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消失的考察队(1) 《世界无人岛屿探秘》这本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经为了版权的问题,中国,俄罗斯,美国,加拿大,法国,日本,意大利几个国家的主流发行公司为出版争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最后英国人渔翁得利,取得了出版权。不过许多地理方面的专家看过之后,确认为这本书没有真正地做到囊括全世界的无人岛屿,大多集中于北半球,于是中国,美国,日本意大利和法国共派了十名队员组成考察队,分两批远赴南太平洋进行考察。 2012年,12月11号,南太平洋,当轮船驶过新西兰大约五个小时之后,温暖的洋面上,“日光丸”号乘风破浪地前进着,船长是个意大利人,叫做凡尔纳,45岁,头发染成酒红色,双眼像猎鹰一样敏锐,鼻梁很高,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与他发生过船长人选的原野建一坐在甲板上看着指南针,这艘船本身是日本建造,本身原野应该是船长,可是上一次出海,凡尔纳就是船长,比原野更加有经验,出版方认为意大利人在历史上就有航海的壮举,于是在出版拟定考察名单的时候,就把凡尔纳写在了船长的位置。 此次,中国队员罗枭,美国队员罗切斯特和法国队员保罗分别担任后方支援,地质勘查和记录工作,剩下原野建一就是做凡尔纳的助手,也就是说凡尔纳和原野建一几乎不用下船。原野建一曾经对保罗说:“国际性的重要文件都已法语为样本,因为法语最严谨,那我们日本人造的船世界第一,你带着你的记录,配上我的船,就是最好的搭配。” 这话刚说完,罗切斯特和保罗就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国家也造船的。” 原野撇撇嘴。 罗枭是这次行动中唯一的一个中国人,26岁,以前只做过攀岩运动,对航海这种事情还是一无所知,刚开始,他连地球上的东西南北半球都分不清,局限于书本上的知识只能背住那些大洲大洋的名字,只是因为上一本书里面的考察队员名单中有他哥哥罗天鸥的名字,可是罗天鸥在上回考察的时候摔断了腿,罗枭才在哥哥的几次三番的鼓动下报名参加了这次考察任务。枭是一种穿梭于高山峡谷,茂林草原的鸟类,而天欧更像是翱翔于蔚蓝的大海之上,可是把一只鹰放到大海上,有些不伦不类。看到哥哥渴望回归大海的眼神,做弟弟的只好硬着头皮报名了,英国的出版社上是这么介绍的——徜徉在大海上的中国兄弟,罗枭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了“海尔兄弟”。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他将永远只穿着内裤面对中国的父老乡亲。 所谓后方支援的任务就是要在着陆点选对地理位置,避免山体滑坡,风暴,洪水,野兽侵袭等因素的干扰,搭建帐篷,看管物资,提供食宿的工作,对于经过两个月艰苦训练,但仍初出茅庐的罗枭来说,这已经算是恩赐了。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一望无际的洋面上出现了个黑点,回到驾驶舱的原野在绿色的坐标仪上发现了这个一闪一闪的信号,他因“日光丸”上配备的雷达还有卫星定位系统是日本制造而自豪,他兴奋地跑到凡尔纳身旁,说我看到了一个小岛的信号,你看到了么?凡尔纳双唇紧闭,非常严肃地调整方向,改变行船速度,又过了一个小时,“日光丸”安全抵达小岛。所有队员放下皮划艇,分批载着物资,沿着小岛周围寻找登陆点。 罗枭是第一次参与行动,所以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这个岛大概海拔80米,岩壁上有许多倾斜60度左右的因为海风和海浪侵蚀的痕迹,顶端覆盖着葱翠的绿色植物,植物各不相同,有的像爬山虎,有的就是植株向外延伸的枝条,有的开了些小黄花,有的长了些红色的果子,罗枭刚想判断那些果子可不可以食用,又有一些更加惊奇的景观展现在他的眼前。这个岛的形状,按照保罗的记载,呈现的是一个心形,在心尖的位置有一个凹进去的洞窟,洞窟似乎很深,根本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偶尔有鸟从洞窟中飞出来,这些鸟羽毛成白色。在划向左心房位置的地方,大家寻找了一个地势较低的位置,登上了岛屿。由于是傍晚,也是此行的第一座岛屿,凡尔纳一个人留在船上,剩下的四个人都来到岛上庆祝此次行动的顺利开头。 “你们是乘坐‘日光丸’来到这个岛的。‘日光丸’!”原野是这一批行动中唯一一个和罗枭年龄相仿的,只有27岁,年轻人兴致来了,总要喝点酒,他喝了保罗从法国带来的红葡萄酒,喝了自己那杯还不够,把保罗的那杯也喝了,最后直接当啤酒对瓶吹,保罗想制止,却被醉醺醺的原野一把打开手说:“法国人要仔细记录,喝多了影响用词准确性。” 说实话,保罗的心里并不愉快,因为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发现自己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可是巴黎第六大学毕业的,生物学学士,地理学硕士,可是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岛屿,也没有看见过这上面的一草一木,那些白色羽毛的鸟类他也只能用鸟这么一个词来描述,索性他带了单反相机,把今天所有的景物全部拍摄了下来。他似乎有些讨厌原野一再声称法国人写的国际文件如何如何之类的话,用力推了一下原野,醉的一塌糊涂的原野举着还剩不到四分之一的红葡萄酒瓶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剩下的红酒浇在他的脸上。 大家哈哈大笑,灭了篝火,准备回帐篷睡觉。罗切斯特起身,要拿铲子铲点沙子把火扑灭,弯腰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影——凡尔纳? 他就这么说了一声。 罗枭和保罗随即扭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罗切斯特。 “伙计,你喝多了吧,我带的红葡萄酒你也就喝了一杯。凡尔纳一个人在船上呢。”保罗开玩笑地说,他接过罗切斯特手里的铲子。灭了篝火以后,几个人拖着酣睡而且死沉的原野来到帐篷前。保罗是这里唯一能够忍受住原野鼻口中喷出的浓厚酒气的人,因此,罗枭和保罗调换了帐篷,改和罗切斯特住一个帐篷。罗切斯特以前是个当兵的,退役之后的他还保留着军队里的作风,睡觉前外衣都叠得整整齐齐,而且就放在自己身边,最后是一把大概有一尺长的尖刀,放在叠好的衣服上。他说,这是他退伍前,每个士兵都梦寐以求一把这样的刀。不过这刀还从未派上过用场。躺下后,罗枭并没有完全睡着,他静静地听着帐篷外面的声音,那些窸窸窣窣的虫叫声,那些鸟叫声,偶尔他还能听见风刮过草木的沙沙声,这个世界太静谧了,静谧得使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这个心跳声如此的强烈,咚咚作响,然后他听见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和原野的醉醺醺的喊声——dare。 这个家伙肯定是喝多了,起来尿尿,罗枭暗暗发笑,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爬了起来,拉开帐篷门的拉链,冲了出来,只见原野捂住自己的心脏躺在地上,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色惨白,罗枭试了一下鼻息,有摸了摸心脏,试了试颈动脉,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罗枭慌忙叫醒所有同伴,大家围着原野的尸体,罗切斯特首先发话:“保罗,你和原野在一起,没注意到他起床么?” 保罗解释说他睡得很沉,所以没有注意到,可罗切斯特又说原野喝的醉醺醺,帐帐篷里的空间这么小,他走路必然不稳,肯定会碰到身边的人很多次,可为什么没有感觉。保罗被这么质问,心里肯定不服,可一时又答不上来就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罗枭,罗枭说他当时没睡着,就听着外面的动静,平时,原野和大家交流就用英语,但是喝醉以后人都会保持着潜意识,也就不会用英语说话,直接说了dare,意思就是“谁啊?”只可惜自己出来晚了一步。 罗切斯特转身朝原野身后的帐篷走去,他绕着帐篷走了好几圈,突然他喊了起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借着月光,大家看到固顶帐篷的钉子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约两米的痕迹。 是谁移动了帐篷? 就在这时,罗枭突然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席上心头,他突然回想起来,那个心跳声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某种东西在一步步地朝自己*近。抬头看了看其他的几名同伴,他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异样的神色。 ------------ 第一章 消失的考察队(2) 十二月十二日早上八点半,罗枭,保罗,罗切斯特正在为用何种方式安葬原野建一这个问题而商讨,如果用土葬,可以立一块碑,刻上字来纪念这位年轻切充满活力的队友,什么时候有考察队再来这里,也可以送点鲜花;但是这种办法并没有谁征求过这位死去的人的意见,再加上这里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现代人,早就抛弃了这种安葬死者的办法,最后大家折中了观点,把原野火葬,但同样立碑,上面刻上同伴的名字。 达成共识后,罗枭留下来照看尸体,保罗与罗切斯特起身去找一些能够搭起架子的木头,他们准备把原野的尸体架起来,然后火葬。罗枭盯着原野的尸体,尸体上面盖着一张他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毛巾被,他就这么躺在下面。毛巾被上的右下角绣着自己的名字,据说他有一个表妹在京都,是他的龙凤胎妹妹。罗枭的哥哥是他的孪生哥哥,他在想这种奇特的关系如果在一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下被强行剥离后,那一另一方会有感知么?罗枭并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八岁的时候,他们的爷爷就不在了,当时他和哥哥替叔叔在病房里看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叔叔去打饭,离开前嘱咐罗枭和罗天鸥要在点滴快结束前通知护士换药,结果等护士来换药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爷爷就再换要钱的三分钟前离开了人世。 当时他们还小,根本不明白离开人世意味着什么,葬礼上他们的亲人都哭得倒成一片,他们作为长孙,头上要绑上白色的麻布,要上要缠上白色的麻布,要穿黑衣服,左臂上要带上给色的袖箍,邻居里有一个老太太告诉他们不要用“死”这个字,要用驾鹤西游。他和哥哥都扑闪着大眼睛,以为驾鹤西游的意思是去旅游了,但是还是觉得漫天飘舞纸钱,白色的灵堂,灰白的照片意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毕竟有些人哭丧的时候还是用了“死”这个字,也许是场景使然,当时罗枭先张开大嘴哭了起来,罗天鸥在弟弟的带动下也哭了。在场的亲友见两个孙子哭得这么伤心,说他们很孝顺,这么小就经历了变故。 时过境迁,罗枭想想当时他们只是小且不懂事,而且很少有在爷爷身边成长的经历,直到后来,自己挚爱的姥姥过时,叔叔的妻子过世的时候,才知道失去亲人锥心的疼痛,而且都是在死寂般的冬季去世,惨白惨白的天空,飞雪的日子,漫天的黄白纸钱,都加重了人的呼吸,仿佛下一秒,连生者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泪水在冷风中切割着脸颊,可是疼痛在心尖,脸上的疼也就麻木了。 若不是十二月的南太平洋比较温暖,否则他看着原野的尸体又该痛哭了,虽说不用痛哭,可是罗枭的眼眶仍然红红的,照样有咸咸的泪水淌到了嘴角。他知道,原野的死是个谜,知道这出外考察是个考察,其实也是冒险,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岛上,谁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存在,他把命运早已交托在别人的手上。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罗切斯特和保罗扛着两根长约五米的木头回来了,他们把木头锯成几段,把原野的尸体家在木头上,然后找来干柴,用打火机点燃后,放在原野的尸体上,渐渐地飘来了一股烤肉味,乌黑乌黑的烟升上天空,然后火迅速增大,原野的身体被大火包成一个人形,然后尸体下面的木头也被大火点燃,罗枭望着在天上翻卷的黑烟在想这些烟会不会熏黑一个人的灵魂,如果熏黑了,这个灵魂飘向日本京都的原野的妹妹,他的妹妹是否能认出原野。 据说人见到亲人的灵魂,都是在亲人死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年以后才不会见到。 可能是这里没有谁亲眼目睹过火葬,所以在结束后的一个小时内大家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保罗打破沉默,让大家行动起来给原野立个碑,就在这个时候,凡尔纳来了,他说看到黑烟从岛上升起来就赶来问我们是怎么回事,大家七嘴八舌地把来龙去脉给凡尔纳讲了一遍之后,凡尔纳在这个时候居然哭了起来,大家根本不能理解这个曾经和原野为了争夺船长一职而脸红脖子粗的意大利人居然哭了,他用带着意大利腔的英文哭诉着一切。也许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吧,看似矛盾很大的人,往往越了解对方。 一切妥当之后,凡尔纳说毕竟是副船长,他决定把原野的行李亲自带回日本,罗切斯特说要帮忙,于是二人就把原野的行李带回到“日光丸”。 此刻的岛上就剩下了罗枭和保罗,保罗提议自己要去转转,毕竟两天了,他什么工作也没有做,不能白白回去,而且他们在岛上最多停留四天就要启程。保罗离开之后,罗枭一个人把昨晚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理了理顺序,岛上的植株,岛的形状,洞窟,飞鸟,庆祝,灭火时罗切斯特看到了凡尔纳,自己休息时的心跳,原野的喊叫,被移动的帐篷,直到今天的火葬,把这些链接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这说明了什么呢?他来来回回地走,踢着脚下的沙地,沙子留下刮蹭的痕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跑到原野昨天倒下的那片地方,因为当时他记得就在他倒下的地方后面的沙子明显是整个身体被拖拽的痕迹,也就是说原野并非是要夜尿才起的床。那么和他睡在一起的保罗会不知道么?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一阵白白的雾气突然从大海的方向朝着罗枭袭来,那种轻飘飘的东西如果以每秒一米的速度飞向你的话,而且,你的心里知道,你绝对会被他包裹,之后什么也看不清的话,你会作何感想,你的双眼就像得了白内障,然后直到失明。罗枭有过攀登高山的经历,曾经有一次他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一条蝮蛇就在离他双手不到一米的距离,张嘴的时候,罗枭都看到了毒牙。可他并没有害怕,直接腾出手,抽出尖刀,一下斩断了蛇的脑袋,那速度可不比他现在逃离这诡异浓雾的速度。他在几秒的时间里把自己封在了帐篷里。 他喘息着,努力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 第一章 消失的考察队(3) 十二月十一号,完成原野建一的葬礼之后,罗切斯特和凡尔纳回到了“日光丸”上,下午三点的洋面上泛着金黄,赤红的光芒,这些跳跃的颜色让二人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们回到位于甲板二层的休息室,正准备打开原野的行李,看看有没有重要的东西时,就突然听见休息室顶部的外面有东西嗵地装在上面,没过两秒钟又有这么一声。他们二人火急火燎下了休息时,来到位于甲板的位置,由于休息室是在甲板建筑上,挡住了前甲板的视线,刚才谁也没有注意甲板上有什么,而此刻令他们震惊的是这甲板上密密麻麻地落着尽上千只这个岛屿上的白鸟,而这些白色的鸟,当他们看到有两个人站在他们眼前的时候,却集体腾空而起朝着罗切斯特和凡尔纳发起猛烈进攻,他们有短小却锋利的喙,以及尖尖的爪不停地在罗切斯特裸露在外的健硕的二头肌上留下血淋淋的伤口,而凡尔纳的较长的头发已经被那些连番轰炸的鸟啄去了很多,头皮都露了出来,二人仓皇地在甲板上疯跑,一手护着眼睛,一手护着脑袋,凡尔纳想起船尾有一个救生圈,旁边放着一个泡沫灭火器,他大喊着让罗切斯特跑进副驾驶室,而自己则引着白色的鸟往船尾跑,那些白色的鸟的羽毛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们就像恶魔一样看到无法啄到洛奇斯特,就疯狂地撞击副驾驶室的厚实的门,直到把自己撞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不一会儿,狭窄的玻璃上的血迹已经把玻璃完全封住,血就像雨水冲刷玻璃一样一层层往下淌;而另一批鸟在凡尔纳的引诱下,飞快地扑向他,凡尔纳扯下泡沫灭火器喷口的保险栓,一转身,只见呼的一下子,一大团雾一样的东西夹杂着泡沫喷了出来,那些来势汹汹的鸟受了惊吓一样,三五只地非撞在一起,或迅速逃离,或直接掉进海里,凡尔纳举着灭火器,用意大利语骂着脏话,把鸟一直之地驱逐出了“日光丸”。 躲在副驾驶室的罗切斯特一面感觉到惊恐,一面用急救医药箱里德酒精和药棉擦拭着伤口,他并不知道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觉得一个人藏在里面像个缩头乌龟,万一凡尔纳遇到了麻烦自己也可以出去帮忙,他想了想,终于在副驾驶室里找到了一根日本生产的棒球棒,他当兵的时候打过棒球,于是心里面特别的高兴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他打开门,看到凡尔纳正举着灭火器赶鸟,就腾腾腾地跑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距离他只有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脑袋上到处都是玻璃渣子,这个人穿着很普通的黄颜色t恤,上面印着“flyup”,黄色的体恤看着像是某个酒吧的制服。罗切斯特震惊地看着这个人,他缓缓地走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伸出手臂,上前一步扼住罗切斯特的咽喉,罗切斯特就这样被这个人原地拔起,定在满是血污的副驾驶室门上。扔掉灭火器的凡尔纳刚一转身,就看到罗切斯特双手扭住一个根本看不见的东西,脸憋得通红,发出吭吭吭的喉音,双脚在半空中踢腾。喂――你怎么了,罗琪,罗琪――凡尔纳叫喊着跑过来,死死地想把罗切斯特的手拽下来,但是他敏感地觉得罗切斯特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咽喉,就朝着罗切斯特的反方向给了一拳,这一拳非常奏效,罗切斯特一下子瘫软在地,不停地咳嗽,早饭在咳嗽的时候也一股脑地呕了出来。 凡尔纳把罗切斯特搀扶回休息室,而罗切斯特躺下后就不停地说胡话:“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 “他回来了,回来了!” 罗切斯特在床上不安分起来,一会坐起,一会躺下,后来变成了全身抽搐,发高烧,整个床铺都被他健壮的身体弄得快散了架,凡尔纳上前制止,却被罗切斯特乱舞的拳头打在左脸上,凡尔纳见控制不住罗切斯特,只好从急救箱里找到了镇静剂,硬硬掰过罗切斯特的手臂注射了进去,看到罗切斯特渐渐镇静下来,然后慢慢地因为劳累而睡着,他自己才感到一阵饥饿感,于是回自己的休息室找了些面包。大概五分钟后,他回来再看罗切斯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罗切斯特的双眼凹陷,脸色惨白,那只刚刚给他注射的针管从罗切斯特的颈动脉直直地插了进去,鲜血染红了整个床铺。而此时的罗切斯特已经命归西天。 凡尔纳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在心里不止一遍地重复,不是他干的,不是他干的,可是这船上就他们两个人。他仓皇地逃离休息室,刚来到甲板上,他的脸被一些盘旋的阴影一阵阵地骚扰,他他抬头望去,天哪,又是那些白色的鸟,难道他们闻见了尸体的味道,又飞回来了,凡尔纳感到自己的心脏要跳了出来,他想趁这个机会赶紧通知其他队员,这个岛屿充满了离奇古怪的东西,甚至他想终止这次考察活动,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还坐在家里等待他凯旋呢。 “我要逃离这里!” 完成火葬之后,保罗沿着茂密的树林外的一条略带坡度的盘旋路向岛的中心出发,这岛上的植物保罗从没见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些植物还保留着原始的气息,保罗掏出标本袋,取了些土壤,摘了些叶子和花朵作为标本装进袋子中,并把那些看到的东西全部拍成了照片和dv。就在他爬到接近岛屿顶端的时候,他发现了在层层树木掩盖下显露的一块巨大的岩石,这个岩石是花岗岩质地,在海风的侵袭下,岩石上有很多的受损痕迹,但是毫无疑问,这块岩石的形状是一个人体的巨大心脏。保罗凭借自己的敏锐直觉,这绝对是这座岛的重大发现,他快速掏出照相机对准这个奇异的雕塑进行拍照,想了想后,他觉得应该打开录音模式,并改用摄像,自己边拍边解说。他调试好摄像功能,改为户外模式,并把录音程序打开,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世界无人之岛》所有编委会的成员和广大读者,你们好,我现在位于南太平洋的一个奇怪的岛屿之上,这个岛的面积非常的大,现在我看到的还只是它的冰山一角,不过我会用一天的时间完成这次长途跋涉,带大家看到这座岛上的所有风貌。现在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雕塑,是一个巨大的人类心脏的形状。他就在我身后。”保罗扭转机器,尽量保证没有颠簸,他把镜头对准雕塑以后,继续解说,在不到一分钟的拍摄内,他解说了雕塑的质地,形状,但是就在摄像进行到一分零一秒的时候,在保罗的镜头里出现了神秘的现象一团雾迷迷茫茫地升腾起来,那团雾里飞起了上百张的纸张,保罗惊慌地大叫着――wait,wait!他放下摄像机,刚好一张纸糊在了他的脸上,他拿掉那张纸定睛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暗,随即一中恐怖的感觉让他后背冒出冷汗――纸上没有多余的字迹,出了一行用法文写成的“关于‘达尔文物种进化论的真实性’报告”。这是他学士学位的毕业论文,也正是这篇论文保送他进入其他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不可能的,这么久了,不可能的。保罗已经拿不稳摄像机,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就在这一刻,一个女生的身体,全身是血地从浓雾中走出来,保罗惊讶之余认出了那个女孩子――不,米娃,米娃,你放过我,我错了。 他双手和双腿蹭着地面,一下下往后倒退,他嘴里喊着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却根本没有注意他身后就是万丈的深渊,在继续挪动几下身子以后,只见岩石飞落,一个重重的物体直接落下悬崖。 躲在帐篷里一直不敢出来的罗枭正在浑身发抖,突然自己的帐篷直接弹飞了出去,歪倒在一边,保罗拼死护住摄像机。但是自己整个身体却直接被帐篷顶部的金属尖刺穿,一命呜呼。 ------------ 第一章 消失的考察队(4) 罗枭麻利地检查着要带走的东西,食物,水,救生衣,包括保罗身上的摄像机,他的单反相机也从他的行李中找了出来;这些物品当中不仅有自己的,还有其他两名队员保罗和罗切斯特的。他想这些东西能够支撑他活下去,如果这些东西全部用完还没有找到其他船只,他也就只能算是时运不济吧。现在对他来说,任何逃离的机会都是救命稻草。他提着被塞得像个不规则多面体一样的行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皮艇边,先把行李扔下去,然后从身一跃,跳到皮艇上后,解开船栓,他扭头想对这座岛屿挥挥手告别,却突然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对他吐了一口痰。然后,奋力朝着一望无际的洋面划去。而另一面,一个人正乘坐着一艘快艇飞快地朝着岛屿挺进。 这个人就是凡尔纳,他放下了“日光丸”上唯一的一搜快艇,临走前他也准备好了充足的水和汽油。当他远远看到罗枭的皮艇时,他减速停了下来,免得巨大的浪花会冲开驶来的皮划艇。罗枭拼尽全力朝着快艇前进,到了快艇身边,凡尔纳接过罗枭递上的行李,再把他拉上来。 “罗切斯特不在这?” 听到罗枭的问话,凡尔纳装着没听见,自言自语:“听着,这是个逃生的好机会,我相信我们带了充足的食物,水和燃料,他们应该能够保证我们到达新西兰,到了那里我们乘坐飞机回到自己的国家,到了那里我会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我想你也会这么做,我觉得这次活动就是一件该死的活动,想想,五个考察员,根本就是开玩笑,首先安全问题就无法解决。我回去以后,会接手一家连锁咖啡馆,老总就是我岳父,我以前觉得我还可以拼搏,不愿接受办公室的工作,他有五个女儿,我虽然是个女婿,却被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到时候我可以安逸地挣到一笔钱,带着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享受地中海的灿烂阳光,想想吧,你回去,你不是高考失败了么,参加个补习学校,第二年还有机会,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么,别铤而走险了。我是不想再把脚放进泥潭半步,绝不。这样,什么狗屁编委会也找不到我,什么国际地理机构也别想采访到我。”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罗枭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想知道罗切斯特在哪? “罗切斯特――是不是也不在了?” 凡尔纳觉得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只好点点头。 “怎么死的?” “不是我干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杀了他?对吧,我可以这么理解。” “该死的你能不能容我冷静一会儿,告诉你了不是我干的。” 罗枭本想终止谈话,抱着胳膊把头扭到一边,就在这时,凡尔纳大喊一声遭了,罗枭也抬起头,他的脸上被一个巨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遮住,与快艇相比而显得像个巨人的“日光丸”朝着快艇倾轧下来,凡尔纳屏住呼吸,把快艇的马达开到最大,他回身冒着热气,躲避追赶,可是“日光丸”就像挥之不去的幽灵紧随其后,罗枭能看到船上高耸的建筑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鸟,船甲板旁的护栏也都是。 “现在你明白了吧,”凡尔纳一边改变着快艇的方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声音就像有人用套马绳套住了马的脖子,一紧一松一紧一松,“我们刚到了船上没多久,就受到了这群鸟的攻击,我拿着灭火器驱逐那些鸟,而另一旁的罗切斯特却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攻击,他被扼住咽喉,我赶走了那群发了疯的鸟,救了罗切斯特,把他送到休息室,可是他却不停地喊叫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并且无法镇定,我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当我我感到非常劳累,就找了点东西填填肚子,可五分钟之后当我回来,他已经死了,颈动脉上就插着那根我给他注射用的针管。” 快艇已经到达了它的极限速度。有好几次巨大的水花飞溅到了罗枭的身上,他难以置信为什么“日光丸”上已无人驾驶,而刚才却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凡尔纳所讲述的事是真是假,因为从到了这个岛屿以后已经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停止“日光丸”的追赶。他急中生智,告诉凡尔纳朝着“日光丸”前进。 “什么?你疯了?” 但是看了看罗枭笃定的眼神,想到他必定有什么锦囊妙计,于是调转了快艇,朝着“日光丸”前进,这一招果然奏效,“日光丸”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突然减慢了速度,看到这凡尔纳也开始狐疑,他猜到了什么,然后扭头看看罗枭,罗枭笑而不答。大概又行驶了一分钟,眼看和轮船距离不到二百米了,罗枭大喊一声停,凡尔纳想尽一切办法让快艇划出了二十米以后停了下来,罗枭抄起装汽油的罐子,把大半罐倒进了海里,然后划了大概七根火柴,扔到汽油上,只见熊熊的大火几秒钟就窜至三层楼那么高,“日光丸”根本就想没脑子的笨蛋一样,无法灵活掉头,直接开进了火里,船上的鸟就像树倒猢狲散一样各自逃命,有的直接被点燃掉进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鸟,罗枭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他想吃考鸟肉了。 为了避免引火上身,凡尔纳拼尽最后的力气离开了已经浑身是火,地狱熔炉般的“日光丸”,这才是日光丸啊,像日光般的大火球。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罗枭和凡尔纳开始不停地喝水,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还没有去喝海水的意思,凡尔纳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发动快艇。 “还有多久能到达新西兰?” “大概在夜里,几点我不知道,不过那里有卫星定位系统,你打开吧,你来驾驶,我在旁边指导。”凡尔纳回答。 晚上8点47分,在海风的吹拂下快艇上一根用鱼竿扎起来的白色体恤衫在飘动着,奥克兰港的安保人员首先看到了这艘快艇,白色体恤上面写着sos,他们把上面的两个人接了下来,他们面色憔悴,其中一个还发着高烧,相比那些巨大的货轮和客轮,这艘快艇实在是太渺小了。在确认快艇上没有危险和违禁物品的情况下,他们被暂时安排在一个简易的房间里休息。 海关人员在检查他们的行李时发现,他们的通关证明上赫然印着新西兰官方的章,又翻腾了一阵之后,看到了他们国际科考队的证件,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身份不可小觑。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也许有人会笑破肚皮,这群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这么一群人,其中一位在口渴的情况下喝了自己的尿,可是当你知道他们去了个什么地方的时候,在专业的人,也无法专业了。 在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检查和各种手续办妥以后,当然,有天晚上,罗罗枭实在忍不住打开保罗的摄像机时,里面隐藏的秘密终于揭开了,她震惊地盯着画面,就在这以后,新西兰官方一再要求公示拍摄内容,他和凡尔纳都严词拒绝了,说那里是科考机密,考虑到版权问题,官方也没有再追究。登机那天,在候机室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们向新西兰官方承诺,如果哪天他们想要公布真相的时候,请让他们第一个知道。 可是他们俩却决心把秘密烂在肚子里,直烂到自己当了爷爷,入土为安。 ------------ 第二章 重归心岛 (1) 后来,《世界无人岛屿探秘》根本联系不到上一批的考察队员,又派了五名考察队员,均石沉大海。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十名考察队员是否还活着。这两个队员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他们经常通过skype相互联系。现在还是冬天,在北京,罗枭报了高考复习班,每天都很忙,只有在周末会在电脑上和凡尔纳聊一会儿,他打算重整旗鼓,在来年的六月重回考场。而凡尔纳接管了岳父留给他的咖啡馆,偶尔会带妻子到欧洲其他国家旅游,他之前为圣诞节的到来忙活着。他也因为接手这家咖啡馆而学会了一身的厨艺,意大利香肠,法式小牛排,印度香辣酱,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味蕾是如此的灵敏,虽然手艺有时还很拙劣,但是他会从早上四点就起床,一直联系到十二点打烊,现在他能够非常熟练地做一杯卡布奇诺,用罗勒叶和薄荷叶摆盘,在樱桃汁的杯沿插上柠檬片,亲手用红色的宣纸叠一个小扇子,或是蜡纸做伞,下一步他要学习如何做法式甜点。 爱琴海遇见你:“我还没去过北京呢。” 登山,登山:“那你来吧,我请你吃全聚德,或者东来顺火锅。” 爱琴海遇见你:“我们这里有家中餐馆,可以吃到火锅......你没有让别人看到保罗拍到的东西吧?” 登山,登山:“当然没有,忘了我们的诺言了么,带进棺材里。” 爱琴海遇见你的头像在这句话之后就变成暗的了,可能他要忙了。罗枭在凡尔纳的提醒下,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恐怖的视频,他打开自己的旧钱夹,在一侧的夹层里,他取出一片内存卡,然后插在读卡器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观看这个恐怖的视频了,可是他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线索,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还是那片白雾,然后传出保罗大叫的声音,镜头晃动,摄像机掉在地上――“嘿,鸟,你在干什么呢!” 罗枭刚看到这就听到身后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在叫他,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转身看到一个带着礼帽,穿着修身黑风衣的男孩儿站在他面前。他叫柳骆冰,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女人的名字。他是罗枭的同班同学,平时穿得跟要出去演出一样,今天他这身打扮已经算是正常的了。今年他从北京考到了南京大学,因为很喜欢八卦,所以大家叫他柳八卦。 惨了,刚才的东西让他看见了可怎么办?罗枭的心里打着鼓点,就像进了舞厅。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爸妈都上班去了。” “我和你哥一起回来的。刚在半路上遇到你哥,他让我帮你学习。你小子学习果然不如你哥啊,你哥考上北交大,这第一学期都结束了,你还在这复习。” “柳八卦,你给我闭嘴,我干嘛能塞住你的嘴?” “呵呵,请我去吃卤煮火烧,或者高档点,请我去吃必胜客,宰你一顿,否则我把你和杨美尼谈恋爱而影响学业的事情告诉你家长。” “好好好,我算是服了你了。说,你到底想吃什么?” “两个都吃。” 我撑死你。 罗枭看到自己屋的衣架上没有大衣,才想起来刚才出去喝豆汁儿回来直接把大衣搁在客厅的沙发上了。而另一边,柳骆冰却偷偷打开笔记本,看到上面未播完的视频,用鼠标在mediaplayer的播放键上一点,他不可置信地张着嘴,瞳孔放大。他动作麻利地从兜里拿出mp5,把这个视频快速地复制到上面,然后安全弹出,这一切干得滴水不漏。曾经无聊至极的他当过网络小黑客,这点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喝口水一样的简单。 而楼下的罗枭发现自己好几天没刮胡子了,还在吹着口哨,打理自己的胡茬。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将把他的生活推向另一个泥泞的深渊。而另一个人也将经历生死般的考验。 柳骆冰根本不知道他的八卦精神,说好听点就是好奇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此时的他,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欣赏美女一样开玩笑说,罗枭,你好漂亮啊。罗枭发出呕吐的声音。可是,过段时间,这种似乎还具有幽默感的笑话将被现实的残酷漂白,没有人还会笑得出口。 吃得消化不良的柳骆冰回到家里,他吃了点药后,迅速打开电脑,把mp5掏出来插在电脑上,又仔细看着视频――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外国人是谁?一系列的问题充斥着他的大脑,其实他并不是别人说的八卦,他平时八卦的东西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调侃,真正遇到问题时,他会变得异常冷静。他身上有一些矛盾的特质,南京大学外语系,英语说得特别棒,却从来不喜欢英语,穿得入时,却喜欢吃卤煮火烧,街边大排档,平时玩世不恭,却遇事冷静,细节问题上一丝不苟。 就在他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听到楼下传来了老爸回家的声音,柳骆冰的父亲是一本发行量很大的杂志社的社长,平时一言九鼎,为人刚正不阿,什么走后门,托关系的人几乎都被他拒之门外,他这个做儿子的却跟他老爸恰恰相反,他曾劝过老爸,做人也要给别人点退路,哪天自己要是遇到麻烦,别人也能帮他一把。可是他老爸就是不相信这个邪理儿。 这不,楼下就有人在求柳骆冰的爸爸:“柳总,您就网开一面吧,我们这本身发行量就不好的报纸,就差您给提供个新闻了。” “那也不行,这种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竞争二字。你也知道,这些走后门的事情我从不干。““这个我同意,可是您的垄断力量太大了,让我们这小小的报社无处施展拳脚啊!” “你们孙社长不也是挺有骨气的么,死活撑着不让我们兼并,那怎么又派你来求情了?” “孙社长对我有恩啊,一年前我学新闻的大学毕业,根本找不到工作,是他破格给我录用机会的,他并没有让我来求情,是我――” “哦,他挺仁慈的么?我一会儿还要开会,你想在这耗着我也没办法,我是说如果不饿的话。”说完他回到卧室换了条领带就出门了。 这些对话在偌大的客厅中回荡,若是窃窃私语,柳骆冰倒是不可能听得如此清楚,关键这可是言辞激烈的谈话,只要听力没问题,逻辑思维也没问题的人,都能明白。哎,老爸啊,老爸,你能不能变通点,有点人情味,生意场上是要竞争,可那不是唯一。他打开卧室的门,看到一个仅仅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还坚持在屋子里等着,他在二楼吹了个口哨,年轻人抬头看了看柳骆冰。 “您应该是柳社长家的公子吧?” “拜托,我不是我爸,别您啊您的,你们刚才的话我听到了。” “哎,真难办啊,我得走了。”估计是知道还有他人在家,爬走漏了风声,决定告辞吧,这个年轻人很窘迫地要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那毕业的?” “啊?我?”年轻人刚要起身,却愣住了。 “对,就你。” “我叫成城,陕师毕业的。” “哟,重点,家哪的?” 叫成城的年轻人觉得说得太多了,又要走,柳骆冰的一句话彻底留住了他,我爸不帮你,我帮你。 他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对不住罗枭,可是他实在不想看着这个年轻人没有前途,他让这个年轻人看了他拷过来的视频,成城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只是视频文件,为了保存我的一点道德底线,因为我这已经算是偷盗行为了,不过对方是我的好朋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剩下的工作就看你的速记能力和笔下功夫了,视频中的那段话信息已经够详细,听造化了。” 成城非常感谢柳骆冰,说如果报社能度过这个困难期,他定会请柳骆冰吃饭。不过柳骆冰谢绝了,他不想把事态闹太大。 毕竟,他不想做出出卖朋友的事,可是他已经出卖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在心理面默念,对不起,罗枭。 ------------ 第二章 重归心岛 (2) 一天中午,罗枭从补习班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几个同学在看报纸,忽然心血来潮也想买点什么看看,他以前很喜欢看旅游探险之类的杂志,但是自从高考失利以来,他再也没有碰过那些东西,把自己完全陷入了电脑游戏当中,那个时候罗天鸥刚好因为《探秘》杂志而发生事故,他为了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听从了哥哥的意见,才报名参加了考察队,然后三个月的集训让他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坚强的男子汉。虽然以失败告终,可是这次考察任务却让他发现了自己能够有勇气继续学习,拿起那些曾经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在自己的努力下一道道攻克了,他放学前做了一下去年的数学高考试卷,发现能拿到一百三十分以上,而当时自己只考了七十多分。一阵喜悦的心情顿时传遍全身,不觉也有了胃口,他打算用早上带在身上的钱去犒劳一下自己。 他打算买本杂志,然后找个不错的小馆子吃上一口。 报亭一般都是个敞开式的小亭子,前面有一个可以放下来的展示架,上面大多放的都是一些报纸,有中国人民日报,chinadaily,法制文摘,中国足球报,文汇报等等,还有一些北京市的报纸。罗枭也不急着买杂志就在报纸堆里瞟了瞟,忽然他看到一则新闻――《世界无人岛屿探秘》惊曝内幕。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看了看里面的报道,“视频,白雾,尖叫”这些字眼清晰地映入眼帘,他的脑袋里有上千只蜜蜂在叫嚣,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羽化的存在,他没站稳,把身后的自行车碰到了,他看了一下报纸的名字――《今日京城在线》。 “师傅,您这报纸还有多少,我全买了。” “成嘞,您给三十就行。” “就您这一地儿有这个报纸么?” “打这儿走,广安门那还有俩,你过去问问,就我们这三家。小伙子你要这么多干嘛?” “没啥,忠实读者。” “这报纸销量不好,还有忠实读者?” 罗枭笑了笑没多说,扶起自行车离开了。 真的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罗枭回到家,在小区的车棚旁边的垃圾堆口,用打火机点燃了他买回来的一百份报纸。他几乎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买报纸了,最后剩了十元钱,他吃了个煎饼。最后他的手里还剩了一张报纸,他看了看地址,报纸的发行地是在海淀区今日京城日报社。他记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下午的时候,天气骤然转变,北风呼啸着,行人们都迎着风艰难地迈着步伐,很多骑自行车的人干脆下来推车。路上的一些民工还扛着沉重的麻袋,是在走不动了就坐在麻袋上歇一会儿。罗枭没有去补习学校,而是乘坐地铁,换成了几次公交车才到了日报社。日报社并不大,而是占用了三层写字楼,进楼前有个个字在一米九左右的保安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先生,您有什么事么?” 看起来明显稚嫩不少的罗枭身穿运动装,而来这里办公的人但从着装上来说必定是西装革履,而且每个人都要佩戴工作证的。罗枭觉得自己今天没刮胡子看起来应该是很成熟的了,可是还是被别人一把拦住去路。幸好这个巨人一样的保安对他称先生,要是叫他小孩儿,他真的会很沮丧的。 “你好,我想去今日京城日报社。” “您能出示一下证件么?” 他不想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因为那只能暴露他只是刚成人。他沉默不语,其实是不知所措,而就在这时,上天眷顾了他一次,今日京城日报社的孙社长刚好从大门中进来。保安马上改变了态度,毕恭毕敬地鞠躬,然后把孙社长领到电梯口,孙社长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他的脸红扑扑的,不只是被外面的风吹的,还是喝多了,而且满脸笑意。似乎是受到了孙社长的表扬,他不住地说着谢谢孙社长的器重。那个保安给社长按了一下上升按钮。 “那个男孩儿是谁?”孙社长扭头看了一下罗枭。 “哦,他说要去今日京城日报社,但不知道是不是找您的。”保安不敢怠慢,快速答道。罗枭觉得他现在就像个奴婢。 “那怎么不让他上来,怠慢了客人,影响报社的形象。” 保安赶快叫罗枭过来,一起乘坐电梯。在电梯里,孙社长没有继续褒扬他的属下,事实上大家什么话都没说。罗枭站在最后面,他的手心里握着报纸,可是手心里满是汗水,他在揣摩着一会儿到底如何开口。他身边的年轻人也没有多大年龄,而孙社长是一个身材适中,没有发福的谢顶的男人,目测年龄大概有四十多岁,能办起一家日报社,也算是有所作为了,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刀削了一般,透着刚毅和决断。电梯一层一层上升,到了第二十一层,一声清脆的铃声,门开了。罗枭随着孙社长和年轻人走了进去。罗枭的眼前突然一亮,这整整一层居然都是这个孙社长的办公室,虽然巨大,但是这个办公室里面没有任何的多余东西,出了书柜,还是书柜,书柜上摆满了文件夹,古今中外的各种文学书,杂志,报刊,还有一个巨大的三层架子,架子上堆满了稿件。这些书柜把一个实木的办公桌围在中间,桌子上有三部电话,电话的旁边有一盒油笔芯,油笔芯的旁边散落了很多的稿纸,有几张上压着一本《埃德加?爱伦?坡短篇小说集》。 “成编辑,你去忙吧,下班前来我这里一趟。” 那个姓成的编辑下楼了。 “年轻人,你有什么事?” “啊?哦,我是为了这份报纸而来。”罗枭觉得自己在冒傻气。 “这份报纸,你是说他的印刷有问题还是?” “印刷没问题,我是为上面的一则新闻而来。”他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那么大声说话。 “新闻?哪一条?” “就是你们刊登的关于《世界无人岛屿探秘》的新闻。” “哦?难道说你是这则新闻的当事人?我很好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则新闻我本以为却反真实可靠的依据,就是胡乱编写的。没想到真有此事。你能详细介绍一下当时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么?” 罗枭坐在那,想自己如何回答,他不能说,如果说了,他就违背了和凡尔纳的约定,直到地老天荒,直到腐烂在棺材里。那些和他经历了短暂时光的原野,罗切斯特,保罗,还有那未知的,虽然没有同甘共苦的另外五个人,他们都离奇地死亡了。他觉得有一个强大地推力让他充满力量,斩钉截铁地问出了一句话,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本以为这个孙社长会怒斥年轻人无礼,并叫来保安把他像扔垃圾一样从这二十一层丢出去,而孙社长却只是笑了笑,打电话让成编辑上来一趟。 “你想问的人就在你面前站着,您们好好谈。” 我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年轻人,一个错愕,一个惊讶。 “您好,我叫成城,敢问您有什么事情?”他有些纳闷儿。 “您这则新闻是从哪里拿到的?” “这个我不能说,除非你是那个人。” “那个人?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这整个考察任务的当事人,是谁给你的这些材料,让你描写得身临其境?” “你就是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哎,好吧我说。” 他把他如何求情,如何见到柳骆冰,柳骆冰又如何让他给罗枭说的话全部解释了一遍,在一旁的孙社长一声不吭地听着。然后他发话了。 “成城,我知道你这是在帮我,并且帮我让报社度过难关,可是我们没有必要去请求别人,我们起码走过了十个年头,这十年里我们的路不好走,你是名牌大学毕业,而我就是一个大老粗,白手起家的公司肯定不好和大的杂志社比,我要的是你们兢兢业业的工作,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壮大的,你这样求来的新闻,谁会去读呢?要不是这个年轻小伙读到了这则新闻,我们可能会搅得人家生活不得安宁。去让发行部马上召回今天的所有报纸,重新发行,停止这则新闻的报道。” “可是,今天的所有报纸都奇怪地全部卖完了。” 孙社长听到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罗枭,罗枭的脸红了,社长说看来我们今天遇到贵人了,然后哈哈哈爽朗地笑起来。 “成城,我本身叫你就是想和你谈论这件事,我们既然是日报,又要报道在线的事情,你和几个人组成团队,去北京城走走,报道老百姓身边的事,摄像机我来想办法,在网上发布信息,给那些北漂着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人提供机会,如果谁懂网站建设,我们走网络这天路,配合纸制报纸的发行,真正达到在线,并且开通文学专栏,作为周末副刊。” 从报社回来的路上,罗枭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对之后的路感到迷茫,到底应不应该公布这个消息,如果这么做,就像孙社长说的,自己的生活将受到牵连,而另一方面,如果他不去揭露这个秘密,那么他的那些朋友就永远死不瞑目。况且,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柳骆冰。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这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另一边,柳骆冰的父亲已经快要发疯了。他下班回到家,发现儿子的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柳骆冰的爸爸愣在屋子里,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玩离家出走了。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在柳骆冰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他早恋被发现,柳骆冰的爸爸棍棒一顿,离家出走,无家可归,住在了罗枭家长达十天;第二次是在他高二的时候过生日,把市里奖给他爸的三千元优秀工作单位的奖金当粪土一样花了出去,最后就剩了三十元,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他又逃到罗枭家十天;这次不会又在罗枭家吧,可是这次似乎是真的离家出走了。为了确认信息,他给罗枭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罗天鸥,得知罗枭也不在家,没人知道柳骆冰去了哪里。 这时的罗枭去了京城在线,而柳骆冰早已不在中国。 柳雄杰,今年47岁,出来闯荡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名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因为他是个不通世道又不懂浪漫的人,在骆冰五岁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和他离婚了,至今单身。而他拼搏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总算把儿子送进了重点大学,却落下个这样的结果,儿子离家出走了,他平时就会说不孝的东西,不知道像谁,而今天是1月9号,再过半个月,中国人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也是最大的节日春节就要来了,难道他要一个人孤独地过完这个节日么? 他让自己静了静,看到柳骆冰的电脑桌上房了一张纸条,他快步走过去,看着上面隽永的字体:“爸,我走了,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做一件你可能永远不会理解的事情,它关乎我的朋友。我觉得这是件伟大的事情,当你看到这个短暂的留言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也许这一别,我们将无法见面。请去看看我妈,我们是一家人。” 柳雄杰刚开始没有太明白过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孩子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请去看看我吗,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连番轰炸着,惊涛骇浪。他突然意识到能陪他走完这一辈子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妻子,而如今,妻子走了,儿子走了,他将一个人走完这辈子,突然,平时伟岸的身体,和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崩塌,他老泪纵横地倒在儿子地床上。 昨天晚上,柳雄杰一晚没有回来,而柳骆冰也一夜没阖眼,他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通过msn,他把大段大段的英文用最准确的方式传达给远在澳大利亚的网友们,一石激起千层浪,可当他说自己想远赴这个无名的岛屿时,刚才的热闹氛围顿时跌入冰点以下,不管怎样,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公布到了msn上,他知道刚才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凑热闹而已。他已经买好了飞往悉尼的飞机票,一旦无人愿意和他一起去,他将一人前往。但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他的手机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入侵,半小时内就有二十多个电话打了进来,还有好多是占线,他和别人噼里啪啦说英文的时候,就听见手机里嘟嘟嘟的线外电话打进来。最终他确定了五个人,他想知道,这个数字是否是导致死亡的因素之一。 十一号的中午,所有的队员都到齐了,大家在汤姆逊的家庭咖啡馆里见了面。汤姆逊家的咖啡馆就在悉尼港的附近,他的孙子杰欧刚从康奈尔大学物理系毕业,汤姆逊从杰欧十六岁的时候就带他出海了,现在他们家的轮船也冠以了杰欧的名字,所以这次出海前的所有手续,杰欧已经在三天前就办好了,也有他来驾驶这艘“杰欧”。另一名队员是个蛋糕房的女服务生,叫桑妮;还有两名中国留学生,一个叫吴强,在悉尼大学学文学,一个叫郭岚,和吴强是校友,不过已经是博士,主修心理学。 这些队伍里面的人里面,看起来只有杰欧和郭岚有点作用,其实不然,叫桑妮的女服务生是个恐怖事件的迷,三岁的时候就坐过过山车,而且她会使用将近十几种刀,她经常在做蛋糕的时候没有哪个同伴敢接近她,据说奶油刀乱舞;吴强,看似个文弱书生,参加这个队伍无非是为了完成他的《关于恐怖小说与哥特小说的联系》这样一个题目的论文,可他的记忆力却超强,他可以记住连续出现的一百多个无规则的数字和不相干的单词,郭岚主修心理学,却会另外的一个技能,读心术。了解了这些队友的能力之后,柳骆冰突然觉得自己唯一会的技能就是――八卦。 午后的太平洋上,波澜不惊,这个画面如果回归到上个月的此时此刻,是多么的相似啊,杰欧驾驶着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轮船感到非常骄傲。柳骆冰把罗枭告诉他的地理位置交给杰欧;桑妮,这个金色头发的漂亮姑娘正在随身携带的工具上打磨一把明晃晃的刀,那刀是干吗的,柳骆冰走过去问了问,而答案让他吓了一跳,“以前是用来宰牛的,我就因为这个差点不能登船,那帮海关说这是危险物品。” 柳骆冰在心里嘀咕――你是危险物品吧。 驶过了新西兰,在五点多的时候,杰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小岛,而信号在电子经纬仪上也显示出了准确位置,所有的成员都一起涌到甲板上,此时没有一个人还保持着刚开始的乐观态度,每个人都把嘴闭得紧紧的,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海平面再也不想太平洋这个名字一样太平,风浪,闪电,暴雨向“杰欧”号席卷而来,仿佛这座诡异地岛屿并不欢迎再次造访的人,天空中乌云露出的偶尔几线天光就像惨白的幽灵,他们咆哮着,蔑视这这船上的五个人,仿佛在说就五个人?忽然间,一群白色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迅雷般的速度朝着轮船席卷而来。 “是那群鸟,大家快点互助眼睛和头!” 柳骆冰赶快超大家发出命令,出行前,罗枭已经把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其中包括这些诡异的鸟。而且他还告诉柳骆冰一件非常惊人的秘密,这座岛屿上应该有人。 “快放快艇!”杰欧决定此刻弃船,因为如果停留在轮船上,那么无疑是这些鸟攻击的靶子,而快艇较为灵活可以躲避。郭岚、吴强放下两艘快艇、然后把桑妮、柳骆冰接到快艇上,他们耳边还想着“杰欧”号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杰欧,快下来啊――” 杰欧却根本没听见,此时的轮船离小岛越来越近,如果杰欧再不下来就要触岛了,”快下来啊!“可是一切都晚了,这是杰欧的船,他不可能弃船不顾的,也许他早已想到了驱逐这些鸟的方式就是触岛,然后杀死这些鸟,这就是一个人对他永远不能分割的东西的爱吧。 就在大家还在惋惜的下一秒,巨大的火焰已经升腾而起,那些鸟四处飞散,被炸成飞沫,被挤成肉饼,被烧成烤肉,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弥补一个一流名校毕业,本身可以用自己的青春和才华开拓生命旅程的年轻人的丧生。 没有人说话,只有四个人默默地开着快艇朝着这个未知的,死亡般的岛屿前进,冒着大风,大雨,海浪的蔑视,可是每个人都在怀念杰欧的逝世,是他为了众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而就在柳骆冰和他的队友一起踏上这未知的旅程时,太平洋的西海岸,中国的首都北京,罗枭也踏上了去日本东京的飞机,虽然那里海啸,核泄漏的后遗症还在上演,但是他要去揭开所有对有的死亡之谜,而第一站就是这里。 还有什么在等待他们,他们会一个个地朝着真相而死去么? ------------ 第二章 重归心岛 (3) 柳骆冰的爸爸愣在屋子里,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玩离家出走了。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在柳骆冰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他早恋被发现,柳骆冰的爸爸棍棒一顿,离家出走,无家可归,住在了罗枭家长达十天;第二次是在他高二的时候过生日,把市里奖给他爸的三千元优秀工作单位的奖金当粪土一样花了出去,最后就剩了三十元,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他又逃到罗枭家十天;这次不会又在罗枭家吧,可是这次似乎是真的离家出走了。为了确认信息,他给罗枭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罗天鸥,得知罗枭也不在家,没人知道柳骆冰去了哪里。 这时的罗枭去了京城在线,而柳骆冰早已不在中国。 柳雄杰,今年47岁,出来闯荡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名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因为他是个不通世道又不懂浪漫的人,在骆冰五岁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和他离婚了,至今单身。而他拼搏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总算把儿子送进了重点大学,却落下个这样的结果,儿子离家出走了,他平时就会说不孝的东西,不知道像谁,而今天是1月9号,再过半个月,中国人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也是最大的节日春节就要来了,难道他要一个人孤独地过完这个节日么? 他让自己静了静,看到柳骆冰的电脑桌上房了一张纸条,他快步走过去,看着上面隽永的字体: “爸,我走了,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做一件你可能永远不会理解的事情,它关乎我的朋友。我觉得这是件伟大的事情,当你看到这个短暂的留言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也许这一别,我们将无法见面。请去看看我妈,我们是一家人。” 柳雄杰刚开始没有太明白过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孩子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请去看看我吗,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连番轰炸着,惊涛骇浪。他突然意识到能陪他走完这一辈子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妻子,而如今,妻子走了,儿子走了,他将一个人走完这辈子,突然,平时伟岸的身体,和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崩塌,他老泪纵横地倒在儿子地床上。 昨天晚上,柳雄杰一晚没有回来,而柳骆冰也一夜没阖眼,他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通过msn,他把大段大段的英文用最准确的方式传达给远在澳大利亚的网友们,一石激起千层浪,可当他说自己想远赴这个无名的岛屿时,刚才的热闹氛围顿时跌入冰点以下,不管怎样,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公布到了msn上,他知道刚才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凑热闹而已。他已经买好了飞往悉尼的飞机票,一旦无人愿意和他一起去,他将一人前往。但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他的手机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入侵,半小时内就有二十多个电话打了进来,还有好多是占线,他和别人噼里啪啦说英文的时候,就听见手机里嘟嘟嘟的线外电话打进来。最终他确定了五个人,他想知道,这个数字是否是导致死亡的因素之一。 十一号的中午,所有的队员都到齐了,大家在汤姆逊的家庭咖啡馆里见了面。汤姆逊家的咖啡馆就在悉尼港的附近,他的孙子杰欧刚从康奈尔大学物理系毕业,汤姆逊从杰欧十六岁的时候就带他出海了,现在他们家的轮船也冠以了杰欧的名字,所以这次出海前的所有手续,杰欧已经在三天前就办好了,也有他来驾驶这艘“杰欧”。另一名队员是个蛋糕房的女服务生,叫桑妮;还有两名中国留学生,一个叫吴强,在悉尼大学学文学,一个叫郭岚,和吴强是校友,不过已经是博士,主修心理学。 这些队伍里面的人里面,看起来只有杰欧和郭岚有点作用,其实不然,叫桑妮的女服务生是个恐怖事件的迷,三岁的时候就坐过过山车,而且她会使用将近十几种刀,她经常在做蛋糕的时候没有哪个同伴敢接近她,据说奶油刀乱舞;吴强,看似个文弱书生,参加这个队伍无非是为了完成他的《关于恐怖小说与哥特小说的联系》这样一个题目的论文,可他的记忆力却超强,他可以记住连续出现的一百多个无规则的数字和不相干的单词,郭岚主修心理学,却会另外的一个技能,读心术。了解了这些队友的能力之后,柳骆冰突然觉得自己唯一会的技能就是――八卦。 午后的太平洋上,波澜不惊,这个画面如果回归到上个月的此时此刻,是多么的相似啊,杰欧驾驶着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轮船感到非常骄傲。柳骆冰把罗枭告诉他的地理位置交给杰欧;桑妮,这个金色头发的漂亮姑娘正在随身携带的工具上打磨一把明晃晃的刀,那刀是干吗的,柳骆冰走过去问了问,而答案让他吓了一跳,“以前是用来宰牛的,我就因为这个差点不能登船,那帮海关说这是危险物品。” 柳骆冰在心里嘀咕――你是危险物品吧。 驶过了新西兰,在五点多的时候,杰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小岛,而信号在电子经纬仪上也显示出了准确位置,所有的成员都一起涌到甲板上,此时没有一个人还保持着刚开始的乐观态度,每个人都把嘴闭得紧紧的,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海平面再也不想太平洋这个名字一样太平,风浪,闪电,暴雨向“杰欧”号席卷而来,仿佛这座诡异地岛屿并不欢迎再次造访的人,天空中乌云露出的偶尔几线天光就像惨白的幽灵,他们咆哮着,蔑视这这船上的五个人,仿佛在说就五个人?忽然间,一群白色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迅雷般的速度朝着轮船席卷而来。 “是那群鸟,大家快点互助眼睛和头!” 柳骆冰赶快超大家发出命令,出行前,罗枭已经把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其中包括这些诡异的鸟。而且他还告诉柳骆冰一件非常惊人的秘密,这座岛屿上应该有人。 “快放快艇!”杰欧决定此刻弃船,因为如果停留在轮船上,那么无疑是这些鸟攻击的靶子,而快艇较为灵活可以躲避。郭岚、吴强放下两艘快艇、然后把桑妮、柳骆冰接到快艇上,他们耳边还想着“杰欧”号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杰欧,快下来啊――” 杰欧却根本没听见,此时的轮船离小岛越来越近,如果杰欧再不下来就要触岛了,”快下来啊!“ 可是一切都晚了,这是杰欧的船,他不可能弃船不顾的,也许他早已想到了驱逐这些鸟的方式就是触岛,然后杀死这些鸟,这就是一个人对他永远不能分割的东西的爱吧。 就在大家还在惋惜的下一秒,巨大的火焰已经升腾而起,那些鸟四处飞散,被炸成飞沫,被挤成肉饼,被烧成烤肉,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弥补一个一流名校毕业,本身可以用自己的青春和才华开拓生命旅程的年轻人的丧生。 没有人说话,只有四个人默默地开着快艇朝着这个未知的,死亡般的岛屿前进,冒着大风,大雨,海浪的蔑视,可是每个人都在怀念杰欧的逝世,是他为了众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而就在柳骆冰和他的队友一起踏上这未知的旅程时,太平洋的西海岸,中国的首都北京,罗枭也踏上了去日本东京的飞机,虽然那里海啸,核泄漏的后遗症还在上演,但是他要去揭开所有对有的死亡之谜,而第一站就是这里。 还有什么在等待他们,他们会一个个地朝着真相而死去么? ------------ 第二章 重归心岛 (4) 有个人奋力地爬上岛屿边的礁石,他的后背大面积烧伤,他的左手被烧掉了一块肉,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白骨了。咸咸的海水让他的伤口感受到了就像烧得滚烫的煤焦油地在皮肤上的疼痛。他衣衫褴褛,很多地方连衣服最基本的遮羞作用都没有了。他拼劲全力地把自己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相对安全之后,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还好,这块表的防水效果果真不是吹嘘的,竟然还在正常运转。 与罗枭来的时候不同,这群人中没有谁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他们登上岛屿的时候还都抱着新奇的心理,这种心态就像是看恐怖片,他们直接告诉自己绝对会有恐怖的事件发生,然后让我们看看有多恐怖吧。这回他们都带了各自的帐篷,而且吴强甚至已经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希望这些恐怖的事件的发生,可以刺激他的灵感,桑妮还在想办法把一把刀弯成钢管的形状,在那把未开刃的刀的前端开刃,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心里面绝对刀光剑影,血光肃杀;而郭岚大多数情况下就在那安静地坐着,大多情况下不出声,安静地审视着每一个队员,柳骆冰就在帐篷周围无所事事地踱着步,但是一到郭岚旁边就远远地躲开了,这个脸上总是阴鸠神色的博士让人觉得他的目光只要随便一扫,就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虽然柳骆冰平时大大咧咧,但不能保证他没有什么心思,万一被看出来自己随时偶尔产生的一些猥琐的,不健康的想法,他的面子就丢大了,毕竟都是中国人。 “大家都不要太伤心了,杰欧的死让我们都很难过,但是这也更让我们知道,我们五个人同样有可能应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丧命。还有,”郭岚顿了顿,“吴强,你最好停止论文的写作,我觉得你有些危险。” 这个心理学博士的话突然让吴强打错了一个英文单词,他的脸突然变了颜色,抬头看了看周围人惊讶的目光,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他故作镇定地完成论文,可是两个小时了,他只写出了三句话,他的心脏在强烈地跳动,而这种跳动已经超越了正常的强度,当郭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强冒出了一身冷汗,而这一下之后,他完全恢复了正常。 “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郭岚依旧面无表情地追问。 在场的每个人这次真的是领教了这个会读心术的家伙的厉害,而他还是个步步紧*的,就像狼咬住羚羊的脖子后死不放口的家伙。 “学长,求你别问了,你忘记了你换导师的教训了么?” 吴强和郭岚好像此刻擦出了矛盾的火花,但郭岚刚刚瞪大的双眼立刻恢复了冷酷。 “我只提醒你一下,我刚才说了,每个人都可能会丧命。” “让你的读心术见鬼去吧!”说着,吴强躲进了自己的帐篷,把帘子拉上了。 当然,他们之间争执肯定使用的是中文,除了柳骆冰以外,桑妮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俩中国留学生刚才闹矛盾了,不过她没有问原因。 柳骆冰觉得自己是这次行动的组织人员,不能这个时候就搞得队员之间矛盾重重,马上开始解围,他抓住郭岚的手臂,摇晃着说:“郭哥哥,郭大侠,你教教我吧,读心术真的很好玩的,你教教我,要不你读一读我心里想什么吧!” “没必要,你不用为了我和他人的一些小摩擦而担心,吴强和我是好朋友,而且他刚才说我换导师的事情确是事实。”说完这句话,他扭头看了看桑妮,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些忧虑的神色,然后也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桑妮看着被自己开刃过后的刀具,高兴地在原地挥舞着。柳骆冰对桑妮真是敬畏至极,看着在台下下面明晃晃的刀,他也赶快跑回了帐篷里。 柳骆冰在帐篷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笔记本的前半部分记录着高三时写下的数学题占用了,后半部分还是崭新的,他不想浪费这些纸张,可能是受父亲出版业的影响,他觉得纸张不用就浪费了。他在上面记录下了从昨天到刚刚所有的事情,杰欧的死亡,夜里的入睡,早晨郭岚与吴强的争执,每个队员的活动,他就这么没头绪地记录着,他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郭岚没有把矛头第一个指向自己,说自己小心点,还有吴强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在写论文,当然看到的是自己写出的论文啊。 柳骆冰思考着,他放下笔躺会自己的气垫床上,脚丫在晃动着,这也太相安无事了吧,他又翻了个身,冷不丁地瞅见自己帐篷上的拉链,这时帐篷的门是被拉上的,可他隐约觉得他就要被拉开了,难道我神经了?他嘲笑自己被郭岚传染了,也在这胡乱练什么没基础训练的读心术,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拉链会被拉开,但下一秒,他已经要窒息了,那个拉链真的就被一点点地拉开,然后,一个泪流满面的男孩走了进来,他扑向柳骆冰,那个男孩儿似乎特别伤心,他就坐在柳骆冰的床边,哭着说话,却一张嘴,满口的鱼虾涌了出来,柳骆冰吓坏了,他看到这个男孩子的头上都是碎玻璃碴子,而他的手臂都被纸张包裹着,露出的皮肤上长满了鱼鳞。这个男孩子一下下地挪向柳骆冰,他在说话,可是声音出不来,只有满口的鱼虾带着鲜血涌出来,柳骆冰大叫着,可是他的帐篷里鱼虾越来越多,他的腿,上身,脖子,最后淹过了头顶――“骆冰,醒醒!快点醒过来!”这时,柳骆冰的帐篷里挤了三个人,他们是听到柳骆冰喊救命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而第一个通知大家的是桑妮,只有她一人在外面呆着,而柳骆冰的帐篷门拉链式从里面拉上的,桑妮只好用刀镬开了帐篷门,大家才进来。柳骆冰醒来时已经满头大汗,眼睛还不能准确定位,惶恐地睁着大眼睛。冷静了大约三四分钟之后,他才看清楚他身边的人。坐在他身边的是郭岚,其他两个人都是跪在他的床边。 “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郭岚的声音飘进了柳骆冰的耳朵,这声音如果是自己的妈妈或者爸爸的,应该是充满关心的,可是郭岚的声音几乎没什么感*彩。虽然他知道郭岚也是在关心人,可是就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好啦好啦,一个大男人刚才叫得跟个女人一样,来来来,我刚烤的鱼,挺新鲜的,你尝尝!” 恢复知觉的柳骆冰看见桑妮举着一串烤鱼,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觉得胃里翻腾,他猛地起身,也顾不上那个被破坏了的帐篷门,哇地一口吐了出来。他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水,不停地漱口。 “他这是怎么了?”桑妮不解地问。 “我想,他梦见了鱼。”郭岚平静地说。 “梦见了――鱼?”桑妮和吴强一起发出疑问。 日本东京,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上班族们穿着统一的公司制服,扣着口罩,扛着大风,匆匆忙忙地赶电车上班,罗枭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这里的人川流不息,他的前面等着一根杆子,只有灯变成绿色,他前面的这根档杆才能起来,叫人过去,这在北京是见不到的。他要到对面去坐地铁,然后在星宿去见一个人,她就是原野的母亲,他手里提着的是原野的行李。 大概是在下午的两点左右,冬日的日本,空气中飘荡着清冷的气息,不过阳光很好,透过凋零的树枝,让这个午后充满了一些暖暖的气息,罗枭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虽然他认不出这些树到底是不是樱花树,但是他觉得日本到处都应该有樱花。这片公园不大,路边的椅子上偶尔坐着一两个上班族在匆忙地吃着便当,有的老年男子在遛狗,他不由地想起了渡边淳一写的《孤舟》。有人说日本民族的每个人心里面都充斥着末日情怀和说不出的苦涩悲凉,但是初来乍到的罗枭没有感觉到,他只觉得,这是这个国家民众的活法罢了。他此行的目的是要见一下原野的家人,原野的母亲原野凉子在公园尽头的一家荞麦面馆等他。 穿过幽静的公园,原野凉子穿戴整齐地等着罗枭,她戴了一顶帽檐有三个滚边,可以护住耳朵的帽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坐在那,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还冒着蒸汽的茶,整洁的实木桌子和他素色的风衣很搭配。总地来说,他是个美丽端庄的女性。见到罗枭来了,她走到店门口,把罗枭请了了进来,罗枭在路途中学了几句日语,简单的问好他还是做到了,至于之后的交谈他还没想好怎么办。落座后,原野凉子一张口,纯正地英语便脱口而出。这不仅让罗枭惊讶,就连旁边的几位客人也侧目而视。罗枭知道,虽然英语已经是国际通用语言,但对日本人来说,日语还是他们国家的语言。 原来,凉子是高中英语老师,不过现在退休了。罗枭看了看凉子胸前的别了一个胸针,上面的图案是一个铁钩一样的标志。 “罗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贵府的儿子,也是我的好朋友不幸遇难,我――” 凉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罗枭猜她要哭了,她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但随后她的反应让罗枭吃惊,凉子非但没哭,反而轻松地笑了一下:“这个我猜到了,应该会是这样的结果。罗先生今天有空么?不嫌弃敝社的话,来我家住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京都,也许你想知道的事情也就会揭晓了。” ------------ 第二章 重归心岛 (5) 京都与东京相比要安静许多,穿过几条日式的传统民街,罗枭与原野凉子来到了一条相对繁华的大街,她指给罗枭看,那是一幢有大概十五层的写字楼,整栋楼成海蓝色,大门的上方,也就是二楼的位置,挂着一头卡通的鲸鱼,可爱地笑着,在海水里玩耍。上面写着几个日语单词。 “这几个单词我认得。是鲸宝宝的意思对吧?” 凉子沉默地点点头,她觉得事到如今,该解释的也无法掩盖,因为欲盖弥彰。这个几代人承受的巨大诅咒,她只希望结束在自己的下一代。她告诉罗枭,自己的女儿就在这个鲸宝宝组织工作。她叫原野绿。这个组织是日本反猎鲸组织在京都的一个分支机构。听完这些,罗枭和凉子安静地走向组织的大门,虽然写字楼算是气派,掩映在冬青树围城的花园里,但是一走进花园,罗枭才发现这个花园里有很多小螃蟹,扇贝,海豚,海狸鼠,鲸鱼的塑胶造型,就连脚下的路都是用彩色石子拼成的珊瑚。通过凉子介绍,这个反猎鲸组织不光是保护鲸鱼,他们的活动已经扩展到了任何海洋生物。“大海是日本的生命线,没了海洋,资源贫乏的日本也就无法生存。尤其是海啸与东电核泄漏以后,日本的思想就变得更加如履薄冰了。” 他们踏上大楼的台阶,这个大楼看似气派,但是门阶却是几块朴素的石头,接缝的地方还冒出几根小草,虽然冬天的时候他们已经枯黄了,但相信春天还会勃发出生机。 “我女儿在信息科,主要负责与世界各地的海洋保护组织取得联系,通力合作,并且和全日本各地的组织交流互动,编辑一些宣传单之类的工作。” 见到原野绿的时候,是她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中午要用工作餐的时候。凉子和女儿打招呼,女儿很吃惊为什么妈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这是罗枭开口了,介绍过来意以后,原野绿哽咽了,平静了一会儿,凉子让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罗枭。 “‘日光丸’是一条被诅咒的船。” “什么?被诅咒?”罗枭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诅咒这个词他当然知道,玩电脑游戏的时候这个词不止听过多少次了,但他从不相信有什么诅咒。 “是的,这条船已经被蒙上了太多的阴影,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那个时候原野氏就以捕鲸为生,‘日光丸’以前的名字叫做‘鲸炮’,我的祖先就世世代代在这艘船上劳作,他们船员人手一本介绍鲸鱼身上十七中吃法的书。有一天,一个猎鲸人猎获了一头母鲸,这头母鲸奋力反抗,但最终失血过多,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当时惨白的海水瞬间被鲜血染红了,等拉上甲板以后,猎鲸人才发现这头母鲸已经怀孕了,它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生命,母鲸哀求这个人放她一条生路,可是猎鲸人却高兴地说‘真是一石二鸟’啊,当场宰了这头母鲸,他眼看着白刀进红刀出,突然间整个海绵变成了红色,周围响起里鲸鱼的哀鸣声,海水翻腾着红色的泡沫,就连船下面也都成了血红血红的颜色,船员们都被吓得抱作一团,而这个猎鲸人就在返航的第二天内脏全部大出血,离奇地死亡了,那些船员都成了或痴或傻的状态,他们的妻子当中没有一个人怀孕。这个猎鲸人,叫做原野鱼柱。” “他是你的――曾曾曾祖父么?” “不可否认,每一个猎杀了鲸鱼的人,只要上过‘鲸炮’就难逃厄运,我的父亲在弥留之际派能工巧匠把‘鲸炮’改造了,上面所有的捕鲸设备一律拆除,他花尽了平生所有的积蓄,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上辈人造的孽,而这艘船已经被下了诅咒,就再也无法改变了。我的妈妈为了改变,把我送进了这个组织,虽然薪水微薄,但是我能用此来救赎,我已经很满意了。” “那船我已经把它给烧了。” 听到罗枭这么说,凉子和绿都很吃惊,罗枭就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一并告诉了母女俩。之后他们安静地哭着。 下午两点的时候,原野绿说要上班了,凉子和罗枭也起身准备离开,原野绿叫住罗枭,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枚贝壳放在罗枭的手里,她说谢谢罗枭打破了这个缠绕这个家庭一个世纪的诅咒。分别前,她告诉凉子周末腾冲君会在周末一同回东京。 腾冲君是原野绿在奈良认识的一个银行职员,是她的男朋友。 第二天一早,罗枭踏上了从东京飞往美国洛杉矶的飞机,一个更大的秘密在等着他。 “看着这块儿摆动的钟表,他在轻轻地摆动,时间随着摆动慢慢脱离,你将陷入意识的漩涡当中,远远地,你能看到你意识当中的自己……”郭岚手里拿着一块金黄色但是已经失去亮泽的怀表,他让柳骆冰盯着表的摆动,渐渐地柳骆冰进入了自己的潜意识,然后合上了眼。郭岚只是想看看柳骆冰梦见了什么,也许他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很好,很好,不要紧张,告诉我你刚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我看到了被拉开的拉链,然后有个男孩儿,他先迈进了一只脚,后来是整个身体。” “那个男孩儿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他湿漉漉地,后来我看清了他的浑身缠着纸――” “是纸么?为什么是纸?““然后,他就这么朝我扑过来,我才看清他身上都是鱼鳞,而且他要和我说什么,他的脑袋上都是玻璃碴子,太恐怖了,他说话的时候满嘴的鱼虾往外喷!天哪――” “你确定你看清他是谁了?” “我没有……天啊,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的,怎么可能!”刚说到这,柳骆冰开始挣扎起来,他不停地踢着脚下的床单,而此时的郭岚也感觉到了什么,他觉得有一股难以阻止的力量从柳骆冰的记忆里向外推,他已经无法控制这次催眠,这种力量使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被柳骆冰卷进刚才梦中的幻觉,他竭尽全力咔地扣上了怀表的表盖。柳骆冰也猛地睁开了眼,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难道催眠失败了么?我刚才像是眼睁睁看着一样。郭岚惊出一身冷汗。所谓的催眠,是心理治疗的一种方式,当事者可以通过催眠,把心里的一些不可告人的,却久久压在心头的重担,通过想一个具有职业*守,绝不向外透露任何秘密的心理医生在潜意识的状态下说出自己的秘密,达到一定的治疗效果。一般情况下,郭岚在悉尼大学的导师经常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些学生观摩他是如何做这项催眠*作的,并且他也是唯一一个被导师选中,协助催眠的学生,他自己也成功催眠过两个因学业负担而两次产生轻生念头的学生。他的导师告诉过他,催眠的标准就是要参与又要抽离,参与就是体谅患者,抽离就是冷静处之。体谅患者就是说来咨询的人不管他有多么的不好,甚至不人性,但他绝对有他心理问题的根源,也许明白原因的时候,也就知道他其实很无助,冷静处之就是说要客观分析,作出判断和提供解决办法。 可这回,郭岚却被完完全全地卷了进去,直到最后,他甚至有一种抽不出来的感觉,那种鱼虾所成的漩涡要把他吞进去,而柳骆冰的退出潜意识的过程要把他从中抛出来,幸好自己的自制力比较强。 “嘿,站在那边的,你是谁啊?”帐篷外面,吴强在用英语叫嚷着。 听到吴强的叫声,柳骆冰突然回忆起什么,他害怕这内容会和当初原野用日语问“谁啊”的结果一样,疯子一样以最快地速度钻出帐篷。而且,郭岚早就提醒过吴强让他小心点儿。而出去之后,大家都看到,站在悬崖旁的是一个穿着黄背心的小孩儿,这个孩子扑闪着大眼睛,没什么芥蒂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是谁?” 吴强看起来很生气地样子,他有点暴怒,可是谁都不知道,就在刚才这个孩子往他的帐篷上扔石子,他以为是那种白色的鸟在作怪,吓得他一动不动地躲在帐篷里。他走过去,抓住背心一把拎起了孩子:“说,你刚才干了什么?” “放下他,吴强!快放下他!你会受伤的。”郭岚突然大声地警告吴强。刚说完,吴强就痛苦地抓住自己的手腕,那个孩子在吴强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吴强松开孩子,孩子撒腿跑掉了。手腕的伤口非常深,幸好不是动脉,桑妮赶快找来纱布给吴强包扎好。 “告诉你不要冲动,提醒过你要小心点。”郭岚声有愠怒,故意压着情绪。 “你是怎么知道他会伤害我的?” “他对你做了什么?” “朝我帐篷上扔石子。” “那我问你,他扔过石子以后为什么不跑,而是等你出来教训他,这说明他是故意的,他心里就是想让你出来,他故意装出纯洁的样子朝众人扑扇着大眼睛,让别人认为他是小孩,而你没有看到他满意的笑容,他咬你如此之深,说明他的牙齿非常锋利,只有经常食肉的,而且是粗肉的人,牙才会这样,乎切断了你的这根血管。” “这么说,这岛上根本就不是无人居住的。”桑妮听了分析之后,显出一份非常兴奋的神色。 ------------ 第二章 重归心岛(6) “原野当时就是被什么力量从帐篷中先拖出来,然后再被杀掉的。可是唯一解释不清的,就是帐篷是如何在地上留下痕迹的,固定帐篷的钉子在地上留下了划痕。而如果帐篷被移动了,和他同住在一个帐篷里的保罗应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因为不可能帐篷移动,里面的人不动弹。”当大家知道了那个孩子朝着吴强的帐篷上扔石子之后,柳骆冰突然想起了关于帐篷的事,就把它告诉了大家。 “这其实很好办,也许当时所有人都把事情想简单了,那个划痕可能是在原野被杀死之后帐篷才移动了位置的,这样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帐篷移动而里面的人没有移动。”郭岚这么推测,而其他人也赞同这种方法。 “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移动了帐篷,就在原野被拖出帐篷之后?可是,帐篷里面还住着保罗啊,难道你是说――保罗?” “很有可能。” “可是,解释不通啊,他为什么要移动帐篷?” “我没有看到他,所以我不知道。” “你不怀疑是这个岛上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居民干的?因为当时,原野发出了喊叫,他并没有人出来把他拖出帐篷的人是谁,这说明他看到了那个人。” “可是他当时宿醉,无法看清那个人。” “当时听到叫声的只有你那个好朋友罗枭么?还有,发现那些痕迹的还有谁?” “罗切斯特,就他一人。” “你朋友当时确定罗切斯特睡着了?” “不知道,也许他当时是背对着罗切斯特的,所以――我也不在场,这我无从知道。” 后来郭岚觉得有必要和吴强住在一个帐篷里过夜,他害怕这个学弟有什么闪失。而柳骆冰有点不高兴了,因为在他看来这吴强为什么总是由郭岚照顾,未免有些太偏心了,难道他就不需要加强保护,这还有桑妮呢,一个女孩子更需要保护,他又开始八卦了,直接问郭岚,你和吴强是不是恋人啊,听到这话,郭岚顿时满脸黑线。 “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神经病。”郭岚没好气地丢了一句给柳骆冰,柳骆冰一脸尴尬。 郭岚钻进帐篷,看到吴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情况有点不好,吴强的右臂呈现出了黑紫色。那块绑着手的纱布上血迹斑斑地,郭岚迅速拆掉纱布,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作呕的感觉,吴强的手也成了黑紫色,伤口周围已经溃烂了,他马上叫来桑妮。 “这怎么搞的?”郭岚焦急地问桑妮。 “我不知道啊,伤口都清洁过了,难道他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 “那个男孩子牙齿。我来看看,兴许我有办法。”观察了片刻,桑妮掏出了一片手术用刀柳叶刀。” “你要干嘛?” “毒性未到上臂,否则就会走入心脏,问哦在这个位置开一个口,然后放血,知道毒液全部流散。” “这可行么?” 桑妮没有回答,他找准位置,刀轻轻地在吴强的右臂上开了一个口,登时,乌黑发紫的血咕咕咕地向外静静地流着,当手臂的颜色恢复正常以后,桑妮迅速地消毒,缝合伤口,包扎。他告诉郭岚这也是有风险的,因为很容易失血过多,她说人的牙齿上有很多细菌,如果不清洁,上面的细菌很多都是致命的,她随身带着的药箱里面也只有百多邦,其他的杀菌药剂没有了,要及时换药。看着虚弱异常又短暂缺血的吴强,郭岚决定日夜守候这个他,知道他痊愈。 “我去打几条海鱼。”桑妮说着离开了。 她她到底是谁,这个平时爱玩刀的女孩子,为什么看她刚才救人的动作如此麻利和专业,难道她以前当过护士?可这也太奇怪了。 一周后的一天,吴强在昏迷了许久之后,醒了过来,他看到帐篷里面没有其他人,就爬出了帐篷,天气不是很好,在不远处,他看到柳骆冰一个人蹲在海滩边的高耸的岩石上,他走过去,本打算在背后吓一吓柳骆冰。可这时,柳骆冰却突然转身,朝着吴强失了魂一样地安静走过来,吴强顿时定在了那里,像被冰冻了一样,他望着柳骆冰空洞的眼神,突然,他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噗通――噗通――噗通――后来,他才意识到,这声音来自他的心跳,可是这种心跳为什么这么强烈有力,而且他已经在来到这个岛屿的第二天就听到了这种心跳,然后,他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那天他在编辑自己的论文时,透过笔记本的屏幕,他也看到了。 那是一张狰狞的面孔,扭曲,变形,那张脸仿佛就要透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透出来,可当他仔细看那张脸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张脸就是他自己,而此时的他又看到了这张脸,他出现在了柳骆冰的脸上,吴强一步步地后退,他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甚至用手挡在眼前。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吴强的身后。 吴强大叫了一声,他眼前的幻觉突然消失了。身后的那个人让柳骆冰还有吴强大为吃惊,这个人没有死。 “杰欧,是你么,杰欧?” 杰欧微弱地笑了一下。 “你刚才怎么了?我都不敢碰你。”柳骆冰问吴强。此时的吴强还是一脑门的汗,脸色惨白。 洛杉矶,一幢刷成淡蓝色的别墅,门厅前的小花园里栽着一棵圣诞树,一派圣诞前夕的欣欣向荣的景象。罗枭觉得这个时候打搅他人有些不合适,就像在中国,没有哪个家庭希望过年了有亲人去世。可是作为罗切斯特的朋友,他希望把罗切斯特生前的一些东西还给他的家人。 他走上前去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坐着轮椅。家里面似乎没别人。 “您好,小伙子,你找谁?” “您好,夫人,请问这是罗切斯特?里德曼的家么?” 刚说到这,给罗枭开门的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这种不怀好意的神情使得罗枭打了个哆嗦。 “出去,你们这帮臭警察,别以为换了衣服就想让我放你们进来,我说过了,我孙子不在,他也没有犯什么法,出去出去!”她把门摔得都要碎掉了,罗枭碰了一鼻子灰。发了一会儿愣,罗枭苦笑着走出小花园。 不对,她刚才说什么警察,犯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赶快返回别墅的门厅,不停地按门铃,就在这时,门下面的狗洞里奔出一只狗,罗枭见状撒腿就跑,那只狗在后面穷追不舍,他边跑边回头看,一不留神整个身体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身体上。而那只看着像拉布拉多牧羊犬的狗,也停了下来,伸着舌头,哼哧哼哧地喘气。那个男人蹲下来摸了摸狗的脑袋,那只狗仰起头,把鼻子藏在男人的手心里,伸舌头舔了舔男人的手心。 “你好,被我家的狗追赶,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表示歉意,可否到我家坐坐,就在前面。” 罗枭听到这只狗的主人是这个男人,便大概猜出了他是谁。 “冒昧地问一下,您是罗切斯特?里德曼的父亲么?” “哦?你认得他?” “是的。”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男人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 “我可以走,但请您收下这个,罗枭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罗切斯特的所有东西,包括那把刀。” “你这是?” “罗切斯特生前的所有东西,我来的目的第一,就是想把东西带给您,虽然我知道圣诞在即,但我想这些东西属于他;其二,我只想了解一下罗切斯特当兵是的情况。”罗枭把罗切斯特去了哪,干了什么,如何丧生的全过程都给眼前的这个男人讲了一遍,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表情看着怪怪的,最后居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大笑。 “你在开玩笑么?你以为我在看美国版的《午夜凶铃》?得了吧。” “恕我冒昧,您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呵呵,如果他还活着,你应该问问他,他做了什么?如果没事,我可以走了,真他妈见鬼。” 罗枭就这么目送这个奇怪的男人朝远处走去,他也看到那个别墅的门口有个老人,担忧地朝这边注视着罗枭。可是罗枭觉得再回去也没意思,难道这次的美国之行终以失败而告终么?可是,罗切斯特到底做了什么呢? 下一站,法国巴黎。罗枭手头的钱已经不多了,而这些钱,是柳骆冰的父亲给的。 桑妮一个人拿着刀沿着山坡行走,她手里的这把刀看起来比较秀气,所谓的秀气并不是说这刀小巧玲珑,这本身是一把水果刀,刀长也仅有十公分,可是她在前段钻了个孔,孔的前端系着个丝带,又把丝带挽成了个蝴蝶结,于是这把刀多了点秀气的味道。她只是突发奇想要这么弄一下,没有别的意图。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些刺激,经历了这么多天,她身上没发生任何突如其来的事情。反倒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学生让人手忙脚乱不得安宁,这让她猎奇的心理空虚了许多,觉得没意思了,她便自己跑来冒险。 “what’smystory?”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她抬头看看天,似乎天气不好,几朵还没有成形的乌云一动不动地堆在那。她听柳骆冰讲过,这个岛大的出奇,而且有一个心形的石头,可是她怎么也没发现,而就在她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一只白色的鸟从她的眼前贴着她的鼻尖快速闪过,她也没有看清是什么,手臂一闪,啊――的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快速捂住鼻子,一滴滴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她不小心被自己手中的刀割破了鼻子,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只被切断了脑袋的白色尸体,那只鸟虽然断了脑袋,可身体却还在抽动着。 桑妮捡起那把连丝绸蝴蝶结都被染红的刀,战战兢兢地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 第三章 谎言 (1) 罗枭从法国巴黎的一家银行中走了出来,他把手中的人民币兑换成欧元。然后他要赶往保罗曾经就读的学校,巴黎第六大学。在罗枭的印象中,这也许是很多中国人对法国的解读,法国人特别浪漫,骨子里有一种优越感,所以他们应该是不可一世的。这一点在他初来乍到巴黎的时候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折服了,到了日本,美国,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而当他这次踏上这片法兰西的领土,双脚一落地,就发现这欧洲的建筑,尤其是在法国,他发现每一块建筑物的砖头都像有了生命,那些教堂的飞檐陡壁上的各种雕像,眼睛和手指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他真恨不得爬上去看看圣母玛利亚的手指上有没有指纹;路边的法国人在用法语高谈阔论着,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有激情,他们的衣着很考究,这让罗枭首先想到了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里关于各种帽子、衣服的描写;而在他眼里,法国人的精细还体现在店面装饰上,那些用法语写成的店名他大多都不认得,可是从店面装修上,他可以判断出哪些是糕点店,哪些是咖啡厅,尤其是咖啡厅,很多人并不是在店里享用咖啡店,而是在店外面一边享受着冬日稍有的阳光,一边尽情品味手中的那一杯苦中带甜的味道,你可以看见拥吻,可以看见白领在高大的落地窗(frenchwindow,落地窗这种东西居然与法国有关)后面用高档的笔记本编辑东西,兴许他是个作家;你也可以看到骑着运动自行车组队从路边飞驰而过,看到穿着代表不同校服的高中生,大学生从每个罗枭根本不了解的学校大门里走出来,他们大多保持着学校的传统,却又很前卫;那些建在塞纳河上的桥让罗枭觉得都是有灵性的,上面聚集了很多街头艺人,出来弹唱的,画油画的,鳞次栉比,他们用这条河涮去油画笔上的油墨,伴着音符使得法国人的浪漫发挥到了极致。罗枭的眼睛已经跟不上这个城市如浓浓的巧克力般让人陶醉的气息,他的脑海里闪动的是伏尔泰,巴尔扎克,雨果,是大小仲马,是萨特,是加缪,是塞尚,是弗朗索瓦,是罗丹,是卢浮宫,是香榭丽舍大街,是凯旋门,是埃菲尔铁塔,是奥黛丽?塔图,是苏菲?玛索,是齐达内脚下出神入化的盘球;哪怕是在中国卖的疯狂的巴黎欧莱雅。 当这些词条把他的脑袋塞得满满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保罗的母校巴黎第六大学,没顾着怎么欣赏这个欧式建筑与现代建筑混合的大学,他便东问西问地找到了保罗所就读的生命科学系,幸运的是刚好赶上学生们下课,罗枭在一个高个女生的帮助下找到了主管毕业生就业与深造信息的老师,是位男老师,叫贝尔宁,他帮着罗枭查看了一下当年毕业的叫保罗的学生,结果叫保罗的实在是太多了,后来罗枭告诉他是个考上地理系研究生的保罗,贝尔宁又搜索了一遍,保罗的名字赫然在列。 “啊,就是他,我想可否请老师引荐我去认识一下保罗的导师?” “我很荣幸这么做,不过据我所知,他的导师英格玛女士应该是去德国讲学了,他们这个系近几年教师流动有点大。” 听到这,罗枭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又要空跑一趟?这时陪他过来的那个女生提议,不如带他逛逛校园,罗枭想也许他可以自己了解一些关于保罗在这里上课的情况。于是就跟着这个个子比他还高的女生来到了图书馆。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子问罗枭。 “罗枭,你呢,叫什么?” “我叫薇。” “干吗叫这个名字,不像你们法国人的名字。” “呵呵,这是我的网名。” “那你真名是什么?” “你不必要知道我的真名,因为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女孩子这么说,罗枭的心头突然一紧,因为这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变得幽幽的,就像是从这个庞大的学校的某个角落飘来。 “好吧,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 这个叫薇的女生给罗枭摆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们来到了阅览室的位置,她掏出图书证,阅览室门口的管理员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这个女孩子,然后放罗枭和薇进去。薇带着罗枭穿过静静阅读的人,这些人并不只有学校的学生和大学里的老师,还有很多社会上的人。罗枭看到一个扎着头巾的像个《加勒比海盗》里船长的年轻人在一张纸上不停地涂涂画画,他的左边坐着一个矮胖矮胖的女士在看一本关于育婴知识的书籍,有的学生模样的学生却早已秃顶,却在翻着像是法典一样的厚重书籍,那本厚厚的书籍上他只认识一个法语单词,就是法律。 “在这,”薇让罗枭站在一个没有人坐的椅子旁,“保罗就曾经坐在这个座位上完成他的毕业论文的。” 这个女孩子的话让罗枭震惊:“你认识保罗?” 女孩子没回答,隔了片刻,她说:“这个位置早就没人坐了。” “为什么没人坐了?”罗枭接着问。可是没人回答。 “为什么啊?”还是没人回答,罗枭扭头,却发现身边那个女孩子不见了,周围认真读书的人都抬头看着罗枭。罗枭红着脸朝在座的读者们点点头,迅速朝阅览室的门口跑去。刚到门口,管理员拦住了他。 “你确定你认识那个女生?”管理员的话让罗枭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认得,啊不,我认得,我是说我刚认识。” “可是,先生,我该怎么跟您说呢,她已不在好多年了。” “什么?”罗枭惊讶地如同遭受五雷轰顶。 罗枭有点不相信,他快速地冲出阅览室,可是正如那个管理员所说,那个名字叫薇的女生根部不见踪影。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来到这个学校并且来到学籍管理部门以及图书馆的过程简直是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觉得都有点太过离谱,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保罗的一些物品,而他真的不该来他的学校,而是想办法找到他的家人,可是他忘记问凡尔纳关于保罗家庭的情况了,只知道保罗在这里上学。罗枭觉得自己有点想要小便的感觉,于是在图书馆里找到了洗手间,方便之后,他来到水池前洗手,一抬头,他看到他的身后有人,这是他听见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咯的声音,他身后的那个人背对着他,从背影看是个女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男厕所里出现个女人,还不让众多男性血脉喷张,可是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被厚厚的纸张包着,罗枭感觉后背阴风嗖嗖的,你是――谁?罗枭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你到底是谁?”罗枭壮大胆子一扭身,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身后。 罗枭吓破了胆子,疯子一样地逃离图书馆,他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大学校园。刚坐上公交车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在街道的拐角处,一辆私家车撞死了一个人,交警已经用安全带把事故现场围了起来,一个女学生当成毙命,流了很多血,就在公交车在旁边驶过的一瞬间,罗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撞死的女孩子就是在学校里帮助他的人――薇,这个不愿透露自己真实姓名的女孩子。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管理员说她早就已经不在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返回图书馆问问那个管理员。虽然罗枭有点害怕,他来到这所经历的一切太诡异了,看起来个字高高的薇有一双睫毛长长的双眼,爽朗的笑声,优雅的姿态,那件紧身的很色羊毛衫把自己的身形勾勒得凹凸有致,这样的女孩子与罗枭印象当中凄厉的女鬼简直大相径庭,而且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薇刚刚就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怎么可能看到一个正如管理员所说的早已不在人世的人刚好死去。他就这么心情沉重地来到图书馆,让他惊讶的是那个阅览室的管理员刚好站在图书馆门口。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天蓝色皮包,站在那好像在等谁,一看到罗枭走过来,她赶忙迎接。 “先生,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是的,有些东西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谈谈。”这个看上去已经年过五十的女人没什么太过吸引人的地方,只有一头接近酒红色的头发非常浓密的生长着,这让她看起来很有朝气。 “我给您看样东西。” 她给罗枭递过一张字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让你穿梭时光的东西,比如幽暗的走廊,地铁的隧道,它让你看到过去的,将来的,和你永远碰不到的爱情。 ――米娃?比耶“这是什么?”罗枭看完这句让他似懂非懂的话。 “这就是刚才陪你一起来的女孩子在一本书里留下的字条。当时她是来还书的,我当时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的神色有点慌张,把书刚放到我面前手机铃声就想了,她就匆忙地跑了出去,我打开这本书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张纸条。虽然我不知道这张纸条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个女孩子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图书馆,当时她和一个男生经常一起来这个阅览室里看书。” “一个男生?您记得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么?” “好像叫保罗?我这记性也不好了,不过我记得他们总是带着笔记本,他们俩好像都是研究生,当时俩人都要毕业了。哦,那个女孩子真可怜,好像死于车祸。那个叫保罗的一定是他男朋友,我有次下班看见他们在草坪上,那女生仰头躺在那男生的腿上。可后来有天他们在石凳上大吵了一架,那女生生气地走了。” “您还知道哪些事情?都能告诉我么?” “对不起先生,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您兴许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的好朋友,我就把这张纸条留给您,希望它能帮到你的忙。” 罗枭道谢后,把纸条装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这个世界上――很多让我穿越时光的东西――幽暗的――走廊――地铁的――隧道――过去,将来――永远碰不到的――爱情。当这些字字句句在罗枭的脑海里回放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机场,难道我就要这样离开么?我是来旅游的么?他拍拍胸口的钱包,还够用,于是他又返回了去大学的路,当时米娃和保罗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概猜出些答案了。 ------------ 第三章 谎言 (2) 桑妮捂住自己受伤的鼻子回到帐篷里寻找邦迪创口贴,搭打理完鼻子上的血迹之后,她从帐篷里出来已经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就要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天空中的云朵已经由刚开始的铅灰色变成了现在的墨黑色,海面上的浪花也开始翻滚起来,而整个视野之内充斥着一种明亮度光,桑妮想起了吴强,她打算去郭岚的帐篷里看看吴强的伤势如何。来到郭岚的帐篷前,她问了问方不方便进去,郭岚拉开了帐篷的拉链。 “他的伤在好转,就是总说一些胡话。对了,杰欧没有死。”郭岚告诉桑妮。 “真的?谢天谢地,他现在人呢?” “在我的帐篷里,我已经给他大概处理了一下烧伤的地方,不过估计得永远留下伤疤了。他在‘杰欧’号触岛之前跳入了大海,可是还是被飞下来的碎片烧伤了,胸椎的部位严重烧伤,他自己躲在了岛上一个岩石的后面,好几天了,就以一些退潮时被冲上岸的鱼为食,现在已经严重脱水,我给他喝了好多水,我的水是支撑不住他的消耗了,本身‘杰欧’号上的水大量储备,现在我们也快穷途末路了。对了,我忘记问你一个一直困扰在我心里的问题,为什么我读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好像心里从来不装事情,你知道读心术有时没有那么神奇,因为人的行为是受意识支配的,你做了什么就算再可以控制,也会时不时地表现出来。” “哈哈,有么?你读不懂我,我也太厉害了吧。” 郭岚看着桑妮笑得如同悉尼港湛蓝的海水,心里想着这姑娘真的心里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她对于护士的技能了如指掌,并且对各种刀具的使用如此娴熟让郭岚觉得她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读不懂她的心? “喂,你别在那想为什么了,我问你,你这兄弟到底怎么样了,我见他脸上都是汗。” 桑妮并没有像郭岚心思那么重,在她眼里这几个男人除了书比她读的多一些,其实都是些文弱书生,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没她身边的那几把刀管用,一个是搞些文学研究的人,病病怏怏躺在这需要人照顾,一个是成天就知道从心理学角度分析问题,没事儿看看别人心里想什么的高学历傻瓜,还有一个就会八卦的,没什么作用的家伙。不过刚才的经历也把她吓得不轻,该死的鸟,把老娘弄得这么难看,她自言自语。 “他没什么事,只是你的鼻子怎么了?”郭岚问。 “那些该死的小麻雀。” “你一个人出去了?” “可不是么,我听柳骆冰说这有个什么岩石雕像,我想自己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走到半路,就被那小白鸟袭击了,这不,我还带了把刀,事实上,我今天太不走运了,我自己把自己割伤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边说边把刀递给了郭岚。郭岚接过前端扎着蝴蝶结的刀,看了看,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肯定,他把到还给了桑妮。从他第一次遇到桑妮的那天起,他看到桑妮把一把小巧的弹簧刀的刀把拆掉,经过她的努力,弹簧刀失去了弹力,想把到从刀把里面抠出来来根本不存在阻力,后来所有成员都看到他把刀卷起来弄成管形,他还回忆起临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只有他、柳骆冰还有桑妮三人在吃澳洲小牛排的时候,桑妮的刀永远都是放在餐盘底下的,当时柳骆冰还在嘲笑桑妮说一个外国人还没有中国人知道西餐礼节,而桑妮只是笑了笑说她就这毛病。而这次,她在刀上打了个蝴蝶结。 “其实,你是害怕刀的对吧?有些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表现出对什么的狂热,可是你又害怕,所以会让这么锋利的东西多些柔和的东西来减少这种杀手一样的东西在你心里的恐惧。”郭岚再次回复到了冷酷无情、一语中的状态。多少时候,他的同班同学都受不了他这种对猜别人心思时如同冷血动物一样的人。桑妮听到郭岚说完这些话之后,直接丢下一句话:“sonofbitch”然后一脸怨气地冲出了帐篷,由于力气太大,整个帐篷都在摇晃。 罗枭回到大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把手伸进上衣的兜里面,这法国的冬天可真够冷的,记得高中时候学地理,西欧大陆的天气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就连冬季都温和多雨,简直就是骗人的,这小风嗖嗖地刮着,碰到脸上都像刀割,就是没有北京的风大罢了。他的手在上衣兜里攥着,突然他右手碰到了一张纸,这是米娃曾经加载书里的一张纸条,这纸条现在如此真切地躺在他的兜里,想一个还没有睁开眼的婴儿,恬静地睡着。罗枭的手时不时地就能碰到这张纸条。他还记得上面的字是用花体写的,隽永的字体能让罗枭更能感觉到米娃是个漂亮而且心灵美丽的姑娘。可是她怎么会死,他和保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走着走着,又来到了图书馆门口,这图书馆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放的,而偏偏就在这时,他的手又碰到了这张纸条。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让你穿梭时光的东西,比如幽暗的走廊,地铁的隧道,它让你看到过去的,将来的,和你永远碰不到的爱情。” 当罗枭的手再次碰到这张纸条的时候,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这种急速的跳动就像是他在冲刺最后一百米时心跳的无法抑制的加速,米娃的这句话就像神旨一样让他迈动步子朝着图书馆的大门走去,而当他来到门前,这种感觉失去了,高大的图书馆就矗立在他的面前,有几扇窗本身还透出的灯光瞬间熄灭了,图书馆里透出冬夜狂啸不止的冷风。嗯,这风刮得倒像是有点北京的味道。罗枭给自己开个玩笑,他这哪是开玩笑,无非是壮壮胆。他走进图书馆,这次他没有选择走电梯,而是爬楼梯,他的手电筒在漆黑的楼道里晃动着,可能是太冷了,他的呼吸很沉重,再加上身后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装了很多东西,让他有点气喘。型号是练过登山的,他并不觉得累,只是寒冷的空气让他觉得鼻子里有点疼。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让你穿梭时光的东西,比如幽暗的走廊。 罗枭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阅览室所在的那条走廊了。他在这停了下来,他弯腰卸下背包,而一抬头,让他吃惊的是,阅览室里的灯亮了,他听见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女生在说话的声音。他仔细辨别着那声音是什么样的年纪的女性发出的,可是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声音的发出者居然是个老年女性,根本不是米娃。他再仔细听了听,好像还有敲击键盘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罗枭一步步朝着阅览室的门口走去,从半掩的门缝他看到了一个上身穿着黑色紧身羊毛衫的米娃在一个老年女性的指导下完成着什么,而旁边还坐着一个男性,也在电脑编辑着一些东西,但是他好像不那么专心,总是看看米娃的笔记本屏幕上的东西。但就在这时,那个像是导师一样的女人微笑地说了句什么,她拍了拍米娃的肩,然后米娃和导师都直起了身子。 糟糕,他们要出来了。罗枭赶快藏到门后,他看着从阅览室走出来的米娃还有她的导师,她们居然都没有看见罗枭,罗枭这才想起来他看到的是过去,怎么可能被看到,可是下一秒,他就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因为到了楼梯拐角的时候,米娃居然回过了头,她冲着罗枭所在的位置笑了笑,并且挤了下眼。 ------------ 第三章 谎言(3) “我又做梦了,很可怕。”柳骆冰也不知道几点了,当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人也陡然清醒了起来,他不想去惊扰熟睡中的郭岚,因为他有点讨厌郭岚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他还清醒地记得梦里面的全部内容,上回欲言又止,他不想告诉郭岚他梦到的人是谁,可是这次他真的是再也承受不了了,看到桑妮的帐篷里还亮着一点灯光,他在桑妮的帐篷前停了下来,桑妮听到是柳骆冰就让他进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他告诉桑妮自己又做梦了。 “傻孩子,不,八卦男,谁晚上睡觉不做梦啊。”桑妮听了柳骆冰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一笑却牵动了鼻子上的伤口,她疼得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是你想的那样,上回郭岚给我做催眠,本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可是我自觉地封闭了自己的意识,也许他知道了点什么,可是根本就进不去我的思想,我那个时候说不清是清醒的还是模糊的,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梦见了什么,那个梦里面的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我的朋友,罗枭。太让我恐惧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以那样的情形出现,就像――就像――鬼一样。” “什么,怎么可能?” “是真的,他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只买进来一条手臂,然后是腿,这次的梦里面也是一样的,我刚开始没有认出来是他,本想上去迎接,结果发现他浑身包着厚厚的纸,只是这次他的身上没有鱼鳞,他要张口对我说话了,可是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的嘴不停地张开又闭合,我真是吓怕了,于是他朝我扑过来,他一靠近我我就发现,他的头顶上到处都是玻璃碴子。我真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他不还有事的,他人在北京,有哥哥还有父母照顾着,能出什么事啊?” “他不在北京。” “不在北京能在哪?难道在我们岛上,像幽灵般地尾随我们,化作那些可恶的小麻雀?” “他,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国家,但我知道只有四个国家,要么日本,要么美国,或者是在法国。” “他跑那去干嘛?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你那位朋友关系真是好啊,难不成又是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 “喂喂喂,八卦女。” 柳骆冰觉得把梦里面的内容说出来后心里舒服了许多,正准备回自己的帐篷睡觉,桑妮说要拿点食物和水去看望杰欧,柳骆冰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困意了,同意一起去探望。二人行至杰欧的帐篷,发现杰欧的帐篷的拉链没有完全拉上,帐篷里漆黑一片,想必他还在熟睡。可能是帐篷里面有点闷,杰欧只是把帐篷的内衬纱网门拉上了拉链,外面一层没有全部拉上,桑妮有往里面看了看,隐约能看到里面床上漆黑的一团,她知道这个时候叫醒杰欧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杰欧到了换药的时候,他必须在这个点吃消炎药。没办法了,叫他醒来吧。 “杰欧,快醒醒。”桑妮轻声地唤着。 “杰欧――”柳骆冰也喊了喊。可是没动静。 桑妮和柳骆冰对视了一下,这回他俩共同喊了起来,声音要更大一些,可是还是没动静,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爬上了二人的心尖。 他们奋力摇晃起帐篷来,帐篷居然轻松地被抬了起来,帐篷的下底居然被分离了,而杰欧的床上只是一团乱糟糟的衣服。 意大利的一家咖啡馆里,一个看起来容光焕发的男子正在前台的旁边站着,环视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他西装革履,举止优雅,内心平静安宁,他的皮肤是黑红色,这与他曾经经常在海上日晒有关,脸上的几道深刻的皱纹,说明他饱经风霜,可是雪白的衬衫下隆起的肌肉则说明他的身体非常硬朗。他是这家店的店长,这个月的营业额一职居于同行业的领先地位,这让他觉得以前经历的风霜雪雨都是对他的磨练和考验,是他现在事业有成的一笔财富,放眼意大利整个国家经济的低迷状态,而唯独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也感到无比的欣慰了。 他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每一个顾客点餐的时候,他手下的那些服务生都要说一句祝您用餐愉快,而每一个顾客临走之前,这个容光焕发的男子都会亲自问对方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而且还会亲自送上打折卡和优惠券,遇到打包带走的顾客,他会一样不差地检查袋子是否漏了,因为是纸袋子,方糖和奶包很容易把袋子划烂。所有来到这家咖啡馆用餐的人无一赞不绝口,可能这里的咖啡不是最好的,但是服务质量绝对没的说。 这个人就是皮埃尔?凡尔纳。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因为他接到了一封信,说今天有重要客户会见他。他把自己打扮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稳重具有男性魅力。他选了一款清新淡雅的香水,这让许多年轻女性在他送上优惠券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几眼。可是这个重要客户是谁呢?凡尔纳在退回前台的位置后,又环视了一圈整个前厅。这个温暖的冬日的客流量不减,但是每一个人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双眼。一个红头发的西班牙女人带着孩子走进来,语速飞快地说着奇奇怪怪的意大利语,凡尔纳听见那女的只要了一杯苦艾酒,孩子要了一份三文鱼,然后又进来一个优点酒糟鼻的意大利人,大腹便便的穿着吊带裤,腰上的第一个扣子已经扣不上了,他往那一座,凡尔纳真担心他们的沙发会散架,可是还有谁呢,所有的客人都已经开始用餐,没有结束的,也没有等待的。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咖啡馆的门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凡尔纳的整个瞳孔瞬间缩小,这个进门的人突然让凡尔纳紧张起来。 “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追过来。” 服务生a刚要上去就被凡尔纳拦了下来,告诉服务生他要亲自过去迎接。 “好啊,我的老朋友,凡尔纳,几个月不见,你还好啊。”就在凡尔纳还没有近身,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的人就开始发话了,凡尔纳感到自己的衬衣都湿透了。他平复了一下心理,在这个客人的对面坐下,然后问这个人要点什么。 “呵呵,你能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当然是浓烈的伏特加了,在对点血腥玛丽。”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提供这种酒的,可否换点别的?” 凡尔纳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从中透出一丝怒火:“说,你到底来干什么,从大西洋彼岸跑过来就为了坏我的生意?” “坏生意的事情我可不敢做,我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过我可知道你在美国干了什么,你如此被你的岳父其中还不是因为你在美国走私枪支,目的就是帮你岳父度过经济危机。” “嘘――,你小声点,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就是想让世人知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替我死去的店员赎罪。” “那事情不是我干的,是罗切斯特干的,是他一怒之下用酒瓶打死了你的店员。何况他已经死了。” “呵呵,要不是你教唆他,他能干出那种事?你当时是怎么认识到罗切斯特我不管,我知道你只是想找个退伍的军人帮你验验货,你认为罗切斯特在部队呆过,对枪支这种东西会更清楚一些,你应该是给了他一笔钱,而当时他也需要钱,准备开始一段自己的人生。罗切斯特那个年龄的年轻人很容易相信别人,认为对自己好的人也就愿意卖命,你刚好抓住了他的这一点充分利用起来,如果不是我的店员发现了你们要在我的店里接头上前制止,他也就不会被罗切斯特用玻璃啤酒瓶攻击头部致死。你为了躲避风声,带着他报名参加了什么考察队。” 精彩,凡尔纳居然不顾周围的客人鼓起掌来。这让他对面的男子有点出乎意料。难道他的推断出错了? “可是你猜错了一点,因为,我才是那批军火的购买者。”凡尔纳饶有兴趣地等着他这话一出对方惊讶的神色。 “什么?”对面男子的反映果不出凡尔纳所料,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 第三章 谎言 (4) 罗枭在大学外面的一个小餐馆里吃了点东西,他不得不等到晚上再溜进图书馆,白天刚下过雪,校园里显得有点清冷,罗枭在校园里走着,他回忆着昨晚看到的一幕幕,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米娃安排好的,她指引着罗枭来到这里,让罗枭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米娃在走廊拐角的尽头朝他那微微一笑到底代表了什么呢?而保罗不专心学习,偷看米娃的笔记本电脑又说明什么? 罗枭走到了一个凳子旁,他坐下来,他的旁边坐着一对恋人一样的学生,他们说的是英语,出于好奇心,罗枭控制不住想听听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他们好像刚开始很沉默,女生不愿意说话,男生后来先开口问女生到底想怎样,只是这一句话都重复了好几遍。而女生开始啜泣。男生转过身把脸埋进手里面,然后仰过头去把身体靠在凳子的靠背上。这时的女生开始发话了。 “你到底爱不爱我?还是爱我家的钱?” “你傻么,醒醒吧。” “你别忘了当你连生活费都不够的情况下,是我向家人借的钱供你完成学业到现在。”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就为了那些钱,我就必须一直和你在一起,无条件地爱你么?” “可是正是因为我爱你才向家人借的钱。” “可我不想生活在这种没有尊严的,屈尊于这种受人接济的日子里。” “那过去我们的种种都是假的么?你对我做的那些都说明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给了我点钱,我没法还给你,所以就用行动表示一下吧,可是现在我不想那样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给我的钱远远不能满足于我日常的花销和吃喝玩乐,那些和我上过床的姑娘哪一个不狮子大开口,我也就把你当做我的提款机罢了,我本身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学生,谁让你看上我?跟你在一起连亲都没亲过,你天天就知道那些化学制剂。” “那是因为我也不想用父母的钱让自己成功,我想好好学习,证明自己。” “得了吧,姑娘,你崇高,你进取,我累了,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下午还有约会,再见。”说完后,这个男生起身就走了,留下女生在那哭泣,她哭得非常伤心,看她的年龄应该不小了,似乎超过了一般本科生的年龄,这也难怪,像巴黎第六大学这样的学校,多少人慕名而来,在外国高龄高学位者多得是。罗枭觉得她太难过了,就走到她身边想安慰安慰她。他在女生旁边坐了下来。 “女士,恕我冒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正在哭泣的女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了看罗枭,她从包里掏出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让您见笑了。”由于哭得太厉害,再加上冷风的吹拂,她的面颊看起来红彤彤的。 罗枭觉得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他只是一名高中毕业的学生,想想当初和班里的一个女生谈恋爱,后来由于被家长发现而制止,两人伤心难过哭得撕心裂肺,但和眼前的这个女学生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如果自己被一个女生骗成这样,而自己又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估计死的心都有了。他突然怕这个女学生也想不开赶快劝起了这个女生。 “喂,你不要想不开啊,感情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路还长着呢,肯定能找到喜欢你的男人。” “谢谢你的关心,真的很感谢,我已经好多了,没事的,我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太阳照常升起,不是么?更何况,每个人都有永远触摸不到的爱情。” 永远触摸不到的爱情――当这几个字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罗枭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永远触摸不到的爱情’这句话的?”罗枭盯着这个女人的眼,突然他觉得这个女人在哪见过,这神情,这姿态,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些声音,这种声音很幽怨,仿佛就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女人在说――凡是这样的男人,他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的。罗枭快速地转过头,可是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他再次转过头去,那个女士已经走远。 看来保罗当时真的对米娃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图书馆里等到半夜了。罗枭决定现在就动身,他来到有阅览室的那层的洗手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过,这让他也不怎么好受,更何况好几次有男生进来方便,总看到罗枭在里面来来回回,这不禁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不良嗜好,罗枭很尴尬,但又没什么别的办法,直到午夜临近,有的埋头苦学的学生还在挑灯夜战,但是安静了许多,突然,他感到走廊的灯都暗了下来,背后的冷风陡然爬上他的脊背,他听见洗手间的水龙头上结的露水啪嗒一声砸了下来,夜好静,他的周身,这个男洗手间也发生了变化,似乎一切都在倒退,墙上的颜色,小便池,隔间的门上的颜色,洗手间的门上的把手,灰尘在簌簌飘落。他推开门走向走廊,保罗和米娃像不真实的剪影从阅览室走出来,他们脚步匆匆,米娃照样穿着那件羊毛衫,走在前面,脚步里编织着愤怒与哀怨,保罗跟在后面一脸无所谓。他们这是要去哪,他们在往楼上走,也许是罗枭心里知道他们都是已经过世的人,所以他们上楼的动作简直就像两个飘忽的幽灵。这次米娃没有看罗枭一眼,也许她知道他来了,罗枭紧跟在二人的后面,直到尾随到了图书馆的顶楼,那里有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似乎是锁着的,但是米娃毫不费力地推开了,她和保罗都穿了过去,罗枭也尾随其后。 米娃从包里掏出一沓纸,愤怒地摔在保罗的脸上。 “你干嘛?”保罗被米娃的举动激怒了“你问我干嘛?你把我的论文剽窃了,然后再国际期刊上发表。” “这本来就应该我写的,要不是我和你去东非做实地调研而得了肺结核因此终止了你的后半截任务,你也不会被导师器重来完成最终论文的任务,我干嘛费力不讨好一个人面对着那些角马的威胁而最终不让我完成论文,难道就因为你是研究生二年级,文笔比我好点?要知道我可以通过这篇论文获得双学位的。” “你难道不明白么,这个课题是我们研究生二年级的任务,我是看你有前途才向导师求情让你参与我们的研究的,你这样做只能让我研究生无法毕业。” “呵呵,这有什么,你以为你们的那个导师还能在学校工作几年?我早就知道她下个月初就要离职退休了。到时换了导师,说不定你们的这个课题就自动放弃了。” “可你做得太绝了,你借用我们的关系用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拷到你的硬盘上以后居然删掉了我的论文。” “你放心,兴许我哪天做了系教授,我再反过来让你继续完成研究生学业的。”保罗的这番话让罗枭认清了他居然是这种无耻之徒。 刚说完这些话,罗枭听见了“哔――”的一声,保罗也听到了,他立刻扑向米娃。 “别动,你刚才的话我已经用录音笔录了下来,”米娃的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冬日凄冷的月光下闪着寒光。 保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米娃则向后退到了铁门处。 “明天我就向学位委员会提出上诉,指控你剽窃他人论文。”说完,米娃消失在铁门后,保罗的胸口一起一伏,罗枭看见了他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睛,此刻他就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他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你的。 罗枭注视着保罗的一举一动,他大概在顶楼站了一段时间,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啪”地一声弹开打火机的盖子,点燃香烟,这让罗枭感到吃惊,他从来不知道保罗抽烟,也许是家里面没有哪个人抽烟,所以罗枭对抽烟的人很反感,尤其是他把抽烟和这种没什么良心的人连接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坨屎。待最后一缕青烟被冬季的冷风吹散的之后,保罗黑洞洞的眼神和阴沉的面孔让他变成了一个彻底嗜血的男人,虽然他的脸上架着眼镜,穿着考究的风衣,怎么看都是一个学术与潮流相结合的现代高等学府的年轻人,结果就在下一秒,他将永远把灵魂出卖给死神。 保罗离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学校里陆陆续续有了学生的活动,罗枭尾随保罗来到一栋看着像是宿舍楼的下面,他本以为这是保罗在等待米娃的出现,然后直接干掉她,可是从这栋楼里面出来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直到大约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年迈的老人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罗枭仔细一看,认出了这个老太太就是那天给米娃做指导的那个导师,原来保罗准备抢先一步把论文交到导师手里,不行,罗枭打算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保罗刚递过去,罗枭上前一步抓住了保罗的手腕,却抓了个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局外人,这是在过去。 为时已晚,那个导师笑盈盈地拍拍保罗的肩膀,说了句法语,大概意思是表扬保罗,保罗的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但是眼睛里完全闪耀的是得意的神色。罗枭正在为此愤愤不平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米娃,而此刻的保罗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这个傻女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赶快离开,她的手里也紧握着一沓厚厚的纸。 “你挺厉害的啊,在我删掉你的论文情况下,还能搞到这么厚厚的一沓,你不会是弄了一沓你们女人用的卫生巾来骗人的吧?” “我昨晚闯进了你们宿舍,把它重新拷下来,然后连夜打印出来的,而且,电子版已经传到了导师的邮箱里,我快你一步,并且我告诉你,你的电脑已经被我当破烂一样扔进了臭水沟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保罗此刻的脸已经不能用猪肝色来形容了,因为猪肝色发绿,而这时他的脸透着红自色。 米娃也不管保罗的反映,转身往校外走,保罗在后面大喊让米娃等等,并且不停地问她要去哪,此时的天空开始下雪,那些雪刚开始就是一粒粒颗粒不大的冰粒,随着大风的席卷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白色的浪,米娃戴着的兜帽被吹掉了,可她没有重新戴上,藏在里面的长发随着风在风中飘舞,“我去结束我们的爱情啊,结束我们的骗局啊,结束这触摸不到的爱情!” 罗枭此刻觉得眼前的景象被已经变成的鹅毛大雪所迷乱,地上迅速被大学所覆盖,米娃在不停地在前面走着,保罗在后面奔跑,可是他似乎永远都追不上米娃,罗枭忽然想起什么,也跑起来,他很吃惊地居然超越了保罗,而且距离米娃越来越近了,对的,这一切都是米娃安排我来到这里,我能改变这一切,因为米娃能看见我,我就能阻止她,罗枭心里这么想着,就更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到了马路边,失魂落魄的米娃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红绿灯转化一样地过马路,她脖子上的红色羊绒围巾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她就像没注意一样,她的步子都显得那么幽怨,也许,她的心已经成了被爱情穿透的筛子,为别人的付出已经让她美好的心灵成了一个也会耍点手段报复的破轮胎,她厌恶了自己。罗枭冲着米娃大喊,快让开,可是她没听见,拐角处一辆私家车以为大早上路上行人少,飞快地开了过来,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以最快地速度闪了过来,瞬间,红色的围巾在天空中飞舞,偶尔走过的行人看到刚才的一幕都被惊呆了,不到三分钟,救护车赶到迅速抬走了伤员。 有个护士翻了翻伤者的上衣口袋:“嘿,这有个签证,是个中国人。” 当你改写别人的时候,也在改写着自己。 ------------ 第三章 谎言(5)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没有在附近找到杰欧的下落,桑妮也是筋疲力尽,柳骆冰让她回帐篷里休息一会儿,自己来照顾虚弱的吴强,而郭岚由于睡眠充足一些继续寻找杰欧。说着照看别人,可是不一会儿,柳骆冰却自己睡着了,留着在一旁睁着大眼却一动不想动的吴强。 正在睡梦中的柳骆冰一下子惊醒了,他的梦里面本身出现的是另一幅场景,他和几个高中同学去坐摩天轮,本身有说有笑的,他和几个同学所在的圆形铁屋子刚一到最高点,柳骆冰就兴奋地往外看,心里想这摩天轮可不可以和伦敦眼媲美啊,整个公园都尽收眼底了,他在摩天轮的徐徐运动中看到了对面的过山车上人们张着大嘴闭着眼,疯狂地叫喊着,扭头对旁边的几个朋友说一会儿去体验更刺激的怎么样,大家都同意,有一个同学说刚才罗枭在过山车上,这让柳骆冰很是吃惊,又把头扭向窗外。 可能梦就是这样,过山车距离摩天轮大概有400米的距离,柳骆冰却能够清晰地看到过山车上的罗枭,这似乎有点奇怪,可是他就是看到了,这种清晰度就像透过高倍望远镜看到的效果是一样的,他甚至能看到过山车的轮子与轨道摩擦的样子,轰隆隆、轰隆隆。而他想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疯狂地凿着铁屋子的门,他叫喊着放他出去,可是身后的同学们还在有说有笑,根本不管柳骆冰。当他所在的那个铁屋子快到最低点也快停下来的时候,对面的过山车脱轨了,而就在梦醒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到罗枭掉了下来,天空中飘飞了罗枭的一只鞋。 柳骆冰一下坐了起来,浑身是汗,他还清晰地记得刚才梦里面让他浑身哆嗦的一瞬间,金属摩擦的声音,哭喊声,咒骂声,人们呼救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吓死我了你,睡觉时拳打脚踢的,我给你弄个锣,你可以在床上耍猴了。” “哦,没有没有,你的上怎么样了?” “好多了,这两天觉得有些力气了,一会儿你陪我去走走。多亏了这几天你们的轮流照顾。” 我最不会照顾人了,都是别人照顾我,刚才还睡着了。柳骆冰在心里犯嘀咕。 “听我哥和桑妮谈话,我们快没水没粮了,打条鱼都费劲。” “是啊,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当原住民吧。呵呵,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只能回去了。” “昨晚杰欧不见了?” “是啊,找遍了,没个人影,而且是把帐篷底儿给拆了以后被弄走的。” “我听见了,动弹不了,没力气,也没法出去帮忙寻找。” 柳骆冰搀扶着吴强站起来,到了帐篷外面,望着岛外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海水拍打岛上礁石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突然想起了阿尔弗莱德・丁尼生写的《break,break,break》。就是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可我总是觉得是心碎的声音,你也是学英文的吧?”吴强问柳骆冰。 “是啊,不过我刚大一,还没学这些。你是说brokenheart吧?” “我总是能听见一些心脏碎裂的声音,尤其是来到这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听见有人的心脏在跳动,有人在说话,伴着浪花,那声音,就像是心被拍碎了,啪、啪、啪――”吴强在不停地讲着,与此同时,他就像看见了这个岛上的幽灵一般,双眼在恐惧地搜查着周围的环境,而声音也不觉颤抖起来。 柳骆冰觉得吴强有点神经病,他总是出现一些幻听,幻视。 “你和郭岚怎么成为同母异父的兄弟的?”柳骆冰问。 “因为郭岚他父亲死了,他妈就被弟弟说动,和我父亲走到了一起,我父亲和他的前妻在没有怀上孩子的时候就离婚了。” “怎么,你从来不管你父亲的现任妻子叫妈么?”听到吴强管他父亲的现任妻子叫妈感到奇怪,可是叫阿姨也总比他妈他妈的叫着好听。 “让我管那个那个女人叫妈?” 越说越离谱,直接改成叫那个女人了。 “你什么都不叫都可以,在我妈面前闭嘴,她把你当哑巴她会很舒服。”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柳骆冰和吴强的背后传了过来,这让二人同时惊讶地把头扭了过来,是郭岚。 柳骆冰马上意识到了刚才他们二人的谈话被郭岚听到了,他马上拍了一下吴强:“快给你哥道歉。” “好吧说到这我也不怕说出来,你妈那么穷,来到我家难道就是为了和我爸把我生下来么?她还把你带了来,可是她现在成天成夜地不回家,他们从我出生那天起就在不停地吵架,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我从小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每天晚上两点才回来,他把我在初中的时候就送到了澳大利亚来学习,有的时候连生活费都不能按时给我寄来,我在这里学习,还得靠自己打工,而你呢?北大本科毕业,直接靠全额奖学金来这深造,一直生活在他们的保护下――” 话刚说到这,郭岚直接给了吴强一耳光:“记住,你爸是你的亲生爸爸,他是我的后爸,可我已经管他叫爸。” 吴强捂住脸,眼里噙满了泪水:“你不是比我强么,别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用你的读心术*死了你的导师,你就是一个吸干人血的吸血鬼。” 读心术?*死导师?这几句话一出口,柳骆冰思维都卡住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郭岚也想被铆钉钉住了一样,站在原地张着大嘴,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发现吴强不见了,而柳骆冰站在很远的地方,郭岚赶快跑过去。 “你这个弟弟也太能跑了,我们得赶快去找他,我担心他会有危险。”柳骆冰上气不接下气地给郭岚说,不过站在一旁的郭岚没有吭声,只是有隐约地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柳骆冰的耳朵里。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郭岚,真的发现郭岚在哭,不会吧,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哭? “也许……是我给他结束一切的时候了,这样他也就会明白许多东西。”郭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 “喂,你别吓唬我啊。”柳骆冰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找到吴强和杰欧,你快叫上桑妮,我找到了解决我们水粮不足的方法了,带上行李跟我来。”郭岚当断立断地下了命令,虽然柳骆冰还云里雾里地去叫桑妮起床,但是他能感到郭岚的某些地方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深夜里一个人影拖着步子缓慢地移动着,这个人的身上扛着一个大麻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是他与夜的黑融为一体,黑色的鸭舌帽下只露出一双警觉的大眼睛,嘴巴和鼻子都被一张黑色的口罩盖住,当他觉得累的时候就把麻袋放下来在原地歇一会儿,那口麻袋上因这几个字,意思是从古巴运来的咖啡豆,可千万不要认为这个人是什么咖啡豆的搬运工,否则也不会打扮成这个样子。把麻袋撂在一个小快艇上,然后发动马达,在静静的冬夜里,小马达的嘟嘟声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到已经足够的远,一身黑衣的男子扛起身边的麻袋扔进了海里。干完这一切的黑衣男子估计是觉得自己累了,也或许是觉得干得漂亮,他摘掉帽子,去掉口罩,在冬夜里尽情让海风把自己因为干重活而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变干。 他真的做到了,而这个时候真的是隔墙无耳,周围连个人都没有,从他出发到现在。 要问这个黑衣人是谁,从他除掉帽子,摘掉口罩的一瞬间,他的脸就暴露在了天上星星的下面,那些星星就像是眼睛,谁干过坏事,它们只需闪一闪就看到了。 “你是凡尔纳么?”有个声音在问。 “谁?”刚刚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全都退去的凡尔纳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看了看周围的海绵,根本没人,可刚才的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你为什么杀了我?” “哦?我杀谁了?” “你不是把我抛进大海里了么?” “我杀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坏我的好事。”凡尔纳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能听到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说话。 “那你杀死我的侄子是为了自己活得好么?” “说过了,你那个在你店里当服务生的侄子是罗切斯特杀害的,不是我。” “但你包庇了罗切斯特。” “谁叫你多管闲事,我要那批走私的枪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要用那些抢叫几个人把那批编写《探秘》图书委员会的人干掉。他们一个个都是只想赚钱却没有人性的家伙,我的亲弟弟在上次考察的活动中掉进了北冰洋的一个冰窟窿里,被下面的另一块暗冰直接拦腰切断而失去了生命,而这个图书委员会的人却对我说考察本身就是有危险的活动,你不必为失去一个亲人而悲伤,他这是在为科学事业做贡献,我当时就想问他们,如果是自己的儿子死后他们悲伤不,而更绝的还在后面,之后在图书发行的时候,队员名单中我弟弟的位置居然被换成了别人,而这个人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一群狗娘养的家伙,掉进钱眼里了。” 另一个声音没有再出现,凡尔纳继续说:“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的那批枪早已托人到达了我手上,而时过境迁,经历了上一回的出海,我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你要啥要杀就杀,如果我能偿命让你的侄子复生,你来吧。”说完这些凡尔纳闭上了眼睛,他脚下的船只满满地进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满满地接触另一种物质,轻轻的,柔柔的,然后,他的耳朵也进水了,他没有试图憋气,就让那流荡的东西进入鼻腔,进入肺部,在他被淹没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天际最后的一抹光亮―― ------------ 第三章 谎言 (6) 柳骆冰、郭岚、桑妮把各自的帐篷收好,背上行李,按照郭岚所说的位置,朝着目的地行进,这一路上,他们留意过很多他们看到的景象,不知名的小黄花,盘根错节的树枝,苍凉的山壁,崎岖的土路,还有偶尔飞过的一两只白色的小鸟,这一切组合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岛上无人居住。 “那些鸟怎么不攻击我们?”桑妮摸了摸至今还贴着创口贴的伤口。 “可能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啊,可是空中总是这么白亮白亮的。” 三个人就这么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一边赶路。 “对了,那个石刻的心脏就在这附近,我去寻找杰欧的时候看到了他,不过我没有靠近。”郭岚突然想起了这个,就跟柳骆冰和桑你说。 “你为什么没有靠近啊?不会是害怕了吧?”桑妮突然兴奋起来,把快要拎不动的行李往肩上一甩,加快了几步跑到前头,她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你不是说我是婊娘养的么?”郭岚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冒出来一句。 “喂,好吧,我不想和你争论,真是小心眼。” 桑妮没有听到刚才郭岚和吴强的对话,更不知道这个家庭如何组成的,柳骆冰想如果自己的母亲也是迫不得已改嫁到一个本身就很富裕的家庭,却拖家带口地嫁到这样的家庭,受人冷落和白眼,却里外不是人,自己被骂那种话,也没有什么好脾气的。可是至于桑妮为什么这样骂郭岚,他就无从可知了。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发现郭岚所说的话千真万确,这个山路的左边真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掩映在茂密的树丛中,从山路的这个位置看去只能看到“心脏”的冰山一角,但是随着山路的改向,整个石头心脏就完全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个心脏一样的雕像背面正对着悬崖峭壁,据说下面就是曾经罗枭他们扎帐篷的地方,保罗也就是从这个地方摔下去的。 “是怎么摔下去的?”郭岚问,因为不管怎样,读心术也好,或者心理学也好,不是平白无故的巫术,都是有科学理论作为基础的,郭岚宁死也不会相信一些伪科学的东西。 “据说当时保罗发现了这么一块令他欣喜若狂的雕像,他就拿着摄像机对着自己先做了一段解说,介绍自己如何发现的这么一块石头,然后转过来对准石头拍摄,结果镜头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先是白雾,后来白雾当中出现了飘飞的纸张,非常非常多,后来雾里面走出了浑身带血的女子,保罗在那个女人的*迫下掉进了悬崖。” “你是说纸么?” “对,不知道什么意思。对了,我们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郭岚没有表情地回答。 “什么?这个岛上真的有人居住?喂,你在干什么呢,桑妮?”柳骆冰正说着,突然觉得队伍中少了一个人,他扭头发现桑妮居然一个人跑到了那块石头跟前,直挺挺地立在那。 “发生了什么事?”柳骆冰没多想赶快走过去。如果是一个人对某件事物感兴趣的话,他会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而不是直挺挺地像个塑像一样。 “别过去,会有危险的。“郭岚在后面想拉住柳骆冰,却根本阻止不了他,没办法只好自己也跟了过去。 柳骆冰到了桑妮的跟前,发现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石头,他在桑妮的眼前挥了挥手,可是桑妮没反映。他又看了看桑妮的眼前瞅了瞅,让人惊讶的是桑妮的眼睛在不停闪动,只是眼皮没有运动。这是怎么回事,柳骆冰焦急地问一旁的郭岚,郭岚说自己也不懂,可能是桑妮看见了什么东西。 “对着大石头看见了东西?“可刚说到这,桑妮像突然恢复了意识一样蹲下来,抱着膝盖不停地痛哭。 天,开始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就这样三个人站在铅灰色的背景下被雨淋着,不知道为什么,柳骆冰和郭岚看着桑妮不停地哭,他们俩也留下了眼泪。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这回搀扶起桑妮赶路的人不是郭岚,而是柳骆冰。桑妮静静地把头靠在了柳骆冰的肩膀上,后来与开始变大,他们三个人的身影也被这大雨在山坡的另一端吞没。 傍晚时分,雨停了,他们的眼前真的出现了一片大大的村落,村落坐落在两个山丘中间,整个村落四四方方的,家家门前都种满了树木,村子里的住户都把房子刷成了蓝黑色,这个时候鲜有人活动。 “我这是来到了中国的那个少数民族么?”柳骆冰问。 “你不会又要八卦一番吧?”郭岚在旁边用着不带任何感*彩的语调说。 “你觉得他们会对我们有好么?” “试试看吧,我有一种预感,杰欧还有吴强应该就在这个村落里。”郭岚说。 “那我们就试试看喽。”柳骆冰迈开了步子朝着进村的唯一入口挺进,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回头看看站在原地不动的俩人看了看:“就这么进村的话会不会有点唐突啊,万一他们真的不欢迎我们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人家带点像模像样的礼物比较好一点。” “可是我们有什么东西送给人家?人都找不到了还送东西啊,我们进村先看看吧。”郭岚跟上来,三个人走到村口,那里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面写着画着一些象形文字,最上面的那个文字这三个人都看出来了是个心脏,可是后面的文字就再也看不明白了,这顿时增加了村庄的神秘感。当这三个人真正走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而在这个从高处望去只是一个被葱翠树木掩盖的村庄实际上,如果你身临其境才发现,树木是如此的高大,不光如此,这些树木与房屋直接把人纳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 “完了,我觉得我们不该来这么一个地方。”柳骆冰望着足足有十几米的大树,而且错综复杂的道路,有点失望地看着郭岚。连郭岚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情况。 “太刺激了,把手电筒给我。”桑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心情变好了,她让柳骆冰把手电筒从她的行李里取出来。啪的一声,桑妮按下了手电筒的按钮,一道明亮的光束照亮了狭窄的道路,两边高大的树木就像两排高大的黑幕把人藏在里面,像是随时随地从这些树的根部会窜出来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一样,三个人都提心吊胆,可是柳骆冰还是把桑妮夹在了中间,郭岚断后。这些树太高了,就连月亮都被挡住了,树梢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而颠簸的路又让他们手里的手电筒经常晃来晃去,三个人走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我们好像又走回来了。”柳骆冰突然觉得他们又走到了远点。 而事实上,他们就没有走出去过。 而就在这时,郭岚的身后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快速地从另一个通道消失了。 “谁?”柳骆冰快速地跑过去,他追到那个路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是吴强,是吴强,柳骆冰叫着。 ------------ 第四章 痕 (1) “你照顾好桑妮,我去找吴强。”郭岚拍拍柳骆冰的肩膀,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光,因为夜里很暗,若不是仔细观察是看不到的,可是柳骆冰能看到,那闪闪的光芒石郭岚的眼泪,在漆黑的夜里,让人心碎的光芒,这种光芒从脸颊的上滚落,连成了一条晶莹的线。他还清晰地记得郭岚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想用自己的结束换取吴强的理解,而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出现在哪?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视不管,况且我不敢十分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吴强,你这样一个人冒险,我不放心。呆在这里到天亮,然后我陪你一起去。” “相信我,我能搞定的。”郭岚笑了笑,然后转身向另一条道的拐角走去,而那个笑让柳骆冰觉得如此的辛酸,多少年以后,柳骆冰都在想这最后的一笑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做最后的诀别,而此时的他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还在相信这个拥有超能力的不苟言笑的家伙,能够摆平一切,瞬间读出别人的心理,然后让危险*裸地站在他面前,尴尬得无处遁形。可是这最后的一笑却让柳骆冰再也没有见到后来的郭岚。 “你说那个家伙没事吧?我真不该骂他那么难听的话。”桑妮看了看郭岚消失身影的拐角,有点自责地说。 “不会,郭大哥绝对没事的。”柳骆冰也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郭岚已经在他心里成了大哥。 他和桑妮继续赶路,在漆黑的夜色下,他们很惊奇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人出现过,这条狭窄的路似乎不会拐弯,但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原来的位置,而且一个住家也没有,可是明明他们见到了一个有住户有树木的一个祥和的村庄啊?柳骆冰不自觉地牵着桑妮的手,她的手心在不停地流汗,一方面是为了壮大自己的胆量,一方面也是照顾到旁边的人是个女性。这种久违的感觉意识涌上心头,他还记得自己四岁的时候,妈妈带着他爬到山上去抓知了,因为知了都是在夜间爬到树干上,然后蜕皮,所以晚上它们都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破土而出,这时用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就能看到它们,幼小的自己根本不敢走夜路,那些《西游记》里的妖魔鬼怪蹭蹭蹭地在脑子里面翻着跟头,群魔乱舞。 “骆冰,这天什么时候会亮啊,我有点怕。”这是桑妮第一次告诉柳骆冰有点怕。 “别怕,天会亮的。”他用力握了握桑妮拉着他的那只手。 奇怪了,难道那些住户的房子被这树木给挡住了还是被一口吞了下去,怎么一家都看不见呢。而就在这时,道路的另一个岔道口,一束手电筒的光芒照了过来,桑妮像受到惊吓的小老鼠一下躲在柳骆冰的身后,说实话,柳骆冰也吓了一跳,但是他的心里闪出了另外一种想法,说不定是郭岚没找到吴强,转着转着又转了回来,他紧紧地拉住桑妮的手,这使得桑妮因为柳骆冰抓得太紧都有些疼了。他们看着那一束冷冷的光芒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然后那个藏着的身影出现了。 柳骆冰和桑妮都长大了嘴巴,过来的不是郭岚,不是吴强,而是杰欧。 柳骆冰兴奋地跑上前去,想要和杰欧打招呼,然而更让他吃惊地是杰欧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两眼空洞地从他和桑妮的眼前经过,走到桑妮跟前的时候,桑妮更加吃惊地发现,杰欧身上的衣服变了,“你――”她说了一声,可是杰欧就像没听见一样,一颠一颠地,行尸走肉一般消失在拐角。 “上帝啊,这里发生了什么?”桑妮几乎用比自己平时高出一倍的声音说。 医院的病床上,罗枭静静地躺在那,右腿打着石膏,被一根绳子吊着,他的意识恢复清醒了以后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从右腿传遍全身,他只记得自己被车撞到的那一瞬间,之后发生了什么它就不记得了,但是既然他能感到疼痛就说明他还活着,那么他在哪里呢,他看看墙上挂着的油画,上面有一串法文,原来是在法国,他来法国做什么呢,是为了找寻保罗的过去,可他又为什么呆在这,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他是如何来到这里,又如何见到米娃,并见证了当时发生的一幕幕,直到被车撞倒全部浮现在他的眼前。 医院里面静悄悄的,他试图按了按床头的铃,呼叫一下护士,可是半天都没人来,罗枭看了看病房的周围,眼光落在了床边的一个轮椅上,他一个仰卧起坐直起身子,让他奇怪的是这个姿势让他的腿没有那么疼了,他把自己的腿挪下来,然后一下一下蹭着身体到床边,双臂一用力,整个人重重地落在了轮椅上,他始终保持着单腿翘起来的姿势,所以这个动作并没有殃及他的右腿。他滚动了两下轮子,发现自己能够*作,然后他朝着病房的门口行进着,打开门,他朝着走廊走去,很奇怪的走廊里也没有什么人,而且其他的病房都关着灯,黑乎乎的,他朝着护士站的方向行进,因为那里有灯光,可是等他真的到了那里,也没人。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墙上的几个代表各国的时钟,第一个表当然是法国时间,第二个表是英国时间,让他欣慰的是有一个表是北京时间。罗枭决定乘电梯到一楼看看有人没,结果就在他距离电梯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本身没有多大疼痛的双腿再次疼痛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停止了跳动,上面的日期是1月22号,然后他在返回钟表的位置,上面所有的表都现实的是12月23号。 他永远被留在了过去,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个医院早已在12月23号被爆破拆除了,怎么还有医生存在。 ------------ 第四章 痕 (2) 桑妮就这么靠在柳骆冰的怀里睡着了,他们背靠在一棵大树旁,朦胧之中桑你觉得好几次都有人从她的脚边经过,但是她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睁眼看看周围的情况,就这样柳骆冰和桑妮就一直睡到了天大亮才醒来。周围还是一样的寂静,柳骆冰推推桑妮,让她快点继续赶路,他们从行李里取出了点干面包,一边吃一边走,手电筒不需要了,就放回背包里。 就在他们不知道多久以后,终于看到了一个住户的房子,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在晒咸鱼干。看到有人过来,倒也不避讳,只是看了看柳骆冰和桑妮,又继续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柳骆冰很有礼貌地问女子。 “?#¥%……&” “她说得是什么语言,我怎么听不懂?”柳骆冰扭头问问旁边的桑妮,桑你也摇摇头。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看起来很精壮的男子,他示意让女子回到屋里,女子点点头,回到了屋子里。 “你好他是我的妻子,几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不能正常说话,自从我带她来到这里,身体渐渐好转,只是这说话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我刚才都在屋里看到了,你们是问这个是什么地方对吧,这里叫做红血村,村里住的全都不是本岛人,都是由各种原因来到这个岛的。” “如果不嫌弃,我们能否留宿在您家住上一段时间?” “呵呵,常驻都行,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村庄的生活,因为总有人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就成了这里的村民?” “您是说再也――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再也出不去了,就是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还能出得去的,全部在这里过完了他们的下半辈子,不过也有出去的,不过出去了的都成了神经病,要么就是死了。” “什么?”这番话让柳骆冰和桑妮二人大吃一惊,难道说昨晚他们看到杰欧的样子说明杰欧成了神经病? “为什么会成为神经病呢?” “因为这个村落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晚上总会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出来活动,所以大家都在晚上关门闭户,从不出来。 怪不得晚上村里有灯火,但是没人愿意出来。 “我奉劝你们一句,在这住可以,但是千万别出来,我们也怕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就别在我家住了。”男主人提醒了一句。 柳骆冰和桑妮对看了一眼,看来他们是不可能在这个男主人家里住下的,因为他们来此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住下,而是要找到其余的几个同伴。 “哦,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来着投宿的,我们只想要些粮食和水,至于住宿,我们另想办法。” 男主人用怪异地眼神看了看面前的二位,问“您们不会是来这个岛上旅行的吧,真是奇怪了。”然后他返回屋内,拿了点生红薯和咸鱼干给他们,又在柳骆冰和桑妮的水壶中灌满水,之后就和二人告别了。 柳骆冰头一回体会到了要饭的感觉。 “还好,这个男主人算是热情的。”桑妮一边拿着把水果刀比划,一边往前赶路。 “哼哼,别高兴得太早,真的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人会是什么样。对了,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刀?” “因为我是做蛋糕的啊!”桑妮一脸纯真地笑着对柳骆冰说。 “不可能,我们中国也有很多好的蛋糕店,而且外国连锁的蛋糕店也有,我怎么没见过那些蛋糕师这么喜欢刀,他们顶多也就是对奶油刀感兴趣吧?” “呵呵,你怎么知道他们对其他的刀不感兴趣,又没有看过他们的日常生活,兴许他们平常也和我一样。更何况,每个人都与众不同啊!” “可能是吧?”柳骆冰没有再继续他们的谈话,可是就算不是一个像郭岚那样的读心术超人,他也能感到桑妮喜欢刀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注意到了桑妮在给别人做医务护理时的专业程度,绝对不亚于一个护士长。 但护士长也不会对生活中的所有刀具如此熟悉和*作熟练。她到底是谁,而说到郭岚,他昨晚没有被吓成神经病吧? 没过多久,二人又来到了一户人家前面,让人高兴的是柳骆冰一眼就认出了这户人家都是亚洲人,而且应该来自于印度。唯一不同的是,这户人家好像不怎么热情,见到柳骆冰和桑妮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了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往这二人手里塞了几个饭团,什么也没说就又回去了。 真的看起来这么像要饭的么?柳骆冰觉得很无语。 来到了医院的二楼,电梯的铃声突然响了一声,罗枭很吃惊,因为如果没人在二楼按电梯门外的按钮,电梯门是不会在二楼打开的,罗枭战战兢兢地转动着轮椅出了电梯门,他东张张西望望,看到二楼的走廊尽头有几个人的身影,总算见到除他以外的人了。由于走廊上就几盏灯开着,他看不清那几个人是谁,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自己藏在了一间打开着的病房门后面。几分钟之后,那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个世上有许多能让你穿梭时光的东西,比如幽暗的走廊……以及你永远都无法触摸到的爱。” 当罗枭的手指再次不经意间触摸到这个纸条的时候,他难以置信,它在他的兜里一直保存得如此完好,而让他更加不敢相信的是,那几个他渐渐看清楚的人居然是保罗,罗切斯特和凡尔纳。 “那个中国男孩儿在哪?”保罗问。 “你干嘛非要干掉他,他可以帮我们的船在从日本经过中国海关检查的时候做翻译。”罗切斯特不解地问。 “不,我必须找到他,因为他救了米娃,而我要亲手宰了他。”保罗愤恨地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能看见我?罗枭很吃惊,因为他以为保罗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而且这三个人从刚一开始就认识么? “算了吧,我还希望他把我买来的那些枪支藏在‘日光丸’里一同带回意大利呢,到时候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什么所谓的委员会给解决掉。保罗,你可别意气用事,我警告你,从法国你的老家到英国最方便,到时我们把原野的船给夺了,刚好运我那批走私的枪支,你们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这些话让罗枭大为吃惊,他根本没想到在他心中曾经的大英雄凡尔纳,居然是个军火走私贩,而且竟然如此的阴险狡诈,看来罗切斯特也参与了进来,这个阴谋到底在凡尔纳的心里酝酿了多久,他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罗枭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话。 “要不然我们试试你那批走私枪支到底质量如何?我们先拿那个中国男孩儿当个靶子试试?”罗枭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保罗,这个狗东西,他狠狠地骂了句。 “我看我们还是放弃这个计划吧,毕竟之后的考察队里,我是个新人,根本没有你所说的什么深仇大恨,凡尔纳,你的亲人去世和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不必拉着我和你一起复仇啊。而且据说‘日光丸’这条船不吉利,它受过家族诅咒,你再用它运送点走私枪支,不久罪上加罪了么?” “诅咒不都是能打破的,如果原野死了,那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他一死,就等于诅咒被打破了,因为我们不是他家族的人,而且等我们把枪支运到英国,那里有接头的人,事成之后,我们把‘日光丸’像泰坦尼克号一样葬身海底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罗切斯特,我告诉你,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已经被绑在了一艘船上,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告发你,别忘了你在那件小酒馆里杀了人。” 这些话,罗枭清清楚楚地听在耳朵里,天哪,这里藏着一个多大的谎言和骗局,当他把这一切都联系上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多大的阴谋,也许就是那天,罗切斯特铲起沙子灭火的时候真的看到了凡尔纳,而保罗故意灌醉了原野建一,作为凡尔纳最忠实的铁党,把意志不坚定的罗切斯特支开,换到和自己睡一个帐篷;然后等到原野睡着了,再让凡尔纳把原野拉出去宰了,一直没有睡着的保罗故意移动了帐篷,而凡尔纳则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骗局,罗枭曾经看到的都是假象,是他们装出来的。 “对了,我把那包枪支放在了前面那个病房里了,门儿没关,因为我怕锁住了,我们又没钥匙。”保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显得格外的明亮,而且对于要干一番令人激动的事,他显得异常狂热。 “天哪,他要过来了,就在我身后的这个病房。”罗枭看了一眼身后黑咕隆咚的病房,病床上似乎真的有一个大包,他猛地把门关上,从里面反锁起来。 “怎么打不开了?不对,这里面有人,它就在我面前自动关上的。”门外传来了保罗的叫喊声,门把手被他扭得吱嘎吱嘎响。 “中国小子,你给我出来,出来有话可以商量,要是不出来,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你去当你爸的老子吧!”罗枭在里面大喊。可是这只图一时的嘴上痛快也于事无补啊,毕竟他还是瓮中之鳖,那几个明显就是吃肉长大的欧美人,撞击几下,这门也是会被撞开的,然后一阵机枪乱射,自己还不被扫射一千八百次,成了蜂窝煤?就在他着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而外面真的有人在撞门,一只手忽然从罗枭的脑后捂住了他的嘴,罗枭冷不丁地大吃一惊,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 第四章 痕 (3) “不要出声,我会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柔和而动听的女子声音在罗枭的耳畔响起。 “谁?啊,是米娃,你怎么会在这?” “别出声,你闭上眼睛,想着你手里的那张纸条,想想你现在就在一条走廊或者地铁隧道里。” 罗枭闭上眼睛,他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把自己的右手牵住,这只手很修长,而且能感到突出的骨骼,他知道这只手是米娃的,然后他的脑子里满满地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是他第一次在一栋教学楼里见到米娃的地方,然后,他感到脚下的地板在融化,慢慢的,整个身体变得轻轻的,直到双脚再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而此时的自己已经身处医院大楼的外面,牵着他右手的那只手已经不在了,他抬头往二楼的窗口望了望,米娃冲他摆摆手,然后又把头缩了回去,然而就在此时,几个爆破工人在防护墙外面冲罗枭喊:“喂,你怎么还在里面,妈的想找死么,什么时候溜进去的?“罗枭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傻乎乎地跑了出来。就在他刚跑到防护墙的外面,他的身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地面都颤抖了,他原以为地震了,可随后扭头一看,他身后的医院轰然倒塌,这一幕让罗枭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而震惊之余,他的眼睛里满含泪水,他是改变不了过去的,米娃即使没有因为交通事故而丧生,也会因为别的原因香消玉殒,因为她生活在过去,而在过去,她本身就已经不在了。 罗枭掏出兜里的那张纸条。 “安静地去吧,在天堂找到你真正爱的人。” 说完这话,那张纸条就被一阵飘来的风吹到了空中,然后化成了洁白的粉末,随风而逝。 罗枭有点惆怅地转过街角,但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这样的话,米娃死了,罗切斯特死了,保罗死了,那么凡尔纳也死了?他赶快掏出手机给凡尔纳在意大利的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他猜想这应该是凡尔纳的妻子,不过他没时间打招呼,上去就问凡尔纳在家么。 “您是凡尔纳的朋友么,天啊,看来您也不知道,他现在失踪了,我们报了警,可是根本就没找到,连我们家自己的小快艇也失踪了,警方推测他出海遭遇了不测。” 罗枭已经没有再继续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他挂断了电话。他觉得是自己该回国的时候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一个愿意接纳我们的人,你觉得呢?既可以留下我们,又可以让我们随时想出来就出来,毕竟我们来这个村子的目的是要找到剩余的几个同伴,不是么?”桑妮不停地问同样的问题,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么问了。 “我觉得他们都不是傻子,谁愿意让我们呆在家里却又给他们添麻烦。而且我觉得这个村子有些蹊跷,我们白天从来不会迷路,就算是迷路了,我们也从来不会遇到相同的住户,也就是说,所有我们想要了解的事情都只能在晚上出现了。”柳骆冰一边说,一边赶路。 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十字路口,这个十字路口左右和前方都没有什么住户。 “你觉得应该直走,还是向两边?”桑你问。 “我觉得直走比较好。” “我认为向两边比较有意思,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我有预感。” 柳骆冰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意思是听你的。他和桑妮选择了走左边的那个岔道,看来相信女人的直觉是对的,就在他们在左边的岔道行进了一段路,再在尽头向右转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你个不会讲话的女人,到底说了什么我听不懂,你这个疯女人还不回去,跑出来要吓死人的!” “#%¥&!” “你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啊,算了,快点让开。” 这个女人发了一通脾气以后,就兴冲冲地走了,也没看路直接和桑尼撞个满怀。柳骆冰和桑妮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这是个看起来风韵十足的女人,撞到了人也不道歉直接骂了一句没长眼睛啊,就快速离开了。柳骆冰和桑妮拐过拐角,那个清秀的女人此时还站在原地,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但是表情却是极度的愤怒。 “&%#……!#――……”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咒骂着,虽然柳骆冰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他感到一股阴霾的力量从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身上爆发出来。 ------------ 第四章 痕 (4) 这个面容清秀的女人看起来非常着急,她往前快速地走了几步,却又停在原地踟蹰不前,她的眼里饱含着泪水,看看前面的路,又退回来。她脸上的那种怨毒的表情化成了绝望和悲伤,扭头看了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柳骆冰和桑妮,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失态,于是低下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跟着她,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向我们诉说。”桑妮提议。 “我也觉得是,不过千万别让她发现。” 柳骆冰和桑妮尾随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女人,但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女人今天穿着一条碎花的连衣裙,在腰上还系着一条粗麻制成的围裙,她把袖口挽到胳膊肘,看起来是早上刚干过家务活。 “她是如何快我们一步到了那里的?我们早上刚见过她。”桑妮问“不知道,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肯定知道捷径。” “喂喂喂,她去哪了,光顾着和你说话,人跟丢了。” 光顾着和桑你说话,柳骆冰没有注意那个女人的行踪。可是话说回来,柳骆冰的注意力还是比较集中的,他隐约记得自己看到了那个女人向左拐进了岔道口,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跟着拐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真的不见了。 “真的有点古怪,不过我记得他们家的位置,就算不跟着她,我也能找到。”柳骆冰拍拍胸脯说。不过,等他们真的赶到这个女人家的时候,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柳骆冰和桑妮都看到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二人进去一看,那个原本清秀的女人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她坐在床上,床上有一对尸体,是这个女人的老公,而另外一具尸体则是早上撞到他们却不道歉的女人。这个清秀的女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咸鱼干用的剪刀,傻傻地坐在那,两眼无神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床上的两具尸体都是光不出溜地躺在床上,等着恐惧的大眼睛。 这个清秀的女人的丈夫和这个女人通奸,被妻子捉奸在床,妻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通奸的女人。看来,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和这个女人有多次的不正当关系。 “¥!……%*……!%――¥!~&*¥#¥%”哑女人自顾自地坐在床边,依旧两眼空洞地看着门口。 “她说了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柳骆冰和桑妮也不敢上前,因为当时的场景真的太让人震惊了,那血粼粼的场面是柳骆冰有史以来看到的最恐怖的。他看到这个女人动了动,她慢慢地掀开自己的裙子,因为是连衣裙,她从不得不从下面掀起来。 “喂,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好这口?”桑妮瞅瞅柳骆冰,看到他眼睛都直了。 “不是,我觉得我们得阻止她,她好想要自杀。” “什么?”桑妮惊讶地叫了一声,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从裙子下面露出了自己的肚皮,肚皮圆鼓鼓的凸起来。 “她怀孕了,她怀孕了,她要干嘛?不――”桑妮看到了这个女人把剪刀巨响自己的肚皮,可是这一声尖叫,让一旁的柳骆冰以及这个准备用剪刀一起断送自己和还没有出生的婴儿的女人都愣在了原地原地。桑妮抱着头,整个人蹲在原地瑟瑟发抖,不停地哭喊着不,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像被炒熟的毛栗子,在黑色的铁砂里啪啪爆开。 “格里,我怀孕了。”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金发女孩儿羞怯地对一个看起来很有男人味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说,他们的面前各摆着一杯柠檬汁。女孩儿说完后,男人诧异地盯着女孩儿看了看。 “你是跟我开玩笑么?你不是给我说你在安全期不会――” “我给算错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时候给我说这个什么意思,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怎么会――” “是真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结婚。”女孩热切盼望着男孩儿这个时候勇敢地拉着她的手说,好的,我愿意承担,生下我们的宝宝吧,可是下面的话让这个女孩儿的心就像被放进了停尸间一样寒冷。 “做掉。” “什么,你说什么?” “做掉,你就是个无耻的贱人。想用这个来绑住我,没门。” “可是――你说你爱我,你说想和我以后有个家庭,有两个孩子的。” “你疯了么?你是我手下的一名实习女护士,这传出去,我这妇产科主任医师怎么当?” “那我做掉,我会做掉。”女孩儿的眼泪已经簌簌地滚下,一滴一滴地滴在面前的柠檬汁里。 第二天,女孩在父母的陪同下做了人流,她一个人寂静地等在手术床上,等候着医生把她的双腿抬起,等待着一个微细的,她今生今世都没有看清是什么样的一个仪器取走了那个小小的果核,这颗果核原本可以慢慢地生根发芽,直到足够成熟,直到它被孕育成型之后,要勇敢地来到这个世上,来管一个女性叫妈妈,而另一个男性是他的爸爸。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休息了几天之后,一个剖腹产的大手术需要女孩儿来协助完成,戏剧性地是,她居然是这名妇产科主任医师的助手,在手术台上,她的意识几乎都是游离的,她真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看着埋头手术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想着以前他们的过往,想着他对她的甜言蜜语,想着爱,想着伤害,想着他说的那句让她烙上永远抹不去的伤痕,想着丢掉的生命,她的手不小心一抖,虽然孩子已经安然出世,可是她手里的手术刀直接划破了产妇的子宫――大出血。 手术之后的结果是,术后的病人再也没有生育能力,虽然医院做了及时抢救。这个女孩儿也因此丧失了实习机会,因为个人过失,她没有拿到毕业文凭,也没有再从事医生的职业,她后来更改了自己的姓名,在家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在里面做服务生。 她就是柳骆冰身旁的这个一直对刀具感兴趣的桑妮,她喜欢刀,可是她却最怕的是刀,郭岚猜对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桑妮过去的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把刀那最锋利的部分藏在自己心里,让它一下一下地切割自己的伤痛,而外在的,却把刀最锋利的部分去掉,打上蝴蝶结,让别人看到她是一个可爱的却有点小邪恶的女孩。 她不是爱看恐怖片么?这说明她很勇敢啊? 其实,她只是想在看恐怖片的时候,吓得钻在一个可以把她搂得紧紧的男孩子的怀里,她觉得那是真爱。 ------------ 第四章 痕 (5) 对面的哑女人没有做傻事,她走过来歪头看了看倒在地上不停地用拳头捶着脑袋的桑妮,就像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什么都看不懂一样,瞅了瞅,然后就傻傻地迈着空悠悠的步子朝屋外走去。柳骆冰搀起已经没有力气的桑妮一同跟着哑女人一同走出去,在后面跟着,他怕她做傻事,可是刚一出去,柳骆冰惊呆了,这个村子的整片天空霎时间变成了血红色,在天空的正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白色的鸟,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它们万分惊恐地互相乱撞,白色的羽毛也因此被染成了血红色。 那个女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瞪着天空,忽然,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她在笑,这个笑显得异常诡谲,可是这个笑又像是在嘲笑。 天空的突变引起了巨大的空气变化,狂风四起,村子里的树随着狂风摇摆不定,而这个女人居然迈开步子走了起来,柳骆冰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害怕沙子吹进眼睛,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自己和桑妮的头上,他们跟着这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往前走。然而走了没几步,柳骆冰就感到脚被什么给缠住了,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完全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树根死死地定在原地,而原本在自己身旁的桑妮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被从旁边的树木伸出来的树枝吊在了空中。 柳骆冰挣扎着,可是他动不了,而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更加凄惨,她的全身都布满了树枝,那些树枝把她捆得严严实实,而且渐渐地,她的身体在树枝的压力下皮开肉绽,之后迅速地干瘪下去,那些树枝在吸取这个女人身上的血肉! 红血村戒律第一条:惩罚所有罪恶的人,不分先后。 当那个就在不远处的女人的身体消失殆尽的时候,柳骆冰也被放了下来,他马上扶起倒在一旁的桑妮。可是当他的手再次碰到桑妮的时候,却有一丝无尽的冰凉传遍了柳骆冰的全身。 “桑妮?”柳骆冰晃了晃桑妮,可是她没有动弹。 “桑妮,你怎么了?快醒醒。”柳骆冰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的脑袋里一闪而过。 不可能的,不可能死。 柳骆冰试了试桑妮的鼻息,没了,他又试了试脉搏,没了。他就那么抱着桑妮的身体静静地坐着,天空依旧血红,虽然停止了周围的大风,可是周遭还是被一片红光照耀着,然后,地表开始有一根根的根茎破土而出,它们一下捆住了桑妮已经冰冷的身体,柳骆冰痛哭着拉扯那些树根,可是他根本拉不动,那些树根太粗了,直接把桑妮的尸体捆的严丝格缝。 “回来,回来!” 柳骆冰眼看着桑妮的身体化为乌有,直到树根又缩回地下,他还在用十根手指在地上刨着,他近乎疯狂地嚎啕大哭,十根手指上都在不停地流血,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和桑妮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感觉到,直到桑妮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 柳骆冰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再哭下去,他会失声的。他在抽泣,干咳,没有了力气,一阵困倦将他彻底打垮,一个人倒在原地陷入昏迷状态。 远在澳大利亚的一家医院里,一个男子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百叶窗拉得紧紧的,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个成功男人的豪气,他用中指在百叶窗上压开一条缝,看看外面骄阳似火的天气,医院外面一个救护车刚刚到达,一个难产的孕妇正在被几个医护人员抬下来。这个男子刚一抽出手指,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擂得快要掉下来。 男子不耐烦地打开门,一个年轻的医生用最快的语速说:“格里院长,不好了,这手术难度有点大,刚送到的一名产妇,执意要自己生下婴儿,可是经诊断,孩子被脐带绕颈三周,被卡在*中间了。” 男子听了不由分说,跟着年轻医生火速赶到了手术室。佩戴好手术的护具,男子专心致志地开始手术。可是刚一下刀,他的脸色变了,因为被麻醉的孕妇根本没有怀孕的迹象,只不过肚子比正常的女人大一些,身为院长的格里有些疑问地继续手术,可是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 “这个孕妇的名字叫什么?” “桑妮?派翠克。” 听到这个名字,格里手里的手术刀掉在地上,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发出脆生生的响动。 “怎么可能?不可能。”格里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猛地一回头,他周围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手术床上的一个模拟人形在那躺着。 然后,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爸爸,你是我爸爸么?” “不,我不是,不,我不是,你别找我!你饶了我,我不是。”格里发了疯地揪着头发,他举着手术剪冲出手术室,在走廊里挥舞着往前跑。 “快快快,355病房的一个神经错乱的病人冲出来了,快叫保安,叫伍德准备镇静剂!”看到格里神经兮兮地跑过精神病医院的护士站时,一个值班护士马上拿出对讲机呼叫了保安。 自从桑妮做了人流之后,曾经的格里就毫无原因地得了幻想症和精神分裂,转了多少家实力雄厚的心理医院,都没有治好过。他总是幻想着自己是个院长,办公室里挂满锦旗,口碑很好,悉尼荣誉市民,世界妇女组织联合会主席,他永远都是这么憧憬和计划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确保他从一个妇产科主任升为这家悉尼最好的妇产科医院院长,然而,就在他完成了地322例人流手术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变了。 他现在的外号叫做“疯子格里”,他生不如死,这是最好的惩罚。 ------------ 第四章 痕 (6) 从法国回到北京的家里,罗枭已经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自己的一阵干咳弄醒,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差五分钟十二点。至于是夜里十二点还是中午十二点他还没来得及确认。 北方年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尽,楼下的大人么还在包饺子,罗枭看到那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已经拆掉了腿上的石膏和绷带,也坐在饭桌前擀着面皮,就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 “还早上好呢,都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快洗洗手,已经有一锅饺子下锅了,你最爱吃的西葫芦馅的饺子。”罗枭的妈妈笑吟吟地说,可是这笑容里有着些许的疲惫和不安。 罗枭可能是太累了,他也没有太大的胃口,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歪躺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换到了中央一套,上面正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正演到蔡明的小品,饺子出锅了,爸爸端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就这四口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第二锅饺子刚一下,罗枭的爸妈还有哥哥都围坐在饭桌前动起了筷子。 大家围坐在一桌吃着饺子,看着电视,但是不管蔡明怎么逗乐,全家人都沉默不语,这根本不像是过年,而像是办丧,与以往饭桌上的气氛大相径庭。 “罗枭,我想和你说点事。”终于,罗天欧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吃饭吃饭,对了,枭儿,你不是最喜欢吃饺子沾西红柿酱么,去拿过来。”罗枭的爸爸直接岔开话题,让罗枭去拿西红柿酱。可罗枭没有动,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父母更加宠溺。罗枭直接放下筷子,说:“到底真么回事,不说我这顿饭就不吃了。” “别不听话,吃完再说。”母亲大人只要一发话,这个家里的男人们都只能闷头吃饭。 这顿别扭的饭吃过以后,一桌的盘盘碗碗就都堆在了原位,没人收拾,罗枭的父母就坐在了沙发上,而他和哥哥就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这个局面肯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罗枭也经历过,这个在他高考失利的那天也发生过,俗称“家庭会议”。 “说说你这次全世界兜了一大圈,都了解到了什么?”爸爸拿出家长的姿态问罗枭。 “爸,我不想说,能让我留点空间么?”“不想说是什么意思?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我本以为你是去参加了什么考察队,我很支持你,这对你开拓眼界,了解科学知识有帮助,可是自从看了你电脑里面存的东西,我就,我就......”罗枭的爸爸上了年纪,一遇到发火的事情血压就升高。刚说到这,罗枭立刻瞪大双眼,愤怒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罗天鸥不好意思地看着弟弟:“我也不是有意的,我自己的笔记本出问题了,年前拿去修理,可是过年,人家店铺休息了,我只好先借用一下你的笔记本做课件,结果第一天做过的东西忘记保存在哪个盘里了,我就东搜搜西搜搜地不小心点开了那个视频。” “然后你就叫咱爸妈看了?” “不是,是当时我把声音开太大了,咱妈正在你那屋打扫卫生,听见以后就凑了过来,刚开始也都没什么异常,后来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我本想关掉,结果咱妈就把咱爸叫了过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好了,天鸥,不用说了,这不是事情的重点,也不怪你,要不是你打开了那个视频,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说吧,你这出去一趟到底都干了什么,老实交代,这钱咱家人是出不起的,换个两三年才能还给你柳伯伯。” “我说了,让他埋在心里。” “你没敢亏心事,你干嘛不说?” “是,我没敢亏心事,但是我说了,你们就等着我变成精神病患者吧!”罗枭几乎以咆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震得整个客厅都在颤抖,连吊灯都好像晃了一晃。然后罗枭盯着自己的哥哥,质问道:“凡尔纳的弟弟是谁?怎么死的?” 问完这句话,罗天欧的脸一下由刚才的红色变成了绿色,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然后,罗枭什么也没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也许说出来会好些,可是他向谁说呢,说出来有人会相信么,离奇古怪的事件一个接一个的发生,他从没有一下经历这么多人的生死离别,这一个个让人心碎的故事,根本无法在他的记忆力抹去,这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悲伤的阴影。他希望这些队友们都不要死去,因为他害怕孤独。他宁愿静静地回忆,也不要别人再提起来这件事而揭破他一直在流血的还没有结痂的伤疤。那会很疼,很疼的。 刚想到这,他屋子的门被推开了,罗枭坐起来,看见是妈妈走进来。她坐在床边搂着罗枭的肩膀,罗枭不知为什么一下哭了出来。 “别哭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或者难以表达的伤痛,不管怎么样,妈都相信你。” “您真的相信我?” “当然了,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相信么?等你愿意和我讲了,你再给我讲,对了,妈妈有一个东西给你。” 罗枭盯着妈妈偷偷摸摸地从身前的围裙上的都里面掏出一块像是盘子一样的东西,盘子的上面有一个鹤头,这个盘子通体散发着红色,而鹤头完全就是一块磁石。 “这是什么东西啊?”接过妈妈递过来的东西,罗枭翻过来倒过去地瞅着这东西,每当他正过来,这上面鹤头的嘴巴总是转几下以后对着自己。 “你的老爷在老家是个风水师,这是他学风水的时候师傅留给他的,他也就是凭着这个在当地小有名气。这个盘子来历不明,下面的红色盘身是一块红桃玉,据说可以避邪,上面的那块鹤头状的磁石可以敏锐地感知周围磁场的变化,如果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出现在你周围,这上面的鹤头就会指向谁。” 听到这,罗枭惊讶地说:“那它为什么总指向我?” 一阵凉飕飕的风把柳骆冰吹醒,他看了看四周,红血村有彻底被夜色笼罩,那些本身存在着的住户又消失了。周围非常寂静,这个诡异的地方夏季连个蛐蛐叫都没有。柳骆冰还不适应周围没有朋友陪伴的感觉,他掏出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道寒冷的光柱霎时间照亮了前面的路,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突然有只白色的鸟从他头顶扑啦啦地飞了过去。柳骆冰吓了一跳,手电筒掉在了地上,他咽了口唾液,咕噜一声,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胃咕噜噜地作响。他重新捡起手电筒,开始适应脚下的路。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他开始唱歌,唱什么好呢?就唱《好汉歌》吧,他觉得一百单八将都是好汉,不畏艰险与恐惧,自己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可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唱歌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被哑女人杀死的丈夫在活着的时候提醒他夜里不要出来,否则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柳骆冰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点,可是他觉得声音越提高,自己越没胆量,他生怕这一句唱出来,从哪会冒出一声和他对唱的,那他今晚真是活见鬼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这句歌词还没唱完,柳骆冰就看到前方的拐角处有个什么东西票了过来,柳骆冰大气都不敢喘,他很后悔是不是自己的歌声把什么东西招惹了过来。他虽然不是歌星,可歌声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鬼哭狼嚎么?他仔细看了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刚走了没几步,他的魂都快被吓没了,飘过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郭岚,他是飘过来的,因为身子下面没有脚。 ------------ 第四章 痕(7) “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我啊?”罗枭拿着近乎祖传的东西,觉得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这你还不懂啊,做个男子汉,要勇于承担,再艰难也不能气馁,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人的本性都不能变,如果你连真善美都不坚持,我就白培养你了。小时候就*着你学登山,就是为了锻炼你的意志。”妈妈语重心长地说。 “你是让我再次踏上去心岛的旅程?” “别忘了,柳骆冰还在那里,没回来呢。” “呀,我忘了,他还没回来,我得去帮助他。” “这才是我的儿子。”妈妈鼓励似的拍了拍罗枭的肩膀。 “可是我怎么去?那个岛屿是不直接通交通工具的。” “别忘了,你有柳伯伯啊,他买了架个人的小型商务机。” “买那个干嘛?” “搭救你和柳骆冰啊,平时出国也省事了。” 听到买小型个人商务机,罗枭哆嗦了一下,天哪,那得多少钱啊,可是为什么柳伯伯对我这么好啊? 柳骆冰看到飘忽的郭岚不敢上前一步,在郭岚魂魄的右边有一个过道,柳骆冰有种感觉他要往右边拐,于是默默地说着,“往右拐,往右拐”,果然,郭岚的魂魄真的就像木偶一样,在过道那边停了停,往右边先转了下脑袋,然后整个身子也随之转了过去。 柳骆冰很奇怪,因为郭岚真的好像知道他的意思一样,很听话地转弯了。 这又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好像这里的每一个夜晚都没有什么月光,寥落的几颗星星挂在空中,一眨一眨地看着地上的万物生灵,柳骆冰咕噜地咽了口唾沫,他定了定神,决定跟着郭岚的魂魄,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古人说,魂藏于肝,肝魂不固,人则死,死后之人,无思,无念,无想,因为魂在人死之后就脱离了人体,人的思维器官是大脑。按照这样的说法,郭岚是无法再进行思维了,可是郭岚相识并没有失去这种功能,他总是在一些岔道口停下来,左顾右盼之后作出决定往哪里走。柳骆冰就跟着这个犹豫不决的魂魄东奔西跑。 “你这跑的也太快了吧,我、我、我,累死了,你真的该去演《西游记》。”柳骆冰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后面边跑边发着牢骚。 刚说完这句话,柳骆冰发现郭岚真的慢下了速度,几乎是一上一下地像僵尸一样蹦着走,只是他没有脚。 “难道我有什么超能力,我可以通灵?” 不知道柳骆冰的脑子里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这得益于他看过的一些外国的电影,通灵是说某人可以连接阴阳两界,来去自如,可以和阴界的魂灵往来,又可以生存在阳界的人类。 “脑子真是出问题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要是有这个能力,那就让我看看别人的魂魄在干嘛。” 他刚刚这么想了想,就突然看到眼前的道路上到处飘浮着一些灰白色的飘来飘去的东西,有的连脑袋都没有,有的凄凄惨惨的吊着脸,柳骆冰吓得抱头鼠窜,隐约看见郭岚的魂魄漂浮的方向,就一溜小跑地跟着。直到他停留在一个地方,那片地方还算开阔,柳骆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周围,庆幸地是那些吓得他快要尿裤子的家伙没有跟过来,他们真的快要把柳骆冰折腾死了,每个魂魄似乎都要和他说点什么一样朝着他幽幽地飘过来。 待气息稳定下来,柳骆冰总算在手电筒的帮助下看清了有一团颤抖的东西蜷缩在一棵树的后面,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千万不敢再八卦了,别又招惹过来什么东西。 柳骆冰扭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郭岚,他安静地停在柳骆冰的身后,眼里充满了柔情,哀怨,悲伤,满足,等等等等,因为柳骆冰真的读不懂郭岚的表情,太复杂了。 “你是让我过去看看么?” 郭岚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柳骆冰迈着跳太空步一样的步子,慢慢靠近那个颤抖的身影,那个背影像黑洞一样吸引着柳骆冰,他觉得浑身的血液由凝固向沸腾,再凝固地转化着。就在这时,他感到身前有一个巨大的黑暗,悲痛,满腹创伤的力量升腾起来,那个巨大的力量在漆黑的夜空中生成了一个身影,呜呜地哭着,这股力量从树后面蹲着的人身上爆发出来,他扭头着柳骆冰,脸上挂着泪水,手里握着一把刀,上面沾满了血。 “吴强,是你么,吴强?快停下来这股力量!” 可是柳骆冰越是劝阻,那股黑暗而悲痛的力量就越大,天空中的黑暗人性哭得越厉害,最终形成了大雨,在地面形成了没过脚面的洪水。柳骆冰湿得津透浸透,雨水灌进眼睛里,嘴里,衣领里。 “全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要淹死我自己,淹死我自己。”吴强哭喊着,他越悲痛就越哭泣,这个声音不像是吴强的声音,几乎是巨大的喉音发出的,他这么的悲伤,而天上巨大的身影居然转化为狂妄的大笑。 此刻的洪水已经到了柳骆冰的膝盖往上的位置,他死死地抓住旁边的一棵树。而对面的吴强已经淹没在洪水里,他一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知道发毒誓用洪水淹没自己,后来大概五分钟之后,洪水渐渐退去了,天上巨大的身影也消失殆尽,柳骆冰迅速作出反应,要在第一时间救回吴强,可是洪水过去之后,吴强早已不在那棵树的后面。 柳骆冰惊慌地环视着四周,他浑身是水,连转动身体都觉得沉甸甸的,身上异常地冰冷,水随着身体的移动滴滴答答地从袖口,裤管滴在地上,吴强不在,而且郭岚的魂魄也不在了。 柳骆冰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疲惫,他觉得口干,头晕,四肢冰冷,抬手摸摸额头,好烫,他发烧了。 真的好渴啊,他摇了摇水壶,水还是满的,可是他没有喝,而洪水过后地上留的一滩水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他控制不住自己,着魔了一般蹲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一滩水。 “哦,这是吴强的一滴泪吧?” 红血村戒律第二条:眼泪不是后悔药,生止于洪水。 刚舔完眼泪,柳骆冰就直接被带入了另外的一段时光,他瘫软在地,慢慢合上眼睛。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他看着舞台上演的话剧,或是看着电影院的荧幕上的演员通过精湛的演技让你觉得如此*真。故事的主人本身有自己,但是也许自己是个戏份很轻的演员,在后来的故事里渐渐淡出了荧幕。 “我们好像又走回来了。”柳骆冰突然觉得他们又走到了远点。 而事实上,他们就没有走出去过。 而就在这时,郭岚的身后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快速地从另一个通道消失了。 “谁?”柳骆冰快速地跑过去,他追到那个路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是吴强,是吴强,柳骆冰叫着。 “你照顾好桑妮,我去找吴强。”郭岚拍拍柳骆冰的肩膀,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光,因为夜里很暗,若不是仔细观察是看不到的,可是柳骆冰能看到,那闪闪的光芒石郭岚的眼泪,在漆黑的夜里,让人心碎的光芒,这种光芒从脸颊的上滚落,连成了一条晶莹的线。他还清晰地记得郭岚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想用自己的结束换取吴强的理解,而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出现在哪?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视不管,况且我不敢十分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吴强,你这样一个人冒险,我不放心。呆在这里到天亮,然后我陪你一起去。” 在这里,故事发生了更改,郭岚建议现在就去找吴强,并同意柳骆冰跟着一起去。 ------------ 第四章 痕(8) 柳骆冰在前面带路,由于发现吴强的行动很及时,他几乎和吴强保持着将近五米的距离。可是这五米的距离根本无法缩小,看似很轻松就能追上,柳骆冰已经伤气不接下气了,而吴强却非常轻松。就在柳骆冰好不容易快追上吴强的时候,那也是因为吴强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他突然加速,双腿很用力地奔跑起来。 “哇,你弟弟是看了《阿甘正传》后脱胎换骨了么?怎么这么能跑?”柳骆冰已经跑不动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是以前经常被别人围追堵截才练出了腿上的功夫,他变速跑非常厉害。”郭岚不带感*彩地说。 “围追堵截?让我猜猜啊,你弟弟肯定是到了澳大利亚以后没钱吃饭,寄宿到别人家生活拮据,不得不偷点别人家的东西过活,结果被发现了,就被别人到处追打,像过街老鼠一样。前段时间不是还有电视节目报道说,澳洲白人虐待儿童么?看来是真的。”柳骆冰又开始八卦。 “你说的几乎正确。他偷了一家超市的钱,就为了坐公交车回家,当时他手头的零钱被一群小混混抢走了。后来被超市老板发现带到了警察局,警察对他用非人道的手段进行惩罚,拔光了他的衣服,把那些他偷来的零钱全部倒在地上,然后只给他了一件内衣裤让他穿着出去。” “这么过分?后来那个警察怎么样了?你弟弟回到家了么?” “警察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我弟弟回到家了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愤世嫉俗,一心全部在另外的一个文学世界里,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这么高的造诣,他肯定是觉得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他能找到朋友吧,或者外面的世界让他受伤与无奈。对于外面的世界,他总有一些报复心理,比如扎破白人自行车的轮胎,看到有人随地扔垃圾,就把垃圾掏出来挂到人家门口的门上。他看书学习的时候绝对是个静若处子的好孩子,但是一旦闯祸,他绝不告诉家人,宁愿被追打,也不低头。” “说到这,我还是挺佩服你弟弟的,很像男子汉。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不是后来才来澳大利亚的么?” “他总在电脑上看到一个扭曲的人影,我发现后给他做了催眠,他亲口告诉我的。原来那个扭曲的人影就是他自己。” “什么?不会吧!” “后来,也许是他跑多了吧,吴强寄宿的那个白人家庭所在的社区举办运动会,结果他跑起来的速度比一个成年人还快,得了第一名。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优厚的奖金让这个本身就是蓝领的家庭以下富裕得跟个富翁一样。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因为吴强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他把那笔钱偷了出来,马上在郊外租了一个不错的房子,然后一心写作,直到自己写的恐怖故事在网上被疯狂转载,有出版社争抢着出版而使他声名大噪,挣到大钱以后,他把当时偷来的钱在晚上悄悄放在了那户白人家的房门口。那天,他被悉尼大学破格录取学习文学,他的那个作品所挣到的钱足够支付他所有的学费。” “我太佩服你弟弟了,我到现在还要靠我老爸的钱上大学。” “他也是吃了多少苦,他当时偷那笔钱觉得偷得心安理得,因为他每回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个寄宿家庭里的人从来没管过,偷了钱之后,也许是那家人觉得有愧于他,也没有报案追究,这让他觉得那家人还是有点良心的,所以又把偷来的钱还了回去。” 说这些的时候,柳骆冰没有再追过去,因为已经很累了,觉得总有找到吴强的机会,就在这时吴强自动返了回来。 “谁让你说这些的?你以为凭着你自己的理解,你就能读懂别人的心思?”吴强的声音里透露着愠怒,他的头发就像一只斗鸡一样炸了起来。 “这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作为哥哥是没有好好照顾到你,可是我现在都在一直关心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照顾,相反你的照顾害了我。” “请注意你说的话,你这样说让我很伤心。” “呵呵,你以为我这样都是那些自己在澳大利亚这些年自己出现的问题么?你不自己想象要不是她和我爸吵架,打起来把我给吓到了,我会这样?他们天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你那个妈跟个农村妇女一样吵起来摔盆砸碗的,我家的瓷器被他摔碎了一半,玻璃碴子溅在了我脸上,把我吓得高烧了三十九度,之后就这样了。” “你的幻听幻视是由我母亲的责任,但请你注意,我母亲同样也是你的生母!”郭岚暴躁地一把抓住吴强的前襟。 “是,那她为什么把我送到这个举目无亲,有着孤独的考拉和袋鼠的国度?这地方的动物太像我了,要不是大陆漂移,这个地方也不会出现这么单独的生物。” 柳骆冰听到这句话,简直都要笑喷了,他觉得这搞文学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能把自己跟考拉联系在一起,估计那些动物听懂他的话,会集体踏上他一百只小脚的。 “fuckyourlaughter!”看到柳骆冰的嗤笑,吴强大吼一句,柳骆冰赶快收住了笑声。 “你以为咱妈把你送来是为了什么?她是用自己在澡堂里起早贪黑的打工钱把你送来的。你自己性格懦弱,一片玻璃碴都能把你搞发烧了。她因此背着你去医院你忘了么?她觉得对你有愧,觉得把你送出国有个好环境和好前途,才这么决定的。” “呵呵,你觉得可能么,在澡堂打工就能有钱把我送到国外读书?澡堂是个什么地方,脱光了全是一些爷们儿,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干了什么勾当才挣了这么多钱,天天晚上三点多才回家,谁知道干了什么,身上一股烟酒味。” 吴强的话彻底惹恼了郭岚,他一拳打在了吴强的脸上,打掉了吴强的一颗牙。 “你知道不知道,她为了挣钱,跑到歌厅夜总会去打扫卫生,你居得怀疑自己的母亲,他为了咱们家付出了多少,觉得有愧于你拼命挣钱,让你在澳洲过的好。” “夜总会?听听,什么地方!” “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你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好处?” “口德?要不是因为她,我爸能天天和她吵架,她干什么不好,总是挑这样的工作,你不会告诉我她有几天晚上穿着一身臭味的脏衣服是去掏粪了吧?” “她去了废品收购站!” “卖废品供我上学?你讲的故事让我都不敢相信了。看看我这身上的衣服牌子,那件是他给我买的,全部是我自己在澳洲一个人受苦换来的。” “可她给了你生命。” “是啊,生命。我情愿不来到这个世上,也许我一个人在这里,会过的更好一些,都是因为你,在北大已经很好了,干嘛要来这里,据说你以前学mba的,非要到这边改修心理学,你那该死的读心术害死了你的导师。”说到这,吴强的脸上浮现了莫大的痛楚,他开始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会自杀。可那是不对的,而且你会伤害她。” “我和她自由相爱,有什么不对?你摆着你在中国长大的老观念,师生不能相爱,可她才34岁,我也26了。你以为你是在看杨过和小龙女么?呵呵,不过就你们这些学理工的人,感情世界估计枯竭得跟萝卜干一样。” “我根本不知道我能读出她的心思如此准确,以至她跳楼自杀。” “你就是个吸血的魔鬼,你步步紧*,不止一次猜透她要和我晚上约会,让她觉得自己有愧,在我面前折断了我送的玫瑰,让她扔掉我送的巧克力,让她撕掉我写的情诗,而你最过分的就是让她抱着我刚写好的小说从十层的大楼上飞身而下!” 刚说到这,也许是愤怒到达了顶点,柳骆冰还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顿时血光似箭,一下从郭岚的腹部喷涌出来,可是一切都晚了,也许是吴强也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地抱住倒下的郭岚:“我不是故意的,郭岚,你坚持住,桑尼,桑尼,你不是会包扎么,快来救人!” “弟弟,不要找她了,我这回来找你,本身就没有请求你原谅我。” “你别说傻话,我都不怪你了,我不怪你。”吴强的泪水里混杂着惋惜,悲痛,后悔,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在我死之前,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害你的心思,我之所以劝你离开我的导师,是因为我看到他和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已经打算结婚了,你的年龄毕竟和相符,至于......什么门第师徒关系,我从没有计较过,她也许是觉得......亏欠你才希望让你的作品和她一起到另一个......世界细细品读吧。还有――”郭岚的话已经泣不成声了,他估计听到这些已经追悔莫及了,就是因为自己的冲动才造成如今的悲剧。 “好强强,别哭了,如果你能和柳骆冰,桑尼,杰欧一起好好回去,帮我照顾咱爸咱妈,你千万别再怪咱妈,她已经不再她的年龄掉光了头发,她让我改修......临床心理......学,学,就是因为......让我来......治疗你的......幻――”随着一声下滑的气若游丝的声音,郭岚垂下了一直高昂的,充满自信的头,他的身上全部是血,也染满了这个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弟弟身上的衣服。 “哥,你骗我,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啊!”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吴强的哭号,可是他再也唤不回来已逝的亲人。 ------------ 第四章 痕 (9) 柳骆冰突然从混沌中醒来,顿时觉得心口疼痛,他感到有一把刀从自己的心窝残忍而无情地划了下去。虽然一会儿不那么疼了,可是那道痕迹永远无法弥合,一碰就疼。 有些时候人们很坚强,但有的时候,人们懦弱地回避一些,甚至逃避一些问题,因为逃避了就不疼了。而更加可恨的是麻痹自己,借助酒精让自己睡过去,可是醒来以后,所有的悲伤都会卷土重来。 现在快要天亮了,只要到了天亮,这个村落又要恢复正常了。 柳骆冰艰难地用手支起一条腿,从泥泞的水洼中爬起来。他强忍着麻木感在他的两腿乱窜,努力地前进。知道他走到了村子的一个像是出口的地方,曙光从空中播撒出来。柳骆冰高兴地一跺脚,麻木感顿时消失了,他重新整理了下背包,要远离这个给他无限伤痛的红血村。 红血村第三条戒律:要么忘记,要么永远也别想离开。 柳骆冰习惯性地掏出手表看时间,因为光纤还有点暗,他按了一下手表旁边的灯光键,一道银亮的光芒瞬间发出一道光束,射在他的脸上。可就在这时,柳骆冰的周围响起了扑扑啦啦的想动,柳骆冰四下看了看,好象没有什么东西,看清时间以后,他继续往前走,从他右手边的树丛里先是飞出来一只白色的小鸟,柳骆冰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后来接二连三的四五只飞出来。柳骆冰觉得情况不太妙,加紧了步伐,他来不及掏出手电筒,只是凭着手表上的光引路,因为这条路夹在两个高耸的崖壁之间,天虽然亮了,但是还是异常阴暗。 身后的鸟越来越多,柳骆冰不得不跑起来,眼看要摆脱这群飞鸟,可是从路的另一个方向又飞来一群同样的鸟。柳骆冰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他只能把身体贴在一旁的山壁上。那一群疯狂的长着洁白羽毛,金色锋利小嘴的鸟像幽灵一般,铺天盖地地包围了柳骆冰,只有那块手表还在一闪一闪明亮地亮着,而柳骆冰已经蹲在原地,任凭那些鸟疯狂地啄食。 ”这根本不可能,柳先生,您虽然申请了国际专线,但是我们确定,您所说的那个岛屿并不在我们新西兰海属范围之内,我们也从来没听说过,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我们建议派人陪同前去。”一名新西兰的外交部官员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根据罗枭所说的地理位置说。 “那好吧,你们觉得派多少人合适?”柳雄杰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问人数。 刚说到这,罗枭用胳膊肘捅了捅柳伯伯的腰。 柳雄杰看了看罗枭。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我怀疑他们有诈。” “为什么?人越多我们不是越安全么,兴许会派一些部队跟着我们。” “柳伯伯,您和我过来一下,我给你说。”罗枭把柳雄杰拉到一个角落,把他如何从上一次的考察活动中起死回生,如何像新西兰官方保证,却又如何和凡尔纳保证绝不泄漏秘密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 罗枭本以为说完这些,柳雄杰会赞成他的主意,不要惊动官方,可是柳雄杰却做出反对。 ”还是个孩子啊,我不管秘密是否泄漏,我考虑的是柳骆冰能否活着回来,他是我的儿子啊!“是啊,就算这个岛的秘密成了千古疑团,可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救人要紧,罗枭也只好让步了。 人很难预料将会发生的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许一个决定就改变了生命的轨迹和路线。 ------------ 第五章 坟冢 (1) 就在罗枭与柳雄杰答应让新西兰外交部派军队和专员共赴心岛的时候,罗枭突然心慌了起来,脸色刷白,浑身无力地一手扶着柳伯伯。 “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柳伯伯迅速扶住罗枭。 罗枭紧闭双唇,吃力地发出吭吭的声音,但还是刚毅地摇摇头。可是这种让人煎熬的感觉还在持续,这实在是让罗枭再也无法坚持了,不到一分钟他就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倒在柳雄杰的怀里。眼看就要出发了,可这种状况真的叫人万般无奈。 “请问,我们还要出发么?”那个官员看看昏迷的罗枭,探询式地问了一句。 “也没有别的选择,出发吧,不过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交通方式,清认真细致地照顾我朋友的孩子,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第二天早晨,柳雄杰看了看还在昏迷状态的罗枭,叹了口气。 第三天早晨,罗晓还在昏迷状态,可是他们已经决定出发了,这次行动总共派了是个大兵,不仅全副武装,而且出行前还带着一个军用的折叠床,把昏迷不醒的罗枭扛在上面,不过这次为了节省时间,这些大兵和派的八名专家学者准备搭军用飞机前往。 二月中旬,六架直升飞机人字形排开,很有气势地飞在南太平洋上空,云角低沉,一场大雨在所难免,领飞的飞机上,柳雄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镇定地看着广阔的洋面,一个小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呢,他扭头看看身后还在昏迷的罗枭,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不醒。 他旁边坐着个黑人飞机驾驶员,这是他拿起对讲电话――方位错误,未发现心岛。 什么,怎么可能?刚才他明明看到了一个像是岛屿的小黑点。 “现在位置西经173度,南纬44度,未发现心岛。” “现在位置西经165度,南纬47度,未发现心岛。” 柳雄杰有点坐不住了,大概就在这个位置,心岛会出现的,难道他刚才看错了? 身后有一个专家也有点不耐烦了,他走到驾驶舱,拍拍柳雄杰的肩膀问:“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觉得您从该一开始就是瞎逗着玩的,我们不管怎样都要相信科学。” “请您在耐心地等一会儿,我相信雷达很快就能探测出来的。” 柳雄杰又把头转向窗外,当他凝视远方的时候,一个黑点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他兴奋地指着那个黑点――看那,看那,就在那个地方,快朝着那里前进。 “在哪?我看不到?”飞行员皱着眉仔细看。 “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了。” “这屏幕上没有显示。”飞行员一脸茫然地解释道。 “你疯了么?还相信这破仪器,你的眼睛长哪去了?”一直镇定的柳雄杰暴跳起来,扯得自己前胸的安全带都崩开了。 “你们是完全到达不了那里的?” 就在二人争吵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在驾驶室里想起来,柳雄杰和驾驶员,还有几个科学家和大兵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整个飞机内部。最后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熟睡的罗枭身上。 可是声音没有再次响起来,在其他直升飞机上的人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个声音。驾驶员们都纷纷询问领航飞机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柳雄杰旁边的驾驶员无奈地解释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就在这时,一道电波紊乱地声音透过耳机传到了耳朵里,然后是所有的*作失控,雷达显示不出任何信息,仪表盘里的指针剧烈摆动,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时而转动,时而停止,时而朝着反方向旋转。其他的飞机上状况也不容乐观,甚至有一架飞机直接朝着太平洋坠落,那个黑人驾驶员已经难以控制飞行,对身后的所有人命令,准备跳伞。 跳伞对于柳雄杰还是第一次,他曾经在非洲参加过蹦极,当年他的事业发生过危机,整个人都颓废下来,萎靡不振的状态让他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有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路边,罗枭刚好骑自行车放学回家,看到了他躺在路边,就用自行车驮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后来他把自己的状况几乎是用哭诉的方式说了出来,这个在出版界叱咤风云的大老板哭起来像个孩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像个女人。而罗枭只是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提议让柳伯伯出钱,他带他到国外走走,柳雄杰觉得是个让自己摆脱低落情绪的好办法,就跟着去了,结果他深深地被罗枭的攀岩技术折服了,在他眼里,罗枭就是一个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快极限运动,敢于挑战命运的男子汉。当他提议要去蹦极的时候,他鼓起勇气答应了。 也许是飞机的不稳定,这种感觉让他很快会想起当时他站在高台之上的感觉,虽然脚下的台子没有乱抖,可他的双脚已经软得让他以为发生了地震,站在他左边的罗枭对他笑了笑:“您也是第一次蹦极吧?” “也?难道你没有跳过么?” “没有,但是人生不管怎样都要体验一把,虽然任何人都不圆满,可是不体验一把就太亏了。” 刚说到这,罗枭咬住嘴里的橡胶棒,一闭眼,纵身而下,下面的河水湍流不惜,罗枭脚上拴的绳子让他的身体一上一下的,他双臂伸展,真的像一只枭在飞行。柳雄杰也闭上眼睛,蹦了下去。失重的感觉让他把烦恼,忧虑,悲伤统统抛到了脑后,如释重负。 他感谢罗枭,而更深层的原因他永远不能说。 想到这些回忆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看到大家纷纷从直升飞机上跳下去,柳雄杰赶忙问驾驶员可不可以背着罗枭一起跳下去。 直升飞机剧烈地晃动着,驾驶员一面保持着飞机的稳定,一面大声地说,难度很大,不过也只能试试了。 柳雄杰迅速地跑到罗枭床边,背起罗枭,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吸着柳雄杰的身体将他与罗枭紧紧贴在一起,然后这股力量将二人弹出了飞机。 “怎么回事?喂,你们二人的跳伞包!”驾驶员在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无法抓住飞出仓外的二人。看着逐渐失控的飞机,他无奈地背好背包,跳出了飞机。 ------------ 第五章 坟冢 (2) 飞行员刚一跳出舱外,直升飞机就在无人*控的情况下,盘旋着掉进了海里。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上漂着几个大大的白色花瓣,有十几颗脑袋从白色的大花瓣下面钻出来,当然这些大花瓣就是降落伞铺在了海面上形成的形状。 “穆尔,那两个中国人去哪了?” 叫穆尔的人就是那个黑人飞行员,他惊慌地朝四周望了望,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他在起飞前受到政府官员委以的重任,要确保这两人的安全,可是耀眼的光芒下,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我不知道,他们在我之前连降落伞都没背,直接飞出了舱外?” “什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曾经跟罗枭还有柳雄杰一起谈话的官员,浑身的高档西装已经湿的透透的,怒不可遏地大吼。 柳雄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围漆黑一片的夜晚,他四下看了看想找到罗枭的影子,至于他着陆的地方他根本不认识,仿佛是个,可是他不敢确定这里是,因为他听不见海声,也没有海风,这到底是哪里?周围是无尽的荒草堆,这里到处都是寒冷一片,不像是南太平洋夏季的温暖。 柳雄杰抬起头,一片白色的雪花飘了下来,怎么还下雪了? 柳骆冰根本摆脱不了这些鸟在他的身上的啄食,他用膝盖手臂把自己的脸完完全全保护起来,双手护住脑袋,可仅是如此,他也能感到自己的双手和头部遭到了攻击。而这些攻击更多地是朝向他左手上的那块表,就在不知道被啄了多少下之后,那块表被一声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银光尽失,突然之间,这些鸟像失去了攻击目标一样扑扑啦啦地接二连三地飞走了。柳骆冰一直保持这这个下蹲的姿势足足有半个小时,直到身外的飞鸟全部离去,他一面吃力地爬起来,一面检查手臂上的伤势。 所幸自己保护得好,头上的伤很小,但这手上有一片皮肤已经快不成样子了,他也没有酒精,他把一管百多帮涂在了伤口上,小伤口和划伤就贴上了创口贴。他沿着这条石头铺成的路,在一线天里前行,让他很是感到奇怪的是,这条路如果没人走过,又何来的一节一节的石梯呢?难道他根本就没有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村落,而这只是这个村落的一部分? 如果现在退回去,已经是白天了,应该可以看到很多村民,可是万一回去又被那群鸟攻击怎么办,说不定它们就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柳骆冰硬着头皮爬到了石阶的尽头,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幅镜像,这里堆满了一个个隆起的土丘,在明媚的阳光下庄严肃穆。其间有许多鸟儿欢快地飞来飞去,这里有几棵柏树,翠绿翠绿的,这么一副美丽的画卷让柳骆冰一直紧张而导致很是疲惫的心情放松下来,他在旁边的一片草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坐下来,吃着面包,嚼了一块咸鱼干。之后,一阵倦意涌上来,他躺在塑料布上,听着这些不是那种幽灵般白色的鸟发出轻快的叫声。 耳朵贴着草地,让青草在耳朵下面搔着薄薄的塑料布,痒痒的感觉让他很舒服。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些说话声。 “求您放我出去――”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 “嗡嗡嗡――”另一个对话听不清楚。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后面的话柳骆冰听不清了,他可能是太疲惫了,因此根本没注意到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所听到的话完全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这一个个土堆――这是一个个尸体的乱葬堆。 柳雄杰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外面太冷了。 他早草地里摸索了半天,发现远处有个公路,他费力地爬到公路边,那里有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开往怀柔方向。 “我怎么回老家了?” 可是这个地方已经冰天雪地,一个人都没有。 ------------ 第五章 坟冢 (3) 罗枭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是刚刚睡了一大觉醒来。 至于他梦见了什么,他只记得梦见了柳骆冰浑身粘满了白色的羽毛。柳骆冰奋力地想把羽毛从身上摘下来,可是怎么弄做都无济于事,后来他大叫了一声,那些羽毛像是受了惊吓全部掉了下来,罗枭也在此时醒了。他挠挠头,觉得自己做了这么一个梦很有意思。 罗枭朝四周看看,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上,也就是说那些官员和大兵,以及柳伯伯也在岛上,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周围没人,而且自己是坐在上的。他爬起来,突然感到自己背包里面有个东西在晃动。 他拉开背包的拉链,里面有一个手电筒,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些基本的疗伤工具,一卷卫生纸,军用水壶,面包,方便面,一袋巧克力,还有攀岩的所有装备。可是这些东西都不会动。 罗枭把这些东西统统倒在了地上,最后,有一块红盘子掉在了地上,上面有一个黑色的鹤头在拼命地扭动,就像指南针里的指针在不停地摆动。 “是妈妈交给我的看风水的罗盘啊!我还以为是背包里面装了一只老鼠呢。”罗枭自言自语地说。他捡起罗盘,吹了吹上面的沙子。在他手里面,这个罗盘抖动得更厉害了。 怎么一直动啊,一会儿指南,一会儿又指东。对了,这是不是告诉我其他人就在这两个方向的夹角的中分线上啊? 突然,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罗枭,哔――” 是柳伯伯。 “柳伯伯,你在哪?” “北,哔――” “在哪?” “%¥……&!*柔。” “您说什么?” 手机对面没了回应。罗枭盯着还在通话的屏幕大喊了好几声喂,可是就没有回应。 北?柔?难道他回到了北京,被遣送回国了? 还是快点找到其他人吧,柳骆冰应该还在岛上,得赶快找到他,他那群结伴来到上的朋友说不定也能碰到。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就在一个月前,这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些让人不敢回首的往事,不敢相信的阴谋,都从这个看似柳暗花明,鸟语花香,寂静安逸的上不断地像是一条线牵出了这么多的故事。黄白色的小花还在海风的吹拂下点着头,没有虫叫,但是瞬间就能发疯地袭击人的白色小鸟偶尔会飞过高空。这个看似平静的,根本就是拨动人心里最脆弱,勾起人最不能触碰的隐私的地狱。 罗枭快速地跟着罗盘上的指示奔跑,经常登山所练就的双腿非常有劲,即使在沙滩上,他也能跑得很快。随着这一路的奔跑,罗枭意识到这条路是要把他引上岛上的山坡,可是这一路上他没有见到那些陪他一起来的人。再这样走下去,他就要到达那个心脏形状的,紧接着,他的心里又是一紧,怎么回事,他的心脏出什么问题了?从小到大他只感冒过两次,连腹泻都没有出现过,游泳,登山,长跑,国际象棋这些不仅是智力还是体力项目的运动,他都已经非常出色,这些都让他练就了一个铁一般的身体,和异常灵敏的大脑。可奇怪地是,他怎么就突然心悸了呢? 不对,绝对不对,罗盘上的鹤嘴又转变方向了,它并没有指向“心脏”的方向而是转向了右边。 柳雄杰走在无人的公路上,天空依然在下雪,因为寒冷,远处也都灰茫茫的,目力所及不到五米,这冰天雪地的样子只有当初自己背井离乡,来到北京市区打拼的时候才有过。那天他兴致勃勃地走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路上,怀柔那几年一直下大雪,他唱着自己唯一会唱的歌《东方红》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草坪。 这次他也在雪天里走,不一样的是当时这里还没有公路,雪也没有这么小。 怎么这么冷啊,柳雄杰心想,看来自己真的是不如当年了,这么小的雪都觉得冷,当时徒步走了两天,一身的汗,浑身暖洋洋的,渴了还吃点雪。他伸出舌头,接了一片雪花,怎么有股血腥味? 他继续沿途走,当然不是朝着怀柔方向,他想赶回在北京市区的家。不远处有个加油站,他加紧步伐赶过去,几个加油的机器像几个大门,又像是随时会给你变成擎天柱,大黄蜂的机器人立在那,不过它们上面都结满了冰霜。柳雄杰跑到后面的房间里大喊。 “有人么?” 可是没人回应,他又跑到旁边的便利店,里面仍然没人。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空无一人。这是哪里,人都去哪了?柳雄杰不禁一阵口渴,他从便利店的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刚端到嘴边,瓶子里的水开始慢慢变红,最后像啤酒一样溢了出来,流到了柳雄杰的手上。 就像被蝎子叮了一下,他赶快把矿泉水扔在地上。他拿起下层的饼干,饼干碎成了渣子。 柳雄杰踉跄地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快速地喘着粗气,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这个从不相信鬼怪的汉子也吓得不清。 他定了定神,发现手按在了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上,脑子里刷刷刷闪出了几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自己的商业好友,酒桌上的朋友,司机的,印刷店的,纸厂的,他的钱夹子里还有几张名片,上面也有很多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中国移动通信提醒您――” 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柳雄杰急了,他本想让这些认识的人开车来接他,可是都联系不上了,平时随叫随到的人都人间蒸发了,此刻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朋友。他又拿起话筒,拨打下面一个自己记在一张名片下面的一个用圆珠笔写的电话,已经有点不清晰了,这张名片还是当初事业刚刚起步的电话。 兴许这个电话有用,这是谁的号码,怎么想不起来? “嘟――嘟――喂,您好,想买个孩子么?” 柳雄杰手里的话筒嗵的一声从手里滑落,砸在了桌子上,脸色刷白。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 ------------ 第五章 坟冢 (4) 柳骆冰在这些坟堆间穿梭,看着坟堆上立着的墓碑。这些墓碑很是简陋,有的只是草草记录下了死者的名字,有的连名字都拼写错误了,有的连名字都没写,只是在坟堆前摆了一束花,有金盏菊,有白百合,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认得的花。柳骆冰在想,这些漂亮的花朵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在这个上有种植这些花朵的地方。 在这些坟前徘徊了许久,柳骆冰居然忘记了刚才地下的人的谈话,突然几个连续的名字出现在了墓碑上――桑妮,郭岚,吴强。 这些人的去世柳骆冰都经历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名字居然会自动出现在这些墓碑之上。他想了想自己的行李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祭奠的东西,唯独手里还有这几个人的行李,觉得自己回北京的机会如此渺茫,他也没有什么好给的,就把他们每个人的行李放在了每个人的坟堆前,按照中国人多传统,在坟前是要烧纸,下跪,磕头的。柳骆冰掏出打火机点着了三个人的行李,顿时一股烧塑料皮革,还有尼龙织物的呛人味道飘了起来,有些纸质的东西已经变成了飞灰。 中国人认为,这些灰是在阴间的人收走财务的象征,飞灰飘得越多,越快,越大,说明得到的越多。 可是这三个人背包里的纸质品太少了,柳骆冰只是把吴强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其他的东西一并烧毁了,就是这样,飘出的灰也顶多就是一些卫生纸之类的东西燃尽后产生的东西。 “罪过,罪过,你们别怪我啊,地下做个穷鬼。”柳骆冰给每个坟前都毕恭毕敬地一扣三拜。 觉得时间还早,柳骆冰打开了吴强的笔记本,出于好奇,他想看看这个大作家到底写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请输入密码――一看到请输入密码,柳骆冰来劲了,他最喜欢的就是破解密码,当黑客进入别的电脑,或者制作个小病毒,不过那些小把戏全部都死在了360的查杀下。 到底是什么密码呢?柳骆冰瞅了瞅身后吴强的墓碑,乞求这个死去的家伙给点提示。 简直就是神经病,死人怎么可能说话,他又看了看墓碑,好像动了一下。 柳骆冰揉揉眼,仔细看了看,一粒沙子飞进了他的眼睛,这让他废了半天劲,眼睛都弄红了才把沙子弄出来,他仔细一看,是刚才的飞灰。 他转头准备凭自己的能力把密码破解,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居然进入了。他点开了我的文档,左边的一个文件夹上写着thesis,柳骆冰对于别人的毕业论文毫无兴趣可言,他倒是想看看右边的那个写着myfiction的文件夹里到底有什么作品,吸引着如此多的读者。 小说的名字叫做《极昼的夜》。 很矛盾的名字,这是柳骆冰看到小说题目的第一感觉。 “我想站在西伯利亚之巅,在极夜的第一天对欧若拉乞求昼的到来,可我就在极昼中,我却不知道。” 这是小说的第一句话。 多么切合吴强的生活啊,所有的人都在爱她,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可是就是因为偏见让他没有看到事实的真相,亲手杀死了哥哥。 小说继续进行着,刚一开始完全遵循了“埃德加・艾伦・坡”关于小说三原则的第一句。写作风格又很像《厄舍房屋的倒塌》。 “一个漆黑的窑洞里,左边的墙上因为土灶台经常做饭,已被染成了灰黄色,几张糊墙的报纸就像被鬼魂的利爪撕得破破烂烂,连着报纸的炕上一团掉了色的脏衣服团得乱七八糟,炕边的地上有几只死老鼠,四脚朝天瞪大双眼,他的前面有一个年轻男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外面。 北风呼叫,干枝摇曳。” 看到这,柳骆冰已经感到自己被深深地带进了故事,下文还没有看,他都已经觉得后背阴风嗖嗖的。 他盯着笔记本屏幕,手指在键盘的向下键上一下一下地摁着,偶尔用余光扫下屏幕上方那个跳出边框的位置。小说是一个世界,而边框外是另一个更真实的世界。就在他不知第几次看了看边框上面,一双脚迅速地跨过他伸出去叠在一起的脚。 他猛地抬头,看到有一个穿着背心的小孩子身影站在一个墓碑前面,距柳骆冰有两排的距离。 是那个咬伤吴强的孩子!柳骆冰心里一惊,大叫着让那个男孩子等一下,男孩儿个子不高,几乎是与墓碑的高低持平。柳骆冰跑得很快,身边的墓碑就像连环画一样快速地后退,结果他被路上的石块绊了一跤,等他爬起来,小男孩儿不见了,他走到那个男孩子站着的地方,只见那个墓碑上什么字都没写。 相反,墓碑的基座上写着一个数字和一个字母――6b。 “6b,6b。什么6b啊,不明白。不过这个小男孩儿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唉,一个外国男孩儿,我怎么认得。” ------------ 第五章 坟冢 (5) 当罗枭经过那个心脏形状的石头石,他扭头看了一下它,因为这个时候他手里的罗盘朝那个方向指了一下,但由于自己跑得太快,鹤嘴又朝向了原来的方向。也就是说那块石头是有强磁感应的。 罗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峰回路转,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村落,这个村落坐落在一个山谷当中。他有一种感觉,柳骆冰一定就在这个村子的什么地方。因为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一个人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国家,必定会断水缺粮而寻找能提供充足食物的地方。当时罗枭在凡尔纳的快艇上把汽油倒到海面上点起一把火以阻止“日光丸”前进时,他就已经怀疑这个岛上一定有人居住。当他看到这个村庄时,他的推测得到了论证。 下去看看,这个时候鹤嘴没了什么感应,可是他手中的红玉托盘却发出了通红的光芒。罗枭的妈妈告诉过他,红玉乃辟邪之物,如果有感应,说明这个有不祥之物。经过了这么多离奇事件的罗枭觉得自己已经比之前勇敢多了,再不祥的东西又能怎样。 他看了看村口立着个界碑,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村子叫做红血村,石头上弯弯曲曲的字体看着像用爪子抠出来的,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天空的颜色变了,变成了通红通红的颜色,有巨大的漩涡在中间形成,白色的飞鸟在漩涡的影响下失去方向,互相碰撞,撕扯,从空中掉下来。罗枭惊呆了,他手中的罗盘红得像一团火,上面的鹤头惊恐不定地旋转着。 在村中的某个角落,又有人触犯了戒律,可是罗枭不知道这些,他只当这是这座岛上的一种奇观。 仍然是白色的公路,白色的空气,白色的雪从天上飘下来,没有别人,没有车,没有动物,没有声音。柳雄杰独自走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他从一个加油站走到另一个加油站,累了就坐在路边歇歇,他的嗓子里又干又涩,可是飘下来的雪都是血腥味。他就这么走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希望一样快速朝这一个车站跑去。原来他到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地方,这个车站的牌子还保存着过去的样子,他记忆里这个车站下面会遇到一个女人,他回想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她梳着黝黑黝黑的大麻花辫子,穿着金黄色的缎子袄,下身穿着一条棕灰色的格子裤,一双深蓝色的棉布鞋,在这里挎着包袱等公交车。 那个时候自己在干嘛?对了,在唱《东方红》。于是他又唱了起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可是周围仍然是白色的,白色的,瘟神一样的,挥之不去。没有别人。他几次朝着前面的路看,期盼着那个女人能出现,可是根本没个人影,只有白色。 他是怎么来到了这样的地方,柳雄杰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在北京何处,当然不是怀柔。柳雄杰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搞不好,自己这辈子就要葬送于此了。 “大哥?您知道去北京城里是从这个车站坐车么?” 突然,在柳雄杰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声细气的声音,这倒是把柳雄杰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惊呆了,那个曾经在这个车站见到的女人就在他身后,柳雄杰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一把抓住面前这个女子的双臂,不停地摇晃着她。 “凤玲,凤玲,真的是你么?”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女子的脸有些红了。“大哥,您抓疼我了。”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我……” 柳雄杰简直太激动了,忘记了这个女子还不认得自己,马上向她道歉。 “凤玲,”柳雄杰欲言又止。 “大哥,你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么?我觉得我们似曾相识。”柳雄杰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种力量在萌发,那种力量火热火热的,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是虚幻的,可是他控制不住。 “说实话,我也觉的我们在哪里见过,但又记得不太清了。” “我是柳雄杰啊?你忘了么?” “哦,柳……”女子摸摸自己的头,好像是在回忆,然后又看看柳雄杰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了一段时间。” “是啊,凤玲,我们能重新开始么?” 女子笑而不答,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这个男子呆若木鸡地望着窑洞外面,天空昏暗昏暗的,外面马上就要下大雪了,他在等待着自己的老爹从外面的山上砍点干柴回来,能让这个窑洞的炕头暖合起来。这个男子很饿,起身在墙角的黄豆袋子里找些豆子充饥。打开袋子,发现黄豆已经发霉生虫了。但是实在是太饿了,太饿了,他的肚子已经向他发出抗议,在不停地叫着。 就在这时,窑洞外面有了响动,男子高兴地跑出去,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回来了,结果只看见了树上飞来的乌鸦,乌鸦在树上发出嘎嘎的叫声,让人听了就心烦。他记得父亲说过,乌鸦只吃死人的尸体,他好奇地跟着这群飞来又飞去的乌鸦一起奔跑了起来,跑了不知多久,居然忘记了饥饿。他看到乌鸦飞到了一个土山丘的后面,他也跟了过去,但就在那个地方,他看到了这辈子让他永远都难以忘记的一幕――一个男子倒在地上,胸口冲下,脑浆迸裂,口中吐着鲜血,这个人就是男孩儿的父亲。他的身边只有一把斧头握在手里,连柴都没有。 男子惊呆了,都忘记了哭,等到自己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面,才意识到父亲死了,知道自己已经没人可以依靠,才哇地一声哭起来。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又在叫唤了,突然他看到了地上的几只冻死的老鼠,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吃起来――” 看到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笔记被也发出了电量不足的警告,柳骆冰没辙,只好扣上了笔记本。这是他的目光有停留在了那个墓碑基座上――6b。 思索了半天,柳骆冰觉得这个b的写法有点奇怪,b和前面的6组合起来是说这是第六排墓碑组的第二个墓碑么?他记得自己去过祖父的骨灰盒在殡仪馆的存放处,那个大的柜子里存放着去世人的骨灰盒,每个柜子的门上都写着逝者的名字,等逝者的生前配偶也逝去的时候,把骨灰盒取出来,买块墓地一起合葬。 当时祖父的骨灰盒存放在5e中的位置,也就是说第五排e中间的位置。可是这个6b是这个意思么,柳骆冰数了数这个墓碑所在的位置是在第七排啊,而且是第四个位置。6b到底是什么? 柳骆冰啊,柳骆冰,你真够2b的,居然能把墓碑上的东西联想到殡仪馆的骨灰盒存放处。他在那自嘲地笑起来。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2b不就是写成213么,那么这个6b,天哪,这个b哪是b啊,只不过是数字1和3写得近了点? 这613三个数字让他不寒而栗,因为6月13号就是他爸爸的生日。 ------------ 第五章 坟冢(6) 罗枭往村里走,迎面过来了一名老太太,满脸的皱纹,因为没牙了,所以嘴朝里扣扣着,她看起来很富有,手上戴着一枚说不出名字的宝石戒指。 “您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罗枭很礼貌地打招呼。 她看了看罗枭,又看了看罗枭手里的罗盘,勃然大怒。 “这是谁给你的东西,快把它收起来!” 罗枭不解地看着老太太:“为什么要收起来啊?” “你不知道么,这个地方叫红血村,有些不祥的东西会在这里出没,你要是拿着这种东西,会直接把你引向危险和灾难的。” “这么说,您也知道这东西?” 被这么一问,老太太也呆了一呆,她马上改口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提醒你了,你要记住,夜间别乱跑,否则你自讨苦吃。” 罗枭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来夜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不被惊扰了。 “敢问,您要去什么地方?可否在您的住处过夜?” “我的住处么?您无需知道。”老太太的脸也随着天的变暗,渐渐暗了下去,他手指上戴着的黑宝石在熠熠生辉,这让他的脸看起来阴森森的。 “可您刚才告诉我夜里不要乱跑的。如果我可以借宿,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这里不欢迎你,你回去吧。就沿着这你来时的路。” “为什么?我来过这个岛。” 老太太匆忙往村外面赶路,随口撇了一句:“因为你是外乡人。” 罗枭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外乡人怎么就不能来这个地方呢? “您感觉怎么样?”一个身穿驼色羊毛衫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一个温馨又舒适的果绿色房间里,他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毛玻璃门,毛玻璃门的外面是一个前台,前台里坐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对前面舒适米黄色的布艺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说先等一等,一会儿上一个接受治疗的客人就会出来。 沙发上坐着的a,哭丧着脸,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士,应该是孩子的妈妈,a总是说他今年高考绝对会失败的,他的妈妈很焦虑地把孩子的头贴在自己的肚子上,抚摸着他的头。b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她在不停地打着电话,声音高,嗓门大,要不是内屋的空间与前台之间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她的声音绝对会惊扰了他人,她一直催促着一个人干什么,似乎是让她老公检查她出门之后锁门没有,煤气罐关了没有,后来她又给一个女人打电话问昨天她是否在合同上签字,没签字订单全部泡汤了。c则一看就有幽闭恐惧症,不停地抓住老公说让老公带她到广场上去,一会儿超市也别去了,而这时又进来了个孩子才四五岁,手里抱着个大海豚,被两个工作人员领了进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和别人打招呼,估计是自闭症患者。 “告诉我,您看到了什么?”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对着躺在床上刚从催眠中醒来的男人说。 “我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爱人。” “您是怎么看到的?” “我梦到了自己要去一个地方,但是后来我不知道如何就回到了从前,对了,是一个孩子把我从飞机上扔下去,后来我就到了以前。刚开始白茫茫的一片死寂。”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我觉得您还是处于一种混乱状态。因为您是我们的老客人,我们决定给您打折,不过我劝您不要压力太大,有的时候要学会放松,比如去旅行,听音乐。” “我给您说了,我只会唱……” “《东方红》对吧。” 男人不做声了。 “我是让你听,又不是让您唱。好了,记住这周五来治疗。” 男人走出心理咨询机构,外面难得的好天气,他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可是还是叹了口气――唉,儿子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柳雄杰啊柳雄杰,你真没用啊。 ------------ 第五章 坟冢(7) 6月13号既然是父亲的生日,那么这个墓碑底座上出现的日期是否就意味着父亲生日那天会被埋葬在这个坟堆里?柳骆冰越想越觉得不安,因为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几个数字和他父亲的生日吻合。 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没有人愿意夜晚还在一个尸体的乱葬坑里呆着。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封建思想统治思想的国度,即使到了现代,那些怪力乱神的思想根基还是存在于人们的脑子当中。如果你对某个中国的完全相信科学的科学家说,诅咒你全家世世代代鬼火缠身,你看他会有什么反映,气度好的科学家对你嗤之以鼻,大不了以后不和你往来,气度不好的就要和你争辩了,因为就算他再相信“鬼火”其实是一种化学现象,他也不希望你那样诅咒对方,因为中国的传统文化认为那是不吉利的。 柳骆冰可能也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稀奇古怪的东西吧,很害怕在这片墓地里有什么鬼火出现。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不想再回到身后的红血村,到目前为止,杰欧还下落不明。 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草丛里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绿光,然后绿光成群结队地出现,后来形成了一片。那些他看过的恐怖片里所有的镜头就像是催化剂一样让柳骆冰的整个身体里的血液迅速沸腾起来。不知道有人体会过这种感觉没有,当危机来临的时候,你觉得浑身发热,可是手脚却麻木冰凉,柳骆冰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天啊,不会让我这么凑巧碰见鬼火吧!”柳骆冰把身子缩成一团,歪坐在那个写着613的墓碑旁,而就在这时,有一团小小的“鬼火”落在了他脚前的草地上,还在一闪一闪地发着绿光。柳骆冰像受了刺激一样迅速把脚再缩回一点距离,他偷偷看了一眼那团鬼火,不对啊,这鬼火怎么还有头,还有爪子,有屁股。 后来,他才知道,这哪是什么鬼火啊,就以一些夜间出来活动的萤火虫。不过,能看到这么多的萤火虫,对柳骆冰来说还是第一次。从小长在城市里的他,又是个富二代,他从没来过乡下。看到了这么多的萤火虫,他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虽然手机没了信号,但是拍照功能还是可以使用的。 对了,这边的萤火虫比较多,好嘞,调好夜间模式,选对角度,按快门,咔嚓,搞定。柳骆冰忙活了一通,觉得自己拍得绝对不错,他退出了拍照系统,来到图片文件夹里,想看看自己的作品,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怎么什么都没拍到?除了漆黑的夜空下,一些横七竖八插着墓碑的坟堆以外,什么也没有。 柳骆冰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移过来,他的前后左右仍然飞舞着大量的萤火虫。 难道我手机出问题了? 这时,一只萤火虫飞着飞着落在了柳骆冰的肩膀上,他想把这只萤火虫赶走,谁知萤火虫飞进了他的耳朵里。柳骆冰着急了,用手指扣着耳朵,可是越扣那只萤火虫越往里钻,后来他想用游泳时耳朵进水的措施,把头侧过来,单脚跳,把水颠出来,可是这些方法都没有用。 他感到耳朵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四壁乱撞,他能听见有个东西在扑闪着翅膀,但是狭窄的通道只能让它坐以待毙。后来挣扎了一段时间,那种疼痛的感觉消失了,柳骆冰听到了一个声音。 “喂,跟着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谁,你是谁?”柳骆冰狐疑地看着周围,经历了吴强的故事,柳骆冰第一时间觉得是自己不会也幻听了。 “我就是你耳朵里的家伙。” “你还没死啊,求你赶快出来吧!你要是搞的我耳膜穿孔了,我以后还得修复耳膜。” “你跟着那些萤火虫走,到了我就出来了。你放心,你耳朵没事。” 要不是这些事情确实发生,他从来也不会相信自己能和一只虫子对话。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两部作品,一部是卡夫卡的《变形记》,另一部就是尤金・奥迪尔的《毛猿》,想想里面的主人公,自己的命运也不会这么悲惨吧?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具被昆虫*纵的木偶,要跟着一群昆虫走,可是要带他去的地方会是哪?不会又危机重重吧? “听着这个音乐,现在慢慢放松下来,你将进入一个非常宁静的国度,在你的身旁是悠扬的箫声,它让你进入甜美的梦乡,跟着我想象这幅画面,然后放慢你对呼吸,很好,轻轻地呼,吸,呼,吸――柳先生?柳先生?” 他轻唤了柳雄杰几声之后,确定催眠成功,便开始了下一步。 “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嘛?” “我看到了一个男孩儿,他把我从飞机上抛下来,后来白茫茫的一片,我就沿着公路走啊走,加油站里的矿泉水变成了红色,所有的食品都碎成了粉末,雪也带着血腥味――” 又是和以前一样的叙述,这让心理医生很是头疼。 “您还看见了什么?” “我还看见了一个公交站牌,我在那里等一个姑娘出现,他是我未来的老婆。” “但据我所知,您现在独身一人,还有个孩子,那孩子他妈呢?”心理医生觉得是该下猛料了,抓住这个机会,也许这就是节点。 “孩子他妈妈,孩子他妈妈,对啊,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不――,你别走!不!”突然在睡梦中的柳雄杰一下挣扎起来,坐在一旁的心理医生慌了,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迅速跑出了诊疗室去叫其他的心理医生,等大家都赶到的时候,柳雄杰陷入了无休无止的长眠。 “血压正常,体温正常,心跳正常,各脏器及血液检测结果都显示他是个健康的人,可就是醒不过来,患者可能是心里受了什么刺激一直陷入一种睡眠状态。我们通过脑电波和ct扫描发现,他的大脑有一个区域一直在剧烈活动,他的眼睑也在运动,这说明他在做梦,只是梦的内容我们无从得知,因为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这是在潜意识里的活动。而且梦都是没有定数的东西,一会儿到这,一会儿到那。”医院的专家根据各项指标下了这样的结论。 “那他应该不能断定为植物人对吧?”得知了柳雄杰的怪异病情,单位的几个领导和员工都赶到了医院。 “不能,因为据我们观察,他的身体,比如手指,脚趾这些微小的地方都会动,他也会肌肉绷紧,今早我们发现他翻身了,这说明他的大脑支配了他的动作,只是这些动作好像是在梦境下支配的。”医生解释的时候觉得自己都难以理解,居然差点笑出来。 ------------ 第五章 坟冢(8) 罗枭的心里一直默念着那句话――因为你是个外乡人。 外乡人怎么了,我偏要进去试试看,谁能把我怎么地?罗枭倔强的性格一下子又爆发了出来。他提起精神,把行李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红血村,名字起得倒是挺恐怖的,但这天都黑了,也没有遇到个古怪的事情,刚才那个老太太不过是耸人听闻罢了。 刚想到这,罗枭就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中登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那个身影在恸哭,哭得如此悲怆,然后漫天的大雨倾泻而下。整个村庄已经在一片暴风雨中不停地摇曳,树木在这场灾难性的暴风雨中大片大片地倒掉,正如柳骆冰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一样,罗枭看不到住户,他的左右两边全是树木,在这种天气下,说不定会被雷电劈到,尤其是离这些树木如此的近。 罗枭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脚下的雨水已经汇成了洪流,正在不停地飞涨,来势汹汹。 在此一搏了,管他电闪雷鸣呢,罗枭抓住一个大树干,双臂用力,双脚前后紧跟,蹬着树身,一下爬上了树。这样,他离那个巨大的身影更近了,而且他听到了那呜咽的声音,那声音如此地清晰。洪水继续肆虐,但大概过去了十分钟,洪水就开始退去了。罗枭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而此时,那些树木因为被狂风吹倒,新的一些路被开辟了出来。 “真是奇怪,这么多树倒了,可是还是没有住户的房屋露出来。” 罗枭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在刚被洪水蹂躏的土地上艰难地走着,地上的低洼地带有很多积水,还有一些泥泞的坑,一不小心脚就陷进去。在这个迷宫一样的路上走着,罗枭有点失去了耐心,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和他谈话,这让他觉得遥遥无期,如果天上有轮明月,起码可以照照前方的路,自己手里的光束只能被不期而至的拐弯截断,而且这里寂静得除了自己的心跳,其他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个拐弯,这种不让你直接通往某个地点的感觉就像魔爪一样,让你总觉得拐过去会有什么你不想见到的东西在等待你。罗枭突然停下来,放慢了脚步,可能是刚才走得太快,他的呼吸声如此地沉重。 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感到拐过去就会有什么等着他,而是他的心脏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他已经不止一次经受这种疼痛了,让意识不受控制地播撒开来,他总是第一个想到的是柳雄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柳伯伯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可是这心理感应也太强烈了吧,如果一个人遇难一次,能够通过心理感应感知到,那这么频繁地感知难道意味着这个人遇难一千次么? 在瞎想什么呢?罗枭喝了口水,他觉得好多了,没什么大碍之后,他继续赶路。他手里的罗盘此刻没有什么动静,就好象睡着了一样,可能是因为刚才奇怪的现象发生的时候转动得太累了,这会儿正休息呢。 柳骆冰跟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走来走去,刚开始他并没有找到方向,但后来他来到了萤火虫更加密集的地方,他发现萤火虫都朝着一个被挖开的巨大坟堆里飞去。 “不会是让我进去吧?” “对的,你进去了就能看到一些东西。”那只在耳朵里发出声音的萤火虫像是找到了总统套房,准备安家落户一样,发出悠闲自在的声音。 “这样做不好吧,那可是,可是别人的坟啊,按这阵势,估计是土葬,万一里面的尸体――” “你不进去,我就不出来!” 思前想后,柳骆冰咽了口唾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进就进。 虽然这么给自己壮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踩在海绵上走路,仿佛脚上的鞋突然大了一号,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坟堆的大洞口的,突然,他的耳道一片清明。消失了啊,柳骆冰扭头看了看,那些萤火虫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股阴风从洞口吹了上来,里面黑洞洞的。柳骆冰按亮手电筒,一道冷峻的白光一下射进了漆黑的洞,里面偶尔有几只剩余的萤火虫陆陆续续飞出来。这洞口往下大概有个七八米的高度,有一些简单的凹进去的洞在石壁上。看来这个洞一直存在,并不是什么盗洞。 柳骆冰的手紧紧地扣着那些凹进石壁上的洞,石壁冷冰冰的,他的整个身体都不能在石壁上接触太长时间,脚刚踩过的洞,就马上要让给手的位置,就这样,柳骆冰来到了洞底。 柳骆冰用手电筒扫了扫四周的,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洞底根本就不是什么放棺材地方,这里是一个地下的四通八达的洞穴。震惊之余,柳骆冰还是抬头望了望洞顶,那片天成了小小的一片。 井底之蛙也就是这样吧?柳骆冰自嘲了一下。 “柳骆冰?”突然,一个声音在巨大的洞穴内响起来,回声如此巨大,柳骆冰只听出来这是一个女的在用英文的发音叫他的名字。 “谁?你是谁?” “呵呵呵,哈哈哈!“女人发出爽朗欢快的笑声,带着回音一直在洞窟里回响。 “是桑妮,你是桑妮,你在哪?” 在哪――在哪――在哪――那个姑娘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柳骆冰在一个一个洞窟之间穿梭,大喊着桑妮的名字。 ------------ 第五章 坟冢 (9) 柳骆冰在迷宫一样的洞窟里窜来窜去,他发现这个洞窟里有上上下下的楼梯,或急或缓的坡,他们把每个洞窟连在一起,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一样,每个齿轮会带动另一个齿轮,这里没有阳光,有的地方因为常年不见光亮,墙上爬着的蜘蛛都是白色的。越往里走,罗枭就觉得越寒冷,这种寒冷让他的听觉变得非常灵敏。他不时地听到一个女子的笑声。 因为他的奔跑地上的微尘扬起,在冰冷的手电筒的照射下,产生了异样的景象,仿佛一个个扭曲的人影在不停地飘动,他们嘴张着,成o形,眼睛瞪得大大的,在柳骆冰的面前迅速成型,又迅速消散。这些洞窟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或大或小,没什么区别,也许是柳骆冰没有仔细观察的缘故,那些他的手电筒没有照到的墙面上画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柳骆冰爬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洞窟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柳骆冰,嘻嘻。” “谁?谁在那里?”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桑妮。” 当这句我是桑妮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变成了一种不真切的像是坏了的扬声器发出的声音。 “不,你不是桑妮,你到底是谁?” “呵呵,你看不见我啊,我就在你身后啊?” 柳骆冰一转身,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到震惊,桑妮真的站在他的面前,只不过她换了一件衣服,金黄色的长发披在洁白的长裙上,她的头发好像变长了许多,笑容依旧如澳大利亚的夏日阳光一样灿烂,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柳骆冰。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冲过去一把搂住了桑妮。 “哦,桑妮,你不知道,总用句话想给你说,但我没来得及。” “什么都别说了,静静搂着我。因为下一秒,我就会远离你。” “为什么?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么?” “不,我已经死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要。”柳骆冰把桑妮靠在他肩膀的头抬起来,侧过头,将自己的唇靠近桑妮的唇,当两片唇叠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那么真切。柳骆冰从来没有过女友,也没有吻过谁,但是那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当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也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脱光了衣服,如何和心里的爱人倒在地上的,直到后来,那个怀里柔软的身体渐渐消失的时候,柳骆冰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脸庞滑过,到了嘴角,咸咸的,咸咸的。就在肌肤相接的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桑妮的过去,这个心里其实很柔弱,很纯真善良的女孩子,用刀来伪装自己了这么久,却最终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柳骆冰,你明天这个时候有时间么?” 突然,这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我有,什么时候都有。”柳骆冰像是着了魔一样再次答应。 后来的几天,柳骆冰不用等那些像是连接生与死界限的萤火虫再次发出信号,他已经轻车熟路地来到这个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洞窟里,与他的已经去世的爱人见面,他们说笑,缠绵,如果兴致高了,他们会*。之后他们会约定下一次见面。 而另一方面,罗枭却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柳骆冰所在的坟冢。说惊险是因为他碰到了几个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的人在迷宫里走动,当时他以为自己碰到了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无险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身边还站着人。这个时候的柳骆冰还在和桑妮约会,根本就不知道罗枭已经来到了这个岛上。 他紧握手电筒在这个寂静得可怕的坟冢里照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之后,罗枭沿着一排排的坟堆查看,突然,他看到了地上的一团东西,是一个笔记本电脑,旁边有一个水壶和行李包。罗枭拿起水壶,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天哪,这是他们学校的统一使用的水壶,也就是说这些行李是柳骆冰的。 一种抑制不住的狂喜瞬间攫住了罗枭的喉咙,让他暂时喊不出柳骆冰的名字,他干咳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然后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着:“柳骆冰,臭八卦,你在哪里?” “柳骆冰,柳八卦,在不在啊,我是罗枭。” 正从洞窟往上爬,准备出来的柳骆冰听到了罗枭的喊叫,虽然不真切,但他还是回应了一句:“喂――我在这!” 罗枭扭头看看他身后的那个特别大的坟堆,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他步步*近,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就在罗枭靠近洞口的时候,柳骆冰听到了下面的哭声,他低头瞅了瞅,发现桑妮正仰着头,满脸泪水。 “你不能来陪我么?” “我听见了有人喊我,好像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你每天都这样来了走,走了来,我好伤心。”桑妮哭着说,她哭得更伤心了,仿佛成了个泪人,那美好的面容,那楚楚动人的姿态,那如瀑的金色长发,让柳骆冰爱不释手,他的心一软,说:“好的,我愿意永远陪着你。” 忽的一下子,柳骆冰飞身而下,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了一样。而罗枭刚好到达了洞口,他看到跌下去的柳骆冰,伸手去够却刚好捞了一个空,罗枭后悔自己晚来了一步,要是大胆地朝着洞口走,兴许能一把抓住要掉下去的柳骆冰,看来非要下去一探究竟了。 ------------ 第五章 坟冢 (10) 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柳雄杰独自一人站在公交车站牌下面等车,公交车迟迟不来,可是柳雄杰并不着急,他跺着脚,左顾右盼,要是手冷了,他就把手合成一个拳头,张嘴往手上吹起。虽然还在下雪,他再也没有抱怨过,至于自己刚刚经历那个加油站的突变,也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虽然雪越下越大,他好像觉得天已经晴了,心里有一轮小太阳,照得全身暖洋洋的。这个车站对他来说就好像到家了一样,每天他都有一个盼头,每天都有一个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是那个在车站和他见面的女子――凤玲。这个见面的场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可每一次都让柳雄杰感到幸福,就像个孩子一样,他不知道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某个犄角旮旯里睡了一夜,反正每天都能梦到这个场景。 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虽然缺少温暖,但他来过,因为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他的初恋。 而今天有所不同,他的世界多进行了一点,他也看到了更多的内容。 “对不起,大哥,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凤玲转身就跑。 “不,你别走――”柳雄杰在身后紧追不舍,他眼前的风雪阻隔了视线,而凤玲的身影被白色的雾气隐藏起来,柳雄杰追过去,而凤玲早已向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寂静的环境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所打破,柳雄杰一个激灵,他透过白茫茫的空气,隐约看到了是个加油站。 “嘀铃铃――嘀铃铃――”电话铃声还在响。 忽然,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穿着扎着麻花辫子的女孩儿跑进了加油站。是凤玲,柳雄杰立刻追了过去。结果到了那里,凤玲又不见了。他所在地加油站旁的便利店里,电话还在响。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他思索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一把抓起听筒。 在开始的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声音。 “喂?请问您找谁?” “喂?您找谁?”可是电话那头没声音。 就在柳雄杰失去耐心要挂电话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这个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异常地模糊。柳雄杰又再次把话筒扣在耳边,结果对面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那声音就像是金属的凳子腿刮了地板,或者是磁带卷带拼凑在一起的声音。然后,一个就像被别人捏着鼻子而发出声音的女人在电话那头说:“请问,您想买个孩子么?” “滚!我不想要。”柳雄杰暴怒了,他把话筒重重地砸在墙上,话筒被摔得四分五裂,可是那边还在传出同样的声音――你想买个孩子么?你想买个孩子么?你想买个孩子么? 柳雄杰发疯一样地跑出加油站。 可是此刻,满天都想着一个声音,夹杂着飞舞的大雪,柳雄杰仰起头任风雪切割着他饱经风霜的脸,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此刻的心都快凉了。就在这时,凤玲的身影再次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这次他再也不能错过机会,一定要和他重来。 “凤玲,你听我说。”他始终与凤玲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他连一个女人都追不上,凤玲跑起来看着如此的轻松,而他则非常的累,可是他还是想追上凤玲。凤玲不吭声,只是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幢大楼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进去啊?”凤玲开口了。 “咱们找个时间再跟你父母说行么?” “你怕什么?” “我觉得时间还不成熟。” 我觉得时间还不成熟,这是他昏迷了将近三天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在旁边查房的护士被这句话惊了一下,和他同病房的一个梦游症患者正在削苹果,被这一句梦话吓了一跳,割破了手指。 说完这句往事的台词,柳雄杰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他翻了个身,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甜蜜的微笑,他的梦又化整为零,重新开始了。 ------------ 第五章 坟冢 (11) 罗枭把绳子的一段栓在一个非常牢固的墓碑上,然后在腰上还有裆部系上安全带,当然,安全铁锁,下降器等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返洞口,罗枭凭着手和脚的并用,改变不同的支点,一蹬一蹬地降到了洞底。如果这个谷底有流水,有石笋,钟乳石,有各种蕨类植物,流水里有常年不见光而丧失视觉的白色的鱼蟹,那还可以用什么鬼斧神工,别有洞天之类的词来形容,可现在罗枭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这种鬼地方了。 这单调乏味的洞窟一个连接着另一个,比《红楼梦》里的人物关系还要复杂。到底该走哪一条路?罗枭试着跺了跺脚,回声立刻在洞窟的各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他卸下一身沉重的装备,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洞口的下面,这样就能保证在他回来的时候能找到它们。 这样的洞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记得上初中的时候,罗枭对云贵的喀斯特地貌非常感兴趣,他非要爸爸妈妈带着他和哥哥一起去那里游玩,经过人工装饰的溶洞里,他们坐着船,在溶洞里听着导游的介绍。那些石笋,钟乳石简直就像是北京奥运会火炬上的祥云图案,自然地卷曲着,或像是佛教里菩萨手里托着的如意,有的更像是可可・香奈儿女装上的几个大胆的滚边。它们在灯光的照射下,彰显自己独特的形状和颜色,有的近乎透明,有的却因为钙化而更像石膏。 罗丹绝不会落锤在这么天然的材料上吧?这是罗枭当时的想法。 这些遥远的记忆在罗枭的脑海中只是一瞬――我多久时间没回家了? 而眼前的现实瞬间打破了他的回忆,他没有停止脚步用于回想这些对现在没什么用的事情,当时导游把他们领到一处有地面的地方就不让前行了,所有的游客也都纷纷下船,因为那个溶洞里的河流到达那个地方以后,就要通过没人发现过的一处孔洞流向不为人知的地方,形成暗河,为了保证游客安全,所有的游览到此为止。 而现实情况是,在这个比巴黎交通网还要发达的洞穴里,根本没有暗河,罗枭跟着手里的罗盘的指示,穿梭于各个洞穴之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达了海底很深的地方。 鹤嘴在强烈的磁场影响下一直指着西北的方向,罗枭也快步如飞地朝着那个方向赶,可是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鹤嘴立刻转向西南,接着又是西北。他已经被手里的近乎起到指南针功能的罗盘耍得团团转了,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什么破东西!” 罗枭一生气,把罗盘扔在了地上,那个鹤头还在自顾自地一会儿西北一会儿西南地转动着。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太意气用事了,于是又捡起了罗盘。 还是我自己找吧,他把罗盘放回了背包,看看自己能发现什么。 他把刚才拿在左手里的手电筒换到了右手,在洞窟四处照了照,当手电筒里射出的光不经意间扫过石时,罗枭仿佛看到了什么,只是太模糊,他凑近了一点。 “老天,这是什么?”罗枭在石壁上看到了一个形状像老鼠的石刻,雕刻者在刻完之后用红漆涂在了上面,使得这只老鼠惟妙惟肖。罗枭没有去过埃及,据说金字塔里的楔形文字和象形文字都是有寓意的,不是谁都能妄加断定的,可是他确信无疑这就是一只老鼠。他向上移动手电筒的光束,在那支老鼠的上面紧接着又是一只老鼠的雕刻,最后,罗枭所在的这个洞窟里,左右四壁,包裹洞顶全是关于老鼠的雕刻。 罗枭并不理解这些楔进石壁的老鼠图画是什么意思,但他断定别的洞穴的石壁上也会有图画。果不其然,当罗枭跑到与刚才那个洞穴相连的下一个洞穴时,他的猜测也被验证了。他用手电筒扫了扫石壁,那上面也有一些画面,好像刻着一场火灾,大火肆虐了整个村庄,树木,房屋都淹没在熊熊大火之中。 而这团火的正中央坐着一只大老鼠,就像人一样,得意忘形地挤眉弄眼。 罗枭突然觉得这些刻在石壁上的画好像是想告诉人们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不完整,因为有的洞穴里根本没有任何的雕刻,思考着这些画的意思,罗枭突然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看故事,而是要先找到柳骆冰,这才是关键。 罗枭又穿过了五个洞穴,这些洞穴都是互相连接的,而不像迷宫一样有些路是走不通的。这样的构造似乎就是为了满足一个目的,方便某个人在这里面进进出出不受任何阻碍,可是他为什么要建设这么一个地方?用意何在? “柳骆冰,你到底在哪?” 罗枭快要精神崩溃了,他用最大的力气喊柳骆冰,声音如此之大,就连他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就是个大音响。 “我在这。鸟儿。” 罗枭转身,柳骆冰就站在他身后,这让罗枭非常吃惊,因为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柳骆冰就在自己左侧的洞窟里。 “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躲哪去了?” “我和我的女友在一起。” “你的――女友?” “怎么?你不相信我?” “在这种地方,和你的女友?” “不信算了,我回去就把你早恋的事情抖出去,你居然还给她买内衣,你……” “好了,好了,赶快跟我出去。”罗枭催促柳骆冰。 “好嘞,”柳骆冰爽快地应了一声,但是又面露难色,“对不起,罗枭,我不能跟你走,我得呆在这个地方。” “呆在这?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桑妮,要在这里陪她一辈子,那也不能去。” “桑妮?桑妮是谁,你女友?” 柳骆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一捂嘴,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吧。” 柳骆冰看了看他的身旁,桑妮就站在那,洁白的脸蛋上透露这淡淡的红晕,修长的脖子,洁白的长裙,仿佛每天穿着它都从来没有脏过。 “罗枭,这是我女友,桑妮。漂亮吧,虽然来自澳大利亚,是个外国人,但是我俩关系很好。” 罗枭瞪大了双眼,看着柳骆冰在给他介绍一个他根本看不到的人,而这个时候柳骆冰还因为桑妮没有和罗枭握手而有点责备她。 “桑妮――她在哪?”罗枭此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站在冥王星上。 “什么?你眼睛没出问题吧?她就在我身边,这不是站在这好好的么,你别开玩笑了!” “不行,你得跟我走。”说着,罗枭抓住柳骆冰的胳膊。 “我不走,我要和她在一起。”柳骆冰很倔强地站在原地。 “她根本不是桑妮,快清醒起来!” “不,她是!” “不是!” “是!” “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当初对我的愧疚就是因为窃取了我电脑上的一段视频,然后作为新闻卖点给了一个报社编辑。你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到真相,是真相,不是你的儿女情长!” “呵呵,那又怎样,我和桑妮该做的都做了,我们每天都会感受彼此身体带来的欢愉,我们互相理解,彼此信任包容,你怎么又会知道那种感觉?” “那我问你,你的那些朋友呢,他们都去了哪?你所说的桑妮呢?她死了,对吧?我猜她死了,死了!” “死了?对啊,她死了。”柳骆冰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脑袋有点疼,这种疼逐渐强烈起来。 “跟我走!”罗枭拉住柳骆冰的胳膊,转身往来时的路走,柳骆冰只是觉得头痛,一路上只是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胡言乱语着什么你到底是不是桑妮,你是桑妮吧之类意思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罗枭本想让柳骆冰闭嘴,因为他在旁边叽里咕噜地叨叨让罗枭迷失了方向。 而就在此时,罗枭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这四通八达的洞穴中穿梭,不管他们走到哪,那个东西都能看到他们。 ------------ 第六章 世界!世界!(1)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人么!把邪恶抽出来给别人,把纯粹留给自己。 柳雄杰所在的公司因为没有了企业带头人,副总和底下的几个企业干部召集了所有的骨干分子开了一个会,决定选择一个德才兼备的,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来担当临时社长兼总裁。大家都推选副总担此重任,但是他推脱了,其一是因为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副职,年龄比柳雄杰还大四岁;其二是那些和外国出版业打交道的事情,柳雄杰从来都不派他去*办,就算是国外派的是一个小小的秘书,柳雄杰也是降低身份,亲力亲为,要是换成他这个副总,肯定是没有什么经验。 最后大家决定等柳雄杰好了以后,把刚提拔的这位能够技压群雄,有魄力,敢担当的人作为副总的接班人。可是这个人在哪呢,总有个选择办法啊。一时间,大家伤透了脑筋。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绝不允许有任何贿赂现象出现,那些手头有工作的下属领导都去忙着保证公司工作正常运行了。剩了几个股东,加上高层领导都坐下来研究这个问题。 有人建议,让下面的干部层组织业绩或者技能考核。但是这个提议先被否决了,因为这样会拖延太多时间,影响企业运行,而且还会走漏风声,势必会导致媒体的变相报道,影响企业形象。 副总要的是相安无事,明着是柳总在管理,暗处是一个外界都不熟悉的人在*纵。 还有人提出来用选举制,下午召开大会,大家不记名投票。这个提议有待考虑,但是万一有人拉选票,或者下面有职工会拍马屁,会搞关系,四面逢生,八面玲珑,可是却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草包怎么办,万一连个外文合同都看不懂,还怎么担此重任。不过也有可能有这样的人。 不过,还是有人说的让在座的领导觉得可行,就是毛遂自荐。这个人是所有股东中比较年轻的一位,为人只有三十九岁,寸头,不算英俊,但是很精神,每天西装都一尘不染,笔挺笔挺的。平时见不到他,一年到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忙着南美洲的事务,这段时间刚好在国内,赶上这次的事故,赶忙过来参加会议。 “虽然对这次会议对于我这个大半年都在国外的人来说已经不太熟知有什么样的办法解决,”他刚说到这,其他领导已经有人发出嘘声,但这个年轻人没有在意,”以我个人的经验,去年九月份,阿根廷举办了一次出版业的年会,大大小小的出版社都参加了,一家智利的公司也参与其中,我刚好在那里出差也就一同前往。因为他们刚刚收购了一家出版公司,一些领导人也要更换人选。“刚说到这,其他的股东也都提起兴趣来,无不仰起头静听讲述。 “他们采取的方法其实很普通,就是让下面的人推荐自己,门槛很低,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我当时也很奇怪,既然门槛这么低,那不是所有人都想当领导,都想拿高工资了?可是随行的那位刚被选拔上来担任职务的人告诉我,其实哪有那么简单,有能力的人是有,但是他们只是对自己的那一个领域比较在行罢了。市场的熟知市场,人力资源的懂人力资源,但是真正能放眼整个南美,美洲,甚至全球出版业,激动的市场,又懂得谈判,懂得点会计知识,会几门外语,对纸张进出口,封面装帧,美学,文学等领域知晓的人有几个呢?” 刚说到这,在座的听这个久居国外的年轻人讲述的领导和股东们,其中不乏有想走后门,或者碰运气的,但是这些话过后,都觉得自愧不如,谁也没有那个能力。 “虽然我常在国外,与我们的柳社长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是我起码知道他会这些能力中的好几项技能。这公司也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经过实践和不间断的学习掌握的技能。就拿外语来说,我所熟知的就有英语,法语,泰语,俄语加上母语,他都会。” “好了,黄伟,你给大家讲讲你想说的方法。” 副总打断了年轻人的话。 “那个方法就是,虚假门槛。” “虚假门槛?” “虚假门槛就是说,看似让所有人毛遂自荐,但是用大量的高标准的要求来限制自荐者的人数,很多没有这个能力的人,看了以下条件也就望而却步了,这就像是许多抽奖,有些人觉得自己根本没那个福气,就不去参加,而还是有人参加,可是真正的参加者却都是得到了谢谢惠顾,那是因为真正的大奖只有一个――恭喜你,你一岁就可以上哈佛。”叫黄伟的年轻人说完了。 “不行,不行,你这是欺诈。”在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公司的重量级股东,论资历和年龄都在黄伟之上。什么一岁上哈佛,可能么?““我看行,年轻人点子多,他那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最高的荣誉最难得的意思。”副总觉得可以试试,他们公司还从来没有这么招聘过员工呢。于是他召集了公司的好几名得力助手,根据柳总在公司所展露出的所有能力,总共拟定了十条能够限定人选的条件,通过电子邮件,立即传送到各个部门的秘书总管手里,并亲自到各个部门监督宣传工作。 经过下午的临时大会,他们最终选定了一个人,他就是――黄伟。 当时,很多的老股东都不服这个结果,但是这是集体选出来的结果,他们只好忍气吞声。 当天下午大会结束以后,公司破例给大家了一个提前下班的机会,四点整,人去楼空,黄伟也刚刚结束了和副总的谈话,交代了柳总所有的日常工作之后,他走出公司,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黄伟,你今天搁那竞选上没有?”对方打来电话的人*着东北口音。 “嗯,叔,我竟选上了。” “那就好,俺侄儿办事儿杠杠的,你干哈呢?还不快点儿。” “那行,你在哪?” “友谊医院呗,你快点着,我都搁这门儿站着呢?今儿这天,都赶上辽宁了都。” 挂了电话,黄伟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半个小时后,柳雄杰的病房里。 对面病床上的梦游症患者已经出院了,黄伟和他叔坐在柳雄杰的病床前,看着熟睡中的柳雄杰。 “叔,你能看出这是啥症状不?” “你这孩子,我要是能看出来这是啥症状,还要这医生干啥?你去把门儿锁上,省的一会儿那查房的小娘们儿进来,让我没法下手。” “叔,你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小娘们儿小娘们儿的,人家听了多不好。” “咋还不让我说了呢,你看看你黄伟,也真是的,咋到了这北京,东北味而都变了呢,忘本了是不?也不是我说你,就刚才,他们几个看我内样,帮我当成收电费的似的,咋啦,就他们北京人洋气?”一肚子牢骚之后,黄伟他叔从裤兜里掏出一块而黑不溜秋的东西。 “叔,这是啥?” “这是檀香。” “檀香?香不应该是一根一根的东西么?” “这块东西是香还没有被做成一根一根之前的样子,是把香料随便地糅在一起,做成一根活着一盘不容易随身携带,而且也容易折断。” “这也没有发点燃啊,这么一团。” “你傻啊,我这不是用来点的,是用来让他闻的。” “用来闻?”黄伟看着叔叔把一块檀香塞进了柳雄杰的枕头下面,一块塞进了他的胸口,还有一块――“”叔,你扒人家裤子干嘛?不是,你这到底管用不啊?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吧?” “你给我安静点儿,别像个娘――我可给你说,天天来看看,保证这三个东西一直存在,直到这些香挥发完毕喽。这三颗东西,必须位于面部,胸口和丹田的三个位置。这香气有透入作用,能进入人体,干扰神魂。人做梦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吸入这些味道,干扰他们的意识。” “我咋没听说过?”黄伟半信半疑。 “你听过啥?给你说了,我还等着见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你三十九了,父母不在的早,就我这一个亲戚命硬,你快这点儿。有了老婆和孩子以后,别让她闻着东西。” “为啥?” “为啥?流产!” ------------ 第六章 世界!世界!(2) “你是桑妮么?你是桑妮对吧,我相信你就是。”柳骆冰还在糊里糊涂地重复着那几句话,而罗枭则早已没心思听他旁边的家伙胡说,也许是已经到了洞窟的边缘,也许是彻底迷路了,此刻他的面前是一堵墙。 此前他们一直为了躲避那个不断接近的危险,罗枭已经拼命地赶路,这一路上他们见了洞穴就进,逐渐拉开了与那个根本就无法名状的危险的存在。罗枭觉得这太扯淡了,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一个劲地拉着柳骆冰跑来跑去,你若问他为什么那么确定自己看见了什么,他也不好说,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一股冷冷的气息在朝他靠近,那里有个黑影在穿梭。 也许他真的从桑妮身边抢走了柳骆冰,可是他根本看不见和柳骆冰对话的东西,那都是柳骆冰的幻觉,是他自己想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罗枭感觉到光线迅速暗了下来,这暗下来的速度如此之快也是罗枭始料未及的。他所拿的手电筒已经陪伴他走过了三个年头,是野外探险专用手电筒,即可以装电池也可以充电。来之前罗枭已经充足了电,这可以保证他使用将近一周的时间,可是他到这里也不过用了两天,怎么可能突然电量不足呢? 要是再不找到出口,电量一用完,他们可要真的葬送在这个魔窟了,罗枭焦急地拉着这个还在胡言乱语的家伙往前走,不过速度也完全降了下来,他们由刚才的疾步奔跑变成了现在的亦步亦趋。手电筒里射出的光线也只能照亮周身一米的距离,而且越来越模糊。 罗枭紧贴着墙壁,他的手碰到了墙,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哆嗦了一下。接触墙壁的那只手按在了一块疙瘩上,罗枭无意识地一用力,手指居然抠了上去,然后那块疙瘩居然掉了下来,碎在了他手里。这时的光线更加的黑暗,暗得连罗枭都无法用手电筒射出的光来确定那块被抠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他只能用手指捻了捻,那些碎在他手里的东西变成了灰,罗枭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些灰呈灰白色,比水泥的颜色略浅一些。 他扶着墙一点点地往前移动,手掌接触的不大面积里有很多这种疙疙瘩瘩的东西,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那些疙疙瘩瘩的东西被他一个个地抠下来。啪、啪、啪,这种声音让他近乎疯狂,他从这脆生生的碎裂声中产生了一种快感,他大脑的某一处地方处于一种舒服的麻木的状态,像是吸了毒一样上瘾,有一种似乎很遥远却好像又很近的记忆,可是他却回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啪、啪、啪。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墙上的疙瘩纷纷掉落,在空荡荡的洞窟里发出破裂的回响,罗枭居然笑了起来,直到他咚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啊地叫了一声之后,这怪异的行为才突然被打破,而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着魔一样地做了什么事情,他用微弱的光照了一下那个他撞到的东西,好像是个木箱子,正当他要仔细看清这个木头箱子是什么的时候,手电筒里的灯闪了两下,彻底断电了。 黑暗彻底包围了他,也让他冷静下来,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了柳骆冰梦呓般的车轱辘话,罗枭感到一丝恐慌,他忘记了柳骆冰,从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柳骆冰一个人撇在了一边。 “我真该死,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再次朝着来时的方向扶着墙壁往回退。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渐渐向他的意识里侵袭,不过这回他克制住了。刚才碰到的腿还在疼痛,他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直觉告诉他柳骆冰就应该在这附近。突然他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是柳骆冰,可是他怎么躺在了这里,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吧,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罗枭蹲下来准备检查柳骆冰到底怎么样了。而就在此刻,一个声音站在他的旁边说:“罗枭,你在干嘛呢?蹲在那做什么?” 柳骆冰?罗枭觉得很吃惊,起身看了看。 “你在哪啊?” “笨啊,我就在你左边。” “你干嘛去了?听不到你声音。” “我见你朝着那边走不管我了我有点害怕,就一个人蹲在原地呗。跟我走,我对这里熟悉。”说到这,柳骆冰伸出一只手拉住了罗枭的手腕。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不知多久,在黑暗中,罗枭只能听到他们的急匆匆的脚步在一个有一个大大小小的洞窟中回响,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至于他看到了什么,没有,只有黑暗。罗枭的右手手腕被柳骆冰攥得紧紧的,以至于有些麻木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在刚才他拉着柳骆冰逃跑的时候这种感觉也很明显,好像有一种共同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淌,这种感应时有时无,而此时这种感觉经常在共鸣的情况下被一种巨大的力量阻挡,过了几秒又突然畅通无阻,罗枭根本无法解释,他不知道柳骆冰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罗枭奋力甩开柳骆冰抓住他的那只手,这也让他清醒过来。 “不对,你不是柳骆冰。”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也把罗枭自己吓了一跳。他的手腕有种皮开肉绽的疼痛,他摸了一下手腕,湿乎乎的,流血了。 “罗枭,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不是柳骆冰?”柳骆冰发出难以置信的笑声。 “别装了,你是谁我不知道,但你不是柳骆冰。” 如果不是柳骆冰,他会是谁,罗枭突然觉得柳骆冰深陷于此,境况真的岌岌可危。 “我就是啊,你开玩笑呢?” “你的手电筒就在我们头顶上的地面上的某个位置,你没有拿你的行李,刚才我的手电筒已经没有了电,你是不可能看到我蹲下去的,也不可能看清我所在的方向而告诉我你就在我的左边,周围黑漆漆的,你怎么可能看到我。你到底是谁?” “……” “你把柳骆冰怎么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 罗枭暴怒了,大吼道:“说话!妈的我废了你!“罗枭扑上去,可是,他扑了个空,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此刻,他才感到背包里的罗盘在不停地挣扎,原来,它已经不知道晃动了多久了,正是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事情上面,疯狂,恐惧,疼痛,所有的感觉加起来掩盖了罗盘对于危险的感知,罗枭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把自己支起来,从背包旁边的兜里掏出药膏,轻轻地均匀地涂在伤口上。一边涂,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感觉。 记得他从攀岩俱乐部里顺利毕业后,第一次实践就把脚给崴了,是柳骆冰忙前忙后,他跑去买云南白药,红花油,还打电话把他老爹的私人医生请来了,就包括罗天鸥摔骨折了也是他忙来忙去的,他这种热心程度要比罗枭的亲生父母还要更胜几分,这让罗枭现在回想起来都有几分不可思议。想到这,罗枭突然站了起来,他必须找到柳骆冰。 可是这周围一片黑暗,他上哪去找啊。 一浪一浪的黑朝着罗枭*来,他无法适从地站在原地,被吞没,被蚕食,罗枭真的快崩溃了,他握了握手里的一个东西,上面全是汗,感知还算灵敏,原来他没有把手电筒丢掉。习惯性的动作,他按了一下手电筒的开关,一道冰冷的光柱像是从婚礼上的喷花筒里射出彩带一样喷射而出。 “咦?!”刚才不是没电了么,怎么又有电了。罗枭也没有深究,急急忙忙地继续寻找柳骆冰。 ------------ 第六章 世界!世界!(3) 晚上六点多钟,正是北京下班的高峰期,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开着一辆奥迪轿车被堵在路上,副驾驶的座位上静静地躺着一捧包装精美的太阳花,他这是要去见女朋友么?不是。是要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么?不是。还是要去拜见某个至亲好友,或者是看望自己的老师或者上司?都不是,反正你别猜了,他这捧花是另有目的的。这已经是他第五次送花了,而送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目的。 在路上耽搁了两个小时之后,男子把车挺好,他来到一扇门前,静静地拧开门把手,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上了年纪,正在认认真真地吃饭。说他认真是因为他在吃带鱼,把肉咬下来以后,嚼一嚼,再吐到碗里,他的家人再把刚吐出来的带鱼用勺子喂给他吃,结果他又吐出来。听见有人进来,他扭头看了看,然后叫了一声:“儿子,你来啦?” 进来的人先是一愣,后来笑笑说:“老爷子,我来了。”说话的男子其实根本不认得对面床上的老头,估计是刚转来的病人。医生在年轻人进来之前就提醒他在这里的病人要友善对待,不能嘲笑病人。 那个上年纪的老头满意地笑了笑之后转过头,安心地吃起了带鱼,没有再吐出来,喂他饭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歉意地对刚进来的年轻人说:“这是我爸,我哥前段时间出车祸不在了,我爸很伤心,不知道怎的就突发老年痴呆了。哎!” 年轻人点点通,表示礼貌性的回应,随即把上回送来的鲜花换掉。他坐在旁边看着熟睡中的柳雄杰,叹了口气。 “他好像一直在睡觉,从我来这里,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四十多岁的女人跟年轻人说话。 “是啊,一直在睡,也不只是犯了什么毛病。”年轻人回答。 “看你挺年轻的,二十多岁吧?” “大姐您真会夸奖,我都三十久了。” “呦嗬,还真没看出来,你一看就是个白领精英什么的,有钱啊,再长得这么一表人才,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大姐真会说话啊,就冲您这话,今儿个我请您吃饭,要不我给您倒杯水。”年轻人很高兴,拎起水壶:“没水了?我去接点儿。” “小伙子快放那,我这正要去打水呢,老爷子还得吃药,我去就行了。”说完,她拎着两个水壶出去打水了,病房里就剩下年轻人,柳雄杰和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头。老头看着熟睡中的柳雄杰,眨了眨眼睛,突然冒出一句:“大儿子,别睡了,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去上学去!” 年轻人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是笑归笑,他没有忘记正事,检查了一下上回放在柳雄杰身上的三个位置的香,让他吃惊的是居然全部消失了。年轻人赶快从那捧新带来的太阳花里取出另外的三块香,按部就班地放在柳雄杰的枕头下面,胸口和丹田三个位置,放妥之后,年轻人打算迅速离去。 “小伙子,告诉你个事情?”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头突然说话了,这倒是把年轻人吓了一跳。 “嗯,老爷子,你想告诉我什么?” “今天早上,这个家伙有点不正常,弄来了一大帮穿白大褂的,可把他们折腾坏了。” “哦?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 “就是在那乱喊乱叫,可有意思了,一会儿叫什么儿子儿子,一会儿又叫一个女人的名字,不过那俩名字我谁都记不住,翻来覆去打把势,可好看了,像猢狲儿。” “你是说叫他的儿子了么?” 老人又不说话了,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捏起了被角。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个医生的人走了进来,看到柳雄杰的床边站了个陌生人,打量了一番之后问他是不是柳先生的朋友或者同事:“您好,您来看望柳先生么,这花是您送的吧?” “您好,是的。”年轻人本打算开溜呢,现在可好,撞上医生了。 “您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见过您。” “我叫黄伟,公司派我来的,我也是偶尔看看,您肯定没见过我。”黄伟撒了谎,若是偶尔来看看,他还哪有这么轻车熟路地把那几块香这么准确地放好。 “不过我还是劝你多来这里几次,今天早上的情形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大概是十一点钟的时候,正是医生护士们打算下班或者轮班的时候,柳先生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但明显还是闭着眼睛在睡觉,胡言乱语之后,又躺下了,若不是对面床铺的家属通知医生,后果不堪设想。他接下来不停地翻滚,后来又安静了大概十五分钟,接下来,又是同样的情况,甚至让我们吃惊的是,他居然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醒了过来,然后又陷入睡梦,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我们只好采取了强硬措施,打了镇定剂,然后他才安稳下来。” “当时仅仅如此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征兆?”黄伟听到这里并不震惊,反而有几分惊喜。 医生的态度立马转变了:“先生,您用了征兆这个词语,好想您对这个事件很期待的样子。” 黄伟突然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分了,以至于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在了外表上,这可是商业大忌,不过训练有素的黄伟绝不可能轻易让别人拿捏住一丝的感情流露,他马上表现得像是一个对奇怪的现象过于白痴,好像意识不到事态严重性一样地说:“听起来就是觉得好玩罢了,电视上经常看,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居然也能碰到。” “先生,这并不好玩儿,您可知道他当时的脑电波,心跳,血压全部紊乱,呼吸也不平稳,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造成心脏衰竭的。”医生一本正经的说,可是他并不知道,黄伟的目的就是为了用这几块香来干扰柳雄杰的梦和意识。 “那你们找到原因了么?”黄伟也转变了态度,仿佛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装出紧张的神情问。 “没有,不过我们很奇怪地发现病人的枕头下面有一块黑黄色的印记,不知道是病人呼吸出来的气体造成的还是什么原因,味道香香的。对了,你这个朋友平时抽烟么?” “不啊,我没见过他抽烟。”黄伟听到医生的推测差点笑出来。觉得自己在这里逗留时间太长了,他撒谎说自己还有别的工作要完成,不能久留,便匆匆地离开了病房。身后的医生狐疑地看着刚刚关上的病房门,然后,摸了摸那捧新鲜的太阳花,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这个味道怎么那么像病人枕头下的香味?他走过去,掀开枕头,一块黑黄色的疙瘩映入他的眼帘,这是什么? 他拿起来,放到鼻子口闻了一闻,天哪,这是块香,赶快给专家组组长打电话。医生像完成了人类基因组的大工程一样兴奋地跑出了病房。而另一边,黄伟根本不知道这个香的把戏已经被识破了,还在驱车前往见他叔叔的路上,他现在住在黄伟的家中。黄伟很是兴奋,在车上就打起了电话。 “叔,给你说件好事,你可真行啊,有两下子,今天我们柳总居然醒了,虽然只有五分钟。” “那是,你不看看你叔是干啥的。不过就是时间有点短,看来得换个法子。” “哎,我可给你说,你快想个别的办法吧,人家医院都开始怀疑了,发现了点香留下的痕迹,还问我他是不是抽烟,可快把我笑死了。” “你放心吧,招儿我早就想好了。” 挂了电话,黄伟吹起了口哨,一溜烟的功夫就行驶了一公里,而且一路绿灯,心里特舒坦。 可是谁知道,就在医生拿走那块香的时候,柳雄杰又醒了。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刚刚才睡着的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床前,他要干什么? ------------ 第六章 世界!世界!(4) “你要干什么?”轻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老头,老年人本身睡眠就浅,一丁点的响动就惊醒了他。看到床边杵着一个大活人,倒是把老头吓了一跳,后来他才看清楚原来是柳雄杰,他这不是醒了么?不过他站这到底干什么啊,怪瘆人的。 “您知道怎么买孩子么?”柳雄杰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 “什么?买孩子?”老人被问糊涂了,看着这个愣头青一样的中年人。 “您卖孩子么?对,就这几个孩子,让我挑挑啊!我可给你说,我们的交易你千万别给别人知道,我可不想因此——凤玲,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么?”说到这,柳雄杰就像磁带被倒带了一样又回到了梦的起初,他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病床边,听话地躺下,继续做梦,就像个孩子。 “你上去啊,什么觉得时间不成熟,真是好笑。”凤玲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给我点时间好么,你这让我怎么和岳父岳母交代。” “还交代什么?上去!” 然后,柳雄杰的记忆完全在这里混乱了,他看到了无声的镜头,有很多人的嘲讽,责骂,训斥,其中有两个老人的怒不可遏的表情,有另外两个老人尴尬的表情,有亲戚的讽刺,唾沫,噪音,光影摇曳,而柳雄杰则是抱着头,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缩在墙角,像是一只被猫包围的老鼠,那好像是这一辈子当中最黑暗的时刻。 柳雄杰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赶出家门的,他只记得他好像再也没有见过凤玲,他和她协议离婚了。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停了,但是那些积雪从来没有化开过。柳雄杰拖着疲惫的步伐,失魂落魄地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身后兀自蹦出来的家属楼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茫茫的寒雾当中。 不知走了多久,柳雄杰看到远处有一个公园,一个人也没有,他想到里面转转,顺便找个石凳子歇歇。他已经走了好久,真的走累了。公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倒是清静。找到了一个带靠背的铁艺长凳,他坐了下来,在这个本来就无声的世界里,经过了刚才的嘈杂,耳朵突然得到了休息,柳雄杰真的有点困了,可是他不想睡觉,现在这个世界里就他一个人了,那也就不用说话,当个哑巴,也用不着听声音,当个聋子。说不定哪一天,他真的会因此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人哪有那么轻易地就丧失听力的啊,柳雄杰隐约听到有些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他在四下瞅了瞅,出了白茫茫的雪地,他真的无法判断这哭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柳雄杰站起来,绕着身后的花坛走了一圈,让他倍感惊讶的是,一棵被雪盖的严严实实的大松树下面歪倒着一个已经辨不清颜色的婴儿车,地上躺着一个小婴儿。 婴儿在哭泣,估计是冻坏了,柳雄杰想都没有想就走了过去。既然这是一个弃婴,那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自己以后就要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他要把这个故事埋藏在心里,除非孩子自己发现这个秘密,我谁也不告诉。弃婴怎么了,如果他的亲生父母爱他,就算是再苦,再没钱,也要把他抚养长大,毕竟是亲骨肉,怎么可以丢掉。 柳雄杰打开襁褓,他看到被子里的孩子只穿了一层小夹袄,他的雪白的肉乎乎的肩膀上有颗痣。他马上用自己的大衣把孩子包裹起来,孩子可能感受到了温暖,不哭了,一双明亮的略带狡黠的大眼睛盯着柳雄杰。 “孩子,不哭了,爸爸带你回家,爸爸带你回家,咱回家好么?” 孩子好像明白事理一样居然笑了,然后把肉肉的小手塞到柳雄杰的嘴里,柳雄杰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他居然哭了,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抱着孩子走出了公园。 又开始下雪了,而且越下越大,柳雄杰的肩上,鞋里都雪,他发现自己越走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呼吸急促了,心率出现了问题,身上好冷好冷,冷得开始打颤,双腿也哆哆嗦嗦的——“医生,医生!”一个中年妇女慌慌张张地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也不管别的病人是否还在休息,在走廊上大声地呼叫。 闻讯赶来的医生得知是柳雄杰的病房,二话没说跑了进来,看到呼吸急促的柳雄杰满脸通红地在床上呻吟,迅速进行了检查。脉搏跳动不稳,体温怎么这么高,39度2。而就在这时,想着今天是周末,才早晨七点多人很少,黄伟带着他叔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这个情形,黄伟的叔叔立刻冲上去,摸了一下柳雄杰的脉搏,又翻了翻柳雄杰的眼皮。 “快点,你们都出去,别在这里杵着!” “你谁啊,我们出去了,你能治好他?”几个医生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很反感。 “嘿,我说你们,谁要是早餐吃了黄豆,放了个屁,都算出声,妨碍了我小心我让你们拉青丹。” 有几个识相的走出了病房,但就是有那么几个不服气地家伙偏要看看这个乡巴佬一样的人到底个什么厉害法。只见黄伟的叔叔把右手放在了柳雄杰的额头上轻轻地抚弄着,倒像是抚摸孩子额头的母亲,然后俯下身子,在柳雄杰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柳雄杰紧张的身体居然放松了下来,没过一会儿,通红的脸蛋居然恢复了正常。几个还准备看热闹的医生傻眼了,这让他们尴尬得说不出话。看似雕虫小技的两下子,居然就这么摆平了,这让他们这几个名牌学校毕业的医生脸往哪放啊。 “喂,不准备吃氟哌酸的,给你们点面子,退烧的话我可暂时没办法,这是你们西医的事情,快速退烧吧!” 说完后,他拉着黄伟就往病房外面走。来到医院外面,黄伟实在憋不住了,他拉住一直不吭声的叔叔。 “叔,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说有什么新招叫他醒过来么?” “哎,傻孩子,他已经醒来过好几次了啊!” “醒来了好几次?什么意思?” “只不过他醒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他根本没做梦,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着,那里很寒冷,是他的内心世界吧。”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和什么啊。” “亏你还是文学硕士毕业的,内心世界,就是那里住这个原本的他,和我们现在的世界有一定的联系,但不完全一样,你知道不?” “那咋办啊?” “我们得想办法啊,找到他这样的原因,否则就这样折腾下去,他肯定会死的,我们得找到他如何进到原来的世界里的。” “之前的心理医生说刘总经常说他从飞机上掉下来。” “飞机上,掉下来?”黄伟的叔叔很纳闷:“怎么会掉下来?” “就是要去一个地方,是个让人扑朔迷离的地方救自己的孩子,结果被奇特的力量抛飞了出去。” “奇特的力量?在哪,那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在南太平洋吧。” “我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啊?你别吓唬我,你又没去过。”黄伟觉得自己的叔叔越来越神秘了,神秘得都有点精神不正常。 ------------ 第六章 世界!世界!(5) 为什么我看不到柳骆冰的影子,罗枭郁闷地问自己。当他在这个洞窟中连续走了几个小时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真的是又累又饿,进食之余,他认为自己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所有地方,刚开始觉得这里深不可测,但是后来他想了个办法,只要坚持朝一个方向走,他就能找到洞窟的边缘。 可是不管他怎么走,他再也没找到柳骆冰的影子,难道他已经出去了,既然这样,我也出去吧。罗枭觉得自己歇够了,就站起来。 怎么又是这个山洞,他不经意间照亮了左侧的墙壁,还是那面刻着许多老鼠的墙,不过这次,那些老鼠好像动了起来,他们在墙上爬动,仿佛就要从墙上掉下来。罗枭突然想起来就在这不远的另一个洞穴中还有这么一副画,是中间有一只得意洋洋的,化作人形的大老鼠,周围发生了火灾,房屋,树木都被烧着,村民们都被烧死。罗枭沿着这个洞穴往前走,他来到了那里,然后路向右拐,爬上一个陡峭的坡,来到另一个洞穴这个洞穴的石壁上刻着许多人,他们都是瘦骨嶙峋的,每个人的眼睛都凹陷着,旨在腰间系了一块布,因此他们的胸腹抖搂在外面,肋骨一条一条的非常清晰,腹部干瘪干瘪的。他们就像僵尸一样伸着双臂,在他们的前面有许多看似比他们健康的人,抱头逃跑。 罗枭看着这些几乎连不成串的画面,他真的猜想不出来这每个洞穴墙壁上的画连起来到底要说明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后来,他所经途中看到的画面更为丰富,有长了翅膀的人,有像是返祖的人,还有在天空盘旋的乌鸦,一棵枣树,而画面当中越来越稀奇的是总有一个在这些阴森恐怖的画面中行走的小男孩。这些画面仿佛是通过这个小男孩的眼看见的。 罗枭一路走一路看,他彻底推翻了之前的认知,原以为自己已经穷极其路,结果顺着这些画面一路看下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看到这个洞窟的全部。就在他又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一个有个被大木板胡乱封住的洞口,洞口的上面有三个标着血印的叉号,似乎是告诉别人不要进入。罗枭所有的行动也就止于此了,他静静地听了听,好像有水声,一波接着一波,难道他到了海底的某个地方? 罗枭按着原路退回,结果他还是没有找到柳骆冰,看来他真的已经走了出去。 二月底,南京大学的门前熙熙攘攘,刚过了新年的学生们重新返校,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都换了新衣服,很多女生更是换了新发型。这是大一的第二学期,很多经历了一学期洗礼的学生已经脱胎换骨,刚开始的稚嫩慢慢褪去,一个班的学生彼此了解之后更加的团结。谁要是还没有到校,大家都该着急了。当一个宿舍的其他人都到齐后,还有一个人迟迟未到,不免让人奇怪。 “八卦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人家爸是老总,不用担心,在北京坐高铁动车之类的到南京很快的,说不定专车接送了。” “这都下午五点了,明早就要上课呢,还不来,空降不成?”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柳骆冰还是没有出现。 而远在北京的罗枭的家里,父母急的团团转,罗枭的老妈已经和老爸闹得连句话都不说了,罗天鸥一上学,家里面更是气氛紧张。罗爸就因为老婆轻易放走了罗枭而生气,大吵一架之后,二人直接一个睡卧室,一个睡客厅。 另一边,黄伟正从阿根廷出发,驾着一艘小轮船,直赴心岛。按照他叔叔的描述,那个能唤醒柳雄杰的人就在这个岛上,他就是罗枭。 如果说黄伟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原因还得从他上回参加的出版业年会上说起。世界风靡的《世界无人探秘》也远渡重洋到了阿根廷做宣传。黄伟随便翻了翻这本书,就觉得事有蹊跷,因为这本书上所说的根本就无从考证,如果这些真的存在,按照当今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如果那个地方还没有人类的足迹,那这个肯定是在外太空某个星球上。 其次,这些只被人搜索了一遍就能确认他的存在么?这本书到底是谁出版的,这么不负责任,现在的很多刊物就是这样,只要能挣到钱,管它到底真实可靠不,只管印刷。越看越觉得稀奇,而且上面印刷的几个考察队员的名字黄伟更是闻所未闻,只有罗天鸥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在他此次出行之前,他拜访了罗家,见到罗天鸥以后,他才吃境地说不出话来。 “你好,您是罗天鸥的母亲么?”按响门铃之后,前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黄伟猜想这是罗天鸥的母亲。 “是,您找哪位?” “我您可能不认识,自我介绍下,我是柳社长的下属,柳社长以前经常带贵府的公子来单位玩,我经常见,也就认识了两个公子。敢问他在家么?” “哦,我正要出门,他在家呢,我小儿子出去了,不在家。罗天鸥,有人找你。”罗妈妈冲屋里喊了一声。罗天鸥的腿已经好了,从屋里走到门口,看到久未谋面的黄伟,倒是很高兴,他没预料到之后的谈话会是什么样的内容。 “哦,黄叔叔,好久不见啊,你从国外回来了?” 罗母看见二人认识,就拜托天鸥好好招待客人,之后离开了。 坐定之后,黄伟开门见山地说:“我此次来是想确认一件事情,是关于一本书。”说罢,黄伟从包里掏出一本大概有十四寸大的硬皮书,就是那本《探秘》。罗天鸥见了之后,脸色变了变,然后把头别到一边。 “你能告诉我关于这本书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吗?” “这就是一本书啊,它是一本科普类书籍。” “我在这上面看到了你的名字,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 “黄叔叔,中国这么大,叫罗天鸥的应该不在少数,肯定不是我了。”罗天鸥笑了笑,可是那笑声很假,假得心虚,近似干咳。 “我看墙角放着衣服拐杖,你的腿断过对吧,是上次断了的吧?” 罗天鸥没吭声,他听着黄伟下面的话:“我觉得做一个男孩子要诚实,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都请告诉我,我也绝不会泄露版点秘密。因为从我的推断,这本书上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考察任务,除非你是这方面的专家,经常参加这样的活动,才有资格去完成这种书籍的编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别*我说出真相,好么,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被这个事情纠缠了。”罗天鸥低着头,不敢直视黄伟的眼睛。 “你想当缩头乌龟么?那我问你,你弟弟呢?” 说到这,罗天鸥登时把头抬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黄伟:“他、他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有危险,而且这危险直接导致了柳社长的安慰,他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 “那就看你到底说不说了,说了还可以挽回三个人的性命,否则,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弟弟了。” “那本身就仅仅是一场野外生存的夏令营。”罗天鸥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了。 “夏令营?” “是的,结果性质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互相利用和猜忌的比赛,夏令营结束以后,谁要是提供的信息和图片最多,对当地的地理环境最能适应下来,就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大概是可以供你游遍整个欧洲的钱吧,我本身想出国留学,也就报名参加了。可是他们采取的措施就是把你放在无人的上呆一天,拍点照片,写点文字,采集标本,然后再转战下一个。 那些几乎都是随着潮涨潮落消失或者出现的,当然没人居住。受到金钱的诱惑,大家互相猜忌,死得死,伤得伤。” “怎么?还有人死了?” “几乎,全……” 黄伟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面的人里只有两个人还活着,其中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个俄国人。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科考队员。” 黄伟已经沉默了,良久,他问:“你为什么知道如此,还让你弟弟替你去冒险?” “呵呵,因为你们都猜错了,当我把这一切都告诉罗枭之后,他是替我去报仇的,那个,我早就去过了。在那,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在我的说服下,踏上了旅程。”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么?”黄伟气得火冒三丈,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觉得这个世上有纯粹的人么?”罗天鸥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更何况,”罗天鸥的眼神突然又发生了改变,变得忧伤,“这个伤根本无法抹去,我们都抽离不出来。” ------------ 第六章 世界!世界!(6) 心岛附近的海面上飘着白色的尸体,漂浮了许久之后腐烂变质,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在这些尸体之中还有许多残骸,都是“杰欧”号撞毁之后留下的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这里的海域已经严重污染,油污,粪便,血迹在海面上铺出一片死寂般的景象。这片海域被一团浓雾包围着,到处弥漫着有害的气体。如果刮起大风,来场雷暴雨,这些有害的气体会随着大气的滚动和洋流运送到世界各地。 已经有多个国家受到了这股气体的影响,很多人感染了肺结核,呼吸道和皮肤病的患者日益增多,饮用水安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岌岌可危的环境已经让这个曾经蔚蓝的星球不堪重负,而另一场暴风雨正在这片海域酝酿着,心岛的上空已经乌云密布,而就在这里的一个角落里,罗枭也幸运地找到了他留在洞口的登山装备。这是滚滚的雷声传来,响彻整个洞窟,罗枭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如果真要下起雨来,这里刚还可以积攒大量的雨水,万一自己还在这里停留就麻烦了。他赶快系上腰带准备借助墙上一个个的凹陷,爬上洞顶。 突然,他的手一滑,整个人被吊在了距离地面三米的地方,不是他技术不过关,而是心头微微一颤,那种压迫的感觉再一次瞬间占领了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罗枭感到一股阴凉的风吹拂在自己的脊背上,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地面,好像有个东西动了一下。他腾出手揉了揉眼睛,好像又没有什么东西,他继续往上爬,可是这次,那种压迫感让他再次脱手,他的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腰上和裆部的保险装置将他死死地卡住,这次,他看到了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就在那里的地面上,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阴影里爬出来,每爬一步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好像是个外国人,可是罗枭已经没心思判断这个人来自于哪了,看着他一下下地朝着自己的方向爬来,他觉得膀胱的位置非常的憋,他要被吓得尿裤子了。 如果谁还会为这种生理反应感到不耻的话,那真是太可笑了,如果换做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见到这种情形也会有一些不良的身体反应的,更何况这个黑漆漆的人身上到处脓包,划痕,被啃咬的痕迹。 咔的一道闪电照亮了罗枭所在的整个洞穴,在这种白亮的光鲜照耀下,罗枭看清了那个人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只是已经脱落得跟沙化的地面一样。如果他还能透过一面镜子看见自己的脸的话,那绝对是一张丧失了血色的脸。 滚滚的响雷过后,洞穴里面出奇的安静,罗枭只能听见洞穴里那个人的身体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然后,那个人喊了一声救命,好像是俄语,几句救命之后,他已经来到了罗枭的脚下,他抬头望着罗枭,看起来十分痛苦。而就在这个洞窟的某个角落,一种咔嚓咔嚓的叩击声传了过来,隐隐约约还有些什么被咬碎的声音,那个还在像只蠕虫一样一歪一扭在地上动弹的人,突然间一顿,满眼绝望的神情,被闪电照射过的洞窟又是一亮,然后迅速暗了下来,罗枭怕眼睛被这迅速的明灭弄瞎眼睛,赶快闭上双眼。可就在这时,他下面的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罗枭被吓坏了,与此同时,他感到下面已经控制不住地一股热流进到了自己的裤管里。混乱的吱吱吱的声音让罗枭奋力地控制住因为自己的挣扎而难以转向的绳索,外面的响雷已经遮盖不住下面传来的噪音,几个巨大的闪电过后,罗枭看清了下面发生的状况,上万只的老鼠正在疯狂地拖拽和啃食这个已经痛苦不堪的人,他被一下下地向后拽,而与此同时,一声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头门被推开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在那个男人的嚎叫声渐渐消退的时间里,一些更加斑杂的笑声打断了罗枭的注意力,那里站着一个女子,正在切切地嗤笑,仿佛很得意忘形的样子。由于光线黑暗,罗枭只能判断出那女的个子挺高,和自己的哥哥差不多个头。 那笑声几乎就是从某个破旧的收音机里发出来的,罗枭顾不得那个女子是谁,重新降落到地面之后,他追寻着那轻微的嚎叫声赶去,他要就出那个痛苦的人。可是瞬间,一阵眩晕感让他两腿一软,昏倒在地。此时,外面的天空再也承受不住雷电的肆虐,大雨瞬间覆盖全岛,洞窟里立刻积满了水,罗枭的身体也被渐渐淹没。 ------------ 第六章 世界!世界!(7) 罗枭感到自己还能在水里换气,他试着把眼睛睁开,洪水在自己的头顶滚滚流过,上面漂着很多污秽的东西,是些泥沙。 这些脏东西好像在凝聚,只不过不能完全成型,不过让他吃惊的是,他看到了水中映出的自己,那个罗枭和他根本就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只是那个自己很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呲着牙,罗枭不敢看,这个形象让罗枭难以接受,他害怕地闭上眼睛。 雨越下越大,罗枭发现自己已经被滚滚的洪水彻底盖住,冰凉的感觉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如果他再不采取措施,那自己将被这大水淹死。他开始奋力地划水,试图找到一个能立脚的地方,可是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墙壁被雨水冲刷得已经非常的滑,脚下都是淤泥,他几乎是刚一站起来就又栽进水里。不知道喝进了多少水,罗枭已经被冲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上去之后,罗枭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他似曾相识的地方。 那里的墙壁上有着很多疙瘩,有很大一片被挖去了,借着闪电,他发现了那些疙瘩都是焦黑色的。 闪电一个接一个的,把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咔――,罗枭的脸也被照得苍白,可能是被凉水浸泡了很久,他的体力都快透支了,这么久的折腾,让他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活力。先是进到这个连只苍蝇都见不到的洞窟,上上下下就像钻进了一个精密的仪器;后来柳骆冰离奇的反应,后来直至失踪;那些奇奇怪怪的笔画,墙上带给他奇怪感觉的疙瘩;那个可怜的被老鼠啃食的人,国籍都不能确定,还有那个恐怖的女人。也许这些给罗枭的只是恐怖,可这该死的洪水才是真正让他筋疲力尽的罪魁祸首。此时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刚支起来身子,却又跌倒在地。 闪电又劈开了天空,罗枭借助闪电看清了那墙上好像有个字,这个字如此的巨大,已经带给他的不只是震撼,已经是热血沸腾。他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大字在闪电的照射下再次闪现,终于,下一个闪电再次打了出来,他看清了,那些被自己一个个抠下来的疙瘩之后,裸露出了干净的墙壁,它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罗”字。 罗枭不知道从哪涌起了巨大的力气,冲过去,他开始继续抠墙上的疙瘩。由于潮湿,那些疙瘩非常的潮湿,扣下来之后就像是泥一样。 下一个字――天,罗枭觉得气血开始翻腾,上涌,他的脸都因为惊诧而发烫,最后的一个字他已经出声念了出来――鸥。这已经让他的大脑觉得有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感觉了,可是后面,还有字――我――爱――,到此所有的字迹告一段落。 罗枭还在不停地抠着,想找出其他的字迹,却事与愿违,他再也没有发现爱字后面的任何字迹。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带着怨毒的女子声音穿了过来,登时让罗枭吓了一跳。 “罗天鸥,你到底是不是罗天鸥?” “谁?” “连声音都这么像,你还是回来了,你是来救我的么?” 罗枭默不作声,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罗天鸥,而是他的孪生弟弟。他想听听这个女子到底要说些什么,于是假装是自己的哥哥:“是啊,不过我是回来看看你。” “还算是你有情有义,不过,我已经死了,你也救不了我。我让你报的仇你报了吧?” 报仇?我哥哥何时报了什么仇? “报仇?我不记得了。你能提醒我一下么?”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记得我们发现的这个洞窟的秘密了么?” “什么秘密,我还真的记不清了,上了大学之后忙得不可开交,那还有心思想什么这里的秘密啊?”罗枭发现自己一问三不知,这样迟早会泄露秘密,急中生智:“你是说刚才那个被老鼠啃食的家伙吧,我把他名字给忘了。” “莱蒙托夫嘛,是个俄国人,自从我们来到这个地方不就之后,我们喜欢上了对方,这个洞窟也就成了我们的约会场所。” 听到这,罗枭的心咯噔一下,他曾记得自己在哥哥的劝说下参加了科考队,可是目的只是因为人科考队只完成了北半球许多的考察,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才继续了南半球的行动。 “是啊,莱蒙托夫,那个俄国人。” “开来你想起来了,他为了完成这里的考察任务,偷偷跟踪我们,在我们发现这里的秘密之后,他从黑暗中站出来,说我们完蛋了,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他放了一把火要烧死我们,我为了救你被烧死了,烧死之前我诅咒了他,让他被这里的老鼠活活咬死。” “老鼠?咬死?” “是啊,那边有个木头箱子,里面装着许多耗子药,你从那上面拆下了许多木板,然后把打晕了的莱蒙托夫推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深坑,那里有上万只老鼠,你不记得了么?” “就是那边的洞么?” “怎么,你不记得了么,这个坑曾经是人们遏制鼠疫才挖出来的啊?你――你不是罗天鸥,他不可能不记得这些的,他很爱我的,你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罗枭也没有什么好欺骗的了:“我根本就不是罗天鸥,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什么?你可知道骗了我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本身就没有打算骗你,不过,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惊人的秘密。”罗枭心里发虚,但是根本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麻利地配上装备,可是让他万分吃惊的是,系在腰上的带子自动解开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陷囹圄。 “我给你谈个条件,只要你告诉我柳骆冰在哪,我就任你处置。” 也许没人知道,到现在为止,罗枭根本就是在和空气说话,他根本看不到这个和他对话的女子在哪。 “好啊,我来告诉你,等这雨停了,他也就会和那个曾经把我烧死的家伙一样,被大水冲到那个坑里去,被老鼠啃食。人们虽然想尽办法,但是,这就是一个被诅咒了的,谁也别想逃出去。好了,不是任我处置么?你肯定想去救他吧,你现在都已经动身了,我现在就是在处置你啊,哈哈哈哈!” 罗枭已经不管这个已经疯掉的女人在那兴风作浪了,直接扑向水中,他很清楚,柳骆冰根本就不会游泳,阔少爷的他,顶多买几条限量版的泳裤,臭显摆一下。 ------------ 第六章 世界!世界! (8) 也许一个人就要死掉了,可是他在这个生命的最后时刻却是如此的幸福,那么死亡也许就不会那么可怕。 尤其是在梦中,这个梦永远都在延续幸福,重复幸福,你永远都不会担心它会突然之间醒来。还是孩子的时候,你会梦见自己被埋在棉花糖或者棒棒糖里,和父母一起乘坐摩天轮,长大了,被那些纷纷扰扰所左右,你会被压力击垮,晚上会做噩梦,梦见你掉进陷阱,梦见有个不明的力量在追逐你,或者你被困在一个有恶魔的空间里,你明明知道他就在某个地方,他鼓荡着你的门,穿梭在灰暗的走廊。 或者,冷酷的世界让你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来往于各个地下酒吧,把自己也变成了噩梦。 柳雄杰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可是他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坦,他忘记了这个从前只能作为叱咤风云的老总身份,他可以在梦里重新做个老爸,带着幼小的柳骆冰在春天放风筝,然后追着断了线的风筝在麦田里跑,在夏天的暴雨中行走,期待着雨水灌进鞋里,在秋天的枣树林里等着野兔子的出现,比赛看谁能捉住他们,或是到了冬天,即使某个冬季,北京很少下雪,只要飘那么一点雪花,他们都会走出户外,看雪一点点的飘下来。 梦,多么美好,柳雄杰永远都沉浸在这个根本不真实的世界里,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梦过于甜蜜,他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得到的柳骆冰,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他很欣慰。他甚至忘记了那个让他耻辱一生的家庭会议。 梦还在延续着,有一天,柳雄杰抱着五岁的柳骆冰,在自家的庭院中荡着秋千,阳光明媚,柳骆冰就像是一个洋娃娃一样安静地躺在父亲的怀里。说不清的季节,飞虫还在耳边萦绕,一切就像剪影,在浓浓的日光中,两人如此的和谐。 柳骆冰抬起头,看了看爸:“爸,我妈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妈妈她去了很远的一个国家。” “那她为什么去那里?” “因为他不喜欢我们俩,她就是一个不喜欢孩子的女人。”柳雄杰一想起往事就非常的愤恨。 “小朋友都说我是没妈的孩子,今天幼儿园的老师教了首歌曲《世上只有妈妈好》,他们说我是根草。” “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再这么说,你就告诉我,我去找你们园长。” “我给他们说,我有妈妈,只不过她和我爸爸离婚了。” “谁教你的,说!谁告诉你‘离婚’这个词的?”柳雄杰被激怒了,他举起了手,想扇儿子一耳光,但是忍了忍又放下了。 见爸爸要打他,柳骆冰被吓哭了,他哽咽地说是他们班上的一个小女孩儿告诉他的,那个女孩儿好像什么都懂,因为她被说是没爸的孩子,这个小女孩儿告诉了他离婚这个词,就是父母双方在一张纸上签个字,就像家庭作业让父母签个字一样,然后他俩就不在一块儿住了,就这么简单。 听完哭哭啼啼的儿子说完这一番话,还在生气的柳雄杰一下子乐了,孩子毕竟是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年龄说出来的话,真实让人捧腹。 “那么,那个小女孩儿和你成为好朋友了?什么时候叫她到家里做客。”柳雄杰也突然对这个单亲的小女孩很好奇,既然是跟了妈妈,那她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性呢?与其说是对柳骆冰的好朋友好奇,还不如说是他更渴望再组建一个家庭,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是又当爹又当妈,很多事情对一个大男人来说,真是干不来,他已经疲于奔波了。 “你想给我找个妈对吧?”还只有五岁的柳骆冰天生聪颖,狡黠的目光仿佛能洞穿大人的心思。 “别瞎说,这孩子,年龄不大净是歪主意,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柳雄杰听了儿子的话,脸居然红了。 “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声不知是从哪里传来,柳雄杰分明听到的是五岁儿子的声音,可是当他看了看怀中的柳骆冰,却发现他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他扭头,发现已经十九岁的,一身湿淋淋的柳骆冰站在秋千的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骆冰,你怎么在这?” “你不可能找到什么女人的。那是不可能的。” “骆冰,骆冰,我的好儿子!”柳雄杰太激动了,直接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想拥抱儿子。 结果他怎么都抱不到儿子。 “你听说过一句话么?你想买个儿子么?”抱不到的柳骆冰继续说。 突然,柳雄杰的脸色变了,他突然呼吸急促,这句话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周围的世界开始迅速变冷,身后的房屋在迅速消隐,鹅毛般的大雪一片片的降落,好像很轻,很慢,实则飞快的,不到一会儿,地面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而在梦境之外,医生们在做最后的抢救,柳雄杰的心率就像是在锅里翻滚的方便面一样,高高低低。 医生们给柳雄杰所在的单位打电话,不一会儿来了很多人,大家焦急地关注着事态的变化,有的人甚至掉下了眼泪。 这里面还有柳雄杰很看不起的孙社长,如果柳雄杰能醒过来的话,一定会羞愧难当的。这种叱咤风云的人物一睡不醒,还能不被同行之道?虽然只是封锁了媒体的采访,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柳雄杰吓得结结巴巴:“你、你听谁说的这、这句话?” “我听罗枭和罗天鸥说的啊。”柳骆冰一直保持着微笑。 “不,你别瞎说。”柳雄杰惊出一身冷汗,“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医生还在拼命地抢救着,柳雄杰已经出现了高烧和抽搐的现象,几乎是一分钟一次专家会诊,几个主任医师和专家直接在重症式的门口进行会面,大门外面的人同样紧张,可是又进不去。 那天,柳雄杰与和他的老婆凤玲在家人的一再催促下,到医院做了检查,确诊为终生不育,老丈人家出了很多钱买药治疗都不见成效,最终发现无药可救,一切终成泡影。柳雄杰唯唯诺诺地到了老丈人家,结果什么太监,二椅子的话全被骂了出来,凤玲在一旁愤怒地掉下眼泪,觉得自己嫁错了人,指着柳雄杰的鼻子让他滚,没多久二人就离婚了。柳雄杰灰头土脸地从老丈人家走了出来,那天的天气一如既往地下着大雪,街上的行人很少,失魂落魄地他真的觉得世界上好像就他一个人。 大门开了,一个筋疲力尽的医生从门后面走了出来,所有在外面等待的人一下把医生围在了中间。情况怎么样,救过来了么,病人平稳了么,这些问题已经让医生招架不住,可是他的一个动作让所有的问题戛然而止,他摇了摇头。一瞬间,世界安静了,安静得恍如隔世,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柳雄杰会昏睡不醒,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与世长辞。 可他真的死了么? ------------ 第七章 脐带血 (1) ------------ 第七章 脐带血 (2) 列车呼啸而过,乘客们都穿着短袖,由此看来应该是夏天,不过一切都是灰色的,包括阳光也是灰色的,在车厢内翻卷,能看到恍如隔世的烟雾。列车里挤满了人,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站着看报纸,更有人站在车厢的连接处和别人聊天,他们的衣服也是灰色的,就像遗照里的人一样。克阳诺秘科岗显月不恨罗枭在车厢中穿梭,他健步如飞... ------------ 第七章 脐带血 (4)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下去了。”最闹孤情不克不主主察柳骆冰挣脱了罗枭钳子般有力的手,转了转疼痛的手腕。“不下去怎么行,你可知道这个洞穴里的壁画么?这里曾经是用来流放世界各地得了鼠疫的人的流放地。”岗技吉结月克早战孙孤说到这,罗枭仿佛能看到当时人们满脸结痂,口吐白沫的样子。“啊?你怎么知道的...封吉仇陌酷封吉仇陌酷“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下去了。” ------------ 第七章 脐带血 (5) 几百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村落里出发了,他们用红色的布包裹全身。每走一步就向天空中抛洒艾叶搓成的碎屑,这些碎屑大多都是用煮好的艾叶水浸泡过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伴着烟雾,熏得人们睁不开眼。队伍的前面几个裸着后背的壮汉抬着一个四米见方的木板,木板的前面摆着个巨大的老鼠雕像,雕像的后面躺着一...岗酷陌球岗 ------------ 第七章 脐带血 (6) 柳骆冰的喉咙里发出交迫的哼哼声,绝望地拖动步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荒无人烟的村庄里。刚才后脑的疼痛到现在还在发作,疼得就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只要稍稍往上一翘,天空中越积越厚的阴霾就想要压在整个前额一样,让他的整个身体都不由地往下一沉。疼痛愈演愈烈了,就像有人给了他一闷棍——如果换做是罗枭,一定走得脚...岗恨仇我地 ------------ 第七章 脐带血 (7) 黄伟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拽起了船桨,他觉得心脏随着肌肉的收缩而紧绷着,快要爆炸了。最早科考毫岗毫战仇鬼是什么顺着这个往上提的力气向上走着?随着一个触角慢慢透出水面,那个两人多高的庞然大物钻出水面,是条通身黑紫色的大章鱼,黄伟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的整个心理防线全部崩塌了,周围都是散发着瘴气的水,死尸,... ------------ 第七章 脐带血 (8) 可以找到她的胎盘么?不可以了,我曾经坐在上面,某一天她疼痛了,我在和她的配合下呱呱坠地,那个连接着身体的绳子被剪断,我们之间有着相同的血。这么多年,她是如何过的?伤心么,焦虑么?是否一夜白了头,那个愿意陪她一辈子的男人是否还陪着她?是否泪已干涸,是否泪腺已经在过多的泪水里萎缩?我如何找到你,哦,...克我技酷月 ------------ 第八章 镜子 (1) 平面镜呈虚象。但里面的那个人和你一样,真实的你,对的,错的。岗情战技我克我帆秘远老罗魂不守舍地在罗母的搀扶下回到客厅,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仰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吊灯上一圈圈的蚊香一样盘着的天蓝色花纹让他的头一阵眩晕。罗母但心地看着老公。“好点没?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封仇技酷闹岗察情科远... ------------ 第八章 镜子 (2) “罗枭,罗枭?”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鼓荡着罗枭的耳膜。岗毫诺羽仇最恨结孙岗双眼无法聚焦,身边好像有个瘦高的男生。“是柳骆冰么?”星后学后仇克术恨早术“傻瓜,柳骆冰和他爸去马来西亚玩了。”“那这是哪里,我怎么躺在这啊?”封结显阳阳封结显阳阳 克学主后结“你刚才练攀岩摔下来了,是教练和队友把你送到医院的,医生说你又... ------------ 第八章 镜子 (3) 如果复仇真的成为了焦点,那么哈姆雷特也终究被仇所复。封太早孙鬼星情艘后封沾满鲜血的手,即使红得荣耀,是你英雄的勋章,也潜藏着,深深的,深深的,清水洗不掉的,罪恶。一只白色的鸟,在四月初的北京市上空飞速掠过,这种鸟是绝对没有在中国的大陆出现过的物种。飞过北三环的时候,一个吃着煎饼果子的老大爷正...星艘接岗仇 ------------ 第八章 镜子 (4) 就用我的鲜血,为你铺平道路,祭奠你圣洁的灵魂。星独陌科封克地战所吉柳骆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被反绑着,而且还有几根更粗的绳子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大木板上。这绳子应该使用什么很坚韧的植物编成的,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只能有一丁点的位移。他的两腮已经凹陷下去,颧骨高高的,身体明显瘦了好几圈。庆幸地是他还... ------------ 第八章 镜子 (5) “都给我停下来!”这是柳骆冰内心发出的最大的呼声,他也许听见了这个声音,但他不确定,因为他的耳朵确实接收到了这个有几个复杂的发声器官协同作用突破嘴唇的阻挡,冲了出来,可是好像又是来自于心的共鸣,就在上一秒他还觉得会死,而此刻他不知道在哪里涌来了强大的暖流,直接汇入丹田,升腾到心脏,输往全身,是的...封月战孤不 ------------ 第九章 我们每个人 (1) 咚咚咚,咯吱咯吱,咔咔咔——偏远的郊区,一片小平房里几排印刷机在疯狂地印刷着一张张精美的图片,上面都是一些风景画,这些风景画各具特色,有冰原,有荒草地,有沙滩,有海洋,还有许多封皮,封皮上面赫然印着《世界无人探秘2》。星仇考故情克月陌吉术你要说这是英国的某家出版商的印刷厂,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家印刷厂,... ------------ 第九章 我们每个人 (2) “在广阔的宇宙中,你只是一颗蓝色的,渺小的球体;你站在一块石头旁,石头在嘲笑你,它嘲笑了许多人,其实小草也在嘲笑你,即使你活一万年,它们也会嘲笑你,因为真正可以永恒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你很渺小。没有“人”是上帝的宠儿,上帝宠的是他创造的这块石头。最接冷酷鬼封方孙学地如果你有欢乐,对着这块石头说吧,它默默... ------------ 第九章 我们每个人 (3) 看似风平浪静的小岛,其实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被海水浸泡着的尸体散发的沼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又绿又黄的薄膜,达到极限之后,偶尔一场暴风雨就把这些气体卷起来,在的一侧山坡降下来,于是那一侧山坡上的植物就全部死光,有那么几种植物叶子都掉光了,露出焦枯的树干,上面的虬结就像是空洞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星由技所后 ------------ 第九章 我们每个人 (4)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从中间彻底一分为二,大雨也随之倾盆而下,罗枭在也抱不住柳骆冰的尸体,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柳骆冰沉入了深深的海底。在坠落的过程中,时间仿佛变慢了,那些划过他眼前的景物都被拉长,闪过的灰亮灰亮的光芒让罗枭仿佛在经历死亡前的回光返照,他想这一切都将画上句号了,如今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留...星技帆羽诺 ------------ 第九章 我们每个人 (5) 飞机平稳行驶,透过窗户,罗枭瞥了一眼广阔的洋面。阳光跳跃在云层之上,染出一抹粉色。他把聋了的那只耳朵上的耳机摘掉,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既然一只耳朵都不能用了,干嘛还装腔作势地塞着耳机呢?更何况,正有一个美女空姐再问他问题。最技岗考通星所技显诺“您好,不好意思,你能再说一遍么?”罗枭抱歉地问。...岗接早陌克 ------------ 第九章 我们每个人 (6) ------------ 第七章 脐带血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