东临失望,让她不想看到徐东临继续颓废下去…… 于是当徐东临一脸期望的看着妙儿时,妙儿竟不知不觉的妥协了,她渐渐的被徐东临的执着和真情所感动,心想既然上天早早的就把他们绑在一起,那她就应该顺应天命的赌一把、试着打开心扉去爱一次! 因此这趟徐家之行妙儿一家可谓是收获不小,除了妙儿因为意外再见到徐东临、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外,张大郎兄弟得知徐四郎就是徐东临后,也是满心欢喜、乐得合不拢嘴…… ------------ 第四十五章 丁氏上门 更新时间:2011-12-01 因此一从徐家告辞,张三郎就伸手捶了送他们出来的徐东临的胸口一下,啧啧说道:“好啊,原来你竟是我未来的妹夫!早知道你的身份,以前我就不该一直让着你,得多使唤你替我们家干活才对!不然我们就不把妙儿嫁给你!” “小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张大郎先是训了没个正形的张三郎一句,随后才拍着徐东临的肩膀说道:“说实话,先前见到你那一刻我还真是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天底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不过后来我马上替妙儿感到高兴,心想你就是徐四郎这个事实还真不是个坏事,至少我们妙儿能嫁个知根知底的人……” 张大郎说着顿了顿,才一脸高兴的说道:“你的品性我可是放一百个心!有勇有谋、满腹诗论这点就更不用说了!” 张三郎闻言马上出声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虽然你小子老是爱绷着一张脸、还经常惜字如金,但凭良心说你还算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们妙儿似乎也不会讨厌你,我觉得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果了!徐东临,你小子以后可得对我家妙儿好一点,否则我和我大哥定不会轻饶你!” 妙儿见自家兄长把什么话都同徐东临直说了,还一副恨不得马上把她塞给徐东临的样子,当下就有些郁闷的跺了跺脚,嗔道:“大哥、三哥,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不觉得丢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妹子嫁不出去呢!” 张大郎一见妙儿不高兴、立刻就打住了话头不再往下说,只乐哈哈的看着妙儿笑,而张三郎则直接开口说道:“好好好,我们妙儿不喜欢听,我们就不说了!不过妙儿你都快成新嫁娘了,一直这般害羞哪行?” 妙儿听了马上气急败坏的娇嗔了句:“三哥!!!” 一旁的徐东临本来听了张大郎兄弟的话、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眼下一见妙儿发脾气、马上以为妙儿不乐意嫁给他,于是立刻一脸紧张的说道:“四娘你也别怪你大哥、三哥,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才和我说这些话,你也别担心,我一定会对你好、不会叫你受丝毫委屈……” 这身份一转变,妙儿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徐东临相处,于是徐东临一紧张的告白、妙儿的一张俏脸马上飞上两片红云,飞快的丢下一句“你少臭美了,谁要你对我好”的娇嗔,便撇下张大郎兄弟自个儿先走了。 且不说妙儿和徐东临如何,却说张大郎兄弟还没高兴多久,一直看妙儿不太满意的丁氏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 这丁氏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打探到妙儿一家人住的地方,只见她只带了个小丫鬟就找上门来了,到了张家也不找张大郎兄弟和妙儿,而是直接找上了苏二娘这个外甥女,并且一和苏二娘打了个照面、就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二娘,姨娘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件事儿,希望你能帮着周旋一、二,替姨娘把这件事情给办妥了。” 这丁氏其实早年和苏严苏老爷有过过节,因此平时和苏家来往并不多,甚至苏二娘成亲时丁氏也托病没有前去出席,只让徐东临兄弟带了贺礼替她走了一趟。不过丁氏虽然和苏严不合、很少去苏家走动,但苏二娘却是经常去徐家,和丁氏这个姨母以及徐家两位表哥的关系都还算不错。 因此一听说丁氏有事要自己帮忙,苏二娘马上十分爽快的拍着胸脯、快言快语的说道:“都是自家人,姨娘您和我客气什么?您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尽管开口吩咐就是,我能办的、做得到的事,一定替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苏二娘的态度丁氏见了顿感欣慰,也让她不再有所迟疑、马上就拉着苏二娘的手说了一通心里话:“二娘,你也晓得我们徐家家大业大,不但你姨父在京城为官多年,就连你的两位表哥也都先后在京城谋到了差事,眼下一个在祥符县当县丞、一个在开封府当主簿,单是我们徐家一门可就出了三个官老爷……” “而这张家说来说去也只有你夫君一人为官,且不过是在翰林院挂了个闲差,和我们家比这张家的家世可真是差太远了!那张四娘更是从小在乡下地方长大,也没好好的请人教过规矩什么的,嫁到我们家来一点都不合适!” 丁氏先是说了一堆前言做铺垫,说完才把最终目的说了出来:“所以姨娘今儿上你们家来,是想替你四表哥把张家这门亲事给退了,这样以后才好另外在京城给你四表哥挑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你是这家里头的长嫂,所谓长嫂如母,只要你肯开口、这事儿肯定会好办不少!且到时候千万不能让你姨父知道是我要求退亲的,得告诉你姨父是张家自个儿觉得高攀了我们徐家、主动替出退亲的!姨娘托你的这件事、你能帮姨娘办妥吗!” 丁氏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太妥当,让苏二娘听了脸上的笑容立马减少了几分―――这苏二娘既然嫁到张家、那如今可就是张家的人了,这丁氏瞧不起张家不就是连带着瞧不起苏二娘?!试问有谁愿意自己的夫家被打脸?更别提丁氏还提到了张大郎,觉得他不过是在翰林院挂个闲差、不值一提! 于是苏二娘脸上马上多了几分不高兴的神色,她更是立马心直口快的拿话顶了丁氏一句:“姨娘,您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厚道了!你们徐家不也是从乡下地方出来的?姨父还没高中为官前,你们不也是窝在泉州府那乡下地方?照您这么说,那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岂不也得把你们当土包子看?!” 丁氏还是头一次被外甥女顶撞,一时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说了句:“二娘,你怎么帮着外人顶撞姨娘?!我可是你嫡亲的姨娘啊!” 苏二娘闻言一脸正色、语气严肃的表明了态度:“姨娘,张大郎是我的夫君、张四娘是我的妹妹,他们不是什么外人、是我的亲人!再说了,四娘虽然打小在乡下长大,但我却不见她身上有什么乡土气、也没觉得她有哪点不好,她的见识和眼光、甚至连许多城里的小娘子都远远比不上哩!” “二娘,你……” 丁氏才开口说了几个字,苏二娘就不客气的开口打断,道:“姨娘您先别急着教训我,我话还没全说完呢!虽然现下我们家只有大郎一人为官,可您能断定我们家小三、小四将来就不会高中吗?我们家大郎现下的确是不过只领了一份闲差事,可您敢断定他今后一定不会平步青云吗?” “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可以十分负责任的告诉您―――我们家四娘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小娘子,哪怕你们徐家的规矩她不懂,只要她愿意去学、那一定是一点即通,绝不会是个会丢你们徐家脸的媳妇儿!且这媳妇儿进门,婆母再教她规矩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苏二娘这番话不但把丁氏堵得哑口无言、还把她气得浑身发抖,而丁氏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苏二娘,最终只能不甘心的说了一番狠话:“反正我就是要替我们家小四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你不愿意帮我办这件事也行,你只要把我的话转告给张四娘就行!你告诉张四娘,让她趁早歇了嫁到我们徐家的心思、别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 第四十六章 非她不娶 更新时间:2011-12-02 就在这时,妙儿正巧掀了帘子进屋找苏二娘,于是她也就赶巧把丁氏最后说的这番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这丁氏瞧不起人的口吻让妙儿听了很是不爽,于是妙儿为争一口气、当下便直接出言挑衅道:“丁夫人,我张四娘也是个有铮铮傲骨之人,只要你让徐四郎到我跟前亲口说要和我退亲,那我定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立马就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今后更是不会和你们徐家有任何来往!” 妙儿说着冷冷的扫了丁氏一眼,随后故意拿话激怒她:“不过倘若是你儿子非我不娶、一定要娶我进你徐家大门,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我还偏偏就一定要嫁给他!总之,你要是想退亲那就先去说服你儿子!” “你……你……” 妙儿的伶牙俐齿把丁氏气得“你”了半天、才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家小四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我这个亲娘说的话他会不听?!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这么一个乡下妹子顶撞我这个亲娘吗?你等着,我马上让他亲自把休书送到你跟前来,让你立刻死了这份心!” 妙儿听了不急不缓的顶了丁氏一句:“我就在此恭候,希望丁夫人真的能把令郎叫来才是。” 妙儿本来是不想把和丁氏之间的关系闹得这般僵的,可这丁氏说话的口气实在是让人生气,让她忍不住把徐东临也牵扯进来、拿徐东临来搓丁氏的锐气―――反正这丁氏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徐东临若是执意要迎娶她,那将来就必须面对婆媳不合这个最大的、且无法避免的矛盾! 所以妙儿决定借着丁氏找上门这个机会,逼徐东临表明他的态度,若是徐东临执意站在丁氏那边,那妙儿也不会为难勉强他,只会马上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坚决不嫁去那夫君不疼、婆母不爱的徐家! 而就在妙儿和丁氏之间硝烟弥漫的时候,徐东临却正巧和徐东汉一起前来张家做客,主动撞到了枪口上…… 徐东临兄弟是和张大郎兄弟一起进门的,因此张大郎一让小丫鬟上茶、苏二娘便急忙忙的迎了出去,随后丁氏一听说是自家的两个儿子来了,马上不顾一切的跟着冲了出去,一见到徐东临就硬把他拉到妙儿跟着,指着妙儿说道:“小四,你现在就和这个丫头说清楚,说你要把和她的亲事给退了!这是娘的意思也必须是你的意思!” 徐东临被丁氏说得一头雾水,只见他先是看了看妙儿、随后再看了看丁氏,见两人之间似乎暗流汹涌、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不由暗自感到头痛、并无奈的出声问了句:“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娘您怎么又提退亲一事,还跑到张家来提?爹不是早就已经说过这门亲事绝不能退吗?娘您怎么还是一心往这上头想?” 丁氏一见徐东临没有马上按照她的话做,马上就火了、当下就气冲冲的说道:“我不管!你爹是怎么个意思我不管,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这门亲事非退不可?小四你现在就给娘一句准话,这亲你到底退还是不退?” 徐东临一边冲徐东汉使眼色,一边语带无奈的问道:“那娘您倒是说说这门亲事到底哪儿不好?让您一个劲的想要退掉?” 徐东汉得了徐东临的眼神,马上跟着笑嘻嘻的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是啊,我觉得四娘当我嫂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和她可合得来了!娘您就别老是在这件事上较劲了!四哥这门亲事可是早年就已经定下了、两家也都已经交换过庚帖了,哪能说反悔就反悔?您这不是陷我们徐家于不义吗?” 没想到丁氏却是蛮不讲理、且一点都没给在场的张家人留面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不要也罢!” 徐东临见丁氏也说不出个退亲的正当理由来,只是因为张家家世稍微低了一些、就一心想要毁约,当下就一脸严肃的说道:“娘,退亲一事委实不妥,别说爹他不会点头答应,就是我自个儿也绝不会答应退亲……” 徐东临说着目光牢牢的钉在了妙儿身上,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以往我不愿意退亲是因为我要当个言而有信、信守承诺的大丈夫,如今我还是不愿意退亲,则是因我这辈子非四娘不娶!” “娘您若是执意要在这门亲事上多加阻挠,那我即便娶不了四娘、这辈子也不会娶别的小娘子,咱们徐家延续子嗣一事就只能交给小五了,还望到时候娘不要怪我不孝、没替徐氏一族开枝散叶!” 徐东临这番话可谓是说得斩钉截铁,并且语气也十分坚定、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甚至还把“断子绝孙”这样的话说出来威胁丁氏,当下就把丁氏气得脸色铁青―――这徐东临真像妙儿说的那般,无论如何都不肯听她的话退亲,她哪能不感到气恼?! 这丁氏眼下不但觉得气恼,还觉得在张家人面前十分没面子! 于是丁氏也顾不上眼下是在张家了,当下就劈头盖脸的训斥起徐东临来:“好啊!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竟敢拿话威胁你娘了?!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算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到头来你的心却向着外人,你……你想把我气死才高兴吗?!” 丁氏说话间还不忘重重的往徐东临身上打了几下,徐东临却是不躲不避、任凭丁氏打他出气,只一脸平静的对徐东汉说道:“小五,快扶娘回去!娘就这样跑到张家来说要退亲,这确实很是欠缺考虑……” 徐东汉马上就明白了徐东临话里的意思―――这丁氏跑上门劈头盖脸的说了这么一番打张家脸的话,不但妙儿和苏二娘听了后心里很不痛快,张大郎兄弟也早就已经气得面色铁青、紧握双拳!若不是敬丁氏是长辈、且今后会是妙儿的婆母,张大郎兄弟怕是早就站出来和她好好的理论一番了! 于是为了阻止母亲说出更多破坏徐、张两家关系的话,徐东汉马上冲跟着丁氏来的丫鬟使了个眼神,随后主动上前搀扶住丁氏,一边和那丫鬟一起把丁氏往外扶、一边好言好语的哄着丁氏,很快就把丁氏扶出张家只奔徐家。 丁氏一走,徐东临马上一脸惭愧的向妙儿赔不是:“四娘,你别把我娘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那不过是她一人的意思,我和我爹都没有退亲的意思!你们放心,我是绝不会答应退亲的、也不会让四娘受半点委屈!” 张大郎听了这话脸色微霁,但眉头却依旧紧蹙成团、显然还是对丁氏的话十分介意。而一向快言快语的张三郎却是当场冷哼了一声,随后故意不客气的拿话刺了徐东临一句:“徐东临,你话可别说得这般轻巧!你娘这般不待见我们妙儿,我们妙儿嫁过去能不受委屈吗?你拿什么给我们打包票?” 张三郎说的正是妙儿心里想问的话,因此她当下便目光灼灼的看向徐东临,以这样的方式来表明她的态度,徐东临见了只能苦笑着说道:“我一定会尽力周旋我娘和四娘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在四娘过门前让我娘摒弃对四娘的偏见……” 徐东临说着顿了顿,才迎上妙儿的目光、缓缓的说道:“倘若四娘过门后我娘的态度还是没变,那我会一边继续周旋、一边挺身护住四娘,绝不会让孤身一人嫁到我们家的四娘受半点委屈……我一向说到做到,你们大可放心。” ------------ 第四十七章 坚定不移 更新时间:2011-12-02 徐东临说到做到这点倒是不假,他的人品还是值得妙儿他们相信的。且徐东临这番话倒也勉强算是通过了妙儿对他的考验,妙儿对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她并不是要逼徐东临一味的站在她这边,顶撞丁氏到底、当个被人唾骂的不孝子;她只是希望徐东临不要一味的愚孝、一直站在丁氏那边,希望徐东临能有所作为、能尽心尽力的当她和丁氏之间的润滑剂。 当然,如若妙儿真的嫁进徐家,那事情若是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刻,妙儿对徐东临的要求还有一个―――至少徐东临必须是徐家唯一一个站在她这边、护着她的人!如果徐东临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没资格说要娶妙儿。 因此既然徐东临在张大郎兄弟面前做了保证,妙儿也没再多说和丁氏有关的事、免得让徐东临更加为难,不过妙儿因心里有气、也没给徐东临笑脸,只说有点乏了便回自个儿屋歇息去了,看都没看巴巴看着她的徐东临一眼。 妙儿回屋后、徐东临也跟着起身告辞离去,想着赶紧回去好好的和丁氏谈一谈,没想到张大郎却出言挽留徐东临,道:“徐四少爷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再多坐片刻,容我和你好好的谈一谈……” 徐东临见张大郎一副有重要的话要和他说的样子,自是重新坐了下来、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张大郎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先让丫鬟重新给徐东临换了杯热茶,待丫鬟们重新上了茶后,张大郎自个儿更是端起茶盏慢慢的狎了一口、才缓缓的问道:“不知关于我们家早年那些事,徐四少爷有没有听说过?” 徐东临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反问道:“张兄指的是哪些事?有些事我倒是听我爹娘提起一些,有些事我爹娘没提起我便不晓得了。” 张大郎打算和徐东临说的是张家的家丑,他猜想徐天光夫妇应该是不晓得才是,也就是说徐东临应该连带也不知晓……不过当年张光做下的那些丑事,要张大郎启齿说给徐东临这个外人听,他还真是有些为难和尴尬。 但为了妙儿今后的幸福,虽然张大郎觉得很是难为情、但他最终还是咬牙把话起了个头:“反正我们早晚会是一家人,有些事就是和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只希望你别笑话我们这些家丑才是……” 张大郎说到这里双目微凝、目光也一时变得有些飘渺,似乎陷入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当中,那些难以启齿的回忆、让张大郎的语气染上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当年我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不是很好,父亲不但纳了好几个妾室,后来还和一个姓崔的寡妇有染,当年妙儿跟着我娘一起……抓了个正着!” 张大郎委婉的把妙儿碰巧和尤氏一起抓奸在床这件事,十分委婉的告诉了徐东临,并且还着重讲了当时妙儿被吓得大病一场、不言不语了好几天:“那个寡妇不但让我娘伤透了心、还吓坏了妙儿,后来成了我们的继母后更是没少刁难我们兄妹,就是妙儿和你的亲事,也差一点让她给搅黄了。” 徐东临听了张大郎的话后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眉头也下意识的蹙成一团,眼底除了有着丝丝心疼外,还有这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正在琢磨张大郎告诉他这些陈年旧事的用意…… 张大郎见了下意识的感到欣慰,觉得徐东临对和妙儿有关的事也还算是上心,于是他便接着把想提点徐东临的话说了出来:“我们的父亲常年纳妾,那些个姨娘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抬,惹得母亲常常独自伤神落泪,而母亲难过时妙儿大多都会陪在她身边,于是见母亲难过的次数多了、妙儿便很不待见那些姨娘!” “甚至我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还让妙儿之前一直很排斥早年定喜爱的亲事、也打从心底害怕成亲,妙儿以为我不晓得她心里的这些念头,但其实她是怎么想的我这个当大哥的都知道!”张大郎说着顿了顿,才叹了口气往下说道:“你别看我们妙儿既能干又聪明,她内心其实比许多人都要脆弱,她更是比别人更经不起伤害,只不过她一向很能把有些心思藏住,叫人很难看出来罢了!” 张大郎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话头、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徐东临,待徐东临也把思绪收回、抬眼和他对视后,他才一字一句的接着往下说道:“徐四少爷,我今天留你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你同情或者怜悯我们一家,我只是想请你好好的把门亲事琢磨清楚……” “你想清楚了,觉得有能力给我们妙儿幸福、且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害她伤心,再说非妙儿不娶的话也不迟!我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男子汉,但我却也不愿意你只是为了那一纸早年定下的婚约,才逼自己守承诺、负责任。” “因为我们妙儿是打从骨子里透着与众不同,更是和别的小娘子有着许多不同的小娘子!我们不仅仅是想替她找门好亲事,还一定得找门她自个儿点头、自个儿想欢欢喜喜嫁过去的亲事……” 张大郎说着语气又沉重严肃了几分,看向徐东临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意味深长:“我们就一个妹子,所以我们希望她今后能过得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所以请你想清楚了再给我一个答复。倘若你觉得我们张家这般要求太过苛刻,那我们立刻主动上门退亲,绝不会硬逼这你娶妙儿!” 徐东临听了张大郎的话后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思忖张大郎说的那些话、又像是在做决定。张大郎见了也不勉强他,而是十分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你大可回去好好的考虑几天,再权衡下你母亲对这门亲事的态度,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徐东临闻言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告辞离去……张大郎以为这徐东临起码要考虑个两、三日在才能给他答复,没想到徐东临才离开张家一会儿就折回来了,并且手里还多了一个锦盒。 徐东临回来后也不和张大郎再谈先前的话题,只说想见妙儿一面、有重要的话想和妙儿说。张大郎虽然不知道徐东临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他还是很快就把妙儿叫了出来…… 妙儿出来相见后徐东临依旧一言不发,而是突然大步走到妙儿面前,然后当着张大郎的面打开手里的锦盒,从里头拿出一支金钗,并在张大郎诧异的目光下突然上前一步、将金钗插到了同样满脸疑惑的妙儿头上。 插完金钗徐东临才退回原位,一脸严肃、语气认真的说道:“我已插过钗子了,这就算是男方相看完媳妇儿了,明日我就会请媒人正式上门提亲!” 这“插钗子”乃是宋人相看新媳妇儿的规矩,将钗插于小娘子秀发之中,便表示难道相看满意,亲事不会有什么变数、一切礼仪随后办会逐一照办…… 妙儿并不知道张大郎对徐东临说的那番话,因此徐东临突然来这么一手让她感到十分意外,只当徐东临是为了安她的心、才会突然送她一支有着特殊意义的钗子。 这徐东临是专程回来插钗子了,插完他也不多做逗留、马上就起身告辞,待张大郎把他送到门外后,他才避开妙儿等人给了张大郎一个承诺:“张兄,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在了心里,四娘以前既然受了那么多苦、那我以后就应该更加疼爱她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娶四娘、也一定会好好的待她,不会叫她再吃苦受罪!” -------------------------------------------------------------------- 感谢“zhuliuxue”童鞋的打赏,还有我最爱滴小音童鞋~么一个,谢谢大家~ ------------ 第四十八章 无中生有 更新时间:2011-12-03 有了张大郎那番话在先后,徐东临再做出这样的保证来,那意义可就大有不同了!因此张大郎得到徐东临的承诺后倍感欣慰,也终于可以肯定徐东临待妙儿是真心真意的,可以放心的把妙儿嫁给徐东临了……当然,这一切妙儿都被蒙在鼓励,她对张大郎和徐东临之间的那场谈话还是浑然不觉。 且先不说张家这头如何,却说徐东临一回到家就径直去书房求见徐天光,并且直截了当的把他的心意说了出来:“爹,我今年已经十九岁,正好张家四娘子也刚刚及笄、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您看我们两家是不是该抓紧把亲事办了?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法子。” 徐天光也正有此意,因此他一见徐东临主动提起、马上点头赞同:“你说的对,你们两个的确是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我晚上就和你娘说,让她明儿就请个媒人正式到张家提亲,你尽快把这家给成了也好专心立业!” 徐天光和徐东临商量过后,当他晚上便趁着丁氏服侍他更衣的时候,把徐、张两家的亲事提了提:“夫人,既然张家的人已经上门拜访过我们了,且眼下他们一家人也在京城落了脚,那我们两家正好可以商量着把小四和张四娘的亲事给办了!” 徐天光一边将双臂平展开来,由着丁氏替他把衣服穿上,一边直截了当的把事情说了出来,且他也没有询问丁氏的意见,而是理所当然的吩咐道:“你明天就去请两个有名的媒婆,让她们按照规矩上张家去提亲!这成亲该花的钱你一样都别省,这可是咱家头一次办喜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徐天光的话让丁氏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服侍徐天光更衣的动作也下意识的缓了几分———这丁氏白天才刚刚跑到张家大闹一场、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怒气,自是比之前还不待见这门亲事了! 因此丁氏眼珠子转了转后,马上聪明的改变策略、不再直截了当的提退亲一事,而是转而开始编排起妙儿的不是来:“老爷,这张家的人一登门,我便立马使了人悄悄的前去打探那张四娘平日里的为人处事、言行举止,没想到这一打探,才得知那张四娘的品性似乎有些不好……” 丁氏见徐天光的神色果然渐渐的少了几分漫不经心,马上把想好的谎话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虽说她因家里的生计被迫抛头露面的挣钱,但却经常干那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缺德事儿!听说不但尖酸刻薄的对待那些主顾,还很爱说左邻右里的闲话、议论别人家的事,身上没有丝毫小娘子该有的端庄贤淑!” 丁氏边说边偷偷的观察徐天光的脸色,见徐天光的眉头果然十分不悦的皱成一团,马上暗自窃喜的继续往下说道:“若是这张四娘嫁到我们家来,仅仅是会让我们家添些无关紧要的乱子、让人说几句闲话,那我们为了信守承若倒是可以忍一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她抬进门来……” “但我们家一门三官,当我们家媳妇儿的小娘子必须注重的就是品德操行!我现下就是怕那张四娘品德不端,将来会累及我们家小四的前程!要知道她嫁了我们小四后,可是会被皇上下旨授予敕命、一举从乡下村姑跃为有头有脸的官夫人!” 丁氏之所以会这样说,乃是因为根据北宋律法,一品至五品的官员称“诰”,六品至九品的官员称“勅”。也就是说一至五品官员皇帝会下旨授以诰命,六至九品则会被授以敕命,其夫人从夫品级,有俸禄但没有实权,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 这徐东临高中后徐天光便为他上下疏通,最终为他在离京城十分近的祥符县谋到了县丞一职。这县丞乃是当朝正八品,因此妙儿若是明媒正娶的嫁给徐东临为正妻,那徐东临就可以上旨请封她为八品敕命夫人。 而这些诰命、敕命夫人无论品阶大小,皆被世人视为与其夫同为一体,在人前的一言一行也都代表着其夫,不得有任何不当、不妥会落人话柄的言行举止。 丁氏深知徐天光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徐东临的前程,因此才会故意编排抹黑妙儿,诬陷妙儿品行不正、操守不佳,没资格当徐东临的夫人! 果然,丁氏抓住徐天光的心思把妙儿诋毁了一番后,徐天光果然暂且打住了先前的念头,略微思忖便改变主意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暂且先不必去请媒人上张家,这件事事关小四今后的前程、容我再仔细的想一想。” 丁氏一见徐天光改变主意、马上在心里暗自窃喜,夫妻二人很快就先后上*床躺下,但却俱无丝毫睡意———徐天光一直思考着该如何探查出妙儿的真实品德,若妙儿真是如丁氏所说那般又该如何等等;而丁氏则想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徐天光完完全全的改变主意,发话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可惜到了第二天中午,丁氏还没来得及想出后招来,徐天光就突然回府对她吩咐道:“你下午就去找媒婆,让她们上张家提亲,别再耽搁了。” 丁氏一听这话、心里立时一惊,马上不解的问道:“老爷,您昨晚不是才吩咐我不必急着去张家提亲吗?怎么现下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没想到徐天光一见丁氏提问、脸上马上有了笑容,道:“你昨晚所提之事我已经和小四说过了,小四说那都是一些眼红张家的小日子、一日过得比一日红火的人捏造出来的谣言,且小四还偷偷的带着我去瞧那张四娘是如何做生意的……” “我去了张记酒肆后才知道,原来张四娘想法子酿制出来的葡萄酒不但十分好卖、还常常缺货,每日去她店里买油条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若是那张四娘是个喜欢缺斤少两之人,那些主顾又岂会频频光顾她开的酒肆呢?就算是再好吃的物事,倘若卖物事的人奸诈狡猾,那大家伙儿定是宁愿不吃那物事、也不会再去光顾卖家!” 丁氏见诬陷不了妙儿喜欢缺斤短两、和主顾斤斤计较这一点,马上假装关心的问了句:“那喜欢非议别人是非这点呢?这点老爷也打探清楚了?” 丁氏一提起这件事、徐天光脸上的笑容立刻更盛几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欣慰:“我和小四乔装改扮的寻了张家几个邻居套话,那几个邻居都说张四娘很招人喜欢,不但平日里会把家里做的新鲜小点心分给大家伙儿尝尝,且还经常送些吃的、穿的物事去给附近几家家里状况不好的人家……” “别人问张四娘平白无故为何要对那些人那么好,张四娘说他们张家也穷过,她知道那些人过得有多苦,所以才想尽点微薄之力帮一帮他们,”徐天光说着顿了顿,才一脸欣赏的说道:“我们还打探到张家打算再开一间分铺,然后把几个家里没有进项维持生计的邻居请来当伙计,借此让他们家里能有个稳定的进项。” 徐天光这番话可谓是彻彻底底的粉碎了丁氏的阴谋,让她一时找不到话来继续诬陷妙儿,只能言不由衷的说了句:“那我还真是误听谣言、错怪那张四娘了,都怪那些恶意造谣中伤她的人……但事关小四的前程,老爷您不再多观察、打探几日吗?现下就找媒婆上张家提亲,会不会太草率了?” ------------ 第四十九章 拒不喝药 更新时间:2011-12-03 徐天光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不必再等了,小四说他和张四娘也算是共同患过难、十分清楚张四娘的为人,说张四娘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会做出累及他前程的愚蠢举动来,叫我们大可放心!” “那……那……” 丁氏支支吾吾了半天找不出新的推辞借口来,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敷衍了徐天光一句:“那我下午得闲了便去请媒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打理呢!我得先家把家里的事打理妥当了,才有闲工夫和媒婆细谈。” 徐天光不晓得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这丁氏还存了退亲的念头,因此他也没觉察到丁氏不过是在敷衍他,只一脸随意的吩咐了丁氏一句:“你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成,明天、后天去办都行,但千万别拖过这个月。” 丁氏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再细细一想、发现今儿都已经二十了,也就是说再过十天这个月就过完了……于是算过日子后,丁氏便故意一日拖过一日,一直拖到二十九都没找媒婆上张家提亲。 一直到到了三十日这个最后期限、丁氏已经没办法再拖下去了,她索性装病躲到了床上,借病将提亲一是给拖到了下个月去。丁氏心想她都病得下不了床了,徐家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在她病的时候去找张家议亲,于是她便故意一直病了好几天、就是不肯“病好”,甚至连大夫来了都推推托托、找了许多借口不让大夫瞧病。 徐东临初始还真以为丁氏病了,但他一见丁氏一连病了大半个月、病情都不见转好,且还不愿意让大夫治病……于是他很快就对丁氏的病起了疑心,怀疑丁氏是还一心想着退亲,所以才会故意装病、以此作为不去张家提亲的借口。 洞悉了丁氏的心思后,徐东临很快就和丁氏闹起了脾性,并委婉的表明他的态度:“娘,您这病要是再不好,那我就只有请爹出面操办亲事了!我们早点把四娘抬进门来,也正好可以替您冲冲喜、让您的病早点好起来!” 丁氏一听徐东临这话、马上气得从床上跳了下来,揪着他的耳朵尖声训斥道:“好你个小四,你现在连你娘的死活都不管了、只一心想着把那个张四娘娶进门来!是不是你娘就算今天病死了,你明天也一定要把那张四娘抬进门来?” 徐东临不躲不闪的任凭丁氏揪着他的耳朵训斥,且一直等到丁氏中气十足的训够了,他才面不改色的反问道:“娘,您不是病了吗?怎地精神头十足,看着比我还要好上几分!您不会一直都是故意装病骗我们全家人吧?” 丁氏一见不小心露出了马脚,马上重新缩回床上,并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是病了,怎么?你竟然怀疑你娘?!你个不孝子!” 徐东临闻言却是不急不缓的说道:“既然娘病了这么久,那我马上请爹托关系给娘请个御医回来,总不能一直让您这样病下去吧?” 丁氏压根就没病,所以她一听说徐东临要让徐天光去请御医,马上一脸慌张的开口拒绝道:“不用请御医给我看,我也不会让御医诊治的!我得的是心病!” 徐东临也懒得和丁氏讨论什么是心病,直截了当的说道:“娘不肯让御医诊治那就是没病,那就赶紧请媒婆上张家去提亲吧!” 丁氏见徐东临竟然面无表情的逼她病好,马上气得又嚷嚷起来:“你个不孝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听话的不孝子?!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也不用再管我有病没病,我就是病死也不想再看到你!” 丁氏边说边把背后靠着的迎枕冲徐东临扔了出去,徐东临虽然被她赶出了屋子,但还是坚持让徐天光把御医给请来了。徐东临本以为丁氏不过是在装病、身子并无大碍,才会想着把御医请来、让丁氏没法子再继续演戏下去……没想到那御医给丁氏把了脉后,还真说丁氏病了! 原来这丁氏身上本就有些旧疾未愈、动不得气,而她先是到张家自讨没趣、堵了一肚子的怒气回来,后又被徐东临给气了一回,于是频频动气后终于引发了旧疾,让丁氏最终假戏真做、真是病得下不了床了。 而徐东临一听太医说丁氏已经有几年没发作的旧疾、竟在这时候突然发作了,得知丁氏是真的病了后、心里顿时十分内疚,觉得自己冤枉了母亲、实在是大大不孝…… 于是徐东临便暂且把提亲一事搁置到一旁,并向衙门告了假专门陪在丁氏床前侍疾,丫鬟把汤药熬好送来后、他更是亲自一勺勺的喂给丁氏吃,希望这样做能让丁氏消气原谅他。 这丁氏其实并不太气自个儿的儿子,因为她早就把这笔账全都算到妙儿头上,认为是妙儿使了手段迷惑了徐东临,徐东临才会鬼迷心窍的为了妙儿一再顶撞丁氏。 因此徐东临亲自服侍在床边,让丁氏的心情很快就好了不少,觉得儿子始终还是心疼自己……并且丁氏看到徐东临对她的孝心后,马上决定好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 于是丁氏卧床调养几日后,自个儿感觉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趁着徐东临喂她喝药时、把新想出来的手段使了出来:“小四,从明天开始你不必再来替我喂药了!我这病是心病、是被气出来的,就是喝再多的药也没用!” 丁氏说着便别过脸、并伸手把药碗给推开了,徐东临见了顿时十分着急,赶忙好言好语的出声劝导丁氏:“娘,胡太医说您得连续喝十天的药身子才会转好,你眼下才喝了六、七天,哪能说不喝就不喝了?” 徐东临一出言相劝、丁氏立刻飞快的接上话茬:“小四,你要是真心想娘喝药、想娘的病早点好,那你就乖乖的把和张家的亲事给退了!你只有退亲另娶,娘的病才会好!” 徐东临见丁氏果然还是对退亲一事不死心,立马把药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搁,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满脸无奈的劝道:“娘!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爹不是已经定下此事了吗?您就别再折腾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理!” 丁氏却是一点都没把徐东临的话听进去,依旧十分固执的坚持己见:“我不管!事到如今,你如果非要坚持娶那张四娘,那你就别管我这个娘、让我病死得了!若是你不想你娘再继续受罪,那就乖乖听话把张家那门亲事给退了!” 徐东临被丁氏的固执气得起身就想走,但他一想到丁氏眼下还病着,于是只能强行克制住自个儿的脾气,无奈的唤了丁氏一声:“娘……” “你不必再多说了,我心意已决―――就冲那张四娘前一阵那般无礼的顶撞我,我也绝不认她这个儿媳妇儿!”丁氏放出狠话后还不忘威胁徐东临一句:“我警告你,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你爹!你要是把你爹找来,我立马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徐东临再耐住性子劝了丁氏几句,可惜丁氏是铁了心不肯吃药、要拿自个儿的病来威胁徐东临。徐东临无法,只能暂且退了出去,喊了徐东汉到丁氏屋里替他继续劝药。没想到徐东汉在丁氏屋里插科打诨的逗了丁氏半天,丁氏依旧是不肯松口把药给喝了,让徐东临兄弟只能忧心忡忡的凑到一块商量对策。 ------------ 第五十章 一意孤行 更新时间:2011-12-04 徐东临怕丁氏这般任性的拒绝吃药,身上的病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于是左思右想过后,徐东临最终还是去找了徐天光,把丁氏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以及她的心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徐天光,希望徐天光能出面说服丁氏喝药、好好的配合太医治病,并劝她打消退亲这个念头。 徐天光一听徐东临说丁氏竟跑到张家、直言不讳的嫌弃人家门第,然后还冒冒失失的提出要退亲,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怒骂了声:“荒谬!你娘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嫌贫爱富不该是君子所为!真是个愚蠢之极的妇人!” 徐东临虽然也不赞成丁氏的做法,但子女不言父母之过,因此面对徐天光的怒火、徐东临只委婉的说了句:“娘她也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希望爹您能好好的劝一劝她!且眼下娘她有病在身,爹您也别太过责怪她了,劝她赶紧把药喝了、把病治好才是正理。” “你娘真是胡闹!哪有病了不吃药的理?!”徐天光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随后伸手拍了拍徐东临的肩膀,安抚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小四你不用管了,你娘那边交由我来劝服―――这病得治、药得吃,亲更是得结!” 徐天光说完便负手去了丁氏养病的屋子,一进屋见桌上搁着一碗一滴未用的汤药,而丁氏则自个儿躺在床上生闷气,徐天光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这这碗已经凉了的汤药撤下去,重新再替夫人煎碗药送过来。” “是,老爷。” 小丫鬟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便端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退了下去,徐天光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才一脸无奈的坐到床边,盯着闹别扭的丁氏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孩子的亲事不合你的心意,但你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自个儿的身子啊!” 丁氏一听徐天光这话、便晓得徐东临把事情都和他说了,于是她一边暗骂了声“不孝子”,一边飞快的转动脑筋和观察徐天光的脸色,见徐天光并未像以前那样直接对她动怒、而是好言好语的劝她顾着身子,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和徐天光对着干一回! 于是丁氏马上别过脸不和徐天光对视,只闷闷不乐的说了句:“你们父子俩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的意思你们更是一直理都不理!既然你们心里压根就没有我,那又何必问我的意思如何?你们直接把人给抬进来不就行了?管我点不点头、高不高兴做什么?” “胡闹!你是小四的娘,小四娶媳妇儿自然得你点头才行,”徐天光见丁氏脸色比以前苍白了不少,于是强行压住脾气、耐住性子哄她:“当初我们和张家定亲,这门亲事不也是你点头答应的吗?” 丁氏一听这话马上冷哼了一声,嘀咕道:“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当初我怎会晓得我们家离开乡下后会这般显赫?当初我哪会晓得张家会落魄成这样?老爷,一个打小就没娘教养的小娘子,品性能好到哪里去?” 丁氏这以偏概全的话让徐天光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张四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即使父母早逝品德操行也没一点不好!再说了,眼下张家在京城的这份家业,可是比当初在乡下还大上不少!当初他们家在乡下不也是只有几百亩田地而已吗?” 其实妙儿他们现在在京城不但有铺子还有宅院,在家乡泉州府更是有着不少田地和鱼塘,他们兄妹几人挣下的这份家业,早就远远超过以前张家最风光的时候了。若是丁氏非要做对比,那张家自然是现在比以前要好上许多…… 只不过张家变好的同时,徐家也在变好且还摇身一变、变得家世显赫,这让丁氏的眼界也随之高了许多,让她自然也就看不上虽然家世也变好了、但却依旧不及他们徐家的张家了。 因此丁氏拿不出话来反驳徐天光、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了头不理会徐天光、以这样的姿态来表明她坚决想要退亲的决心。 徐天光见了心里逐渐感到不悦、马上就生出教训丁氏的念头,但徐天光才刚张了张嘴、丫鬟就正好把新煎好的药送了进来,徐天光见了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接过药碗后挥手让丫鬟退了下去,打算亲自喂丁氏喝药。 “夫人,别闹脾气了,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徐天光边说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丁氏的肩膀,丁氏却依旧固执的和徐天光闹脾气、不肯把身子转过来,徐天光见了心里的不悦慢慢的浮现在脸上,不过他嘴上却还是耐心的再劝了句:“夫人,你不肯吃药、两个孩子都急得不行,你就别再让他们担心了,赶紧把药喝了吧!难不成你连我这个老爷的面子也不肯给?” 这丁氏一向都十分畏惧徐天光、更是从来不敢忤逆徐天光的意思,这回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十分气硬的打算和徐天光对着干到底,只见她不但不给徐天光面子、还语气坚定的说道:“若是那两个臭小子真的心疼我、对我还有一丝孝心,那就别坚持做让我生气的事!” “老爷,我是在生小四的气,这事与您一点干系都没、您不必插手理会此事,您只管替我捎句话给小四就行!”丁氏说着顿了顿,才一鼓作气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老爷您替我告诉小四,说我还是那个意思―――只要他把张家的亲事退了,我的病立马就会好!” 丁氏的固执终于让徐天光失去了最后一丝耐性,只见他“啪”的一声、重重的把药碗往桌案上一搁,便怒声训斥起丁氏来:“荒谬!你一个当长辈的,竟然拿自个儿的身子骨来威胁孩子?你看看你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成何体统?!” “……” 丁氏不语,只继续躲在被子里当缩头乌龟,似乎铁了心要和徐天光对抗到底。 徐天光一向是个古板守礼之人,更是一直都信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句话,因此他见一向不敢忤逆违背他的意思的丁氏,今日不但频频违背他的意思、竟还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于是徐天光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语气也夹杂着浓浓的怒气、一副频临暴怒边缘的状态:“这药你到底喝不喝?” 丁氏和徐天光夫妻多年,自然知道徐天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那就表示他随时会发怒!若是以往,丁氏自是马上低头请罪、一切都按照徐天光的意思来办,可偏偏这丁氏因为平日里太过顺从了,因此此刻她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丝窝囊和委屈――这丝窝囊和委屈让她突然像着了魔般,想和徐天光对着干到底! 加上前一阵妙儿对丁氏的挑衅,让丁氏更加觉得窝囊和没地位,于是这些种种加在一起,让丁氏这回是铁了心要落妙儿的脸,让徐东临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以证明在徐东临心里她这个娘远远比妙儿重要! 于是丁氏虽然知道坐在床榻的徐天光已经快发怒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顶撞他:“老爷,您今天就是发怒把我狠狠的打上一顿,我也要坚持我的意思、绝不让步!我也不是故意要忤逆老爷您的意思,我不过是想挑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儿而已,难道连这点事我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替儿子做主吗?!” ------------ 第五十一章 陷入僵局 更新时间:2011-12-04 “这儿女们的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都是由父母做主,可我这个当母亲的、却连儿子的亲事都做不了主,那我还算什么母亲!” 丁氏越说越觉得伤心,说到最后甚至觉得她这些年都白活了―――她虽然是一家主母,可徐天光和徐东临却都不重视她的意思,让她在徐家一点地位都没,甚至丁氏还觉得将来可能连儿媳妇儿都会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丁氏马上气得咬牙切齿,语气也很快比先前又坚定了几分:“老爷您出去吧!我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只要张家的亲事一日不退,那这药我就一日不吃、谁喂都一样!老爷您若是硬是要继续逼我、那干脆就让我病死算了,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用再为这件事操心了!” 徐天光还是头一次见丁氏这副模样,于是他一时间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最终还是看在丁氏有病在身这点打消了怒火,一脸无奈的拂袖离开…… 徐天光出了丁氏的屋子后,很快就让人把徐东临叫到了大厅,满脸无奈的说道:“小四,你娘这回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倔,竟连我的话都不听,不但还是不肯喝药、连你的亲事她也还是不肯改变主意!” “连爹却劝服不了娘吗?”徐东临一脸担忧的看着徐天光,脸色也逐渐变得一片凝重。 “嗯,这回她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一副我要是再逼她、就死给我看的样子!唉,事到如今,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徐天光说着顿了顿,才神色复杂的说道:“不如和张家结亲一事你再好好的斟酌、斟酌?若是你愿意遂了你娘的心意退亲,那我们就一起去张家,好好的和他们赔不是、把亲事给退了。” “不!我绝不会退亲!爹,您不是从小就教我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吗?再说了,我是真心真意喜欢四娘的,我知道若是错过她,那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找到能让我这般喜欢的小娘子了……还望爹您能成全我!” 徐天光知道徐东临说的话句句在理,他也很喜欢妙儿这个儿媳妇儿、想成全徐东临这片心意,可这丁氏是他的妻子、是徐东临的亲生母亲,他们不能对她的态度置之不理啊! 于是徐天光只能一脸为难的看了看丁氏所在的屋子,道:“爹也十分赞成这门亲事,也不希望你退亲落下话柄让人诟病,更不想拆散你和张四娘,可你娘她宁死都不肯松口,这该如何是好?” 徐东临见徐天光还是站在他这边,先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只能暂且退一步说道:“只要爹您不改变心意就行!至于娘那边,我只能暂且先说些好话哄她、让她把药给吃了,之后再想别的法子了!” “也只能暂时如此了,”徐天光点头附和了句,随后还不放心的交代了徐东临一句:“虽然这次的事是你娘她蛮不讲理,但你还是得紧着点你娘的身子,千万不能让她的病加重!” “爹的话我都记下了。” 徐东临在徐天光面前做下保证后,很快就重新进了丁氏的屋子,端了药碗便坐到床榻前,柔声劝道:“娘,您先把药喝了吧!您不喝药身上的病不但不会好、还会加重恶化,我们都很担心。” 丁氏故意气哼哼的问了句:“亲事退了吗?” 徐东临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无奈的说道:“没有。” 丁氏闻言恨恨的瞪了徐东临一眼,道:“没退我还是不喝!” “娘……” “……” 徐东临见丁氏一言不发、看都不看他一眼,最终十分无奈、只能违心说道:“娘,您只要把这碗药喝了,那我答应您晚上好好的想一想退亲一事,想清楚后一定会重新给您一个答复,这样可好?” 徐东临的话让丁氏听了双眼立时一亮,并马上追问道:“此话当真?你真的会好好的考虑退亲一事,你没骗娘?” 徐东临自是再怎么考虑也不会同意退亲,但为了让丁氏把药喝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糊弄丁氏:“嗯,只要娘您肯乖乖的把这碗药喝了,我便重新考虑、做出新的决定来。” 丁氏听了眼珠子很快就转了转,心里更是悄悄的琢磨起来―――徐东临肯主动提出好好的重新考虑退亲一事,那至少比先前一口咬定不肯退亲要强一些,也算是这件事总算有了一点小进步了! 于是丁氏琢磨过后很快就爽快的答应道:“那好,这可是你自个儿的话―――只要娘把这碗药喝了,你就答应娘好好的重新考虑退亲一事,你可不能骗娘!” 徐东临听了只能一脸无奈的保证道:“娘您放心,我一向说到做到,这点娘您还不清楚吗?” 丁氏得了徐东临的保证后,才一脸满意的端起药碗、一口气把碗里的药给喝完,徐东临见了那一直提着的心才敢放回原位―――总算是把今天的药喝了,至于明天的药、只能明天再想法子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还没到喝药的时间,丁氏就急忙忙的把徐东临叫到床头,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四,退亲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是不是待会儿就会上张家去退亲?” 徐东临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继续撒谎糊弄丁氏:“我考虑清楚了,就听娘您的话、按照您的意思办……不过得等娘您喝了药、我才会去张家退亲。” 丁氏一听这话立时满脸欣喜,并心急的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小丫鬟把药煎好送上来!” “药已经在煎熬了,娘您且再稍等一会儿。” 这丁氏好不容易主动提出要赶紧把药喝了,徐东临自是只能暂且一边稳住丁氏、劝她吃药,一边想下一个对策…… 这无论是真去退亲还是假意退亲,肯定都是行不通的―――徐东临对妙儿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知道他只要上张家流露出半丝想退亲的意思,那以妙儿那骄傲的性格,一定会马上和他解除婚约、绝不会委屈她自己!且这婚约一旦解除了、那妙儿从此以后是绝不会再给他半点机会! 因此徐东临深知这亲是万万退不得!只能另外想办法说服丁氏…… 而就在徐东临为这件事苦恼发呆时,丁氏却是十分利索的接过小丫鬟奉上的汤药,吹凉后一口气把药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指着空碗对徐东临说道:“小四,这药娘已经喝完了,现下你总该履行诺言前去张家退亲了吧?” 徐东临一时想不出新的劝服丁氏的法子,只能做出一副突然记起要紧事的模样,一脸懊恼的对丁氏的说道:“娘,我突然记起衙门里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那都是县太爷亲口吩咐我处理的公务,万万不能怠慢……” “所以我现在只能马上动身赶回祥符县,把公务处理妥当了再抽空办自个儿的私事,”徐东临边说边快步往屋外走去,不顾丁氏一个劲的在背后喊他,只匆匆忙忙的丢下一句话:“娘,公务要紧,我就先回衙门去了!” 徐东临丢下这句话便逃一般的溜出丁氏的屋子,随后也不敢再呆在徐家,只能假戏真做的往衙门赶去,想着虽然这几日轮到他沐休、不用到衙门办差,但去衙门呆着总比在徐家呆着、让丁氏逮个正着要好! 这徐东临带着这样的心思、慢悠悠的晃到祥符县县衙后,见偌大的衙门里竟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衙役,不由倍感疑惑、马上招了那衙役上去问话…… ------------ 第五十二章 微服私访 更新时间:2011-12-05 徐东临仔细的问过那看门的衙役后,才得知今日衙门里空无一人的缘由―――原来当今天子竟带着最宠爱的昭阳公主到祥符县微服私访,祥符县的县令得知后自是带着一干官兵,乔装改扮后悄悄的跟在皇上和昭阳公主后面护驾。 徐东临眼下也没巴结皇上的心思,但他若是得知皇上驾临还呆在衙门里不去伴驾、那多少会有些不妥,于是徐东临索性离开衙门上了街,随意找了一处茶馆坐下喝茶。 且先不说徐东临如何边喝茶、边冥思苦想说服丁氏的法子,却说徐东临一从家里溜走、丁氏就气得直跳脚,并且她还不顾有病在身、当下就气呼呼的下床追了出去,翻遍徐家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徐东临人后,丁氏更是不依不饶的把徐东汉给叫到了跟前,直接下达了命令:“小五,马上替我把你四哥找出来!” 徐东汉对徐东临躲丁氏的缘由心知肚明,因此他马上故作不知情的装傻道:“四哥不是去衙门办差了吗?娘您找他做什么?若是娘您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别打搅四哥办差的好,免得四哥的上峰以为四哥经常偷懒……” “你少替他说好话,他有什么差事这么巧非得在此刻办?!”丁氏边说边拍了下徐东汉的脑袋出气,并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不管,你马上去把你四哥给我找回来!哪怕他真的在办差你也得把他给我叫回来,大不了和他的上峰说他娘我快要死了、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徐东汉一听这话、马上扭头冲地上重重的吐了几口口水,并气急败坏的说道:“呸呸呸!娘您怎么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咒自己呢?” 丁氏却是没好气的瞪了徐东汉一眼,骂道:“你别和我扯这些,快去把你四哥找回来,否则别怪我揍你!” “好好好,我这就替您去祥符县跑一趟,这样总行了吧?”徐东汉拗不过丁氏,于是只能乖乖的出了门。 不过徐东汉却没打算真的去祥符县跑一趟,他不过是随意扯了个谎敷衍丁氏罢了。于是出了徐家后,徐东汉便慢悠悠的踱步去了同僚家闲聊打发时间,这一聊徐东汉竟无意中得知皇上到祥符县微服私访一事,于是立时心里一喜、并马上就有了敷衍丁氏的借口! 于是徐东汉算准了去祥符县一来一回的功夫,拉着同僚闲聊到差不多的时候便拍拍屁股打道回府,一回到徐府大门前就装成一副匆忙赶路的模样,风风火火的赶到丁氏屋子,进了屋后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急忙忙的开口说道:“娘,这祥符县我刚刚去过,四哥的人我也见到了……” 徐东汉话还没说完、丁氏就心急的出言打断:“那你四哥人呢?他没跟你一道回来吗?你没说他要是不回来,我就死给他看吗?!” 徐东汉被丁氏的心急弄得十分郁闷,只能满脸无奈的解释道:“娘,您别着急,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四哥人我是见到了,但不是我不想把他叫回来,而是他眼下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来见您!” 丁氏听了微微挑了挑眉梢,一脸不悦的质问道:“他怎么不能回来见我?难不成天皇老子把他召了去?” “娘您还真是神,一句话就猜中了!当今天子的确是带着昭阳公主到祥符县微服私访去了!这皇上去了祥符县,四哥能不在一旁随行伴驾吗!”徐东汉说着故意板起脸、语气严肃的吓唬丁氏:“难不成娘您想四哥目无尊卑的丢下皇上回来见您,回头被皇上治个目无尊卑之罪?这家事哪有国事重要?!” 徐东汉的话让丁氏下意识的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真让我给说中了!皇上眼下真的在祥符县微服私访?” 徐东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半真半假的道:“这样大的事我哪敢随意扯谎?不过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正巧去找四哥才得以知晓,娘您可千万不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这皇上既然选择低调微服私访,那便是不想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 “我晓得、我晓得!” 丁氏一见徐东汉把皇上抬了出来,果然立马就不敢再无理取闹了,马上就一改态度的说道:“既然是随君伴驾,那小四没有跟你一道回来是对的!皇上在祥符县微服私访,小四身为祥符县的县丞自是不能随意离开……没事、没事,公务要紧,娘不怪他了!” 徐东汉见总算是蒙混过关了,马上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一脸欣慰的说道:“娘您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而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后,丁氏也暂时没心思在想退亲一事了,而是开始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转了一会儿后丁氏马上拉着徐东汉问了句:“小五,能够亲身陪伴在皇上身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有没有叮嘱你四哥,让他在皇上面前好好的表现、争取博得皇上的青眼?” 徐东汉面不改色的撒谎道:“这点还用我说吗?就算我不说、四哥也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好好的表现,娘您就放心吧!有哪个臣子在皇上面前敢不尽心尽力?” “也对,小四虽然成天爱绷着一张脸,但骨子里却是个极聪明和有主见的孩子,他一定会拿捏好分寸好好的在皇上面前表现……”丁氏说着脸上慢慢的有了欣喜的神色,似乎已经预见到徐东临很快就会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般。 不过丁氏只高兴了一会儿,脸上便有了懊悔的神色,更是忍不住拉着徐东汉不停的唠叨道:“唉!早知道我先前就不该一直逼着小四去张家退亲,我要是不拉着他说那些话,那他也能早些赶到衙门去,那说不定就会早点见到皇上!小四今儿走的时候可是有点晚了,不会等他赶到皇上身边时、什么好机会都被别人占了去吧?” “……” 丁氏的话让徐东汉听了顿觉十分无语,于是他选择沉默以对、免得越说丁氏越是感到着急。 而徐东汉有没有答话丁氏却不怎么在意,只见她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很快就又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几日我也没少骂小四,还发脾气不听他的话吃药,不晓得我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情,若是他心情不好、定是没什么精力去讨好皇上!” “唉,都怪我、都怪我!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扯孩子的后腿呢?!我要是这几日不和小四发脾气,让他高高兴兴的去衙门办差,他准能在皇上面前有出彩的表现,说不定还能一举成为皇上做看重的臣子、博个大好的前程!” 丁氏越说越感到后悔莫及,恨不得把之前几日训斥徐东临的话统统收回肚子里,并且一直忧心忡忡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让徐东汉见了更加感到十分无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于是丁氏的忧心忡忡一直保持了一整天,一直到傍晚还在为徐东临操心,并且见都已经戌时了徐东临还没归家,马上就派了个小丫鬟到门外去等候,自个儿更是一脸着急的在正厅走来走去―――徐东临以前大约酉时就会下衙回家,按照以往的时辰来推算,徐东临眼下应该早就该回来了,可偏偏徐东临不但还没回来、还一点消息都没! 徐东临没有按时归家,这如何能不让丁氏着急? 且偏偏还是皇上到祥符县微服私访时,徐东临没有按时归家! ------------ 第五十三章 打破僵局 更新时间:2011-12-05 这让丁氏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去做猜想―――徐东临不会是在君前侍驾时犯了什么错、出了什么事,才会不能按时归来吧? 所谓伴君如伴虎,能够有幸陪伴在天子跟前,自然是多了平步青云、加官进爵的机会,但同样也多了触怒龙颜被砍头治罪的机会! 于是眼见着这天都快黑了,徐东临却还没回来,丁氏马上忧心忡忡的开始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感到十分不安,于是马上去了后院的佛堂给菩萨点了三株香,希望菩萨能够保佑徐东临平安归来。 没想到丁氏才刚刚烧完香,这菩萨就真的显灵了―――丁氏前脚才离开佛堂、后脚就有小丫鬟急忙忙的跑来禀告,说有四少爷的消息了! 丁氏一得到禀告,马上加快脚步往前厅赶去,到了前厅一眼就看到了回来报信之人―――回来报信的是徐东临身边的长随,他只带来一个简短但却让徐家人十分震惊的消息:徐东临救驾有功,皇上有意招他为九公主的驸马! 这个消息像是一滴落入油锅里的清水,瞬间把徐家炸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更是让丁氏立时一脸喜色、拉着那送信的长随不断的追问道:“这个消息可靠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到底在祥符县出了什么事,四少爷又是怎么救驾有功的?” 那长随闻言却一脸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窘迫的说道:“当时小人留在衙门里并未跟在四少爷身边,后来小人也没见到四少爷,只是听衙门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个消息……小人一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立时就想先回来把这个消息禀明老爷和夫人,一时忘记打探消息是真是假了,请夫人责罚。” “没事、没事,所谓‘空穴不来风’,这样的事要是没个准信儿,谁敢胡乱传开?”丁氏说着马上双手合在一起,对着天际说了生“菩萨保佑”,然后马上改而喜滋滋的冲徐东汉说道:“小四娶个公主可比娶那张四娘强多了!这回可不是张家高攀我们家,而是我们高攀上皇家喽!” “真是菩萨保佑啊!小四有了这样的好姻缘,我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丁氏说着脸上的笑容马上更盛几分,语气也多了几分得意:“这下那张四娘就是再有本事,也赖不上我们家小四了!我们小四的亲事可是皇上亲口御赐的,那张四娘定是不敢抗旨不尊!她一乡下来的村姑,和人家公主更是没得比!” 徐东汉听了脸上有着不以为然的神色,心想这不过是区区小厮带回来的消息,是真是假都还没确定呢!更何况徐东汉对徐东临的性子十分了解,心知哪怕是皇上开口赐婚,以徐东临的性子也未必就会一口答应,因此徐东汉想了想还是没把消息带去给身在书房的父亲…… 就在这时,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丫鬟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人还没跑到跟前就大声的说道:“夫人,四少爷回来了!就快到大门口了!” 丁氏一听这话、马上快步往前门迎了出去,才在二门处刚看到徐东临的身影、都还没来得及上前和他说话,大门外就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声:“圣旨到!祥符县县丞徐东临接旨―――” 那颁旨的太监故意把“旨”字拉得长长的,丁氏等人一听到这话马上倍感震惊、且一时有些慌乱无措,唯独徐东临十分镇定的一边指挥丫鬟们设香案接旨,一边让闻讯赶到的众人赶紧回屋换上官服接旨,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道圣旨般。 徐天光刚刚得知圣旨降临时虽然感到十分意外,但他毕竟为官多年、见多识广,因此他很快就稳住心神拉着丁氏一起回房,先是在丁氏的服侍下换上了官服,随后丁氏也马上按照诰命品阶上妆扮妥当。 待徐天光夫妇、徐东临、徐东汉都换上官服恭恭敬敬的跪下后,那颁旨的太监才展开圣旨,用又尖又细的嗓音高声唱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祥符县县丞徐东临救驾有功……” 待那太监把皇上的旨意宣读完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这竟真的是道赐婚圣旨,只不过赐婚对象并不是徐东临和九公主,而是徐东临和妙儿,并且皇上还提前把妙儿的诰命夫人一并给封了! 这个突发意外让徐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大感震惊,且这道圣旨送到徐家的同时,也有另外一道圣旨送到了张家,让妙儿他们也知道了皇上赐婚一事。 且先不说妙儿那头接到这道赐婚的圣旨后反应如何,却说徐府这头的太监才把赐婚圣旨宣读完,丁氏就当场呆怔在原地、差点连磕头谢恩都忘了……可见这道圣旨不但彻底粉碎了她的美梦、还完完全全的出乎了她的意料,更是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皇上不是要招徐东临为驸马爷吗? 怎么到头来却是给徐东临和妙儿赐婚? 于是一等徐天光父子三人恭敬的把颁旨的太监送走,丁氏马上怒气冲冲的摔了个茶盏,并指着徐东临的鼻尖质问道:“好啊!你个不孝子可真是长本事了!我不同意你娶那张四娘进门,你竟然就给我弄了这么一道赐婚圣旨,让我不答应也没用!你……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才甘心吗?!” 徐东临既请了这道圣旨、便早就料到丁氏一定会发火,因此面对丁氏的质问他选择沉默不语、一声不吭的承受丁氏所有的怒火,倒是徐天光见了上前拦住丁氏,语带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就是发再大的脾气没用了,还不如消停些心平气和的接受这门亲事!” 徐东汉见状马上识趣的上前安抚丁氏,跟着说了些好听的话:“是啊,娘您就别生气了,能够得到皇上的赐婚,对我们家来说可是天大的荣耀、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以后您就可以和那些三姑六婆炫耀这件天大的喜事,说您的大儿媳儿可是皇上亲赐的,她们听了一定会羡慕嫉妒死您!” 这圣旨一到,丁氏便知道徐、张两家结亲一事已成定局,她就是把家里的物事全砸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毕竟君无戏言,既然皇上已经开了金口、并颁下圣旨,那她若是执意一意孤行的不让徐东临娶张四娘,那徐家一家人可都得落个抗旨不尊、满门抄斩的下场! 也就是说丁氏就是再不吃药、以死相逼徐东临也一点用处都没了,只会害死徐家一大家子…… 因此既然徐天光和徐东汉说了这么多话给丁氏当台阶下,丁氏自然只能顺势往下走、无奈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对退亲一事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提、只没好气的问了徐东临一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给你和张四娘赐婚?你究竟在搞什么贵?” 徐东临见丁氏脸上的怒气褪了不少,语气也比先前好了几分,心里立时一喜、知道丁氏算是已经妥协接受这个定局了,于是马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凑巧,我回到衙门时皇上和公主早就已经不在了,我当时没能碰上他们便出街随意找了一处茶馆闲坐……” 原来当时徐东临找了一处茶馆闲坐了一会儿后,竟不巧遇到了皇上那一行人,且还阴差阳错的卷入到一场突发事意外里…… ------------ 第五十四章 终成眷属 更新时间:2011-12-06 原来皇上微服出巡一事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不然徐东汉也不会人在京城就得到了消息。于是便有那有心人乔装改扮的普通百姓,感到祥符县后混到街上的百姓里头,并瞄准机会出手行刺皇上。当时那些刺客兵分两路,一路负责拖住祥符县县令等人,另外一路人则负责围堵皇上、公主以及随行的几个亲兵。 那几个亲兵虽然武艺高强,但那些刺客不但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且还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死士!那些死士出招都是快、准、狠,还都用那些伤敌也损己的招数,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因此亲兵一时间竟被他们那发狠的进攻给牵制住,随从的太监无奈、只能一路护着皇上和公主往边上的茶馆撤退,正好就撤退到了徐东临所在的茶馆! 那些刺客自是分出几个人来对皇上穷追不舍,甚至还有个杀出层层重围出现在皇上面前,一出剑就只取皇上的命门!周围的护卫发现情况不对、想要赶来相救却已经太迟了……眼见着皇上就要被刺客一剑刺中、命丧于此,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直悄悄的躲在一旁观察形势的徐东临突然挺身而出、迅速的替皇上挡下这一剑,奋不顾身的救皇上脱离险境! 这徐东临虽然小时候也曾经习过武,但他到底只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招数、并没有十分高强的武艺,因此他只能勉强抵挡刺客一小会儿、便被刺客逼得频频后退。不过这一小会儿在当时却是十分宝贵,不但能够替皇上挡开致命一击、迎来生机,还足够让那些护卫赶来相救…… 加上紧急赶来增援的大队官兵,混乱的局势很快就受到了控制,一干刺客全部被擒,但他们却全部咬舌自尽,让皇上无法从他们口中审问出幕后主谋究竟是谁! 且先不说皇上如何处理此事,却说徐东临救驾有功深得皇上的喜爱,于是一回到祥符县县衙,皇上就当场开口询问徐东临成亲与否,并流露出想把他招回驸马的意思,一旁的九公主也一直频频偷看徐东临,一副为徐东临的英姿所倾倒的样子。 皇上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并且还有不少人羡慕徐东临马上能娶公主成为驸马爷,更是有不少人羡慕徐东临走了大运,说他不过是运气好、凑巧救了一回驾而已,就摇身一变变成皇上的女婿了! 没想到就在众人对徐东临的际遇羡慕不已时,徐东临却不亢不卑的跪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拒绝了皇上的好意,不但据实交代了打小就已经和妙儿定亲一事,还表明他一定会做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的决心,最后竟还大着胆子恳请皇上替他和妙儿赐婚。 皇上听了徐东临说的实话后,不但没有为他拒娶公主而龙颜大怒,反而对他敢于直言和信守承诺这两点品性十分欣赏,更是当场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徐东临的奏请,一回到皇宫就命人下了圣旨,还破例连妙儿的诰命也一并封了。 而徐家众人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各有不同的感慨,徐天光是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徐东临的肩膀,称赞道:“好样的!不亏是我徐天光的儿子!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等任期一满、我再替你走动走动,少说也能从正八品升成正六品!” 能够得到皇上的赐婚、解决和妙儿的亲事之间横着的最大难题,徐东临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因此对升不升官徐东临倒是不太在意,只笑着说道:“就算真能升为六品,那至少也是两年后的事了,现下也急不得……” 徐天光点了点头,对徐东临如此沉得住气十分满意,一旁的徐东汉则大大咧咧的上前勾住徐东临的脖子,一脸八卦的问道:“四哥,当时的情形是不是十分危急?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也敢上前救驾?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给那些刺客给‘咔嚓’了吗?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还有,那些刺客个个都身怀绝技、厉害得不得了吗?竟然把皇上身边那些武艺高强的亲兵给全都缠住了!皇上这回定是会好好的责罚那些亲兵,连几个小小的刺客都对付不了,还想继续留在皇上身边当差!”徐东汉嘀咕了几句后,马上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四哥,那九公主是不是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听人说那九公主不但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还是……哎哟!” 话篓子徐东汉话还没说够就被丁氏赏了个爆栗,并被丁氏一把揪到边上去了:“你个话篓子给我一边呆着去!” 把徐东汉打发到边上后,丁氏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徐东临,一脸痛心的说道:“大好的一门亲事,就这样被你给搅和了!你可是差点就当上驸马了啊!你当时要是点头答应,你爹现在可就是国仗大人了!哎哟喂!我一回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痛啊!你这个不孝子啊!” 徐东临一见丁氏发难马上觉得头皮发麻,于是他立刻找了借口脱身:“娘,皇上也给张家颁了一道赐婚圣旨,我得赶紧过去张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遍才是,免得他们一家人一直一头雾水、不晓得皇上为何会突然赐婚。” 徐东临说完马上拔腿往外走去,走到二门了才大声的提醒了丁氏一句:“娘,既然这徐、张两家结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那您可得赶紧动手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免得亲事拖久了皇上责问!” 徐东临话还没说完、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徐东汉也想到张家去看热闹,于是他大声喊了句“四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张家”就急忙忙的追了出去,兄弟二人很快就熟门熟路的赶到了张家,果然才一进门就见张家一家人都聚在正厅,显然是在商谈赐婚一事。 徐东临赶到后自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张家众人听了后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随后马上跟着高兴起来,尤其是妙儿得知徐东临为了娶她、竟拒绝当皇上的女婿,心头立马悄悄的浮起几分欣喜、心想徐东临这么做还算是差不多,勉强够格当她的夫君了…… 苏二娘得知事情经过后,马上趁着徐、张两家兄弟讨论皇上遇刺一事,悄悄的把妙儿拉到一旁,一脸欣喜的说道:“妙儿,当今圣上亲开金口替你赐婚,这可是让你的身份立马高了不少!” 妙儿却是不觉得这是多大的荣誉,只随口说了句:“不过是面上看着风光一些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又不是封了我当郡主什么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苏二娘对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可是比妙儿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一些,因此她马上把个中蕴涵的道理细细的说给妙儿知晓:“妙儿啊,你真是个傻丫头!怎么就没好处呢?你和四表哥的亲事既是皇上亲口御赐的,那今后徐家若是想要休妻、或是和离,也同样得皇上开口同意才行!也就是说我姨娘就是再不喜欢你,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找个借口把你给休了!” 妙儿听了苏二娘的话后、脸上才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不过妙儿从来就没怕过丁氏,因此她马上坦坦荡荡的说道:“反正我嫁到徐家后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并尽好媳妇儿该尽的本分,就不用怕丁氏这个婆母刁难我……” ------------ 第五十五章 欢喜成亲(一) 更新时间:2011-12-06 苏二娘眼下的心可是完全向着妙儿这头,因此她马上点头附和道:“没错,你只要尽了本分,那就不必觉得理亏!若是我那姨娘故意刁难你,你直接不理会她便是,她这个人有时候是势利、小心眼了一点!” 且先不说苏二娘和妙儿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却说这亲事一定下来,徐、张两家便开始忙着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两家先是按照习俗把成亲前的仪式一一给走齐了,并商议着把成亲的具体日子给定了下来。 虽然比较重要的事都由苏二娘和丁氏商量着办妥了,但妙儿却也是一点都没得闲———她不但要开始忙着绣嫁妆、和做成亲第二天献给公婆的鞋袜等物事,还要和苏二娘一起穿梭在各大喜铺和首饰铺子,挑漂亮的嫁衣、以及出嫁当日要戴的各种首饰等等。 于是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忙活了个把月,终于把成亲的大小事宜都给准备妥当了,这一忙活、一转眼成亲的吉日便一天天的靠近了。而一到迎亲的前三日,徐家就按照习俗,让媒婆把一早就备下的催妆花髻、花扇花粉盒、金盖头,以及画彩线果等物事送到了张家,此举谓之“催妆”,是北宋婚嫁习俗之一。 张家收到徐家送来的催妆物事后,则以金银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靴子等物回赠;再过两日,张大郎兄弟三人、苏二娘和巧娘这些妙儿的娘家人,就把一早就替妙儿备好的嫁妆给抬到了徐家…… 这新嫁妇嫁妆的多寡,和她今后在婆家地位的高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也是新嫁妇在婆家的体面。且因为这丁氏本就有些瞧不起张家、看不上妙儿,因此妙儿的嫁妆苏二娘和张大郎商量过后,特意多花了些银子精心置办,打定主意要替妙儿挣这个脸面、让丁氏今后不敢小瞧妙儿! 于是妙儿的嫁妆按照习俗用箱笼装了后,大大小小加起来竟有六十四台之多! 在北宋,有钱人家预备妆奁嫁妆要够“抬”才会有面子,一般嫁妆都是十六抬至一百二十抬不等,六十四抬为全份、三十二抬则为半份。 嫁妆的多寡一般是根据女家家里的状况决定的,中等之家大多为二十四抬、三十二抬、四十八抬;稍微差一点的人家则为十六抬、十二抬,甚至八抬、六抬的也有。 张家在京城只能算是中等人家,按理说给妙儿陪嫁四十八台的嫁妆、就已算是十分不错了,但为了给妙儿长脸,苏二娘一口气替妙儿置办了六十四台的全份嫁妆! 这些嫁妆里头,大件的有箱子、柜子、被子、褥子,以及各式各样的器皿、摆件、古玩珍宝;小件的则有各色首饰头面、四季衣裳、苏杭上好的绸缎、文房四宝、珍珠玛瑙和一些压箱底的金子、银子。 除此这摆在明面上的物事外,苏二娘还替妙儿准备了几十亩良田、两座三进三出的宅院,以及本就是妙儿掌管着的两间铺子,不但十分大方、一点都没有藏私,还瞒着张大郎、悄悄的拿出自个儿的体己银子来贴补。 于是当张大郎等人把妙儿的嫁妆、齐齐整整的摆在徐家院子里后,丁氏那双势利眼果然立马闪闪发亮,随后苏二娘一把嫁妆单子递给丁氏过目,丁氏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掩盖不住……显然妙儿的陪嫁大大的出乎了丁氏的意料,也让丁氏感到十分满意。 张家人见丁氏脸上有了笑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没让妙儿丢脸。紧接着苏二娘和巧娘便留下来、按照规矩亲自替新人铺房。 所谓铺房,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布置房间、铺设床铺。 依照北宋风俗,铺房时男家会事先准备好床席桌椅,女家则要准备被褥幔帐,并使亲人去男家铺设房奁器具,摆珠宝饰。 因此苏二娘和巧娘很快就把事先准备好、放在嫁妆里头的几个大箱笼搬进了徐家为新婚夫妇准备的新房里,二人打开箱笼把被褥幔帐等物取了出来,一一铺好、挂好,随后再把妙儿的一些陪嫁物件儿拿出来铺设屋子,为了给妙儿长脸,苏二娘特特将一些较为贵重的摆设,摆在那最最显眼的地方。 苏二娘和巧娘铺设完新房后,丁氏则按照规矩回了几封红包给她们二人。 铺房后的第二天便是迎娶的吉日了,也是妙儿在家睡的最后一晚。按照北宋习俗,这最后一个晚上妙儿本是应该和母亲一起睡的,由母亲教导嫁为人妇后必须懂的一些道理,和如何服侍公婆、做好媳妇儿的本分。 可惜尤氏早就不在了,因此苏二娘这个长嫂便代替了尤氏和妙儿挤在一个被窝里的,陪着她度过作为姑娘家的最后一个夜晚…… 这苏二娘本就是个爽直口快、胆子极大之人,因此妙儿一和她一块儿钻到被窝里,她就咬着妙儿的耳朵、大大方方的向妙儿传授闺房之术和御夫之道,并且还讲得十分仔细、一点都没感到难为情和害羞…… 苏二娘先是把她的亲身经验都教给了妙儿,教完才窸窸窣窣的从枕头底下翻出几本春*宫画册,一边塞给妙儿、一边嘱咐道:“这几本书你拿了后私底下找机会偷偷的研习,别到时候一和夫君做那档子事、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苏二娘的话立马让妙儿感到满头黑线,一时间不晓得该不该答应,不过这苏二娘大抵是知道妙儿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害羞,因此她也不在意妙儿有没有答话,而是接着反复叮嘱妙儿在新婚之夜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争取一举把徐东临的身和心都牢牢的拴在自个儿身上! 于是经过这一夜后,妙儿对苏二娘的胆大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并且拜苏二娘所赐,妙儿出嫁前这一夜,竟接二连三的做了好几个奇奇怪怪、带了某种颜色的梦,为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做了铺垫……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妙儿就被苏二娘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妙儿才刚刚手脚利索的洗漱完毕,专程来给妙儿梳头的梳头娘子也正好到了。那梳头娘子是苏二娘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只见她一进屋就手脚麻利的拾掇起妙儿来,先是取了把木梳子把妙儿的一头青丝梳顺,嘴里也按照规矩说着一些吉利话儿…… 待把规矩做足了,梳头娘子才往木梳上抹头油、替妙儿梳了个妇人发式,随后便取出胭脂水粉来替妙儿描眉、点唇,不一会儿就把妙儿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只差往妙儿头上插些金钗、珠花,便可以盖上那红盖头了。 且先不说妙儿这头如何,却说徐家那头徐东临也是起了个大早,郑重其事的祭拜完祖先后,徐东临便带着一迎亲队伍、抬着大红的花檐,浩浩荡荡的前往张家迎新娘子过门。一路上又是敲锣奏乐、又是点放炮仗好不热闹,才走了几步就引了许多人出来看热闹。 徐东临和抬新娘子的花檐一到张家接人,见了张家请来做拦的女眷后赶忙分了些彩缎与她们,那些女眷收了彩缎后笑嘻嘻的让路,随后又收了不少利市钱、才准徐东临带来的吹鼓手作乐催妆。 这外头一响起催妆的乐声,早就打扮妥当的妙儿马上就被盖上了红帕子,随后妙儿再在屋里坐了一小会儿,摆足了新娘子的架子后,才由苏二娘搀扶着出门,一出了门就改而由媒婆接手、小心翼翼的引着上了花檐。 ------------------------------------------------------------------ 终于成亲了,撒花~ 话说,洞房花烛夜要写咩?要上肉咩?还是一笔带过好了…… ------------ 第五十六章 欢喜成亲(二) 更新时间:2011-12-07 可妙儿上了花檐后,那几个抬花檐的人却还是一动不动、不肯抬轿起步,只笑嘻嘻的立在原地冲徐东临这个新郎官挤眉弄眼、做十分明显的暗示,甚至还有大胆的轿夫直言这利市钱给的太少了,让他们没力气抬花檐、送新娘…… 这轿夫嚷嚷着要钱倒不是故意刁难新人,而是按照北宋的规矩习俗行事,这在北宋叫做“起担子”,意思就是给足了喜钱轿夫才肯抬轿起步,也只有给足了喜钱这轿子才算是抬得吉利。 因此一见轿夫嚷嚷着讨要利是钱,苏二娘马上命丫鬟把那贴了“囍”字红剪纸的小箩筐搬了过来,抓了里头的铜板儿便往花檐撒去,几个轿夫见状立马身手敏捷的接起了喜钱来。徐东临见状立时心领神会,并马上大方的跟着再给了遍利市钱,几个轿夫得足喜钱了,才喜笑颜开的把花檐给抬了起来、慢悠悠的抬出张家…… 这花檐一出门,迈着小碎步跟在花檐旁的媒婆赶忙低声提醒了妙儿一句:“轿子出门了,新娘子该掷扇了!” 妙儿得了媒婆的提醒,赶忙将一早就藏在袖袋里的扇子拿了出来、丢到了轿子外,早在一旁候着的张四郎见了马上上前将那扇子捡了起来。这扇子掷了后妙儿也按照规矩哭了几声,随后便有人在轿子后头盖上一张“竹筛”,用以象征繁荣。 轿夫抬着花檐不紧不慢的朝徐家走去,一路上更是没少放炮仗,迎亲的队伍一到徐家大门前,女方跟随的人以及男方的亲友、便闹哄哄的围着丁氏等人讨要喜钱花红等物事,这一风俗和先前的“起担子”相对应,被宋人称作“拦门”…… 妙儿的花檐经历了“拦门”后又经历了“撒谷豆”,最后才稳稳的停在徐家大门外,一直到此刻,妙儿才得以在媒婆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下花檐。随轿的媒婆一边指引妙儿下脚,一边小心的在妙儿耳边叮嘱道:“新娘子的脚必须踏在青布条上不得踏地,否则便不吉利。” 妙儿不敢有丝毫马虎、马上乖乖照做,随后有人捧镜倒行,引着妙儿跨过马鞍、草垫以及金秤等物事,最终才将她引入徐家门、慢慢走进新房。 入新房后妙儿这个新娘子却还是不能歇着,而是又经历了“牵巾”、“撒帐”、“合髻”等仪式,随后又和徐东临一起喝了“交杯酒”、并掷了杯盏和花冠子于床下,一直到掷出个一仰一合、俗称“大吉”的好兆头来,新房里闹腾的人们才簇拥着新郎官出去吃酒,让妙儿这个新娘子终于可以松口气单独呆一会儿了。 妙儿昨夜被苏二娘拉着说话说到了半夜,今儿又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就连早膳也只草草的用了几口,因此这一路折腾下来妙儿已是又饿、又累、又困,恨不得立刻寻些热腾腾的吃食吃了,然后去了这一身沉甸甸的衣裳首饰倒头大睡。 妙儿可不是那会委屈累着自个儿的人,于是在新房里小坐了片刻后妙儿就坐不住了,先是起身不客气的把桌上摆着的几样喜果、喜饼拣了几个吃了垫肚子,然后再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热茶,待肚子里稍微有些饱胀感了,妙儿才重新坐到新床上。 这刚刚进屋前媒婆就把规矩和妙儿说得十分清楚,因此妙儿知道这新房里的人既都到了前厅去,就不会再转回来了。于是妙儿很快就放心的坐到梳妆台,先是把头上的钗环逐一去了下来,随后便绕到屏风后把身上繁复的喜服给换了下来。 妙儿换完衣服后、百无聊赖的在新床上又坐了一会儿后,本该在前厅招呼宾客的徐东临竟提着个篮子悄悄的溜回新房,一进屋就把篮子搁在桌上,一边从里头端出几碟热腾腾的饭菜,一边语带心疼的说道:“四娘,这一天折腾下来你可是滴水未进,一定饿坏了吧?快过来坐下,我特意去厨房拿了几样热食来给你吃!” 徐东临的话让妙儿心里立时变得暖洋洋的,并很快就坐到了桌前,抬眼一扫见桌上齐齐整整的摆着四、五样热食———有热腾腾的鱼虾羹、旋炙猪肉皮、辣脚子姜、炸冻鱼头并一碗酒酿元子。 虽然徐东临拎来的热食比不上前头席面上摆的那些山珍海味,但却样样都是妙儿喜欢吃的,于是妙儿一边举了筷子大快朵颐、一边大大方方的对徐东临说了句:“还是你晓得我喜欢吃什么,嫁给你总算是没嫁错!” 妙儿这句话虽然夸徐东临夸得有些隐晦,但徐东临的嘴角却立马翘得高高的,眼角眉梢也都有着藏都藏不住的自豪感!随后徐东临一边连连劝妙儿吃慢点,一边有些郁闷的说道:“这外头还有不少人等着灌我这个新郎官酒呢!我可是借口要去茅厕才能偷溜出来给你送吃的,眼下我得赶紧回去才行,免得他们见我离开久了又要加倍灌我酒!” 妙儿也晓得这样的场合徐东临是离不得的,于是她一边继续大快朵颐、一边十分理解的冲徐东临挥了挥手,道:“你尽管去吧,不必担心我,记得少喝几杯就是!” “嗯,我听你的!” 徐东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新房回到了前头宴请的地方。 而妙儿一边吃着徐东临送来的热食,一边暗自赞赏徐东临这个老公还算是细心体贴,晓得给独自在新房挨饿的娘子送些好吃的来,于是徐东临在妙儿心里的分数很快就又提高了几分,并大有直逼完美老公的趋势…… 妙儿把那几样热食一扫而光后,便心满意足的倚在了窗台下的美人榻上,眯着眼休息了一会儿后便找了丫鬟打了些热水进来,痛痛快快的泡了一回澡、赶走身上的疲劳,随后妙儿便换了干净轻便的衣裳钻到被窝里去了。 妙儿本来是打算呆在被窝里等徐东临回来的,可这一天下来妙儿实在是累坏了,因此她只等了一会儿就扛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睡妙儿也不要晓得她睡了多久,待她醒来时发现早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而原本陪宾客喝酒的徐东临不知何时已回到了新房,并且直接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妙儿怕徐东临就这样趴在床边睡会着凉,于是赶忙伸手推了推他,并轻声唤道:“四郎,快醒醒,你就这样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四郎……” “……” 徐东临也不知道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是睡得太沉,妙儿一连叫唤了他好几声、他都一点反应都没,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趴在床沿,看起来似乎睡得很沉。 妙儿无奈,只能略微提高嗓音再叫了遍:“四郎……徐四郎!徐小四!徐东临!你真的不能睡在这里啦!快到床上睡……” “……” 徐东临依旧是一点反应都没,妙儿见了顿时感到有些挫败,尤其是徐东临那酣睡的模样让妙儿十分郁闷———真的是比猪还猪啊! 于是妙儿见怎么都叫不醒徐东临,索性不客气的伸出手恶狠狠的拧了拧徐东临的脸颊,拧了左边后还是觉得有些不解气,于是马上再动手拧了他右边的脸颊,拧完还故意用手捏了捏徐东临的鼻梁,一副想要使出各种花样把徐东临折给腾醒的样子。 可惜这徐东临大概是真的醉得一塌糊涂了,妙儿变着法子调戏、蹂躏了他半天,甚至还不客气的用手掌把他的脸蛋挤压成一团,徐东临还是睡得很香、很熟,就连狠狠的夹着他的鼻子不让他从鼻子呼吸,他也能照样睡得呼呼直响! ------------ 第五十七章 甜蜜*洞房(一) 更新时间:2011-12-07 徐东临那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模样,让妙儿最终只能一脸无奈的瞪着他,气哼哼的嘀咕了句:“真是睡得比死猪还死!哪有人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醉得怎么弄都弄不醒?他到底还想不想要我这个媳妇儿啊?!” 妙儿骂归骂,骂完目光却还是下意识的被沉睡不醒的徐东临吸引,很快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俊脸看…… 妙儿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徐东临的五官,因此这一观察、她马上发现徐东临的五官竟十分完美,完美到无论是搭配白皙的肤色、还是小麦色的肤色,都一点不损他身为男人的魅力―――简直和妙儿前世最喜欢的古天乐有一拼,也和古天乐一样无论是黑、是白都帅得一塌糊涂! 一想到徐东临的肤色,妙儿心里顿时感慨万分,脑海里更是浮现出第一次和徐东临见面时的画面―――那时她还是个在呆在襁褓里的婴儿,徐东临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娃娃,但他们之间却阴差阳错的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交锋”,让他们在彼此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也许那就是缘分的伊始吧! 妙儿当时怎么也预想不到,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她竟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当年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屁孩…… 当年在泉州府相处时彼此捉弄、彼此置气的画面,后来在上京途中偶然邂逅、频频吵嘴的画面,还有到了京城再次重逢后的点点滴滴,这些画面让妙儿心里顿时感慨万千、百感交集,也让她心里早就种下了那颗种子悄悄的破土而出,长出一叶名为“爱”的小芽儿。 那叶小小的嫩芽儿似乎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那丝魔力驱逐着妙儿的心,让她突然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低下头,然后轻轻的把唇一点一点的凑到熟睡中的徐东临面前,最终温柔的吻上了徐东临的薄唇。 两唇相贴时,那早就潜藏在心里各个角落的爱意喷薄而出,让妙儿终于意识到其实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住进她心里了,只不过她的骄傲、她的执着一直让她不愿意承认和面对这份感情……而眼下她和他已是夫妻,她已经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心了。 妙儿主动奉上的这个吻,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对徐东临敞开……而就在此时,原本一直沉睡的徐东临突然飞快的睁开双眼,并且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扣住妙儿的后脑勺,然后以最快速度化被动为主动、迅速的把这浅浅的一吻加深! 徐东临吻了妙儿许久、许久,一直到吻到彼此都快要窒息了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妙儿,然后嘴角微扬、眼含笑意的看着妙儿…… 而妙儿的小嘴儿一重获自由、就马上气哼哼的抗议了句:“徐东临!你竟然装睡骗我!” 徐东临闻言却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哪有?我明明睡得很香,是四娘你对我又是揉又是捏,还夹住鼻子不让我好好的吸气、硬是把我给弄醒的……我本来也没全醒,可四娘你又凑过来亲我的嘴,我都被你调戏到这个地步了,能不醒吗?” 妙儿一听徐东临这些“无辜至极”的话语,马上就知道她一动手“调戏”徐东临、徐东临就已经被弄醒了! 于是妙儿一意识到她刚刚对徐东临的各种蹂躏和折腾、徐东临全都知道,马上恼羞成怒的推了徐东临一把:“我呸!谁调戏你了?!” 妙儿说完便卷了被子缩到床上,一副要和徐东临划清界限的模样,徐东临见了马上瘦身敏捷的跟着钻上了床,并不忘凑过去打趣了妙儿一句:“难道四娘你不想调戏我吗?” 妙儿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答道:“不想!” “真的不想?” “不想!” “可我想调戏四娘……” 徐东临话音才落、整个人就朝妙儿压了过去,随后也不开口说话、只用火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妙儿,让在徐东临面前有些霸道刁蛮惯了的妙儿,竟下意识的涨红了小脸、不敢对上徐东临那闪闪发光、闪烁着异样火花的眸子,但却又忍不住悄悄的拿眼偷看徐东临…… 这徐东临怕是真的喝得有点多了,只见他迷人俊颜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薄唇噙着一丝迷人的笑容,双眼熠熠生辉、比平时多了几分神采飞扬,也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英气逼人,让妙儿的心跳自有主见的加快、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起来! 这妙儿一紧张、一张俏脸立时红艳艳的十分迷人,让徐东临忍不住对先前那一吻感到回味无穷、意犹未尽,于是他马上情不自禁的把嘴儿贴了过去、不管不顾的粘在了妙儿嘴上。妙儿初始还不满的挣扎了几下,但渐渐的便半推半就的从了徐东临,任凭徐东临把她吻了个够。 妙儿一半推半就的默许了徐东临的举动,徐东临的胆子立刻就大了几分,嘴从妙儿的红唇上移开后、马上紧紧的贴在妙儿的脸侧,细细的咬了妙儿的耳垂好一会儿,便把脸埋进妙儿雪白的脖颈里,并开始喘气了粗气来…… 徐东临呼出来的热气一阵阵的拂过妙儿的脖子,很快就把妙儿弄得浑身都不自在,并下意识的想把徐东临推开。可这徐东临已经尝到了甜头、自是安分不下来了,只见他的双手很快就不规矩的在妙儿身上四下游走,不一会儿就解了妙儿的衣带、褪了妙儿的裤子,火急火燎的把被藏在窝里的妙儿儿剥得一丝不挂。 妙儿虽然前后活了两世,可却从来没在男人面前寸缕未着过,于是徐东临一把她的衣服全褪了,她就下意识的想往被子里缩、可却反而被徐东临一把揽到怀里 妙儿还不习惯被一个男人紧紧的圈在怀里,因此她马上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徐东临的怀抱。但妙儿的举动却反而让徐东临把她抱得更紧,让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他的怀抱,最终只能无奈的嗔了句:“别闹了,你这样抱着我、我很不习惯啦!” “你都已经是我的娘子了,怎么能不习惯我的怀抱?” 徐东临说话间还故意猛的收紧手臂,让妙儿整个人紧紧的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待两人之间紧贴到没有一丝缝隙后,徐东临才霸道的说了句:“四娘,你得赶紧习惯我的怀抱才是,你早点不习惯、我们怎么早生贵子?” 徐东临这胆大直白的话马上让妙儿羞红了脸,但这“早生贵子”是徐、张两家人共同的心愿,妙儿也不好反驳、只能把脸深深的埋到徐东临怀里,怎么都不肯抬再起来。 徐东临知道妙儿在男女之事上有些羞赧,于是也不再故意打趣她了,而是情不自禁的拨开了妙儿那一头青丝,低头在她那雪白的脖颈上印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吻…… 印下这些热吻后徐东临似乎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只见他半哄半劝的让妙儿抬起了头,然后温柔的捧住妙儿的脸,从那两道弯弯的黛眉开始,细细的把妙儿那精致的五官吻了一遍。随后徐东临才转而把吻落在妙儿的脖颈、锁骨、酥胸,一路直下、直到把妙儿的全身都吻了一遍,才心满意足的感叹了句…… “四娘,我总算是把你给娶进门了!你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内心有多么的矛盾,我更是害怕永远都没有娶你当我的娘子的一天!” --------------------------------------------------------------- 咳咳,先上肉汤~~~~~ ------------ 第五十八章 甜蜜*洞房(二) 更新时间:2011-12-09 妙儿听了徐东临这话、便想起了之前的种种,也隐约知道徐东临以前一直在纠结什么事,于是她马上故意坏坏的问了徐东临一句:“那天你见到我、得知我就是你未过门的娘子时,是不是高兴坏了?” “何止是高兴坏了?我当时简直是欣喜若狂。” 徐东临一边和妙儿闲聊,一边漫不经心的把手放到了妙儿的柳腰上,并有意无意的用拇指细细的摩挲那片光滑的肌肤,让妙儿的身上马上有了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踩在软软的棉花上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又像是落到了油锅里、浑身哪儿都觉得烫,似乎有一股难以抵挡的燥热从骨子里喷薄出来,让妙儿下意识的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嘶哑;随着徐东临的手逐渐往下探去,妙儿马上觉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身子,让她觉得全身酥痒难耐、只能凭着本能扭了扭腰…… 而妙儿的扭动却把徐东临的欲火撩拨得更旺,让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而热切,也让妙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最终很没出息、慌慌张张的和徐东临东拉西扯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对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这么紧张:“那你到底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呢?还是因为我是你早就定下的娘子,你才会娶我过门?” “……” 妙儿明明知道徐东临以前心里最纠结的是什么事,可偏偏眼下还专门挑了这个难题来问,这不是故意刁难徐东临吗? 徐东临要是答说因为喜欢妙儿才娶妙儿,妙儿就会责怪徐东临是个言而无信、不负责任的男人;可徐东临要是说他是因为他们之间早有婚姻才娶妙儿,那妙儿一定会责怪徐东临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娶她不过是为了履行约定而已。 于是徐东临一时间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于是他索性加大进攻、把大手覆在了妙儿胸前那两团柔软上,男人的天性很快就让徐东临觉察到掌下的肌肤如细瓷般细腻、光滑,让他一沾了手就万分着迷、像着了魔似的舍不得把手收回来。 于是徐东临一边不轻不重的揉*搓着那对玉兔,一边很严肃、很认真的说道:“四娘,眼下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最重要的事做了?长辈们可是都等着我们早生贵子呢……” 徐东临一向是个说做就做的行动派,这一次也不例外,只见他话音才落、就马上对妙儿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徐东临先是一把将妙儿身上碍事的被子扯到一旁,随后一手扣住了妙儿的手腕,将她拉高按在头上锦褥堆里,这样的姿势让妙儿不得不往前挺了挺身子、让自己的身子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徐东临的眼底。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妙儿丰满的胸脯微微上下起伏,没有一丝准备的两点樱红,这样突然暴露在徐东临的目光中,似乎是因为害羞、又似乎因为刺激,让妙儿整个人很快就微微的颤抖起来,像一朵柔嫩、等待绽放的花朵。 眼前这美妙诱人的春光让徐东临低低的哼了一声,目光有些艰难的从妙儿胸上挪开,正对上妙儿那双半睁半闭的水湿双眸……两人目光相接,在充满暧昧的空气里开出绚丽多彩的火花,那火花让徐东临和妙儿的身体迅速升温,也让妙儿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微微的阖上了水眸、以这样的方式邀请徐东临继续品尝她。 徐东临得到了妙儿的邀请后,马上迫不及待的将头埋进妙儿那对雪白的玉兔里,一点一点的将妙儿挤压在被褥中,但却依然保持一只手控制住妙儿双手的姿势,另一只手却已肆无忌惮的伸向妙儿身下。 妙儿只觉得下身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被徐东临分开,紧接着徐东临那滚烫的身子便挤到她双腿之间,牢牢的贴着她那最私密的地方,让妙儿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徐东临那蓄势待发的炙热,也让她被它抵得生出了一丝慌张来。 徐东临似乎感觉到了妙儿的慌张,只见他俯下身把薄唇贴在了妙儿的耳边,细细的啃着妙儿的耳垂、以这样的方式来转移妙儿的注意力。与此同时,徐东临的手却顺势滑到妙儿的臀下,用力的揉捏过后突然将妙儿的整个翘臀托住,并不着痕迹的往上抬了抬…… 妙儿还来不及抗议,徐东临就已经侧过身子、飞快的把手伸到妙儿膝盖窝下,抬起了妙儿的大腿。徐东临这一连串动作下来,让妙儿整个下半身都被侧着抬起,妙儿还没来得及为这个暧昧奔放的姿势感到害羞,徐东临就已经重重地沉下腰,一个挺身进入了那早已湿润的幽径。 徐东临的进入让妙儿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一时间只觉得两*腿*之间刺痛无比,仿佛身体被一把利剑从中间穿透般!两*腿*之间的刺痛让妙儿本能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并伸手想要把徐东临推开,然而妙儿哪里能推得动徐东临分毫? 且妙儿的反抗和挣扎反而勾起了徐东临的欲火,只见他伏在妙儿胸前低喘了一下,连话都顾不上说就用手将妙儿的双腿分的更开一些,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动作起来,似乎一刻都等不得了…… 妙儿一感觉到徐东临动作起来,马上不满的抗议了声:“徐东临,我疼!你别动!快出去!” 可徐东临眼下正处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要关头,心里只有不断的向前冲、释放身体里四处冲撞的欲望的渴望,哪会舍得退出离开妙儿的身体? 此时此刻,徐东临不但不想退出妙儿的身体,还想把那炙热的根源更深的埋到妙儿的身体里,甚至还想加快律动、狠狠的冲撞…… 但徐东临又不能无视妙儿的感受,因此他只能极力的隐忍住自己的欲望,一边小心翼翼的试着前后动作,一边连连出声安抚妙儿:“四娘不怕,深呼吸,试着放松身体,等你适应了就不疼了……真的,我没骗你、很快就会不痛了。” 妙儿见徐东临语气认真,忍不住嘀咕了句:“你又不是女子,怎会晓得放松就不痛了?” 徐东临闻言一边偷偷摸摸的动作着,一边喘着气解释道:“是书上说的!书上说初次行房时男女都会不舒服,可只要适应了最初一刻、过后就不会痛了……” 徐东临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慢慢的加快了动作,如同冲锋陷阵般,征伐不休……而妙儿经历了最初的疼痛后,竟慢慢的感觉到了别样的滋味。 于是那别样的滋味激发了妙儿的潜能,让她开始下意识的紧紧抱住徐东临的后背,更是让他主动的把红唇贴到徐东临耳边,让他听到她那深深浅浅的呻吟声,让他感觉到她吐出来的热气,感觉到她被他勾起来的渴望…… 没想到妙儿这小小的主动却让徐东临双目赤红,让他整个人立刻被熊熊烈火给包裹住,身体的炙热让他口干舌燥、喉咙嘶哑,更让他被本能驱使着、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 于是强烈的欲望马上化成了源源不断的动力,让徐东临全身上下像是有了使不完的劲儿,潜藏在骨子里的原始本能也瞬间全都被激发出来了―――只见徐东临很快就像只猛兽般粗暴勇猛的动作起来,一进一出、一起一伏、一快一慢,很快就超正常发挥、把夫妻间那最亲密的事体做得淋漓尽致! --------------------------------------------------- 抱歉,昨天小云人不舒服米办法码字,昨天的更新以后会补上~ ------------ 第五十九章 甜蜜*洞房(三) 更新时间:2011-12-09 徐东临那猛烈的进攻不但让妙儿娇*喘连连,也让徐东临的发出了如野兽咆哮般的低吼!于是伴随着徐东临那粗重的喘气声,妙儿的身体慢慢的彻底的失去了掌控,被徐东临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 两*腿*之间的刺痛感也慢慢的消失,一种妙儿从未体验过、难以言语的美妙感觉慢慢的从身体里钻了出来,从下身直传到手指脚趾,又直冲脑际,让妙儿下意识的绷直了脚尖、几乎失去知觉,整个人更是宛如一叶在惊涛骇浪里摇摆不停的轻舟,沉沉浮浮、被一波盖过一波的海浪淹没! 那阵阵海浪让妙儿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让她只凭着本能紧紧的扣住徐东临那健硕的肩膀,先前的青涩、疼痛、紧张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妙儿觉得自己被吸入了一个充满神奇魔力的漩涡里,那个漩涡牢牢的卷着她的灵魂,让她浑然忘我的跟随着徐东临的节奏,翻云覆雨、水乳*交融,一起攀登那最美妙的巅峰! 不过妙儿和徐东临都是头一次品尝禁果,因此虽然彼此都很兴奋和激动,但到底因彼此都是初*夜而未能持久,徐东临才勇猛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先是猛烈的加快了动作、随后发出了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声,低吼过后整个人便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软绵绵的瘫倒在妙儿身上、结束了第一个回合。 这初尝禁果的滋味不但美妙且十分销魂,让徐东临虽然已经缴械投降了、却依旧不肯从妙儿身上下来,只趴在妙儿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待气内心的激动稍微平复了一些后,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妙儿,原来这闺房之趣竟如此美妙,让人欲罢不能……” 虽然两人ooxx到后面妙儿已经没最初那么疼了,也算是浅尝到个中美妙滋味,但这初夜终究还是让妙儿的身子感到有些不舒服,因此妙儿一听徐东临这话、马上没好气的嗔了他一句:“美妙个头!我刚刚可是差点疼死,而且你还这么重!快起来啦!” 妙儿的抗议让徐东临马上撑起双臂、不再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妙儿身上,不过他却没有乖乖的从妙儿身上下来,一边拿话哄着妙儿、一边悄悄的用坚硬的胸膛磨蹭妙儿的酥*胸:“好四娘,书上说女子的第一次都会有些疼,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书上说只要忍过这第一次,以后就不会疼了!” 妙儿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徐东临一眼,故意和他唱反调:“都说了你又不是女子,怎晓得我们会不会再疼?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好好好,书上都是骗人的,我们不理会就是。” 徐东临虽然嘴上说着哄妙儿的话,但一双大手却很快就又不安分起来,只见他心痒难耐的将身子紧紧的贴着妙儿、贴得两人之间一丝逢儿也没,先前还在说话的嘴当下也不得闲起来,贴在妙儿的脖颈间轻啃个不停,似乎先前二人草草了事让他意犹未尽、想着再战一回。 妙儿本想悄声说几句话儿阻止徐东临再胡闹下去,哪知妙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察到体内的“凶器”再次涨大跳动起来,这让妙儿顿时满头黑线―――这徐东临的恢复能力也太快了吧?他们才刚刚做完没多久啊,他的“凶器”就又苏醒过来,还蠢蠢欲动的摆出一副想要再战的姿态! 问题是妙儿别说还没休息够,体力也还没完全恢复啊! 于是不等徐东临再发起进攻,妙儿就先发制人的抗议道:“我警告你哦!你别乱来,我不要再来第二次了,疼!” 可这徐东临才刚刚尝到个中滋味,潜藏在身体里的原始欲望、更是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让他恨不得再多来几次、哪舍得就这样丢开? 于是徐东临马上好言好语的哄起了妙儿来:“四娘,我的好四娘,你就再让我来一次嘛!好不好?再来一次就好,我下身实在是绷得难受!你别怕,这第二次我慢慢来、你一定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 妙儿抿了嘴不做回答,并故意把头扭到一旁、不去看徐东临那布满哀求的目光。 徐东临却是不死心,只见他一边悄悄的挑逗妙儿,一边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四娘,第二回真的不会疼了!我保证若是你觉得疼,我马上打住!” 男人一旦开始进入ooxx状态,就会变成成一头失去理智的饿狼,能打得住才怪哩! 妙儿才不信徐东临能控制住自己,于是依旧不言不语、一副死都不要再来一次的模样。 徐东临见来软的行不通,马上就改变策略开始用“硬”的,只见他一边说着些好话哄妙儿、悄悄的分散妙儿的注意力,一边细细的抚摸怀里的人儿,并无师自通的找到了妙儿几处敏感的地方,没一会儿就撩拨得妙儿小嘴儿一张、下意识的溢出了几声诱人的呻吟声,并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 徐东临见妙儿有了反应,马上暗自一喜、随后突然毫无预兆的用力往前挺了挺身子,引得妙儿下意识的娇呼了一声,并条件反射的紧紧抱住徐东临的腰! 徐东临一见妙儿主动抱了他,马上趁机将妙儿的双腿抬了起来,急不可耐的用力一个挺进、深深的埋进了妙儿的身体里,以俯冲的姿势、一次次的撞击妙儿的身体……那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的美妙滋味,很快就让徐东临沉醉其中,让他放空脑袋听从身体的呼唤、用力的在妙儿身体里进出,让他们亲密无间的融为一体! 徐东临的撞击让妙儿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快感很快就把妙儿淹没,让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凭着本能紧紧的搂住徐东临的脖子,任凭徐东临带着她再次攀上那美妙的高峰! 这第二回恩爱结束后,徐东临倒是没再赖在妙儿身上,而是侧身紧紧的把妙儿搂在怀里,内心的激动平息后一记起自个儿先前的孟浪,马上一脸心疼的替妙儿拨开落在额前的发丝,语带愧疚的说道:“还疼不疼?方才我是不是太孟浪了?” 妙儿虽然被徐东临伺候得还算是舒服,但她却不想让徐东临得意,于是故意凶巴巴的说了句:“疼!疼死了!你以后再也别想碰我!哼!” 以后再也不能碰妙儿…… 这怎么行呢? 他们还要早点生娃呢! 于是徐东临马上一脸着急的搂着妙儿赔不是:“四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只顾着让自己快活,我明知道你疼还没能忍住,我真是混账!我的好四娘,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只要你以后还让我碰,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妙儿听了这话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抬眼斜斜的扫了徐东临一眼,问道:“真的要你怎么样都行?” 徐东临见妙儿肯给他机会,马上重重的点头表明决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子的话为夫更是不敢不从!” 既然徐东临满心愧疚,妙儿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他的愧疚心了,于是妙儿先是使唤徐东临替她擦干净身子,重新趟回床上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把你的私房钱全都交出来,我就考虑收回先前说的话。” “私房钱?” 徐东临先是一愣,然后傻乎乎的说道:“我没有私房钱,身上也就只有平时攒下来的几百两银子,平时花钱都是直接去家里的账房支。” --------------------------------------------------- 肉真的很难炖=。=小云还求救了几个朋友,总算是把这肉炖出来了! ------------ 第六十章 娘子最大 更新时间:2011-12-10 妙儿一听这话、马上没好气的扫了徐东临一眼,道:“那几百两银子不就是你的私房钱?好了,不管是不是,反正你得把那几百两银子全都上交给我!以后身上一有银子也必须都交给我保管,我娘曾经说过———男人身上不能有钱、有钱就变坏!所以从今以后你的钱必须都归我管!” 徐东临听了微微蹙眉想了想,觉得银钱交给媳妇儿保管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他觉得一个男人身上一文钱都没似乎有些不大妥当,于是他略微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四娘,那我把银钱都给了你,那要是碰到要花钱的地方怎么办?” 妙儿闻言十分大方的说道:“你需要花钱就和我说,我自会如数把银钱给你。怎么?你不愿意?哼,那以后我们分床睡!” 徐东临一听“分床睡”三个字,马上十分紧张、并且立刻向妙儿表明决心:“我愿意、我愿意!四娘你说什么我都愿意,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钱,你管就你管,我一点异议都没!” 妙儿闻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故意多问了句:“你的钱就是我的钱,那我的钱呢?” “你的钱……” 徐东临本来是想说“你的钱自然也就是我的钱了、我们夫妻是一体的”,但他话才起了个头、突然想起妙儿的想法总是会与众不同,更是觉得这是妙儿对自己的一个考验,于是他突然福至心灵的改了答案:“我的钱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以后咱家的钱都是娘子大人你的!” “很好,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徐东临的话让妙儿脸上有了满意的神色,心想这老公总算是没挑错!当然,妙儿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她不过是要徐东临表个态而已,她当然知道“夫妻乃是一体、应该不分你我这个道理”,只不过刚刚徐东临一连要了两次、实在是把她弄得身子很不舒服,所以她才忍不住小小的霸道一些、没事找事的给徐东临添个小堵。 妙儿和徐东临就这样搂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两人也只说了一会儿眼皮子便慢慢的沉了起来,随后便相拥而眠,一夜无话一直到大约五更天时、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叩门声,妙儿和徐东临方才一起惊醒过来。 妙儿一惊醒便记起成亲次日的五更天、新妇必须拜堂,于是赶忙拉着徐东临起身梳洗,二人草草的拾掇了一番便直奔堂屋,一进去果然见堂屋正中央早已摆了一张方桌,桌上架着镜台、镜子,丁氏则沉着一张脸立在一旁,似乎对妙儿没有提前赶来拜堂十分不悦…… 妙儿见了不敢再有所耽误,赶忙快步走到桌前,对着中堂行了拜礼,动作利索的补了那“新妇拜堂”之礼。 紧接着妙儿必须按照规矩答谢各位尊长和亲戚,于是她马上从身后丫鬟手上拿过在娘家赶制的花布、绣品、鞋袜等物事,分别双手奉到诸位长辈面前,此举谓之“赏贺”,意在让夫家人检验新妇的针黹女红,是新妇入门后都必须经历的一项规矩。 徐家的诸位长辈收下妙儿奉上的物事后,都先后拿出一匹彩缎给妙儿作为“答贺”。唯独丁氏拿着妙儿奉上的一双鞋袜瞧了半天,最后因为妙儿在针黹女红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丁氏实在是挑不出错儿来了,才不冷不热的把作为答贺的彩缎赏给妙儿,算是让妙儿通过这一关了。 而拜见过徐家的长辈后,徐东临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带妙儿回门的,可丁氏偏偏非要让徐东临和妙儿七天后再回门,后来还是徐天光见丁氏有些无理取闹,出面定下三日之后由徐东临带着妙儿回门,这事儿才算是有了定夺。 于是妙儿嫁到徐家第四日,徐东临便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带着妙儿回张家拜门。张家也没什么亲戚在汴京城,因此除了自家人外,只请了苏、杜两家姻亲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酒,算是招待回门的女婿。 酒散,苏二娘请了乐班子敲锣打鼓、送新婿徐东临回家;三日后,苏二娘按照规矩送彩缎、蜂蜜并油蒸饼到徐家,谓之“眗女”;七日后,苏二娘再送了一套头面给妙儿这个外嫁女,谓之“洗头”;一月后则大会相庆,谓之“满月”。 一直到满月后,这成亲后的礼数才慢慢的少了去,让妙儿这个新嫁娘总算得以松一口气,开始把精力放在如何适应“徐家四少奶奶”这个身份上…… 且先不说妙儿如何在徐家当个好媳妇儿,却说这一日巧娘前来徐府探望妙儿,于是妙儿便把徐东汉这个小叔子也请到了花厅,三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妙儿三人聊来聊去,这话题不知怎地就聊到了徐东临的肤色上去了,并且巧娘还心直口快的把心里一直藏着的疑问问了出来:“妙儿,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说咱家姑爷长得白白净净的、比小娘子还要俊上几分吗?怎地他现下浑身上下都黑得跟块碳似的!” 这也是妙儿心里一直以来存着的疑问,于是一听巧娘这话、妙儿马上开口说道:“他小时候的确是挺白的,看上去比我还白几分呢!不信你问五弟……” 妙儿说着便和巧娘一起齐齐的看着徐东汉,期望他能替她们解疑。 没想到徐东汉一见妙儿和巧娘都对这件事感兴趣,马上捧腹大笑并笑得前俯后仰,笑够了才喘着气儿说道:“我四哥之所以会由白变黑,且一直黑了这么多年,说起来还是拜四嫂你所赐呢!” 妙儿听了徐东汉的话后顿时满头雾水,一脸不解的问道:“拜我所赐?这和我有何干系?又不是我叫他去晒黑的!” 巧娘听了则一脸坏笑的看着妙儿,并猜测道:“妙儿,你是不是以前和姑爷说过你喜欢肤色黝黑的小子,所以我们姑爷才会急巴巴的跑去把自个儿给晒黑,且一晒就晒了这么多年!” 妙儿一见巧娘打趣她、马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后也不理会巧娘、只出言催促徐东汉赶紧把这其中的缘由说出来:“五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话说清楚吧!你四哥跑去晒黑和我有什么干系?你可别胡乱诬赖我!” 徐东汉一听这话马上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四嫂你别冤枉我,我真没说胡话诬赖你!四哥他之所以好端端的把自个儿晒黑,的确是因为你当年做的那件事啊!四嫂你还记得当年你来我们家做客,和我玩踢毽子时、不小心掀了我四哥衣服后摆一事吧?你当初那一掀、可是把我四哥给害惨了……” 原来当年妙儿借着踢毽子掀起徐东临衣服下摆,害得徐东临那白花花的屁股暴露在众人眼底一事,不但在徐东临内心深入留下了阴影,还让他被人取笑了很久。 当时徐东临除了狠揍了笑话他的人几次外,还十分痛恨自己这身比小娘子还要白的皮囊,于是后来徐东临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徐东临故意挑日头最毒的时候,站在空旷的地方晒上半个时辰,每天坚持去晒、一直到把自己晒得黑不溜秋为止。 这徐东临故意把自己晒黑后,发现笑话他的人果然变少了,而且大人们再看到他时候也不会夸他白白净净、长得比小娘子还俊了…… 这样的结果让徐东临十分受用,于是也让徐东临决定要一直把这样的肤色保持下去。于是徐东临便慢慢的养成了隔三差五就把院子里的人摒退,然后抽空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的习惯。如此一来,徐东临这身小麦色的肌肤便得以保留下来,切慢慢的大家伙儿也都忘记了他原本的肤色了。 ------------ 第六十一章 “风采”依旧 更新时间:2011-12-10 妙儿和巧娘听了徐东汉的话后,才知道徐东临肤色由白变黑的前因后果,妙儿也是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自己当年那一掀、竟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于是妙儿唏嘘感慨过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道:“五弟,你说你四哥把自个儿晒黑时,是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赶走了?” “没错,你又不是不晓得四哥他有多爱面子!他平时晒太阳时不但把人全都赶走了,且一定会把门反锁、让外面的人进不来,”徐东汉说着顿了顿,才愤愤不平的补了句:“连我要进来他都不肯呢!想必是怕被我看到他脱光了衣裳晒太阳的样子吧,我又不会笑话他!” 徐东汉的话让妙儿和巧娘听了一起大惊失色,妙儿更是失声问道:“脱光?你是说他脱光了衣裳、大大咧咧的站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他就不怕不小心被别人瞧到?” 徐东汉见妙儿和巧娘脸上都有着吃惊的神色,这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想,四哥他到底是怎么晒太阳的,我一次都没见过、又怎会晓得?我就随口猜猜、随口说说……” 徐东汉说出实话后妙儿和巧娘才一起松了一口气,随后巧娘突然小声的说了句:“你们说姑爷对当年的事十分记仇,那他会不会专程、特意把屁股晒成黑色的啊?毕竟别的地方黑不黑不打紧,可那白花花的屁股可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啊!” 这徐东汉和巧娘还真是一对活宝,只见他一听巧娘这话、马上一脸激动的猛一拍大腿,十分八卦的说道:“巧娘你说的没错,完全有这个可能!我四哥一向都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既然他如此忌讳当年被笑话白屁股一事,那他还真有可能悄悄的把屁股给晒黑!” 巧娘见徐东汉赞同她的推测,马上兴致勃勃的继续讨论徐东临的屁股:“可这屁股要怎么晒黑呢?” 徐东汉马上兴致勃勃、十分八卦的yy具体操作方法:“这还不容易?把裤子脱了不就成了?或者干脆直接换上开罗档裤,然后走到有日光的地方把后摆掀起来晒不就行了?只要周围没人、不会被人瞧见,那就一点都不难!” 巧娘点头附和道:“你这么一说,这晒屁股看起来还真没什么难度……” “够了!你们两个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哪有揪着人家小时候的糗事议论个不停的?”妙儿边说边没好气的瞪了徐东汉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巧娘的额头,训道:“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兴致勃勃的拉着一个小子议论别人的屁股,这像话嘛?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巧娘一被妙儿教训,马上委屈的小声辩解道:“我们不是自己人随意说说笑吗!至于如此较真吗?徐五少爷又不是外人,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亲戚嘛!” 妙儿和巧娘其实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不过是觉得在徐东汉面前聊徐东临的屁股,似乎有些不大合适、所以才会出言阻止。没想到徐东汉却一点避嫌的自觉性都没,只见他非但没有打住、还兴致勃勃的和妙儿打起赌来:“四嫂,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四哥的屁股到底还是不是像小时候那样白……” 徐东汉说着顿了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反正你要是想知道答案,总会有法子弄清楚不是?” 妙儿夜夜都和徐东临同床共枕、且每晚两人都少不得得“运动”个一两回,买偶尔想知道徐东临的屁股究竟是黑是白,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妙儿以前一直没注意这点而已……不过说实话,妙儿对这点还真是也挺好奇的! 于是妙儿假意轻咳了几声后,才慢腾腾的说道:“你想怎么打赌?赌什么?” “我赌四哥一定把屁股也一并晒黑了,”徐东汉说着顿了顿,随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串铜板子儿、道:“我赌一百文钱!” 妙儿闻言看都没看那一百文钱一样,只一脸鄙夷的说道:“你四哥的屁股怎么也得值个十两银子,一百文钱太少了,若是只有这个彩头、那我可不赌……” 徐东汉实在是太八卦、太想知道徐东临的屁股究竟是白是黑了,于是他马上忍痛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咬牙说道:“十两就十两!” “成交!” 妙儿爽快的吐出两个字后、迅速的把徐东汉手中的银子收走,开开心心的袖了后便拉着巧娘进屋打算说些私房话儿,徐东汉见自个儿被妙儿撇下了、马上不甘心的喊了句:“四嫂,这赌局什么时候能有输赢?我要是赢了,你可得把那十两银子还给我啊!” 妙儿懒得和徐东汉多说,只随意答了句话敷衍他:“放心,过了今晚就会有答案,明儿这赌局就会有结果了!” 徐东汉一听这话顿时双眼放光,随后马上不放心的再叮嘱了妙儿一句:“四嫂你可别骗我!” 妙儿很认真的给了徐东汉保证:“放心,我不会骗你!明天一定会有结果!” 妙儿的确是没有说假话欺骗徐东汉,她的确是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观察下徐东临的屁股,只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妙儿都会告诉徐东汉、说他输了,反正徐东汉又不可能亲自找徐东临查证结果的真假……也就是说,当徐东汉把那十两银子拿出来时,无论真相到底如何、那十两银子都已经注定会进妙儿的荷包! 妙儿一边美滋滋的想着拿这十两银子买点什么物事,一边猜想徐东临要是知道自己的屁股被人拿来打赌,会抓狂到什么地步―――嗯,徐东临一定不敢把妙儿怎么样,那倒霉的只会是徐东汉这个八卦话篓子了! 且先不说妙儿和巧娘又说了些什么私房话儿,却说妙儿满心激动的等到晚上后,一见徐东临进屋就十分殷勤的迎了上去,一边十分体贴的替徐东临脱了外衣,一边无比热情的问道:“四哥哥,要不要我服侍你沐浴?” “你服侍我沐浴?” 徐东临先是一脸狐疑的扫了一脸热情的妙儿一眼,心想前几日也没见妙儿这般体贴和热情,怎么今儿突然他的待遇提高了? 不过徐东临却没有被人服侍着沐浴的习惯,他只习惯独自一人沐浴,因此他很快就委婉的拒绝了妙儿的好意:“不必了,四娘你先上床歇着吧!我自己沐浴就行……” 妙儿闻言却是不死心的追问道:“真的不用吗?” 妙儿的追问让徐东临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他一时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连连摆手阻止妙儿跟着他进沐浴的偏房:“真的不用,我习惯独自一人沐浴,有人在我反而会洗得不自在。” “哦,”妙儿先是十分失望的迎了一声,不过她只失望了一小会儿,马上就重新振作起来、一脸暧昧的冲徐东临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说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床上等你哦!” 妙儿突然变得如此主动、让徐东临内心越发的感到不安,于是徐东临沐浴完后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上了床,人才刚刚坐到船边、还没来得及吹灯就被妙儿给牢牢抱住……随后妙儿故意不给徐东临吹灯的机会,当下便十分主动的把徐东临给压到了床上! 妙儿这阵势可是把徐东临给吓坏了,让他一时间不敢享受这突如其来的艳福,只弱弱的问了句:“四娘,你想对我做什么?” 妙儿心思全都放在徐东临的屁股上,于是随口答了句:“做你爱做的事啊!” 徐东临:“我爱做的事?” 妙儿:“你别和我装傻,前几个晚上你不是每天晚上都缠着我做那事吗?” 徐东临:“那……那今天暂且歇息下可不可以?” 妙儿:“不可以!” 于是徐东临只能乖乖的配合妙儿的动作,而两人亲热了大约半刻钟、妙儿成功的剥掉徐东临的亵裤后,突然没心没肺的惊呼了声:“啊!你的屁股还是和当年一样,白得像雪花银!” 徐东临被妙儿的大呼小叫搞得什么“性趣”都没了,并且徐东临反应过来妙儿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更是咬牙切齿的吼了句:“你今天这么殷勤主动,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的屁股吧?!” “……” 妙儿不敢回答,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于是徐东临气得吐血的同时很快就又大吼了一声,最终发悲愤为力量、恶狠狠的把妙儿吃了好几回,一直到妙儿被折腾得可怜兮兮的求饶,徐东临才勉强放过妙儿、不再用床上运动惩罚妙儿。 -----------------------------------------------------――――----------- 这章小云故意写得欢快搞笑一些,要是真的严肃认真的写,这个古人应该是不会如此八卦的讨论别人的屁股,咳咳…… ------------ 卷 五 婚后篇 ------------ 第一章 突然示好 更新时间:2011-12-11 且先不说妙儿和徐东临小两口新婚后日子过得多甜蜜,却说这丁氏还是对妙儿这个儿媳妇儿心存不满,并且一进门就给了妙儿一个下马威―――当日妙儿进门后,除了给各位长辈贺赏外、还单独给徐天光夫妇奉过媳妇儿茶,当时徐天光自是十分爽快的接了妙儿奉上的茶,并且大方的给了妙儿九百九十两银子当见面礼。 这徐天光给的银子不但多,且数目还寓意妙儿和徐东临长长久久,这份见面礼不但十分体面、也显示出徐天光对妙儿这个儿媳妇儿十分满意。倒是丁氏接媳妇儿茶时故意磨磨蹭蹭了许久,把妙儿晾了好一会儿才接过茶,且只揭开茶盖儿喝了一口就嫌茶太烫…… 妙儿早就知道丁氏一定会故意刁难她、也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面对丁氏的刁难妙儿一点都不生气、而是恭恭敬敬的重新给丁氏换了一盏茶,倒是徐天光很不高兴的瞪了丁氏一眼,并出言维护妙儿:“你的茶和我的茶是媳妇儿一起沏的,我怎不觉得烫?你别没事找事给媳妇儿脸色看!” 徐天光的维护让妙儿心里十分感动,可却让丁氏越发不待见妙儿,觉得妙儿连徐天光这个公爹也收买了。不过丁氏也不好再在媳妇儿茶上做文章,于是她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妙儿奉上的第二杯媳妇儿茶,喝了口后给了妙儿一套头面当见面礼。 丁氏给妙儿的那套头面看起来虽然金光闪闪的十分耀眼,但妙儿拿回去仔细看过后,才发现那套头面分量并不是很足,且仔细一看金子的成色也不算是太好。妙儿本就没指望丁氏会给她多好的见面礼,也没想过和徐东临或者徐天光告状,只不动声色的把那套头面收好,并委婉的表示出十分喜欢丁氏送的见面礼。 这丁氏故意送了份好看不中用的见面礼给妙儿,内心其实是期望妙儿会小家子气的拿这件事到处说她的不是,那她到时候就可以给妙儿安一个“口多言”的罪名,好好的惩戒妙儿一番、给妙儿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没想到妙儿不但对丁氏送的见面礼毫无怨言,还和外人说丁氏这个婆母十分疼爱她这个新媳妇儿,一进门就大方的给了一整套赤金的头面当见面礼,如此大大方方、主动往丁氏脸上贴金的行事作风,让丁氏一丁点儿错都挑不出来,也不能如愿以偿的惩治妙儿给、给妙儿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了。 且接下来的几日,丁氏刻意留心观察过妙儿后,发现妙儿不但为人处世十分大方得体,且对人也不会小气、爱斤斤计较,一点乡土气和乡下人的坏习惯都没……这丁氏本来心里一直嫌弃妙儿是从乡下来的村姑,嫌弃妙儿身上会有乡土气;可当她发现妙儿不像她先前想的那样,是个大方得体、上得了台面的媳妇儿时,心里却又不痛快了! 这丁氏怎么会不痛快呢? 原来丁氏觉得她和妙儿都是从乡下走出来的,妙儿身上一点乡土气息都看不出来让她感到十分嫉妒,另一方面丁氏又担心妙儿会反过来、看不起她这个从乡下出来的婆母。加上丁氏又听人说妙儿十分有本事,不但在京城白手起家挣下了几间铺子,还在京城和京郊分别置办了宅院、以及几十亩田地。 妙儿的能干让丁氏心里越发的感到不是滋味,觉得自个儿被儿媳妇儿给比了下去,甚至还觉得妙儿这般有本事让她这个婆母很没面子! 话说妙儿挣的那几间铺子,苏二娘都十分大方的给了妙儿当陪嫁。而丁氏当初倒是也有不少陪嫁,只不过当时她出嫁时还是个乡下小娘子,陪嫁的大多是田地山头,那些陪嫁在京城可是一点用处都没…… 于是丁氏一听说妙儿那几间陪嫁的铺子日进斗金、十分挣钱,当下便起了将那铺子占为己有的心思,一心想让自己和妙儿一样手里也能攥些能生钱的买卖,这样她在家里也可以挺直腰杆说话、不必再处处都看徐天光的脸色了。 这丁氏心里早就把妙儿的嫁妆当成了徐家的物事,因此她很快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把妙儿的铺子要过来!这丁氏心想她是徐东临的亲娘,是妙儿必须孝顺和言听计从的婆母,她若是开口向妙儿要间铺子来打理,那妙儿就应该马上双手奉上、丝毫不愿意的念头都不能有! 于是丁氏很快就把她的打算告诉了心腹石嬷嬷,说完还一脸得意的问了句:“石嬷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当儿媳妇儿的拿一、两间铺子孝敬婆母,是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她既嫁到我们徐家来、成了我们徐家的人,那她的陪嫁自然也算是我们徐家的物事了,我要个一、两样物事不算过分吧?” 那石嬷嬷虽然是丁氏的心腹,但她却觉得丁氏这样的想法有些太想当然和自以为是了,毕竟妙儿的嫁妆如何处置、终归是她自个儿说的算―――妙儿若是把嫁妆拿出来补贴夫家、别人会说她贤惠;但妙儿要是不想把嫁妆拿出来、别人也不会说她有半点不对,就是妙儿将来不把嫁妆留给子女都行! 在北宋,出嫁女对自己的嫁妆可是有绝对的处置权,夫家的人是无权干涉和过问的。 不过石嬷嬷自是不会傻乎乎的说真话泼丁氏的冷水,她只会拣好听的话来附和丁氏、让丁氏听了高兴,于是石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后、马上讪笑着给丁氏提了个点子:“夫人,您现下不但是有头有脸的官太太、还是当了婆母的人了,做什么事都得端个高架子才能显示出身份地位,依奴婢愚见、这铺子您要不得!” 石嬷嬷的话让丁氏脸色立时一沉,并十分不悦的问道:“端什么高架子?这铺子我怎么就要不得了?媳妇儿孝敬婆母,这可是理所应当的事……你这个奴婢到底会不会说话?!” “夫人您息怒,奴婢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石嬷嬷说着马上凑到丁氏耳边,压低嗓音献计道:“夫人,您大可……这样您不是既有了当婆母的架子,又能把想要的物事拿到手?且就算让别人知道了、也说不出闲话来!” 丁氏蹙着眉头细细的琢磨了下石嬷嬷的提议后,眉头很快就慢慢舒展开来、并笑容满面的夸了石嬷嬷一句:“你这主意细细一琢磨倒还算是不错!就按你说的办,你现下就去四少奶奶屋里告诉她,说我找她有事、让她即刻过来见我!” “是,奴婢这就去。” 石嬷嬷说完很快就去了徐东临和妙儿住的小院子,态度殷勤的把妙儿请到了丁氏屋里。 而妙儿见丁氏突然让人请她过来,心里满是疑惑的同时也悄悄的生出了一丝警惕,见了丁氏先是规规矩矩的向她行礼问安,把身为媳妇儿该尽的礼数都做足了,妙儿才客气的问道:“不知母亲找媳妇儿过来,有什么事吩咐?” 丁氏却是没直接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而是突然一改没事找事刁难、为难妙儿的态度,一脸热情的上前拉了妙儿的手,并摆出慈爱可亲的面孔说道:“我这个当娘的没事就不能叫你到跟前来说说话儿吗?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们现下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你见着我后怎地还这般客气和拘束?来来来,快坐下,我们娘俩儿好好的聊一聊!” ------------ 第二章 婆媳逛街 更新时间:2011-12-11 丁氏的热情让妙儿顿觉受宠若惊,也让她觉得这丁氏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其中一定大有蹊跷!不过妙儿却早就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因此她脸上依旧是镇定自若,也不问丁氏今日为何态度反常,而是客客气气的顺从了丁氏的意思、坐到了丁氏身旁的绣墩上。 丁氏见妙儿这般配合,立刻高兴的眉开眼笑,先是故意大声的对石嬷嬷吩咐道:“石嬷嬷,还不快去沏壶好茶给四少奶奶喝?再取些四少奶奶喜欢吃的糕点、零嘴儿过来,记得一定要拿埃仔糕和香糖果子这两样……” 那石嬷嬷一听丁氏的吩咐,马上意有所指的笑着奉承了句:“四少奶奶您真是有福气!夫人对您的事可真是上心,您喜欢吃什么物事、夫人可是一清二楚哟!” 石嬷嬷这么一说、妙儿反倒不好意思对丁氏的话无动于衷了,于是她只能装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情真意切”的冲丁氏道谢道:“让母亲您费心了!母亲您对我的事如此上心、对媳妇儿又是如此之好,真是让媳妇儿觉得受宠若惊、受之有愧。” “你这孩子又和我说客气话了不是?你是我的儿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疏!” 丁氏说着假装不悦的嗔了妙儿一眼,随后她便打发了石嬷嬷前去拿妙儿喜欢吃的物事,待屋里只剩下她和妙儿后,丁氏更是十分热情的握住妙儿的手问寒问暖:“媳妇儿,你嫁到我们徐家也有个把月了,这住着、吃着可还觉得习惯?” 妙儿虽然不晓得这丁氏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却也据实答道:“媳妇儿嫁过来后的吃穿用度,比原先在家时还要好上不少,怎会觉得不习惯?说实话,媳妇儿觉得嫁到徐家后过的日子、比在自个儿家里过的还舒服,且还多了丫鬟使唤……” “你觉得习惯就好,你若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好,尽管和我说、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丁氏说着一脸慈爱的拍了妙儿的手背,问道:“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物事?想吃鸡鸭鹅或是鱼虾蟹等物尽管和我说,我马上吩咐厨房去买!” 这丁氏怎么突然变得对妙儿又关心、又体贴? 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妙儿一边胡乱yy、一边客气的婉拒道:“多谢母亲关心,媳妇儿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物事。” 丁氏似乎铁了心要对妙儿好般,只见妙儿虽然出声拒绝,但她却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说道:“真的没有?你这孩子别脸皮儿薄不好意思和我直说啊!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委屈了自己、也别把我当成外人!” 妙儿又推辞了几次丁氏才作罢,随后丁氏又拉着妙儿东拉西扯的聊了许久才放妙儿回去。妙儿回到自个儿住的小院子坐了小半天、都没想明白丁氏在玩什么花样,于是妙儿最终只能暂且把这件事丢来…… 不过妙儿以为丁氏只是偶尔抽风一下,才会对她既然热情又体贴、且不厌其烦的问寒问暖,没想到接下来丁氏竟却一连召唤了妙儿好几天,且每次都会对妙儿问寒问暖,且不但变着戏法让厨房给妙儿做好吃的,还十分大方的送了妙儿不少首饰、布匹、器皿,那些首饰甚至比妙儿媳妇儿茶收到的见面礼还要好上不少! 这丁氏一连送了妙儿这么多物事,且还天天对妙儿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慢慢的、妙儿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后,只能认为丁氏这是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妙儿还没为丁氏这个婆母不再刁难她、突然变好高兴多久,丁氏院子藏着真正意图就露出来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妙儿到丁氏屋里请完安后,丁氏就兴致勃勃的开口相邀道:“媳妇儿,我看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正好我也有些时日没逛街了,你陪我上街买点物事去。” 长辈开口妙儿自是不敢推辞,加上丁氏最近对妙儿实在是太好了,妙儿虽然心里觉得发虚、但却也想着好好的回报一番,毕竟妙儿和丁氏可是要当一辈子的婆媳,如果丁氏肯好好的和妙儿相处,妙儿自然是十分乐意配合了。 于是妙儿和丁氏分头做了准备后,二人便带着一干丫鬟婆子出门去了,一上街丁氏就兴致勃勃的逛了首饰铺、绸缎庄、宫粉行等女人最喜欢逛的铺子。 而妙儿一向都是“你对我一分好、我便还你十分好”,因此上街后丁氏一买物事妙儿都抢着付银钱,心想这丁氏前段时日也算是送了不少物事给她,这份心意她这个晚辈无论如何都要有所回应才是……因此妙儿这次陪丁氏出门,花起钱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婆媳二人逛了半天后便渐渐觉得有些乏了,而两人逛着、逛着不知怎地就逛到了州桥附近,于是丁氏便按照计划开口提议道:“媳妇儿,我记得你有间陪嫁的铺子就开在这州桥附近,不如我们上你的铺子里坐一坐、歇一歇?” 妙儿本想说到铺子歇息可能会妨碍伙计们做生意,想提议就近找个茶馆喝茶歇息,没想到丁氏却抢在妙儿开口前飞快的再说了句:“反正我也没去过你那铺子,正好眼下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瞧瞧,你不会不欢迎我这个婆母去吧?” 丁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妙儿也不好出言推辞,于是妙儿最终只能带着丁氏去了就近那间张记酒肆,勉强找了张没有客人的桌子坐下后,少不得得请丁氏尝一尝铺子里卖的油条和葡萄酒了…… 于是妙儿很快就让伙计倒了两碗葡萄酒过来,又让人送了几碟下酒菜和切成一圈圈的油条过来,待桌上都摆满了酒菜、妙儿才客气的对丁氏说道:“母亲,这是我们酒肆的招聘菜,这酒也是我们酒肆的镇店之宝,您先尝尝看!要是您觉得味道还成,回头我们拿一些回家放着,您什么时候想吃就拿出来。”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丁氏边说边笑嘻嘻的动了筷子,但她吃的同时、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一会儿就把酒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见酒肆里人来人往、座无虚席脸上立时有了满意的神色,并很快就开口问了句:“媳妇儿,你这酒肆的生意还不错吧?” 妙儿十分委婉的答道:“还算是可以,足以维持生计。” 丁氏闻言马上不客气的进一步问道:“那你这酒肆一天能挣多少银钱?” 这酒肆里每日的盈利可是商业秘密,妙儿怎能随随便便的告诉别人? 且丁氏如此关心妙儿的酒肆,让妙儿很快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妙儿最终还是留了个心眼、只含含糊糊的给了丁氏一个模糊的答案:“我说了母亲您可别见笑―――这铺子的账目一直都不是我在管,因此这一天能挣多少银钱我还真不晓得。我不过是只晓得铺子里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错,且平时我需要用银钱的时候也是直接去账房支取,账目明细等我是从不过问的,毕竟都是自家人在打理、没什么不放心的。” 丁氏一见妙儿对铺子的事如此不上心,连账目明细都没过问过,马上就替妙儿急了起来:“你是这间铺子的主人,你怎么能不管账呢?你可真是个糊涂鬼!要我说这账目和银钱还是得你自个儿揽在手里管才是,千万不能交给别人打理,否则哪天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 第三章 频频暗示 更新时间:2011-12-12 这丁氏唠唠叨叨的数落了妙儿一大堆,脸上更是有着万分心疼的神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间酒肆的主人,才会对酒肆的状况如此关心…… 不过妙儿却只听不答、不置可否任凭丁氏唠叨,丁氏见妙儿一直都不开窍、不懂得附和她的话,当下感到十分无奈、只能慢慢的把自己的心思吐露出来:“哎,媳妇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不晓得我这个当婆母的有多羡慕你!” 妙儿对丁氏这话十分不解,她本是对丁氏所谓的苦衷不感兴趣的,但她又不好无视丁氏一副想要拉着她诉苦的姿态,于是妙儿只能一边给丁氏夹了一筷子卤猪头皮,一边故作关心的问道:“母亲您羡慕我什么?要我说,我反过来羡慕母亲才对。” 丁氏早就等着妙儿发问了,因此妙儿话音才落、她就飞快的答了句:“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羡慕你有自个儿的铺子才是!你不晓得我的心思,我是做梦都想有间铺子打理着玩玩,免得日日呆家里闷得慌!” 原来这就是石嬷嬷给丁氏出的主意―――石嬷嬷先让丁氏对妙儿示好,等妙儿对她感激涕零时、再委婉的暗示妙儿送间铺子给她,这样丁氏当着外人的面便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妙儿主动把铺子孝敬她的,不是她逼妙儿把铺子给她的! 毕竟婆母抢媳妇儿的陪嫁铺子,说出去终归有些不大好听,也很可能会让丁氏吃徐天光的排头…… 于是丁氏得了石嬷嬷的提点后,才会突然一反常态的对妙儿体贴示好,并且故意约妙儿一起出来逛街,然后趁着在妙儿铺子里小坐这个机会,委婉的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以这样的方式来暗示妙儿主动送铺子讨好她。 而妙儿也不傻,丁氏既然费尽心机的做了这么多安排、言语间又有着显而易见的暗示,妙儿自是一听丁氏把话说完、心里便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她的意图,随后妙儿再把丁氏前前后后的反常举动串到一起,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丁氏的用意―――这丁氏先是故意提出要到妙儿的铺子来坐坐,然后又直言不讳的说她也想管个铺子玩玩,这可不就是在暗示妙儿送她一间铺子? 这丁氏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竟然一开口就打起妙儿陪嫁铺子的主意来! 且丁氏暗示的借口还真是可笑―――哪有大户人家的夫人抛头露面、把打理铺子当成玩耍?要是真有哪位有头有脸的夫人这么做,只会让人瞧不起!妙儿以前是生计所迫才不得不抛头露面,眼下她既已成了徐家的四少奶奶,这铺子她便都交给底下的人打理,为了顾及徐家和徐东临的脸面、不会轻易再到铺子抛头露面。 且妙儿的那几间铺子虽然是她的嫁妆,但却是张家人辛辛苦苦一起打拼出来的,妙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将它拱手让人?更别提丁氏一点霸占妙儿嫁妆的资格都没! 因此妙儿虽然已经琢磨出丁氏的用意,但却故意装傻给了丁氏一个软钉子:“咱家在外头应该也有不少铺子吧?母亲若是想打理着玩玩,不如让父亲拨间给您。咱家的铺子肯定比我这小酒肆要大上不少,更适合母亲您打理。” 这徐家的铺子和妙儿的铺子怎么能一样? 丁氏一心想要的可是私房产业! 她想要的是妙儿手中的嫁妆铺子,而不是想要以后早晚都属于徐东临兄弟的铺子,她是想把媳妇儿的私产变成她的私产! 可丁氏又不能撕破脸、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妙儿,于是她只能顺着妙儿的话含糊其辞的说道:“你公爹就喜欢和我对着干,我想做的事儿他没一件会赞同,我哪敢和他说我想要管铺子?说了只会让他再拿话来教训我!” 事情既然牵扯到徐天光,那就不是妙儿可以议论的事了,因此妙儿很快就打住话尾默默的低头吃菜。而丁氏显然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她只想早点把妙儿的铺子要到手,于是她也跟着一边默默的吃菜、一边不死心的继续想别的法子。 妙儿二人在张记酒肆才坐了一小会儿,酒肆里的客人就比初来时多了许多,甚至已经有许多人找不到位置、站在店里等位了。妙儿见状自是不想继续霸占一张桌子,于是便委婉的和丁氏打商量道:“母亲,我们也歇息得差不多了,不如再到西大街逛逛?那里有几间铺子卖的胭脂水粉都还不错,我们不如去挑个几盒……” 丁氏见妙儿的酒肆生意如此红火,早就被刺激得心花怒放,加上她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多暗示妙儿几次,因此她也没坚持要继续留在铺子里,当下就一脸爽快的应了妙儿的话:“好,我们就接着到西大街逛逛!你这酒肆的生意这般红火,我们自家人就不要在这儿添乱占座儿了!” 说话间丁氏已经带头走出了铺子,妙儿见状赶忙快步跟了上去,在一旁候着的丫鬟婆子也跟着一窝蜂的跟了过来,主仆一行人很快就转了个弯拐到了西大街上,慢悠悠的逛起了沿街的铺子来、并很快就进了一家首饰铺。 这丁氏才在首饰铺子里逛了一小会儿,就按捺不住的再想了个法子暗示妙儿:“媳妇儿,你现下既已嫁到我们徐家、成了小四的娘子,那你就得把心思全都放在替我们徐家开枝散叶上头才是,旁的那些杂事你暂且先放一放手搁到一旁也无妨,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传承可是我们徐家一等一的大事儿!” 妙儿一见丁氏把子嗣传承这点都搬了出来,马上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一脸肃然的附和道:“母亲您教训的是,您的教诲我一定会谨记于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的替徐家开枝散叶,一定会让您早点抱上孙子!” 妙儿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心里却忍不住悄悄的腹诽道―――这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我可以随意掌控的事,更不是我想生就马上能生一个出来!这一切都得顺其自然、都要讲求机缘的好不好?! 不过这些话妙儿只敢悄悄的在心里想想,不敢直截了当的对丁氏说。而丁氏先是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女人替夫家开枝散叶的重要性,说完才笑眯眯的拍着妙儿的手背、再一次不太委婉的暗示道:“媳妇儿,你既然要把心思都放在替我们徐家开枝散叶上头,那一定没太多的心思打理铺子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陪嫁的铺子可不止先前我们去的那一间吧?你要是没时间打理,不如让我这个当婆母的替你分忧?” 这丁氏还真是自以为是得很,只见她不等妙儿做表态、就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看也不必另外挑选了,你干脆就把先前我们去小坐的那间酒肆交给我打理,你只要安心的替我们徐家生个白胖小子就行,不必再分心去操心铺子的事!” 妙儿才不会傻乎乎的说好,只见妙儿马上故意把娘家人给抬了出来,客客气气的婉拒了丁氏的“好意”:“有劳母亲替我费心了,不过我名下那几间铺子虽然都算在我的嫁妆里头,但平日里却是由我娘家人帮着打点,我还真是不必费什么心思,就是十天半个月不上铺子里都没事!” “我知道母亲您也是一心为我着想、想替我分一分身上的重担,但我的几间铺子一直都是娘家人帮忙打理,突然换人怕是有些不大合适……” ------------ 第四章 夫妻交心 更新时间:2011-12-12 妙儿言下之意是想告诉丁氏就算她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忙着和徐东临造人,她的几间铺子也自有张家人帮忙打理,再怎么样也不用劳驾丁氏这个婆母帮忙,希望丁氏听了她的话能够知难而退、打消心里那贪心的念头。 这丁氏倒是听出妙儿话里蕴藏着的拒绝了,并且丁氏一见妙儿一连两次无视了她的暗示、没有主动提出把铺子交给她打理,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语气也多了一丝十分明显的不悦:“怎么说你还是把我这个婆母当成外人,所以才不愿意让我帮着打理你陪嫁的铺子?” 这丁氏明明怀着霸占儿媳妇儿嫁妆的心思,说话做事竟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她还真是不懂“羞耻”这两个字这么写! 妙儿见丁氏语气不善,也不再同她兜圈子了,而是底气强硬的再次表明态度:“这和外人不外人没有半点干系,我不过是觉得那几间铺子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是交给一起把铺子经营起来的人打理较为合适,毕竟他们和我一起白手起家、最清楚该如何打理铺子的生意。” “你……” 妙儿的话立刻把丁氏堵得哑口无言,让她气哼哼的把一只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刻丝金镯子重重的丢到了托盘上,心里更是对妙儿的“不识抬举”感到十分不满和不爽! 可妙儿不肯乖乖的把铺子奉上,丁氏就是硬夺也夺不过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妙儿的铺子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一想到这里,丁氏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张记酒肆先前座无虚席的红火画面,心里立时便越发的眼红和嫉妒,恨不得不顾一切的把妙儿的铺子给抢过来! 丁氏再一抬头,见妙儿无喜无怒、无动于衷的立在一旁,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丁氏突然重新拣起刚刚被她丢到托盘里的金手镯,阴阳怪气的说道:“媳妇儿,这金手镯我看上了,你让老板给我包起来、一会儿到家后送到我屋里来。” 丁氏说完便冷哼了一声率先离开,而丁氏发话妙儿不好当没听到,于是只能掏钱把丁氏看中的那对金手镯买了下来―――虽然先前丁氏买物事也是妙儿掏的银钱,但妙儿主动掏钱和丁氏要求掏钱本质上却有着很大的区别,前者是妙儿投桃报李、心甘情愿,后者则是碍于婆媳关系才不得不买。 随后丁氏像是要报复妙儿的不识趣般,故意挑了许多物事、直截了当的让妙儿买来孝敬她……于是这一路逛下来,待妙儿婆媳二人回到徐府时,跟着她们的丫鬟婆子手上已是提满了各色物事,妙儿的荷包更是扁了不少。 妙儿倒是不心疼那几个钱,毕竟媳妇儿孝顺婆母本就是应该的,因此妙儿没有把丁氏故意逼她花钱一事告诉别人,可这天底下却没有不透风的墙,丁氏故意打着“孝敬”的幌子花妙儿银钱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徐东临的耳朵里…… 徐东临也知道自己这个娘有些小心眼,于是他一得知此事便想法子去账房支了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晚上一回到屋里就偷偷的塞到妙儿装首饰的匣子里,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妙儿、替丁氏陪个不是,毕竟没有哪个婆婆会干剥削媳妇儿私房钱的事。 于是妙儿晚上一回屋坐到梳妆镜前拆卸钗环,才打开盒子就看到了那张银票,于是妙儿先是不动声色的扫了、若无其事倚在床头的徐东临一眼,再转念一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妙儿虽然新婚之夜故意“逼”着徐东临交出了私房钱,但这次她却没收下徐东临偷偷放在首饰匣子里的银票,而是大大方方的把那张银票拿在手中、故意冲徐东临扬了扬,问道:“你的私房钱不全都交给我了吗?这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你是打哪儿弄来的?莫非你背着我私藏了不少银钱?” 徐东临一见妙儿怀疑他藏私房钱,马上一脸紧张的解释道:“四娘你别误会,我没有藏私银钱,这钱是我特意去账房支取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只管拿去用吧!” “你无端端去账房支取了这么一笔银钱,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过问的,你还是趁早把银票还回去吧!这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要用也总得说出个名目来才是,难不成你想告诉父亲这钱你拿来哄娘子开心了?” 妙儿说着含笑睨了徐东临一眼,随后一边转过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一头青丝,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有这样的心意、我知道你心疼我就足够了,这其实也没什么―――媳妇儿本就该送些物事孝敬婆母,这是我身为人媳应该做的,你无需和我见外、也不必因为只见事而感到愧疚。” 妙儿如此体贴明事理让徐东临顿时十分感动―――他原先还一直感到忐忑不安,生怕妙儿会因为丁氏的所作所为和他闹别扭、闹脾气,毕竟妙儿进门后丁氏可是没少找妙儿的茬,只不过先前丁氏不过是大事小事都要想法子为难下妙儿,可现下丁氏竟过分到打起妙儿私房钱的主意……这的确是让徐东临不但替丁氏感到十分羞愧,面对妙儿时也感到内疚。 不过徐东临还真是从没无端端的一下子从账房支取走那么多钱,因此他见妙儿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便也不再打肿脸充胖子了,第二就把妙儿塞还给他的银票送回账房消了这笔账。不过这件事虽然就此揭过了,但妙儿的举动却让徐东临一直铭记于心,也让他为能娶到这样的贤妻而感到十分的欣慰和知足…… 这妙儿一心一意的替徐东临着想,且为了徐东临不难做、十分大度的容忍了丁氏的百般刁难,这让徐东临心甘情愿的想方设法、从日常用度里省出不少私房钱,悄悄的给妙儿打了一套漂亮的头面作为惊喜送给妙儿,且逢年过节徐东临也没少往张家多送些礼物。 徐东临做的这一切妙儿都一一看眼里、记在心里,也知道徐东临纸这是在变着法子替丁氏收拾烂摊子。于是妙儿通过徐东临的真心举动,明白徐东临内心一点都不糊涂、且也明白丁氏做的那些事不对,这让妙儿感动十分欣慰。 不过另一方面妙儿却又十分心疼徐东临,觉得徐东临若是次次都要给丁氏收拾烂摊子、都要弥补丁氏犯下的错,那真的实在是十分可怜! 于是妙儿和徐东临这对小夫妻,一个因为母亲总是为难自个儿媳妇儿而感到内疚,一个因为自个儿夫君总是要替婆母收拾烂摊子,并且还不能明言指出婆母做的不对、只能默默的尽力补救而感到十分心疼; 如此一来徐东临对妙儿的内疚、让他越发的对妙儿好得无微不至,而妙儿对徐东临的心疼则让她处处都十分体贴、礼让徐东临,于是两人便一直都在心疼对方、为了让对方开心主动让步…… 于是这样的状态一维持时久了,妙儿和徐东临的感情很快就越来越好!甚至两个人都已经成亲大半年了,却比新婚时还要如漆似胶、天天如影随形,叫人见了好生羡慕!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乐意看到妙儿和徐东临好得如漆似胶,尤其是目的一直都没能达到的丁氏…… 话说这丁氏自从在妙儿那里吃了软钉子后,心里就一直不痛快着,更是怎么看妙儿都觉得不顺眼、不待见,一心想着要好好的教训妙儿一顿、让她吃吃苦头,变得懂事识趣一些! ------------ 第五章 故意添堵 更新时间:2011-12-13 于是丁氏一见妙儿和徐东临恩恩爱爱了大半年,马上就忍不住把心腹石嬷嬷给叫到了跟前,不满的抱怨道:“你上回给我出的主意不但一点都不管用,还让我心里一直不痛快到现在!你赶紧再给我出个主意,这回一定要叫我那媳妇儿也不痛快几天,等她知道了我的厉害才会晓得来巴结我!” 这石嬷嬷一被丁氏训斥,马上觉得十分委屈,心想你无端端的想要抢媳妇儿的嫁妆,人家要是傻乎乎的双手奉上那才叫奇怪哩! 不过石嬷嬷深知丁氏心胸狭窄、遇事只会抱怨别人的不是,于是这心里想的她可是一个字儿都不敢说,只敢顺着丁氏的意思给她出主意:“夫人这是想先给四少奶奶找个不痛快,以这样的方式来逼她主动向您示好?” “没错!你赶紧给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丫头不痛快!哪怕不能逼她来求我,让她和我一样不痛快几天、出出我心头这口恶气也行!这丫头还真是目中无人,对我几次三番的暗示都视而不见,看来那几间铺子她是宝贝得很、根本不会轻易主动把它们交给我!” 石嬷嬷不敢忤逆丁氏的意思,于是她坐在原地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马上就给丁氏出了个馊主意:“夫人,这但凡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谁屋里没几个妾?不如你给四少爷买两个妾回来,让她们和四少奶奶相互折腾去!” 丁氏一听这话马上就瞪了石嬷嬷一眼,道:“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这买妾不用花钱吗?我从那丫头身上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却还得贴钱整治她!” 丁氏的话让石嬷嬷听了默默的低下了头,心想你又想整治媳妇儿、又不想花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于是石嬷嬷马上闭了嘴不再说话,免得说多了到头来不但没拍上马屁,还反过来被丁氏训斥…… 倒是丁氏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后,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只能采纳石嬷嬷的提议,退一步说道:“这买妾虽然得花上不少银钱,但典妾却可以少花几个钱!我倒是可以想法子典个妾回来,给那丫头一个下马威!等那丫头懂得来和我这个婆母示好了,我再把那两个妾典让给别人,这样多少还能收回点银子来!” 在北宋妾分两种,一种签的是活契,分为三年、十年,这样的妾一般都是典回来的,期限一到便能恢复自由之身;另外一种签的是死契,也就是所谓的卖身契,签了这种死契的女子一辈子都归主人所有,为妾为婢、或是转赠给他人全凭主人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这两种妾的价钱自然也是大有不同,典个妾自是比买个妾要来得便宜,毕竟典回来的妾期限一到就不归主人家所有了。 因此丁氏琢磨了一番后,很快就决定典个妾回来,于是她马上吩咐石嬷嬷出去找个人牙子,让她带着几个模样好些、身形丰满的小娘子到徐家给她挑选,打算挑几个既好看又好生养的塞妙儿屋里去,最好是一举勾得徐东临的魂不守舍、让妙儿在徐东临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石嬷嬷得了丁氏的吩咐后不敢有所怠慢,很快就领了个人牙子并五、六个小娘子回来,丁氏眯着眼挑选了一番后,又派石嬷嬷去和人牙子讨价还价,最终签下契书典下了两个年轻貌美、身形丰满的小娘子。 这人选好了丁氏自是一刻都等不得,很快就让石嬷嬷把妙儿叫到了跟前,直截了当的说道:“媳妇儿,你嫁到我们徐家也有大半年了,这肚子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这个月还是没什么动静吗?” 诸如此类的敲打话语,妙儿每天来给丁氏请安时、丁氏都会说上一箩筐,因此妙儿早就学会了自动过滤掉不想听的话,只不亢不卑的答了句:“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得不得,还望母亲稍安勿躁。” “我怎么能不急?” 丁氏先是狠狠的剐了妙儿一眼,随后老调重弹的举了几个例子打压妙儿:“隔壁张夫人那新娶的媳妇儿可是一进门就怀上了,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产了!还有对门李家的新媳妇儿进门后也是两年抱三,还个个都是白胖小子!就你这肚子一直不给我们徐家争气,这都大半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害得我都不敢上邻居家串门!” 妙儿知道她就是说什么丁氏都觉得是错的,于是她索性闭了嘴一言不发,只静静的站在原地任凭丁氏数落,心里更是早就开了小差、自顾自的琢磨起别的事。 而丁氏数落了妙儿大半天后,先是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喝完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才把重点说了出来:“罢了、罢了,既然你的肚子不争气、半年多了都还没替我们徐家开枝散叶,那我只能给小四买两个妾,让她们一起帮我们徐家开枝散叶……” “妾?” 妙儿终于对丁氏的话有了反应,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后不冷不热的堵了丁氏一句:“母亲,我和官人成亲还不到一年,您就往他屋里塞人,这似乎有些大妥当吧?” 正常情况下,在新婚的头一年里,长辈是不会往新婚夫妇屋里塞人的,毕竟这么做有些打新妇的脸,且万一庶长子生在嫡长子前头,那可就有些不好看了。当然,在一些特殊情况或非常情况下,也是允许庶长子生在嫡长子前头的。 可现在妙儿和徐东临成亲不过大半年,妙儿也不过是大半年内没能怀上孩子,又不是成亲多年还怀不上孩子……丁氏在这个时候往徐东临屋里塞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也有违规矩。 但丁氏眼下是一心想要给妙儿添堵,压根就没去考虑过这些规矩、也从不会管这样做妥当不妥当!并且妙儿的提醒非但没让丁氏改变主意,还让她感到十分高兴、以为妙儿被她塞的妾弄得心里不痛快! 丁氏往徐东临身边塞人,可不就是为了让妙儿不痛快? 因此妙儿才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说了几句无关紧要、提醒丁氏不要做让人笑话的事的话,丁氏马上就一边暗自窃喜、一边斩钉截铁的把错都推到妙儿身上…… “有什么不妥当的?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徐家无后就妥当?要不是你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没动静,我也犯不着花钱给小四买妾!这事儿你也怪不得别人,说来说去还不是得怪你自个儿的肚子不争气?” 丁氏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后,也不给妙儿解释的机会、当下就一锤定音敲定纳妾一事:“你也不必再多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这人我都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你直接把她们带回你们独住的院子里安排妥当就是……” 丁氏说着转而对石嬷嬷吩咐道:“那今儿新买的那两个妾带上来,让她们跟着四少奶奶回去,别忘了叮嘱她们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四少爷。” “是,夫人。” 石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声后,马上就下去把新买的两个小娘子带了上来。而妙儿见丁氏连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便知道丁氏是铁了心要给她添堵,她就算是想法子拒绝、丁氏也会想别的法子把妾塞到徐东临身边,更何况妙儿其实也不想拒绝这两个妾…… 说实话,北宋男人三妻四妾这条习俗、一直都像块巨石般压在妙儿的心头,徐东临由始至终都没明明确确的表明态度、也没经受过任何考验,这让妙儿始终都无法彻底的放下心来! ------------ 第六章 考验(一) 更新时间:2011-12-13 于是丁氏弄来的这两个妾,妙儿既然拒不得,那正好利用她们来好好的考验下徐东临…… 因此妙儿打定主意后马上一脸爽快的说道:“那媳妇儿就替官人谢过母亲了,这两个妾媳妇儿这就带回去,一定会好好的安置她们。” 妙儿如此爽快的收下两个妾、让丁氏顿时倍感惊讶,丁氏本以为以妙儿的性子一定会据理力争,死都不会收下这两个妾、让徐东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于是妙儿的爽快马上让丁氏起了疑心,也让她立刻就出言敲打妙儿:“你别打着偷偷把这两个妾卖掉的主意!我会让人看着你,你一定要让这两个妾在小四跟前露脸,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妙儿却是一点都没被丁氏吓唬住,只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妾送到官人跟前,并把母亲的一片苦心一并同他讲明,绝不会私底下做什么小动作……再说了,我就是把这两个妾给卖了,母亲难道就不会再买两个送过来吗?这卖了两个、再买两个回来,一来一去有何意义?” 妙儿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想得十分透彻―――卖了那两个妾自是十分简单,妙儿也有法子把她们弄出徐家,可这终归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并不能替妙儿把源头掐断。所以妙儿也不打算白费力气的去做这治标不治本的事,决定把难题丢给徐东临解决,并趁机考验下徐东临对纳妾一事的态度。 于是妙儿马上就摆出正室夫人的姿态,大大方方的对那两个小娘子说道:“你们且跟我回去,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服侍四少爷。” “是,四夫人。” 那两个小娘子一脸羞涩的应了声,并规规矩矩的冲妙儿福了福身,随后便欢欢喜喜的跟着妙儿走了。 丁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妙儿不吵不闹的把两个妾领走,一直到她们几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正房,丁点才难以置信的拉着石嬷嬷说道:“她就这样不吵不闹的把人给领走了?难道她的心胸真的如此豁达,一点都不感到闹心?” 石嬷嬷也被妙儿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满心疑惑的说道:“不对啊!奴婢看四少奶奶和四少爷好得如漆如胶、巴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怎能容忍她和四少爷之间、无端端的插进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来?” 妙儿一点都没闹、也没表示出丝毫伤心的模样让丁氏很不甘心,于是她马上恨恨的给石嬷嬷指派了新的任务:“我不信她的心胸真能豁达到大方的收下那两个小妾,你且替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要是她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那两个小妾,你即刻来向我禀告!” “夫人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帮您盯着四少奶奶!” 石嬷嬷说完便匆匆忙忙的出了主屋,一路跟着去了妙儿和徐东临肚住的院子,悄悄的打探妙儿如何安置那两个妾。 没想到妙儿还真是没糊弄丁氏,她还真是让人收拾出两间宽敞的屋子给那两个妾住,还明言一等徐东临回来就让两个妾过去服侍,让石嬷嬷一时不知该如何给丁氏回话,只能暂且把打探到的消息压下,想着先静观其变、说不定徐东临回来后事情就会有变化。 而妙儿把丁氏塞过来的两个妾安顿好后,便跟平时一样在屋里算账,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也没愁得吃不下饭,甚至胃口还很不错、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饭。用过午膳后妙儿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散完步便回到屋里歇了个午觉,歇完午觉更是气定神闲的练了小半天字,一直到徐东临归来才收了笔。 妙儿将徐东临迎进屋后,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和他汇报丁氏的最新训示:“四郎,母亲今儿把我叫过去说话,责怪我没能早早的替徐家开枝散叶……” 徐东临听了妙儿的话后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显然对丁氏老是拿子嗣一事敲定妙儿感到不悦。但徐东临却不能说丁氏这个母亲的不是,于是他只能出言安抚妙儿道:“娘也太心急了些,你才嫁给进门半年多、一时没能怀上孩子也属正常,我记得当年娘可是嫁给爹一年多了、才一举生下我和小五!” “这件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晚点生也没什么不好、对你的身子骨反倒还要好些,你且放宽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徐东临的话让妙儿听了后心里顿时暖暖的,先前在丁氏那里受的一点点委屈和气也立马全都消散了,似乎只要徐东临能够理解她、支持她,那她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都值得……哪怕丁氏还会继续无理取闹下去,只要不要太过分、为了徐东临妙儿也愿意继续忍让! 于是妙儿突然张开双手从背后环保住徐东临,低声问道:“你真的想晚点再要孩子?你真的不介意我还没怀上?你不是故意说好话哄我吧?” “傻瓜,我骗你做什么?我真的觉得晚点生挺好的,”徐东临说着紧紧的握住妙儿环在他腰上的手,柔声安抚道:“你要是觉得娘天天找你说这件事、心里堵得慌,你就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还不想要孩子、所以我一直逼你喝避子汤,这样娘就不会再怪你了。” 妙儿却不敢真的按照徐东临的提议去做,且就算妙儿真的把事情都推到徐东临身上,丁氏也总能找到别的法子给她找不痛快,于是妙儿马上就开口拒绝道:“不用了,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妙儿说着顿了顿,才假装漫不经心的把那两个妾的事说了出来:“对了,今天母亲还送了两个妾到我们屋里,说是要让她们帮徐家开枝散叶,我把她们安置在西厢房最靠边那两间屋子里。” 妙儿说完这件事就小心翼翼的观察徐东临的反应,很快就发现背对着她的徐东临身体明显一僵,随后说话的语气不但变得很不自然、还多了几分小小的紧张:“我知道了。” 妙儿本来还想洗耳听听徐东临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没想到徐东临只短短说了四个字就没再多说,并很快就故意把话题岔开:“时候不早了,我们过去给娘请安吧!” 妙儿本以为徐东临会直截了当的拒绝那两个妾,没想到徐东临却只说了句可有可无的话、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这样的态度让妙儿当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她马上松开环着徐东临腰的手,赌气的趟到了床上、道:“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给母亲请安了,你自己去吧!” 徐东临一见妙儿身子不舒服,马上坐到床头、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替你瞧瞧了?” 妙儿一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边扭了头不看徐东临,只闷闷不乐的答了句:“不用了,我睡上一觉就会好。” 徐东临见妙儿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无措,最终默默的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无奈的说道:“那你先好好的睡一觉,我去娘那里请过安后就回来陪你。” 徐东临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妙儿一等他走了就坐起来靠在床头生闷气,心里更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徐东临对那两个妾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如果徐东临没有拒绝那两个妾,而是按照丁氏的意思将她们收房,那她这个妻子该怎么办? ------------ 第七章 考验(二) 更新时间:2011-12-14 和离?还是自请下堂? 或者狠一狠心逼自己接受在古人眼里习以为常、再平常不过的规矩? 妙儿知道自己做不到接受,更是不能容忍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所以如果徐东临真的将那两个妾收房,那他和妙儿也就没有以后了…… 妙儿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期间妙儿醒来一次、在丫鬟的服侍下草草的用了晚膳,并得知丁氏留了徐东临在正房那头用晚膳,所以徐东临才没回来陪她用膳。 妙儿早就猜到丁氏一定会留徐东临、给他灌输各种对她不利的观念,因此徐东临没有回来妙儿并没有感到意外,自顾自的用过晚膳后便坐在暖阁里看书。看了几页后妙儿便身子一歪、倚在炕上睡着了…… 妙儿这一觉睡了有一个多时辰,待她醒来时已被从暖阁的炕上抱到了床上,而徐东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四平八稳、呼吸平稳的在她身旁熟睡。 成亲后徐东临天天都睡在妙儿身旁,但不知为何,今晚一看到他睡在身旁、妙儿的心就没由来的感到欢喜,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分踏实感―――徐东临没有去那两个妾那里歇息,他选择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旁。 一想到这点,妙儿忍不住摇了摇徐东临,把徐东临摇醒后问了内心一直很关心的问题:“母亲没让你去那两个妾的屋子里留宿吗?你怎么没去她们那里?” 徐东临半睡半醒间只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去她们那里”,就翻了个身继续会周公去了,并且很快就打起了呼噜、让妙儿见了顿时哭笑不得……不过徐东临的表现却让妙儿十分满意,也让她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愉悦,先前的那些烦恼和不快也在听了徐东临这句下意识的呢喃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第二天徐东临起来后,便发现妙儿满面春风、心情愉悦,不但对他柔声细语还十分体贴,也没有再像昨晚那样和他发小脾气了,以前那小小的刁蛮和霸道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东临虽然十分纳闷妙儿怎么突然变得更好了,但媳妇儿突然便得更加体贴和关心他,他自然只会高兴不会反感。于是妙儿心情一好、连带着徐东临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也让徐东临暗暗祈祷妙儿千万别再不开心了,否则连带着他也会心疼和不开心。 不过徐东临虽然昨晚主动歇在妙儿屋里、表现还算是良好,妙儿对徐东临面对诱惑时的第一次表现也还算是比较满意,但她却想再试探徐东临几天、多考验他几次―――要是徐东临没过几天就跑去和那两个妾恩爱缠绵,那之前的几天就是表现得再好也没用啊! 于是妙儿也不告诉徐东临她为了何事而高兴,只继续如沐春风的对徐东临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徐东临的表现也还算是可圈可点―――徐东临每天都按时去给丁氏请安,那就必然每天都会被丁氏“洗脑”,但无论丁氏和徐东临说了什么话、徐东临每天还是雷打不动的歇在妙儿屋里。 而丁氏一见徐东临一连几天都没动过那两个妾,且看起来似乎忘记那两个妾的存在了,当下便怀疑是妙儿私底下偷偷的敲打、威胁过徐东临,所以徐东临才不敢睡那两个妾! 于是丁氏很快就故伎重演的趁着妙儿给她请安的机会,沉着一张脸拿话教训妙儿:“媳妇儿,你是不是拦着小四、不让他去那两个妾屋里睡?你别跟我撒谎,我只要把那两个妾叫到跟前一问、就晓得你有没有撒谎!” 妙儿早就知道徐东临见都不见那两个妾、丁氏一定会把帐算到她头上来,于是她一点都没感到慌张、而是一脸淡定的陈述出事实:“母亲这么说可真是错怪我了,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拦过官人、不让他宿在那两个妾屋里,且母亲一把人交给我、我当天就把母亲的意思都告诉官人了,一点都没有隐瞒。” 丁氏却是一点都不信妙儿会这般安分,于是当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错都扣到妙儿身上:“我不信!若不是你拦着,小四怎么可能不宿在那两个妾屋里?!张四娘,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把我的小四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妙儿懒得和丁氏这种为了给媳妇儿添堵、什么脸面都不顾的人吵,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母亲若是不信,大可把官人和那两个妾一并叫来对质,我有没有拦着官人或是那两个妾,等他们来了母亲您一问就知。” 妙儿的镇定果然让丁氏感到些许心虚,也让她找不出话来再训妙儿,于是她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另外想法子给妙儿添堵…… 于是待晚间徐东临从衙门里回来给丁氏请安,丁氏便拉着他问道:“小四,娘给你纳妾你媳妇儿是不是很不高兴?” 徐东临见丁氏言语间对妙儿有着深深的不满,马上出言维护妙儿:“没有啊,四娘对此事并无任何怨言。” 丁氏不死心的再问道:“那她拦着你、不让你去那两个妾屋里了?” 徐东临依旧摇头否定,道:“也没有,四娘她什么都没做。” 丁氏见妙儿真的没有暗中捣乱,便以为是徐东临自个儿不喜欢那两个妾,于是马上改口说道:“那你怎地不去那两个妾屋里睡?难不成娘给你挑的那两个妾你不中意?你要是不中意,娘就把她们给打发了、重新再给你挑两个!” 徐东临一听这话马上连连摆手,道:“娘您千万别再给我买妾了,最好是把已经买了的那两个妾也弄走,我有四娘一人就够了、不用纳妾!” 丁氏一见徐东临主动不要妾、马上就急了:“你这傻孩子,别人想要往屋里纳妾都没机会哩!你竟傻乎乎的把妾往外推?你这孩子也太不开窍了!一定是你媳妇儿不高兴冲你发脾气了、你才不敢收下那两个妾,娘猜的对不对?” 徐东临见丁氏什么事都要往妙儿身上推、顿时觉得十分无奈,只能苦口婆心的劝丁氏道:“娘,四娘她真没冲我发脾气!这事儿她也没说过半句不好的话儿,是我自个儿不想纳妾,您就别老是寻她的不是了……” “你个傻孩子,娘这是在帮你啊!你媳妇儿要是拦着你或是冲你发脾气,你只管告诉娘、娘替你好好的管教她!”丁氏先是怂恿了徐东临几句,随后便又转而开始数落妙儿的不是:“这为人妇者哪能如此善妒、容不得人?我给你纳妾是想让她们早点替我们徐家开枝散叶,张四娘她要是敢拦着这事儿、你就把她给我休了!” “娘!您就别再给我们添乱了好不好?这孩子是我还不想要、不是四娘不想生,您就别再为难她了……” 徐东临既然把话说开了,索性把纳妾一事也给一并摊开、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的态度:“还有那两个妾也是我自己不想要、和四娘无关,且不但我现下不会纳妾、以后也不会纳,我不想因为纳妾一事让夫妻之间多了个疙瘩!娘您还是趁早把那两个妾给打发走,反正您就是硬塞到我屋里来、我也不会碰她们一根手指头!” 丁氏一听徐东临这话、当下就被气得直拍桌子:“你个没出息的家伙,怕媳妇儿怕成这样!走走走,我不想再见到你,那两个妾我也不会打发走!” ------------ 第八章 卖妾 更新时间:2011-12-14 徐东临见丁氏冲他发脾气、赶忙起身告罪,但却依旧坚持己见、丝毫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把丁氏气得当着徐东临的面摔了个茶盏。而徐东临虽然连连告罪自称不孝,但从丁氏那里回来后、当晚却依旧继续歇在妙儿屋里,让丁氏给妙儿添堵的举动以彻底失败告终。 而妙儿考验了徐东临几日后,也算是摸清楚徐东临的态度了,知道无论丁氏使什么手段、徐东临都不会踏入那两个妾的屋子半步。 于是妙儿对徐东临总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不过她一边为徐东临的表现而感到高兴,一边觉得这丁氏总是没事找事始终是有些麻烦,于是便开始琢磨着进行反击、打算反过来给丁氏添些乱子,让丁氏自顾不暇、没闲工夫再管她和徐东临的事。 这丁氏本就不大聪明、不是太难对付的婆母,因此妙儿很快就想到了对付丁氏的法子―――妙儿把早年他们兄妹几人对付那崔氏的招数给拿了出来,用私房钱买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妾、礼尚往来的送给徐天光! 这徐天光屋里本就养着几个妾,可见他对纳妾一事并不抗拒,因此妙儿送妾表孝心徐天光自是不会拒绝,当下就大大方方的把那四个妾全都收了,并且为了表示重视还马上抬她们当了姨娘…… 而丁氏一见徐天光身边多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被气得摔了一屋子的物事不少,且马上开始天天盯着那四个小娘子、并忙着折磨整治她们,果然如妙儿所料的那般、再也没闲工夫去管妙儿小两口的事了,总算是让妙儿能够过几天清闲日子了。 这丁氏一不找茬、妙儿的心情立马就好了不少,于是晚上和徐东临恩爱的时候也难得主动了一回,把徐东临喜得无比激动、当下就把那些压箱底的春*宫画册全都翻了出来,趁着妙儿心情好、硬是拉着她尝试上头画的一些姿势。 而徐东临对纳妾一事的态度让妙儿十分满意,于是妙儿便难得奔放了一回、由着徐东临兴致勃勃的折腾,挑了几个新姿势翻云覆雨了一番,把徐东临美得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事后等徐东临心满意足的搂着妙儿歇息时,妙儿才扭扭捏捏的问出了在心里藏了许久的疑问:“四郎,你这些天都没上那两个妾的屋里,是因为那两个妾入不了你的眼、你不喜欢她们,还是你不喜欢纳妾?” 徐东临一边用手指缠着妙儿落在枕上的青丝玩,一边故意反问了妙儿一句:“我先反问你一句―――如果我真去那两个妾屋里过夜,你会怎么做?” 妙儿一边在黑暗中咬牙切齿的骂徐东临原形毕露,一边假惺惺的说出违心的回答、想继续套徐东临的真心话:“若是你真在她们屋里留宿,那我这个正头娘子自是会赶紧把她们开脸、抬她们当姨娘,也会大度的将她们介绍给家里的下人们认识,并吩咐家里的下人以后要敬着两位新姨娘。” 没想到妙儿的话却让徐东临突然停下玩弄她头发的手,并侧着脸似笑非笑的借着月光端详了妙儿片刻,最后才懒洋洋的调侃了妙儿一句:“我的好娘子,你可是一句实话都没说啊!要我说,只要我敢去那两个妾那里留宿,那一定是我前脚才走、你后脚就会收拾细软铺盖回娘家去,此后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一步……” 徐东临说着翻身半压住妙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妙儿、笑吟吟的问道:“娘子,我猜的对不对?” 徐东临这番话让妙儿倍感意外,更是让她怔了许久才下意识的问了句:“你……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么做?” 徐东临笑而不言,并慢慢的低下头把嘴贴到妙儿雪白的蝴蝶骨上,任凭妙儿如何追问就是不肯回答,一直到把妙儿撩拨得娇*喘连连、不断的娇嗔,徐东临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要是不知道你的脾性,又怎会把你娶进门来?” 妙儿见她的那点小心思全被徐东临给揭穿了,干脆就不再装贤惠温良了,而是直接把刁蛮霸道的真性情给摆了出来,不依不饶的逼问徐东临:“没错,你要是敢纳妾、我就敢和你和离!我就是这么任性和霸道,你现在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娶了我?” 徐东临一边很认真的把“爪子”放在妙儿的酥胸上按摩,一边一本正经的答了句:“我一点都没感到后悔。” “真的?” “……” 妙儿竖着耳朵等了半天也不见徐东临回答,再一低头,见徐东临的嘴已经一路直下、占领了她胸前那两个最高点,马上又羞又恼的推了徐东临一把,娇嗔道:“徐东临!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徐东临闻言十分无辜的说道:“我很正经啊!你没瞧见我正在很认证的做正经事?我做的可是很重要,并且事关传宗接代、传承香火的正经事!” “……” 妙儿顿时十分无语,好吧,传宗接代的确是件很重要的“正经事”! 不过事情只说了一半让妙儿很不甘心,于是妙儿一边躲避徐东临的进攻,一边不死心的追问道:“既然我的心思你都清楚,那你说说母亲送的那两个妾该如何处置?” 妙儿语气看似轻描淡写、不怎么在意徐东临的回答,其实内心却十分紧张徐东临会怎么回答,没想到徐东临却依旧把心思全都放在造人大计上,对应妙儿的逼问他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六个字:“她们随你处置。” “哦?”妙儿闻言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梢,随后故意再问了句:“那我可是会毫不留情的把她们卖了哦!” “嗯。” 徐东临显然对造人大计比较感兴趣,因此妙儿的试探只换来他十分随意的一声回答,显然那两个妾徐东临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对她们的去向更是一点都不关心。 妙儿本还想再继续逼问下去、让徐东临给个明确的表态,然后再和徐东临商量下把妾卖了后该如何和丁氏交代。可偏偏徐东临早就已经等不及了,他的进攻逐渐变得越来越激烈、并且很快拉开了第二场床上运动,让妙儿最终无法再专心逼问,只能配合徐东临做床上运动…… 且先不说妙儿和徐东临如何翻云覆雨、恩恩爱爱,却说徐东临表明态度后妙儿便不再犹豫,第二天就偷偷的把丁氏送的那两个妾给卖了。不过妙儿可没想过要占丁氏的便宜,因此她把卖妾得来的银钱全都用来买首饰、缎子和一些吃食,然后把买回来的这些物事一股脑都送给了丁氏,自个儿一样都没留。 这丁氏得了妙儿送的物事后,以为妙儿是被她整治得知道怕了、才会主动前来向她示好,一时间心里十分得意、觉得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当婆母的威严。 而丁氏见妙儿已经吃到苦头、学乖了,便打算暂时不再给妙儿添堵了―――也就说丁氏先前典的那两个妾,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作用、没有利用价值了。 因此丁氏很快就打算把那两个妾给卖了,尽快把先前花的银钱收回来,哪知丁氏让石嬷嬷去妙儿那里走了一趟后,才知道那两个妾早就已经被妙儿一声不吭的卖了!而这典妾时花的银钱是丁氏出的,但这卖妾得的银钱却没落入丁氏手中,这自是让一向都十分小气的丁氏不肯善罢甘休! ―――――――――――――――――――――――――――――――――――――――――――――――― 小四表现的还不错吧?话说估计月底或者下个月本文就完结鸟~好激动~ ------------ 第九章 一劳永逸 更新时间:2011-12-15 于是丁氏马上就让石嬷嬷把妙儿叫到跟前来,一打了个照面就劈头盖脸的训了妙儿一顿:“媳妇儿,你为何问都没问我一声、就把我这个长辈送的两个妾给给卖了?!长辈送的物事不能随便处置,你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妙儿既然敢卖妾、那自然早就想好了该如何面对丁氏的责问,于是她马上不紧不慢、理直气壮的把事情全都推到徐东临身上:“是官人要我把那两个妾卖了的。母亲您不是经常教导我‘出嫁从夫’这个道理、让我事事都要听夫君的话吗?所以夫君让我卖妾、我不敢不卖。” “你……” 丁氏立时就被妙儿堵得哑口无言,但她心里憋着的那股火发不出来又不甘心,于是她最终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把小四给我叫过来,我要亲自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你胆敢撒谎骗我,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家法伺候!” 妙儿的确是早就和徐东临说了卖妾一事,因此丁氏一发话、她马上就让小丫鬟去书房请徐东临过来,那小丫鬟才去了一会儿徐东临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一见丁氏就恭恭敬敬的开口问道:“母亲,您找我?” “没错,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屋里那两个妾的事,”丁氏说着下意识的瞟了妙儿一眼,随后很不高兴的问道:“你媳妇儿把她们都给卖了、还说卖妾是你的意思,她说的可是真话?” 徐东临一听丁氏这话、当下便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自然是站到了妙儿这一边、大大方方的答道:“没错,卖妾的确是我的主意,我嫌那两个妾在跟前碍眼,所以才吩咐四娘把她们给卖了,不过一时忘记先来和母亲您说一声了……” 丁氏一听这话立马就跳了起来,气哼哼的指着徐东临的鼻子骂道:“那妾又不是你们自个儿买的、是我这个当娘的买来送你的,你怎么能说卖就卖?且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把人给送走?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徐东临其实早就猜到妙儿早晚会把那两个妾给打发了,因此打从妙儿那一夜和他提过卖妾一事后,徐东临就一直都在琢磨应对丁氏的法子,并且早就琢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打算一等丁氏发难就把这个法子使出来、一劳永逸的解决纳妾这件事,一方面让妙儿从此能够放心、一方面让丁氏从此主动断了这个念头! 于是丁氏一气冲冲的数落起来,徐东临就马上上前搀扶住她,好言好语的道出了个中缘由:“娘,我让四娘把那两个妾给卖了,除了我看她们不顺眼外、还有一个很大的苦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今后的前程着想……” 丁氏果然被徐东临的话给唬住了,马上就顺着徐东临的话追问道:“苦衷?你有什么苦衷?这纳妾和你今后的前程又有什么干系?” “娘您有所不知,我的上峰周县令为人十分正直、且和他夫人李氏乃是患难夫妻,彼此之间情深意重、相敬如宾。这周县令因对夫人一往情深,所以一向都不喜纳妾,家中更是一直都只有一妻、一房妾室都没!” 徐东临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下周县令家里的情况,随后才接着往下做铺垫:“并且这周县令不但自个儿不喜欢纳妾,也很不待见家里妻妾成群的下属,听说还专程为纳妾一事训斥过不少人,连他最信任的师爷也不例外……” 徐东临说着顿了顿,才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娘,我还得在这周县令手下干个两年才有机会升迁,我能不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吗?” 徐东临口中的周县令乃是祥符县的县令,算是徐东临这个县丞的直接上司,将来徐东临任期满是需要他书写功绩考评的,而考评好徐东临才有机会升职……因此徐东临才会把周县令搬出来,故意说是想要讨好周县令才不纳妾。 这徐东临把周县令不喜纳妾一事说得有板有眼,果然马上就把丁氏给吓唬住了:“周县令当真不喜欢下属纳妾?” 徐东临一脸严肃的答道:“千真万确,娘您要是不信大可到我们衙门去打听、打听!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您不成?” “哎哟喂!既然你们周县令最不待见下属妻妾成群,那你就该早点告诉我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硬把那两个妾塞给你!”丁氏一脸懊恼的埋怨了徐东临几句,随后马上一改先前非逼徐东临纳妾不可的态度,说道:“小四你说的对,你现下在那周县令的手底下当差,的确是该打探清楚他的喜好、照着他的喜好行事!纳妾一事就此揭过、以后谁都不许再提,免得坏了你的前程!” 徐东临见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一边忍住内心的欣喜、一边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娘您的吩咐我们一定谨记于心。” 一直到这一刻,纳妾一事才算是彻底完结,丁氏也总算是歇了给徐东临送妾、让妙儿不痛快的念头。 不过丁氏虽然不打算再往徐东临身边纳妾了,但她却一直惦记着之前那两个妾的卖身银钱,于是丁氏很快就随意找了个借口把徐东临给支开了,然后厚着脸皮对妙儿说道:“既然事关小四今后的前程、那两个妾卖了就卖了,不过这买妾的银钱是我出的、这卖妾的银钱你得交还给我才对……” 妙儿虽然早就知道丁氏不但小气且爱斤斤计较,但亲眼见到丁氏伸手要钱一点都不感到尴尬和难堪的样子后,妙儿还是忍不住惊叹丁氏的脸皮实在是厚―――不过是区区几个银钱而已,这丁氏也要算得如此清楚?且当初也没人硬逼着丁氏掏钱买妾,是她自个儿主动要花这钱的! 不过妙儿从来就没想过要占丁氏的便宜,因此丁氏一伸手讨要卖妾的银钱、妙儿就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卖妾得来的银钱媳妇儿可是一文钱都不敢花,不但全都花在了母亲身上,还早就把那笔银钱一文不剩的全都还给母亲了!” 妙儿话音才落、丁氏就急忙忙的接了一句:“胡说!你什么时候把银钱还给我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妙儿闻言不慌不忙的指了指丁氏屋里那张长桌案,指着上面堆放着的彩缎和食盒说道:“媳妇儿前一阵孝敬母亲您的那些首饰、彩缎并吃食,就是用卖妾的银钱买的,那些物事通共值多少银钱,母亲应该心里有数吧?” 妙儿前一阵子的确是送了不少物事给丁氏,但丁氏却把那些物事当成是妙儿向她示好的诚意,且丁氏以为那些物事都是她白得的、当初还暗暗的高兴了好一阵子……没想到那些物事压根就是用她的钱买的! 于是丁氏马上就心疼得半死,可偏偏又奈何不了妙儿―――妙儿的确是一文钱都没私藏,把卖妾的银钱换成物事、如数都给了丁氏! 于是丁氏折腾来折腾去,不但再也不能往徐东临身边塞妾了、且连买妾的银子都没收回来,最终更是折腾到自个儿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个惨痛的教训让丁氏此后一蹶不振了许久,也总算是安分了一阵,不敢再轻易找妙儿麻烦、而是把心思全都放在整治徐天光那几个妾上头…… 且先不说丁氏如何心疼那些银钱,却说纳妾一事虽然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了,但妙儿心里却还是存了一个疑问―――妙儿很想知道徐东临拿来糊弄丁氏的事,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他胡乱瞎掰出来的? ------------ 第十章 感动 更新时间:2011-12-15 于是妙儿假装若无其事的憋了几天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不住,这一晚临睡前、妙儿一上床就揪着徐东临追问道:“四郎,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怕得罪周县令这个上峰、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就不敢纳妾?” 而徐东临每每被妙儿逼问时,总是会笑而不言、顾左而言右,不然就趁着妙儿逼问他的时候动手动脚、调戏妙儿,好像妙儿捻酸吃醋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让他忍不住起坏心想动手调戏个够…… 但妙儿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每每和徐东临说正经事的时候、他就就变得特别的“不正经”,于是这一回徐东临的嘴才刚刚凑过来、妙儿就气哼哼的把他推开,娇嗔道:“徐东临!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你不要每次都这样!” 没想到妙儿越是发飙、徐东临越是喜欢凑到她跟前亲亲摸摸,不过徐东临也不敢戏耍妙儿戏耍得太过分,因此他“色迷迷”的亲了亲妙儿红彤彤的脸颊后,便主动凑到妙儿耳边说道:“好娘子别生气了,我和你说实话便是―――我那上峰周县令家里妾室和通房加到一块儿,大大小小总共有十八个呢!” “十八个?!!这也太多了吧?”妙儿先是一脸震惊的惊呼了声,随后意识到徐东临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后,马上就再度惊呼了声:“原来你在母亲跟前说的都是假话!你竟敢明目张胆的说话骗母亲,还把谎话说得有鼻子有眼、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妙儿虽然嘴里说徐东临大胆、但脸上却有着赞许的神色,显然她觉得徐东临这谎撒得可是又好又妙! 而徐东临一被妙儿质问、只支支吾吾的哼了几句话,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不过这件事却让妙儿发现了徐东临的另外一面―――这徐东临平日里看着冷面正经,说起谎来竟然一本正经、似模似样,差点把她也一道给蒙了! 妙儿当时见徐东临说得有板有眼,还在心里暗暗的称赞了那周县令几句,觉得像周县令这样稀少的、主动不纳妾的好男人,老天爷应该给予嘉奖才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徐东临瞎掰出来的! 妙儿更加没想到的是,周县令竟然是个家里有十八个小妾的大色狼! 这样的男人老天爷就该让他变成太监才对…… 而就在妙儿分神想周县令的事的时候,徐东临却已经偷偷摸摸的解了妙儿的衣衫、把手探了进去,待妙儿觉察到胸前一片冰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徐东临全都褪尽,而徐东临这个罪魁祸首正一脸坏笑的把手覆在她前胸,肆无忌惮的把妙儿那雪白的酥*胸揉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于是妙儿很快就又发现了徐东临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这个徐东临在外人面前不但冷酷得半死、还总是严肃的绷着一张脸吓唬人,可一到闺房他就立马变了一个人,随时都会变身成打色狼,还总是喜欢坏坏的调戏、调侃妙儿。 因此自从见识到徐东临不为人知的一面后,妙儿已经把徐东临从闷骚男行列里拎出来,彻彻底底的归到外骚男行列里―――就凭徐东临新婚不到半年,就把那些春*宫画册上的姿势都照着来了一遍这点,就足以让他寄身外骚男行列了! 且先不说妙儿如何悄悄的腹诽徐东临,却说待妙儿和徐东临恩爱过后,两人趟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妙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徐东临一句:“四郎,你不是一向都十分孝顺、从不忤逆母亲吗?怎么突然故意编出那样的谎话来骗母亲?” 徐东临闻言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妙儿的鼻尖,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溺爱:“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傻乎乎的娘子?” 妙儿听了这话心里立时美滋滋的,但嘴上却故意装傻道:“为了我?” 没想到妙儿的随口一问、却让徐东临很认真的说了一番话:“四娘,大哥曾经悄悄的拉着我聊过一回,聊了许多你们小时候经历的事,他不但告诉我你们小时候过得有多艰难,也把已经去世的岳父、岳母和那崔氏之间发生的种种都一并告诉了我……” 徐东临很快就委婉的把上一次和张大郎细谈一事告诉了妙儿,而妙儿也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张大郎暗地里替她做了这么多事,也才知道原来她的心事张大郎虽然从没点破过、但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于是妙儿的眼角慢慢的溢出了泪花,就连娇嗔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哽咽:“大哥怎么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和你说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可恶的崔氏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那些事哪还值得一提……现在我们一家人不都过得很好嘛?” “不,我知道事情虽然已经全都过去了,但过去那些伤口却依然留在四娘你的心里,”徐东临说着下意识的加大搂着妙儿的力道,并把下巴紧紧的抵在妙儿头顶,一字一句的说道:“四娘,我知道你外表看似坚强、其实内心比谁都要脆弱和敏感,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很没安全感,知道你最担心的是什么事……” 徐东临说着用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妙儿的手,语气认真的重复了遍:“四娘,我真的都知道。你在乎、担心甚至介意的事我都知道,你的心我也能读懂。” 趴在徐东临胸口的妙儿因为这番话而百感交集,只见她下意识的低喃道:“我心里想的,你真的都知道?” 徐东临没有回答“真的”或是“假的”,而是以承诺的方式给了妙儿一个答案:“四娘,既然那些女人会让你担心害怕,会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不能好好的和我过日子,那我索性把这个根源给断了,让你能够安安心心的跟着我过日子……” 徐东临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小会儿,才含蓄的表白道:“反正那些妾室和通房在我眼里也都是麻烦,我可不想干那自找麻烦的傻事,我有你一人就足够了!四娘,我都已经保证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了,你以后总该乖乖的和我过日子、不再胡思乱想了吧?” “我哪有胡思乱想?” 妙儿先是不好意思的娇嗔了句,随后用比蚊子嗡嗡声还小的声音嘀咕了句:“你要是早点直截了当的给我这个承诺,我还会胡思乱想吗?说来说去还是你不好,是你没早点向我立军令状、我才会一直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最后这几句话妙儿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因为她和徐东临紧紧的挨在一起,所以这几句话徐东临还是耳尖的听到了…… 于是徐东临只能认命的继续哄妙儿:“是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应该早点向娘子大人立誓,应该早点向你表明态度、不该害你胡思乱想!” “这还差不多!” 妙儿先是得意的娇嗔了句,随后一脸甜蜜的把脸埋在徐东临的怀里,心里更是有着无限的感动―――其实关于纳妾一事,别人怎么折腾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徐东临自身的态度!只要徐东临自身能够坚守住、坚持不纳妾,那就没人能往他们之间塞人,这也比妙儿日防夜防要好上一千遍! 毕竟纳妾的源头本就是在男人身上,只要男人意志坚定、宁死都不肯纳妾,那女人们就是再怎么折腾也没用,哪怕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也没用…… 因此一向言出必行、一诺千金的徐东临,主动表明态度、并在妙儿面前许下承诺后,妙儿除了暗自感动外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更是第一次觉得嫁给徐东临为妻,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 第十一章 珠分九品 更新时间:2011-12-16 妙儿和徐东临成亲后,徐东临对妙儿的好、妙儿自是都暗暗的记在了心里。而既然徐东临对妙儿好、且处处都替妙儿着想,并屡屡在丁氏面前维护妙儿,那妙儿只会加倍的对徐东临好、也会反过来处处替他着想。 于是不消徐东临主动提起,妙儿自个儿就想想个法子改善她和丁氏之间的婆媳关系,哪怕不能和丁氏成为那种真正贴心和睦的婆媳,至少也能成为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婆媳,让徐东临不必再夹在她们之间左右为难…… 毕竟徐东临是丁氏的亲生儿子,妙儿既然选择和徐东临相守一辈子,那就注定要和她当一辈子的婆媳,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眼下丁氏可是比最初还不待见妙儿,妙儿该怎么做才能让丁氏对她改观、从而不再不待见她呢? 妙儿想来想去,最终决定抓住敌人的软肋、从敌人的弱点下手!于是妙儿很快就归纳出丁氏“小气爱钱”这个特点,决定从这点入手“收服”丁氏,更是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妙儿可以凭借各种现代知识、再找个能赚更多钱的点子,然后拉丁氏入股一起做大点的买卖! 要是妙儿这个主意真的能成,那一来妙儿和徐东临也能借着这个生意存点私房钱,以后自己自立门户后也不至于日子过得比在徐府这个大家庭里差;二来拉丁氏入股一起赚钱,一定能让丁氏迅速改变对妙儿这个媳妇儿的态度。 妙儿心想,以丁氏如此爱钱的性格,若是她们真的合伙赚到钱、那丁氏从今以后一定就会把妙儿当成摇钱树……妙儿也不求丁氏会感激她出谋划策、拉着她一起赚钱,只求她不再不待见她、两人能够和和气气的相处就行。 可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大赚一笔呢? 这赚钱的法子妙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于是她只能平日里多费点心思观察和收集有用的信息,希望能从生活中挖掘出商机来…… 这一日因丁氏的寿辰快到了,于是妙儿便约了巧娘陪她逛首饰铺子,打算投其所好的挑些金饰送给丁氏贺寿,心想在丁氏心里、送什么肯定都比不上送金灿灿的首饰,大概是金子比较能让丁氏觉得占到大便宜吧! 话说妙儿和巧娘最先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刘记银楼,两人坐定后便有伙计十分殷勤的上前招呼,那伙计先是给妙儿二人上了茶、随后很快就取了个铺了红绒的托盘,小心翼翼的取了几款款式新颖的首饰、逐一摆上,摆齐整了才讪笑着送到妙儿跟前:“徐四少夫人,这上头摆的都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首饰,您且仔细瞧瞧有没有中意的……若是这几样您都瞧不上眼,那小人再另外取些过来给您挑选!” “有劳小哥了。” 妙儿客气的和对方寒暄了句后,便拉着巧娘挑选托盘里摆着的那些首饰,并根据丁氏的喜好、率先拿起一套蝙蝠造型的头面说道:“这套头面件件看起来都有半掌宽,可以说又大气又有分量,若是让我婆母来挑、她一定会一眼就相中这套!” 巧娘对丁氏的为人早就略有所闻,因此一听妙儿这话、她当下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妙儿,你直接说你婆母从不在乎款式,只喜欢又大块、又沉重的首饰不就得了!” 妙儿闻言没好气的扫了巧娘一眼,嗔道:“你这个鬼丫头!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巧娘一边笑嘻嘻的拣了一支钗子拿在手上欣赏,一边一脸俏皮的安抚了妙儿一句:“不过这样也很不错啊,至少你只要挑那些大块、分量沉重的金饰送过钱,你婆母见了就一定会眉开眼笑!不像有些小娘子的婆母不喜欢金银珠宝,只喜欢那些新奇古怪的稀罕物事,那样的小娘子才得费尽脑筋想买什么物事、才能讨得婆母欢心哩!” “依你之言,有个贪财爱斤斤计较的婆母,我还得烧香拜佛、谢天谢地去了?” “哎哟,我这不是逗你开心吗?你只要把事情往好处想,就能开心不少……” 就在妙儿和巧娘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的时候,银楼突然来了一位穿金戴银、周身都披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十分华丽的贵妇。那贵妇一被请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就一脸傲慢的开口吩咐道:“把你们银楼的珍珠全都拿来让本夫人过过眼。” 那伙计一见贵妇那身打扮和摆出来的姿态,便知道点里来了个大主顾,于是一边十分殷勤的亲自替那贵妇上茶,一边讪笑着问道:“不知夫人想要几品的珍珠?是要大颗的或是小颗的?” 那贵妇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冷的说道:“自然是越大越好。” “小人明白了,请夫人稍等。” 那伙计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进了库房,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匣子珠圆玉润的珍珠回来,小心翼翼的放到那贵妇面前,打开盖子请那贵妇挑选。 那贵妇却只淡淡的扫了那盒珍珠一眼,脸上就浮起了十分不屑的神色,并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些珍珠的成色都太差、入不了本夫人的眼,你们店里可有别的更好的珍珠?若是有南海产的珠玑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位贵妇口中的“珠玑子”,是指南海一带产的南珠,乃是珍珠中的极品。 可惜刘记银楼主要是靠做金银首饰起家,店里珍珠的品种并不多,且也没有那贵妇想要的南珠。于是那贵妇很快就一脸扫兴的拂袖离去,接待她的伙计也只能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一旁挑选金饰的妙儿正巧目睹了这一幕,于是她顿时灵机一动、找了那伙计上前问道:“那位夫人想要的南珠很珍贵、很值钱吗?” 那伙计闻马上十分热情的介绍道:“夫人这是在和小人说笑吗?但凡珍珠,无论是南珠还是东珠,哪有不珍贵、不值钱的?不过产自合浦的南珠倒是要比寻常的珍珠要名贵几分!这南珠不但颗粒圆润、质地纯净,且色泽也十分艳丽!其中尤以‘夜明珠’和‘转盘珠’最为名贵……” 那伙计说着顿了顿,随后十分殷勤的把那盒珍珠推到妙儿面前,问道:“夫人看起来似乎对珍珠有点兴趣,要不要顺道挑几颗串成链子?这一匣子珍珠虽然不是那上好的南珠,但质地和色泽却也还算是不错,串成链子也是十分漂亮!” 妙儿听了那伙计的介绍后,先前从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于是她当下便拣了颗李子大小的珍珠拿在手上观赏,并漫不经心的问了那伙计一句:“像这般大小、这样品质的珍珠,你们这里一颗卖多少银钱?” 一般客人主动询问价钱、那十有八九都会掏钱买下,于是那伙计马上十分殷勤的仔细答道:“世间珍珠分为九品,宽度五分至一寸左右的珍珠一般被称为‘大品’;一边扁平,一边如倒置铁锅(覆釜)状、有光泽略呈镀金状的为‘珰殊’,乃是世间少有的珍品;而走珠、滑珠则是等外品!” “这上好的‘珰珠’价值不菲、一颗就值千金;大品珍珠最少也要五、六百金;三品珍珠则要三百金上下;四品、五品、六品珍珠价值也是逐一下降,分别是二百、一百、五十金,一直到六品以下的珍珠价值才以白银计算……” ------------ 第十二章 养珠(一) 更新时间:2011-12-16 那伙计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些较为名贵的珍珠的价钱,随后才指着妙儿手上那颗珍珠说道:“夫人手中拿着的乃是最便宜的九品珍珠,每颗只要六百两银子!夫人您要不要挑几颗串成链子挂着玩儿?” 妙儿知道珍珠与璧玉并重、历来都被视作奇珍至宝,更是一直以来都象征着纯真、完美、尊贵和权威……不过妙儿却是听了伙计的介绍,才知道原来珍珠的价值竟是以金子来衡量,就连那最末等的珍珠、一颗也要六百两百银! 妙儿有心打探和珍珠有关的事,于是她一边装出对珍珠很感兴趣的模样、仔细的在那一匣子珍珠里头挑来拣去,一边拉着那伙计问了许多和珍珠有关的事,很快就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原来北宋有专门以采珠为生的人,甚至合浦地区因海出珠宝而地不产谷实,且合浦的居民们大多不懂耕作技术、全赖入海采珠易米以充饥。 但虽然北宋有专门的采珠人下海采珠、然后把采到的珍珠卖给商人,但再一切采珠设备都十分落后的北宋、潜海采珠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纵然采珠人身缠粗绳,但他们还是常常会被恶浪吞没,或是被鲨鱼等凶猛海兽咬死咬伤,有的还会因潜水时间过长、被憋得七窍流血而死。 除此之外,采珠人在海底既要经受缺氧的考验,心脏还要承受来自海水的巨大压力;而在寒冷的冬天,潜到海底的采珠人还要忍受海底逼人的寒气。所以采珠可以说是一种九死一生、以人易珠的危险职业…… 也就是说每一颗珍珠的获得,都是采珠人用生命作为代价获取的,且也正是因为珍珠难采、才会让上好的珍珠价值连城,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千金难求一珠的局面!毕竟那些采珠人下海靠的也是运气,没有好运气拣到好的珠蚌、就无法采到好的珍珠。 妙儿从那伙计嘴里打探到和珍珠有关的各种消息,知道珍珠在北宋的价值后,很快就打起了做珍珠生意的主意……于是妙儿随意挑了两颗末等珍珠,再指了指先前挑中的那套头面,付过银子后让伙计找个锦盒把这两样物事装好,随后便和巧娘一起抱着锦盒离开刘记。 一离开刘记,妙儿便忍不住一脸兴奋的对巧娘说道:“这最末等的珍珠一颗都要卖六百两银子,要是我们能想法子弄些珍珠来卖,那肯定能赚上一大笔银子!” 巧娘却只当妙儿是在说笑,当下便不以为然的说了句:“那珍珠哪那么容易弄来卖?你没听刚刚刘记那小伙计说吗?那些采珠人可是拼了性命才能采到为数不多的珍珠,我们又不会采珠、上哪儿去弄珍珠来卖?就算我们懂得下海去采珠,这么危险的事也不适合我们干,少爷和姑爷也断断不会同意你做这样的事的!” 妙儿闻言一脸神秘的冲巧娘眨了眨眼,道:“谁说我要下海采珠了?巧娘,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不过只说了几句话,你自个儿就想到那么远去了!” “你的意思不是你要下海采珠?” 巧娘下意识的反问了句,随后才后知后觉的补了句:“我晓得了,你是想请人下海采珠,然后把他们采到的珍珠拿来倒卖!妙儿,你不会真的打起了做倒卖珍珠这个行当的主意吧?无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卖珍珠?” 妙儿依旧一脸神秘的看着巧娘,也不把话和她说明白、只笑眯眯的说道:“这件事我得仔细的琢磨、琢磨,要是我的法子真的行得通,那这次我可是要拉上我婆母好好的大干一场,借着卖珍珠来大赚一笔、拿钱堵住她的嘴!” 巧娘和妙儿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可是十分了解,因此她十分清楚每当妙儿故意卖关子、保持神秘的时候,就是妙儿又想到什么绝妙的赚钱点子的时候! 于是巧娘一听妙儿那信誓旦旦的话语,马上缠着妙儿非要她把话说清楚:“我的好妙儿,你明明晓得我性子急、好奇心重,你就别再吊我的胃口了、赶紧把你打的主意告诉我吧!你快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折腾这珍珠生意?你真的要请人采珠?” 妙儿闻言马上摇头说道:“不,我不是想请人采珠,我是想自个儿把珍珠给养出来!” “养珍珠?!” 巧娘一听妙儿这话、马上下意识的瞪大双眼,一脸不信的问道:“妙儿你是在和我说笑吧?这珍珠又不是活物,哪能养啊?” “能不能养,等我养起来你不就知道了?我现下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等我把这事情给琢磨透了再和你细说,”妙儿说着笑嘻嘻的伸手拧了巧娘的脸蛋一下,并出言揶揄道:“你放心,要是我真要养珍珠、一定会算你一份,保准你养个两、三年就能备齐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将来的婆家不敢小瞧你!” 说话间妙儿和巧娘已经走到了一个分岔口,两人便在岔口相互辞别、随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各自的住处去了。 而妙儿一回到家就躲到了徐东临的书房里,一边翻各种各样的杂记,借着上面记载的和珍珠有关的事、唤醒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一边把前世所知道的、和珍珠有关的知识全都默写下来,并很快就把那些知识分类整理好―――妙儿知道后世的珍珠之所以能够量产,是因为后人已经弄清楚珍珠在母蚌里产生的原理,然后借着这个原理来进行人工养珠、大批量养殖出珍珠来销售。 而人工养珠的方法大约要到南宋末期才会有,也就是说眼下妙儿身处北宋可以说是占了先机,如果妙儿能率先大批量的养殖出珍珠,那绝对能让妙儿一夜暴富! 并且这珍珠成形的原理简单易懂,妙儿以前曾经在介绍珍珠的相关杂志上看到过―――原来蚌栖息在水中时蚌壳是微张开的,于是一有沙粒等机械杂质进入蚌壳内,蚌就会产生过激反应,然后分泌出大量的珍珠质、一层一层的包裹进入壳内的杂质,长年累月的包、直到最后让沙粒等杂质变成珍珠。 后世的人明白珍珠形成的原理后,很快就想出了更为简单方便的方法―――人工养珠的发源地是在我国,且早在十三世纪时、我国就已经从养殖一般珍珠发展到养殖像形珠。 按照我国早期的养殖法,一般是将铅或锡制的菩萨核(核桃雕刻的小珠子或朝珠等)塞入产珠贝壳内,然后将蚌放在水中养殖,一到两年后再将蚌捞出来取佛像珠。 据妙儿前世查的资料记载,从十三世纪开始,中国人就靠稳定的菩萨珠(珍珠的一种)产量,在商业上获取了十分可观的利益…… 妙儿把前世储存在脑袋里的、所有和珍珠有关的事都一股脑的默写出来后,紧接着又悄悄的琢磨了好几天,最后觉得根据人工养殖的原理养珍珠、操作起来难度并不大―――直接把沙子强行弄进蚌壳里,然后等着蚌把沙子包裹成珍珠就行了! 于是妙儿马上就热血沸腾、自信满满的开始筹备养珠的大小事宜!因在曾经在乡下养过鱼、并且养得十分成功,所以妙儿这回可是自信满满、觉得这珍珠也很容易养,并且把直接把以前养鱼的经验拿来用、很快就拉着张四郎一块儿去了京郊,打算先在京城挑几亩水田买下来挖塘。 ------------ 第十三章 养珠(二) 更新时间:2011-12-17 妙儿让张四郎当她的小跟班,拉着他在京郊看了好几处水田、仔细对比了一番,最后终于选了十来亩水田,并和对方商议好三日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田…… 这水田挑选好后,妙儿回家马上就去找了丁氏,一给丁氏请过安、便斟词酌句的把想拉丁氏合伙做生意一事委婉的说了出来:“母亲,我正好想做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但本钱却有些不够,不晓得您愿不愿意出钱入股、和我一起做生意挣钱?” 这丁氏其实早就想把自个儿的私房钱拿出来做些赚钱的买卖,因此她一听到“稳赚不赔”这四个字、双眼立时就亮了起来,并果然如妙儿所预料的那般、马上表现出十二分的兴趣:“稳赚不赔的生意?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生意?你且仔细说与我听听!” “不瞒母亲您说,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法子、能够把珍珠像养活物一样养出来,并且一口气能够养出一大批来,”妙儿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会儿人,待丁氏目瞪口呆的消化完她说的话后,才不急不缓的点出重点:“这珍珠一颗值多少银钱、我想母亲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也就是说倘若我这个法子真能成功,那便能一举赚上一大笔银钱、就是一夜暴富也不无可能。” 这丁氏只知道鸡鸭鹅、牛羊马、鱼虾等可以养活,也听说过一些罕见的飞禽走兽也可以养活,但却从没听说过珍珠也能用养的! 于是丁氏很快就有了巧娘当初的反应,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我只听说过活物能养活,像珍珠这样的死物怎么可能养活?你不会是想钱想疯了、才想出如此荒谬的法子吧?” 妙儿早就料到丁氏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她当下便胸有成竹的答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儿我们不信、可它却偏偏就会发生。且这挣钱本就有着一定的风险、挣大钱的风险也自然更大,我也不敢和母亲保证这养珍珠一定能赚钱,但我却可以和母亲说一个道理―――没胆量尝试的人,永远只能赚小钱。” 妙儿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丁氏的心坎里,丁氏这些年来就是一直瞻前顾后、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几次遇到可以投钱去做的生意也是犹豫不决,因此她的嫁妆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一点都没增加,当初陪嫁时是多少、现在就还是多少。 于是丁氏只考虑了一小会儿,就再度出言询问妙儿和养珠有关的具体事宜:“那这珍珠你打算怎么养、养在哪里?预先得花钱筹备多少物事?一共要花多少银钱?” “怎么养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仔细的和母亲您说清楚,不过这珍珠和鱼虾一样养在池塘里就行,我们得预先买个十来亩水田挖成池塘,然后再买些蚌养在池塘里就行,”妙儿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不过这池塘里光养蚌有些太浪费地方了,我们也可以顺道养些鱼、种些桑来卖。” 丁氏不解的问道:“养鱼种桑?怎么又变成养鱼了?” “我也是怕光养珠风险太大,所以才想着用养鱼和种桑来分担风险―――这养鱼和种桑我在乡下都干过,这两样我可以保证没问题、肯定亏不了钱,”妙儿先是把她的计划简单的说给丁氏知晓,说完才把事先打探好的行情如实告诉丁氏:“我先前已经去西郊仔细的挑选了十来亩二等良田,领我们去看田的牙侩说那田一亩大约要六十贯钱……” 妙儿先是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下大概的数目,算出来后才接着往下说道:“也就说光是买田挖塘就得花个一千两银子,加上买蚌、鱼苗、桑树、以及日后喂养蚌和鱼苗的饵料,还有雇人照看鱼塘的工钱等等……这些加起来一共大约要花两千两银子上下。” 妙儿先是报出了养珠需要的本钱,说完略微斟酌了下,便提出一个方案、让丁氏出不多也不少的数目:“我是这样想的―――我想把这本钱分成三份,母亲、我还有我娘家人一边出一份本钱,折算下来就是每边大约出七百两银子,到时候挣到的银钱也是分成三份、每边一份,我这样安排、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这七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因此丁氏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最终还是犹豫不决的说道:“你这生意听着是挺不错的,似乎最后也能挣上不少银钱,不过这七百两银子于我来说可不算是小数目,你容我先考虑几日再给你答复。” “可以,那母亲先好好的琢磨下我刚刚说的话,三日后再给我答复,”妙儿说完先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丁氏一眼,随后才慢吞吞的说道:“我上回听母亲说很羡慕我有私房产业,所以我这次才会特意拉母亲您一起入伙做生意,让您也能把死钱变成活钱、今后也能和我一样有私房产业,这件事我眼下也只和母亲您一人提起,公爹和官人都还不知道。” 妙儿言下之意是想让丁氏知道,她这是变着法子帮丁氏把一直没动过的嫁妆银子、变成可以源源不断产生进项的产业,且妙儿因顾及到这乃是丁氏的嫁妆钱,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也算是有着一丝替丁氏保密的意思……毕竟这丁氏一向把财物看得比较重,妙儿也猜不准她的嫁妆在徐家是不是呈透明化。 而丁氏听了妙儿这委婉的几句话后,脸上的神色果然放松了几分,对妙儿的态度也很快就变得和颜悦色:“你这份孝心我记下了,你且先回屋去吧!这做生意可不是件小事,容我仔细的想想再给你答复。” 妙儿闻言也不多说、很快就起身告辞离去,随后马上专程回了一趟娘家、打算找张大郎兄弟商量养珠一事。 话说当初妙儿嫁到徐家、仔细的看了嫁妆单子后,才知道苏二娘费心替她准备了十分丰厚、远远超出她预料的嫁妆,也知道这些嫁妆是由苏二娘贴钱置办的。苏二娘对妙儿的这份情意、妙儿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并且早就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苏二娘…… 因此妙儿一回到娘家、就把想拉娘家人合伙一起养珍珠一事提了出来,张大郎等人都见识过妙儿的本事、对妙儿也一直都十分信赖,因此他们不似丁氏那样需要犹犹豫豫的考虑半天,当下就十分爽快的应下此事。 于是张大郎、张三郎、张四郎商量过后,决定把由妙儿娘家这边出的七百两银子再分成三份,每房出一份、以后得到的那三分之一的盈利他们再单独分成三份,反正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间也不会太计较得失。 不过因张四郎年纪还小,因此妙儿很快就主动说道:“大哥、大嫂把铺子都给了我当嫁妆,那四弟那份钱理应由我来出,你们谁都不能和我抢哦!” 苏二娘知道妙儿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才会主动揽下此事,因此当下便笑嘻嘻的和妙儿说起玩笑话来:“谁要和你争了?我可是巴不得你把我们所有人的份子钱都一并出了!” 倒是张大郎马上就皱眉反对道:“我是大哥,小四的那份份子钱应该由我来出才对……” “大哥你说的不算,大嫂说的才算!好了,你和二哥到时候一人给我二百两银子就行,剩下的我给补上、就当是给小四存娶媳妇儿的钱!” ------------ 第十四章 养珠(三) 更新时间:2011-12-17 妙儿说完便不再给张大郎反驳的机会,当下就拉着巧娘到一旁去说悄悄话:“巧娘,我自个儿那一份分一半给你,你要是有钱就拿个两、三百银子出来入股,要是没钱你的份子钱我替你出了。” 巧娘一见妙儿如此仗义顿时十分感动,不过巧娘跟着妙儿做了这么久生意,多多少少也攒了不少银钱,因此她当下就谢绝了妙儿的好意:“妙儿,无论是炸油条卖还是酿葡萄酒卖,这挣的银子你都有分我一份,这些银钱我也没处儿花、一直都存着呢,眼下正好拿出来入股你提的生意、挣更多的银钱!” 妙儿知道巧娘骨子里是个十分有志气的小娘子,因此她也不勉强巧娘、只笑着打趣她一句:“你这般相信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入股,就不怕生意亏本、这钱全都赔光了?” “难不成亏本只我一个人赔钱?大家伙儿不都一起赔钱吗?”巧娘边说边笑嘻嘻的挽住妙儿的手臂,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再说了,赔钱有什么大不了的?赔了我们从头开始再挣就是!我们有手有脚又肯埋头苦干,不怕挣不到银钱!” “有志气!有你这番话,我顿时自信满满、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养珠!”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银子凑齐了开始筹备吧!” 于是张家这头很快就把银钱给凑齐了,妙儿带着他们的份子钱回到徐家后,丁氏竟也马上找人把她叫了过去,并且以出乎妙儿意料的速度考虑清楚了―――妙儿人一到、丁氏就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妙儿:“给,这里是七百两银子,你说的生意我答应入股了!” 妙儿闻言自是马上伸手去接丁氏递过来的银票,没想到这丁氏虽然打算把钱给妙儿、但却依旧揪着银票一角舍不得松手,嘴里更是不忘连连嘱咐道:“这可是整整七百两银子啊!媳妇儿,你可得省得点花,别把银钱花在没用的地方!” 妙儿被丁氏那依依不舍的举动弄得满头黑线,但她却只能耐住性子说道:“母亲的嘱咐我都记下了。” 丁氏还是舍不得松手,继续不放心的叮嘱妙儿:“买田、买蚌、买鱼苗都不是小事,你拿到钱后可得打探清楚行情再买,别被那些黑心的牙侩给骗了……” 妙儿无语,只觉得手已经抬得有点僵硬…… 可丁氏偏偏一双眼一直不放心的盯着妙儿看,一脸期待妙儿保证和承诺的模样,于是妙儿只能无奈的再保证道:“母亲的嘱咐我一定谨记于心,我一定会找口碑好的牙行、找信得过的牙侩做中间人!” 丁氏点了点头,但却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妙儿见了索性自己把接银票的手收回,并开口说道:“母亲若是还没考虑清楚、不想把银票给我,那我就先回去了,母亲您再多考虑两天也无妨。” 这丁氏就是不想自己一直反复的犹豫不决、才会逼自己迅速的做出决定,因此她一听妙儿这话、马上下意识的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决定拿钱出来跟着你搏一把!” 丁氏说着脸上便有了孤注一掷、放手一博的神色,为了不再犹豫不决、她更是直接把银票塞到妙儿手上:“这七百两银子你收下吧,收好后给我写个条子,虽然我们是婆媳,但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和银钱沾边的事儿我们还是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比较好!” 妙儿前世习惯了做什么交易都签订合同,因此她并不反感丁氏的要求,很快就按照丁氏的要求写了张条子给她。而得了丁氏这七百两银子后,妙儿自个儿再拿了六百五十两银子出来,再把张家和巧娘那边凑的七百五十两银子合到一块儿,这样一来、妙儿手头就有了两千一百两银子的本钱。 这本钱筹齐后,妙儿很快就找了牙侩当中间人、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下先前看好的那十来亩水田,并且很快就让人把那十来亩水田都挖成池塘,每口池塘都挖深一到两米,蓄了水后就可以开始养蚌了。 因此池塘一挖好、蓄满谁,妙儿就率先干起了老本行,先是熟门熟路的买了草鱼、鳊鱼、鲫鱼等鱼苗,每亩水田分别放养一到两百尾,田埂上也照旧种了几排桑树,打算继续弄桑基鱼塘…… 这鱼苗因妙儿以前养过、所以知道买什么样的鱼苗好养,但这用来养珠的种蚌妙儿却是头一回买,于是妙儿仔细的研究过后,最终决定狠下心花大价钱采买了一批捕自自然水域中的野生蚌,用野生蚌来养珠。 这买野生蚌时,妙儿刻意分别选了两处不同的自然水域,一处专挑雌蚌买、一处专挑雄蚌买,以这样的方式来保证种质的质量,提高后代的育珠性能。且妙儿还特意多花了些银钱、选了个头小的野生蚌买,因为蚌龄越小则珍珠质分泌机能越强,珍珠形成的速度也比较快,并且珍珠质量也会好上不少。 而蚌买回来后,接着便要进行投珠这项最重要的工序了! 因妙儿不想养珠这个法子泄露出去、让外人得知后依样画葫芦,因此投珠这项工序只能由张、徐两家的自己人进行。所幸的是张家这头张大郎夫妇、张三郎夫妇、张四郎再加上巧娘就有六人了,而徐家这头则有妙儿徐东临、徐东汉三人,张、徐两家人加一块儿一共有九人,一起动手投珠速度还不算太慢,预计几天就能把第一批珠蚌投完。 这投珠的法子也十分简单,妙儿他们只要小心翼翼的掰开蚌,把核桃、橄榄核等雕刻而成的小圆珠(大小可异)塞入蚌内,然后把蚌放养回池塘里就行了。 待所有的蚌里都塞了小圆珠后,妙儿等人便把事先买好的硅藻、金藻、绿藻、裸藻等饵料投进池塘里,这些饵料对珍珠养殖至关重要、因此妙儿一点都不敢有所马虎…… 而前期工作都做好后,之后只要长期投饵料养着池塘里的蚌,那只要过个两年即可得珠,到时不但珠可卖高价、连蚌肉也可以卖给酒楼酒肆等。这些妙儿早就计划好了、且都计划得十分完美,张大郎等人听了妙儿的计划后也都开始期盼日子过得快一些,早点挨过这两年之期见证那奇妙的成果! 日子在众人的期盼中一天天的滑过,日升月落、春去冬来,转眼便过了两年,妙儿等人也总算是迎来了开蚌取珠的日子!妙儿等人早就对池塘里养着的蚌充满了期待,因此时日一到、妙儿就主动带着张大郎等人前来取珠,一到池塘边就先捞了个蚌上来…… 那蚌一被张三郎捞上来,年纪小的张四郎就率先开口催促道:“三哥,快把蚌撬开瞧瞧!瞧瞧我们两年前塞进去的小圆珠、是不是真的变成珠圆玉润的大珍珠了!” 妙儿闻言当下便自信满满的说道:“肯定已经变成珍珠了,你阿姐我的法子一定管用!” “真的吗?” 张四郎先是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的看着妙儿,随后马上又出言催促张三郎:“好了没?三哥你把蚌撬开没?要不我来撬吧?” 张三郎一边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沿着蚌缝挑蚌壳,一边训了心急的张四郎一句:“你这小子别这么着急行不行?我这不正在用力撬开蚌壳吗?很快就好!” 张三郎话音才落、那厚厚的蚌壳便“啪”的一声被撬开了,随后不用张四郎再出声催促、张三郎马上就找到蚌肉内鼓起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划开、然后轻轻的把蚌肉里的那颗小珠子给挤了出来。 那珠子一被挤到水里,张四郎马上心急的动手去清洗它,没想到张四郎把那颗小珠子包在外层的杂质清洗干净后,呈现在妙儿众人眼前的却不是他们期待已久、颗珠圆玉润的珍珠…… ------------ 第十五章 功亏一篑 更新时间:2011-12-18 众人盯着那颗从蚌肉里挑出来的珍珠看了许久,负责清洗珍珠的张三郎才神色复杂的开口说道:“怎么会这样?这珠子看起来黑不黑、白不白的,到底变成珍珠了没?” 妙儿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后开蚌取珠,取出来的珠子的成色竟非常不好,甚至有的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原型、根本就没变成珍珠……这让一直都对养珠方法自信满满的妙儿顿时呆怔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并强自镇定的寻找最后一丝希望:“再捞几个珠蚌上来撬开看看,兴许别的珠蚌里头的珠子不会这样!” 张大郎等人一听这话、马上一起动手往池塘里捞珠蚌,捞起来后更是飞快的将珠蚌全都撬开、将里头的珍珠挑了出来。可惜张大郎等人一连挑了十来个珠蚌,蚌里头包着的珍珠都和头一个大同小异,虽然隐隐约约有了珍珠的雏形,但却远远比不上完整成型的珍珠,甚至它们依旧只能叫“核珠”。 也就是说,妙儿这次养珠彻底的失败了,池塘里养着的那些珠蚌体内的小珠子,以现下的情形来看、应该都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成型……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还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养珠方法不对? 毫无预兆的遭遇了失败,这个结果让妙儿的思绪顿时一片混乱、一心想找出失败的原因,但眼下却不是查找原因的时候,而是必须先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时候。 于是妙儿很快就压下心头的混乱,飞快的整理清楚思绪后、面色凝重的对张大郎等人说道:“看来这头一次养珠没能按照计划取得成功,我们这十来亩池塘里的珠蚌怕是都结不了珠了……也就是说,我们养了两年的珠蚌,最终却没能养出珍珠来卖。” 其实打从发现珠蚌里挖出来的不是珍珠起,张大郎等人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事情结果恐怕会出乎意料,因此妙儿满是愧疚和歉意的话语才刚刚说完,张大郎就率先开口安抚了她一句:“失败就失败,咱们从没养过珠、这头一次养没养成也属正常,妙儿你不必太过自责了,大哥一点都不怪你。” 苏二娘见状马上上前搂住妙儿的肩膀,并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大哥说的没错,这做生意本就有大大小小的风险,谁都不能保证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我们既然同意和你合伙一起做生意,那就早就做好了赔钱的心理准备,如今结果这样我们也没感到意外、也能够坦坦荡荡的接受,绝不会怪妙儿你。” 苏二娘话音才落,张三郎等人也跟着表明了态度,表示无论这生意是赚钱还是赔钱他们都能坦然接受,毕竟大家都明白做什么生意都存有风险。 徐东临更是指了池塘里那些鲜肥的鱼儿说道:“我们不是还有鱼和蚕丝可以卖吗?这两样物事一卖、我们的本钱多多少少都能收回一点,仔细算算也不算亏得太多……” 徐东临说完见妙儿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感到十分心疼,于是他很快就上前轻轻的握住妙儿的手,以这样的方式把力量和信心传递给妙儿,并且还不忘继续开导妙儿:“四娘,你又不是一直都失败赔钱,你在养珠之前做的那些生意不都挣了不少银钱吗?” “再说了,老天爷也不能如此偏心,让你做什么生意都一本万利、一帆风顺吧?老天爷定是不想让你太过骄傲、也不想让你招人嫉妒,才给了你这小小的失败!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再垂头丧气了,我们赶紧商量个法子、把这些鱼和蚕丝卖个好价钱!” 有了徐东临这番话后,妙儿的心情总算是不再那般沮丧了―――徐东临说的对,虽然妙儿是经历了穿越、有着现代灵魂的古代女子,但她却还是货真价实的人、不是神仙!而既然妙儿也只是个普通人,那她又怎能完完全全不经历失败、遭受挫折呢? 且这世上有哪个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一辈子做什么事都一定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于是经历了最初的沮丧后,妙儿很快就在大家的开导下释怀了,不过妙儿虽然坦然的接受了这次失败,但却还是对一直都十分信赖她的家人感到十分抱歉:“大家说的对,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是我太过自信和自大了,才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唉,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连累大家赔钱了!” 妙儿话语才落、巧娘立刻就一脸不满的说道:“妙儿,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们当成自家人!当初你带着我们大家伙儿挣钱的时候,我们不也没对你感恩戴德、谢个不停吗?就你老爱和我们见外,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待见你了!” 巧娘的话让妙儿心里立时有丝丝暖流流过,也让她马上重新振作起来、指着池塘里的鱼儿说道:“没错,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该如此见外!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先商量下怎么把鱼和蚕丝卖个好价钱才是正理儿!” 于是妙儿一行人马上抛开养珠失败这件事,把精力都放在余下的两样物事上,一边商讨用什么渠道把鱼和蚕丝卖出去,一边重新把账目核算了一遍…… 且先不说妙儿等人如何卖鱼,却说妙儿等人把鱼和蚕丝都卖了后,再和一直长期合作的商贩把各种花销给结算清楚后,最终手头只剩下二百两银子。这二百两银子张大郎他们谁都没要,只说全权交给妙儿处置。 而妙儿自然也不会要这二百两银子,于是妙儿最终决定把这二百两银子给丁氏送去,让丁氏在其他人出的本钱全都陪光的情况下、还能收回二百两银子的本事,不至于一口气把七百两银子全都赔光了。 可即便妙儿已经尽量减少丁氏的损失了,但当妙儿把剩下的二百两银子交给丁氏,并告诉丁氏其他的五百两银子已经全都赔光时,丁氏还是马上就跳了起来、指着妙儿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不是说这养珠的生意不但稳赚不赔、一本万利,还能让我一夜暴富吗?怎地现下不但没赚到钱,还把我投进去的本钱全都给赔光了?!” 妙儿早就料到一起入股的丁氏知道生意赔钱后,一定会埋怨责怪她,而妙儿之前也的确是在丁氏面前把话说得有些太满,这也全都是因为妙儿太过自信…… 妙儿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因此丁氏一出言责怪、妙儿马上低眉顺眼的检讨自己的错误:“母亲,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太自大、自负了,才会害大家跟着我一起赔钱,我一定会好好反省和检讨。” “反省?你现在反省我那四百两银子能回来吗?”丁氏一想到一下子损失了四百两银子,当下就心疼得龇牙咧嘴、埋怨妙儿的话更是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你给我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当初可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明明说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且还说会让我一夜暴富,怎地现下却是这样的结果?” “哎哟喂!我的四百两银子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被你气得心口都疼了起来!”丁氏边说边用力的揉着自个儿的胸口,并喋喋不休的继续埋怨道:“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的甜言蜜语、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钱拿给你糟蹋!” ------------ 第十六章 翻脸不认人 更新时间:2011-12-18 妙儿虽然知道错在自己,知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好心的拉丁氏入股,但丁氏那接连不断的数落却还是让妙儿觉得十分委屈,于是妙儿忍不住低声回了句:“我当初的确是说过养珠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把话说的太满是我的不对、我向母亲您道歉,但我当时也有说做生意始终还是会有一些风险,让母亲您好好的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妙儿话还没全说完、丁氏就又跳了起来,并怒气冲冲的尖声骂了妙儿一句:“你还敢狡辩?!明明是你巧言令色的骗了我的银子,你还敢在我跟前说这些狡辩的话?!我告诉你,这做生意不挣钱我可以不怪你,但你没让我一夜暴富、至少得把我拿出去的银子全都还给我!” 丁氏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出来,那自然就不会再藏着、掖着了,只见丁氏不等妙儿开口、就不讲道理的扔下最后通牒:“我不管,余下的四百两银子你必须从你的嫁妆里匀出来还给我!我知道你嫁过来时可是带了不少嫁妆,你可别和我说你没钱!” 这做生意哪有一赔钱就翻脸不认人,并且还要把最初入股的银子全都要回去的道理? 丁氏的要求让妙儿顿时更加瞧不起她,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最终却没能换来她的谅解,更是通过这件事把丁氏自私的本性看得更加清楚!于是妙儿马上就打消了继续和丁氏一起合伙赚钱的心思,并且打定主意从今以后再也不和丁氏有任何金钱上的来往! 但妙儿骨子里却是个很有骨气、也很倔强的人,虽然丁氏在生意失败后要求退股不对,但养珠之所以会失败、妙儿这个发起人身上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因此妙儿当下就一脸正色、不亢不卑的对丁氏许下承诺:“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剩下的四百两银子如数奉还,让您一分不差的收回本钱。” 丁氏一听这话、马上一脸欣喜的追问道:“此话当真?” 妙儿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还差不多!”丁氏先是一脸满意的嘀咕了句,随后生怕妙儿会反悔、改变主意不把余下的钱还给她,马上就一脸紧张的逼问道:“那尽快是指什么时候?你可别过个三年五载才把那四百两银子还给我!” 妙儿手头倒是还有些现银、给丁氏也是绰绰有余,但妙儿却想靠着手头这些现银东山再起、赚些钱把张大郎他们这次亏的钱补上。加上铺子里也需要留一些现银作为周转,酿制葡萄酒的本钱也是一分都不能动,免得酿不出酒来铺子无法正常营运下去…… 因此妙儿一时也匀不出银子给丁氏,只能如实给了丁氏答案:“母亲,这赔钱可是大家伙儿一起赔的,您赔了银子我自然也赔了银子,因此现下我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多现银可以给您,希望母亲您能多多谅解、先宽限我一段时日。” 丁氏一听说妙儿手头没有现银,顿时急了起来、并打起了妙儿那些不动产的主意:“你的陪嫁里头不是还有铺子、宅子和田地吗?这些你随便卖掉一样就能换回不少银钱,还给我更是绰绰有余!” 这丁氏明明不急着用钱、却出言逼妙儿卖不动产,这让妙儿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悦:“这些都是我娘家给我的陪嫁,我哪能随随便便把它们给变卖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把银钱还给母亲,我不过是请母亲宽限一段时日而已,待我酒肆那边的盈利送过来、我即刻就能把银子补给母亲,母亲您何必急于一时呢?” 丁氏一见妙儿脸色沉了下来、顿时多了几分心虚,又怕妙儿反悔不把那四百两银子补给她,于是丁氏马上不敢再冲妙儿大声嚷嚷、只小声的嘀咕了句:“我不是怕你跑掉赖账吗?” 丁氏的话让妙儿顿时哭笑不得,道:“母亲您多虑了,我是您的媳妇儿,我能跑到哪里去?” 妙儿说的是事实,因此丁氏虽然急着把钱要回来,但最终却也只能妥协、一脸怏怏的说道:“那好吧!那我就宽限你一段时日,你尽快把钱凑齐还我,别让我等太久!” “母亲放心,我一有余钱就会把那四百两银子一分不差的送过来,”妙儿说完马上起身告辞:“母亲这里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屋去了。” 丁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妙儿见状马上就退出丁氏屋子,一边想着该如何挽救败局、一边慢慢的往自个儿和徐东临独住的小院子走去。 说实话,养珠的失败虽然让妙儿愧对支持她的亲人,但这次失败却让妙儿受益匪浅―――首先妙儿因前半生顺风顺水而膨胀起来的自信心,经历了这次失败后可以说是被彻底的打破了;其次妙儿同时也从先前的顺风顺水里清醒过来,检讨自己自大自负的同时、也很认真的寻找这次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 而养珠失败的原因妙儿已经琢磨了很久了,可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她想的那个方法是行得通的,毕竟珍珠形成的原理的确是妙儿所知那样,这点后人早就用科学的方法验证过了……既然养珠的方法没有问题,那导致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妙儿越想头越大,一直到回到自个儿屋里了都还没想出个头绪来,于是心烦意乱的妙儿竟拉着徐东临坐到炕上,还病急乱投医的试着向徐东临解释养珠的原理:“四郎,其实这珍珠最初真的不是珍珠,它们很可能是不小心掉落到蚌壳离的小沙子,然后被蚌自身涌出来的一些物事不断的包裹,慢慢的才变成珍珠!” 妙儿想把珍珠形成的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给徐东临听,可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述,于是一时间妙儿也无法把这个原理解释清楚。 因此妙儿最终只能放弃解释原理、改用另外一种方式说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珍珠形成的原因,但我想说我琢磨出来的法子一定管用,一定是别的地方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让我们功亏一篑!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妙儿说着一脸期望的看着徐东临,问道:“我说的有些乱,你能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妙儿其实是不指望徐东临能明白她说的这些话的意思,没想到徐东临仔细的琢磨了下妙儿说的养珍珠的方法后,竟然全都听懂了、并一脸赞同的说道:“四娘,我相信你说的那个法子真的能养出珍珠来。你先别着急,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是不是哪里没做对,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想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徐东临的话让妙儿顿时一脸惊喜、并且马上语气急促的连连追问道:“你能听懂我说的那些的话意思?你也相信我用的那个法子能养出珍珠来?” 徐东临却笑而不言,只拉着妙儿去了书房,然后从书架最高那层找出一本书页上布满灰尘的杂记,拍干净灰尘后迅速的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翻到靠后的某一页、并指着上头记载的文字让妙儿仔细看。 妙儿凑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页有些发黄的书页上、竟记载了一段和养珠有关的文字,那段文字虽然不长、但却正巧点出了养珠的方法,于是妙儿马上一脸惊喜的琢磨那段文字,并下意识的把那段文字读了出来…… ------------ 第十七章 再次尝试 更新时间:2011-12-19 “古有一养珠法,以今所作假珠,择光荧圆润者,取稍大蚌蛤,以清水浸之,饲其开口,急以珠投之,濒换江湖之水,夜置月中,蚌蛤来玩月华,此经两秋即成珠矣。” 反复的阅读过那段文字后,妙儿马上抓住了重点、指着书页上“濒换江湖之水”这几个字说道:“会不会是水的问题?会不会我们池塘里引进来养鱼的水不适合养蚌?” 徐东临闻言马上凑过来仔细的看妙儿指出来的那段文字,琢磨了一番后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很有可能,这山林之水毕竟和江湖之水有些不同,问题很可能真的出在这里……” 妙儿见徐东临也赞同她的看法,当下便信心大增、道:“也就是说,我这个养珠的方法真的没有问题!没看到这本书之前,我还一直担心是我养珠的方法有问题,如果我的方法真的行不通,那就真的只能功亏一篑、彻彻底底的放弃养珠了!” 妙儿说完这话就开始琢磨水质这个问题,心想珍珠一般都出自江河湖海,且海里捞起来的珍珠、也比江湖里捞起来的珍珠要好上许多―――这是不是表示必须是流动的、来自江河湖海的水才能养蚌,也只有这样的水才能让蚌结出品质好的珍珠来? 妙儿仔细斟酌过后便开口和徐东临商量道:“四郎,引海水入田养蚌有些太难,不如我们想法子试着引一引江河里的水?兴许这水一换,这蚌里就能结出珍珠来!” 徐东临也很赞同妙儿这个提议,并且马上出言鼓励妙儿再试一试:“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我们可以重新再养一次珠、且这一次换从江河引水入塘!四娘,你要是手头的银子不够再养一次珠,我可以想法子先从家里支取一些支持你。” “不用了,我手头的现银应该还够用,”妙儿一脸感激的靠在徐东临身边,有些没底气的问道:“你真的赞成我再试一次?你就不怕我这次再亏本?” “亏本也不要紧,我知道你这性子一定是要彻彻底底的撞到南墙才会死心,我不让你再试试你也会想法子去试对不对?”徐东临见妙儿心思一被点破就红了脸蛋、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于是只能一脸无奈的伸手捏了捏妙儿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没死心,果然让我猜中了!” 妙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贴在徐东临的臂弯里,小声的说道:“我也不是固执或是不服输、赌气的想要再养一次珠,我只是觉得我琢磨出来的养珠法子不会没效果,所以才会一心想要证明这个法子……” 妙儿眼下这像只小猫咪的模样让徐东临顿时心生怜惜,只见他一边伸手摸了摸妙儿的头,一边语气认真的表明自己的看法:“别灰心,我也相信你那个方法能行,这次我们好好干、一定能把珍珠养出来!” 于是妙儿和徐东临马上就一起忙了起来,先是去京郊那十来亩池塘查看了下,查看完后发现那十来亩池塘的位置靠山,附近都没有江河之水可以引进。于是妙儿最终只能重新再买了几亩靠近蔡河的田地,挖成池塘后引了蔡河里的水进去。 这再置办田地本是不在妙儿的预算之内的,因此重新买了田地后、妙儿手头的现银就有些不够了。不过就在妙儿为银钱不够发愁时,徐东临就正好想法子从徐天光那里支取了一笔银钱,并把这笔银钱交给妙儿、支持妙儿继续做下去。 徐东临的举动妙儿自是十分感动,于是为了不辜负徐东临的信任,这一次妙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甚至除了重新买田挖塘引江河之水养蚌外,妙儿还想法子把一部分野生蚌弄到溪河里,在一些水流不急的地方设下篱笆和网子,把野生蚌放到被拦住的固定区域里放养,彻彻底底的采用最原始、最自然的流动活水养珠…… 这第二次养珠妙儿可以说是费心费力,所幸的是这第二次养珠、终于在两年后获得了成功,不但每只珠蚌里都挖出了成色不错、品质上好的珍珠,这些珍珠还卖了一大笔钱、换回十分可观的盈利!这次挣的银子不但把妙儿头一次失败亏的银钱都挣了回来、还让妙儿赚了个满盆钵! 妙儿挣到钱后,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盈利分给张大郎等人,让当年他们出的本钱最终没有打水漂,也总算是把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除去。 除此之外,妙儿更是立刻就点齐四百两银子、带着银子找上丁氏,一见面就把银子奉了上去:“母亲,这是我欠你的四百两银子,如数奉还、我们从此两清,请母亲点算清楚。” 这丁氏早就得知妙儿不畏风险的再养了一次珠,也知道这一回妙儿真的养出不少珍珠来、并且大赚了一笔,也知道当年赔钱的张家人、如今也都分到了不少银钱! 因此妙儿一赚了个满盆钵、丁氏立马就感到眼红和嫉妒,并且她马上就改变主意不要那余下的四百两银子了,而是十分无耻的开口向妙儿要求分盈利:“媳妇儿,我这四百两银子你可是拖了两年才给我,而这两年里你又养了一回珠……” “也就是说你这第二回养珠,是拿了原本应该早早的给我的四百两银子去当了本钱。既然如此,那你这第二回养珠既挣了银子,那就该把银子也分给我才对,怎么可以只这把那四百两本钱还给我呢?你拿我这四百两银子去养珠,如今定是不只赚翻两倍吧?” 丁氏当年是如何向妙儿讨要那四百两银子的,妙儿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且之后的两年里丁氏也催促过妙儿无数次、天天都嚷嚷着要妙儿把钱还上!一直到妙儿养珠大赚了一笔这个消息传开后,丁氏这才突然消停下来、不再天天催着妙儿还钱了。 看来这丁氏早就打了要分一杯羹的主意,否则也不会一得知妙儿赚了钱、就不再催促妙儿还钱了! 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初明明是丁氏自个儿说不管赚钱赔钱,她只想把本钱要回去、别的一概不管,怎么一赚钱丁氏就又改变主意了? 丁氏的反复让妙儿越发讨厌她,更让她不甘心就这样把银子分给丁氏,因此妙儿当下就出言反驳道:“母亲,您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对了。当初我说养珠赔钱时,明明是您硬是要把本钱全都要回去,还说再也不和我一起养珠了……” “这赔钱的时候您只想着把本钱收回去、不把钱拿出来一起赔,而眼下一赚钱您就又要把本要收回去的银钱拿出来、用它来获取分利的资格,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就是我答应,我娘家那些当初跟着我一起赔钱的人也不会答应!” 丁氏一见妙儿不肯分银子给她,马上跳了起来、并不满的大声嚷嚷道:“你别和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反正你把我那四百两银子押了两年,那自然便是拿这些银子去当本钱了,那我现下要求分一点利钱哪里过分了?没我那四百两银子,你第二次养珠能养得起来吗?” 妙儿虽然觉得丁氏有些过分,但最终还是看在徐东临当初也设法拿出银钱帮她的份上,再拿出六百两银子、凑足一千两银子给丁氏:“罢了、罢了,那我就再给母亲六百两银子吧!不过母亲您拿了这些银子后,你我之间就算是两清了,我今后养珠是赔是赚都和您没半点关系。” ------------ 第十八章 巧娘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1-12-19 妙儿说完也不管丁氏答不答应、直接就起身告辞,而丁氏正心花怒放的点算妙儿再拿出来的银票,一时顾不上继续和妙儿讨价还价,一直到点清楚银票才发现妙儿已经离开了,顿时感到十分懊恼、后悔刚刚没多敲妙儿一些银子…… 而妙儿最终虽然看在徐东临的面子上、分了些利钱给丁氏,但却也因为这件事生出了分府独过的心思―――和丁氏这样的婆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是让妙儿觉得憋屈和郁闷,尤其是丁氏还总是盯着妙儿的嫁妆不放! 反正眼下妙儿和徐东临也靠着养珠有了一笔私房钱,就是徐家一分钱都不分给徐东临、他们也有分府单过的实力……可惜徐东临想要自立门户不是件简单的事,加上徐东汉一直都还没娶妻,徐东临眼下更没理由提出分家。 妙儿想来想去觉得分家暂时没有希望,于是只能闷闷不乐的回了娘家、找巧娘这个好姐妹诉苦。妙儿和巧娘说完和丁氏同住的种种不快后,更是向巧娘倾诉了她最大的心病:“唉,别说分家难了,我要是再怀不上孩子、往后在徐家只会更加难以立足……” 妙儿的话让巧娘脸上也跟着浮起了一丝忧虑,心里更是替妙儿感到着急―――妙儿嫁到徐家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四年多了,可肚子却一直没能传出好消息,要不是徐东临一直替妙儿顶着压力、并编造出各种理由和借口来圆这件事,妙儿怕是早就被丁氏给赶出徐家大门了! 毕竟没有哪户人家能够接受儿媳妇儿过门四年、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眼下也是徐东临硬顶着被徐天光和丁氏训骂的压力,硬是说他不想要孩子、逼着妙儿喝避子汤,妙儿才能暂时不用承受婆家人的压力。 可徐东临虽然已经表明是他不想要孩子,可他终究拿不出不想要孩子的有力借口啊!再说了,徐家又不是养不起孙子,徐东临实在是没理由不要孩子啊! 因此眼下徐天光夫妇已经开始有些不相信徐东临说的话了,并怀疑是妙儿生不出孩子、徐东临才会故意找这种借口来搪塞长辈,丁氏甚至已经旁敲侧击的敲打过妙儿几次,暗示妙儿要是身有暗疾、最好是主动自请下堂,别拖着徐东临跟她一起受罪,害他们徐家一直不能开枝散叶、传承香火…… 可妙儿要是身上真有什么病、怀不上孩子,那她承受这些压力和猜忌倒也没什么怨言,问题是妙儿早就请不少大夫诊断过了,那些大夫都说妙儿身上什么病都没、怀孕生子更是一点问题都没! 在古代,但凡有夫妇生不出孩子来,世人都只会把责任归到女方身上、所有的压力也都只会由女方承担。可妙儿骨子里可是有着现代灵魂,她十分清楚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很可能十分复杂,且不单单只是女方的问题、也很有可能是男方的身体有问题! 于是妙儿私底下也曾委婉的提醒徐东临去给大夫瞧瞧,幸好徐东临为人毕竟开门,且他也想找出他们四年都怀不上孩子的问题结症所在,于是当下便十分痛快的主动找了大夫把脉……可偏偏大夫替徐东临诊断过后,也说徐东临身上什么毛病都没,在传宗接代方面也没有任何不妥。 于是妙儿这下可就没辙了! 两个人的身体都没问题,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互斥反冲,反正硬凑一起就是死都怀不上孩子,但要是分开各自找别人婚嫁、很可能各自马上就都能生儿育女!第二种则很有可能妙儿和徐东临其中一人身体有问题,但以北宋眼下的医术无法检查出来,例如男方精*子质量不高、或是女方子宫壁薄弱等等! 可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对妙儿眼下面临的难题是一点帮助都没,甚至妙儿和徐东临请再多的大夫诊治都没用,只能按照大夫的吩咐、吃些可有可无的药调养身体……于是妙儿和徐东临只能一边承受着来自长辈的压力,一边郁闷的继续努力造人,希望他们的努力能够早点迎来孩子! 这些压在妙儿心头的烦恼,妙儿也不敢找张大郎兄弟倾诉,怕他们会跟着担心她的处境,只敢偷偷的和巧娘一个人说,甚至连苏二娘主动问起、妙儿也只能找各种借口搪塞,不敢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过这些事巧娘也只能听妙儿诉苦、无法帮妙儿解决问题,更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帮妙儿,于是最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提议道:“不如让徐家出件大事,暂时转移你公婆的注意力,那兴许他们就暂时不会盯着你怀孕一事。” “徐家好端端的能出什么大事呢?除非是五弟议亲、成亲,那我婆母才会忙起来,”妙儿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却依旧有着闷闷不乐的神色,并不抱希望的说道:“可五弟也不知是怎么了,到现在都不肯好好的挑个小娘子定亲,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也幸好他还没成亲,否则他的孩子肯定要出生在我们孩子的前头了。” 妙儿一提起徐东汉的亲事、巧娘的脸上当下便飞快浮起两朵红云,她更是突然低下头、不断的用手绞着衣角,绞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妙儿,你觉得徐五少爷怎么样?” 妙儿一时没觉察到巧娘话里潜藏的意思,只下意识的答道:“什么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他不就是个一根筋的话痨吗?” 妙儿的话让巧娘慢慢的把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比先前又小了几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选他当夫君怎么样?” “选他当夫君?他这个人还算是不错,当夫君应该蛮好管教的、也不会觉得日子过得乏味无聊……” 妙儿话说到一半猛地突然打住,然后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巧娘看,一直把巧娘看得都快钻到椅子下去了,妙儿才开口大声说道:“巧娘!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选他当夫君?!你的意思是你看中徐东汉、想嫁给他?!!” “我只是……” 巧娘话还没说完、妙儿就笑嘻嘻的出声打断:“哎哟!你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和小五天天一见面就斗嘴,彼此要是对对方没那样的心思,那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呢!不过你的眼光很不错啊!小五虽然话多了一些,但却是个性子单纯的男人,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夫君、我赞成你嫁给他!” 妙儿猜的一点都没错,巧娘的确是早就倾心徐东汉,且巧娘因为有寄人篱下、当童养媳的经历,所以比谁都明白幸福要靠自己主动去争取……也正是因为巧娘打算主动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才会主动把心意告诉妙儿,希望妙儿能帮她。 因此巧娘一见妙儿也觉得徐东汉不错,马上大着胆子开口说道:“妙儿,就是不知道徐五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有你婆母一定看不上我这个孤女!但即便如此,我也要放手为自己的将来博上一搏!否则我试都不试就放弃,将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妙儿自是知道丁氏是个多么势力的人,因此她马上对巧娘追求幸福的勇气感到十分佩服,并且当下就拍着胸口对巧娘说道:“放心,你我早就亲如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我怎么帮你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做到!” ------------ 第十九章 郎有情妾有意 更新时间:2011-12-20 巧娘也不和妙儿客气,也不再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想先请妙儿你帮我探探徐五少爷的意思―――倘若他也对我有同样的心思,那这事就算是成了一半;倘若他对我没有丝毫男女之情,那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我们从此将它烂在肚子里,毕竟他若是对我无情、我硬嫁过去只会让彼此难堪。” 妙儿一脸赞许的说道:“没错,肯定要两情相悦才能算是一桩美事!不过你放心,我瞧着小五对你应该也有那样的心思……” 妙儿的话让巧娘再次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愿如此。” 妙儿笑嘻嘻的搂住害羞的巧娘,问道:“除此之外,你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妙儿,你也知道我无依无靠、无亲无故,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可以依靠的家人了!所以我想请你当我的家人,帮我操办亲事、替我和徐家人打交道,”巧娘说着顿了顿,才慢慢的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妙儿,其实我心里一直记着当年是因为你、我才得以从人牙子手中逃脱,你和你娘对我的这份恩情、我一直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 “可惜我人微力薄、又远远没有你能干,这些年来实在是没什么机会报答你这份恩情!不过我仔细的想了想,倒也琢磨出一个不算是好办法的办法―――若是我真的能嫁给徐五少爷,那我会和他商量主动提出赡养公婆,以后徐家分家后、我们也会主动提出和公婆住在一起,让你和姑爷能够出去分府单过。” 巧娘还是第一次向妙儿表露心思,她的提议更让妙儿顿时十分感动和心动,毕竟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的婆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摩擦……加上丁氏实在是太极品、太难相处了,妙儿实在是不想再和她一起住下去了! 可妙儿却不忍让好姐妹代替她受苦,于是当下就开口说道:“说实话,你这丫头还真是了解我,你的提议的确是让我十分心动!可我怎么能这般自私的自己躲开、害你一个人受苦呢?” “妙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既然决定要嫁入徐家、那就注定要和丁氏当婆媳,而我们两个人既然都是丁氏的媳妇儿,那何必一起受苦呢?一人把这伺候丁氏的活给揽了,让另外一人松口气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巧娘说着不客气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妙儿的额头,娇嗔道:“妙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开窍了?难道我们两个人都绑在丁氏身边,一起忍受丁氏的种种折腾,这才能显示出我们姐妹情深?傻瓜!我再怎么说也在你三婶娘跟前讨好了几年,可是比你懂得讨长辈的欢心……” 巧娘如此体贴的站在妙儿的立场替妙儿着想,让妙儿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更是觉得能有巧娘这样一个好姐妹、此生无憾!妙儿也知道巧娘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是想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提议,但妙儿却不允许自己这么自私! 因此妙儿也不和巧娘争这件事,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用心替巧娘把亲事张罗好,一定让巧娘顺心如意、开开心心的当新嫁娘…… 于是此后妙儿回到徐家后,便开始留心观察徐东汉的言行举止,更是有事没事就拉着徐东临套话,把徐东汉从小到大的事都旁敲侧击的打探了个仔细,最后得到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结论―――这徐东汉还真是个十分不错、十分靠谱的小子,不但没有门第观念、也不会瞧不起家世寻常的人家,很适合给巧娘当夫婿! 徐东汉条件这么好,妙儿自是马上行动、悄悄的把这个事透露给徐东临知道:“四郎,你觉得巧娘怎么样?” 徐东临闻言一脸疑惑的看了妙儿一眼,问道:“什么怎么样?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我怎么回答?” 妙儿马上一脸神秘的凑到徐东临耳边,笑吟吟的说道:“我是想说,要是把我们家巧娘给你当弟媳妇儿,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把巧娘和小五凑成一对?”徐东临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拍掌赞同道:“这主意不错!他们两个看上去还挺般配的,且巧娘每回都能拿话把小五堵得哑口无言,将来一定能管得住小五!” 妙儿笑吟吟的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说把巧娘和小五凑成一对,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反对?” 徐东临知道妙儿这是想当红娘了,于是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我不但不反对、还很赞成,也愿意和你一起当着媒人。” 既然徐东临愿意出手相帮、妙儿很快就给他下派了任务:“那就太好了,那你找个机会好好的和小五聊聊,问问他愿不愿意娶巧娘过门!他愿意这事儿才能接着往下谈……” “娘子的吩咐为夫不敢不从,我这就找小五谈心去!” 徐东临笑眯眯的和妙儿耍起了花枪来,耍完又腆着脸凑过去在妙儿的脸上啃了一口,随后才起身去找徐东汉,打算和他好好的谈论下“娶媳妇儿”这个问题,毕竟徐东汉老是不成亲、徐东临这个当哥哥的也很不放心! 没想到徐东临找上徐东汉后,才刚刚把妙儿的意思提了一提,徐东汉就急忙忙的主动表明态度:“我愿意、我愿意!四哥,你快回去和四嫂说我愿意娶巧娘!” 徐东临一见徐东汉那猴急的样子,马上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急着嚷嚷什么?” 徐东汉一被徐东临训斥、马上就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傻笑,并一脸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才小声的说道:“四哥,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之所以一直不肯成亲,就是想娶巧娘!可我又怕娘不同意、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再说了,我也不晓得巧娘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就知道你一直不肯成亲,这里头一定有原因!”徐东临边说边没好气的瞪了徐东汉一眼:“要是你四嫂这次没主动提起这件事,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一直拖下去吧?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也不晓得说出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徐东汉一脸不好意思的讪笑道:“嘿嘿,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再说了,我也不急着成亲……” 徐东临懒得再教训徐东汉,只把妙儿的话原样说给他听:“既然你和巧娘是郎有情、妾有意,那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说服爹娘同意这门亲事!这点我们可得好好的合计一番才是,爹那头还好说话一些,娘这关怕是有些不好过。” 徐东汉也是一直担心丁氏这头不会答应他娶巧娘,因此徐东临话一说完、他马上就哭丧着一张脸问道:“是啊,我们要怎么说服娘呢?当初娘连四嫂都瞧不上眼,巧娘打小就没了爹娘、眼下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娘一定更加不肯答应她进门!” “四哥,你可得帮帮我啊!反正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娶个不认识的小娘子回来,我这辈子就想娶巧娘、别人统统不要!反正你当初怎么犯倔非娶四嫂不可,我现下就会有样学样的照搬……” 徐东汉似乎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只见他只顿了顿、换了口气,就接着“噼里啪啦”的往下说道:“四哥,四嫂她既然主动和你提起这件事,那她是不是已经想到说服娘的法子了?我们别在这里磨蹭了、现下就去找四嫂,问问她可有法子说服娘!” ------------ 第二十章 对症下药 更新时间:2011-12-20 徐东汉说完也不等徐东临回答、径直就起身拉着他去找妙儿,待他们火急火燎的赶到妙儿面前后,徐东汉却变得扭扭捏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的把徐东临往前推,并连连催促徐东临替他把意愿说出来:“四哥,你快和四嫂说说!” 妙儿见一向话都很多的徐东汉突然间变得少言寡语,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知道徐东汉这是害羞才不敢多言,于是忍不住笑着打趣了他一句:“五弟,你想让你四哥和我说什么?不会是你看不上我们家巧娘不敢直说,才让你四哥到我跟前来替你说清楚吧?” 这徐东汉果然是个性子单纯的人,只见他一听妙儿这话、想都没想就出言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看不上巧娘,我刚刚还和四哥说非巧娘不娶呢!四嫂你别误会,我是想来求你帮我想个法子说服娘、让她老人家同意这门亲事……” 徐东汉那着急解释清楚的模样让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完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哟!我不过是逗了你几句,你就一股脑的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徐东汉一见自己被妙儿给戏耍了,顿时觉得无比的郁闷和哀怨,可他眼下还要靠妙儿给他的终身大事出主意呢,于是他也不敢抗议、只可怜兮兮的问了句:“四嫂,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取笑我了,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妙儿却故意慢悠悠的吊徐东汉胃口,只见她一边一派悠哉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一边不紧不慢的问道:“哦?这就火烧眉毛了?那你之前干嘛去了?我们巧娘没提这件事前,怎么也不见你主动提起此事?” 徐东汉闻言马上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替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摸不准巧娘的心思,又没想出让娘答应的法子,所以才一直不敢提吗?” 一旁的徐东临不忍心看妙儿一直捉弄徐东汉,于是很快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出言替徐东汉解围道:“四娘,你就别再戏弄他了!赶紧替他想想法子吧!你要是不帮他,这小子可是会打一辈子光棍!” “办法嘛……” 妙儿故意把最后一个字拖得长长的,一直拖到徐东汉急得差点蹦起来了,妙儿才慢腾腾的接着往下说道:“办法我也还没想出来,你好歹也要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吧?这一时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帮你解决这个大难题!” 妙儿的话让徐东汉顿时满脸失望、道:“原来四嫂也没想到办法啊!” 妙儿见徐东汉语气里似乎有着一丝埋怨,马上学着徐东临平时的样子、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爆栗,道:“巧娘也就前几日才刚刚给我透了话,我哪那么快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徐东汉一被教训、马上讪笑着说道:“四嫂你别生气啊!我知道这事急不得,我不催你就是!” “这还差不多!” 妙儿先是嗔了徐东汉一句,随后马上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你和巧娘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这亲事可是拖不得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你高高兴兴的把巧娘抬进门来!” 有了妙儿这话、徐东汉才重新高兴起来,并且很快就兴冲冲的出门去找巧娘,想亲自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巧娘、并让巧娘再等他一段时日…… 而徐东汉既然也有娶巧娘的心意,妙儿自是马上转动脑筋、费心费力的想说服丁氏的法子,想早点让巧娘和徐东汉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除此之外,妙儿还把说服徐天光这个任务交给了徐东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说服徐天光同意这门亲事,最好是能让徐天光也一起出面说服丁氏。 这件事的关键既然在丁氏身上,那自然就得从丁氏的软肋着手了,而丁氏的软肋只有一个―――贪钱! 于是妙儿很快就有了主意,并且马上找到巧娘、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巧娘,我已经想到法子说服我婆母了,你要是真的考虑清楚了,我这就替你去试探下我婆母的口风、提一提你和小五的亲事……” 巧娘听了妙儿的话后顿时又是欣喜又是担忧,一边为她的亲事终于要被正式提上日程而开心,一边又担心丁氏真的会看不上她,更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 妙儿一见巧娘脸色不停的变幻、就猜到了巧娘心里的想法,于是马上开口安抚她道:“你放心,我对我婆母的性子已十分了解,我一定能捏准她的软肋、让她答应这门亲事!且四郎和小五已经一起说服我公爹了,那只要小五坚持非你不娶、表明倘若不能娶你为妻就宁愿终身不娶,我想我婆母最终也只能答应这门亲事!” 妙儿让巧娘放宽心后,再开口要了巧娘的生辰八字,把它和先前从徐东汉那里得来的生辰八字一块儿送去寺庙给人测了测,测出八字相合妙儿才一脸喜色的回了徐府,一到家就先去给丁氏问安、并委婉的把结亲的意思提了出来:“母亲,我的小姐妹巧娘您还记得吗?您先后见过她几次,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丁氏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才点了点头,道:“嗯,那个小姑娘我记得,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 妙儿心想早晚得把意思先挑明、才能接着往下说,因此她也不和丁氏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这巧娘也到了该说婆家的年纪了,我想把她说给五弟,不知母亲您意下如何?” 丁氏对妙儿的提议感到十分惊讶,并皱眉问道:“你想把巧娘说给小五?” 妙儿见状赶忙把徐东汉给搬了出来,徐徐说道:“是五弟先委婉的和我提起、说想娶巧娘为妻,我想既然五弟有这个意思、便回了趟娘家问了问巧娘的意思,而巧娘对这门亲事也不反感……于是我才会做起这个媒人,帮他们两人到母亲提一提成亲一事。” 丁氏一听竟是徐东汉的意思、果然多了几分重视,并马上琢磨起巧娘这个人来,很快就记起巧娘乃是一个孤女、于是心里立时多了一分轻视―――区区一个孤女哪配得上徐东汉这个徐家五少爷?且巧娘一孤女定是没什么好嫁妆陪嫁过来,这门亲事对徐家来说可以说是一点好处都没! 于是丁氏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后,马上开口拒绝道:“你让小五和巧娘都歇了这个心思吧!他们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结成夫妻你合适!我们小五怎么也得娶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才行,我们徐家的媳妇儿不能个个都……” 余下的话丁氏没有说完、只有意无意的扫了妙儿一眼,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显而易见―――丁氏到现在都还很不满意妙儿这个儿媳妇儿,觉得徐东临娶妙儿受了委屈、降低了身价。 妙儿这次是为了巧娘的亲事来的,因此她也不计较丁氏对她的挤兑,而是故弄玄虚的扯了个谎:“母亲您可别小看了巧娘,这巧娘虽然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但她父母去世前却留了个宝贝给她当嫁妆,那嫁妆可是一点都不比我那份差!听说还远远比我的嫁妆丰厚呢!也不晓得巧娘的双亲究竟给她留下什么宝贝……” “要我说啊,哪个小子娶了巧娘都是天大的福气!毕竟巧娘也没有娘家人需要照拂和帮贴,也不需要夫家帮衬娘家,且她的陪嫁就是再宝贝、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小夫妻的?” ------------ 第二十一章 投其所好 更新时间:2011-12-21 妙儿故作神秘的说巧娘的双亲给她留了一大笔嫁妆,丁氏一听这话果然立马双眼放光、有了浓厚的兴趣,且妙儿的话丁氏听到耳里后却变成另外一种意思―――这巧娘无依无靠、无亲无故,那她将来嫁过来后还不随她这个婆母拿捏?就算她把巧娘的嫁妆给霸占了,巧娘也找不到娘家人给她撑腰! 不像妙儿这个媳妇儿,本身性子强硬不说,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嫂嫂并一个弟弟给她撑腰…… 一想到打从妙儿嫁进徐家、自己就从来没能拿捏住她,丁氏想给徐东汉娶一个乖巧听话、没有娘家撑腰的媳妇儿的心思便越发的坚定―――再怎么着也不能再娶个骑在她头上的媳妇儿回来了!这让她多没面子! 不过丁氏的态度虽然有所松动,但却没有一口应下这件亲事,而是故意语气冷淡的说道:“这件事我得问问小五的意思,再瞧瞧那巧娘的品行如何,最终才能做定论。” 妙儿也知道一下子就让丁氏答应这门亲事不可能,因此她听了丁氏的话后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着说了句:“母亲说的对,这本就是五弟的终身大事,您是该好好的和他商量下、问问他的意思才是。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媳妇儿就先告退了。” 妙儿说完便起身告辞,丁氏也不留她、而是一等妙儿走了就带着石嬷嬷出门去了张记酒肆,才到了门外、一眼就瞧见正在酒肆里忙活的巧娘,于是丁氏便故意站在门外打量巧娘,想看看巧娘见到她会怎么做。 而站在高台后忙着收钱的巧娘,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外的丁氏,再一想妙儿先前说的话、便晓得丁氏这是亲自来相看她了……巧娘心知她不能像妙儿那般骄傲,更明白她要是想嫁给徐东汉、那就只能讨好丁氏,最好是让丁氏一眼就喜欢上她! 可怎么才能让丁氏喜欢上她呢? 巧娘只思忖了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她马上就笑吟吟的迎了出来,一见到丁氏就毕恭毕敬的向她问安:“这不是丁夫人吗?您怎么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巧娘边说边把丁氏请进了酒肆,并直接把她请到了雅间里,随后不但让人拿了一坛子镇店之宝、葡萄酒上来,还十分大方的让人送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上来,并十分热情的替丁氏布菜:“这几样下酒菜都是对门酒楼的大厨的拿手菜,夫人您随意拣几样尝尝味道,要是这些菜肴都不合您的口味,我马上让小二再给您上些别的菜肴!您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别和我客气!” 巧娘这既殷勤又讨好的态度、果然让丁氏感到十分满意,于是丁氏一边举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一边不动声色的拿眼打量巧娘,见巧娘穿着打扮一点都不显寒碜、且头上还缀了几支金钗子,当下便越发相信妙儿先前说的那番话,认为巧娘暗地里藏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于是丁氏很快就不动声色的套巧娘的话,问道:“我记得你是和张家人一起从泉州府过来的吧?你祖籍也是在泉州府一带?” 巧娘一脸乖巧的答道:“夫人猜的没错,我本姓江、祖籍的确是在泉州府。” 丁氏再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 巧娘摇了摇头,一脸黯淡的答道:“我家里早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就算那些旁支的亲戚也没剩几个亲近的,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巧娘一脸黯淡、丁氏也不好再继续往下问,于是只能谈了口气、道:“唉,年纪轻轻就无亲无故,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巧娘却是十分贴心,为了不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压抑、她马上笑着主动岔开话题:“我们还是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还是说说我们店里的酒菜如何……这葡萄酒夫人您喜欢喝吗?” 丁氏倒是喜欢喝这葡萄酒,于是她马上答道:“还成,这酒味道还不错,喝多了也不会头晕。” 巧娘一见丁氏喜欢喝葡萄酒、马上主动献殷勤道:“夫人您要是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拎几坛子回去慢慢喝!” 丁氏故作矫情的推辞道:“这……这不大好吧?我媳妇儿曾说过她这店里的酒走得快,不能随意拿回家喝、免得店里没酒卖。” 巧娘知道丁氏其实是担心她收她酒钱,于是马上一脸大方的说道:“没什么不好的,就当我孝敬夫人您的。” 丁氏一听这酒是白给不用钱的,自是不再推脱、马上就装出一副勉强笑纳的样子,道:“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这酒我就收下了。” “夫人您喜欢就好,”巧娘说着便转头对店小二吩咐了一声:“去,取几坛子葡萄酒送过来!再顺道把我们店里卖的各种下酒菜和点心、每样都包上一份,和葡萄酒一起送过来!这些物事全都记在我的账上就行……” 于是丁氏此番到张记酒肆相看巧娘,不但白白的胡吃海喝了一顿,临走前还一文钱没花、白白带走了不少物事。这占尽便宜的结果自是让丁氏感到十分满意,也让丁氏对巧娘多了几分好感,还在路上就忍不住拉着石嬷嬷说道:“我瞧着那个叫巧娘的丫头人还不错、为人处世也是大大方方的,也比小四媳妇儿会孝敬讨好长辈!” 石嬷嬷一听丁氏这话、就晓得丁氏是被巧娘那些小恩小惠给收买了,于是一边佩服巧娘懂得投其所好的讨丁氏欢心,一边顺着丁氏的意思往下说道:“可不是嘛!老奴瞧着也觉得不错!那巧娘只要懂得孝敬夫人您这个婆母,光是这点就比四少奶奶强上不少!” 石嬷嬷的话让丁氏深有感慨,并马上出言附和道:“没错!这巧娘兴许没小四媳妇儿那般会挣钱、陪嫁可能也比不上小四媳妇儿,但小四媳妇儿就是再会挣钱、陪嫁的物事再丰厚,她没有那份孝敬我的心,她挣的银钱也是和我一点干系都没!她的钱哟,我是只看得着、却摸不着!” “我看那巧娘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寒碜,想来四少奶奶说的话应该不假,这巧娘的嫁妆指不定真不比四少奶奶的少!”这石嬷嬷乃是丁氏的心腹、自是十分清楚丁氏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她很快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再说了,夫人您不是想娶个好拿捏的儿媳妇儿吗?我看这巧娘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正合适!” 巧娘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这点,的确是丁氏最满意的地方,因此她马上就一脸得意的说道:“没错,这巧娘既然娘家没人、那她嫁过来后便只有讨好我的份,我瞧她也不是那不会做人的人,若真让她嫁进我徐家大门、我的日子一定能过得舒心一些。” 丁氏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对她十分有利,至少可以让她找回当婆母应有的脸面,于是一回到徐府、丁氏立马就把徐东汉找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你四嫂说,你想娶她的小姐妹巧娘为妻?” 徐东汉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丁氏的脸上,一边斟词酌句的答道:“是,我是想娶巧娘为妻,希望母亲您能成全……” 丁氏一直十分好奇徐东汉是怎么看上巧娘的,于是她很快就随口追问了句:“你是怎么看上她的?又是何时有了想娶她过门的心思?” 这丁氏既没说答应也没说反对,一时让徐东汉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儿,不过徐东汉见丁氏问他和巧娘相识的过程,他马上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当初还一起共患难过,那一路上巧娘对我照顾有加、还……” ------------ 第二十二章 分府单过(一) 更新时间:2011-12-21 “好了、好了,你不用费尽心机的替她说好话了,”没想到徐东汉话还没说完、丁氏就有些不耐烦往下听了,不过丁氏打断徐东汉的话后、很快就十分爽快的给出了答案:“小五啊,你也知道你的亲事一直都是娘的一块心病,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愿意成亲,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有多难受?!” “眼下你既然主动提出愿意成亲,虽然这巧娘家世和我们家不大般配,但你娶她总好过谁都不娶强!经历了你四哥娶妻一事后,我就知道这当娘的再怎么样也拗不过孩子,这回我也懒得管你了,你想娶谁就娶谁吧!早点把亲事办了就是!” 丁氏这番话让徐东汉顿时呆怔在原地,脸上更是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徐东汉本是早就做好和丁氏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胜利竟来得这么容易和突然,让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甚至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徐东汉傻傻的呆怔了一会儿,才欣喜若狂的追问道:“娘,您的意思是说―――您同意我娶巧娘过门了?” 见丁氏点头表示没错,徐东汉突然冲过去抱住丁氏,并忘形的高呼道:“娘您真是太好了!您是天底下最开明、最疼儿子的母亲!” 丁氏一时没料到徐东汉会有这样的举动,更是从没见儿子这么开心的抱着她,于是她心头一时百感交集、同样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自在的嗔了徐东汉一句:“瞧你那得意样儿!臭小子,难不成我不答应这门亲事,就不疼你了?” “当然不是了!娘从小到大都疼我!”徐东汉先是拍了丁氏一记马屁,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催促道:“那娘您赶紧找两个媒婆,让她们上张家提亲去!” 丁氏斜斜的扫了徐东汉一眼,道:“这还用你说?” 于是徐东汉和巧娘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丁氏第二天就请了两个媒婆,让她们上张家去提亲…… 巧娘得知后自是十分欣喜,并悄悄的拉着和媒婆一同回来的妙儿问道:“妙儿,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为我做了什么,才让丁氏答应让我进门?” 妙儿笑吟吟的答道:“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不过是告诉我婆母你虽然无亲无故,但去世的父母却给你留了一大笔嫁妆!你也知道我那婆母最看中的就是钱财,她一听说你有一笔丰厚的陪嫁、又没有娘家可以撑腰,自然马上就心动了。” “原来如此,”巧娘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很快就一脸担忧的说道:“可我爹娘什么都没有给我留,我这一嫁过去、嫁妆一事还不马上败露?这丁氏一发现我没有丰厚的嫁妆,肯定会马上改变态度不待见我,说不定我还会连累你也被她责怪……这可如何是好?” 妙儿见巧娘一脸担忧、生怕被退货,马上搂着她安慰道:“傻丫头!虽然你爹娘没有给你留下丰厚的嫁妆,但你自个儿却挣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啊!你别忘了我的酒肆、鱼塘、珍珠可都有你的一份!这些加起来可是值不少银钱呢!再说了,我和大哥他们都是你的家人,我们都会出一份力给你添妆,把你的嫁妆办得漂漂亮亮的!” 妙儿早就打定主意要给玉兰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算是报巧娘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那份心意…… 不过巧娘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妙儿见了一边出言再安抚了巧娘几句、一边继续给巧娘出招:“再说了,你比我讨人喜欢、也愿意主动去讨好婆母,那你过门后只要投其所好的讨好婆母,多给点便宜让婆母占,那一定很快就能得到婆母的喜欢!” 妙儿说了这么多话后,巧娘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两人很快就抛开这些不开心的事,开始商量着如何置办嫁妆…… 这成亲本就是件十分繁琐、需要做许多准备的事,因此徐、张两家一直筹备了个把月,才把成亲的大小事宜都筹备好。行过三书六礼后,吉日一到、徐东汉就高高兴兴的把巧娘抬进了徐家大门,一直到欢欢喜喜的坐在洞房里,巧娘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而巧娘顺利嫁给徐东汉后,随后就按照妙儿的指点,从不和丁氏计较钱财上的得失,更是经常有意无意的故意给丁氏一些便宜占,对丁氏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从不反对……如此一来,巧娘果然比不擅长讨好丁氏的妙儿受丁氏的喜欢。 于是丁氏便故意处处拿妙儿和巧娘做比较―――不是今天说巧娘有多贴心、多孝顺她,就是明天故意说妙儿常常忤逆她的意思、一点都没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甚至很快就又提起妙儿迟迟未孕这件事,拿这件事来敲打妙儿。 巧娘一见妙儿被丁氏敲打、心里立时暗暗的替妙儿感到着急,于是她很快就寻了个机会拉着徐东汉谈心,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五郎,要是没有四嫂帮咱们、咱们的亲事哪能这般顺利?眼下母亲处处为难四嫂,我们是不是该出手帮她一把?” 徐东汉也知道要不是妙儿费心费力的相帮,丁氏也不会轻易答应他娶巧娘。因此徐东汉心里也一直十分感激妙儿,更是一听巧娘这话就马上表明态度:“我们当然要帮四嫂了!不过母亲对四嫂一直十分不满,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可有法子帮着解决这个难题?” “四嫂的脾气你也清楚,她可以对母亲好、尽媳妇儿该尽的本分,但她却不会卑躬屈膝的讨好母亲!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让母亲对四嫂改观,更劝不动四嫂改一改脾气,”巧娘说着抬头看了徐东汉一眼,才慢吞吞的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四嫂今后能少被母亲为难……” 徐东汉追问道:“什么法子?” 巧娘只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缓缓的说出两个字:“分家。” 徐东汉从没想过分家这件事,因此他当下愣了愣:“分家?” “没错,只要分了家、我们和四哥就要分开独过,到时候我们只要把父亲和母亲留在我们这一房、和我们一起过,四嫂自然也就不用再在母亲眼皮底下伺候着了,”巧娘缓缓的说出一早的打算后,才问起徐东汉的意思来:“你不会不愿意和父亲、母亲一起住吧?这兄弟分家,父母跟大跟小的都有,可若是爹娘跟了四哥、那四嫂今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徐东汉仔细的考虑过后、很快就赞同了巧娘的提议:“你说的没错,提出分家、然后让爹娘和我们一起过,这的确是解决这个难题最好的办法……” 巧娘立时一脸欣喜的问道:“这么说我的提议你同意了?你同意分家?” 徐东汉脸上十分难得的有了严肃正经的神色,语气也是一片真挚:“四哥从小到大处处都帮着我,现下他虽然没有主动提起,但能帮到他的事我哪能推辞?再说了,兄弟成家后分家也属正常。” “既然你也愿意帮四嫂他们一把,那我们明天就找机会把分家一事提出来!” 于是第二天当一家人都聚在一起时,徐东汉便寻了个机会主动提出要和徐东临分家,并且表明了想和徐天光夫妇一起过的意愿,希望徐东临能够成全他、别和他抢着侍奉双亲。 徐东汉的话让徐东临众人颇感意外,唯独妙儿神色复杂的看着巧娘,但巧娘却偷偷的给了妙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妙儿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表态―――巧娘真的说服徐东汉提出了分家,真是的为了她决定委屈自己和丁氏过一辈子。 ------------ 第二十三章 分府单过(二) 更新时间:2011-12-22 而就在妙儿为巧娘的所作所为所感动时,徐东临却率先开口说道:“既然小五有分家的意思,那我也没有异意,不知爹娘意下如何?” 这兄弟各自成家立业后分家乃是人之常情,徐天光自是不会反对,因此他很快就点了点头、道:“你们兄弟俩早晚是要分开独过,眼下小五既然起了这个心思,那就趁这个机会把家给分了吧!” 巧娘闻言心里一喜、马上趁热打铁的说道:“既然父亲也同意分家,那希望二老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和你们住在一起、好好的孝敬你们!” 一般在分家的时候,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要争着赡养父母才能显示出孝心,因此徐东临自是不能无动于衷的立在一旁,因此他先是有些愧疚的看了妙儿一眼,随后也跟着开口表明态度:“爹、娘,我和四娘也愿意孝敬侍奉你们,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和我们一起过……” 一直沉默不语的丁氏见两个儿子争着要和他们一起过,便晓得这个家一分为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于是她马上悄悄的打起了小算盘来―――这巧娘可是比妙儿要讨喜、也懂得经常主动孝敬她,若是真的要分家、丁氏自是比较愿意跟着巧娘一起住! 因此丁氏担心徐天光心里打算跟着徐东临一起过,于是赶忙抢在徐天光前头开口说道:“老爷,我们就跟着小五夫妻俩一起过吧!小五性子没小四稳重,我们跟在他身边、遇到什么事也能管管他不是?” 徐天光闻言略微沉思了一番,最终点头赞同道:“你们的母亲说的没错,小五平日里做事的确是毛毛躁躁的,是该有人在他身边提醒……小四,我们跟着小五一起过你也照样可以孝敬我们,你们夫妇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既然徐天光和丁氏先后发了话,那徐东临自是只有遵循的份,因此他马上恭恭敬敬的答了个“是”,于是分家一事便这样定了下来,随后徐家便忙着把家业一分为二、兄弟各得一份。 这样的结果自是让妙儿心情十分愉悦,也让她十分感激巧娘的牺牲和大度,于是分家的时候妙儿处处都让着巧娘他们,主动少分了不少家业……除此之外,徐东临提出每月定期送些钱粮过去,算是和徐东汉一起赡养父母。妙儿自然是十分赞成和支持,于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快就能过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徐家现在一家人住的大宅子,徐东临和妙儿商量过后、决定把宅子留给徐东汉一家,毕竟徐天光和丁氏搬到京城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宅子里,自是不能让他们搬走。而既然把大宅留给徐东汉夫妇,那妙儿他们自是很快就开始看宅院,打算挑处小些的宅院买下来搬出去住。 这只要有钱,好的宅院并不难买,因此妙儿他们很快就在徐府附近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新宅子买下后,妙儿便开始忙着布置小窝―――又是买纱帐、窗纸,又是买各种家具和器皿摆设,一直忙活了个把月才把心窝布置完、并欢欢喜喜的搬了进去。 妙儿和徐东临正式搬进新家那一夜,妙儿兴奋激动到睡不着,于是她忍不住拉着徐东临这边走走、那边摸摸,折腾够了才偎依在徐东临怀里,一脸感慨的说道:“没想到我们竟有搬出来独过的一天!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要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都要……” 余下的话妙儿没有说完,但徐东临却知道妙儿是想说丁氏,因此他马上一脸愧疚的搂住妙儿,道:“四娘,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天天被娘刁难,受委屈了!希望你心里别记恨娘,娘她有时候的确是做得有些不对,但她心却是不坏。” “我晓得,这点你不必多说,我怎会记挂长辈的不是呢?”徐东临话还没说完、妙儿就抬手挡住他的嘴,笑着说道:“我们能搬出来住,我已是心满意足、别的我都不会再去计较,我以后也会多和五弟妹学学,一定会学会怎么哄娘开心、一定不会再害你夹在中间为难!”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妙儿的大度和谅解让徐东临十分感动,也让他一脸感激的轻轻在妙儿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后他顺手放下了高高挂起的红帐,一个翻身便把妙儿压在身下,火热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妙儿身上,让红帐内很快就只剩下一床旖旎的春色…… 转眼便又过了三、两个月,这三、两月对妙儿来说可是喜事连连―――先是妙儿和徐东临搬出徐府、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随后不但妙儿的酒肆又张罗着开了一间分号、连养珠的水田也多置办了几亩;紧跟着一直等着补缺的徐东临也终于得到可靠的消息,确认很快就能高升、补到一个肥差! 这些事儿件件都是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妙儿本该高兴得合不拢嘴才是,可妙儿却一直都高兴不起来―――虽然最近频频有喜事发生,但压在妙儿夫妇心头的那件大事却一直没能解决!并且妙儿的肚子里一直没能传出好消息来,终于让丁氏再也按耐不住了! 这一日丁氏趁着妙儿和徐东临来给她请安的机会,冷着一张脸冲妙儿发难,才一见面就把妙儿带到祖宗牌位前、厉声喝道:“东临媳妇儿,你给我在徐家列祖列宗面前跪下!” 妙儿不知丁氏突然搞这么一出到底为何,因此她下意识的看了徐东临一眼后,最终乖乖的跪在了一个蒲团上、等候丁氏的下文。 而巧娘一见妙儿被罚跪、马上急了起来,一边陪着笑扶住丁氏的手、一边小心翼翼的替妙儿说情道:“母亲,有什么事让四嫂站着说不行吗?这跪着多累啊!就是脚也没一会儿就会麻了……” “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乖乖的站在一旁别插嘴!”没想到丁氏这回是铁了心要整治妙儿,因此她连巧娘的情面也不卖、直接就瞪了巧娘一眼让她闭嘴,随后冷冷的问了跪在案下的妙儿一句:“我问你,妇有‘七去’,你可知有哪‘七去’?” 妙儿见丁氏把七去之条搬了出来,便晓得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妙儿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徐东临一眼,随后一脸平静的答道:“媳妇儿知道。” 一旁的徐东临见丁氏突然把七去之条搬了出来,还让妙儿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自然也猜到了丁氏的用意、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于是徐东临马上就着急起来、生怕丁氏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因此妙儿话音才落、不等丁氏再开口,徐东临就抢先说道:“娘,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的商量不行吗?为何非要四娘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担心的是什么事,您就不能好好好的听我们解释吗?四娘她并非……” “你给我住口!你媳妇儿嫁到我们徐家也有小五年了,到现在都没替你生下一儿半女,如此重大的事已经没什么可商量了!你瞧瞧你五弟妹,不过才嫁进门半年就怀上了小五的孩子,这才是我们徐家需要的媳妇儿!” 丁氏说完便不再给徐东临开口的机会,直接对妙儿说道:“既然你知道妇有七去,那你且仔细说说究竟有哪七去!” 丁氏口中的“七去”,妙儿出嫁前苏二娘的确是教过她,妙儿也知道“七去”又称“七弃”或“七出”,是在北宋的律法、礼制和习俗中,主要是规定夫妻离婚时所要具备的七种条件。 ------------ 第二十四章 以“七去”休妻 更新时间:2011-12-22 简单来说就是当妻子符合其中一种条件时,丈夫及其家族便可以要求休妻,将妻子赶出夫家……丁氏在这个时候把七去提出来,休妻之意已是显而易见,在场的人对丁氏的意图也全都知晓。 妙儿自然也十分清楚,明白丁氏这回是下了狠心要赶她出徐家。但妙儿却一句替自己辩解和求情的话都没说,只一脸平静的将七去的内容背诵出来:“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盗窃,去。” 丁氏冷冷的扫了妙儿一眼,道:“很好,你还算是懂点规矩,那你可知你犯了这七去里头的哪一条?” 妙儿认为不能生出孩子错不在她一人身上,更是认为这七去之条对女子十分不公!因此妙儿自是不会用这七条规矩来判断自己的对错,甚至丁氏一质问、妙儿就一脸倔强的答道:“媳妇儿不知犯了哪一条,还请母亲明示。” 妙儿不亢不卑、到这个地步都不肯低头的态度,当下就把丁氏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的数落起妙儿的不是:“你竟然还有脸说你不知道自个儿犯了哪一条?这都五年了,你连个蛋都没替我徐家下,你还敢理直气壮的说你不知道自个儿犯了哪一条?!” 妙儿不亢不卑、不紧不慢的陈述事实道:“媳妇儿认为怀不上孩子,错并不在媳妇儿一人身上。” 一旁的徐东临听了赶忙趁机补了句:“四娘说的没错,这事儿不怪她、全怪我,是我……” “你这个不孝子给我住嘴!你还想护着她护到什么时候?” 丁氏却理都不理徐东临,而是直接向妙儿放了狠话:“事到如今,我也不提什么纳妾不纳妾的事了,你既犯了七去里头‘无子’这一条,那你就聪明点自请下堂吧!别逼我徐家写休书休你,让你脸上更加无光!” 徐东临自是不愿意休妻,因此不等妙儿答道、他就一脸恼怒的反对道:“娘!我是绝不会休妻的!无论四娘有没有替我生儿育女,我对她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徐东临对妙儿的维护让丁氏十分恼火,更让她觉得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于是她当下就不客气的拿话堵了徐东临一句:“这可由不得你!子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家族的事!” 徐东临平时虽然孝顺,但在有些事上他却十分坚持己见、坚持底线,因此他当下便不满的反唇相讥道:“娘子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事了?到底是我娶妻生子,还是徐家娶妻生子?既然现下五弟妹已经怀上了小五的骨肉,那我们徐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娘您为何还要苦苦的逼我和四娘分开呢?” 徐东临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在古代大环境、大背景的熏陶下,他能够说出这番维护妙儿的话来,已是让妙儿十分感动和欣慰,也让妙儿心里有了一份踏实感―――她只要知道无论如何徐东临都会站在她身边、都会陪在她身旁,那她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心里一松,妙儿便感觉到双腿逐渐变得一片麻木,且兴许是因为跪了太久的缘故,妙儿渐渐的觉得脑袋有些眩晕、眼前也突然变得一片模糊……身体的种种不适让妙儿的身体下意识的往一旁歪去,紧接着妙儿便双眼一黑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妙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巧娘惊惶无措的尖叫…… “娘、四哥,你们快别吵了!四嫂她突然晕过去了!” 徐东临一听说妙儿晕了,马上打住话尾、一个箭步冲到妙儿身边,蹲下身后紧紧的将妙儿搂在怀里,并满心焦急的连连呼唤道:“四娘你怎么了?四娘、四娘,你快醒醒!你别害怕,一切有我!” 巧娘更是被吓得语无伦次、当场就哭了出来:“四嫂……妙儿,妙儿你别吓我啊!妙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可无论徐东临和巧娘如何呼唤,妙儿依旧一动不动的昏睡在徐东临怀里,徐东临见妙儿的情形看起来不是短暂的眩晕,于是马上一把将妙儿横抱起来,一边大步流星的往他们之前住的屋子走去、一边对巧娘说道:“麻烦五弟妹赶紧替我请个大夫回来!四娘无端端的突然晕倒,得赶紧请个大夫回来仔细的把脉诊断才是!” 徐东临一提醒、巧娘才从悲痛中醒悟过来,只说了句“我马上就去请大夫”,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连小丫鬟都没有使唤、就这样亲自跑出徐家,一路往最近的医馆跑去,心心念念着赶紧请个大夫回来救妙儿! 巧娘因十分担心妙儿,因此这一来一回她跑得飞快、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把大夫给请到了徐家,并直接把大夫带到妙儿暂时歇息的屋子:“四哥,我把大夫请来了,快让她给四嫂把把脉吧!” 徐东临自是马上把妙儿的手轻轻的拿到帐子外,让大夫能够马上替妙儿把脉…… 只见那大夫先是稳稳的坐了下来,随后一边把手搭在妙儿的脉搏上、一边闭着眼睛摸着山羊胡,一直诊断了片刻也不出声、把一旁的徐东临急得忍不住主动问的:“大夫,我娘子她这是怎么了?无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她这段时日一直都好好的、没犯过什么大病啊!” 那老大夫依旧闭目不语,一直到快把徐东临给急得抓狂,他才四平八稳的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尊夫人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长期积累下来的毛病,且这病眼下还真是有些不好医治……” 大夫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丁氏就用“果然如此”的口吻打断了大夫的话:“我早就猜到了!她身上果真有毛病,否则怎么可能一直都怀不上孩子!小四,连大夫都说了张四娘身有恶疾,你还执迷不悟的留着她做什么?你马上就给我写封休书、把她给我休了!” 这妙儿无缘无故的晕倒,让徐东临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哪还有空理会丁氏的闹腾,倒是那老大夫很不高兴的扫了丁氏一眼,道:“这位夫人,饭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随便乱说,老朽什么时候说这位少夫人身有恶疾?老朽不过是说她身上有些长期积累下来的毛病,且这毛病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毛病,开几幅药调养一阵子就会转好、什么病根都不会落下!” 丁氏一被老大夫教训、马上不服气的反唇相讥道:“不是你这个老大夫说她的病不好医治吗?不好医治的病不是恶疾是什么?你这老大夫才好笑,说话颠三倒四、自相矛盾,你不会是年纪大老糊涂了吧?” “你……你……” 那老大夫马上被刻薄的丁氏挤兑得吹胡子瞪眼,“你”了半天后总算是挤出一句话来:“孔夫子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旁的徐东临见丁氏一点都不关心妙儿的状况、只会不断的添乱,当下便连连给巧娘打眼色、让巧娘拦着丁氏别再让她添乱了! 巧娘见状很快就连哄带拉的把丁氏给扶到了暖阁,而丁氏一走、徐东临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客客气气的向老大夫请教道:“大夫,我娘子身上到底有哪些毛病?为何这些毛病您会说眼下不好医治?是不是需要名贵的药材来当药引?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出药方来,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会把药方上的药材凑齐!” ------------ 第二十五章 喜从天降 更新时间:2011-12-23 没想到老大夫听了徐东临的话后却连连摆手,道:“小官人,你误会老朽的话了!老朽说尊夫人身上的那些小毛病眼下不好医治,乃是因为她现下有孕在身、不能随意用药,得斟酌着半养半调、等孩子生下来后才能多用些药调养,尊夫人得这样前后调养个一两年、身子方可痊愈。” “能够治愈就好……” 徐东临先是松了一口气、一脸欣慰的说道,但他话只说到一半就愣住了,且一直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激动的按住老大夫的肩膀,欣喜若狂的追问道:“大夫,您刚刚说我娘子有孕在身?您是说我娘子她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这……这是真的吗?” “老朽从不打诳语,尊夫人身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也正是因为有孕在身、尊夫人的身子骨比以前虚弱了不少,才会一跪久就突然晕倒,”老大夫见自己把话说完、徐东临还傻傻的紧紧按着他的肩膀,只能无奈的提醒了句:“小官人,老朽这般老骨头快被你压断了,你就是高兴也得先松松手放开老朽啊!老朽还要给尊夫人开药哩!” 大夫一提醒、徐东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赶忙把因为激动紧紧按着大夫肩膀的手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了,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大夫,那您赶紧给我娘子开几幅保胎药吧!我娘子就交给您了,您一定要让她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这是自然了,你不说老朽也会尽力而为,这是老朽的分内之事。” 那老大夫笑眯眯的安抚了徐东临几句会,便坐到一旁提笔写下了几张药方,药方写好后徐东临当下便十分大方的付了诊金,随后马上遣了个小丫鬟跟随大夫回医馆抓药,恨不得马上就煎几碗补药给妙儿喝。 送走大夫后,徐东临自是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告诉丁氏:“娘,大夫说四娘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您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一旁的巧娘见坏事突然变成了好事,自是跟着感到十分高兴、并趁机说了句:“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四嫂既然已经有了身孕,那她也就没犯七去之条,娘您也不用狠下心让四哥把四嫂给休了!这可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真真是老天保佑!” 形势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逆转,妙儿竟在这将要被休的紧要关头诊断出怀有身孕,那丁氏手里抓着的休妻把柄自然也就没了,更是再也没借口把妙儿赶出徐家了…… 因此丁氏虽然不甘心,但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情不愿的说道:“小五媳妇儿说的对,既然小四媳妇儿眼下有孕在身,那之前的事自然是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揪着她的错处不放、且让她安心养胎吧!” 丁氏的让步让徐东临心里一喜、马上开口保证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四娘,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于是妙儿一怀孕、徐东临高兴激动之余,马上变身成二十四孝老公兼老爸,先是小心翼翼的把妙儿从徐家接回自个儿的小窝,随后他开始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妙儿身边,让妙儿只需一个眼神、徐东临就会屁颠屁颠的把她的需求解决。 而妙儿一直到回家小住了好几天,还是有些浑浑噩噩、迷迷糊糊,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昏倒前丁氏不是正在逼徐东临把她休了吗?怎么她一醒来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还突然有了身孕且已经有两个月了! 有两个月身孕这件事是妙儿最感到纳闷和不解的的地方,因为妙儿这两个月都有按时来葵水啊,怎么可能怀孕?不是说女子只要按月、按时来葵水,就表示没有怀孕吗? 妙儿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大夫说她有了身孕,那妙儿自然不会怀疑大夫的诊断,于是只能多翻些医书查看、很快就发现医书上也记载了不少和妙儿一样的例子,于是妙儿也终于可以肯定一件事―――就算葵水按时来,也有怀孕的可能啊! 且先不说妙儿这次怀孕怀得如何“诡异”和突然,却说打从妙儿被诊断出怀孕后,徐东临除了把妙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外,还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仔细的摸一摸妙儿的肚子,然后把耳朵贴在妙儿的肚子上,说是要听听孩子的动静、和孩子说说话,那幼稚执着的模样让妙儿有些哭笑不得…… 徐东临那小心翼翼和孩子“交流”的样子,让妙儿忍不住开口打趣了他一句:“孩子他(她)爹,孩子和你说话了吗?” 徐东临一脸幸福、语气肯定的说道:“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她),感觉到他(她)在喊我爹!” “……” 妙儿无语,这才两个月啊,孩子能有什么动静? 都还没成型呢! 妙儿也不想打击徐东临这个准爹爹的热情,于是便倚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徐东临聊天:“四郎,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徐东临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他先是一脸幸福的给了妙儿一个答案,随后才微微蹙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十分纠结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徐东临才做出了选择:“最好是生龙凤胎、一男一女正好!倘若不能生龙凤胎,那我希望你给我生个闺女!” “闺女?你喜欢女孩儿?”徐东临的话让妙儿颇感意外,她还以为徐东临会说喜欢男孩儿呢!毕竟宋人大多重男轻女,就是在二十一世纪、重男轻女的人也还有不少。 徐东临既然选择想要闺女、那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只见他马上一脸得意的说道:“我想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这缩小的妙儿一定可爱、很招人喜欢!我们可以给她做和你一样的小衣裳穿,可以给她梳和你一样的小发髻、戴一样的首饰……总之可以把你们母女打扮得一模一样!” 母女装…… 妙儿被徐东临的话给震住了―――这徐东临不会也是穿越人士吧! 若是徐东临不是穿越人士,那他能想出这样稀奇古怪的点子来,实在是让妙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妙儿当下便哭笑不得的点破徐东临的幻想:“你就继续美滋滋的胡说八道!瞧你乐的?小女娃儿哪能梳和我一样的发髻?我梳的可是妇人装扮的发髻,我们要是真生了闺女、她最多也就梳个双丫髻,哪能梳和我一样的发髻?!” “嘿嘿,那咱不梳一样的发髻,做一模一样的衣裳穿总可以吧?”徐东临马上笑眯眯的改口,随后一边把脸贴在妙儿的肚子上,一边眯着眼睛继续畅想美好的未来:“要是我们生个女娃儿,那我一带她出街、一碰到那卖冰糖葫芦的,她准会拉着我的衣角、用甜甜软软的声音冲我撒娇,让我给她买糖葫芦……” “我还会亲自教她读书写字,把她抱在膝盖上、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徐东临越想越觉得有个闺女是件无比美好的事,于是他马上一锤定音的说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就生个和你一样漂亮可爱的闺女!我还想看闺女练字练得手酸,嘟着小嘴儿、可怜兮兮的抱怨的娇俏模样呢!” “这生小子还是闺女哪是我们说的算?一切都得看天意,你决定了有什么用?” 妙儿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徐东临对闺女的畅想、却还是让妙儿的心在瞬间变得无比的柔软,也让她开始和徐东临一起憧憬未来,心想生个闺女、能有件贴心的小棉袄,似乎真是件很不错的事……可要是小闺女将来和她爹一样冷酷、爱在外人面前绷着一张脸,那长大了会不会嫁不出去? ---------------------------------------------------------- 撒花,我们妙儿终于怀上了,不容易啊! 大家喜欢小子还是闺女,或者龙凤胎~~~ ------------ 第二十六章 自甘堕落 更新时间:2011-12-23 不过一想到缩小版的女版徐东临,妙儿突然觉得应该也会长得很俊秀、很迷人―――徐东临不晒黑前,本来就是长得白白净净、比小娘子还要俊秀几分,闺女要是长得像徐东临应该也挺不赖的,长大后迷倒十个、八个小子肯定不成问题! 于是妙儿马上和徐东临一起眯着眼,一脸兴奋的畅想未来、畅想生下闺女后的种种画面,只不过徐东临心里想要的闺女是缩小版的妙儿,而妙儿心里想要的闺女却是缩小的女版徐东临……夫妻俩虽然心思不同,但期盼宝宝赶紧到来的心却是一样的。 且先不说妙儿小两口如何憧憬和期盼孩子的到来,却说徐东临的表妹柳十娘这些年来却还是一直对徐东临念念不忘,且一直都过得十分不如意。 这柳十娘当年便倾心于徐东临、打着非他不嫁的念头,后来是半路杀出妙儿这个未婚妻、她才不得不含恨被迫出局。话说那柳十娘出局后抑郁寡欢的过了一阵子,且还因为徐东临成亲伤心得频频灌酒、屡屡把自己给灌醉。 这柳十娘一喝醉,难免会做出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行为,甚至还有几次做出了不得体、有损闺誉的举动来。于是柳十娘这么一闹,议亲时很快就不大受人待见,柳家人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又送了一大笔陪嫁,最终才勉强将柳十娘给嫁了出去。 奈何这柳十娘竟是个痴情种,她虽然已嫁为人妇、但却对徐东临这个表哥一直念念不忘,嫁到夫家后也没心思好好的和对方过日子,更是因为心不在夫家而前前后后犯了不少的错……于是夫家最终对柳十娘实在是忍无可忍,最终将她和一纸休书一并送回了柳家。 柳十娘出嫁前闺誉就不大好,眼下再一被夫家休回来,那再嫁自然变得难上加难,这样的情形让柳十娘在家窝了几年都没能再嫁,最后她索性收拾细软离开家到京城的亲戚家散心来了。 而这柳十娘来的时候,正巧是妙儿怀上孩子的时候,而正常的大户人家一般主母怀孕不能服侍男主人的时候,都必须给男主人安排通房或是侍妾……于是柳十娘很快就打起了这个规矩的主意,想趁着妙儿怀孕的机会嫁给徐东临当妾,反正以她现在的声誉想要再嫁给大户人家当主母、基本上是没戏了,那还不如索性想法子嫁给她一直中意的徐东临。 这柳十娘打定主意要给徐东临当妾后,率先就找上了一直支持徐东临纳妾的丁氏,且一见到丁氏就扑到她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可怜兮兮的诉苦道:“姨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一被休出门、我这后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柳十娘的事丁氏自是听说了一些,不过丁氏一向都十分护短、因此纵然柳十娘有不是、她也认为不过只是些小毛病而已,并且也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柳十娘以前夫家的身上,认为像柳十娘这般温顺乖巧的小娘子被休,一定是因为夫家对她的要求太过苛刻了。 因此柳十娘一哭起来,丁氏赶忙就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孩子,别哭别哭,姨娘一定在京城给你再找户好人家!咱嫁到京城来不是更好!” 柳十娘却是一脸黯淡的摇了摇头,道:“姨娘,我不想再嫁人了,我害怕……” “傻孩子,哪有小娘子家不嫁人的?你眼下还年轻,不嫁人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丁氏一脸爱怜的抚摸着柳十娘的头,安抚道:“你就别瞎想了,姨娘一定会好好的替你打探、打探,不会叫你继续孤身一人的过下去,你这孩子模样好、家世好,姨娘不信你会嫁不出去。” 柳十娘见丁氏一心为她着想,马上趁机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姨娘,我心里有个念头,可却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丁氏闻言马上开口鼓励道:“你是我的嫡亲外甥女,我一向都对你疼爱有加,你有什么话是不能和我说的?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姨娘替你做主!” 有了丁氏这话、柳十娘马上羞答答的开口说道:“姨娘,我也不想再嫁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了,我想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四表哥为妾……” 柳十娘的话让丁氏听了大吃一惊、更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想为妾?这……这恐怕不大好吧?你爹娘定是不会同意!我要是答应了,将来怎么和你娘交代?” 但凡是还要脸面、有些家底的大户人家,都决计不会让自家闺女嫁给人当妾,毕竟这女子一当妾了就生生的矮人一等,好端端的谁也不想让闺女自降身份!所以丁氏才会对柳十娘的话感到十分震惊,且头一个反应就是摇头不赞成。 这柳十娘一见丁氏不赞成她的决定、马上越发伤心的哭了起来,并抽抽噎噎的说道:“我爹娘现下是已经懒得管我了,只求我能找个好人家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为妻为妾他们也都不计较了!姨娘,我也是觉得四表哥乃是自家人、且我从小就喜欢围着他转,才想着委屈些嫁给他为妾!再说了,若是我真嫁给四表哥为妾,那有姨娘您给我撑腰、大妇也不敢给我太多苦头吃不是?” “这……这……” 丁氏犹豫了片刻会,始终觉得柳十娘为妾有些不大妥当,于是最终还是摇头说道:“你这话虽然说的没错,可你给小四当妾、实在是太委屈你了!虽说你被休过一回,但找个小家小户的人家、再多准备些陪嫁,还是可以嫁过去当正头娘子的,你何必如此的委屈自己?” 这柳十娘本就一直喜欢着徐东临,眼下既然都把话给说了出来、那她自然是要坚持到底了,因此柳十娘当下就“扑通”一声跪在丁氏面前,一脸坚决的哀求道:“姨娘,我是真的想嫁给四表哥为妾,求您成全我!” “你这孩子,无端端的跪下来做什么?快起来!” 丁氏说着马上伸手去搀扶柳十娘,但柳十娘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只一个劲的冲丁氏磕头、求她成全她给徐东临为妾之心,态度更是异常的坚决。 丁氏被柳十娘弄得了没了法子,最终只能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拦着你了!不过这为妾一事也不算是小事,你得先起来坐好我们才能细谈不是?” 柳十娘一听丁氏这话、马上喜出望外的追问道:“这么说姨娘您是答应成全我了?您也一定会帮我对不对?” “你这样跪着不肯起来,我能不答应吗?” 丁氏先是无奈的嗔了柳十娘一句,随后伸手将柳十娘搀扶起来,待柳十娘满心欢喜的坐回软榻上,丁氏才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就算是我遂了你的心意、也有心把你送给小四为妾,但这事儿恐怕也不容易办成、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才行!” 柳十娘一听丁氏这话、心思马上飞快的转动起来,很快就试探性的问了句:“听姨娘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那张四娘心胸狭窄、一直不肯给四表哥纳妾?” 一提起给徐东临纳妾一事,丁氏就气得咬牙切齿、当下就数落起妙儿的不是来:“可不就是那样!那张四娘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她不断死都不肯松口给你四表哥纳妾,且她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竟把你四表哥给哄得服服帖帖的,让你四表哥主动到我跟前来表明这一世都不会纳妾,把我气得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 ------------ 第二十七章 密谋 更新时间:2011-12-24 这柳十娘当初可是和妙儿一家一道赶路上京的,因此她那一路上自是没少见徐东临不动声色的关心妙儿,于是眼下再一听丁氏说妙儿把徐东临给哄得服服帖帖的,当下便又是恼怒又是嫉妒、恨不得马上就把徐东临给抢过来! 不过这柳十娘心知徐东临是个孝顺的儿子,因此她马上就开口撺掇丁氏,道:“那张四娘气焰这般嚣张,姨娘您这个婆母就没想个法子整治她吗?四表哥一向最听姨娘的话,只要姨娘您下狠心整治那张四娘、四表哥一定不敢有异议!” “那是以前!现下你四表哥可是什么都听他媳妇儿,整一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样子!” 丁氏先是没好气的数落了徐东临一句,随后一记起这些年来她和妙儿的过节,马上就气冲冲的接着往下说道:“我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四娘目无尊长、把小四哄得晕头转向,可我无论想了什么法子来对付她、她都有法子化解,就连我送去的妾她都敢撺掇小四给卖了,真真是气死我了!” 丁氏这番话让柳十娘更加确定了先前的猜测,明白妙儿这个正头娘子不是好对付的主儿,于是她仔细的想了想后、很快就抓住一个关键的地方问道:“那姨娘您送过去的那两个妾,四表哥到底收过房没?” 一提起那两个妾丁氏就感到生气,当下就恨恨的说道:“我送去的那两个妾,你四表哥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收房了!也不知道那张四娘到底给你四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无论是成亲之前还是成了亲后,你四表哥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为了那张四娘,你四表哥不晓得顶撞了我这个娘几回!” 柳十娘一听说徐东临不愿意碰那两个妾,当下便眉头紧蹙、面色凝重的琢磨起来,并自以为是的说出了事情的重点:“四表哥竟没有碰那两个妾,看来想要让四表哥收房,得想法子让他先把人给收了才行!只要我成了四表哥的人,那那张四娘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把我抬进门当妾……” 丁氏虽然觉得柳十娘说的话有道理,但她却觉得要做到这点很难:“你这话虽然说的没错,可小四他不想收房、难不成我们还能硬逼着他收不成?这洞房可是没人能代替他,得他自个儿愿意才行!” 没想到柳十娘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只见她马上凑到丁氏耳边、小声的说道:“姨娘,我们可以……这样四表哥到时候就只能纳我为妾了,张四娘就是不愿意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我们退一步来讲,要是张四娘敢出言反对,姨娘您就以‘善妒’这一条把她给休了,看她还敢不敢目无尊长的继续嚣张下去!” 丁氏听了柳十娘的话后顿时有些犹豫不决,问道:“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大妥当?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胆大了?” 柳十娘一心想要嫁给徐东临为妾,她在乎的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因此她当下便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我已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四表哥、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在所不惜,求姨娘成全我!” “罢了、罢了,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就帮你一把,”丁氏说着一脸爱怜的搂着柳十娘,道:“不过事成之后你可不要后悔,你爹娘那头到时候也得你自个儿去说才行,姨娘可不敢到你娘跟前去说这事儿。” 柳十娘一脸坚定的说道:“姨娘您放心,这是我自个儿的决定、我今后绝不会后悔,至于我爹娘那头,我也会和他们说清楚、绝不对连累姨娘您被我娘责怪。” 既然丁氏和柳十娘已经达成了共识,那等徐东临前来请安时、丁氏便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对他吩咐道:“十娘听说你媳妇儿有了身孕,想过去看看她!我就让她在你那里小住几日,你这个当表哥的可要好好的照顾十娘,我的话你可记住了?” 徐东临虽然对丁氏突然把柳十娘安排到自个家里住感到意外,但丁氏既然发话了、徐东临自是不敢推辞,当下便恭恭敬敬的应道:“娘的话我都记下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待十娘……” 徐东临说着转头冲柳十娘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并客气的说道:“十娘,你和你四表嫂早早的就认识了,眼下你去探望她、她一定会很高兴!还有,你苏表姐也是三天两头的过来探望你四表嫂,你去了正好也可以和她聚一聚,我也不用担心你四表嫂一个人呆在家里没人陪、闷得慌了。” 柳十娘先是为徐东临的笑容而感到着迷、失神,后一听他话里话外都没忘提起妙儿,且提起妙儿时不但语气里满是溺爱、表情也比先前温柔许多,当下便更加嫉妒妙儿、嫉妒她能够得到徐东临的宠爱! 柳十娘觉得就凭她和徐东临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一点,她就比妙儿有资格陪伴在徐东临身边,因此在跟着徐东临回家的路上、柳十娘马上暗暗的下定决心,决定一定要趁着妙儿怀孕不能服侍徐东临的机会,把徐东临从妙儿手中抢回来! 不过这柳十娘心里十分清楚、事情还没成功前她不能和妙儿撕破脸,因此一到徐府她就假惺惺的先去探望妙儿,并故作亲昵的和妙儿拉家常道:“四表嫂的怀相可好?会不会一直想吐却偏偏又吃不下物事?” 妙儿有些不大习惯柳十娘对她的亲昵,因此她一边客气的对柳十娘笑了笑、一边轻描淡写的答道:“还好,我现在才只有两个月的身孕,害喜还不会太严重,一日三餐也都能吃得下……” 妙儿说着一脸幸福的扫了一旁的徐东临一眼,道:“就算我吃不下,你四表哥也会变着法子一直给我做不同的吃食,一直做到我吃得下为止!所以我这才在家养了几天的胎,就已经足足的胖了一小圈!我琢磨着再这样下去,孩子还没出世、我就已经吃成一个大胖子了!” 徐东临一边端了一杯温水坐在床沿喂妙儿喝,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胖点有什么不好的?你吃胖了我们的闺女自然也会跟着吃得白白胖胖的,我可不能苛待我的宝贝闺女!你也一样,不许苛待她!为了闺女你天天都得吃饱喝足!” 妙儿和徐东临说话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幸福和甜蜜,让柳十娘见了倍感嫉妒,但她却只能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嫉妒,笑容满面的加入妙儿和徐东临之间的谈话,故作不解的问道:“闺女?四表哥怎么晓得四表嫂怀的是闺女?” 妙儿闻言马上一脸尴尬的白了徐东临一眼,并有些不好意思的出言解释道:“我们哪晓得这肚子里的孩子是闺女还是小子?是你四表哥一心想要个闺女,所以一厢情愿的认定我肚子里怀的是个闺女,甚至还让人准备了许多给女娃娃穿的衣服!” “原来如此啊,”柳十娘闻言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脸、勉强的笑了笑,随后转头看向徐东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做出天真可爱的模样,娇滴滴的问道:“四表哥,你怎么会希望四表嫂给你生个闺女呢?别人不都喜欢一举得男?” “别人是别人,我自个儿喜欢的就是闺女,”徐东临说着一脸溺爱的伸手替妙儿把身上的被子掖紧,道:“不过我虽然嘴上说喜欢闺女,但只要是你四表嫂给我生的,无论是闺女还是小子我的都喜欢!要是能生对双胞胎,那就再好不过了!” ---------------------------------------------------------------- 今天是平安夜哦,小云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 ------------ 第二十八章 献殷勤 更新时间:2011-12-24 柳十娘不喜欢听徐东临和妙儿谈论未来孩子,也不喜欢看到他们恩恩爱爱的模样,于是她马上就故意把话题岔开:“四表哥,姨娘让我暂时在你这里小住几日、帮着照顾下四表嫂,那我住哪里合适?” “十娘要住在我们家?”妙儿说话间抬头看向徐东临,似乎觉得这件事有些意外。 徐东临点头,道:“是娘让她过来的……” 既然是丁氏的意思、那妙儿自然要给徐东临面子了,于是她马上笑着对柳十娘说道:“就柳表妹就住到西厢房去吧,哪儿的屋子都空着,你自个儿选一间喜欢的住下便是,缺什么尽管和我说、我让人去置办。” 柳十娘娇滴滴的出声谢道:“多谢四表哥、四表嫂。” 于是柳十娘就这样在徐家住了下来,妙儿虽然觉得丁氏突然把柳十娘送过来有些奇怪,但妙儿对柳十娘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并不知道柳十娘眼下已经自甘堕落到想要当徐东临的妾,于是便也没往别的地方多想、只把柳十娘当成来玩的亲戚招待。 没想到这柳十娘一住就住了个把月还不肯走,且她住在徐府的时,一见徐东临独自呆在书房便故意频频借故往书房里跑,又是送点心、又是送茶水,比徐东临身边的丫鬟还殷勤! 可惜徐东临一直都把柳十娘当成妹妹看待,柳十娘为他做的这些、他也只当成是妹妹替嫂子照顾兄长,甚至柳十娘屡屡向徐东临暗送秋波、徐东临都后知后觉的没有觉察到……甚至有一回柳十娘不断的眨眼、向徐东临送秋波,徐东临还不解风情的问柳十娘是不是眼睛不舒服,把柳十娘气得差点吐血! 当然,为了不让妙儿觉察到自己的意图,柳十娘这些举动都是背着妙儿做的,加上妙儿眼下怀有身孕较少到徐东临的书房走动,才会一直没觉察到柳十娘刻意讨好、勾引徐东临做的这些事…… 不过天底下始终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妙儿没觉察到柳十娘的用心,但经常来徐府给妙儿送各种吃食的苏二娘,却在不经意间撞见过柳十娘提物事到徐东临的书房几次,于是苏二娘渐渐的留心起柳十娘背着妙儿的言行举止来,慢慢的很快就瞧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柳十娘乃是苏二娘的表妹,苏二娘发现她有不对劲自是不会随意宣扬出去,只私底下悄悄的找上了柳十娘、委婉的提醒她道:“十娘,虽说我们和四表哥乃是表亲,但眼下四表哥已有了家室、也快当爹了,我们这些表妹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些、多加避讳才是,你怎么能不但不多加避讳、还总是独自一人往四表哥的书房里跑?” 柳十娘一见事情被拆穿、脸色马上一片通红,更是恼羞成怒的顶了苏二娘一句:“你说的对,我们不过是姨表之亲而已,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想怎么和四表哥相处那是你的事,我想怎么和四表哥相处那也是我的事,我们谁都没资格管对方!” 这苏二娘不过是好心提醒柳十娘几句而已、让她不要做出被人说闲话的事来,没想到柳十娘的反应却如此之大,这让苏二娘忍不住对柳十娘更加起疑,不但觉得她真的有些不对劲,还隐隐约约的猜出柳十娘之所以频繁出入徐东临的书房,乃是有不可告人的意图…… 这苏二娘为人也算是正直、一向都是帮理不帮亲,因此她一觉察到柳十娘行为有些古怪,很快就找上妙儿、把她的猜疑一五一十的告诉妙儿:“妙儿,我瞧着我姨娘突然让十娘住到你们家来,有些不对劲!” 妙儿心里本就觉柳十娘的到来有些突然,尤其是这柳十娘竟然一住就住了个把月都没有告辞离去的意思,看起来似乎打算在妙儿家里常住不走,这让妙儿也曾经猜测过柳十娘住在他们家的意图,不过却一直没能猜出个结果来。 眼下一见苏二娘也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妙儿马上一脸重视的询问道:“哦?大嫂也觉得十娘住这么久有些不对劲?大嫂可猜测到什么了?” 苏二娘有些犹豫的看了妙儿一眼,最终虽然下定决心把柳十娘奇怪的行为说出来,但却有些不好意思直言―――毕竟柳十娘是苏二娘娘家的亲戚,她若真的对徐东临有什么企图,苏二娘只会觉得十分丢脸、在妙儿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于是苏二娘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见妙儿急得不行才一脸郁闷的说道:“我不经意间发现十娘很爱往姑爷的书房跑,且不止一次、两次那样做了!我初始无意中撞见倒也没多想,但这撞见的次数一多、我难免就会觉得十娘这么做有些不合适……” 苏二娘说着顿了顿,才涨红着脸、满脸羞愧的说道:“我心里觉得十娘如此频繁的单独去找姑爷不大好,但又不想惊动你让你跟着担心,于是我便私底下找了十娘、让她自个儿注意避避嫌,没想到我不过是好言提醒了十娘几句,十娘却当场和我翻脸、语气不善的让我少管她的事!” 这话既然说开了,苏二娘也顾不上替柳十娘遮羞了,马上就放开先前的那点顾虑、大大方方的给妙儿出谋划策道:“我瞧着十娘这情绪有些不对劲,所以才不敢再替她瞒着、赶紧就找你商量来了!姑爷那边你得叮嘱几句、提前给他提个醒儿才是,姑爷一定猜不到十娘存了什么心思,别让十娘仗着这点钻了空子!” 妙儿听完苏二娘这番话后,一仔细琢磨便猜到了柳十娘的心思―――早在当初大家伙儿一起赶路上京时,妙儿就发现柳十娘对徐东临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只是徐东临这个木头对感情之事一向十分迟钝、一直没发现柳十娘对他的那份心意。 妙儿虽然不知道柳十娘为何好端端的想要屈尊降贵的当妾,但她再一想这柳十娘乃是丁氏塞过来的,很快就猜到柳十娘的心思丁氏一定已经知晓,并且默许和支持柳十娘这么做……否则柳十娘怎么不住在有长辈在的徐东汉那里,非要住到徐东临这里? 不过妙儿虽然已经识破了柳十娘的那点小心思,但和徐东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妙儿对徐东临已是十分信任、相信徐东临一定会遵守对她许下的承诺,于是妙儿最终只淡淡的开口说了句:“我知道大嫂也是为了我着想、才会急巴巴的跑来和我说这些话,不过夫君曾经答应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纳妾,我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个傻丫头!姑爷对你的好我们大家自是都看在眼里,可君子可经不住小人使诡计哟!你就不怕十娘她豁出去、做些……”这柳十娘毕竟是苏二娘的表妹,因此苏二娘说到这里下意识的顿了顿,才一脸尴尬的说道:“做些豁出去脸面的事?姑爷到底是个大男人,哪会晓得妇道人家心里那些弯弯道道和小伎俩?” “大嫂你可别小看他,别看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不爱搭理人,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妙儿一说到徐东临脸上就满是幸福的神色,并一想起徐东临其实就是个外冷内骚的人,马上捂着嘴儿笑了起来:“要我说啊,十娘未必能从我家夫君那里讨好便宜,我家夫君可精了!我敢保证他一旦洞悉十娘的心思,只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开、决计不会让她的计谋得逞!” -------------------------------------------------------------------- 我今天更新的真早,难得啊~ ------------ 第二十九章 下三滥手段 更新时间:2011-12-25 且先不说妙儿这头如何对徐东临自信满满,却说自从苏二娘私底下找了柳十娘说话后,柳十娘就觉得她的盘算已经被苏二娘觉察到,不由有些慌张且乱了阵脚…… 这个突变让柳十娘一边咬牙切齿的骂苏二娘多事,一边马上改变计划、不打算再用耐住性子一点一点的打动徐东临这个方法―――柳十娘担心苏二娘如果去找了妙儿,那妙儿从今以后会开始处处提防她、限制她的举动,于是她马上决定立刻采用一早就定下的计划,速战速决的解决这件事! 一打定主意柳十娘马上抓紧时间去了厨房,像平时一样给徐东临做了一些江南才有的糕点,只不过这回柳十娘做的时候、偷偷的在那些糕点里下了点春*药,并且很快就提着糕点去书房找徐东临,打算孤注一掷、趁着妙儿还无所作为时把徐东临给药倒! 因这段时日柳十娘经常给徐东临送各种各样的吃食,所以徐东临早就已经习惯了、且一点都没怀疑自己表妹会在糕点里下药,因此柳十娘一把糕点送到书房、徐东临就起身将她迎了进去,道:“不是和你说了不必亲手给我做糕点了吗?你怎么不听话又做了,这些事交给厨子做就行了。” 柳十娘扭着腰肢、步履轻盈的提着食盒款款走到案前,一边动作轻柔的把食盒里的糕点一样样的拿出来摆上,一边柔声细语的说道:“这种南方才有的糕点,府上的厨子哪会做?四表哥不会是嫌弃十娘的手艺,所以才不肯让十娘做糕点给你吃吧?” 柳十娘来前可是精心的梳妆打扮过,还特意挑了件十分衬她白皙肤色的粉红色衣裙,眼下回答徐东临话时,更是故意把一双杏目微微往上挑了挑、含着几缕哀怨嗔了徐东临一眼…… 这一眼可谓是风情万种、风姿绰约,可惜徐东临却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只指着桌上的糕点赔不是:“十娘你的手艺堪比大厨,我怎会嫌弃?是我不对,你要是喜欢做就做吧,反正你在家里闲着也怪闷的,找点事做也不错。” 徐东临的让步让柳十娘心里一喜,随后她马上亲自用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笑盈盈的送到徐东临嘴边、娇滴滴的说道:“既然四表哥不嫌弃十娘的手艺,那便尝尝这桂花糕吧!我记得四表哥最喜欢吃的便是这桂花糕了……” 徐东临喜欢吃桂花糕的确是没错,但他却不喜欢被妙儿以外的女子喂吃糕点,因此柳十娘的殷勤让徐东临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随后更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道:“我现下还不觉得饿,这些糕点你先搁在那儿吧,我一会儿饿了再吃。” 徐东临说着便重新捧起了先前看了一半的书,以这样的方式委婉的示意柳十娘可以先离开了,且徐东临看都没再看桌上的那些糕点一眼,显然没有马上把糕点吃下去的意思。这让一旁的柳十娘当下就急了起来―――只有徐东临当着柳十娘的面吃下糕点,然后药力发作让他把持不住、柳十娘才有机会对徐东临投怀送抱! 否则若是徐东临一直不吃、一直保持清醒,那柳十娘依旧一点机会都没……也就是说柳十娘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一定要留在这里、然后哄徐东临把糕点吃下!否则柳十娘这些时日做的这一切就只会功亏一篑,甚至还可能会便宜了别人! 思绪转动过后,柳十娘马上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离开徐东临半步,更是马上就小题大做的扯出帕子来假装伤心的抹眼睛,并惺惺作态的哭诉道:“我辛辛苦苦的做了糕点送过来,可表哥你却尝都不尝一口就赶我走,这还不是不喜欢我做的糕点?” 柳十娘这一哭、徐东临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是满脸无奈的说道:“我没说不喜欢,我不过是眼下不饿、还不想吃罢了……十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这点小事你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柳十娘索性故作孩子气的耍赖道:“四表哥你不尝尝我做的糕点、就是欺负我!我就要哭!” 徐东临被柳十娘折腾得没了法子,只能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吃上一块还不行吗?” 徐东临的妥协让柳十娘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更是立马双眼一亮、道:“真的?那我喂四表哥吃块桂花糕吧!这桂花糕才刚刚做好,甜甜糯糯的十分好吃!” 柳十娘说着便又夹了块桂花糕、十分殷勤的送到徐东临嘴边,徐东临依旧是不喜欢如此亲昵的举动、当下就扭头避开柳十娘送来的那块糕点,并马上主动拣了一块丢到嘴里,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虽然徐东临再次避开了柳十娘,但柳十娘心里却十分高兴,心想她这番功夫总算是白白费、徐东临也总算是吃了糕点―――只要徐东临吃了糕点,哪怕只吃了一块,那他很快就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于是柳十娘也不再逼徐东临吃她夹的糕点,而是十分殷勤的把茶盏送到徐东临面前,并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徐东临聊天,借故留在徐东临身边、等待药效发作:“四表哥,四表嫂最近睡得好吗?我听说孕妇虽然嗜睡,但却有很多人经常睡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一定的影响……这点四表哥你可得多注意下才是,一定要让四表嫂夜里睡得安安稳稳的。” 徐东临淡淡的答道:“你四表嫂睡得还算是安稳,多想你挂心。” “我还想说若是四表嫂夜里睡的不安稳,取些茉*莉*花瓣装在锦囊里、睡觉时放在枕边,那夜里就能睡得踏实一些,”柳十娘说着顿了顿,也不等徐东临接话、就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往下说道:“或是喝些桂圆泡的茶,也能睡得安稳些!我说的这些法子四表嫂眼下虽然用不着,不过四表哥也可以先记下、免得将来想用时一时找不到法子!” 柳十娘说话间,她先前下在糕点里的春*药的药效已慢慢的发挥出来,让徐东临下意识的扯了扯领口,并突然觉得浑身热得难受、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不过眼下正值三伏天、加上徐东临本就怕热,于是他也没往别处多想、只以为是天气太过炎热了…… 于是徐东临一边走到窗户旁将几扇窗户都支了起来,一边随口答了柳十娘一句:“在枕边放茉*莉*花瓣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记下,至于喝桂圆茶这个法子就算了,大夫说桂圆活血、有身孕的妇人不宜多吃。” “原来四表嫂不能吃桂圆啊!我竟是一点都不知晓了,真真是对不住了,”柳十娘说着可怜兮兮的走到窗边,一边悄悄的观察徐东临的反应、一边继续没话找话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没把孕妇的忌讳弄清楚就在四表哥面前胡说八道,希望四表哥千万别怪罪我―――我也不是有意提起让四表嫂喝桂圆茶这个点子,我不过是碰巧知道、才会顺道说出来……” 柳十娘话还没说完、徐东临就抬手制止她往下说:“你不必多说,我晓得你也是一片好意。” 徐东临不过是说了短短几句话,但却很快就觉得喉咙干渴难耐,让他马上端起茶盏一口气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可冰凉的茶水下肚后、徐东临非但没有觉得舒服一些,反而觉得身子比先前更加热得慌! ------------------------------------------ 茉-莉-花这三个字竟然是不能发表的违禁词,我。。。。。 ------------ 第三十章 计败 更新时间:2011-12-25 总之那块桂花糕才吃下肚没多久,徐东临的身体就有了许多不正常的反应和奇异的感觉―――他一时觉得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再啃他的身体;一时又隐隐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不安分的四处蹿动、让他越发觉得燥热难耐,忍不住把整个人都泡到冰冷的井水里! 徐东临那副坐立不安、以及频频灌凉茶谁的模样,让柳十娘的嘴角很快就弯弯翘起,随后她十分体贴的替徐东临再续了一杯茶,把茶奉到徐东临面前时、还故意轻轻碰了碰徐东临接茶的手,以这样的举动来撩拨徐东临……可惜柳十娘的手才刚刚触碰到徐东临的手,徐东临就像被毒蛇咬到般迅速的把手抽回,并一口气把柳十娘倒的茶水全都灌进嘴里。 没想到这茶一点都不能缓解徐东临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反倒让徐东临一喝完就下意识的喘起了粗气来,甚至小腹还慢慢的升起一股热气,让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双手更是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正在极力压制身体里那股奇怪的燥热! 柳十娘见了立刻意识到药效已经把徐东临、推到频临失控的边缘,于是她故意若无其事、一脸关心的问道:“四表哥你怎么了?怎么你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额头上还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柳十娘说着便拿着手帕上前、一脸体贴的替徐东临擦汗,徐东临却是有些粗鲁的把柳十娘一把推开,推完徐东临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息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随后才语气艰难的说道:“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事情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成败与否也全都取决于接下来柳十娘能不能成功的勾引徐东临破戒、控制不住的要了柳十娘……既然如此,柳十娘又怎会在这个时候乖乖的听徐东临的话离开? 柳十娘不但宁死都不会离开,还会更卖力的挑逗徐东临! 因此柳十娘选择对徐东临的话置之不理,甚至还故意往前迈了一小步、再一次风情万种的贴到徐东临跟前,一边将手柔柔的贴在徐东临额头,一边故作好心的说道:“我不走!我看得出来四表哥你有些不对劲,我不能就这样扔下你不管!四表哥,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是不是全身都这般滚烫?” 柳十娘说着一双小手便不由分说的往徐东临的身上摸去,表面上看似乎是想试试徐东临的身体是不是和额头一样滚烫得吓人,其实是想在徐东临身上点火、把徐东临挑拨得更加难以自制…… 而柳十娘一故意触碰徐东临、徐东临的确是马上感到更加难受,体内那股邪火也让他的下腹立时又涨又痛、十分难受!尤其是妙儿一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徐东临就当起了“和尚”、过起了那不能开荤的日子! 这种看得见、吃不找的日子本就让徐东临憋得十分难受,眼下再一被柳十娘下药、徐东临的痛苦顿时多了几倍,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把妙儿压在身下、狠狠的要了她……可惜为了妙儿肚子里的孩子、徐东临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只能咬紧牙关把身体绷得紧紧的,生怕他一松懈下来就会做出身不由己的举动来! 不过虽然徐东临正在极力的和男人最原始的本能做斗争,但柳十娘的双手一趁机在他的身上乱摸,他还是马上就十分果断的往后退了一步,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冷然说道:“我没事,你先出去。” “不!我不出去!” 柳十娘见徐东临一直把她推开,索性不再惺惺作态的演戏、而是直接扑到徐东临身上将他紧紧抱住,脸上更是有着豁出去的神色:“四表哥,我知道你现在身子很难受,让我来帮你解决痛苦好不好?你不要赶我走,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柳十娘这话当场就把她所做的一切给主动出卖了,让徐东临马上意识到他之所以会突然浑身燥热、乃是柳十娘动的手脚!他也很快就根据自己身体此时的反应,迅速的推断出柳十娘给他下的乃是那最见不得光的春*药! 柳十娘无端端的给徐东临下了春*药,打的是什么主意徐东临自然很快就猜到了,这也让他的脸上马上多了一分鄙夷之色,并且他还立刻强忍住难受、毫不留情的将柳十娘一把推开,冷冷的开口说道:“柳表妹,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连这种下三滥手段都有脸使出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柳十娘见事情已经被徐东临彻底觉察、索性不再在徐东临面前装模作样了,而是一脸不甘的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失望?要是当年四表哥你肯娶我,我今天也不会做出这些令你失望的事来!我这些年来对四表哥你的心意,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这些年来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并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给你吗?” 柳十娘越说越觉得委屈,更是突然把自己的不幸全都推到徐东临身上:“要不是四表哥你不要我,我也不会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男人,更不会被夫家休回家、现下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四表哥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何就是不肯娶我呢?!” 徐东临一听柳十娘这番歇斯底里的话、就觉察到柳十娘的情绪有些失控,也觉察到她的计谋一被他揭穿、她就开始钻牛角尖了,于是徐东临只能一脸失望的对她摇了摇头,道:“你走吧。” “我不走!我要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张四娘,为何你的眼里一直都只有她、没有我?”柳十娘先是歇斯底里的冲徐东临吼了句,随后马上把怨恨全都转移到妙儿身上:“是她!一切都是她张四娘害的!如果张四娘不出现,你就一定会娶我为妻,我们就会开开心心、和和美美的生活一辈子!” 这柳十娘说到最后已是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只见她突然冲过来紧紧的抱住徐东临,并不管不顾的把嘴凑过去胡乱的亲徐东临,让徐东临不得不狠下心、下重手将她推开,让她最终被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徐东临生怕柳十娘再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于是他看都没再看柳十娘一眼、马上迅速的走出书房,飞快的冲立在不远处的小丫鬟招了招手,待小丫鬟跑了过来才低声吩咐道:“表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你找几个人护送她回老太太那边去,再让老太太请个大夫好好的瞧一瞧她。” “是,老爷。” 那小丫鬟很快就叫了几个小姐妹,几人进屋后见柳十娘呆呆的瘫坐在地上流眼泪,先是一怔、随后才上前将她搀扶起来,也不问柳十娘到底是怎么了、只按照徐东临的吩咐把柳十娘给送到丁氏身边…… 而徐东临让人把柳十娘送走后,马上独自一人去花园里快步走了一阵,希望能借着走路压下心头那股欲火。可惜这天气本就炎热、徐东临一直走到大汗淋漓都于事无补,于是徐东临只能强忍住欲火回屋,打算痛痛快快的洗个冷水澡! 哪知徐东临才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去偏房冲冷水澡,就正巧碰到刚刚送走苏二娘的妙儿……妙儿一见徐东临脸色不对、自是立刻就一脸关切的上前询问:“四郎,你不是在书房里看书吗?怎么看得满头大汗?” ------------ 第三十一章 坦诚相待 更新时间:2011-12-26 徐东临怕妙儿知道柳十娘做的事后多想,于是下意识的开口隐瞒道:“四娘你别担心,我先前在书房看书看累了、便到花园里散了散步,没想到这天气实在是热,我才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不,我正打算回来洗个冷水澡,没想到一进门就碰上了你。” 徐东临说着下意识的伸手扯了扯领口,舌头更是在不知不觉中伸出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妙儿的目光也不知不觉的变得火辣辣的,甚至徐东临很快就控制不住的把目光定在妙儿高耸的胸脯,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浓浓的渴望、让妙儿很快就敏锐的觉察到徐东临有些不对劲。 于是妙儿一边一脸疑惑的打量徐东临,一边问了句:“这大热天的你到园子里散步?也不怕中暑?” “咳咳,”徐东临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随后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时觉得有些心烦,便丢开书到园子里走了走。” 徐东临怕妙儿起疑,说完马上上前一步搀扶住妙儿,道:“天气这般热,你就不要四下走动了、免得出一身汗又要擦身子,你有孕在身总擦身子总归是不好,一不小心就会着凉……” 徐东临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把妙儿搀扶到里屋,扶着她倚在软榻上后便取了扇子,不紧不慢、动作轻柔的替妙儿打扇,让妙儿整个人立时觉得凉爽了不少。 不过妙儿和徐东临夫妻多年、早就对他的一举一动十分熟悉,因此她很快就觉察到徐东临有些太过小心翼翼、似乎有心想要隐瞒某些事……不过妙儿也不直接质问或者揭穿徐东临,只不紧不慢的用闲聊来套徐东临的话:“大嫂刚刚才来过,送了些安胎的补药过来、让我一定要按时服用。” 妙儿一提起苏二娘、徐东临就满心感激,并马上说道:“你有了身孕后、大嫂可是三天两头的往我们家里跑,更是替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你、提点你,回头我得备上厚礼亲自去一趟大哥那里、好好的谢谢他才是!” 这苏二娘早就替张大郎生了一儿一女,对妇人怀孕生子一事十分有经验,因此这回妙儿怀孕许多事都是由她张罗着,甚至苏二娘还把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能吃、什么碰到不能碰逐一列了出来,亲自交到徐东临手里让他督促妙儿。 妙儿心里对苏二娘这个大嫂也是十分感激,因此她当下便点了点头赞同徐东临的提议,随后才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徐东临一眼,见徐东临悄悄的抹了抹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珠儿,妙儿便假装不经意的随口问了句:“柳表妹呢?刚刚大嫂还想找她过来说话,但却没在她屋里找着她人,也不晓得她跑哪儿去了……” 妙儿一提起柳十娘徐东临离开就如临大敌、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毕竟妙儿一向都对和纳妾关于的事都十分敏感,加上眼下妙儿已怀有身孕、徐东临不想她胡思乱想影响了胎儿,因此徐东临赶忙答道:“她刚刚做了些江南才有的点心送到书房给我,想来大嫂去找她时、她正巧在书房里和我闲聊。” “哦,原来是这样啊,”妙儿先是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随后刻意意味深长的扫了徐东临一眼,一直把徐东临扫得浑身不自在、满心不安时,妙儿才不紧不慢的再问了句:“我听大嫂说,柳表妹最近似乎很热衷于做点心,并经常送点心去书房给你?” 妙儿一说出这样的话来、徐东临马上就觉得头皮发麻,也知道柳十娘做的那些事妙儿已经有所觉察了,于是他不由满心烦躁的端起茶盏、一股脑的把杯里的茶水喝光,随后又喊了丫鬟进来添些凉茶,添完再次一口将凉茶一饮而尽…… 徐东临一连灌了好几杯凉茶,勉勉强强的暂时把体内那股邪火给压下去后,才一脸紧张的握住妙儿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句:“四娘,十娘的心思你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 徐东临那一脸紧张的模样让妙儿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妙儿故意扳起脸、假装不悦的逗了徐东临一句:“怎么?我若是一直不曾觉察到十娘的心思,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我吗?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十娘频频送物事去你独处的书房,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四娘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件事,我是怕你知道了会胡思乱想、对孩子不好!再说了,我的为人和品行你还不相信吗?” 徐东临边说边挨着妙儿坐下,一边把妙儿的双腿抱到脚上讨好的进行按摩,一边把柳十娘做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十娘最近的确是经常送物事到书房给我,初始她倒是规规矩矩的、到了书房后也没做什么越界的事,一直到今天才做了一件让我愤怒交加的事―――十娘她竟然在送给我吃的糕点里下了药,且还下了那种会让人把持不住的媚药!” 这徐东临一回到屋里就满头大汗,且还一连灌了好几杯凉茶水,甚至还无意识的抱着妙儿蹭来蹭去……这些举动无一不透露着奇怪和不对劲,妙儿一向细心、自然早就觉察到了,于是妙儿再一联想苏二娘先前说的那些话,自是很快就猜出柳十娘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因此妙儿听了徐东临的话后倒是一点都没感到惊讶,而是十分淡定的问了句:“柳表妹对你下了药、但却被你发现了,接下来呢?” 妙儿不过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句、徐东临却马上一脸紧张的表忠心:“哪还有接下来?我一发现她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当下就狠狠的训了她一顿,然后马上让人把她送回到娘身边去了!正经人家的小娘子哪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也不晓得她是从哪里弄来那药的,真该剁了给她药的人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挑唆好好的姑娘家做出那样的事来……” 妙儿听了徐东临的话后马上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只偷偷的在心里说道:柳十娘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哪能弄到那种见不得光的药?那药肯定是暗暗在背后支持她的丁氏给她的! 不过这丁氏好歹是徐东临的亲娘,因此妙儿即便知道是她在背后帮柳十娘勾引徐东临,但她却不能把这点说出来―――这种事只能由徐东临自己去发现,由妙儿说出来可就有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嫌疑了,况且无凭无据的、妙儿说这事也有些不大合适。 于是妙儿只能选择沉默以对,不但不能附和徐东临的话、和徐东临一起骂给柳十娘药的人,也不能和徐东临一起分析到底是谁给了柳十娘的药…… 哪知妙儿一沉默不语,徐东临却误以为他误会他和柳十娘有什么瓜葛,当下便一脸委屈的抱怨道:“四娘,你生气了?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吧?我都经受住几次考验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和十娘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徐东临似乎有很多心里话想和妙儿说,因此他一时没觉察到妙儿欲言又止的神色,只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四娘,我既然答应过不让你伤心,那这一世便只和你一人相守,我也一定会一辈子都遵守诺言,绝不对让有心人制造意外、逼得我不得不纳妾!” “且再过七个多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我这个当爹的一定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才行!我早就发誓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绝不让孩子和你一样、从小在缺少父爱的家里长大…… ------------ 第三十二章 非常时刻 更新时间:2011-12-26 妙儿还是第一次知道徐东临心里竟藏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第一次知道徐东临竟一直都知道她心里的遗憾,知道她最担心的是孩子会和她有一样的遭遇……因此徐东临这番话顿时一字不漏的陷进妙儿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让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有了前所未有的感动! 徐东临信守承诺和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让妙儿终于有了一副踏踏实实的安全感,也让她对徐东临彻彻底底的打开心房,觉得这辈子能有徐东临这样的夫君,便再也无所求了! 心灵的触动让妙儿眼角悄悄的湿润了,她不愿让徐东临家到她落泪继而担心,因此她一边悄悄的别过脸、用袖口抹去泪花,一边故意冲徐东临嚷嚷了句:“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你个傻子!连自家娘子有没有生气都分辨不清楚!” 妙儿先是满心幸福、娇滴滴的嗔了徐东临一句,嗔完见徐东临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吃力的直起身子凑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和他说起了贴心窝的话来…… “四郎,你能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对我坦诚相告,我真的感到很高兴、很欣慰!尤其是你都被柳表妹下了药了,却还能够坐怀不乱、为我守身如玉,我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很难做到、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所以你能做到,我真的很感动!” 妙儿知道今天这件事要是搁在别的男人身上,那他们大抵都不会为了替妻子守贞、而痛苦的压制住身体的本能,他们大多都会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的遂了下药女子的心意,根本不会考虑这样做会让妻子多么的伤心! 因此徐东临算是靠着自己对妙儿的爱,再一次通过了一个另类的考验!这次考验可比仅仅送两个妾、让那两个妾在徐东临面前走动要严峻得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妙儿才会和徐东临说这些掏心窝的话,才会想让徐东临知道她内心的感受…… 且妙儿虽然很少和徐东临说心里话,不过每次一和徐东临交心、妙儿都会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掏出来!因为妙儿相信“以心换心”是夫妻彼此相互信任的基础,她也相信只要她对徐东临敞开她的心,让她的心一片透明、没有任何隐瞒,那徐东临也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 因此妙儿把话说开后,很快就把先前对苏二娘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徐东临:“说实话,我其实一直都很信任你,也相信你一定会遵守诺言、绝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来!因此虽然大嫂告诉我柳表妹有些不对劲,让我叮嘱你、看紧你、给你提个醒儿,但我却相信你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还反过来让大嫂不必太过忧心……” 妙儿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让徐东临双眼立时一亮,脸上更是有着激动和欣喜的神色―――这是妙儿第一次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表达对他的无限信任,并对他所做的一切表示肯定和赞赏,这如何能不让徐东临激动和欣喜?! 徐东临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妙儿这个妻子全心全意、无条件的信任他吗? 于是妙儿的话很快就让徐东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下意识的紧紧握住妙儿的手、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激动…… 妙儿见状一脸微笑的回握徐东临,并红着脸娇嗔了句:“我可不是事后才说这样的话来哄你开心,我先前的的确确是这样和大嫂说的,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大嫂!” “问!我当然要去问了!” 徐东临笑容满面的在妙儿脸颊上亲了一块,亲完更是一脸美滋滋的说道:“这可是四娘你头一次如此信任我,我当然得去问问大嫂你背地里是如何夸我好的!我这好不容易被四娘你夸上一回,自然得去显摆一下了!” 徐东临边说还边把整个人靠在妙儿身上,一脸难受的上下磨蹭,一双手也下意识的在妙儿身上游走,让妙儿只能一边闪躲、一边嗔了他一句:“青天白日的你可别胡闹!瞧你这样子,都快当爹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屋里又没别人,你就让我胡闹下又会如何?” 徐东临说完便把滚烫的俊脸埋在妙儿的脖颈里,虽然手已经不安分的覆上妙儿的酥胸、下身也下意识的在妙儿身上蹭来蹭去,但终究没忘记妙儿眼下是个孕妇,到底不敢太过过分的胡来,只在妙儿身上揩了会儿油就停了下来,一边趴在妙儿的肩头喘着出粗气、一边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四娘,我好难受,可现下又不能要了你,真是煎熬!” 妙儿见徐东临难受、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的背,哪知徐东临却一把抓了她的手、硬是将它拉到胸口紧紧的贴住! 而妙儿的手一贴到徐东临坚硬的胸膛上,才觉察到徐东临的身体滚烫得吓人,让她下意识的把徐东临的全身摸了一遍,然后不安的问道:“四郎,你全身上下怎都滚烫得吓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回答妙儿的却是一声舒服的呻吟,只见徐东临有些情迷意乱的捉住妙儿的小手,强行把它拉到下腹、紧紧的按住那早已抬头挺胸多时的物件儿上,并低低的说了句:“四娘,我的好四娘,你摸得我很舒服,我想你一直摸我……” 妙儿是徐东临的娘子,因此他在妙儿面前终究是少了几分克制住欲望的意志力,他这副欲火焚身的模样更是让妙儿担心不已―――妙儿前世没少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说,小说里也有男主或者女主被下春药的桥段,并且有些主人公被下了春药后,如果不能及时和异性翻云覆雨、把体内的欲望发泄出来,那就很可能会七孔流血而亡! 一想到这里、妙儿不由感到阵阵后怕,更是马上胡乱猜想柳十娘到底给徐东临下了什么样的春药、下的分量又有多少―――这柳十娘不会为了达到目的、给徐东临下了那种不和女子ooxx就会死翘翘的春药吧? 要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啊?! 她要怎么帮徐东临解决这个难题呢? 妙儿能够感觉到徐东临此时忍得十分难受,更能感觉到手里的“凶器”早就涨得又大又硬,尤其是徐东临还一脸不满足的又是亲妙儿的小嘴、又是在妙儿身上乱摸,那副欲求不满的模样让妙儿想不担心都不行…… 于是妙儿脑海里的思绪转了几个圈后,一边配合着徐东临的动作安抚他,一边强自镇定的问道:“这段时日我们都不能同房、加上你又被柳表妹下了那样的药,现下身子一定憋得很难受吧?” 妙儿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徐东临的心坎里,让他马上一脸郁闷、语带哀怨的说道:“难受!我都快被折磨得发狂了!” “咳咳,”妙儿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假装随意的提了句:“不如我们把那几本小册子拿出来翻翻,兴许那上头有解决的法子。” 徐东临却只心不在焉的答了句:“那册子哪会有解决的法子?要是真把那小册子找来看,那我还不当场喷鼻血?” “……” 妙儿听了这话顿时无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妙儿本来是想提醒徐东临翻翻那几本春*宫图册,找找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用什么方法解决,毕竟男人解决生理需要也不是只有一个法子、一条路嘛!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看徐东临懂不懂走别的路了。 ------------ 第三十三章 “五姑娘”出马 更新时间:2011-12-27 不过不等妙儿再想别的法子提醒徐东临,徐东临已经调整好情绪,一边努力的克制住欲望、一边一脸认真的向妙儿保证道:“四娘你放心,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能忍住!大不了忍不住了我去冲个凉水澡就是,怎么也不能破了戒、伤了我们的宝贝!” 妙儿知道徐东临要是去洗澡、只会死命的浇冰凉的井水降温,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用冰凉带着寒气的井水降火,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把身子骨给浇坏、甚至还会上了底子影响妙儿今后的“性福”生活啊! 因此妙儿当下便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不大好吧?你要是在这当口去冲凉水澡,那冰凉的水一往身上浇,这火的确的灭了、可这身子的底子却伤了……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嗯,那我听你的,我再忍忍就是!”徐东临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手却搂着妙儿不肯松手,显然他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欲火又重新蹿了起来,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柳十娘给徐东临下的春*药药效很不一般,真有可能是必须泄火、药效才会退去的那种。 妙儿不忍徐东临一直饱受煎熬,于是略微犹豫了下便支支吾吾的说道:“要不……要不我帮你解决、解决,让你不会这么难受?” 徐东临理所当然的把“解决解决”想成了翻云覆雨,于是脑海里下意识的勾勒出那副美妙的春*宫图,并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不过徐东临虽然满脸渴望、恨不得马上就把妙儿推倒,但却还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强忍住体内翻滚的欲望,义正言辞的拒绝妙儿的提议:“这可万万使不得!大夫说了,这头三个月夫妻不可同房、否则会害胎儿胎位不正,我不能破戒害了我们的孩儿!” 妙儿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用那特殊的法子替徐东临解决,眼下在一见徐东临一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一张俏脸立马就涨得通红,并马上没好气的白了徐东临一眼,娇嗔道:“谁要和你同房?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哩!” “不同房你怎么帮我解决?”徐东临先是一脸困惑的问了妙儿一句,随后脑筋一转过来,马上双眼一亮、并立刻满脸期待的凑到妙儿面前,问道:“四娘,你可是有法子帮我解决?” 妙儿还在“记恨”徐东临刚刚义正言辞的拒绝她的提议,于是故意在这个关键时候卖关子:“法子我倒是真有一个,不过告不告诉你得看我高兴不高兴!你刚刚不还义正言辞的拒绝我吗?怎么现在马上变了副模样?” “嘿嘿,我刚刚不是误会你是要……” 徐东临话还没说完、妙儿就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于是徐东临马上聪明的改口说道:“我刚刚不是不晓得你有别的法子可以用吗?我要是早知道你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我眼下这个难题,我哪会拒绝?只会急巴巴的凑过来!” 妙儿这才一脸满意的瞟了徐东临一眼,道:“这还差不多!” 徐东临见妙儿不闹脾气了,便眼巴巴的看着妙儿、像只乞要骨头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问道:“妙儿,你倒是快说说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帮我?我这都快被那春*药给折磨死了!你就别再吊我胃口了,再吊下去可是会出人命哟!” 妙儿闻言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先是催徐东临去把门窗全都给关严实了,待确认屋子里已被关得严严实实了、妙儿才伸出手在徐东临面前晃了晃,小声的说道:“我们可以让五姑娘出马。” “五姑娘?谁是五姑娘……啊!嗯哼……” 徐东临说话间妙儿已撩开他的袍子、拉下他的裤子,一把握住了他下身那滚烫的物件儿…… 妙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徐东临话还没说完、就重重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声,随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妙儿的巧手、紧紧的握住他那火热的物件儿,有些生疏的上下套*弄、抚摸,以这样的方式帮他发泄*身体里的欲火,让他整个人立马变得酥*酥麻麻、飘飘欲仙,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这徐东临虽已为人夫,但却一直到成亲前,才由着徐天光拐弯抹角的教了些床弟之事。奈何徐天光对教儿子这些闺房之术有些不耐烦,因此只草草的教了徐东临几句,再扔了几本春*宫图册给徐东临让他自己研究去,就算是完事了。 可怜的徐东临纵使心里有着诸多的不解,可也不好意思拉着徐天光继续追问,于是只能自个儿苦苦的分析徐天光说的那几句“真言”,再不断的翻阅小册子、自食其力的去领会这其中的奥妙…… 因此单纯的徐东临自是对妙儿所用之法一无所知,也直到此时此刻、一才知道妙儿那一双巧手还有这样的妙处。因此徐东临一边紧紧的靠在妙儿身上,舒服惬意的发出几声沉闷的呻吟声,一边还不忘喘着气儿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四娘,你怎会晓得用这个法子?我记得咱家压箱底的那几本小册子上、并没有记载这个法子啊!” 妙儿自然是从前世那个信息发达的社会里得知此法的,且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开放文明的社会里,性*爱那层神秘的面纱早就已经被揭开了,不但大部分人都知道男欢女爱是怎么一回事,就连“男男相爱”、“女女相爱”也被一群叫做腐女腐男的人十分推崇! 妙儿在那文明开放、信息发达的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不但知道用“五姑娘”可以解决男人的生理需求,还知道其他许多能够解决男人需求的方法……当然,妙儿是打死都不会把她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免得徐东临以后把她当成放*荡女子。 因此徐东临一发问、妙儿马上就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这个法子是我怀了身孕后、大嫂悄悄教与我的,她说我怀孕期间你要是实在憋的难受、可以试着用这个发作帮你解决!我还没怀孕之前、也不晓得可以用这个法子。” 反正徐东临又不可能去找苏二娘求证这种事,因此妙儿这谎可谓是撒得大大方方、一点都不担心被拆穿…… 且为了不让徐东临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妙儿很快就坏坏的加大手上的动作,握着徐东临的物件儿上下动作起来,让徐东临身体里的血液立时都冲上脑,让他的脑袋很快变得一片空白、把什么都忘了,只知道紧紧的把脸埋在妙儿胸前,更是一连唤了几声“四娘”。 这徐东临越是叫唤得紧促,妙儿便晓得他快要攀到那最高峰了,于是妙儿很快就加快动作、更加卖力的动作起来,最后终于用“五姑娘”替徐东临泄了火。 完事后徐东临一边体贴的替妙儿净手,一边意犹未尽的说道:“原来还能用这个法子,那我以后可就不用再发愁了!” 于是从那以后,徐东临便爱上了妙儿那一双妙手,并彻彻底底的拜倒在“五姑娘”的石榴裙下…… ************************* 这女人怀胎十月听着似乎挺漫长的,但其实却只是一转眼的事儿。这不妙儿的肚子很快就越来越大,并很快就进入了随时都可能会生产的第十个月。 说来这妙儿打从显怀后,肚子就一天比一天大,到了胎儿足月、即将临盆的月份后,妙儿的肚子更是大得十分吓人―――就连苏二娘见了都说比她怀胎足月那会儿大上不少! ------------ 第三十四章 忧虑 更新时间:2011-12-27 且不仅仅只苏二娘一人这么说,几乎每一个上门探望妙儿的亲朋好友私底下都会这么和徐东临说…… 于是徐东临一见大家伙儿都说妙儿的肚子大、当下就急了起来,还没到临盆的时候、就设法请了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瞧瞧妙儿的肚子,先预测下妙儿生产时会出现的各种情形。 那稳婆先是瞧了瞧妙儿肚子的形状,再伸手摸了摸妙儿圆滚滚的肚皮,最后才面色凝重的单独对徐东临几人说道:“若是尊夫人这一胎里头怀的是两个,那还好办些、一个接一个的生出来就是!虽然有些风险,但也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事。” 那稳婆说着刻意顿了顿、不接着往下说道,徐东临见了连忙催促道:“倘若我娘子怀的不是两个、只有一个,那又会如何?” “咳咳!” 那稳婆却不答话只接连不断的咳嗽、把徐东临弄得一头雾水,并马上语带不悦的催促道:“陆稳婆,你倒是赶紧往下说啊!你这话只说一半、是想把我给急死不成?” 倒是一旁的苏二娘很快就明白了陆稳婆的意思,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板子儿塞到陆稳婆手里,并客客气气的问道:“这点钱陆稳婆拿去买茶吃吧!我家小姑子的事还要劳您多多费心了!” 那陆稳婆见苏二娘比徐东临上道识趣,脸上马上就有了笑容,只见她一边慢慢的把那把铜板子儿袖了,一边不紧不慢的往下说道:“倘若尊夫人肚子里头只怀了一个,那胎儿的个头养得这般大,那生产的时候产妇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且若是只一个孩子肚子便被撑得这般大,那很有可能会难产!这妇人产子时难产,最后是凶是吉谁也预料不到,你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陆稳婆的话让徐东临立时面如死灰,一旁的张大郎兄弟更是跟着变得忧心忡忡,苏二娘心里也十分担忧妙儿、但却只能强打起精神和陆稳婆商量道:“那若是由您来接生,您有几成把握让他们母子平安?” 陆稳婆略微思忖了一番、再轻描淡写的扫了苏二娘一眼,最终伸出了一只手掌:“虽然我已经当了几十年的稳婆、有不少的接生经验,但就算我亲自动手替尊夫人接生,也只敢给你保证只有五成的把握……” 苏二娘已有些摸清楚陆稳婆的性子,于是她马上一脸慷慨的说道:“倘若我们愿意出五百两银子请你给我那小姑子接生呢?你有几成把握保他们母子平安?” 陆稳婆一听到“五百两银子”这个数目、眼底马上多了几丝贪婪的神色,但随后她却面色凝重的沉思了许久、才给了苏二娘答复:“倘若到时候所有可用之法统统用上,那我兴许能有七成的把握!不过我得把丑话先说在前头―――所有的法子可是包括会伤害产妇身子骨的狼虎之剂,虽然最终能够母子平安、但产妇怕是会因生产落下不小的毛病。” 这行医之人通常把药物分成无毒、小毒、大毒,有副作用的药一般都属于虎狼药,归于大毒的范畴。药物的副作用是指在正确使用的情况下,仍然不可避免地给人带来伤害,且药物副作用的产生往往是因为药性过于猛烈。 因此别说妙儿眼下是身体虚弱、不能有半点损伤的孕妇,哪怕妙儿好好的、身强体壮,徐东临也绝不会让人对她用狼虎之剂! 且徐东临一见苏二娘一给出高价、陆稳婆马上就多了二成把握,于是立刻不顾一切的加了一倍的价钱,道:“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保我娘子和孩子的平安!陆稳婆,若是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请你替我娘子接生,且你不能动用狼虎之剂,那你可有十成的把握保他们母子平安?” 花一千两银子请一个稳婆接生,这在京城来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价了,全京城的稳婆无论是谁听到这个价钱、恐怕都没有不动心的……可惜陆稳婆就算是再心动、再贪财,却也不敢空口开白条、答应没有把握的事。 因此任凭徐东临把价钱抬到了一千两银子,陆稳婆也只能坚持先前说的那番话:“徐老爷,不是我不想挣您这一千两银子,而是我就算尽全力、也只能保证有七成的把握,再多的把握我真的没有!尊夫人眼下这情况实在是有些凶险,我真不敢给你打包票、承诺生产时一定会母子平安。” 陆稳婆的话让徐东临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脸颓然的往后退了几步、并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万全的法子?这狼虎之剂万万不能用,我不能为了孩子伤了四娘……” 苏二娘见徐东临一脸失魂落魄,只能替他和陆稳婆敲定接生的细节、反复强调无论如何都不能用狼虎之剂,并和陆稳婆说定让她过几天就搬到徐府来住,免得妙儿突然发动一时找不到她来接生。陆稳婆一心想要挣徐家这五百两银子,因此她自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苏二娘提出来的所有要求。 苏二娘和陆稳婆谈好后便亲自把她送出徐府,折回身后才对徐东临提议道:“这陆稳婆是京城最有名、最有经验的接生婆,我相信既然她只敢说有七成的把握、保妙儿母子平安,那别的稳婆恐怕只敢保证有五成的把握!我们就不必再另外找别的稳婆了,再找个大夫来替妙儿把把脉就是,兴许大夫会有保妙儿母子平安的法子!” 徐东临一得了苏二娘的提醒,马上就跳了起来、并匆匆忙忙的往外门走去:“我这就去找我老爷子,让他帮我请个御医来看看四娘!这御医可是个个都医术高明、是精挑细选出来给宫里主子们看病的人,说不定他们能有法子保四娘和孩子平安无事!” 徐东临说完马上匆匆忙忙的去了徐东汉那里,很快就请徐天光出面请了个御医回来替妙儿把脉,可惜御医话虽然说的文绉绉的、但意思却和陆稳婆说的相差无几,不过御医倒是答应妙儿生产那日前来坐镇,随时根据妙儿的情形对症下药、尽全力保妙儿母子平安。 妙儿本就有些不相信古代的稳婆,觉得她们接生倒是没有问题,但对付大出血或生产时的并发症等突发情况时、稳婆未必会有大夫专业。妙儿本还琢磨着如何说服徐东临除了经验丰富的稳婆外、再请个大夫回家坐镇,没想到徐东临倒是和妙儿想到一块儿去了、且还请了御医回来坐镇…… 这样的结果妙儿自是十分满意,但徐东临的小心翼翼却让妙儿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于是妙儿很快就凭着直觉、有些担心的询问了徐东临一句:“四郎,是不是我的身子状况不好,生产时会遇到比较棘手难办的情形,所以你才一早请了御医坐镇?” 这产妇的情绪可是十分重要,尤其是那最紧要一刻马上就要到来,在这之前妙儿的情绪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不好的波动,更是不能忧心忧虑、担心生产会不顺利……否则对顺利生产只会有害无益,甚至还可能会因为妙儿事先知道情况不妙,到了真正生产的时候会因为心理压力生不出孩子来! 因此徐东临马上强自镇定的出言安抚妙儿,道:“没事,我这不是求稳吗?你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有丁点不妥!反正多请个御医也不碍事,咱们多个保险有什么不好?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当初大嫂生产时、我不也曾提议他们请个大夫在家里候着?” ------------ 第三十五章 发作 更新时间:2011-12-28 妙儿仔细一想,记起当初徐东临的确是提过这样的建议,于是便重新放下心来。且这怀孕生子一事,妙儿也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回,因此她也不晓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大得超标,也不知道此次生产对她来说可谓是凶险万分,只为徐东临细心体贴的安排而感到十分开心,并开始天天倒计时、等待着临盆的日子。 妙儿心想还有十来日才会生产,这一日便邀了苏二娘教她做小孩子的衣裳,两人一边坐在临窗的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穿针引线的做小孩子三、四岁才能穿的小衣裳,甚至妙儿还饶有兴致的在纸上设计了几个动物造型的帽子,打算尝试着做出来给孩子戴…… 因此妙儿一画好图纸,就兴致勃勃的拿给苏二娘看:“大嫂,你说是这个熊猫样子的帽子好看,还是这个小鸡样子的帽子好看?” 苏二娘仔细的看了看妙儿画的、带着一点稀奇古怪的图纸,很快就笑眯眯的说道:“要是帽子真能做成熊猫头的样子,那可得给小子戴才好看!至于这带着尖尖小鸡嘴儿的小帽子,我觉得你要是生女孩儿、给她戴正合适!你干脆两个都做出来瞧瞧呗!反正眼下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打发时间。” 妙儿一脸得意的眯眼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后,最终决定采纳苏二娘的提议:“没错!这帽子有了图样后做出来其实并不难,我干脆就把两种都做出来,到时候看我们家宝贝喜欢哪个就给他(她)戴哪个!对了,我还可以另外做几个给小外甥戴……” 妙儿话还没说完就猛然打住、脸上的神色也突然变得十分难看,随后她马上下意识的捂住肚子、并一脸痛苦的呻吟道:“大嫂,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不会是要发作了吧?这日子不是还没到吗?!” 苏二娘先是一脸焦急的过来扶住妙儿,见妙儿一直捂着肚子喊疼、便猜到妙儿这是提前发作了!这苏二娘好歹已经生过两胎、积攒了不少经验,加上她为人一直十分沉稳,于是确定妙儿已经开始发作后、苏二娘马上语气镇定的说道:“怕是提前发动了,妙儿你别着急、自个儿先稳住了,咱家里稳婆和御医都是现成的,我这就去叫他们!” 妙儿本来还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一见苏二娘一脸沉稳、并第一时间做出了决定,心中立时大定、不再慌张无措,而是乖乖的捂着肚子倚在软榻上,等苏二娘把陆稳婆他们叫来。 苏二娘办事一向是风风火火从不拖拉,因此不但陆稳婆、御医都一起来了,就连徐东临、张大郎也闻讯赶了过来。陆稳婆一到就伸手摸了摸妙儿的肚子,随后一脸肯定的对徐东临和苏二娘说道:“赶紧让人把夫人扶去产室,看夫人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发作了。” 陆稳婆这个专家一发话,徐东临和苏二娘马上一左一右的扶着妙儿去了产室,妙儿知道这产室在古代乃是让人十分忌讳的污秽之地、男人按照规矩是不能进去的,于是妙儿趁着阵痛缓了缓的时候、对苏二娘说道:“大嫂,等下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二娘第一次生产的时候也是十分紧张、硬是拉着她老娘留在身边相陪,因此妙儿此时的心情苏二娘十分理解、并当下就握住妙儿的手,说道:“你放心,就是你不让我陪、我都会硬赖着陪在你身边!妙儿你别怕,等下只管按照稳婆的吩咐去做,别的你一概不用理会、有我帮你打点着!” 妙儿一脸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嫂!” 一旁的徐东临听了她们的对话后、马上主动提议道:“四娘,你要是觉得害怕,我也进去陪在你身边!” 妙儿听了徐东临这话心里立时暖暖的,整个人也马上有了力气,可惜妙儿还没开口表态、苏二娘就没好气的训了徐东临一句:“去去去!哪有男人进产房的?姑爷你就乖乖的在外头候着吧!若是得请御医根据妙儿的情形对症下药,就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现下你先到外头去候着、别给我们添乱了!” 苏二娘说完马上让跟着过来的杜七娘、把徐东临这个大男人给请了出去,妙儿见了暗暗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出声挽留徐东临,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徐东临离开。 而徐东临一走,苏二娘才把一些只能在女人面前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妙儿,这生孩子最关健是用力!待会儿稳婆一让你用力,你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张-开-双-腿使劲的用力就对了!只要你不断的用力,那孩子很快就能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妙儿如临大敌的记住了苏二娘叮嘱的每一句话,记住后忍不住再问了句:“大嫂,那我这肚子要疼多久孩子才能生下来?” “还早着呢!就算一切顺利、生得也算快,那也得是今天晚上、明天早上的事了!”苏二娘说着顿了顿、才笑着往下说道:“要是生得慢,估计得到明天下午或是晚上,就是拖到后天早上也有可能!妙儿你可别心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有把精神头给养足了、真正生的时候才有力气可以用。” 妙儿一听生个孩子竟然要生这么久、顿时满头黑线,可看苏二娘这意思似乎所有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于是妙儿只能乖乖的听苏二娘的安排,一边咬牙忍受那一波一波的腹痛,一边趁着肚子不痛的时候眯眼休息,更是按照日常的食谱吃了不少的物事,除此之外还吃了几个加了红糖水煎的荷包蛋。 而这一转眼、妙儿就在产室里躺到了第二天下午,可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妙儿的肚子依旧只一阵一阵的痛着、不见其他的动静。那一阵接一阵的阵痛让妙儿的情绪很快就变得有些暴躁―――妙儿前世最怕的就是痛经,眼下这生产前的阵痛可是比痛经还厉害多了! 妙儿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的阵痛中咬牙坚持多久,且这阵痛像没有尽头、永远不会终止般一波接着一波,让妙儿很快就筋疲力尽、脸色惨白…… 妙儿怕自己痛到最后会支撑不住晕过去,于是便趁着再一波阵痛过去时,急忙忙的对苏二娘交代道:“大嫂,等我快要生的时候,那陆稳婆替我接生前,你一定要让她的双手先用热水洗一遍、洗完再用盐水第二遍!还有,记住让厨房那边一直不断的烧热水,不能让热水断了供应。” “剪子也要让丫鬟用烧刀子擦上几遍!白布、帕子等物事都要先用热水煮开才能用,还有垫身子的白纱布……” 妙儿话还没说完、苏二娘就赶忙出言宽慰她:“晓得、晓得,你这规矩早几日就已经叮嘱我千万遍了,我一个都不敢忘呢!你就放心的歇息吧,别再操心这些锁事了!有我这个亲嫂子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北宋的生产条件可是远远无法和现代相比,产妇生孩子的风险也比现代大了许多。妙儿更是十分清楚古人女人早亡、十有八九是死于难产和生产―――这妇人因难产而死倒也没什么可说的、那是因为当时的医疗设备不够先进;但若是并非难产,但却因为一些没有注意到的卫生细节,导致生产前后引发并发症毙命,那可就大大不值了。 ------------ 第三十六章 难产 更新时间:2011-12-28 因此妙儿见苏二娘再三的向她打包票,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放回了原位,乖乖的重新闭上眼休息……可妙儿只闭了一会儿眼、肚子就又疼了起来,让她的嘴唇下意识的紧紧抿了起来,一双黛眉也深深的皱成一团。 妙儿这副模样让钻了空子偷偷溜进来看她的徐东临见了、立时倍感心疼,当下就把苏二娘拉到一边问道:“四娘都已经疼了一天一夜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总不能一直这样疼下去吧?” 苏二娘见徐东临满心着急、便不忍教训他不顾规矩闯进产房,而是耐住性子说道:“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挺过来的?你也别太着急了,再疼上一阵子应该就差不多了!这事儿也没个准信,总之妙儿眼下这个情形还算是正常,你不用太担心了、赶紧出去等消息吧!你就算赖在这里不走也没用,难不成你在妙儿就能不痛了?还是你能替妙儿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徐东临知道他无法替妙儿生孩子,于是他轻轻的抚了抚妙儿的脸蛋,低低的说了句“四娘别怕,我就在外头、有事就喊我”,说完才依依不舍的重新退出产房,继续在外头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消息。 而徐东临一进来催促、那陆稳婆也不敢再偷懒了,于是她很快就来查看了下妙儿的情形。没想到原本以为妙儿不会那么快生、有些漫不经心陆稳婆一检查了妙儿下身的情形,马上惊呼了声:“羊水已经破了!” 妙儿也不知道这羊水破了是好还是不好,只敏锐的觉察到陆稳婆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慌张,于是妙儿马上吃力的支起身子,问道:“羊水破了是不是就快生了?” “这……这……” 陆稳婆不敢撒谎、但却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刺激妙儿,只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字搪塞妙儿:“没错、没错,应该是快生了。” 一旁的苏二娘一听陆稳婆这话、马上就急了起来:“什么叫‘应该是快生了’?陆稳婆,都这个时候了你别再给我打马虎眼!这羊水现在就破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陆稳婆生怕自己眼下没把话说清楚,将来妙儿出了事、徐家会把事情全都扣到她头上,于是她略微犹豫了下、便一五一十的把妙儿眼下面临的情形说了出来:“这羊水破得有点早,若是宫口紧跟着开了、孩子生的快,那倒也没什么大碍。但若是这宫口迟迟不开、孩子没办法出来,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陆稳婆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她没说就算妙儿的宫口开了,倘若肚子里怀的是一个个头巨大的孩子,同样很难把孩子顺利的生出来…… 不过眼下光是一个羊水先破、宫口未开就已经够让人如临大敌了,陆稳婆也就没先没把后面的凶险说出来,只马上果断的提议道:“得立刻让人煎碗催产的汤药进来,喝了汤药后说不定会顺利些!” 苏二娘闻言自是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小丫鬟下去煎药,药煎好送进来后、苏二娘亲自扶起妙儿喂她喝下,妙儿也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于是十分配合的喝了药、随后才小心翼翼的重新躺下。 此后陆稳婆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妙儿身边,仔细的观察妙儿喝下催生汤药后的反应,可惜任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妙儿依旧没有任何马上要生的感觉,宫口也依旧迟迟没有张开! 陆稳婆无法,只能再对苏二娘说道:“看来还是不行,得再喝一碗催生汤药试试!” 于是很快就有小丫鬟再煎了碗汤药送了过来,可惜妙儿喝下汤药后、身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似乎那两碗催生汤药一点效果都没! 这下连经验丰富的陆稳婆也急了起来,于是她想了想、最终决定把皮球踢给徐东临请回来的御医:“我平时给产妇喝的催生汤药、夫人都已经喝了两碗也不见动静,不如换个方子试试?徐老爷不是请了个御医在外头坐镇吗?不如让那御医重新开一副催生汤药,煎出来让夫人再喝一碗试试!” 妙儿一听这话便知道陆稳婆已经没辙了,于是不等苏二娘开口、妙儿就一脸果断的说道:“好!陆稳婆你赶紧把我的状况告诉御医,看他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这羊水破了就得赶紧把孩子生出来对吧?否则孩子就会被闷死在肚子里对不对?” 妙儿虽然没生过孩子、对生产一事也不大懂,但却唯独知道一小点知识―――妙儿知道孩子能在母亲的体内存活,靠的就是羊水输送的氧气和营养,如果羊水没了、孩子又生不出来,那孩子就会因为没有氧气而窒息而死! 妙儿没想到她唯一懂的一点知识、竟阴差阳错的派上了用场,也正因为妙儿十分清楚自己眼下所面临的处境,所以才会一脸平静的把最坏的结果问了出来。 一旁的陆稳婆见妙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也就不再找话隐瞒事实了、只挑了些宽慰人心的话来说:“夫人您说的没错,不过这羊水还没流完、您也不必太过着急了,喝了御医开的催生药后、兴许马上就会有生产的迹象!您福大命大、一定能顺利的迈过这道坎!” 陆稳婆说完便退出产室,见了御医后一五一十的把妙儿的情形转述给他听,御医听了后很快就重新给妙儿开了一剂催生药。徐东临得了药方后立刻就让人去配药,待药煎好了更是不顾一切的亲自送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喂妙儿把药喝下。 徐东临也已经知道妙儿眼下的情形十分凶险,因此喂完药后他坚持不肯离开,一脸固执的坐在床头、紧紧的握住妙儿的手,并不断的和妙儿说话、给她打气:“没事的!你就是不小心怀了个调皮的坏小子,所以他才会还没出世就和我们淘气,故意赖在你肚子里不肯出来、和我们较着劲儿呢!” “不过哪有孩子能拧得过爹的?眼下我来了,这小子肯定立马就会蹦出来!到时候我一定替你好好的揍他一顿屁股,看他还敢不敢让你这个当娘的吃苦受累!这个臭小子真是淘气、我们以后一定要…” 徐东临就这样坐在床头陪着妙儿说话,妙儿一会儿听他说话、一会儿昏昏沉沉的闭眼睡去,这一转眼便又拖了几个时辰。期间陆稳婆又来瞧了妙儿一次,见她依旧没有任何生产的迹象,脸上慢慢的变得一片凝重,面对徐东临时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却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只耐住性子继续等下去。 不过陆稳婆虽然没有明言,但徐东临还是觉察到妙儿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于是徐东临趁妙儿睡着抽身出去找到御医、并直截了当的问道:“陈御医,我娘子眼下的情形到底如何?她到底会不会有性命之忧?这孩子到底还要过多久才能生出来?!我要你给我一个准话!” 事关重大、陈御医自是不敢有丝毫隐瞒,因此他马上据实答道:“这催生汤药的药剂不能再加了,且催生汤药虽然无害,但夫人已经喝了三碗了、也不能再喝了!可夫人羊水早就已经破了,若是汤药不能催动胎儿、夫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陈御医的话让徐东临面色一紧、立时不安的追问道:“若是她坚持不下去,那又会如何?” 陈御医面色凝重的答道:“若是夫人再不生产,就会有性命之忧!” ------------ 第三十七章 艰难的抉择 更新时间:2011-12-29 陈御医的话让徐东临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很想冷静、镇定的应对此事,尽快想出最好的解决方法,但他说出来的话语却不知不觉的带了几分慌张:“可有别的法子可以破开眼下这个死局?” 陈御医略微斟酌了一番,道:“若是用药催生,那只能用狼虎之剂,但用了狼虎之剂孩子多半会没了,就是大人恐怕也会落下不小的病根。” 徐东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陈御医第一个提议,道:“不行!我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有没有别的法子?” 陈御医摇头,道:“保孩子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用剪子剪开……但大人就……” 徐东临愣了一下、才明白陈御医所说的“剪开”,是指直接用剪刀剪开妙儿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也就是用大人的命换孩子的命,且是绝对能保住一个的法子。 这个法子的确是比两个都保不住要强,对子嗣较为看中的人家面临这样的情形时,也的确会有不少人选择这个法子。甚至就是宫里那些平日里无比尊贵的娘娘们,遇到这样的情形也会无情的成为被舍弃的一方,毕竟孩子难生、但妻子却可以再娶…… 可徐东临又怎么会用妙儿的命去换孩子的命呢? 在徐东临心里,妙儿比孩子重要,对他来说必须先有妻子、才能有他们共同的孩子! 因此徐东临宁愿先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再想法子怀、也不能让妙儿受到丁点伤害! 于是徐东临马上语气果断的对陈御医说道:“用剪子剪开这个法子我断然不会采纳!陈御医,有没有以保大人为主,但却还是有机会把孩子生下来的法子?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要你尽量想法子保住大人,至于孩子……” 徐东临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才一脸痛苦的做出了艰难的选择:“至于孩子,你尽力而为就是!如若大人和孩子都能平安无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御医皱眉思忖了片刻,最后斟词酌句的说道:“倒是有一个偏方可以试试―――可以请稳婆帮夫人揉*搓一番,帮着把孩子往外揉,兴许能早点让孩子生下来。只不过这些偏方都是平时尽量不用的法子,若是非要用、那多少有几分凶险,因孩子是强行揉下来的,出世后多半会夭折!” 徐东临沉默不语的考虑了许久,才一脸苦涩的问道:“若是用这样的法子,大人是不是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陈御医答道:“没错,这个法子对大人伤害最小。” “好,那就用这个法子!我这就去把陆稳婆叫出来,烦劳陈御医把这个法子仔细的教与她!” 徐东临说完便一刻都没敢耽误的重新进了产室,一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轻松的说些宽慰妙儿的话语,一边不动声色的给陆稳婆使了个眼色。陆稳婆得了徐东临的暗示后、很快就寻了个借口出了产室,和陈御医商量过后才重新折回来。 陆稳婆一折回来就笑着对妙儿说道:“夫人,这催生的汤药喝下后,若是再用手揉一揉肚子效果会更好,您看是不是先躺好、让我给你揉揉?” 妙儿早就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心急如焚,恨不得剖开肚子把那个把她折磨得够呛的孩子给拿出来,于是一听陆稳婆有法子让孩子早点生出来,不知情的妙儿自是马上十分配合的躺好,道:“赶紧揉吧,早生早省事!” 陆稳婆闻言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随后便开始动手替妙儿揉肚子,初始陆稳婆不过是轻轻的揉了几下妙儿的肚子,待摸清楚情况和上手后、她便开始下重手揉妙儿的肚子…… 这陆稳婆一下重手、妙儿马上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并下意识的看向陆稳婆、以目光提醒陆稳婆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可惜陆稳婆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妙儿,只一下接一下的用力揉妙儿的肚子! 这让妙儿马上心生疑惑,且随着陆稳婆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让妙儿很快就感到心慌无措,再一感觉到陆稳婆似乎刻意避开她询问的目光,妙儿立刻在电光石火之间、准确的猜到了事实,并且意识到陆稳婆这样的搓法很可能会伤到孩子! 一想到孩子会受到伤害、妙儿立刻心如刀割,马上挣扎着躲开陆稳婆的手、并大喝了一声:“马上停手!你马上给我停手!你这么用力的揉我的肚子,我的孩子一定会被你揉伤!四郎,你快让她停手、不能再让她揉下去了,孩子会有危险!” 妙儿一挣扎、陆稳婆便不好再继续下手替她揉肚子,于是陆稳婆只能暂且打住、并一脸为难的看向徐东临,似乎在等徐东临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揉。 徐东临见妙儿已经觉察到事情不对劲,便不敢再把实情瞒着,只能紧紧的握住妙儿的手、语气艰难的说道:“四娘,这是眼下唯一的法子了,只有让稳婆替你揉下去,你和孩子才有最后一线希望!否则不但孩子会没了,连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徐东临的话让妙儿顿时呆怔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我这是遇到难产了吗?我的孩子会有危险吗?我们该怎么办,我们……” 妙儿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徐东临见了顿时心痛无比,但此时此刻徐东临却什么都不能为妙儿做,他只能紧紧的抱着妙儿的头、强忍住悲痛说道:“四娘,你听我说!陈御医说你恐怕是遇到了难产,这催生药你已经不能再喝,可若是再不把孩子生出来,你就会……” 徐东临说到这里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但他却只能强行把心里的悲痛压下,苦口婆心的继续劝妙儿配合陆稳婆的举动:“四娘,孩子我们今后一定会再有,可你若是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你好好的想一想孰轻孰重,想一想该如何取舍……” “我们听御医和稳婆的话,先试着把孩子揉出来、保住你的性命,兴许孩子揉出来后依旧会活泼乱跳、健健康康,”徐东临说着轻轻的把妙儿的头按在胸前,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说道:“四娘,我知道做这个决定你我都很心痛,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无论情况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会选择保住你!” 妙儿听了徐东临这番话后下意识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徐东临,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放弃我们的孩子?你想把孩子杀了?!徐东临!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嫡亲骨肉啊!你竟然要杀了他(她)?!” 一旁的苏二娘见妙儿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赶忙上前安抚道:“妙儿,姑爷他也不想舍弃你们的孩子啊!这不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吗?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都还年轻、孩子以后一定会再有的!这次你就听姑爷的话,乖乖配合稳婆把孩子揉下来吧!” 杜七娘也上前劝道:“是啊,妙儿你是孩子的娘、姑爷是孩子的爹,如果眼下有别的法子可以用,他会舍得用这样的法子吗?妙儿,将心比心、姑爷也是没了法子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你是他的娘子,你要是不谅解他、一直责怪他,那他心里不是会更加难受?” ------------------------------------------------------------------------------------------------------------ 完结倒计时,31号本文就会完结鸟~新书大约过完年后才会发,希望大家到时候支持捧场~ ps:小云建了个方便大家交流的读者群,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加一下,【群号】:196210809【敲门暗号】:小云小说里任何一个人物的名字。 ------------ 第三十八章 一龙一凤 更新时间:2011-12-29 徐东临、苏二娘、杜七娘说的这些话和道理妙儿都懂,妙儿也很理智的分析了眼下的情形,知道既然她不幸遇上了难产,那最好的做法就是弃小保大、以保住她这个大人为主……毕竟只要大人在,孩子就能给再怀、再生。 可即便这些道理妙儿都懂,理智上她也知道徐东临的决定是最稳妥、最合适的,妙儿也很想让自己乖乖的配合陆稳婆,可偏偏作为一个母亲、那与生俱来的本能却支配着妙儿的行动,让她下意识的逃离陆稳婆的手、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理智是一回事、对孩子的情感和母亲的本能却是另外一回事,妙儿她不敢轻易做出尝试―――这个孩子是她千盼万盼、盼了四年多才盼来的孩子,她承受不了那个最坏的结果,她更怕这个孩子没了、她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妙儿知道她的固执和不理性、很可能会害她和孩子都没命,但她却还是忍不住这样做,她还是忍不住抱着徐东临失声痛哭:“不行、不行!我怀了他(她)十个月了,他(她)经常会蹬蹬小腿儿踢我的肚子……四郎,你不是说过我们的孩子还在娘胎里就这么好动,生下来后一定会很活泼、很可爱吗?你不是说要教他(她)读书写字吗?她也许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女儿,我们不能……” 妙儿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她的心里更是乱糟糟的,只有唯一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这个身为母亲才会有的执念,让妙儿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让妙儿瞬间冷静下来、也支撑着她不被这最坏的局面打败,更是让她很快就用冷静的口吻问了句:“四郎,你刚刚是说用揉*搓这个法子,我和孩子都会有一线生机,对吗?” 徐东临见妙儿态度似乎有所动摇、马上答道:“对!只有用这个法子,你和孩子才会都用一线生机!” “那好,那我要先吃些东西攒力气!”妙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与其这样拖拖拉拉、犹豫不决,还不如索性听徐东临的话豁出去一回,说不定最后的结果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坏! 妙儿知道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多呆一刻、就会多一刻的危险,她要是继续犹豫不决下去、只会让她和孩子都陷入困境……因此妙儿才会最终咬牙做出决定,决定先吃点东西攒力气,然后主动调整心态和姿态,配合稳婆的动作。 徐东临知道妙儿做出这样的决定十分不容易,于是为了不让妙儿有时间反悔、他马上就追问道:“好!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就让人去准备!” 一旁的苏二娘见状赶忙端着一碟子参片上来,动作利索的拿了一片塞到妙儿嘴里:“这参片妙儿你先含着,我再让人去给你煮碗红糖水,眼下这个关头你吃这些最顶用!” 妙儿马上紧紧的含住嘴里的参片,并一脸毅然的冲陆稳婆点了点头,陆稳婆见妙儿终于肯好好的配合她的动作,一边暗暗的松了口气、一边开始继续用力的揉*搓妙儿的肚子…… 屋里的光线渐渐的暗了下去,苏二娘很快就指挥丫鬟蹑手蹑脚的点了灯,让屋里很快就被明亮的烛光照亮。这时妙儿已经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徐东临的怀里,不但浑身都湿透了、脸色也惨白得吓人,就连陆稳婆也揉得大汗淋漓! 可即便所有的人都已经折腾得够呛,妙儿一直捉着徐东临的手也慢慢的没了力气,她却依旧没有要生产的迹象……这样的结果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像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而沉默,甚至大家伙儿都紧张得屏住呼吸、让屋子里只剩下妙儿艰难痛苦的喘气声。 一直在帮妙儿揉*搓肚子的陆稳婆、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产妇已经越来越虚弱了,羊水破开后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若是再不能把孩子生出来、最先没的就是孩子,然后大人也会力竭而亡! 陆稳婆一边慢慢的分析眼下的情形,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宣布这个噩耗。徐东临对妙儿的重视让陆稳婆不敢把直接把话说出来,让她想再最后拖上一会儿、等实在是没法子了再说,可这就算拖、也只能再拖一会儿…… 陆稳婆思绪一转到此时,目光便下意识的往妙儿的下身看去,这一看她立时精神一振、随后欣喜若狂的报喜道:“开了、开了!宫口开了!” 妙儿和徐东临闻言也跟着精神一振,妙儿更是像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般,不但让她原本十分虚弱的身体在瞬间恢复了所有的力气,还让她马上就支着肘子坐了起来、一脸激动的问道:“宫口开了?那是不是孩子马上就可以生出来了?” 陆稳婆一见妙儿竟坐了起来、马上手忙脚乱的把她按回床上:“夫人你快躺好!你躺着张-开-双-腿就行!” 原本心急如焚的苏二娘一见情况突然好转,不消陆稳婆提醒她、便马上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个婆子上前,又是指挥这个在架子床上悬上白绫、好让妙儿拽着它借力;又是指挥那个赶紧在妙儿身下垫上干净的棉布;苏二娘自个儿则拿了个厚厚的迎枕放在妙儿背后,并很快就把徐东临给赶出了产室。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陆稳婆一边往妙儿嘴里再喂了片参片,一边告诉妙儿如何借着白绫用力,并目不转睛的盯着妙儿下身,只等孩子一出来就帮着往外托……幸好接下来的生产过程都比较顺利,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孩子的头很快就先露了出来,且也没有像大家伙儿先前担心的那样、个头太大! 陆稳婆接了孩子后、马上喜滋滋的大喊了声:“生了、生了!恭喜夫人生了位小少爷!” 陆稳婆的话让妙儿嘴角一弯、扯出一个苍白但十分满足的笑容,目光更是下意识的追随着抱着初生儿的陆稳婆,隐隐约约的看见陆稳婆提着孩子的脚、朝着屁股就是两掌,这两掌一打下去、孩子马上“哇哇哇”的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听到孩子那中气十足的哭声后、妙儿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没想到妙儿才松了一会儿气、陆稳婆才把孩子交给苏二娘抱着,妙儿就马上再度感觉到肚子又疼了起来、并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陆稳婆一见妙儿呻吟、马上急忙忙的再凑了过来,一看妙儿的肚子还有一边鼓着、马上又惊又喜的说道:“哎哟!后头还有一个!怪不得夫人的肚子这般大,原来是一胎怀了两个!” 陆稳婆的话让妙儿先是一喜、随后刚刚放下的心马上又重新提了起来,一边重新拽住白绫缠了几圈,一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开始新一轮的奋战…… 不过有了打头阵的小子后,这第二个孩子出来的更快、更顺,只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孩子的头就露出来了!这个孩子虽然比前一个要娇小一些,但中途肩膀却被卡了一小下,幸好这倒是没什么大碍、孩子最终还是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且这回出来的正是徐东临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闺女! 那陆稳婆晓得徐东临一直想要得个闺女,因此她抱了孩子后马上用比头一回还响亮的声音高喊了句:“恭喜夫人又生了位为千金,这一男一女、一龙一凤,真真是圆满!” ------------------------------------------------------------------------------------- qq群:196210809 小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前来聊天灌水,群里会第一时间发布小云的最新消息、以及新书的情况。 ------------ 第三十九章 喜悦(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1-12-30 妙儿这回才敢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先前那股一直支撑着她的力量也在瞬间全都被抽走,让她有了刚刚跑完一场超负荷的马拉松赛的感觉,疲惫敢慢慢的席卷了妙儿的全身―――虽然这场和死神赛跑的马拉松妙儿跑得很累、很辛苦,但最终的胜利却让她的精神十分亢奋、异常的激动和清醒! 于是妙儿很快就一脸期望的对陆稳婆说道:“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男孩儿是哥哥、女孩儿是妹妹,没错吧?” “没错、没错,先出来的是小子、可不就是哥哥?”陆稳婆一边讨好的把孩子抱到妙儿面前,一边笑眯眯的说着一箩筐又吉利、又好听的夸奖话语:“小千金眼睛长长的,将来张开了定是又大又圆,一看就知道她将来一定会和夫人一样、有双漂亮明亮的大眼睛!” 这好话谁不爱听? 尤其是这好话还是夸奖自家孩子…… 因此妙儿脸上很快就有了满足的笑容,一直在旁边帮忙的杜七娘更是十分识趣的塞了个荷包给陆稳婆、算是给她的赏钱。 而妙儿仔细的瞧过女儿后,马上对苏二娘招了招手、道:“把哥儿抱来给我瞧瞧!这姐儿虽然眼睛像我、鼻子却像她爹,也不晓得哥儿长得像谁……” 苏二娘一边往前一步把孩子抱到妙儿面前,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我瞧着哥儿眼睛、鼻子都像妙儿你哩!不是说儿子像娘吗?我看这小子长大了指不定就像你!嘿嘿,你们这对儿女将来不会儿子像娘、女儿像爹吧?哎哟!其实姑爷要是变成女的,倒也倾国倾城……” 苏二娘的话让和徐东临一起进门的张大郎兄弟听了、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徐东临却顾不上不好意思、也不和苏二娘较劲,而是急忙忙的奔到了妙儿跟前,先是把妙儿从头到尾、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见妙儿毫发未伤才松了一口气! 徐东临确定妙儿没事后,才转而急忙忙的凑到两个孩子面前,一脸兴奋和激动的问道:“他们……他们就是我的儿子和闺女?” “哎哟!不是你家的孩子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夫妻俩可倒好,先是把我们吓得心惊胆跳、坐立不安,吓完却你们两人不但有了儿子、还有了闺女,一口气得了两个、可把我们给羡慕死喽!” 徐东临听了苏二娘的话一时只顾着的傻笑,目光更是不断的在儿子和闺女身上来回交替,见那两个小家伙浑身上下皱巴巴的、但却咧着嘴哭得十分欢快,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由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闺女那湿漉漉、但却乌黑浓密的胎发,并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语道:“我有闺女了!我徐东临终于盼来了闺女!” 徐东临说这话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流下了欣慰、庆幸的泪水,不过虽然大家伙儿都高兴得哭了,但随着苏二娘喜滋滋的抱着孩子、送到张大郎这几个舅舅和小叔跟前,让他们逐一过了一眼,屋子里那沉重压抑的气氛马上一扫而光,大家伙儿脸上都换上了由衷的笑容。 妙儿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合上双眼、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临睡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当娘了!她的孩子终于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这场和命运的博得她还是挺过来、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待妙儿睡足一觉、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介意半睡半醒之间时,已是半夜了。 侧了身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的妙儿,先是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更鼓声,随后她便习惯性的把手往旁边搭去,一摸空、发现每日都睡在她身边的徐东临竟然不在,这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慢慢的睁开双眼。 妙儿一睁开眼往屋看去,便看到在昏暗的烛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形正立在不远处的摇篮边,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孩子、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摇着摇篮,摇了一阵后又忍不住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还不时走回摇篮便端详另外那个孩子,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顾那个、似乎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幕让妙儿看了后心里顿时暖暖的,嘴角也下意识的完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并且妙儿一时不忍破坏这副美好温馨的画面,于是她索性动作轻柔的支起了手臂,就这样用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徐东临这个奶爸如何哄两个孩子…… 这徐东临还真就是偏心闺女,妙儿很快就觉察到被他一直抱在怀里,并来回走动逗着玩的乃是闺女,被他扔在摇篮里、只时不时走过来摇几下的是儿子。并且在摇篮里的那个小子一觉察到、自个儿的妹子待遇比他高,很快就很不高兴、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徐东临吓得马上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又要照顾怀里的闺女、又要安抚哇哇的哭的儿子,好不狼狈! 徐东临那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妙儿顿时忍俊不禁,也让她下意识的心疼被徐东临冷落的儿子,于是妙儿便不再当“偷窥者”了、而是满心无奈的出声嗔了徐东临一句:“四郎,把哥儿给我吧!你一个人哪哄得了两个孩子?” 徐东临一听到动静、马上如释重负般的把手里的孩子抱到妙儿身边,一边十分偏心的丢下一句“咱们的宝贝闺女你先哄着,那小子我来收拾他”,一边急匆匆的奔到摇篮便把儿子给抱到了怀里。妙儿见他虽然嘴上说着要收拾儿子,可抱了他后却下意识的在屋里来回走动,甚至还不知从哪里翻了个磨喝乐出来、在儿子面前摇晃着逗他玩。 可这孩子才个出世一天,哪懂得玩玩具? 妙儿无语,见闺女已经张了小嘴儿打了个哈欠、并闭眼睡着了,便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内侧,一边冲徐东临招了招手、压低嗓音说道:“还是我来哄他吧!你这个当爹的明显是个偏心的主儿,怪不得儿子一被你抱就哭。” 徐东临闻言一脸窘迫的把孩子抱到妙儿面前,并“嘿嘿”的笑了两声、替自己辩解道:“我哪有偏心?我是觉得女孩儿得从小娇养着,所以才多抱了咱闺女一会儿……至于小子得粗养,这样他将来长大才能像我这般有出息,既能文又能武,到了乡下地方还能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 一提到儿子的未来、徐东临马上更加兴致勃勃,只见他也不管妙儿赞不赞同他说的话,只自顾自、滔滔不绝的往下说道:“我还在乡下那会儿胆子可大了!听娘说我才三、四岁的时候就敢自个儿一个人跑到外头去玩上大半天,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就敢带着小五到小溪里抓鱼,还敢拿着棍子替小五把挡道的狗给吓唬走!” “要我说啊,咱们还真得把儿子丢到乡下去养一阵子,把他的胆子给养得大一些!”徐东临一想起小时候的事、难免会连带着想到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的徐东汉,于是马上语气认真的补了句:“还有,我们不能让小五带着我们儿子玩,免得我们宝贝儿子被他带坏、将来成了个小话痨!我从小到大都被小五那个话篓子给烦得不行,我可不想将来还被自家小子烦!” 妙儿一想起来徐东汉那唠叨样儿,再一想起他每每教他家那小子讲话时、唾沫横飞的模样,马上斩钉截铁的附和了徐东临一句:“你说的没错!不能让五弟带坏我们家的两个孩子,将来得让他们离五叔远一点!” 妙儿说话间一边小心翼翼调整了下姿势,一边伸手接过大红底、绣着福禄寿三星翁牵梅花鹿的包被,把儿子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后、妙儿才下意识的摇晃起手臂来,并没好气的嗔了徐东临已一句:“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敢说自己能文能武?” 妙儿这个为家庭做出贡献、刚刚才九死一生的功臣训话,徐东临自是不敢顶嘴,于是徐东临一边讪笑着凑到床边看妙儿哄孩子,一边一脸关心的问道:“四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物事?给你吃的物事都在炉子上温着呢,你要是饿了我马上让人送过来!” 妙儿见儿子一被她抱着摇晃、马上就不哭了,并眯着眼、咧着一张小嘴儿冲她笑,一颗心顿时软得能挤出水来,也感觉不到任何饥饿、只想好好的把儿子给哄睡! 于是妙儿摇头说道:“我还不饿,先把这小子给哄睡了我再吃……” 徐东临也怕儿子再哭,于是马上乖乖的趴在床头,一边看着被母亲一抱、就乐得欢的小家伙,一边酸溜溜的抱怨了句:“这小子明显是偏心!我刚刚哄他的时候、他可没这么甜的冲我笑,他明显比较喜欢你这个当娘的!” 妙儿懒得理会孩子气的徐东临,只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随后见儿子慢慢的也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眼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他也放到身旁,让他和妹妹并排睡在一块儿。 两个孩子眼下还小、五官都还没张开,因此兄妹俩一放到一起、那挨在一起的两张小脸顿时有些难以分辨,若不是妙儿晓得孩子们睡的位置,还真是一时有些分辨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妹妹,更是让妙儿忍不住猜测他们将来长大了、会不会还是长得这般相像…… 不过虽然这两个小家伙把妙儿折腾得够呛、让她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但此时此刻看着那两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妙儿心里却没有任何不快和埋怨,只觉得甜滋滋、暖洋洋的,幸福的要命!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爱全都给他们! 他们是她的孩子,是和她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人,是她下半辈子生活的所有寄托和期盼…… 妙儿心里如是想着,更是忍不住凑到两个宝贝面前,小心翼翼的用鼻尖触碰了下他们的额头。两个小家伙一被妙儿打扰了睡眠,一个马上很不给面子的转头把小脸侧开,一个则很不高兴的皱了皱小鼻子,然后不满的嘟了嘟小嘴,似乎对妙儿这个母亲打扰他们睡眠很不高兴。 妙儿见了心里顿时变得更柔更软,忍不住献宝般的对徐东临说道:“他们好有趣哦!我一碰他们、他们就会做出各种表情嫌弃我!你看,就是这样……” 妙儿说完故意再用鼻尖轻轻的触碰了下两个小家伙的脸颊,见他们果然又有了反应,马上拽着徐东临一起观看他们可爱的反应,哪还有个当娘的样子?简直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大孩子! 徐东临见了顿觉无奈,一边把妙儿的身子板正、一边说道:“好啦!你再逗他们、他们一准会马上醒来哇哇的哭!你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哄睡,不会就是想这样捉弄他们吧?好了,我让人端点吃食进来给你吃,你多少得吃点身子骨才能慢慢的恢复过来。” 这孩子一睡着、妙儿还就感觉到了饿了,于是便乖乖的点了点头任凭徐东临去安排。徐东临吩咐下去后,很快就有丫鬟端了补气血的粥来,徐东临遣退丫鬟后一边亲自喂妙儿吃粥,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四娘,你不晓得先前的情形有多危机,可把我给吓坏了!” 妙儿一边张嘴吞下徐东临喂的粥,一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是不是早就晓得我会难产?” 没想到徐东临却摇了摇头,道:“这样的事哪能一早预料得到?当初陆稳婆不过是说你肚子大得有些吓人,说若是只怀了一个、孩子的个头太大,你生产的时候会吃点苦头,可她压根就没说还有会生不出来这回事!你不晓得那陆稳婆一说你一连喝了好几碗催生的汤药、肚子却还没有丁点生产的迹象,我心里有多着急!幸好上天保佑,你最后总算是度过了难关……” 既然孩子已经生完了,徐东临自是把一直藏在心里的担忧、以及妙儿前后遇到的凶险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让妙儿直到此刻才知道此次生产,她竟真的是面临各种难关、差一点就真的和徐东临天人永隔!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一想到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徐东临,像上一世那样在芳华正茂的时候离开人世,妙儿顿时感到十分后怕、眼角也下意识的涌出了泪光。于是妙儿很快就紧紧的抱住徐东临,问道:“你当时怎么会坚持要舍弃孩子、选择保住我这个大人?一般人不都是比较看重子嗣吗?你怎么反倒看重我这个大人?” 徐东临一听这话、马上有些不高兴的弹了妙儿的额头一下,责怪道:“四娘,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在我心里,你和孩子们一样重要,但倘若二者只能选一,那我只会选你……” 这是妙儿两世为人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也让妙儿感到得泪流满面…… 徐东临一见妙儿落泪,先是伸手替妙儿把泪水抹去,随后紧紧的拥着失而复得的妙儿,用很轻很柔、但却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傻瓜,我怎会舍得放你离开我?哪怕我这一辈子都无子无女,我也要牢牢的把你圈在我的怀里!只有你、我、孩子们都在一起,我们的小日子才能过得开开心心、和和美美!” 在这感人的一刻,妙儿自是满心甜蜜和幸福的把脸埋在徐东临的怀里,并缓缓的把自己生产时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当时孩子一直生不出来,在我浑身力竭、感觉快要不行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这么一个良人,好不容易才怀上我们两人的孩子,我不能就这样离去、更不能就这样舍弃我们的孩子!” 是的,当时妙儿心里的确只有这唯一的念头,而这个念头的背后是徐东临一直以来对她付出的浓浓的爱!是徐东临的爱给了妙儿无穷无尽的力量,是他的爱让妙儿有了坚强的意志力、让她硬撑着把孩子生了下来! 在那最最危急的关头,妙儿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不愿意放弃活了两世才寻来的良人,所以妙儿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和徐东临慢慢的变老…… 这一刻,满屋子的烛光柔柔的洒在床头紧紧相偎的人儿身上,同样被柔和烛光笼罩住的还有两个睡得十分香甜、脸上挂着甜蜜微笑的小宝贝。他们的到来替妙儿和徐东临的感情划上了最完满的句号,但他们同时也是妙儿和徐东临下一段幸福的起点!他们是妙儿和徐东临幸福的延续、也是妙儿和徐东临后半辈子幸福的见证者。 烛火摇曳、一室温馨,一家四口、紧密相偎。 这美好的一切让妙儿心满意足、发自内心的微笑,让她默默的在心里感恩―――感谢上苍让她穿越,让她以穿越的方式,在另一个时空寻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 (全文完) ----------------------------------完结感言------------------------------------- 终于完结了!撒花! 感谢大家陪伴小云、陪伴妙儿走到现在,感谢大家一路看着妙儿从一个小婴儿、慢慢的成长为两个孩子的娘! 感谢大家一路看着妙儿和小四从最初的针锋相对、互相打击报复,一直到最后相爱相守、生儿育女! 妙儿就像是小云的孩子,所以最后写下“全文完”这三个字时,小云的内心十分、十分的激动,也有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不过小云的新书已经在准备中了,应该很快就能和大家见面,我们大家相约在小云的下一本书里相见哦! ps1:196210809(qq群),这是小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前来聊天灌水,群里会第一时间发布小云的最新消息、以及新书的情况。 ps2:明天还会更新一个小番外,是写妙儿那对娃滴~ ps3:请大家先不要把文文从书架里移走,小云开新书会在本文里通知,大家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__^*) ------------ 番外一 再见洗三 花开花落、春去冬来,一转眼就过了三年,妙儿的一双儿女都已经三岁了。 这一日时值盛夏、热浪滚滚,伏在树上的夏蝉放声齐鸣、一声高过一声,宛如多年前奶娃妙儿和小正头徐东临初见的那一天。 只不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眼下妙儿和徐东临早就离开了家乡泉州府,且在繁华的汴京城扎根落户。不过有些事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有些事却一直不曾改变,比如长辈们专门为初生儿举行的“洗三宴”。 这一日徐东临的堂姐程徐氏、正好送了帖子过来,邀请妙儿一家参加她为刚刚才诞下的麟儿举行的洗三宴。徐东临接到邀请马上和妙儿商量该准备什么贺仪,且他们商量过后决定带着一双儿女前去赴约———妙儿的一双儿女小子小名叫“弘哥儿”,闺女小名则叫“柔姐儿”,是对哪儿有热闹凑、他们就往哪儿钻的小萝卜头。 而妙儿一听说要带上一双儿女前去瞧热闹,马上兴致勃勃的和徐东临商量道:“是该去!我们也有些时日没去堂姐家走动了,加上咱们家那两个孩子一向都喜欢凑热闹,我们带着他们一道去凑热闹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明儿要给他们做什么样的装扮呢?我刚刚请了裁缝给柔姐儿做了几身新衣裳,不如就穿那个好了!” 这对龙凤胎眼下不过三岁,男女之间的区别还不是十分明显,两人不但容貌生得一模一样、身形也相差无几,于是妙儿这个不靠谱的娘便培养出一个恶趣味———经常把两个孩子打扮得一模一样,甚至因为妙儿慢慢的也和徐东临一样比较喜欢贴心的闺女儿,所以经常拿柔姐儿的衣裙给弘哥儿穿,非要把弘哥儿好好的一个小子、打扮成闺女的模样! 这弘哥儿虽然今年不过才三岁,可却已经知道自个儿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子,知道小子就必须穿小褂子、小长衫,不能随随便便的穿女孩儿才穿的裙子,尤其是不能穿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衣裙! 于是每每妙儿恶趣味的想把弘哥儿打扮得和柔姐儿一样时,弘哥儿就会满屋子乱窜、死命不从,并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抗议妙儿的恶趣味! 可惜妙儿这个当娘的最喜欢敢的事、就是把两个孩子打扮成一个样子带出去,然后一遇到相熟的人就让弘哥儿和柔姐儿站好不准说话,让人猜哪个是小子、哪个是闺女,且还每回都玩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当别人猜错的时候、妙儿通常都十分高兴…… 最让弘哥儿这个小正太感到郁闷的是,徐东临这个当爹的竟然也支持妙儿的恶趣味,且还经常和妙儿一起把弘哥儿和柔姐儿当玩具玩! 因此第二天临赴宴前,当妙儿再次拿了一套柔姐儿的衣裙哄弘哥儿穿时,弘哥儿十分有骨气的高高扬起下巴、一脸倔强的拒绝道:“娘亲,我不要穿妹妹的裙子!” 妙儿闻言循循善诱的说道:“穿了这个娘亲就带你出去串门瞧热闹,不穿娘亲可就只带你妹妹一人出去,你真的不穿?” 小正太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重复了遍:“不穿!” 妙儿继续诱惑儿子:“你穿了娘亲再给你做几个好玩的玩具?” 妙儿经常会做一些现代才有的玩具给弘哥儿玩,比如用木头做的、还带着轮子、名字叫“小汽车”的玩具,还有一些诸如小锅子、小铲子以及有三个轮子的小车等等! 弘哥儿虽然对妙儿做的玩具垂涎三尺,但一想到他每每妥协穿上母亲替他准备的小裙子,一碰到几个堂兄表兄就会被笑话,现在甚至发展到连比他小一岁的表弟、看到他穿裙子都会笑话他! 一想到被才三岁的小奶娃留着口水、挂着鼻涕嘲笑,弘哥儿马上觉得十分没面子!于是他立刻把小身板儿挺得直直的,一边逼自己不去想那些好玩的玩具,一边坚决抵抗妙儿的诱惑:“不穿!” 妙儿见这回弘哥儿是铁了心不再任凭她摆布了,也不好对他使用暴力、硬是逼他就范,于是妙儿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拿出一套宝蓝色的男装,问道:“那你穿和爹爹一模一样样式的衣裳可好?” 弘哥儿对父子装似乎没那么抵抗,只见他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点头接受了妙儿的安排:“好!” 妙儿不甘心就这样让儿子穿上男装,于是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句:“乖宝贝,你也可以选择和娘亲穿一样的衣裙哦!母子装不是比父子装可爱吗?” “……” 弘哥儿彻底的无语了,心想他这个不靠谱的娘的恶趣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啊?她怎么就一直惦记着让他男扮女装呢?他明明是货真价实、带把儿的小子啊! 妙儿见儿子一声不吭的抿着小嘴儿,小脸既严肃又愤怒,便知道他这是嫌弃和她穿母子装了,于是只能不甘不愿的替弘哥儿换上了和徐东临一模一样样式的衣裳,自个儿则和柔姐儿穿了一套样式一样的浅紫色衣裙。 一家四口打扮完毕后,就在徐东临的带领下、带着礼物和一干仆妇,浩浩荡荡的朝就在隔壁一条街的程家出发。弘哥儿这个小正太似乎还十分记仇妙儿逼他穿女装一事,只见一路上他的小嘴儿都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妙儿一眼,且他还故意一只手牵着徐东临、一只手牵着妹妹柔姐儿,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把徐东临这个爹撇开、而是小气记仇的撇来了妙儿这个娘亲。 于是妙儿一路上都十分郁闷,觉得她这个当娘的竟然被儿子嫌弃,那也太没面子了…… 不过弘哥儿这个一路上都严肃的绷着小脸的正太,一到程家见到大大小小的亲戚,竟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只见弘哥儿一见到程徐氏笑眯眯的冲他张开双臂,他立刻就撇下妙儿等人、开开心心的迎了上去,一被程徐氏抱在怀里、就主动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捧住程徐氏的脸,小嘴儿往前一凑,左右脸颊各亲一口、亲得那个响亮! 弘哥儿亲完还不忘笑眯眯的冲程徐氏甜甜一笑,道:“堂姑姑,弘哥儿想你了!” “哎哟!你这小人精儿真是会讨人喜欢!堂姑姑也想死你了!”程徐氏说完马上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到弘哥儿手里,道:“这几个银裸子你拿着玩吧!” “谢谢堂姑姑!” 弘哥儿一见那装了银裸子的荷包、脸上的笑容马上更加灿烂,整一小财迷的模样,那人小鬼大的模样让程徐氏见了忍俊不禁!于是程徐氏一边在弘哥儿那粉嫩嫩、肥嘟嘟的小脸蛋上重重的“吧唧”了一口,一边故意拿话逗弘哥儿:“弘哥儿,你要是再主动亲堂姑姑两下,堂姑姑就再送把长命锁给你挂在胸前……” “吧唧、吧唧!” 程徐氏话还没说完、弘哥儿就马上手脚利索的捧住她的脸,大大方方的再次送上正太之吻,把程徐氏乐得忍不住指着弘哥儿对妙儿说道:“堂弟媳妇儿你快瞧瞧!你家弘哥儿真是个机灵鬼!你瞧瞧他一听说我要送他长命锁、一张小脸马上就笑得更花儿似的,这小财迷真真是让人喜欢得紧!” 程徐氏的话让妙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完还不忘偷偷的瞪了一到别人家里就变脸的弘哥儿,心里更是忍不住嘀咕道:这孩子这般“贪财”,也不晓得到底是随了谁!她和徐东临小时候明明不会这样啊! 弘哥儿却一点都没理会妙儿这个娘亲丢过来的白眼,只见他马上拉了拉程徐氏的衣角、甜甜的说道:“堂姑姑,你说要给弘哥儿的长命锁呢?姑姑可不许食言!” “知道、知道!堂姑姑什么时候食过言?” 程徐氏先是忍不住再亲了弘哥儿一口,随即才从袖口里拿出一副长命锁,二话不说就挂在弘哥儿的胸前,挂完便把弘哥儿抱到里屋去见其他的长辈和亲戚。 这弘哥儿一到里屋见到一屋子的长辈,马上发挥他超级无敌的小正太的魅力,见到男的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歪歪扭扭的鞠躬问安,见到女的就甜甜的凑过去喊上几声、再毫不吝啬的献上正太之吻……于是一圈下来,左右逢源的弘哥儿又得了不少好物事! 这弘哥儿见屋里该给他见面礼的大人都给过了,这才抱着一大堆礼物、迈着小短腿儿往屋外走去,一走出屋子马上收起脸上的笑容、又变成那个酷酷的小正太……程徐氏等人一见弘哥儿想要的物事得到后、就不再装可爱了,马上恍然大悟、知道了他刚刚装可爱的目的! 徐东临见了更是忍不住感叹儿子比他厉害———他小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骗礼物的招数呢? 而弘哥儿却没空理会大人们,只见他马上把手里的物事全都交给了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丫鬟,并奶声奶气的吩咐道:“这些都是我的,帮我看住!” 弘哥儿收好自己的战利品后,才开始四处寻找宝贝妹妹柔姐儿、打算把战利品和妹妹分享,可他四下张望过后、见他能看得到的地方都不见柔姐儿小小的身影,于是弘哥儿马上就急了起来、立刻就迈着小短腿儿在院子里穿里穿去、四处搜寻柔姐儿的小身影…… 与此同时,和弘哥儿同岁的柔姐儿、却阴差阳错的钻到程家刚刚满月的小子的屋里。柔姐儿一钻到屋里便好奇的走到一个小小的摇篮里,一见里头躺着个比自己还小的娃娃,柔姐儿马上觉得十分有趣,并下意识的伸出短短、胖胖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小娃娃的脸蛋儿。 柔姐儿一动手调戏小娃娃,那小娃娃马上不高兴的别过脸去,柔姐儿见了顿时觉得更加有趣、好玩,于是她忍不住往前再迈了一步,一边踮起脚尖、一边高兴的用手指在小娃娃的身上搓个不停,很快就把这个还在襁褓中、不能做任何反抗的小子全身上下都戳了一遍,把小娃娃戳得立马挤出了几滴眼泪来,但却不敢放声大哭、似乎是被柔姐儿这个“女魔头”给吓住了。 而就在柔姐儿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看着和柔姐儿差不多高的小子突然冲了进来,那小子正是程家的大儿子谕哥儿。谕哥儿一见柔姐儿一个劲的欺负自家小弟,马上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保护弟弟,并不客气的把柔姐儿从摇篮边推开…… 这柔姐儿虽然和谕哥儿一样高,但她始终是个女娃娃、力气不及谕哥儿这个小子大,于是虽然谕哥儿推柔姐儿的力气不大,但柔姐儿还是因为本来就有些站不稳、“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柔姐儿一被推倒在地,先是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打量谕哥儿,然后突然“哇”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放声大哭! 这时弘哥儿正巧也找到附近,于是他一听到柔姐儿的哭声、小小的身影马上就飞快的冲了进来,冲到柔姐儿跟前后下意识的将柔姐儿护在身后,并一脸警惕的盯着谕哥儿这个“强敌”! 柔姐儿一见救兵来了、马上收住哭声,并气哼哼的指着谕哥儿、奶声奶气的向哥哥告状:“哥哥,这个坏蛋欺负我!” 弘哥儿一见宝贝妹妹被欺负了,马上抡着小拳头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和谕哥儿扭成一团、笨拙的打起了架来…… 这柔姐儿还真是个胆大的女娃娃,她一见弘哥儿和谕哥儿打起来、也没闪到安全的地方去,而是顺手拿起了小娃娃身边放着的那个拨浪鼓,举着拨浪鼓慢慢的凑到谕哥儿身旁,一瞧准机会就出手狠狠的敲谕哥儿的头,敲中后就小嘴儿一张、“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柔姐儿的偷袭把谕哥儿气得不断的睁眼瞪她,但奈何谕哥儿被弘哥儿给缠住了,所以只能一直被柔姐儿用拨浪鼓敲头而无法反抗。 而就在弘哥儿和谕哥儿两人像麻花似的扭成一团时,柔姐儿突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于是柔姐儿马上十分机灵的往地上一坐、连情绪都不用酝酿就嚎啕大哭起来,把谕哥儿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傻乎乎的忘记还手! 弘哥儿见了马上趁机狠狠的用胖乎乎的拳头、飞快的揍了谕哥儿几拳,揍完弘哥儿也不恋战、而是马上打住的手上的所有动作,用比兔子还快的速度飞奔到柔姐儿身边,有些笨拙的用小短手拍柔姐儿的背,一副在安抚柔姐儿、替柔姐儿顺气的样子…… 而徐家兄妹才刚刚各就各位的站好,谕哥儿的娘亲程徐氏就掀开帘走了进来了,柔姐儿一见有大人来了、马上一脸委屈的抢先告状道:“堂姑姑,谕哥哥欺负我!谕哥哥好坏!” 正常情况下,当自家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起了冲突,当娘的都只会教训自家的孩子。于是柔姐儿一挂着眼泪告状,谕哥儿马上就被她娘给揍了一顿!柔姐儿一见谕哥儿挨揍、马上就破涕而笑,偷偷的冲谕哥儿做了个鬼脸后就拉着哥哥跑了! 可怜的谕哥儿被程徐氏揍了一顿后,才领会到了徐家兄妹的腹黑和演技,对柔姐儿这个小坏蛋精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并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而弘哥儿和柔姐儿一逃离战场,弘哥儿马上就献宝般的把刚刚从大人手中“骗”来的礼物全都送到柔姐儿面前,讨好的说道:“妹妹挑!” 柔姐儿看都没看那些礼物一眼、只十分霸道的宣布了句:“我全都要!” 弘哥儿一时有些舍不得把好不容易才“骗”来的礼物都给别人,不过弘哥儿一向对妹妹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因此他纠结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忍痛做出了决定:“好,哥哥都给你!” 躲在一旁偷窥一双儿女互动的妙儿、一见弘哥儿竟然如此大方的把玩具全都给了妹妹,当下忍不住暗暗的感叹道:弘哥儿小小年纪就像个二十四孝哥哥般讨妹妹欢心,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是个无敌妹控!到时候想娶他们家柔姐儿的小子,可得先过弘哥儿这一关啊! 就在妙儿暗自感叹的时候,洗三宴已经拉开了序幕,先前惨遭柔姐儿欺负的小男婴也被抱了出来、放在一早备下的大木盆里。 这柔姐儿也不知道是欺负小娃娃欺负上瘾了,还是把谕哥儿推她的仇记到了小娃娃头上,只见众人一往大木盆里添物事,柔姐儿就故意抓了一大把葱朝小娃娃丢去!且那把葱更是阴差阳错的搭在小娃娃的头上…… 妙儿见了顿时觉得十分无语,并一脸感慨的想起当初她还是个小娃娃、家里为她举办洗三宴时,徐东临也往她头上狠狠的丢了几把葱,也正是那几把葱让他们从此结下了不解的情缘。 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家闺女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她爹“勾搭”她娘的绝招,这让妙儿内心深处不由百感交集、更是忍不住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闺女,心想这柔姐儿不会一冲人家小子扔葱、将来长大了也会和他纠缠不清吧? 这柔姐儿可比那小子大三岁啊…… 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姐弟恋貌似也不错! 等等! 为什么正在洗三的小子的哥哥一直正虎视眈眈、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家闺女? 妙儿的亲身经历告诉她———男女间不能轻易结仇,否则只会因为仇恨而一辈子纠缠不清,比如她和徐东临就是小时候结下了仇,长大后才会一直纠缠不清、天天在床上“打架”! 难不成自家闺女和谕哥儿也结下了“孽缘”? 两兄弟同争一女这个戏码也太狗血了吧? 闺女,你小时候的魅力比娘这个穿越女还强上不少哟! 当然,那是因为你遗传到了你爹那妖孽的容貌、以及你娘的苗条身材…… 妙儿知道,柔姐儿和程家的两个小子,也许将来也会谱写只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