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一梦境 父亲说我大了,该出嫁了! 中庭里好不喧闹…… 不知道今天来的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昨天的,好像是个茶商的儿子,前天的,据说,竟然还是个报社记者…… 小樱送糕点的脚步显然有点过快了,若是在平时,一定要好好的责备她一通,要是不小心像上次一样弄的糕点、盘子碎片到处都是,二娘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数落了。二娘就是那样,堂堂一个萧家二奶奶,是那种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向她作几个揖的身价,竟然还是那么喜欢压着别人。哪怕是自己家里的一个小丫鬟,她也乐得自己的声势。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二娘的刁蛮,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的清静。 日本人? 从中庭回来之后,小樱就开始喋喋不休。一会儿笑那人蹩脚的中国话,一会儿又学那人一步一鞠躬的模样“东洋人可真是奇怪,他们都不累的吗?还是我们这儿的人礼数好,作揖犯不着闪到老腰”说完,又自顾自的笑起来。大概是我真的把她惯坏了吧“唉!有你这样的陪嫁丫头,我哪还能嫁得出去?” 父亲都见了不下七个了,还是没有合适的吗?应该是吧,父亲说过,一旦有了他中意的,就让小樱把照片拿给我看一看。 这么坐着,忽然觉得无聊起来,好困! 好热! 奇怪,入秋以来,天,就只有渐渐凉下来的份儿……。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醒醒。快来瞧照片,未来姑爷......” 我怎么睡的这么沉,睡到眼睛都睁不开,耳边小樱的声音好像又没了,不知道她还在不,也许已经走了。 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吓了我一跳。床似乎也随着震了一下。怎么了,地要塌了吗? 脸上火辣辣的生疼。想动,竟然动不了? “小姐,醒醒,快来看未来姑爷” 是小樱,是小樱的声音。 床又一震,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下沉,眼前一片漆黑,突然,满屋子都是火,周围噼里啪啦的乱响……。小樱她就站在火里,下面的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膝盖,我不知道只是她的裤子烧着了,还是连她的腿也一起着着。她像没事人一样,笑盈盈的看着我,还递过一张照片“看,小姐,未来姑爷”。那大概是一张男人的照片,从他的穿着上能看出来,但是我还不能肯定,因为那照片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头! 身子又开始向下沉去,越沉越远,火就在上方呼啸着像有生命似的追了下来,大火吞噬了小樱,也吞噬了那张照片,眼前只剩下一片火光。 “小姐,快看,未来姑爷”小樱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这一次我清楚的看到,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腰,腰以下全是火,没有别的。她被烧的只剩一半儿了。小樱笑盈盈的递过一张照片,那大概是一张男人的照片,从他的穿着上能看出来,但是我还不能肯定。因为,那照片上的人,根本没有头!我想凑近一些看个仔细,突然听见,那照片上的男人说“快看,萧小姐,我是你未来姑爷”。 妹的!又做恶梦,吓死爹了。 我说什么来着,星期一的早上就没个顺的。被恶梦吓醒不说,有事没事锻炼个毛意志,还真以为自己的生物钟能变异成闹钟呢,开-玩-笑!不调闹钟还想早晨不迟到?我一定是昨天被周超那白痴的球给踢傻了。特么白痴周超,小爷我的脑袋长的像球门吗,每次那叫一个准,抛物线我怎么都没见他画的那么认真,害的我每次抄作业都看不清横坐标到底是哪个活该他数学总不及格。擦!我衣服呢?屁大点儿的寝室扫了个遍,没一件是干净的。衣柜?对,衣柜里看看。一打开柜门,我就想拍死自己,昨天中午把攒了半个月的脏衣服都送去服务部洗了。咦,等等――这件白的好像干净一点儿,咩哈哈,行,就你了兄弟! 一出公寓,小风就嗖嗖的,竟然是阴天!刚想立起衣领,两条胳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冷的我一激灵。这才反映过来,穿一短袖立起衣领有个毛用。还有就是,我的这位小白同志根本就没有衣领,擦!于是,我估计自己就像白痴一样,双手僵硬在了想要立起衣领的动作,在秋风里打着哆嗦,还好,这衣服是棉线儿的。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跑起来还能暖暖身子,星期一早上迟到可是学校的大忌。是啊,大忌,大到我路过食堂的时候,都不敢扭头看上一眼,呜呜,我的早饭。 不过说实话,迟到也没有那么可怕。老师只会毫无表情的说“吴涣,你迟到了”干脆连“又”字都省了。切! 但是一想起郭琮名,我还是有点紧张的:要是他今天碰巧来巡课,而我的迟到又备录在案的话,要么就一个星期都别想碰球,要么就一个电话打给吴锦天。当然,按正常来说,这个时间段的吴锦天不太可能立马飞过来。但是!万一!碰巧!他刚要从哪个省或者哪个国家出差回来,再加上及时的接到郭琮名的电话。那么,他来学校打个转儿的可能性就会像他的血压一样迅速升高。而我无疑会死的很惨。但我现在想这些,明显是有点多余,眼看就七点二十八分了,按照现在的体力,我估计是不可能准时爬上六楼了。 刚一进教学楼,就听见收发室的大爷冲我喊道:“呦,你小子,七点二十五要改名七点半了?” “大爷,我这急着呢,电梯开着没?”碰碰运气吧。 “刚才三楼搬复印机来着,还没关呢,你倒是赶巧了”。 整个走廊安静极了,当然,除了我咚咚的跑步声。呲――一个超标准的急刹车,刚好停在了班级门口,悠扬的铃声瞬时响起――perfect――完美! “郭…郭叔…哦不,郭校长” ……瞬间石化中……死了死了死了,早知道这样我宁愿累死也要爬楼梯上来,那时候郭琮名早就走了也说不定,何必这会儿让他逮个正着。抓狂中。 郭琮名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跟班主任小声说着神马。我僵僵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就算听见李小果小声的叫我,也不敢侧眼去看他。这个时候叫我还能有什么好事儿,切!果然,那几个家伙根本就不死心,他后桌的白痴周超也开始聒噪。吵死啦!我偷偷瞄了一眼郭琮名,看他正跟班主任聊的认真,就迅速的扭过头去,正撞见李小果撅着嘴,对我唇语道“真衰!”我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反击“衰你个毛,晚上比球”。只见李小果翘起食指一指前面,我吓的迅速摆正了姿势站好,擦!等我再扭过头去想要骂他的时候,他却冲我举着张纸,上面写着“先看你这个星期能不能碰球再说吧”。你妹!! 余光中,郭琮名似乎跟班主任聊完了的样子,几乎是本能反映,我立即侧着身子站好,给他让路。“挺凉快儿啊,嗯?”郭琮名扯了一下我短袖的袖口,就大步的走出了教室。 没了!就说了这么一句?看来,又逃过了一劫。yes! “诶,别说兄弟没关照你啊……发什么呆啊,拿着,别客气!”李小果递给我两张纸。 神马东西?我一看是地理作业:“哎呦喂,我说兄弟,小瞧我吴涣了不是,看看这是神――马?” 我从书包里拿出折叠的地理作业在他眼前晃了晃。 “哎哟,不错啊,学乖了”他凑过来,在我后背上拍了拍。 “不错,不错”孟博边说也在我背上拍了两下。 顿时,我似乎感到有一种阴险的氛围正在升腾。 “不错,不――”白痴周超说着也把手伸了过来。 咔!“不错你个头,唉,不是,你们看我没被罚浑身不自在是怎么的,说话就说话,老拍我干嘛?” “没神马,以示鼓励,以示鼓励嘛”李小果一脸假笑,而且,他的话向来不可信,不对,一定有阴谋。我把手背过去,摸了摸,咦?好像还真没摸到神马可疑的东西。难道是我多心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早自习?所谓的早自习就是起早来上自习。可是,在我这里,只有起早,没有自习。其实,从一早被吓醒之后就一直头晕,加上,一路狂奔到教室连带意外惊吓,再加上肚子空空,一旦放松下来,我哪里还学的进去。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结果根本睡不着。快要下自习的时候,课代表收地理作业,我迷迷糊糊的把地理卷子展开交给他。纳尼?怎么可能!我地理作业竟然没写完!a卷写的满满,b卷一个字都没动,我一定是还在做梦,这一定不是真的,我还没醒,我还没醒。 “呃,那个,李小果,你看见我的b卷了吗,怎么好像找不到了,是不是落到寝室了?” “的确,我证明,真的落在寝室了,唉不过,我好像不是跟你一个寝室吧”李小果揶揄到。 你妹的李小果,我心里骂道,但现不是搭理他的时候,解决当下危机才是关键。“课代表大人,我有人证,要不我就先交a卷吧,耽误您工作就不太好了,是吧?”我真没把课代表当白痴,真的,他可比周超聪明多了,实话。 “孟博,快把地理作业借我”突然觉得臃肿的孟博就算是个稻草,也是个让人安心的稻草。 果然,这哥们硬是把自己的作业又从课代表的手里要了回来。我也没时间感激涕零了选择题一顺到底填空神马的也容易就是简答得在已经被孟博概括的基础上再高度概括不错我觉得自己是当领导的料三分钟搞定。可是又想起来,这是要打分儿的,总的最后再扫一眼吧。好吧,我承认,选择题抄窜了是客观存在,不是因为我最后又扫了一眼才造成的。划掉错的又重新写了一遍,刚要交,擦,竟然发现又抄窜了。如果第一遍涂抹我还不能确定老师是否看不出来神马的话,那么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死就死吧。 一通乱忙之后,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虚脱了。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特么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饿! 有人递过来一盒牛奶,我抬眼一看,孟博?“你哪儿来的牛奶,你不是不喜欢喝吗?” “是啊,所以,买完了就又后悔了,既然你吃过早饭了,那么……。” “唉,别介啊,你特么明明知道我没吃饭”一想起没吃上早饭,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白痴周超昨天踢了我一下说不定我就不会也白痴般的心血来潮不调闹钟要不是没调闹钟说不定就不会迟到更不会被该死的郭琮名逮个正着那我今天的戏码也许就能少点儿至少我早饭得有的吃吧。啊啊啊啊! 都说,睡前喝牛奶有助于睡眠,但这可是大早晨的,效果要不要这么明显。从第一堂课我就一直打瞌睡,后来,老师干脆让我到后面站着听课,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 二转校生 中午一下课就直奔食堂。吃什么,又是个严肃的问题。孟博从口袋里拿出骰子放在杯子里晃了晃,四!好的,四楼。李小果又把骰子拿出来放在手里吹了口气,晃了晃,又扔进杯子,还是四!再来一次,竟然又是四!四楼,四十四号——咖喱他家。 神马时候食堂电梯能对学生开放我就谢天谢地了。虽然知道学校这么做不是因为抠门儿,但我就是对学校的神马“锻炼学生意志”的说辞颇为反感。真不知道吴锦天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把学校交给郭琮名打理了,干嘛还多管闲事。我应该庆幸,毕竟家里还是有家电可以用的,也不至于饿死。吴锦天好歹也是我亲爹不是? “诶?那边那个是谁啊,没见过啊?”我指着前面两点钟方向的那个吃着排骨的人。 “我说,吴涣,你到底是早晨吓傻了,还是饿晕了。站在后面一上午你就没看见他?”李小果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我们都还以为你知道了呢,就没跟你提”。 “什么?你是说,他也是二班的?”我确实有点吃惊。 “废话!你今天在哪儿站了一上午,你自己不知道?” “新转来的?”我似乎仍有些反映不过来。 “完了,真傻了,这孩子”孟博又拍拍我。“没事儿,以后哥罩着你” “那问了没有,他叫神马名字,哪儿来的?” “这个倒还真不知道”孟博无奈的晃着脑袋。 “纳尼?我不就是稍微晚来了一会儿吗,你们竟然连个名字都没弄出来?”这的确是我没预料到的。 “不是,他一大早就来了,韩语德每天最早,都不知道那家伙是神马时候到的。而且,你也看见了,整个上午,老师连一个字儿都没提。”周超解释道。 “那也不至于衰到连名字都没问出来吧”我虽然嘴上不以为然,但心里却着实的感到了一种异样。没错,周超他们的意思没错,的确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用性格内向来解释,根本说不通。 “吴涣,怎么办,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李小果低声问道。 “走!”我一个眼神儿递过去,他们几个就都端起午饭向那小子走去。 一般人就算是低头吃饭,在有陌生人坐过来的时候,也是应该能感觉到,并抬头看看是谁,这是正常反应。何况,这里是私立学校,食堂的条件非常好,通常都是关系好的才坐在一起,否则,根本不会出现因为座位不够而跟其他人合坐的现象。可是这小子完全无视我们。片刻安静之后,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小果,李小果看了看他对面的周超,周超又看了看靠在我身后的孟博,孟博又撞了撞的我肩膀,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对面的那小子,心想的确该说点儿神马了。 “嗨,你好,我也是二班的,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叫吴涣,哦,对了,他们几个也是”我礼貌性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旁边的几位。只见他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但一句话没说,又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排骨。嘿!我们几个真的有点傻眼儿了,都尴尬的不知说神马好。继续坐着也不是,站起来就走还不甘心。那么好吧,既然是食堂,那就接着吃饭。但奇怪的是,我这会儿竟然不怎么饿了,将手里的咖喱饭胡乱扒了两下,就又放下了。 “呃,那个——同学,能告诉我你叫神马名字吗,我们认识认识呗”我竟然低声下气的问他,话音刚落,我就想先抽自己一下。 “段誉”他淡淡的说道。 “段,段誉?”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幸好我吃完饭了,否则,他现在肯定跟周超一个德性了。周超就坐在我斜对面,满脸全是李小果喷的咖喱,我一看到周超的样子,就更想笑了:“段段段段公子,幸会,幸会,呃,那个,令尊段王爷还好吗?哦,不,抱歉,应该说是你养父”说完,我又憋不住乐。李小果也是,边给周超擦脸,边笑个不停。想笑吧,还硬憋着,憋着吧,其实跟本憋不住,然后就笑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手也就跟着哆哆嗦嗦的,在周超脸上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一顿一顿的。只有孟博一本正经的说你们几个至于吗,没见过重名的啊,随后自己也捂着嘴笑了起来。李小果根本不想放过他,继续调笑“呃,那个,不用问了,段公子一定是从云南大理来的了。” “是从云南,但不是大理”那小子淡淡的说道。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令人很不爽的事情,那就是其实,他根本就没屌我们,对我们的玩笑完全没反映。大家笑成这样,他还是一副面瘫一样的表情,倒是我们几个,像傻子似的自己在那里笑了半天。 想到这儿,我突然就觉得不怎么好笑了,有点儿被鄙视的意味儿。“走吧,哥几个!”我起身要走,李小果也站了起来,周超还坐在那儿傻愣愣的,一脸疑惑的问“诶,不玩儿了?”“走——吧——”孟博抓着他的后衣领,像是要一把把他拎走似得。 那小子看样子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而且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们。认识朋友就图个乐呵,既然跟那小子玩儿不到一起去,那就没有招惹他的必要。我们玩儿我们的,没必要讨人厌。不过周超觉得就算是韩语得那样的书呆子,我们平时也是能打个招呼,这个家伙连打个招呼都费劲,班级里有个这样的人,真的有种违和感。 “还违和感,你当我们是维和部队啊?要不你代表我们去把那小子给灭了?”李小果说着就指着前面,我们一看,是那小子也来送盘子了。就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嗨,段公子!”一回头,周超那白痴还在向他挥手呢,一时间,大家都向我们这里看过来。那小子也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又继续向楼梯口走去——拜某人所赐,我们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被无视了一次。我看着周超,突然觉得白痴也是会升级的吧,同时,脑子完全不受控制,一遍又一遍的浮现着一脚把他踢飞的画面。 在艰苦卓绝的奋战了一个下午后,我才发现,今天的衰也的确不能全都怪在周超身上。因为有些事情明显不是他所能造成的。下午前两节作文,后两节数学测验。每次一到作文课我就莫名的感到压抑,呼吸困难,紧张,慌乱。因为老师总是催促着快写快写,我很怕自己在规定的时间写不完,那样真的很衰!万一要是残文,那就等着下次作文课单独加作业吧。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的,所以,每次作文课我都会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挣扎状态,没到写完作文的那一刻丝毫都不敢放松,还好每次我都能在紧要关头完成。但是,再让我接着做神马,那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了。接下来的数学测验,我晕头晕脑的应付着,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想破脑袋也没用。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完成了多少,反正,一睁眼睛,卷子早就被收走了。李小果和周超正趴在桌子上睡着,李小果的口水还流了一胳膊。我一看表还差十分钟就放学了。想起来收拾一下准备放学。刚一动,就感到有东西从身上滑下去了,低头一看,是周超的外套。想伸手去捡,突然,脑袋晕的要命,鼻子也不怎么舒服,糟糕,大概是感冒了。我勉强把外套捡了起来,想垫在下面再趴一会儿。 刚要睡,孟博就推了我两下:“诶,还睡,马上就放学了,想想去哪儿吃饭。” “你们去吧,我不想吃了,回来给我带份儿瘦肉粥就行了。”我有气无力的答道。 “怎么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呦,好像有点热,少见呢,你平时都不怎么生病的”。 “是啊,很少见,所以,让你见见。”我趴在桌子上嘟囔着。 “还贫,要不要去下医院?” “不用了,回来别忘了给我带粥就行了。” 我穿着周超的外套,看他们几个走远了,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寝室。刚一进屋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全身瘫软着,毫无力气。胡乱的蹬掉了鞋,拽过被子就开始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的感到有人进来了,大概是孟博他们,“嗯,把粥放桌子上就行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清我说话,反正说完,我就又睡了过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到好像有人给我敷上了一条毛巾,心想,孟博他们还没走吗,神马时候学会这招了。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们,但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试了几次都没效果,于是,就彻底放弃了,继续昏睡着。 不久又感到,有人把我扶了起来,在喂我喝神马东西。好像是热牛奶!妹的你们几个家伙!看我生病了就这么对待我,明明知道我不太喜欢喝牛奶的,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喝,例如今天早上。我想推开正喂我的人,可是,手跟本就抬不起来,就在我挣扎间,不小心分了神,竟然被牛奶呛到了。嗓子痒的难受,嘴里的那口牛奶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一口全喷了出去,闭着眼睛拼命的咳嗽,那人也拼了命似的捶我的背。待我慢慢平息了,他才把我轻轻的放下,然后给我擦掉嘴角上流下的牛奶,又帮我盖好被子。 心想,妹的,终于清静了。可没过多久,那人又开始给我喝东西,特么又想给我和热牛奶吗?这人到底是谁,孟博,李小果,还是白痴周超?管他是谁,你等我病好了的。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药,而且是片剂的碾碎了之后又用水冲开的那种,因为,喝到嘴里能明显的感到细小的颗粒。虽然有点苦,但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这药应该喝下去,于是就老老实实的不再乱动了。心想,这次应该让我好好睡觉了吧,嘿,我不炸毛都不行,药都喝完了,还有神马?等我病好了的,等我病好了的,心里默念一百遍。最后,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想他到底是谁了,他一把我放下,我的意识就开始模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三病中奇遇 有点喧闹,很熟悉,好像是早上同学们起床的声音。已经是早上了吗?好饿,想起来去买点儿吃的。刚一起身,还是觉得没神马力气,不过明显比昨天好多了。等等,怎么好像有神马地方不太对劲儿,是寝室!刚一意识到问题所在,我几乎一惊,我对床上竟然多出了一套被褥! 骗人的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我根本还在做梦。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来这里两年了,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如果只是我恰好没被分到室友,那我也绝对不会如此诧异。问题是,我自己一个寝室,孤零零的没有室友全拜吴锦天所赐。这是我作为大股东之子能享受的两个特殊待遇之一另一个待遇前面已经交代过了,就是要在郭琮名,郭校长的监督之下过活 我突然有了室友到底意味着神马?意味着这个新来的有公寓管理中心的入住许可,而公寓管理中心既然能够在我的寝室安插转校生,一定是有了郭琮名的同意,但郭琮名没有吴锦天的吩咐是不会突然给我安排室友的。so,这个新室友是吴锦天特意给我安排的,而前提是他知道有这么个转校生。但是,学校事务是郭琮名全权管理,吴锦天几乎不插手的。结论,吴锦天不仅知道甚至是认识这个转校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新来的家伙到底是谁,他跟吴锦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满脑子浆糊,本来病还没好利索,加上饿得慌,完全想不明白吴锦天到底要干嘛。我穿上衣服准备出去吃饭。刚拿起衣服就看见衣服的后背好大一片泥渍。突然想起昨天那几个家伙不停的拍我后背,还诡异的笑。我当时还以为他们给我贴了纸条神马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妹的,我衣服脏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就这么让我丢丑。糟糕,我的衣服还在服务部没取回来,今天除了这件脏衣服之外就没其他衣服可穿。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歪脑筋,既然那家伙跟吴锦天认识,那么,借件衣服来穿穿也说得过去吧,反正晚上就还他。想着就奔他的衣柜走去,一打开,怎么好像也没几件衣服啊,而且,蓝色居多。我看了看窗外,今天不是阴天,应该没有昨天那么冷,衬衣正合适。借一件是借,借两件也是借,干脆又翻出来一个短袖。我一时觉得庆幸,还好裤子没脏,要不然,岂不是要在他这里拿全套?衣服还好说,裤子的话有些人应该会计较的。正在我对着镜子胡思乱想之际,有人进来了。虽然已经想道了这进来的极有可能是我的那个新室友,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有些紧张。同时,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几个问题:他到底是谁?吴锦天为什么会认识他?还有就是,我要怎么解释我站在他的柜子前面,并且穿着他的两件衣服? “嘿,哥们儿,借两件衣服来应应急,你不会介意吧”这是我临时想好的开场白,当然,也的确打算这样说的。但我是说,那要在我这句话能够说完整的情况下我的开场白会是这样。而实际呢,从我嘴里冒出来的只有前三个字“嘿,哥们儿…”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段誉!我的新室友竟然是那个闷油瓶! “那个――我――看你的衣服挺好看的,拿来试试,别介意啊!哦,真巧啊,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室友,呵呵”我感到自己有点儿语无伦次。要是完全陌生的室友,我绝对不会如此尴尬,可偏偏是这个交往起来不怎么愉快的家伙。我慌乱的脱下他的衣服,准备换上自己的,他却突然说:“你的那件的确很脏了”。神马,突然卡壳儿,脑子大概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意思可能是知道我的衣服脏了,不介意我穿他的衣服神马神马的。“哦,那――谢谢了”于是,我又尴尬的把短袖向下拽了拽。对了,要不要叫上他一起去吃饭,毕竟以后一个寝室,让他落单儿也不太好。没想到这家伙不知道神马时候已经又出去了,望着门口,我有点愣神儿。 下楼找周超他们,没想到在楼梯口就碰上了。这几个家伙一看见我就神色诡异,一大清早的让人感觉阴森森的,很不和谐。我谨慎的扫了他们一眼,刚想盘问昨天那是怎么回事,李小果倒先开口了“怎么样,好点儿没?”我有点儿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道“放心吧,死不了,”“没了?”李小果又突然问了一句。简直莫名其妙,“哦,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没神马力气”我补充道。“没了?”李小果又问。我有些不耐烦了,“特么你有完没完,到底想说神马?有屁快放!”“诶,诶,诶,急了不是,你好好想想,应该有话要对我们说吧。”孟博说完还冲李小果挤了挤眼睛。搞毛啊,正纳闷呢间,突然想起昨天短袖的事儿,于是愤愤的说“对了,你们几个,昨天看我的衣服脏了,也不告诉我,昨天肯定丢人丢大发了。”没想到这几个家伙对我的质问毫无反映,仍不依不饶“别扯开话题,吴涣,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那是哪个?他们到底搞神马鬼。 对啊!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对了,我竟然有了新室友,是谁,快猜,快猜,快猜!”我突然又兴奋起来……糟糕,这几个家伙该不会就是在等这个吧?不可能啊,他们竟然早就知道了?想到这儿,我才开始注意,话说那个家伙好像应该就是昨晚住进来了吧。没错了,一定是那家伙搬进了的时候,正被他们几个撞见。 “看你们几个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不用猜了?那好吧,这事儿就过去了。但是――谁能解释一下,昨晚的热牛奶是怎么回事,嗯?”“这你就问不着我们了,衣服的事儿是我们不对,但牛奶事件就另有其人。想知道是谁,就请我们吃早饭,怎么…?”没想到“样”字还没出口,周超的脑袋就挨了一下,“特么,说你傻,还真傻,这跟直接告诉他有什么区别?早饭你请?”李小果向来比我霸气。说完,他们三个径直向楼下走去,剩下我杵在那竟一时没反映过来――不会吧,不可能吧“唉,等等,你们几个”。 昨晚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只记得有人不停的让我喝东西,我很烦躁。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他们几个吃完了饭,就拎着粥匆忙的赶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那家伙正给我敷毛巾,三个都不禁一怔。但随后,看到了那家伙床上的行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超走上前说,“哦,谢谢了,他,我们来照顾就好了”,没想到那家伙连看都没看周超一眼,直接指着李小果手里的粥说“他现在吃不下,去买点儿热牛奶来”。他们三个当然不会听他的,李小果把粥往我的床头柜儿上一放,“多谢关心,你不知道没关系,吴涣不喜欢喝牛奶,更别说是热的了”说完,就硬要叫醒我起来喝粥。没想到,摇了我几下,根本没反映,只是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了句神马,根本神志不清的样子。他们三个有点儿吓坏了,从来没见过我病的这么厉害。“他现在的状况,空腹吃药会更难受”,那家伙说道。没办法,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孟博便出去买牛奶了。剩下李小果、周超两个人对着那家伙,气氛异常怪异。李小果站起来,去翻医药箱,找出来一板儿胶囊,打算等我喝过牛奶后再给我吃药。那家伙也不和他们多说话,只是一遍一遍的给我换毛巾,周超就在旁边看着。没到二十分钟孟博就回来了,李小果刚要接过牛奶,没想到那家伙先他一步拿了过去。李小果心里很是不爽“嗯,那个,就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照顾他就好了。看你的行李刚到吧,整理一下,好好休息要紧。”哈!那家伙根本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给我喂牛奶,但我没喝几口就呛到了,喷了那家伙一脸。周超见状有点儿急了,“特么,不会照顾人,闪一边去”说着一把推开他就上来给我捶背。李小果和孟博也气的脸通红,但,不像周超那样直,没说神马。想着赶紧拿来毛巾要给我擦嘴,但,那家伙竟然先用自己的袖子给我擦了起来,擦完之后还在我的嘴角旁摩挲了一下。这让他们三个看的有点出神。 周超看我不怎么咳了,才慢慢的把我放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准备给我吃药。李小果掰下来两粒胶囊,那家伙突然阻止“会咽不下去。”看到我的脸已经烧的通红,李小果也忍不住了,“说实话,你是新来的,我们跟你也不是很熟。你想照顾同学我们能理解,也很感谢你。可是现在,有我们照顾就够了,谢谢。”说完就要掰开我的嘴给我吃药“会粘在嗓子里”那家伙竟然用手挡着我的嘴不肯让步。“那你说怎么办?”李小果大声的问。那家伙也没回答,拿过李小果手里的药,掰开来倒进杯子里用水冲了。“我来,刚才你差点儿呛死他!”周超说着要去拿他手里的杯子。“这次不会了”那家伙答道。之后的状况是我,李小果,孟博,周超都没有想到的。那家伙竟然自己喝下了药,“唉,你…”还没等孟博他们反映过来,药就已经进了我嘴里。 他们三个完全看呆了,跟本搞不清状况。将近半分钟,那家伙才起身,用衣袖给我擦了擦嘴。“你你你…你…”周超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你,你完了,吴涣绝饶不了你。”李小果指着那家伙颤抖的说道。他没说神马,转身就拿过冰箱旁的水果刀,他们三个一惊,忙上前护住我“你你你,你要干嘛?”他们不知道这个家伙还能干出神马变态的事情来,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同时也准备随机应变。这时候只见那家伙把刀对着自己的手背轻轻一划,鲜红的血就流了出来。顺着手指流成了一条血线,滴在地上,成了一小滩。他把手伸向我,那三个便愣愣的让开了。只见他把手指放在我双唇之间,那血就沿着我的唇缝渗了进去,也有些,另从嘴角流了下来。他们三个根本僵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家伙才把手从我的嘴边拿开,又给我擦了擦嘴。才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径直的走出了寝室。屋子里静极了,要不是隔壁的门被风吹的咣当一声,他们三个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回过神儿来。不久,周超便发现我的脸色有了变化,一摸额头,竟然退烧了,呼吸也很均匀,似乎睡的很好。愣了一下,就对着李小果他们问了一句“特么他以为他是张起灵?”他们在我的寝室呆到十点才准备离开,那家伙是在他们离开前回来的,一回来便躺倒在床上,连被子也没打开,穿着衣服就睡着了。 “事情就是这样。”说完之后,他们三个就盯着我,我知道他们是在等我的反应。 哈哈,尼玛太可乐!我现在一定还在做梦。这三个家伙现实中不靠谱,跑到我梦里来就更不靠谱“这就没了?”我好奇的问道。“没了,至于,半夜他醒没醒,又干没干过神马,我们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又不跟你一个寝室”李小果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的确,还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我故作神秘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想到他们三个立即伸过脑袋来,要我快说,我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就是――那个――他昨天半夜把我叫醒,对我说――说――说我其实不是吴涣”。“啊?真的,那他还说神马了?”周超揉着我的胳膊催我快说。“是吴邪!”。没想到周超一听就更疑惑了,李小果照着他脑袋就来了一下“特么他逗你呢,还想!”,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孟博看了我一眼,也跟着李小果走了,周超一看他俩都走了,就忙追了上去。特么又剩我一个人了,今天到底又神马情况?我骂了一声,也只好跟了上去。 ------------ 四新哥哥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他们三个都没等我,有种被冷落的感觉。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不会吧!一进教室我就下意识的向那家伙的座位望去,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想着那三个家伙的反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整个上午我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只记得时不时的就不禁向后面望。每次看过去,他都在睡觉,似乎一个上午连姿势都没换过。那三个家伙也出奇的安静,一上午一句话都没有。我感到周围的氛围压抑至极。 中午我癞皮赖脸的跟在他们后面去吃饭,整个午饭都悄无声息的。就在我们都快吃完饭的时候,我看见那家伙才到食堂,他走到排骨他家,应该是又点的排骨吧。看他好像身体很虚弱的样子,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突然想起昨天我们几个走过去逗他的情景,但怎么好像隔了很久一样。心里莫名的恍惚起来,有些失落一样的情绪涌了上来。但又不是失落,不知道是神马感觉,我解释不出来。 叫餐的铃都已经响了三遍了,他还趴在那儿睡觉。我走到排骨他家,指着睡觉的人对胖师傅说那是我同学,我帮他来拿饭。结果胖师傅上下打量了我好几次,才肯把排骨给我。没想到我一把排骨放在桌子上他便醒了,也不知道是我把他吵醒的还是他根本就没睡着。他吃的很慢,好像没神马力气咀嚼似的。我只是安安静静的看他吃完,安安静静的和他一起去上课。刚一进教室,就感到有三束怪异的目光向我直*过来。这我才回过神来,原来我刚刚不自禁的就去了那家伙那里,当然更不知道他们三个是神马时候回来的。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下午都有神马课,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更不想认真听课。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发呆。放学的时候我多了心眼儿,想要跟那三个打声招呼说让他们先走。但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值日生都已经开始打扫了,现在至少已经放学十分钟了。那从放学到现在我到底都在干嘛?感觉好像有人把那十分钟从我的生命中抽走了一样。但那家伙更离谱,竟然还在睡觉,作为室友,我有义务把他叫醒吧“喂,喂,放学了,别睡了。”他胳膊先动了动,然后就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又要睡去,便道“走吧,我请你吃饭,排骨怎么样?”还是没有回答,但已经起身打算要走了。我知道他大概真的很喜欢吃排骨。 “那个,昨天谢谢你,他们三个已经跟我说了”“……”其实,我还想问他的手怎么样了,但怎么也问不出口,总觉得那不是真的。我给他点了排骨,给自己点了一份粥和一张小饼。说起来,如果硬要算上之前的那一次的话,这就是我第二次跟他一起吃饭。还是那么安静,他午饭的时候也只用右手,左手一直插在衣服的口袋里。虽然,周超吃饭也是这姿势,但看着这家伙,我就总是会想点儿别的,譬如,昨晚的血神马的。我不知道自己对于昨晚的事情到底相信多少,即使那三个的反应异常认真,我也宁愿相信是他们在瞎掰。《盗墓笔记》的确很火。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觉仍旧挥之不去,想要相信,但,似乎还拗不过自己。 太安静了,时间都只是淡淡的飘过。一回到寝室他就直接钻进了被窝睡去了。我突然也觉得很累,今天想的太多了,但又似乎神马都没想,神马都没想明白。好像喝了他的血之后,就感觉和他认识了好久似的,即使他还是那么闷,我也没觉得烦躁,看他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还一副虚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陪着他。如果,我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神马的,我是不是就不会对这种感觉感到新奇了呢?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昨晚竟然没有做梦,这让我醒来之后很不自在。从十三岁开始,我就经常做梦,与其说是经常,倒不如说是每晚。只有晚上做了梦,第二天醒来,我才觉得自己是在真实的世界中存在着。要是哪天晚上没做梦,第二天一整天都会精神恍惚,感觉不到真实。今早就是这种感觉。 我握着拳头,敲了敲脑袋,清醒了不少。随即我感到昨晚好像有一件神马事情。对了,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吴锦天来电话了。好像说了神马段誉是他好朋友的儿子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还说段誉比我大,要我叫他哥哥之类的,好像还说下周五晚上要我带他一起回家。我还是有点蒙,但能感到那不是梦。拿过来手机,果然,上面有通话记录,23点35分来电,说了不到3分钟。虽然之前早就猜到那家伙很有可能是吴锦天熟人的孩子,但,以后都要跟他一起生活,还是让我非常意外。 我看着对床上正熟睡的人,哥哥……吗?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是吴锦天的儿子了,所以就算不熟悉,但还是那么主动的照顾我。哈,这下可好了,我真想现在就看看那三个家伙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是神马表情。想到这儿,竟然彻底精神了起来,六点半不到,我竟然破天荒的起了个早。洗漱之后,就怎么也安份不下来了。我像个孩子一样趴在那家伙的床头,静静的看着他,好想现在就把他叫醒。但想到他昨天一整天的状态,就又强忍住了。意识到自己留在寝室肯定还是消停不下来,于是,咩哈哈,闹他们去。 李小果跟周超一个寝室,孟博的室友是外班的,当然,要敲李小果他们寝室的门了。敲了几次没动静,我又开始用电话震他们,自动挂断了两次之后才接。李小果站在门口还晃晃悠悠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赶快滚进来,别在这儿扰民。”“我今天就是来扰民的,怎么地吧?”“x药吃多了,找地方解决去,到这儿来耍神马疯儿?”李小果的嘴就是几暗的不行。“小爷我今天还就是专程来调戏你的,嗯,给爷乐一个。”说完,我就去挑李小果的下巴。“特么,你一大早就抽,今天还有好?滚滚滚滚滚,别在这儿恶心我。”说着,就把我往外推,我就开始挠他痒痒。李小果最怕这个,连忙趴在地上求饶,我看顺利的收拾掉了一个,就奔着周超的床走去。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起来!装神马装。”拽被子神马的都是下下之策,我干脆直接把手伸进他被窝儿,抓着他的两只脚就往外拉。周超挣扎着啊啊直叫,我看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在地下了才放手。“喂,我先回去,早饭,一起吃啊,等我!”我大大的兴奋了一把,又忍不住要回去看看那家伙醒了没。 那家伙不在寝室,大概是起来洗漱去了。我又想去水房找他,就在转身出去的瞬间,好像瞟到了床头柜儿上有神马东西。――一杯粥和一个包子。应该不是孟博他们买给我的,那个当天他们拿回去吃了。难道是那家伙给我买的早饭?但再仔细一看,那杯粥已经沉淀的有了层次,上前一摸,凉的!不是今天的!那是……他前天晚上才来,既然不是今天的,那一定就是昨天的了。这样想来,昨天早上,他回到寝室的时候,我好像真的扫见了他手里拿着神马东西来着。可能是当时的情况太尴尬了,我没注意到。那家伙也真是的,开口说句话就有那么难......当他从水房回来的时候,我听见自己断断续续的对他说“哥…爸说…下周五晚上…让我们回家吃饭。”他看着我,呆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好。” 我带着他下楼直接去了李小果他们的寝室,周超还在穿袜子,李小果在一旁摆弄手机。看见我们进来,他俩都愣了一下。我把胳膊往那家伙的肩膀上一搭,“以后,我就跟他混了,”顺便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孟博,“哥几个,有意见?”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儿,半天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不会是觉得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就真成了他儿子了吧?我看你还是靠你爹比较靠谱儿,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能养活你的样儿。”“擦!我看你半天不吱声就知道你肯定憋不出神马好话来”说完,我拍了拍段誉的肩膀道“他是我哥,你说我不跟着他混,难道让他跟着我混啊?我爸昨天晚上才打电话过来,以后他就是吴家的大公子。”“真的假的?你亲哥?那他怎么姓段?”周超问道。“你他妈的,”我上前用脚在周超面前比划了一下“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了不行啊,你哪来的那么多疑问?”“不对啊,那他怎么跟你长的一点儿都不像?”“周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人家段誉才是吴涣他爹的亲生儿子,不知道神马原因寄养在外,现在终于回家了,其实吴涣才是吴家的养子。是不是吴老二?”李小果边问还边向我抛了个媚眼儿。还没等我反击回去,站在一旁的孟博就揶揄道“李老二,我看你是民国剧看多了吧?”“孟博,你妹,我神马时候成李老二了”还没等孟博回答,李小果突然捂了一下嘴撒腿就往外跑。孟博真的有个妹妹,李小果你惨了。 ------------ 五事故1 我们到了食堂,拼了两张桌子。聊着聊着,突然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儿端来一盘儿排骨。他神马时候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排骨哪儿来的?“你一大早晨也吃排啊?”“……”汗!李小果看着我唇语道“他真是你哥?”我没说神马,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说神马。结果,我们几个话痨的早饭,就因为那家伙一个人变的十分安静。这家伙果真是不适合跟我们一起。 起初,那三个也觉得有些别扭,但碍于我的面子,都没说神马。那家伙也没神马变化,还是每顿不变的排骨,排骨,排骨。但,精神状态明显好很多了。不过李小果就是李小果,不让他多说话果然是不行的,没多久,他就习惯了。也好像没有那家伙似的又恢复了往日的聒噪,气氛瞬间就又如从前一样了。偶尔说道神马的时候,还故意向那家伙寻求共鸣“是吧,吴大公子,不说话就算你默认。”孟博不干了“你小子太狡猾,明明知道他不爱说话,我们可不承认他是默认你了啊!”“就是,就是,他的话,不算,输了就输了,别耍赖,不就是一顿晚饭吗?”周超也觉得那家伙的投票根本不算数。 周五晚上大家都收拾停当,准备去李小果家里过夜。我们五个打了两台车,本来想我跟那家伙一台,他们三个一台。没想到,李小果一把就把我拽走了“放心吧,你还怕他俩吃了段誉不成?”。等我再回头看时,周超的他们的车已经开走了。 “你小子没说实话吧?”李小果上车就来了这么一句。我看着李小果心想这也不算什么事儿“他是我爸朋友的儿子。爸妈都去世了,我爸就把他接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怎么说――也算是我爸的养子,还比我大,叫声哥也正常。还有就是你们也看见了,他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我把后来从郭琮名那里打听来的又跟李小果说了。“放心吧,亲不亲哥不是问题,哥几个不会区别对待的,该有的照顾一分都不会少。不过,我还得说你吴涣,我们几个你还不了解吗?”说完,他又是在我大腿上拍了拍,“到时候,我们对他太好了,你可别嫉妒。” 在他们几个之中,我最早认识的是周超。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宾馆。周超妈妈是卖医疗器械的,虽然跟吴锦天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也是圈内人,还算认识。听说吴锦天收购了德慧之后,就想把她家周超也送过来。后来听说,我也要在这里上学,就更高兴了。就在我生日当天,周超妈妈在蓬莱二楼摆了一桌。吴锦天本来不打算应邀的,但那段日子我正因为他跟郭琮名的事情生气,而我妈又离谱的去了欧洲。他要是不来,我就真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了。当晚在饭桌上也没觉得周超怎么样,后来相处下来才发现,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实在。虽然,有时候让人头疼,但也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孟博是我到学校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刚来的时候,情绪很低落。爸妈刚离婚,吴锦天又把德惠交给郭琮名打理。回家就对着吴锦天,在学校就对着郭琮名,每天都烦的要死,最好谁都别来惹我。当时真的是胀满的气球,一碰就炸。开始除了周超也没注意谁,也没想注意谁。后来有一天,周超非拉我出去逛逛。没想到在新苑商厦碰上了孟博。他手里拿了个笔记本,不像是在买东西的样子。他把我们带到商厦的顶楼,进了一间办公室,把笔记本交给了一个工作人员,然后说要带我们到处转转。当时,孟博家里除了新苑商厦之外还在南区有一个小型的商贸城。孟博不像周超那么实在,平时爱调侃,但嘴巴又不像李小果那样没边儿。重要的是,他跟周超的为人都很随和,完全没有那种自认为有钱就很了不起的嘴脸。认识了他之后,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最后就是李小果。李小果是在我来学校之后一个星期才转来的。除了嘴太几暗,不爱学习之外,可以说没神马不良嗜好,一般也不打架,但那次例外。那时候我刚来,在食堂不小心撞了人,忙说了对不起可那人根本不听,不依不饶的让我把他的衣服弄干净。赔衣服赔钱神马的他都说不稀罕,这个时候又上来几个人。本来心情好了点儿了我不想多事。没想到那人一把拉住我上来就是一拳,还好我把头一侧,他扑了个空。李小果一看那人动手了抬脚就踢,正踢到那人肚子上。等旁边的那几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超,孟博早已经扑了过去。瞬时,两伙儿打成一团。最后,我脑袋被人用盘子砸了,缝了三针。对方那家伙也好不到哪儿去,右手小臂骨裂,老久也没再见到人影儿。现在想想,那人就是八班的邓明明。自那之后他也没再来惹我,我们更没什么交集,各走各的。 后来不知道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郭琮名一听说我脑袋被打破了就急急忙忙往校医院赶,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好几天没上班儿。也许是从那时候起,我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许的改变。虽然,我仍不是很承认他,但能感觉到,他要是不那么爱吴锦天,想必也不会那么紧张我。再后来,关于我身份的各种猜测就传的满学校都是。说我是郭琮名的外甥啊,朋友的孩子啊,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反正就是我跟学校大校长的关系不一般,当然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但他们都不知道,吴锦天,学校的大股东才是我爸爸。当然也不会知道,吴锦天跟郭琮名的关系。不过,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这也是当时,为什么李小果那么肯定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段誉。但后来事情发展成这样,显然是我跟李小果都没有预料到的。 李小果家是开4s店的,代理各种名车,他家有多少家店,我也不知道。比较扯的是,他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更扯的是,他根本不会开车。我是早就想学开车了,尤其是吴锦天给郭琮名买了奔驰之后,切!孟博有现代,周超有奥迪,就我连个毛都没有,打车钱团吧团吧倒是一大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着他们混呢。正怨恨呢,就看见前面周超他们的车已经停到门口了,李小果拍了我一下“想神马呢,准备下车。” 前面的车都已经开走了,我们的车才到。孟博正搂着那家伙小声的说着神马,周超也冲着我跟李小果招手说快点儿。我一拍李小果肩膀朝周超喊道“你着神马急啊,正经东家在这儿呢。”。这时,李小果妈妈出来了,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我们叫着阿姨问好,她就嘱咐李小果好好招待我们。我们几个目送了李小果妈妈上车之后就疯了一样的往二楼跑,外套、书包神马的甩了一客厅。当然不包括那个谁。 到了二楼,一看饭桌儿我就乐了: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并排放着好几样儿排骨,糖醋的,红烧的,清蒸的,还有大骨头汤,后来吃起来才知道,原来旁边的那盘儿也是剔排骨肉。周超吃的直吧嗒嘴,一个劲儿的夸赞李小果他家厨师手艺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你看人家吴大公子都不说话,食言寝不语的,时刻不忘发扬中华美德。”“李小果你嘴就损吧!”孟博边说边用筷子指着李小果。李小果被数落了,冲我乜斜着眼睛笑了笑。我又看了看身边的人,不禁叫了出来“我擦!搞神马鬼!”他竟然笑了,这家伙果然爱吃排骨。“今天见鬼了,大家high吧!”说完,周超满杯的饮料就全都泼到了我脸的上。李小果坐我旁边,衣服上被沾到了“主人在这儿坐着呢,你小子敢撒泼,”说完,又泼了孟博一脸,“李小果,你妹!”孟博干脆捧着个扎啤杯子冲了过来,“唉,孟博,你敢?”“你看我敢不敢?”只见孟博手腕儿向下一转,整杯子的扎啤竟然从我的头顶泻了下来。我一激才反应过来,好哇!你们几个敢合起来耍我。先逮住李小果再说,没想到那小子溜的快,孟博我扭不过他只好盯死周超。周超一看我奔他去了,门口离他又远,干脆一猫腰钻到了桌子底下。我撩起桌布就追了进去,一看,那小子像着了魔似的转圈儿爬。我也顾不上疑惑,他爬大圈儿,我就爬小圈儿撵着追。没想到,爬了还不到一圈儿,外面的桌布就开始转了起来,看的我头晕。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子竟然不见了,我随便找了个位置爬了出来。 刚一露儿头儿,我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画面。段誉那家伙的嘴被堵着,孟博跟周超正死死的按着他,而李小果竟然在扒他的衣服。眼看就只剩小裤裤了。“我cao!你们他妈的给我住手!”我大声的骂道。没想到刚要起身冲过去,肩膀就被人按住了,随即嘴也被神马东西塞住出不了声音。扭头一看,是李小果他家的保镖。我脑子轰的一下,搞不清楚是神马状况,之后眼睛也被蒙住了,就不知道他们把那家伙怎么样了。 我能感到,那个保镖扛着我走出了餐厅,好像又下了楼,之后,我又被扔进了车里。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拽下车进了一家不知道是神马的地方,就只听见有前台说欢迎光临。接着是电梯,接着,噗通一声我就被放到了水里。我乱蹬了两脚,好像踢到了神马,同时又感到水似乎不是很深。“别乱动,你小子!”是李小果的声音!这他妈的就是传说中的绑架吗?我想起来就火,顺着声音一脚就踹了过去。“吴涣,你先别动,冷静点儿,我们帮你解开。”孟博?对了他们是一伙儿的。我根本冷静不下来,不停的乱蹬。这时候,有人钳住了我的脚,同时,眼罩也被摘了下来。 这里竟然是个游泳池,但水放的不是很深,刚刚没胸。我正站在泳池的一边,眼前非常宽阔,但由于光线很暗,看过去,似乎还有种诡异的感觉。我一激灵,才想起来,李小果他们人呢。转身一看,就见他们几个光溜溜的站在我面前,连泳裤都没穿。三个人笑嘻嘻的看着我,周超立马向后退了退,李小果倒是试探性的向我这边迈了两步“那个――没想干神马,就是觉得吃完饭了――运动运动……”“去你妹的运动,有他妈这么做运动的吗?”想起刚才的经历,我现在就算把李小果剁了都不解气。“诶呦,诶呦,想揍我们,先抓到人再说”孟博说着,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游走了。我突然想起段誉,刚想问他怎么样了,就看见孟博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游的自在,突然放心了不少。 我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们几个已经游到头了,段誉转过身来冲我喊道,“快来啊!”我刚要过去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我们还是在这边多歇会儿吧,没个几分钟他过不来的”李小果个几暗人,一句话就把我彻底的拉回了现实之中――妹的,我根本不会游泳。这我才明白,他为什么敢开这么大的玩笑,就是算准了我在水里拿他没办法。切!不会游泳,我还不会学吗?结果当天晚上我呛了一肚子水也没学的怎么样。不过,自从段誉来了之后,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他玩儿的那么开心。当晚我们都玩儿的太high了,找了间双人间就在那里住下。猜拳,赢的住床,输的睡地上。结果孟博跟周超睡床,我跟段誉跟李小果把三套被褥连了起来铺在地上。 早上一睁眼,怎么睡在地上的就我一个人?段誉跟周超睡在床上,李小果跟孟博不知道哪儿去了。我起来一把拍醒了周超问李小果他人呢?周超揉了揉眼睛“是跟孟博在隔壁睡觉吧?”纳尼?在隔壁,昨天不是就开了一间房吗?周超迷迷糊糊又要睡去,硬被我拉醒问了个究竟。你妹的李小果,又耍了我一回。原来这个游泳会馆是他家新开的,但明天才开业。他趁着他爸还没回来他妈又由着他,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闹了一通。开始是想大家凑在一起睡图个热闹。后来,睡着睡着实在受不了了,起来叫醒了孟博,先把段誉弄到了床上,最后,管都没管我他俩随便找了个屋儿就去睡了。 周超说完又蒙着脑袋睡去了,段誉也睡的正香,我也就又躺了下来。心里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很高兴能有这样的开始,李小果说的没错,该有的照顾一分都不会少。窗外的阳光分外的明媚,就好像爽朗的秋日里又射进来一缕春光,照在心上,很舒服。 下周就要月考了,我们平时除了踢球之外也会抽时间看看书之类的。但是,那家伙似乎对踢球不是很感兴趣,我们一有活动他就坐在边儿上远远的看着,或者干脆自己去吃饭。其实,可能是那晚在李小果他家那儿玩的太疯了,回到学校之后,他就一直不是很精神。我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有神马问题,只是觉得一般性的运动都有可能是他的身体所承受不了的其实,我也尝试过问他身体到底有神马毛病,为什么总是很虚弱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是吃不饱,我擦!当时,我真想把陈美嘉叫过来一口盐汽水喷死他。他天天,不,应该说是顿顿,吃排骨,一个月吴锦天光饭钱就给他三千,他竟然还说没吃饱。算了,我也懒的搭理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享受一下月考前打比赛的刺激和快感。一想到打完比赛累的什么似的还得装模作样的在半夜里秉烛夜读――爽!充实!有种好孩子的错觉。咩哈哈。 一放学,我们就直奔球场。谁想到热身还不到五分钟竟然下起雨来,并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秋雨不比夏雨,冒这么大的雨踢球可不是闹着玩的。跟对方商量了一下,只好改天。 “谁特么说的今天只是多云?”李小果把书包顶在脑袋上,边跑边骂。孟博看了眼周超也没说什么。雨越下越大,等到食堂的时候,我们几个几乎都成了落汤鸡。一上了四楼,我就不禁的扫了一眼,那家伙这个时候应该在这里。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诶,孟博,看见那家伙没?”孟博也抬头向排骨他家那边看了看,半天没吱声。这时候周超喊了一句,“看,那儿不是在那儿呢吗?”我忙问在哪儿。“就是他每天坐的地方啊,对了,不是他自己,他对面的三个人把他挡住了,怪不得你们没看见。”什么!我仔细一看还真是,那家伙对面不知道是神马人,两个坐着的,还有一个站着,靠在中间的那人身边。那家伙好像也没跟他们说话,正低头吃饭呢,被挡的死死的,怪不得害我们找了半天。 我刚要过去,李小果一把拉住“吴涣,你看中间那人像谁?”“管他是谁呢!过去看看不就得了,反正能跟那家伙坐一起的,肯定不是神马正常人。”说完我就要朝那边走,李小果非得也跟了过来。但没走几步,我就意识到了李小果刚才的话,中间的那人竟然就是邓明明。他们神马时候认识的,段誉是个闷油瓶,按理说邓明明应该找不到他头上说神马吧。要说是段誉惹到邓明明了,按邓明明那种不依不饶的样儿,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观察了一下气氛,好像又不是要打架。 “哟,好久不见。”我把手往段誉肩上一搭,对邓明明笑了笑。 邓明明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你们认识?” “要是他有神马得罪你的地方,算我的。直接找我说,他一个新来的,对学校还不是很熟悉。” “没!得罪倒是算不上,我就是看他一个人,陪他随便聊聊。”其实,听了这话,我当时特想笑,还真想看看邓明明被这家伙无视的时候是神马表情。但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儿。 果然,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邓明明起身我以为他要走,没想到他突然把嘴凑到段誉的耳边,我一激灵差点没忍住,李小果死死的按住我的肩膀我才原地没动。邓明明的声音不大不小,虽然有些模糊,但刚好能听个大概“那件事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很有诚意”说完,冲我笑了一下才走人。 “邓明明这孙子到底搞神马鬼?” 李小果少有的没出声儿,我看了他一眼一时也没琢磨出神马,又低头问段誉刚刚邓明明到底跟他说神马了。没想到那家伙只是摇摇头,一句话没有。我拽着他回到周超那儿边儿。“没事儿吧,那人真是邓明明?”孟博看我们回来了紧张的问道,我点点头。他接着又问邓明明找段誉干嘛?我就用下巴指了指段誉没好气儿的道,“这儿事儿――你得问他!”,又把刚才邓明明对段誉说的话给孟博重复了一遍。孟博也搞不清楚邓明明到底想干嘛,这事儿段誉本人不说还真不好办。这时候,段誉那家伙开口了。淡淡的来了一句“没事儿”说完起身就要走。“喂,你去哪儿?”“回去!”我愤愤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滚吧!出事儿了别特么来找我!”。周超看了一眼段誉又忙就我消消气儿。 那家伙一走,我们也开始安静下来。“能不能说句话,他自己都说没事儿了我们几个在这儿愁个屁?”我看着桌子上的饭,谁也没吃几口。怎么论,段誉的事情还是跟我更密切一些,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让他们几个跟着担心。“吴涣,其实――我想到一件事……但也还只是猜测。”李小果突然来了一句,我们几个就都盯着他,看他接下来要说神马。他也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又顿了顿“邓明明,会不会――是看上段誉了?”听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德惠本来就是男校,这种事情以前也听说过。只是,郭琮名来了之后,才在初中部加收了女生,所以,已经很久没再传过这种事儿了。但一想到邓明明那孙子搂着段誉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就恶心的不行,“他敢!邓明明那孙子要是敢碰段誉一指头,我不让他在医院长住,我都不叫吴涣!”李小果瞥了我一眼,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我看他吞吞吐吐的,就有点儿不爽,“李小果你特么学神马段誉,有话直说。”他正了正身“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反正也没外人儿。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火大。要是邓明明真敢硬来,那没说的,直接上呗,咱又不是不会打。不过,吴涣,你毕竟不是段誉本人,他自己怎么想的……”听到这儿,我好像明白了,李小果说的对,我毕竟不是段誉,要真问我他是不是有这个喜好,我还真不知道。但这事儿怎么好直接问他呢。 “行,这儿事儿哥几个就不用*心了,我回去弄清楚再说。”说完,我拿起书包就先走了,他们几个也没立即跟来――我的确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件事,要是段誉愿意,那就没说的了。但要是他根本不愿意,可就另当别论了。邓明明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他手里有人,要是真的想对段誉下手,那不好好防着点儿根本不行。站在门口,我的心情有点儿忐忑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对段誉说才好。没想到一进寝室就看到那家伙还是像平常一样在发呆,根本没事儿人一样,也看不出来他对邓明明的反应究竟是如何。不知怎么的,我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本来还想好好考虑一下再问,现在气的我完全没了逻辑,开口就道“你特么要是想被邓明明那孙子压,我也不反对。但你能不能吭一声,别让别人跟着担心行不行?”没想到这次那家伙回答倒是快,淡淡的来了一句,“不,我没胃口”我cao!这特么是个神马回答。吴锦天到底在哪儿弄来的这货?我真想把这家伙包成粽子狠狠的摔在吴锦天的办公桌上大吼一声“特么哪儿来的哪儿去小爷我不伺候了!”当然,我神马也没做,也没再跟他说话。快到十点的时候,给李小果发了个短信“这两天找人盯着点儿那孙子。” ------------ 六事故2、3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向对床看去。不好,床已经空了。昨天本来想告诉他这几天出入都要跟着我们的,没想到后来就睡着了。我也顾不得叫李小果他们了,匆忙洗漱之后,就一个人往教室跑。结果虚惊一场,特么昨天晚上发呆还没发够,一大早又跑来教室坐着。我也顾不得班级里还有同学在了,拽起他就往外走。“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得给我在哪儿”。他也不反抗,任凭我拉着他走。 到了食堂,我气根本都还没消,一边肚子还饿,一边对着他又根本吃不下饭。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邓明明那孙子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段誉身边。“不介意一起坐坐吧?” “当然不介意,不过,我们正好要走了,抱歉。”我拉着段誉就要走。 “诶,那巧了,我们也刚好要走,一起吧?”说着,就拽住了段誉的另一只胳膊。 我看事情有点儿不妙,但还是静了静神儿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觉得有些不太方便。另外,请放手。” 没想到,那孙子的脸皮还真够厚的,反过来就呛我一句“我好像在问他,没问你!” 我一听,立即就火了,但还是稍微压住了一些。我慢慢的俯下身子在邓明明的耳边微笑着咬着牙,小声的来了一句,“告诉你,我只说一遍,段誉他是我亲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动他一下,别说你爸是教育局长,就算他是市委书记也救不了你。” 然后,他也站起来微笑着对我来了一句“走着瞧!”又看了一眼我身后,就带着他的人出了食堂。 然而邓明明表完态后,似乎没神马动静。周五下午,李小果就告诉我说,那边传了话来,邓明明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紧接着吴锦天突然要出差,叫我们下周再回去,还嘱咐我好好照顾那家伙。哈,没想到幸福竟然来的这么突然,既不用为这家伙担心,又不用回去对着吴锦天,月考也考完了,球赛也推到了下星期。一时间竟然没什么可做的了。周末我们宅在寝室里打扑克,那家伙竟然连五十k都不会玩儿,又被我们鄙视了一把。傍晚觉得浑身僵硬了,就去球场踢两脚。那家伙还是坐在高高的花架子上,远远的看着我们踢。夕阳就从他的身后斜射过来,把他整个人都映的暖洋洋的。 今天是周四,最后两节课是体育,正好拿来踢比赛,爽也爽了还不用占用课余时间,yes!想起来就激动。整个上午我们都在讨论去年上一届学生跟一中踢的那场。越到快要踢的时候,就越兴奋,中午竟然聊过头了。 到了三楼,前面有几个家伙打打闹闹的。越闹越过火儿,其中的一个没把住眼看着从楼梯上摔下去,这时候有个人一把拉住了但只坚持了两秒钟也被拉了下去噗通一声摔到了楼下。整个过程太快,完全没反应过来。我呆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刚刚刚才后掉下去的那个…谁啊?”“好像是是是段段段誉吧”我脑袋轰的一下,后来不知道谁骂了一句,“我*,还好像神马啊,就是。”之后,我们几个就疯了一样的往楼下跑。没想到,关键时刻我的腿完全不听使唤,抖个不停,根本跑不快。越着急越心慌,越心慌,腿就越抖的厉害。最后,就差没爬着过去了。 我踉踉跄跄的挤进人群。一看,眼睛还睁着,还行,好像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再一看,我擦!这到底是个神马体位,明明是段誉那家伙后掉下来的,怎么反倒他垫底儿了。先掉下来的那小子躺在段誉身上,捂着胸口哼哼唧唧的直叫唤。李小果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下,就凑到他面前关切的问道“哥们儿你没事吧?”那小子点点头,“真没事儿?”“应该是的”那小子又回答了一遍。“你确定?”李小果又问,那小子又点点头。这时候只见李小果拽起那小子的衣领就往起拉,“边儿去!没事儿,你特么还赖在别人身上干嘛?”旁边人听了都哈哈直乐。 我跪在段誉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能看见我吗?”“……能。”我又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二。”“我叫什么?”“吴涣。”他呢,我指了指旁边的胖子“孟博。”“还行,没摔傻。”“有没有哪里特别疼?”他竟然笑着说没有。我又在他的上身轻轻按了按,也没有不适的反应——没摔傻,也没摔骨折,也没有内出血的迹象——那就是说没事儿了?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起身,又盯了地上的家伙一会儿。突然,脑子完全不受控制,冲着那家伙抬腿就踹李小果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特么白痴,滚远点儿,下午踢球别让我看见你”我这次真的是要被他气死,与其让他摔死,还不如让我多踹两脚解解气。“得了,吴涣,得了,得了,人没事儿就行了。消消气儿。” 孟博周超过来就要把那家伙扶起来。“别管他!今天谁要是敢把他弄回去,我跟他没完。”这时候,不知道那来的声音“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但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一看正是刚才躺在段誉身上的那小子正要去扶他。孟博一把拦住说,“一会儿,我们会送他回去的,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道谢神马的也不必了,既然两人都没事儿,也就放心了。”说到这儿,那小子的朋友也拉了他一下,那小子又看了看段誉说“那好吧哥们儿,既然你的朋友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口头道个谢。以后有神马困难尽管找我,我是十三班的,我叫刘念。”“谢了!有神马困难我会替他解决,不劳你费心。”没想到那个叫刘念的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就道“吴涣是吧,我知道你。就算你老爸是大股东,就算你的……怎么说呢……你的叔叔吧,是大校长,但也不等于这学校就是你家的。向你的朋友好好学学,别太张狂。”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看热闹的都小声唏嘘了起来。我跟李小果他们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到底是谁?吴锦天收购德惠是以郭琮名的名义收购的,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当初因为这事儿我还大闹了一场说郭琮名早晚会把他的钱都骗光。 那个叫刘念的都已经走远了,李小果还盯着他看了半天,孟博周超也说很少听说这个人的什么事儿。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似的。大家站在那儿琢磨了半天,直到段誉突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我们几个才反应过来,一直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一回到寝室就看见那家伙在床上躺着,我过去放下东西叫他“喂,我带排骨回来了,你多少吃点儿吧。”哈,还是没反应。好——吧——我得像李小果说的控制一下自己,让这家伙*疯了算怎么回事儿?定了闹钟就也上床躺一会儿。但也不知道是脑子里乱还是怎么的,不到二十分钟就醒了,于是干脆起来穿鞋,打算去教室。穿完鞋刚要起身,那家伙竟然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虽然没神马感情但很真挚——这事儿还真是少有。他看我没回应就又闭着眼睛叫了一声“吴涣。”我连忙答应“哦,我我听见了,你说。”“等等我”说着他也起身要下床。 我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走的很慢。一路上我不说话,就等于全程哑巴。中间除了两次事故之外,我的视线里几乎没有他——一次是进教学楼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被台阶绊倒了,另一次更是离谱,都快到教室了,竟然撞到六班的门上。先是我在前面听到嗙的一声,回头一看,这家伙正站在六班的门后面,捂着脑袋自己揉呢。当时我真是一脸黑线。带这家伙出来怎么就这么丢人!我心里默念着李小果的话愣是把火儿压了下去,也没管他就快走几步进了班级。他还在后面磨蹭着,竟然过了好几分钟才进教室。 下午一到球场心情顿时大好,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来看球的不算太多,但到场的几乎全是各班的同僚。他们在场外的专业点评,可比一般性的加油要给力的多。但搞笑的是,恍惚间我竟然希望那家伙也能来看我们比赛。还无意的向体育馆旁边的花架子上瞅了一眼,是有几个看热闹的,但都没见过。切,说不让他来,还就真没来,怎么就那么听话。 我们礼貌性的送走了一中的同学。薛文跟范旭他们去台球室了,说休息一下再去吃饭。剩下我们几个,一时也没觉得饿。我双手放在脑袋后面躺在宽阔的球场上望天儿。刚运动完,小风儿吹着,舒舒服服的躺着。突然,李小果碰了我一下然后用下巴一指,我就看见有个人正向我们这边跑来,好像很急的样子。“吴涣——”他竟然在叫我。我感觉不太对劲儿,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到近了我才看出他的样子,但我第一印象怎么是想起了那个刘念。对了我记得那个刘念身边有两个朋友,其中的一个就他。心想,他怎么来了,根本不算认识,找我能有神马急事。 我见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直咳嗽,忙道“哥们儿你别急,有神马事,慢儿慢儿说。”只见他抬起头来,累得满脸通红的对我道“快,快,三楼卫生间,你那个朋友出事儿了。”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哆哆嗦嗦的问他“哪哪个朋友,我朋友多着呢,你你你说明白点儿”“就是中午……”听到这里我已经不需要再做任何确认了。 在我冲进三楼卫生间的那一刻,我宁愿那家伙真的只是又摔倒了。我保证,我向李小果保证,就算这次那家伙摔的头破血流,我也绝不冲他发火。我站在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真的是累的,还是神马,我几乎瘫软在地上。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立即就过来把我扶了起来。我不知道有些事情只做过一遍,会不会有条件反射。我跪在段誉身边,颤颤巍巍的拍着他的脸“喂,醒醒,醒醒啊,谁让你在这儿睡觉的?”他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不停的叫着,但嘴巴只是干动,根本发不出声音。那声音就像是被卡在心里似的,我已经喊的筋疲力竭了但他就是听不见。他的体温很低,触碰起来,简直能让人有种他已经濒死的错觉。怎么办,怎么办……我感到手跟心一起在抖,对了,医院,去医院。当时也不知道那儿来的力气,我抱起他就要往外走。突然“啪”的一声,我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那巴掌扇的力度不小,我身子不由的晃了晃连同怀里的人差点儿没摔倒。当我缓过神来才发现,李小果不知道神马时候进来了。 “你干嘛!”我冲他大声喊道。只见李小果气的脸色发白,“啪”的一声,又扇了我一个巴掌,大声骂道“吴涣!你他妈的给我冷静点儿,你看看他这样儿,你想把他往哪儿抱?”这时候,孟博过来,把段誉接了过去,我才清醒了一点儿。只见他全裸着缩在孟博怀里,上半身全是斑斑点点的吻痕。是啊,不能就这样把他抱出去。我们几个忙脱下自己的衣服胡乱的给段誉套上。旁边的一个小子急忙递过来电话,我拿到手里就给郭琮名拨了过去。 我抱着段誉坐在后面,李小果坐副驾驶,孟博跟周超就先叫校车,我们在校医院见面。郭琮名一看到段誉脖子上的吻痕就知道了个大概,忙道“吴涣,你也别着急,他应该没什么事儿的。”我心里一团乱麻,也没回话。急诊室的护士一看是大校长跟着来的不敢怠慢,急忙去叫大夫。李小果动作不算粗野但反应很快,上前就脱掉了段誉的衣服。那医生一看,先是有点儿惊讶,但随后就说,“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我跟李小果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暂时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想到邓明明没在学校的情况下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但人一静下来,脑子还是清醒不少。还没等我说神马,李小果就开始打电话,又确认了一下邓明明真的不在学校。要是邓明明没请假的话,那这事儿就保准儿是他,无疑了。但现在他人不在,那这事儿就得重新考虑。“不管是谁,先找出来再说,这事儿不能拖,越快越好。”李小果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这还用你说?看你刚才吓的那样儿,真不想说我认识你。”说完就又出去打电话了。我自己坐在哪儿,双手捂着在脸上揉了两下。“他妈的……”我听见自己骂了一句,但不知道自己在骂谁,也许是在骂这件事儿…… 没一会儿,周超他们也到了。孟博问这事儿打算怎么处理,我说不太好办,又想尽快找到人,又不能太声张。这事儿就交给李小果去办吧,人多了不好。安静了一会儿,周超突然又提到了给我们传信儿那几个男生,说不定能提供点儿神马线索。想到这儿,虽然不喜欢,但也只能找那个叫刘念的了。至少他还有个名字好找,直接找那几个会很不方便。商量着,周超跟孟博就先去办这件事儿了。 李小果回来的时候,郭琮名也从外面回来了。有他在我只好跟李小果短信联系。李小果的大意是最晚明晚之前就能差不多能有信儿。这就放心了,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等了。我坐在那儿发了会儿愣,心里就开始后悔,要是还像前几天那样一直看着他,说不定跟本不会出事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周超明明问过他,他明明说过要来看比赛的,要不是我说叫他不要来,没准……李小果看看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要开口说神马,但最后神马都没说。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大夫出来了。我们赶紧上前问情况。大夫说该处理的地方都处理过了,应该没神马大碍。但随后又皱了皱眉“奇怪的是,他的体温一直很低,这有点儿不太正常。不过我也给他做了个检查,除了身体比较虚弱和体温较低之外,没有其他异常。你们要是觉得这里不太方便,接回去照顾也是可以的。” 这里实在不方便,郭琮名也觉得接回去更好一些。 ------------ 七噩梦 回到寝室,把段誉放到床上。我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但刚一坐下,郭琮名就叫我给段誉收拾东西“已经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估计马上就到。”我一听,脑子就炸了“你特么疯了,给他打电话干嘛?他来了,我还能活吗?”郭琮名也没恼“这么大的事儿你爸早晚会知道,根本瞒不过。”这时候只听李小果说“校长,您也知道吴叔叔的脾气,要是吴叔叔现在过来看到段誉这个样子,非得把吴涣打死不可。”“没事儿,有我在,我会拦着的”一听这话我就更火了,气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冲着郭琮名大喊“你个小受你怎么拦吴锦天?”没想到我话音未落,就被郭琮名甩了一巴掌。这巴掌比李小果打的要重的多,嘴里顿时一股血腥味儿。 气氛一下僵住了,李小果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才好,对着我屁股就来了一脚“吴涣你小子怎么跟校长说话呢,”之后,又转过去对郭琮名说“校长您别跟他计较,他肯定是被今天这事儿闹腾的脑子都不清楚了。”就在这时,郭琮名接了个电话。原来公寓管理员不认识吴锦天根本不让他上楼,郭琮名只好下去接他。郭琮名刚走李小果就劝我出去先出去躲几天。“我走了,段誉谁照顾?”李小果听了便骂道“谁照顾?特么你当我们是死人啊?”这时候吴锦天已经在门口了,他身后的郭琮名脸色也不是很好,一定也是刚被骂过了。 我看吴锦天要过来,身体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没想到他没搭理我直接去看段誉。就看了一眼,我便感到他的愤怒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我紧紧闭着眼睛,缩着脖子等他来打我,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动静。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他非常恐惧的盯着我,那种眼神儿简直就像见了鬼一样。我吓的呆住了,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表情。“吴涣,你嘴角的是血吗?”我一听,就用手抿了一下说是的。没想到他更害怕了,浑身都开始哆嗦“琮名,你们先出去”郭琮名还想上前来解释,吴锦天又厉声的喝道“出去!” “没时间了,吴涣!你现在一定要认真听爸说”“……爸,你别这样,我害怕……你还是打我一顿吧”要是平时他打我我都未必会哭,但是现在这样,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没想到他根本没听我说。还是自顾自的,简直像着了魔一样。我真的很害怕,“吴涣”,他的声音开始发抖,眼泪簌簌地落个不停“吴涣,你别怪爸,爸……实在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爸真的不想把你卷进来,爸……爸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但这都是命。爸原本真的没想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你还能活着,那到时候爸再告诉你这一切!”我的脑袋里面嗡嗡直叫,吓的哇哇大哭“爸,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啊,到底怎么了?”只见他用胳膊擦了擦泪水,恢复了一下,又道“吴涣,下面爸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了,千万要记住了,听见了吗?”我迷迷糊糊的点着头。“一会儿,爸要把你绑起来,你也别挣扎,没别的办法。” 我一听,有点儿头皮发麻,刚刚那朦胧的恐惧感开始鲜明了起来。这眼前的人真的是我爸吗?我不禁又想向后退,他的眼泪又簌簌的掉下来,“吴涣,你就当是爸对不起你”说着,就开始在寝室里到处翻,翻了几下,就开始用剪子剪我的t恤,剪的一条一条的,我知道他要用这个绑我。“爸,你冷静点儿,爸,你听我说,到底什么事儿,你告诉我不行吗,肯定会有更好的办法。”我脑子竟然被吓的清醒了一点儿,想好好跟他谈。没想到他边绑我边说“爸现在再冷静不过了,吴涣,爸没疯,爸平时是打你,那也是想你能好好学习啊,爸是跟你妈离婚,但爸跟你妈都爱你,你郭叔叔也关心你。” 他绑完之后,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双手捧起我的脸。他的眼睛里满是哀伤,泪水不断的向外溢着。“爸!”我突然哭着喊了出来。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叫着这个称呼。“吴涣,儿子!”他突然紧紧的抱住我,身体不停的抽搐。“吴涣,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挣扎,更不要出声儿,一晚,只一晚事情就过去了,记住了吗,记住了吗?”他又惶恐的看着我,我点头答应。这次不觉得迷糊,该来的还是要来吗,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他又用毛巾堵住了我的嘴,用剩下的t恤条蒙住了我的眼睛。随后竟然把我塞进了段誉的被窝儿。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我躺在床上,任凭意识发疯一样的逃离我的大脑。模糊间,我听到他拉上窗帘,关上灯,出去,锁门。随即我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听觉也开始变得更加敏锐。段誉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他的体温仍然很低,我甚至感到有点儿冷。我艰难的呼吸着,寝室里静极了,我只感受着这一切,什么也不想。刚才的恐惧似乎早就已经跟着泪水一起流尽了。此刻,我的心情格外的平静。吴锦天的话时不时的在我耳边回响着,但那种惶恐和悲伤都已经被这黑暗吞噬掉,只剩下淡淡的疑虑。我只是隐隐约约的感到,这事情似乎跟段誉有关。但我已经没有兴趣去想了,只是却有点儿小兴奋。我不知道其他人临死时是什么感觉,会不会也像我这样毫无恐惧的期待着。 这时候,压在我身上的段誉突然动了动,终于醒了吗,我心想。但,之后,就又没什么动静了,也许刚刚那只是无意识的。正想着,就感到他的四肢都开始活动,但动作很是缓慢。我感到他的胳膊正慢慢的环住我的双肩,他的整个身体也开始不停的摩挲着我。接着,他突然开始亲吻我的嘴角,但与其说是亲吻,还不如吮吸来的更恰当。我开始有了些异样的情绪,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也开始加快,有点儿紧张,有点儿害怕。但幸好我的嘴被毛巾堵住了,要不然我还真的害怕他把舌头也伸进我嘴里。突然想到,难道他被那个什么了之后,也要来那个什么我。要真是那样,我宁愿一死了之。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到他开始吻我的肩――你的妹的段誉,果然是想抱我。我开始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心想,你小子今晚要不就弄死我,要不然,我肯定让你活不到明天中午。但,挣扎了两下突然想起吴锦天说过不让我挣扎,难道他自己喜欢男人也要让我也跟他一样吗?我越想越气,我才不要就这么让这个家伙……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弱弱的,现在却有的是力气让我动弹不得。吴锦天,这家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难道我真的只是吴锦天的养子,而段誉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cao,要真是这样,那我今晚是被这家伙吃定了。但一想好像也不太对,刚刚吴锦天哭成那样应该是真情流露吧,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那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忽然又有了强烈的探求欲望,想要把事情弄个明白,那个死不死的究竟指的是什么,就算是被这个家伙那个什么了,也不至于就一定会死吧,吴锦天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忽然,我的思绪被段誉的吻的打断了。我发现他的吻在不停的做着循环,从肩头到颈下,再从颈下到肩头,这么来来回回的已经好久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肩膀都快被他磨破了。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刚开始,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双唇,舌头,再有就是令人恶心的唾液。但随后,我感觉他的牙齿会时不时的碰触到我,虽然也知道情侣之间有时候也会留下齿痕,但一想起吴锦天的话,我莫名的感到这家伙的牙似乎正在变长变的锋利――我感觉他好像真的是想要咬我。想到这儿,我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怪不得吴锦天说什么死不死的。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咬人呢? 唔――正想着,他的牙齿突然嵌入了我的肩膀,痛的我一阵抽搐。本想大声的喊出来,却因为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我用力的呼吸着,脑袋痛的一阵眩晕。似乎开始麻木,但整个身体却像是被这疼痛唤醒一般,每个细胞都出奇的敏感。他们雀跃着,时刻提醒着我。肩膀上的痛感如此的新鲜,我忽然觉得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在活着,活的那么真实。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瞬时就被蒙在眼睛上的t恤布条吸去,湿乎乎的覆在眼睛上。我第一次如此的渴望泪水能够自由自在的落下的感觉,既然让我痛个痛快,也让我哭个痛快吧。但这新鲜的痛感像是要刻在我的生命里,拼命的向里钻,不给我任何发泄的机会。他的牙齿又在深入,每深入一分,我都会痛的一阵抽搐。身体里的血液疯了一样的沸腾起来,不断的涌向那里。那痛处像是个接口,把我的生命与另一个生命连接起来,贯穿起来。如果,现在的我仍然还拥有生命的话。 他贪婪的吮吸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我恶心的想吐,原本用来支撑生命的液体在离开身体的那一刻便成了死物,被氧化之后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若是这血液能够拥有记忆,它在临死时会想到什么......我对目前自己混乱的思维丝毫不感到讶异,人之将死还能想些什么呢?肩头的痛感在慢慢消失,身体似乎开始安逸了起来,好困,好想睡去…… ------------ 八噩梦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开始回归。我竟然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难道我还没死吗?难道,梦还没有醒?我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肩头的痛便清晰了起来。感觉手脚都已经麻木,好像还有什么人压在我的身上。我试着回想起什么,但头晕的要命。这时候,压在我身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开始在我的身上摸索着什么。他把手放在我的胸口,感觉了一会儿,突然兴奋的喊道“太好了,你还活着,还好我没有害死你。”我一听,所有的记忆都迅速回归。对了,这个人是段誉,他好像又变的正常了。我立即发出唔唔的声音回应他。他听后,又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怎么,你好像不能说话吗,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你别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说着,他就又摸索着把手探向我的脸,把我嘴里的毛巾给拿了出来。我大吸一口气,刚想要说话,才发现下巴早已经僵掉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大口喘息。“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一定要好好休息。对了,这里是哪儿?”听了这话,我疑惑了起来,这家伙难道吸了我的血之后失忆了不成。特么想学张起灵也不用吸我的血啊!我又活动了一下下巴,说了句“寝室”。但声音还是含糊不清,原来,我的嘴被堵的时间太长,舌头也不怎么好使了。我顾不上疼痛用牙齿使劲的撸了几下舌头,又说了句“寝室”。 又是一阵安静,他突然开始不停的摸我的脸,我有点儿怒了骂道“特么你昨天晚上还没摸够啊,快给我解开。”他一听,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吴涣,你是吴涣?”我也顾不上他为什么惊讶,反正他既然知道我是吴涣,就证明他根本没失忆“除了我还能是谁,别特么废话了,快给我解开。”我显然更加激动了,脑袋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眩晕。等了半天,他竟然还没有动静,心想,这下完了,他该不会是还想咬我吧。想到这里,急的我一个翻身就滚下了床,但眼前一片漆黑,咣当一声就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吴涣,你没事儿吧?”他急切的问道。“cao,经过了昨天晚上,我以后可能都死不了了,撞了一下算个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现在就是早上,也许是吴锦天的话,他说只要过了今晚什么的“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吗?我应该去给你买些吃的来。”他刚说完,我就听到咣的一声,好像他也撞到了什么。“你特么是不是喝血撑傻了,我让你先把我解开,你听见没?”感觉现在的段誉还是那么让人不爽,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摸我,要不是我现在腿被帮着当然重要的是已经麻了我真想……“别他妈的摸了,先把我眼罩解开!”“吴涣,你别急,我这就帮你解开。”还是那种淡淡的语调,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脾气。我还是我,他还是他。想想昨晚,那简直就像场恶梦。但就在他给我摘下眼罩的那一刻,我吓的险些要疯掉,我模模糊糊的看见――他几乎满脸都是血,表情完全呆滞,两只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我。这还哪里有个人的样子,我想大叫一声,却又喊不出口。我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来回转个不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突然,我看见水果刀正放在电脑桌上。我试着站起来,想要蹦过去。但刚一动,就知道根本不行,双腿用不上力气,右边的肩膀又痛的要死。于是,我改变策略,用左肩跟膝盖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的向前爬。那时候,真觉得电脑桌高的要命。我用嘴去够水果刀,把刀弄到地上,然后,再背过身去把刀拿到手里,学着电影里那样刀尖儿向上,用力的蹭着。还好,t恤的布料不像麻绳那样结实,只几下,手就解开了,接着就是解放双脚。 在我完全自由了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持刀,对着段誉的方向,“你你你别过来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根本就不是人。”没想到他这才把头转向我的方向,什么,难道他刚刚都没在意我在做什么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怕我跑掉。没准儿,我根本就跑不掉的。他一转过头来,我就害怕的要死,低下头不太敢看,但手里的刀是一直对着他的。他呆了好久都没说话,我又哆哆嗦嗦的问“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真的是段誉吗,他是不是已经被你吃了,然后你占了他的身体来害人。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解决掉,为全人类除害。” 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哪儿来的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定是平时玄幻电影看多了。但除了这些,我没有其他的办法解释我已经经历和正经历的一切。这时候,他慢慢的靠过来,我吓的乱了手脚,嘴里喊着别过来双手却用力的向前刺去。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十公分的刀刃,竟然插进去了一半儿,我吓的立马将刀脱了手。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看到这张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的脸,心里还是无比的纠结。他慢慢的拔出身上的刀,咣当一声扔在了一边。那刀上没有任何血迹,他的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就像我根本没有刺到他一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我的确就是段誉。不过,我有过好多名字,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就真的叫段誉。”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那那那那……”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根本不相信他刚才说的不会再伤害我了的话,但,想着往日的段誉,我再也没法刺下第二刀。看他刚才被我刺到了也没发火,也没把我怎么样。其实,没准儿他只是得了怪病也说不定。吴锦天原来可是当过医生的,对了,事情肯定就是这样了。这样想着才有些放松了下来。人一放松下来,身体的不适感就又开始回归,头晕,无力,双腿麻木,饿的要死,最重要的是肩膀痛的我…… “怎么了,没有要问的了吗?那我就去给你买点儿吃的”说完,他起身就要走。我忙叫住他,“你你你你先洗洗脸,这个样子出去还不得吓死几个?”他一听,忙说“水房,水房……”自言自语着,但却朝着他自己床的方向走去。还没等我提醒他,就一下绊倒趴在床上。我的心咯噔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忙爬过去把他扶起来。“我马上就去”他这是在跟我说话吗,眼睛完全没有看着我。我紧张的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完全没反应。“段誉,你眼睛怎么了?”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在我身上摸个不停,为什么,我拿刀刺他,他完全没有躲闪。我刚才一定是看到他的样子吓坏了,不然,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水房是在那个方向了?”他伸出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你放心,食堂那么进,我一定能找到的”说着,他就要起身。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吓糊涂了,还是饿糊涂了,还是其他什么的,伸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但,刚抡起胳膊,肩膀就疼的要命,想换个手再来,没想到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没打成他,火儿没发出去都转移到嘴上了“你个瞎子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哪儿都不许去,听见没?”我晃晃悠悠的起身,心想,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是自己被他咬,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现在却反过来,要我照顾他。早饭当然还得自己去买,难道还真让他个瞎子去不成。 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在走过衣柜的时候,不禁瞥了一下镜子。我的天哪,幸好看见了,我的右肩上全是血。这个样子连到水房去都是问题,更别提去食堂了。我脱下衣服从饮水机里接了些水,小心翼翼的清洗着。这时候,只听段誉说“吴涣,我……”我连忙拒绝到“你得了吧,你现在看不见,想疼死我啊?”看来他果然只是得了怪病而已,根本不像被怪物附身的样子,哪有这么笨的怪物。洗着洗着,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血倒是有,但伤口在哪儿,我照着镜子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什么情况?但肩膀确实疼的厉害,而且,这血也不是假的吧。突然想起,我刚刚刺到段誉的时候,他身上也完全没有伤口,根本没出血“段誉,我的肩膀上怎么没有伤口?”“已经复原了”他淡淡的答道。什么,已经复原了,那怎么还疼?这样想来,我吞吞吐吐的问他“那――我刚刚――刺了你一下……也复原了是吗?”“是的,你不用担心。”“那你――还疼吗?”他就没再说话。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说对不起,但总觉得太过微乎其微了。 我收了收神,尽快的清洗完伤口,洗漱什么的也直接在寝室处理了一下。刚要出去,又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完。我拿起毛巾沾湿了走到段誉面前“你别动,我给你擦擦脸”我用左手笨拙的给他擦着,看着他那双发直的眼睛,想到他从前虚弱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得了这种怪病。怪不得吴锦天让我跟他一个寝室好好照顾他。要是他跟别人一个寝室还犯了病的话,一定会被当成怪物打死的。“你不怕我了吗?”“切,一个瞎子有什么好怕的。”我又嘱咐了他一遍,叫他不要到处乱走,才转身出了寝室。 刚一出公寓,灿烂的阳光撒在脸上,简直就像重生了一样。昨晚还要死要活的,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当然除了肩膀疼的要死。突然想到,应该给吴锦天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接。他昨晚还吓的要死的样子,现在接到我的电话应该极其兴奋才是,没想到还是像平常一样的冷淡。什么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先马上不用上学之类的。看来,他早就知道我八成会没事儿的,也很清楚我经历了什么。原来还哭成那样儿,现在一看我没事儿了,就完全变了口气。我果然只是他的养子吧。切,我就不应该给他报平安,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爹。 我打了两份儿排骨回去,刚一进寝室,就看到那个瞎子又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我看他把床单儿拽了下来,攥在手里,正在地上乱摸呢。“我不是让你别乱动吗,眼睛瞎了,还得了多动症是怎么的?”“我只是想洗洗床单儿,对了,快告诉我水盆儿在哪里。”说着又继续乱摸着。看着他这副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段誉!哥!大哥!床单儿我一会儿就送去服务部洗总行了吧!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别自己乱动。你喝了我的血,你现在欠我的,我没别的想要,只要你听话就行,行吗?”我现在是多么希望他能看到我咬牙切齿的表情,那样他会不会就能老实一点儿呢。 我见他点了点头,才放心的去吃饭。他果真就那么在床上老老实实的坐着,一动也不动。“你吃口饭行吗?我是让你别乱动,但也没不让你吃饭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他昨天没把我弄死。“你忘了?我已经吃饱了。”嘿,回答的倒是又快又利索。看来上帝还真是,他为你打开了一扇窗,那是以关上一扇门为代价的。现在的段誉,说话又利索又爱动,完全不像从前的他,但是,脑子却越来越笨了。真不明白吴锦天为什么不给他找眼科医生,我宁愿他还是变回闷油瓶比较好,现在这样儿,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刚一吃完饭我就再也挺不住了,不休息一下根本就不行。我现在必须上床睡觉。但是,上床之前,我得把那个瞎子处理好了,免得我睡的好好的又被他弄醒。我找来吴锦天昨晚绑我的t恤布条,一头绑在他手上,一头绑在床脚。只有这样,我才能睡的安稳。 ------------ 九善后 这一觉我睡的尤其沉,而且醒来的时候头更晕了,肩膀的痛和肢体的酸痛混杂在一起,简直痛不欲生。一看表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忽然想起李小果说过,那个事儿今天的这个时候应该有些消息了。打开电话,里面有几条短信。最新的一条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周超发来的,“人找到了,我们带人过去处理了,回来再给你信儿”现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没信儿,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刚要打电话给李小果,突然进来了一条陌生短信“事情处理好了,完事儿之后直接送到了仁康医院,李小果正在回学校的路上,但事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刘念”。刘念?怎么是他?真不知道我是先该高兴还是先该意外。本以为今天下午最多也就是刚有个信儿,没想到,竟然直接处理完了。 我看了一眼段誉,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的方向。我走过去,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了好久才道“以后,不管我对你发多大的火儿,你都不许离开我,听到没?你欠我的,现在就要听我的话。”他点了点头。“走吧,我去买饭,也带你出去走走。”我给自己跟他都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就带他出门。 一路上我拉着他走的很慢,身边的人都不停的看过来。那种异样的眼光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幸好段誉他看不见。我拉着他来到食堂门口,提醒他小心台阶。同时脑子里有什么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是啊,当时我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其实昨天中午他就有点儿不太对劲儿。走路,走的很慢,被台阶绊倒可以理解,但怎么也不会撞到六班的门吧。难道那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后来我竟然先走开了,扔下他一个人摸索着回到班级……想到这里我就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厉声的问“快说,你眼睛到底是什么瞎的?”没想到他只是猛摇脑袋就是不说话。看样子就不用问了“你是死人吗,还是当我是死人?眼睛看不见了,不会说话啊,我还――”说到这里,我放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还以为是昨天晚上的并发症什么的。”来回路过的又都看了过来,我这次气急了冲他们大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带着瞎子出来走的啊?” 我使劲的拽了拽他的胳膊,叫他快走。没想到他“啊”的一声喊了出来。顿时,我心一震,就想到他身上还有我早上刺的伤。那种只疼看不见伤口的怪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的肩膀也是。但胳膊距离那里好像还远点儿吧,难道他身上还有别的伤?我不记得刺到他其他什么地方。“说!”我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他还是站在那里使劲咬着下唇就是不说话。我一看,肯定又是有问题了“好啊,你不说我就自己找,找到之后再狠狠的捏两下?”他听我一说,吓的浑身都发抖起来。他这么一来倒是把我也吓了一跳。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害怕,到底是什么伤,真的那么疼吗?难道刚刚拉着他的时候,就一直忍着了吗?我越想越气,干脆顺着他的胳膊就摸上去,越向上,他抖的越厉害。刚过肘弯他就急忙喊道“是肩膀”。我想要看看伤成了什么样儿,但立即想起来看了也是白看――完全没有伤口,要我怎么才能知道伤的到底有多严重。 没办法,只好算了。我见他右肩有伤就不能再拉他的右手了。而拉他的左手的话,我的也是左手,这样会非常别扭。于是,我改用搭肩的方式。没想到我刚一把手搭在他的左肩上,他就疼的直咧嘴……我真的已经无语了……我还是拉着他的右手,但这次几乎只是轻轻碰触,也根本不敢快走,生怕弄疼他。我现在右胳膊干脆都不敢动,肩膀疼的要死,那种滋味我知道。而且他这个样子带他一起上楼实在是不方便,留他一个人在一楼等着我也不放心。有了上次的事情,我已经犹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让他一个人了。正为难间,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便打了电话叫了外卖。我跟他在一楼坐着等。 看了下表,不出意外,还有半个小时李小果他们就应该回来了。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但一想到刘念的那条短信,尤其是最后的那句,我还是有些焦虑。我又看了眼段誉,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我的生活就开始混乱。就算照顾他是吴锦天塞给我的任务,好吧,我勉强接受;就算招惹了邓明明我也不算他的错;但那莫名其妙的刘念是怎么回事,最后对他下手的混蛋又是什么人,还有那怪病……想到这儿我不禁的问了他一句“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多麻烦?” 他先是一愣,随后就吞吞吐吐吐的我我我我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这时候,我看见有个人远远的在冲我打招呼。他背对着阳光,我看不太清楚,等到近了我才看出来他妈的,竟然是邓明明那孙子。虽然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但我现在对他可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只见他把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就道“吴涣,你不行啊,怎么我刚走了几天,这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果然,这孙子不是一般的欠揍。 “哈,要是你感兴趣,现在可以去仁康医院看看,没准儿还会意外的发现个多余的床位什么的。” “呦,没想到出手还挺快,要是哪天李小果跟你掰了,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悠闲,剩下的那两个小子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你特么到底想干嘛?”这孙子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才过来看热闹的。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段誉同学在三楼……”听到这儿我有点儿急了,生怕他把那件事儿在段誉面前挑开了。 忙叉开道“姓邓的,你不用在这儿废话,欠揍了直说。” 没想到这时候段誉突然问我“吴涣,他说的什么啊,什么三楼?” 邓明明这才侧过头看了段誉一眼道“原来本人不知道啊,没准儿那几个小子是下了药了也说不定。” 听邓明明这么一说,我也才反应过来,自从段誉醒了之后他就没提过这事儿,我一直都以为是他自己不想提起。我紧盯着邓明明,他要是敢说出来我当场就灭了他。没想到他转身要走,但又突然转过身来伸出手在段誉眼前晃了晃“唉,可惜了。” 看着那孙子走远了,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他没说出来,现在我的右肩膀疼的要死,要真打起来,左手根本使不出劲儿,特么几年的空手道算是白练了。我看着段誉,他好像还想问的样子,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给李小果打了个电话,他们已经进校门儿了。我让他们直接到食堂来找我。没想到,他们几个一回来就先问段誉的眼睛怎么样了。我纳闷他们怎么知道的?李小果刚要说是那几个小子自己说的,我就冲他使了个眼色。 我把段誉送回寝室,安排他睡下。又下楼叫来周超照顾他,偷偷的嘱咐了周超几句才下楼去找李小果。原来,昨天孟博他们那边儿其实没什么进展,但小意外却有一个。他们先是打了几个电话,知道了那个刘念住在一公寓之后就直接过去找人。没想到刘念不在寝室,是他的室友给开的门,孟博看了一眼那室友,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那个室友给了他们刘念的电话。没想到电话拨通后刘念直接就告诉孟博说,他的朋友确实是第一个发现段誉出了事儿的,但他们也没看见是谁干的。还说这事儿不用我们管,他会处理。孟博他们感到非常奇怪,这个刘念竟然知道孟博他们会来找他?至于那刘念说的他要处理这件事什么什么的,乍听起来,还是比较别扭。后来孟博觉得既然刘念说要处理这件事,就是说他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但没想到,再给刘念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晚上,李小果那头有了些消息。听说二年级有几个挺可疑的。一听名字,好像也还听说过。但当时已经是周五晚上,大多数人都回家或者出去玩儿了,想找人很不好找。李小果也没抱太大希望,但还是让人分头去打听了一下。果然,这几个都没在学校。不过却听说那几个小子明天会去东大直街的腾达网络会馆。 今天一早,李小果跟孟博他们就直接去了腾达附近蹲坑。没带学校里的,身边跟的都是现找的校外人员。这种事儿,用的人都是一次性的,你给钱我出力,谁也不知道谁的底儿。他们一直等到快十二点了都没见动静。没想到,后来的小子中的一个,接了个电话就对李小果说“走,换地方了。”李小果也没来得及疑惑,就带着人跟了上去。但一下车李小果就觉得这儿事儿有点儿棘手了――竟然是夜上海ktv。先不说要找的那几个混蛋认不认识这里的老板,就算不认识,估计老板也不会让李小果他们闹事儿的。没想到,那个后来的小子带着李小果他们直接就奔二楼的包厢去了。明显还没到地方,就见前面一个包厢里急急忙忙冲出几个人。那个后来的小子大喊一声“就他们几个,快追”。李小果他们一路跟着上楼下楼的追了大概十多分钟,才从ktv的后门冲了出来。那ktv的正脸对着的是繁华的街道,但后门却是那种破败的小巷,除了清理垃圾的很少有人来,正是处理这种事情的好地方。 那几个花钱找来的果然不是吃素的。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顿踹,等看差不多了,李小果才揪起脖领子问话。那几个被打的都快吐血了,哼哼唧唧的话都说不完整。其实,在那种地方被逮到,倒也不是证明他们没能耐。既然敢做那种事情,也肯定不是什么软柿子,要不然怎么李小果他们还没进包厢,他们就先得到信儿往出跑呢。李小果等了一会儿,看他们又没有了要说的意思。上来又是几脚,全踹在了其中一人的右腿上,那家伙疼的就什么都说了。 李小果他们果然没找错人,就是这几个混蛋干的。打头的那个叫张显,是二年十班的,家里就是开网吧的。另外两个一个叫霍韦德,一个叫田相。田相他老爹是交通局的一把手。那个叫霍韦德的不知道家里是干什么的。其实,他们早就听说有段誉这么个人,但一直没怎么在意。恰好周四那天在三楼楼梯口正撞见段誉一个人,而且,好像眼睛还不怎么好使的样子。他们一看,就起了歹心,问段誉要去哪儿他们可以领路,之后就把段誉骗到了卫生间。说到这儿,李小果看我气的直发抖就拍拍我大腿就叫我放心,那几个混蛋,绝对得在医院住几个月才能出来。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我听完之后大为解气。但随即就又想到了刘念的那条短信。“那个刘念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我这一问,倒把李小果给问蒙了,“刘念?关他什么事儿?”我一听,觉得不对劲儿。这时候孟博又提了一下昨天晚上刘念的那个电话,李小果才又想了想道“可能他只是说说吧,他跟咱们又不熟,犯得着趟这浑水吗?”他这么一说,我就更肯定有问题了。忙把刘念发给我的那条短信给他们看,他们一看也都大为惊讶。孟博就道,“他跟我说了要处理这件事之后,也没见他再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现在看来,那小子肯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而且肯定干了什么。但今天折腾了一天都没见他人啊?”我们几个一时还真有点儿蒙了,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我们三个竟异口同声的说出“那个校外的。”随后,大家都呆了一会儿。李小果又骂了一句道“看来以后找人还真的注意了。这次幸好是帮我们的,要是帮着那边儿的,那躺在医院里的肯定就是我们几个。特么刘念那小子到底想干嘛,既然要帮忙就不能明说吗?”我也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你说他不想暴露吧,还明着告诉孟博,明着告诉我,但你说他没遮遮掩掩吧,派人跟着李小果过去也不说一声。而且,听刚才李小果的形容,那校外的进到那种大型ktv,一看就是要办事儿的架势,但竟然没人拦着他――这校外的不简单,那个刘念也不简单。 但那短信的最后一句――段誉出了这事儿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到底指的是什么呢,难道这事儿还没完吗?事情已经再简单不过了,该处理的已经处理了。要说那个什么张显以后会来找麻烦,那也至少应该是几个月之后的事儿了。难道这儿事儿还有什么隐情不成。想到这儿又跟李小果他们聊了聊,李小果就叫我放心,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要来的总要来,你现在担心也没用。我一想也是。 ------------ 十危机 回到寝室,周超睡的正香。我直接走到段誉床前,“吴涣,是你吗?”“是我,”随后,我又压低了声音道“周超,就让他在这儿睡吧,我到楼下去睡。你要是半夜想喝水什么的,就直接叫他。”我见他点了点头,给他盖好被子,才悄悄的出去,锁门。 到了楼下,李小果还没睡,见我来了还很兴奋。是啊,我们好久没这么单独的聊过了。虽然,我跟他们几个认识的时间都差不多,但总觉得还是跟李小果更聊的来。以前,我们几个跟别人打架也只是小打小闹,这次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邓明明也许说的没错,要是离了李小果我还真不知道能办成什么事儿。很想对他说谢谢,但拐弯抹角的却还是被他骂了回来。我曾经非常羡慕那些有青梅竹马的人,但,这个只相识了短短两年的朋友,让我觉得,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吧。 那一晚我睡的很安稳,除了偶尔被肩上的伤疼醒,也会想到段誉肩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早上又不知道被什么吵醒。缓了缓才意识到是短信。怎么又是那该死的刘念?想起之前他给我的那条短信,就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想到这儿赶紧打开来看“最近应该还会有动作,凡事要谨慎,另外小心你身边的人。”这什么跟什么啊,谁还会有动作?我身边的人?我身边就李小果,孟博周超他们,都是不用说的哥们,要我小心谁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啊,你不让我睡觉,你也别想睡的舒服,想着就拨了过去,擦,关机。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点了。李小果告诉我说周超回家了。对啊,现在是十一,学校正开始放假。我一听段誉身边没人便有些坐不住了,起来就要走“吴涣,反正这两天学校也空,要不你也带他回家呆两天。本来上星期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我想了想也是,回家,毕竟吃饭什么的也方便。 回到寝室,段誉正安安静静的在那儿坐着。刚想问他吃了早饭没,就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的粥杯,应该是周超给他买了饭才走的。之后,我就跟他说想带他回家住两天。到了家才知道,吴锦天之前早就把段誉的房间安排好了,只不过奇怪的是原本安排的是二楼东边的客房,后来,又换到了我的隔壁。而且,吴锦天现在不在家,郭琮名也好几天都没回来了。看来,吴锦天不是今天刚走的。林姨过来,问我午饭要吃什么,我就吩咐她弄点儿补身体的就行。其实,我早就发现林姨身边多了个人,但我经常不在家,对这种事情也不从来不过问。直到,午饭前她从段誉的房间出来,我才开始注意到她。 问了林姨才知道,原来是吴锦天新请来的专门照顾段誉的。我承认我不太会照顾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别人来照顾段誉我就是不放心。于是,便嘱咐那个新来的说,段誉要先跟我住,她只要帮着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房间就行,其他方面我来就可以。她看了看林姨眼神很是犯难的样子,“这怎么行,你爸爸走之前特意强调了这件事,就是怕你贪玩照顾不好才请陈瑞来的,人家可是专业护士。”专业护士?吴锦天请她来应该就是因为段誉的眼睛,但段誉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这种看不见的伤,就算是专业护士也不可能照顾好的。而我要是跟她说段誉身上有伤,她还不得以为我是精神病?但一想,我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段誉身边,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还真得需要人手“那――这样吧,平时还是我来,等我有事的时候,我再叫你过来”那个陈瑞点头答应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才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刘念的担心就应验了。那天早晨一起来,我看段誉的状态不错,就想着要带他出去走走。我给他换了套衣服,让他先在屋里等着,就下楼去叫司机。没想到在一楼没找到司机,打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又从一楼出了北门,见司机果真在花园里擦车,于是上前嘱咐了几句便直接上楼。没想到,一回到房间,段誉竟然又睡下了。我当时疑惑,但又觉得可能只是早晨没睡醒就没叫他。刚想去告诉司机晚点儿再出发,就听段誉迷迷糊糊的说了些什么,字句很含糊听不太清“段誉,你说什么?”我又把耳朵凑了过去,这次听的真切了些“快把我绑起来……”我一听,不禁打了个寒噤,立即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这我才发现,他哪里是在睡觉,只见他脸色发白,气息微弱,一摸,体温更低的吓人“段誉,你到底怎么了,段誉你说话啊?”我也顾不上他肩膀上的伤了,不停的摇着他问。但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似的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快把我绑起来”。我顿时慌的六神无主。只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冷,就想把他搂在怀里暖过来。但一撩起被子,就看见他左边的袖子被撸了起来,臂弯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针孔。当时,我脑袋像电击了一样,迅速闪过了刘念的话“小心身边的人”――陈瑞!我放下段誉,出门就喊“林姨,林姨,那个陈瑞呢?”林姨正在一楼打扫,听我这么歇斯底里的,竟然吓的有些结巴“她她她吃早饭的时候还在呢,我这就去叫她”我已经等不到林姨了直接就冲下了楼,进到她房间一看,哪里还有人。 看着空空的房间,我脑袋嗡嗡的乱响,疼的简直要裂开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家里会莫名其妙的有人想要害段誉。吴锦天到底在干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请了个这样的人来家里。还是,还是,这难道是吴锦天干的?不可能,不可能,吴锦天一直要我照顾段誉,怎么可能又要害他呢?想着就要给吴锦天打电话,没想到竟然关机。又给郭琮名打电话,但郭琮名竟然也不知道吴锦天的去向。只知道走了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你爸走的时候只说办完了事儿就回来。”到底搞什么啊,要是一般的出差不会不通知一声的。对了,吴锦天秘书一定知道他去哪儿了。 想着就要给丁秘书打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又收到刘念的短信,我急忙打开一看“吴锦天去了内蒙,晚上十点有去那边的火车,车票我已经弄好了,你们把身份证和随身物品带上就行,晚上车站见。”凭什么!我都不知道吴锦天去哪儿了他竟然会知道。他说去了内蒙就去了内蒙?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就在我愣神儿之际那小子竟然又来了短信“现在这个世界上你能相信的人不多,吴锦天虽然不会害你,但他也不会对你说什么实话。我不会骗你,因为我对骗你根本不感兴趣,我在乎的只有段誉。”段誉?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只是他跟段誉之间的,那我算什么,这里面又有我什么事?吴锦天说的本不想把我也卷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样去一趟内蒙真的能把事情弄明白?我脑袋越来越乱。 突然想起来段誉还在卧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急急忙忙往回赶。一进卧室,段誉正抱着被子蜷在床上。当我走近了一看,突然意识到他刚刚说的“快把我绑起来”是什么意思。那晚我的眼睛被吴锦天蒙住了,只能靠感觉。现在,我终于知道当时嵌入我肩膀的牙齿是什么样的了。光看起来就很锋利,露在外面的每颗都有一公分长。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转身便去锁了门。回到床上,一把将段誉搂在怀里。我能感到他在挣扎,但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虽然我的左手没什么力气,但也足够让他老老实实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吸的越多我越高兴,那样你就可以都听我的了。”我不知道这是想骗他还是想骗我自己,我只知道,他不可以有事。他的体温越来越低,也渐渐的不再挣扎,我知道快开始了,就拽过枕巾来堵住自己的嘴。他抱的越来越紧,微凉的唇刚一触碰到肩膀,我的身体便不由的一抖。随即肩膀变得湿热,浓烈的血腥味儿便直扑过来。 我紧紧的咬住嘴里的枕巾,尽量不发生声音。眼里布满了泪水,眼前也一片迷蒙。急促的喘息让我感到有些头晕,直到我感到快撑不住了,段誉才停了下来,倒在我的怀里失去了意识。我慢慢的把他放倒在床上,拿掉了堵在嘴里的枕巾,本想再处理一下他脸上和我身上的血渍,没想到就一头压在段誉身上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只有我自己躺在床上。我肩头没有血迹,衣服也早就换了干净的。突然想起好像要跟刘念去内蒙,便急急的起身下床。虽然头晕的厉害,但强撑着好像还能走。这时候,段誉竟然端了碗汤进来。我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在看我“你的眼睛?”“已经好了。”这么快就好了,怪不得吴锦天没给他请眼科医生。 他坐过来要喂我喝汤,我突然注意到他额头都是汗,我嘴边的勺还抖个不停。起初还以为是我头晕眼花,但定了定神,确实是段誉的手在抖。“你手抖什么啊?”“没有啊,哪有在抖。”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明明就在抖。”没想到他眼泪都出来了。我现在虽然头晕的有点儿脑子不清楚,但还不至于白痴到看不出来状况。“你不是说肩膀的伤好多了吗,怎么还疼的这么厉害?”他忍了半天才说“这是我自己弄伤的,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再问了”我知道他不说,我也没什么办法。 ------------ 十一内蒙之行 我匆忙喝了两口汤便带着他去了车站。一到车站我才发现,等着我们的不是刘念一个人,李小果竟然也在,怎么回事儿?“他说你要去内蒙我就跟着来了”刘念解释道。“他的话你怎么能信?”我指着刘念问李小果。“你信我就信。” 刘念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我问了他几次为什么知道吴锦天去了内蒙,他只说我不需要知道。 上了车,段誉跟我下铺,李小果睡我上面,刘念睡李小果对面。可能是我状况不太好,没怎么跟李小果搭腔。刘念也都几乎不说话。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就是刘念看李小果的眼神儿――有点儿鄙视但及其不明显,有点儿迷茫但又很坚定,那种感觉就好像要穿透李小果的心似的。半夜乘务员进来的时候,车厢里才开始有了些动静。但就在查票的时候我发现了些问题,但碍于乘务员在,就没说什么。等查完票之后我才问“刘念,怎么段誉车票上的名字是吴誉?”没想到这下李小果来了兴趣,探下来脑袋笑道“唉,吴涣,没准儿段誉真是你亲哥?”我向上面李小果的床铺蹬了一脚没搭理他。突然想到段誉说过,他有过好多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叫段誉。不过刘念说的也对“反正他就是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我看了眼对床的人,那种感觉突然很熟悉,哥哥……吗? 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偶尔的几个闪电,勾勒出了对面两人的轮廓――段誉睡的不是很实,每隔一会儿就动一下;刘念根本就没睡,他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脑后,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知道他在思考。 早上八点多,我们在一个叫做乌鲁布铁的小站下了车。天气依旧很阴沉。我们沿着与铁轨垂直的一条小路前行,小路的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草地。虽然已经不在绿了但还是能看出来是那种类似水败草的草,但明显要大的多,并且一团一团的。我好像在什么旅游杂志上看过,一到夏天雨水多的时候,这里便会成为了一种小沼泽,踩上去,半个小腿都会陷进去。 我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进到房子比较集中的地方。刘念说要在这里休息一天明早再出发。我对他自顾自的做法很是反感,但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坚持不住了,段誉这一路上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我们找了一家靠路边的人家住了下来,吃着一种柳蒿芽炖小鱼儿的汤菜,听着男主人给我们讲从前上山砍柴,下河扳蒸子捞鱼,挤马奶的故事。我们在这户人家休息了一天一夜又买了些补给,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道谢出发了。 由于对这里完全不熟悉,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跟着刘念沿着那户人家门前的小路直走。直到出了小镇前面只剩一片大地。那片大地不是十分平坦,前面的路被起伏的地势挡住了,也不知道前面的路通向何方,或者说前面到底有没有路。刘念要我们坐下来休息,我一看表才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是要到那里。”刘念指着前面一座朦朦胧胧的小山,好像正是这片大地的尽头。山上?吴锦天到底去山里干嘛?“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吴锦天到底去干嘛了吧?”“找人,但我也不敢肯定就一定在那里。不过现在除了那里,我目前还没有其他的线索。”李小果一听就跳了起来,“什么,你也不敢肯定?要是去了没在那里怎么办,谁知道那山里有什么?”刘念没看李小果只是一直看着那山“我以前去过一次,很安全。那山不高,最多有个松鼠什么的。”“你就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么,吴锦天到底去找谁,找那人又干什么,这个跟段誉又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刘念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竟然还是那句“这些你不需要知道”。“别特么废话了不行吗,既然我不需要知道,那我为什么需要现在在这里?你当我真是吴邪啊?你当现在是cosplay盗墓笔记啊!”“那就要看吴锦天最后怎么决定了,他要是还不肯对你说实话,那我也没必要揭穿他。”李小果看了看我跟刘念“得,吴涣都没问出来,那我就更不需要知道了。” 我们一直休息到过了中午才又重新出发。道路还算平坦,虽然比不上水泥马路,但想想最后还要走山路,就觉得轻松了些。后来,刘念几乎是一路背着段誉,我也扶着李小果实在有些吃不消的样子。下午四点多我们终于到了山脚下。上山的路其实看起来没那么难走,只是当时我们都累的不行了,所以,爬起来还是比较费力。原以为要继续向上,没想到才到山腰,刘念就说到了。 我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模模糊糊的有个房子的影子。到了近处,我借着手电光感觉了一下,大概50见方的院子,院子里并没有那种隐居者养的狗,很安静。房子里没有任何光亮,不过很明显,不管我们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今晚都得在这里过夜了。但还没等我们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刘念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我也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快跑两步紧跟了上去。看到屋子里的状况,我完全吓傻了。炕上坐着一个老头儿,耷拉个脑袋一动不动,若不是他胸前有一大片血渍我没准儿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那股血腥味儿似乎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的。刘念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非常悲痛。刚要上前,没想到李小果突然扑过来跪倒在那老头面前,大喊一声“师傅!”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刚要问李小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嘭的一声响,什么东西便从李小果耳边擦了过去。同时,刘念一手拽着段誉一手拽着我扑到了地上。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听我的耳边也响了一声,一道亮光从刘念的手里射了出去――竟然是枪。紧接着,只听李小果那边也是一枪响射向了窗外“你们俩呆在这儿”刘念大喊一声就跟李小果一起追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我跟段誉,还有一个死人。平时玩儿游戏砍人倒是坎多了,但看见真的死人还是吓的完全无法动弹。我紧紧的搂着段誉,靠在墙角。哆哆嗦嗦的拿着手电,尽量不照到炕上。没想到这时候,段誉竟然说话了“吴涣,你快放开我。”本来屋子里的气氛就很诡异,他这么突然一开口竟然吓了我一跳。但我随即就清醒了过来,想到段誉肩膀还有伤,“抱歉,弄疼你了吧?”。但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的向炕的方向走去。“喂你干什么?”我吓的气都不敢大喘。“他可能还有救。”段誉说着就要去摸那老头儿的脖子。我吓的完全不敢看,没想到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用白费力气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口站了三个人影,似乎是一女两男。还没等我把手电转移到他们身上,那女人的手电光就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直到那女的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她才把手电拿开。“好久不见了吴涣。”什么,这女的竟然认识我?我的眼睛刚才被她照的一时还没缓过来,完全看不清楚。但也就只隔了半分钟的时间,我便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是陈瑞。“是你?”“怎么,想气来了?”“才隔了一天没见我怎么会忘?”但她却摇摇头,“哎呀哎呀,大少爷就是健忘,再好好看看我是谁?”听她这么一说,我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突然,我的头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样,各种混乱,各种费解都在一瞬间升腾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女生,竟然是我初中的同学陈馨。 她是初二那年转到我们班的。她刚转来的时候,很安静,情绪很低落,就坐在我的邻桌。每到下课,她就一个人站在窗边向外看。那个年龄正是好奇的时候,看班级里有谁跟别人不一样,就会想要去挑逗她。当时我总是当着她的面去拿她铅笔盒里的东西,但她好像没看见似的根本不理我。再后来,我就开始揪她的辫子,她也只是转过头来瞅我一眼便又转了回去。我看她都没反应,觉得她确实无聊,就打算放弃。没想到第二天竟然看到有别的男生欺负她,我为了她跟那几个男生打了一架,她这才开始跟我说话。之后我才了解,她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后来就算没被送到孤儿院,但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保护她,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她渐渐也有了笑容,我们在一起也很开心。但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后来我们班又转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然后我就……总之,还没上初三,陈馨就突然转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真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在这个地方。“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叫陈馨还是叫陈瑞?”她见我真的想起来了,竟然很满意的笑了笑“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是我。”说完,她又示意旁边一个男的把段誉拽了过来,让他坐在我身边。这我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段誉?”没想到我这一问,把她乐的几乎没蹲稳差点坐在地上。“哎呦,可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害他了?我是弄伤他了还是弄死他了?我只不过抽了他一点点的血而已。”紧接着她又探了口气道“唉,你真可怜啊,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要说讲情分,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无关紧要的,告诉你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了。”我早就该意识到,既然她出现在这里,那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你真的肯告诉我,不会骗我?”“唉,那可不一定,连你爸爸吴锦天都不对你说实话,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实话?你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活过今晚。”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急了。本来想知道为什么她要害段誉,可是她刚刚已经说了,而且,特么的我还觉得她说的有理。现在一时完全想不出什么要问的来。 她看我半天没出声,似乎要有所行动。只见她在身边的包里面找着什么,等她一拿出来,竟然是个大号针管儿。看到针管儿我突然想起来要问什么了“等等,我有要问的了,”她看了看我那眼神儿意思是让我接着说“你为什么要抽段誉的血?”这次,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松了口气的样子“不错,算你问到关键了。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你自己应该早就有了答案了。一般人的血我们没必要拿来研究。”经她这么一提醒,我脑子里似乎有了一条模糊的线索。段誉的血有研究价值跟别人的不一样。比如呢?我生病了他给我喝他的血,他被我刺到后的那种只疼却看不见伤口的伤。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开窍了,脑子突然一大堆问题等着解答。“那我爸跟段誉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似乎不是很好回答,她皱了下眉想了一会儿才道“怎么说呢,确切的说应该是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不仅是你的爸爸吴锦天,而且是你们整个吴姓家族。”听到这里,我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什么吴姓家族?我生长在北方,这种家族族谱什么的好像南方人才比较重视。再有,我从来没听吴锦天说过我们吴姓家族的事情,吴锦天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堂亲什么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吴锦天说是离的远早就不联系了。“怎么可能,我从没听我爸说过!”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每个人的成长中不可或缺的家族情分,吴锦天他会对我撒谎。“信不信随你,你爸爸吴锦天是大老板没错,但你不觉得这几年他太忙了点儿吗,你还真以为他做生意做的几乎成年不在家?”“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的确是跟你家族的其他人有联系的。要不然,怎么段誉的上一任监护一死,他就能及时的把他接过来呢?”不可否认,我虽然不是完全相信她,但她的话的确让我开始动摇“这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只见她又不屑的笑了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研究方式叫做调查。只不过,我们的调查比较隐秘。说白了,就是间谍。我们对吴锦天的调查已经持续几年了。现在,我比你要更了解你爸爸。” “那我爸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又为什么肯告诉我?”她看着我微微一笑“有人做事是没目的的。但更多人做事的有目的的。你爸爸为什么不对你说实话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需要知道。因为这个目前对我们的研究没什么影响。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说实话的目的。那就是要你明确你对段誉是有责任的,你必须要照顾他,保护他,关心他,甚至是――爱他。”“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有啊,当然有。那样,我们就可以测试他对你的依赖程度,最后决定是不是要把你也纳入我们的研究范畴。”说到这儿,她的语气有了些嘲讽的意味“这个测试一会儿我们还要做,不过,你应该不会陌生的,难道肩膀的疼痛这么快就好了?”什么?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因为我们的研究刚刚起步,所以,测试在所难免。我们要先保证没找错对象,才能够做下一步的行动。” 难道他们连段誉什么时候咬我都能控制?这点真的是我从未想过的。“他之前原本身体就很虚弱,只要想办法让他的身体继续虚弱,他就会有本能反应。好比,人饿了要吃饭一样。”所以,她就抽段誉的血?我终于明白了段誉在我家为什么会突然那样了。“不过,抽血需要近距离接触,但是,之前你做的真的很好,我们根本没机会下手。所以,耍点儿小手段还是必要的。”“是啊,假扮护士不算高明,但也的确奏效了不是吗?”没想到她直摇脑袋“不不不,我是说之前的那一次!” 之前的那次?段誉一共才咬了我两次,第二次是在我家,而第一次则是在那件事之后。“难道那几个混蛋也是你们的人呢?”她又是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告诉我事情的经过。竟然还是邓明明那孙子。原来,邓明明当时是真的看上段誉了,后来一看段誉是我的人就觉得比较麻烦,并且怀恨在心。陈馨她们发现邓明明的想法后就极力的怂恿他,还告诉他如果自己怕麻烦完全可以找别人来代做。结果邓明明就假装不经意的把段誉告诉了张显他们,接着自己请假闪身,造成与整件事情无关的假象。而张显他们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了。我听了之后,简直在看谍战剧一样,这帮人太可怕了。是啊,既然能逃过吴锦天的眼睛潜藏在我家,那在学校里安插人手肯定也是小菜一碟儿了。一想到我的身边尽是些这样的人,我就脊背发凉。怪不得刘念叫我小心身边的人,看来那个刘念知道的不会比陈馨少多少。 “对了,那刘念又是什么人,他好像也知道不少。”这都是刘念跟吴锦天的错,谁叫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一心只想把问题弄清楚。没想到我这一问却相当糟糕。陈馨竟然也不知道有刘念这个人,她看到这个刘念跟我一起来也很惊讶,还说要回去好好查查。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死自己了。虽然不知道刘念的底细,但觉得他还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现在竟然白痴到自己把他给暴露了。我是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脑袋还没被好奇心烧糊涂,心里明白不能再问了,便住了口。 陈馨看我突然安静了下来,竟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快就把事情缕清楚了?那好,既然你不再问了,那我们就干正事儿。”说完,她就拿起了那个大号针管儿要给段誉抽血。“喂,你干什么?你昨天刚抽过,再抽他会死的。他死了,你们也就不用再研究什么了吧。”陈馨一脸很自在的看了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就算现在再抽段誉也不会死的。要死,也应该是你。”我脑袋一僵,突然想起她刚刚说过,不知道我是否能活到明天,还有那个测试什么的。段誉根本没有挣扎的能力,而且还有个男的正拿枪对着我。要么被他打死,要么给段誉咬失血过多而死。反正怎么都是死,还不如让段誉咬至少还能救他一命。没想到这时候,陈馨回过头去好像给了那个人什么眼色,那男的就放下了枪。“吴涣,其实你也不用非死不可,还是有的选的。你可以走,我们绝不*你。当然,段誉得留下。”听到这里,我的脑子迅速的转了两圈儿。知道就算把段誉留下,他们也不会让段誉死的。段誉的血那么珍贵,他们不惜连间谍手段都用上了,而且好像牵连还不少――包括医药公司的大老板吴锦天,还包括什么我从来没接触过的吴家其他人,还包括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刘念……这就足以证明段誉的命要比我想象的珍贵的多。但既然段誉没有生命危险,那吴锦天所谓的让我来保护段誉还存在什么意义吗?段誉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带走?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管怎样,就算段誉没有生命危险,我也不能允许自己丢下他一个人任陈馨他们摆布。他现在身边就只有我。 “我不会走的,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不就是要我照顾他保护他吗,现在我就算没有能力保护他,也绝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要为这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不惜送上性命。陈馨拍了拍我的脸道“好样儿的,突然想起你当年为我打架的事儿了,你果然还是你。”这时候,段誉却突然道“吴涣,你快走,你自愿留下来才正是他们想要的。”没想到陈馨听了段誉的话,侧过脸去对着他。突然用力的握住段誉的下巴,冷冷的道“你活的也够久了,你不觉得应该把你的血贡献给人类吗?根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人,没有资格说话。”借着陈馨手里的手电光,段誉脸上的愤怒出奇的诡异,很无力但却毫无惧色。我不知道能够显露出这种表情的人,若是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运,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只想帮我愿意帮的人,你们所谓的人类还不是只有你们自己,只有钱。”这时候,只听陈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的一笑“这么多年你帮过的人也屈指可数吧,你不觉得浪费吗?还不如交给我们来研发推广,帮助更多的人。”说完,便不再跟我们废话了,直接给段誉抽血,还不到两分钟段誉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陈馨一把拽过段誉往我怀里一靠“前两次都是视频,这次来个现场的。”没想到她的话才说到一半,段誉就一口咬了下去。我疼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紧紧的抱住段誉,看着眼前的陈馨也根本没什么力气去愤恨。很快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迷迷糊糊的听见自己问陈馨,为什么不直接把我跟段誉抓回去。她回答说,有些实验是要在自然的状态下进行的。随后,我感到眼前的光线渐渐的暗了下去,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到底是死是活。 ------------ 十二迷雾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手上输着液,郭琮名就坐在我床边。一问才知道,吴锦天竟然还没回来,但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我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疑惑――刘念到底是什么人,李小果哪里冒出来的师傅,陈馨又为什么要杀他,既然是李小果的师傅,刘念又怎么知道他在内蒙,而且在到达山腰的小屋之前,李小果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李小果也跟这件事有关,我越想头越疼,越想越不敢想。还有就是吴锦天难道没去内蒙,那么他现在又在哪里儿。 直到傍晚我才有力气下床去看段誉。他这次虽然喝了我很多血,但陈馨抽的也不少。估计身体一时肯定恢复不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神不像刘念那么果敢清晰而是略显呆滞。他是在思考,但似乎还没想出来什么。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他看了看我,还没等我问,他便开口了“我不知道刘念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李小果跟刘念一样,虽然不会害你,但至少也没跟你说实话。”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有了些小波澜。的确,现在看来,刘念跟李小果都不会害我。但刘念至少明着对我说他不会告诉我。而李小果他却对我有所隐瞒。也许他只是迫不得已,但想想两年的情分,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心痛。 “说说你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打算告诉我吗?”他看了看我,眼神里淡淡的。“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随后,他就给我讲了他的故事。原来,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现在这么大,并且没有童年。起初,他跟着师傅一起生活,他的师傅供他吃穿,教他做人的道理。他的师傅告诉他,他跟别的人不一样,但,他师傅却要他过跟其他人一样的生活。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过活下去。而他能够活下去,是他师傅唯一的心愿。三年后,他师傅就去世了,他师傅没告诉他姓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下山后,他看到了他师傅所说的那些人,也知道了他们所过的生活。但他身体很弱,根本没能力养活自己,只好过了一段时间的流浪生活。有一年冬天,他昏倒在路边,被一个过往的轿子捡了回去。他不记得那具体是哪一年,只知道那家人忙上忙下的,好像说有个新皇帝咸丰什么的。 那家姓吴,家业很大,而且老头对他很是恭敬。老头儿还安排他跟自己的孙子一起读书。但没过多久老头儿也去世了,老头儿的儿子们就开始筹划着如何分家。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将如何。但没想到,老头儿的大儿子在分家的时候,把他也一起带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因为他从未到过外地。到了那边之后,老头儿的大儿子改了赵姓,并给他起名为赵廷。他仍旧得到了很好的待遇,除了吃不太饱之外,跟别人的生活没什么两样。他当时想,也许这就是他师傅所希望的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活着,只知道这是他师傅的心愿。想着能够完成师傅的心愿,他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但不久他又换了新家。老头儿的大儿子去世后,他又被老头儿的二儿子的儿子接走。老头儿的孙子没有带他回到老头儿当年的家里,而是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到了那里,老头儿的孙子改了王姓,并且给他改名为王逸。他又跟着家里的小辈一起生活,一起读书,过着跟从前一样的生活。这时候,他开始想,为什么抚养他的人一个个死去,而他还活着。他不明白,师傅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他也试着问过这家里的当家人,但当家人并没有回答他。不过他却知道了自己被捡回来是偶然也是必然。原来,吴家的老头儿是认识他的。听到这里,他就急于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又是谁。但当家人说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只知道祖辈要家族承担抚养他的义务,是因为报恩,至于是什么恩,老一辈也没说。 从那以后,他便打消了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念头。因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叫什么,只要他活着就好,只要师傅的心愿还在就好。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又换了好几个新家,改换过好几个名字。一切如常。段誉这个名字是五年前的抚养人给他起的。并且,他在最近的五年内换了四个抚养人,其中包括吴锦天。前三个抚养人都是死于意外,现在,吴锦天失踪。他只是隐隐约约的感到有人是冲着他的血来的。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下如此狠的手。 听到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甚至开始怀疑三苏的创作能力,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小说。世界上的长寿老人活个一百二三十岁的倒是也有。但这家伙竟然至少已经一百六七十岁了。我虽然不爱学习,但咸丰皇帝是1850年登的基我还是知道的。若是他风烛残年的样子,满脸老人斑,然后颤颤巍巍拄个拐杖站在我面前,我也勉强接受。但他现在竟然跟我一样年轻。难道他也被人喂了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之类的?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小哥?但再一看他那衰样,我是怎么也不想把跟那下斗无敌的小哥联系起来。人家那血能吓退粽子,他的血连毛都吓不走。还尽招来些牛鬼蛇神。同样是不老,怎么差别就这么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二次元跟三次元的本质所在?想到这里我是真的抽了自己一嘴巴,想象力再疯癫也得有个限度。 清醒了一下,我开始整理他所讲的,想试着从中找出什么线索。首先,我明白了一点,这家伙没准儿真的会粘着我一辈子。而且,到时候我死了他都没死。既然我是吴家的一份子,那么,就也要为祖上那无厘头的报恩出一份力。其次,在他所讲的这些人中,只有两伙儿,除了吴家的人,再有就是陈馨他们。很明显,我就是吴家的人。这样来看,按理说,整件事情除了段誉,除了吴家的人,除了陈馨一伙儿,就不应该再有别人了。那刘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李小果又隐瞒了什么?如果刘念跟李小果只是换了姓氏的吴家人的话,那也用不着瞒着我啊。不对,吴锦天还是我爸呢,他也没对我说实话。那难道吴家内部还有什么变数吗? 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又看了眼段誉,想跟他商量一下。但一想到他一直都毫无主见的任人安排着,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而且,他现在知道的也不比我多。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还是靠自己来的靠谱。不过好像也不是没有希望,刘念是说过不告诉我,但李小果那里还没问呢,还有,吴锦天那里一定知道的更多。当前要做的就是尽量从刘念和李小果那里多问出个什么来,同时,希望能尽快找到吴锦天。一想到,段誉的前几个抚养人都是意外身亡,我就不禁担心起来。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吴锦天的消息。郭琮名已经报了警。后来我也问过丁秘书,当时吴锦天的确是去了内蒙。但后来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而且,刘念跟李小果竟然同时没有什么消息。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电话也不通。孟博,周超他们倒是来过几个电话。我趁机问了一下李小果,他们说没什么异常。这段日子我的身体也好差不多了,于是,我打算回到学校去看看。十月十三号周六下午,我带着段誉回到了学校。 一下车,就看到周超他们三个大老远的走了过来。我特意看了李小果一眼,他完全没事儿人一样,似乎还是从前的他。我也没急于一时。我们五个在校外的店儿吃的饭。我对周超跟孟博只说是因为去了内蒙玩儿结果一回来就病了之类的。他们也没什么疑惑的。还说下次他们也要一起。随后我特意提了一下邓明明,说某某人跟我聊天儿的时候,不经意间把邓明明丛勇张显他们的事儿说漏嘴了。说到这儿我看了一眼段誉,他没什么反应,便接着对孟博道“这次事情没什么说的,我自己来。你们在旁边搭把手就行。”他们几个听了直点头。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对邓明明已经没兴趣和精力了,但一想到那个混蛋还逍遥着就很不爽。上次张显他们我没去,这次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出出气。 至于怎么逮到那混蛋怎么处理的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说了。刘念那边儿我也去十三班找过,根本没来上学。李小果虽然没有躲着我,但他那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是让我亲近不得。我需要找机会好好跟他谈谈。没想到我果然还是不能委婉的办事。那天,我们吃过晚饭后,我直接给李小果发了条短信“晚上,到我寝室来一趟好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要是早知道直接问更方便的话,我还用等那么长时间。很快李小果就回了短信“今晚不行,过几天,我会主动找你。”他总算是有了回复,既然心里什么都明白,那好,我就等着。 ------------ 十三双龙夺珠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一切正常。日子平淡的要命。自从去了趟内蒙,我就常常被脑子中的疑问闹的非常不安分,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得。但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而我又非常清楚事情到此还远未结束,我不知道陈馨他们究竟在等什么。但我事实上确实是在等他们有所行动。我现在所知道的完全够不成完整的链条。我甚至希望借着陈馨他们的行动来猜测整件事情。所以,我几乎没一刻都在等待。渐渐的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变的非常不正常。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的精神高度紧张。一面要看着段誉不能让他出事,一面又要提防几乎所有身边的人。我在学校呆的非常不自在,一想到平日里可亲的同学竟然是陈馨他们的卧底,我就根本没办法自然的和他们交往。我不敢轻易的和李小果他们以外的人出学校,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卡门,我所生活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最要命的是就连对平日里嬉笑打闹无所不谈的孟博他们我也不能吐露我的不安。这种极度的紧张感让我窒息。甚至有几天的时间,我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我真的觉得自己就要疯了,或者说,我已经疯了。段誉试图安慰我,但那根本就不管用,因为就连他,我也觉得根本就是假的,是我想象出来的。怎么会有人活到一百多岁还是十六七的样子,怎么会有人的血会那么神奇。 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我从这种极度的焦虑中摆脱出来。我对于整件事情已经不只是期待那么简单了,而是已经达到了发狂的地步。虽然陈馨说过她也不知道刘念是什么人,但她也说过会去查查,我渴望着跟她再次见面。因为这段时间我不是没去刘念他家找过他,只是在按照学校上留下的地址到了之后,哪里有住户,就只是空房子一所。至于他的那几个朋友,跟他也只是在学校里交往而已,完全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细。 在我的脑子里,事情陷入了焦灼的状态。曾经扇了我一巴掌叫我冷静下来的李小果现在没有资格打我,就算他来打我,也完全没有效果。因为,我变成这样他要负一大半的责任。我不知道自己要这样发疯到什么时候,每天饭吃不了几口,觉也根本睡不实。虽然,寝室的监控器已经找出并拆除,但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跟段誉。但庆幸的是,我还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所处的状态,同时我也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一定会疯的。于是,为了改变现状,我做了一件稍微出格儿的事儿。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让段誉陪我到球场走走。当时已经是深秋,天气很凉,球场上已经没什么人踢球了。很安静,我们只是绕着球场一圈儿又一圈儿的走着。天色已暗,夕阳还剩下最后一丝光亮,透出那种橙色的光线,很单薄的一缕。被这样的色彩温暖着,随后,又被那样的暗夜笼罩着,人的心瞬时就安静了下来。就在那一霎那我似乎已经选择了放弃,但那种久违的真实感还是召唤着我,我不敢保证自己的能不能重新来过,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段誉,有一件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他见我一问,就停了下来,盯着我道“你不说我就不问。”“不,我今天想对你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调很平缓“既然你想说,那我就听。”我一时竟然还是有些开不了口。低头思索了半天,结果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比较舒服。“就是,那个邓明明说的,你在教学楼三楼发生的事情。”说完之后我紧张的等着他的反应,没想到他真的是一点都没发觉“那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人说要给我带路。但我还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寝室了。”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有了些犹豫,实在不忍心把那件事告诉他,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了“那你就没想过那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身体过度虚弱而咬我吗?”没想到他笑了一声便道“哦,那个,那是因为当时你还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我就没跟你说。因为,我不想你担心。其实,那天中午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有内出血。眼睛也是因为那样才暂时失明的。不过,你最后还是被我气的够呛。”说完,他竟然又调皮的笑了笑。 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刚刚脑子里那荒谬的念头已经一扫而空。想起他笑着对我说没事儿,想着那微笑背后也许就是难以忍受的伤痛,想着他长久以来任人安排的命运。就算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承担这份义务,我决定……想到这里我便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就将他搂在怀里“…就算现在我还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但无论何时,我都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所以,答应我,在我有生之年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既然命运如此,就让我为你而活吧。 就算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一生一世,也至少让我要用我的血换他几十年正常的人生。 我不记得那晚段誉对我的回答是什么。只记得那晚过后,我的脑袋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我什么都不再想,我只要尽力保护好段誉就好。刘念到底是什么人,李小果到底对我隐瞒了些什么,吴锦天到底为什么对我说谎,我都不再去想。我开始为下次月考做准备,我开始和孟博他们打打闹闹,我开始只记得去内蒙之前的李小果。一切都变的那么自然而充实。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即使再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能够更理性的去面对。 就在月考前,的确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天中午放学前,班主任突然来到班级,告诉下午后两节课不上了。顿时班级里像炸开锅一样欢腾起来。这就是因长期紧张学习而一有小小的空余,甚至是连六一儿童节都幻想着假期的高中生的正常反应。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但至今为止高中生活中最让我激动的却是意外停电。在你踏着月色,拖着疲惫的身体懒洋洋的走进班级,坐下来上了十几分钟的晚自习之后。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停电了。啊啊啊啊!我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我要学习然后拿出手机就着微亮的光认真的看着鸦片战争的历史意义同时祈求着快些来电心中憧憬着我理想中的大学。 我擦!别做梦了,怎么可能?班级里早就闹开了。现在可是报复别人的好时候,管他是谁,*起个作业本儿,甩开膀子一扔,打到谁算他倒霉,反正他也看不清。这一伙儿在屋里混战,那一帮在走廊玩儿摸瞎。另有一伙儿在一边追追打打。最后还得有一伙儿搞搞外交,到隔壁班级观摩观摩,顺便参与一下他们的实战演练。看着眼前如此壮观的景象,真有想大声歌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冲动。但紧接着老师就会发表演说“大家先安静一下,刚给电业局打了电话,一会儿就会来电的。”“切——”下面便一片唏嘘声。若是果真来电了,那我们也只好强收收心,继续发呆。但若是没来电,有人就会高唱凯歌,大步向前走,直至寝室。最搞笑的是有一次停电好久都没来,老师也没办法只好给我们放学。我们一冲出教学楼,整个校园都一片漆黑。大家跑着跳着好不热闹。然后,不知道是谁叫的车偷偷的进了校园。那车还带着闪灯,放着dj舞曲。顿时就有种迪厅的感脚。大家把那车死死的围住,叫车的同学根本走不了,没办法也只好跟我们一起疯。那天晚上简直爽爆了。 就在我笑眯眯的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的时候。李小果突然用胳膊使劲撞了我一下“想出办法了吗?”听他一问我有点儿愣,想什么办法?原来刚刚我只听到老师说下午后两节课不上就开始幻想了,根本没听老师后面的话。听李小果一说,才知道事情有点儿糟糕。下午后两节不上竟然是疾控中心的人来抽血化验。这可坏了,段誉是不能抽血的。而且,我敏感的怀疑,这事情会不会这么简单。但先不管他们是不是疾控中心的,段誉下午都不能参加。孟博看我跟李小果的状态不对劲儿便问怎么回事。我脑子一转便道“没事儿,就是段誉有点儿晕血。得想办法让他躲过去。”这时候,周超探过脑袋道“不对啊,就算是晕血,也得化验啊。晕一会儿就好了,总比得了什么病还不知道的强吧。”周超说的也对,要是一般人的确会这么想,而且也完全在理儿。这么一来,段誉的事情还真不好办,得快些想出办法才行,时间不多了。我回过头去看了眼段誉,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还是特么的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事儿还真就成了我的事儿了。也对,要是万一没躲过去,特么回去咬我不就得了。这倒好,我成了他的活能源了。一到这种时候,我真想他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什么让他一辈子别离开我,狗屁! 孟博看我很是犯难,便道“段誉要是真那么怕血的话,到时候趁机溜走不就得了,不会太麻烦的。要是老师跟的紧,想支走她还不简单?随便装个什么肚子疼叫她送去校医院。”听他前面的话,我还真就放松了些,但最后一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我身边怎么尽是这样的聪明脑袋“那个——孟博,你知道咱们抽血要在哪儿抽吗?”听我这么一问,他便有些脸红了,又道“那那,再想别的办法,再想别的办法。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听到这儿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还不能让段誉完全没影儿,至少化验单儿得填。不然,少一个人肯定也是事儿。”李小果也同意我的看法“吴涣说的对,但既然填了化验单,这单子就得有人拿。而且,拿这个单子的人还不应该是段誉本人,这样才行。”“那也就是说,得找人替段誉抽血了,那样的话,还是得把老师支开。”孟博还真是敬业,一直想着要支开老师的问题。 午饭后我们又商量了一下,最后,竟然发现问题原来如此简单。一旦心情平静了下来,就觉得头两节课过的非常快,转眼抽血就要开始了。班主任过来让我们站好组队去校医院。我们几个的个子高矮不一,并没有挨着站队,但顺序是我靠前,后面是周超,然后是孟博、段誉,最后是李小果。班主任就跟着队伍的旁边。到了校医院,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我们前面是一班,但抽血的进度不慢,很快就会轮到我们班。没想到轮到我们班的时候,竟然有了小小的变动。我们队伍的后面竟然多出了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之前一班抽血的时候还没有呢?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果然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李小果看老师一个不留神就窜到了我的前面,低声说“我先来,早抽完早走,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还能出去照应一下”我听了对他点点头。没想到李小果一抽完血,孟博就开始了。他先是对旁边的老师大叫“老师,段誉他肚子疼,我要陪他去趟厕所。”看老师没反对,便扶着段誉走开了。李小果立即也跟了过去。没过几分钟班主任就接了个电话,出去打电话了。哈,想支开班主任还不容易,就算郭琮名他不屌我,可有的是主任一级的人想巴结我呢。老师一走,我就看了眼后面的那两个白大褂好像没什么反应,难道我猜错了? 孟博很快就扶着假段誉回来了,结果一切顺利。等老师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假段誉已经抽完血跟我们一起回去了。要说这假段誉也不是外人儿,就是十一班的薛文,平时除了爱跟我们踢球之外,也爱跟孟博一起打篮球。我们肯定不能让他白流血,准备带他到食堂好好补一补,另外,也约好了李小果他们在食堂碰头的。可是,在食堂都等了有一会儿了也不见李小果他们过来,我就招呼孟博先带薛文去楼上吃饭,我跟周超再在楼下坐会儿。没想到,眼看天都已经黑透了他们还没回来。而且电话也打了不只一个,可就是没人接。本来段誉有李小果跟着我是根本无心担心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我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但也得四处看看,总比在这儿坐着干等要强的多。没想到我刚要跟周超出去找,就进来个电话,一看竟然是刘念,当时我脑子就嗡的一下。虽然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这个家伙一来电话,肯定就没好事儿。现在叫人已经来不及了,按下电话带上周超就往后门跑。还没到后门儿,刚过停车场后面的绿化带,我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前的场景一片混乱——在我的前面停着三辆车,借着马路对面的大屏幕我能看到,一辆是打着红十字的考斯特,一辆是价格十几万悦动,还有一辆是好像是奥迪a4l。都不是什么名车,即使在学校里开两圈儿也不会很惹眼。考斯特的门前正挤着几个人拼死的想要进去,车门旁边的几个窗子都已经被砸破了。虽然情况很复杂,但我也猜到段誉他们应该就在那辆考斯特里。这时,那辆考斯特突然启动,很快便把挤在车门上的那伙儿人给甩开了。那几个人爬起来就向自己的车跑去,看来是准备开车去追。但现在考斯特的速度还没提起来,而且,门早就已经坏了。我一看,就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片儿看多了,冲着周超大喊一声“快报警!”便一个助跑嗖的就冲进了考斯特里。 那考斯特里的人看也没看我直接把我扔进了后面。等我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进来也是白进来,根本帮不上忙。段誉跟李小果正在后面昏睡着,刘念跟我面前是两把冰冷的手枪,而且都已经装了消音器。我看了眼刘念,只见他身子靠着窗户坐着,脸上都是伤,肯定在我来之前经历了一场混战。这时候,只听那个持枪的人问了一下他身边的黄毛儿,“这三个要怎么处理?”那黄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们谁叫吴涣?”我说我是。没想到那黄毛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对着刘念就要开枪。我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多想,起身就挡在了刘念前面。只听嘭的一声一阵剧痛,随后整个上半身一片湿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太熟悉了。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又感到一阵剧烈的震荡,随后,便很想要沉睡。 ------------ 十四吴锦天归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我躺在自己的房间,看着从天花板上射下来的灯光,一时竟有些适应不过来。吴锦天就趴在我的床头,像是从未走远。“爸――”我的声音不大还有些沙哑,但他还是敏感的听到了。他抬起头看着我,眼里瞬间不满了泪水,“吴涣!儿子!你终于醒了,吓死爸了!”“段――誉――”“你放心吧,他没事儿,我这就去叫他,这就去。”没一会儿,段誉跟郭琮名都进来了。当我看到郭琮名似乎憔悴了不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吴锦天比他还要憔悴。段誉的状态倒是很平常,他没有笑但还是能感到他很高兴看到我醒过来。他们没有在我的房间长时间停留,都只坐了几分钟就出去了。 吴锦天喂了我粥之后要我好好休息,我便也真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之前睡的那么沉,虽然闭着眼睛但头脑还很清醒。就在我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好像真的做梦了。我梦见我虚弱的躺在床上,又梦见我被装进棺材。我想喊却出不了声音,我想用手推却完全没有力气。我眼前一片黑暗,害怕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又被什么人从地底下挖了出来。疼!好像有人在给我放血。接着我就被疼醒了。我恍恍惚惚的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刚刚那可怕的梦。可能是我被段誉咬的经历在梦里的反映吧。突然,我怎么感觉这个梦好像曾经做过。是什么时候呢,难道是在昏迷期间?想着想着我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房间外面有点儿聒噪,随后李小果他们几个就笑嘻嘻的进来了。“怎么样,没事儿了吧?刘念那小子来看你没有,这几天他都没在学校。” 被他这么一问,那晚的事情好像又清晰了起来。便问了李小果当天的事情。当天薛文一直就在外面,等孟博、段誉、李小果出来之后,薛文就跟着孟博进了校医院,而李小果他们则直接去食堂。没想到没走几步,突然被一个白大褂叫住,李小果警惕的转过身看他要干什么。没想到这一转身就已经出了问题,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跟段誉早就被人用东西捂住了嘴。没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之后,再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听到这里我才想起来,对啊,当天他跟段誉都晕过去了,我冲到考斯特上,估计他也根本不知道。更不会知道之后的事了。现在,只有刘念知道了。但也不知道电话什么的能不能打的通,但最好还是希望他能来一趟。当天是周超报的警,原来考斯特开出去之后,那一伙儿也开车来追,结果翻车。警察赶过来的时候,他们人早就跑了。听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早就注意到了一件事,就是现在好像又多出了什么人来抢段誉。如果,疾控中心的人是陈馨他们一伙儿的,那那辆考斯特就也应该是陈馨一伙儿。这么一来,悦动他们就是另一伙儿,而很明显悦动不是我们这边儿的。那他们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李小果他们走后,我就给刘念打了个电话,结果关机。但我很快又想起来,李小果答应要告诉我的事情到现在还没说呢。现在我在家里,可以避开孟博周超他们,正是聊聊的好时机。但紧接着又想起当天的混乱场面让周超撞个正着,虽然他刚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问,但我知道他也是好信儿的人,肯定会问的。或许已经问过李小果了也说不定,也不知道李小果是怎么跟他说的。还有,我虽然没问,但吴锦天走了那么久到底去了哪儿,他到底为什么没有对我说实话。想到这里我就头疼的要死,竟然一下子这么多想知道的,都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好了。想了想,刘念那边现在根本联系不上,而吴锦天走了那么久事情一定很多,我一时肯定也弄不明白,还是先问李小果更容易些。于是便给李小果发了个短信,等他下了晚自习过来。 七点多的时候,李小果过来了,还是满嘴的跑火车,直到我问起内蒙时候的事儿,他的表达才变的正常。原来,当时他看有人伏击就直接冲出去追,没想到刘念也紧跟了出去。但到外面才发现形势有点儿糟糕,首先刘念追出来一会儿就不见了。其次,天太黑,加上对周围的环境又根本不熟悉,上山来的时候的那点印象根本帮不上忙。所以追起来相当的费劲。那前面的黑影不走山路,专门在林子乱窜而且速度很快。他身上的子弹带的不多,也不敢冒然开枪。但没想到那黑影还会不时的冲他开枪用此来拖延时间。后来,那黑影就只是跑,连枪也不开了。最后,一晃眼他似乎看到了来时的小路。再向前几步,竟然已经下了山了。李小果这才觉得不对劲儿,想急忙往回赶。没想到他一路都是在林子里追过来的,现在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虽然从我来时的那条小路再上山会比较浪费时间,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没想到在上山的路上碰到了刘念,两人的遇到的状况差不多,就更确定是调虎离山了,急忙加快了脚步往回赶。但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跟段誉早就已经昏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其实,有些事情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又觉得不是那么急,加上你的身体,所以才拖到现在。”我一看,似乎好像要切中什么重点了,就忙叫他快说“还是那个刘念,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要说之前只是帮着打架之类的,那也就算了。但是内蒙那次,还有抽血这次,虽然我也觉得这人是站在咱们这一边儿的,但还是谨慎些好。”我一想也在理儿,但看刘念做事情沉着又果敢,又完全把段誉的事情当自己的事情处理,我就对他怀疑不起来。一个是自己相处了两年的李小果,一个是认识不久但却让人觉得十分可靠的刘念,“顺其自然吧,我真的没觉得刘念会害段誉,虽然这么想很不理智,但我愿意相信我的感觉。”真的,总觉得那个刘念似乎比我还在乎段誉,尤其是去内蒙之前的那条短信“我对欺骗你不感兴趣,我在乎的只有段誉。”虽然,我也曾为了段誉连命都可以不要,但那明明就是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刘念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如果,段誉在他面前有性命之危,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也许,这就是当时我能够奋不顾身的替他挡枪的原因吧,也许我在潜意识里早就已经完全接受他了。 李小果听我这么一说沉默了一会儿,表情轻松了很多,似乎不再打算对我说什么了。他对我说的就是内蒙之行的全部吗,他答应过的跟我好好谈谈除了他们追出去之后的事情就只剩下对刘念的怀疑了吗?他明明还应该有更需要解释的,“没了吗?那个死了的老头呢?”我虽然想到了他有可能会继续像我隐瞒,会用什么“这个以后再告诉你,或者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之类的话来敷衍我。但我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回答竟会把我惊的浑身一颤“死了的老头儿?埋了呗,我跟刘念一起埋的,就埋在那院子里了,然后才背着你们下山的。”听着李小果这毫不在乎的语调,看着他那对我表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完全想象不到他当时怎么会跪倒在那老头面前,痛苦的喊着“师傅”。“那个――不是你师傅吗?”“师傅?”李小果上前来摸了摸我的头“也不发烧啊,你是不是昏迷期间又做什么怪梦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来的什么师傅。再说,我为什么要有师傅,你看我用过什么特殊的武功?”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那绝不是梦或者什么幻觉!明明就是李小果先跪下去,然后才有子弹从他的耳边射过去的,然后他才追出去的。但李小果听我这么问,那表情又确实很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我又怎么能够说服我自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而去相信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老头到底是谁,又是谁杀的?你不是说丁秘书告诉你你爸的确去过内蒙吗?那你爸应该知道那老头是谁,现在你爸也回来了,你问了没有?不过,也别着急,你现在身体还没好,慢慢来。”起初,李小果的话我只入耳根本没怎么入脑。李小果竟然能这么轻松的叉开话题,避过了那个老头跟他的关系。但一听到他问那老头是什么人,我不禁又回过神来想了想。不仅是那老头是什么人的问题,那老头到底跟李小果什么关系,若真的是李小果的师傅,那刘念又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而且,我这才想起来一个细节,当时看到那老头浑身是血的坐在炕上,刘念的表情也及其不自然,看来刘念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但最重要的是,那老头跟段誉是什么关系,他一死,到底会对什么有影响。不过,最后,如果李小果的那声“师傅”真的是我的幻觉,那事情也许就会另一副样子。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那绝对不是幻觉。 但,最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当李小果跟刘念赶回小屋的时候,看见的情形应该就是我被段誉咬了之后我们俩昏迷的样子。那样的话,我身上跟段誉的脸上应该都是血。但当时李小果也好,刘念也好,他们都没问。这种事情就算放在再没有好奇心的人身上,也会想问一问。他们竟然都没问,这太不合情理。不过话说回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自己的家里了,就算身上有血也早就被清理掉了。但,如果是陈馨他们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而清理的呢。这样的话,李小果跟刘念什么都没问也就正常了。不过,现在李小果跟刘念,一个没对我说实话,一个明着说不告诉我。虽然我相信他们不会对我跟段誉不利,但这种什么事情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我现在只知道我对这个有着奇怪的血的段誉有义务之外,对李小果跟刘念的底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如果,真的像吴锦天说的那样,他根本不想让我参与进来,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什么都不要管了,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我还能回得去吗?如果,段誉说的是真的,吴家人要世代守护他的话,那吴锦天为什么要让我逃避这个家族使命呢?如果真的只是要供段誉吃穿,让他像普通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的话,我也是有这个能力的。但为什么,吴锦天为什么不让我……啊啊啊啊!我受够了,再也不想像个精神病一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想这些光用脑袋根本就想不出来的破事儿。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又是风平浪静。吴锦天开始像往常一样打理他的生意,郭琮名大多数时间在学校,但他们两个都会时不时的抽出时间回来看我。段誉没去上学,一直在家照顾我。孟博他们也会偶尔过来坐一会儿。有时候,我躺在床,突然觉得自己过的像更年期的日子,一会儿神经过敏,一会儿又恢复正常。尤其是问了吴锦天之后,本来觉得吴锦天应该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我说,没想到少的可怜。一天半夜,我都睡着了,他才在外面吃过饭回来。我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随口问了问“爸,段誉什么都对我说了,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没想到我这么一问,他就轻描淡写的告诉了我,吴家人这将近两百年的秘密。他先让我说说段誉是怎么告诉我的。听完之后便道“就是这样,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简直比听了李小果否认他师傅还要惊讶。难道我一直以来纠结的就是他这一句话?不,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机会的。“那你说不让我参与进来又是怎么回事?” 他这才陷入了沉思,半天才道“其实,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一早就应该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从小就背负着这个负担。而且,也许你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见到段誉的,那样你就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按理,现在的段誉应该在山西。但没想到他的监护人因为意外去世了,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意外。但接下来的监护在接到段誉不长时间后也因为意外去世了。长久以来,段誉在我们吴家的守护下过的都还算平平淡淡。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能是有了外人介入。于是,五年前,我便开始调查。就在我还在调查的过程中,我的上一任监护也意外身亡。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因为现在已经轮到我来守护段誉了。而且,最近几十年,吴家的男丁越来越少,和我同辈的已经没有了。而我的下一辈也就是你们这辈人,吴涣,都还只有二十几岁,还不能承担起这个重任。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惊险了。但,还是让我查到了些线索。原来他们是一个私人科研组织,就是奔着段誉的血来的。而我也是在调查中才知道原来段誉的血是有特殊功效的。这是老一辈从来都没说过的。而且,那帮人的手段比较狠,不惜杀掉监护人来测试段誉。这也是我不希望你参与进来的原因,实在太危险,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可能,我会尽力把事情解决在我这一代。但段誉竟然对你和你的血如此的依恋,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以前只是听老一辈的监护说过,段誉会在某种情况下需要喝人的血才能续命。而且,段誉会喝人血的这事情据说还不是从更老的一辈传下来的,祖训里从未提及过。也不知道那是哪一代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段誉就突然咬人了。之后,接下来的监护才更加注意了。所以说,他在我守护的这一代出现这种状况是一种及其严重的失误” “而这样一来,就算我想让你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儿子!既然命中如此,就算爸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别的办法了。爸知道你还小,但万一哪一天爸突然不在了,爸也希望你能作为一个吴家人把这个使命承担下去!答应爸,吴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段誉。这是为了吴家,为了段誉,但更是为了你。”吴锦天的眼神坚定而充满期待,如果我不知道守护段誉是吴家的使命,我会很容易认为他爱段誉胜过爱我。我也不会想到,两年来都不曾好好聊过天儿的爸爸,今天会因为段誉而郑重其事的跟我长谈。难道我真的要为段誉而活,难道那些小说中那些电影电视剧中所说的命运就是如此吗?“爸,我答应你,就算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也会保护段誉……尽我一生一世。”“好,好,这爸就放心了。”吴锦天一把将我揽在怀里,紧紧的搂着我,我感受到他的心跳――那么强劲。我不知道有一天我是否也会变得这么有担当,或者,我究竟有没有机会成长成像他们那么坚强的人。此刻,我只觉得身上的伤被他搂的好痛,但却不想要离开这个怀抱,爸爸的怀抱。 ------------ 十五我是谁 吴锦天走后,我根本无法入睡。如果说之前他不告诉是因为不想让我参与进来的话,那么,现在我是多么的希望他从未告诉过我。一直以来,我都在纠结吴锦天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那种好奇心让我像着了魔一般,只看到了戏剧性的剧情而忽视了现实的残忍。在我得知了更具体的家族秘密之后,我有的不是那种好奇心被满足的愉悦感,相反,这好奇心解开的秘密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吴锦天是否了解我真正的心情,但我的确还承担不起。连吴锦天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要怎么解决。他真的以为我有能力守护段誉吗?明明知道自己毫无用处,却还要在危急关头挡在前面,然后无助的眼睁睁的看那些人抽段誉的血来做研究。就像内蒙的时候一样,就算没有能力阻止陈馨,却还要留下来,只是为了段誉在被抽血之后能用我的血续命。这就是事实,这才是我对吴锦天承诺的事实。就算没有能力保护,也要不离不弃。我能做到的仅此而已…… 天明时分,我的脑子清醒了些。昨晚那些自暴自弃的怨念已经淡了不少。又开始一遍一遍的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总总。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吴锦天在离开内蒙之后又去了哪里,去干什么,那个死了的老头的身份我还没问呢。没想到,自从昨晚之后,吴锦天似乎对我什么都可以说了。而且回答的很干脆,“我只是出去寻找避免你参与进来的办法。而现在,那些经历已经不重要了。”的确,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在那之后,我看着段誉的时候的心情也有了变化。从前,也许脑子一热也想过要保护他这个让人很不爽的白痴,但那只是一时的莫名的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沉重。即使是光看到他,都会感到压力很大,好想逃。但又感觉被什么束缚住,我逃不开我是吴家人这个事实,也逃不开已经与他相遇的这个事实,还有就是那个要保护他的虚假的承诺。也许是牵绊太多,即使段誉他让我很不舒服,压力很大,但若是看不到他,我也会很烦躁。一想起第一次他给我的痛,那种让我感到自己的确是真实的存在的痛感,我就莫名的坚定起来。也许,从那一次起,我的使命就已经开始了。他每天还是那么傻乎乎的,早上起来帮我洗漱,给我端早饭,推我到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又是午饭,然后又是晚饭。完全没有多余的话,就连与他相关的他自己的事情也不会来问我一问。一想到,我以后真的要跟这个闷油瓶一起,我就头疼的要死。 刘念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总算靠谱,在我的伤快好的时候,终于露面了。一看见他,我的脑子就又兴奋了起来。反正事情已经这样儿了,想退出是不可能的了,那还不如就认认真真的做起来“好歹我也救过你一命,你要是再不对我说实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他只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很感谢你救了我,但这件事跟你救不救我没关系。而且,你刚也说你爸爸都告诉你了,那我也没什么再能告诉你的了。”不,吴锦天是告诉了我不少,但却丝毫没有涉及到刘念的底细。我甚至怀疑吴锦天根本不知道有刘念这个人。没准儿这背后还有些事情是连吴锦天也不知道的,但就算吴锦天知道,那也只能证明吴锦天还是没对我说实话。而我对这背后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咱们要不这样,我来问,你来答。你从中选出想说的说,不想说的就直接跳过。”他沉默了一会儿便点点头。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内蒙的事“在内蒙时候的那个老头是谁,李小果为什么叫他师傅,既然是李小果的师傅,那你又为什么会知道他在那里?”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那老头是谁,更不知道那老头是李小果的师傅,我只是查到吴锦天到了那里。”刘念一向严谨,但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回答的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不如“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你以前到过那儿的。”他见自己的谎话被揭穿了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我是到过那里,但那时候,那里还没有小屋,也没有那个――那个老头儿”。好吧,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但,等等,“你是说你也听见李小果叫那老头师傅了?”我这一问他显得更惊讶“李小果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李小果否认的事情告诉他,虽然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但谨慎也是必要的。但又一想,李小果也没对我说实话,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事情联系起来,也许会套出什么。“李小果说他根本没叫过那老头师傅,”没想到我这么一句竟然换来了刘念更加强烈的反应。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呆了半天,但和刚才一样,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又沉默了半晌,我以为他不再说什么了,他才突然道“以后要注意,现在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要相信。”听了这话,我知道刘念跟李小果之间的确存在着什么矛盾,但好像又不是那么明显。因为刘念的这句话说的很平淡。要是按刘念那拼死保护段誉的劲儿,如果李小果真的对段誉不利的话,刘念现在也许不会这么平静。也就是说,有矛盾,但矛盾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算来,我暂时还是可以对他们两个放心的。 随后,刘念又主动跟我谈到了抽血那天的事情。跟我想的一样,刘念也认为又出现了新的一伙儿人。说到这里我就更加明确刘念他早就知道有陈馨一伙儿的存在。没准儿刘念开始调查的时间比吴锦天还早。但我知道,再怎么问,他也是不会告诉我他到底是谁的。还好这段日子没出什么意外。段誉现在在我家,吴锦天也几乎每天都会回家。而且,自从陈瑞事件之后,家里上上下下都重新排查了一下。另外,陈馨一伙儿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刘念离开的时候,心情好像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问的对不对,毕竟,我不想看到他那么消沉的样子。在这件事情中到底还有多少人心中埋藏着说不出的苦衷,也许我只是其中焦躁的一只。知道的越少也许才越平静,我无法想象刘念的心中到底背负着什么?若是没有这件事,我跟他会不会像我跟从前的李小果一样无所不谈?我没有精力去想,更没有能力去拯救谁,也许他们也都像我一样身不由己,也许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在家养伤的日子里,我闲的太腻了偶尔也会看看书。竟然有时候也会想念学校食堂的饭菜。最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吴锦天还是几乎每天必回一次家,有时候还把工作带到家里来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倒是没觉得太吵,反而觉得不那么闷了。虽然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吴锦天亲力亲为,但他是白手起家,所以根本闲不住的。但偶尔也会抽时间请些朋友来家里做客。 一天吃过午饭后,我正在大厅来回的走动。听见门铃响了,就赶在林姨前面去开门。来人有两个,前面的男的跟吴锦天的年龄差不多,后面的那个要年轻的多,也就三十左右。以我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来看,这应该是老板带着秘书。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应该会跟吴锦天约好的吧。可是,现在吴锦天并不在家。我正疑惑着,那老板便先开口了,“呦,你家先生还没回来吗,看来我来的早了些。”说着还没等我往里让,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内厅的沙发上。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到别人家里怎么这么随便。他见我还愣在那儿便不耐烦的道“咦,你这小家伙儿,还愣着干嘛去倒茶啊?”什么?他竟然把我当佣人了,我,我,我明明天生一副少爷样儿! 我压了压火儿,走到他面前稍稍一低头,“呃,请问您是?”他听我一问就更不高兴了,“嘿,吴锦天吩咐的不给我喝茶还是怎么的?”没想到这时候林姨出来了,“宋先生好久不见。”之后便吩咐上好茶。那宋先生明显还在气着指着我道“这小子差点没让我进屋,这怎么算啊?一壶茶就想打发我?让钱厨子给我炒俩好的,我就不告诉你家先生。”林姨一听有点儿蒙了,我不想让林姨犯难,“林姨,没事儿,宋叔叔把我当成……”我话还没说完,那宋先生就插过话道“什么,你不是,那你是谁?”只见林姨一脸疑惑的对那个宋先生说“宋先生,怎么您――不认识我们少爷?”那宋先生一听,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的也愣了,只听林姨答到“吴涣。”没想到那宋先生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像见了鬼似得,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我跟林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那宋先生边嘟哝着边打电话催吴锦天快些回来。之后,他便叫我坐下,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像要从我脸上看出花似的。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但吴锦天不在家,我就算是主人,实在没道理丢下他一个人坐在内厅,只好硬着头皮陪他。心想,吴锦天到底能不能弄回来几个正常的,不是像段誉那样的,就是像这样的神经质。 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吴锦天就回来了,比往常要快的多,不超速也的差不多了。吴锦天进门也没怎么寒暄,直接把那宋先生请进了二楼客厅,“来来来,好久不见了,咱们到楼上去聊。”“锦天,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宋先生明显是还想问的样子,边上楼,边把手伸向后面指着我。吴锦天回头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没我什么事儿一边儿玩儿去。也没回答那人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往楼上让。林姨已经去忙了,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那内厅看着楼梯发呆。不对,我要跟上去看看。 我悄悄的跟上了楼,趴在客厅的门上仔细听着,那宋先生明显还很激动,所以,声音很大。“锦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随后又压低了声音,我听的便不太全了,只听到什么“死了吗?”接着,过了有一会儿,才又是吴锦天的声音,“是死了,”接着,又是那姓宋的声音“那这个是抱来的?”我只听到这里,后面的什么“别说还真跟你长的挺像”什么“孤儿院”之类听起来就已经像是咒语一般吵的我头都要炸了。我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震惊到发疯,相反我当时非常的理性,甚至感到自己冷静的有些恐怖。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被骗了!我被吴锦天骗了,我不是吴家人,我根本就没有义务承担一切。而吴锦天明明知道我不是吴家人,却还假惺惺的泪眼汪汪的要我背负所有。哈,我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因为猜李小果,猜刘念的底细而猜到发狂。段誉那白痴也是,我想跟他一起就跟他一起,不想带着他,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去玩儿,再也不用考虑什么狗屁的承诺。还我从前的李小果,刘念什么的见鬼去吧。哈!哈哈!我想放声大笑,想狂笑。我没推门进去质问吴锦天,既然他养我当他儿子,那我就还当他的儿子,只是什么吴家使命,拜拜吧您呐! 我兴奋的大步的冲下楼,到了大厅才发现,不对!我现在要找个人分享一下我的喜悦。“段誉!段誉!你快给我过来!”我边跑边喊着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楼。刚到门口,正撞见段誉开门出来,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兴奋到发疯,上来就亲了段誉一口“段誉!你知道吗,我今天太开心了!”说着就跑进房间,一头扑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然后才坐起来对段誉说“段誉,走,穿衣服,我带你出去玩儿!”说着又到衣柜里翻出来件羽绒服给段誉套上。接着就给李小果打电话,今天八号,正好周六。我边打电话边拽着段誉往外走,“走啊,你不想出去?”只见他略带疑惑的道“想是想,不过你这个样子好像不能出去。”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穿着睡衣,急忙回房换了套衣服。林姨看我要出去,就上来问要不要告诉吴锦天一声,我听着觉得好笑“林姨,您随便。” 那晚,我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周超跟我抢着酒瓶子,还记得自己哭了。我记得自己哭着说我不回家,那儿不是我家,我其实什么都不是。周超只是搂着我,拍着我的头说“好好,不回家,不回家……”我不知道那晚我有没有说出自己不是吴锦天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只是,从那以后,我的周围没有任何变化――李小果还是那么聒噪,周超还是偶尔会白痴一下,孟博也还是孟博,段誉还是那么闷,吴锦天还是几乎每天都会回家,偶尔到郭琮名那里住两天。似乎真的一切都没变,变的好像就只有我自己。 ------------ 十六段家人 回来学校已经有一个月了,关于自己身世的那些无奈感开始慢慢的沉淀下来。我选择了过正常的生活,每天学习,跟朋友瞎混。以后没准儿也真的会接手吴锦天的公司,虽然我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说过不要他的破公司。再有就是找一个像妈妈一样开朗的老婆。当然,等吴锦天老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然后给他养老送终。每个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至于段誉,他想跟我一起生活也行,就算我替吴锦天再照顾他一段日子。别说一个段誉,吴锦天的钱够一百个段誉躺着吃个几十年的。没准儿等我死的时候,还的把剩下的钱直接留给他。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要是没有别的麻烦的话,就算不是吴家人,照顾段誉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 但,有时候人就是连想过个普通生活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而且,自那以后,不管我愿不愿意接受,我的生活已经彻底的变了。 一天,晚自习的铃声刚过,大家都还没立即进入学习状态。想想还有半个月就要放寒假了,想想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但再想想还有一星期就要期末考了,大家的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焦躁。一边着着急一边还偏偏就不想学,这是我自从打算好好学习开始才体会到的复杂心情。这时候,班级里的喇叭突然想了,“二班的段誉同学,校门外有人找,二班的段誉同学,校门外有人找。”我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转过头去看了眼段誉,他正穿在羽绒服。我也没想什么我到底是不是吴家人,我到底用不用承担什么之类的,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自己出去,这是我听到喇叭之后的第一反应。李小果见我要陪段誉出去,张开小指和拇指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一边等段誉,一边冲李小果点了点头。 夜晚的校园其实很美,水泥甬道的边儿上是那种不是特别亮的彩灯,彩灯往里是绿化,现在已经被雪覆盖住了。白雪在彩灯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的,要是晴朗的夜空,就更会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向前望去,在学校门卫处的灯光底下站着几个人,好像穿的都是黑色长版羽绒服。等走近了才看到,校门口外还停着一辆加长林肯,看不太出来是什么价位的,但总体感觉还不错。来人很有礼貌,见我跟段誉到了,就请我们上车谈。起初我有些犹豫,但一看来人大大方方,也不像是有什么预谋的样子。我先上了车,段誉随后就跟了进来。一进车,我对面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那老头老的都有些不太精神了。看来他的年龄一定很大,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坐着吧不太合礼数,刚想站起来吧这又是在车里。正在我为难的间,只见那老头冲我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坐下。随后,又看了看段誉,看着看着老头的表情就变了,随后更加激动起来。他手抖的非常厉害,眼泪鼻涕参杂在一起的扑到段誉脚下。 我跟段誉都看呆了,这时候,那个旁边的中年人扶着老头说“爷爷,您要注意身体。”那老头被他孙子扶稳了,坐回座位,随后便开口了“终于——终于找到您了。”怎么回事儿,这老头这么大的年纪跟段誉说话竟然用您?但想到段誉都已经活了那么久了便也没觉得太过诧异。随后,那老头看了一眼他的孙子,他孙子便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到段誉手里。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旧到可以说是古老,老到几乎是在资料中才能见到的那种清末时期的照片。照片上附有一层塑料薄膜,因此保存的还算能够看清内容,那似乎是一个全家福——共有十二个人。中间坐的是应该是这家里的父母,父母手里一人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婴孩儿。在父母身边各站了一个青年人。在两个青年人的旁边各站了一男一女。看不出来是这家里的儿子女儿还是女儿女婿还是儿子媳妇之类的。在父母的身后,站着四个人,是两男两女,但他们是男女穿插着站的,给人感觉应该是两对儿夫妇。 这是我对这张照片的最初印象,但再一细看,天哪!我立即便知道了这老头的来意,在那母亲旁边站着的那个青年怎么那么像段誉!显然,段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紧紧的盯着那照片,浑身都抖的厉害,眼泪啪啪的滴在那照片上。半天才抬头看向对面的那两人“你们……你们真的是我的家人?”那老头听了段誉的这话更加颤抖的不行“算起来,您——应该是我的太叔公,段懿,快跪下,叫太叔祖——”只见旁边的中年人跪的毫不含糊,嗙嗙嗙连磕了三个响头。段誉见状连忙去扶那中年人,但才刚伸手那中年人已经磕完头又回到座位上了。 气氛顿时凝重了,大家激动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安静了半晌,段誉才轻轻的问了句“那——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只见那老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您的本家姓段,但不知道为什么家谱里没有您的名字。”怎么会,这照片上都有,家谱里怎么会没有呢?那个年代男丁是很受重视的,就算是庶出也要入家谱的!“这——不太可能吧?”我不可思议的问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事实的确如此。”那老头眼里满是沧桑,回答的很是诚恳,“这件事——打我爷——爷——那会儿就不明白,只看到照片上多了个人,但家谱里就是没有。但听说从太爷爷那里传下来的说法是,他的弟弟十八岁那年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突然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的弟弟不见了。开始还以为是死了,但一想死了也得设灵位啊,但家里根本没有灵位。后来才听管家偷偷告诉他说是被一个老头给带走了。这照片就是他弟弟得病的前一年照的。只可惜,太爷爷也没提过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段誉听的两眼很迷茫,是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他的家人来找他了,却还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好歹,现在这姓是不用改了,至于名字“段誉”也还不错。 “在家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段誉的语调很伤感,眼睛盯着那照片,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那老头听。但那老头回话了“没关系,那——么久了,记不记得又能怎么样?幸好,我现在找到您了,这就是来接您回家的,回——家——”说完,老头又开始哽咽,那种古诗里曾描写的那种老泪纵横的沧桑感顿时也让我的心一丝一丝的揪着,颤着。我为段誉不只哭过一次,但这次我是真的替他高兴。我想笑着对他说段誉,恭喜你回家。但那笑似乎非要眼泪来换一般,执拗着不肯让步,害的我哭的像个小孩儿。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抱着段誉就哭,还越哭越凶,可能是突然想起其实自己没有家了吧。直到哭的头脑开始发晕,我才渐渐的停下来。 这时候,那个中年人递给我一张名片,那名片很奇怪,雪白的底,墨色楷体字,没有单位没有职位,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电话,请回去跟令尊商量一下,做个准备,我们好找个时间来接人。”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跟段誉,我们要分开了。段誉把照片还给那老头,那中年人便送我们下车,又冲段誉行了鞠躬礼,就又回到车上。之前那几个在外面的人也陆续的上了车,那车才开走。但显然,我跟段誉都还一时没缓过来,在校门口站了好久,直到感觉全身都冻透了才回过神儿来。我跟段誉匆忙回到班级,收拾了下东西,便打电话叫司机,现在就带段誉回家。 一路上段誉都很安静,没说一句话。虽然他平时闷惯了,但我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他一定有好多话对我说的。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想起自己那纠结的日子,觉得真的好笑。人再折腾也折腾不过命运,谁能想到吴家辛辛苦苦守护了一百多年并至今仍为之担心这个人,在今天突然被他的家人找到就要回家了呢?但再一想到前几任死去的监护,那又到底算什么呢?不过,我真的就像是游离于命运之外的人,别说我不是吴家人不用承担什么,就算我现在还是吴家人我也用不着再承担什么了,吴家的使命到此就已经结束了。一百多年的承诺到此就应该终结了。 还有,段誉回到了自己的家也应该会更安全,那些什么陈馨之类的应该不会再伤害到他了。看他的家人也不是一般的实力,而且,说不定还不止于此。那中年人给我的名片,一看就是为了给我而专门制作的,他们应该不太想我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所从事的工作。而且,他们对段誉近期的生活并不是一无所知,分开一百多年的人了还能找得到,这家人应该是投入了不少的人力财力。但也不会是短短几年就能找得到的,总之,段誉的家人不简单。 吴锦天接到了我的电话十一点多就回来了。我跟段誉把老头的事情跟吴锦天说了一下,他也非常激动。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第二天没去公司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没想到,一起床就发现生病了。臧医生说是过度劳累突然歇下来是会这样的,问题不算太严重。之后,臧医生给吴锦天输了液就离开了。没想到,吴锦天的身体还没好,下午就把那个老头的孙子段懿给约到了家里来。段懿带了两个人来,吴锦天对他就像很久的朋友一样,丝毫没有因为陌生而产生的隔膜感。 吴锦天把段懿让进二楼客厅,我跟段誉跟在后面。这次段懿是作为全权代理来的,因为老头年纪大了,身体实在不方便。段懿也带来了那张照片,吴锦天看了半天,然后直点头表示认同。但奇怪的是,吴锦天没有向段懿讲述为什么段誉会在吴家,而段懿也没讲述他们是怎么找到段誉的。段懿只是简单的对吴家这么多年来对段誉的抚养跟照顾表示感谢。并表示要接段誉回去不再打扰了云云。随后,便招呼了他左手边儿的那人一声,那人便拿出来一张支票。只见支票上面赫然的写着一个一七个零。好大的手笔!幸好我跟着吴锦天还算见过市面,否则我非得喊出来不可。 不过,这家伙还真值钱,我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段誉,嘲讽的笑了笑,没想到那家伙榆木呆呆的毫无表情。我觉得没趣儿,便又转过头来,吴锦天把那支票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送还给段懿,“谢礼就不必了,我也是按老一辈的嘱咐做事,也算是分内之事。”没想到那段懿又朝他的人伸了伸手,那人便又抽出一张支票。好家伙,一加就翻了个倍!但就在我惊讶之时,似乎感觉有什么异样,但感觉很模糊不是很清晰。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这屋子里就我们几个…… 我凑到前去,推掉了那第二张支票。一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吴锦天在,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的。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段先生,虽然,这老照片足以证明您就是段誉的家人,但我们家毕竟照顾段誉这么多年了,说什么也不希望在我爸这一代出现什么差错。这样吧,既然您真的是段誉的家人,不管怎么样真的就是真的。那也不怕再多等几天,让我们研究研究辨个真伪。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图个自己安心。这段誉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也不能说送走就送走不是?”那段懿听我这么一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吴先生,贵公子还真是厉害啊!有这样的接班人,您的公司还不得越办越大?”说完,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才侧过头来对着我“行,那你说要我等多久?我家老爷子恐怕撑不了太久,已经一百零几岁的人了。”我没怎么多想便道“一个星期。”“好!吴先生,您怎么看?您要是没意见,我就依了贵公子的意,再等上一个星期。”吴锦天看看我,又看看段懿,郑重的点点头。 段懿走后,我还紧紧的抓着段誉的手。因为当时我不知道说了那一番话后,段誉会有什么反应。若是段誉不答应直接跟段懿走了,那我也是没什么办法的。还好,他什么也没说,但挣了挣我的手,便转身回房了。我知道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段誉有决定自己去留的权利。但若把真相告诉他,他怎么能承受得了,不过,若留不住他,反而是害了他。那个段懿身边的人明明就是抽血那天考斯特里朝刘念开枪的那个黄毛,只是他今天是黑发而且是正装,所以开始我才没认出来。如果那人真的就是那个黄毛,那只能说明段家人绝对不是刚刚才找到段誉的。如果按陈馨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是来监视我的推算,那他们对段誉的调查少说也已经四五年了。事实摆在眼前了,明明是家人却拖了几年的时间才来相认,让段誉主动的跟他们走,就连吴家人也根本无法阻止——这比之前的明抢来的更可怕。等等,那当晚悦动一伙儿又是谁,像段誉这样的人除了他的本家,除了守护他的吴家难道还有谁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对啊,刘念至今身份不明。他不是段家人也不是吴家人,但显然也不是悦动一伙儿……还有李小果…… 吴锦天送客一回来我便把我的疑虑跟他说了。他听了脸色有些发青“听你跟段懿的话,我以为他们是假冒的之类的,但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说实话,看昨晚那老头的样子我真的看不出来他们是假的。而且,那照片,就算是高手修过的,也难免会有那么*真的效果。我到觉得他们真的就是段家人,那老头也的确是找了段誉好久的样子,感情也还真挚。但,那个段懿就没准儿了。既帮他爷爷完成了心愿,又能搞点儿自己的私事儿。看他拿支票给吴锦天的样子,明明就是想用钱把段誉买回去的架势,一脸奸商样儿。他自己在背后有什么小动作,他爷爷根本就不知道也说不定。 但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不管对方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不能把段誉交出去。但要怎么跟段誉解释呢,怎么能让他留下来呢?一百多年都寂寞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这份心情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别说告诉段誉说段懿要对他不利,就算跟他说这个段家人是假的,他现在也未必能听的进去。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借口留住他。没想到吴锦天比我要谨慎的多,昨晚我跟段誉一说完这个事情,他就已经派人去调查段家了。但很明显,吴锦天对这个段家的真伪没有异议。虽然调查还在进行中,但吴锦天却那么肯定是真的,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但幸好,吴锦天听了我的话后,也开始重新考虑了。若他们真的打算那么对待段誉,即使是段家人,也绝对不能把段誉交出去。 ------------ 十七保卫战 那晚当然又是一夜没睡。就是怎么也想不通,究竟要怎样的借口才能阻止一个人与自己的家人团聚呢?我难道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让段誉继续留在吴家?留在…… 啊!有了,我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除了这个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了。想起来就兴奋,现在就看我吴涣的演技如何了,段誉那家伙好像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毕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心中有了打算,也就不那么焦躁了,一安静下来就想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想了想今天的计划,咩哈哈,要是最后能留下段誉,我就去考北影。要演好某一角色形象很重要。so,我得让自己的装束先过得去,我往镜子前一站,现在正好还没梳洗。惺忪的睡眼,杂乱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睡衣,还有昨天没睡好显出来的黑眼圈儿,简直完美。不过再完美的装,也还是需要演技的。我用手指在洗手池里点了点儿水抹在眼睛下面,哇,我简直太有天赋了,连我自己看着都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出发。我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然后开门就大喊“段誉!段誉……”注意!这里要带着哭腔。边喊边猛敲段誉的门。每天的这个时候,他应该都在房里发呆,所以很快就会来开门。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刚一打开门,我第一时间就直扑了上去,紧紧的搂着他以下哭腔“段誉,求你不要走,我梦见,我梦见,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梦见你走了以后,段家就跟我们断了联系。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找你,辛辛苦苦找了几十年,找到头发都白了还没找到。最后,我要死了,只要再看你一眼我就瞑目了。可是,可是......我的家人呆了半天才发现我已经死了,因为,因为我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闭眼。”呜呜…… 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人在不哭的时候,要假装哭到身体颤抖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体力活儿。我只感觉自己带着哭腔搂着段誉,很不自然的在他身上蹭着。这个白痴我都哭到快虚脱了他还不把我从他身上拿开。要命的是,他还也抱着我,要是现在停下来肯定露馅儿。不行,再这样下去,没等他走呢,我先挂了。我慢慢的降低频率,减轻抽泣的程度,幸好这时候他也放开我了。他静静的看着我,眼里似乎好像还有一层薄薄的泪花。我擦!我累的都快吐血了你才感动一点点。我心里暗恨,看来火候还不够。刚想再纠缠一下,但转念一想,不对!现在用欲擒故纵这招应该效果会更好。于是,我忙用手抹掉了眼泪,沙哑的道“对不起,我我我,你不用管我。我只是,只是,做了梦,一时还没醒过来,还以为是真的。怎么会呢,段家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就跟我们断了联系的。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还会再看到你的。”说着,又假装哽咽一下。这时,段誉似乎要开口了,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还是有些紧张的,但也有点儿期待。至少给点儿鼓励,也好让我有信心进行下一步。“不会的,吴涣,我会一直跟你们保持联系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好一句场面话!这家伙跟我相处几个月了我就从没听他说过什么场面话,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妹的,计划竟然完败!看来我得再加点儿料才行。我急着想计划,盼着晚上快些到来,急着实行计划,急着看效果。那些其他的事情,在我眼前都是浮云。晚饭时间终于在我千呼万唤般的到来了。吴锦天不回来,郭琮名在学校,实际上晚饭就只有我跟段誉两人一起吃。其实,只有我们俩,在房间吃就可以。但我为了让效果更好些,硬是要在餐厅吃,而且选了那张两米半长的餐桌。我跟段誉一人坐在餐桌的一端,若是谁在吃饭的时候,抬头像对方望去,就会有点儿寂寥的感觉。而且,我吩咐吃饭的时候其他人不要打扰。到时候,再加上我的演技。这样的氛围肯定刚刚好。 吃饭之前,我又“整理”了一下妆容。还是早上那一套,但尽量弄的再憔悴些,加了淡淡的黑眼圈儿。晚饭时,我特意等段誉已经到了,才有气无力的迈向餐厅。在餐厅门口假装没站稳差点儿没摔倒是必要的,因为这样才能引起那白痴的注意。果然,他看到我摔倒就站起来要来扶我。我立即冲他笑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然后看着他呆呆的看着我晃晃悠悠的走到餐桌前。“吴涣,怎么你好像没休息好的样子?”顿一下再回答他会给他我心事很重的感觉。“……没,没,哪有,我很好,呵呵。”装傻有助于欲盖弥彰。 接下来,就是真正考验我的时候了,我为了效果能够好些,这一天真的没怎么吃东西。而且,现在也要装作完全没胃口的样子,你妹的,我明明都要饿死了。看着一桌子的好饭菜,我的心里简直都在抓狂。每次慢悠悠的把筷子放进嘴里,我都要狠狠的咬一下提醒自己要坚持住。当然,戏已经做足了但要是不来点儿提示,没准儿就会白费了我的心血。因此,再快吃完饭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筷子引起段誉的注意是尤其必要的。果然,我捡起筷子之后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便有了反应“看你一天都没精神,晚上又吃的那么少,这怎么行啊?”看他这么一说,我又“即为勉强”又吃了几口然后才回房。起初,觉得好像这两次都没什么效果,但,再一想,觉得事情还是有余地的。但要抓紧,没有时间了。 晚上段誉一睡下,我便急忙叫厨房给我弄点肉粥喝。豁出去了,再怎么惨也只是几天。我在出发前喝了一大壶的浓茶,然后躺到十二点就开始行动。还是白天的装扮,但又抱着自己的枕头。我走到隔壁,正常敲门之后不等段誉来开门便自己开门进屋。我一进去,看见段誉刚从床上坐起来,正迷迷糊糊的要下床。看我已经进来了就没动“怎么了,吴涣?”我也不回答他,只是抱着自己的枕头静静的站在那儿。我在他床前站了十几秒钟便不等段誉再说什么就自顾自的爬上了他的床,放好枕头,拽过被子躺好。他也没说什么,又给我盖了盖被子,背对着我躺了下来。他一躺下,我就伸过手去搂着他,然后一动不动的睡着。其实!事实是!当时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好隔着睡衣他感觉不到不过,让我一个大男生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实在是……妹的,我到底是有多爱他?但我知道,他就算不说,也不会立即就睡得着的。因此,我在睡了二十分钟后便梦呓给他听“不要走,段誉,不要走。”然后,砸吧砸吧嘴继续睡。我今晚来的目的就是不让他睡好,估计又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我又特意做一些大的动作把他弄些。然后,再哽咽一阵,最后再来几句“段誉,别走,段誉,我舍不得你,段誉,你说过不离开我的。”估计这两次就够了,太频繁了反而有点儿假,这才也想要睡去。但是,没想到茶水太浓了,根本睡不着。 撑到早上五点多,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拿上枕头,悄悄的回房了。也不管昨晚效果如何,先睡一觉再说,结果一觉睡到中午。起来才发现,现在的这黑眼圈儿才是我想要的效果,够黑,够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够头疼。现在好了,完全不用再装了,自然状态刚刚好。并且,我头疼起来就完全吃不下去饭。早饭睡过头错过了,午饭又吃不下,加上昨天也没好好吃饭。我现在身子虚的自身难保,实在没什么力气在段誉面前演什么戏了,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要紧。没想到有些事情竟然是歪打正着,段誉那家伙竟然主动来看我了。既然这样,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状态,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我躺在床上,明明知道他进来了也不搭理。他端着碗粥坐在我床边“吃点儿吧,我让厨房特意给你做的。”我也没答话,反而笑着问他注意!这里的笑是强颜欢笑,其实,还有点儿坏笑,这实在就很不专业了。“都要回家了,你怎么不太高兴啊?”没想到他来了一句让我极其兴奋的话“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的走呢?”啊啊啊啊!有门儿有门儿,看来我这两天没白折腾。但还是不能太过显露出来,“比起我,当然回家更重要了。不行,要是因为我不能让你回家,那到时候,就是赶,我也要把你赶走!” 他听了心中明显就有所触动,只是表情还是那样呆呆的,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不过,仍旧没有话了,只是要我先喝粥。但我当时真的是,真的喝不下去。没想到他走的时候就更担心了,“那好,你先休息,什么时候饿了就自己叫厨房给热一下。”说着便失魂落魄的出去了。什么呀,这就搞定了,我还准备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还要创造机会再确认一下。但是,梦话也用了,醒着的反话也说过了,还有什么好办法既能表达出来又能让他觉得我是真心的呢?嗯,有了酒后吐真言。 晚饭的时候,我强撑着下楼去吃饭,但并不是为了吃饭,做戏要做足。我在去餐厅的路上,给李小果打电话约他晚上出去。这样,按距离来看,段誉他刚好能听到我的话,但又不至于让他觉得我就是要在他面前打电话。而且刚一到餐厅我就挂断了,还能造成我不想他知道的效果。晚上,我按着快下晚自习的时间,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大声的对林姨说,我要出去晚一些回来。而且事先也没叫上段誉,这个就跟平时不同,平时我出去一定是会叫上他的。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注意到我。其实,我当然真的是去找李小果了,但也只聊了聊这两天的情况。他实在是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我没把我正实行的这个荒谬又可笑的计划告诉他,当然也没喝酒。从李小果家出来才十点多,我觉得现在回去太早,大冷天儿的,我愣是坐在出租车上在市里绕到了半夜一点。 下车后,先到餐厅喝了两口酒,然后才踉踉跄跄的上楼。没想到刚一推开段誉的门打算耍酒疯,就看到这家伙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搞什么啊,原来根本还没睡。我还预计了掀他被子的戏码呢!突然,感到自己有点儿出戏了,便又理了理思路,准备要撒泼。一个没站稳便要坐到地上,段誉上来就要扶我。我一把推开他,在他还没来得及起来的时候,就扑到前去,结结巴巴的开说“姓段的……你你你听着,不管你在吴家呆了多――久,但段家终归是你家。我,吴涣,绝对不允许你赖着不走。什――么――朋友,边儿去!对于你来说,现在,就现在,家人才最重要。反正你活的长,也就几十年,很快,一晃,你就会忘了我,忘了我……忘……忘了……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就这样,嗖――的一下,呵呵。说不定,说不定,你今天走了,我明天就因为什么车祸之类提前挂了呢,呵呵!没,没必要,没那个必要。什么要你一辈子别离开我,狗屁!那都――是狗屁,是狗屁,都是,全都是……我――吴涣是谁,没有谁――我都照样好好的,活的好好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就就是挺好的吗?啊?” 也不知道是我自己太入戏了,还是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激动了,还是吴锦天的红酒太给力了。我怎么总觉得,突然有点儿分不清自己说的是真是假了呢?这眼角里流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啊?突然间,我觉得好累,这段日子以来真的好累……我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就不能让我歇一歇吗?就不能这么让我靠在谁的身上好好的睡上一觉吗?就算是段誉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不要在我还在梦中的时候就丢下我一个人。所以,“段誉,你不要走,别走!我好累,真的好累。求你,求你让我歇一歇……”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头疼的厉害。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儿,好像刚开始计划进行的挺顺利的,但最后怎么糊里糊涂的睡着了?糟糕,我好像还没听到段誉亲口说他不走了呢。但一动就头晕,这次发现自己应该是又病倒了。不对,昨天开始身子就开始虚弱,根本就还没好。想着一下就又躺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想了,什么也不想做了,感觉自己真的尽力了,好累。接下来的几天,吴锦天也都很少回家,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是不是丢下我,丢下段誉自己跑了。但事实证明他没有。约定之期很快便到了,吴锦天所做的准备远在我之上。而且,郭琮名也回来了。 ------------ 十八决定 段懿他们是晚饭后到的。但这次没到二楼,只在一楼大厅就开始了。还跟上一次一样,没什么废话,段懿开口就问“怎么样,有了决定了吗。站在你眼前的这个段家人到底是真是假啊?”吴锦天笑笑,又抿了口茶“段先生说笑了,之前只是为了谨慎起见。”“那好,今天我谢礼也照样带来了。这就把人带回去,老爷子等的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这几天天天跟我念叨。”说着又要去拿支票。吴锦天赶紧拒绝道“段先生,上一次我已经表明了,这钱我是不会收的……还有一件事,确定段先生真的是段家人是我应尽的本分。但,最后要不要回到段家却是段誉本人的自由,毕竟,他在这里已经生活惯了。”那段懿只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笑容,但吴锦天这后半句一出口,他的脸可就说不出来是什么色了。他先看了看我,随后又看了看段誉,好久,才道“哈,这个嘛,的确。太叔祖他不是小孩子,的确有决定自己去留的权利。”之后,又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还是要亲耳听一听,太叔祖的说法。”说完,也不看着段誉,低下头喝起茶来。 段誉就坐在我身边,在那之后我也没再确认过,还不知道他最后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因此,我刚听吴锦天说看段誉自己的意思的时候,也为他的自作主张吓了一跳。但不可否认,吴锦天说的正是我期待段誉亲口说的。“我决定留下来,这么久以来,我的确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渴望看到自己的家人。而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很高兴。吴涣爸爸说的对,这么多年我在吴家已经习惯了。但我希望从今以后,能跟段家保存联系。”那段懿听了段誉的话,连个假表情都没有直接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说了,太叔祖。我并不是要破坏你跟吴家的感情,但事实的确就是如此。虽然那已经是祖上的事情了,也许跟现在的吴家没什么关系,但也不能就当作没发生过。”听他这话,我跟吴锦天一时都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这家伙究竟还知道些什么,要耍什么花招。 只见段懿轻轻的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太叔祖,难道您不想知道吴家为什么要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照顾您吗?”这一问,段誉也愣了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段懿“说是为了报恩,但报的什么恩,我问的那个吴家祖上也不知道。到底――段家对吴家有什么恩?”那段懿还是不紧不慢的“这个嘛,各有各的说法。吴家自己说是报恩,但我们段家可不那么认为。吴家当年在太叔祖失踪之后,趁着当家的老爷太太思子成疾而大公子又在外地的空档,霸占了段家的家产,害的老爷太太提前归西,这――算是报恩吗?恐怕,只是觉得内疚才养着太叔祖而已。至于吴先生跟这位小吴先生知不知道真相,那可就不好说了吧!” 什么!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怎么会有这回事?不!这一定不是真的!我立马看向段誉,只见他的脸色早就变了。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好像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已经急的手足无措了,竟然也不考虑段誉的心情就胡乱的说了起来“段段段段誉,你别听他胡说,我我从来就不知道有这回事。他他他他……”我直指着段懿大声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其实只想骗你回去,他要的也只是你的血。”我话音未落就早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把之前千辛万苦想要躲过去的理由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段誉,段誉他,已经痛苦到发疯。他双手紧紧的捂着耳朵,弓着身子,全身都抖个不停。突然,他狂喊一声就向门口跑去,跑到门口拽了两下门没拽开,就开始绕着客厅跑,边跑还边啊啊啊啊的乱喊着。我当时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吴锦天,段懿也愣在那里。突然,段懿对他的手下大声喝到“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快抓回来。”我一听,也顾不得什么了,几步就追着那几个人的身后“不能追他!快停下!不能追他!”我喊的嗓子都快哑了,但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场面完全失控,客厅里乱成一团。 突然,一声枪响“都给我住手。”除了段誉还在跑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帮人,有十多个,个个都拿着枪对着段懿。但段懿也不是无备而来的,他的几个手下一听枪响也条件反射般的拔出了枪对着吴锦天。但很显然段懿他们寡不敌众,所以很快就放下了。段懿的人是停了,但段誉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眼看段誉已经有点儿虚脱了,我觉得不妥赶紧冲段懿的那几个人喊“你们几个快躲开,离他远点儿。”没想到还是没来的及,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段誉已经连咬两个人了。在场的人除了我跟吴锦天还有段懿之外,其他的人都几乎吓傻了。只见段懿的一个手下哆哆嗦嗦地指着段誉就要开枪,“不要!”我吴锦天段懿同时喊出,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那子弹正射在了段誉的前胸处。 段誉应声倒地,我几步跨到前去,看他已经开始在地上翻白眼儿了。虽然我知道他不会因为这枪伤而送命,但那剧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他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我一把搂起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在这之前我被段誉咬过三次,但哪一次都没有像这次这么渴望过。我希望他快点儿,立刻!马上!我不想再看到他这个样子,肩膀痛总比心痛容易忍受的多。 我不知道那晚段誉喝了我多少血,只知道那一次我足足睡了一个星期才醒。但醒来之后我更心痛。段誉现在简直就像植物人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似乎都已经涣散。无论我如何触碰他,跟他说话,喊他的名字,或是冲他发火……他都完全没有反映。只有他的身体还在运行着,但我知道,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一定会选择让它停止。段誉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起初,我不听劝告倔强的想要给他喂吃的,吃的喂不进去,就喂喝的,喝的不行就给他输营养液。但坚持了三天之后我就干脆什么也不想做了。段誉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食物不需要水更不需要什么药品,他的房间里有我就够了,只要有我就够了。我活着他就能活下去,我每天都吃的饱饱的,等着给他进食。我等着,甚至是期待着。但是眼看三四天的时间又过去了,眼看段誉的体温一降再降,他却丝毫没有迹象。段誉他活的究竟有多累啊,就算想死都死的这么漫长。但我明明知道他现在活着是有多痛苦却还想要把他留下来,我真的是为了他好吗,是我太自私了吧。但就算说我自私也好,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让他活下来的这份执拗的信念。 既然他自己不想,那我用新鲜的血引诱他怎么样,人就算濒死,本性应该还在的吧。我划破了自己的肩膀,靠近他的嘴边,果然还是这个办法好使。他一见到血便已经无法自控,四颗锋利的牙齿深深的扎了进去,他每吸一口,我都感到撕裂的疼痛,似乎他想把这么久积下来的怨恨都发泄到我身上。我不知道吴家祖辈霸占了段家财产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根本就不想理会。只要段誉他发泄之后能醒过来,就算把段懿那畜生的账也算在我头上都无所谓。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痛晕的还是因失血晕的。但第二天醒来后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我的肩头竟然被包扎了,那绷带上还殷着鲜红的血色。怎么回事儿,不应该啊。我急忙扯开绷带,当最后一层绷带拿掉后,赫然的看到我的肩膀处有四个不堪入目的小伤口。药水的颜色跟血色相混杂着,很是恶心。我坐在房间的床上大喊,没一会儿,林姨便进来了“林姨,我爸呢,快叫他过来。”但吴锦天现在不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硬要林姨扶着我去段誉的房间。我兴奋的甚至连头都不怎么晕了,我跪在段誉的床前,看他的面色已经有了转变,体温也正常了,只是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那他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摆脱段懿他们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想着,我就拿过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在他胳膊上一划,“血!段誉你流血了!太好了,太好了!你听见了吗,段誉。你以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那些……那些混蛋,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他竟然动了动脑袋,看了我一眼。瞬间我的眼里便溢满了泪水“好了,好了,会动就是没事了……”我自问自己是一个男生,还是个打起架来不打怵的男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段誉的身上,我就那么容易哭。他又直直的看着我,张了张嘴“你――是谁啊?”我能感到自己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但偏偏为什么泪水不一起凝住,反而落的更凶了。“我――我是吴涣啊。”“那――我又是谁?”我当时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你叫吴誉”“吴涣――吴誉――”他自己重复着。“不!是吴誉吴涣才对,你是我哥哥啊。”“我――是你――哥哥――”“是――你就是我哥哥。” 在之后的一个星期里,他开始下地走动,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看到吴锦天的时候,也会显得有些无措。我尝试着让他开口叫吴锦天爸爸,但他似乎很难习惯这样的称呼。也许,在他那过去的一百多年里都不曾感受过拥有爸爸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他在饭桌上第一次叫吴锦天爸爸的时候内心是什么感觉,但吴锦天激动的险些掉了碗。 今年的新年过的比往年要热闹一些,总算是凑够了四口之家――吴锦天,郭琮名,哥哥和我。我们买了好多烟花,自己在花园里面放。除了他,我跟吴锦天郭琮名都有任务。一个人放的时候,其他人便坐在旁边享受着。还有几个年轻的花匠留下来在花房帮忙的,也都一起来玩儿。大家比着看谁放的漂亮,看谁的烟花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但可是赌钱的,赢了算自己的,输了算吴锦天的。大家玩儿的都相当开心,那是自从出事以后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彩色的烟火映在他的眼睛里,我祝福,他的生命自此便充满色彩。 ------------ 十九没有再见 那段日子里,没有那些人,没有让人猜不透的刘念,没有让人窒息的使命,大家都平平静静的。我甚至怀疑自己一下子老了许多,不然怎么会这么安于寂寞,连李小果的调笑,我也只是看着的份儿,完全不想参与。但还是那么爱踢球,偶尔一次看到他远远的坐着看我们踢球,还以为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虽然现在的他也一样不太爱说话,但我对他的感觉却已经完全的变了。经历的就是经历了,即使心情舒展了但记忆还在,那种曾经的慌乱感还时时的想要撩拨我,让我总觉得眼前的宁静似乎是种幻觉。但即使真的只是幻觉,我也宁愿沉溺下去不愿醒来。但这只是我的想法罢了。 三月份的一天傍晚,一群陌生人毫无顾忌的闯进我们家。由于长久的疏忽,此刻,吴锦天没有任何防备。因为之前已经通知过段懿段誉的状况,他也来确认过了,说过要放弃。但眼前的这群人又是谁,难道就是当时的悦动一伙儿?为什么这些人要没完没了。那打头儿的男人用枪指着吴锦天的头,点名要把段誉带走。吴锦天知道他们的来意,解释说段誉的血已经正常了没什么特殊功效了。没想到那人板着脸道“他的血有没有药用我不在乎,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我们只要他的人,他的血。血债总得血来偿。”段誉在一旁听的直迷糊,我叫他往后站别怕。只听吴锦天接着道“你们强行进入,用枪指着我说要带走我儿子,还没个合理的解释,我吴锦天也不是白混的,岂容你们在这里放肆!”没想到那打头儿的改了方向指着我大笑一声“哈,吴锦天你糊涂了吧,这个姓段的是你儿子,那他是谁?” 那人话音未落,我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在吴锦天重重的压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人竟然毫不含糊的开了枪。子弹大概穿过吴锦天的身体又打穿了我的脖子。我的前胸后背都是血,湿乎乎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死掉,生活就是这么的令人猝不及防,谁会想到前几天还在谈论将来要几个孩子,而现在我的生命却要停止了。我的脑袋还在转,但只是对着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我听到吴锦天在我耳边一边一边的重复着“我不能让你再死一次,我不能让你再死一次……”但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同时,我看到段誉蹲在墙角,吓的浑身发抖,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嘴里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吴涣吴涣吴涣……”但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最后,我好像听到有警车的声音。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了,好像这世界的一切都已经再也跟我无关了。最后,我突然想起《生死停留》了,我觉得那是真的。 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没想我为什么还会活着。郭琮名坐在我床边,瘦了不止一圈儿,我向他张了张嘴,“爸爸爸……”的叫着,但完全没有声音。他看着我眼泪簌簌的落个不停,想说什么却哽住了,那一刻我知道了,吴锦天再也回不来了。我还没向他问我亲生父母的事儿呢。既然你不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在哪儿,那你也要坚持下来当我的爸爸啊,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人的人呢?我想哭,但发现根本就没有泪水,也许,在睡梦中,眼泪已经流尽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都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下面的花园。郭琮名完全不去学校,一直在家里陪我。李小果一直没来过,周超孟博到处都找不到他。刘念也早就不见了,段誉似乎还在。我看不见他的人,但明明就能听见他在跟我聊天儿。 我的头脑中混杂着一些奇怪的记忆,我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我到底是谁,看着镜子里的吴涣,我却感到自己是段誉。我清晰的记得师傅当年对我说过的话,要我好好活下去,记得这么多年来我在吴家的生活。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吴涣时候的情景。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突然有人在门口一闪便停住了。那人看见校长在就吓的变了脸色,还时不时的跟下面的同学小声的说着什么。直到他坐下来,周围的同学叫他吴涣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就是吴锦天的儿子,我以后也要跟他一起生活。我没有告诉他我是谁,因为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自己安安静静的。就算多认识了一个人又怎么样,再过一段时间,还不是要跟他分开。我还活着,而他已经死了。直到当晚我给他喝我的血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会因此就跟他有什么瓜葛。 但那晚过后,我发现他对我来说的确是特别的。他的血有种独特的味道,我知道,在他这一生中,我都不可能离的开他。但我不想伤害他!我过的是不正常的人生,我不想让他也参与进来。我想让他离我远远的,但最后总是起着相反的效果。虽然抽血当天他中枪之后,我救了他的命,但他被我扰乱的生活却再也回不去了。但这次也许不会了,那一段作为吴誉的生活是我有记忆以来过的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当我蹲在墙角清醒过来的时候,当我看见吴锦天跟吴涣躺在血泊中的时候,我好想跟他们一起结束。但明明是我把吴涣的生活弄的一团糟,最后却还让他活过来面对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呢?我没想过他要不要再次醒过来,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他死。我看过太多的人在我的生命中匆匆走过,但唯独这个生命让我感到心痛,让我想要挽留。 躺在手术台上,看着我的血一点点的进入吴涣的身体。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看这他了,偶尔,我睡不着的时候,也会这么看着他,他也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着。要是他的生活能永远这么平静该多好,要是我不曾来过,那该有多好…… 不对,我明明就是吴涣啊!但为什么段誉他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会这么真实。我不想想了,我的脑子好乱,头很疼。如果,段誉在我这儿,那另一个段誉又在哪儿?他在救了我之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一天,郭琮名交给我一封信,是三个月前,刘念走的时候留给我的。 吴涣:段誉,我带走了。我知道也许你还想问我是谁,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段誉已经不在了,我的存在也就没了意义。师傅说过,我们一门就是以养生为念,本应该与世无争。但,在生命面前,岂有不救的道理。既然师祖当年破了诫救了他的命,当然不希望他的命要以他人的安危为代价。所以,师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教他如何做人,教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既然,他自己选择了生,就没有理由再有死的念头。师傅还说过,无欲便无患,但,现在看来,也许有时候这话似乎不太适用。所以,我要把段誉带走。段誉已经离开了,这里面的其他事情,你也不要再想了。世事繁杂,不适合你,更不适合我,同样也不适合段誉。 有些话现在说来也许已经太晚了,但吴锦天他真的很爱你。幸好他闭眼的时候你还没死,这对他来说也许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对于我来说,有些人已经救不回来了,所以,我把李小果还给你。今天下午四点,到学校公寓去接他吧。要说整件事情中谁比较无辜,那也就只有他了吧,我相信你会和他一起生活的很好。 望珍重不会再见了! 刘念我不知道刘念在三个月前是怎么知道今天下午六点,李小果一定会在学校公寓。我只是静静的坐在李小果的旁边,看着落日的阳光从食堂与六公寓的缝隙处射过来,暖暖的。真的好怀念啊,但现在一切都变。就算能够当作段誉从来就没有来过,那吴锦天呢,他还回得来吗?我呢,从前那个话痨般的我还回得来吗?现在我只有郭琮名,只有李小果他们了。他突然冲我笑笑“看以后你还怎么贫?”但随后就紧紧的抱住我,我感到他在颤抖,我知道,他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知道这件事还应不应该跟你说,其实,刘念走后,我带着郭琮名的人去找过,但最后还是跟丢了。当我们赶下火车时,他已经不见了,前面只有一片大地。但,我们在铁轨旁边找到了一个貌似人皮面具的东西。所以,他既然就这么走了,这件事你就把他忘了吧”我冲李小果点点头,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的时间才能真正的忘记,与其说是忘记还不如说强迫着自己淡忘直至麻木。 吴涣:段誉,你说刘念到底把你带到哪儿去了? 段誉:不知道,也许是回山里吧,当年跟师傅一起,也是在山里。 吴涣:那你说,那个你现在怎么样了? 段誉:不知道,我的记忆只到那晚的手术台就已经停止了,你会嫌弃我是个死的记忆吗? 吴涣:怎么会? …… (第一卷完) ------------ 第二卷 第一章 新生活 这么躺着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爹为我请遍了方圆几十里的名医。吃不完的药,扎不完的针,可是我一点起色都没有。究竟这种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就这么死掉不好吗?可是,我死了,爹跟娘怎么办?大哥吃喝嫖赌样样都全了,而且常年不在家,更不用说打理茶行的生意了。几个姐夫又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我真的能好起来吗?与其让爹跟娘空抱希望,还不如早点死掉,也好让爹早做打算。每次爹来房间看我,我都觉得万分的愧疚。尤其是在爹离开的那一刻,我总能从门缝中看到娘就远远的站在门外。憔悴的让人心疼,不知道已经为我哭了多少次了。爹娘辛辛苦苦养育我十七八年,未曾报答他们的恩德,却要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很快,我已经无法睁开眼睛了,但还能听得到声音。身子一天天虚弱,轻飘飘的不知道想要向哪里飞似的。一会儿做梦,一会儿又回到现实。有时候听到外面好吵的样子,大概是在为我准备后事吧。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哭,好多人,好多人一起哭。怎么,我已经死了吗?但好像也不是,我听见娘哭着说,“求求你,活神仙,救救小儿吧!只要能救小儿一命,就算散尽家财也不惜啊!”。但接着便是爹的声音“活神仙,只要你能保小儿不死,从今以后我们家就为你立长生,年年供奉,以报你的再造之恩啊!”那活神仙也没出声,下面的管家丫鬟也一起应和着求着他。似乎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人才有了反应,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道“唉!他命中如此,遇到我也不知道是他的造化,还是他的不幸。但我既然注定有此一劫,看来,躲是躲不过的。我尽量试一试吧,若是我回天乏术,你们也无需迁怒于我,若是……唉,这是后话,先看看再说吧…….” 随后,家里又吵闹开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好像被放进了水里,起初以为是沐浴的大桶吧,但那触感明明就不是。那种滑滑的,像是…….一口大锅。大锅?难道下面是柴火吗?很快,水温就变的不一样了,一点点的变热。我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心痛,爹娘到底有多疼我啊,这种方法都要用上了吗?不管什么样荒谬的法子,只要能救我的命。 我就一直被这么泡着,不知道泡了多久,开始有一股很浓的药味儿。那味道很浓很浓,像是把整个药铺的药都拿来了一样。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但能感到有人填火,有人加水,有人称药……那段日子里我睡的天昏地暗,偶尔清醒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我不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我听见外面的风越来越大,这是深秋才会有的风。我记得我渐渐陷入昏迷的时候好像还是夏天的样子。我真的睡了有这么久? 也不知道是天气转凉了,还是水温本身降下来了,我觉得有点儿冷,越来越冷,最后,水似乎完全冷掉了。原来的那股药味儿也渐渐的淡了下来,但很快,就又有另一种药味儿,是那种淡淡的草药味儿,是那种熬药前,泡药的味道。难道还在往水里加药吗,往冷水里加药?也不知道爹娘嘴里的这个活神仙到底是哪里来的野郎中,他到底还要折腾我到多久? 很快,他似乎就不再给我加药了。但是,不知道放进来一个什么东西,好像还挺大。那东西就放在我的旁边,不过我无法触碰它不知道那是什么。水还是那么凉,但现在我好像已经适应了。又好像过了没多久,有人开始对我旁边的东西做着什么。好像在搬动它,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去。突然我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好重。那东西没什么温度,也像这水一样凉凉的。 但它的触感怎么那么奇怪,怎么好像,好像是个人?是个女的? …… 死人! 该死,又做恶梦!头上,身上全是冷汗,睡衣都已经溚湿了。 自从那以后,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恶梦。每次被吓醒,都是这么狼狈。是啊,我现在就连害怕时喊出来的能力都没有。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这种活在现实却又被恶梦般的回忆抓住不放的感觉真的快把我*疯了。每次看到吴锦天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我真想叫他也带我一起走。但他总是不说话,总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我,完全不像活着时候的他。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我努力的适应新的环境,努力的让自己平平静静的,什么都不去想。但我怎么努力也无法摆脱夜夜的梦魇,逝去的人,远去的人,就像是从我身上抽离的血肉,那巨大的伤疤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只要我还活着,它就有滴血的权利。什么要强迫着自己淡忘直至麻木,我忘不了,也根本无法麻木。那记忆就像是活的,忘记它就等于杀了它。而它想活着,却又不肯压抑自己,就这么折磨着我。段誉那家伙也是,在我脑子里的段誉跟那个他完全不一样,一直聒噪个不停。我厌倦了跟他对话,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甚至怀疑我脑子里的他就是我想象出来的,但那些属于他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不过,他也还是他吧,自从我对他发过火儿之后,他便不再说话了。就呆在我的脑子里,只是呆在我的脑子里。好像又回到了,他远远的看我们踢球时候的样子,我能想象的出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只想独自一个人坐着,受不了任何人在我这里聒噪,就连李小果也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我。都说过了,他要是喜欢画画,就送他去美术学校。可他偏偏跟着我一起来这里,说什么要当我的书童。郭琮名也想让我到远一点的地方读大学,说可以让我散散心,但,最终他还是不放心我。在当地,什么事情都有个照应。我没什么意见,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我不知道自己要消沉到什么时候,总觉得没什么事情要我来承担或者担心。吴锦天的公司还在,股份也还在,只是现在由丁秘书管理。郭琮名坐等分红,而根据吴锦天的遗嘱,我一分钱也没有,继承权100%的都在郭琮名那里。我不知道吴锦天的用意,也不想去想。 郭琮名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段懿来第二次来家里的时候,那些拿枪的人,都是郭琮名暗里带来的。还有出事的那天晚上,警察能那么快就到,也是因为吴锦天让郭琮名在家里安了声控报警器。他也并不是完全置身于事外的人。究竟我的身边有没有一个正常的?难道我的整个人生都是在吴锦天的设计之中的吗?现在吴锦天都已经死了,而我却仍未得以摆脱直到最近,我才开始习惯。虽然还是常常做恶梦,但白天的时候,心还是能平静下来。每天上课、下课、书馆、食堂、然后坐在火山灰的小运动场里,让李小果陪着我一起发呆。放假的时候,李小果还会带我到市里走走。偶尔跟贵大的孟博和大连理工的周超视一下频。 家里也重新装修过,但我知道郭琮名很不愿意重新装修。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吴锦天,就算吴锦天已经死了,他还是呆在这里,打理学校照顾我。我知道他在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到房间来看我,但他越来越少说话,尤其是每次看过吴锦天回来之后,整个家里就只听到李小果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我从来都不去看吴锦天,不知道为什么。是逃避,还是怨恨,我只觉得,人死了,也就死了。将来我死了也一样。 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但四人规格的寝室现在只有三个人。我、李小果、还有谢方。我住四床靠着门,李小果住一床正跟我对着。那个谢方住三床,他的床和我的床是连着的,我们公用一个楼梯,而我斜对床就是至今还空着的那个。谢方是本省人,但是,因为爸妈要常年在外地打工,所以,家里也就搬了过去。平时看不出来他性格有什么特点,但是一到假期他就整天都不在学校,找了一个兼职又一个兼职。他是那种只要有工作,天南海北也要去的人。 今天是二十一号周天儿,他一早就起来赶校车到市里去做兼职了。我跟李小果早上八点多才起床,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却见谢方又回来了。他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盆子衣挂什么的。还累的呼呼直喘,“快进来!”他回头冲门外喊着,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的拉杆箱的声音,随后就进来一个人“嗨,大家好,我叫马闯,不好意思来晚了几天。” ------------ 第二卷 第二章 新室友 马闯是个极其活跃的人,那股活跃劲儿只用开朗是涵盖不住的。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也不嫌累,非得要跟我和李小果一起去食堂。但到了食堂又不吃饭,就只坐在那儿对着我跟李小果一通吧啦吧啦。我跟李小果也只能在心里苦笑,毕竟第一天见面,就随他高兴好了。谢方倒是轻松了,把马闯送回寝室就又走人了,剩下我跟李小果对着马闯简直要疯掉。但,真的好久没人对着我这么唠叨了。 其实自从那之后,我跟李小果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调侃的乐趣。让李小果对着一个哑巴聊天儿可真是为难他了。他总是找一些话说,虽然笑的很勉强,但笑的却也很努力。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契机让我遇上这么好的朋友,没有了段誉,我感到空虚,但若是没有了李小果我会觉得很无助。在那段寂静的日子里,他也从未开心的笑过。但今天李小果却笑了,这个马闯真的很有感染力。马闯知道我不能说话也没有异样的反应,还说要好好习惯我的手势才有人愿意听他聊天儿。他说的坦诚而真挚,让人实在没法讨厌。谢方平时学习也很忙,我跟李小果又总是一起,这样马闯就会落单儿,所以,他整天的粘着我们两个。像小时候,邻居家里的小弟弟,就算被叫做小尾巴也还是会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这种感觉,好遥远,却非常温馨。 今天周五,马闯非得要一起吃寝饭。寝室里没有供四个人吃饭的大桌子,我们就在地上围了一圈儿,盘着腿坐着吃。白的没有,只买了十瓶啤酒。一旦吃起来,大家的心情就立马不同了,越聊越开。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搬了出来,相互讲着错过的那段时光,好的,坏的记忆,开心的或是痛苦的记忆。那种想要填补空缺想要和大家分享完整人生的热情,是我淡忘了很久的,曾经以为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啤酒下去一半儿了,大家才抓住重点开始问马闯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原来,马闯家里迁祖坟,中国人很讲究这些的,新坟的地点,迁坟的日期,长子长孙什么的。马闯虽然不是长孙,但也是不能缺席的。他边说还边唠叨家里迷信,提到迷信,李小果就扯到马闯的名字上来了。结果还真让李小果给蒙对了,马闯说他家祖坟有问题,所以子孙中男孩儿都随母姓,而且他的名字是保证他在走出一定范围后仍受庇护的意思,而不是大家所猜测的不详的名字。“那么是说你本不姓马了?”谢方听了也来了兴趣。“是的,我家里是萧姓”“诶?那叫你萧闯不就好了?”“不行!改回萧姓,‘闯’字就没有意义了。”李小果解释到,马闯听了还点点头。我拍了李小果一下,表示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了,他却挺无辜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好像脑子里本来就有的似的,可能是以前在那本书里看过吧?”没想到这时候马闯非常怪异的看了李小果一眼“不可能吧,我爸说这是找了老师傅算的,现在的八卦书里应该不会有吧?难道你家祖上是算命的?”他这么一说,我们又都疑惑的看着李小果,“还祖上呢,我连我爸妈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什么?李小果他在说什么啊?好像我中间落下了什么? 正在我努力的回想的时候,有人敲了几下门,声好大,还没等谁站起来去开门,那门自己就开了。我转过头去,原来是对门的,体育系的。那小子站在门口表情很差,“特么给老子消停点儿!吵吵个xx啊?”大家一时还沉浸在聊天的气氛当中,李小果呆了几秒,才道“孙子你有种再说一遍!”说完就起身,同时,“啪”的一声,然后一个什么东西就从我的脸上擦了过去,直插在体育系小子的锁骨下面。李小果刚站直了身子,还没等迈步,就已经僵住了,大家一时也都愣了,不明白刚刚的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一看,门口那小子的锁骨下面已经开始流血了,但是似乎又不是很严重,他只摸了一下伤处,然后指了指我们,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等着!”。 他一走我们才回过神儿来,原来是马闯。那从我脸上擦过去的东西就是马闯的杯子碎片。简直不可思议,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刺到要害怎么办?“不会啦,我挑的本来就是小碎片儿,而且这距离,伤口的程度刚好达到效果。”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是个什么表情!那么轻松,完全有把握的样子。不过,他真的把大家都震慑到了,平时那么天真可爱,一到关键时刻绝对不是小角色,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想到这儿心里突然有些异样。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害怕身边的人突然就变的完全不认识了,那种恐惧比黑暗来的更可怕,不知道那些关心那些爱是真是假。 李小果又撞了我一下,我还以为他也跟我想法一样,但他的表情有点儿气愤,“今天就到这儿吧,没心情再喝了。”说完便起身出去了。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李小果很少这样的,生气就直接发火儿,一般不会这么不温不火的。我转过头来冲马闯跟谢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想到那两个的表情也不是很自然,谢方指着我“那个――吴涣,你的脸――流血了。”什么,我完全没有感觉啊,一摸,还真是,刚刚的杯子碎片正划在了我左脸的颧骨上。幸好我不是女孩子,否则就破相了。再看马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连忙摆手笑着表示没事儿没事儿不用在意。结果没用,他还是像个孩子似的,委屈的哭了半个小时才好。那一晚,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不知道是在担心对门来报复还是担心李小果。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全寝室都迟到!昨天大家只顾着吃吃喝喝,把这周六周日要跟十一串休的事儿都忘的一干二净。结果大家都急急忙忙的去上课,空着肚子在教室里熬了一个上午。中午吃过饭,谢方又去书馆了。剩下我跟李小果还有马闯三个在校园里逛荡,走到湖边的时候,李小果说要去买些喝的,让我跟马闯坐在那里等。刚坐下,就见有两个人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个看着非常的眼熟儿。直到近了我才想起来,那小子不是以前跟邓明明一起的那个田赞吗?其实,在本地念大学,碰到高中同学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我跟这个田赞应该没什么交集,他主动来找我搭讪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听的吧。 “好久不见了,吴涣,早就听说你也来这儿了,但一直也没有什么机会碰面儿。哦,对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了。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问你什么,你只要听着我说就好了……其实,我也没什么特意要告诉你的,只不过今天巧了看见你,就突然想起来了。咱们两个说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那次跟邓明明打架其实也只是你跟他的事儿。邓明明为人霸道,不过,总觉得段誉那事儿他做的的确是有点儿过了。你要说我说是为段誉打抱不平,也实在不太真实,倒也不是因为田相是我老哥我就想怎么样。说实话,他跟着张显他们干出那事儿,也是自作自受。但是,说道他们是被邓明明摆了一道我就不怎么爽了。不过还有件事我猜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邓明明是个直脑筋,他不想做的事儿干脆就不做。那把张显他们拉进来的好主意到底是谁给他出的呢,其实这件事我真的早都忘了,但是看到你还跟李小果在一起,就来好心提醒你一下。会咬人的狗的确是好狗,但是,反咬主人就不对了。田相我是看不上他,但他好歹也是我老哥不是。” 这个田赞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会把他的话跟当年陈馨跟我说的话联系起来:是他们派人去怂恿邓明明的,而这个田赞是在告诉我,当年怂恿邓明明的就是李小果吗,哈,怎么可能?“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要是不相信,就当听了个八卦。走了,于一。”说完,田赞叫上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就走了。我看着他们走远,心里只有疑惑并没有震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相不相信他的话,说完全相信那是不可能的,说以后完全信任李小果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但就算李小果他真的如田赞所说的那样,我也并不觉得害怕,因为,我只是我而已,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没有了吴锦天,没有了段誉,没有了那个曾经的朋友李小果,所以,在现在这个李小果面前,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那就任凭他处置好了。不想再去追究什么了,真也好,假也好,都已经无所谓了。我看着身边的马闯,用短信写了几个字给他看“你也是谁派来的吗?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是,你可以回去了。” ------------ 第二卷 第三章 李小果(一) 马闯呆了半天,才把脑袋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马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吴涣离了谁都一样活。没有谁是真正为谁而活的,谁想要背叛都是他的自由与我无关。我又给马闯看了条短信“我先走了。”便起身要走“唉,你去哪儿啊,不等李…..”说到这儿他突然住了口,我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回头,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独自一个人走走了。在这个还不算熟悉的校园里,那种半陌生的感觉让人的心里很安静。这里的好多地方还没有留下我的痕迹,没有留下我跟李小果的回忆。空白的现在不免单调乏味,但也不至于把自己陷落在混乱的过去当中。我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一个人又怎样,现在开始学会一个人的生活还不晚吧。明明就没有证据证明田赞的话是真的,但我却偏偏已经在开始做准备了。其实我是害怕吧,因为太过害怕而变得敏感,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就要为自己寻找后路。电话响个不停,我知道李小果现在一定在到处找我。突然不想回寝了,好想就这样一个人呆到天亮,给我一夜的时间,也许很多事情我就想明白了。 那些跟李小果在一起的过往突然都飘忽了起来,是真是假,是梦吧?不然,怎么会有人在家人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时候,还能那么泰然。虽然当时看到刘念的信的时候也惊了一下,但怎么也没想到在李小果的身上会发生这种离奇的事。家人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李小果爸妈名下的所有店面全部在一夜之间倒闭关门。到底什么原因能让身为父母的人抛下自己的孩子一声不响的走掉呢?我替李小果不值,但他自己却从未再提及过家里人,更没有说过要寻找爸爸妈妈的事。周超跟孟博也从未在我面前问过李小果相关的事,他们应该不会比我知道的多多少。也许刘念会知道真相,但是现在刘念又在哪儿呢? 想着想着总觉得好像什么都又没变,就像当时明明知道我不是吴锦天的亲生儿子但却没有说破一样,事实证明,亲不亲生的又能怎样,吴锦天还不是因为我才死的。何况现在田赞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又何妨?如果一直活在梦中,那一切就都是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李小果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林子里月色很暗,但我还是能看出李小果那淡淡的表情,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不是毫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只不过藏在心里。一路上,李小果都没说什么,谢方跟马闯也没说话,我不知道马闯跟李小果是怎么说的,总之就这样过去吧。 接下来的十一假期我几乎是在家里的床上度过的。九月末的天气还在外面睡到凌晨,得场重感冒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因为不能说话,我早就习惯了差不多就行,只要还过得去从来不要求别的。不是想要委屈或是刻薄自己,实在是不想让李小果太过劳累。家里明明就是有护士跟保姆的,但是李小果却偏偏要自己来照顾我。忽然想起当时自己照顾段誉的心情也大概如此吧。看到他耐心的给我削苹果的样子,感到真的什么都没变。但,就在开学的前一天,李小果突然晕倒了。起初还以为是这几天照顾我没好好休息。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他的状况就越来越严重,时常头晕。我也陪他到医大一院看过,什么脑电图、脑ct、核磁都做了,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医生只给开了些安神的药,说先调理一下睡眠再看看。这样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吧。然而,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我发现,问题大了。 那天早上四点多我出去上厕所,一出寝室就看到厕所门口蹲着个人一动不动的,心想,谁啊这么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但走近了一看,竟然是李小果。他看见我有点儿兴奋,不过表情怪怪的,一摸,脸的冻得冰凉。我在他手心上比划了几下:在这儿干嘛,为什么不回寝室?结果他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忘了寝室号了。”我心里一惊,要不是我不能发声,恐怕早就喊了出来。回去之后根本就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躺到六点。早上起来我说要陪他再去一趟医院,他却一副我大惊小怪的样子“开玩笑的,自己的寝室怎么会忘了呢?” 随后的几天他没再头晕,只是经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还好之后没有再发生忘记寝室的事情。我以为他没事儿了,但没想到那只是个间歇,因为,他在渐渐的忘记我。开始只是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后来就不怎么搭理我了。但奇怪的是他只对我这样,对谢方马闯却还是像从前一样。年轻人得老年痴呆症的情况也是有的,但李小果的检查结果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病因导向。医生也感到很困惑,建议我们给他做一下心理诊疗。 怎么会,近期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关于田赞的事情我也没跟他说,问了马闯,马闯那时候也搞不明白田赞的话,就没敢冒然的传什么话。况且,我每天都跟李小果在一起,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吧。但,各种检查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医生从现实问题聊起,问李小果关于他朋友的事情。李小果聊到朋友很开心,但只从我认识他的时候聊起,更早的就没有。在李小果所说的朋友当中,孟博周超和那之后认识的人都在了,唯独没有我。医生开始慢慢的引导李小果,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吴涣”这个名字?这时候,耳机里静极了,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李小果才开口“听是听说过……不过现在这个名字…..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听到这里,我跟谢方马闯都愣了一下,同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那种预感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这种预感便成了现实。“为什么你说‘吴涣’这个名字没有意义了呢?”。“如果我死了,‘李小果’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 第四章 李小果(二) 不!不!他不是李小果……他一定不是李小果,我明明就还好好的活着,我明明就在这里,我明明就还活着啊……但我也不愿意相信,不想相信,李小果他……真的已经――疯了。疯了?不会的……不会的……没准儿――是我自己疯了也说不定,对,是我自己疯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我现在不是哑巴,吴锦天也根本就没死,哈、哈哈――没想到人一旦疯起来,世界竟然会这么他妈的奇妙!怎么,段誉,你也觉得好玩儿吗?但我现在为什么想哭,只是想哭吧,还没哭吧,那这眼泪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会跪在地上蜷着身子抽搐着?别碰我!谁都别碰我!就让我哭吧,让眼泪洗洗眼睛,让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谁来告诉我,我真的还活着吧,难道我真的是已经腐朽殆尽却又不肯放下的冤魂吗? …… 不,我绝对不允许那个曾经机灵、爱笑的李小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要疯也必须先给我个理由!。 我冲进隔壁,一把抓起李小果的衣领:李小果!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我吴涣还活着,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无论何时都不会离开我吗,那现在你要去哪儿?想去发疯?行啊,也带我一起啊。现在丢下我一个人,还算哪门子的朋友?你说话啊,回答我啊,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无论我怎么问他,怎么用力的摇他,他都不出声,只是惊恐的,不知所措的盯着我,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正在施暴的精神病人――他被吓到了,那眼神的背后,是他对我无比的恐惧与陌生,那种隔阂,那种距离,不是什么简单的天涯海角,而是简直就像过了几生几世那么遥远……那么……空洞,在他的眼神里,我完全消失殆尽,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我像是被从他的世界中,不,像是从整个世界中被抽离。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个异物。他极力的抗拒着,我已经无力再闯进他的世界。那种无助感抽尽了我浑身的力气,压抑着我想要爆发的……想要爆发的什么呢,现在的我还能爆发出什么呢,哭也哭够了吧,现在的我是个废人。 我无力的跪在李小果的面前,那么不甘心!我宁愿田赞说的全是真的,宁愿是李小果背叛我,宁愿自己现在真的是在跪下来求他别离开我。我也不要他像现在这样完全不认识我,因为,如果只是背叛,李小果至少还记得我,我跟他的记忆至少还在他的脑子里吧。是吧,是这样的吧,李小果?李小果你看看我啊,我求你,求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我是吴涣,你听见了吗?求你……求你别离开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骗人的,全是骗人的…….求你……求你…….“吴涣,你别这样……”“吴涣,你冷静点儿,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吴涣……”“吴涣…….”是吗,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这才有勇气抬起头,但李小果的神情更诡异了,先前的那种不知所措早都已经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恐惧,像见了鬼一样。他开始用力的推拒着我,“不!他不是吴涣……吴涣……吴涣早就已经死了,他不是,他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用力的拉住他,一个陌生人有什么资格拉住他不放。他要去他想去的地方吧,找他要找的朋友。如果真的是我疯了,那现在的我也许是疯狂当中偶尔清醒的时候,那么,趁此,放他走吧。让我一个人就好,继续做梦,继续发疯,再也不要清醒过来了。也许,李小果只是陌生人,只是我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他一眼而已。活在我的世界里的李小果是假的,现在这个李小果才是真的李小果。哈,我果然还是疯了吧!吴涣真的死了也说不定,也许,我也认识吴涣,也许吴涣早就死了,而我现在只是替他活着,就像张家辉演的《寄生人》一样。朋友死了,自己无意识的代替朋友活着,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心里某处,沉睡着,但一旦醒来,那就是一场永远也无法结束的恶梦。那么,我到底是谁?我又为什么要替别人活着? 马闯什么时候追出去的我不知道,谢方还在,但只是还在而已,我不想看他,也不想跟他表达什么,我不想他搭理我。谁都不要来碰我,我就想这样发呆,一直呆到死,那样,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不管是我,还是真的吴涣,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也听不到谢方到底跟我说了什么。只知道马闯回来的时候,累的大喘,李小果没回来,马闯没找到他。无所谓了,找不到也没关系,李小果他只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就这样想着,这样想着,不然,我现在还能想什么,还能怎么想?该回学校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吧,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做大家都在做的平常的事情就好。我也许只不过是唯一一个有点思想的行尸走肉罢了,还计较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恶梦,原本平平静静的,快快乐乐的日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狂乱。又是奇怪的段誉,又是死人,又是枪伤,又是丧父,又是…….这些如果只是电影,放在平时,一定会觉得什么烂片儿,完全没劲。但这是生活啊,真真切切的生活,为什么这种无聊的电影我会承受不了。为什么我要在这么无聊的剧情中如此的堕落,堕落到想死都不想死,就这么腐朽的麻木的活着?导演会赔死吧?哈!我果然还是我。 白的,全是白的,苍白,单调,乏味。我不是要回学校么,为什么还在医院里。“吴涣,你醒了?”是谢方。“吴涣,你先别着急,现在这么干找也不是办法,咱们回去发个寻人启事什么,要比这样乱找好的多。”马闯说要发寻人启事?寻谁?“李小果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在外面真的让人很不放心,学校那边回去再说,但是家里,你是不是该联系什么人过来啊?”他们在说什么啊,李小果怎么了?啊!头疼的厉害,这之前的记忆好像是一片空白,又好像是隐约有着什么?我为什么会这在这里,李小果又怎么了,为什么他不在,他现在在哪儿,刚刚我好像要丢下他回学校,为什么我会要丢下他?但是现在我为什么还在医院?头疼,头疼,头疼…….吴涣已经死了,你不是吴涣,放他走吧,也许是我疯了……吴涣…….吴涣…….这到底是怎么了,李小果,李小果…… ……… 在那之后,我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冷静下来,也许是这医院的药香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在吴锦天的单位里跑着玩儿的感觉。是的,我的确就是吴涣。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情,也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我把电话拿出来,找到丁秘书的号码,让谢方给丁秘书打电话。是的,是丁秘书。自从两年前吴锦天死了之后,公司就交给丁秘书打理,学校就还是郭琮名打理。虽然,郭琮名在工作之余还想要用心的照顾我。但,眼看着他越来越憔悴,很多事情都开始力不从心。我已经这么大了,只是哑了而已,生活上还没有什么问题,再加上之前有李小果一直陪着我,所以,郭琮名才放心了不少。但是,像送我来学校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转手给丁秘书了。丁秘书打理公司虽然很忙,但他还是会抽出时间来照顾我。其实,这样的事情,只要派人来就行了,丁秘书也好,郭琮名也好,都完全不必这么放在心上的。但我还是感谢他们这么做,因为,那样感觉像家人。派过来的人只是在做工作,而丁秘书亲自来就不一样了,像哥哥一样的叮嘱我跟李小果,很细心的帮我们准备好了一切。我不知道吴锦天活着的时候给了丁秘书什么好处,其实,他已经接手了公司,以他在公司的职位,权利,在法律上做些手脚,吞掉吴锦天的股份也很容易吧,但他却没这么做。一个北林管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明明有机会留学却偏偏在吴锦天身边当秘书。其实,后来,吴锦天也说过要送他去国外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现在,丁秘书倒是有能力出国去了,但是,却因为工作太重根本走不开了。他也才比我大几岁而已,今年还不到三十,吴锦天的眼光的确不错,这么年轻就能承担起这么大的公司,最重要的是,丁秘书至今都还关心着我。 很快,各大电视台,各种广播,街道,到处都是寻人的信息。同时,丁秘书也派了很多人在到处找。这个城市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那么大,但是想在这里找一个人还是不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要找的人自己还脑子不清不楚的。时间拖的越长,就越令人担心。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这么冷的天,李小果,你到底在哪儿啊?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每天醒来都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即使丁秘书加派了几次人手,还是毫无头绪。焦急着、冷静着,最后只剩等待。就在我似乎又要脱离现实陷进梦境中的时候,李小果回来了,十一月二十四号,星期一。 ------------ 第五章 李小果(三) 李小果他是自己回来的,什么都没变,还穿着他走的时候的衣服,精神状态也一般,不好不坏。他不停的向我道歉,说不应该说那样过份的话,不应该一走了之……我想问他这些天他都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可是,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一直“对不起,对不起”的说个不停。天已经黑了,他偏要拉着我出去,急匆匆的不知道想要带我去哪儿。“吴涣,快走,要不然就见不到他了。”去见谁?李小果已经回来了,难道在此刻还能有谁让我如此的担心吗?“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过来,得快点儿,段誉不知道还在不在。”段誉?我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段誉已经被刘念带走了,两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李小果根本不顾我的疑虑,径直的走到公寓对面的一辆车面前,等等,这车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周超原来的那辆奥迪吗?不对……这车早在高二的时候就撞废了啊。高二那年冬天,周超开着这车去车站接人,本来就喝了酒,加上平时都不怎么开车,结果在中环路躲一个轻卡,就撞了。幸运的是车里的人竟然一点儿没事儿,但是那车是连修的价值都没有了,直接处理掉了。但眼前这车的的确确就是那辆,这喷漆还是新取车回来,我们几个就喷上去的,就算这涂鸦一样是凑巧,但是这车牌也竟然是同一个。简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过来啊,吴涣,快上车。” 我愣愣的上了车,李小果开的很快,完全不考虑是在校园里。出了校园开的就更快了。直到一个重汽拉着长笛,从我们身边擦过去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李小果他……好像根本不会开车!等等,这里明明应该是单行道,但刚刚的重汽怎么是从我们对面开过来的……天哪!李小果他逆行!意识到这一点,眼前就突然变的不一样了,先前还比较冷清的路面一下子车多了起来,全都冲着我们开过来。刚刚李小果他是怎么躲过去那些车的,我没有时间去想,突然猛烈的一震,没有急刹车的声音,只是砰的一声,我便从车里飞了出来。 我清醒着,知道自己刚刚发生了车祸,现在正躺在马路上,双腿只有一瞬间的剧痛,但现在已经完全麻木。头有些眩晕,想爬却没有力气。但我侧过头去能看到李小果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好像也还清醒着,比我好的多,至少还能动。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张的,但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好一会儿,那声音才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他在一遍一遍的叫我的名字。我想回应他,但我早就哑了,根本发不出声。随后,我看见他在地上胡乱的爬着,在从我身边错过了几次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又爬向马路中间,刚在一场车祸中幸免,紧接着又在另一场车祸中遇难。从始至终他都在喊着我的名字。 那一天,我第一次痛恨苍天:当时瞎的,为什么不是我…… …… 又是恶梦! 看看手机,才半夜两点多,十一月十四号,星期五。李小果失踪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还是毫无头绪。不过,刚刚的那时什么梦啊,都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心还在一丝一丝的痛着。若现实真的这么可怕,那我宁愿李小果他不要回来。这段日子心绪的确宁静不下来,但头脑却比往常要清醒的多。若是还是李小果失踪当天的那种状态,做了这种梦,现在肯定是哭的什么似的了。但是,现在我却非常的镇定,似乎从前的我又回来了。虽然不能够像最初的我一样活泼、快乐,但至少我现在已经不再消沉、不再那么麻木了。的确,李小果不在身边,我就要自己处理事情,也许一直以来就是因为毫无变故,我才能安于寂静。一旦事情稍微有了变动,那原有的世界便起了波澜,让我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一面。整个事情都换了视角,开始吸引我重新去审视。 那天的田赞明明就是在暗示我小心李小果,但如果他是局外人的话,就应该不可能知道陈馨他们的存在。也就是说,田赞的话,也许只是个意外。而且,怎么看田赞跟整个事情都不像有联系的样子,而他又不像是专门来挑拨我跟李小果的关系的,毕竟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那么,我现在假设田赞的话是真的,那李小果的目的是什么,就是陈馨所说的测试吗?如果李小果是陈馨一伙儿的,但是,为什么疾控中心来抽血的那次,李小果会跟段誉一起被抓?还有,内蒙之行的时候,李小果跟刘念追的人也应该是陈馨一伙儿。这样一来,岂不是很矛盾。还有,从当时刘念对李小果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不认为李小果是站在对立面儿的。虽然那个刘念一直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但我总觉得他知道的要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而且,他临走时的信里也说要我照顾李小果,加上我跟李小果相处了几年的时间了,怎么看来,李小果都还是站在我这一面的。但这样一来,田赞的话,要怎么解释,难道是假的?既然,田赞没必要骗我,那就说明田赞得到消息的时候,这消息本身就是假的。但是,田赞当时跟邓明明的关系就像我跟李小果一样啊,这样的关系,得到的消息假的可能性又很小。难道他们的关系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实际上不怎么要好?总之,看来自从那次之后,田赞跟邓明明是彻底掰了。 这么想着,结果还是一通混乱,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但一想到李小果的病,就更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了。各种检查结果都正常,但人的精神状态却混乱到不行,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突然的发起疯来呢?疯子说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全无意义的吧,那句“吴涣早就死了”到底指的是什么?怎么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在田赞跟我说了什么之后就发生的,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李小果怂恿邓明明到底跟“我”的死有什么关系?那件事明明就已经过去两年了,为什么现在又觉得有什么在隐约的浮现出来?我本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些疑虑只沉在心底就好,但是……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有三次以为是找到人了,但过去一看都不是。现在我已经不再那么着急了,着急也不是办法,着急也要慢慢的找,慢慢的来。我每隔两天都会去李小果失踪的医院附近转一转。那里是市中心,平时人就很多,再加上又是火车站附近,人来人往的。有时候,看着医院对面火车站上的大钟表我在想,李小果是不是真的已经搭火车走了啊?一大医院的门诊楼有两个门,从左手边的门出去直走是博物馆方向,而从右手边的门出去直走就是火车站的方向。李小果,你到底选了哪一边呢?无论你选择了哪一边,我都会继续找,很简单,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李小果,我仍当你是朋友。 十一月二十六号星期三,这一次李小果真的回来了。和梦里梦到的不一样,李小果没有一回来就像我道歉,他那平淡的态度倒是把我的惊喜压下去不少。而那种无所谓的表情,也让我觉得,若是我为他回来而高兴,那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一惊一乍。但别的都没变,他还是每天跟我一起去上课,给我打饭,细心的问我还需要什么。只是,总像是在想事情似的,还是有些发呆。我不知道他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头脑忽然又清醒了。他的那种冷静竟然显得有些寒气*人,让人不敢去问。谢方跟马闯对他的态度表面上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但是,换了是我,也许也不太愿意跟一个发过疯的人住在一起。李小果出奇的安静,除了跟我说必要的话之外,不跟其他人说任何话。 十一月二十九号,星期六。我跟李小果回家住,他才开始放松了些。他站在窗边向窗外看着,那花园里都是厚厚的雪,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大约站了有一个小时他才开口:“吴涣,你知道我的假的吧?” ------------ 第六章 李小果(四) 我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活到什么份儿上才算有资格讨论自己的人生。李小果有吗?段誉有吗?我有吗?吴锦天应该有吧?人之所以认为自己的人生是真真实的也许是因为人们一开始就是这么活的,人们的生活里也只有这个。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摸过枪,有些人一辈子却从未离开过枪。两种不同的生活,你否认也没办法,他们一直都在。就像一年暑假,到老妈的保险公司去当临时话务员其实,也就是去捣乱的,当时有一句套话,就是在开头或是结尾说句“祝您平安幸福”也不知道当时是第几个电话了,总之接电话的人是个老人,“我就快要死了,我在医院,都没人来看我,谢谢你给我打电话,你真是个好人,我就要死了……”当时还只有十五六岁的我听到这种电话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句套话怎么说觉得怎么别扭,最后我连如何挂断的电话都不知道。后来一连好几天都不敢看家里的座机。那种感觉真的太可怕了,就像是把电话打到了异时空,什么死不死的,我脑子里完全没有概念。但现在想想,那不也是生活吗? 快乐的《男子高校日常》才是我是菜,但现实却把我从当中越拉越远。那些虚假突然之间变成了真实,而那些曾经的真实却离我好远。于是抓不住什么的我开始认真起来。就好比现在走在大街上突然遇到粽子,我第一时间想的应该是小哥是怎么对付粽子的,而不是:这真的假的?三苏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的确,一不小心在人所构建的虚假世界中惊醒,你便不想再相信任何人,甚至你自己。 但我想活着……该来的总要来的,就算以后的日子糟糕到足以让我后悔到想死一百次我也无所谓……自己不会变脸,看川剧也很享受…… 的确,我没想到他会自己说出来。有些人太过熟悉,不用看样貌,不用听声音,只是感觉,就能辨别真伪。他跟李小果真的很像,不仅长的像,甚至是身形都差不多。但对于我来说,只一个拥抱就够了。我并不想揭穿他,只是觉得那种感觉虽然陌生,但还不至于令人恐惧。重要的是,在随后相处的日子里,他根本没有刻意的伪装自己。用着别人的脸却丝毫不克制自己的心绪,放心的发着呆,冷静的照顾着我,完全的没有掩饰,即使他的心不是敞开的,但也感觉不到有任何的防备。那张李小果的脸只是装饰而已,如果我想看,就能看到他的心。 “吴涣,很多事情不仅是你想不到,就连我也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你见面。确实,我是打算要再回来的,但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在我的掌握之中。李小果的状况比我预料中的还要糟糕一些,而且那帮人似乎还没有死心。最棘手的是,有些事情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师傅还没有交代清楚就过世了,也许师傅也不是完全清楚吧。真快啊,一晃都已经两年了。当年师傅静坐了三天才决定把事情告诉我,其实,在师傅过世之后,我就常常在想,师傅在那三天之中到底都想了些什么。直到我看见一无所知的你和承担着这一切的你爸爸,我才开始了解师傅的心情,把沉重的秘密托付下去也是一件极其沉重的事。有些事情,说出来,对于听者来说就是负担,这也是一开始我不愿告诉你的原因。但,万事根本不可能都由着人的想法来,就像是你爸爸最后所做的,如果可能,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我想他都不会亲自把这件事情托付于你的。 现在的我也是这样的心情,虽然我跟你们吴家并不存在什么托付不托付的关系,但就现实来看,其实质上都是一样的。我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我所背负的也绝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承受的了的。虽然在两年前我就知道事情还远未结束,但现在的状况实在也是我所始料不及的。师傅一死,很多事情我都要重新调查,原本单纯的事情一变再变。而且,现在李小果的状况极其不稳定,并且一时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代替他。所以,现在很多事情都要靠你自己。其实,这几年的事情早就超出了师傅所交代的范围了,对于我来说很多事情都是意外,所以,现在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冷静处理,把任何意外都当作理所当然。就拿李小果的事情来说,你最后选择相信他我很欣慰。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从前或是以后,无论李小果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都值得你去珍惜一辈子。人的世界可以很丰富,但也可以很单一,李小果的世界就只有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但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向你保证。我把李小果托付给你,当然有我的理由,理由之一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与其说当年把他留下是为了照顾你,还不如说是为了让他活下去,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好。 有些事情该告诉你的时候,就会告诉你,但有些事,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最好别问也别去想。有时候真相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也许,真相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对于你来说,你只要记住李小果是你的朋友就足够了。你若珍惜他就不要在乎他的身世,我只能说,一旦你知道了真相,你就会永远的失去他。这不是玩笑!我知道也许你在想凭什么要都听我的,但现在就只能这样。也许有一天你会拥有自己处理这一切的能力,但绝对不是现在。事情还在变,我已经不敢再做任何预测。 这两年来,我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个是照顾段誉,一个就是在追查最后的那些人。其实,原本事情很简单,当时段家人走了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样。闯进你家的那伙儿人完全像是局外人,可以说有点儿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世间哪来的那么多莫名其妙?他们既然能够参与进来肯定就是有原因的。但很可惜,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公安什么的根本不能明着去问,很多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都要靠我们自己去查。在这方面没有头绪,是我最担心的,因为他们现在应该找不到段誉,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来盯着你。而且,从丁秘书给的录像来看,那帮人不是只想要段誉的血那么简单。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师傅生前完全没有提到,这就是我说的要重新调查的事情之一。按理,一般人有个仇人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放在段誉身上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整个事情牵扯的人太多,时间太长,中间有个几年毫无动静都根本不会影响到大局,这两年虽然很平静,但是并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光看段家人就知道了,大费周章的折腾的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没有放下。虽然,这伙儿陌生人跟段懿有关系只是我的猜测,但也绝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段家是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还有就是李小果,虽然我还不能确定他现在的状况是否就跟这件事有关,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的反应让我很不安。至于段誉,我暂时还不会告诉你他的状况,越隐秘越好,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为了他好,也更为了你好。还是那句话,要小心身边的人,虽然现在我也在你身边,但我还有其他的好多事情要做,不能贴身照顾你。有些事情的确是不用我亲自去做,但事情到了这种时候,实在是不能放心。我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振作一些,我知道你也承受了不少,但人活着,就总得向前走不是吗,况且还有我们该承担的要去承担。我不会一直在,不是抱着求死的心,而是实在是世事难料。我得尽力在我出事之前把该处理的都处理掉,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当然,如果最后我能幸免,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要是真的有一天,我死在你面前的话,你也不必抱太大希望,有些事是我到死也不会说的。 还有,记住,谁都不要相信,包括我、包括丁秘书、包括李小果,这是个很难的过程。有些人也许对你说谎,但他不一定就是害你,就像你爸爸;但有些人骗你就是有他的目的。也许我说的比较矛盾,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至于郭琮名,他的确是个局外人,但,怎么说呢,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总之,我也不想一下子给你太大的压力,当然,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但毕竟早做准备还是有好处的。虽然这对你来说有点儿难以接受,甚至是有点儿残忍,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暂时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真的,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事情在你身边发生了,变化了,甚至是已经结束了,你都还没有任何察觉,那么对于你来说,就是风平浪静,幸福也许还不远。但这对于我来说早就已经成了奢望,我也渴望过正常的生活,就像当年师祖说的,人只要过平常的日子就好,那样才能活下去。我不想左右谁的生活,要如何生活是每个人自身的权利,但有些人是无法选择的……好了,我今天说的够多的了,过几天李小果就会回来。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至于今后的事情会向着哪个方向发展就不是我能够说的算的了,但该做的我还是会做……” 整个过程他都一直背对着我,根本没有转过来看我的表情,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我有什么反应,无论我赞同或是反对,他都要说下去,无论我渴望或是根本不在乎,不需要我知道的他还是一样不会告诉我。还是那沉着的语调,但似乎比从前更沉着了。刘念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同,他没有跟我有过太多的接触,没有在一起谈心,没有在一起打闹,我们之间甚至还只是陌生人,但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吸引着我,他那种独有的冷静中总是透着一股坚定的信念,是那种和吴锦天完全不同的力量。 ------------ 第七章 萧婉婉 果然,就如刘念所说,三天后我们从医大一院接回了李小果。知道这次这个是真的后就感到轻松了很多,没有了那么多的心理负担。我不知道刘念在哪里找到李小果的,也不知道刘念对李小果做了什么,总之一切对李小果来说都只是一场梦,他以为他只是出了车祸,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里昏迷。那些不必要的事情我当然也不想让他知道,还好谢方跟马闯也很明理,一直没露什么马脚。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想特意的试探一下,看李小果会有什么反应,但一想到刘念的话,还是没了勇气。毕竟我还不想失去李小果。再来说那个刘念,那天走后,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还有,他说他现在也在我身边,但总不会是用李小果的脸吧,那他应该是谁,难道是谢方或是马闯?但好像时间上不也对。我也不想去问丁秘书,一想到刘念他既然没告诉我,想必丁秘书那里也不会问出个什么来。不过,刘念竟然认识丁秘书,那吴锦天对刘念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了。这个丁秘书到底有什么好,吴锦天不仅把公司的管理权留给他,就连家里的这种事情丁秘书现在都能代为搭理,难道丁秘书才是吴锦天的亲生儿子? 管他呢,什么事等来了再说,反正现在我只有等着别人来告诉我的份儿,想自己去查都没地儿查去。身边就一个李小果,还不知道现在精神是否就稳定了,要是真的跟他一起出门儿,哈,一个哑巴带着一个疯子,没准在地上画个门儿都能收点儿门票钱。李小果现在的状态该怎么形容呢,在谢方马闯的眼里来看应该么什么变化,但在我眼里可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按了“恢复设置”,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李小果。其实,那件事之后的两年中,我变的有点儿内向了,李小果也变的不太爱说话了。因为我当时刚刚哑,想说话说不了,就特别闹心。李小果在我身边话一多点儿我就极其不爽,时间长了,他也就不怎么爱说了。之后一直到这次出事之前,李小果都是话不多的,但是,这次回来,完全又成了话痨,我也没心情跟他计较。不过,这几天我竟然开始慢慢习惯了,有时候也会多笑一笑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蹬鼻子上脸,公然让我出丑。 那天在食堂吃晚饭,我们寝四个都在了。马闯看气氛不错就也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谢方跟我就一边儿听着。其实,谢方真听没听我不是很清楚,反正我是没怎么听。这段时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刘念那天的一席话,我当时是觉得无所谓,但怎么可能真的跟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儿都不上心。至少一想起来两年前的事情,我还是胆战心惊的。李小果可能见我的炸酱面没怎么下货,就催我快吃。“吴涣,你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男的?不就一碗面条吗,你至于吗?昨天还晕倒了,弄的跟林黛玉似的。”我很不耐烦的盯了他半天,要不是现在我不能说话,我非得拿话呛死他不可。但一想昨天无缘无故晕倒了,还真的再勉强的多吃两口。但真的就只限于两口,剩下的实在是吃不下了。我把筷子一放,李小果就又看了过来,“嘶――让你吃口饭就这么难吗?吴涣,你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乖乖的把饭吃完。”李小果你有种,要不是看在你是“大病初愈”的情况下,我要轻饶了你我都不叫吴涣。我根本就没想要搭理他,把炸酱面往前一推,起身就要走。“等等。”李小果噌的站起来一筷子插进碗里挑起一口炸酱面就往嘴里塞,我看着好笑,怎么的,我不吃你要替我吃?我刚要乐,只见李小果伸过双手扳过来我的脑袋,隔着桌子就把他嘴里的炸酱面全都塞进了我嘴里。那原有的酱的味道被李小果的唾液冲的淡了,全是他的口水,别提多恶心了。因为中间有桌子,想踹还踹不到,只好用手去掰李小果的手,可是李小果就是死死的抱着我的脑袋不放。耳边女生的尖叫声都快把我震聋了,各种唏嘘声、各种喝彩声、最后就连快门儿声都有了。靠!这下可出名了,你妹的李小果!谢方跟马闯都看傻眼儿了,我斜着眼睛向他俩求救,完全没反应。后来,马闯那是什么表情,不看我也不看李小果也不看周围起哄的人,就低着个脑袋用手捂着眼睛,钉在那儿了。 你妹的李小果非得等我把炸酱面全都咽下去了才放开我。有了机会还不赶快把面子挽回来,周围看戏的可都还没走正等着下文呢。李小果的脸刚一跟我拉开距离,我一个右钩拳就打了过去。因为食堂的桌椅是连体的,李小果活动不便一下子就栽歪到了马闯的身上,给马闯撞的一个趔趄。看着李小果竟然没事儿人儿似的又站起来,我哪里还有什么理智,真想上前再给他一拳。这时候谢方才开始拉住我,“马闯,你快先带李小果走吧。”马闯拉了李小果两下,李小果都没动地方,只是用手抿了下嘴角的血“怎么的,段誉可以我就不行?”我真不知道李小果到底想干嘛,只是气的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打上一句话“你给我搞清楚了,老子他妈的不是总受!要想搞基找别人去,吴锦天都特么死了,你又来恶心我。”给他看完,就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转身走人。还有几个男生在喝倒彩,我也懒得搭理他们,不过看靠门口的座位上好像有个人在盯着我,那种眼神儿跟别人的不一样。等我走近了才发现那男生确实眼熟,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还是认出来他就是那天跟田赞一起的那个叫什么于一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这种文科学校更是。大概是女生多,八卦也传的快。还没到一个星期,班里同学看我的眼神儿就不太对劲儿。而且我们平时都是上大课,二百人的大教室,所以各种态度都有了。突然想起当时拉着段誉去食堂的时候了,对着那些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我还能骂回去,但现在能干嘛呢,总觉得不能说话气势就弱了不少。再说,嘴巴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看我也是他们的自由。我就觉得李小果这是在作死,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个,还就跟我来这个,不过我在随后的大半个月加上整个寒假都没搭理他,也够他受的了。本打算就这样算了,但没想到转过年来一开学,事儿竟然还没完。不但没消停下来,反而传的更凶,我自己就亲耳听到有女生在大声的谈论说,吴涣那么帅气家里又有钱怎么没个女朋友,然后,另一个就说,诶,你不知道啊,吴涣是gay。听到这儿谢方马闯的脸也不是什么好色,我扭头看李小果,他正低着个头,我就那么愤愤的盯着他,等他一抬头看我我就对他唇语道“……滚!”。结果李小果就不敢再跟我一起走了,后来我让谢方马闯也走了,每天自己上学放学。一个人就好办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照顾身边朋友的脸色来做什么反应了。没想到流言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现在我算是知道那些明星的苦衷了,就连你不回应别人都能给编出花来。一个人走竟然也会被说成是什么跟男朋友分手了之类的话,哈,真特么好笑,就算我真的跟李小果在一起还不定谁攻谁受呢?正在我对这些人感到无语之际,竟然出现了个女神般的人物来拯救我。 那天,我跟谢方马闯一起去上选修课,半路上又是几个嚼舌头的三七加一。本来有点儿习惯了都,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女生,挡在那几个女生前面,小腰儿一掐,“喂,以后不准你们再说我家吴涣,我不就是出了趟远门吗,怎么就把我家吴涣说成是gay了?别以为我家吴涣不会说话你们就可以欺负他,现在我回来了,看你们谁还敢?”她说完还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亲爱的,我说的怎么样,有气势不?”我听的不由打了个冷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还是勉强着尴尬的笑了笑。那几个女生悻悻的走了,边走还边嘟囔什么,显然不很服气的样子。那女生也走了过来,我以为她是奔我来的,没想到她双手一环一把搂住了马闯的脖子“老――哥,见到我也不笑一笑?”马闯赶紧掰开那女生的手“别闹,都这么大了,知不知道害臊?”还真没听说过马闯竟然有个妹妹,而且,在妹妹面前马闯竟然一下子就正经了起来,完全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时候的小孩子的性格。“吴涣,这是我妹妹,叫萧婉婉,我们是双胞胎。”听马闯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女生虽然不算漂亮但很可爱,而且眼睛跟马闯长的极像。我拿出手机来打了几个字“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她看了调皮的笑了笑,“那是因为,我老哥说了你跟李小果的事情,所以,我知道你不是那个,帮忙什么的,顺个便而已,又不麻烦。这种事情不用这个方法很难消停下来的,何况,”说到这儿她又捂着嘴笑了下“何况,你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吻了,所以,想洗清冤屈,比登天还难。怎么样,就让我做你的假女友吧,等谣言淡下来再说。”“吴涣,你就答应吧,反正这段日子李小果也不能陪你,点餐什么的都很不方便。”既然马闯这个当哥哥的都这么说了,反正换换心情也不错。 那段日子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没有李小果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感觉,那种淡淡的,甜甜的,软软的,很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是很踏实,虽然李小果并没有走远……不知道这种感觉是金牛座独有的不习惯改变,还是为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不安。 ------------ 第八章 不良反应 在开学半个月后,大一的学生还有一次野营拉练。说是野营拉练,其实只不过是徒步到附近的小山去转一圈,在山上拔个河,做做游戏,再吃个饭就回来的意思。拉练当天,我们一大早就起来,穿好军服跑*。大概上午九点才正式出发。本来这次是按系别来的,马闯妹妹他们系是明天才来,但她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队伍一到了山脚下她就跑过来找我。三月份的山还是白白的,雪没怎么化,山上的枝枝叶叶也都还埋在雪里。至于树什么的,粗的细的都有,长的不是很齐整,还有些张牙舞爪的。初看起来应该还算好爬吧。 开始的拔河没什么好玩儿的,他们拔河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在山脚下转悠,看一会儿要从哪边开始。这个山不是荒山,上面是早就有通信设施的,因此,本就有人走过的路。此外还有几处缓坡,但都没有路,一会儿,大概那些女生就要从那里上去。马闯妹妹一直跟着我们,看来是打算一会儿跟我们一起上山了。这山不高,但想要找地方冒险还是有一定坡度的。我们面前的这个坡就挺合适的,看起来大概有七十多度的角。从地面上看上去,都是树,有了依附爬起来应该很有意思的。教官就过来整队,什么到了山顶之后要原地休息,要吃饭,还有就是特别强调了安全问题。队伍一解散,就乱了开来,想从缓坡上的一哄的全往南面去了,剩下不几个男生还有两个小教官在原地杵着。其中一个教官拿着个竹竿儿先上去了,准备着一会儿谁体力不支的时候好往山上拽。 我们几个也要开始了,我碰了下马闯,看了眼马闯妹妹,“没事儿,说不定她还得照顾你呢?”马闯妹妹一听我为她担心,很不屑的“切”了一声之后便开爬了。我们一看,不能示弱,也赶紧跟了上去。 没想到这坡儿看着树挺多的,但实际上还真有点儿费劲。开始几步当然还算顺利,但已经感到往上的路不太容易了。没想到这个月份了,上山的雪几乎都没怎么化,之前在山脚下光看着根本没什么概念,一踩进去才知道这雪还真不浅。而且,还是那种大雪粒儿又厚又硬,很是吃力。最重要的是,这雪下面的地面根本不平整,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不小心就得摔个跟头。还好有几棵树能把一把,但越往上坡儿越陡,树的距离就越拉越大,把着这棵树根本够不到那棵树。没有了依附根本爬不上去,身体直往下出溜。爬到一半儿了都能一下子滑到底儿。那种往下掉却又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感觉实在是有够惊险。中途好不容易抓住个树枝儿,没想到那只是个粗壮的草而已,稍一用力,就连带着那草也一起拔了起来继续往下滑。那就是垂死挣扎的人抓住稻草的感觉。 再一看上面,马闯妹妹都已经快到到山腰上了,我这个大男生还几乎在山脚原地不动呢。谢方跟马闯紧跟着马闯妹妹后面,但看起来也相当的费劲。咦?李小果哪里去了,不会已经到山顶了吧?但刚才开始爬的时候好像都没怎么看见他。正想着呢,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盯的我直发毛。回头一看,你妹的李小果杵在那里跟死人似的,吓了我一跳。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出来双钉子鞋来,让我换上。重新爬,这次有点儿熟门熟路了,这钉子鞋果然好用,蹬起来很给力,没几下就到山腰了,李小果就跟在我后面。正在我兴奋之际,突然听见上面远远的传来了什么声音嘶嘶啊啊的,不好,好像有人滑下来了。我赶紧抬头去看竟然是马闯妹妹。她误打误撞的方向刚刚好,就在我正上方。我都准备好接住她了,没想到近了近了却又变了方向,我只好快速挪过去。刚一接住她我的胳膊就一阵剧痛,本来这时候的衣服挺厚的,愣是让她先一脚把我的袖子给撸了上去,紧接着又是一脚,正踹在我裸露的胳膊上。我们一路滑下去,李小果想过来拽住都没来得及,速度超快。等到了山脚下,我才发现,压在我身上的竟然是两个人,除了马闯妹妹另一个竟然就是那个于一。那小子反应还挺快,没在我身上多呆,立刻就站了起来又去拉马闯妹妹。剩下我好死不死的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有了力气,刚想站起来,怎么觉得胳膊上湿乎乎的,这雪化的也太快了吧,等等,怎么还热乎乎的? “血!”马闯妹妹惊叫一声,我心想血有啥好怕的,女生果然还是女生。但当我看见自己沾满了血的胳膊的时候,竟然一阵眩晕的想吐。怎么会这样,我从不晕血的啊?但真的是越看越想吐,感觉大地都在转,这到底是晕车还是晕血,要不要这么夸张?随后身子一软,就倒在于一怀里了。李小果还没到山顶所以下来的也快,谢方他们快半个点儿了才到。教官给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李小果嫌学校的车慢,早就给丁秘书打电话了。我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头疼的要死。到了学校又去校医院处理了一下。本以为这就完事儿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还没到寝室呢马闯又出事儿了。从校医院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马闯人怎么没了。四处一看,才发现,糟糕,马闯倒在距离我们身后十多米的地方好像在抽筋儿。马闯妹妹见状“啊”了一声就奔了过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马闯已经吐血了。脸上全是血,翻着白眼儿,肢体僵硬的掰都掰不开。我从来没见过这场景,吓的脸都白了吧,再加上这次莫名其妙的晕血,当时就摊在地上没了意识。 估计那天可把他们几个给折腾够呛了,这边陪我包扎完刚从医院出来,那边紧接着又要送马闯进去,再加上我又不争气的晕倒了。幸好那个于一也一直跟着。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看马闯也在床上了,看来已经没事了。我也就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越睡越沉,但好像还不是入梦了,怎么感觉要死了似的呢,身体飘飘忽忽的。糟糕,又发烧了。这才晚上十点多,肯定熬不到天亮的,没办法,我拿起电话把李小果震醒了。马闯白天犯病了竟然睡的还不实,非得也要跟着一起去。他们两个扶着我在校医院门口按了半天的门铃值班大夫才来开门。按照我们校医院的惯例,想点滴必须得先化验,要是大夫觉得化验结果不行,就算你想打点滴他都不带给你点的。那值班大夫惺忪个睡眼,迷迷糊糊的拿给我化验单儿,叫我交钱说可以点。其实我也没打算仔细看这走过场的东西,但那化验单儿上的血型一栏实在是太扎眼了,一眼便看到了错误之处“大夫,我的血型是ab,不是o型,这个弄错了吧?”其实,我也没想追究那大夫什么,也只是随口一说,再说了,这大半夜的,有点儿小差错我也理解。那大夫一听,就更不是好脸儿了,“你懂还是我懂,我说是o型就是o型!”本来没打算在意的事情,现在弄的不在意也不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弄错,真不敢让他给我兑药。李小果二话没说拉着我就往出走,那大夫竟然也没说什么,我们前脚刚一踏出大门,那大夫后脚就把门锁上了。 还是回家比较靠谱儿,快十二点了,家里的车才到,臧医生虽然不是看着我长大的,但也在我家里呆了有好几年了。作为家里的私人医生,他的医术吴锦天在的时候也很认可的,虽然,吴锦天原来自己也是个医生,但一来医者不能自医,二来,他生意忙,也没什么时间亲自照顾家里。因此,我的状况臧医生比吴锦天还要清楚。但没想到,越是这样,事情就越复杂。我果然没记错,我原来的血型的确就是ab,而且臧医生这种实力的医生会把这么小的问题弄错可能性也极小。当初就是他也给我验过的。但问题就在于,校医院的值班大夫也没有错,臧医生又给我验了一遍,果然是o型。也就是说,我的血型,它自己变了! ------------ 第九章 真正的开始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就算脑袋不转也能立刻知道事情不太妙。我毕竟从小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对有些问题还算有个常识性的了解。 一般来说,人的血型是终身都不会变的,但也不是没有变的可能,比如,干细胞移植什么的。但我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干细胞移植,不过非得要说类似的手术的话,也就是两年前段誉把他的血给了我。那也不对,别说输血不会改变血型,就算会,也应该是暂时性的转变,可这都两年了啊!难道这又跟段誉的奇怪的血有关。该不会是他的血在我的身体里起了什么反应吧?这么想来,今天第一次晕血难道也是因为这个?难道那次马闯划伤我脸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感觉也是因为这个?但今天受伤的胳膊明明就有痛感,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现在的状况跟段誉受伤时候的状况不一样?omg,难道是变异! 靠! 被这荒谬的想法一吓,我竟然精神了起来,李小果跟马闯都还是呆滞的状态,一边听着臧医生嘴里的医学术语,一边不时的转过来看看我。那臧医生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与其说那脸上的是惊诧还不如说是惊喜更恰当“暂时来说,应该还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具体的要等明天到医院检查过了才能知道。对了,吴涣,要不要跟你郭叔叔说一声?”听他说要告诉郭琮名,我连忙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不想因为什么事情再让郭琮名担心。臧医生收拾收拾走了,李小果跟马闯看着我一时也都没说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两年前初次见到段誉,以及后来的总总一下子都跑到眼前,纷乱的分不清孰前孰后。本以为一切就那么结束了,就算李小果的反常,甚至是刘念的再度出现都没有让我觉得事情还会有什么转变。但一到了自己身上,就怎么也理不清思路,这究竟是要往哪儿走?难道我要步段誉的后尘,要被什么研究所抓去做实验不成?其实,都是我自己太过大意,事情明明从两年前段誉走后就已经开始了。虽然现在段誉已经不能跟我对话了,但他的记忆还在。当时只是觉得没什么事情值得惊讶了,没想过段誉的这特殊的血到了我身上会有什么反应。那时的心态有可能就像刘念说过的,把一切超出范围的事情都当作理所当然来处理。而且,两年来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事到如今,我还能平心静气的坐的安稳吗?刘念那句“谁都不能相信”说实话,当时我还只有感慨的份儿,但现在我是真的谁都不想相信,一想到身边的同学有可能就是那帮人派来的,我就恐惧的近乎要崩溃。我真的会活到一两百岁,直到身边的朋友都死光了,只剩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段誉是已经活到这么多年了,而我,才刚刚开始! 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在还没有真实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服输的。想着想着就只剩下了一种冲动,拿起刀,划像自己的手心……什么也没有,除了一阵疼痛什么也没有,没有伤口,也没有鲜红的血!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如愿以偿了一样,我笑了下,又轻松了许多。侧过身,对床上的人还没入睡,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半梦半醒时隐约觉得,明天的检查还是要去一下医院。 我跟李小果马闯到医大一院的时候,臧医生已经在那里了。的确,他是没有告诉郭琮名,但他却告诉了丁秘书。丁秘书站在四楼的电梯口,一边给公司挂着电话,一边示意臧医生可以带我去做检查了。其实,这种事情干嘛非得告诉丁秘书不可呢,检查结果一出来通知他也就可以了,现在他简直就代替了郭琮名成了我的家长了。随后,我在三楼、四楼、地下一层之间整整跑了一上午才完成任务。有几项检查当时就能有结果的,都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几项也不用我们担心,全交给臧医生就ok了。也不知道丁秘书到底推掉了多少工作,等我从门诊楼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还在那里跟一个医生在聊天儿。那医生我以前在吴锦天的公司见过,好像是叫什么江淮的,河北医科大毕业的。丁秘书见我出来了,就赶紧结束了谈话,也没问我检查结果什么的,只说晚上要在家里陪我们一起吃火锅。 要说,现在我对什么还算满意,那也就是我没有因为死了老爸而受到什么冷落,这些人反而比吴锦天会照顾我。话又说回来,吴锦天死之前,我对这个丁秘书根本就不怎么熟悉,他也很少来我家,大概就算是来了,我也不在家吧,就更别提去过他家了。但我知道,公司的员工公寓距离公司不算太远,只不过,现在丁秘书在公司的地位不一样了,早就不是什么秘书了,也就我还在心理这么称呼他而已。吴锦天的公司倒是为高层在郊区弄了几个别墅,而且距离我们学校的北区还挺近。 晚上,丁秘书派人来接我们,车子果然是开向江北的。虽说是公司高层的别墅,但也只是在郊区连着盖的几个二三层的小楼而已。白色墙体,棕色的配色,外加宽敞一点儿的院子。要说来来回回路过可见过多次了,但还真没进去过。车子绕过了一号直接开到了二号别墅区,但据说,一号都是单身,二号都是有家室的,可没听说丁秘书已经结婚了啊。事实证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结婚也可以申请住二号区,因为丁秘书的确不是一个人住。刚进大门,就见丁秘书迎了过来,他身后站着三个男生,跟我们几个的年龄都差不多。因为是晚上,我根本看不太清那三个人的脸,等丁秘书把我们让进屋里正式介绍的时候,我才愣了。又是那个于一,他竟然是丁秘书的外甥。其实,开始我对于一也没什么好印象,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他是跟着田赞一起的吧。于一身边站着的是于一的哥哥,叫于然,说是去国外留学之前,到丁秘书这里来玩儿的。还有一个叫安子安是于然的朋友,个子挺高,我是一米七五,他大概得在一米八左右,看样子体格也不错。但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丁秘书突然要请我到家里来吃火锅,还和这些陌生人在一起? 但也多亏了丁秘书,我才认清我带来的是两个什么级别的吃货,李小果跟马闯吃的不亦乐乎,还跟那个于一还有那个什么别扭的安子安聊的热火朝天的。除了我,大家都很high,弄的自己都怀疑现在担心什么是不是太过多余,毕竟,段誉活了那么久也没变异、尸变什么的,只是那血奇特了点儿,还能治病救人,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放松些? 可能是晚饭吃的太饱了,感觉肚子胀的睡不着,还咕噜咕噜的总是在走气儿,想要放屁,还放不出来。没一会儿胳膊腿儿也开始胀的难受,躺在那里几乎都动不了了。偏偏这时候,手机又震了,嗡嗡嗡嗡的吵的闹心,伸手在床头柜儿上摸了半天,没有。但手机一直在震,不过声音有些不一样了,感觉闷闷的,像是被关起来了的样子,我不记得把手机放在什么里面了啊?又过了一会儿,感觉肚子好像在震,怎么好像手机在肚子里似的。用手指一戳,肚子漏了个窟窿,冒出来一些黄水儿,再一戳,又是一个窟窿,窟窿越来越大,我就把手伸了进去,果然手机就在里面。拿过来一看,是那该死的吴锦天“怎么样,儿子,到了什么阶段了?”“哦,刚开始,今天肚子刚开始烂。” ------------ 第十章 萧家人 …… 醒来之后,喘了半天,吓的我连该骂谁妈都不知道了,反正他么的被惊的一身冷汗,恶心的要死,难道是前一阵子余华的小说看多了?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肚子,还好,没坏掉。再下意识的去看电话,竟然还真有条陌生的短信“吴涣,你先别慌,暂时应该还没什么问题。当务之急是尽量避免受伤,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去他娘的刘念!要只是做了个恶梦,我也就忍了。我啪的一声把电话摔到了门上,他以为他是谁,就只会像遥控器似的指使我这样,指使我那样。别以为没了他我就真跟白痴似的,他能查我吴涣就不能查?就在此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那人一冲进来就冲我大喊“吴涣你没事儿吧?” …… 我心咯噔一下,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被他吓了一大跳。李小果听声早就噗棱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脑袋左转右转转了好几个回合,看看我,又看看门口的于一“啊?怎么啦怎么啦?”一时间,我们三个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另外的两个人,僵持了有半分多钟,于一才先动了动。他先是打开灯,在屋里扫了一圈才又带上门出去了。接着李小果重新坐回床上,也学着于一的样子四处看了看,刚要躺下,却又下床去捡门口的电话,还把那电话拿到我面前让我看“iphone不喜欢,就换黑莓,为了个破电话至于么?”说完,往垃圾桶里一扔,就倒下睡去了。剩下我一个人,特么像个傻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二天一大早,丁秘书就去公司了。没看见于一下楼,餐厅里就只有我、李小果、马闯、于然跟那个叫什么子安的。跟昨天相反,早饭时候大家都很安静,就是那个于然总是盯着我,怪异的很。更奇怪的是,李小果也盯着那个什么子安的看了半天。总之就是在丁秘书这里我浑身都不自在,吃完饭,赶紧走人回学校。 当天下午,臧医生给李小果打电话告知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但我心理清楚,这一切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这样的结果也只能说明,我的身体暂时没有异常而已。 转天下午学校死人了。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保卫处的人给我们做报告时就已经强调过了安全问题。大学的出入限制不像初高中生那么严格,校园又大,安全问题就总是难免。我们导员就曾调侃的说,女生们一定不要晚归,因为学校的绿化太好了。当时男生们听着都觉得讽刺好笑,但真到出事的时候,就谁也笑不出来了。开始大家都还在讨论这个问题,谢方还想说马闯哪里去了,但当知道这个死的竟然是马闯妹妹的室友之后,大家都感到后怕不已。马闯大概也吓坏了吧,这种事情竟然就发生在自己妹妹的身边。不过,看来我们是过于担心了。 那几天马闯都没跟我们在一起,确切的说根本就没在寝室。开始以为是马闯担心妹妹这都好理解。但越来越觉得,死的毕竟不是妹妹,马闯这重视的程度似乎有点过了。但的确,马闯有如此担心的理由。就在出事之后的第七天,学校突然来了好些高档车,就停在食堂楼下,很是显眼。但谁都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又有这会那会之类的。不过,当看见马闯跟他妹妹就从那车里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异样。那气场并不是我平时熟悉的那种,简单点儿说就是,吴锦天是正当生意人,就算有什么,他也不会让我明显的接触到。但,马闯家里人的气势一看就很另类,说白了就是黑社会。但也不是那种纯粹的黑吧,怎么说呢,就像电影里演的早就已经到了洗底的层次了,表面上是合法公民,而且还是上流的那种。 这也只是我初步的感觉罢了也不一定就那么确切,但也应该差不离了。李小果到是少有的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反而是谢方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跟马闯和他妹妹交代什么,他们旁边还另有两三个小子没什么事儿干,正站在那儿望天儿。而我们几个离马闯他们那么近,但都没敢上前去打招呼。拽着谢方直接进了食堂,就当没看见。其实,我倒也不是在意马闯他家到底有什么势力之类的,只是,这的确是我不曾想到的。现在的我极其敏感,对一切出乎意料的东西,都有一种警惕的心理。 一回到寝室,马闯正在床上躺着看小说,李小果也没什么开场白,直接就问“诶,马闯,刚才那个人是索飞子吧?” 什么情况,索飞子?就是传说中玩儿飞刀玩的出神入化的索飞子? “嗯,就是他,你也认识?” 马闯完全没什么反应,边看书边反问到。 “也不算认识,就是以前……以前,见过一次。” 靠,李小果竟然认识这种人,怎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虽然不算是混的,但也听说过这个索飞子。他真名叫索泽,应该是本地人,他出名的时候应该得是十年前了吧。但我一直对他了解的都不算多。就只知道他早先只是手下有几个人,开个小酒吧什么的,那时候,旧城区还没怎么扩建,所以,他当时算是很出名的了。但是后来就没怎么听说了。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他,看那样子他跟萧家人关系也不浅。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个索飞子是干嘛的啊,好像挺有钱的?” 看起来谢方也忍不住了,不过我听着好笑,还问什么索飞子啊,直接问马闯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不就得了。 “还可以吧,也不知道你们去没去过,反正我刚来还没到那边看过,宣宾路的夜上海就是他开的。” 夜上海?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哦,对了,当时段誉那事儿就是在夜上海逮到那几个小子的。真没想到那个夜上海竟然就是索飞子开的。但怎么之前的老板好像不姓索啊,也没听说换了买家。我看李小果听的入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要不是他最近比较老实,看那表情还以为他又要犯病了呢。 不过,不知道是马闯有意避开还是怎么的,只要像我这样的本地人,有点儿耳朵的大抵都知道索飞子是靠什么起家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平白无故的就跟他扯上关系。就算现在洗底了,可想巩固地位,彻底跟从前划清界限也是不太可能的吧。马闯家里明明是外地人,这么快就能跟索飞子联系这么密切,让人看了就很是怀疑。马闯妹妹的室友到底跟马闯妹妹什么关系,竟然要让索飞子亲自来帮着善后。我大胆的猜测,那歹徒该不会本是冲着马闯妹妹来的吧,所以,他家里才这么紧张。我没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有问题,这真的是我的直觉。 要是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还真是就有戏看了。对方如果知道这边有索飞子还敢轻易动手的话,那就证明对方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虽然,索飞子不是什么厉害到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但也觉对不是好惹的。再比他厉害的就属年过半百的穆希年了,但那老头儿都已经那么大的岁数了,早就不怎么出来了。手底下的公司也都是年轻人在打理,但,要说万一有个什么的话,他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马闯,你老爹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会认识索飞子?”果然,李小果还是问了,当然,我现在也很好奇。马闯听了竟然一脸疑惑,“啊?什么干什么的啊,不管我老爹是干什么的,他都得认识索飞子。”这是什么回答,我跟谢方相互看了看,李小果也愣愣的盯了马闯一会儿,那马闯分明就在绷着,就等着我们继续问呢。“什么意思?”马闯听问噗呲一声笑了“姐夫认识小舅子还分什么干什么的?” 啊? 的确,这么说的话,马闯说的还真是,姐夫认识小舅子还分姐夫是干什么的?看来,我们几个是太好信儿了。原来,马闯妈妈是索家的养女,早早就嫁出去了。马闯妈妈在家的时候,索飞子跟这个姐姐年龄差的多,当妈妈一样尊敬着,姐弟俩感情一直都不错。现在外甥女这里出了事儿,当舅舅的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还有就是,马闯跟我们说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其实他开学的时候来晚了的确是因为家里迁祖坟,但还有一件事儿他当时没跟我们说,就是他家要搬过来了,也就这段日子了,房子什么的早就安置好了。听到这里本以为没什么好再深问的了,没想到马闯一说起来还真就没完没了了。他的家族也是个很奇怪的家族,上次他跟我们说因为风水问题家里要经常迁坟,而且,有时候一迁坟,家都要跟着搬过去。这还真没想到,这个萧家可真够能折腾的,搬家也就算了,迁坟还能经常迁,这家长是要有多迷信?另外,我们还知道了,他身上竟然还有个哥哥,迁坟什么的,都是他哥哥在场。他哥哥是长孙,只是身体不太好。说是除了这样的大事儿一般都不怎么出门,好像没多久了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遗传什么的。所以,家里有什么事情一般都要交代女儿去做,男孩儿都落的清闲。一说到这儿,马闯的表情相当的复杂,之前的兴奋儿一扫而空,就没再说话了,我们也不好再问什么。 ------------ 第十一章 绑架 这几天感觉自己怪怪的,脑子总是不清不楚的,有时候想起来什么事情竟然有点儿不太敢肯定是真是假。突然想起段誉的事儿,要不是确认了脖子上的疤,还真以为那是梦呢。有时候还觉得其实郭琮名才是我爸,但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姓吴的,才知道吴锦天应该就是我爸没错了。而且,这段日子我宅的要命。身体也非常的累,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在寝室睡觉,睡的头都疼了,可是身体还是酸痛酸痛的。睡的越多脑子越是糊涂,越糊涂就越没精神,越没有精神就越宅在寝室,脑子就越不清楚。如此循环往复的已经过了一个月,感觉自己就快要傻了。马闯已经请假一周了,谢方在市里找了个看孩子写作业的工作,也很少回来。寝室里就剩下我跟李小果两个人,每天呆的都快发霉了,感觉现在要是给我来点儿水,立刻就能从脑袋上生出芽儿来。 那天中午好不容易出去吃个饭,半路上看见一个男生觉得眼熟儿,就碰了一下李小果让他看那男生是谁,结果李小果没好气儿的来了句“干嘛,又不是美女让我看什么,难道你对于一有兴趣?”李小果的嘴是越来越几暗了,我也懒得跟他计较,现在我更担心自己的状况。正常来说,已经跟于一接触过几次了,应该不会不认得他吧。我又甩了甩头,不行,还真得出去走走了。当天晚上,我跟李小果吃过饭,就在校园里乱逛。从食堂出发,顺着前面的小吃街直走,路过饺子园,转到书馆,再从四公寓的门前绕过,再往前就是留学生公寓。所以又走回来,到西街,但那里这几天正接受整顿所以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想回寝室,那就再到东门去看看。其实,还真的很少来东门这里,一来这里真的没什么,就只是个门而已,二来,这里走的人本来就少,一到晚上更是黑乎乎的。胆子小的,还有就是女生,没事儿可千万不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尤其是晚上。李小果觉得无聊想要回去,我也正有此意。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人影晃了晃。李小果就没动,显然他也看到了什么。不会那么巧吧,难道真的让我们撞上什么混蛋在这里调戏女生,那还等什么,先救人再说。李小果几步就跑过去,我也刚要跟上头却突然疼的厉害。等我缓过劲儿来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原来是一对儿小情侣在吵架,不是别人,竟然是马闯妹妹。那男生我也知道,就是我们对门儿的那个体育系。 说起那个体育系,我差点儿都快把他给忘了。虽说是住对门儿,可是他的作息时间跟我们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有早练还是早*什么的。再加上我近来宅的厉害,所以,几乎都不怎么跟他照面儿的。马闯刚来的时候,不还跟他发生了点儿不愉快吗,谁知道他当时说的挺狠,可是后来都没信儿了,现在在马闯妹妹面前好像还更逊一些。哈哈,突然觉得体育系的学生也蛮可爱的。马闯妹妹好像很任性的样子,以前也没觉得,可能是跟男朋友面前更爱撒娇吧,谁知道呢,我又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这些女生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大晚上的非得要去店里换个什么衣服,然后,体育系的就说太晚了不让去,结果两个人叫僵持起来了。谁知道马闯妹妹一看过来的我跟李小果就更任性起来,生生的把体育系给气走了,我看着都觉得这男生怎么这么窝囊。就在我们看着体育系走的空档,马闯妹妹就走远了,眼看着就要出东门了。这么晚了,怎么也不能让马闯妹妹一个人出去,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马闯那里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没办法只好跟上。其实,这东门到底可怕在哪儿呢,也就是出了东门过了道就是林大的地盘儿。这林大果然是林大,名不虚传,林子的确不少,就连这个跟我们学校的中间地带都做足的绿化工作。而且,这里不是商业街,就只是一个小道,还没有路灯,黑的很,要说最近的灯光就是顺着这道往北走到头儿的路灯了。但是还远得很呢,而且,这条路上又很少走车,所以,怎么说都很不安全。 虽是这么说,但这意外来的也太快了吧。马闯妹妹在前面走,我跟李小果在后面,就几步的距离,一个不注意,马闯妹妹就被一个过路的车给劫走了。等我跟李小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车已经开车去近百米了。就在我们傻眼儿的之际,后面又来了一个辆,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我们面前“还愣着干嘛呢,快上车!”我跟李小果想也没想就上了车,那司机开得极快,技术还相当不错,但前面那车的司机貌似也不是盖的,有他在前面开道,我们似乎都不用怎么躲车了。前面的那车越开越快,我们车的这个司机还真跟他较上劲儿了。几次被甩开,又都跟上了。我跟李小果在车里被晃的左摇右摆,突然想起来周超刚学车那会儿带我们出去玩儿的时候了,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兴趣坐他的车了。但这位大哥在市中心,这车开的已经算稳的了。等等,市中心?看这方向怎么还真的是去市中心。这到底是伙儿什么人,绑人还敢往这种人声嘈杂的地方来吗?但看这路线又的确没错。“妈的,进去了,那个信贷。”只听那司机骂了一声,紧接着就一个急刹车,我脑袋撞到挡风“磅”的一声,差点儿没把我撞晕了。李小果根本没等我,早就下了车冲了进去。我跟司机紧随其后,一进去我就傻了,马闯妹妹没在这里,就有几个男人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们半天。 难道一路跟错了? 其中的一个男人突然跷起二郎腿儿,还冲我们笑了笑,这时候,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司机竟然上前了几步,走到了那男人的身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怎么样,多长时间?”说完,随手就从那男人那儿把烟抢过来叼在了自己嘴里。 “三十八分四十五秒。”那男人一脸得意的笑着答道。 “不行,这次不算。” “诶?怎么就又不算了,搭后车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你不是说你不在乎那几分钟吗?” “不行,反正不算!” “边去儿,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这个,先干正事儿再说。这个先记着,不服气下次再来。” 当时连想逃的想法都没有,只觉得如果能灵魂出窍的话,肯定看见我跟李小果站那儿简直就是俩sb。根本就不用什么绑票的手段,这不是自己就跟着来了吗? 真他妈的....... ------------ 第十二章 新契机 他妈的! 正在我怨念之际,身后的卷帘门早就降了下来。看情形这的确就是绑架没错了,但是现在也没绑也没架的,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点儿也不紧张,还是因为第一次遭到绑架所以没经验?李小果心理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我身边,贴的很紧。我知道他不是害怕,他跟我一样大概也是在等眼前这帮人的开场白。但他们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只是坐在那儿聊一些自己的闲话,什么上次麻将谁欠谁多少钱之类的。我竟然觉得无聊起来,趁此,开始观察目前的形式。这屋子大概有二十见方,跟学校的寝室差不多大。外面挂的牌子是什么阳信贷,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理会。不过,从这柜台跟上面的资料来看,这里的确是个信贷,但究竟是用来认真营业的还是为了绑架我跟李小果而做的虚假据点儿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他们的人手,我眼前有六个。除了那两个司机比较像大人之外,剩下的四个看起来年龄都不大,最多跟我和李小果差不多。其中三个聚成一堆在聊天儿,剩下一个自己在玩手机。但,他们身后还有个楼梯直通楼上,那上面还有没有人就不知道了。想想刚刚进来的时候,恍惚那上面是亮着灯的。 瓮中鳖!看来,我跟李小果是自身难保了,马闯妹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如果这帮人是直接冲着我们来的话,估计她应该没什么事。只是要钱的话,那问题就好办多了。 “海子,该开始了,一会儿就没时间了。”那个后车司机对着他旁边的那个男的道。那个叫海子的一听,做了个起身的动作,李小果大概是以为他要上前来,身子往前一错,就挡在我前面。没想到,那个海子只是弓着身子换了条腿儿翘着,又坐下了。本来我是没什么反应,但是让李小果这么一弄搞的我都有点儿紧张了。那后车司机看了看李小果竟然露出了那种很温柔的笑,看的我直发毛。 “诶诶诶,别紧张,我知道你能打。有简单的法儿不用,非得弄那么麻烦干嘛,我们现在又没说要把你们怎么样。放松,放松。” 说完,又转头看了看那个海子,好像在征得他同意似的。那海子也一脸轻松,“别紧张,就问你几句话,你要是知道,说完了就放你们回去。” “跟我们一起来的那女生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李小果明显所问非所答,但那海子也没生气,笑的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她你就不用担心了,都说了,我们没有恶意。咱是文明人儿,不想做些粗鲁的事儿。” “那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这个估计你不会知道,恐怕得问你身边的这位了。” 那个海子说着又把目光瞟向我。对视间,那坚定的眼神儿里透着的是胸有成竹四个字,看着让人都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年来我跟李小果几乎是形影不离,还有什么事情是我知道而李小果却不知道的? “我只想知道段誉在哪儿,我知道他回来了。” 那海子把“知道”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边说边把身子前倾着,伸长脖子探向我,原有的微笑顺势变得僵硬,目露凶光,好像要把我吃掉似的,我几乎吓的一寒噤,开始真正紧张起来。感觉吴锦天正浑身带血的站在我身后盯着我,脖子上的疤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段家人也好,后来的那伙儿人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理憋了两年的怨恨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对着他那张欠扁的脸就狠狠的打了下去,但他好像早就看出了我的动向似的竟然及时的躲过去了。 “诶诶,急了,不说就不说呗,发什么火儿啊,这可不好。”那后车司机还是一副调侃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爽。 “都怪你老哥,要不是他把这小子给弄哑巴了,这脾气是不是能比现在好一点儿。”那海子倒是看着后车司机说的,但表情跟他的话完全不搭边儿。 “他人早都死了,现在再说这个还有个屁用…..黑子,去拿个纸笔什么的啊,还他妈的愣在那儿干嘛呢?” 说着,后车司机就对他旁边的一个小子踹了一脚,那小子被踹的身子晃了晃,正好贴在了柜台上,就趴在那上面找了起来,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个注册表格来递到我面前。那小子像人偶,呆滞的很,死鱼眼睛长在他脸上都是一种浪费。本来我是越想越激动的,但看到他那副表情竟然又冷静了下来――的确,现在不是为死人翻旧帐的时候。那个海子死盯着我,我也死盯着他,刚才他们不还说什么没时间了吗,看谁能挺得住,我是不急。要是真来硬的我也不怕,反正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段誉在哪儿就是了。看来刘念没告诉我还是对的。正在双方僵持之际,李小果的电话突然响了,这电话一响,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小果掏出电话,很识趣的给那个海子看了一眼,那个海子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旁边的后车司机脸都绿了。 “妈的,丁正,有机会非做了他不可。” “你小子给我消停点儿,要是敢乱来就趁早给我回去。”那后车司机被数落了,“啪”的一声把脚往旁边的柜台上一搭,歪着身子,扭过头去,一副万事不关己的样子,果真消停了。 那海子这才又回过头来冲着李小果“开免提,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吧?” 李小果按下免提,里面是丁秘书略带埋怨的语气“在哪儿呢,怎么才接电话?” “哦,在同学家玩儿呢。” “同学家?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学校?别一天总带着吴涣到处疯,有时间去学校看看你郭叔叔。” “嗯,知道了。” “那好了,早点回去听见了吗?挂了。” 以前丁秘书是否给李小果打过类似的电话,我不知道,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还不到三十的丁秘书像个老爹一样唠叨。 “段誉在哪儿,吴涣他不知道,你们问了也白问,我们还赶着回学校,所以,最好马上就放我们走。” 我不知道李小果他在想什么,一对一我还没问题,现在可是一对三。我要是那海子现在肯定笑趴下了,但事实好像不像我想的那样,我面前的这几个人都脸色煞白,死盯着李小果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天那海子才开口“别激动,先把枪收起来,你这样太不地道。有些事儿咱还可以慢慢商量。比如,你有什么不想让吴涣知道的…….” 听到这儿李小果的手突然一颤,吓的那几个年龄小的立即向后撤了半米,再往后就是墙了。但那两个司机果然还是镇定的很。 “我都说了别激动,我保证不会对你们动粗,这个你放心。要不,先请吴涣楼上坐会儿,咱们就在这儿慢慢商量商量?”那海子虽然表面镇定,但刚刚我看到他的腿也抖了一下,有点儿死撑的架势。 我还是觉得眼前简直就是闹剧,绑票的竟然让被绑的吓个半死。估计能遇上这种事儿的也就我跟李小果了吧。但,他到底什么时候带的枪,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当然也不会想到李小果竟然按他们说的做了。 “吴涣,你先上楼坐会儿。” 李小果的语气及其平静,但神色中却明显透着不安,我是非常想知道他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首先选择相信他。那个后车司机领了两个人带我上了楼,在楼梯的顶端有个门,一进去,里面竟然是个女人的房间。不用看摆设,单是味道就甜甜的。不过,最吸引我的还是那屋子里的电视机,开着的,但不是什么泡沫剧,而是现场直播,直播着楼下的状况。 那海子又恢复了开始时的镇定的表情,“说实话,其实,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琢磨了好一阵儿也没猜透。” 李小果听了他的话,表情更冷了“别废话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不明摆着呢吗,其实,我早就猜到吴涣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而且,我说段誉回来了也只是猜测。要想直接找到段誉还真难。倒是,你,李小果,有时候绕着弯儿查一下也许就有了眉目。中间有些事儿耽搁了,所以,我们查了将近一年才知道刘念带着段誉回到了内蒙,但之后就消失了完全没了踪影。只要他们还在内蒙,就不应该没有蛛丝马迹,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人,那应该就是回来了。守着吴涣就一定能找到段誉,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我的人在内蒙也没白白的蹲点儿,竟然让我们找到了这个。” 那海子旁边的一个四眼儿递给他一张照片,我这里看不太清楚照片上人的脸,但大概是两个男孩儿,有十三四的样子。两人互相搭着肩,笑的很开心。他们身后是河,不太宽,在河的另一边的岸上隐约的是个山,山上面有很多树。我正看那照片看的出神,只听那海子又继续问道,“你旁边的那个才是李小果,别告诉我你们恰好重名,说吧,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里,我脑子里开始乱响,轰隆隆的,好像有什么在崩塌。脑袋明明就被这轰轰声填的满满的,可感觉起来还是一片空白。身体僵硬的只剩下心脏在跳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了一样的想要找遥控器倒带回去。但才刚迈步,就趴在地上,双腿直愣愣的根本就已经不会回弯儿,就像那次段誉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情形一样。怎么会,就算我曾怀疑过李小果跟这件事情有关,但摆在眼前的这个状况是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耳鸣的厉害,但那电视里的对话竟然还能听的那么清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算这上面的人跟我长的很像那又怎么样,我就李小果,随你们怎么想。” 听了这话,我才又重新冷静了下来,没错,那海子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好,就算你真是李小果,那段誉第一次出事儿那次,在中间搭线儿的是你总没错吧?还有吴涣中枪那次,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糊弄过去的,差点把他害死,竟然还能…….” “闭嘴!” 随后“啪”的一声,那海子就从座位上滚了下来。李小果站在那儿浑身抖的不行。枪声之后一片死寂,那后车司机死按着我,不让我下楼。 “怎么样,感觉如何,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你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些事儿都是他干的。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段誉在哪儿,没关系,其实,我们彼此之间还是有信息可以交流的。跟我们去一趟内蒙,没准儿你还能想通什么。但你要是说,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也行,现在就放你回去。” 想通什么!想通什么?哈!你们知道的都比我多,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还让我想什么?没一个是真心对我的,对啊,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想。李小果他到底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都是假的,假的,我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李小果,哈,没有的东西还让我想什么。 ……… “放我走!让我走!” 我用抖到无法自控的手打了这几个字给那个后车司机看。没想到换来竟然是自己的苦笑。 “其实,我也觉得,现在李小果比你要更有价值。但,抱歉,放你走,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就真信了。” 刘念先前的话,离我越来越远,他凭什么那么肯定,这样的李小果值得我去珍视一辈子。当时的那一枪就算不打在我身上,也是要打在刘念上身的。对于我,对于刘念,这样的李小果还有什么被珍视的资格可言?就在此时,楼下又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我再看显示屏的时候,那个海子竟然已经站起来了,捂着左胳膊,李小果跪在地上,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嘟哝着什么,神情已经不太对劲儿。后车司机急忙拽着我就下了楼,楼下除了那个海子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受伤,刚刚的那两枪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 没办法,还是没办法,就算是这样的李小果我还是没办法去恨他。他完全还是他,我不知道眼前这个脆弱到跪倒在地的李小果跟那个差点害死我的李小果的纠结之处到底在哪儿。既然那些事情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现在我终于知道,海子他们一伙儿为什么一开始就没什么狠劲儿了,软暴力才更能解决问题。有时候,最脆弱的也许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人的感情。 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慢慢的蹲下来,慢慢的靠近他,轻轻的把他手里的枪拿掉。就在我触碰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一下子解脱了一样,眼泪不断的滴到地上。这是我认识他六年来,第一次见他哭。那一年,他父母一夜之间消失的时候,他都不曾这么哭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想的,吴涣,吴涣,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的……那个不是我…….不是我…….” 李小果无力的靠在我肩上,痛苦的抽搐个不停,到底这是为什么…….“怎么样,到底要不要跟我们到内蒙走一趟?” 我知道自己点了点头,不为别的,我只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只要活着就应该有这个权利。就算像刘念说的那样,追究下去只会让我失去李小果,我也要继续走下去。被蒙蔽久了,总想看看真实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李小果突然又有了精神,一把将我拽过去,护在身后,同时拿起枪就对着海子他们道“吴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像段誉一样被他们抓走的。” 当然,我也不会让自己像段誉那样被他们抓走的。就算再感情用事,我也能保留一点点理性,这也许是我这几年来所累积下来的秉性。首先,我不希望他们找到段誉,其次,他们手里有我所不知道的线索,就算跟他们走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有就是我相信刘念的能力,段誉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放心。所以,这次内蒙之行将是有利无害,而且,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肯定我手里会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也许有什么契机在等着我也说不定。 ------------ 十三再探内蒙 都已经上了车了,李小果眼角的泪还未干,但他人的意识好像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想要睡去的样子。那个海子估计伤口痛的睡不着,所以一直在抽烟,司机也一声不吱。不过也真是好笑,这样的关系我还在期待聊天儿的气氛吗?突然想起个有趣儿的事儿。忘了具体的时间了,反正是2012之前,那时候什么东西都拿末日预言做文章。当时在大街上接到的一个什么教的宣传广告,上面的宣传词儿大概是这样的:如果,2011是周一,那么2012就是周二,很显然,走过了周一的人会毫无犹豫的走向周二;如果,灰尘代表欲念,那么,开始的新时期就叫做吸尘器时期,消灭欲念,让本性回归自我。 当时看着就觉得很搞笑,外国人的那种幽默跟思维,还不真是那么好理解的。总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陷入了一种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理解的焦灼状态,最重要的是根本毫无逻辑可言。但现在我真的没什么心情想这些,总觉得到了地方也许就有了答案,在此之前想什么都是徒劳。何况刘念跟段誉的现状我根本就不清楚,想了更是白想,剩下的只是李小果了,但我现在有什么资格把李小果的放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吗,自己还不是一样也对他有所隐瞒。 到目前为止,要说我有什么事情做的如了刘念的愿的话,那就只有这件事了。别说是李小果,就算是吴锦天还活着,大概我也不会对他说的。原来自己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守着一个秘密是这种感觉,还真的能够做到除了自己以外不相信任何人。 一直以来吴锦天也是,我也是,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要是吴锦天还活着,或者他在死之前把该说的都告诉我,我也不至于在这两年来什么都不做,总会查到些什么吧?那个自以为是的刘念到底能把事情撑到什么程度,还是说,整个事情他跟段誉才是主角,我是不是要哪儿凉快儿哪儿呆着去比较好……… 那个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窗关上了,大概是抽烟抽够了吧。的确是快到五一了,但是大半夜的开着窗在高速上兜风还真有点儿扛不住。车里一暖和下来,我也开始犯困,闭上眼就睡的天昏地暗的。要不是一个急刹车把我摇醒,我还真当是在自家床上呢。开始还以为到了地方,但睁开眼一看天根本就还黑着,正常开车到内蒙要八个半点儿,这都走了五个小时了也该换司机了。换了司机我就睡不着了,不是怕死,看着胳膊刚挨过枪子儿的人开车就想要保持警惕也是人之常情吧。 早上十点半终于到了地方。车子绕过车站,直奔前面的一个山去了。在山脚下又稍微绕了一下,便进了乌鲁布铁镇里。上次不是从这儿进镇子的,但是借宿的那家人说过,这个方向大概是林场的方向,汉人居多。车子直开到路边才停了下来,眼前是个大院儿。跟上次借宿的那家的规则木板不一样,这户人家是用很细的桦树架的院墙。院子中间是那种双开门儿的平房,大概有一百二三十平的样子。房前约七八米的地方停放着一个什么车的后车斗儿,满是红锈,但看起来不像是坏了。紧挨着院子,在我右手边的地方是另一个大园子,应该也是这家的。 后车也到了,海子让人去叫门,叫了几声,没人应,倒是把院子里的狗给喊醒了。那狗还没栓着,几步就窜上来扒在院门上,差点儿就从院子里跳出来。农村几乎都是这种笨狗,又大又猛。那院门儿本来就没锁,只是用铁丝挂着的,现在又被狗扒了几次,眼看就要开了。去叫门的那家伙一看不妙,就喊着快点儿上车。上了车那海子就开骂,骂够了才想起来打电话问人。前后十分钟,才搞明白原来这家人去野游了,但貌似走之前还是有所交代的。我们在车里等了得有四十分钟,才有人过来,也是当地人,叫红浪。红浪下了摩托车不说什么,就开始扯些野游的事儿,“诶,现在去甘河玩儿最好了,带上刚杀的狗、刚杀的羊、装上几箱啤酒,到了地方就把啤酒往河里一扔,诶,那到时候喝起来才爽呢,再捞点儿小鱼儿,啧啧……”听的那海子有点儿不耐烦,但大家也都的确是有些饿了,红浪也和热情的请我们到他家里吃饭。反正,他是已经收了钱的。 红浪在前面,我们的两辆车跟在后面,鹅卵石的路面,上次是步行也没注意,这次是开车,才知道这种路面走车得有多大的灰,红浪在前面开的起劲儿,一点儿都不输路虎。我们先向南又向西,在小路颠簸了一段才到了红浪的家。也是那种大院儿,前面隔了条小道才是他家的园子,再往前就是开阔的草地了。 一进院儿便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是烟味儿,但不知道是烧的什么。进了屋儿那种味道更浓了,原来是烧木头的味道。我有些好奇,就蹲在厨房的灶台前闻了一会儿。原来,烧木头的味道这么好闻,火很旺,那种木头的香气很醇。紧挨着炉灶的旁边还堆放着刚劈好柴火,白白的,木香还很浓。仔细看那炉灶里的火,很干净,很美。最细的柴火都有小腿那么粗,前端已经碳化,闪着亮亮的红光,蹲在那里,被烤暖烘烘的,都不想起来了。 吴锦天辞职开公司之前,家里是住过平房的,也有过炉子,但那也是很就以前的事了,再说,那种小炉子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发育不良。正陶醉呢,不知道谁冲我屁股踢了一下,差点让我杵进炉子里…….你爷爷的黎旭,他要不碰我,我还真就忘了他哥跟我可是有杀父之仇的。 两年前,我醒来的时候,吴锦天的后事早就处理完了。当时根本没问其他的,大概是一时还缓不过来神儿吧。那还是高考之前,突然想起来才问的郭琮名。郭琮名也没多说,只说人判的是无期,但没到两个月就死在监狱里了。怎么死的就没说,也根本没必要说,但现在想起来,应该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我问过丁秘书的秘书,知道那人姓黎,就是眼前这位旭哥的哥哥了。不过,我也实在没必要把他当作仇人,人死为大,既然吴锦天跟他哥都已经死了,这账也就两清了。要说还有什么过节,那就要看今后他怎么对待我跟李小果了。笑面虎什么的最遭人恨了。 吃过饭,红浪就带着我们去了另一个地方,步行,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我跟李小果,海子他们四个人,加上红浪我们一行七个,浩浩荡荡的进了一个农家。这户人家没有圈院子,只是单独的小平房儿,房子四周直接是园子,房后还有一颗杨树,很粗,正好有火车经过,车笛一响,那树枝儿就随着风晃一晃,好像在回应似的,还挺有意境的。只是,在进屋之前,红浪什么都没说,弄的我们一下子都愣住了。 ------------ 十四传说 十四传说(一) 满屋子的人! 光站在门口就有种压抑感,挤的满满登登的,屋子里都是人不说,就连走廊里也已经占去了大半,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嘛? “怎么回事?” 海子貌似有点儿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问红浪。红浪根本没怎么在意,只是叫我们几个先在走廊等着,就边喊着什么边挤进人群里去了。 我顺着红浪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面的炕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大家似乎都是以她为中心的。老太太面前摆着一个一米见方的炕桌,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很难看。起初以为是那炕桌的花色,但再一看,就立即反应过来,那黑不黑黄不黄的颜色才是本来的木色,那又黑又红的应该是多年前的油漆色,看来这炕桌已经很老了。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盒子,形状有点儿像豆豉鱼罐头,但好像要再大一些。老太太用手在那盒子里来回搅了搅,隐约有点哗啦哗啦的声音,直到她捏起一小撮的时候,我才感到那盒子里装的大概是旱烟。小时候好像见后院老疯子他奶奶抽过。 其实当时也不算小了,应该也有七八岁了吧。那时候我总爱到老疯子他家玩儿,总能看见他奶奶抽这种烟。有时候玩儿腻了就趴在炕上帮老疯子他奶奶裁卷烟纸。就是一些废报纸还有我跟老疯子的作业本之类的东西。一到这时候还挺开心的,其实,只是机械性的裁纸有什么好玩儿的,关键寓裁纸于娱乐。所以经常裁着裁着就开始叠各种东西,什么小衣服小裤子啦,手枪、机关枪什么的。其实,那种长十厘米宽三厘米的抽烟纸是不会很废纸的,真正废纸的是我跟老疯子才对。叠了各种东西不说,趁大人不在,还会偷偷的学着卷烟,来两口。卷烟很讲究技巧的,放烟叶的时候太多了卷不上,太少了,抽起来不会很爽。卷完之后的收尾工作也很重要,要用嘴唇还是舌头去沾湿最后的边儿是很关键的。唾液太少粘不上,唾液太多纸就会坏掉。最后,掐头儿。就是把烟的一边拧一拧,再揪下来,这样断口的纸就会呈现一种向里的趋势,里面的烟叶就不会在你抽烟向下的时候全部掉出来。以上可是我在卷了不知道多少根烟之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自从老疯子奶奶发现我们两个小鬼偷偷抽烟之后,就再也不允许我们碰他的烟盒了,反正,后来偷偷去的时候,脑袋被敲了好几次。可能是因为这样,直到长大以后我也没再有想要抽烟的念头。 红浪挤进去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直到老太太卷好烟,点上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有所动作,但动作太快,里面又人头错乱,所以,根本没看清楚刚刚红浪为什么突然来个下蹲的动作。但大体上能猜的出来,红浪应该是在向老太太请安。说起“请安”这个词儿,怎么说呢,电视上倒是见多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但一旦拿到真实的生活中来,怎么这么别扭。其实,说少数民族会向长辈请安之类的也完全能够理解,就算当作常识也应该会知道,不过,真的见到了,还是有些……好奇妙。红浪嘴里嘀哩嘟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太太听了之后也嘀哩嘟噜的回复了几句,还笑了笑,颧骨处很高,似乎撑的脸上都没什么褶子。虽然肤色也有些暗黄,但又透着红,看起来,老太太的气色不错,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这时候,红浪从人群里又挤了回来,“我们就站这儿吧,里面太挤了,哦,对了,武因奶奶不会说汉话,一会儿你们听我给你们翻译就行了…….” 这么多人,这样的场面,这个老太太到底要说什么,我还真有些期待了。再看海子,那脸色不是什么好脸色,“钱是小事儿,最好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放心吧,比起你们汉人,我们算是实在的了。” 海子被呛了倒是没说什么,黎旭很火儿,“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汉人,汉人的……” “你特么闭嘴不行吗,他哪儿说错了,你本来就是汉人还咋呼啥?再啰嗦坏了事儿,算你的算我的?自己家的事儿敢情现在……” 说到这儿,海子就闭口不再往下说了,他这一欲言又止的,突然把我给说清醒了。 这种时候似乎应该是我思考的时候,虽然,他们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找到段誉,这一点我很放心,但也不能脑子完全不转。听海子的话,好像避免让我知道什么似的。刘念说过,他查了两年,也没查出什么,但真的是一点点线索也没有,我想那是不太可能的。至于查到什么程度,他又没跟我说。现在,这帮人就在我眼前,也没见他们太过遮遮掩掩的,模样、名字也毫不避讳,难道,最后要杀我灭口不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看重自己了,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要杀了我,就别想找到段誉了。突然有点儿诡异的小心思,不光是他们,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段誉在哪儿。刘念越是含糊不清的,我越是好奇。我想知道段誉最终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若是,我跟段誉真的像吴锦天说的那样,羁绊甚深的话,也许还能从中看出些自己的影子。 “诶,那小子哪儿去了?” 海子突然这么一问,我也条件发射样的扫了一圈,东子跟李小果不知道哪儿去了!一路上,李小果都有点儿迷糊,但有这一大帮人看着我也没怎么注意,心想他们怎么也不会让他跑了就是了。再说,我在,李小果也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果然,看海子有点儿急了,那个长了死鱼眼睛都嫌浪费的才小声的嘟囔着说,李小果说要去厕所,就出去了,有十分钟了。嗨,吓死我了,要是李小果自己出去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像上次一样失踪了,那可真是叫刘念都不灵了。 “死人都比你有用,要你来是干嘛吃的,给东子打电话,就说我说的让他们快点儿回来。” 死鱼眼儿打着电话,那边老太太明明都开始说什么了,红浪也只顾着看热闹也没给翻译。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反复打了几次都是这样。我跟海子都开始着急,但也不知道谁能比得过谁,我是担心,他貌似更像是狂躁。海子让我跟黎旭跟红浪留在这里,他带死鱼眼儿出去找。没想到红浪说也要出去帮忙找人,“那老太太那里怎么办?” “没事儿的,武因奶奶讲的故事,我早就听过了。只是你们好不容易赶上,想让你们听听她亲自讲而已。其实,回去我给你们讲也一样,反正在这里你们也是听我翻译。” 红浪的这话一出,我看海子跟黎旭气得脸都快变形了,但又不好发作什么。突然觉得好笑,本来严肃的事情,让这帮人弄的让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海子哪里搭个到的这些人。红浪既然自己知道,那直接说给我们听不就完了,还费这周折干嘛。我还以为海子他们真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呢,结果,真是丢人。但现在嘲笑他们也不是时候,至少在找到李小果之前我是笑不出来。 房子的东面有一个独立的厕所,但里面根本没人,电话又打了几次也根本没人接。问了过路的人才知道有一个貌似四眼儿的人向车站的方向去了。原来,那四眼儿等了几分钟看李小果还没出来就进去瞧了瞧,哪里还有人?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吓的要坐火车回去。但回去的火车晚上才有,结果,就在车站被我们逮到了。看见我们过来,他吓坏了,但也没逃。 海子没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呛了黎旭一句“看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连个人都看不住?”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不想找就别找,反正这小子在手里,他能跑到哪儿去?” 黎旭斜着看了我一眼,那语气里明显对海子有些不满。怎么说呢,我要告诉他们吗,如果李小果状态好的话,他的话也许没错,但是现在就说不准了。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李小果会回来是错的。 “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他要是真在乎这小子,还跑什么啊?守着他倒是也能找到段誉吧,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敢情事情过去了,你那边儿又不着急了?” “你什么意思,好像黎朝阳是我害死的似的。” “诶,我可没说……” 十五章传说二 这话一出,气氛就尴尬了起来。黎旭一直在否认,但神色间就不那么坚定。海子也的确是有些怨气,但又在极力避免。这两人的神态不能不让我怀疑黎朝阳的死另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所知道的信息很有限,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既然跟丁秘书扯上了关系,那怎么说也就不能算是什么正常死亡。但,现在的气氛里明显的还透着另外一种不安。黎家兄弟有什么纠葛,人都死了,海子还拿出来说事儿?原来所说的,人死了就一了百了,看来好像也不完全是那么说的。 海子跟黎旭一安静下来,周围就只剩下远处等车人的吵杂声。四眼儿看两人都不吱声,干脆转过去抽起烟来。红浪去跟附近的熟人儿搭话儿,东子站的有点儿远,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呢……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吴涣开始习惯一个人了。李小果早就不是什么能陪伴在我身边的独立个体了,一个发过疯的人,要如何奢望他能够作为朋友而存在?但大概还是朋友的惯性吧,此刻心中的焦虑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要到哪里去找李小果呢?刚才一路走一路打听也就只是找到了东子,都没听见人说有看见貌似李小果的人。突然想起上次李小果失踪,我就总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坐火车离开了这个城市。但现在即使看着南去的火车,也没有那种感觉,似乎它匆匆离开恰是在为我的再次到来而做着准备,这种预感不是那么太好。 “啊!” 不知道谁突然就大叫了一声,顺着声音看去,东子正靠在护栏上要瘫下去的样子。具体的神情看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吓坏了。像是习惯了刚刚的沉默似的,别人谁也没出声,只是都一致的盯着同一个方向。 “诶?这不是自己回来了吗,太好了,不用找了。” 红浪竟然有点儿兴奋,但气氛似乎就不太符。他的话根本没人接,海子、黎旭、四眼儿包括我,都是一阵平静,最多也只是多看了李小果几眼,但不包括东子,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 回红浪家的路上,东子也都一直是远远的跟在后面,四眼儿陪着他。海子跟黎旭什么也没问,李小果也什么都没跟我说,大家就这样延续着那种怪异的默契.。 沉闷的爆发就在当晚……… 回到红浪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刚过,事情顺其自然的倒回到了之前缺失的环节。 红浪嘴里的武因奶奶都已经年过九十了,在镇子里算是很老的长辈了,大家都十分尊敬她。很有趣儿的是,老太太从五十年前开始,每隔十年就要讲一次那个故事,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镇子里的年轻人都会聚过来听。今天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讲了,没想到,就这么让我们给错过了。还好,红浪对故事早就已经非常熟悉了,听听他讲的也无妨。 “大概是二百多年前吧,还是乾隆皇帝的时候呢。那时候好像总打仗,就是新疆那边儿。唉,一打仗又费钱又死人,就算打赢了,老百姓也没好日子过。那边儿太远,打赢了没人管也不行。那就派人过去呗,说的轻巧,那大老远的,谁愿意去?不过,还好,当时的朝廷也还算讲情理,新增兵的时候,有几条:家里是独子的不去,结了婚的不去,剩下的就是年龄够了的,不用牵挂家里的年轻小伙子了。当时的先头部队有好几拨呢,我们祖上是五月份那一拨走的,从布特哈,就是今天莫旗那一带出发的。我们祖上是家里的老二,因为大哥刚结婚,所以,他就被增走了。说实话,老大老二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哪个去那么远的地方,爹娘的心呐都受不了。虽然,家里马不多,但还是让老二带上家里最好的小枣红马走了。还好有个邻居家的儿子也跟我们祖上一同被增走了,而且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一路上有个贴心的伴儿再好不过了。 本来这边我们祖上都走了有几天了,家人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谁知道,家里的黄狗也一连几天没回来了。后来听村上的人说,那狗大概自己跟着去了呢。自从我们祖上走后,家人也一直惦念呢,不知道一路上可吃的饱穿的暖。谁知道,七八个月后,自家的那个枣红马跟老黄狗被发现倒在村南的河边。据说那马瘦的只剩下皮了,马鞍子粘到马背上,不知道的人一碰,竟然带一块皮下来。老黄狗也真是老了,自那次远门之后,临死再也没站起来过。当时看到那马跟那狗惨状的人,没一个不掉泪的,这马跟狗是最通人性的,最懂得感恩戴德的,一般是不会轻易离开主人。照这样来看,自己的亲人现在怎么样了,想都不敢想了。 另一边,我们祖上没死也差不离了。刚开始还能熬得住,因为是五月份,是天气渐渐暖和的时候。但过了乌里雅苏台之后,就八九月份了入秋了。热还好说,找块地方歇一歇,这天要是真冷起来,真能冻死人。虽然后来的路上有其他队伍给补给,但死在路上的人,还是一样被随处就埋了。长长的马队一直延伸到前面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永无尽头,走远了的人根本来不及回头伤感什么,因为下一个就有可能是自己。这样下去非死到路上不可,但刚一过扎萨克图汗部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祖上跟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逃跑了。 十月末就大雪纷飞,草原早就没了可供马匹食用的草料了。连马带人的都瘦弱到不行,冬季这样的天气是常有的事,不能每次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冻死的可能性反而更大。而那些走着走着就倒下的人,就要长眠于此了。一有大风刮过来,大伙儿就去追那些被吹跑的生活用资,哪里还有什么忧伤啊,那东西,早就被这颠沛流离的生活震荡的支离破碎了。其实,那也是在赌命呢,那时候距离扎萨克图汗部已经挺远了。就算趁着追回东西的机会逃走,这大雪风天的,能不能找到路回到那里还不一定呢。当然了,他们最后都活下来了,但凡事都得有个代价,一辈子守着一个秘密换自己一条命,也值了。 十六章传说三 其实,两人早就有逃跑的打算了,路线什么的,当然就刻意留心了一下。唉,但人算哪有天算来的邪乎。这大草原那么大,地方又陌生,天儿好的话,要顺着路回去也许还有点儿可能。但当时可是大雪天儿啊,别说这陌生的地方了,就是熟悉的地方,那大雪——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不敢轻易出门啊。 就几年前的事儿,我们这儿还冻死一个老头儿呢。那老头到大杨树去看他姑娘跟小外孙女儿,回家的时候赶上下大雪。他姑娘都说让他等雪停了再走了,可那老头就是不听,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赶着回家。结果,一个星期了,姑娘那边儿以为早就到家了,家里呢,还以为在姑娘家里。后来,开春儿雪化的时候,才知道是冻死在树林儿边上了,就埋在雪里,被发现的时候,人还是站着的呢。你说,这不是命催的吗?唉,那老头儿辛苦一辈子,老了老了都不愿意坐车,强的很。 不说这个了,接着说故事。 我们祖上两人逃出来之后,也不敢歇息。虽然知道那些来追的也只是装个样子,但还是抓紧时间一口气儿的往远了走。结果走着走着才反应过来,先前做的准备完全是白费,根本辨不清方向。两人商量了一下,也根本毫无结果。风太大,雪太紧,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所谓了,只要是还走着,就不会立刻冻死在这儿。但他们两人当时的状况实在太差,原本就吃不饱,而且身体早就开始虚弱了,再加上这要把人吹跑的大雪天儿。还没走出几里地,就已经快不行了。手脚早就麻木,脑袋也开始发空。两人不知不觉的就开始任凭身体跟着感觉走了,那种感觉大概像是做梦吧,也许人快死的时候,这种状态倒是不错的,可能连冷都不知道冷了呢。 大雪也不知道下了几天,我们祖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蒙古包里了。手脚都肿胀的简直要爆开一样,但还好,小命儿保住了。照顾祖上两人的是个男的,叫赤昂,二十岁左右,不怎么说话,有点儿呆。开始还以为他智商有问题,后来相处下来又好像挺正常的。但是,自从祖上醒来的那天开始,就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原来是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太过安静了,那个叫做苏里,小时候总喜欢跟着祖上的邻居。 在祖上醒来的第二天,蒙古包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是个老头儿,萨特老爹。老爹也不怎么爱说话,大概是习惯了寂静了吧。祖上的身体还没怎么恢复,但那苏里的手脚也明明跟祖上一样还肿着,却开始每天出去,很晚才回来。问他去哪儿了,他只是说出去帮老爹忙去了,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但他跟老爹出去和回来的时间根本就差那么一点儿。几天后,祖上开始起来走动的时候,才发现右脚有些不听使唤,脚踝的地方又肿又紫。雪早就停了,虽然也很想一起去帮老爹的忙,但这个样子也实在不方便,只好跟着赤昂一起在家准备饭食。后来,苏里开始跟老爹一同出去一同回来了。但表情就还是那么呆板,反正这次死里逃生之后,苏里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这样安稳又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开春儿,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是离开,但却不是回家,不能再回到呼伦贝尔了。若是,逃跑的事情被官家知道,家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才来到了这儿,在这儿安家,从住马架子开始直到现在。但,苏里却只在这里呆了十年,十年后的一天,他突然说要走。祖上栏也栏不住,不知道他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没娶媳妇也没成家,现在又突然说要走。没办法,祖上的大儿子当时八岁,祖上让苏里带上那孩子一起走。那一走,苏里跟那孩子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都七老八十了,祖上回去过家里一次。哥哥已经没了,侄子们还在,那么久的事儿了,也没人追究他是不是逃兵了。跟家里那边儿的老人儿一聊才知道,原来当时直接逃回来的人也是有的。还有的只是听说谁谁谁死在半路上了,但,后来明明就有人在西边儿见过那人。那人见到家乡人还装作不认识呢,唉,反正大家逃回来的也都是不太敢回家的。 可能是那次西征中死里逃生的经历太难以忘记了吧,多年后,一听起当年的事儿,祖上还是有记忆的。一时兴起就一直打听个没完,谁知道,最后问出来的竟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原来,有人在西边见过的那个逃兵也恰好是在祖上他们得救的那一带,这下,祖上就更兴奋了,叫上几个孙子,非得要再去西边一趟。 可能人快死的时候,就是喜欢折腾吧,家里怎么也劝不住,再不答应的话,老头儿就要自己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死在回来的路上了。听说,见到那人的时候,祖上激动的很,当晚就不行了。跟着去的几位一看状况不好就赶紧往回赶,祖上死的时候大概也糊涂了吧?临了临了,嘴里还嘟囔着“是啊,你一直在这儿,你来接我了?是啊,我本来就该睡在这儿的,苏里知道吧?他肯定知道的……” 谁知道呢,人之将死说的话也奇怪,不知道祖上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准儿只是对着空气说的呢,还弄的跟见鬼了似的。不过也的确是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听说祖上当年去见的人不是那么太对劲儿,那人年轻的很。跟祖上简直就是爷孙的年龄,怎么可能是祖上当年的战友呢?但那人好像就是家里那边儿人说的那个,没准儿是当年祖上已经老糊涂了,一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年轻的时候呢,其实根本就是认错人了,大概是那人的孙子之类的什么人吧。反正,这件事一直在祖上的心里都是个结,据说祖上当年逃跑的时候,偷了个死人的干粮,所以他跟苏里才能够撑到被救也说不定。总之,跟去的那几位也没说什么,真也好假也好,只当了了祖上的心愿了。谁想到,这一了了心愿,人也就跟着没了。 反正我就觉得故事也就这样了,这故事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听过,大家听了各有各的说法。我是不相信其他什么的,那么久了,谁知道当时到底什么事儿。” “杜敖成是不是就是觉得这事儿还有什蹊跷所以才把你们骗来的?你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一天天游手好闲的,正愁没钱花呢。” 听了半天故事,脑袋都木了,被红浪这么一问,脑袋才开始转一转——杜敖成是谁? ------------ 十五葬礼 十五葬礼(一) “哈,真特么好笑…….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想从我手里骗钱,可以,但是要不要我连殡葬钱一块儿给了?” 海子悠哉的很,笑意竟然还挂在脸上,只是烟散的不是很快,朦朦胧胧的,他眼神儿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不过,意思貌似传达的很到位,红浪早已没有先前的泰然,忙陪笑道“是我多嘴,那小子胆儿小,你可别吓他。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你有什么不满的,直接找他说就得了。我就知道那小子介绍来的便宜买卖肯定没那么简单…….” 红浪边嘟囔着边给那人打电话,可是前后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听,开始两次还能冲着海子笑一笑,应付一下。后来就已经很不自在了,明显有些着急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可没时间在这儿干靠,野游的地方在哪儿,直接开车过去不就得了?” 海子这边儿说着,四眼儿就要去开车,但大概看红浪没动,他也就往门口一靠。 “那个……不用去河边儿了,直接去他家再看看吧。” 结果,又扑了个空。 大门还是用铁丝挂着,屋子里黑着灯根本就没人。天一暗下来,那院子里的狗就更敏感了,车子刚一停,那狗就叫个不停,吵的要死。没几分钟,东边儿的邻居家里出来个老太太,跟红浪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会儿,就又进去了。老太太一进去,大家就都盯着红浪,看他说什么。等了会儿没动静,海子刚要急,红浪才开口“大概――人真跑了……这会儿可能都快到北京了……连我都不知道他要走……..” “……..我看不是吧,你好像早就知道了,在车站那会儿我就看你不对劲儿。不过,还真没想到那小子拿了我那么多钱还敢跟我来这儿手儿。” “这你得相信我,我也是刚才知道的。要不是老太太说漏嘴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乌鲁木齐………你要是要钱,我还你就是。我可没地方去,老婆孩儿都在这儿呢。” “…….那就好,钱,我也不用你还,你不是他老表吗?他去乌鲁木齐具体哪里你应该能打听到吧?不过,他这一跑,我还真兴奋了,当初,索――当初也问你了,你不是不知道吗?放心,找不到他,你这里也别想消停。” 感觉红浪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他们到底拿了海子他们多少钱? “怎么办呢,这事儿现在?” “问我呢,我哪儿知道?白折腾一趟,屁事儿都没办成?” “特么废话,不问你问谁,还真当甩手掌柜子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 “妈的……” 海子跟黎旭吵了几嘴,到一边儿生气去了,黎旭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冲红浪踢过去几块儿石头,正好都打在红浪的脚下。 “行――我这就去打听――” 红浪晚上几点回来的我不太清楚,因为昨晚一夜都在车上,白天又折腾一天,我实在挺不住了。大概还不到半夜吧,开始只听见海子他们在说什么,应该是红浪打听到消息了。真正清醒一点儿的是一通电话铃声之后,不知道接了什么样的电话,海子跟黎旭就开始不安起来。张罗着要连夜回去,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改变主意了,反正明天直接回去应该是定了的。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发现少了个人――东子又跑了。来到这儿之后海子貌似憋了不少火儿,想都没想直接打电话说要做了东子。四眼儿一听吓坏了“海、海、海哥,东――东子是我发小,你就看、看、看、看在我跟你三年的份儿上,绕――了他吧,我保证他不――会出去乱――说的。” “…….跟我三年?还真敢说,你是跟黎旭三年好吧?别特么一到这时候就套近乎!” 海子那厌恶的眼神儿会让人怀疑四眼儿真的很欠揍,“看看,看看,看看你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一个窝囊的要死,一个傻大彪的,你跟黎朝阳简直是绝配的兄弟。” “少特么废话了吧,啊?我在你那儿还有面子?要怎么处理随你便,大不了,我要么一辈子不生,要么就多生几个,有什么啊,又不用我自己花钱养?” “我呸!有能耐你回去就跟你家老大说去,看他整不死你!” “我特么疯了,这种时候跟他较劲儿?” …….四眼儿还站在那儿等答复呢,“滚滚滚开车去。” 海子他们的车直接开到校门口,“小子,下次机灵点儿,别又被逮了……你,这次算你走运,等把杜敖成弄回来,再好好招待你。” “好好招待”?什么意思?还非得把李小果的身份给挖出来不可吗?看着海子他们的车开走了,我感到莫名的尴尬――一事无成,还那么得意个什么劲儿,最白痴的是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 一回到寝室,就见谢方在收拾东西,“你们可终于回来了,跑哪儿悠闲去了?快收拾东西吧,那个――马闯大哥没了,咱也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 其实,也不意外,马闯早就说过他大哥身体不怎么好了,但只是要去他家帮忙这件事儿我还从未想过。晚饭之后,马闯也打来电话,表示我跟李小果、谢方在出殡的日子过去就可以了。但的确,还是谢方说的对,过去看看帮帮忙是应该的。 没想到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次走礼是个白事儿。 当晚是我第一次去马闯他家,竟然是个平房,后来才知道这里是为处理丧事而专门买下的地方。我说哪里不对呢,马闯说过他家在省政府附近的,是个高层。其实,说是来帮忙的,但也没什么可帮忙的,乱哄哄的,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帮着扎纸花又笨手笨脚的,不过,这东西一般不是花钱买就行了吗?忙了大半夜了,但都没见萧婉婉,这在我心里一直是个事儿。 马闯看我们干呆着有些尴尬,就让我们帮忙打来宾的名单。哇塞,拿到手里吓了我一跳,厚厚的一打纸,少说也得三四百人。我还以为马闯家里刚搬来不久不会有什么人呢,但细看起那名单了,我才发现,我似乎忽略了什么。那名单上的人各个都有头有脸儿,几乎都是夫妇一同出席。竟然还有邓明明他老爹…..不知道――要是――吴锦天没死的话,会不会也会来呢?前几页几乎都是什么局长,厅长的,而且大多已经注明礼金了。往后翻,中间那几页的时候,开始是些公司,前面是公司名字,然后是礼金,最后注明的是“某某秘书代”。再往后,索飞子索泽,当然了,这都算是家人了,应该。 真是好大的排场,我不想对比,但总是忍不住想知道吴锦天当时的葬礼是怎样的,我大概应该去看看他吧。正愣着出神儿,李小果就把名单拿过去开始打了,随他啦,反正现在脑子有点儿乱…….不要在人家的葬礼上哭出来才好。 第二天,葬礼如期举行,不过跟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有些名单上标着已经给了礼金的宾客没有来,不过也有另外送来花圈。但最让我意外的还不是这点小小的变动,我跟李小果手里的名单原来不是全部,因为那名单上明明就没有丁正跟郭琮名的。 葬礼(二) “别动!”我刚要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李小果就拽住我。 原来是索飞子出来了,正跟丁秘书寒暄着,之后又说了什么,就听不太清楚了。不过,说着说着索飞子就总转头去看屏风,屏风后面是后堂的入口,在等什么人吗?果然,从后堂出来个老头儿,黑色唐装,头发几乎是全白。这老头儿没见过啊,不知道是什么人。马闯也一直忙前忙后的,自己本来就是来帮忙的,也不好在这样的日子里问东问西。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长辈,他一走过来,索飞子便自动退后。那老头儿上前一步跟丁秘书握着手谈着什么,足足聊了有二十多分钟。 交谈过后,丁秘书跟郭琮名直接进了后堂,一般的客人都在厅堂就坐,能进后堂的关系都不一般。不过,好像没听吴锦天说过公司跟马氏企业有什么往来,难道是丁秘书的私人关系?不过,话说回来,马闯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本家人一个不见,来的客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有脸面。虽然,索飞子人脉够广,但也绝对不足以把那么多当地的政要都列入名单之内,那些人就算跟索飞子有联系,可是这种公开场合肯定是想躲还来不及呢。但是,公司的话,一般就不会在意这些了。 正没头没脑的想着,那边谢方又在叫了,因为客人太多,我们忙完了葬礼的前期,现在又帮着招呼客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好想去后堂看看,但一想到马闯哥的那个就放在后堂最里面的内堂里,虽然,我相信就算不小心扫到了一眼,马闯哥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毕…..毕竟我是马闯的朋友,但…..还……还是算了吧。这样的日子,我究竟在好奇个什么劲儿呀,还是别给马闯添乱了比较好。看看有些客人的茶点也应该重新增添了,就示意李小果一起去到后厅吩咐些东西拿上来。说是来帮忙的,但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马闯在的时候紧跟着他跑来跑去的,现在他不知道到哪里接待客人去了,剩下我们几个就一通乱忙。有些不是两三个人能应付得来的事情,就直接吩咐下去,但有些力所能及的还是亲自做比较方便。 不过,怎么说呢,看马闯还挺熟练的,完全不用大人吩咐。他好像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干准备些什么。要是可能,我还是希望他不要对这种事情太过熟练的好,看着他自己在那里指挥来指挥去的样子,跟往日嬉皮笑脸的孩子表情完全不搭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了…… 我跟李小果刚从后厅出来,就跟一个服务员撞个正着,茶水全都撒在了他身上,我就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歉,那个服务员就累的直喘,两方就这样僵持了有半分钟,那服务员才突然开口,“你――你――你是叫吴涣吧,马闯找你呢,要你去后堂!” 去――去――去后堂?刚才是想去看看来着,但现在突然让我过去,我还真有点儿胆儿突儿。傻站着那儿愣了几秒,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儿,李小果已经走远了,他比我还想去看?不过李小果从内蒙回来后就又开始发闷了,这两天帮忙也是,不爱说话,我干什么,他就跟着我干什么,都把谢方落单儿了。还有,马闯突然叫我们去后堂干嘛,自从我们来了之后,后堂里好像一直都只有马闯家里面的亲戚在进进出出的,一直也没叫外人过去过。 刚进厅堂就看见马闯站在屏风外面,见我们来了还迎上来几步,“丁总过来了,跟我爸聊天儿时候说你也在这儿,我爸就说要我叫你过来,说要看看你,还没见过你呢。” 爸爸?那个白头发老头儿是马闯爸爸,老来得子?但为什么偏偏要见我,好像还是看着丁秘书的面子似的,切!我又不是丁正他儿子,吴锦天都已经死了,我才不要丁正他假装为我好呢!其实,我心理倒是知道丁正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当时的那种滋味就是怎么也拗不过来,鼻子差一点儿就酸了,突然感觉自己很可怜,根本就是没人管的孩子。一直以来,吴锦天死后,我不就是靠着丁正跟郭琮名的救济才活到现在的吗?除了吴锦天死了,我不能再开口说话之外,我的生活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吃、穿、包括零用钱在内,该有的一分都不少,甚至比吴锦天活着的时候给的还多,我也知道他们可能是怕我觉得被冷落才可着我。两年来,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真的很关心我。丁正再怎么忙,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来学校或者家里看我,还有就是,从前都是郭琮名数落我,但现在他大概没那个心力了,就转手丁正经常打电话来骂李小果。李小果根本是左耳听右耳冒,应付的极其自如。 跟着马闯刚转过屏风,我就开始觉得有股阴森森的冷气直吹过来,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真不知道马闯家里为什么要弄这样的大院来处理丧事儿,这种仿建的套院儿有什么意义吗?年代说新不新,说旧不旧。平时来还可能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但是赶上办葬礼就有那么一点儿那个了,看来鬼片儿还是少看的好。后堂里比较安静,人们说话都轻声轻语的,加上光线不是很好,更让人压抑。虽然,这氛围完全对劲儿,但也相当的让人不舒服。 长廊过了大半了,里面的说话声才渐渐的大了些。细听听,好像都在说着各自的事情,偶尔,好像也有问什么时候小圆坟之类的,大概是还要过来走礼的意思吧。但越近声音就越乱,已经听不太清什么了,便是到了后堂。先是看到双开门大开,两扇门之间的距离很大,约有两米。再一跨步,便跟着马闯进了屋儿,李小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去了。 一进了屋儿,还没等我下意识的找丁正,丁正就先叫我了,“过来,吴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闯的爸爸,你应该叫声伯父。”虽然先前我心理有些闹别扭,但这样的场合我还是懂得该怎么做的。我郑重的走到马闯爸爸面前,半鞠了个躬。马闯爸爸的表情很是凝重,丧礼就只说丧事儿,毫不含糊,开口就提吴锦天,“唉,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我跟他也是多年的交情,没想到,我到现在才能见到你。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马闯他三叔能做出那种事,不过,现在该没的都没了。刚我跟丁总也说了,虽然你还小,但还是那句话,以后不管是丁总继续跟我合作,还是将来你接手公司,什么事儿都别耽误咱们做生意。你现在跟马闯也算是朋友,我家老大的事儿你们还能想着来帮忙,我也就放心了。” 接手公司?这是丁正自己的意思,还是郭琮名的意思?再说,公司那么多大股东,也不是我说接手就能让我接手的?我本来也对做生意不感兴趣,郭琮名跟丁正也都知道的,马闯爸爸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等――等会儿,马闯他三叔?吴锦天的死?该没的都没了?难道,马闯他三叔就是黎朝阳?那――那那个黎旭是……..突然想起佳阳信贷二楼的房间,电视上的那个挂件儿?萧婉婉的手机链儿?话说,自从那天之后,萧婉婉至今还没露面儿! ------------ 十六嘉阳信贷 十六嘉阳信贷 “吴涣……吴涣……” 怎么好像有人在叫我……头好疼……什么啊,原来刚刚那是梦啊……话说,我怎么睡着了? “吴涣你好点儿没,没事儿吧?能起来吗,该走了。” 走?去哪儿啊? “来吧,我背你。” 靠在李小果的背上,头还是很疼,晕乎乎的,有点儿想吐。周围安静多了,几乎都没什么客人了。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好像是我跟李小果去后厅拿东西,然后撞到服务生了,还撒了服务生一身的水。但怎么我的衣服潮乎乎的……不对,是撒了我自己一身水,被撞倒的是我才对,然后头好像磕到了,就睡到现在。还做了那么奇怪的梦,现在心理还是相当的不舒服。 李小果背着我走出那间屋子,穿过走廊,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陈放马闯哥哥那个屋子的隔壁的隔壁,嘶――顿时清醒了不少。不过,看这天色,马闯哥哥应该早就拉走安葬去了――我错过了马闯哥哥的葬礼。 “李小果――我叫人开车送你们回去吧?”是马闯,我跟李小果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对我们喊道。 “不用了,公司的车马上就到。我们先送谢方回学校,然后,我跟吴涣就直接回家了,马闯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李小果背着我转过身去给马闯回话,就在我也有气无力的对马闯摆手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及其别扭的东西。不,应该说是什么及其别扭的人。那人就站在马闯的身后,是个老头儿。头发是花白的,胡子还挺长,也穿个唐装,不过不是黑色,而是红色!这种日子穿红色?那老头儿像鬼一样站在那儿,我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但马闯还偏着头跟那老头儿说着什么,还有那种丝绸的大红色实在太过显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电影里冥婚的画面,人脸看起来十分诡异,苍白的脸却画着浓重的红妆,明明就都躺在棺材里,却还穿着大红又喜庆的喜服…… 糟糕,好想吐!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挣扎着从李小果的身上下来,李小果还以为我没趴稳,硬又把我往上背了背,结果让他这一颠,本来能忍住的都没忍住,一口全吐在了李小果的肩膀上,顺着肩膀又都淌到了前襟。看着恶心,闻着更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第二波马上又来。还好李小果这次够快才躲了过去,但那外套已经不能再要了。吐得我泪眼汪汪的,公司的车才到,一上车,整个人简直都已经濒死的状态了,但脑袋清醒的很,那老头儿的鬼样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就是恶梦。有点儿难以置信的是,那老头儿我竟然觉得眼熟儿,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谢方什么时候下的车,总之,到家后,足足躺了两天才有了力气。从内蒙回来也没怎么休息就又去马闯家里帮忙,再加上脑袋被撞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最近身体有点儿不那么太好。丁正也有打来电话问我那天撞的严重不严重,虽然知道只是个梦,但这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让我有点儿无法当作是梦来对待。其实,现在想想,当时在嘉阳信贷二楼的电视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更不用说是萧婉婉的手机挂件儿了。不过,人的潜意识可真奇怪,竟然会把马闯家里跟吴锦天的死联系起来。虽然我觉得这么做毫无逻辑可言,但就是止不住的想要查查看。那个梦的确激起了我对嘉阳信贷的兴趣,黎朝阳是已经死了,但很明显事情还远未结束。 一回到学校,我便让李小果给丁正的秘书梁婷婷打电话要了点儿钱。我知道附中附近有不少律师事务所,随便找一家也好,随便查查也好,反正解解心疑也不错。有一家倪广事务所,好像是隔壁大学的几个毕业生自己的,我用邮件儿的方式发给他我要查的内容,并支付了定金,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短短三天的时间对方就约我面谈。反正周三上午就半天课,明天又是五一小假期,干脆跷课跟李小果直接去了市里。事务所就一楼一个小单位,倪广又把我们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儿。 一就坐,倪广就从公事包里拿出来一个档案袋儿。 “你让我查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可以简单的先跟你说一下大概的内容,然后呢,你可以回去慢慢的看,哪里还需要再细致一些的,再跟我们联系。” 我点头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倪广便又打开档案袋儿从里面拿出来一小打资料,大概有三十多张的样子。资料摊在桌子上,第一页便是勾勾画画,倪广又冲我微微笑了笑,便像备课般的开始了讲解。 “这个嘉阳信贷只是一般的小型个人信贷。成立是在五年前,现在的老板叫胡北,三十岁,东财毕业,本科。公司上下只有不到十个人,放款总额比较少,基本维持在收支平衡的状态。其实关于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是找了认识人问了才知道的,这个公司好像不怎么赚钱。要是你还有什么熟人儿懂这方面的话,回去可以好好了解一下会更具体,要是没有的话,我可以把我认识的人介绍给你。” 这个问题,我还没怎么考虑,示意他先接着往下说。 “没了。” 没了?那这么厚的资料就这么点儿的内容? “剩下是前任老板的个人资料,再有就都是这几年来走的账了,我朋友说,账面儿上很正常,不逃税不漏税,简直是纳税先锋,表面上肯定是看不出什么了。你提到过的姓黎的还真没有,但既然你肯定说姓黎的跟这家有关系,我相信多少也会弄出点儿什么来,但只是短短的几天就不行了。你要是还想让我跟着,我就当过把侦探瘾,反正事务所又没什么活儿,你给的报酬也还可以。毕竟,我那里的每天的开销也不少。” 我接过倪广手里的资料大略看了几眼,发现他把前任跟现任两个老板的资料弄的还挺细致,我觉得可以把资料拿回去慢慢的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这边儿,让他继续查,我们各取所需,交易很顺利。 回去之后,我跟李小果好好研究了那些资料,账目方面确实是完全看不懂,而关于这两位老板,他们接手公司的时候,年龄都不大,都是三十岁左右。前一个赵凯是当地人,现在这个胡北是山东人,刚来半年多。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什么花儿来,正当我打算给倪广发短信让他扩大范围查查这两位老板周边的交际圈儿的时候,他突然先发来一条邮件儿:“我朋友说,她刚又帮你仔细算了一下公司的账目,发现白天我跟你说的公司不怎么赚钱,根本就不对,不是不怎么赚钱,明明就是还赔钱。正常来说,这样的信贷公司,一般会在两三年后就应该开始盈利,但这家公司都已经五年了,还持续这种状态,要是她有这样的公司,早就抛出去不干了。这是干赔,一般人可维持不起的。换句话说,她的意思是,这家公司的确有些问题,表面上的账目根本不足以维持公司,而这家公司至今还在营业,就是很有可能是背后有账在走。” 背后有账在走?什么意思? (二) 背后有账在走?难道信贷只是表面上的生意,实际上经营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会是什么呢?这种公司不像商场上人来人往,毕竟借钱的人不可能每天蜂拥而至,那么他们背后的生意要如何有客人?而且,这生意肯定大赚特赚的,不然不可能有钱维持这个公司。难道贩毒?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也没见姓黎的那几个手下有谁面黄肌瘦的。到底什么东西,既不需要大批客源又方便公司背地里经营而不被发现呢?等等……方便经营?那当然是跟公司正当经营的东西越接近越好…… 钱! 信贷来回过手儿的就是钱,背地里放款,那不就是地下钱庄吗? ……虽说确实有点儿意外,但还是觉得――这才是上了道儿了。 “要真是这样,查起来就麻烦了,得换个思路才行。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再商量。” 是啊,如果是地下钱庄的话,还真有点儿棘手,倪广愿不愿意冒这个险不是问题,问题是到时候我扛不扛得住。虽然没跟私自放款的人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光想也知道这种地方是有的。而且,眼前这个信贷背后的规模是大是小还不知道,规模越大,当然就越不好对付。何况,我现在根本没什么能力,吴锦天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发展这方面的关系,现买现卖也根本来不及。更不能让郭琮名跟丁正知道我在查嘉阳信贷,看来只能靠自己了。该死,丁正那里肯定有姓黎的资料,当年丁正要做掉黎朝阳不可能根本不了解他的背景就莽撞行事,但丁正肯定不会告诉我就是了。切,还不是得靠自己? 虽然这个办法笨了点儿,危险了点儿,但若是猜的没错,应该会奏效的。 在倪广搭个儿了公司职员没有任何发现之后我便更加决定要这么做了。 首先人选方面,就不太好找,要是姓黎的真的在这个公司,那我跟李小果就都不能成为借款人,倪广更不可能愿意这么做。但不管找谁,先弄点儿钱来再说。现在小额贷款有抵押的一般也只是三十到五十万不等,那我最低要准备一百五十万才够用。这数目远远超出了零花钱的范围,突然要这么多钱,不明摆着告诉郭琮名跟丁正说我要作死吗?现在自己手里只有二十八万,这可是我跟李小果两人毕业之前的老婆本儿,还包括学费住宿费的。剩下的钱只能找人借了,这可是生平第一次。但也真就托了生平第一次的福了,大学同学没什么熟悉的,还得找孟博、周超他们。好说歹说一人抠出来三十万,这样总共就是九十万。虽然跟预想的差很多,但只有试试了。 倪广的朋友介绍来一个玩具厂的厂长,是工作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厂长总去银行办理小额贷款,找个长期搭话儿的就认识了倪广的朋友。 那天八号,周四。我、李小果、孙老板还有倪广一大早的就去了嘉阳信贷。孙老板还是孙老板,倪广还是律师,我跟李小果则变成了跟班儿。早上没什么人,按着商量好的,孙老板说要借六十万给厂里周转,还把现做的假账给他们看。我们心理都很紧张,害怕只借六十万他们嫌少,不给借,那样,一切准备就白费了,我目前的能力也就能拿这么多。 那业务员笑着说用不着给他看账目,但孙老板为了表达诚意跟急需这笔钱,硬是把账目塞到他手里。开始,业务员还很仔细的看那些账目,半天才恍然大悟的道“咦,你是要借多少,六十万?这个数目……恐怕……不行,我们这是小额信贷,承担不起的。最多二十五万。” 孙老板一听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别别别啊,就帮帮忙吧,我都跑了好几家了,厂里实在是急需用钱。到银行贷款根本来不及,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你看……你看……这――是上次的评估,再打个八折还能顶个四百来万呢……” 那业务员听了还是直摇头,“实在抱歉,我们是有规定的,你要借的这个数跟我们的最高额相差太远,真的不行。” “那那那我再抵押上房子,这可以吗,房子厂子都在这里,我绝对会按时还款的,求求你帮帮忙吧!” 看着孙老板那手足无措的表情,要不是我事先知道,还真以为他的厂子要完蛋了呢,但,这种场景就是他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也说不定。那业务员似乎开始为难了起来,抿了半天嘴,然后又思考了一会儿,“那好吧,我给你问问我们经理,看他怎么说,他要是说不行,可就真的不行了,那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孙老板一听高兴极了,“诶诶诶,好好好,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那业务员刚一进去,那孙老板就冲我们抛了个媚眼儿,吓的我一哆嗦,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真活泼。 没到五分钟,我们就被叫进了经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很小,除了经理的地盘儿我们几个强挤得下。那经理的确就是先前倪广给的资料里的胡北,但普通话说的很好,几乎听不出来什么山东味儿。 “你的情况,我们的业务员都跟我说了。原则上呢,我们公司是不提供三十万以上的贷款服务的。但看你的确是急需用钱,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况你带来的资料还可以。只不过呢,话我得先说在前头,贷三十万以上我们公司是要承担风险的,所以呢,利息方面肯定要比正常的借贷要高。要不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贷这笔款。” “谢谢经理,不用想了,这钱我肯定要贷,再迟,我的厂子就要没了。” “那――好吧,这样,你下午三点再过来,然后,你把这些资料留下,我们做个协议,要是没问题,也许今晚就可以拿到钱。”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经理谢谢经理,那我下午再过来。” 果然有门儿,看来真没白折腾。离开嘉阳之后,我们直接去了银行,转了六十万到孙老板的户头儿。剩下的,要到下午看嘉阳的利息而定。三点,我们准时到了嘉阳,那经理说这次的贷款额比较大,所以由他亲自办理,但又说,这钱他们这里现在没有,要到别家去借。于是,我们就跟着他左绕右绕的,都到了小杉里了,没几步就要到平房区了才停下来。 眼前是个及其不起眼儿的三层小楼儿,整个建筑只挂了浴馆的牌子,男女宾各占一层楼,到二楼的时候那个胡北叫了个人,又带着我们上了三楼。一进门就感觉不一样了,外面看起来有点儿旧,但里面却很新,大概刚装修不久。正式的公司型格局,楼梯口是大玻璃门,里面右手边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儿,走手边儿是个大间儿,大概是负责人的地儿。 一上楼我就仔细观察了这里面的人,好像没有什么人特别的有印象。这大间儿里的人也看着眼生,应该不是那天跟姓黎的一起的。 “孙老板是吧,协议早就拟好了,你先看看,觉得还可以接受的话,咱当场就签,签了马上就能拿现钱儿。对了,你要用多长时间,我好把还款总额算好填上。” “呃――大概要用两个月吧。” “行,两个月,应该是……这个数。”那人啪啪的按了两下计算器,然后摆过来让孙老板看了。 “……六六十八万四!百――百――百分之七!” 那人往后面的座椅一靠,双手一叉,架子就出来了。 “你也不用惊讶……所以才要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你也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干我们这行儿的,风险太大。搞不好就得赔个几十万的,不这样,混不下去!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样吧,再给你抹个零儿,就收你六十八怎么样?要是觉得还行呢,你就签了它,不行呢……你就再去拜访别家。” 孙老板也太入戏了,我看他汗都出来了。其实,那时候我也在忧郁到底要不要签。现在就签吧,感觉还没什么线索,不签吧,再想过来,机会好像就不那么合适了。事实证明签了是对的,当时只是想着能留一条路也好,但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 十七巧遇 十七巧遇本以为孙老板签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拿钱先走人,谁知道他们做事还真谨慎,嘉阳是第一站,这里是第二站,竟然还有第三站,就是取款的地方。从浴馆出来就已经五点了,到了第三站的时候,天早就有点儿黑了。我眼睛不好,看不太清楚车在往哪边开,结果,一下车吓我一跳,车门正对着省日报。 好家伙,一时脑子一热,我还以为钱藏在报社里。结果当然不是,我们过了道儿,在省日报的对面有一个不起眼儿的单位。一进大厅,黑乎乎的,就有一个看门儿的坐在角落里听收音机。二楼也是黑着灯,借着对面大楼和路灯光,能看个大概,应该是一个小型会议室。到了三楼就热闹了,至少有人有灯了,但最显眼的还是那几台监控。 那个胡北走在前面,也没跟里面的人搭话,直接拿了孙老板签好的东西给他们。那人瞅了一眼协议,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孙老板,便拿出电话拨了个号,那边的电话响了没几下,便听“啪”的一声,从右手边的墙上开了个门。那胡北叫我们在外面等着…… “这里是六十万,你可以再数数,没问题……就完活儿了。” 孙老板接过胡北手里的包,只是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里面的钱,“诶,好好好,钱就不用数了,能凑到钱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这是演的哪一出儿?前面戏做的那么足,现在就这么稀里糊涂了,可真是不用他来还钱。 “那――胡经理,我就先走了。” 孙老板回了酒店,倪广跟着我和李小果找个提款机要取剩下的报酬。 感到意外的顺利,但又意外的失落。那梦做的太像真的了,怎么就没看见姓黎的呢,还有那个海子。不可能啊,不应该。事实明明就摆在那里,等我一靠近便又消失不见了,我很惶惑。我到底想证明什么呢,其实一边不太敢去想,一边却又停不下来,总觉得哪里根本就是不通的。其实,我只是被那个梦给缠住了,姓黎的家里是不是开地下钱庄的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在意的是…… 李小果有点儿闷声不吭的,从内蒙回来就又安静了不少,弄的我总想捏捏他抱抱他,看是不是该死的刘念又来了。但已经懒得去想了,有时候有点儿厌烦他这样了,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就像男生挠破头皮也想不出女友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一样。我还是更喜欢从前那个聒噪个…… 东子! 但我看不太清楚,赶紧拍了李小果一下,“司机停车!” 天还没怎么黑透,我们的车子一停,来来回回的车灯一晃,看的就更清楚了。 “倪广快来帮忙!” “啊?什么?怎么了?” “小点儿声,看见那个黄头发的没,逮到他,就不用那么费劲儿查了。他原来跟过姓黎的,应该知道点儿东西,上次就是半路上他自己跑了。” 倪广好像有点儿没听太明白的样子,直盯着李小果看了半天。 “放心,就算不查了你的钱也一分都不会少,帮忙就是了。” 我们三个分散着往东子的方向慢慢的靠近,他还站在路边儿摆弄电话,应该没发现我们。李小果从后面绕,我跟倪广一边儿一个装作若无其事的靠过去,等近了倪广就一把搂住东子的脖子“嘿,哥们儿,几点了,问个点儿。” 东子被吓的一激灵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他感觉到我也靠过来的时候才猛一转头,随即露出的那种惊讶的表情我至今也忘不了。他眼睛瞪的极大,嘴一直张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突然间又好像从梦魇中惊醒一般四处的搜索着什么,等李小果从他身后绕过来的时候,东子几乎就要瘫在那儿了。从这里一直向前走,第二个转弯处有一个游乐园区,这会儿已经关门了。因为那个游乐园区很大,它一关门周围就很暗,我们就把东子带到那里。 “姓黎的人呢?” 李小果声音压的很低,嘴几乎都没动,但却很有威慑力。 那东子呆了得有五分钟才突然开口:“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少特么跟我废话,我问你姓黎的人呢,他们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段誉?”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姓黎才几个月而已……” “你你你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真的……要是说出去了,不不不用你们动手,姓黎的也会弄死我的。” 东子有些语无伦次,李小果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儿在东子脸上来来回回的,“再给我装蒜,我现在就替姓黎的先烤了你!” “诶诶诶,等会儿,我先借个火儿你再烤。” 倪广颠出根儿烟果真借着李小果的火儿点上了。 “等等等等等等……我说我说……” “那好,姓黎的为什么要找段誉?嘉阳背后的老板是谁?” “他为什么要找那个什么段誉,我真不知道。至于嘉阳的老板,这……这怎么说呢,姓黎的就是嘉阳背后的老板!但大老板到底是谁,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姓黎的只是挂个名儿,平时不管什么事儿。你们不是在查嘉阳吗,就是那个经理,他叫胡北,平时都是他在管事儿的。” “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查嘉阳的?” “啊啊啊啊疼疼疼……是是监控录像,其实,你们前几天总在嘉阳门口晃悠,我早就看见了不过,我我我可没跟别人说。看班儿的就我一个认识你们,真的真的……” “你当时不是跑了,怎么又跟姓黎的了?” “我姐姐姐夫跟外甥女儿都在这儿,我跑也没地方跑,大志,哦,对了,就是那个四眼儿,他是我发小。他给我打电话说姓黎的不计较了,还说他们现在不在当地,先回来赚点儿是点儿。” “姓黎的去哪儿了?” “这个大志没跟我说,我也没敢问,这这种事儿多知道就多错。” “接着说,特么是要等我请你吃饭还是怎么的?” “好好好,我知道的我一定都说,只要你放我一马就好…… 姓黎的他们好像是从外地刚过来的,但应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像是嘉阳也开了好几年了,他们好像跟索泽索飞子关系不错,岚海就是索飞子那边儿过来帮忙的。还有,嘉阳早先的负责人也是索飞子的人。然后,我还知道,姓黎的好像不只嘉阳一家,到底还有哪家是他们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但生意好做的挺大的。一边儿有索飞子的人帮着收钱,一边儿入股的人也很多,市里的几家大公司都有参股。据说,你们凛兴也有入股的。 啊――疼疼疼,我说了也是听说,你们信不信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我知道你是凛兴原来老总的儿子,你们今天要是放过我,我就奉劝你一句,还是离丁正远点儿好。 啊啊啊断了断了断了,胳膊断了……我还听说,凛兴跟姓黎的两年前就有来往了,那时候,是不是也玩儿信贷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个姓丁的跟姓黎的关系不浅,因为索飞子跟姓黎的是合伙儿人,所以,就连索飞子的外甥死了,姓丁的都要去出席。不信的话,过几天就是索飞子外甥的小圆坟,到时候,姓丁的也应会去的。 啊啊啊别别别,我真没撒谎,在你面前我怎么敢呢,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呐,我可不想变成那小子那样!” 东子从头到尾说话一直都只盯着我看,但其实问话跟抓着他的都是李小果,只是这最后一句,东子突然侧过头,明显是对着李小果说的。虽然只有一瞬,但李小果当时的表情很不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看穿了一样,错愕着有些发抖,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背着我做什么事我早就不想过问了,我只看着眼前,要是哪一天我死在他手上,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儿。 倒是丁正,我到底应该怎么对你呢? 我决定回公司一 ------------ 十八黎家兄弟 吴锦天刚一死,丁正就开始接手公司,虽然不需要做多大的调动和调整,不过以当时的状况,黎朝阳那事儿就算是他亲自过问的,但也不太可能是他亲自查的。从前我没追着这件事是因为,吴锦天死的太过突然,我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丁正跟郭琮名就自然而然的为我支撑起了一切。我把这种庇护当作了理所当然,并渐渐的习以为常起来。但现在看来,也许我习惯的本就是假象,原本是让倪广直接查姓黎的来着,但是因为姓黎的他们刚来不久,再加上倪广的实力又有限,没查出什么结果,最后才转而直接查嘉阳。既然现在姓黎的跟丁正搅在一起,那还是从凛兴里面查起来更容易些。 周五晚上,李小果打电话给梁婷婷,以好久没见了想去看看她为理由约她周六出来一趟。谁知道她说周六还要到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虽然,很不情愿,但…… 我确实不太喜欢来公司,在公司刚开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里不是我的天地。这里够大但不够宽敞,而我喜欢跑来跑去的玩耍;这里没有小孩子,也不会每天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等我再懂事一些的时候,就只觉得这里是出钱的地方,不仅供我吃喝,也供吴锦天找小老婆。妈妈那种完全不在乎的态度更让我厌烦,虽然妈妈也很疼我,但我觉得她更爱她自己。比起妈妈给我买的衣服,我更喜欢当年那破旧的县医院里打更老头儿给的便宜月饼。那时候,医院职工的孩子都喜欢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我跟老疯子总是对着打更老头儿“爷爷爷爷”的叫着。后来吴锦天辞职开公司,家也就搬到了市里。再后来听说那个爷爷在寒冷的冬日孤零零的死去的时候,我伤心的哭了好久。现在想想……吴锦天死了也有两年多了吧,我好像还没怎么哭过…… 我不知道那个爷爷为什么一辈子都没结婚也无儿无女,他把自己一生的积蓄交都给了干儿子,单纯的希望老了能有个送葬的。可谁知道那混蛋拿着钱跑了,最后,还是医院凑钱把人草草的埋了…… 周六的公司有点儿空,但是也有来加班的单位。凛兴的工作向来都很忙,加班儿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梁婷婷其实并不是丁正的贴身秘书,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安排好我跟李小果的生活。但我们好像除了向她要钱之外也没什么好安排的了,所以大概从去年开始,她才渐渐的也做一些公司里的工作。我跟李小果一直在会议室打游戏直到十一点钟,梁婷婷才做完工作说要请我们去吃饭。 聊着聊着总是要进入正题的。 “婷婷姐,你跟纪秘书熟不熟啊?” “嗯?干嘛问这个?” “哎哟,这你就别管了,我们――找他有点事儿。” “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啊?”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纪秘书他家是甘肃的……” “嗯,好像还真是,然后呢?” “然后……然后……想出去玩儿呗……” “诶!这可不行,出去玩儿干嘛偷偷摸摸的,还大周六的特意跟到公司来。就算想出去,也得丁总同意才行。那么远,我可做不了主。” “你看你看,婷婷姐,这还没说要去呢,就是想先问问。” “真的?真没打算偷着去?” “没!没有!真没有!” 梁婷婷怀疑的瞅了我跟李小果半天,“那好吧,小果还比较靠谱,要是吴涣偷跑出去,小果也会挨骂的吧!纪――秘――书,哦,这呢,电话。小果,我直接发到你手机上了。唉――唉――饭不吃了,至于这么急吗?” 这个纪秘书才是丁正的贴身秘书,但跟他几乎没接触过,所以根本就不熟。但不熟有不熟的做法,打电话直接约出来,有话直接问。 “不好意思,吴涣,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问的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不对吧!你是丁正的贴身秘书,这样的事情按理应该是你经手的吧?” “小果你说的没错,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在秘书的工作范围之内,但那段时间,我还不是丁总的秘书。” “不可能,我没听说还有其他人。” “但事实的确如此,我其实是丁总的第二任秘书。在我前面有一个临时的,据说只干过两个月,档案还没来得及落实就调走了。我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没什么接触,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就是现在长春分公司的销售部经理,许韬。” 许韬?好像听着是有点儿耳熟儿。两年前吴锦天突然死了之后,凛兴的股市好像受了点儿影响,当时觉得凛兴要完蛋了而突然跳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我向来不关系公司的事情,再加上那段日子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当时公司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危机,我到现在也不是十分了解。不过,好像是一次丁正跟郭琮名聊天儿的时候,谈到过这个人。任何在那个时间段儿的可能信息都不能放过,毫无疑问,得去趟长春。 纪秘书帮我们联系了人事部经理要到了许韬的电话,在那之后我们直接叫了家里的车,大概晚饭时候就到了长春。 许韬见我跟李小果要打听姓黎的资料便有些诧异,“你们打听这个干什么?应该是自己想知道吧,不然,丁总应该会跟我打招呼的。” “……许叔叔,您说的对,确实是我们自己想知道。至于原因嘛……” “……吴涣,姓黎的那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知道你们打听这事儿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怎么说呢,现在公司也挺好,你也听话,你爸爸――也该安心了。既然,你叫我声叔叔,我就给你个长辈的建议:这种事儿还不是你现在应该接触的,有什么事情,留给别人去处理就好了。丁总每天忙公司大概也照顾不到你什么,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叫他如何向你爸爸交代啊?” 事情到这儿为止,有些棘手了,许韬他要是死活不说,那要怎么才能把他当年经手的那些资料挖出来呢?李小果转过头来看看我,像是在请求什么意见,但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根本没有正当的理由让许韬把资料给吐出来。 “许叔叔,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跟您说实话吧!” 听李小果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坐不住了,这小子搞什么鬼? “您说――姓黎的那事儿已经过去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就在前不久,我――跟吴涣――我们被姓黎的绑架过……” 许韬一听这话,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什么时候的事儿,丁总知不知道……难……难道说丁总不知道?” “是的,丁大哥他不知道,因为我跟吴涣也没受什么伤,就没告诉他,不想让他担心。” “你――你们俩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要是不做防范,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太――胆子也太大了――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所以啊,许叔叔,我跟吴涣也都这么大了,而且,我们能保护好自己,吴涣身手本来也不错,那次只能算是意外……但,就像您说的,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就不太好,但我们又不想让丁大哥总为我们*心,所以才想自己――自己――” 李小果果然够聪明,这话说的让许韬思索了半天,开始犹豫了就是要有门儿。 “这事儿虽然是马后炮,但回去一定要跟丁总说,不说不行。我这边儿突然打电话过去也不太好,当年就是因为丁总觉得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我办完了,就把我调过这边来的……要说这姓黎的,我记得当时查的是他们家世很大,而且,现在跟凛兴还有生意往来,不太好弄。 你爸爸在的时候,是刚跟他们有接触,谁知道姓黎的人家会干出这事儿。这之后,两家的生意一直是停滞状态,直到黎老三死了之后,又开始重新有了来往,但怎么都觉得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里啊,吴涣,你也别太过介意,可能你不太理解这两家的关系,又有人命又有往来的。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凡事想开了就好了…… 至于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记得了,就知道,这黎家有兄弟四个:老大叫黎明,但是很早就死了,老二叫黎东升,就是现在还跟咱们凛兴走动的,老三就是黎朝阳,也已经死了,老四叫黎旭,你刚才说的应该就是他吧。要说黎家能管事儿的也就是黎东升了,黎旭根本就不行,干不成什么事儿。 丁总没让查什么太过细致的东西,这点儿资料还是黎朝阳那事儿结束之后准备重新开始走动才查的。当时丁总的意思就是,查不查反正都得把黎朝阳那事儿解决了,所以,他们姓黎的到底是什么人根本就无所谓。 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黎老四还背地里搞什么鬼的话,就应该跟丁总说。但估计这事儿黎东升应该不知道吧,现在他们哥儿四个就黎东升自己有孩子,剩下的死的死,没死的也不正经结婚。所以,要说害怕,黎东升应该更害怕才对。” “那――许叔叔,现在这资料在谁手里呢?” “这个嘛,当时我给了丁总之后,就没拿回来,应该是还在他那儿吧?你们要想从他那里拿资料可不好拿,纪秘书那人听说古板的很,而且,他来的晚,当年的事情他应该是不知情的……但也未必,好像――当时,吴涣爸爸刚过世不久,丁总那段日子经常跟你郭叔叔商量事情,我记得那资料是直接送到吴涣家里的。那时候这些资料已经不太重要了,而且,不是公司的相关资料,所以,应该没有必要在特意拿到公司去。要是…… 我的意思是说,要是还在的话,没准儿就在吴涣家里放着呢!” “要真这样的话,那就好找了,但是吴涣家里后来装修过……哦,对了,许叔叔,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就是,姓黎的家里弄借贷的事儿,您知道吗?” “……我――今天是不是跟你们说多了?姓黎的弄信贷我确实听说过,但这不应该是你们能打听来的吧,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我们自有办法呗,先不说这个了……许叔叔,其实我想问的是,咱们凛兴――有――入股黎家的信贷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吴涣爸爸活着的时候,从不插手这种事儿的,可能是顾虑你郭叔叔吧……不对不对,这最后一句算我没说……” ------------ 十九萧家裸棺 许韬后来有点儿自言自语嘟囔着什么,也没听太清,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再想问的时候,就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他还坚持让我们在他那里过夜,说刚下了雨不放心司机,但我跟李小果是怎么也坐不住了,恨不得飞回去才好。凌晨一点多一到家就直奔二楼,放东西的地方应该不多,客厅就那么几个柜子都翻遍了也没有。再有就是郭琮名的卧室,不太敢有大的翻动,但也没看见什么,连学校的资料都少的可怜。也是,吴锦天在的时候,我还在郭琮名那里上学,他在学校就等于看着我了,也不怎么回家。后来吴锦天死了,他就更不怎么回家了。这两个地方都没有,还能放哪儿呢,难道是书房?结果我跟李小果把那里的书都抖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 “该不会是——真让丁正拿回公司了吧,要不——就是拿回他那儿了?还是,我们根本就没找对地方?” 我觉得应该还在,按许韬的语气,那资料根本就没什么,也只是查来随便看看,不大可能会特意保管。再说,两家连人命的事儿都敞开了说了,还有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这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啊,难道要把整幢房子都翻一遍不成? “不对,吴涣,咱还有一个早就应该想到的地方没找?” …… 早就应该想到的地方? “吴叔叔的卧室!” (吴锦天的卧室!) 对啊,那里太久没人去过了,差点儿都忘了。 …… 果真就在那里,而且根本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那资料就像其他报纸一样随意的放在了床头,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迹——我到底有多久没进过这里了?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六年?大概自从郭琮名住进来之后我就再也来过了,知道自己的爸爸跟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妈妈在保险公司的同事——上床时,那种厌恶的感觉简直难以言表…… 但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好笑,妈妈一年不知道要卖出去多少份保险,但怎么就没想要给自己的爱情跟家庭买一份保险呢?不知道现在的保险公司,内部职工有没有优惠? …… 胡想乱想也要有个限度,差点儿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档案袋儿一拿到手中就莫名的忐忑,轻的很,按着许韬的话,应该是兄弟四人的资料都在才对。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主角应该是那个要上车的中年男人,看角度应该是偷拍的。等等……这既然是黎家的资料,那这个男人就应该是他们兄弟之一。老大夭折,老三当时也已经死了,而这个男人又不是黎旭,这么说来就应该是黎家老二黎东升了。这只是个普通的照片而已,难道说凛兴连跟自己有生意往来的人的样子都不知道吗,为什么要专门找这种照片?这太奇怪了。正在费解之时下意识的翻过照片来竟然发现有字——“公交” “公交?” 搞什么鬼?原以为的所谓详细资料就只是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跟公交又有什么关系?简直就是驴唇对不上马嘴! “你觉没觉得这人看着有点儿眼熟儿?” 没觉得,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我是视力不太好,就算见过也不记得,因为根本就看不清别人的样子。李小果见我直摇头就不吱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他没在说什么,我也没问。感觉又白忙了一场,当时就应该在许韬那里问个明白再回来,现在再折回去,他肯定是不会再说什么了,要是再闹大了让丁正知道了就麻烦了。 丁正…… 我跟李小果三点多才睡,早上九点多又被倪广的电话吵醒,那个孙老板突然说要回厂子里去,正好顺便把嘉阳的钱给还了。我一想也是,反正早晚都得还,再来还再麻烦,本来以为嘉阳那里也就那样了,觉得姓黎的跟马闯家里有关系,我真是鬼迷心窍了。至于丁正那是意外收获,虽然现在证据还不足,但至少让我有了防范。 下午一点我、李小果、倪广还有孙老板一起去了嘉阳。还款很方便直接在嘉阳就清了账,没有到其他多余的地方去。但是,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黎旭。那是我们办完手续刚要离开的时候,正好跟黎旭撞个正着,开始还以为是来不及躲闪才被发现的,但那家伙一开口,便证明他是专门奔我来的,其实我们早就被发现了。真是有够蠢的,东子说只有他一个人认识我们,当时就真信了。 “何必亲自来还钱这么麻烦呢,跟姓丁的说一声叫他直接划账不就行了?怎么?不想让他知道? …… 哈!你们的关系可真是奇妙的很啊!就算他白白给你垫付也不是什么问题,公司的钱放账,不拿白不拿,你说呢? 哦,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不衷的狗,就不招外来的贼。’你老爹活着的时候,可不打算跟我们深交的。 是——对你来说,我们是贼,但是,吴家小哥儿,攘外必先安内,你没听过吗……与其有时间在这里玩儿着借钱还钱的游戏,还不如回去先清理好自己家里的破事儿再说。 要不是跟凛兴的账走的越来越大,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回去?就连姓丁的,我哪天有机会也做了他! 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跟我抢!” 那黎旭像疯狗一样咬着牙,脸都快跟我的脸贴上了,恨不得要吃了我一样,这人是有多在乎钱,恨成这样还能挺着。这就是许韬所说的,要想开点儿的事儿吗? “吴涣爸爸的死,丁正也有份儿吧?”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李小果会这么问,从知道凛兴也有入股的时候就有猜过,就因为实在是不想承认才一直想要有个结果…… “哈,所以我说你们跟姓丁的关系很是奇妙嘛?我只知道我三哥的仇我一定会报……不过,你要是拜托我也无妨,买一送一,顺便的事儿。” “那到不用麻烦了……” 李小果说完便带头出了嘉阳,刚一出门,太阳似乎有些耀眼,仿佛匿于黑暗之中太久似的,不禁一阵眩晕。孙老板的酬劳跟该还给周超他们的钱都交给倪广去办了。 一切明了的似乎太过平静,本应是个暴风骤雨的过程,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自自然然的,要怎么做,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不过,黎旭迟迟不肯动手只是在顾虑钱吗,他说的“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 突然想起,东子说过的马闯哥哥的小圆坟。 未知的东西太过遥远,马闯哥哥小圆坟什么的,我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无所谓的东西本就没有价值让人花费时间去揣摩,我也不恨丁正,只是觉得这么做是很自然而然的事,就像小学毕业了要上初中,初中毕业了要上高中一样,我这辈子叫吴锦天一声爸,大概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但事情还是有点儿突然,丁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了。 那天谢方突然打电话来问我好好的为什么不念了。我跟李小果都一头雾水,原来是有人给我们办了休学。谢方说当天上午有个女的去过学校,还带了几个人,办了手续之后就直接把我跟李小果的东西都打包拉走了。这事儿实在奇怪,梁婷婷电话打了一下午都没通,两点多的时候有人把行李什么的送到家里来,问他们谁让送过来的,说是郭琮名。直到傍晚,我才知道事情真的有点儿不对劲儿。 那天晚饭前,郭琮名少有的回了家,后面跟了几个人,大概有八九个,都没见过,各个表情严肃的要死,如临大敌一般。没一会儿的功夫又进来几个,竟然是丁正的那两个外甥还有那个叫什么什么的。 “吴涣,小果,这段日子,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于一,你们几个也是。” 平时,郭琮名那张校长脸,我倒是烂熟于心,但今天这挑大梁的架势我还是第一次见,派头十足又稳重的很。怪不得吴锦天要把什么都交给他呢,这个大我十七岁的小叔叔果然有那么点儿不简单。据说三年前吴锦天的葬礼也都是他一手打理的,可惜当时我一直处于昏迷当中,没能看见他的这种架势,但当时的状况应该比现在更严重吧。凛兴又不是第一次死老总…… 丁正是前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遇害的,车子翻到了江边儿,被三个守夜在那里捞鱼的人发现并报了警。连司机车里一共两个人,丁正身中五刀,刀刀致命,司机被割了颈动脉,胸部另有一刀。座位下面的枪根本就没动过,来人做事儿利索的很,丁正他们根本没来得及。这都是后话,要惊报市里的楷模企业老总再次遇害,当然非法持有枪支什么的是不能被写进报告里的。这边儿的人警方第一个联系的是郭琮名,所以,郭琮名根本不是刚从学校过来家里的,而是从前天晚上一直忙到现在。虽然没能亲自解决掉丁正有些许不甘,但是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丁正死了,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但是这个时候死了就怪了。黎旭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动手,他都忍了那么久了,而我这边儿还没来得及呢。不过丁正跟吴锦天不一样,他是黑道白道都参合的,因为生意上的事儿而有几个仇家也不意外。怕就怕在另有缘由……可惜,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头绪,突然觉得要是刘念在的话……话说,现在连他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跟李小果还有于一他们几个都被困在家里,禁止外出。关于案子的事儿丁点儿也听不到,网上的报道更是废话连篇,没得看。按理说,案子没结,丁正的尸体就还处于待取证的状态,不能入殓。我不知道郭琮名怎么想的,开始,一副非要找到幕后主使碎尸万段的样子,可还不到一个月就突然消停了。就在马闯哥哥小圆坟的前一天草草葬了丁正。 郭琮名办的很低调,当然,有时间大肆铺排场还不如早点儿结束稳定公司来的要紧。这次公司又轮到谁了,该不会是丁秘书的秘书纪秘书吧?真是笑话!话说回来,那葬礼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葬礼,只是埋个人而已。没有外人,除了我、李小果、郭琮名、于一他们三个、再有就是公司的人。本部的当然到场,外地分公司的也有没来的,但许韬没来我有点儿意外,觉得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丁正死了,本该是件舒心的事儿,但不巧,那天偏偏下起雨来。我从小就特别讨厌下雨,尤其是这春末夏初的雨,黏黏的,还有点儿大,哗啦啦,阴乎乎的天,烦的人要死。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凄凉劲儿,不禁寒噤,躺在那种阴冷黑暗的地下太可怕了,就算被烧成灰烬,恐怕也不会死的安份的。还是活着好,偏说早晚要死的话,我希望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儿。如果你活得够久说不定就会发现,有些事情是能够如你所愿的。 就在丁正葬礼结束的当天我还在这么想…… 转天是马闯哥哥的小圆坟,又是下了一整天的雨…… 当听到小圆坟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是不是还有大圆坟,但也不好问,好像希望人家经常办丧事儿似的。那天我们从马闯家里先前办事儿的郊区的那个大院儿出发,驱车向北,过了江桥,过了大一春天拉练的那座小山儿,又走了大概两小时,便到了。开始还以为要上山,但实际上只是绕过去,山的背坡很缓,这季节上山的草木还不茂盛,站在地面就能看到马闯家里的坟一个挨着一个的。墓碑还很新,很显眼。当时马闯哥哥的葬礼只是个形式,来客一般都走完过场就离开了。大概也只有家里人才会最终送亲人送到这个地方。 这会儿雨小了些,但天根本不准备放晴的样子,灰蒙蒙,湿乎乎的,烦的我莫名的焦躁,又压抑着无处发泄。难得来到郊外想要望望远儿,却偏偏怎么也躲不开那些墓碑,白花花的一片,刺眼的很,有种厌恶的感觉从心底直升腾上来,幸好我没配眼睛,否则会当场吐了也说不定,尤其是这种埋在山上的坟。记得小时候跟着班主任上山去采松塔,放了风儿的小鬼开心的满山乱跑,毫无忌讳,还有人到坟头上去采,。当时没什么反应,等过了一两年稍微懂事了之后,再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塑料垃圾、松塔、蘑菇还有那死尸能够平平静静的共处,人到底是个什么啊…… 并不是对死去的人有什么大不敬的意思,也许只是自己单纯的惜命而已,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是最大的禁忌。我也不是对生活抱有什么执念,只是觉得死后又空洞又腌臜…… …… 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呢? 这个私家坟地占了小半个山腰,从上到下是个三角形的排列,最上面的大概是辈分最高的,因为这是马闯哥哥的小圆坟,那帮人都围在最下面的一座坟旁絮絮叨叨的跟着个大师做法式。我们这些外宾只是在山脚下看个热闹,充个人数而已。开始还真没怎么理会儿,直到看见于一总盯着上面瞅我才有点儿好奇。那上面的人站的有点儿乱,还有打着伞的,挤成一堆。直到刚刚有人不经意挪动了一下,我才发现,上面第二排怎么瞅着有点儿别扭,靠右侧的地方好像空了一块儿。按着下面的坟的间隔距离来看,那里很明显应该是有一座坟的,但那里却是一个空位。马闯家里有什么人死在外面没有归葬?还是说整个坟地就那一小块儿风水不好? “你们两个到底在看什么呢?” 于一没搭理李小果,还是一脸凝重的样子,仰着头向坟地的上面看。话说,郭琮名是吓怕了还是怎么的,说什么非得让于一也跟着我一起来。还有,丁正那事儿竟然就这么放下了,没揪出来人,还把丁正的外甥养在家里,这让我心理很是不安。前一天参加完丁正的葬礼之后身体就有些不适,今天又连着参加马闯哥哥的小圆坟总觉得有那么点儿鬼使神差的意思,我的潜意识里到底在在意什么呢? “让开!你他妈的听见没有,我说‘让——我——过——去!’” “四爷,你自己来晚了,就别让我难做了……” “来晚了怎么了?来晚了就不叫来了,啊?” 什么情况,一时间大家都往声音的来源处瞅,正闲着无聊呢,有点儿热闹还不抓紧看?其实,一早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山脚下站了几个把门儿的,当时还纳闷儿呢,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人来,这是防着谁呢?敢情,就是防着这号人呢。开始听声音还以为是有人要闹事儿,索飞子可就站在那山腰上,声音大点儿就能听得见,谁这么大胆子。但又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儿,可惜离得远,看不太清楚是谁。 那人还在那里叫嚷着说要进去,旁边的几个说什么也不让进,但也没推推搡搡的,只是拦着,貌似还有那么一点儿恭敬的意思,挺逗。 这时候,从上山小路的那个方向走过来个女的,那几个看门儿的把身子一侧,这一男一女就开聊了。 “四叔,都这会儿了你就别进去了,省着我爸生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四叔不是有事儿要办吗,又不是故意来晚的。” “四叔,你自己的事儿从来都比家里的事儿重要,要不——我爸说让你别管了,你还又不愿意。这话不该是我这当侄女儿的能说的,但我也只是就事论事。” “你可越来越像你二姑姑了,尤其是从新疆回来之后……” “四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像二姑姑,难道要像大姑姑一甩手什么都不管?那还不得把我爸累死。家里本来就没几个能帮的上忙的了,我老哥更是什么都指不上他。” “你这到底是说你哥呢,还是损着你四叔我呢……行,我这个亲叔叔,还比不上没血缘的舅舅。行,我不上去行了吧,我就在那边儿坐一会儿,省着一会儿你爸下来没看见我,又是事儿。” 说着,那男的就奔亭子这边来了,近了近了,我的心便不禁的愤愤了起来,妈的!我说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儿呢,原来是他奶奶的黎旭。再看那女的,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四目相对间,一个飞吻送过来——轻佻,却让人不敢轻视。 就在我“目送”萧婉婉的空档,黎旭已经几步跨过来到我了眼前,目光只在我身上顿了一下,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坐下来便开始诡异的笑个不停,他闭着嘴,那恶心的笑声便闷在他喉咙里一顿一顿的,身体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像是要抽风了似的。抽完了便放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当时我脑子乱的很,根本不想去想他为什么要笑,只是盯着那椅子,暗暗的给那椅子加油,再向前一点儿,再向前一点儿,摔死他奶奶的三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肚子疼……你等会儿,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歇会儿的……眼泪都出来了……” 姓黎的抽了将近有五六分钟,直到那四眼儿碰了他几下,他才假意咳了两声,坐正了。这孙子在别人的丧礼上笑成这样,一定是嗑了药了,要不就是鬼上身,明白点儿事儿的早都躲的远远的,就剩下我跟李小果、于一三个。那姓黎的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想要笑,但又憋回去了,“咳咳,我真想早点儿看看,你当家的时候能把凛兴折腾成什么样儿?喂喂,你要不要顺手把姓郭的也除掉?” 这时候,我才看出来姓黎的笑的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丁正死了,他就这么高兴,先前还说顾虑嘉阳信贷的事情。什么叫顺手把郭琮名也除掉,他娘的是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以为丁正那事儿是我干的? “四叔——我爸叫你过去呢!” 马闯这一嗓子喊的我一激灵,先前被姓黎的给笑的发毛了,一时忘了件诡异的事儿,我的那个梦竟然是真的!虽然现在还有些发蒙,但事实就是事实——马闯爸爸就是黎家老二黎东升。我心理清楚,但不知怎么的,思绪模糊了起来,只觉得马闯家里人都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缠着我缠着我,我的整个人生就是个鬼打墙,我出不去了。第二排的那个坟根本不是什么空的,是我的,是留给我的坟,他们就是要让我躺在那里,他们就是要让我死!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 “……吴涣,你说什么?你能说话了吗?吴涣,吴涣……” 我知道有人在叫我,但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我身体没有知觉,想动动不了,我看见吴锦天就在前面不远处,在看我,在等我。我好像在走,又好像在飘,吴锦天近了……又远了,我总是追不上他,“爸!爸!你等等我,等等我,别让我一个人……” “吴涣回来!” 啪! 左脸一阵刺痛,于一便站在我面前了,他喘的有些急促,气息未定。突然,肩膀又被人死死抓住,这我才回过神儿来,原来自己刚才走出了好远,早就不在亭子里了,再向前就要上山了。李小果看我仍旧发呆,急的直瞅着于一却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我一直追着吴锦天,但是怎么也追不上。吴锦天就在我前面,不近不远的,背着身子,周围雾蒙蒙的一片。我喊他,他一转身样子却不对,虽然看不清,但我感觉他不是吴锦天。不过,很奇怪,我明明觉得这个人就是我爸爸。那种感觉仍旧挥之不去,我觉得那是个温柔的人,很怀念,有着淡淡的伤感,但并不痛。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很久的,久到忘了伤痛。我想那个人一定是死了,所以,我在梦里才感到空虚。 “吴涣你没事吧?” 一看到马闯跑过来,我才动了动,摆摆手表示我没事。 “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吴涣,咱们车上说。” 雨还在下着,浑身湿漉漉的钻进车里,想起刚刚过去的那一幕幕,有些虚脱,靠在座位上直想睡觉。于一不知道给我吃了个什么东西,像橄榄一样味道的小球儿,很快我便有了精神,开始听马闯讲萧家的故事。 原来萧家早年是当官儿的,萧家祖上从康熙年间开始兴盛,虽然那一代的萧家人是荫生出身,但后来的官路也都是靠自己的能耐走的。当过兵部尚书,辉煌的时候位列议政大臣,还当过太子太傅,享年八十六,一生也算可以了。但就一点不好,人倔的很,认死理儿,总是跟别人对着干,只要认准的就是对的,别人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老了老了,还让人给弹劾夺了官位。老爷子子女共六个,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虽然后来的几代没有前代那么兴盛,但每代也都是官场出身,总体来说还不错。萧家开始由官转商是近几代的事儿了,也就是那时候开始,萧家变的不太正常。 据说,当年是在官场出了事儿的。算起来,到马闯爸爸这一代就是玄孙的辈分了。 当年,那一代的萧家祖上在兵部当差,恰好有幸随嘉庆皇帝北上狩猎。谁知道当时的一个书吏因为睡觉丢了行印,因为害怕罪及己身竟然又把印匣封起来,贿赂了兵部堂书糊里糊涂的就交了上去。结果,很快就被发现,皇帝大怒,兵部行印本就极为重要,丢了行印不及时上报还虚瞒上交,要是在赶上战祸时期,这还了得!这事儿一旦发现,就算还没开始查,萧家祖上作为掌印给事中也是第一个遭殃的。加上丢了行印的书吏俞辉庭的舅父正是萧家祖上的死对头,而且还官大一级,保不住外甥也要把萧家祖上往死里弄。丢失行印的监察从当年的秋天一直到第二年的秋天,持续了整整一年。结果,萧家祖上作为上司监管不利,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虽然逃过了这一劫,但不久家里又生出事端。当年萧家有一个大小姐,是大老婆所出,可惜大老婆死的早,虽然萧家祖上很疼爱这个女儿,但架不住每日忙于政务,对家里无暇照顾周全,而二老婆生有两儿一女,在家里张牙舞爪。可想而知,这个萧家大小姐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就在萧家祖上罢官之后不久,这个还是待嫁闺中的女儿便突然病逝,丧礼还在进行当中,萧家祖上就被发现猝死在了卧房之内。 短短数日,萧家又是罢官,又是连丧两人,老的年迈,加上罢官之后郁郁不欢,病逝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大小姐未嫁就死在家中,这就不得不让人犯了忌讳。之后的萧家大小事物都由二老婆的娘家哥哥帮着两位外甥做前后打理。丧礼办的也还算体面,但从那以后,萧家的官运便再也没有好转。 起初,只觉得是官运到头儿了而已,但两三代下来,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连着三代萧家的第一个孩子必是男丁,但都活不长,就算结婚了也是没等有后就死了。马闯爷爷终于觉得事有蹊跷,就找了风水先生来看坟。也是赶巧了,正好让马闯爷爷遇上一个带着两个徒弟到处走的风水先生。 其实,马闯家里的祖坟是早在萧家兴盛的时候就看好的风水宝地,所以,一直都没怀疑是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那风水先生看了之后也连连说好,但随后,又沉默了下来,静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又叹了口气。马闯爷爷见况不妙便连忙问“见先生连连叹气,问题是不是很棘手?” 一边问着还一边递上钱来,谁知道那风水先生连看都没看那钱,还是连连叹气。当时马闯爷爷才四十不到,正是家里的顶梁柱,见风水先生这么为难的样子,想着萧家从前的兴盛和现在的落寞,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跪地便磕头,千求万求,不求金银满屋,只求能保住每一代的长孙。当时,马闯的大伯也就是黎家老大黎明正是十几岁的年纪,常年病卧在床。虽然,当时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手心儿手背儿都是肉,当父亲的怎么舍得大儿子年轻轻的就这么走了啊。 那风水先生没答话,一直望着眼前的坟地。良久才道:“那就开棺吧!” “开棺?” “……” “开哪一个?” “……要一个一个的开……开要全开!” “全开?” “……” “先生您——有几成把握?” 那风水先生伸出右手,把五指张的老大! 马闯爷爷皱了皱眉“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还剩下大半截儿的旱烟,“开!” 那是1975年的冬天,随着马闯爷爷的一声令下,那些在地底下沉睡了二三百年的萧家老人儿就一个个的又见了天日了。 ------------ 二十圈套 当时,马闯的太爷爷刚殁,所以,要开的棺从马闯的太爷爷开始往上,人共八代,棺共54口,其中,实棺46口,衣冠冢8口。耗时两个月零六天,是个不小的工程,虽然,萧家在马闯太爷爷之前的几代就已经转商,但那次开棺的花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勉强才支撑的住的。不仅开棺的工人要钱,就连那些原本强烈反对开棺的本家也一波波的聚过来,在祖坟附近搭棚吃喝,名为监督,实为看热闹。 每开一口棺,那风水先生必要亲自过目,边看边叫上他的两个徒弟写一些符咒贴在棺木内侧。跳过衣冠冢,每口实棺都被贴上四个符咒,又重新盖棺,封土。但这棺开的越多,马闯爷爷的心里就越突突,也不知道把自家的这些老祖宗都捣腾一回到底有用没用。 但最让马闯爷爷吊着心的还是那些符咒,那东西马闯爷爷小时候就见过,叫安魂贴。 当年,马闯爷爷最小的一个妹妹,有一次一连几天发热,找了几个郎中都不管用。后来请人写了这个便见好了。那人写的时候,马闯爷爷就站在旁边看着,粗糙的黄纸上满满的字,看着看着就眩晕的要命,好像自己被吸进去了一般。幸好,被当时的奶妈提拎着耳朵给拽了出去,那奶妈还边走边骂的说,“呸、呸,这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后来马闯爷爷站在院子里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原来那上面写的全是什么鬼啊魂儿啊的。再后来自己有了孩子,也请人写过这东西。才知道这只是一般的符,连大街上骗吃骗喝的假大仙儿都会写。 这风水先生竟然只用安魂贴封棺,那应该就是……没什么特别凶煞的脏东西。但万一这风水先生是个骗子,又当作何打算? 那帮本家…… 当时马闯的二爷爷刚成家不久,凡事也是听大哥的,马闯三爷爷才十几岁,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一旦出什么叉子,还得自己抗。 这棺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 当时的马闯爷爷感到非常迷茫,那漫天的大雪又一直下一直下……像好要直下进人的心里似的,迷了人的眼睛,不论怎样焦急着想要前行,却看不清前方的路。 直到开到马闯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开棺才告一段落。 那是开棺进行到一个月零三天的时候,也就是1975年的腊月十四,那天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恼人的大雪已经停了,来看热闹的本家也早就所剩无几,马闯爷爷的心也变得异常的平静,就算来人报告说“开出了一口裸棺,”的时候,马闯爷爷也没怎么呆愣,只片刻便支撑着一个人上山去了。 说到这里,马闯突然停了,费劲的向我转了转了下脑袋,好像说了这么久,有什么僵掉一样。 “后来的事儿就说法不一了……我爷爷上去没一会儿,那些工人便一窝蜂的都下了山,围着我爸说要结钱走人。我爸蒙了半天,直到那先生的一个徒弟下来说完活儿了,这我爸才给那些工人打发走了。在萧家老坟闹腾了一个多月,这下终于安静了…..山下的人忙着收拾东西,热闹的很,这老坟也要过次阳间的春节似的。最后的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我爸跟叔叔姑姑们,直等到后半夜快天亮了,我爷爷才由那先生的两个徒弟搀扶着下了山。谁也不知道那裸棺怎么处理了,爷爷从山上下来后不到一周便去世了,死前没交代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想交代还是没来得及说。后来迁坟的时候也没见过那口传说中的裸棺,只是这几次迁坟都留个空坟位。” “吴涣,我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儿跟你,或者说跟他们嘴里的那个什么段誉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参与我爸爸、我二姑、我三叔我四叔、甚至包括我妹妹萧婉婉他们的事儿。他们都疯了,都疯了,你知道吗?自打我记事儿开始,我家里人就每天想的就两件事儿,一个是想法儿弄钱,还有一个就是不断的迁坟。那老头儿他妈的我时时刻刻都想弄死他,但我要真这么做我跟我那死了的三叔有什么区别?” 马闯说到这里,已经浑身发抖了,看来我身边的家伙果然都是演戏的好手,平时一脸调皮的样子,此刻却如在血海深仇中成长起来的复仇者一般,显露着狰狞却略显可悲的神情。 “我真搞不懂,你萧家的祖坟你萧家的运势跟别人有个屁关系,你萧家自己有钱没钱,你萧家自己儿子死的早,关别人屁事。我妹妹总是埋怨我不帮家里的忙儿,我让他们闹腾的连“萧”这个姓氏都不敢姓了,我他妈的还敢说我是萧家人?我他妈的还有什么资格参与萧家的事儿?我大伯死的早,就不说了,剩下我爸跟我三叔我四叔他们,他们有资格吗,你问问他们姓萧吗?把自己的姓氏都扔了,就因为那个死风水老头儿疯言疯语几句,他们就这么惟命是从? 你看见了吧,啊?李小果,你也看见了吧,啊,吴涣?就那天,就我哥死的那天,那死老头儿他妈穿的是什么?他妈的大红衣服是死人的日子应该穿的吗?说什么我哥的死是伏喜,喜个屁!不到二十五的年轻人病死家中,这是喜吗?黎东升他不是听那死疯老头儿的话吗,他不是要喜吗?他要是真要喜我明天就死给他看!”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马闯呆了好久,车子里突然静了。要不是进了市区,前面车灯晃过来,我都忘了副驾驶那还坐着于一呢。 马闯的车子直接把我们送回了家,直到临走马闯也没再说什么,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他突然扔了个炸弹给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萧家人摆在那儿,明知道有威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正想着,于一已经开了门,正赶上有人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的是郭琮名,正在送客。等上了二楼我才想起来,刚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韬,虽然没看清楚,但毕竟是见过面的人,大约能感觉出来。 “许韬他来干什么?”李小果没问郭琮名,却来问我。 还没等我回答,李小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话锋一转便道“吴涣,要不是今天,你在马闯哥哥小圆坟上不对劲儿,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个问题我一路上都没忘,马闯嘴里的那个风水老头儿要是知道我能开口说话,要是萧家迁坟真的跟段誉有什么密切的联系的话,我现在的处境就非常的不乐观。 “抱歉,我没打算特意瞒着你,这只是人的本能罢了。” 进到卧室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知道是时候了。 晚上八点多,我叫醒了李小果,于然和安子安,于一根本就没睡。 “这是我刚发现的,不知道马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二十圈套那是一张蓝色的符咒,淡蓝色,纸质有点儿像宣纸。大概是当天下雨,符咒上有些起了皱的斑斑点点,有些字已经化掉了,而且,连的很厉害,根本认不清楚。 “于一,你觉得呢,这个是不是马闯说的那个什么安魂贴?” 于一把符咒盯了半天,“这不是安魂贴,当年马闯爷爷看见的没准儿也是这个。这叫遣符,是发送野鬼用的。它前面的部分跟安魂贴很像,所以,一般人分不太清楚。而且这东西不只一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和用法。有的时候,只看符面,就能知道这用符的人是谁。” 听于一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这是话里有话,都安安静静的等着于一说下文,“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要今晚再去一趟萧家坟才能知道。你们在家呆着,我一个人就好。” 三更半夜一个人去萧家坟,再怎么也不应该让于一一个人去的。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走在坟地上,想想就是浑身的鸡皮疙瘩。但当时却有着两件更让我不寒而栗的事实——没人阻拦或者说陪同的话,更没人对我突然开口说话有任何反映。这一系列的沉默证明他们知道的比我要多的多,屋子里瞬间布满了寒气,比起萧家人,我周围的这几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在于一走后,我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不能让于一一个人去冒险,他们要找的是段誉,段誉不在,他们知道我身体里有段誉的血,不巧今天又让他们知道了我的嗓子恢复了。这样,他们也许会来找我当替代品也说不定,不是说,萧家的大圆坟要近了吗,他们要是真的想拿段誉血祭的话,没准儿我也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于一就这么去了,不等于是替我去送死吗?” 坐在于然旁边的安什么的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吴涣,你冷静点儿,于一不让我们过去有他的考量。其实我也觉得他自己去不合适,要去也行,只要你答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露面儿。” “行,我答应你!”怎么可能?只要我去了,只要我看见听见于一有危险的话,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在于一走后的仅仅四十分钟,我、李小果、于然、安什么的便也开车跟了过去。不知怎么的心理空落落的,现在想起来,那便是人的预感吧? ------------ 第十三章重归内蒙 ------------ 第十四章传说(一) 满屋子的人!岗接后吉岗最毫孤酷光站在门口就有种压抑感,挤的满满登登的,屋子里都是人不说,就连走廊里也已经占去了大半,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嘛?“怎么回事?”岗艘诺学冷封通地海子貌似有点儿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问红浪。红浪根本没怎么在意,只是叫我们几个先在走廊等着,就边喊着什么边挤进人群里去了。...星由克仇独星由克仇独 ------------ 第十五章传说(二) 这话一出,气氛就尴尬了起来。黎旭一直在否认,但神色间就不那么坚定。海子也的确是有些怨气,但又在极力避免。这两人的神态不能不让我怀疑黎朝阳的死另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所知道的信息很有限,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既然跟丁秘书扯上了关系,那怎么说也就不能算是什么正常死亡。但,现在的气氛里明显的还透着另外一种...岗冷阳艘技 ------------ 第十六章传说(三) 其实,两人早就有逃跑的打算了,路线什么的,当然就刻意留心了一下。唉,但人算哪有天算来的邪乎。这大草原那么大,地方又陌生,天儿好的话,要顺着路回去也许还有点儿可能。但当时可是大雪天儿啊,别说这陌生的地方了,就是熟悉的地方,那大雪——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不敢轻易出门啊。克所鬼考孤最恨羽结闹就几年前的事儿,我们... ------------ 第十七章葬礼(一) “哈,真特么好笑…….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想从我手里骗钱,可以,但是要不要我连殡葬钱一块儿给了?”克方仇星考岗远后吉毫海子悠哉的很,笑意竟然还挂在脸上,只是烟散的不是很快,朦朦胧胧的,他眼神儿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不过,意思貌似传达的很到位,红浪早已没有先前的泰然,忙陪笑道“是我多嘴,那小子胆儿小,你可别... ------------ 第十八章葬礼(二) “别动!”我刚要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李小果就拽住我。克主察毫秘星陌远远孙原来是索飞子出来了,正跟丁秘书寒暄着,之后又说了什么,就听不太清楚了。不过,说着说着索飞子就总转头去看屏风,屏风后面是后堂的入口,在等什么人吗?果然,从后堂出来个老头儿,黑色唐装,头发几乎是全白。这老头儿没见过啊,不知道是什么... ------------ 十九-------嘉阳信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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