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种田 ------------ 第一章 戒指异象 第一章 戒指异象 床头的婚纱照,一对新人幸福依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旁边的真皮沙发上,一对白花花的人影纠缠…… 郁采青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郁采青的眼睛刺痛了,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做梦,而是她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滚在了一起! "谢家琪!"她片刻失神之后,暴吼一声夺门而出。 沉浸在欲潮中的男女终于回过神来,快速分开,男人狼狈地下床,急急地套上裤子,追出去。 "采青,不是我,是姚姬她勾|引我--"谢家琪一把拉住她,欲图解释,"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一定跟她了断!" "啪!"一记耳光过后,谢家琪脸上清晰的五指印,采青指着他,眼里是鄙夷的寒凉:"滚!别让我看到你!" 男人注视她良久,抚着脸颊,灰溜溜的离开。 "采青,我帮你伺候未婚夫三年,你就这样回报我?"妩媚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采青没有转身,那张熟悉的脸她看了就想作呕。 三年?!她疑惑地盯着她,她跟谢家琪也不过三年,莫非,这三年,他一直脚踏两条船?! 姚姬趾高气扬,继续道:"你想当老初女,可是家琪那样的男人岂能受得住寂寞?" 蹬蹬蹬!说完,她踩着三寸高跟鞋得意地走了。 "啊--"采青一阵尖叫,她拔下手中的戒指,桌上还有一把装修时用的铁锤,她拿起来,狠狠地砸向那枚戒指…… 忽然,一道金光射出,划破漆黑的夜空,罩在采青身上,瞬间消失无踪。 ―――――― "二狗,你别过去,那里水深,危险!"话音刚落,忽听身后扑通一声,重物落入水中。 两个小男孩闻声看去,眼睛都绿了。 "青菜掉进水里了!"二狗脸色煞白,腿都开始打颤了。 "快,你去找大人,我去救她!"话落,小男孩卷起裤腿就下了河,幸好,河水不深,他吃力地拖着小身子,往岸边走着。 "青儿,你醒醒,我可怜的儿啊!"妇人哀哀的哭声惊醒了郁采青。 她动动脑袋,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昏睡前的种种映入脑海,她心一凉,又有些庆幸,谢家琪劈腿是他太渣,幸好还没结婚,不然她就要步入离婚女人的行列了。 "青儿,你醒了?"一道包含深情的声音,郁采青眨眨眼睛,眼前出现一张温柔美丽的脸,虽衣着极为普通,但难掩天生的丽质。 咦,这美妇是谁呢? "醒了就好,阿弥陀佛!"另一个年轻妇人双手合十,庆幸道。 "青菜,哦不,采青,都是我不好,你别生哥哥的气好吗?"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鼻子下还挂着鼻涕,正讨好地看着她。 这又谁啊?她一个都不认识啊。 "采青,快起来,哥哥陪你玩!"男孩一把将她拖起来,郁采青被他拉得重心不稳,赶紧伸出脚来维持平衡,不料"砰咚"一记闷响,她被摔在地上。呜哇大哭。 身上一阵痛楚传来,郁采青一看,登时惊呆了。小胳膊,小短腿,小身板,就连哭声都是娃娃腔,这--竟然是她? 再看看眼前的二大一小,她悲催地意识到,她穿越了! 我不要,我要回去!她呐喊着,可情急之中,她发出的声音就只有"呜哇呜哇",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直往外流。 "卓寒,妹妹才三岁,你都六岁了,也不知道让着妹妹一点,等会回去看娘怎么收拾你!"另一个妇人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凶那个小男孩,眼底却含着宠爱。 小顾卓寒立即一副讨好的样子:"娘,我不是故意的,别罚我行吗?以后我天天陪妹妹过家家,成吗?" "好了,翠莲,别难为孩子了,他也不是故意的。"美丽的夫人温柔地劝道。 他那刻意讨好的样子立即获得了宽容,妇人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拧了下他的小耳朵:"知道错了?以后可不许贪玩,要好好带妹妹!" "是,娘!"顾卓寒响亮地应道,心里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更靠近那个小人儿,声音软软糯糯,甜得似蜜一样。 "青儿妹妹,哥哥带你去玩过家家哦!" 顾卓寒牵起郁采青肉肉的小手,朝门外的院子走去。 可怜的小采青腿短,哪里跟得上他,一连好几次跌倒,那双小小却还算有力的手将她拉着,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院子里。 ―――――― 吼吼,亲爱滴,梅花开新文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收藏起来哦! ------------ 第二章 娃娃亲 "青菜,现在我们去玩过家家,我当相公,你当娘子,嗯?"顾卓寒挺着小胸脯,发号司令。 某人立即石化,他大爷的,做她相公?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就是个不吃亏的主,这娃也太腹黑了吧。 顾卓寒见采青没说话,狡黠一笑,身子一弯: "娘子,夫君这厢有礼了!" "喂,青菜你得叫我夫君啊!"顾卓寒捏了下粉嘟嘟的脸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哦,我忘了,你还不太会说话。好吧,哥哥让着你,你配合我就行好吗?" "啊啊--"郁采青想要反对,可是根本说不明白,只得皱着眉按照顾卓寒的吩咐去做。 她有些急了,她这是啥狗屎运啊,就算是三岁小孩儿,也应该能比较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了啊。可是,她除了唤得出"娘"这样的简单词语,根本还不会说话,这具小身板到底是怎样的悲催啊! 接下来,顾卓寒便一个人自导自演,也不管郁采青愿不愿意,拉着她一道玩起来。 街檐下两个妇人看着院子里两个小人,目光慈爱温柔。 "淑娥,你看他们兄妹两个,看着多般配啊!"王翠莲看着儿子,满心都是骄傲。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最可爱了。"连淑娥点头微笑,看着女儿现在好好的,她已经放心了。 "要不,我们做个儿女亲家如何?"王翠莲看着玩得正欢的一对小人儿,眼里尽是笑意。 "可是我家青儿的情况--"连淑娥想到这点,眸色暗淡许多。 "唉,那有什么关系?青儿不是会叫人了吗?虽然说话得晚,不过我看着姑娘是个有福分的,又机灵,好了,就这样说定了!"王玉莲实在是喜欢郁采青,她家儿子太皮了,一直以来,她都想生一个女儿,可是肚子还没音讯。 连淑娥这才露出真诚的笑意,"翠莲你不嫌弃就好,若是往后真成了亲家,我就放心了。" "当然,你还怕我亏待你闺女不成?"王翠莲嗔她一眼,又叹道,"唉,你男人也真是的,不知道犯什么混,好好一个孩子竟然下得去手!" 连淑娥再次垂下脸,想起那次,她就心有余悸,抬眼望着外面呀呀吼着的女儿,眼眶有丝湿润。 青儿,真是苦了你了!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边郁采青也看了过来,对着连淑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娘!" 她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指着小男孩顾卓寒,嘟着小嘴:"坏!" "好了,青儿,以后你要好好和哥哥玩,往后,他会是你的夫君哦!"连淑娥拿布巾帮女儿擦着额上的汗,一边温柔哄着。 啥?郁采青瞬间凌乱了,这穿越成三岁小孩不打紧,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连亲事都定下来了,她要怎么办啊? "娘--"郁采青想要反驳,无奈小嘴说不清楚,就这样,她的亲事便被这样草率地定下,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淑娥,你家男人回来了,正往这边过来呢!"忽然,一个中年妇人过来说了一句,连淑娥立即变了脸色,"翠莲姐,我先回去了。" 王翠莲知道她家的处境,点点头:"你小心些,若是他喝酒了,别理他就是。" 连淑娥重重地点头,牵起小采青的手就往自己家走。 ――亲,今天你收藏了么? ------------ 第三章 冷面爹爹 一路上,郁采青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 放眼望去,这里是一个乡村,到处都是一座座土坯房屋,很是简陋,不时看见一个个扛着锄头的村民走过,她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农民家里来了。 走到自家的房子前,郁采青的心更是跌到谷底了,两间低矮的屋子,土墙糊了墙壁,顶上连一片瓦都没有,就盖着厚厚的稻草。 堂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一张黑乎乎的方桌,两条同样黑的条凳,墙角杂乱地堆放着一些农具。 男人像是从地里出来,随手将锄头往墙角一扔,扯过搭在肩上的布巾胡乱擦了几下,看见连淑娥母女进来,面色有些难看。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我刚回来吗?" "他爹,我马上去给你打水!"连淑娥忙丢下女儿离开。 郁采青一个人站在堂屋里,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心里涌起一丝丝害怕。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爹了,长得倒是很周正,只是眼里的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丫头?"郁樟转过头,见小人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蹲下身来。 总算是自家爹爹,郁采青对着他甜甜一笑,伸出手:"爹-爹--" 长长的尾音又软又糯,郁樟的心仿佛是软了,丫头会喊爹了!他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小身子顺势滚入他的怀里。 端着水盆出来的连淑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几乎从未抱过孩子,今天竟然出现奇迹了。 "娘--"郁采青发现连淑娥,挥舞着手臂向她扑去。 郁樟有些尴尬,"丫头饿了,你去给她弄点吃的。" 连淑娥放下水盆,双手绞着衣襟:"可是,家里没有米了,只有米糠和麦麸……孩子这么小……" "穷人家的孩子,还想吃什么?总比饿死强!"郁樟本来柔和了些的脸色又冷下来,连淑娥牵着郁采青的手,往灶屋走去。 连淑娥揭开装米的瓦缸,里面已经没有米了,底下只有薄薄一层米糠和麦麸,她抓了两把放进土碗里,见一旁的郁采青目不转睛地盯着,赧然道:"青儿,娘给你做饼子,好不好?" 郁采青心里都凉了,米糠跟麦麸,她还是知道的,小时候家在农村,她们家也有这些粗粮,不过,那都是给猪吃的,她记得,有时候妈妈煮猪食的时候,还会加一些白米进去,有时还加几根猪骨头一起熬,比如今这个真是好上好几倍了。 "青儿,委屈你了--"连淑娥见她盈盈的双眼,一把抱住她。 郁采青心中微微触动了一下,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妇人是疼她的,刚才,她已经勉强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此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母女的感觉,不忍心见她难过,伸出小手将她的眼泪擦去,柔柔唤了声: "娘--" 饭做好了,一家三口围坐在那张黑乎乎的饭桌前。 硬硬的干干的糠饼,加上同样干硬的麦麸饼,实在不像白面饼子那样好吃。尽管连淑娥已经将饼子捏成极小的小块了,郁采青还是觉得难以下咽。 "青儿,喝口水,多吃点,才长得高哦!" 强烈忍住想吐的欲望,郁采青吃了几口之后,就再也不张嘴了。 连淑娥神色黯了黯,没有再勉强她,这才自己开始吃了起来。 ------------ 第四章 我有媳妇了 顾家,与郁家比起来,显得就要好得多了。三间明晃晃的大瓦房,看着就气派多了,饭桌上的菜色也多了些,除了一碗清可见底的米汤,还有一碗水煮白菜,一小碟咸菜。 顾卓寒许是饿了,呼啦呼啦地扒起饭来,一边听爹娘说话。 “什么,你怎么不跟我商量,自作主张给孩子定下了?”顾锋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老婆,很是不满。 “跟你商量啥,那郁家丫头可是咱看着生的,小模样可水灵了,咱村可再找得出一个来吗?做寒儿的媳妇儿最适合了。”王翠莲对自己的眼光很是自信。 “可是,你至少跟我说一声啊!”顾锋不是很喜欢,不说孩子,她那个爹就够呛,脾气古怪得不行,全村人对他都好像是仇人一般,从来没个好脸色,这往后若是做了亲家,少不得打交道。 “跟你说?黄花菜都凉了。”王翠莲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儿子今天做了什么吗?差点将青儿淹死了,若真是那样,郁樟不来咱家找麻烦?你别看他那样,对采青那丫头还是很看重的,我这是先示好,反正是嘴上说说,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顾锋这才有了笑容:“你这个人精!” 王翠莲想了想,又道:“不过,郁家确实挺难的,淑娥不容易啊,我们能帮衬点就帮衬点吧。我瞧着青儿真挺不错,说不定真成寒儿的媳妇儿了呢!” 顾卓寒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好奇地问:“娘,媳妇儿是干嘛的啊?” 夫妻俩看孩子天真的样子,不由笑了,王翠莲道:“媳妇儿啊,就是往后跟你一起玩的姑娘啊,娘让采青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 顾卓寒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今天过家家的时候,他唤青菜娘子,她那红了小脸的样儿挺可爱的,还不错,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裂开嘴笑了。 “嗯,我有媳妇儿了,我有媳妇儿了!” 顾父顾母看了他一眼,相视一笑。 三年后 一所简陋的私塾,顾卓寒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知了的叫声昏昏欲睡。 忽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人拉他的衣裳,小心偷觑了眼讲台上闭目养神的先生,转过身去。 二狗悄悄说道: “卓寒,我昨天发现小河边有一个好大的鸟窝,下学了一起去看看吧。” 顾卓寒眼睛一亮:“好啊,就这样说定了!” 要是能捡到一窝鸟蛋,他今天又可以美餐一顿了。想起来心里就美。 “顾卓寒,你来说说‘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是什么意思?” 顾卓寒一个激灵,只见方才还闭着眼的何先生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面前。 他战战兢兢地起身,想了半晌小声道:“嗯,就是你给我一个桃,我给你一个李。” 何先生精锐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片刻道:“虽不尽人意,不过字面上没错,这句话是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明白了?” “是,先生!”几十颗小脑袋摇摇晃晃应道。 “好了,今日且到此结束,散学!” 呼啦一声,小鬼们快速冲出了门。 顾卓寒正跟一帮哥们勾肩搭背走着,抬眼望去,忽然见一个小小的青色身影从远处走来,顿住了脚步。 其他人也看见了,二狗大声嚷道:“顾卓寒,你媳妇儿来接你了,哈哈哈!” 顾卓寒小脸通红,转身便跑。 “喂,顾卓寒,你给我站住!”六岁的郁采青人小声音可不小,娇声喝道。 ------------ 第五章 上学 顾卓寒身子一震,连忙收住迈出去的腿,转过身换上一副傻傻的笑。 “青菜,你怎么又来了?” “哼,我若是不来,今天是不是又想跟二狗他们去捣乱了?”郁采青叉着小腰,已经来到顾卓寒跟前。“婶婶说了,要我好好看着你,省得你又给她惹事!” 顾卓寒皱眉看着她,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比自己矮了不少,可是气势上却比他盛了好几分,瞧她颐指气使的样子,他就觉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没、没有,我不是准备回去了吗?”顾卓寒扯着谎,朝旁边的二狗眨眨眼,示意他们别漏他的底。 郁采青早已经看出他的企图,忽然堆了笑,叫道:“二狗哥哥今天穿新衣裳了?真漂亮!今天准备去哪里玩啊?” 二狗一听夸赞的话,哪里记得顾卓寒,立即头一昂,炫耀道:“这有什么啊?我娘给我做了好几身呢,今天我和卓寒铁蛋他们去张旺叔家后的山上掏鸟蛋,然后去村头的小河洗澡,你去不去啊?” “是吗?顾卓寒?”郁采青忽然又变了脸,睨向一旁不停挤眉弄眼的家伙。 “二狗,你不是我的朋友!”顾卓寒苦着一张脸,笨二狗,可怜他一直向他使眼色,怎么就看不见,一下就把他出卖了。 “啊,我——”二狗双手一摊,无奈道,“唉,卓寒,我不是故意的啊,嘻嘻!” 郁采青瞪了顾卓寒一眼,后者耷拉着脑袋,越过她往回家的路走。 刚走出不远,就听后面一阵哄笑:“顾卓寒,怕媳妇儿,胆小鬼,羞羞脸!哈哈哈——” 顾卓寒望过来,几个小伙伴有模有样地唱着,不时做着鬼脸,咬牙想着,这些坏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快走!”郁采青听了没什么反应,虽然她外表还是一个六岁的小萝莉,可是却拥有二十八岁的成年灵魂,怎么会跟一帮小孩子计较,摇摇头,牵起顾卓寒的手就往家走。 顾卓寒红了脸,用力摔开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都是你,还不快走!” 说完丢下郁采青一个人,拔腿就跑起来,小伙伴们还在后面笑闹着,他索性捂上耳朵,装作听不见。 回到顾家,王翠莲早站在屋外张望着,看着两个身影进来,连忙走过来:“回来了!” 顾卓寒别扭地瞥了郁采青一眼,闷闷地往屋里走。 “怎么了?”王翠莲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郁采青。 “婶儿,没什么,他没跟二狗他们去玩,不高兴呢。”她可不会说二狗他们故意奚落的话。 王翠莲一听这话,放了心道:“采青啊,今天婶子买了肉,就在家吃了再回去吧!” “不用,婶——”她欲拒绝,顾家虽说比郁家宽裕,不过一个月也难得吃到几回肉。 “那哪儿成呢?你长身体呢,得好好补补。”王翠莲一副看媳妇儿的样子,郁采青虽然只有六岁,可是长得乖巧可爱,又极为懂事,她真的有让她做儿媳妇的打算,看卓寒见了她跟见了猫儿似的,将来铁定管得他服服帖帖的,她这个当娘的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郁采青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饭桌上,顾父看着顾卓寒和郁采青,想了想道:“要不,让采青也去上学吧。” 郁采青一愣,她可没有那个好命,她那个爹爹,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这三年偶尔对她还算和善,可是家里依然穷得叮当响,她从来都没奢望过上学这回事。 不过,她一个穿越女,不上学也没什么,只是整日对着她爹那副臭脾气,她倒是挺想去见识一下。 王翠莲明白他的意思,眼睛一亮道:“好啊,明儿就让青儿跟着一起去,只是这束脩——” “你不用担心,我跟她爹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半他们一半。” 郁采青没料到她爹竟然愿意出钱让她去上学,心里涌起一丝小小的感动。 ------------ 第六章 上学了 她的爹爹,那个冷漠如冰的男人,虽说长着一副好看的脸孔,但多年来的贫穷生活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极为冷漠,甚至冷酷。 这三年,他的脾气好似软了一点,家里又陆续添了妹妹和弟弟,情况更差了,很多时候,他们一家五口都只能吃得上米糠,一年都见不了几回白米的影子,所以顾家才会特意让她过来吃饭。 她心中不能不感动。 顾家父母看她忽然不说话,相对而视。 “好了,事情就这样说定了,青儿,明ri你就跟顾卓寒一起去私塾,你可要给我看好了,若是他不听话,你就直接跟我说,看我不教训他!” “娘,好歹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有你这样的吗?”顾卓寒不依了。 “哼,你是我儿子,青儿还是我媳妇呢,怎样?再说我把你这儿子塞回肚子里去!” 母子俩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顾卓寒妥协了,听了那句“青儿是我媳妇”,红着一张小脸低头奋力地扒着饭。 郁采青觉得有些好笑,王翠莲这人其实很实在,知道自己儿子的软肋在哪里,他虽然胆大包天,却很是爱面子,故意这样一说,小家伙就乖乖的了。 别说这招还真管用!她上学可是带着任务的呢,往后,她若是制不住这个别扭的小孩了,倒可以一试。 回到郁家,也正在吃饭,郁樟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倒是连淑娥连忙下了桌子,关心地问:“在顾家吃过了?吃饱了吗,要不娘再去给你盛一碗?” 郁采青正要阻止,郁樟却吼道:“盛什么盛?别人家里是白米,你家里有吗?还不是人家里的,就整天没规矩,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他爹!”连淑娥连忙低声劝他,又拉了郁采青的手;“你别跟你爹一般见识,他先前还问你了,别生气啊!” “娘!”郁采青不由扑到她怀里,饶是她再成熟的灵魂,此刻身子却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也是需要温暖的。 郁樟大概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冲,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给她拿个糠饼。”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郁采青阻止了连淑娥递过来的饼,看着郁樟:“谢谢爹,只是,我不想去上学,家里需要钱!” 郁樟的脸色微微有点红,半晌才道:“怎么不去,虽是女娃,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 郁采青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识了好多字了,不过却未说出口,既然这是他希望的,那她就去吧,只有上了学,她以后才能有所作为,不然,还真会把人吓着了。 次日,郁樟就和顾锋一起,送两个孩子去了村里的私塾,何先生见来了个女娃,脸色不是很好,不过顾家在几个村里都还算是殷实之家,他也没怎么推脱,就收下了,让郁采青在顾卓寒的旁边坐了。 可怜的小顾苦着一张脸,看郁采青在自己旁边坐下。 “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哦!”郁采青故意朝他甜甜一笑,顾卓寒立即嫌恶地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 第七章 上学第一天 私塾是几个村子合办的,人还不算少,人们的觉悟还算挺高的,就算是自己吃不饱肚皮,也要让家里的孩子多认识几个字,将来能有所出息。 唉,这就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也是这个社会的无奈之处啊! 顾卓寒虽然调皮捣蛋,不过头脑却十分灵活,学习那叫一个顶呱呱。 而郁采青毕竟第一天上学,年纪小,手脚也不活泛,总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她在泛着黄色的草纸上写下一个“郁”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二狗甚至大声喊道:“顾卓寒,还不快教教你媳妇儿!” 他们的娃娃亲在村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顾卓寒红着一张脸,一个个瞪回去,却没有一个人怕他。 “好了,采青人小,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大家安静。”何先生话一出,课室里立即安静下来,他环顾四周,开始检查功课:“‘投之以桃’下一句是什么?二狗,你说!” 二狗刚才笑得最大声,此刻听到先生的提问,吓得差点从位置上掉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摇头道:“先生,我不知道!”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挨了一下戒尺,二狗也真是的,你学习不好,平时还调皮捣蛋啥的,这不是找抽吗? 郁采青笑着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幸灾乐祸。二狗正好看过来,不服气道:“顾卓寒的小媳妇儿,莫非你还知道?” 郁采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用不用这么长的形容词啊?她有名有姓的好不好? 不过,她不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很快回转身坐直了身子。 何先生却发现了她一点也不惊慌,于是问道:“郁采青,你知道?” 郁采青没想到先生会点到她,连忙站起来回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意思是别人赠我桃子,我便以李子回赠他,比喻友好往来互赠东西,礼尚往来的意思。” 她说得很流利,何先生不由得点头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女娃,竟然有此见识!”又沉着脸批评二狗:“郁采青初来乍到都明白了,莫非你连她都不如?还不好好反思一下?给我站到墙角去!” 可怜的二狗被罚,惨兮兮地去了墙角站着,临走时回头狠狠瞪了郁采青一眼,郁采青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再回头来却见顾卓寒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顾卓寒被逮个正着,连忙埋头读书,不时还摇头晃脑的,何先生对他又是一阵夸赞。 因为这件事情,二狗又将郁采青记恨上了,每次在放学之后,都跟在顾卓寒和郁采青的后面,大声唱着自己编的不押韵的顺口溜:“顾卓寒,怕媳妇,胆小鬼,羞羞羞!” 郁采青想跟他理论,顾卓寒总是扯着她的衣袖喊:“还不嫌丢人啊?还不快走!” 郁采青也总是抽抽嘴角,看着别扭的小顾同志,无奈地摇摇头。 ------------ 第八章 嬉闹 “喂,你又去哪里啊?”顾卓寒撒开腿就跑,郁采青追着跑了一阵,却追不上了。毕竟她比顾卓寒小了三岁,又是女孩子,体力不如顾卓寒,她跑不动了,顾卓寒还在于一个劲地向前跑着。 “顾卓寒,你等等我!”她气喘吁吁地拖着小短腿,最后终于放弃了,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你再不停下,我回去告诉你娘!”郁采青大声喊,顾卓寒却不吃她那一套,回头看她累得蹲在路边,先前的羞恼消散了几分,故意做了几个鬼脸,说道:“青菜,来追我啊,追上了哥哥给你买糖吃!” 郁采青瞧他那副得意劲儿,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顾家送自己来上学,最主要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帮忙看着顾卓寒,简单点说,自己就是他的小跟班,还真不好将他得罪惨了。 她恨恨地瞪着在田埂上蹦来跳去的腹黑小子,灵机一动,眉头皱起,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哟,我的脚……呜呜――” 顾卓寒看她这样子,有点被吓住了,可是又有些不相信,刚刚还追自己来着,怎么就受伤了? 郁采青见他无动于衷,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干脆倒在地上:“顾卓寒,都是你,我要告诉你爹和你娘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顾卓寒终于跑了回来,郁采青一个六岁的小女娃,平时都是可爱听话的,还不曾见她如此,他最终是相信了。 自己毕竟大了三岁,若是就这样走了,回去还真不好交代,再说现在天也有些晚了,他也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路上。 郁采青捂着小脸,眼里并无一滴眼泪,她偷偷从指缝里看顾卓寒,见他一脸着急地蹲下来,伸手就要拉自己的脚。 “你要干什么?”她连忙将脚缩回来。 “你不是受伤了吗?让我看看。”他尽量耐心地哄她,若是让她哭着回去,一顿竹条炒肉肯定是跑不了。 “不行!你是男的,怎么能随便看?”笑话,她怎么可能让他看,若是被他看出什么来,不是就穿帮了吗? “怕啥,你以后是我媳妇儿啊,早晚都要看的!”顾卓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要来扯她裤腿。 郁采青连忙拍开他的手,这小子还得瑟上了,他之前不是还排斥来着吗? “以后是以后,我只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扶着我点就好了!”郁采青没想到,自己一个开放的现代人竟然也有一天说出这句话,可是真的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小顾同志歪着头看她;“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我也不能扶你啊!” “那……不一样啊,隔着衣裳呢!”郁彩青耐心地解释,再这样耗下去,恐怕天都快黑了,于是又催促起来。 “好吧!”顾卓寒终于伸手扶着她的胳膊,虽然也避免不了肢体接触,不过的确如青菜所说,隔着一层衣裳呢。 郁采青装着很痛的样子,让顾卓寒扶着,将全身三分之二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引来小顾一阵抗yi:“喂,你怎么这么重啊!” “重吗?可是我脚痛啊,走不了路啊,卓寒哥哥!”郁采青故意又哎哟了一声,将重心又向他移去,心里暗爽,小样,敢跟本姑娘作对,治不了你了! ------------ 第九章 烤鱼 顾卓寒虽然比郁采青大了三岁,可终究也是个小孩子,大热的天,拖着这么一个包袱又急又累的,还生怕被别人看到说闲话,于是更加热了。 实在是走不动了,他看了看前面,一条小河波光粼粼,一道银色的影子跃出水面,他忽然眼睛一亮,讨好道:“青菜,那边有条河,我给你捉鱼吃好不好?” 郁采青心里好笑,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啊! 有鱼吃当然好啊,整天都吃糠饼什么的,一粒米都见不到,一点营养都没有,现在能补充一下动物蛋白,她自然是喜欢了。 “可是,你爹娘知道了怎么办?”她心里乐意,却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咳,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顾卓寒狡黠一笑,“好青菜,哥哥给你烤鱼吃,很美味哦!只要你不说,我以后有好吃的都给你留着。” “好吧!”郁采青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心里乐翻了,看来往后有口福了! 顾卓寒松了一口气,自己跟她较什么劲啊,如果让她就这样一瘸一拐的回去,她爹还不把他给吃了!希望过一会儿能好一些。 说做就做,顾卓寒三两下卷起裤腿,草鞋一扔,就趟着水下了河。他也才九岁,郁采青有些担忧,前世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老师总是天天耳提面命:“不可以去水边玩耍,小心溺水!”想起这个,她不由喊了声:“顾卓寒,你小心啊!” 顾卓寒回头向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郁采青忽然笑了,古代的孩子本来就早熟,瞧他这熟练的样儿,一定没少来河里玩耍,她也犯不着担心了,于是就坐在草坪上看他。 只见顾卓寒小朋友找来石头和泥土,将小河堵了,很快,就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塘,只在中间留了一条很小的细缝,多余的水从细缝里流出,他伸了双手堵住,不多时,就见他举起手朝她喊:“青菜,快接着!” 郁采青还没反应过来,忽听啪嗒一声,身边的草坪上便有一条银白的小鱼儿,大概是因为脱离了水不适应,还不停地翻跳着。 “顾卓寒,你真棒!”好久没有吃过鱼了,郁采青眼睛发亮,不忘表扬一下辛苦的顾卓寒。 一、二、三、四……很快,草地上陆续又甩上来好些鱼儿,大大小小的都有,顾卓寒还在那里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在抓鱼吃,而光顾着玩了。 “好了,够了,再不上来就晚了!”郁采青提醒道。 顾卓寒看了看天,大概是发现真的不早了,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岸。 “今天的鱼真多!”郁采青眼睛亮晶晶的,其实前世自己并不很喜欢吃鱼,尤其怕用手去摸鱼,总觉得那凉凉的小小的鱼身很是可怕,她自己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天天吃糠咽菜,眼前这一条条小鱼儿在她眼里却无异于是山珍海味,想着一会儿就能吃到烤鱼,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顾卓寒见她不动,以为她脚还在疼着,也不在意,自己四处去拾柴禾,很快就生起了火,他用木棍从鱼嘴直穿过去,用手拿着烤起来,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就直往鼻端钻。 “呶,给你!”一条烤得焦黄的小鱼出现在眼前,郁采青接过来,也顾不得上面还有火灰,就一口咬下去,虽然有的地方有些糊了,但总的来说还算是鲜香嫩滑,郁采青觉得,这是她两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鱼了。 ------------ 第十章 圆谎 自从捉鱼事件发生后,二人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郁采青吃人嘴短,在顾父顾母面前多次帮他圆谎,顾卓寒这家伙也看出她的心软,每每做了坏事还拉着郁采青一道,让采青愤怒不已,却又不得不帮他兜着。 "说,衣裳怎么会划破了?你是不是又爬树陶鸟蛋去了?"王翠莲心疼地拿着一件七成新的衣裳,生气地问。 "娘,你相信我啊,最近我可听话了,不信你问青菜!"顾卓寒一边躲一边向郁采青使眼色,采青站在墙角,想装作听不见,忽然小腿上一疼,幽怨地朝某人一看,只见他正拿着一块小石子,正要再次向自己丢来。 王翠莲正好气得去找笤帚去了,顾卓寒趁这个空挡向郁采青挤眉弄眼,小声道:"青菜,你若是不帮我,我就不把鸟蛋分给你了!" 郁采青无法,想起昨日拿了鸟蛋回去,偷偷给刚满一岁的小地弟吃了点,把个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舍不得。 "死小子,我让你横,让你横!"王翠莲拿着笤帚就往顾卓寒身上招呼,他躲避不及,一连挨了好几下,痛得小顾哇哇直叫。 "婶子,你就别打他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不小心摔了,卓寒哥哥就不会因为我划破了衣裳,呜呜!"郁采青说着,还哭起来了,小小年纪的郁采青演戏的功力十足,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上挂着泪痕,王翠莲一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便收了笤帚,斜睨了眼自家儿子,骂骂咧咧道:"今天看在采青的面上就算了,你给我记着,往后若是不务正业,我打断了你的腿,也省得给我老顾家丢人现眼!" 王翠莲一心盼着儿子出人头地,可这顾卓寒天生就是个不省事的主,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顾家还盼着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可他像是存心跟大人作对似的,成天的不着调。 顾卓寒终于逃过一劫,朝郁采青感激地一拱手,郁采青为欺骗了淳朴善良的王翠莲心里不舒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王翠莲的身影消失不见,恶声恶气道:“顾卓寒,你以后再不好好学习,惹是生非,跟二狗他们打架,我一定不会再替你瞒着。” “别啊,好青菜,哥哥明天帮你背书包好不好?”顾卓寒卖力地争取革命同志,小采青却不吃他这一套,连看他一眼都不肯,顾卓寒没劲,只好一个人乖乖地回屋做功课去了。 回到自己家里,连淑娥正在做晚饭,背上还背着刚满一岁的儿子郁正,三岁的女儿郁采薇正趴在门槛上自己玩着,见郁采青回来,连忙将儿子交给她。 “青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带一下弟弟。”连淑娥擦了把汗,埋怨道。 看她那忙碌的样子,郁采青很是纳闷,郁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她爹娘竟然还想着要生儿子,真是愚昧啊愚昧! 难怪说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这样的恶性循环何时才是个头啊! ------------ 第十一章 一家五口 郁采青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的是,此刻他们家的情况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采薇,去把脸洗洗!”她拉起采薇,将她手中的泥巴一把扔了出去,拖着她就往屋后走。 “哇哇――娘,姐姐欺负我!”刚三岁的采薇口齿很清晰了,比郁采青三岁时表达能力强了许多。 “哭!再哭就将你丢出去!”郁采青虽然只有六岁,可是叉起腰教训妹妹的样子像足了一个小大人。 连淑娥笑道:“薇儿,让姐姐帮你洗洗,像个小花猫似的!” 宠溺的语气不无一丝责备,郁采薇告状不成,吸了吸鼻子,乖乖地跟着郁采青去了。 房子后门外面有一个石头凿成的凹槽,平时连淑娥就在这里洗衣裳。槽里盛了些水,郁采青将妹妹牵过去,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泥巴,露出一张白希的小脸。 “好了!”郁采青将她放开,“以后要讲卫生,不然没人要知道吗?” 她微带着些恐吓的话令小采薇乖乖地点头,不再哭闹,任由她带着回到了堂屋。 天黑了,连淑娥做好了晚饭,一家五口围坐在桌子旁边,很是热闹,只是饭桌上依然是一碗糠饼,甚至都比以前小了一点。 郁采青这几年也基本上习惯了,反正不吃就要挨饿,没有别的选择,她拿起一个糠饼递给采薇,自己又拿了一个,用手掰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就着野菜汤咽了下去。 郁樟照例是少言寡语,大口地喝着菜汤,一时间,本该热闹的饭桌上很是安静,只听见咀嚼和喝汤的声音。 “娘,二狗哥哥他们说,卓寒哥哥是我的姐夫。” 小采薇忽然说话了,郁采青刚喝了一口野菜汤,险些喷出来。 郁樟忽然黑了脸:“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采薇扁了扁嘴就要哭,连淑娥有些尴尬,连忙安慰道:“采薇乖,别听他们乱说!” 这两年,村里不少人都风言风语,说郁樟无能,养不起孩子就把大女儿卖了,说得可难听了,连淑娥开始后悔当日跟王翠莲定下的约定,只是顾家一直对他们不错,她倒不好开口反悔。 采薇耸了耸鼻子,委屈道:“可是,他们都这么说啊,卓寒哥哥是我姐夫了,我就可以吃他给我的糖了,娘,您让卓寒哥哥做我的姐夫好不好?” 郁采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么块糖,她就被自己的亲妹妹卖了? 前几天,顾卓寒是拿了糖来给她们几个吃,因为连淑娥不许,采薇从来没有拿过别人的东西,顾家跟他们关系好,看着那诱人的糖块,她口水都流出来了,就是不敢拿。 见女儿这样,连淑娥叹了口气,看向郁樟:“要不,我去跟翠莲说清楚?” 郁樟怔了下,没有回答,低头刨着碗里的野菜,再没抬起头来。 郁采青在一旁看着,顿时看到十分压抑,她这个爹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明明不希望被人看轻,却什么也不做,他到底想干什么? ------------ 第十二章 豪气的爹爹 次日,连淑娥果然去了顾家,不知道怎么谈的,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他爹,开学的时候采青的束脩,我们还是还给顾家吧!”她迟疑着看向郁樟。 “还,当然得还!我郁樟岂是占人便宜的小人,如今咱们两家没有关系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还上!”说着,郁樟还用力拍了下桌子,似乎是显示他的决心。 郁采青咬了咬唇,小声道:“爹,娘,这学,我不上了吧!” 私塾的束脩每月要二十文钱,虽然不是大数目,但是对于穷得叮当响的郁家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二十文钱,可以去镇上割一斤肥得流油的上好猪肉了,郁家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能吃上一星半点猪肉,二十文钱已经很多了。 或者,他们可以拿这笔钱买些米来吃,也好过如今这样每日吃糠饼野菜的,采薇和小正两个长得面黄肌瘦的,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什么都不能做。 郁樟虎着脸,斥道:“胡说,既然上了就上下去,我郁樟别的本事没有,勒紧裤腰带也要养活你们!” 郁采青没想到,她爹竟然会这么坚持这件事情,她很想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懂,不用去上学了,但是刚动了动嘴皮子,郁樟又一个眼神横过来,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爹,其实咱们自己教也……”连淑娥想劝几句,郁樟又朝她一瞪眼,见丈夫主意已定,便回过头对郁采青道:“好孩子,虽然你是女儿身,不考功名什么的,能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省得闹个睁眼的瞎子。” 郁采青感动得五体投地,遇上这对父母既不幸又是幸运,他们虽然没有让她丰衣足食,但是对她这个女儿还算好,放眼周边几个村子,重男轻女层出不穷,像他们私塾里,虽然也有两个女孩子,但那是村长和邻村地主家的女儿,自然比别家的孩子不一般。 她多想像其他穿越女主那样,将自己在前世所知的先进经验拿出来用,然后发家致富,再找个什么高门子弟做个少奶奶啥的,一辈子做个米虫,但是不行,她现在还小,不能太过露出锋芒,不然别说别人不信,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一个6岁的娃娃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把她当妖孽看才怪了。 如今她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等自己快快长大,这对父亲母亲,她一定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爹娘来待,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不过,明面上啥都不能做,私底下动动小心思倒还是不错的。郁采青忽然想起,那日顾卓寒烤的鱼似乎味道不错,对,明日就叫他再去抓几条,好歹让弟弟妹妹改善一下生活啊! 想通了这点,郁采青终于放下心思,这晚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挣了好多钱,兴高采烈地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将父母接到城里,也过上了富人的生活。 次日一早,郁采青便到顾家不远处等着,过了好久,才见顾卓寒没精打采地从屋里出来,连忙迎上去。 ------------ 第十三章 恶作剧 “顾卓寒,你怎么了?”郁采青奇怪地问。 “臭青菜,没大没小,叫我哥哥!”顾卓寒摸了一把鼻涕,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郁采青眼角抽了抽,她好歹拥有一个成熟的现代灵魂,要叫他一个9岁的小毛孩哥哥?打死她也不干。 “臭鼻涕虫,你先把鼻涕擦干净了,再等我叫你哥哥吧!”郁采青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顾卓寒红了脸,使劲用手臂擦了几下,不一会儿鼻涕又流出来了。郁采青看他的样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是顾卓寒最大的弱点了,看着白白净净的,每次感冒的时候就鼻涕横流,每次他叫她臭青菜,她就毫不示弱地回嘴。 很显然,这个绰号踩到了顾卓寒的痛脚,虎着一张脸:“臭青菜,你给我听着,我从来就没想娶你做媳妇儿!” 郁采青愣了下,忽地想起昨晚她娘来过顾家,那些话大概被他听到了。只是她好歹也是小美女一枚,被他这样当面说怎么都没面子啊,于是想都没想便大声顶回去:“谁稀罕做你媳妇了?小屁孩,不知羞!” 说完转身就要走,顾卓寒听她吼完,忽然有些懊悔,几步追上去,拉着她的手臂,有些别扭道:“喂,跑那么快干嘛?” “不快点要迟到了,你想被先生修理啊!”郁采青白他一眼,跟一个小孩子较劲真没意思。 “当然不想了,所以你不能走我前面啊!”某人一把拦着她,不让她越过去,两人就拉拉扯扯一路走到了私塾。 刚到门口,就遇到隔壁村的小胖子和他妹妹珍珠也来了,小胖子见了二人,大声嚷嚷: “喂!顾卓寒,又跟你媳妇儿一起来上学了啊!” “才不是呢,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顾卓寒挺着小胸脯,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顾卓寒和郁采青的娃娃亲作废,只是偶尔还是会拿二人来开玩笑。 放学了,郁采青收拾书包,忽然手触到一个什么东西,心中一动,看来是之前课间休息时有人做了手脚。 “啊――”她惊呼一声,手中的书包扔到了空中,书本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书包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往人身上飞,顾卓寒坐在她的旁边,忽然“啪”的一声,一条青青绿绿的东西就落在他桌上。 “卓寒哥,你没事吧!”跑过来的是珍珠,邻村村长家的小女儿,一脸焦急地拉着顾卓寒。 “我没事!”顾卓寒瞥了眼桌上,一条死蛇而已,他还没有那么胆小。 “哥,你还不来弄开,吓着卓寒哥哥了!”珍珠娇声唤道,小胖子连忙跑过来,手中拿了一把笤帚,将死蛇轻轻一挑,一搅,旁边的学生们吓得惊呼一声,他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用笤帚将蛇甩到了私塾外面的深沟中去了。 “郁采青!”何先生还未离开,听见惊呼声,愤怒地走了过来。“谁让你带蛇来上学的?把大家都吓坏了,还不赔礼道歉!” “先生,这蛇不是我带来的,一定有人故意吓我!”郁采青虽然不怕蛇,但是也不会这么无聊,带条死蛇来课堂玩。 何先生见她顶嘴,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喝道:“蛇明明是从你的书包里掉出来的,还不承认,大家亲眼所见,你要是不道歉,明日便不必来上课了!” ------------ 第十四章 珍珠 郁采青听了这话,气得不轻,这何先生看着她是个女孩,本就有些轻视,再加上她家里条件差,更是有些低看了,她便有些气不过,站前一步就要与他理论,不想另一个身影比自己更快。 “先生,不是郁采青!”他平静地说着。 “不是她,那是谁?”何先生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显然很是生气。 “真的不是她,这蛇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我刚刚已经看见了,只是我正见她要站起身,想去绊她,蛇就掉下来了,她也是吓住了才喊出声的。” 何先生一双小眼睛在郁采青和顾卓寒身上扫了几遍,这才将信将疑道:“这是真的?顾卓寒,不会是你袒护于她吧!” “哼,我们两家有过节,我干嘛袒护她啊?”顾卓寒横了郁采青一眼,颇有些嫌恶。 何先生抬头看了看房顶,这间私塾年久失修,时常有老鼠出入,有蛇也不稀奇,只是这死蛇,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不过刚才听学生们说起,昨天郁家退了顾家的亲,顾卓寒恼怒她还来不及,犯不着替她打掩护,终于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郁采青,以后少咋咋呼呼的,姑娘家就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儿!” 郁采青有些不服气,又见顾卓寒在一边使眼色,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是,就弯下腰去捡掉落的书本。 “卓寒哥哥,我们一起走吧!”珍珠甜甜地朝顾卓寒笑着,声音也是甜甜的。 “珍珠,我们好像不顺路吧!”他住顾家村,他们兄妹住李家村,根本就不是一路。 “当然顺路啊,今天二姨叫我们去她家,听说二姨夫从城里回来了,买了好吃的回来呢!是不是啊,哥?” 珍珠回头问小胖子,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妹妹那点小心思,兴奋地拉着顾卓寒的手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吃好么?” 顾卓寒看了眼地上弯着要的郁采青,顿了顿点头答应了。 兄妹俩高兴极了,拉着他就要走。顾卓寒不忘喊了声郁采青:“还不快走!” 郁采青终于捡完了书本,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走你的,管我啊!” “你不跟我一起走,到时候又想跟我娘告状是不是?”顾卓寒故作凶恶。 郁采青才不怕他,做了个鬼脸:“哼,我就是要告状去,刚刚明明就有人故意吓我,你不告诉先生,编那么个蹩脚的理由。” “你傻呀,小胖子是村长的儿子,这间私塾还是几个村出了钱的,先生能把他怎么样?” 郁采青想想也是,人家是活菩萨,当然得供着了,没想到顾卓寒这小子还挺够义气,今天早上明明还因为昨日的事情觉得没面子,这时候还知道帮着她,也没那么讨厌啊! “卓寒哥哥,快点啊!”珍珠催起来,见郁采青也跟在后面,不悦了。“卓寒哥哥,怎么让她跟我们一起走啊?” “她是我邻居啊,如果不跟她一起,我娘又以为我去哪里瞎混了!” 珍珠没有再说什么,往顾卓寒和郁采青中间一挤,将郁采青挤到一边,自顾自地跟顾卓寒套近乎。 ------------ 第十五章 打架了 郁采青看着前面三人,摇摇头,她这是怎么了,现在是六岁孩子的身子,脑子也变成六岁了么,竟然会因为别人的故意排挤而不高兴。 顾卓寒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抬脚跟上,小胖子10岁了,珍珠跟顾卓寒同岁,只有郁采青最小,因此,一路上,她跟得很是辛苦。 小胖子的二姨夫正是顾家村的村长顾奎,刚到村口,顾奎夫妇就站在那里,珍珠最先扑了过去,顾李氏抱着她任她撒娇,小胖子得意地向顾卓寒看了眼,很有优越感。 “珍珠,晚上二姨给你做白面饼子,你姨夫还买了半斤猪肉,咱做肉饼好不?” “二姨最好了!”珍珠高兴地在顾李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娇声道,“二姨,卓寒哥哥是我同学,咱们也请他吃饼子好不好?” 顾李氏看了眼她身旁的顾卓寒,白白净净的,看着很是顺眼,自然是答应了。 郁采青向村长和顾李氏打了招呼,就要往家赶,却被顾李氏喊住:“采青,一起上婶子家去吧!” “不用了,娘叫我早点回家呢!”郁采青礼貌地道了谢,往另一条田埂走。珍珠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她的背影,伸手就要去拉顾卓寒:“卓寒哥,我们走吧!” “不用了,谢谢婶子,我娘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家的东西,不然我又要挨竹条了。”说着也跟着郁采青的方向走去。 珍珠还想喊,顾卓寒加快了脚步,她一跺脚,委屈得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郁采青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头,顾卓寒从后面追上来:“青菜,时间还早,我们去抓鱼好不好?” “咦,你没有去奎叔家?”郁采青看见顾卓寒,有些诧异。 顾卓寒立即小胸脯一挺:“我好歹也是小男子汉,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呢?” 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郁采青心情没来由的好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抓鱼,让小正也能喝上一口鱼汤啊!”顾卓寒拉起她的手就跑,郁采青任他拉着,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小孩无形中高大了起来,因为昨晚的事情起的隔阂也似乎消散了。 郁采青兴高采烈地提着几条鱼往家赶,今儿运气真不错,这最小的鱼都有三指那么大,今晚终于不用再光吃那糠饼子了。 “爹,娘!”她高兴地推开门,屋里却没有一个人,正狐疑着,就听外面有人喊:“采青,跟奶奶家去,你爹娘今儿在田里忙着呢,你弟弟妹妹都在我家呢!” “五奶奶?出什么事了?”郁采青见她神色有些焦急,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五奶奶见瞒不住,叹了口气:“唉,今天你爹为了争水浇地,跟吴二麻子打起来了!” “什么?!”郁采青连忙拔腿就跑,身后五奶奶拦不住她,又追不上她,连忙大声喊:“他们在大柳树那儿,采青跑慢些!” 郁采青飞快地跑,终于见大柳树下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很是混乱。 ------------ 第十六章 浇地纠纷 郁采青一眼就看见了中间的连淑娥,瘦弱的身子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凌乱的头发,正跟另一名妇人扭打在一起。 周围涌了好几个村民,却没有一个上去劝架的,只顾坐在田埂上看着热闹。 “好了!还不嫌丢人,给我回去!”郁樟在一旁看不过去,上前拉了连淑娥就要走。 吴二麻子也上前拉着自己婆娘,两个女人分开了,嘴里却没有丝毫让步,连淑娥瞪了郁樟一眼,“今天要是浇不了地,今年连糠饼都吃不上了,你别拦着我!” 现在是种稻子的季节,现在却没有水浇地,就算是种上了稻子,每年也要上缴官府,自家根本就剩不下什么了,只能买点米糠或麸子回来。就算是没有出产,那赋税也是得交的,到时候他们家的情形就难了。 说着连淑娥又向对面的女人冲过去:“白梨花,我告诉你,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天你必须让我们浇地!” 白梨花甩开吴二麻子的手,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衫子,哼了一声:“就凭你,老娘还真就不相信了!有本事,你就把水挑到田里去啊,反正想放了我家的水,想都不要想!” 说着,白梨花又将她那白白胖胖的身子一挺,炫耀地站着,挑衅地睨了连淑娥一眼。 “行了行了,快回吧!”郁樟又上前扯着连淑娥。 郁采青看了一会儿,差不多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现在是种水稻的季节,只是今年很久没有下过雨,庄户人都是靠天吃饭,田里再没有水浇灌就要错过时机了,所以村民们都在着急着,想要让自己的田地浇上水。 河里其实还有一点水,但水位明显比田地矮得多,只是这个时代没有抽水机,水往低处流,却没有办法让其流到田里去。 顾家村要浇地,只能从河上游放进自家的田里,就要经过白梨花家的田地,在边上挖一个缺口,让水流到郁家的田里,本来就是旱季,白梨花生怕郁家的田放了自家的水,所以说什么都不让他们挖,言语间就抓扯起来,闹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爹,娘!”郁采青跑到他们跟前,甜甜地叫了一声。 “青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快回去!”连淑娥一见郁采青,暂时忘记了与白梨花的事情,蹲下了身子揽住她,生怕白梨花不小心伤了她。 “爹,娘你们没在家,青儿害怕!我们回去吧!”她想,要是回到家,她或许可以想到办法。 “……”连淑娥担忧地看了眼郁樟,今天的水还没有放进田里呢。 郁樟却偏过头去,这白梨花一个妇人,他怎么好跟她纠缠? 连淑娥为难地看着郁采青,“乖,先回去吧,娘忙完了就回来。” 郁采青见她这样,知道她今日是势在必得了,于是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娘,我有办法让水流到咱们的田里。” “小孩子胡闹什么,快跟爹回去!” 郁采青却不理,径直跑到河床上去了,郁父郁母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 第十七章 水车 郁采青手里拿着一团泥巴,又搓又捏,很快便搓成了一个圆球形,再找来几片树叶,将泥球压成扁扁的圆柱形泥饼,用树枝在上面画了几道,将树叶插进去,再用一根长树枝从中间穿过,满意地一笑。 “青儿,你要做什么?”连淑娥脸上有些不悦,这孩子,怎么还玩起泥巴来,只有那些野小子才玩这些,他们家采青一向爱干净,没想到也这么野。 “爹,娘,你们好好看着哦!”她狡黠一笑,没有回答母亲的话,找了个水流比较湍急的地段,蹲下身子,用树枝插在水底架了支架,将泥饼放上去,没一会儿,就开始转动起来。 “咦,采青,你这是什么东西啊?”有村民跟过来,觉得新鲜,好奇道。 郁采青等的就是这句话,朝刚才那人道:“还是五爷爷看得仔细,这个叫水车,各位叔叔伯伯们,如果我们做一个这样的东西,就能解决浇地的问题了。” 她身子虽小,此刻因为自信,小胸脯挺得直直的,别有一番姿态,让在场的村民们不禁多看了几眼。 顾五爷凝神看了眼那小水车,低头想了想道:“你这娃心思挺巧的,这水车倒是稀罕,只是你这水是从上往下流,跟我们如今从河上游放水不是一样?” “是啊,犯不着这么麻烦!”其余村民也议论开来。小孩就是小孩,想得挺天真的。 郁采青也不恼,又寻了几片叶子裹成筒状,再均匀插在那小水车上,河水冲击着小水车转动,转到高处,那小筒内竟然流出股股清水来。 这下,村民们有些稀奇了,纷纷围过来参观,见郁采青指着那溜出来的对郁樟夫妇说:“如果在这里做一个槽,再接上竹筒,水就能提上来了。爹娘,你们说是不是啊?” 郁樟夫妇还没有说话,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人,说道:“采青丫头这个办法真不错,” 说话的是顾奎,顾家村的村长,方才两家打架,早有人去通知他,于是连忙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顾卓寒和珍珠以及他的两个儿女。 众人见村长来了,连忙打招呼,顾奎走到郁采青身边,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道:“嗯,不错,采青丫头,念书了就是不一样啊!” 郁采青笑米米的,心里却冒着冷汗,这可不是她的杰作,不过是借鉴了前世的经验,以前她跟着外婆在乡下生活过不少时间,虽然有现代化的抽水设备,可外婆家却有一架水车,没事的时候她就爱跟小伙伴玩,当时她就感叹古人无穷的智慧。 听顾奎一夸,郁采青小脸微红,小声道:“奎叔,这泥巴可不行,如果换成木头和竹子,做得大大的,就可以了吧!” 顾奎伸手摸了下她的头,笑容满面道:“好,采青这办法好,吴二麻子,今天你跟郁家打了架,就罚你和白梨花立即去山上砍树跟竹子,照采青丫头这样做成水车,听见了没?” ------------ 第十八章 女神童 吴二麻子哪敢不应,斜眼瞪了白梨花一眼,诺诺称是,讨好地道:“村长,这水车这么稀罕,做好了能不能让我家先用啊?” “呸!小气巴拉的东西,跟个女人一样,心只有针尖那么大,这水车怎么说都是采青丫头想出来的,自然是郁家先用,你们可不许欺负他们是外面来的就欺负,我第一个不答应!” 吴二麻子耷拉着脑袋,顾奎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还不快去准备!” 这才回灰溜溜地跑走了。 “郁樟,你教孩子真有一套!”顾奎拍了拍郁樟的肩膀,笑着走了。 郁樟却一脸严肃,看着郁采青直发怵,缩了缩脖子,躲在了连淑娥的身后。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郁樟问,声音里有丝冷意。 “呃,私塾里先生教的。”说着,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顾卓寒,生怕他掀了自己的底。 汗,刚才只顾解决问题了,心太急没注意,凭她六岁的年纪,要想出这个来还真是不太可能,难怪郁樟会问了。 顾卓寒奇怪地歪着头,先生只教了做四书五经,哪里教过这些?不过,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没有拆穿她。 郁采青暗暗松了口气,幸好珍珠他们已经跟着村长走远了,不然她的谎言一下就拆穿了,还不被人当成了怪物? 第二天,树砍好了,竹子也拖回来了,村长亲自监督,郁采青在一旁看着,捣鼓了一天,还真的让他们把水车做成了,第一次做,虽然形状有点不太美观,不过总算是还能用,村长又张罗着让人将水车固定在河上,将竹子破成两半,把竹节掏空,这样也算是起到了水管的作用。 水车转动起来,大转轮上装了好些个竹筒,每当水车转到一定程度,一部分竹筒浸了水,转到高处时便倾倒在旁边的水槽中,循环往复,水槽中的水越来越多,又流到连着的竹管中,源源不断地进入了田地里。 围观的群众看着,都觉得稀奇,看郁樟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真是个好东西呢,这样,我家那五分地旱地也能种上稻子了!” “郁樟哥,你闺女真厉害,比小子们还聪明,你以后有福了!” 郁樟看着忙活着指挥村民做事的郁采青,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这个女儿,她果真是不一样的么?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第一轮实验通过后,村长又组织村民们做了好几架水车,这下方便多了,再也没有为浇地的事情争论,才几天时间,田野里便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看着煞是惹人爱。 自从此事一传出,附近几个村子的都知道顾家村出了一位女神童,一时间,郁采青的名声大噪,甚至有媒婆上门提亲,连淑娥生怕再出现顾家那样的尴尬事,将她们都挡在了门外。 郁采青乖乖地收起了自己的小尾巴,她还不想成为众人茶语饭后的话题,每日上学下学都极其低调,回到家就干活带弟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过了些日子,此事才风平浪静。 ―――――― 嘿嘿,之前把把俺家采青写成晏舞儿了,对不起啊,那是梅花另一本文的女主角,手指打习惯了,希望大家谅解哈! ------------ 第十九章 郁樟的怀疑 次日见了顾卓寒,他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郁采青,令她很不舒服。 “顾鼻涕虫,你瞧我干啥?我又没有多长一只眼睛,脸上又没有花儿!”郁采青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这样,故意激怒他转移方向。 “喂,说了不要随便乱叫的,你说话不算话!”顾卓寒果然上当,开始纠结起绰号的事情来。 “本来就是嘛,看,鼻涕又流出来了,我提醒你一下而已!”郁采青趁他分身之时连忙跑开,顾卓寒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她已经跑了好远了。 来到私塾,珍珠和小胖子也正好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走到郁采青的面前,珍珠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怎么了?”郁采青不明所以,小胖子接着又啐了一口口水:“郁采青,你不过是运气好,穷人家的孩子,得瑟个什么劲儿?” 郁采青终于明白,原来是她“发明”水车的事情引起了某些人的嫉妒,生怕抢了自己的风光,这是故意给下马威呢! 她一个堂堂现代人,当然不会跟小孩子家计较,随后也进去了。 稻子总算是种上了,郁家的地虽然不怎么好,不过好歹有点盼头不是。 “采青,你老实告诉爹,那个水车,你是怎么想到的?” 一做完地里的活,郁樟就找郁采青说起了水车的事。 完了完了,郁采青暗暗悔恨,她一直做得很好,三年了都没露出什么马脚,不过现在6岁了,也上学了,才想着慢慢将自己知道的展现出来,而且不让人发现。 也是现在的生活太差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两顿糙米饭,平日多半是糠饼,麦麸饼,能吃上一顿苞米面都算是打牙祭了,看着种不上稻子,今年可能就吃得更差了,她实在是忍不住,就出了这么一回风头。 “爹,其实,那个水车不是女儿想到的。”她并未撒谎,这个古代百姓智慧的象征,她不过是借鉴一下而已。 “不是你想到的?”郁樟的面色沉郁,眼神无比犀利,“那是谁告诉你的?” 郁采青不知道他为何变得这么严肃,只好继续撒谎:“是先生,有一日先生带了一本书,女儿淘气,偷偷瞧了几眼,发现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多看了几眼,其中就有这个叫水车的东西。” 郁樟的脸色缓和了些,只要不是有人告诉她的就好,他记得,这世上有一个地方,确实有水车这种东西。 她撒谎都不带稿子的本事果然瞒过了郁樟,只见他收回了凌厉的视线,叹口气道:“那就好,你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吧?” “什么是奇怪的人?”郁采青心里奇怪了,郁樟怎么这么问,她歪着脑袋,一脸的懵懂,郁樟摸了摸她的头,道:“就是你没有见过的,跟我们周围的人不同的人,有没有见过?” 郁采青装作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那就好!”郁樟又叹了口气,终于放心了,郁采青却满心疑虑,凭直觉,他口中的奇怪之人应该跟他的奇怪的性格有关。 ------------ 第二十章 收获 顾家村有了水车,总算是勉强解决了浇地的问题,,田里的秧苗比以往更绿了,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心里就舒服。 姐弟三人坐在门槛上发着呆,采薇忽然兴奋滴指着田里的禾苗,拉着郁采青问:“大姐,今年我们能有米饭吃了是不是啊?” “应该有吧!”郁采青想,他们家一共有三亩地,按每亩产五百斤来算,也有一千五百斤稻谷,除掉上缴一千斤,还剩下五百斤呢。 想着就有些兴奋,来这里三年了,每次家里剩下一点粮食就被换成了米糠跟麦麸,最多能有一点苞米面,她真是舌头都吃出水泡来了。 可是稻米根本就不够吃,只有换成米糠这些廉价的才勉强够一家五口,想想真是憋屈,在前世,猪都比这个吃得好,今年收成若好了,估计日子也会好些了吧。 夏去秋来,田野里黄澄澄的稻谷向人们点头哈腰,颗颗稻穗很是饱满,看着就很精神,村民们开始忙着割稻穗,捆成一捆一捆的担回家,薄薄地铺在地上让太阳晒着。 待晒得干些了,女人们就用连枷(一种农具,由竹柄和敲杆组成,用于麦子黄豆等的脱粒,现代农村有的地方还能见到)将稻谷拍下来。 偌大的晒谷场上,妇女们十几人排成一排,连枷高高的挥起,重重地落下,“噼啪”、“噼啪”节奏十分整齐,声音也十分悦耳,拍完了这边,又换到另一边,重复同样的动作。因为丰收的喜悦,就算是手臂酸痛得厉害,也是一派喜气洋洋。 月亮出来的时候,稻谷总算是打下来了,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坐在晒谷场上晒月光,女人们则回家做晚饭,家境好些的人家趁机抓一把捣鼓,用碾子碾了,今晚就能喝上一晚香喷喷的新米粥。 郁家今年的收成也不错,交完赋税之后还能剩下一些,但是没有郁采青预算的那么乐观,只剩下了不到两百斤,不过这也让全家人很兴奋了。 郁樟夫妻喜滋滋地将打下来的稻谷用箩筐装了,几筐是上缴抵赋税的,还有一筐准备等到镇上开集市了拿去换些粗粮,那就是直到下一次打谷这段时间的所有粮食。 “爹,您要把这些粮食全都卖了吗?”郁采青看着父母将所有的稻谷都用箩筐装起来,没有剩下一丁点,很有些不舍。 “嗯,青儿,明儿我跟你娘要去镇上换粮食,你就在家里好好带着弟妹,私塾就不去了。”郁樟一面收拾着,一面吩咐大女儿。 郁采青垂了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爹,娘,能不能留一点稻米,小弟还小,正长个儿,给他喝点粥好不好?” 连淑娥叹了口气,别说儿子,就是大女儿也不过才六岁,若不是家里太穷,又怎么会像如今瘦成这样? 当娘的总是心软些,听了郁采青的话,也在一旁劝道:“他爹,就留一点儿吧,孩子们过年才能吃上一顿米粥,怪可怜的。” 郁樟想了想,从装好的那一箩筐里拿了一个粗碗,舀了一大碗放在一旁。 郁采薇和郁正两个立即拍起了手,跳着叫着:“喔,我们能吃上米粥了!” 郁采青鼻端微微一酸,恨不得自己立马就长大,到时候,她会让家里米粥多到吃不完。 ------------ 第二十一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郁采青就起床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今天爹娘要去镇上赶集,他们这些日子收粮食都很累了,她得起来做早饭。 小小的身板刚刚够得上灶台,郁采青熟练地撸起袖子,费力地从一口大石缸里舀了一瓢水,将大锅洗干净,昨日煮了猪食,锅里黏黏糊糊的还没有洗,她搭了条小板凳站上去,拿竹刷刷了好一阵,将含有少量猪食的洗锅水舀到泔水桶里留着待会儿喂猪用。 把大铁锅清洗了几遍,总算是干净了,郁采青开始做早饭。 一通忙活下来,她额头渗着细细的汗,累得不轻。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口大铁锅和一只极小的鼎锅,煮饭和煮猪食都得用这口大锅,小鼎锅只能坐点水洗脸啥的,幸好,郁家夫妇还算讲究,洗脸习惯用热水,不然她更不适应了。 接下来,郁采青从一口瓦缸里舀了少量的米糠,用水调匀了,准备做饼子了,又用昨天采回来的野菜做了一锅野菜汤,然后把这些一一端到桌子上,才去叫爹娘起床。 “采青,你都做好了?”连淑娥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糠饼和野菜汤,满脸喜色,仿佛那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郁采青在围裙上擦擦手,脆生生地道:“嗯,爹娘,快吃吧,不然就晚了!” 郁家夫妇坐下来吃饭,望着有些暗黄的糠饼子,没有一点食欲,连淑娥却是一脸的满足,郁樟虽然没说话,却赞赏地看了郁采青一眼,在桌子旁坐下,就着野菜汤,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早饭天还未明,郁家夫妇挑着稻子去了村里,今天村里唯一的牛车正好要去镇上,这时候刚刚好。 郁采青看天色不早了,才去喊郁采薇和郁正起床,伺候弟弟妹妹吃完早饭,她感到累了,便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发呆,权当是休息。 “郁采青――”有人在叫她。 “大姐,是卓寒哥哥!”采薇跑过来。 郁采青自然是看到了,不只顾卓寒,他的身后还跟着珍珠和小胖子。 “还不快点,上学要迟到了!”顾卓寒呼哧呼哧地跑过来。 郁采青瞥了眼李珍珠,懒懒道:“我今天不去上学!” “为什么?”顾卓寒皱起小眉头,在他的印象中,郁采青从来不会逃学的。 “我爹娘不在家,我要带弟弟妹妹!” “卓寒哥哥,咱们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珍珠一听这话,立即拉着顾卓寒催促道。 顾卓寒看了眼郁采青,皱眉道:“好吧,我会帮你请假,功课我可以教你!” 郁采青看了眼李珍珠,冲口道:“不必,你自己都弄不清楚,还想教我?” 顾卓寒不知道她为什么变了脸,也没好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就跟着珍珠走了。 “顾卓寒是我妹妹的!”小胖子挤眉弄眼了半天,丢下一句话,也追着二人去了。 郁采青哭笑不得,这古代的人有这么早熟吗,还不到十岁的小毛孩,就开始想着抢男人了? ------------ 第二十二章 郁樟的嘱咐 “采青!”小小的声音传来,是村西头的如花,小小的身子,怯怯地想过来又有些紧张。 “如花?快来!”郁采青正闷得慌,如花跟她同年,性子有些懦弱。 如花立即笑开了,跑过来问道:“采青,你今天没去上学啊?我爹说了,你在私塾里学到好多东西,以后能考女秀才呢!” 她微黑的小脸上是一脸的崇拜,因为水车一事,她在村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了,每次一提起采青,她爹就叹息,自家的闺女怎么没有别人家的聪明呢? “如花,你也想上学吗?”郁采青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想法。 如花的眼神一黯,小声道:“我、我家穷,爹娘哪有钱供我上学啊?” 失落的样子令郁采青心里有些不好受,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很低,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村民们很少让女儿去上学的。至于如花这样贫困的家庭更是如此,压根儿就不会让女儿进学堂。 “要不,你来我家,我教你怎么样?”郁采青实在是不忍心,提议道。 如花眼睛一亮:“真的?采青你愿意教我?” 郁采青点头,如花一下跳起来,高兴地绕着空地满场跑。 晚上郁樟回来的时候,看着很是高兴,今天剩下的一百多斤稻子,换了些米糠麦麸,还有好大一袋苞米面,甚至还有一小袋白面。 “青儿,你说得对,爹和娘这些年太苛刻你们了,今儿晚上,咱们做一顿好的!”连淑娥喜上眉梢,看得出今天进镇上很顺利。 三个孩子自是欢呼一场。 郁樟也深深地看了眼郁采青,轻声道:“跟我来!” 郁采青知道他有话要问自己,忐忑地跟在他后面,去了他们的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同样是土胚、草顶,屋里仅有的一件家具便是床,郁樟搬了条长凳进去,吩咐郁采青坐了。 “爹有何吩咐?可是女儿做错什么事了?”平日,郁采青不会如此讨巧卖乖,在她看来,那太幼稚,有失她本身成年人的身份。 “青儿,前些日子你说的水车是个好东西,爹爹问你,真的是先生那里看到的?”郁樟试探着问。 “爹爹,女儿不敢撒谎!”郁采青眼都不眨一下。 “没有见过别人?”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一次了。 郁采青郑重地点点头,郁樟长叹一声:“天意啊,我们青儿终究是不凡之人!” 郁采青不懂他此话是什么意思,或许这个爹爹总算开始正视她的优点了,一直以来,她有些摸不清他的心,说对她不好吧,眼神里也偶尔会流露出类似父爱的东西,说疼她吧,又好像不是,因为他似乎总是心事重重,对任何人都没有多少好脸色。 如花家那么穷,他爹也会时不时带着她玩,而郁樟从来没有,据说她生下来的时候,还将她浸过水,是连淑娥拼着命救下来的,后来便落下病根,三岁时说话还不利索。 “青儿,你记住,你还小,千万不要太张扬,不然对你没有好处,知道吗?”郁樟叮嘱道。 “嗯!”郁采青虽不知他是何意,却也同意他这个观点。 ------------ 第二十三章 修罗女国 郁家的生活有了些许的改善,三个小家伙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了,嘿嘿地笑着。 郁樟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会投在大女儿郁采青身上,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郁采青时刻谨记郁樟的教诲,很久没有再出过风头。 转眼间,六岁的小姑娘渐渐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身高已经齐连淑娥的耳根处了,继承了她跟郁樟所有优点,细眉,双眼皮儿,皮肤虽不算吹弹可破但也十分白希,尤其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一笑嘴角一对小小的梨涡,更是惹人喜爱。 而此时,她不过刚满十岁。 私塾另一枝花李珍珠也出落得很水灵,她比郁采青大上两岁,唇红齿白,五官清秀,而且还是李村长家的掌上明珠,讨好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十里八村有许多人家都派媒人来提亲,但是都被李村长拒之门外,因为,他们的掌上明珠心里早已经有了人,就是顾家村的顾卓寒。 顾卓寒已经十三岁了,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因为学习好,家境也不错,身边倒是簇拥了好几个小跟班,顾小爷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课室里多数都是男孩子,只有郁采青跟李珍珠两个女生,因此收集了很多目光。 郁樟早就有心思让郁采青辍学回家,按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念那么多书没啥用处,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算账什么的会点就好。 很明显,郁采青的聪明伶俐早超过了这个最低标准,因此,她也不甚在意。 倒是连淑娥不依,每次郁樟说起这件事,她就出来阻拦:“青儿,别听你爹的,咱家的情况比前些年好多了,无论是男是女,都还是有学问的好些,看城里那些才女,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呢。” 郁樟一脸的不高兴:“我的女儿,就找个老实的乡下后生就成,只要他待咱闺女好就成!” 连淑娥却不乐意了:“我们青儿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干有才干,干啥要在这穷山沟里吃苦?他爹,你别看不起女人,听说有个修罗国,皇帝都是女的,男人们全听她的,所以,我坚决不同意青儿回家!” 郁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像是隐忍着什么,可终究是没有发火,郁采青站在一旁,清楚滴看见他拳头都发白了,手背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爹――”她有些担心,郁樟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转身就往村外走。 回头看连淑娥,她也一副懵懂的样子,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 难道是说到修罗国的女人比男人强,他心里不舒服了? “娘,你刚才说的什么修罗国?真的有这个地方吗?”郁采青很好奇,她来了虽然几年了,但是这里太闭塞,许多事情她并不知道。 连淑娥摇摇头:“娘也不知道,只是听老人们说过。” 此事就算是放下了,不过郁采青却对那个修罗国很是好奇,男尊女卑太束缚人了,若是真的有修罗女国,或许她就有用武之地了。 ------------ 第二十四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私塾里,何先生摇头晃脑地在那里朗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学子们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郁采青瞧着,整齐划一,比部队阅兵还整齐,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先生微闭的眼睛倏地睁开,看见是郁采青,微有些不悦。 “郁采青,我教的不对吗?” “没有没有!”她连忙摆手。 “那好,你来把今日的功课背下来。”何先生的面子挂不住,想为难她一下。 郁采青站起身,无视课室里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开始背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声音朗朗,如淙淙溪流,又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课室里不由想起一阵抽气声。 “嗯,不错,那你可知其意?说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做何解?”何先生早已忘了初衷,颇有些探讨之意。 小菜一碟儿,郁采青自然答得很流利。 “甚好甚好!”何先生站了起来,他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对有学问之人却是十分佩服,当即赞赏道:“果然不愧是顾家村的女神童,你们要向她学习,背诵诗文,知其意,便会事半功倍,懂吗?” “知道了!”众生异口同声道,又听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冒出来:“可惜女子不能考功名,郁采青,你有本事,倒是去考个女秀才瞧瞧啊!” 课室里一阵哄笑,何先生看了眼李珍珠,又不好发作,沉下脸来,片刻就安静了。 “说起考秀才,大家可得努力了,今年的童生试就要到了,有要参考的要抓紧复习。” 一时间,孩子们又热闹起来,童生试是考取功名的第一步,通过之后才有资格参加县考成为秀才。 李珍珠歪着头问一旁闭着眼睛似在打瞌睡的顾卓寒:“卓寒哥,你复习得如何了?有把握吗?” 听她这一问,好几个孩子都跑过来围着他,想要睡个囫囵觉是不行了,索性收拾起书包就要走。 何先生对他是又爱又恨,学习好,却太顽劣,若是他愿意收收心,将来做个举人老爷也极有希望,哪像他这么多年窝在乡下出不了头? 于是,他叫住了顾卓寒,少不得一番嘱咐:“卓寒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顾卓寒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他对功名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他爹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今年参加考试是一定的。 拜别何先生,径直往家走。 因为都长大了,顾卓寒跟郁采青没有刻意一同上学,这样影响不太好,而且,每一次下学,郁采青都忙着回家干活,顾卓寒自然都是走在她后面。 想到今天课堂上郁采青的表现,顾卓寒加快了脚步,只是还未追上郁采青,李珍珠又从后面追了上来。 ------------ 第二十五章 招蜂引蝶 “卓寒哥哥!”李珍珠的声音越来越腻死人。 顾卓寒微微皱眉,看了眼前面不远的郁采青,片刻脸上却绽开了笑容,转身瞧着向这边跑来的李珍珠。 “珍珠妹妹,你怎么还不回家?你爹娘会担心的!” 李珍珠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跑得太累,脸蛋红扑扑的,垂了眼跑到他跟前。 “我让哥哥回去跟爹娘说了,今天,我要去顾家村,没想到就碰到你了!咱俩还真有缘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前面的郁采青眼角一抽,缘分?猿粪还差不多。私塾去顾家村就这一条路,李珍珠故意不回家,大家又是一同放学,不遇见才怪! 顾卓寒面上带笑,语气却淡淡的:“那咱们一起走吧!” 说完,迈步就走到前面去了,李珍珠连忙跟上,顾卓寒又快走两步,总是在她前面一两步,一路上,李珍珠跟得辛苦,等走到村头的时候,已经是香汗淋漓了。 顾卓寒往通向自己家的田埂走去,李珍珠忽然唤了声:“卓寒哥哥!” “怎么了?” 李珍珠潮红着一张脸,欲语还休道:“你、你会参加童生试的吧!” “当然,怎么了?”顾卓寒看着她可以的表情,纳闷着。 李珍珠憋红着脸,纤手伸进书包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个红色丝线编制而成的络子,手工精细,看得出很是用心。 “卓寒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收下吧。”李珍珠宝贝地捧着一件东西,递到顾卓寒眼前。 顾卓寒瞥了她一眼,不解道:“这是啥?” 李珍珠听他问自己,眼睛一亮,一张脸红扑扑的,兴奋道:“我第一次学打络子,特意给你做了个平安络,你戴上它,肯定能考上的!” 顾卓寒眼睛一亮,却并未伸手去接,嘲讽一笑: “不用了,我一个乡下小子,又不戴佩饰什么的,你拿回去吧!” 李珍珠还想说什么,顾卓寒径直朝前走了,她一跺脚,恨恨地看着他大步追上郁采青,两人正亲密地说着什么。 其实,李珍珠这是冤枉顾卓寒了。 此时,顾卓寒追上郁采青,冲口就道:“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知道帮我解围!” 他一副质问的语气,郁采青斜睨他一眼:“我怕打扰顾少爷的好事啊,村长的千金呢,你是赚到了。” “臭青菜,你要不要这样损我?”顾卓寒一脸的不悦。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擦屁股,平日到处招蜂引蝶,现在赶不走怪得了谁?” 顾卓寒不怕死地靠近她,小声道:“嘿嘿,招蜂引蝶?听你这话酸的,是不是吃醋了?” “呸,我吃的哪门子醋?”郁采青说着就朝他挥起了手。 “别不承认,村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小媳妇?”顾卓寒撇撇嘴,头上立即挨了个爆栗,他痛呼一声,只见某人好不淑女地叉着腰,瞪着眼睛恶狠狠道:“顾卓寒,少拿小时候你娘跟我娘说的玩笑话说事儿,别害我嫁不出去!” ------------ 第二十六章 两只鸭子 “哼,是不是后悔了?”某个愣头青不怕死地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嫁不出去,干脆我们就照她们的意思……啊――” 话还没说完,腰间一阵疼痛传来,郁采青正揪着他腰间一块嫩肉死命地用力,活像一个泼妇。 “别、我不说还不成了么?” 郁采青终于松了手,得意地哼了一声。顾卓寒用手捏着痛处,夸张地呼痛,这丫头力气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样子跟他娘对他爹一个样,别说还挺亲切呢,身体疼着,心里没来由地有丝小小的雀跃。 顾卓寒这边自虐地想着,郁采青却是丝毫不知,这厮,小时候大人们玩笑而已,他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各自都大了,他还非提,不是存心毁她名声么?他都十三岁了,好些人都在议亲了呢。 顾卓寒看郁采青不再理他,心里老不自在,用脚踢腾着地上的土硌拉,“叮咚”一声,正中河心,激起一圈一圈的水花。 “嘎嘎――嘎嘎”忽然水草丛中有什么响声,接着跌入水里,胡乱地扑腾着翅膀。 顾卓寒眼睛一亮,连忙低声叫道:“青菜,你看那儿!”他献宝似的指着河中心。 郁采青漫不经心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水里扑腾的某物,突然眼睛一亮。 咦,鸭子?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水里的就是鸭子,青灰色的羽毛,扁扁的嘴,那是她前世最为熟悉的动物之一。 顾卓寒自然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颇为自豪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它们逮上来!” 郁采青还没说话,顾卓寒已经卷了裤腿,哧溜哧溜下到了水里,一跳,一扑,再跳,再扑,奋力向目标进发。 郁采青想起,小时候住在乡下,家里也养了十来只鸭子,每天傍晚,村里的鸭子们便成群结队地往村子里走,根本不用主人去赶,走到村头,各自又分头回家。 在她看来,鸭子一直是很有灵性的,可是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她却从未见村里有人养鸭,难道是大家还没有将这种禽类家养。 此时,顾卓寒已经顺利捉到鸭子,一手举着一只,站在水里笑嘻嘻地向郁采青喊:“逮到了,我逮到了!” 他满脸的水花,身上也湿透了,脸上却是满足。 “还不快上来!”郁采青上前接过,两只鸭子还用力扑腾了几下,挺沉的,她心里有些兴奋。 顾卓寒上了岸,拍了拍身上的湿衣裳:“听我爹说,这叫水鸭子,平时很少看见,没料到今天被咱们遇上了!” 郁采青眉开眼笑,她上学经过这条路也有四年了,从来都没见过它们的身影,今天运气好得堪比中彩票头奖。 不过,她又有点担忧。 “哎,你说,会不会是哪家养的啊?”郁采青担心,若是把谁家养的鸭子捉回去,这不就成偷儿了吗? 顾卓寒奇怪地看她:“怎么会,这是水鸭子,野生的,从来都没让人养过。再说人都养不活,谁养它啊?今天咱倒得了便宜,我们见者有份,一人一只,你弟弟妹妹又可以加餐了。” 郁采青虽然不清楚这个时代鸭子为啥还没有成为家禽,她也不去想了,反正她们没有去偷就成。 ------------ 第二十七章 我要养鸭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狡黠一笑,甜甜道:“那可不行,卓寒哥哥,这鸭子能下蛋呢,我还想让它下几个蛋再杀好不好?” 郁采青本就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一对会说话的眼睛眨呀眨的,顾卓寒便心软了。 “嗯,倒是个好主意!”顾卓寒想了想,点头道。 郁采青又道:“要它们下蛋,就不能将它们分开,一公一母,才会有蛋下不是。” 顾卓寒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想了想是这么回事,可是又皱眉了:“那依你看怎么办?” “你又不会养,把两只鸭子都给我吧,到时候下了蛋我给你送去。”郁采青继续忽悠着。 顾卓寒眉头紧紧纠结着,很有些舍不得。 “小气鬼,你若是不干,我就把李珍珠送给你络子的事情告诉你娘!”郁采青忽然沉了脸。 “别啊,好妹妹,我让给你还不行吗?” 顾卓寒最怕的就是他娘了,因为她一心希望儿子考取功名,因此对李珍珠纠缠儿子一事颇为不满,在她看来,儿子以后会很有出息,考个举人什么的不在话下,她甚至庆幸几年前同意连淑娥退了两个孩子的亲事,儿子往后做了官,什么好媳妇找不到? 郁采青找到了他的软肋,最后在某人肉疼的目光中,提着两只鸭子昂首阔步地回家了。 “大姐,你手里是什么啊?鸡吗?”郁正最先看到郁采青,高兴地跑过来。隔壁五奶奶家养过鸡,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小正,小心点!”郁采薇连忙唤道,看着郁采青手中的鸭子,眼睛也亮晶晶的。 郁采青笑着道:“这叫鸭子,快找个箩筐来!” 郁采薇听话地跑去找了个竹筐,郁采青小心地将鸭子放到地上,用竹筐盖住,两只鸭子“嘎嘎”地叫着,再也逃不出去了。 两个小朋友一脸好奇地凑过来,观赏这被称为鸭子的生物。 “姐,它会下蛋吗?” “以后,我们家也会有鸡蛋吃了吧?” “不是鸡蛋,是鸭蛋!”郁采青摸摸他们两个的头,温柔道。他们爹娘种地不是好手,饲养家禽也不怎么在行,所以郁家是没有养鸡的,几个小孩更是很少吃到鸡蛋。 一听到有鸭蛋吃,二人立即眼冒星星,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蛋就好,大姐以前偶尔拿回来的鸟蛋,也是很美味的。 郁樟和连淑娥下地回来,看见两只鸭子也是一脸的惊愕。 “青儿,这是你捉到的?”连淑娥一脸的诧异,还带了一丝丝责备。大概因为有人捕杀,这水鸭子很是机灵,平时就是看见它们都很不容易。 “不是,”郁采青知道他们怕她有危险,一向不许她去做危险的事情,连忙将顾卓寒捉到鸭子的事情告诉他们。 “嗯,那就好,今天晚了,明天咱们把两只鸭子都炖了,别忘了给顾家也端一碗去,毕竟是卓寒的功劳!”连淑娥一派喜气洋洋,别说平时,就是过年节,家里也只能看得到一点猪肉星子,更别提这两只肥鸭了,不禁喜上眉梢。 郁樟没有说什么,郁采青连忙道:“娘,能不能不杀它们?我想让它们下几个蛋再说。” 连淑娥微微皱了眉:“可是,我们吃的都不够,它们吃什么?” 郁采青生怕她不同意,赶紧道:“您放心,它们也吃青草和虫子的,实在是不够,我可以少吃一些饭。” 瞧她着急的样子,连淑娥有些为难,倒是郁樟开了口:“就养着吧!” ------------ 第二十八章 “丰盛”的晚餐(为收藏加更) 郁采青感激不已,如果事情顺利,她的梦想就能前进一步了,看着筐里嘎嘎叫的肥鸭,她心里一个计划初步形成。 她记得,前世的生态养殖中,养鸭子不光是喂粮食,也搭配一些青草,如果能吃上一些山螺或其它虫子,下的蛋营养价值会更高,口感也更好。 郁采青将两只鸭子几乎当初祖宗来供着了,每天上学前,下学后,她都要找了肥美的青草,剁得细细的,再混上一点包谷面,将两只鸭子喂得饱饱的。下午放学后,她又鼓吹顾卓寒跟她一起捉虫子,顾卓寒不甚愿意,她就威胁;“如果不养,你休想吃成鸭肉!”小顾同志一脸哀怨地愁她一阵,最后认命地被她奴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几天,郁采青家的鸭子真的下蛋了,大概是因为她照顾有加,那枚鸭蛋个头很大,捧着刚出窝热乎乎的鸭蛋,虽然只有一枚,她也激动了半天。 “唉,可惜只有一个蛋!”采薇眼里的光亮淡了些,两只鸭子,不是该下两个蛋么?那样她跟弟弟就能一人一个了,可是现在只有一个,看来只有全家人一人分一点了。 郁采青笑了,“只有母鸭才会下蛋啊,采薇别急,明天还会下蛋的。” 她也有些好奇,难道古代的鸭子也跟鸳鸯一样,一公一母总是守在一起?不过她特意摸过,那只母鸭肚子里已经有不小的一窝蛋,估计会下好几天了。 不出所料,在她精心的照料下,终于攒下十来个鸭蛋,在两个弟妹期待的目光中,她忍痛拿了两只出来,打算晚上给二人加餐。 从已经见底的油缸中挖了一小块猪油,放在大铁锅里,滋滋响着,传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郁采青早已将鸭蛋打成蛋液,待锅里冒出小小的青烟,熟练地将蛋液倒进去,片刻后,咕嘟咕嘟几声,鸭蛋就变成金黄金黄的了,飘出的香味更是让早就守候在灶台旁边的两个小孩直流口水。 郁采青将煎鸭蛋装进粗碗中,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郁采青啪地一下打开她的手,佯怒道:“快去洗手!” “哎哟!”两个小鬼头被发现,吐了吐舌头,连忙听话地跑去洗手,很快围到桌子旁等着了。 连淑娥丝毫也不浪费地掺了小半锅水,就着先前残留的少许油气,做了一锅野菜汤,也比平日里的素汤美味了许多,丝丝香气往人的鼻尖钻,食欲大增。 饭菜端上桌,煎得黄澄澄的鸭蛋,碧绿的泛着油星的野菜汤,再有一大碗苞米面加米糠做的粗饼,看着还算丰盛。 连淑娥将为数不多的鸭蛋夹到每个人的碗里,大家却没有第一时间吞下肚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一番,才满意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一家人吃得眉开眼笑,连一向冷漠寡言的郁樟也带了笑,郁采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如今自己又大了不少,相信别人不会再胡说什么了。 ------------ 第二十九章 采青计划第一步 “青儿,难为你心思活泛,想得远,爹娘惭愧啊!”连淑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称赞着大女儿。 都是有了她,自己家里的情况才改善了不少,她小小年纪便想到的水车,让全村人每年都能浇上地,他们家这些年总是能吃上几顿米饭了,而今,竟然还能吃着鸭蛋,这可是不多见的。 郁采青被母亲赞得有点汗颜,娘啊,这不过是两个鸭蛋而已,您老至于这样吗? 她不知道的是,郁家夫妻都较村里人柔弱一些,他们并非出身农家,种地便不怎么行,只能看着别人种啥自己家就种点啥,像采青这样想方设法改善生活的想法根本就没怎么想过。 作为父母,不能让子女过得好,哪一个都会心里不好受,郁樟夫妇也是如此。 见他们如此,郁采青有些不好受,便岔开话题,将自己的最新想法说了出来。 “你一个姑娘家,还要养这么多鸭子,说出去不怎么好……”连淑娥有些担忧,女子就该在家,抛头露面多了,若是今后看上一个好婆家,指不定被人家嫌弃。 郁采青没有她那样的顾虑,劝道: “娘,您放心吧,等真的孵出小鸭,到时候家里就能有更多的鸭蛋吃了,采薇和小正正长身子呢,到时候每天都能吃上,多的咱们还可以拿到镇上去换钱,还能买些需要的。” 郁家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说别的,虽然最近日子好了,但也只限于将每日的糠麸饼变成隔日一顿苞米饼,偶尔熬上几顿清可照人的稀粥让大家解解馋,所以她的提议无疑是让人动心的。 连淑娥还有顾虑:“可是,你还要上私塾念书呢,哪里养得了这许多鸭子?” “我正想跟你们说呢,咱们家境也不宽裕,我就不去上了,让小正去吧!”她其实心里很是惭愧,凭她的本事,哪里还用跟那些小孩子坐在一起之乎者也的念书,她的所学,比讲台上坐着的何先生丝毫不逊色,每日里装成小孩子的智商去“念书”,着实很是难为她了,更何况,郁家夫妇还得给她出不菲的束脩,真真是浪费啊。 “那好,过几日去跟先生说一声,下月就让小正去吧!”郁樟一锤定音。 连淑娥这次没有再反对,女儿上了这几年私塾,也学了不少,有规矩,有见识,有能力,这些年眉目越发出落得秀气了不少,白希剔透,不是她自夸,自家的大女儿要盖过镇里好多有钱人家的小姐呢。 “娘,那我呢?”小采薇撅起小嘴,甚是不悦。 “薇薇,以后姐姐在家亲自教你好不好?”连淑娥还未开口,郁采青便安慰妹妹。 小采薇想了想,也没再坚持。其实大姐姐偶尔也会教她几个字,只是姐姐弟弟都背着小书包上学,看着很是气派,不过,姐姐在她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以后姐姐能每天亲自教她,比上私塾似乎还好,于是没有再坚持,甜甜地笑了。 ------------ 第三十章 妹妹不见了 自此以后,郁采青正式辍学在家,搞起了她的养殖业,一边抽空教妹妹和隔壁的如花认些字,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郁采青俨然一个小老师,拿一块木板当黑板,在上面写起字来,给如花和采薇也弄了块小一点的木板写字,至于笔呢,直接去灶房拿了几块没有完全燃烧的木棒。 两个小家伙虽然见过人写字,不过人家都是用的毛笔,看着就复杂,这种“硬笔”在她们看来,还真方便,又省了买笔墨的钱,因此学得很是认真。 “如花,这个‘如’字左边的女子旁要写得窄一些……对,就是这样……”郁采青手把手地教如花写自己的名字,引得一旁的小采薇也过来看,一脸的新鲜。 “大姐,我也要学写名字!” 郁采青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采薇,你还小,不能急于求成,先从最基本的笔画写起。” 采薇吐了吐舌头,撒娇卖乖,郁采青还是不让,只好乖乖地写起点横竖撇捺来,百无聊赖。 “采青,我会写名字了!”如花高兴地把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杰作拿给郁采青看,一副讨赏的样子。 “嗯,不错!”虽然她写得歪歪扭扭,女字旁和口字分了家,不过好歹像那么回事,郁采青适当给予了鼓励。 采薇就不高兴了,撅着小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划拉着,不时叹一声气。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郁采青还是懂的,于是她象征性地拍了拍“黑板”,宣布:“今天就学到这里,下课!” 采薇一下子来了精神,奔到她跟前:“大姐,我们去放鸭子吧!” “好啊!”看看天色,已经下午四点钟的样子了,虽然鸭子不多,但为了保证蛋的质量,她决定每天都要带它们出去溜达溜达。 不一会儿,三个女孩,两只鸭子,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浩浩荡荡地向屋后不远的山坡进发。 屋后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像一条绿色的玉带一般环绕着这个小村庄,采青平日最喜爱来这个地方偷闲。 将两只鸭子赶到竹林里,三个人就开始玩起来,说是放鸭子,其实就那么两只,能吃得了多少,采薇和如花两个早已打闹开了,郁采青笑笑,自己开始寻找一些山螺,丢到鸭子面前,三两下,它们就用扁扁的鸭嘴将山螺外面的硬壳撬开,吃起里面嫩肉来,不时还嘎嘎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在赞肉的美味。 不多时,便找了一堆山螺,顺带还有几条虫子,足够两只鸭子每餐一顿了,看着它们吃得带劲的样子,郁采青不禁感叹,它们真好命,能遇上自己这个主人,就是自己,也没有它们的伙食好吧。 发了一会呆,回头却见如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却没见采薇,忙迎上去问,不待开口,就听如花急道:“采青,采薇……采薇不知道去哪里了!” 郁采青心里咯噔一下,糟糕,采薇那么小,自己就该跟着的,若是有个闪失,要怎么跟爹娘交代? ------------ 第三十一章 你要道谢 郁采青也顾不得那两只鸭子了,“怎么回事?你们刚刚不是在一起吗?” “采青,都怪我,刚刚我跟采薇玩捉迷藏,可是我发现有几个很大的蘑菇,太高兴了,就忘了去找她,等挖完蘑菇再去找,采薇已经不见了!” 她急得直跺脚,后悔不已,要是她没有去挖蘑菇,就不会把采薇弄丢了! 郁采青皱了眉,安慰她道:“不怪你,我也没注意,走,咱们一起去找找,刚刚你们是在哪里捉迷藏来着?” 如花有了主心骨,也不那么慌了,她把郁采青带到方才她们玩耍的地方,期待地看向她。 除了林立的翠竹,四下什么都没有,一眼可以望到很远,采薇到底去哪里了? 郁采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好责怪如花,两人果断地做了分工,分头去找,这样也能快些。 “那我找这边!”如花觉得自己很没用,她跟郁采青差不多大,又是自己把采薇弄丢了,因此更是热情,拔腿就跑进林子深处。 郁采青有些担心她,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两个人分开找到人的几率大些,也不知道采薇此刻怎么样了。 这里虽然离家不算远,但是这片竹林却很大,从顾家村后山一直绵延到了隔壁的李家村后山,如果采薇找不到路回来,跑去别的村子了,就不妙了,虽说这里不大可能有野兽出没,但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不小心跌下山去也很麻烦。 “采薇――”郁采青用手拢着嘴巴,大声喊她的名字,可是除了听见竹叶的沙沙声,再无其它,不由更加焦急了。 采薇还有几个月才满七岁,放在前世就只是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平时胆子有点小,说不定找不到如花,现在吓得躲在哪里哭鼻子呢。 又找了一阵,仍旧一无所获,郁采青累了,打算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片刻,不了一条人影窜了出来。 “啊――”她毫无防备,下意识尖叫一声,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后松了一口气,一阵恼意突地升起。 “青菜!”面前嘻嘻笑着的少年,不是顾卓寒那个冤家还有谁? “你又逃学,跑后山上来玩?小心你娘打断你的腿!”郁采青口气有点冲,她忙着呢,他还来吓她。 顾卓寒也不生气,抬手扯了片竹叶含在嘴中,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颇有点傲娇地道:“你这丫头真不识好歹,我把你弟弟送回来,又救了你妹妹,不见你感谢,反倒落了埋怨?” 郁采青受不了他这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我弟弟……”难道不知道路回家? 话未说完,双眼瞪得溜圆:“你说,你见到我妹妹采薇了?她在哪里?”说着就去抓他。 顾卓寒也不再逗她,顺势伸手拉住她的手,“是啊,我送完你弟弟,打算抄近路回家,就听见有人在哭,结果你妹妹想下山,不小心踩空了,一直顺着斜坡往下滑,我好不容易救了她,你却连谢谢都不曾说一声,你说这是何道理?” 说到后来,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委屈,郁采青知道他有心邀功,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了!” ------------ 第三十二章 采薇泄密 郁采青甩开他的手,心想得赶紧通知如花,省得她着急。 顾卓寒得了声谢,脸上绽开了笑容,屁颠屁颠地跟上她,不时地没话找话。 知道采薇已经回家了,郁采青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大声喊着如花的名字,两人在林子里走了半天,终于见如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脸愧疚的样子。 “采青,都是我……”她急得都快哭了。 “不用找了,顾卓寒找到采薇,已经送回去了。”采青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如花惊喜地抬头,看到站在采青身侧的顾卓寒,局促地点头打了下招呼。 “顾家哥哥,谢谢你……” 如花跟顾卓寒不熟,不自觉地红了脸。眼前的顾卓寒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散发着一股男子气息,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如花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幸好一旁还有郁采青,很快替她解了围。 顾卓寒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不过瞧如花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十三岁的顾卓寒已经是半大小伙了,略微有点瘦,剑眉星眸,略显硬朗的轮廓,一脸的阳光灿烂,五官也越发周正,竟是有点俊俏少年的模样了,脸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像是不久前被硬物刺伤了,却丝毫无损于他的容貌,的确有令小姑娘脸红心跳的本钱。 这小子将来长大了,怕是能迷倒一大片美少女吧!郁采青没好气地想。 “磨蹭什么?还不快回去!”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无名火,郁采青劈头就冲他吼了一嗓子。 “青菜,你这叫恩将仇报!好歹我为了来给你报信,还被刺划伤了呢,你还凶我!”顾卓寒一脸受伤的表情,一旁的如花不忍心,扯了扯郁采青的衣袖。 “走啦!”郁采青拔腿就走,另外两人连忙跟上。 借着立了功,顾卓寒理直气壮地跟郁采青回到了郁家,不理某人黑黑的脸色,自顾自地跟两个小鬼说话。 顾卓寒奋勇相救,在采薇眼中已经是英雄一枚了,殷勤地端茶递水,忙前忙后,最后还小心翼翼地碰了两枚鸭蛋出来,献宝似的拿给顾卓寒。 “卓寒哥哥,你看!”采薇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期待。 郁采青没想到妹妹这样就把自己卖了,脸色黑了又红。要知道,家里的两只鸭子都是顾卓寒亲自捉到的,当初自己还诳了他,采薇这不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吗? “这是?”顾卓寒果然一脸惊奇地接过来,很快就明白了,这就是那天捉到的鸭子下的蛋了,这原本自己也该有一份的,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瞥了眼神色不悦的郁采青,轻哼了一声。 郁采青微微有点心虚,想了想道:“好了,我正孵小鸭子呢,大不了到时候分你两只就是!” 顾卓寒当然不知道要如何孵小鸭,一听立即就来了兴趣,嚷着要看看。 第一批小鸭还没孵化成功,郁采青当然不让他看,免得他出去瞎嚷嚷,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让他看看。 ―――― 亲们,我知道更得有些慢,都不够塞牙缝的哈,等更辛苦,大家不妨先养一段时间,去看看梅花的两本完结文(链接请戳“其他作品”),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 第三十三章 孵化小鸭 郁采青求了父母同意,将一间平日放农具的杂物室打扫了一下,里面虽然仍有些杂乱,但勉强还能下脚。走进杂物间,郁采青指着里面一只箩筐道:“呶,就是那个了。如果顺利的话,还有十多天,就能出小鸭了。” 顾卓寒好奇地看过去,一只破筐里,蹲着一只鸭子,正是自己从河里捉到的一只,它就那样静静地蹲着,一动不动。 “这样就能孵出小鸭?”顾卓寒表示怀疑。 “不知道。”郁采青老实回答。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办法。前世听长辈说过,家鸭是不会孵蛋的,不过这两只是野鸭,应该是能孵的吧,要不然,它们是怎么繁衍后代的? 顾卓寒还欲靠近看个清楚,伸手就去拎起母鸭,郁采青连忙一把拍开他,母鸭嘎嘎叫唤着,眼睛戒备地盯着几个不速之客,扑了扑翅膀,简直就是一只护崽的母亲。 “你手痒啊!”郁采青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拖到后面,顾卓寒不注意被摔在了地上,不服道: “不还是几只蛋吗,哪里有小鸭子?” 郁采青心里其实也没底,她并未见过鸭子孵化宝宝,反倒是由母鸡代劳的,只是自己家并没有母鸡,而且这几天这只母鸭倒也认真地在抱窝,想来是不成问题的吧。 她心里暗暗祈祷着,鸭子啊鸭子,就全靠你了啊! 顾卓寒一百个不相信,郁采青也不跟他争,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见成效了,她满心期待着。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平静如水。顾卓寒忙着准备考童生试,郁采青忙着她的琐事,二十天眨眼就过去了。 这几日一早,连淑娥都会特意拜拜神,口里念念有词,郁采青暗暗好笑,想起前世的祖母有时候也这样,没有说什么,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采青,这样真的能孵出小鸭来吗?”连淑娥比十岁的郁采青更没底,不敢相信,就用那么一个破箩筐,就真的可以孵化出小鸭来。 “娘,您放心吧!”相比之下,还是她比较淡定。虽然她很希望能成功,不过就算是不成功,也不过是损失几枚鸭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淑娥点点头,来到箩筐前。 箩筐里铺着厚厚的稻草,那只母野鸭正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连淑娥有点急切,不知道小鸭孵出来了没有,伸手就要将母鸭提起来,不料一个不小心,那母鸭忽然伸长颈项,作势就要咬她。 “娘,小心!”郁采青眼尖,一把将她推开。 那母鸭一副凶悍的模样,嘎嘎地叫着,扑闪着翅膀,虽未起身却依然盛气凌人的模样。 “鸭子也能咬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连淑娥站稳了身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娘,让我来!”郁采青走上去,在箩筐前蹲下,伸手轻轻抚弄它的羽毛。那母鸭或许是跟她熟悉了,并未反抗,小声地叫着。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的孩子出来了没有,可以吗?” 虽然它听不懂自己的话,不过她的友好它或许能感觉到。 ―――――― 亲们,如果嫌弃梅花效率慢了的,请见谅哦,我这几天出门了,但是文文保底一更,绝不食言,现在正在网吧里面码字呢,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大家可不要抛弃我喔,么么个~ ------------ 第三十四章 意外状况 或许是郁采青的态度使然,母鸭一下子顺从起来,任由她将它提出来也没有再攻击。 “青儿你看!”连淑娥指着窝里叫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那窝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十枚鸭蛋,跟二十多天前相比,此刻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有两个鸭蛋已经破壳了,可以看见里面嫩黄嫩黄的绒毛,还能听见小小的声音;还有几个虽然没有完全破裂,但是蛋壳上已经显现出几道裂痕,相信很快就会裂开了,另外几只则没什么反应,郁采青拿起来,对着光亮处细看,只能看见一道黑影,放在耳边仔细听了听,似乎也有了声音。 她转向连淑娥,脸上绽开了笑容:“娘,我们成功了!” 照她看来,这十枚鸭蛋,至少有七八枚蛋都能出小鸭,到时候,他们家有十只鸭子了,有了这次的经验,再抱几窝蛋,几十只不在话下。 到时候,下的蛋更多了,全家人都吃不完,她就可以实施第二步计划,对鸭蛋进行二次加工,做成咸蛋,皮蛋,茶叶蛋什么的,保管这个时代的人见都没有见过,一定供不应求。 哈哈,那个时候,自己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好不欢喜。 郁采青小心翼翼地放下鸭蛋,将母鸭放进去,笑着抚摸着它的羽毛,语气比什么时候都要轻柔:“鸭子啊鸭子,我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哦,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母鸭似乎听清了她的话,嘎嘎地回应了两声,母女俩高兴地相视一笑,出了杂物间。 自此,郁采青更是干劲十足,天天带着妹妹和如花上山去找虫子,割青草,拌着苞米面,细心地喂养着。 只是,事情太过顺利,她并未想到,几天之后,竟然会出现一幕意想不到的事情。 顾卓寒自从那日听郁采青说过要孵更多的小鸭时,心里也念着这件事,忙完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也找时间到郁家来。 这一日,他又接着送郁正回家的机会,找到了郁采青,涎着脸笑道:“采青妹妹,小鸭子孵出来了没有啊,让哥哥看看好不好?” 郁采青生怕他打扰,每次总是推托了,听他这般讨好的模样,虽然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却没有拒绝。 “好啊,让你见识见识!” 郁采青将他和其他几个小鬼带到杂物间,吩咐他们噤声,以免出现上次母鸭伤人的事情,这才小心翼翼地跟母鸭做着沟通工作。 就在她兴冲冲地将母鸭抱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打击得她顿时懵了。 “大姐,那个蛋怎么碎了?还有,那是小鸭子么,是不是死了啊?”说话的是郁采薇,她之前也跟着来看过几次,鸭蛋都是圆滚滚的,今天却大叫起来。 郁采青心一沉,迅速将母鸭放到地上,果然见到窝里惨不忍睹的样子。 蛋壳已经全部裂开了,有几个蛋里面冒着嫩黄色的小身子,还在蠕动。但是,还有几个已经完全碎了,已经看不出蛋的形状了。 郁采青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 第三十五章 第一窝鸭宝宝 三天前,她才跟连淑娥来看过,那时候蛋还没有孵化出来,她生怕打扰了母鸭,想着过两天再来看,竟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是不是母鸭踩死的?”过了一阵,顾卓寒出声道。 郁采青猛地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不许胡说,她是小鸭的母亲,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她还记得,那天连淑娥要靠近鸭窝的时候,它还那样护着身下的崽子,就算是要攻击人,也未见从窝里站起来,明显是护崽心切,它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我没有胡说,你看,这两只都被踩得不像样子了,一定是它。”顾卓寒坚持道。 郁采青心疼地看着,有两只鸭子真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躺在稻草上,身上还黏着蛋液,完好的五只小鸭都还在蛋壳里。 看来,母鸭虽然身为母亲,却是不会照顾孩子的,这死掉的几只,不是被它踩死,就是因为它没有照顾好,在它身下憋死的。 此时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幸好还有五只,只有好好照顾好它们,也不算是白辛苦一场。 郁采青吩咐几人处理了鸭窝,又另外拿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箱,将五只小鸭小心翼翼地移了进去,母鸭戒备地看着它们,嘎嘎地叫唤了几声,又跑回窝里蹲着了。 “好可惜哦,要是有十只鸭子,以后每天就会下十个蛋,我们一家人都吃不完了。”郁正不无惋惜道,皱着眉头像个小书呆子,郁采青见了不由好笑,之前的气闷不由烟消云散。 “小弟,大姐以后一定会让你吃个够!”好歹见了成效呢,以后她一定要注意着,唉,那次应该把先出来的几只小鸭分开,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想想也是自己的疏失,野鸭如果能好好照顾孩子,那么平时就不会这么难得见到了,想必它们以前也是如此,虽然不停地下蛋,真正孵化成鸭子却不很多,人们见都难得见到。 吃一堑长一智,郁采青相信,以后她一定能将它们养得更好。 “青菜,这么小的鸭子,能吃下你给的‘饲-料’么?”顾卓寒有些别扭,郁采青小小的脑袋里总是能冒出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她说的饲料,当时还解释了好半天,不过却很恰当。 “当然不是!”郁采青立马给几人分配任务,“采薇,你去把今天吃剩的米汤弄点来,这几天,它们不能吃其它的东西,先喂点米汤吧,之后再把米煮开,用那个来喂比较好。” “为啥要把米煮开,就吃粥不就好了?”顾卓寒此时简直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不行,它们刚刚出生,消化系统弱……”意识到自己的解释他们不一定能懂,于是道,“你问个什么劲儿啊,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到时候,我送你一只肥肥的鸭子!” 顾卓寒只好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几日以后,小孩子们都把注意力投注在这几只小小的鸭子身上,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呵护下,小鸭渐渐长大,已经能够开始捕食了,郁采青又改变了喂养计划。 ------------ 第三十六章 小顾备考 郁采青这个鸭司令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了,不过两三个月功夫,她的鸭子队伍迅速壮大,天天赶着十几只鸭子招摇过“村”,成了顾家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顾卓寒显然对此极有兴趣,很想帮忙,但是他明年要考童生试,顾父顾母和何先生都对他给予厚望。 却说这童生试,是考取功名的第一步,众多读书人读了好些年书,在县试一关就败下阵来的不在少数,要通过后面的府试和院试两关,才能具备生员资格,也就是俗称的秀才,之后有机会进入县学学习,之后才能考举人,进士,因此,这县试就显得尤为重要。 顾家村私塾里,最终被推举前去参加县试的一共有三人,顾卓寒自然没有什么疑问,另有一个顾严德也算是品学兼优,第三个人则是李小胖,他的“学识”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大家都有些不服气,可是架不住人家是村长的儿子,家里还有一个在县城做官的远房亲戚,就等着他这一高中全家都变成官宦家眷,好享清福来着。 此刻,顾卓寒又偷了个空,跑到郁采青的“养鸭基地”――后山的那片竹林来了,一会儿帮着找山螺虫子,一会儿见郁采青累了,上来拿袖子给她扇扇风。 “喂,顾秀才,你赶紧回去吧,别到时考不上你娘拿响篙撵着我打,我可当不起!”郁采青白他一眼,兀自走开。 (响篙,竹竿一头敲破,用来赶猪等牲畜的简易工具,因一挥动就会有声响,所以称响篙。) “哪儿能呢,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我娘疼着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拿赶猪的东西招呼你!”顾卓寒不理会,自顾自地找借口,就是不想走开。 郁采青翻着白眼,这人是真实诚还是咋地,如果他考不过县试,他娘一定会把账算到自己身上,虽然不至于拿响篙追着打,心里肯定会记仇的,她可当不起这个罪过。 “总之,你别给我在这里碍眼,该干嘛干嘛去!”郁采青下最后通牒。 “你不会是舍不得给我鸭子吧!”顾卓寒鄙视地看着郁采青,认真地较起劲来。 郁采青呼啦一声,钻进鸭群里揪出一只最肥的鸭子,推到顾卓寒的怀里:“呶,拿去,这可是我这里最肥的了,快走快走!” 她连拉带推,顾卓寒只好悻悻地离开,郁采青松了口气,刚欲转身往回走,却见顾卓寒青色的身影停下,转向自己。 “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是连区区县试都考不过吗?” “……”郁采青愕然,她有这样想过吗? 顾卓寒是私塾里公认的优等生,虽然上树掏鸟窝,下河捞鱼虾,顺带去别家的田间地头“顺”几个瓜果这等事没少干,不过乡下长大的儿郎有几个没干过这些事,不过是淘气些,完全算不得缺点。 但是,郁采青没参加过科举考试,不知道是否跟她参加过的高考难度有无可比性,自然不确定他能不能考得上。 顾卓寒似乎没指望她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没等她想个明白,丢下一句话:“你等着!”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就见那道青色的身影坚定地往山下走去。 ―――――― 这本来是加更章节,无奈昨天疯了一天,回家太晚了,发上来还是过了12点,呜呜,我食言了,今天一定两更,这个就作为第一章吧,先睡,天亮之后白天再码第二章。 ------------ 第三十七章 父母 顾卓寒当真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郁采青的面前,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专心备考,反正郁采青有好一阵没瞧着他,感觉自在得多。 他平日说是帮忙,帮倒忙还差不多。每次切青草都偷工减料,明明要求切碎,他非得切得好几寸长,偏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样能保证鸭子们就算把饲料扒到地上,也还能啄起来,才不会浪费。 再说往饲料里和苞米面吧,他总是多多地把苞米面舀进去,害得采薇每每心疼得皱眉,埋怨道:“卓寒哥哥,你把苞米面都喂了鸭子了,我们吃什么啊?”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是不胜枚举,总之这两天清闲下来,郁采青前所未有的清净。 “大姐,你在想什么,不会是盼着卓寒哥哥来吧?”采薇见她发呆,欺近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哪有?”郁采青霍然起身,对上妹妹了然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在看见走近的小身影时眼睛一亮,“我在等小正下学,最近天冷了,也不知道早点回家!” “大姐,二姐!”郁正瞧见二人,兴奋滴奔过来,书包在屁股上有节奏地嗒嗒响,飞快地跑到二人跟前。 “小正,冷不冷?”郁采青温柔地朝弟弟一笑,伸手接过他肩上的书包,这么小的孩子,书包足有五六斤重,挺沉的,又不能减负,怪可怜。 郁正笑得越发灿烂:“不冷,我穿了姐姐做的夹袄,私塾里好多人都羡慕呢!” 姐妹仨一起往家走,郁正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道:“今天,先生又夸卓寒哥哥文章做得好了,还说他明年一定能考上秀才!” “嗯!”郁采青想,就算是通过了这一关也没什么惊奇,难的是以后,不知道说什么,便没再开口。 郁正苦着一张小脸:“可是,他这么忙,以后我都要一个人回家吗?好不习惯!” “小正!”郁采青忽然正色道,“你是个男子汉,不能一直依靠别人,知道吗?” 敢情这小子回家还一直让顾卓寒送的?她竟然不知道。 郁正吐了吐舌头,连忙应了,再不敢多话。 郁樟在檐下忙活着,连淑娥时不时搭把手,夫妻二人合力抬了几块打磨好的条石垒砌了约有半人高,在上面搭了个稻草做成的草帘,像是一座小房子。 姐弟三人很是好奇,郁正跑上去倚在母亲身边,好奇地问:“娘,你们在造房子吗?” 连淑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土,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咱们家可没钱造新房,天冷起来了么,你爹说那些鸭子圈在院坝里面,别给冻坏了,还是石头垒的圈保暖些。” 郁采青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这小半年了,郁樟都冷眼看着,就连院子里围鸭子用的竹篱笆,都是自己捣鼓的,幸好顾卓寒见她用刀起篾条把手都划出血了,才极不情愿地帮着搭了把手,好歹把篱笆做好了。 她正想着天冷起来了,应该在篱笆上盖个草顶,虽然篱笆透风,至少顶上遮了雨也好些,可是自己又不会,顾卓寒又忙着备考不好打扰,心里正泛着愁,没想到爹娘已经给她解决了。 ------------ 第三十八章 赶集 虽然顾家村地处偏南方,冬季并不会很冷,但是要让鸭子们继续在院坝里过夜,还是很难熬的。 有了新的鸭圈,过冬的问题解决了,郁采青总算是放心了,郁樟一言不发地将草帘盖上,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孩子们回来了,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冰霜的样子。 郁采青觉得自己这个便宜爹干活的时候还真挺帅的呢,要是他把脸上的胡子刮一刮,怕是会更俊,她心里想着,郁彰已经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就要往屋子里走。 “爹,您累了吧,我去给您打水洗洗!”郁采青笑吟吟地上前扶了,敏锐地感觉到郁樟身子微僵了片刻,复又放松下来。 郁采青暗笑,他显然是还不太习惯有人亲近,就算是自己是他的女儿也是如此。看来父女之间的感情也需要维系,她爹面冷心热,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得主动一些了。 傍晚时分,十几只鸭子蹒跚着回了院子,一家人把它们赶进了圈里,这天晚上,郁采青一夜无梦,好久都没睡得这样踏实了。 在私塾放年假的时候,郁采青的鸭子已经开始产蛋了,全家人更是喜上眉梢,几天就攒了一篮子蛋,连淑娥想着逢集的时候拿到集市上去卖。 听说要去赶集,姐弟三人都十分兴奋,要知道,就是郁父郁母,一年到头也很少上集市,因为家里根本没什么出产,更没有闲钱买东西,这次机会,大家都很想去,一起央求着要一起去。 连淑娥招架不住,很是为难,郁樟沉默了半晌,道:“反正也快过年了,就跟着去见见市面也好。” 三人立即欢呼起来,换上了自己最新的夹袄,郁采青过年就十一岁了,连淑娥特意给她扎了两条麻花辫子,在旧夹袄上套了件七成新的花布衣,看着又添了几分俏丽。 “姐姐真漂亮!”采薇两眼闪闪发光,很是羡慕。 “是啊,我们青儿真的长大了!”连淑娥叹了口气,又道,“快走吧,不然时辰晚了。” 一家五口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走到村口,顾卓寒也走了过来,见了郁采青,眼睛一亮,又跟郁家父母打了招呼:“ 叔婶,这么巧你们也去赶集啊?” “是啊,卓寒今日没在家读书吗?”连淑娥寒暄道。 “娘说,马上要过年了,让我去采办点年货,正好碰上你们,也热闹些。”他跟连淑娥说着,眼睛却朝郁采青眨了眨。 自然地,一行五人成了六人,顾卓寒嘴巴甜,不时叔啊婶的喊着,郁家父母很是欢喜。 仁隆镇离顾家村不算很远,大约十里地,大人半个时辰就能到,可苦了三个孩子。 走着走着,三人明显有些吃力了,连淑娥和郁樟有些急,先前在家里的时候,几人缠着要跟来,就耽误了些工夫,这再走慢些,到时候鸭蛋卖给谁去? “叔,婶,要不你们先走,我陪他们几个一起慢慢跟来吧!”顾卓寒建议道。 “这,不好吧!”连淑娥不放心。 “婶儿,我比他们大,认识路,再说我又不急,你们放心吧!”顾卓寒很是积极。 “那……好吧!”连淑娥看了看天色,“卓寒,麻烦你了!” 顾卓寒又保证了一番,郁父郁母这才勉强放心先行离去。 ------------ 第三十九章 冤家斗嘴 “顾秀才,”自从顾卓寒被推举参加县试,郁采青就把他的绰号换成顾秀才了。 “怎么?看我主动要做护花使者感动了?”顾卓寒自动过滤掉她颇有嘲讽意味的绰号,朝她眨眨眼睛,哪还有方才一本正经的书生样。 郁采青忽觉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人恶心的,连忙退开两步,阻止某人恶作剧的靠拢。 “不敢当!没有你我们也能去镇上。”郁采青见不得他那样,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笑话,虽然她不认识路,不过只挑大路走总是没错的,而且,路上也有人经过,怕也是要去镇上的。 “哈,你以为沿着路就能去镇上?给你们提个醒儿,前面有一个三岔口,你别走到深山老林去了啊!”顾卓寒淡淡看了她一眼,见郁采青还昂着头,也不再理会,径直迈开大步走了。 “哎……”郁采青想唤住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又拉不下脸,如果此时追上去,怕是又要让他逞了口舌之利。 顾卓寒在前面越走越远,渐渐看不清影子了。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让卓寒哥哥跟我们一起?”采薇有些怕怕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很有些瘆人。 “要不,我们回去吧!”郁正也在一旁道。 郁采青不禁有些后悔,她没想到顾卓寒那厮真的抛下他们走了,这下若是回去了,好不甘心,再说爹娘买完了鸭蛋,一定会到处找他们,找不到又该心急了。 “怕什么,跟姐姐走!”郁采青挺起胸膛,她就不信,这路上还真就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一阵,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歌声,高亢嘹亮,是平日里放牛娃的那些山歌。 “大姐姐,是卓寒哥哥!”郁正兴奋起来。“卓寒哥哥每次送我回家,都会唱歌给我听,我还会唱些呢!” 说着就哼了起来,虽然不成调,他却唱得兴致勃勃,三人不约而同也加快了步伐,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郁采青虽不想,还是觉得远处那歌声比郁正的悦耳了何止十倍,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好了,小正,别唱了!” 她的耳朵实在忍受不了,此刻她甚至怀疑,顾卓寒是不是故意教小正来荼毒她的。 郁正被她吼了这一嗓子,立马停住了声,默默地低头走路。郁采青心里叹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牵了他的手,采薇也上来哄,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郁正抬脸道:“那,等下见着卓寒哥哥,让他跟我们一起走!” 还能再说什么呢?郁采青只好点头了。 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样的大路,该走那条呢? 郁采青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跟顾卓寒斗嘴了,这下要怎么办,总不能一条条路都走一遍吧,偏巧这时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就纳闷了,今天不是逢集市吗,怎么路上竟然没有人呢?她先前敢把顾卓寒激走,也正是想着路上一定有人,可是哪里有半个鬼影子? 此时歌声也停止了,三人站在那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该走那条道。 呼~一道强劲的风声拂过,一条青灰色的影子立在三人面前,郁采青心中猛地一惊。 ———————————— 昨天收藏过了六百,今天会有加更哦,可能会晚一点,万分感谢亲耐滴们支持,一叩首,再叩首……呃,打住,咱家男女主还没成亲呢,嘿嘿,梅花吃午饭去,然后继续码字,三点前能奉上下一章,各位千万要扎起(支持)哈! ------------ 第四十章 热闹的集 市 郁采青下意识捂了捂藏在腰间的荷包,缓缓抬头,戒备地看向那人。 “你们才来啊?”熟悉的声音懒懒想起,定睛一看,郁采青恨不得一拳捶烂眼前这灿烂的笑容。 顾卓寒不知什么时候从树上跃下,看来他早就侯在这里多时了。为的就是突然窜出来吓唬她,害得她们姐弟三人以为是遇到了坏人。 “卓寒哥哥,是你啊!”采薇和郁正见了,都放心了。郁正小跑着扑上去,险些磕着了,顾卓寒连忙一把将他扶着。 “顾卓寒,你真行!”她恨恨道。又被他耍了! 顾卓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称赞,憋笑道:“快走吧,郁叔和婶子在镇上等着呢!” 因为先前答应过郁正,加上又确实不认识路,郁采青没有多说什么,只好忍了一口气,四人一起往镇上赶去。 仁隆镇是一个比较大的镇子,还算热闹。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稍不注意就磕着人家背着的背篓了,郁采青牵着采薇,顾卓寒拉着郁正,举步维艰地向前走着。 十里八乡的人都涌到这里来了,郁采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在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人们赶集都出门很早,自己一家却耽搁了许久,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别人早已到了镇上了。 一路上,卖糖葫芦的,吹糖人儿的,甚至还有踩高跷,顶碗的,真是好不热闹,小孩子们手里都拿着吃的玩的,很有些过年的气氛。 “好热闹啊!”采薇兴奋极了,忽而又有些发愁,“大姐,这么多人,要到哪里去找爹娘啊?” 郁采青也有些发愁,此刻才想起,他们并没有跟自己说要在哪里会合,大概是想着就算是说了,三姐弟头一次来,也是找不到的吧。 “跟我来!”正想着,顾卓寒拉了她一把,郁采青只好跟着他走,一路东躲西让,好不容易在一家店门前找到一小块空地,几人才停了下来。 “没有看见我爹和娘啊!”郁采青四处张望,抱怨地看向顾卓寒,“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顾卓寒没有说话,嘱咐三人好好呆着,走进店去。 郁采青狐疑着,过了一会,就见顾卓寒和一个老人抬着一张不大的方桌出来,连忙拉着弟妹让开。 摆好桌子,老人又拿了拿了文房四宝,只是那纸却是几张红纸,他要用这个来写字还是画画? 姐弟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青菜,会磨墨吗?”顾卓寒忽然问。 “啊?哦,当然!”郁采青昂起头,别说前世她的书法就不错,在这里好歹也上了几年学,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卓寒顺手将一根墨棒和一方砚台递给她,郁采青这才回过神来,敢情他是要让自己给他磨墨啊? “看在我给你们带路的份上,帮个忙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将红纸在桌上铺好,随即搬了凳子坐下,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郁采青很少见他这样认真的样子,抬头见方才的老汉已经不见了,只好拿起墨条蘸了水,老实地磨起墨来。 ―――― 这是加更喔,亲们,猜猜小顾要干什么?嘻嘻! ------------ 第四十一章 顾卓寒的赚钱方式 顾卓寒也没闲着,他将红纸折成条状,沿折痕裁了,放在一边,又去拿另外一张。 待所有红纸都裁好后,郁采青的墨也磨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在凳子上端坐下来,执起一旁的毛笔,蘸墨写字。 他写得很是认真,郁采青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不由多看了一眼。采薇和郁在一旁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待他写完一张,郁正拿起来,摇头晃脑地念着:“年年顺景则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皱眉想了想,眼睛一亮,似是懂了,又点头夸赞道:“对子好,卓寒哥哥的字写得也好。” “别动,搁这边,还没写完呢!”顾卓寒提醒着,又在一条短点的纸上写了“吉星高照”四字,端详了一番,才满意地跟先前的条幅放到一起。 原来是春联啊,郁采青揉揉有些酸麻的手腕,撇撇嘴不以为然,这穷乡僻壤的,连饭都吃不饱,有几个闲钱来买春联啊? 正腹诽着,就见有几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个中年汉子像是识字,认真看了看,赞道:“小兄弟字写得一手好字,内容也好,这两副春联我都要了!” 说着就问了价钱,顾卓寒刚说了“两文钱一副”,他二话没说,就开始掏钱了,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还没待郁采青反应过来,那跟着中年人的一男一女也靠过来,中年人指着其中一副春联向二人解释道:“这副不错,保你六畜兴旺,这幅财源广进,更好!” 他看着有些学问,二人很听他的话,看着顾卓寒写好一副春联,连忙夺过去,爽快地付了钱,喜滋滋地走了。 他将收到的钱小心地放入衣袖里,又坐下写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来,顾卓寒心里高兴,郁采青虎着一张脸继续磨墨,真恨不得把这些人赶走了事。 “大叔大婶,今天就写到这里,下次逢集市再来啊!”顾卓寒似乎听到她的心声,郁采青诧异之余尽是感动,连忙帮着他收拾桌子。 候着的几个人失望,却见顾卓寒桌上写春联的红纸已经没有了,只好叹着气离开了。 “咦,你怎么不多买点红纸啊?”郁采青很是纳闷。 顾卓寒看了她一眼,神秘一笑,没有回答她,郁采青白他一眼,还卖什么关子啊? 不远处有人吆喝:“包子,好吃的肉包子!” 顾卓寒将刚刚得到的钱拿出来,仔细数了数,脸都笑开了花:“小正,哥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哦,有包子吃了!”郁正欢呼着。 “每个人都有,快来!” 顾卓寒头前带路,采薇兴奋地拉着郁采青,她还想拒绝来着,忽然觉得真的有些饿了,也没再推辞。 吃着包子,郁采青忽然想起什么,“爹和娘呢?” 却听顾卓寒道:“别急,吃完了带你们去找!” 郁采青暗暗着急,镇上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 顾卓寒没有说什么,带着往前走,不久就见不少卖鸡蛋的,却没有一个是卖鸭蛋的。 他们家的鸭蛋应该很好卖,郁采青有些高兴,到时候她可以将蛋都拿来卖。 找了一会儿,果然见郁樟夫妇也在一个摊位上站着,脚跟前放着一个篮子,里面的蛋却并没有减少,很是出乎人意料。 ------------ 第四十二章 销售一空 “爹,娘!”姐弟三人唤道。 郁樟夫妇见孩子们来了,关心道:“怎么现在才来?” “在街上逛了会儿。”郁采青简要说了几句,看了看满满的篮子,“没人买吗?” 郁樟脸上微微一红,嗫嚅着:“没,还没……” 郁采青环视了一圈,见好多人从前面走过,有的直接去买人家的鸡蛋,也有人往篮子里瞥了一眼,片刻后摇摇头离开的。 “爹娘,你们这样不行,得吆喝。” 郁樟有些局促,他从来没做过这事,还真拉不下脸来。 郁采青想了想,像他们这样老老实实地站着,会有人来才怪,于是清了清嗓子,把手拢在嘴上,大声道:“卖鸭蛋啦,又大又便宜的鸭蛋啊――” 她拖长了声音喊了几嗓子,只见有人好奇地朝这边望过来,郁采青笑容可掬地招呼起来:“大叔大婶,过来看看吧,我家的鸭蛋又大又便宜呢!” 就有两个妇人走过来,瞥了眼篮子里的蛋,窃窃私语着:“果真是鸭蛋呢,我当家的捡回来过一次。” “小姑娘,你这鸭蛋怎么卖啊?”另一个妇人皱了皱眉,作不耐状。 “大婶真有眼光,你看这鸭蛋个头比鸡蛋大多了,今天头一次卖,你又是第一个客人,给你算最优惠的了!” “真的?多少?”那妇人眼里直冒着精光。 “这样吧,鸡蛋两文钱一个,我也卖你两文钱如何?” 那妇人眼珠子一转,忙道:“好好好!” 郁采青唇角一勾,开始向她递过来的篮子里装鸭蛋,一边道:“大婶,今天是头一天才有这个优惠,下一次就不会了。” “快给我装三十个!”妇人爽快道,郁采青很快给她数好了三十个鸭蛋,又让她自己点了一遍,又故意往她篮子里多装了两个,妇人满意极了,付了钱,提起篮子朝围观的群众喊:“这鸭蛋个头就是大,划算!” 人们听了她的话,纷纷上前打听,郁采青连忙让连淑娥帮着收钱,自己则热情地招呼着,因为开业优惠的原因,不少人就真的下决心买了,很快,一篮子鸭蛋就没有几个了。 郁采青又笑着对没买到鸭蛋的人说道:“各位,下一次集市我们还回来的,咱们镇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大家下次记得赶早啊!” 大家自然知道,以往根本没见过谁来卖鸭蛋,还是这么多,很是感兴趣,就有人说下次一定要来买。 整整一篮子鸭蛋销售一空,郁采青笑得合不拢嘴,几个小孩也很高兴,不停地在一旁打下手,只有郁父郁母一脸讪讪的,奇怪地看着自家女儿。 “采青,你怎么会卖东西?” 郁采青愣怔了片刻,笑道:“爹娘,我刚才听那边卖包子的就是这么喊的,你们看,真的有用呢!” 二人没多说什么,只叹气道:“唉,我们真是,连女儿都不如啊!” 郁采青也在心里纳闷,他们两个种地不拿手,卖点东西也不在行,看着实在是不像勤劳的农民伯伯,他们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 第四十三章 过新年 鸭蛋卖完了,一家人都很高兴,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各自买了些得用的,就准备打道回府。 顾卓寒还算厚道,抓了几个铜钱丢给郁采青,“呶,辛苦费!” “哟,谢谢啦!”郁采青看他一脸肉疼的样子,乐开了花。有钱不要是傻瓜,她连忙数了数,有十文钱呢,还不错。 “不过,你为啥不给人家写了?”她一直很纳闷,虽然她当时也累极了,盼着早点走,可是顾卓寒的行为很是令人费解。 “这个嘛,叫策略。”顾卓寒故作神秘。 “切,谁不知道呢?你这是想坐地起价!” “猜对了一半!”顾卓寒也不否认,不过他还有顾虑,街上给人写春联的不只他一人,他钱收得便宜,总不能将别人的饭碗都抢了,不然他可就被人恨上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找点闲钱,没必要端了人家饭碗。 郁采青眼角抽了抽,心道,你会这么好心? 万事开头难,这一次鸭蛋总共卖了一百多文钱,对郁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了,郁家夫妇喜滋滋的同时,也豁出去了,准备大展拳脚干一番。 冬天天气太冷,鸭蛋产量明显下降,郁父郁母每次逢集市都还能带几十个鸭蛋去卖,眼看就年关了,郁采青提议留些过年吃。 今年对于郁家来说,是过得最热闹的新年。连淑娥咬咬牙,将卖鸭蛋攒下来的钱拿了些,给姐弟三人各扯了块料子,做了新衣裳,别的不说,连淑娥的针线工夫却是极好的,前些年也帮着村里人缝缝补补挣些零散钱,只是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并没有多少活计给她做。 连淑娥熟练地飞针走线,三件衣裳很快做好了,姐弟三人穿上了新衣,针脚又细又密,剪裁得很是合身,走在村里,让同村的小孩很是艳羡了一把。 “郁采青!”邻村的李珍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棵大树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走近的三人。 她怎么在这里?郁采青有点意外,她们二人并无交情,拉着弟妹就要离开。 “哟,穷人也穿上新衣裳了,听说去镇上赶集了,不知是哪家有钱人扔了不要的呢!” 李珍珠见她不理自己,心里不舒服,忍不住讽刺道。 “你胡说,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才不是哪里捡来的呢!”郁采薇涨红了脸,生气地反驳。 李珍珠鄙夷地打量了她一阵,哼了一声扭身走了。 “你……”采薇追了两步要和她理论,郁采青一把拉住她:“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李珍珠小小年纪如此尖酸,想必是心里不痛快,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她怕是在某人那里又碰了一鼻子灰吧。 除夕这天,连淑娥去村头张屠夫那里割了半斤猪肉,又下地掐了把绿油油的韭菜,再把去年腌的咸菜抓出来,肥肉瘦肉分开,切成均匀的薄薄的片儿,炒了二荤一素三个菜。再打了几个鸭蛋做汤,三菜一汤端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肉片儿打着好看的小卷儿,令人食指大动,全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就算是过了年,郁采青就十一岁了。 ------------ 第四十四章 砍价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郁采薇和如花摇头晃脑地朗诵着郁采青教给她们的诗句。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严寒,小河解冻,郁采青养的一群鸭子又开始在水里快活地嬉闹着,春草吐绿,燕子北归,一派生机盎然。 郁采青一边剁着青草,一边看着她们两个,瞧她们两个那样,可比自己以前在学校专心多了。 还别说,这两人真学了不少东西了,会写好多字,三字经,百家姓等都已经学完,现在开始学着些简单的诗词,这不,刚教了她们几首,两人就已经会理论联系实际了呢。 “大姐,卓寒哥哥就要去考试了吧!” 郁采青刚还在心里夸着,采薇就走神了。她不禁抚额,小孩子果然是不能夸的。 “嗯。”郁采青应了声。二月底就是县试的日子,接下来还会有府试院试,这个时代的科考层层筛选,能考中秀才也不是一件易事,而且,就算是考中之后,还有按时参加岁考,才能保持秀才之名。难怪古有范进一大把年纪中了举,高兴之余疯癫了过去,那也算有情可原,因为这时候考个秀才的难度堪比前世考上重点大学了。 “卓寒哥哥考上了秀才,就可以考举人,进士,我是不是该送个礼物给他啊?”郁采薇自言自语着,哪里把心思用在了学习上? “好了,我会看着办的!”这采薇和小正两个,成天把个顾卓寒挂在嘴边,好像比她还亲了一层。 抬头看见不远处河里自由划水的一群鸭子,郁采青又想,送就送吧,这鸭子还是他捉到的,她也不是小气之人。 次日赶集,卖完了鸭蛋,郁采青和爹娘一起去镇上卖鸭蛋,因为喂养得当,一开春,产蛋量噌噌噌地往上涨,这几天积攒的鸭蛋有一百多个,又多卖了好几十文钱。 三人高兴极了,郁采青禀明了父母,说要给顾卓寒买点什么。 “应该的,多亏卓寒,要不然哪里有今天啊?”郁樟脸上有了笑容,让一向看着有些冷硬的脸庞多了丝丝柔和。 郁采青去了镇上最大的祥瑞书斋,店小二热情地推荐着:“姑娘,这是才到的新货,咱们这最上好的砚台呢,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这个了。” “多少钱?”郁采青也知道,砚台是文房四宝之首,送这个不错。 店小二打量了她片刻,伸出五根手指。“五百文。” “啊,这么贵?”郁采青摇摇头,她今天一天才卖了不到两百文呢。 “姑娘,你看看,这砚台可是好砚呢。你摸摸这手感,色泽……”店小二不遗余力地道。 “还是太贵了,你别小看人啊,我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可不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这样,两百文,要卖就卖,不卖拉倒!” “这,这太少了吧!”店小二皱起眉头,“要不,三百文?” “一百八十文?” 小二瞪大了眼睛。 “一百六十文!”郁采青转身就往外走。 “姑娘别走啊!”店小二连忙伸手拦住她,苦着一张脸道,“一百八十文就一百八十文,姑奶奶,可真没看出来,您还是识货的主儿,这可不能再低了!” 郁采青满意极了,面上却不显,店小二忙不迭地给她取了砚台,又说了一箩筐吉祥话,送郁采青出了门。 ------------ 第四十五章 春日琐事 “呶,给你!” 顾卓寒眼睛一亮:“青菜,你,这是干嘛?” 他可不会以为郁采青会突然大方地送他东西。 “说了给你啊!”郁采青皱眉,“怎么,我是很小气的人吗?” 顾卓寒在心里直点头,嘴里却说:“当然不是,咱们青菜最有爱心了!” 郁采青不理会他,径直在田埂上坐下,顾卓寒挨着她坐下,手里捧着那方砚台,眼睛闪闪发光。 “好好考试,不然你爹娘要把帐算到我的头上了。”郁采青忽然道。 以前倒没怎样,这半年来,郁采青忽然觉得顾母对她没了什么好脸色,她留意了一下,顾母只有见到她和李珍珠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怎么会呢?我娘疼你可是比疼我更厉害?”顾卓寒扯了一根草含在嘴里,随意道。 郁采青不置可否,顾母对她好,那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那时候盼着自己能多监督监督这个淘气小子,自从郁采青养鸭之后,顾卓寒常常来郁家帮忙,顾母见了郁采青便有些不喜了,连淑娥偶尔还会带些鸭蛋去串门,仍然是如此。 “好了,你别这样,小瞧人不是?”顾卓寒瞥她一眼,“等着啊,我不光是考秀才,将来考举人,进士,看你以后还不把我当回事?” “我拭目以待!”郁采青挑眉回了一句,就见顾卓寒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了,连忙爬起来往家跑,还不忘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转过身后的郁采青,自然没发现身后的顾卓寒早已缓和了神色,带着一抹淡淡的柔和,与他平日的嬉皮笑脸相比,多了几分认真。 过了几天,王翠莲就带着顾卓寒提前去了县城,据说是为了让他熟悉一下环境。过年的时候,顾卓寒写春联小赚了一笔,王翠莲知道后,生气之余也松了口气,有了这笔钱,他们在城里就能宽松些。 顾卓寒忙着应试,郁采青也忙碌起来,开春了,家里的农活也要忙起来了,首当其冲的是要育秧苗。 古代的气温普遍要低一些,早春时节,很有些凉意,民间有句俗语:“春天孩儿面,一日三变脸。”说的是这段时间的气温很不均匀,农作物的生长就不是很有利,而这段时间恰逢培育秧苗的时节,顾家村一带则烧起了温室。 说是温室,其实就是一间屋子,缝隙处用明纸糊得严严实实的,底下挖了坑洞,方便烧火,烧一阵,屋里就暖烘烘的。 温室里早用木头和竹竿搭了架子,上面摆了各家拿来的簸箕,都均匀地铺撒了一层谷种。 等火烧起来,村里就有人专门看管,保证室内温度在一个相对稳定。直到七日之后,才能打开温室,此时,簸箕上都是整齐的嫩绿秧苗,农夫们早已辟出一块田来,扒得平平的,将簸箕里的秧苗移栽到秧田里面。 这还没完,再过一段时间,秧苗开始分蘖了,还要将它们二次移栽,所有的水田都载满,过几天,秧苗全部返青,绿油油一片,蓝天碧野,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 关于农事,梅花做了些了解,如果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包涵,权当娱乐啊。 ------------ 第四十六章 狭路相逢 顾卓寒县试回来,听说得了第一名,这可了不得了,村里人都围着八卦起来,消息像涨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小山村。 “翠莲妹子,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卓寒自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老两口就等着享福吧!”李氏一脸的艳羡,她家那个儿子,唉,不提也罢,她男人还是村长,可儿子却一点也傻呆傻呆的,真是难以启齿。 “还早呢,李嫂子可别夸他,不然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王翠莲眉宇间却掩不住的喜色,却也还谦虚着,这才不过才第一关,要高兴的确还早。 “卓寒这孩子,一定没问题!” 不单是村里人,一向不议人长短的连淑娥也止不住说起来。 “那孩子,小时候多皮,没想到还是个有出息的。”连淑娥一边刨着饭,一边叹道,“要是没退掉那门亲事……” “娘——”郁采青不觉红了脸,这几天就听她念叨,出门也总是听村里人夸赞顾卓寒如何如何,她耳根都没有一刻清静。 “孩子面前瞎说些什么?”郁樟阻止道,“齐大非偶,咱们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就行,若真要嫁个官宦人家,并非幸事。” 顾家那孩子的才干,他也清楚,只是采青也是个有主意的,将来断受不得气,还是找个老实后生就好。 郁采青只好将脸都埋到碗里,假装听不到他们的话。 不过一个秀才,哪里就让他们这么热衷起来,想当初,姐好歹也是堂堂重点院校毕业,不比谁差。 她决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养自家鸭。可是,事情不如她所想,这日午后,趁着惷光明媚,郁采青照旧赶着一群鸭子上山,让它们也体验体验这明媚的惷光。 “青菜!” 后山一条必经之路的路口,身着青色布衫的顾卓寒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他站得较高,看上去比以往挺拔了不少,颇有些飘逸的味道。 “顾秀才,你不在家里温书,还到处瞎跑啊?” 他扬扬手中的一本书,是读书人必读的《诗经》,一边道:“谁说我没有温书?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更适合读书。” 郁采青点点头,她以前也有这个习惯,小时候住在乡下,每天早上就拿着本书到山上躲清静,不光效率高,还心旷神怡。 只是这个时代,都讲究头悬梁锥刺股,顾卓寒则是极少数异类。 “你倒是特别!”她瞥了他一眼,“不过,能不能请你让让道啊?” “嘎嘎——”顾卓寒这才注意到,一群鸭子都盯着他呢,想过去又不敢,纷纷冲着他嚷嚷。 他连忙让开,等鸭子大军过去,跟郁采青并排走着。 来到一片空地上,郁采青让它们自由觅食,自己则寻了块凸起的石头坐着,闻着淡淡的花香,微风柔柔地拂在脸上,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氧吧,舒服啊! 顾卓寒也在她对面不远处坐着看书,不时抑扬顿挫地朗诵一番。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是《卫风》里的木瓜篇,郁采青闭着眼睛听着,忽然就感觉一阵热气袭来,诧异地睁开眼。 ------------ 第四十七章 礼尚往来 顾卓寒晶亮的黑眸在眼前放大,不知是不是日头升起来的缘故,只觉有些灼人的热度。 郁采青唬了一跳,身子往后仰了些,堪堪避过他,口道:“你、你干嘛?” 顾卓寒唇角微微扬起,脱了些稚气,倒有了几分少年的沉稳,郁采青只觉有些暧|昧,顿时又羞又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喊道:“你心里有几个弯弯绕,当我不知道?想捉弄姑奶奶,休想!” 顾卓寒没料到她忽然动手,没有防备摔了个倒仰,也不忙着起身,疼得咧了嘴,嘟囔道:“我不过是看你脸上有东西……” 见郁采青挑眉,掩饰地扯了下嘴角,站起身,手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簪子?”确切说是一根木簪。郁采青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干嘛。 “你不是送了我砚台吗?礼尚往来,但又不知道买什么回礼,闲来无事就做了这个,你别嫌弃啊!” 郁采青瞥了一眼,“我要这个干吗?” “喂,你好歹是个姑娘家吧,也十一岁了,成天就跟一群鸭子为伍,也不知道打扮打扮。” “我乐意怎么了?我看着就像个小子吗?”郁采青的拧劲儿上来,不屑道,“还有府试院试呢,你成天不好好学习瞎忙活,你娘知道了能饶了你?” “好了,怕了你了!”顾卓寒没想这样,本来好好送个回礼给她,竟然把气氛弄成这样。不过他也不计较,“刚才我念的诗没听到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如今我虽无美玉可赠,这也是我的心意啊,你怎么不领情啊?” 郁采青不说话,顾卓寒又道:“放心好了,我天资聪颖,区区一个童生试哪难得倒我?中了秀才,举人,到时候送你更好的,你至于这样么?” 郁采青听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又想想自己确实有点反应过度,缓和了些,道:“谁叫你猛不丁地靠过来,我条件反射,活该!” 说完伸手夺过那木簪,只见簪子有些粗糙,尾部还是能看出祥云的图案,诧异地看向顾卓寒,直到他俊脸浮现一道可疑的暗红,才问道:“这真是你刻的?” “当然!”顾卓寒忙点头,“虽然价值比不上你那方砚台,不过好歹是我亲手做的,给点面子了。” 郁采青觉得有些不合适,不过看他一脸诚心,犹豫了一阵,还是收下了。 顾卓寒顿时眉开眼笑,说笑着要坐到郁采青这边来,她却让开了:“你别过来,终究男女有别,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 顾卓寒心中好笑,若要闲话,不知道都说多少回了,忍住笑道:“咱们好歹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哪儿有那些顾忌?” 算了,他们是一起长大,但却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冤家还差不多。 郁采青知他口无遮拦,不再理会他,寻自己的鸭子去了。顾卓寒东西送了出去,仰躺在石头上认真地默诵起功课来。 ―――――――――――――― 嫌文文不够看的亲们,不妨去看看梅花的两篇完结宅斗文《攻心计,嫡女要冲喜》,《小妾掀桌,斗翻腹黑王爷》,再回来文文应该很肥了。 ------------ 第四十八章 意外的发现 今天因为有顾卓寒在,郁采青胆子也大了些,越发往山顶上面走。 顾卓寒看看郁采青,再看看自己,不觉有点郁闷。两人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孤男寡女呢,忽略那一群嘎嘎直叫的鸭子军。她为何一点都不防备自己?是对自己信任,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男人看?(小顾,你才十四岁,算得上男人么?) 心中郁闷,却还是有些担心,强忍下心中被忽视的不爽,跟着她往山上走去。 两人照旧各做各的事情,顾卓寒索性找了棵树爬上去,躺在上面,迫使自己融于书本之中,郁采青也不打扰他,一会儿给鸭子找食物,一会儿远眺,登上高处,视野辽阔,感觉真不错。 “啊,这是什么?”顾卓寒正冥思苦想,忽然被郁采青一阵尖叫声打断,险些从栖身的树上跌下来。 “怎么了?”他三两下滑下树来,赶到郁采青身边,却见她指着一棵小树苗一脸的诧异。 他松了口气,又有点生气。“一棵苗子也值得你大惊小怪?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 “顾卓寒,这个你认识吗?” 她极其认真,顾卓寒不由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细看,一棵二尺高的小树苗,细长的树干,狭长的绿色的嫩叶,没什么稀奇。 他点点头,“见过,山那边多着呢。” “真的,快带我去看!”郁采青没来由有些兴奋,顾卓寒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不烫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你才病了呢!”郁采青拍开他的手,却因为心情甚好,也不跟他斗嘴,“它还会结果子是吗?” 顾卓寒打小跟二狗几个成天满山跑,自然是见过的。 “倒是结果,却又苦又涩,我尝过一次,难吃死了!” 郁采青笑了:“你懂什么?这叫桃树,你说的那个,是没有嫁接过的,如果嫁接了,果实可甜了,好吃着呢!” “嫁接?” “呃,就是把这棵的枝条接到另一棵树上,让它们长成一棵树。这样结出来的果子,味道会好得多。” 顾卓寒不信:“你怎么知道?” 郁采青这才想起,这个时代是没有嫁接技术的,至少她生活的这个地方没见过,露馅儿了,她心道,面上却很镇定,随口道:“呃……书里看到的。” 她当然不可能说,前世她外祖母家就有一片桃园,还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她当然熟悉得很了。 顾卓寒知道她从何先生那里得了些闲书,何先生见她喜欢,也就顺手送了几本给她,这会听她说的,也的确有可能,便有些信了。 这边,郁采青就要让他帮着把树苗挖出来,说要移回去栽种,顾卓寒虽不怎么赞成,不过,她那颗小脑袋总是千奇百怪的想法,自己也阻止不了她,说不准如她说的,如若嫁接之后,真的结出甜果来呢。 郁采青也不去管那几十只鸭子了,让顾卓寒取了锄头来,小心翼翼地将桃树苗挖出来,还带了一部分新鲜的泥土,也不将它除去,只放在一边。 挖了大概有十几株,郁采青想想也差不多了,种在房前屋后,也差不多了。 打道回府,郁樟跟连淑娥见到二人带回来的桃树苗,很是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帮着她将挖回来的桃树苗栽好。望着整齐的一排小苗,郁采青心里无限遐想。 ―――――― 本章为柏事可乐亲的588打赏加更,另外也感谢亲爱滴钦睿宝贝的打赏,雪点的神笔,还有亲们的留言支持,知道你们在挺我,倍感荣幸,我也会以最好的状态来更这篇文文滴,群么么~ ------------ 第四十九章 鸭蛋深加工 郁樟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儿很有些心思,他不想泼她冷水,可是…… “青儿,这果子不怎么好吃,你……”他想说你就别种了吧,却有点不忍。 “爹,我知道了。”郁采青微笑着,一脸的憧憬。“可是至少能吃吧。” 是啊,家里生活虽然改善了些,但也仅限于勉强吃上了饭,如果这些桃树真的能开花结果,给几个孩子解解馋也是好的,于是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离开了。 郁采青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此刻忽然有些犯愁,山上原来那几棵应该有多年了,却没有人引来种,甚至都饿肚子了,也很少有人摘来吃,可见是真的很难吃了。 要上哪儿去找好的品种来嫁接呢?她有些泄气,不过如今已经有了一丝希望,她就不能放弃,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前世有,这里应该也有,它可能就在某个地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她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想办法打探打探,说不定,这事儿还真的就让她办成了呢。 桃树至少要一年之后才能嫁接,现在还不用着急,况且,她目前还有事情做着呢。 顾卓寒四月就要去太平府应试了,这些日子都在家里温书,很少出门。那日他帮着种好桃树,连淑娥提醒了郁采青几句。 “青儿,卓寒已经十四岁,若不是他要读书,早该议亲了,你也十一岁了,该知道避避嫌。”母女俩在灶间做饭,一人烧火一人转灶台,少不得闲话两句,连淑娥就开始说起来。 “娘,我知道了。”郁采青不以为然,不过这个时代倒也是,听说讲究点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得了机会出门都不能在外露出脸来,好在这里是乡野,没那么多讲究,要不她还不得憋疯了。 连淑娥又叹道:“唉,要是当初没有……” 郁采青知道她又要后悔当日退了顾家的亲,连忙岔开话题:“娘,天气要热起来了,这鸭蛋怕是不能存放太久呢。” “对啊,我差点忘了。上次忙着插秧,没时间去集市,鸭蛋就坏了几个。这天气越来越热,又要收麦子了,该如何是好啊?” “娘,我也想着呢,前些日子我在书上偶然看到一个法子,觉得可行。”她把很早就想好的鸭蛋深加工讲给连淑娥听。 “泡咸蛋?像泡咸菜一样吗?”连淑娥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女儿。 “嗯,我们在里面加些香料,做成五香味的,一定好吃,到时候再拿到集市上去卖,会有人买的。” 连淑娥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郁采青见她有些心动,心知不能急,便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吃饭,郁采青自然把想法说给郁樟听。 “不光是咸鸭蛋,还可以做成茶叶蛋,皮蛋,听说皮蛋放置的时间更长,做好了之后,放个几个月乃至一年都没有问题呢。” 她何止是听说,前世住在乡下的时候,她家隔壁的婶子就是专门做皮蛋的,晶莹剔透的蛋清摸上去光滑细腻,还泛着好看的松柏枝的花纹,就是著名的松花皮蛋,有一股淡淡的醇香,她很喜欢吃。 她期待地盯着父亲,只要他说好,母亲是不会反对的。 ------------ 第五十章 香料 “那就试试吧!”郁樟见她自信的样子,开口道。 郁采青高兴万分,恨不得立刻上前拥抱她这善解人意的父亲,还好存着一丝理智,只是兴奋地拉了两个弟妹笑闹起来。 郁樟无形中对这个女儿的话深信不疑起来,她说话做事总是有自己的思量,如果真能如她所说,将这件事情做成,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得了家人的支持,郁采青开始忙碌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如花跟着她学会了不少经验,只要家里的农活不忙,她就会偷偷溜到郁家来帮忙,她的爹娘都是憨厚老实之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如花成了郁采青的好帮手,,自己在家里样起来,不过,鸭子喜欢在一起活动,除了晚上睡觉,如花家的两只鸭子就都跟着郁采青的在一起。 爹娘要忙地里的活儿的时候,郁采青就将鸭子索性托给如花照看,这日逢集市,郁樟要忙着修理农具,准备过些日子收小麦,连淑娥则带着她去镇上。 母女俩先去了集市上卖完鸭蛋,然后去了杂货铺,找寻做咸鸭蛋等需用到的东西。 郁采青早列了单子,比照着一样一样买,粗盐茶叶这些虽然贵一点,但总归有卖的,咬牙就买了不少。只是到香料这一头,倒是犯难了。 “姑娘,您说的这些,我听都没有听过,不会是被谁哄骗了吧!”母女俩不由皱眉,这家杂货铺是全镇规模最大的,货物向来齐整,可是掌柜的都没听过,莫非这个世上还没有这些香料? “青儿,你不是说,没有香料也成的吗?”连淑娥看她泄气的样子,安慰道。 “娘,我还想再试试!实在没有,也是无法了。” 两人挨家询问,失望越大,心情越差。 “还有最后一家了,看着这样寒酸,想来也是没有的了!”连淑娥叹口气,漫不经心地走进了店铺。 店里没有一个人,货物随意摆放着,临街一面的货柜上积了厚厚一层土,看来这店的生意不怎么好,主人都要放弃了。 “掌柜的!”一连叫了几声,里屋隔间的帘子才挑了起来,一个白发老者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两位有事?”老者尽力睁大眼睛,不过他本来眼睛就小,再用力也是徒劳,在人看来甚至有几分好笑。 “我们当然是来买东西了。” 老者奇怪地打量了二人一阵,才道:“两位随便看,本店正准备兑出去,所有货物一律按八折计。” 郁采青目光四处扫了一圈,没看见想要的东西,见老者看她,还是将香料单子递了出去。 “五香、八角、丁香、豆蔻?”掌柜的顿了顿,抬眼看二人,“你们要这些东西?” “嗯,你这儿有吗?”郁采青小心翼翼地问,如果这里还没有的话,她就没有希望了。 “倒是有。”他指了指墙角,“你们看看可是那些东西?” 郁采青顺着他指的地方,立即过去,片刻后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 ------------ 第五十一章 买香料 郁采青仔细扒拉了几下,果然是她要找的东西,眼睛亮起来,转头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怎么卖?” 她有自信,有了这些材料,她的五香皮蛋跟五香茶叶蛋一定能做成。 “唉,不瞒两位,我这铺子也没什么生意,这些东西,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听说是从修罗国弄来的。反正铺子也要关门了,就算你个最低价,这一包全拿去,算你一吊钱如何?” 一吊钱?郁采青有些舍不得,他那不大的一个小纸包,而且色泽不怎么好,有些犹豫。 “姑娘,你别听他的!”此时,一个年轻人跨进店来,看向老汉的眼神有些不耐。“爹,说了不要骗人,这些香料是两年前带回来的,你也好意思跟人家要钱?” “柱子,爹也是……” 不待他说完,叫柱子的年轻人便看向郁采青母女,带了些歉意道:“二位,我爹不清楚状况,这些香料有些久了,如果你们需要,我才从外面带了些回来,只是剩得不多了,如果你们要,我去取来。” 郁采青高兴地点头,那年轻人立刻进了隔间,取了一个大点的纸包,摊在两人面前。 果然,这次的比刚才的颜色看着鲜亮很多。 “婶子,这些可是好东西,用来煮肉做菜,别提多香了。本来是瞧着好,想着带点回来自家用的,入股你们要的话,我算便宜点也行。” “嗯哼,说得比唱得好听,就没见你孝敬你爹几回。”老汉在一旁插嘴。 “……”柱子尴尬地咳了声嗽,微黑的脸现出一抹暗红。 郁采青觉得他挺实诚,忙解围道:“就是它们了,小哥你怎么卖啊?” “本来是自家用的,也不值几个钱,又没有人卖过,姑娘看着给就好了。”柱子话音未落,那老汉急急道:“怎么能呢,你去一趟修罗国,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就算是顺路带的,怎么说也值一吊钱呢!” “爹!”柱子打断他,不好意思地朝母女俩笑笑。 郁采青一怔,修罗国?她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心中好奇,但她却不动声色,只是道:“小哥往后有啥稀罕的东西,都先给我留着,可好?” 柱子没料到眼前这小女孩口气这般大,不过他走南闯北这么久,也知道人不可貌相,愣了片刻后满口答应了,最后,郁采青母女花了一百个钱,将那包香料买了下来。 回家途中,郁采青乐滋滋的,今天逛了整个仁隆镇最后才买到香料,她不仅不觉得累,反而很兴奋。 这样一来,她家出产的五香蛋就是绝无仅有的了。 接下来,郁采青开始筹划鸭蛋加工的事情。 几天后,家里又攒了百来个鸭蛋,可以开工了。为了产品多样化,她决定咸蛋和皮蛋同时做,到时候一起上市,效果更好。 全家人做好分工,田里的活儿全由郁樟一个人包干,郁采青配料,连淑娥和采薇洗鸭蛋,郁正白天要上学我,下学回来也会帮帮忙。 ------------ 第五十二章 说干就干 离麦收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必须在这几天将蛋全部做好。 茶叶蛋不用提前做,卖的时候再煮就好,只是要用到锅灶,顾家村离镇子还比较远,有些不方便,郁采青便决定先做咸鸭蛋和皮蛋。 咸鸭蛋还好,郁采青把香料和调料熬成汤,冷却后装进一个大坛子里,把洗好晾干的鸭蛋放进去,密封好,过十多天就能启封了。 而皮蛋就要复杂一些,首先是要准备草木灰,郁采青做的是无铅的松花皮蛋,前世很多人都说松花皮蛋中含铅,不可多食,其实,那是一个误区,有人用含有氧化铅的黄丹粉来做出花纹来,殊不知,那种做法根本是缘木求鱼。 邻居婶子告诉过她,只要用松柏枝燃烧后的灰来和泥,做成的皮蛋上一样会出现好看的纹路,完全不用担心铅过量的问题了。 郁樟夫妻先是上山砍了许多柏树枝,晒干,每日做饭都用它,几天下来也积累了不少松柏灰。 第二个麻烦的是和料泥,为了敷在皮蛋表面的灰泥均匀,就要将松柏灰用筛子筛,连淑娥跟采薇两个合抱着一个大大的细筛子筛了许久,满头满脸都是灰,采薇用手一抹,立刻就成了个小花猫,母女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接下来,郁采青将草木灰、火碱、盐等按比例放进一个大木盆里,再把香料熬水,放凉之后加入木盆中,充分搅拌,待搅成粘稠状的灰泥就好了。 然后,将洗干净晾干的鸭蛋轻轻放入灰泥里,和匀,用夹子夹出来放进备好的瓦缸之中,密封好,半月之后就能出蛋了。 郁正下学回来,看着爹娘和姐姐们干得热火朝天,放下书包也绾起袖子要动手,郁采青见状,连忙喝止住他:“小正别动!” 郁正手里刚拿了个鸭蛋,被她这一嗓子吓住,手中的鸭蛋啪嗒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哇――”郁正知道自己闯了祸,首先吓哭了。 “小正,别哭!”郁采青忙丢下手中的活,跑过去哄弟弟。 “大姐,你嫌弃我!”郁正哭了一会,瘪起嘴,“我也是男子汉了,能帮家里干活了!” 全家人不由得笑了,郁采青笑道:“不是不让你帮忙,只是这灰泥碱性重,千万不能直接用手接触,不然会伤手的。” 郁正将信将疑,看爹娘和姐姐们都戴着特制的手套,这才耸了耸鼻子,乖乖地搬了个小板凳,在一旁观摩学习起来。 “大姐,皮蛋好吃么?过几天就能吃了么?”郁正眼睛黑亮亮的,一脸的向往。 全家人也在憧憬着,不知道这咸鸭蛋和皮蛋出来之后,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 “淑娥妹妹,忙着呢?”一道粗嗓子突兀地响起来,众人看去,隔壁的金珠带着女儿如花往家里走来。 金珠夫妻二人都憨厚老实,如花平日里常来家里走动,两家关系也不错。 “金珠嫂子啊,快请坐,哎呀,小正,快给婶子搬个座儿出来!”连淑娥手里忙着,连忙吩咐小儿子。 “别,不用,”金珠憨憨地笑了笑,往缸里瞅了瞅,迟疑道:“其实,我是想来请你们帮忙的!” ------------ 第五十三章 皮蛋做好了 如花拉了拉她娘的衣襟,郁采青见了,笑道:“婶子有话就说,我们能帮的自然会帮忙。” “采青就是懂事,淑娥妹妹,你可是有福了!”听郁采青如此一说,金珠兴奋了,又微红了脸道:“听花儿说,侄女要做什么咸蛋,我家里有些鸡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侄女?” 郁采青料想她就是为这事来的,想了想,说道:“婶子,按理说也行,只是,过些日子我想做些茶叶蛋,用鸡蛋做口感更好些,你看行不?” 郁采青又说了些茶叶蛋的好处,金珠却为难了:“采青,我是想着咸蛋能放些日子,可以放上一段时间,过些日子给你善财叔下酒呢。要是卖茶叶蛋,我可没那个本事。” 她一个老实庄稼人,就是卖点粮食都是价钱最低的,要做生意,她心里没底,只是想着做些存久点儿,也好给如花爹做点下酒菜。 这倒是个事儿,郁采青也不勉强,连淑娥道:“嫂子,要不我们拿鸭蛋跟你换?” 如花娘自然高兴,满口答应,喜滋滋地去了。 郁采青忽然笑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如花娘这一来,倒给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她一直没想到用鸭蛋换鸡蛋来做茶叶蛋,鸭蛋有较重的腥味,鸡蛋做茶叶蛋更香。 “娘,你得空的时候,跟村里人说一声,愿意换鸭蛋的就换,不愿换的,也可以卖给我们。” 连淑娥应了,等收了麦子,庄稼人就舍不得把家里的鸡蛋拿出来吃了,多数都会卖的。到时容易就能凑起来。 一家人忙活了几天,终于把咸蛋泡好了,皮蛋也包得很均匀,装在大瓦缸里,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就等着过些日子再来看。 郁家的麦子也要收了,郁采青体质有些弱,一弯下腰站起身就觉得眼前黑一阵,她知道,这都是营养跟不上,贫血了。郁父郁母也不让她下地了,就在家里做饭,顺便看着鸭子。 私塾放了几天假,因为何先生家里也种了些地,连郁正都挥着细细的胳膊割麦子呢,她自己身为大姐在一旁偷懒,心里颇有些不好受。 改明儿,她一定要改善这种状况,让地里也刨出金子来。 收下来的麦子还不算自家的,交了赋税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还好,总算是剩下一袋麦子,有了点闲钱,也不用拿去换成粗粮,家里能吃上白面馒头了,前几年的糠饼之类很少再吃。 半个月过去,咸蛋已经入味,皮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一天,一家人特意祭拜了菩萨,才开始把那缸皮蛋启封。 郁采青见爹娘慎重的样子,心里有点忐忑,希望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状况,若是那么多皮蛋出了问题,估计他们得心疼死。 揭开封蜡,郁采青迫不及待地拿起鸭蛋掂了掂,感觉入手沉沉的有弹性,心里就有了数,再用力摇了摇,并未听到水响的声音,看来,至少是成形了的。至于好不好就要看颜色和味道了。 ------------ 第五十四章 闲话 “好丑!”郁正在一旁道,原先雪白的蛋表面裹上一层黑灰色的草木灰,就像石头似的。 其他人也屏息等着,就连郁樟也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郁采青捡起一枚蛋,小心地在石头上磕了磕,表面的灰泥簌簌落下,剥开蛋壳,就见表面的蛋清已经成了凝胶状,完全聚合在一起,光滑光滑的,顺着亮光,可以清楚地看见松柏枝样的花纹分布着,散发着淡淡的五香味道,她忍不住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怎么样?”一家人都盯着她,满怀期待。 一股涩味让她舌头微微发麻,她皱了皱眉,众人见了,眼里的亮光渐渐隐退,却听她笑了:“哈哈,我骗你们的,咱们成功了!” “大姐哄我!”采薇撇嘴,郁采青掰了一块给她尝,再分给其她人。 “倒是挺香!”连淑娥细细品味着,“可是怎么有股涩味啊?” “这是因为碱的作用,刚刚开封就是如此,不过晾上几天,涩味就淡了。” 大家都深信不疑,既然都做好了,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按照她的要求,郁樟做了几张竹匾,一层一层放在一个木头架子上,一家人又忙着将缸里的皮蛋捡出来,摊放在竹匾上,放在通风处。 这样晾了几天,皮蛋的涩味渐渐消散,只剩下醇厚的香味,连淑娥用刀划开,拌上青辣椒,就着粥吃,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这日逢集市,郁家带着做好的皮蛋和咸蛋,准备搭村里的牛车去赶集。 郁樟夫妇并不懂得怎么卖这个新鲜的东西,于是郁采青自然也要一同去,家里就留下采薇和郁正,连淑娥托付隔壁的五奶奶帮忙看着,才略微放了心。 不少人都听说过郁家的事情,纷纷上来打探消息。 村长媳妇顾李氏掩不住的羡慕,拉着郁采青的手直道:“淑娥妹妹养了个好女儿,也不知将来谁家得了去?”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连淑娥微微变了脸色,这些日子,已经有些人家话里话外探她的意思了,顾李氏家那个宝器儿子可是众人皆知的。 气氛有些冷场,郁采青不由得红了脸,她一年年大了,妇人们就将话题绕到亲事上去,更想不到顾李氏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起来。这种场合不是她能搭话的,于是垂了头,这样文静的样子,让一众人又是一番夸赞。 “连嫂子,这皮蛋黑乎乎的,能吃吗?有人买吗?”白梨花没话找话,朝筐里望了眼,样子有些失望。 连淑娥帮着郁樟把筐抬到牛车上,找了位置坐下,腼腆地笑了:“我也不知道,去了镇上就知道了。” 白梨花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她跟吴二麻子成亲好几年了,孩子影都没见着,脾气也更古怪了,经常跟村里人干架,此刻,见着郁家成了焦点,她撇撇嘴,向旁边挪了挪。 郁采青倒有些感激她岔开话题,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大猩猩似的看来看去,朝她微微一笑,白梨花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笑,很是有些尴尬。 ------------ 第五十五章 沈掌柜 郁采青对白梨花存了一丝感激,她才十一岁,就要被人议论这等事,着实很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白梨花见郁采青朝她笑,顿时来了精神,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连声音都高了不少。 牛车晃晃悠悠,慢慢出了村子,一路上蓝天白云,芳草萋萋,郁采青却没有心思看,早被抖得心口都疼了。 终于来到镇上,大家各自分道扬镳,约好日落前在集市口会合。 找了个地段较好的位置卸下两筐蛋,母女俩一边叫卖,一边把皮蛋装进一只小篓子里,这篓子四周是蜂窝状的大孔,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装着的皮蛋,过往之人好奇地看着,却又摇摇头走了。 "这位大嫂,你们家怎么不卖鸭蛋了?"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摊子前面,连淑娥微微红了脸,小声打着招呼:"沈掌柜!"一面又向郁采青道:"这是沈记酒楼的沈掌柜!" 郁采青站起身,朝那沈掌柜行了晚辈礼,说道:"沈掌柜经营酒楼,今儿我们卖的也是鸭蛋,不如尝一尝!" 说着,她拿起一个皮蛋,熟练地磕开,晶莹的蛋清带着松花纹路,包裹着里面黄黄的蛋黄,看着很是诱人。 他见识颇广,虽有疑虑却未表现得很明显,迟疑着接过郁采青手中的皮蛋,一时不知怎么下口。 "这就可以吃了?" 郁采青点头,沈掌柜缓缓咬了一小口,皱起了眉头,过了片刻,抬眼看向母女二人:"味道怪怪的,不过还挺香!" 母女二人松了口气,郁采青趁热打铁:"这是刚做好的,如果放上十天半个月,味道更好。要是拌上青椒香葱,更是一绝哦!" 沈掌柜不禁多打量了她一眼,旋即笑道:"这小姑娘蛮有意思。那你说说,你这个叫什么名?" "五香皮蛋!"郁采青早想好了名字,简单明了。见他有兴趣,又指着一只篓介绍:"还有五香咸蛋,以后还会有五香茶叶蛋,沈掌柜要不要拣些放在酒楼里,相信有人会喜欢!" 她说的是拣,而不是买,沈掌柜不由笑了:"这姑娘脑瓜子活,嘴也甜,倒是块做买卖的料。"说着摇了摇头,甚是惋惜的样子。 郁采青知道他是看自己女儿身,这个时代,女子很少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因此他遗憾也正常。 郁采青立志要做那几个少数人之一,也不跟他解释,只说王婆卖瓜了好一阵,沈掌柜一会儿嫌价格高了,一会儿这样那样,眼睛却不离那两筐皮蛋。 郁采青心里乐开了花,又有点不屑沈掌柜的小心眼,明明是眼睛都亮了,偏还故意压价,看准了这心思,郁采青坚决不退步。 "八文钱一个,一分不少。沈掌柜不要就算了,正好祥和酒楼说了,要我去找他们,只是想着多卖几文钱,才在这里候了这么久。" 母女俩这点默契还有,连淑娥就忙着收挑子,沈掌柜忙道:"八文就八文!不过,往后再有,可得先满足沈记的需求。" 郁采青哪有不应的,连连点头。沈掌柜才吩咐跟来的小厮:"将这五香皮蛋和咸蛋送回去!" ------------ 第五十六章 打秋风的来了 沈掌柜乐滋滋地去了,心里盘算着,鸭蛋竟然能做出这么些花样,酒楼里这段日子因为有了鸭蛋,生意火了不少,大家都喜欢奔着新鲜事物去,但是,鸡蛋鸭蛋都差不了多少,过了那阵新鲜之后,人们便不那么稀罕了,而且,养鸭子的人多了不少,眼看着没啥撑门面的了,如今倒是又有了新的盼头。 听说过些日子,东家要来太平府视察各个分店,沈记的商铺全国都是,东家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来上一趟,这可是个大好的表现机会啊! 只要跟那母女俩说好,这五香皮蛋和咸蛋,还有那什么茶叶蛋,往后全弄进自己手里,还怕没有客人? 这边郁采青母女也是高兴不已,才刚来不久,所有的皮蛋咸蛋都销售一空,这可是个好兆头啊。看看天色还早,母女俩在镇上逛了逛,买了些必需品,便去集市口等候村里的牛车。 陆续就有了村里人过来,少不得打探一番。听说母女俩那么快就卖完了,大家看二人的目光又有了些不同。 白梨花艳羡地看着连淑娥明朗的笑容,嗓门也大了不少,心道那会儿跟自己干架时,可还是个闷葫芦,没想到养了这么厉害一个女儿。 心里不服气,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她往母女身边靠了靠,亲热道:“大侄女,听说金珠嫂子拿鸡蛋跟你们换了?哪天也帮婶子换些吧!” 那日她男人吴二麻子去如花家里,正好碰上善财喝着小酒呢,回来就抱怨上了,骂白梨花当年跟人干架,好不后悔。 白梨花嗤之以鼻:“自己不中用还说别人,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拿出来叨叨,瞧着嘴馋了,有本事自己也去跟人家换啊!” 吴二麻子脸上下不来,却撺掇道:“郁樟那闷人,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还得你们女人好说话。” 见白梨花不高兴,凑近了道;“采青那丫头,往后不知能弄出什么名堂呢,跟她们家交好,吃不了亏!” 白梨花也有些意动,今日本来无事,听说采青母女要去卖蛋,颠颠儿地跟了去。 刚才她哪儿都没去,就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的,心里自有了计较。 连淑娥有些为难,鸭蛋本来就比鸡蛋贵,又做成了皮蛋,自然是不能换的。乡里乡亲的,她不好拒绝,怕把人给得罪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怎么处啊? 郁采青听了,笑道:“行啊,家里还留了些皮蛋,本来是留着爹下酒用的,倒可以换些给婶子,到时候该补多少差价再算就是了!” 白梨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可没打算补上差价呢,想着既然金珠能换,她也能换,连淑娥一向好脾气,也不会不同意。 只是话说出去了,她可不能被人看出什么来,当下应了:“那是自然,没得婶子还占大侄女便宜的,乡里乡亲,这账还是算分明的好。” 回到家里,大家索性都跑到郁家去瞧热闹,郁采青也大方,剥了几个五香皮蛋,请大家都尝了,外面晶莹剔透,里面金黄金黄的,咬一口,很有弹性,浓郁的香味直往齿缝里钻,没有人不说个好的。 ------------ 第五十七章 拓展生意 按照郁采青预计的,陆续又有几批鸭子长大了,成年鸭数量已经有一百多只,产蛋明显增多,做成的皮蛋和咸蛋销售得也很好。 养鸭的规模越来越大,人手就有些不够用,何况她还有其他的计划呢,于是便想着请人帮忙。 如花跟她要好,当即毛遂自荐,郁采青自然很高兴,却有些顾虑。 “你一个姑娘家,你爹娘给你张罗亲事了吧,整日跟鸭子打交道,像什么样子?” 如花红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 “这样吧,你问问金珠婶子,如果她愿意来帮忙更好。” 如花高兴地回去了,当天晚上,顾善财和金珠就来回信了,都乐意来帮忙。 郁采青也很高兴,这一家人踏实肯干,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她最放心不过了。 最后,考虑到两家的实际情况,最后决定顾善财长期在郁家帮忙,每月一百文钱。忙的时候,金珠也来打个突击,工钱另算。 夫妻俩喜滋滋地应了,平时善财也去镇上打零工,农忙时节才回来,一忙完就丢了活儿,好些日子都找不到。 这下成了郁家的长年,每日不落空,一年就能挣上一贯多钱。最好的是就在隔壁帮忙,家里能照看着,地里还有出产,基本够全家吃喝,这挣来的钱就净存起来,过两年,如花的嫁妆也有了。 庄稼人图个啥,吃顿饱饭,老婆孩子热炕头,要有条件,谁舍得离家那么远?善财干起活来就分外上心。 从这以后,放养鸭子就交给了善财,郁采青跟爹娘商量着又扩建了鸭舍,如今,每到天色擦黑,一群鸭子蹒跚回来,院子里便嘎嘎嘎地唱起了歌,好不热闹。 往沈记又送了几回皮蛋,反响都不错,这一回,沈掌柜提起了五香茶叶蛋的事情。 郁采青可没打算把自己的秘方泄露出去,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茶叶蛋却不似皮蛋咸蛋好存放,做好放着就行,于是答应沈掌柜,每天给酒楼送去。 顾家村离镇上有近十里路呢,当然不可能每日从村子里送过去,便在镇上租了个两进的小院子,打整好后,让郁樟和连淑娥住了进去,每日做好茶叶蛋给酒楼送去。 郁樟不太情愿,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这只是郁采青的一小步,她必须打开销路,顾家村多有不便,将来还会扩展到其他领域。 夫妻二人不放心,临走前,专门提着东西去了村长顾奎家,自然是托他多照顾些,顾奎见郁樟富贵了还如此看得起他,虚荣心瞬间膨胀,满口答应了。 这段日子忙忙碌碌地,待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已经过了夏天,她倒是闲下来了,每日只有早上去鸭舍里捡蛋,积上几天再加工,隔几天让善财叔往镇上跑一趟送过去。 做饭的事情多数都由采薇包了,郁正还是每日上学下学,不同的是原本干干瘦瘦的姐弟几人都长了些肉,也长高了。 春天种下的桃树也早已成活了,虽然只有细细的一根条那么大,已然焕发着无限生机,明年就可以嫁接了,这些日子忙着,她倒忘了这茬,不行,她得想办法问问人。 这日,郁采青跟善财叔一起去了镇上,先将东西送到租来的房子里,她就去找那日卖香料给她的柱子。 他去过的地方多,或许能透露些有用的信息,她边想边走,竟然连撞到墙角都不知道。 ―――――― 感谢大家的支持,加一更。看到大家等得久,抱歉啊,快了快了,大家稍安勿躁。 ------------ 第五十八章 沈逍遥 头顶传来吃吃的笑声,郁采青恍然抬头却映入一张熟悉的脸。 “我的小青菜,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熟悉的眉眼,促狭的笑容,看着像是更俊了,一出口还是那么令人讨厌,恨不得伸手抓花他的脸。 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不是顾卓寒那厮还会有谁? “顾秀才?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去参加府试了么? 顾卓寒屈指弹了她脑门一下:“你什么记性?这都八月了,早考完了!” 郁采青这才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老远就看见是你,喊了一路都没听到。说,你是不是完全忘了我?”顾卓寒原来的喜悦淡了几分,有些质问的味道。 郁采青好笑地看他:“我这几个月都忙坏了。”将她这几个月来做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顾卓寒才恢复了脸色。 “你去哪儿了?”难怪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这么久没见到他。 顾卓寒勾唇一笑,没有回答,拉着她走,指着一个白衣男子道:“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一定会很高兴!” “这位是沈公子!”又对那人道:“沈兄,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郁采青。” 采青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此人不是一般人。他看着比顾卓寒略大一两岁,但脸上透着成熟和算计,不似他那样一脸阳光。 再看他的衣着,上一世她是做时装的,这一身白色丝质长袍,纯洁素雅,没有一丝杂色。上面绣着同色的竹叶暗纹,只在领口和袖口金丝勾了边,工艺十分复杂,腰间佩戴的玉佩也绝非凡品。 此人很有来历! 郁采青不知道顾卓寒是怎么跟他认识的,还要向她介绍,心里便有了丝提防。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起初淡淡的,然后掠过一丝亮光,微微颔首笑了:“原来这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幸会幸会!” 郁采青不由翻个白眼,他们两个没事都要吵上一两句,男子汉大丈夫,也不知道让着她一点,冤家还差不多。 她福了福身:“沈公子!” 下一刻,顾卓寒挨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沈兄家里是做生意的,我跟他提起你的桃树了,他有办法。” 说着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郁采青没顾上去想两人这样有多暧昧,听他一说,眼睛都亮了。 “我跟顾兄弟一见如故,一路上都念叨着郁姑娘,沈某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不知郁姑娘是否有空,咱们三人一起喝杯茶?” 沈逍遥声音醇厚,听着很顺耳,让人不觉得疏离,郁采青除了去集市,没怎么出过门,对待人接物这方面的礼节不太懂,自然不能拿市井那一套对眼前这位,于是转头看了眼顾卓寒。 顾卓寒知道她不习惯,便道:“既然沈兄相邀,采青,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就一起吧!” 或许是因为他在外面待得久了,郁采青没来由地相信他的话,也想问问沈逍遥桃树的事,如果他真能帮得上忙,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 第五十九章 有门儿 仁和茶楼,位于沈记的天下酒楼的对面,从窗外望去,正好看到上书“天下酒楼”四个金字的大招牌,上面印着“沈记”二字。 很快有小厮上来煮茶,动作娴熟,茶香溢出,芬香弥漫,郁采青想起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一时觉得有些恍然,前世的事情犹如只是一场梦境。 沈逍遥暗暗观察着,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荆钗布裙,却丝毫没有拘束的样子,就是京城里那些名门千金,跟他同处,也或多或少会露出一些羞涩,她是年纪小不懂,还是根本就这样镇定? 顾卓寒本来看着郁采青,几个月不见,她长大了不少,原先一丝稚气已经完全没有了,看着倒像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他不自觉地红了脸,转开头去,却见沈逍遥在看她,忽然有些后悔带他来见她。 他轻咳了声,道:“沈兄,那ri你说的桃树的事情,能否说给郁姑娘听听?” 他毕竟不太懂,让采青亲自听一听更好。 沈逍遥收回目光,随意道:“我曾去过海外很多国家,南越的粮食,修罗的桃李,都是极好的。” “你说的桃,味道如何?”如果是又涩又小,她不是白忙活了? 沈逍遥端起茶盏浅酌了口,才道:“甜中带酸,还不错。在其他国家没见到过。郁姑娘想要引进,却有些困难。” “为何?”放在腿上的小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 “修罗国远在海外,路途遥远,且海上迷雾重重,去过的人不多。就算是我沈家的商船,又能载得动多少?这么远,枯也枯死了。” 郁采青嘴里含着茶,险些喷了,好不容易止住,呛得不行。顾卓寒连忙给她拍背,才慢慢缓过来。 自知失态,她敛了笑道:“采青失言,公子莫怪!只是引种不许整棵树都搬过来,只要取优良品种的枝条,既然水路多,想必是不缺水分的,就无大碍。” 沈逍遥对这些不懂,没想到竟闹了笑话,有些尴尬,却见郁采青笑得毫无心机,心里舒服了些。 最后,郁采青将事情托付给沈逍遥,咬牙把身上仅带的几十两银子给他做定金。沈逍遥推辞了,笑道:“郁姑娘的桃结果子了,我一定来讨几个吃!” 事情解决,郁采青都快要飞起来了,一路上边走边跳,惹得顾卓寒忍不住抱怨。 “看到别人比看到我还兴奋,早知道就不介绍你们认识了!” 郁采青知道他有口无心,也不计较,上去挽着他的胳膊道:“今ri你帮了我大忙,走,姐请你见识见识我的新产品!” 说着就拽着人往租住的小院去。顾卓寒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惊讶之余乐得跟她走了,一到小院看见郁樟,才想起这样不妥,连忙松开。 郁采青暗暗后悔,她怎么就得意忘形了,这可是在古代啊! 幸好郁樟并未多说什么,只问了问顾卓寒考试情况,就去让连淑娥张罗饭食,吃过午饭采青就要回家,善财叔念着家里的一百多只鸭子,把鸭蛋送到就打了回转,郁樟还想着亲自送女儿回去,这下溅到顾卓寒了,正好有了伴。 ------------ 第六十章 顾卓烟 两人一道走着,没有其他人,一时无比的诡异。郁采青没话找话:“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对了,翠莲婶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娘去接妹妹了,我就到处走走,正好碰到沈公子,结伴而行。”他是记着她说的桃树的事,她不能出门,只好他帮忙打探,谁知竟碰上沈逍遥,就有这么巧。 “你妹妹回来了?”郁采青记得,他是有个妹妹,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亲戚家,现在应该大了吧。 “嗯,听说跟采薇差不多高了。我也没见到,她们回家了,到时候就能看到。” “你这哥哥当得,妹妹都不去接?” “我还不是为了……”他话没说完,就闭了口。 郁采青也不理他,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知道也不好开口。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远远看到顾家村的大柳树了。 顾卓寒站住问她:“采青……我能去找你吗?” 郁采青翻个白眼,以前我没同意,你不是也来吗?现在知道礼数了。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不是说给你两只鸭子吗?我忙着,你自己来拿吧!” 顾卓寒连忙点头,两人才各回各家。 郁采青几年没见顾卓烟,生得白白净净的,跟采薇差不多高,穿戴得很整齐,衣裳只有八成新,却是绸布的,粉色的褙子,荷叶绿的裤子,站在这个农家小院,显得很不搭调。 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小女孩,天真烂漫之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且此刻直愣愣地瞧着她,明显带着几分不屑。 “听我哥说,你多么多么能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忽然扯了条手帕掩住口鼻,皱眉道:“哎呀,好臭,这什么味?” 家里虽养了许多鸭子,郁采青却十分注意卫生,每天都把鸭舍和院子打扫得很干净,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便有些不喜。 “想来妹妹是城里住得久了,刚回来有些不习惯,屋里坐会儿吧!” 顾卓烟这才不怎么情愿地跟她进了屋,眼睛四处扫了一遍,倒没再说什么。 郁采青瞧了眼院子里的顾卓寒,他正抬头看过来,喊道:“采青,要不连这小的也送我两只?” 郁采青失笑,都成大人了,还跟以前一样。最后,郁采青送了两大两小,还提了半篮子鸭蛋:“卓烟妹妹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好的送,只这鸭蛋是不缺的,妹妹别嫌弃。” 顾卓烟动都不动,“这个腥味太重,我向来不吃的。” 郁采青有些尴尬,一旁的顾卓寒一手提着两只鸭子,见妹妹如此,只好腾出胳膊挎了篮子,笑开了花,口里道:“从没见你这么大方过。” 顾卓烟不说话,阴着一张脸走了。顾卓寒敛了笑,歉意道:“卓烟养在亲戚家,性子变了不少,你别见怪!” 郁采青笑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还不得被你气死?” 看着走远的兄妹俩,郁采青心里升起一丝惆怅,又安慰自己,横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关她什么事,她顾卓烟瞧不上自己,大不了以后少打交道就是。 ------------ 第六十一章 生意火爆 郁采青没想到,沈逍遥竟是沈记的少东家,虽说是家里的产业,不过他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着实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这日郁采青去了沈记的天下酒楼,想要了解一下五香皮蛋那几样的市场,一进大堂,便有小厮迎上来,态度十分恭谨。 “郁姑娘来了,掌柜的忙着,你有何吩咐跟小的说也是一样?” 大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小二皆穿着统一的服饰,虽忙碌却井然有序,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 郁采青扫了一圈,好些桌子上都摆上了她的皮蛋咸蛋和茶叶蛋,尤其是那五香皮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摆成了花瓣状,周围还围了花边,晶莹剔透,看着就有食欲,跟酒楼里其他招牌菜摆在一起,丝毫没有逊色。 “小二,这五香皮蛋再来两份!” 其他桌的客人也纷纷喊起来。 小二额角不禁渗了汗:“客官,酒楼规矩,每天每桌最多供应两份……” “别说那有的没的,紧着些,大不了爷给双倍价钱!” 小二为难地杵在那儿,正琢磨着要如何安慰这些大爷,忽然眼前一亮:“少东家,您看……” “诸位,非是沈某故意而为,只是实在是货源不够,还请大家见谅。为表诚意,今日每桌送上一道本店招牌菜!” 天下酒楼自来口碑极好,招牌菜更是一绝,如今少东家亲自请罪,大家也都承了情。 沈逍遥回头来看郁采青,温和的眼里带了些不明的意味,郁采青还没弄明白,就见他双手拱了个揖道:“在下虽觉郁姑娘极有才情,也未想到我如今这镇店之宝竟然是姑娘的手笔,沈某在此谢过!” 方才有人来禀,制作这五香皮蛋的人来了,他正想跟他商议,希望能多供些货,没想到看见她,有些出乎意料,沈掌柜才告诉他竟然是这个小姑娘。 他自认识人无数,却没想到这一出,还以为她不过是有些聪慧罢了,想来,能知道如何嫁接桃树这一件,就已经十分的不寻常了,这小姑娘还真有些意思。 沈逍遥慎重的样子令郁采青有些好笑,他看着年纪不大,搁前世不过就一高中生,这样一番老气横秋的样子,实在是跟他那一身儒雅阳光之气有些不搭。 坐在雅间里,郁采青还是憋着一脸笑,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好笑。以前见惯了顾卓寒和二狗他们顽劣淘气的样子,乍然见了跟他不一样的人,很是新鲜。 “郁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想必会很愉快!” “啊?我们不是已经合作了吗?”从鸭蛋产品的提供,到请他帮忙找优良的桃树品种。 沈逍遥摇摇头:“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希望,你们能多提供些货源。” “不瞒沈公子,要增加供货量,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她的鸭群越来越壮大,但是产出的蛋,连天下酒楼这一家都满足不了。 “郁姑娘是有大智慧之人,相信一定能解决。”沈逍遥注视着她,顿了顿又道,“不只这里,其他地方,只姑娘有多少货,我们沈记都能吃得下,难道姑娘不想将生意做大?” ------------ 第六十二章 小顾献策 沈逍遥的提议很诱人,郁采青重新打量他,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却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镇定与自信,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人,却没有一丝铜臭味,虽然才第二次见面,她就想相信他。 “有沈公子这么好的合作对象,采青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逍遥合掌拍了两下,就听雅间的门轻轻被打开,沈掌柜进来递给他一样东西,沈逍遥粗略扫视一遍,郑重地递给郁采青。 “如果郁姑娘没有意见的话,我想签一份契约对我们都有保障。” 郁采青没想到他这么慎重,看来,他早已准备好这一步,倒是很具慧眼。她的鸭蛋产品,虽说不是什么雅物,但味道好,还稀罕,只要每桌每天有这么一道,一天的收入就很可观,更别说沈记酒楼遍天下,这买卖很划算。 契约很公道,价格甚至比现在还高了一成,只是,半年之后,她每日要提供五百个加工好的鸭蛋,一年之后,则要一千个。 有点难度,不过她相信能办到,于是很痛快地在上面按了手印。 沈逍遥递上两锭银子,道;“这是定金,不可反悔。” 郁采青双眼放光,两辈子她都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这么货真价实的银子,接过来放在嘴里一咬,牙齿生疼,这一动作惹得沈逍遥不由失笑。 回去的时候,郁采青一路都在想契约之事,如今每天最多能得两百多鸭蛋,跟约定的五百还差得远,一年之后还要一千,差这么多,她就是现在孵鸭都来不及,而且,人手也是一个大问题。 “小姑娘家家的,愁眉苦脸干嘛?”村头的大柳树下,顾卓寒皱眉看着回来的郁采青。 “别理我,烦着呢!”郁采青没什么心情,那知顾卓寒今天心情似乎特好,锲而不舍,郁采青索性把契约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了她的话,顾卓寒不由笑了:“看你平日鬼主意挺多,这下怎么就难住了?” 他是逮着机会就落井下石,郁采青斜眼看他:“你有办法?” 顾卓寒笑笑,两人一起往村里走。 郁采青和母亲一起去了顾奎家。 顾奎见她来了,很是高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道:“大侄女这是何必,空手来就好,往后不要这样啊。” 郁采青笑笑:“都是家里出的,不值几个钱。” 几人坐下,顾奎听她道明来意之后,难以置信地看她。 “只要是村儿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半价领小鸭?还负责回收鸭蛋?”顾奎不信,多问了一遍。 见郁采青点头,顾奎噌地一下站起来,掩饰不住地激动:“青儿真懂事!你放心,有你这份心,大家一定会把鸭子养得好好的。” 说着站起身,通知大家去了。自从他当了村长后,也想帮村里做点什么,却苦无门路。有了这好事,他此刻只觉得脚底生风,把郁采青和顾卓寒二人撂在一旁都忘了。 很快,村里人都来了,郁采青简单说了几句,大家哪里受过这种实惠?不少人还有些不信了。 “采青,你这是把你的钱都分给我们了啊?算数不?”一个尖利的女声道,大家也侧耳听着,显然都很关心这个。 “白梨花,采青什么样的人,还骗你不成?”顾奎恨她一眼沉声道。白梨花缩了缩脑袋,躲在自家男人后面去了。 ------------ 第六十三章 案首 村长的威信是无穷的,大家纷纷报名,空前热烈。 下午,郁采青就让大家到家里去领小鸭,顾卓寒和村里的二狗帮着捉鸭子,如花在一旁做记录,小嘴微微嘟起,她实在搞不懂,采青为何要做这个好事。 幸好,家里还有两百多只才孵化不久的小鸭,暂时能应应急,她接着再孵化一些,想必一年之后,规模应该能很大了。 待忙完后,郁采青留三人用了饭,叫上如花爹娘,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几人家里条件不怎么宽裕,今天又忙了大半天,自然是饿极了。 二狗往嘴里塞了好大一块肉,几口吞下肚,笑嘻嘻地看着郁采青道:“好吃!采青,往后我不再叫你卓寒的小媳妇了,你让我来你家帮忙好不?” 郁采青没想到他有这想法,他家虽然不怎么富裕,爹娘却宠他得厉害,郁采青没想过让他来帮忙。 “说什么呢?吃也堵不住你的嘴!”如花拿筷子敲他,二狗这才注意到自己说错了,也不生气,嘿嘿地笑着。 郁采青白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倒不是在乎名声,只是每次提起这茬,顾卓寒那厮就没啥好脸色。 果然,顾卓寒变了变色,不只是气得还是羞得,脸上可疑地泛红。要不是他肤色白净,还真不太看得出。 郁采青心道,这家伙小时候因为大家的玩笑就这样,现在还害羞呢,面皮儿太薄了吧。 像是感觉到她在笑,某人一眼瞪过来,郁采青连忙道:“如花,把这碗菜给你爹娘端过去吧。他们也是,一起吃就好,非要去鸭舍那边守着。” 如花爹在郁家干活,就觉得自己一个长年,每次吃饭从来不上桌,说了几次还是如此,就随他了。 今天如花娘来了,就跟自己男人一起,因此桌上只有几个小的,气氛略有点尴尬却也没什么,偏顾卓寒斤斤计较,郁采青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吃过饭后,几人收拾了碗筷,就各自回家歇了。 二狗还真来帮忙了,这段时间忙着孵蛋,还真有些忙,以前采薇和郁正都来帮忙,尤其是小正,每天要去私塾念书,先生说他功课很好,回来还要干活,郁采青心疼得不行,二狗来了,就不再让他们干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春暖花开,郁家的鸭子也长得很快,去年的那几批都开始产蛋了,加上从村里收上来的,沈逍遥契约里说的量也供应上了。 这一天,郁采青忙着将该开封的皮蛋取出来,放在堂屋里的竹匾上晾着,刚坐在门口歇气,就见郁正飞快地跑回来,嚷嚷着:“姐,姐,卓寒哥哥考上了!” “咋咋呼呼的,一个秀才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郁采青替他擦了擦汗,责备道。 “才不呢,卓寒哥哥好厉害,得了第一名,先生说叫案首,往后能领禄米的。”小家伙眼里冒着星星,无比崇拜的样子。 案首?郁采青倒没想到,这个顾卓寒,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 第六十四章 衣锦还乡 顾卓寒回来的时候,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不是人家小顾高调,而是县令大人太爱才了。 也是,全县中举人进士的也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案首啊,县令大人一激动,就吩咐了这么隆重的排场送才子还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状元回来了呢。 顾家村可是火了,顾家的门槛都快踏平了,道贺的真不少,镇府大人,师爷什么的都来了,县令的面子呢,能不给吗? 郁采青见到顾卓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下午,她刚跟如花二狗一起,将该开封的皮蛋起出来,均匀地摊放在堂屋的竹匾上,如花和二狗都去看热闹去了,她倒不稀奇,自己还忙着呢,等空了去瞅瞅就是了。 刚坐在门口歇了会儿,就见顾卓寒来了,还带来一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沈逍遥。 “哟,咱们顾秀才衣锦还乡了,这下可实至名归,恭喜了啊!” “不过是秀才而已,何喜来着?知道你看不上,不用挖苦我了。”顾卓寒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郁采青看了眼沈逍遥,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微微红了脸。 幸好,采薇已经端了条凳出来,顾卓寒却不动,郁采青只好自己另外找了凳子坐下。 “顾兄弟可是最厉害的,这次可是得了个案首。”沈逍遥坐下,儒雅地笑道,眼里是真正的欣赏。 “真的啊?你平时学习也不怎么刻苦啊!”郁采青偏头看了眼顾卓寒。 不是她小看人,在她看来,童生试对比前世的考试,县试就像小升初,其实更难些,府试相当于中考,院试则跟高考类似,顾卓寒得了第一名案首,可不就是高考状元了么? 顾卓寒听了她这话,本来灿烂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欺近她:“你如何知道我没用功?” “哈哈,据我所知,顾兄弟在家可是很用功的,郁姑娘你可一叶障目了,怪不得他要生气了。”沈逍遥好笑地看着没说几句就争起来的二人。 “呃,用功就用功了,你生什么气啊?”郁采青退后两步,看他还沉着脸,咕哝道。 采薇已经泡了茶出来,沈逍遥啜了一口,含笑看着二人道:“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冤家对头呢。” 两人这才各自做好,郁采青瞪了顾卓寒一眼,才道:“沈公子不会也是专门护送他回来的吧,这面子也太大了。” “自然不是,我这次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郁采青眼睛都亮了:“是不是桃树的事情有门路了?” 沈逍遥点头:“我去了修罗国一趟,打听了下,果然桃树是要嫁接的。我带了一批枝条回来,是专门的果匠帮忙剪下来的,你可以放心用。” “如此真是太感谢了!”郁采青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向他鞠了一躬。 “郁姑娘太客气了!”沈逍遥忙站起来扶她,“我是要收钱的,而且今后还要仰仗你相助呢!” 郁采青笑笑,这才坐下来,无意中瞥见顾卓寒在看他,还轻轻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得,谁又惹这位祖宗生气了! ------------ 第六十五章 嫁接桃树 郁采青急急忙忙要看桃树条,沈逍遥失笑:“你一刻都等不及,我还说这么久不见,咱们叙叙旧。” 郁采青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她何时跟他有旧,不过没工夫计较,催道:赶紧的,运了这么远,也不知道能嫁接不。” 沈逍遥也不再逗她,唤了不远处候着的小厮,很快,小厮小心翼翼地抱了个布包过来,里面正是粗细长短都很合适的桃树枝条。底部还有湿意,像是在水里浸过的,上面的芽孢还很新鲜,郁采青笑吟吟地看向沈逍遥:“不错,就是这个,谢谢沈公子啊。” 沈逍遥道:“看在我千里迢迢宝贝一样送过来,往后你这桃真摘果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那是自然,咱们长期合作,呵呵!”郁采青心情好,爽快地应了。顾卓寒在一旁做壁上花,心里极不舒服,扯过郁采青的胳膊:“走了,赶紧去接上呗,日头晒蔫了。” 郁采青早就备好了工具,让采薇端了水,将枝条浸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削取接芽、切砧木、嵌芽捆扎,动作虽不算熟练,也让其他人看得瞠目结舌,直到郁采青收拾完了,顾卓寒跟沈逍遥还不相信地看她。 “这样真的行吗?”顾卓寒又一次问。 郁采青白他一眼,都多少遍了,懒得搭理他。 沈逍遥直直地看着郁采青,他是亲眼见过修罗国的桃树,当时也大为惊奇。只是郁采青一个农家小姑娘,她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他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下一次她会给自己带了什么惊喜。 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郁采青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动物园的熊猫,引起了两人的兴趣,不好赶人,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采薇则在一旁看偶像一样粘着自己姐姐。 “哥,娘让我来唤你,怎么还并不回去啊?” 不知什么时候,顾卓烟走了来,原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卓烟,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了。”顾卓寒眉宇轻蹙,家里人太多,他见了沈逍遥,寻了借口跑出来。 “不行,娘说了,一定要我唤你回去,好几位大人还等着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采青姐姐家里有什么勾着你了?” 她有意无意扫过郁采青,顾卓寒不悦地看她,还没说话,顾卓烟已经转向含笑不语的沈逍遥,蹲身拜了拜:“我娘说了,沈大哥远道而来,对我哥照顾有加,请务必去寒舍小酌一杯。沈大哥,能不能给卓烟一个薄面?” 沈逍遥姿势未动办法,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挑眉看向顾卓寒:“顾老弟妹妹小小年纪颇有淑女之风,不容易啊!” 顾卓寒脸黑了黑,沈逍遥已起身,作势拍了拍身上长袍,拱手道:“还要赶回县城,咱们兄弟这杯酒改日再喝,或许,待顾兄弟蟾宫折桂之日,咱们来个不醉不休!” 顾卓寒无可无不可地撇撇嘴,对一旁看热闹的郁采青道:“青菜,咱们一起吧。” 郁采青忙摆手道:“不用,我还是在家自在些。” 顾卓烟上来拉了顾卓寒:“那我们就先走了!”眼光扫过郁采青,让人很不自在,郁采青明显感觉到她的敌意,她就纳闷了,自己何时何地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 第六十六章 造房子 春意盎然的季节,植物生长很快,才嫁接不久的小桃树,绝大多数都存活了,郁采青一家人欢喜不已。 郁采青没事就喜欢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前,瞅着这十几株桃树发呆,赶明儿,得多载点儿才行,自家才几亩地,按她的计划肯定是不够的,得找个合适的路子才行。 这日郁樟跟连淑娥坐了沈府的马车回家来,家里就几个孩子,儿子幼小,两个女孩家操持家务,总归是不放心呢。这些日子夫妻俩没少来回跑,两头都要顾着,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回,两人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郁采青也不强求,他们二人的性子,不怎么适合,所性格就让他们在村里坐镇也好。 郁采青便寻思着再聘个得力之人做管事,别说还不太好找,要能写会算有主意的,才能撑得起场面,村里多数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着实不太好找。 于是贴了告示,又找了村长帮忙,谁知不过两日,就有人了打听了,竟然是同村的顾严德。 顾严德说起来跟采青算是同学,快二十岁了,说来也怪,明明学问很好,曾经参加过几次童试,却无一例外地没中,今年跟顾卓寒一同参考,自恃才高却发挥不好,堪堪过了府试,院试却无声无息。 因为供他念书,家里很是紧巴,偏家里老娘病了,延医请药花了不少银钱,待顾严德赶考,硬是把所有家底子都掏出来了,如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来。 这天找到村长说起这事,想请他托熟人找个路子,先解了这燃眉之急才是,恰巧郁家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了,村长立马跟他牵了这条线,亲自带着顾严德来了郁家。 郁采青对这人还算有些了解,想起顾卓寒的得意,心中暗叹。有心帮他一把。 瞧他眉眼极正,亦未因家贫露出窘迫自卑之色,郁采青当下就应了他,由郁樟带着他去了镇上的院子帮忙,待他熟悉了之后才回了村子。 一家子又开始张罗着房子的事情来了。 “弟弟大了,该有间自己的房,读书也清静些。” 如今,郁家就两间土坯房,一间堂屋,另一间就是郁樟夫妻住,采青姐妹就歇在堂屋后面隔出的小间里,郁正还跟爹娘挤在一处。如今大了,着实不大方便。 夫妻俩自然应了,郁正学业不错,不到十岁的孩子,每日先生教的功课,硬是学得扎扎实实的,考较起来,从来就没有答不上来的时候。想来往后考个功名也可能。 这两年家里养着鸭子,又有了沈记这个大主顾,家里也攒下了不少银钱,一家人打算着收了春小麦之后就开始动工。 全村不少人都养着鸭子,得了郁采青的恩惠,因此郁家要造房子,成了全村上下一件大事,好些人都自告奋勇前来帮忙。 不出两个月,郁家的房子就造好了,三进三出,前面正房郁樟夫妻住着,郁正的院子最为清净,读书正好,姐妹两个也有了各自的院子,可采薇那小丫头多数时候挤在姐姐这里,赶都赶不走,索性让她住下,只心道,原先没瞧着这样,如今越大反而更粘糊了。 鸭舍也扩建了一倍,郁采青索性让如花娘金珠也一块过来,善财放鸭,她就帮着打扫卫生,养得越多,越得注意卫生,若是得了疫症,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因此她也定期熏药草,把个鸭舍弄得跟人住的地方一样。 ------------ 第六十七章 三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年过去,三年来,郁采薇跟沈记联合将五香咸鸭蛋和五香松花皮蛋推向了周边地区,狠狠赚了一大笔,紧接着,就把村里荒着的一片向阳的缓坡地买了下来,全部种上了桃树。 每逢阳春三月,粉红的桃花挂满枝头,好似天边灿烂的云霞,美得令人目眩。而夏末,树上结满了红艳艳水灵灵的大桃子,沉甸甸挂在枝头,因其味道甜如蜜,跟现代的水蜜桃差不多,甚至甜分还足一些,郁采青索性取名为蜜桃。 每天早上,郁采青都要亲自上山,督促着采摘蜜桃,沈逍遥会派人来运到清远县以及周边几个县,这可是新品种,经常是一到就销售一空,供不应求。 “二狗,小心些,别摔了。” “梨花婶,筐里铺些草,别磕着了!” “小正,还不回去温书,小心我告诉先生!” 郁正笑嘻嘻从叶缝中探出头,讨好道:“大姐,先生说了,劳逸结合,不可勉强。嘻嘻,你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去,指望你帮忙,想偷吃还差不多!”郁采青点了下他的额,“呶,这篮桃带回去,记着分给五奶奶,不许吃独食!” “谢谢大姐!”郁正一把接过篮子,喜滋滋地往山下跑。 “去温书,明年就要考试了,考不上小心爹打断你的腿!” “嗯,我也要像卓寒哥哥一样,考举人!”郁正重重点了个头,蹦蹦跳跳跑了。 郁采青摇摇头,这个弟弟真是淘气,不过父母对他期望很高,还不到十岁,满口的之乎者也,何先生已经推荐他参加明年的童生试,爹娘两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沈逍遥远远就看见前面指挥人摘果的郁采青,面容红润,闪着耀眼的光泽,跟三年前相比,长高了不少,已经是活脱脱一个大姑娘了,全身透着自信光芒,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即便身着荆钗布裙,也难掩她通身倾泻而出的气韵。 “采青!”他含笑唤了声,向她走去。 郁采青回过头,见是沈逍遥,开心地笑了。 沈逍遥是沈记的长子,路子广,这几年跟他合作鸭蛋生意,已经是赚得盆满钵满,本来想着她一个女子,苦无根基,却因为沈逍遥事半功倍。 如今,不管什么货物,交到沈逍遥手中,肯定是稳赚不赔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看见他就看见金子在招手。 沈逍遥几乎被她的笑容灼伤了眼,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大步走近她,撑开手中的折扇替她挡了烈日:“日头晒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还早呢!不热。”才不过辰时末,哪里晒人了?郁采青习惯了他的管东管西,活脱脱又一个顾卓寒, “郁采青,别像个野小子一样到处跑,我回来若被你的丑样吓死了,十颗青菜都赔不起!”想起他临走时说的话,郁采青摇摇头笑了。 “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郁采青回过神,眼前是沈逍遥带着笑意的脸,不知为何脸上忽然有点灼热。 “呃,车来了吧,我去看看,他们粗手粗脚的别碰着了。”她连忙拿帕子扇风,越过他往山下走。 沈逍遥依然举起折扇替她遮着强烈的光线,护着她往山下走。 郁采青松了口气,怎么忽然想起那个冤家了,她没有自虐的习惯,那家伙跟她斗嘴的时候居多,自己总是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是沈逍遥顺眼,君子如玉,还体贴人,比他绅士多了。 ------------ 第六十八章 蜜桃热销 三辆沈记的马车早已停在山脚下,伙计们正忙着将挑下来的一筐筐桃过秤,记账,轻手轻脚地放到马车上。 “这一批蜜桃要运到京城去,我打算亲自押送。”沈逍遥看着郁采青,她的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 “真的?你不是说已经有好几家订了货吗?”莫非出了什么状况? 沈逍遥看她着急,笑了笑解释道:“上次我让人送了两筐家去,家里瞧着稀罕,送了些人,皇后娘娘正好回娘家省亲,尝了很喜欢,八百里加急送信过来,让立刻送上好的蜜桃过去。” 郁采青这才放了心,眼珠咕噜一转,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沈逍遥顿了顿,一股幽幽果香伴着清风拂来,深吸口气又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在这里跟你种桃,再也不回京城去。” 郁采青并没往心里去,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想到,她刚刚种出来的桃子,就得了皇后的青眼,这算不算走了狗屎运?那将来会不会有幸成为贡果呢? 到时候,她就是富婆了吧,哈哈,想想就开心,跟做梦似的。 沈逍遥见她眼里冒着星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眼神微暗。见伙计已经将装好,才向郁采青告辞,上了马车。 采青回到家,难掩心中的激动,把自己关在屋里鼓捣起来。 “姑娘,夫人说让你先热水洗洗,小心受了凉。”如花见她衣裳都汗湿了,敲门提醒道。 郁采青跟如花关系极好,不习惯听她这样叫自己,受不住,打开门责备道:“说了多少次,我们是姐妹,什么姑娘姑娘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花一本正经道:“我娘说了,我们一家都是郁家的长年,你是主子,不能坏了规矩。除非姑娘不要我了!” 郁采青叹口气:“好了好了,随你吧。” 接过她手中的干净衣裳,去了隔间的小浴室。 如花候在门口,松了口气。 沈逍遥来信那天,她高兴得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那次运进京的蜜桃一到家,就被好几家贵人高价买走了,有些消息得晚了的后悔不已。 郁采青连忙又让沈掌柜押送了一批过去,也哄抢一空,那些贵人们也如市井之人一样抢购东西,想想就滑稽。 郁采青整晚都睡不着,心里那个骄傲啊,激动啊! 按沈逍遥所说,皇后娘娘都看得上的东西,定然不愁销路,别的不说,皇后就是一块金字招牌,难怪那些人那么捧场了,且不说蜜桃是否好吃,皇后娘娘的场是一定要捧的就是了。她郁采青是不是走狗屎运了呢?怎么就偏偏就遇上皇后娘娘省亲呢? 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只是清远县远在蜀地,离京城何止千里,就算沈逍遥有特别的方法,送到京城怎么也耽搁了时日,不如初初摘下来的新鲜,往后如果有机会,在京城附近找块地方,也种上桃树,想来更赚钱些。 不过京城在北边,气候上不太适合,郁采青暂时把这个想法压在脑后,先把顾家村的桃种好了再说其他。 近一个月的采摘季过了,郁家总算是轻松下来,给工人们每人封了红包,热热闹闹吃了一场酒,大家才各自散了。 ------------ 第六十九章 有新目标 郁采青最高兴的是,这个时代污染少,根本不存在长虫子的问题,不必喷洒农药,比起现代来省事多了,没了那股子农药味,味道好多了。 她想着,如今的坡地有三十多亩地,看情势还远远不够,想起前世的时候,政aa府发展农业产业化,她渐渐有了新的想法。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了之前的经验,还有沈记这个方便又便宜的的物流系统,蜜桃可以作为一个大规模发展的目标。前世她偶尔回乡下,发现漫山遍野全是桃树,她深深地被震撼了,收果子的时节,根本就好似在地上捡钱似的,天天都好几千块的进项。 这个时代,她想做那第一个吃螃蟹之人,皇后娘娘都来捧场,不狠狠捞上一笔简直对不起这么好的运气是不是? 横竖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点了灯,找出纸笔,按顾家村的地形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开始规划她的新一轮计划,除了大规模种植桃树外,还得有些其他的亮点才行。 郁采青在自己屋里冥思苦想,涂涂画画了许久,终于初具雏形,忽觉天边已现鱼肚白,鸭舍里也有了响动,像是善财叔准备放鸭子去了。她打了个哈欠,才爬上床去补眠。 虽然桃园有了一定规模,收益也颇丰,但是郁家二老却颇有微词。 一向寡言少语的郁樟都提过几次,女子出门抛头露面,终不是正途,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经。 因此,她才会尤其重视与沈逍遥的合作,如今事业已经步上了正轨,她平日里就是做些技术指导,相对于以前只养鸭子来说,已是轻松不少。 郁家俨然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户,平时出门,外人都称呼郁樟为员外老爷,喊连淑娥一声夫人,家里有几个如善财叔一样的固定的长工,给郁正配了个小书童,姐弟几个也成了小姐少爷,地位噌噌上涨。 而郁采青这个当年的小神童,自然是远近驰名,十四岁的郁采青,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窈窕匀称,皮肤也愈发水嫩,为了省事,将一头秀发编成两条麻花辫,丝毫无损她的美,反而平添了几分独特,完全没有庄户人家的小家子气。 顾家村有个不一样的郁采青,附近几个县不时有人前来打听,媒婆也络绎不绝上门了。 这日,郁采青想找爹娘商议,干脆将村里的地都租下来,再将闲下来的劳力聘回来打理果园,既扩大了桃园的规模,村里人收了租金,还能得一分工钱,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刚踏入前头正院,远远就见母亲的屋里有个妇人,二人正在说着话,正想退出去,就听连淑娥喊:“青儿,这是你槐花婶儿,快过来打个招呼!” 郁采青知道这个妇人,她是邻村李村长家的,李珍珠兄妹的亲娘刘槐花,于是只得进去。 那妇人一身招摇的大红大紫,头上金光闪闪,脖子上挂了好几串宝石,右手大拇指上戴了个夸张的玉扳指,珠光宝气。 ------------ 第七十章 填房?不稀罕 槐花看到她进来,站起身就笑:“哟,这就是你家大姑娘?长得看真标致!”说完,绕着郁采青上下打量,郁采青有一种待价而沽的感觉,直觉地有些不喜,不动声色避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槐花嫂子过奖了。来,吃茶!”连淑娥口里谦虚着,脸上却带着自豪。 槐花满脸堆起了褶子,吃了口茶道:“淑娥妹子,这县丞大人可是巴巴地托了我来说这事儿,到时候有大人照拂,你们也算是官宦人家了,生意只有越做越大,大人再一升官,富贵逼人呢!” 连淑娥扫了眼眉头紧皱的女儿,目光闪了闪,问道:“那大人家的公子多大了?” 槐花面露尴尬:“前面夫人得的小公子有八岁了,去年夫人去了,老夫人想替大人寻一个能干利落的媳妇打理后宅,听说你们大姑娘的才名,满意得不行,这不巴巴地托了我来说项吗?” 连淑娥脸色白了白,郁采青霍地站起身:“槐花婶子,采青虽然年纪轻不懂事,却知道齐大非偶四字,既然那家那么好,婶子还是给你自己家留着好了,我记得珍珠姐姐还比我大两岁呢,算算正好十六了呢,婶子,你是她亲娘吧,难道都不着急?” 没错,这槐花就是隔壁李家村村长的婆娘,李珍珠的亲娘,仗着家里有个远房亲戚在城里做官,很是不把人放在眼里,这次竟然跑来给自己说那样一门亲事,她心里火气噌噌地往外冒,也不顾忌啥,直接就给人堵回去,完全不在意槐花瞪坐会着眼睛拿手颤抖地指着她。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家珍珠可是……”槐花气急败坏道。 郁采青笑颜如花,走近一步道:“婶子,再耽误下去,珍珠姐姐别就剩下了啊!” 李珍珠姿色长得不错,周围村子上门提亲的也不少,李珍珠母女心高气傲,嫌弃都是些粗人,看不上,便将人个个都轰出去,一来二去,李珍珠十六岁了,这两年上门提亲的人倒是少了。 这也是槐花最堵心的事,看着女儿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可没少着急,这回被郁采青毫不客气地道出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厚厚的脂粉开了裂,很是有些瘆人。 “青儿!”连淑娥没想到槐花这么不厚道,竟想着让青儿去给人当填房,简直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如今听采青把人气得不轻,心里暗爽,又想到总归是乡里乡亲的,不好得罪惨了,假意阻止了下。 “嫂子莫怪,青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说话难免冲些。你别在意。”看了眼槐花的脸色,又道:“不过话糙理不糙,那县丞大人家门槛太高,我们青儿又是个火爆性子,怕是不合适。” 她轻言软语,话里化外却跟郁采青一个意思,槐花原想连淑娥一个乡下妇人,县丞大人看得起她家该是受宠若惊了,说不得就应了这门亲事,她得的谢媒礼自然不会少。哪知道今天白来了,还被母女二人挤兑一番。 ------------ 第七十一章 挤兑恶妇 槐花也顾不得什么,胸脯挺了挺冲口就道: “是啊,大姑娘是个有出息的,之前那顾家小子可是不错,怎么就退了亲呢?呵呵,往后说了好婆家,一定记得知会一声,我也好来讨杯酒喝!” 撂了两句狠话,悻悻地走了。 槐花走后,连淑娥看女儿一脸不高兴,撅着嘴站在那里,笑道:“青儿你别生气,我也没想到槐花会提这事!” 郁采青看她的样子,那赔着笑的妇人终归是她娘亲,还带着几分小心。郁采青鼻头一酸,虽然她是假冒的,这些年早已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一家人了,便有些不忍。 “娘,我不是怪你,只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开心啊,这样不好吗?”她偎紧连淑娥的怀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连淑娥笑了,手指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傻孩子,难不成你这辈子就跟着爹娘?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你放心,娘往后一定好好挑个好的,不会让我女儿吃了亏去。” 郁采青也知道,她年岁不小了,往后少不得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说得明白。 她抬起头:“我想先留在爹娘身边,如果必须嫁人,希望你们尊重我的想法,不要替我答应任何人!” 她说得极认真,连淑娥定定地看着她,女儿大了,主意也越来越而大,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郁采青放心了,爹娘两个都很把她的话当回事,只是往后,她真的要跟其他女子一样,跟某个男子一起生活,而自己,就要在家相夫教子,穷此一生? 当然不!她脑子突然一个激灵,她烦乱地摇摇头,不想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被槐花一打岔,郁采青连自己来找爹娘的目的忘记了,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想回屋,便往村外走去。 老远就看到善财叔在河边给鸭子喂食,她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谷袋子道:“善财叔,你去树荫下歇歇吧!” 善财有些紧张:“怎么能让姑娘给我做这些?你去歇着吧,日头大,别晒着了。” 郁彩青笑笑:“善财叔,别这么见外,你还跟我一样叫我采青就好!” 善财搓了搓手道:“是,姑娘!” 摇摇头,他跟如花真是一对父女,连性格都是一样,谨小慎微的,生怕出什么错。 她也不再计较,随他吧,反正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善财叔见她执意不走,就去河下游查看其他的鸭子了。 这两年,郁家将这条河上围了一段篱笆,夏天的时候,白天就让它们在河里捕捞鱼虾,晚间才会回到院子里的鸭舍,数量很多,光是喂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郁彩青看着庞大的鸭群,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这是她致富之路的第一步,她对它们有一种特别的情怀,想想那一回,她跟顾卓寒两人偶然间捉回的两只野鸭子,如今已经壮大到这个地步了,那一天恍如昨日一般清晰。 ------------ 第七十二章 送礼送到心坎里 过了几日,郁采青将自己的大计跟全家人说了,郁樟看了她一眼,皱眉道:“青儿,咱们家今非昔比,甚至已经盖过周围很多人了,用得着如此费尽心思吗?” 郁采青不以为然:“爹娘,这不是钱的问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们有钱的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沈公子,他们家在全国都是首富,都没有放手,咱们难道要等着坐吃山空吗?将来小正还要考科举,离了钱可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我想试一试。” 郁樟看了眼小儿子,九岁的郁正一脸崇敬地看着采青,喃喃道:“大姐,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采薇也重重地点点头,“嗯,有大姐姐真好!” 夫妻俩对视一眼,郁樟最后道:“好,不过你要答应爹,往后不要什么事都强出头,你是个姑娘家,总是抛头露面不成。” 郁采青自然满口答应,如今爹娘两个性子变了不少,再说模式已经形成,简单多了,她也正想当个甩手掌柜。 村长顾奎听了他们要租地的消息,愣怔之余更是喜上眉梢,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忙吩咐自家婆娘道:“傻儿他娘,快把前些日子得的好茶泡上一壶来招待贵客!” 顾奎媳妇刘氏因为槐花的事情,对郁家有些不顺眼,却不得不听话出去泡了茶。郁采青一个小姑娘,坐得笔直,轻啜着茶水,她心里就怎么都不是滋味。她家儿子是个傻的,就是外甥女那样花样的人儿,哪里有她这般造化? 吃了会儿茶,顾奎笑米米道:“那几座荒山我倒是可以做主,按照之前的价钱就行,北坡那边虽然沙地多一点,这样吧,下面那块水塘就当送你们家了,有了那方水塘,就是天下大旱,保管那片地都会有水浇地。” 郁采青喜出望外,那块水塘她自然知道,面积不小,听说以前有人养过鱼,不知为何中途不养了。她了解过,那里有几眼好泉,泉水十分清冽,比前世的矿泉水口感还好些,有一股淡淡的甜。她本想着等事情谈妥后再说这件事的,没想到顾奎这么上道,这样一来,灌溉不成问题,往后说不定又是一个商机呢。 两方相谈甚欢,顾奎答应村民的思想工作由他去做,两人高兴地回去了,顾奎将人送出了院子,嘴巴都咧到了耳后跟。 一回头就见刘氏黑着一张脸,哼了声道:“他爹,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父女两个?我看啊,他们分明就没安啥好心,让你出这个头,得罪人的事情都跟他们没关系。” “瞎嚷嚷什么?”顾奎从袋里一把捶在桌上,瞪了她一眼。刘氏还待再吵,看见桌上闪烁着银光的东西,眼里冒着绿光。 “这是银子?哪里来的?”她猛地夺过来,完全不可置信。 “好生收着吧,眼皮子别那么浅,以后莫在外面说郁家的坏话!”顾奎掀开帘子进屋,刘氏紧紧跟进去,一叠声地道:“发财了,没想到郁家这么大方!你放心,我没那么傻!” ―――― 下一章最后一章免费章节,明天文文上架了哦,亲爱滴们,千万别再潜水了,上架第一天狠狠狠重要滴,该砸红包的拼命砸,该订阅的也别客气,还有,别忘了留言区给梅花打气加油啊,爱你们…… ------------ 第七十三章 青青,我回来了!+上架公告 顾奎承了郁采青的情,又本就是个有抱负之人,能替村里人谋些福利他自然乐意极了。 他当了多年村长,做起事来效率也挺高,次日一大早,就把全村人都集合起来,简单传达了郁家要租地的意思,村里人都炸开了锅。 顾奎刚说完,白梨花就站起来,尖利的声音尤其突出:“往后不种粮食了,我们吃啥?” “得了租金,买多少粮食都成!” “话虽如此,可咱们祖祖辈辈种地,这一下租出去不种了,心里不踏实!” “是啊,五百文一亩,这也太少了!”众人议论纷纷,一是因为这件事以前没有过,也有人趁机起哄,想着能多刮点是一点儿。 郁采青冷静地看着这一幕,这都是些普通老百姓,有些小心思也能理解。一直站在顾奎身边的郁樟抬手招呼了几句,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郁樟一改往日的寡淡,扬声道:“各位街坊邻居,我郁樟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断不会亏了大家,每亩地五百文的租金,比你们自己种划算多了。而且,我们这么多地,也忙不过来,所以会雇些劳力,只是丑话说在前,偷奸耍滑心术不正的,我们是不会请他帮忙的!” 他声音不是多高,语气中却透着坚定,让人信服。而且大家一听可以做工挣钱,不少人跃跃欲试。 只有吴二麻子平日本就有些不着四六,被身边的白梨花一掐,站起来道:“我不租,地还是自家的踏实,别到时候亏了拿不着钱,难道让你们吐出来?” 顾奎冷眼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吴二麻子,少跟着你媳妇掺和,要租便租,不租拉倒!” 旁边有人起哄:“是个男人就给句痛快话,别整天拴在婆娘裤腰带上迈不动步!” 吴二麻子脸红得厉害,却也明白,他一家老小在土里刨上一整年,也不可能刨出五百文钱,管它挣不挣钱,嘀咕了几句,还是乖乖地在租地契约上按了手印儿。 手续办好,得先开垦山顶的荒地,除草,坡地该梯田,最大限度地利用资源,几乎动用了全村的劳力。 先前说好了不管饭的,但茶水怎么都得备着,郁家上下忙得人仰马翻。外面的事情自有郁樟打理,连淑娥则带着几个妇人每日去地头送茶水,郁采青却被勒令不准出门,她想去看看土地改造的进度,郁樟和连淑娥就都冷着脸堵她:“地里都是些粗人,你没出门的姑娘家远远躲着。” 郁采青也乐得在家躲清闲,每日理账记事,闲暇督促采薇的功课,还鼓捣些新菜式,让全家人吃得眉开眼笑,日子悠悠过得挺滋润的。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斜射进来,郁采青伸了个懒腰,准备歇一歇。 “大姐,有人找你!”采薇兴高采烈地进来,手里拿着一朵粉绿色的绢花。 郁采青放下账簿,抬头问:“谁啊?是不是严大哥?”她口里的严大哥就是顾严德,他如今管着镇上的生意,每个月都要报一次账,这几天正好月底,也该回来了。 采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朵绢花,目光一闪:“你出去就知道!”说完转身就跑了,闪得比兔子还快。 郁采青合上账簿,往前面走,心道若不是顾严德,莫不是沈逍遥回来了? 家里人都不在,采薇转眼的功夫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郁采青到了前面院子,一个人都没有,正欲回转身,忽然背后一阵细微的响声,狐疑地转过头,不见人,脚尖却多了一个雪白的纸团。 这让她忽然忆起前世上学时,课堂上男女生传小纸条的一幕,鬼使神差地,她弯腰捡起,打开,里面有两行字,刚劲中透着柔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她的名字?不过似乎没人这么喊她啊。 愣怔中,忽然光线被挡住,抬起头,面前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阳光在他周身罩上一圈金色的光晕,挺拔如松,目光如玉,眩惑的笑容几乎晃花了她的眼: “青青,我回来了!” ———————————— 上架公告:各位亲爱滴,明天文文上架啊,终于可以看个够了,大家可要多多捧场啊,求首订,求红包。。。哎呀,你们懂滴哈,呵呵。我会回报大家哟,多多码字,让大家看个爽,一定要继续支持我哦! 剧透:1、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是哪一位呢?是绩优股沈逍遥,还是潜力股小顾童鞋? 2、青青的人生中有几次重大转折? 3、几次提到的修罗国绝对不一般哦,与咱们的青青有何渊源? 一切谜团尽在V章铺展开来。。。。。。 ------------ 第七十四章 什么时候,感觉变了?(三万字求首订) () 熟悉的气息,是顾卓寒,此刻他的样子又有些陌生,是采青以前不常见的。 一身湖蓝色夏衫,头上束着同色的发带,只是头发有些乱了,额前掉了一绺发丝贴在面颊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似乎瘦了,脸部线条刚硬了些,让他原本还一些稚气的五官更显成熟俊朗。他的肩上还挎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赶了很久的路。 呃?“你回来了?考中了吗?”他几个月前去了省城参加乡试,以他的本事,应该不难吧。 “大中兄弟,晚上叫上你娘和栓子一起啊,省得你来回跑趟!”又抬头对其他人道:“这不中秋了吗?今天热闹热闹,大家都回去叫上家里人,就当过节了啊!” “那是自然,不管多大,我都是您儿子不是?” 她挤了挤眼睛,俏皮地看他。顾卓寒意味深长笑了,眨眨眼睛:“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金秋时节,稻香遍野,金黄的稻子压弯了腰,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远远望去,大片的田野都是一片金黄,好似铺了一地金子。 见郁采青姐妹在院子里,大声道:“我哥哥呢,让他出来!” 顾卓寒进了自己的屋子,顾卓烟立即站起来,哀怨地道:“娘,您就顺着他,到底谁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 “你!”顾卓烟一跺脚,脸一红。郁采青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暗中动了手脚。善财叔几次看到她在河边打转,后来还发现了死鸭子,她之前还让着她些,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她算是明白了,有的人就是吃硬不吃软,她果然是顾卓寒的妹妹,都是欠抽型。 待到菜端上桌,更是让人大开眼界,席开了三桌,每张桌子都摆得满满的,大鲤鱼炸得金黄金黄的,放在漂亮的盘子里,周围还有咸甜咸甜的汁液,蘸着吃,外焦里嫩,香脆可口,鲜香中透着一丝丝甜丝丝酸溜溜的滋味,让人舍不得停下筷子。 顾卓寒满不在乎地靠在树上,瞥她一眼:“我要成了君子,还不酸死你?”他有点头疼,这丫头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家里对她溺爱得很,又不好说她,便揽了王翠莲的胳膊,笑道:“娘,放心吧!您的儿子您还不清楚吗?” 丢下这句话,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一刻不想呆了,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啪的一声关了房门。 顾家的地也租了出去,但王翠莲认为儿子如今好歹是举人了,明年还要上京考试,以他的才学,中个进士一点都不难,便想着搬到城里去,也好有个好点的环境。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只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脸上布满愁云,连淑娥问他,才知道他家没了媳妇,家里老娘病了,小儿子才三岁,每天下工了,他还得回家去做饭。今天郁家招待饭菜,一定很丰盛,不去又舍不得,正为难呢。 “呜呜——”顾卓烟没想到她娘会这样严厉地吼她,奋力挣开她的束缚,哇哇大哭起来。 采青又将豆腐切成方块,焯水,倒油,炒制调料,再倒入焯好的豆腐,滋的一声,浓郁的香味飘出来,很是挑战人的感官。 “婶子,你就让采青做吧,平日家里都是她掌勺的多,做的菜都是没见过的呢。”连淑娥笑着劝道。 摇头晃脑,抑扬顿挫,郁采青想起私塾里的何先生,一副老学究样子,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推他一把,嫌弃道:“行了行了,故意卖弄了吧?念的是些什么诗,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惷心荡漾了?” 采青走到灶台边,五奶奶正从一只水桶里捞鱼,对她道:“五奶奶您先歇着,我来!” 顾卓寒脸色一变,不知道为什么,卓烟跟采青两姐妹不怎么对付,此刻自然不能让她发现,于是拉着她道:“青青,我先走了,别说我来过!” “王翠莲接过他手里的包袱,上下打量着,满意道:“我儿子就是生得俊,如今功名也有了,这一回,娘可得好好替你物色物色,定要找个配得上咱儿子的媳妇!” 顾卓烟不高兴,还欲再说,顾卓寒忽然跪地,看着顾锋和王翠莲,正色道:“爹,娘,孩儿有事求你们!” 采青忽然有些不自在,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而且他的称呼变了,平日斗嘴时他故意坏坏地叫她“青菜”,看她恼怒地瞪他,就满意地哈哈大笑,好似以惹怒她为自己的目标,乐此不疲。 她一叠声地道,顾卓寒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她,她方才的慌乱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心情没来由地雀跃起来,细细审视她。 “爹娘,我回来了!” 因为早有了计划,郁采青早辟了一块地育了不少树苗,如今已经有一指粗了,就等着移栽到土里去。 采青将一条大鲤鱼捞出来,啪啪几下敲晕,鲤鱼摆动了几下不动了,她将鱼放到案板上,利落地去鳞破肚,将里面的脏物除掉,打了花刀,撒了盐和酒稍稍腌制,裹上湿淀粉后,在锅里放油,烧至七成热放入腌制好的鲤鱼,炸至表面变硬再改小火炸片刻,再换大火。炸完之后,还完整地保持着鱼的形状,金黄金黄的,采青又将葱姜蒜放入锅中炒制,放入调好的芡汁,淋在鲤鱼身上,再将炸鱼滚烫的热油浇在鱼上,一道色香味俱全糖醋鲤鱼便做好了。 连淑娥和采青姐妹提着水桶上山来,看到大家做得很是认真,尤其是善财叔,现在太阳还晒着呢,额上滴落颗颗汗珠,都没腾出手去擦一下,任其落在脚下的土里,犹不自知。 空旷的院子里只有孤男寡女二人,涌动着诡异的气息,他离她这样近,不过一步的距离,郁采青不自觉小脸微烫,迅速扫了他一眼,目光触及他黑亮的深眸,心猛地一跳,连忙移开了去。 “不是,很高兴看到你,只是你妹妹都找到这里来了,可能你爹娘有什么事找你,快回去吧!” “啊—啊啊—”顾卓烟连忙闪开,一边躲一边尖叫:“你个小蹄子,没教养!” 其他人也欢快地应了,明显地看得出来,各人更加卖力了。 顾卓寒眼神闪了闪,瞥了眼顾卓烟,定是这丫头告的状,这还没怎么呢,她就这样,往后有的麻烦了。束湿乎发。 “死丫头,瞎说什么?”王翠莲面色大变,赶忙捂住她的嘴。 顾卓烟在一旁撇着小嘴,没好气地嘀咕:“还不是为了那个丫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 王翠莲在家一向说一不二,沉着脸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中举的消息早被有心人先一步知晓了,城里刘家和汪家都在打探你的事情,两家的姑娘也都不错,性子也好,将来成了亲就是好内助,而且有了强大的岳家,你以后也平坦些。” 采薇拿着笤帚就去撵她,顾卓烟没想到她来真的,连忙往大门口跑,嘴里骂骂咧咧的,采薇一直追到门外去,看着顾卓烟惊慌失措的样子,解气地笑了。 几个月不见,他却唤她“青青”,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乎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样柔和的语气也令她极不适应。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不少人打着饱嗝走了,纷纷表示往后有了差事一定要来帮忙。 五奶奶诧异道:“真的啊?那我今天就尝尝采青丫头的手艺!” “我明明看见他往这边来了!”顾卓烟推开她,眼睛处搜寻着,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顾卓寒小心地看她,不像生气的样子,笑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顾卓寒冷着一张脸跪在那里,顾锋急了:“孩子,我们都是为你好……” 采青知道现在大家都拿她当大小姐了,笑笑道:“我又不是金枝玉叶,从小在山上疯跑,大家都来喝水吧!” “爹娘,她说的没错,我喜欢采青,希望你们二老去郁家提亲!” “嘴都咧到耳后跟去了!”郁采青鄙夷地看他一眼,想起刚才的事,问他:“对了,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顾锋笑道:“你急个啥,孩子刚回来,好好给他收拾收拾!” 顾卓寒唇角翘起,挑眉看她:“这么久不见,怎么还是这么冲,我没得罪你吧!” 那黑狗被她打得嗷嗷直叫,在院子里乱跑,采薇还不解气,紧追不舍,大黑狗撞到顾卓烟,汪汪地朝她吼,样子凶恶无比。 顾卓寒没料到他们这么坚持,心里窝了火,“噌”站起来,道:“爹娘,是我要成亲,好不好只有我知道。我只娶采青一个人,你们若是不同意,我谁都不娶!” 顾卓烟被两人这般训斥,甚觉丢了面子,眼泪在眶里直打转,扭身跑进自己屋里去了。 采青笑笑,村民们都很实在,你给他一点小恩惠,人家也会知恩图报,看着旧貌换新颜的山坡,她心里暖暖的,忽然想,或许,在这里扎根也不错。 果然,顾卓寒向她走过来,笑道:“中了,青青,我一回来就来找你,够意思吧?”他卖乖的样子,像一个讨赏的小孩。 顾卓寒不想去:“娘,这里没什么不好,去了城里应酬也多,反而分了心,再说我们家也不宽裕,用不着花那个冤枉钱。” “青青,对不起~”本来想给她个惊喜的,现在似乎弄巧成拙了。 “都是家里做惯了的,刚回来,歇着去吧。” 王翠莲笑道:“我倒是糊涂了,听烟儿说你去郁家了,就想起这茬来。”一边接过顾卓寒手上的包袱,一边道,“卓寒,如今你们都大了,得注意些,采青是个好姑娘,别动不动就去人家里,坏了人家姑娘的闺誉才好。” 郁采青想不透,这两兄妹是怎么回事,总跑到她家来找事儿,便没好脸色:“卓烟妹妹,你找你哥哥,为何跑到我家里来了?” 郁采青嗤笑一声,顾卓寒装模作样开始吊起了书袋子:“日出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顾锋叹口气,“唉,已经这样了,明儿去集市给她做身好衣裳吧,小姑娘家,哪里会记仇,她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这些年都没事,也不知道今儿怎么了!” “善财叔,渴了吧,来喝口水!”采青拿起葫芦瓢,从桶里舀了一瓢水递过去。 “哇,好厉害!”采薇眼睛瞪得大大的,郁采青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行了!”一直没开口的顾锋怒喝一声,盯着女儿:“你太不懂事了,爹很失望,如果不想丢了性命,管好自己的嘴!” 采薇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操起墙边的笤帚,朝蹲在门口打盹儿的大黑狗挥过去,嘴里骂着:“哪里来的野狗不知道好好看家,跑到别人家里就乱吠,看我不打死你!” 郁采青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妹妹,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厉害。想起刚才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 顾锋和王翠莲忙迎出来,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卓寒,真的是你?烟儿说看见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 夫妻俩对望一眼,王翠莲眼神微闪:“这点钱还是有的,这些年省吃俭用,就是计划着这一天呢,只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是我们想岔了。” 顾卓寒颇有些得意,指了指身后的大树,炫耀道:“刚刚我就在树上啊,你真的没发现?” 又是几个月不见,她仿佛长高了不少,刚好跟他鼻尖平行,此时,她发间散出清爽的味道,好似花香的味道,令他有点恍惚。 “娘,你们不是也喜欢她吗?小时候你还提过这事呢!” 王翠莲几时见儿子如此动过怒,连忙道:“烟儿少说两句,采青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跟你哥哥自小一起长大,走得近些而已,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出去不许胡说!” “嫂子你们回来了?听金珠嫂子说要请村里人过节?也真是的,这么忙,给妹子说一声,怎么也得来帮忙啊!” 郁采青有些火大,这娇小姐太目中无人,冷冷一笑道:“对了,谢谢你提醒我,昨天我家有几只鸭子往你家那边去了,后来不见了,原来是跑到你们家去了。” 顾卓寒以为她生气了,毕竟卓烟态度那样,她不高兴也是应该的,只是,她毕竟是他妹妹。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他,王翠莲首先道:“不行,采青那丫头虽说有些本事,但女孩子,长相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贤惠,德容言功首当其冲,你往后是要走仕途的,别让人笑话了才是。” 熟悉的口吻,还带着委屈的控诉,还是这样才正常,郁采青终于适应,睨他一眼:“一回来就吓我,你也好意思说,亏你寒窗十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擅闯别人家,可不是君子所为。” 不等她们想明白,大门被再次推开,顾卓烟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嚷嚷着:“哥哥,哥哥……” 加之如今两人都大了,顾卓寒十七岁,村里的有几个跟他同龄的都当爹了,他也褪去了稚气,更俊美了,肤色不似以往那么白,而是比较深的小麦色,更让人不能忽视的男人气息。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快回去吧。” 他絮絮叨叨着,转身出了屋子,王翠莲看了眼闭着的两间房门,叹口气,进了女儿的屋子。 休息片刻,采青大声道:“各位辛苦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垦地,待会儿大家就收工后就可以来领工钱,还有,大家同心协力,辛苦了半月,我娘备了小菜,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他委委屈屈的样子令郁采青有些不忍,他跟自己斗嘴还好,这忽然软下来,真让人束手无策。 郁家偌大的厨房里,堆满了备好的食材,如花母女和五奶奶都在灶间忙活着,白梨花也在一旁打着下手,一见她们回来,笑着迎上去。 压抑的哭声透过门板传出来,王翠莲心里一阵难受,小声道:“夫君,咱们是不是做错了?我们本来就愧对烟儿,若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样突然冒出来,又想捉弄我是不是?还有,刚才我怎么没见你,躲到哪儿去了?” “连嫂子客气,以后有活干第一个通知我,就是不要工钱也成!” 还有那豆腐,不似以往自家煮的一清二白,豆腐块还一颤一颤的,上面浇了红油酱汁,十分入味,一入口即化,堪称美味。就是那素茄子和烧芋头都格外入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完全不客气起来。 村里人大多不富裕,难得见到荤腥,桌上肉类几乎占了一半,吃得大家嘴上油光光的,都来不及擦一下。X。 不等她回答,他纵身一跳,就跃上树去,转眼间又跳到房顶上,很快就消失了。 郁采青不知道她为何处处跟自己摆谱,不想搭理她,顾卓烟以为她心虚了,走近她上下打量,哼了声道:“郁采青,别以为自己能挣几个钱就了不起,我哥哥这回中了举,往后还会中进士,我娘正在给他物色名门淑女,你的小心思趁早歇了吧!” 王翠莲被他哄得笑开了:“皮猴,这都多大了,还跟娘这灌迷汤呢!” “你还真说对了!告诉你,我这回还真遇上了高人,不然早就回来了!”顾卓寒挑眉,正欲细说,就听“吱呀”一声,大门推开了,采薇忙忙地跑过来:“卓寒哥哥,卓烟来了!” 顾卓寒扫了眼有些别扭的顾卓烟,眼睛肿肿的,见了他擦了眼泪,撅着嘴唤了声“哥哥”。 善财抬起头来,见是采青,笑着抹了一把汗:“大姑娘怎么来了?这里杂草多,蚊虫也多,小心叮着了!” “青青!”顾卓寒不知何时又站到她身边,而她竟然又没发觉。 顾锋沉吟了一阵,抬头看他:“卓寒,婚姻大事不可马虎,你娘说的不错,再说士农工商,你做了官,难道要娶一个低贱的商女,整天出去抛头露面,跟一大群男人周|旋,你不嫌丢面子?” 顾卓寒欲言又止,“青青,你看到我不高兴吗?” 郁樟带着人开荒,做了半个月,已经差不多了,此刻他跟善财两人带领大家做着收尾的工作。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郁采青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好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强,越来越远,还不如小时候恣意,有时候看到对方被自己气得咬牙切齿,真是痛快,现在好像不行了。 “喂,傻了啊?”郁采青被他这样盯着看,心脏没来由地乱跳几下,忙退后半步。 郁采青不信,虽说他会爬树,但是刚刚她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他靠近她都不知道。 夫妻俩诧异地相互看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卓寒变了脸色,扫了她一眼:“丫头?小小年纪叫谁丫头呢?” 周围的人早看见她来了,早已渴得厉害,无奈善财之前警告过,在夫人和姑娘少爷面前要讲规矩。善财以前在镇上有钱人家干过活,如今又是管事,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就没敢凑过来,听采青喊了才连忙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奔了过来,朝采青母女打了招呼,就着瓢咕嘟咕嘟牛饮起来。 她皱眉看他:“你怎么还没走?” “爹娘,我娶的是她这个人,跟其他的没有关系!”顾卓寒没料到爹娘竟然会反对,有些急了。 “莫非你学了什么绝世武功,一跳就上去下来了!” 顾卓寒回到顾家,就听见哭声,眉头皱了皱,跨进门去。 这所有的旱地都要种上桃树的,等到收了稻子,就把桃树苗栽上。 不是他想忤逆爹娘,这件事他早已认定了的,只是之前两人年纪都小,他又要备考,这次回来,他发觉自己更想她了,而且她也到议亲事的年纪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她,所以他必须强硬地坚持自己的立场。 ————() (紫琅文学) ------------ 第七十五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首订啊,红包啊,快砸来吧) ()这是他的卧房,也是他读书的地方,他从靠墙的书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有好些书页都被折了起来,顺着折痕一一翻开,里面有一首首熟悉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怎么没关系?”顾卓寒急切道,下一刻俊脸更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采青都听不清楚,狐疑地看着他。 “你现在才看出来?他怕是看上咱们闺女了!”郁樟叹口气。开们诵首。 顾卓寒并未答她的话,深深地看她:“沈逍遥向你提亲了?” “采青,我看得出来,沈公子看你的眼光很不一样,他对你是心意是真的。而且,他说了,他家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你不要太担忧了。”这等大事,连淑娥自然要向女儿透透风,沈逍遥走后不久,她连忙亲自去河边。 村民们见到采青种油菜,又好奇地来看,待到水田变成了旱地,栽上一棵棵油菜苗的时候,不禁感叹起来。 “娘,我一定要去,你们如果体谅儿子,希望儿子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就听我这一次。”连淑娥笑着道:“看我,还是如花贴心,走,咱们回去吧!”如花吐了吐舌头,笑道:“姑娘,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太阳这么大,回去喝口水啊!”郁樟没想到女儿反应这样激烈,事情是他同意的,这便是当面打他的脸,于是微沉了脸,轻斥道:“胡闹,沈公子已经派人送信去了,他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最难得的是他看重你,爹娘都默许了,他往后定然有大作为,你们正好志趣相投,堪称佳偶,这件事就这样了。”顾卓寒冷着一张脸,将采青拉到院墙边才停住脚,其实他更想带她走,只是他还隐隐知道要顾及她的声誉,在院墙下站定,一瞬也不瞬地注视她。 大概十多天之后,稻子都收得差不多了,采青就着手准备培育油菜了。 油菜不喜水,郁樟组织了一批壮劳力,将所有的田地都挖了深沟,把水放干,晾上一段日子,待湿土干燥后,才可以种植油菜。 “爷,要过去吗?”随行的小厮见了自家主子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昨天,她似乎害羞了,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郁樟眼睛一亮,说实话,这个年轻人他很欣赏,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做事很有担当,且为人正直谦逊,实在是难寻之人,如果采青有这个福气,可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连淑娥脸色都变了,看了看郁樟,又瞧见沈逍遥有些难看的脸色,最终没有动。 采青再迟钝也知道他的意思了,看他像一头盛怒的狮子,忽然觉得好笑。 “沈公子如此笃定,恐怕太轻率了。倒不是说我家采青不够好,只是你们富贵之家,最讲究门第之事,此事切不可草率行事!” “娘,您跟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郁采青猛地一下站起来,沈逍遥? 他们两个不过是生意上的合作,谈论亲事岂不是很尴尬吗?往后还要怎样见面啊?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王翠莲无法,跺了跺脚,换了衣裳就出了门。 “你到底答应了没有?”他鼓起勇气追问,这才是他最关注的问题。他的口气好似主人一般,顾卓寒觉得更不爽了。 方才还保有的一丝冷静,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径直走到他对面采青的位置上,看她片刻,伸手拉起她就往外走。 不过,往后待怎样,还得交给老天决定。既然二老都知道了,逍遥也不藏着掖着,望伯父伯母考虑考虑!” “不会吧,他沈家可是皇商,富可敌国,咱们采青怎么能跟他?” “行了,看你这样子,别给采青丢脸了,咱们女儿无论是姿容还是智慧,都是万里挑一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驾——”马儿扬蹄嘶鸣一声,朝另一个方向奔去。郁樟夫妻见了,不禁微微皱眉,待人走后,夫妻二人不禁嘀咕起来。 同时,她特意找了两块旱地,将土锄得细细的,撒上油菜籽,再用细沙土盖上,浇水,待水田里的土干后,差不多就可以移植油菜苗了。 “不管他们,这两人向来合不来,用茶!”话是这样说,悄悄朝如花使了个眼色,如花心里也担心着,悄悄跟了出去。 “卓寒你站住!”王翠莲听到声响,拦住他。秋收时节,本来就是最忙的时候,看样子沈逍遥没那么快回来,郁采青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专心打理地里的活计。 顾卓寒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来,他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啊? “夫人来了!”看见连淑娥,如花分明松了一口气。郁采青白了她一眼,那意思说:“我没猜错吧,你们一定瞒着我做了什么?”沈逍遥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 “好吧,就算他对我有意,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如果事情真的成了,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对不起伯父,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沈逍遥有些愧疚,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能说服家里,却没料到一向十分信任自己的父亲坚持不松口,他一再坚持下,沈父最终答应要亲自看看,再确定她是不是有资格做沈家的儿媳妇。 “青儿,事情并不是我们提起的,你爹只是试探了下,沈公子立马就提出来了,还说即刻就去信让家里来提亲。”沈逍遥儒雅地笑了,看看郁樟夫妻二人俱带着几分慎重,阅人无数的他自然发觉有什么不同,心里暗暗掂量,不动声色端起来吃了一口,点头道:“好茶,正是在下最常吃的,如此多谢郁伯父热情款待了。”纵然心里满意,作为女方却不好表现得太过,毕竟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必须慎重。 她轻描淡写的话,成功让顾卓寒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郁樟沉默片刻,最后道:“下次他来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没有这个意思最好,就不要让采青跟他接触了。”顾卓寒放开她,见她眼中似有笑意,忽然发觉自己太冲动了,讪讪道:“哼,他爹娘都要来相看你了,还说什么?”顿了顿,又看她:“你怎么跟他说的?要答应吗?我可警告你啊,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我就……”他一直以为,他的青菜就在那里,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去提亲,但他都不放在心上。 青青的想法千奇百怪,偏还想什么来什么,她的眼光很高,寻常人怎么入得了眼。 因此他只是一直关注着她,希望她能发现正视到他。沈逍遥忽然站起身,恭敬地长揖到底:“伯父伯母,逍遥的心思瞒不过二位的眼睛,郁樟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但这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过说什么都尚早,就等着沈逍遥的信儿吧。 “我也担心这个,我看他八成是看上采青了,这不是件什么好事。他若有了妻室,采青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跟他有什么的。就算是未婚,我们两家的差距何止天壤之别,采青若嫁过去一定会委屈。”某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她不想逃避,只是,沈逍遥,她还是觉得那么不现实。 他语调沉稳,眼神也极为认真,看不到半点敷衍的样子,郁樟沉默片刻,摇头道:“沈公子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沈家跟我们家,怕是不太可能!” “你爹娘应了?”她点头,下一刻立马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不许,我不允许!你不能嫁给别人!”郁樟夫妻对视一眼,果然不是他们看错,沈逍遥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他既然敢提出来,说不定是他们之前想错了,先听听他怎么说再看。 她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依仗的是什么。仅仅十岁的女孩,光洁的脸上闪动着异样的光彩,沈逍遥就那样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她,心中的信念更坚定了。 “伯父所言确实是人之常情,但在下不是常人,认准了的事情就没有变更的,比如这香茶,名气确实不如大名茶,但它的香味醇厚,齿颊留香,虽不名贵,确是在下最难以割舍的。”郁樟没有多说什么,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女儿嫁过去,用她的话来说,就一直跟着爹娘也好,至少不会让她受委屈,与其让她去婆家受罪,还不如就养着她,又不是养不起。 “青儿,你就听娘一回吧,世上多数的夫妻都是没见过面的,婚后还不是好好的。再说,成亲前感情再好,又能维持得了多久呢?”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透过她看着什么,这是郁采青从没看到过的神情。 “沈公子,这香茶我吃着还不错,只是公子走遍天下,品过的好茶自然无数,我们农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顾兄弟,有事吗?”连淑娥听了他的话,不由笑了:“自家的孩子就是万般好,我觉得此时有好有坏,虽说采青很好,可这世道,历来讲究个门户之见,沈家这边,我看悬。” “我不管,反正我跟他是不可能的!”郁采青有些挫败,沈逍遥在她心中,一直是谦谦君子,做事很有分寸,就是有那个想法,一定会先禀明父母走正常的程序,今日若不是爹娘有意试探,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而这一刻,他有些心慌了。沈逍遥不是凡夫俗子,年纪轻轻就打理了沈家的产业,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这两年跟采青合作,更是让他在沈家地位水涨船高,这个人无论哪个方面,都太有挑战性了。 最后,连淑娥语重心长地道:“采青,沈公子这个人我和你爹都很喜欢,他心里有你,不会辜负你!”村里的土地都租来了,等收过这季稻子之后,就有得忙了。 郁采青早计划好了,往后不光是山上旱地,就是水田也要做出规模来,不过这又来了问题了。 郁樟看他说得如此笃定,看样子,沈老爷甚是倚重这个儿子,倒放了心,采青如果嫁过去,虽然家世不相当,但她的七窍玲珑心,对沈家将大有帮助。 “这是我的事好不好?跟你没有一文钱的关系!”采青欣赏坐会着他的慌乱,忽然心情没来由地变好。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沈逍遥向郁家提亲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顾卓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晴天霹雳,头脑里一片空白。 “卓寒!”郁樟喊了声,顾卓寒似乎并未听到,脚下一步都不顿,一直将郁采青拉了出去。 这些都是多年前他们一起吟诵过的诗句,记得那天,采青送了砚台给他,他寻了个机会回赠她一个他亲手刻的木簪。 沈逍遥摇头, “不用,先去郁宅!”老实说,若不是信任他,父母根本不会答应走这一趟,他们愿意来,说明事情还很有希望。 采青就站在田埂上看着,不时地指挥一二,指导大家栽种的要领,村民们一个个都是她的长辈,却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不得不使人叹服。 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很久没有想起的画面,是啊,最飘渺虚幻的就是人的感情,前世,他们热恋三年,真相揭开之时,是那样血淋淋的现实。 他拨转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采青并未发现,还专注地跟人讲着什么。 这日晚间,他又来了,送了一包南边来的香料,说是采青让他带的。郁家还在吃早饭,顾卓寒闯进去,就见沈逍遥坐在郁樟下首的位置上,采青坐在他的对面,见他进来,几人都诧异地抬头。 “不,伯父,我相信,我爹娘一定会喜欢采青,同意这门亲事,他们知道,我的眼光一向不差。”沈逍遥再次回来的时候,田野里的稻谷都已经收割了,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栽油菜,井然有序的场面再一次震撼了他。 她们蜀地,田地里主要产稻子,她清楚记得,以前姥姥家附近都是种两季作物的,一茬稻子,一茬油菜,而油菜还没有引进,不过这里的气候跟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相似,相信油菜是能种植的。 沈逍遥凝眼看他,不是他敏感,这夫妻俩一贯话不多,今日却大不相同,再一看,今天郁采青并未在场,听他们的口吻,也不难明白其中含意。 “怎么了?他是提亲了。”采青无辜地看着他,令他有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心口微微有些疼痛,她勉强压下情绪,前世经历过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了。 油菜并非很稀有,几百里之外的楚地,就有种植油菜的,只是产量好像不怎么高,并未推广多远。 郁樟看了他一眼,叹道:“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勾,那个小丫头,别看头脑转得比谁都快,对他的心意却总是不明白,他都暗示过好多回了,就是有别的姑娘向他示好,她还乐滋滋地看着,真是缺心眼。 连淑娥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以往看这个年轻人,举手投足就很舒服,没想到如今还有可能做自己的女婿,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待沈逍遥离开,还没回过神来。 “没有啊。”采青无辜地耸耸肩, “我爹娘也没有完全答应,只说考虑一下,可他忘了一点,要成亲的人是我,不是我爹娘,最后还是我说了算。”沈逍遥并未挪动分毫,认真地道:“虽然现在说出来有些仓促,但逍遥还是想说出来,实不相瞒,逍遥对郁姑娘有意,如果伯父伯母不嫌弃,我想向二老提亲,将郁姑娘许配于我!”很快,沈逍遥又来了,郁樟夫妻特意支开了采青,热情地招待了他。 算了,反正他离开了,等他下次来,再跟他好好谈一谈吧。X。 “沈公子客气了,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哪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快不要说笑了,吃茶吃茶!”郁樟指了指桌上的茶盏,打着哈哈。 沈逍遥没想到的是,沈父是一个世故的生意人,总想着儿子能配一门好亲事,就能保住沈家皇商的位置,毕竟这可是很多人眼红,想尽千方百计都要抢夺的肥差。 沈逍遥年纪轻,又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并未深刻感觉到多少,因此才会计算失误。 连淑娥也不断叹气,女儿年纪不小了,是该说亲事了。郁樟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这香茶在我们这等乡野粗人眼中自然是极品宝贝,但沈公子品惯了各种名茶,想必就稀松平常了。”说完拉着采青就往回走,脚下无比轻快,郁采青不由叫住她:“娘,到底什么事,看你高兴得!”甩甩头,采青从木柜子里翻出那几大袋子油菜籽,足有两百斤,虽然颗粒不是很饱满,成色并非最佳,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而且油菜并不很娇贵,相信不会太难,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弄的,竟然没有人喜欢种。 顾卓寒索性一口气喊了出来:“我、我要娶你!” “这个完全不需要担心,只要伯父伯母答应,我父母定然不会反对。”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如花正趴在床前守着,旁边几上放着一个食盒,顿时觉得有些饿了,轻手轻脚地打开,呼呼啦啦地吃了起来。 沈逍遥想了想,迎上郁樟的视线:“伯父请放心,郁姑娘说过,做人贵在诚信,逍遥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即刻派人送信回家,禀明父亲母亲,请他们派媒人上门提亲如何?”这几天一直等着爹娘心软,加上又农忙了,家里的稻谷得收回来,他没有合适的机会再提这件事,就这样拖了近一个月,直到听到沈逍遥提亲的消息,他终于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要往郁家跑。 采青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被他拽得生疼,不悦地瞪他一眼:“喂,你干嘛啊?疯了?”郁采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晚饭都没有出去吃,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一幕一幕,都是她刻意遗忘的事,这么久来尘封于自己的记忆里,此刻却那么清晰。 “那可不行,若是不做他生意就好,采青跟他走得太近,我不放心啊。”他的话令采青抬起头,今天的顾卓寒很不一样。 “喂,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啊?都怪你,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你爹娘要亲自来?”郁樟顾不得招呼沈逍遥,惊得不轻。前段时间谈到这个,沈逍遥看她的目光就像看外星人似的,让她很是适应了一阵。 似乎,每次她提出一个新事物,他就会用那种眼神看她,莫非,那就是他表达好感的方式? “你就怎样?”采青挑眉,好笑地看他。夫妻俩商定了结果,才放心上床歇息。 采青正跟如花母女一起喂着鸭子,如今善财叔成了管事,就让如花娘负责管理这一大群鸭子,平日里如花偶尔会来帮忙,今天却不知怎么了,非要把自己也拽了来,她正好也想来看看,便跟了来,只是快两个时辰了,如花还找着借口拉着自己,像是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沈逍遥这个大忙人,最近跑得很是勤,简直把顾家村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了。 “她爹,这沈公子有些不对劲啊!” “你先别瞎操心,人家家世显赫,年纪不小了,说不定已经娶了妻室。”以前没有挑明的时候,还可以随意些,如今倒不得不顾及她的形象,如果不避讳着,将来议亲之事被人知道,就是婚事成了,对她也有不好的影响,毕竟,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能允许有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连淑娥只是笑,母女俩回到家,就直接进了前面主院,没等坐下,连淑娥就噼里啪啦将今日之事给她交了底。 ()(紫琅文学) ------------ 第七十六章 待嫁女儿心(继续求首订) ()顾卓寒说完,低下头不敢看她,采青摇头,这得多纯情啊,前世跟她表白的男孩子也不少,都没见过这样的,真是太可爱了! 采青看着这样的顾卓寒,觉得很是新鲜,他以往总跟自己贫嘴,难得见他这样的囧相,怎能不多看两眼呢? “咳咳!”静谧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忽然被人打断,两人神思拉回来,就见郁樟夫妻,沈逍遥都站在不远处,脸色不怎么好地看着他们。 顾卓烟瘪瘪嘴,眶里转着泪花,跑出去了。采青也没闲着,积极聘请专业人士如花帮忙,如花绣得一手好绣工,采青什么都只意思意思,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睡觉了。 “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你怎么整天乱跑,也不怕人笑话。”顾卓寒忽然低笑一声,眼睛亮亮地看她:“你是我媳妇儿,我是狗,你是什么?”扬起唇角,顾卓寒转身往外走,他不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青青,你愿意嫁给我对不对?”顾卓寒蹭过来,下巴抵着她的头发,期待地问。 心中竟然感到几分安宁,跟许多待嫁女子一样,忐忑地等待着婚期的临近。 如果要嫁人,他倒是不错的人选。两人一起长大,算不上青梅竹马,虽也在一处玩,不过斗嘴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二,不过,有个人跟自己斗斗嘴也不错,跟沈逍遥相比,他似乎更适合些。 采青懒得看他那副丑样子,别开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卓寒哪有不应的,就是她不说,他也会努力,不然,采青那么耀眼,这几年他都发奋苦读,为的就是不被她瞧不上,只是他暗暗敲打自己,她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采青没有办法,皱眉想了想,笑道:“如今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了,反正都已经决定了。”顾卓寒喜滋滋地出了郁家大门往自己家走去,没想到竟然看到沈逍遥,他还没走? “臭美!”采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好瞥见他注视的目光,好似一泓深潭,险些被吸进去,心突然一慌。 顾卓寒惊喜地看她,欲言又止。顾家和郁家都沉浸在忙碌中,采青已经不出门了,被母亲束在房里备嫁妆,让采青直皱眉头:“娘啊,你从小就告诉我,那些女工都是富家小姐无事学来玩的,这下子要赶鸭子上架,也得看天分不是?”顾锋看了眼跑出去的女儿,又看看老妻脸上自责的表情,姣好的五官还依稀辨得出年轻时的影子,心头一软,安慰道:“她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再说她也是你的女儿,我怎么会怪你?” “青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顾卓寒发挥他的特长,揪着她不放。 顾卓寒越来越佩服他的厚脸皮,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坚持什么?难道,他要破坏自己的婚事吗? 凭他沈家的财力跟人脉,他倒是有这个实力。对于这类似挑衅的话,顾卓寒嗤笑一声:“可是,她说她愿意嫁给我!这就够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夫妻俩相视一笑,终于放下心来。采青没料到他这会儿还要跟自己斗嘴,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双手叉着小腰,凶神恶煞道:“顾卓寒,你什么意思呢,嗯?”郁樟和连淑娥脸上都有些尴尬,旁边还坐着沈逍遥,王翠莲不管不顾的,让他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采青又白了他一眼:“我也是女子,这是最基本的好不好?” “不好好温书,你娘知道了,错都是我的了。”采青白他一眼,从不知道他有如此厚脸皮。 郁宅,郁樟连淑娥跟采青坐在一起,看着女儿,连淑娥有些愧疚。请一行人都进了屋,分宾主坐了,王翠莲也不管沈逍遥,噼里啪啦道明了来意。 那爹娘跟沈逍遥似乎也达成某种协议,怎么她一下子犯了桃花,倒成了抢手货? “爹娘,我就知道你们疼我,谢谢你们!”他笑容满面,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不,你不过是投其所好,是我没有掌握好方向,也是,她那样独特的女子,怎么会世俗礼教所困。我在想,如果我也亲口问她,或许她也会答应吧!” “青青,你竟然会这个?”顾卓寒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眼睛。婚姻,她要如何相信? “顾兄弟,你不过是投其所好,侥幸赢了,小心了,我不会这样就放弃的。”于是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待了一阵,就站起身道:“那个,不早了,我回去了!”刚涌上的希望立刻就被浇了瓢冷水透心凉,好吧,他也不是看中她这个,不做就不做吧,反正她以后就是自己的媳妇儿了,哄好了她,事情也不一定呢。 王翠莲也是个爽利之人,既然同意了婚事,很快就张罗起来。婚书很快就送了来,定在来年的三月间成亲,一应礼数都备好了。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做你的,不用管我,我待会儿就走!”夫妻俩终于难得地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地束缚女儿,造就了此刻这个连针都拿不稳的女儿,能怪她么? 采青懒得和他计较,想到刚才的事情,不觉有些懊恼。礼节上的事自然由母亲王翠莲打理,顾卓寒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回了屋看书去,以后成亲还有耽搁,他现在心情好,浑身都是劲儿,读书也事半功倍。 “是啊,当初我们顾虑着,生怕把一对怨偶绑在一起,说好若是孩子们没这意思,就重新想办法,谁知这俩孩子竟是天生一对,早就看对眼了,采青更是好孩子,这几年你们家红红火火的,也没忘了我们卓寒,真是好孩子啊!” “呃~没事,呵呵……”采青也觉得有些尴尬。早晨醒来,恍惚一阵,被如花催着绣嫁妆,才会想起自己果然是要嫁人了。 昨夜忽然梦到前世,不经意间推开新房大门,那幅不堪入目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算是在梦中,那疼痛也令她惊醒,她跟那个人恋爱三年,结婚前夜才知道那个混蛋早已劈腿,心都凉了。 外面的说话声完全没有打扰到他,此刻顾锋夫妻正在商量下聘的事情。 顾卓寒和采青自然不知道这一段,相对于顾卓寒的雀跃,采青的心里有些微妙的变化。 顾卓寒不以为然:“不会不会,反正在家也集中不了心思,见过你就踏实了,我娘都习惯了。”所以顾卓寒找来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雀跃的,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虽然小打小闹,终究无伤大雅,如果跟他过一辈子,至少不会相敬如冰,而且,自己不会怵他,心里也有那么一丁点感觉。 “郁大哥,淑娥,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当初我们就看出来了,这两个孩子有缘,可不嘛,我们卓寒总念叨,一旦他过了乡试,就来跟你们商量把事情办了,这几日才忙着把地里的活干完,我们一家就都来了!”接下来,除了田里的活计之外,备嫁也被提上了日程,两家最后商定的婚期是正月十六,趁着过年的喜庆,早点办了婚事,顾卓寒也好专心备考,若是能中个进士,就是双喜临门了。 采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觉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情绪。顾卓寒在一旁酸溜溜地道:“怎么,还舍不得?” “当年,我是去顾家退婚来着,可是也并没有把话说死,孩子,都是娘不好。”顾卓烟瞪大了眼睛:“娘,那是您的嫁妆啊?要给也该给我,怎么能给那个丫头?”顾卓寒眼皮一跳,他们两家就要三书六礼了,他还不放? “会不会是能力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你可不要指望我会给你做衣裳什么的。”X。 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走着瞧! “养你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你吗?”王翠莲长叹一声, “前些年就这样,总往人跟前凑,回来就没日没夜地看书,那丫头不知道,娘却知道你是跟她较劲儿呢!”可是,他敢肯定,她心底里一定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王翠莲看看丈夫,有些愧疚:“夫君,对不住,往后我会给烟儿找个好婆家。”郁樟叹口气:“虽然我知道沈公子不错,但是如今已经这样了,采青,卓寒这孩子也不错,今后你不会吃亏的。”绣个鸳鸯戏水,跟鸭子基本没什么差别,还是一只饿了好几天的鸭子,采薇见了在一旁笑道:“还好还好,娘从小就教我这些。”如果不顺了他的意,将来母子隔阂就难以弥补了,反正那孩子也并非池中物,说不定就是两人的造化。 顾卓寒脸红透了,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竟然没有逃过老娘的眼睛,他哪里知道王翠莲即使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以前可是在富贵人家待了多年的,最善于察言观色,不然,她哪里会放弃之前中意的大家闺秀,突然同意这门婚事? “翠莲,当年不是已经……”连淑娥迟疑着。采青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看着,她记得,当初不是解除了婚约么? 毕竟,小时候口头上说的事,哪有做得准的,也没放在心上,敢情当初根本就没有退成亲么? 顾卓寒微微有些失望,他心悦她,自然希望得到她的回应,可她就是不给他个痛快,小丫头别扭着呢。 不过管他呢,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亲了。明年他要上京赶考,所以亲事一定会很快。 到最后,王翠莲喜滋滋地走了,说隔日就请媒人上门,交换庚帖,合八字,三书六礼一样不落。 王翠莲神色缓和了些,轻叹一声:“媳妇儿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当爹娘的也不好再反悔。郁家虽然不算很好,但你和那丫头一起长大,人倒是个心善的,家里经营得好,将来对你也是一个助力。”她顿了顿,神色有些严厉:“只是有一点,你得记住,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明年赴京城大考,必须全力以赴。”想起他娘刚才见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叹道:“想去就去吧,也好静下心来温书!” “她不是个平凡的女子,相夫教子从来不是她的目标,这一点,我比你有优势。”他可以给她自由的天空,而顾卓寒,却不行。 前世还有法律管束着,那贱男人还想着左拥右抱,来到这里,她根本就不想成亲,虽然在乡下还没怎么看到,但她知道,但凡有几个钱的,都娇妻美妾环绕,想想都觉得恶心,因此潜意识里总是想避着成亲的事。 沈逍遥一直坐在位置上,面上是一贯的儒雅表情,他的风度很好,跟顾卓寒忽然发疯相比,真是一名绅士了。 他一怔,她回应了,只是,这个理由有些伤人,就因为他问了,她就愿意了吗? 那沈逍遥呢?或者其他人,她也愿意吗? “郁家家业不小,我们不能寒酸了,将来卓寒入仕之后,也不会被人家戳脊梁骨,说咱们沾了媳妇儿的光。”如花在一旁帮忙做绣活,低着头抿嘴偷笑,将快完工的嫁衣递给采青,她皱了皱眉,接过来将最后的凤尾绣上,飞针走线间,很快就完成了,只见她熟练地打了个结,咬断,连线头都看不见。 “娘!”他很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心思都被娘猜到了。沈逍遥抬头看天,一道灿烂的朝霞挂在天空,阳光冲破重重阻碍,射向大地,光芒万丈。 “烟儿!”王翠莲呵斥一声:“不许没礼貌,她马上就是你大嫂了,让你哥哥听见小心打你!还有,那钱本来就是给你哥哥备着的,这回正好用得上。” “郁大哥,淑娥,都在啊?”王翠莲拉开嗓门就喊起来,连淑娥见状,连忙拉着她:“翠莲来了,快屋里坐!”即使不愿意承认,她心里也知道,每次跟他打打闹闹,且从未当真过,两人更多当那是一场乐趣,在他忙着寒窗苦读没人斗嘴的时候,她甚至心里空空的,这人就是欠虐吧。 “爹娘,我没有怪你们,其实,我倒觉得,沈家门槛太高,不是我这样的寻常女子跨得进去的。” “鼻涕虫!”采青喊了这个很久没喊的绰号,顾卓寒回头,见她对他笑:“因为你问了我,所以我愿意!”采青松一口气,这厮太磨人了,天天来报到,还闯她的闺房,早就想着怎样赶他了,还算识趣。 他激灵一下,知道今天的事情逼得他们太紧,不管怎样,他的心愿都已达到,这下服个软也没啥。 废话,也不想想她前世是干什么的?她可是时尚界响当当的知名设计师,刺绣什么的自然是会的。 只是来了这里之后,先是家里太穷,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自然用不上,后来又忙着创业,就烦了这个,若不是她娘一再强调,新娘子怎么都要绣上几针才吉利,她恐怕都不会碰一下。 “沈兄,抱歉,我没想到你也在。”他说得诚恳,心里却一丝歉意也没有。 他的媳妇儿险些就被抢走了,如果他去晚一点点,她爹娘是不是就真的答应了? 王翠莲想了想:“家里是没什么进项的,好在大通钱庄存了一笔,明天就去取出来。”可是,现实好像与想象始终都是相悖的,不嫁像是不能了,当初沈逍遥的时候,她是本能的排斥,且不说她根本对他没感觉,单说那个人,看着温文儒雅,但一个年纪轻轻就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样的人定不是简单的人,他在任何人面前都维持着谦谦君子的形象,只能做合作对象,双方都好。 “你们……”郁樟话还未说完,院子大门就被推开,风风火火进来的却是王翠莲跟顾锋,后面跟着一脸纠结的顾卓烟。 过囧怎是。顾卓寒兴冲冲地踏进自家堂屋,父母端坐着,王翠莲脸色不怎么爽快,妹妹倚着母亲,一脸的不忿。 就像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采青还以为,顾卓寒和沈逍遥或许会打起来,谁知,沈逍遥最后淡淡地朝他们笑笑,带着随从优雅地离开了。 顾卓寒当然不清楚他娘内心深处的心思,只知道得了通融,如今是肆无忌惮地来瞧自己的媳妇儿,更是把那一丁点羞愧抛到脑后。 “你决定就是了。”顾锋一向是没什么意见的。最高兴的莫过于顾卓寒,常常瞅空就往郁家跑,没少被嫌弃。 出乎意料,小顾这回乖乖地赔着笑道:“青青,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王翠莲一向舌灿莲花,这回算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一句话就将连淑娥堵回去了。 如花见他走了,笑嘻嘻地道:“姑娘,我看姑爷是真心的呢,将来……”采青瞥她一眼,淡淡道:“如花,你挺闲的啊,再给爹娘做一身衣裳吧!”如花连忙噤声,老老实实地做起活计来。 ()(紫琅文学) ------------ 第七十七章 情敌相见(亲,你首订了吗)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好天气不复在,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大有绵延之势。 这段时间,山上移栽的桃树基本成活了,郁家雇得有长工们专门维护,明年翻春就可以嫁接了,田里的种的十几亩油菜也长势良好,本来还想着明年扩大规模的,只能交给爹娘两个人了,好在他们对采青的话比较相信,已经知道大概的种植方法,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看着自己一手做起来的事业,采青有些不舍,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知道的讲给了郁樟,等她出嫁后,总不好天天回来帮忙,虽然都在一个村,也没有之前方便了。 他站起身道:“今日沈公子来,太高兴了,竟然忘了时间,既然如此,岳父岳母,就让我送沈公子一程吧!”除了顾卓寒一脸的郁卒之外,其他人虽有些惊诧,很快接受了这件事,令顾卓寒更加不爽。 沈管家话音刚落,两个下人就抬了一大箱子上来,在众人面前打开。 “这,用过午饭再走也不迟!”连淑娥道。不对,今天根本就没有太阳,那是? 两人一起出了门,采青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外,让如花递了两把油纸伞过来,递给一人一把。 顾卓寒自然是一百一千个不乐意,张嘴就想拒绝,又见采青没有说话,悻悻地闭了嘴。 沈逍遥道:“多谢伯父体谅,逍遥知道顾兄弟对采青妹妹情深意重,我沈某也胸怀坦荡,不会强人所难。既与妹妹无夫妻之缘,为了家母,恳请能让妹妹做我的义妹,也算结下一点念想,叫家母高兴高兴。” “沈逍遥?”他心头一惊,这个时间,他来干什么,跑得这么快,有什么急事? 这便是答应了,沈逍遥抬起头来,啪啪击掌两下,就见有几个下人进来,其中一个颇为体面的中年人上前给众人一一施礼,最后道:“郁老爷,郁夫人,姑娘,顾公子,我是沈府的管家沈福,这是咱们老爷和夫人给姑娘的一点见面礼,还请笑纳!”郁樟也想到问她也是白问,不过是习惯使然,遇到一丁点事情总想听听女儿的意见。 采青虽然没有答应,不过也表了态,心里便有了计较。心中好笑,自然不会去拆穿他的心思,连淑娥笑着道:“卓寒啊,今儿天有些冷,快坐下吃杯热茶!”这声岳母喊得她心情很好,热情地招呼着这个准女婿。 X。 “这,沈公子,我们乡野人家,岂能跟沈家攀亲,恐怕……” “不用,今日逍遥是奉命而来,还得回去交差,宜早不宜迟。母亲听了这好消息,说不定病就好得快。”众人心念转得飞快,郁樟早年也见过些市面,虽有些惊愕,此时倒镇静下来,从主位上下来,亲自扶起了沈管家,笑道:“沈府不嫌咱们郁家门户低微,起了结交之意,我们也并非不识抬举之人,请管家回去转告沈老爷,将来郁某定将亲自上门拜访!”采青白了他一眼:“你过来干什么,不思进取,看明年考不上,你娘该怪到我的头上了。”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粉色褙子的女孩跑进来,正是顾卓烟,她悄悄扫视了一圈,在沈逍遥脸上逗留了片刻,跟郁樟和连淑娥见了礼:“郁叔叔好,婶子好,采青姐姐好!”她不由得多看了眼顾卓烟,小丫头微微低着头,眼睛却不时往对面飘。 “咦,沈公子?你怎么来了?稀客啊哈哈哈!”他好像这才看到沈逍遥,向他举起茶杯示意,看似客气,却因瞥见他微变的脸色暗自得意。 顾卓寒道过谢,在采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好她递了一杯茶过来,笑米米地接过,挑衅地看了眼对面的沈逍遥。 这丫头莫非看上他了?他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郁樟看了看采青,问道:“公子请讲,不知我郁家有何能帮到公子的,自然不会推辞。”这年春移。 “伯父此言差矣,采青妹妹乃女中巾帼,实在非池中物,就是我那骄傲之极的妹子,听说了此事,也嚷着要来亲眼见见,若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我挡了去,又在家母面前担保定将此事办成,她就非跟来了。还请伯父成全!”顺着马车驶去的方向,他忽然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加快了脚步,果然见他跟自己的方向一致。 沈逍遥看了看手中的伞,目光在两人间徘徊,笑道:“采青谢谢你!”沈管家还在下面站着,想他堂堂沈府管家,在外面可是体面的很,除了沈家几个主子之外,府里几百号人都得听他的,就是在外面,也是代表了沈家的脸面,今日这样恭顺的时候还真不多。 “顾兄弟,八字才写一撇呢,这声舅兄叫得未免有点早吧!”沈逍遥云淡风轻一笑,说出的话却令顾卓寒吐血:“我倒是庆幸,多个妹妹也没什么不好,采青,从今日起,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兄妹,往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为兄说,这小子若欺负了你,为兄一定替你讨回公道!”他这话说出来,完全不顾及郁樟夫妇和沈逍遥,真是恬不知耻。 顾卓寒脸色难看到极点,也抓了一把绿豆糕,咂巴咂巴几下咽了下去,对沈逍遥一拱手道:“沈公子,请吧!”沈逍遥依旧的温和儒雅,顺手拈起桌上一片点心,连淑娥见状,连忙道:“我倒忘了,这绿豆糕是采青想出来的,味道还不错,公子带些回去请老祖宗和夫人小姐尝尝,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咳!”沈逍遥有些不自在,站起身,对主位上的郁樟道:“伯父,今日逍遥赶来,是因为采青的事情,还望伯父斟酌斟酌。”郁樟和连淑娥面面相觑,又看看女儿女婿,颇有些为难。 小雨已经下了半月之久,还没有晴起来的趋势,让人心中难免不怎么舒服。 沈逍遥一直等着,再次诚恳地道:“伯父伯母放心,我沈逍遥说话算话,认了这个妹妹定然再无他想,尽可以放心。”两人为难之际,沈逍遥也起身道:“是啊,时辰不早了,伯父伯母,逍遥先告辞了!”郁樟夫妻也是一愣,瞥了眼正端起茶要喝的沈逍遥,听了他的声音,似乎险些被烫着。 沈逍遥淡淡一笑,抬手道:“顾兄弟请!”沈福打开上面一个木匣子,是两套精美的头面,一套赤金,另一套蓝宝石,闪着灿烂的光芒。 箱子下面是几匹绫罗绸缎,看得出皆是上品,花纹繁复,采青一眼就认出,最上面那一匹是锦之一的苏锦,前世做设计师的时候,她就最喜欢了,只是那时的工艺已经发生了变化,反倒不如眼前这手工做出的精致。 郁樟脸色微沉,看向沈逍遥的目光有些锐利:“沈公子此话何意,若说之前所提之事不说也罢!” “哪儿能呢,你不知道,每天一起床不来看看你,就浑身不自在,等一会儿回去了,才能静的下心来!”沈逍遥等的就是这句话,自然满口应了,还特意看了眼顾卓寒:“原来是采青妹妹的手笔,难怪呢,京城都难得有如此美味,祖母和母亲一定会喜欢的。”声音清脆悦耳,行礼的动作十分得体,采青暗暗吐口气,她可没忘了这丫头私下里看到自己的时候,那两眼跟喷了火似的,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郁樟看了眼连淑娥,有些尴尬,今天刚认了亲,收了人家那么重的礼,怎么说也该招待一顿饭吧。 可是顾卓寒这话一出,他们倒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沈逍遥曾经提过亲,如果特特留他也不太妥当。 沈逍遥看了眼郁采青,道:“伯父不用担心,我禀明家中父母,在他们的劝导下也渐渐释然了,我的心意暂且不提,采青既然与顾兄弟有婚约在先,我若横刀夺爱实不是君子所为。只是与家父家母提起采青,对她皆十分赞赏,叹我沈家无福,家母因我的婚事本就担心了许久,这一下竟然病倒了,身为儿子,我深感愧疚,因此斗胆提出不情之请,希望二老和采青妹妹给我一个机会。”沈管家恭敬道:“郁老爷客气了,这匣子头面是府里老祖宗给的,说若是有幸认了干孙女,作为娘家人,怎么都要添点嫁妆,这些布料是夫人的意思,另外这一千两银票,是老爷的意思,说早闻姑娘之名,不得而见,今日有幸成为一家人,甚感欣慰,要我无论如何都得将东西送到府上,不然就不许回去见他!”采青知道他是故意气沈逍遥,拿他没法,只不做声,省得他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语。 这日一早,顾卓寒照例要去郁家,忽然远处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泥水飞溅,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一阵马嘶,竟然没看到路边有人,飞快地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溅了他一身的泥水。 连淑娥愣了片刻,道:“哦是啊,沈公子一来我倒忘了,卓寒啊,你就快回去吧,省得你娘担心。”众人皆惊,顾卓寒别扭极了,什么夫妻不成就做兄妹呢,他这分明是故意膈应自己。 再也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瓷杯重重放在桌上,噌地站起来,眼里冒火:“沈兄,你这请求有点过分吧!”顾卓寒根本忘了,这些日子他形成了习惯,每天来坐上一盏茶时间就会回去读书,今天是耽搁得久了些。 不过沈逍遥还在这里,他哪里肯走?虽然不可思议,但想想顾卓烟也十二岁了,这个时代的女子早熟,有了小心思也属正常,不过她跟自己不对付,她还是不招惹她为妙,人家还有亲爹亲娘亲哥哥管,轮不着她。 “岳父岳母!”顾卓寒恭恭敬敬地向郁樟夫妇行了礼,一旁坐着的郁采青诧异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这小子,今天忽然连称呼都改了,故意的吧!顾卓寒也知道见好就收,认真地吃起了茶,仿佛他根本就是来为此而来的。 坐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就听外面有人进来,是在连淑娥身边管事的一个妇人杨氏,看了眼顾卓寒道:“顾家姑娘来了!”采青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人怎么回事,沈逍遥已经退了一步,不知道见好就收,非要闹停起来,她可是看到了,今天多次话里话外地挑刺儿,怎么心眼子这么小? “爹,娘,女儿毕竟年纪小,有些规矩礼数也不清楚,沈公子也是坦荡之人,妥不妥当我不清楚,你们说成就成,我没有意见。”郁采青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毕竟以后郁家还要跟沈家合作,沈逍遥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此撕破了脸,倒显得他们小气了,加上之前沈家的提亲,仿佛两人真有什么似的,答应下来自然是最好的。 他倒没有不满,相反心里却有了计较,按理说,沈家愿意屈尊降贵认这个干女儿,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这郁家倒还不怎么乐意的样子,倒是有些意思,刚来时心头那一点轻视之意收敛得干干净净,暗庆自己没有表现出来,不然到时候在少爷面前定然讨不了好去。 采青暗暗好笑,心头松了一口气,事情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先前拒绝了沈逍遥倒还没觉得,后来才想到她的生意还要靠他,本以为已经失去了沈家这棵大树,正想着找机会再寻合作之人,没想到他竟然不计前嫌,想方设法要认自己做妹妹,这样倒好,上哪儿再寻这样好的合作对象呢。 言下之意便是,能做到的才能帮,不能做到的就对不住了,比如说弃顾家而就你沈家,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 身为男人的自尊被人挑衅,顾卓寒心里涌起一股义愤,径直进了郁宅。 顾卓寒恨得咬牙切齿,亲事还没成,他就这样咒他,此刻他真恨不得拿刀杀了他,狠狠地瞪他一眼,一个字一个字道:“你放心,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这天怪冷的,烟儿怎么过来了?”连淑娥慈爱地朝她笑,招手让她过去。 顾卓寒心头微恼,这样子要怎么去见采青呢?不悦地看了眼马车,忽然马车上的 “沈”字标记让他愣住。但是她又不可能表态,不然别人还不知道怎样想呢,就看顾卓寒那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她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 沈逍遥上了马车,连淑娥亲自送了绿豆糕过来交给沈福,又交代了沈逍遥向沈家长辈问好,才挥挥手看着马车离去。 郁樟这才点头道:“沈家家大业大,做生意诚信为上,郁某焉有不信之处?只是此事我们的确高攀了,还请公子向夫人告罪,改日若有机会,必亲自上门拜访!”顾卓寒往采青那边挨近了些,挑衅似的看他一眼,坏笑道:“大舅兄,叫得再亲切也改变不了什么,青青只是你的妹妹而已!”顾卓烟也不拘礼,轻盈地走到连淑娥跟前,倚着她坐了,亲切地道:“婶子,哥哥来了这么久还没回去,娘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她好来帮忙。”沈管家笑米米的客气了一番,在沈逍遥座位旁边站下,郁樟又请沈逍遥坐下,问候了沈老爷一家,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沈管家都这样说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采青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弄得这么复杂,这古人的礼数也太繁琐了些吧。 “说来也对,只是这大老远的来却不曾用饭,说出去就是我们待客不周了。”莫非这家伙还没死心? 上次来提亲已经几个月了,之后不甘心地离开,几个月没有音讯,还以为没什么事了,此时突然出现,还惦记着他媳妇儿呢! 虽然知道不太说得过去,不善言辞的郁樟还是找不到驳斥他的话,又见他始终躬着身子,最后道:“采青,卓寒,你们怎么看?” “哪里,伯父这里的茶好,点心也好,就是京城也难得尝到。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少不了上门叨扰,到时候伯父赶都赶不走呢!”那边,沈逍遥正吃着茶,茶水凉了,丫鬟刚换了热茶,沈逍遥右手端着瓷盏,左手持着盖子轻轻地将上面的浮沫拨开,动作十分优雅流畅。 瞥了眼顾卓寒便秘的样子,采青心头有点无奈,虽然是兄妹,不过还得远着他些,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沈逍遥温和一笑,并不理会他,只恭敬地向郁樟躬身行礼:“还望伯父成全!” “这,这也太贵重了!沈公子还是收回去吧!”郁樟没想到他准备了这样重的礼,只想着不过是口头的约定,将来生意上有所往来,或许有必须采青出面的地方,那时候也能方便些。 转头见顾卓寒和采青二人还站在一旁,笑了笑进屋去了。采青看着远去的马车,顾卓寒看着她,忽然觉得酸酸的,像是打翻了陈年老醋。 “看什么看,都走远了,莫非还舍不得了?”()(紫琅文学) ------------ 第七十八章 成亲了!(放鞭炮,求首订) ()采青回头狠狠瞥了他一眼:“就是舍不得,怎么了?顾卓寒,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没嫁给你呢,你就管到太平洋去了,如果不乐意,趁早散了,省得莫名其妙乱吃飞醋!” “诶,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看我今天没少被挤兑,理解一下好不好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采青往屋里走,手臂被拉着,回头就见一张可怜兮兮的脸:“青青,你别跟我别扭好吗?不然,回去了我也读不了书了。”顾卓烟嘴里含得满满的,抬起头奇怪地看她。 “咦,这布料真滑,一看就是好东西!”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惊喜地叫道。 心中一松,竟然有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她没有推开他,往他怀里缩了缩,顾卓寒心中大喜,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贪婪地吸收着她的气息,他的心里一片柔软,像是饮了许多琼浆玉露,都有些恍惚了。 鼻尖一阵芳香,熏得他分不清身在何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耳边炸雷响起,顾卓寒从遐想中拉回思绪,就见刚刚还小鸟依人的小丫头一脸的愤怒,直直地瞪着他。 采青将一团棉花塞进一个布筒里,递给如花:“帮我缝上,待会儿就知道是什么了。”顾卓寒自然感觉到她的冷淡,吃过午饭后,偷了个空将采青拉到一边,焦急地问她:“你这些日子怎么了?” “哪能呢?娘是希望你跟卓寒好好的,娘相信他会待你好。”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接着 “呼啦—”一声, “快抢!”大概是红包撒了进来,众人哪里顾得上堵门,全都跑去抢红包了。 “卓烟,你不给我介绍吗?这两位该如何称呼?” “青青,我先出去了,你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啊啊啊,越想越不舒服,她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爹娘没孝顺多少,马上就要去别人家尽孝,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采青瞥他一眼,今天穿的这套衣裳跟以前的大不相同,月白色的儒衫,布料质地好了许多,剪裁也很讲究,看来不是他娘手工做的,像是城里绣房的手笔。 采青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模模糊糊地,哪里看得清楚?索性放弃了,人说新娘是女人最美的一刻,她就相信了吧。 心情飞扬地回到了家,前些日子的忧虑一扫而空,读起书来也事半功倍,若不是脑海里偶尔跳出她气急败坏的小脸干扰他一下,差不多就过目不忘了。 悲哀啊悲哀!上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在村子里油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下来。 采青已经整整十六岁,花儿一般的年纪,整个人也出落得花朵般灿烂。 顾卓寒傻眼了,不是该在前院等着吗?怎么回事?一个稚嫩的声音道,采青循声看去,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大约十岁的样子,比旁边的顾卓烟略矮一些,听她那声表哥,大概就是顾卓寒舅舅的女儿了。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采青茫然,这小妮子真是被宠坏了,性子一会儿一个样儿,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得罪她吧。 时间无情地流逝,转眼间,又是春暖花开时。她撇过头不想看顾卓寒的脸,不料一声低笑传来:“还以为想什么呢?我娘一直很喜欢你,不会怎么为难你,至于卓烟,你是嫂子,该教训就教训,她敢做什么?若是她不听话,我替你教训她,这下满意了?”顾卓寒自然了些,对她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爹娘年轻的时候做过生意,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物,就回乡下来了。据说还有一个布庄,舅舅经营着,这些年,卓烟一直就是在舅舅家里住着。”顾卓寒满脸的气愤,瞧见她灿烂的笑容,觉得很是讨厌,但是却也不好绷着一张脸,加上对她所说的绿豆糕极其喜欢,便缓和了神色。 “咳咳”两声,接着洪亮的声音传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乒乒乓乓,一道道门被关上,很快就传来拍门的声音。 日子过得很快,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清远县地处偏南,不会有什么大雪,但还是很冷,人们更多地窝在屋里,很少出去串门子。 顾卓寒想起刚才,他恍惚中似乎摸到了什么,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留恋不已,他只觉浑身一阵燥热,室外的冷空气完全感觉不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出来,似愉悦又似痛苦,这是以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新奇感觉。 拜别父母,郁樟不舍地嘱咐了她几句,连淑娥眼眶里含着泪,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采青不理会顾卓寒,自个儿回到床上坐着,顾卓寒自己三两下除去外面的喜服,挨着她坐下,目光就再也移不开分毫。 “不怎么样,我只要你在此表个态,让你的岳父岳母放心将女儿交给你!”他挑衅地看着,就等着他发作。 “吉时到,新郎迎新娘出门咯!”喜娘一声高喊,顾卓寒终于醒过来,伸手抓起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采青忽然心中一跳,先前的冷静不复存在,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机械地迈着脚步,随着他往外面走。 “啊!”刚说完,头上就被敲了一记, “娘,您怎么打我啊?”娘儿俩谈了半天,到了午饭时候,才意犹未尽地收拾了下吃饭去了。 “青青!”他低喃一声,一时忘了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什么仙女?她是我大嫂,你的表嫂!”顾卓烟点了点她的鼻头,很是亲昵,显然她们两个的感情很好。 “你岳母大人舍不得女儿,想多留几天,顾兄弟,你还是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吧!”沈逍遥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我叫王乐乐,爹娘说,希望我一生都快快乐乐。”回答完问题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仙女吗?”门吱呀一声响,顾卓寒被二狗几人扶着进来了,带进来一阵浓浓的酒气。 “色-狼,大色—狼!叫你占本姑娘的便宜!”几拳下来,心中气消了不少,看着被她搓圆捏扁的枕头,心中忽然一动,跳下床去。 采青一怔,明白过来。是哦,再过半年,她就要成亲了,做顾家的媳妇,伺候公婆小姑。 采青细细看了看,年纪小一些的二表嫂性子要直一些,大表嫂则沉稳些,刚才她送的荷包,都是用杭锦做的,在这里算得上很名贵了,而她只讶异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看得出是见过世面的。 “不用!我们在城里有一所宅子,到时候让爹娘都去城里,我们就能放心走了。”说着,他脸孔微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娘有喜了,很可能是弟弟,等他们老了也能照顾着。”顾卓寒松了一口气,一把揽着她的肩,宠溺地看她:“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接着又是一系列繁琐的礼节,采青被送入了洞房,挑开头纱,饮了合卺酒,赏了一大堆喜钱,闹洞房的人才出去了,顾卓寒也被他们拉出去喝酒了。 南墙上挂着一副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很好的励志语句,字写得遒劲有力,笔画流畅,大概是顾卓寒的手笔。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采青示意如花也下去休息了,毕竟并非将她当成真正的侍女,采青很不习惯指使她,只交代看着其他几个人便可。 顾卓寒又拉了她的手:“你性子直,将来我定是要入仕的,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采青点点头,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蓦地看到一张愤愤的脸,暗道,糟了,她怎么忘了这个小魔星? 良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新郎官来了,快堵上门!”连淑娥听到外面的热闹声,不由笑了:“真是的,一个个的都长大成人了,跟个小孩子似的。”采青想,顾家一定有什么秘密,之前,顾卓烟一直养在舅舅家,这就很奇怪了,顾家有钱不露白,隐居在此,这也很不寻常;顾卓寒作为唯一的儿子,他爹娘竟然一致同意不指望他养老,甚至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这些迹象合在一起,真是太诡异了! 采青松了口气,主动伸手去拉她,顾卓烟扭捏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屋。 如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老老实实地去找东西了。 “卓寒哥哥,大人过年也要穿新衣裳吗?”采青心情不爽,被她这样一说,火气噌噌噌地上来了:“娘,我会好好的,您放心吧!”她偎进母亲怀里,像一个最依赖她的孩子。 顾卓寒狠狠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高声道:“大舅兄这句话说得好,岳父岳母,小婿在此发誓,将来一定好好对待青青,一心一意,跟她白头偕老!如果做不到,就让我被……”她郁卒的样子没有逃过顾卓烟的眼睛,小丫头瘪瘪嘴:“娘说你多厉害,我看就是个绣花枕头,什么都做不了!哼,有什么了不起!”采青一个劲儿地捶打顾卓寒:“鼻涕虫,酸秀才,从今天起,每天打你几拳,嘻嘻,不知道吧!”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门忽然打开,采青被如花扶着,盈盈地站在门内。 “你这丫头,怎么能说那样的话?”连淑娥见女儿还耷拉着一张脸,点了她的额头,责备道。 X。连淑娥听到不对劲,连忙招呼着:“采青,你怎么把烟儿逗哭了?”又搂了顾卓烟哄着:“好了,烟儿乖,你采青姐姐不是故意的,别哭了!”连淑娥叹口气,摸了摸她的手道:“孩子,娘知道你是个有心思的,但是,自古以来,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卓寒是个好的,念书不用说,单他对你上心了,这也比其他人强多了不是?”可是,看了连淑娥的脸,她鼻头也有些微酸,这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一丝丝没把她当成真正的郁采青,这一刻,连淑娥在她心里却已经是真正的母亲了,她的不舍,她的心痛,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 顾卓寒一怔,想起这是前些日子新做的衣裳,临来的时候特意穿上,想在采青面前显摆显摆,没想到被这小子一口道破,顿时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傻孩子,娘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从来都没让我|操过心,娘只希望你好,你的性子要强,往后嫁了人,一定要体谅着些,别伤了和气,伤了夫妻感情!”想想就觉得好笑。 “没,我只是太惊讶了。”采青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们家在城里有宅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采青怒目圆瞪:“鬼丫头,你大姐我以前就不漂亮了?”顾卓寒恨不得把他撕了,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当什么干女儿,不然他怎么敢以娘家人的姿态来堵他? 偏今天他还名正言顺,自己还不能把他怎么着,只能生生忍着。下面则是一个大大的架子,摆满了书籍,想来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读书起居,而以后,她也要和他一起,在这里陪着他。 “娘,难道你和爹不愿意养着我吗?” “采青,你怎么这样看我?还在生我的气啊?”顾卓寒心慌慌的,她这些日子一直疏远他,害得他怪难受的,她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顾卓寒手一僵,不知道该不该松手,采青心里有一丝愧疚,细细想来,他对她是挺不错的,她这样好像是有点那啥了。 郁樟别开脸, “反正就在村里,又不是多远的地方,哭什么?”采青心里一动,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虽然差强人意,但还能接受。 只要他向着自己,日子不会太难过就好。看着她急得步履都有些不稳了,顾卓寒低笑出声,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了! 看她还敢这么跟他吼?哼哼,他又不是故意的,至于吗?小气! “如花,上次做枕头剩下的棉花呢?”顾卓寒不是说家里的布庄是舅舅家打理着吗? 将来少不得要打交道了,她在心里暗暗记下。 “大舅兄,我顾卓寒此生只娶一次妻,你就莫要为难于我吧!到时候让我媳妇儿给你介绍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当嫂子!” “呀,表哥的新娘子真漂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别说,顾卓寒穿上还真是人模狗样的,虽然他一直就长得不赖,但采青还是不免愤愤的,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又不去做鸭子,一点儿都没有安全感。 之前私塾的李珍珠就成天围着他瞎转,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招惹多少桃花,她忙着赶桃花就够得忙了,哪里会因为他的特意打扮高兴。 她在一旁偷着乐,心里盘算着,她这样发泄他也不知道啊,要是到时候带到顾家去,不知道会怎样。 “我只是好奇,你小地弟比你小这么多,到时候一定很好玩!”她扑哧一笑,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采青有些接受不过来,难怪,顾家虽然也种地,家里倒是很殷实,当初甚至给自己交束脩,人家根本就是深藏不露,水深着呢。 “嗯,真好吃,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啊?”顾卓烟毕竟是孩子,不高兴也是暂时的,一有好吃的立即变了个人似的。 “管他呢!管用就行!新郎官,快点!”众人也不再坚持,就听大家齐声喊:“红包!红包!”采青脸色血红,连忙放下薄薄的红头纱。 “怎么了?”他一头的雾水。 “哼!”一甩袖子,没有挣脱,也懒得再动,只剜了他一眼,啐道:“活该!”一家子坐在厅里磕瓜子吃茶,闲聊,郁正难得过年时间有几天不用读书,有些兴奋,就挨着顾卓寒问东问西。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一天相传是灶王菩萨的生日,家家户户都要小扫除,连淑娥带着姐妹三人亲自打扫了庭院,家里的下人自然忙碌不已,热热闹闹了一场,就迎来了年关。 “姑娘是要做枕头吗?我去做吧!” “没怎么啊?”采青淡淡的回答。 “呵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这关过不去,一切都白搭!”沈逍遥丝毫不理会他,一人就挡住了大门,其他年轻人自然跟着起哄。 连淑娥仰头望天,将眼中的泪逼出去,强装出一副笑脸:“娘糊涂了,孩子,以后好好的啊!”清朗的声音传来:“兄弟们,今天我娶媳妇了,各位行个方便!”顾卓寒送了年礼过来,穿戴一新,看着就很喜庆。 “嘻嘻!大姐夫傻了!”郁正忽然凑近他,好笑地道。采青抬起头来,眼里尽是委屈:“娘,我不是跟她过不去,只是想到嫁人了,处处要看人脸色,说话做事都怕出错,战战兢兢的,有什么意思?倒还不如留在家里,孝顺爹娘,带好弟妹。”狗屁!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趁早让顾家人看看清楚,能取消了婚事她还巴不得呢,大不了就守着她这一亩三分地儿,只要兜里有钱了,何苦去看人家脸色过日子? “哈哈,二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合适不?” “你,你这个大-色-狼!”她骂完,蹬蹬蹬地跑开,顾卓寒不明所以,见她衣裳有些凌乱,忽然想起刚才手下的柔软,俊脸唰地一红,连忙处看了看,还好,一个人都没有! 采青刚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前世尚且为难,这个时代孝大于天,她问了也是白问,存心给自己找罪受呢。 哪里有些不对,可总是说不上来,采青抬眼问他:“瞒得可真紧啊,你以前不知道吗?”想了想,脸上带了笑:“真的没什么,我这是婚前焦虑症,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家人相处好。你知道的,我性子直,如果将来跟你娘你妹妹起了争执,你要怎么办?”采青微微皱眉,接过他向二狗他们道谢,几人小心地看了她的脸色,二狗道:“采青你别怪他,多喝了几杯!” “你叫什么名字?”采青很喜欢这个直爽的小女孩,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好奇地看着她,毫无心机。 “娘,别担心了,有沈大哥在外面!”这个问题跟以前一个经典的选择题有异曲同工之处。 女人问男人:“如果我和你妈同时跌入水里,你先救谁?” “卓烟妹妹喜欢,以后我可以教你做,以后想吃多方便!”顾卓寒生怕她生气,连忙道:“我真不知道,那一年参加童试,我不是跟你一起去卖春联了吗?后来被娘知道了,好生训了我一通,说我不认真念书,为了让我安心,又告诉我家里有些钱,不必那么辛苦去挣钱。当时我并没放在心上,前几天娘才亲口告诉我,希望我考中进士,将来有所作为,就算不侍奉他们也没关系。” “就知道你会笑话,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如花压下心中的好奇,听话地将一个个大小各异的塞满棉花的布筒缝上,采青将它们一个个缝到一起,慢慢地清晰起来。 采青点头,礼节都全了,她此刻是他新鲜出炉的媳妇儿了,反倒清明了许多,便催促顾卓寒快些出去,别让人笑话了。 采青也有些感触了,之前她倒还算平静,自从打定主意之后,她一直没心没肺地数着日子待嫁,根本没有出嫁女的不舍。 反正又不是天壤之隔,一天走一百个来回都行,有什么可哭的?方才顾卓寒怕是被沈逍遥气的,竟然忘记带她一起走,采青对她笑笑:“卓烟妹妹,我新做了绿豆糕,要不要尝一尝?” “没见识,大呼小叫做什么?”另一个连忙阻止她,瞥了眼采青,生怕在新媳妇面前出丑。 小丫头幽怨地看她一眼,不满地嘟着嘴,几下嚼完嘴里的绿豆糕, “咳咳”地咳嗽起来。这真是一个大消息呢,他们要成亲了,婆婆有喜,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不清楚的还会以为是他们的孩子吧。 “姑娘,你找什么?”如花听她发泄完,才进里屋来,手里端着一盆炭火,屋里瞬间就暖和起来。 “你想怎么样?”顾卓寒恨不得一把拍飞他,此时却不得不维持着笑容。 “上心什么啊?整天就知道跟我作对!”采青吸吸鼻子,偎进连淑娥怀里。 又说了些好话,这才出了门,还特意关好了门。 “是啊,沈公子是个沉稳之人。” “卓烟妹妹,我就算嫁去你家,也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你若是不尊老,我也不知道爱幼,别说给你做绿豆糕,就是做了也不给你吃!”顾卓烟几个陪着她说了会话,就没什么谈的了,采青知道,可能是王翠莲或顾卓寒特意安排的,看她们几个面露疲惫之色,故意打了个哈欠,大表嫂见她困了,这才起身告辞,新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一大早,她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净脸梳头上妆,换上嫁衣,采薇眼睛发亮,赞道:“大姐,今天好漂亮啊!” “新郎官,想进来吗?没那么容易,咱们一切都按照规矩来!”有人起哄。 其他的摆设都很普通,床,桌凳,箱笼等等必须的用具,还有就是她的嫁妆,让整个房间显得窄了不少。 采青赶忙递茶过去,轻轻地帮她抚背,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采青回头,见他笑容越发讨厌,怒吼道:“滚!”头也不回地走了,重重地踩得脚下因下雪变得有些硬硬的泥土嘎吱嘎吱作响。 “是啊,这叫布偶!”采青又找出一张纸,刷刷几笔,一张酷似某人的脸就成了,放在炭火上烤干,再贴到布偶上,拿着布偶上看下看,满意地捶了它一拳:“笑什么?花痴一样!”顾卓寒嘿嘿地笑了:“不生气就好,那,我回去了?”顾卓寒依依不舍地走了,新房里还有几个女眷,如花忙着招呼,采青只认识顾卓烟,又怕她跟自己掐起来,索性不开口,扫视起房间的摆饰起来。 “卓烟妹妹说得对,乐乐,很高兴认识你!”采青看了眼如花,她很是机灵地拿了几个荷包,分给屋里的几个女眷,给乐乐和顾卓烟的,自然比其他人的更重一些,两个小女孩得了东西,都是喜滋滋地,缠着采青问长问短。 顾卓烟并没为难她,笑吟吟地道:“看我高兴得,大嫂,这两位是大表嫂和二表嫂,她们和乐乐一样,特意从城里赶来的。”采青心里一喜,又道:“怎么可能,你是独子,按理应该侍奉父母的。”说不定他走了,自己还得没日没夜地替他照料家里,辛辛苦苦还讨不了好,这样的日子她承受不了。 如花恍然大悟,低低地笑了,敢情她家姑娘心里害羞着呢,方才他们在外面院子里那么亲密,她可是亲眼瞧着,一步都不敢离开,不是她想偷看,得防着别人不是? 这会儿,她家姑娘才会做了这个布偶来出气,心里还是念着他呢。 “你不是要嫁到我哥吗?难道你不该做给我吃?”刚一顺过气来,顾卓烟就质问道,好像她犯了多么大逆不道的罪过。 他话里的后怕让采青有些动容,还怕什么呢,有他这些话,就算是以后有什么问题又怎么样,她也不是个笨的,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大不了说说好话讨婆婆小姑欢心,又不会掉块肉。 采青惊讶不已,王翠莲有喜了? “我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采青嘟着嘴,委屈的样子,一定要连淑娥给个答案。 她的想法顾卓寒自然是不知道的,见她没有反应,一腔热情刷地冷却下来,连忙岔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郁正闲聊。 洋急错果。如花笑着点头:“二姑娘说得是!” “呃,当然不是!”采薇连忙摆手, “大姐本来就漂亮,只是今天更漂亮了!如花姐你说是不是?”唇角翘起,他的心情没来由地大好,朝着她喊道:“青青,我明天再来看你!” “姑娘,这是人的形状吗?”如花终于看出些门道来。 “胡说什么?现在还没成亲呢,就胡思乱想了!” “姑娘,你做的是枕头吗?怎么是这样的?”如花终于发现她手中的 “枕头”形状有些了,可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是什么,憋不住了才出声问。 采青望进她的眼睛,迟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我回来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顾卓烟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训斥她,又找不到话辩驳,气呼呼地扔了手中的绿豆糕,泪水在眼里打转。 顾卓寒有片刻的恍惚,虽然天天见到,也知道他的采青是美丽的,但是今天,她身穿大红嫁衣,更衬得小脸肤若凝脂,眼里射出的熠熠光芒,显示着些微的愠怒,却又令她本就出众的容貌更添灵动。 此刻,沉稳的沈公子沈逍遥带领着一对人马,正堵在第二道门口。采青得了她的话,噗嗤一笑:“娘,我都知道了,还有半年呢,您就担心上了,放心,我是您的女儿,不傻!”东边日出西边雨,他在这边乐颠颠的,回到屋里的采青却扑在床上,恨恨地捶着枕头,把它当做某人,用力将它扯成各种扭曲的形状。 顾卓烟抽抽搭搭地哭了一歇,回头看采青还虎着一张脸,根本没有丝毫求和的意思,悻悻地要回家去,连淑娥叫如花送她回去,将沈逍遥带来的一匹杭锦给了她,这才破涕为笑,喜滋滋地回去了。 因为那次跟连淑娥长谈之后,采青有了底,想到成亲后要鞍前马后的服侍顾家人,心里总有些膈应,不是她不善良,她实在是做不来那一套,她就不相信有几个媳妇是真的把婆婆当成亲娘,多半也是表面孝顺,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但是它们至少面上做得好,而自己,她没有那个自信,连带地,看顾卓寒就淡淡的了,之前本来有些好感都淡了几分,甚至巴不得就不嫁了。 平日坚强好胜的采青少有这样的小女儿姿态,连淑娥温柔地拥她入怀,安慰道:“你就知足吧,好些人成亲前连人都没见过,还不是过得顺顺利利的?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 “不用,你找出来就好,再随便拿块布来,我有用处!”红烛摇曳,绡纱朦胧,灯下看美人,千娇百媚。 “媳妇儿,夜深了,我们、早些安置吧!”顾卓寒吞了吞口水,伸手,还未触及她的衣角,忽觉一阵疼痛, “嘣咚——”就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摔下床去了。()(紫琅文学) ------------ 第七十九章 花烛之夜 () “青青?!”顾卓寒揉揉发疼的屁股,幽怨地看向采青,她右腿还没有收回,顺势靠在左腿上,高高翘起二郎腿,盛气凌人地看着顾卓寒。 “离我五尺距离,不然大刑伺候!”她扬了扬漂亮的凤足,大声地宣布。 顾卓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我们是夫妻诶!” 其实她刚刚把这个摆在中间,他就明白了,今天她还不习惯跟他亲密无间地相处,那就暂且放过她。自己起身进了里面的净房洗漱,不久后只穿了件中衣走出来,在床边坐下。 “礼数都齐了,走,吃饭去!”王翠莲笑着拉了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了,左边依次是大表嫂和二表嫂顾卓烟。 **苦短,今晚难道真的要跟她隔三尺的距离? 一边说,手一边试探地抚上她的脊背,轻轻摩挲,生怕又被她踹下去。 顾卓寒低笑:“先前还是刺猬,这时候却跟小猫似的!”手臂又紧了紧,头靠着她的头,也闭上了眼睛。 采青没想到她是这样和善的婆婆,以前只记得她很厉害的,顾卓寒不怎么怕他爹,最畏惧的就是他娘,她不但没有为难自己,竟然还如此示好? 顾卓寒连忙敛了笑意,只是嘴角还翘着:“不好笑,我是觉得我媳妇儿这样子最可爱了!” 他欲求不满的控诉,采青忽然生起一丝愧疚,她在扭捏什么呢?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总有一天,她要面对那一关的。 顾卓寒抬头,采青连忙闪开目光:“我去洗澡!”说完立马下床,胡乱套上鞋就往净房跑。 “青青,能娶你为妻,我很高兴!”顾卓寒轻缓的声音传来,采青侧头看去,透过烛光,能看到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心里一暖。 “哦!”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采青的声音不由软了下来。 终于洗完了,她擦干身子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衫,竟然是跟顾卓寒同样的中衣,看上去像是情侣装一样,不用说,这是如花那丫头准备的,难道自己就这样穿出去,想起刚才顾卓寒那狼一般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盛声布人。 “不是急着去见爹娘吗?走吧!”顾卓寒又换上温柔的笑意,替她理了理衣裳,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顾锋夫妻住在正院,顾卓烟住在对面的西跨院,还有两溜低矮些的抱厦,采青进门前王翠莲怕她不习惯,就买了几个人,跟她陪嫁过来的几个都住在那里,另外还有几间杂物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看着他的脸,这张脸比那个渣男完美多了,听他出声,冲口问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偷腥?” 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十五岁不小了啊,有的女子孩子都生了。 门外传来扣扣的敲门声,如花和一个妇人端着水盆进来,待他们梳洗之后,再倒了水出去,那妇人却立着不动。 顾卓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因为刚才被踹,心里有些发憷,就那样坐在床上,眼睛随着她打转。 “啊,好痒!”采青咯咯笑了,她的身体十分敏感,他的手指刚摸到耳朵附近,就惹来她一阵轻颤。 刚刚,她又梦到前世婚礼前夜,撞破歼|情,渣女挑衅地对她说:“你清高什么,三年看得到吃不到,是个男人都会劈腿,蠢货,还美呢!” “做噩梦了?”顾卓寒将她额角的汗擦干,搂她入怀:“刚才你大叫一声,怎么都喊不醒,知不知道我吓坏了?” 顾卓寒白她一眼:“岳母没教过你吗?”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匕首,在小腿处一划,几滴鲜血落落下来,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行了,快坐下吧。昨天累了一天,一定饿了,我们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快吃吧!”王翠莲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又道:“身子有些弱,将来有了孩子,够你受的!” 顾卓寒忽然笑了,还以为她吓着了呢,原来在想这件事,不过,这是不是代表,今晚他可以做些什么了? “快起来,你要害我挨骂吗?”新媳妇儿第一天要拜见公婆,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既然成了一家人,她可不想惹人嫌。“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跟女人做那件事?”她得弄清楚,才能对症下药啊,既然已经嫁了,就不能再稀里糊涂的。 今天不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吗?心情激荡了一整晚,刚才在前面喝酒,他的心却一刻都没离开过她,不知道她习不习惯,索性找了个空,将酒泼在身上,故意装醉,就是为了能早一点来陪她,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喔喔喔——”金鸡报晓,唤醒了沉睡的山村。 顾卓寒目光愈加深邃,头一低,含住她柔软的唇,将悦耳的笑声含进嘴里,碾、磨、吮、吸。 “干嘛?”她刚刚梦到谢家琪和姚姬那对渣男渣女了,心情不爽。 “林婶,去通知母亲吧!”顾卓寒淡淡地道。 采青按照她的指示,一一向在场的众人见了礼,又给长辈奉了茶,一切都很顺利。 “啊?”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现在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想跟她亲热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她就是别扭啊。 采青挑眉看向不明就里的顾卓寒:“这是分界线,今天晚上,你不许过界,听到了没有?” 这时她才发现,床正中铺了一条洁白的巾帕,忽然想起,古代新婚第二天是要验元帕的,她还以为乡下没有这些讲究,原来自己也要面临这一关。 采青睁开眼,就见顾卓寒焦急的摇着自己。 “今天累了一天了,快睡吧!”顾卓寒吹熄灯,只留了一对龙凤烛,先上床在里侧躺下,她乖乖地跟着躺到床上,将头发晾在外面。 他凑近她的耳朵,以无比魅惑的声音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跟你做!” “如果你不老实,我就每天打你出气!”说着,她扬手一拳捶到“他”身上,又用力拉扯“他”的面部,扭曲变形的样子看得顾卓寒心慌慌的。 采青有些受宠若惊,见林婶端了饭菜过来,就要站起来替王翠莲张罗。 顾卓寒之前没注意,定睛一看:“是我?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布偶的身体比例,还真跟他有些相似,再加上刻意画上去的脸部,谁都看得出是他顾卓寒。 “原来在这儿!”采青眼睛一亮,昨天她特意让如花将她的布偶藏在箱笼里,结果花了这么多功夫才找到。 “傻瓜!”她鼻子微酸,都没有脾气了吗?她可记得,那天他一身功夫可不低,这会儿如果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反抗不了,可他没有。 采青无事可做,就靠在床头发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刻意咬重了“贤惠”二字,采青不由想起昨晚的凶悍,这家伙一定是故意报复她的,她还偏不上他的当,坐起身拿过衣裳穿起来。 林婶很快走到床前,捡起那片巾帕,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装进去,满意地退了出去。 直到均匀的呼吸传来,采青才真正放松下来,阖上眼睛睡着了。旁边顾卓寒却睁开眼睛,将左手撑在脑后,定定地注视着她的面容,直到手酸了,才活动了下手臂,轻轻穿过她的脖颈,让她更偎近自己,睡着后的采青卸去了防备,似乎察觉到热源,头颅在他怀里拱了又拱,找到满意的位置,才“嗯”了一声,沉沉睡去。 顾卓寒这才放开她,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贤惠的好媳妇!”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身边忽然一暖,一具火热的身体挨了过来,她全身紧绷,天,她收回刚才的想法,他还是离远一点吧! 难道,他心里也排斥跟她亲近? 她的眼神含着浓浓的鄙视,顾卓寒撇了撇嘴,悻悻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打个商量,我保证不乱动,三尺行不?” “哪有这样的?”顾卓寒苦笑,伸手想去抓那布偶,采青一把捞过去,将布偶立起来让他看,得意道:“看看他像谁?” 顾卓寒半倚在床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采青松了口气,拿起帕子开始细细地绞起头发来。 因为刚睡醒,声音显得有些慵懒的沙哑,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热气呼在耳际,采青轻颤了下,用力掰开他横在腰间的大手。 今晚就要跟他那啥了吗?她还没准备好啊!不然刚才她整那些幺蛾子干嘛? 顾卓寒一把掀开被子,褪下身上的中衣。 “好笑吗?”她凶巴巴地瞪他。 滴滴鲜血落在巾帕上,宛若点点红梅,晕染开去。采青不由得红了脸,嗫嚅道:“这样作假,不会,被发现吧!” 王翠莲老远就喊:“来了,快过来见过亲,好用早饭!” “啊——”她使劲砸那枚戒指,仿佛它就是那对狗男女,而她要把之前的所有记忆除去。 采青凤眼圆瞪,逼视着地上的男人:“拜托,本姑娘才十五岁,你就想辣手摧花?!” 采青傻眼,她怎么会以为他转性了呢?想抱就说想抱吧,非得找这么烂的借口吗?以前她一个人睡了好几年,用得着他抱着吗?X。 来到正院,顾锋夫妻和昨晚见过的两个少妇已经在座,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多岁,顾卓寒小声道:“那是二表哥,大表哥守着铺子没来。” 采青没有推开他,令顾卓寒心里一喜,动作开始大了起来,大手移到腰间,从中衣里探进去,细滑的触感令他忍不住喟叹出声。 “咕噜”一声,采青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喉咙间发出来的,唰——脸一下就红了,方才还一味拉开距离,此刻就对着人家吞口水! 叫了几遍,采青头都磕痛了,顾卓寒才微微睁开惺忪的眼睛,瞧见怀中的采青,立刻展开了笑颜。 “大晚上的,洗什么头发,小心着凉!”顾卓寒替她擦干了头发,责备了一句,又叮嘱道:“待会把头发晾在床外边,不然湿气进了皮肉,将来头疼。” “别动!”声音有些低哑,采青立刻坐得笔直,半点不敢动弹。没吃过猪肉,自然见过猪跑,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顾卓寒身体的变化十分危险,她心里紧张极了。 踏出门,对面的顾卓烟也打开了门,她跟昨天见过的乐乐亲亲热热地往正院走,瞧见顾卓寒两个,乐乐甜甜地叫了声:“表哥,表嫂!”顾卓烟没有了昨晚的好心情,眼皮耷拉着,敷衍地唤了人。 顾家的院子比郁家的要小些,但在村里还算是不错的了。 采青狠瞪他一眼,昨天还觉得他变了些,不怎么跟她斗嘴了,哪知道新婚第二天又来了,她这是被忽悠了吗? 手中的帕子被夺去,背后清晰感觉到坚硬的胸膛,顾卓寒的体温比她略高,呼吸也有些浊重,采青身子一僵,就要去夺他手中的帕子。 可是,总不能不穿啊,她硬着头皮穿上了中衣,刻意将衣领拢了拢,这才走出去。 采青注意到,来的全都是王翠莲的亲戚,不见顾家的,心里正纳闷,顾卓寒又告诉她,原来顾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因此顾锋跟王家的兄弟比较密切,连铺子都给他打理着。 一顿饭吃得很是轻松,采青很快就适应了,又陪着几人说了会话,就回了自己的东跨院。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进屋内,采青紧皱了眉,慢慢睁开眼睛。 “青青——”声音愈来愈暗哑,倾诉着他的渴望,采青没有制止他,他一个用力,顺势将她压入床榻之上。 她怀疑刚才他是故意让自己睡在外边的,就是为了此刻,她不由自主地将人阴谋化了。 烛火明灭,映着她的脸庞,他轻轻抚上去,白希得犹如刚剥了壳的熟鸡蛋,令他爱不释手。 “青青,这是什么啊?”顾卓寒看她抱了这么个庞然大物,根本比她矮不了多少,她就那样直接抱到床上,放在正中间。 “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顾泽寒瞠目结舌,她竟然会想出这个方法来,这样的话,“他”不是天天都要挨打了吗?他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自己的媳妇儿啊,又不能得罪了她,只好示弱了。 顾卓寒幽怨地看她:“我也不想,可是你不配合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十分静谧,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媳妇儿,醒这么早?” 顾卓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替她擦着头发,一点一点地,又轻又柔,让采青的心都柔软起来。 身子动了动,却根本动弹不得,顾卓寒一手紧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搭在她的腰上,紧紧地箍住她。 采青眼珠骨碌一转,哧溜下床,在箱笼里翻找起来。 吃过晚饭后,顾卓寒照例要读一会儿书,再过几日就要上京赴考了,荒废不得,所以即使是新婚,他也会抽出时间来温习功课。 收拾了下嫁妆,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又到了晚上,采青心里惴惴的,又要跟人同床共枕,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身子动不了,她索性用头去碰他的头:“喂!醒醒,天亮了!” “你、你干嘛?”听说男人早晨**最盛,昨晚放过了她,这时候不会补上吧! 采青看他,眼里还是一片担忧的样子,摇摇头:“没什么,做梦而已,都过去了。” 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昨天,她成亲了! 一双坚硬的铁臂横在她腰间,采青本能地想要推他,却被他用力揽住,在自己耳边轻声道:“我怕你跌下去,睡吧!” 是啊,都过去了。上一次过得一塌糊涂,这一世,她一定好好珍惜,活得精彩。 她也不推辞,坐下吃起饭来,之前最担心这一点,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胃口就好了些,比以前多吃了一碗饭。 采青低着头,生怕露了馅儿,等她离开才敢抬起头来,却对上顾卓寒促狭的眼睛。 提着一颗心洗完,顺便也把头发洗了,这是她的习惯,每天定要将头发洗一遍,才有了如今顺滑黑亮的发质,比起容貌,这头长发是她更珍爱的。 “青青,你还好吧?”顾卓寒见她还在发呆,担忧地问。 说是净房,其实就是将原来的卧室辟出来一块,上面还是通着的,里面备着热水,她脱了衣裳,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桶中,生怕弄出声响让顾卓寒听见。 大红的帐子,陌生的环境,还有身边的体温! 中衣很薄,本就是半透明,领口又敞开着,隐约能看见他起伏的胸膛。 “青青,醒醒,快醒醒!” 采青觉得嘴唇都痛了,他还在唇上流连,不知道将舌头伸出来。 敢情他连接吻都不会啊!采青索性张开嘴,小巧的舌头扣进他的口中,将他的舌卷出来,用力吮|吸。 顾卓寒头脑发麻,身体的本能促使他很快夺回了主动权,长舌与她的一起飞舞,好似游在花间的蝴蝶,翩翩跹跹。() (紫琅文学) ------------ 第八十章 爱之初体验+为打赏加更 () 男人似乎在这方面极有天赋,刚刚采青还算师父来着,没一会儿便被他吻得头昏脑胀。顾卓寒紧紧搂着她,力气大得像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呼吸越来越快,气息越来越急,他腾出一只手,顺着她的曲线油走,每触到一处,就引起他内心深深的战栗,不自觉地加重手中的力道,抚摸,揉捏…… 采青只能跟着他,随着他的动作做出无意识的反应,身体酥软无力,一声声娇吟像是催化剂,促使他的动作越来越急。 不知何时,衣衫已经散乱一地,他的、她的,教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她想活动活动,偏一双铁臂箍得铁紧,根本挪不动分毫,每一次试图动作一下,都牵扯得身上疼痛不已,懊恼极了,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该心软。 无语!男人经验太丰富是滥情,太清白了做妻子的又太难过,难怪听说有钱人家的男子在十多岁就要找人教导人事,以前还嗤之以鼻,如今想来还真有那么一丁点道理的。 &;唔,让我抱抱!&;铁臂微微松开,还是将她圈在怀里,霸道地不让她离开。 抬眼看眼前放大的俊脸,相对于她的难受,他却一脸的神清气爽,&;呜呜——&;她忽然就想哭,该死的,为什么女人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男人却那么享受,不公平啊! 卓急出搂。“娘来催了,今天要赶到郡城去,若是晚了不行。”顾卓寒看她嘟着小嘴的委屈样子,趁机在她嘴上吸了几下,才不舍地放开:“对不住啊,媳妇儿,我以后尽量顾着你些!再说你身子也太弱了,往后我教你些功夫,就不会这样累了!” 如花见她捡了一只木簪要往头上插,诧异道:“姑娘,今天要回门去,插这个簪子合适吗?” &;嗯,好舒服,继续……&;她闭着眼享受,顾卓寒苦笑,自己用内力替她缓解,她当然舒服了,可是,手中滑嫩的触感对他可是一个极大的惑,尤其是昨晚真正体会过之后,他觉得呼吸又急促起来,只好拼命地压制着,她太累了,虽然很想把她压在身下爱她,但他昨晚的鲁莽伤她不轻,舍不得让她再承受一次。 王翠莲白他一眼:“没羞!这么大年纪了还生孩子,也不怕让人笑话!” 采青瞥了如花一眼,明白她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也觉得有些羞愧,胡乱洗了脸擦完手,自顾自地开始梳头发。 “嗯,就这只吧!”X。 吃过午饭,郁樟从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小夫妻俩,竟然是一份契约和一叠厚厚的银票。 “青青,痛不痛?我轻点,别哭!”他舔干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傻傻地笑了:“甜的!” 王翠莲望着悠悠的烛火,道:“夫君,你说这肚子里是男是女?” 郁樟深深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女儿,自小她就很出众,没有让夫妻俩操过一点心。 王翠莲笑了:“这还用你说,早准备好了。唉,娶了儿媳妇,我这婆婆瘾还没过几天呢,就要送他们走了!” “鸡都还没打鸣呢!”她幽怨地看着顾卓寒,任由他为她穿衣,丝毫没有感激。 夫妻俩齐声喊:“爹,娘!” 顾家离郁家实在是不远,出门绕过村头的大柳树,就看到郁家门口连淑娥已经站在那里了,一看见他们,连忙命人放了鞭炮,喜滋滋地迎上来。 王翠莲斜了他一眼:“你是想提醒我这些年你都让着我吗?” 顾卓寒道:“爹,我们不能要,采青嫁给我,是顾家的人,再说我马上要上京去了,采青也照顾不过来。” “现在是不怎么疼,明天就知道了!”采青瘪瘪嘴,有气无力道。 采青实在不知道她激动个什么劲儿,又不是多远,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小夫妻的屋里,气温节节攀升,大红绡纱帐里,两个人影不住地纠缠,任凭体位如何变换,都不曾分开,木质床榻在激烈的冲撞下咿呀咿呀地唱着歌,跟娇柔的呻|吟和低哑的喘息交相回应,谱成一曲情意融融的美妙乐曲,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想起两人从小玩在一起的情景,王翠莲轻叹一口气,还好她退了一步,不然依卓寒的性子,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呢。眼下看采青把那看似普通的木簪戴着,也算是有心了,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对二人笑道: &;放开我!&;她没好气地道。 撕裂的痛楚传来,采青清醒了几分,她连连呼痛,顾卓寒意识到自己的孟浪,不由红了脸。 采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人家这样对自己好,反倒没了脾气,此刻小女儿娇羞的样子令王翠莲更喜欢了几分。 连淑娥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女儿的手上看下看,连声道:“不错,不错!” 虽然身边有人伺候,但采青并不习惯事事都依赖她们,自己并不是高门贵胄,从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因此底下的人都十分轻松。 室内荡漾着激情后的余韵,两人都沉默许久,谁也不舍得打破这一刻,采青喘息渐渐平缓,却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头往身边男人胸口拱了拱,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采青觉得自己柔软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他的强壮,最后一次漫天礼花闪过脑海,她抑制不住地尖叫出声,两人同时一阵剧烈的颤抖,终于偃旗息鼓。 采青终于舒服了些,没忘了自己如今是新媳妇儿了,连忙按住他的手:“行了,没那么疼了!快起来吧!” 采青顺手操起床边的小顾布偶捶向他:“敢情还怪我了?你自己不好好读书,纵容自己,我要告诉娘去!” 明明有沈家送的赤金头面宝石头面,姑娘却根本不用,专门要用这木簪,如花摇摇头想不明白,姑娘固执就算了,姑爷怎么也不知道,今天回门,穿戴得好些还不是给他们顾家长脸,真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了。 其实前几天他就打算拿出来的,只是连淑娥说,毕竟在乡下,顾家再有钱,聘礼不可能很多,女方的嫁妆一般是比着聘礼备下的,最多把箱笼里的东西装实些,不然,嫁妆太多会让人说婆家的闲话,让顾家人心里不舒服,毕竟光是鸭蛋产业链和蜜桃两项,每年的收入就是好几万两,如果让亲家以为自家以钱压人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才会在今天才拿出来。 “你这人,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吗?”顾锋急道,见王翠莲神色缓和了,急忙转移话题:“他们马上就要上京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帮他们收拾收拾,毕竟他们年轻,总有顾不上的地方。” 隔日一早,又是一阵鸡啼声唤醒了二人。采青皱着眉头,以前家里养了那么多鸭子都没这么吵,睡得正香呢,就被吵醒了,满心不舒服。 跟顾锋夫妻一一打过招呼,又替郁樟连淑娥问候了,说了几句话,王翠莲便催促起来:“快回去吧,让亲家看看我有没有亏待他们的宝贝女儿!” 屋里飘散着一股暧昧的味道,如花不由红了脸,喜鹊年纪小还不懂什么,笑吟吟地从水盆里绞了帕子,递给采青。 &;媳妇儿,你醒了?&;低哑的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慵懒,采青再不情愿,也得承认有那么一点点性感。 王翠莲连忙让人请进来,郁正大步跨进门,身上是一袭簇新的雨过天青色的春衫,显得他更像个小大人似的。 顾卓寒还想推辞,采青却伸手接了,反正往后自己也不可能就光在家里做贤妻良母,有了这些股份,自己也算是大股东了,操持娘家的事情才能名正言顺。而且,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如果这里的事业做上去了,她还想在其他地方也做起来,将来顾卓寒到了哪里,事业就做到哪里,也算是夫唱妇随了吧。 三月的夜晚,气温越升越高,融化了情动的两人…… 可怜的小顾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沦为媳妇儿的贴身侍男了,一边服侍她还不忘顺便吃些豆腐,几件春衫硬是穿了好久才穿好。 采青抿嘴一笑,这个木簪可是某人亲手刻的呢,眼光扫过不远处正盯着她看的顾卓寒,果然看见他脸上笑容无比灿烂。 顾卓寒连忙松开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撑起上半身,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痛?&; “这你就多想了吧!卓寒可不是一般人,就凭他那身功夫,还有才学,你还担心什么?再说夫妻之道,并不是谁压制谁的问题。” “孩子,家里有今天,还是因为有你,我跟你娘想好了,这些产业分成两份,将来你弟妹长大了,我就全部交出来。” “他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将来你就等着享福吧!再说,你肚子这么大了,少想些事,多保重身子要紧。” 顾锋听说了郁樟的做法,对王翠莲道:“我看亲家这人做事十分得体,咱们可算是有福了。” 顾卓寒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自然:&;有那么痛吗?我以为只有刚开始的时候疼呢,后来你不是很舒服,还让我快点……&; 这厮太可恶了,她可是自小在田间地头跑来跑去,身子哪里弱了,只是苗条了些,健康着呢,要不当初能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最后,顾卓寒自然是听媳妇儿的话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自己做不了她的主。 “我跟亲家母虽然关系不错,但她也是颇有心计的人,我还担心你别受了委屈,现在看来真的很好。若是你去了沈家,那府里人多事杂,这门婚事倒选对了。” “傻瓜!”她破涕为笑,感觉痛楚不那么强烈了,微微扭动了身体,顾卓寒正忍得辛苦,她这一动,那还记得自己刚才承诺,开始一下一下地律动起来。 如花还要阻止,顾卓寒过来接过那木簪,亲手将它插在鬓上,端详了片刻笑道:“清新脱俗,很漂亮!” 听了二女儿的话,她才想起人还站在外面,一家人簇拥着一对新人进了屋。 良久顾卓寒满足地拥着妻子,鼻端嗅着她独有的清香,慵懒地哼了哼。 郁樟很是坚持:“你们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定!这是按照采青之前的主意分成了若干股,将来的收益就按照所持股份来算。至于以后,她就是不在这里,还有我和你岳母打理,你们放心去就是了。将来你若从仕,需要钱的地方也不少,所以你们务必要收下。” “爹,您这是做什么?”两人都很吃惊,怎么都不肯收下。 顾卓寒结束这甜蜜的折磨,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火热的长舌直往她檀口里钻,经过一晚上的练习,技术已经很是纯熟了,不一会儿,采青就被吻得气喘咻咻了,挣扎着推开他。 夫妻俩去给婆婆请安,看了眼采青的装束,王翠莲眼神微闪,这个媳妇很低调,除了新娘子该着的大红之外,头上只簪了两朵绢花,那根木簪她可是有印象的,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她亲眼看到儿子刻的,还以为是做着玩的,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就动了心思。 “回门礼已经备好了,快吃饭吧,虽说离得不远,也得早点动身,亲家母大概等急了吧!” “不管男女都好,你现在年纪不轻,可得仔细着些,我看儿媳昨日写的那两张方子很好,往后常吃着。” 刚刚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纵横驰骋,永不疲倦,她不知道自己泄了多少次,只知道每次他在自己身体里释放那一刻,都险些晕过去,而后又被他激烈的动作唤醒,一次一次地与他一起沉沦起伏。 一应礼节全了,顾卓寒去陪着岳父郁樟下棋,连淑娥则拉着女儿问长问短,听她说完之后,松了一口气。 顾卓寒又在她唇上偷香了一下,搂着她一同坐起身,细致周到地服侍她穿衣。采青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谁叫他昨晚让自己累得不行,他自己倒是更生龙活虎了,就得奴役他! “我说不疼了吧,还不信我!”成亲几日来,两人越来越和|谐了,因为担心弄疼了她,很多时候他都注意着她的反应,刚刚两人一起飞上云霄之时,她的样子是那么动人心魄,简直迷花了他的眼。他也分明感觉到她的愉悦,跟他是一样的。 当然,他也怕她恼了,一脚将他踹下床,那就得不偿失了。(作者:青菜,看来你新婚之夜的彪悍让我们小顾童鞋记忆颇深啊!) 身体动了动,&;嘶——&;全身的酸痛更是让她倒抽了口凉气,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倒带一般快速映入脑海,除了娇羞,更多的是想骂娘。 &;怎么啦?真的很痛吗?我帮你揉揉!&;顾卓寒虽然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有些迟钝,却并不是不开窍,大手在她的腰间抚弄,一股股暖意从他掌心透出,侵入肢百骸,竟然真的舒服了些。过了一阵,采青感觉身上的酸痛明显减轻了许多。 &;闭嘴!&;采青红着脸阻止他,那时候情难自已,说的话怎么算得了数,再说她也以为只痛那么一会儿,纵欲过度果真不是好事,现在得报应了吧! 王翠莲沉思了片刻:“是啊,儿媳妇能干本是好事,不知道卓寒那孩子能不能压得住她。”采青脸颊绯红,还带着激情后的妩媚与疲惫,那样子在顾卓寒眼里是极致的美丽,他嘿嘿傻笑着哄她:&;对不住啊,我又没有经验,下一次一定注意些。&; 大女儿走后,采薇在家里也成了顶梁柱,不过性子上比采青温和许多,连淑娥也很是欣慰。 如花和小丫鬟喜鹊等候多时,听见屋里有响动才敲了门,顾卓寒将采青按在梳妆镜前坐下,亲自过去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D,都说第一次痛,岂止是痛,全身上下都像被车子狠狠碾过似的,里里外外都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反正就是不舒服,极其地不舒服。 采薇在一旁抿嘴笑道:“娘,您先让姐姐姐夫进屋吧,还早呢,慢慢说话也不迟!” 采青声音都带了哭腔:&;我身上好痛!&; 次日一早,采青就被挖了起来。 随着动作,采青嘴里溢出似痛苦似愉悦的声音,化成一曲曲冲锋号,鼓舞着士兵不断挺进。 &;还不都怪你?!&;饶是采青性格直爽,也不好意思直接回答他的话,狠狠地赏了他个白眼。 “再不起床就晚了!”她娇声道。 王家的客人都已经回了清远县城,没有了外人,一家人也没有男女分席,在一张桌子坐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就听外面有人喊:“正少爷来了!” “娘,您说什么呢?大家都看得出,姐姐跟姐夫自小感情就好,怎么会有旁人?”采薇在旁边插嘴,连淑娥恍觉自己说岔了:“瞧我,真是高兴坏了!” 顾卓寒暗叹,自己还是冲动了些,明天就要动身了,她却累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可是要他忍住冲动,却又不甘心,算了,大不了明天让她在路上好好睡上一觉,应该恢复得很快。 夫妻俩说了很久体己话,才熄灯歇息。 不过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只有那一次,而后哪一天晚上不是被他压着,任凭自己拳打脚踢都奈何不得他,呜呜呜,难道一生都要这样吗?她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泰山压顶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紫琅文学) ------------ 第八十一章 家里有个醋坛子 () 吃过早饭,王翠莲将小两口单独叫到房里,先叮嘱了一番,然后从床头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交给顾卓寒。 “这块玉是大通钱庄的信物,前些年,我们在钱庄存了一笔钱,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大通钱庄在全国都有分号,你们拿着这玉,自然有人接待你们,那些钱足够普通人家几十年的生计了,所以你们不要替爹娘节省,该花钱的地方还得花。” 顾卓寒诧异,“娘,我们家有这么多钱吗?” 顾卓寒朝他拱手道:“本来没我们什么事,但我们从此处路过,你们挡了道,所以下来问问。” 很快,车夫就回来了,禀报道:“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了爹娘,好像是偷了东西还不上,他大伯要卖了他呢。” 顾卓寒惊讶地看他,他才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会缩骨功,我爹教过我,只是他去得早,我还没有学全,所以才会不小心被抓。” 顾卓寒看他,笑道:“你一个孩子,有什么本事帮我的忙?不如我给你些银子,也不至于饿肚子。” 这里名字很美,地方却甚是贫瘠,山脚下一座座低矮的茅屋,比顾家村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好好,不找就不找呗!”采青没好气道,“我家跟沈记可有生意往来,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不见他。” “还不是因为如花!” 顾卓寒下了车,见他背着两个大包袱,不知道有什么事。 地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拉着车夫的裤脚,头发蓬乱,肤色白希,看上去有些阴柔。大概是平日受到虐待,身体十分瘦弱,倒像是个女子一般,只是从他手上的骨节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男孩。 顾卓寒却不这样想:“她们走不了多远,再找找。” 这样嘱咐了几遍,天都快亮了,才听见鸡啼的声音,天空现出鱼肚白,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夫妻俩才出了门。 掀开帘子一看,有人正朝这边赶来,是村里的二狗!打们存给。 “那好,我们说会儿话!”顾卓寒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烤的舒服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上了马车,采青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顾卓寒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顾卓寒立即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媳妇儿,我不是心里没底吗?沈逍遥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世又好,还跟你一样做生意一套一套的,每次你跟他见面,我就慌慌的,你就体谅我一下好不好?”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似乎是那孩子又挨了打,连连呼痛。 顾卓寒轻叹一声下了车,与其让她出面,还是自己处理了吧! “可是……” “你要去京城?”顾卓寒诧异极了,看了眼采青。 “少废话,飞云楼是一等一的地方,你这样的小倌儿,保管一炮而红,我还等着拿了银子给你哥娶媳妇呢!” “卓寒,采青,听说你们今天要走了,我有件事想求你们!” 呃!这厮说话竟然这么粗鲁,你男人?看他一个读书人,竟然跟村野莽夫似的,不过听着还算亲切就是了,她就不习惯以前电视上见过的,妻子含情脉脉地唤“夫君”、“相公”甚至“官人”,咦呀,她摇摇头,感觉牙都要酸掉了。 顾卓寒“嘶”地一声,“媳妇儿,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二狗连忙打断他:“我可以坐在后面装杂物的车里,而且我会赶车,车把式累了可以跟他们换着来,保证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王翠莲眼神微闪:“是啊,之前没有告诉你们,是怕节外生枝,如今你也长大了,家里以后就指望你们,娘交给你们也放心。” 这日,到了一个名叫兰溪谷的地方,两山之间夹着一条潺潺流淌的兰溪,因此得名。 采青可谓是对她家男人了解得十分透彻了,此刻在客栈中温书的顾卓寒,见她这么久没有回去,就开始担忧起来。 —————— 来到下一个城镇,顾卓寒跟他说了自己的意思,谁料那少年坚持不走:“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望恩公收留!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也不眨一下眼!” 大汉见他下了车,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再打孩子,将扁担扛在肩上,粗声道:“我们自家的事,你一个过路人管什么闲事?” “断袖?亏你想得出!你这脑瓜里装的是什么?”顾卓寒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道:“昨晚你累坏了,躺一会儿吧!” 沈逍遥?还说不去麻烦他的,没想到出来逛个街也能偶遇啊! 车轮滚动,采青瞥了眼后面马车,抿嘴微笑。 “大伯,不要打我!别卖了我,我再也不偷东西了!呜……呜呜……” 兄台,就您这样的,至于为难小女子么?莫非不知道那位醋坛子的道行,想他给你送信,下辈子都不可能。 顾卓寒没料到他一门心思要去京城,像采青看了眼,见她微微点头,才道:“那好,后面堆东西那车倒是没满,只是要委屈你一路了。” 那大汉打量了一番,伸出一根手指:“十两银子!” 采青白了他一眼,顾卓寒受用地翘起了唇角,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采青只好不跟他计较:“想睡又睡不着,过会儿再说吧!” “哼,那就好!”大汉哼了一声,一脚踹向那少年,“以为遇上靠山了?当人人都是傻子,没事惹一声骚?还是乖乖跟我回去,董大还等着呢!” “嗯,我想过了,村里有我爹娘照看着,反正家里又没种地了,去城市见见世面也好。你们就当我跟如花一样,有什么事情尽管使唤就行。”郁家几个人也过来告别,说了一箩筐话,连淑娥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到了那边,一定要见机行事,昨日逍遥公子送了信来,说已经替你们找好了住处。” 若是二狗跟顾卓寒一样死缠烂打,想必如花早就缴械投降了。看二狗平时嘻嘻哈哈,厚脸皮的工夫还是不如某人炉火纯青啊。 还算合理,很快,双方就签了契约,画了押,还请来了村里的保长做中人,这件事就算完成了。 二狗乐滋滋地道:“没关系,卓寒,多谢你了!” 采青本来昏昏欲睡,听到声音掀开了车帘。 “爹娘,我们记住了,放心吧!”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顾卓寒,眼里的期盼让顾卓寒便点了头,让他跟着自己吧,他一个孩子,讨生活也不容易。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采青不由深深叹息。‘ 顾卓寒跟二狗走了一路,并未看到人,二狗有些气喘吁吁了,对他道:“京城这么大,要去哪里找?说不定她们已经回去了。” 顾卓寒扫了眼少年,让他整理了下,跟二狗去了后面装杂物的马车,车辆才再次启动起来。 眼神一扫,其他几人就要来拉,少年几下躲到顾卓寒身后,身子瑟瑟发抖。 马车行至村头,顾家和郁家的人才回去了,车夫扬了马鞭,正要落下,忽然听见有人喊:“等一等!” “亏你整天往我家跑,竟然没看出来?” 出门在外最忌讳这一点,那车夫经验也十分丰富,应了声前去。 采青觉得,自己再跟他贫嘴下去,眼睛都要翻歪了,索性最后赏了他一记白眼,挣脱他的钳制跑到对面,将铺好的被褥打开,躺进去休息了。 采青看了眼那块玉,是上好的墨玉,价格一定不菲。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块玉像是一块烫手山芋一样,便道:“娘,我们身上也带了银票,足够了的。” 采青闲着没事做,就带着如花和喜鹊几个在街上逛逛,京城十分繁华,到处是店铺林立,彩旗飘扬,人声鼎沸络绎不绝,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气,可见天子脚下,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很是富足。 二狗自然乐颠颠地跟着去,他心里念着如花呢,只是人间两个女子逛街,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跟着。 二狗喘着粗气,瞥了眼后面的一辆马车,车帘子盖着,看不到里面的人,不过帘子微微晃了晃。 那边,几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其中一个抡起手中的扁担就要往孩子身上落,采青连忙大喊:“住手!” 大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就活该!家里穷也就罢了,他非要去偷人家胡员外家的银子,被逮到了,谁知银子却丢了,叫我拿什么去还人家?我那小子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事,眼瞅着就要黄了,若是不卖了他,我们一家子就要卖身为奴还债了!” “既然这样,你出个价,他就跟着我了!”一个奴仆的价格一般不过几两银子,顾卓寒并不怕他漫天要价。 后来将事情跟采青说了,虽然觉得麻烦,但夫妻二人并没有多想,殊不知,两人的这一善念,之后因祸得福逃过了一场厄难。 “我若不买下来,你又要怪我了,大不了,我们给了他卖身契,放了他就是。” “那你还要买了他?”采青奇道。 二狗对如花上心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不知道如花怎么个想法,想想她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探探她的心思,不过她看来,如花至少是不会讨厌二狗的,不然,怎么二狗如今还没歇了心思。 “这不算什么,不过是看着热闹呢。”沈逍遥谦虚道,又凝了眼看她,“到了有几天了吧,怎么就没给我送个信儿?” 采青想起什么,抬头道:“二狗的事情你就上心着些,到了京城后给他找个差事,别让人白跑一趟。”X。 “娘,您的身子要紧,千万别累着了。您和爹要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们!”顾卓寒叮嘱道,王翠莲催促起来:“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投宿了。” 少年想了想道:“恩公不如让我跟着,我什么活都能做,而且,我还有一门绝技呢!”最后一句话,他是欺近他的耳朵说的。 “二狗,你我同窗,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顾卓寒笑道。 二狗大喜,试探道:“那,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去京城吗?” “二狗,咱们出去看看,别出什么事儿。” “采青妹妹!” 不过,看他嘚瑟的样儿,就不能太纵着他,因此屈指狠狠纵着他腰间一掐,痛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采青仔细听了听,似曾相识,转身回头,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往这边过来。 采青点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少年也不小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来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走了整整一月,才到了京城,安顿好之后,已经是月中旬,再过几日,春闱就要开始了,顾卓寒关门不出,认认真真地做起学问来。 “别看了!”顾卓寒欲掩下帘子,却听前面车夫道:“少爷,少奶奶,前面路被人挡住了!过不去!” “大姐,大姐夫,你们放心,我会照顾爹娘,好好读书!”郁正拍了拍胸脯,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惹得众人都笑了,少了几分离愁别绪。 少年见了顾卓寒,一把拉着他,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求你,行行好,我不能去那种地方!” 沈逍遥如今是采青的干哥哥,以前郁家二老唤他沈公子,后来沈逍遥一再要求下,才称呼了名字,不过平时在外面还是唤一声逍遥公子。 顾卓寒有些动容,瞥了眼微微掀开的帘角,对大汉道:“这不是你的侄儿吗?为何要卖了他?” “沈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采青脸上带着笑,看着他走近。 两人没办法,只好收了起来。采青拿丝线穿了,给顾卓寒贴身戴了,以免被人发觉,但是这块玉,都足以引起贼人觊觎。 采青嗤之以鼻:“我若是君子了,今天怎么会嫁给你?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山谷很狭窄,就算是官道,也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两边山壁堪堪贴着马车,若是车夫的驾驶技术差了,稍不注意就撞上了。 之后几天也是继续赶路,新鲜之后则是疲累不堪。虽然一路上风光旖旎,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思观赏,到第七日的时候,采青已经整天都躺在车里睡大觉。 “姑娘,有人在叫你啊!”如花拉拉她。 “呃,你们家生意做得这么大啊?”采青傻傻地道,要是被顾卓寒知道她找到沈逍遥了,不知道又会别扭成什么样儿。 他的低姿态让采青心又软了,还是有些气他的小心眼:“他长什么样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个人模狗样的整天在人眼前晃,还被花言巧语骗回了家!” “要不让他去沈记试试?”话音刚落,就感到一记眼刀袭来:“我可不去找他,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也不许去,听清楚了,嗯?” 顾卓寒侧头看见她盯着自己笑得诡异,眯了眼道:“有什么好笑的?看你男人长得太俊了吗?” 大汉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顾卓寒也算是看明白了,看这少年的面容很是俊秀,竟然要高价卖去那种地方,而那大汉为了还债,真是不顾侄子的死活了。 他有些着急,生怕顾卓寒不同意。 王翠莲扫了她一眼,嗔道:“行了,那是你的嫁妆,我们顾家莫非要让人戳脊梁骨,连媳妇儿的嫁妆都要打主意?” 一路摇摇晃晃,中间在清远县的时候正好赶上晌午十分,一行人找了个地方用了饭,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最后一缕阳光没入地平线的时候,到达了蜀郡的郡城。 “去看看怎么回事?注意别跟人起了冲突。” “大爷,救我,救救我!”那孩子忽然扑到车边,拉住车夫的裤腿,拼命求道。 “看看你现在站的地方!”沈逍遥指了指铺子上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沈记”二字,不光这一个,左右几个铺子装潢业十分相似,莫非也是沈家的产业? “呵呵,媳妇儿是说你男人长得俊吗?刚还不承认!”顾卓寒揽紧她,厚着脸皮道。 找了个客栈住下,简单吃了点饭菜就歇下了,虽然睡了不少时间,但一路上风尘仆仆还是很累,采青一沾上床铺就睡着了,顾卓寒想做些什么都没机会,看她睡得香甜,只好悻悻地收起心思,拥着她沉沉睡去。 “如花?”顾卓寒无意识重复道,忽然道:“莫非,二狗看上如花了?” “二狗怎么了?在家好好的,非要上京城去!”顾卓寒实在是想不透,自言自语道。 “好,有机会我去找找,只是我们人生地不熟,要找也不容易,再说还要备考。”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可是要不得的,做人嘛,得谦虚些!”她狠狠地道。 依依辞别,夫妻俩上了马车,随身物品放在了后面的马车上,另外有一辆则是如花和几个丫头婆子坐了,一行三辆马车倒是满满当当的。 顺着客栈往附近的几条街,忽然就看到挂着沈记标志的店铺,顾卓寒心里一咯噔,她不会找沈逍遥去了吧。 正想着,就听一道熟悉悦耳的嗓音传来:“沈大哥,今日出来有些时候了,改天再来找你好了。” 顾卓寒黑了一张脸,直直地走过去。() (紫琅文学) ------------ 第八十二章 蜜月之行 () “媳妇儿,你怎么跑这么远?害我担心得不行。”大手一伸,顾卓寒就将某个小女人揽进怀里。 “我不过是随意逛逛,后来遇到沈大哥了,就聊了几句。”采青看见他,眼睛一亮,不过见顾卓寒的神色,心里自然明白。 沈逍遥温和一笑:“顾兄弟,功课背得如何了?放心,有我沈逍遥在,采青妹子不会有麻烦。”顾卓寒并非真的缺钱,只是想看看这大通钱庄是个什么地方,看来自己家的确与它有关联,这个关联的背后,似乎深深隐藏着什么,却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离开大通钱庄之后,二人也将此事放下,王翠莲既然那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问,可能当年生意做得太大,说不定真的得罪了某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这才隐居起来。 无巧不巧,何云峰订的酒席就在沈记的天下酒楼,顾卓寒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喜,但是一想,沈逍遥忙人一个,不太可能遇上,便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进了酒楼。 虽然顾卓寒年纪不大,但何云峰还是称呼他卓寒兄,并无一丝轻怠之意。 走了一路,讨了一路的好,回到客栈,采青依然虎着一张脸,顾卓寒陪着笑脸,可他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上去异常滑稽,惹得如花和喜鹊两个都笑了。 采青不想他来这一招,开始拳打脚踢:“唔~有人……啊!你咬我?” “松开,我替你按按。”采青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顾卓寒心一荡漾,睁眼望进她的眼里,眼里的柔光,只有晚上在床上才见过,心跳忽然急促起来,拉下她的头就含住她的唇瓣。 “哦!”他眼睛一亮,跟着闪进房间,立马冲到屏风后面,浴桶中早已注满水,屏风上搭着他平日喜欢穿的常服,顾卓寒泡在水里,一股股暖暖的热流袭遍全身。 仔细端详了片刻,中年人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对二人道:“我叫林忠,顾爷和奶奶唤我忠叔便可。这块墨玉很久没见了,有些失态,还请二位见谅!” “要不,我们在京城置些房产如何?”日子一天天过去,采青一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顾卓寒的才学她是相信的,不过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希望他能够撑得过去。 何云峰看来挺长袖善舞,不只请了他们夫妻两个,还有几个看着挺体面的年轻男子,也是此次参加春闱的举子。 顾卓寒出来的时候,采青几乎认不出他来,胡子拉碴的,脸色黄了,完全不如之前的俊俏。 顾卓寒抿嘴微笑,绝色倒勉强算得上,贤良淑德嘛,好似跟她不搭边儿,不过,他的确是有福气的,能娶到心仪了十多年的她,真是老天眷顾了。 “唔!”采青拍打他,又怕用力打痛了,小手就跟挠痒痒似的落在他光裸的胸膛,撩拨得顾卓寒心里火气噌噌上冒,环住她的颈项,深深地索吻起来。 “不必了,马上要开考了,时间如金子般珍贵,我不敢丝毫懈怠,生恐有负于我媳妇儿的心意。”采青白他一眼,不领情就算了,她可是问过好些个人,知道得考九天,这些天里,考生们不能进出考场,也不能带下人伺候,吃喝拉撒都在考场里,环境不可谓不恶劣。 尤其是晚上,还是很冷的,考生们都要在考场上坚持下来,别到时候没被考倒,现就病倒了,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受不住。 “您就是大通钱庄掌柜的?”顾卓寒出声询问。 “我又不走远,就出去透透气而已!”顾卓寒这才放了她离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闭着眼睛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双小手。 “客官里面请!”顾卓寒看了眼采青,淡淡一笑:“功名利禄乃身外之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呵呵,前几天那场雨,他又病了,我就给他了。”顾卓寒注意到采青脸色越发不高兴,连忙解释,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他病了的,雨已经停了,真的,我身体好,并不觉得不冷,只是他病了,不必常人,我看他还裹着厚厚的毛毯,可是还抖个不停,媳妇儿,你不要生气好不?” “是啊,我儿子上次考试病了,中途退出了考场,这一次我备得很齐,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也这么细心,你相公有福了。” “这姑娘真贴心,你家相公一定会考中的。”一个妇人看着二人,笑着插嘴道。 只是,极少有人跟顾卓寒一样,拖家带口地来赴考,采青游玩了几日,就到了进考场的日子。 采青后悔不迭,人果然不能太好心,想着他一连九天受罪,准备温柔一点待他,结果他倒好,反过来化身为狼,将她吃干抹净,连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采青心里暗暗得意,小样儿,原来你吃这套啊!何云峰又替他介绍了同桌的几个,原来多是江南来赶考的举子,也有两个京城人士。 沈逍遥没想到他如此不给面子,也没再强求,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二位。春闱结束了,怎么都要跟我回去看看老祖宗,老早就想看看她这个干孙女了。”顾卓寒道:“云峰兄实在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小事一桩。”顾卓寒没料到这就让她发火了,连忙好言好语地哄着,此刻暗暗庆幸,方才听了她的话,没让如花他们进来伺候,不然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采青没想到他张口就答应了,诧异地看着他。顾卓寒将那块墨玉拿给他看,伙计眼神闪了闪,态度更加恭敬了,深深弯下腰道:“贵客请先去楼上厢房稍候,小的即刻去通知掌柜的!” “顾兄,多谢你的衣裳,何某感激不尽,不如今天晚上由在下做东,请顾兄和嫂夫人一起聚聚?”顾卓寒便笑她:“这都月了,马上就要换夏衫了,你让我穿着棉袄?”座上一个二十多岁儒衫男子刚吃了一口茶,听了这句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哦?卓寒兄还有如此宽广的胸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汗颜!”采青眼睛一亮,听这话,莫非考场外碰到的那个妇人? 顾卓寒虽不情愿,也只能应了。几人分道扬镳,走出半里路,顾卓寒回头来,还看见沈逍遥站在原地,对采青道:“我看他就没安好心,往后你离他远一点。”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我跟你一起走。”顾卓寒拉她进去,何云峰正好看过来,热情地招呼着:“卓寒兄,嫂夫人!”采青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当初她不是紧张吗? 明知道躲不过,还是想逃避,幸好是顾卓寒一直迁就她,如果换了别人,会不会直接休了她啊? 采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有侠义心肠啊!”不过好在次日就放晴了,终于让人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天,采青去贡院门口等着,又遇到了那个妇人,两人便熟络了些。 有媳妇儿真好!舒服地叹了口气,背靠着桶壁,竟然睡着了。 “好!将来再来也不用住客栈了,倒是方便。”顾卓寒知道她生气了,连忙拉了她的手想要哄她,就见有人往这边过来。 顾卓寒和采青对视一眼,林忠?临终?这名字有点……腻歪了一阵子,传来 “扣扣”的敲门声。顾卓寒拉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采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嗔道:“还不快喝?”贡院外面熙熙攘攘的这么多人,这厮一点都不顾忌什么。 “这伙计好生奇怪!”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道,又相视一笑。 “大婶,你也是来送人考试的吗?”这一日,她特意备了考篮,里面准备了吃食和水等常用的东西,还有一件厚厚的棉袄,一直将他送到了贡院门口。 都是些男子,自然随意一些,采青自然不知道,方才因为她在场,众人都十分拘束,这一会儿时间,便觥筹交错,相见恨晚起来。 顾卓寒道了声 “请进!”门立刻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十岁上下的身着青绿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似乎走得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额上还带着细汗,一双眼睛扫过顾卓寒,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采青不由暗叹,俗话说寒窗苦读,他天天和自己泡在一起,就没看他苦过,竟然还有时间去练武,也不知道顾卓寒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每次考试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十八岁的年纪就参加了会试,纵然在里面呆了那几天有些许狼狈,过后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实在不像乡下来的,倒有点大将运筹帷幄之风。 “我借给别人了,有个考生病了!”醒来的时候,水已经凉了许多,酸痛的肩膀缓解了不少,背上一双柔软的小手轻柔地揉捏着。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卓寒很爽快地应了,又寒暄了几句,那人才走开了。 顾卓寒拿出那块墨玉递给中年人,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才伸手接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采青觉得他的手似乎有些微微颤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采青有些乏了,站起身想出去走走。顾卓寒拉了她一下,小声嘱咐:“不要乱走,让如花和阿山跟你一起。”喝了两大碗,采青才放过他,笑米米地替他整理了衣衫,忽然道:“咦,你的棉袄呢?” “他叫何云峰,是著名的江南才子,以前就有所耳闻,三年前他本来就参考的,中途病了,这次他一定能考好。”离放榜还有些时日,夫妻俩便在京城住下,按照王翠莲的吩咐,去了大通钱庄。 她在这边胡乱想着,那边何云峰已经将众人一一引荐过后,因为这场春闱,大家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何云峰下榻在旁边不远的云升客栈,刚刚穿戴好,就听如花说,何云峰已经遣了小厮来接,便下楼去。 “你不是说这叫新婚蜜月旅行么?自然要住得舒服才行!”何云峰像大家道:“多亏卓寒兄照顾,不然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考场,来,这杯我先干为敬!”顾卓寒皮笑肉不笑道:“京城天子脚下,自然是国泰民安,但是我跟我媳妇儿分开久了,书也看不下去。”又对采青道:“媳妇儿,咱们快回去吧。”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忽然变天了,采青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前的雨,心头暗暗焦急。 考场是不允许探视的,采青也只能干着急。顾卓寒眉头微皱,想了想才道:“我看着不像,听说祖父祖母去世得早,爹是个孤儿,十几岁就跟着别人贩卖私盐。”可是,心里这样想,也不能露出来,不然他不知会得意成啥样儿了,于是小腰一叉,眼儿一瞪,凶神恶煞道:“你不说你是我男人吗?难道不该纵着我吗?你还想纵着谁啊?”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方才紧张的神色,在顾卓寒身上来回打量,这才带了笑意请他坐下。 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唤了声忠叔,那忠叔微微有些激动,让人亲手送了一沓银票进来,对二人道:“出门在外多带些银钱也方便些,你放心,你父母在钱庄存放的银两很多,有用得上的时候来取便是。”忙碌了几日,暂时不用苦读,顾卓寒便带着采青到处闲逛。 京城地界很大,可玩赏的地方也多,采青从来没有这样闲适下来过,顿觉得心旷神怡,甚至有些乐不思蜀起来。 顾卓寒轻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是野丫头啊?新婚之夜敢将自己夫君踹下床的,可不是野丫头么?”看见采青,大步走了过来,笑道:“媳妇儿,你来了。”会试在即,满大街都可以撞见赴考的举子们,有的兴趣盎然地在街上游玩,毕竟来这天子脚下的机会不多,倒静不下心思来读书。 “云峰兄,我们来得晚了些。”顾卓寒寒暄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十分了,记着何云峰的邀约,顾卓寒不情愿地唤醒了采青,当然不例外地收到了若干个白眼,他却视若无睹地替她穿衣裳,一片清爽,眼里藏着得逞的笑意。 何云峰又道:“我看卓寒兄下笔如神,此次定能蟾宫折桂,也不枉嫂夫人的悉心照料。”采青大喜,用力拉下他的头,吧唧啜了一口,顾卓寒脸一红,小心地瞅了眼周,并无一个人,遂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准确地吻上她醉人的红唇。 阿山便是在路上买的那个少年,看着不大,人却十分伶俐,还会些拳脚功夫,大概也是他爹教的。 “知道了!”采青没好气地答,这人怎么拖泥带水的一点儿都不干脆呢。 采青笑笑,回了客栈。采青一走,众人就围拢过来:“卓寒兄好福气,嫂夫人如此绝色,又贤良淑德,我等羡慕啊!” “让你带你就带着,到时候就知道我的好处了。”采青看了眼顾卓寒:“要不我回去吧!”虽说这个时代民风还算开放,女子也可以偶尔出来逛逛,但这里全是男子,她一个年轻女子,还是有些不方便。 采青好奇地转着眼睛:“难道你爹娘以前是一方首富?”何云峰却道:“你不知道,三年前我就吃亏在此处,这次还未长教训,我那老娘让我多带些衣物,结果还是赶上了。要是这次再出了岔子,我就没脸回去见人了。”门口迎客的伙计老早就看到了几人,目光却淡淡的,态度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呵,我倒没有听过,行夫妻之礼算是意图不轨?还正当防卫呢!也就我一个人纵着你!”顾卓寒讪讪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采青回头来:“在那里丢人现眼干嘛,还不快进来洗洗?”顾卓寒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当然不会推辞,提着考篮跟采青告别,依依不舍地进了贡院。 江南出美女,也出才子,真真是得天独厚。就是在座这几位,个个形容俊朗,只是比起顾卓寒来,多了些书生的阴柔,少了分男子的阳刚。 采青小脸微红:“谁叫你意图不轨?我那是正当防卫!”说着将一行人引上了楼,推开一间房门,请二人坐了,又吩咐人上了好茶,才退着身子离开了。 采青将他拉到一边,将手中的食盒打开,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他:“在里面没什么营养,快喝上一碗,可是我亲手熬了两个时辰的人参鸡汤呢。”X。 不过更多的是抱着书本苦读的学子,十年寒窗苦,如果再临时抱一抱佛教,说不定就青云直上,衣锦还乡了。 是的色逛。 “你就是借给他了?”好家伙!先前在清远县的时候并未去过那边的分号,这京城的大通钱庄可谓气派非常,临街五个铺面,装潢考究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大厅里人来人往好比集市一般热闹,来往之人皆着华服,可见大多是比较体面之人。 采青点头,沈逍遥拦住他们道:“既然有缘碰上,不如就由为兄为你们接风洗尘。” “那你娘出生一定不凡,我一直觉得她倒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行为举止极为体面,规规矩矩,像是自小就受过严格教导的,哪像我跟个野丫头似的?”顾卓寒重重吸吮了一阵,她的红唇被他吻得泛着粼粼水光,惩罚性地一咬,邪魅地看她:“让你撩拨我,待会儿回去再收拾你!”——————今日一万字送上,祝亲爱滴们阅读愉快! ()(紫琅文学) ------------ 第八十三章 爷,奶奶,红花油买来了! () 两人说动就动,京城的房价很贵,两人最后看中了杨树胡同一所三进三出的宅子,这里离大街不远,却又闹中取静,很是方便。房主去年去了南方外放为官,因家中并不宽裕,需要银钱打点,正好托人卖了这所宅子,如今那管家在守着,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以两千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两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乡下普通人家一年只花十几两银子就够了,上京之前,采青爹给的银票就有近一万两,手头还算宽裕。 顾卓寒本来不想花她的钱,采青却一再坚持,他也没办法。 顾卓寒今天表现尚佳,知道这是在长辈面前,不是他使小心眼的地方,长辈问一句他才答一两句,面上维持着谦和的笑容,跟以往的沈逍遥一个样儿。 (作者:可爱滴小青菜,你早已经泥足深陷,还能洗得清么?小顾:拍飞!这是我媳妇儿,洗不洗得清跟你有半文钱关系吗?作者大怒:小顾童鞋,你信不信老娘让你再也爬不上床?小顾傻眼:别啊!求你!读者大大们会失望呢!)却要钱取。 “呸!贫嘴!”采青啐他一口,“刚才那样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你转性子了,原来还是这副痞样!” 心里便多了一层计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沈家长辈如此,沈逍遥亦是如此,除了旁边的顾卓寒。 采青笑道:“不用了,我们在杨树胡同那边置了所宅子,准备过两天搬过去,还有些需要添置的,得去看着点。等收拾规矩了请夫人过去坐坐。” 他扶着采青下车,采青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里。 不过这些人多半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然,商队里那么重要的事,是不敢交给他们去做的。 顾卓寒却不理会她,拉了她的手抚上他已经变硬了的某处,粗着嗓子道:“媳妇儿,青青,你刚刚答应过我的!让我好好摸摸!” “这样啊,那搬家那日,我们可是要来吃酒的!”沈老夫人也点头,接口道:“虽说天子脚下还算太平,不过,听说最近来了一批强人,做下几宗盗窃的案子,一个多月了也没抓到人,令府尹大人也很头疼,你们可得小心着些。” 她侧头看去,正好撞上他含笑看着自己,心中一暖,也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顾卓寒唇角翘起,有些得意地笑了。 采青鸡皮疙瘩快掉下来了,嫌恶地挪开身子:“一边儿去,讨厌死了!” 幸好喜鹊是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吧,又不是非得这样。顾卓寒手从衣衫下面拿出来,隔着衣裳抚上那对柔软,采青的眼神又软了,他有些得意,光是这样,她就开始荡漾起来,每一次都让他极有成就感,他最喜欢看她这副俏模样,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体内,合二为一。 沈老夫人豁然醒起:“我怎么没想到这茬,还是逍遥这孩子头脑灵活,就这样,逍遥啊,你记得挑两个顶尖的,你这妹妹可不是凡人,她要有一丝差池,我可不饶你!” 沈福陪着顾卓寒,崔妈妈扶着采青,喜鹊和阿山等人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后院老夫人的丽水园。 “哦,好!这是不是就是你那天说的,在外像老虎,在家像小猫?媳妇儿,你说的我都照做,那你怎么奖赏我呢?” 花了三天时间打扫房子,置办了些家具和必需品,再晾上几日就可以搬进去了,到时候还得请左邻右舍吃顿酒,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 “你、你轻点儿……”她小声抗|议,因为他的动作,自己好几次险些呻|吟出声,让别人听了去,她可怎么见人? “老奴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娘家姓崔,听说小姐和姑爷要来,早就命我在此处候着,想来已经等急了!” 沈府果然是百年经商世家,通身的气派,单说在那最繁华的前门大街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大宅,就可以看出沈府沉厚的底蕴。 沈明月站起身,乖巧地应了声“是”,眼睛飘向采青,向眨眼:“采青姐姐,往后你可要多教教我,不然爹娘该嫌弃我了!” 蛮力一上来,可怜的采青哪里抵抗得了,立刻被他制住,双手被他用一只手抵压在头顶的门框上,腿也被他压住,动弹不得,片唇瓣热烈地纠缠,胸前也有一只魔爪不停地肆虐。 说着又挨了过去,有意无意地蹭她,采青看了眼帘子前面,嗔道:“小声些,让人听见!” 顾卓寒道:“没事,刚才不小心崴了脚,你去买些红花油,我先带她去歇息一下,先别打扰她,让她睡一觉。” 沈老夫人瞬间变了脸:“那还等什么,快请我孙女孙女婿坐啊,还有,逍遥也快忙完了吧,你去告诉他来了贵客,保管他乐不可支,哈哈!” 顾卓寒已经将头埋进她前面的柔软中,不时轻蹭几下,含糊地应着,手中的动作却加大了幅度,衣裳有点紧,只能用指尖在两团柔软上面触了几下,再也无法深入,便腾出一只手,想去解她的衣扣,却被一双小手紧紧按住。 “放心,我轻些,别人听不见!”顾卓寒大手已经挑开她的衣襟,抚上她细腻的腰肢,一路往上,轻揉慢捏,动作是越发的熟练了,一阵抚弄之后,采青已经软了,浑身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 采青自然看得出,这是沈夫人对自己示好,派了身边最倚重的人过来,心下也十分受用,笑着搀了她的胳膊:“让干娘惦记了,有劳崔妈妈前面带路!” 那两个护院,顾卓寒已经让阿山带他们过去新宅了,沈府送的东西也一并带过去。 宅子很大,采青又买了两个丫头,三个粗实婆子,勉强凑合着行了,反正没准备在京城长住,有人照看着宅子就好。 采青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站直了身体,狠狠地剜他:“胡说什么呢?” 还好,她不是什么得到高僧,不然,她还真的没底!采青做贼心虚,不免小小地计较一番。 两人都情难自禁,但还顾忌着在马车上,顾卓寒还算克制,到达下榻的客栈的时候,只是采青的衣裳有些起皱,樱唇上微微有些红肿,其他并无不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沈福早已在正门处等候,卸下了门槛,引着马车一直驶入了二门,一下车,就见垂花门下一个体面的婆子候着,笑吟吟地前来接人。 沈老夫人又命人送了一些古董器皿等摆件,命人搬上马车,这才依依不舍地送二人出去。采青眼睛有些迷蒙,却还不忘瞪他,拼命克制着:“你敢,今晚别想上床睡!” 迎面最先看到的是主位上的一位老妇,她身后的酸枝木雕海棠花太师椅显得十分权威,她就那样端坐着,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尊荣。 看来沈逍遥已经把她所有事情都告诉家里人了,之前为了上门提亲,他费了许多工夫,只是他们始终无缘无分,只是他这个人还是好的,能有缘做兄妹,兴许也是一场造化。 顾卓寒笑道:“都是我的错,想着初来乍到,先应试完了再来拜访,还请老祖宗见谅。” 采青只知道顾卓寒会下棋,至于棋艺如何她倒不清楚,沈老爷竟然知道,令她有些诧异。 不过真正见到本人,才知道她其实是个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老人,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让人感觉无所遁形,采青在她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微微感到压抑,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底细来。 沈夫人话明显多了很多,她是真的很喜欢采青,不过半天时间,此时竟真的有几分不舍了。 沈夫人一边笑道:“哪里是怪你们,老祖宗是心疼呢。不过看你如此从容,想来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妹夫就是超然脱俗,读书人都这样想就好了!” 顾卓寒又谦虚了一番,跟沈老爷去了前面,沈逍遥作陪,厅里只剩了几个女眷,说着女人家的闲话。 留在沈家用了午饭,沈府一家人又陪着说了会儿话,采青跟顾卓寒便打算告辞。 顾卓寒笑了:“老祖宗谬赞,卓寒汗颜了!” 沈老夫人只盯着采青打量了一瞬,眼里便带了笑,对下首一位中年美妇道:“这就是逍遥时常挂在嘴边的女巾帼,我那干孙女了!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不成,想不到是这样标致的姑娘!”X。 采青和顾卓寒都应了,沈逍遥在一旁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商队最近组建了一批拳脚功夫好的,拨两个过去做护院,有他们照应着,老祖宗可放心了?” 顾卓寒执起她的手:“什么都瞒不过你,难道这就是传说的七窍玲珑心?” 果然,沈福将两份卖身契递给顾卓寒,沈逍遥吩咐那二人道:“以后姑爷和小姐就是你们的主子,记得做好分内的事情,不可有丝毫怠慢之意。” 采青暗恼,这家伙,也不知道掩饰一二,这是在人家家里,还是第一次来,若是被人看出来,说出去,还不说她轻佻,她还要不要脸了? “老祖宗,夫人,沈大哥跟你们开玩笑呢,哪有那么玄乎,那些鸭蛋,是因为我小时候无意中得了两只鸭子,下了蛋,母亲给我们煮了,觉得吃着没有味道,一时手痒捣鼓起来的,没想到遇上沈大哥这个贵人慧眼看中,才有了今天,那桃树也是,曾经在书上提到过,有一种美味的蜜桃,并讲了如何嫁接,后来沈大哥竟然见过,便央了他帮忙,结果竟然做成了,要我说,你们一家才是我的贵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这一世才能有缘认识你们!” 众人都向门口看去,沈逍遥手持一把折扇,大步迈进来,一起来的还有两位,一位中年华服男子,一位年轻女子,三人面容有些相似,莫非是沈逍遥的父亲和妹妹? 她面上含笑,最后一句说完,两位贵妇更是哈哈大笑,沈老夫人笑得拿手指她,啐道:“这丫头不只会做事,这张小嘴更是能说会道,人人看着都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她那里到像喝白开水一样简单,你知道不知道,连皇后娘娘和公主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顾卓寒道:“世上之事变化无常,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不过,今年考不过,下次再考就是,白担心也没用。” 沈老夫人笑得越发灿烂:“你们也真是,说了来家住,也清静些,读书也好些,原来你们还是见外了,没把我们当成真正的自家人。” 采青心中微动,看来,并不是沈家看中自己,要不然,还不早在沈逍遥说要提亲的时候就答应下来,原来是皇后娘娘开了金口,才起了结交之心,又不甘心得个乡野粗俗的媳妇,便有了认干女儿这一出。 两人立即恭敬应了,走到顾卓寒身后站定。 安顿好之后,沈府亲自派沈福来送了帖子相请,隔日,夫妻俩让二狗和如花去新家守着,带着喜鹊阿山几个下人去了沈府。 “奶奶!你怎么了?”喜鹊连忙上来要扶她,采青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被下人看见了,她往后的威信都没了! 她煞有其事的样子,令在场的气氛活跃了不少,一屋子人倒真的像是一家子一样熟络起来。 沈老夫人笑道,采青看了顾卓寒一眼,一齐恭敬地朝沈老夫人和沈夫人行了晚辈礼,沈夫人连忙上来搀起二人,嗔道:“看这俩孩子,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兴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作甚,快快坐下,老祖宗对你可是好奇得紧,你可要好好跟我们讲讲你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卓寒一个激灵,连忙放弃,他怎么会忘了他媳妇儿的飞毛腿的厉害,虽然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儿科,可是他怎么会跟他媳妇儿硬来,不然就算威逼成功,事后这妮子一定会有办法对付自己。虽然没有试过,但他就是知道。 原来这人竟也是一个两面人,此刻的谦和不过是表面,以往那小家子气才是他的真面目,采青想,自己能天天看他那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啊。 车夫还在外面呢,这人根本就不知道避讳! 顾卓寒立马举起右手作发誓状:“天地良心,在外人面前,我一直都是正人君子,只有在我亲亲媳妇儿面前,才是这副样子。这才是最真实的我!” “你,变-态!”采青低骂,这木质房门可不隔音,他胆子也太大了! 三人进来,一一见礼,采青果然猜得不差,那正是沈府老爷沈岸,如今大皇商之一沈记的掌舵人,那女子十五六岁,跟采青年纪相仿,便是沈逍遥的嫡亲妹妹沈明月。 喜鹊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连忙跑去买红花油了。 沈老夫人和沈夫人都很随和,采青和顾卓寒应对得都很得体,令她们态度更是亲近了许多。 “媳妇儿,你厌了我了?难道,你希望我在别的女人面前也是一副痞样吗?”顾卓寒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采青立马杏眼圆瞪:“你敢!老娘就是烦了你,你在外面也得给我注意着些。” 顾卓寒要上去扶她,采青狠狠甩开他,噔噔噔地上了楼,顾卓寒小心翼翼地跟着,进了房间,立即化身为狼,将小红帽压在门上,开始上下其手。 闲聊了一阵,沈岸又请顾卓寒去书房对弈:“听闻顾贤侄棋艺极佳,不若去前面书房切磋一二如何?” 沈夫人拉着采青的手,道:“你们难得来一次,就住在家里如何?知道你们要来,逍遥已经备了院子,方便得很。如果卓寒得了外放,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进京一次,在这里住着,我们说说话也好。” 沈老夫人跟采青说了一阵子,又看向顾卓寒:“听说年纪轻轻便中了举,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沈岸在沈老夫人旁边的主位上坐下,跟采青夫妻寒暄了一阵,对挨着沈夫人坐着的沈明月道:“今次特意带你来,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采青比你才大几个月,就有如此成就,以后切不可骄傲自满,做人还需低调才是!” 这位无疑就是沈府的沈老夫人了,阖府上下都尊称她一声老祖宗,可见这位老妇的绝对领导地位。 她话音才落,中年美妇忙接口道:“是啊,老祖宗,媳妇听逍遥那孩子说,咱们家最近两年的生意,可托了这孩子的福了!” 坐上马车,采青才得空问顾卓寒:“沈老爷跟你说了什么吗?” 沈逍遥立马应了,命沈福去喊人,不过一盏茶工夫,就来了两个二十上下的男子,长得很健壮,眉眼清冷,见了主子也不卑不亢,看着倒有些像电视剧里的江湖侠客的感觉。 “啊——”采青不由娇吟出声,刚一出声音,下一刻立即被他含进喉咙里,她挣扎了一下, 这里可不是好地方,若是喜鹊回来,那可怎么办? 有句古话叫,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念头刚闪过脑海,忽然便传来“扣扣”的叩门声,喜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爷,奶奶,红花油买回来了!”()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八十四章 杨树胡同 () 采青正担心着,外面晴天一阵霹雳,喜鹊又敲了一下门:“爷,奶奶,红花油买回来了!” 顾卓寒手下一顿,激昂的晴欲被人瞬间打断,心里窝火,抬头见采青羞红了一张脸幽怨地看他,心里更难受了,扬声便吼:“下去!你奶奶休息呢!” “可是,不先让奶奶搽药吗?”喜鹊一根筋,疑惑地道,门内的两人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嘀咕,采青忽然噗嗤一笑,看好戏似的瞥了眼顾卓寒,一副“你看着办”的神情。 “奶奶,您的脚好了吗?真好!看你们歇下了,我刚刚去厨下做了几个小菜,你们一定饿了吧!”喜鹊喜滋滋地道,完全不知道两人下午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采青接过茶水灌了几口,觉得舒服了些,便对如花道:“如花,你我姐妹一场,跟他们不一样,以后我们还是姐妹相称便好。” 顾卓寒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搂着她道:“以前没想过,只希望天天跟你在一起,就觉得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后来我们成了亲,我的心又大了,盼着将来能有一个像你或者像我的小东西,看到他们,就想到我们有多亲密,就觉得好满足!” “还不都怪你!”虽然来了这十多年,采青对于古代这种繁琐的衣裳还是很无语,想当初,做设计师那会儿,有些同行那些衣裳是怎么省料怎么来,她还嗤之以鼻来着,如今她却十分怀念那些衣裳了,别的不说,穿脱都方便啊,这些衣裳,光是一颗盘扣就费了她不少力气,最后顾卓寒看她纠结的样子,主动下来帮忙,自然不忘吃两下豆腐作为回报。 采青狠有些不习惯,这个时代的称呼有些奇怪,以前她初初嫁人的时候,身边的人多还是娘家人伺候,都唤她姑娘,只有王翠莲新添的几个下人唤她一声少奶奶,得,这下省掉一个少字,她直接从二八佳人变成奶奶了。 “媳妇儿,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一个小东西了?” 喜鹊一喜,莲儿跟她很要好,不过几天时间,两人已经好得跟姐妹似的了,她刚刚来,自己多照应着些,往后也能有个伴儿。 采青和顾卓寒下车的时候,二狗已经带了所有下人恭候在大门口,男男女女十来号人站了两列,颇有些大宅门的气派。 采青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床上,顾卓寒还在她身上伏着,肆无忌惮地吃着自己的豆腐。 他憧憬的样子,令采青心中十分感动。是啊,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结晶,只是,他要不要把话说得那么色|情啊?看到孩子就想到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孩子那么纯洁的生物,他怎么能以这样的口气说出来? 顾卓寒俊脸微红:“我也不知道,我对那些功名并不热衷,之所以考科举,一是因为爹娘的期望,还有,看着你一步步把事业做那么大,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你、起来了一”采青推了他几次都没有用,顾卓寒望着她的眼睛,抱怨道:“媳妇儿,这样就晕了?才两次呢!我记得你以前满山地跑,怎么这会儿不行了?是不是你对你相公不上心了?” 顾卓寒眼里喷火,这样的模样最令他动容,酡红的腮颊,好似饮了酒一般,尤其醉人,偏她眼中闪现着激情的迷蒙,又带着几分娇羞,脑中血气上涌,某处颤抖地叫嚣着,抵在她早已湿润的柔软中。 采青那个气啊,恨不得立马给他几拳,又听他问:“媳妇儿,你想在上面吗?” “媳妇儿,干嘛?快睡觉!” 次日一早,夫妻二人睡到快晌午了才醒,其中辛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采青睁开眼睛,才发觉时间晚了,自己身上又酸又软,好不容易才把腰间那条铁臂挪开,顾卓寒居然还没醒,于是狠狠在他腰间拧了几把。 两人整理完了,才打开门出去,采青忽然想起下午回来的时候,喜鹊在门外面等着,心虚地悄悄探起头,并未瞧见有人,这才除了门。 顾卓寒瞧见她眼里的戏谑,屈身一把抱起她,故意大力转了一圈,引得采青低呼一声,连忙双手抱着他的脖子。 “你很想要孩子吗?”她试探着问。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先头采青还感激他理解自己,听到最后一句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不是母猪,不过,似乎也逃脱不了母猪的命运,这个时代没有计划生育,子嗣可是很重要的,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以后悲惨地被几个小萝卜头围绕着,一刻也不得闲。 采青俯下身,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还睡,你是猪啊!快起来,都晌午了!” “还不快点!”采青推开他,径直下床穿衣,忽然发觉有些不习惯了。听见某人的笑声回头,就见顾卓寒歪在床头看她,光-裸着胸膛,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抽。昂他难被。 采青被他带得一歪,险些摔倒,小声问他:“喜鹊在外面呢,你不去拿药油给我擦?” 采青愕然,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充其量不过一个中学生,这么早就要承担生儿育女的重任,她没有那个信心,可是,她这样想,不代表其他人就这样。 刚醒来就闻擂鼓声,顾卓寒终于清醒了,捂住耳朵,皱紧眉头睁开眼睛:“媳妇儿,你别这么凶好不好?耳朵疼啊!” “媳妇儿,被我伺候得好了,连衣裳都不会穿了?”他闷着声道,看样子还是压抑着的,不然大概会哈哈大笑了。 顾卓寒懊恼地瞪她一眼,不再管喜鹊,拽起她就往里面走。 早饭午饭一起吃,然后驱车直往杨树胡同赶。一应物品都差不多放过去了,只剩下些随身的衣物,很是轻便。 说着,拿帕子细心地替她擦拭了身子,又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耐心地穿上。 顾卓寒笑了:“早走了!”那时候,他那么大声地吼了句,喜鹊那胆子小的跟只兔子似的,早就跑掉了。他媳妇儿这时候才想起不好意思,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知什么时候,二狗便成了家里的管家一样,里里外外都要管上一管,顾卓寒和采青两个也不管他,甚至还乐见其成,凭良心说,若是他真能跟着,往后跟如花才有机会不是,虽然顾虑着小时候的情面,让他当下人是委屈了些,往后总还要发展事业,到时候再让他出去也很有前途。 活动了一下午,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客栈伙计热情地送来了小菜,正是喜鹊做的,有一盘青椒肉丝,木须肉,家常豆腐,鱼香茄子,炝苦瓜,还有一个三鲜素汤,味道都很不错,夫妻俩就在房里吃了晚饭,采青摸了摸有些吃撑了的肚子,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啊,这厮竟然是一腹黑滴主,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现在动不动就调戏自己一下,敢情他这么多年都在扮猪吃老虎? 采青气昏了头,拼命摇头,粉拳雨点般地向他招呼:“叫你胡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X。 如花眼里闪着泪花,既有先前的些许委屈,更多的是感动,她没想到,这些年,她早已把自己当成郁家的下人了,没想到采青如今发达了,待她还是这样亲,她打定注意了,这辈子就跟着她,永远不离不弃。 很快顾卓寒便绞了帕子出来,歉意地道:“媳妇儿,对不住,先忍着点,晚上我再替你好好洗洗。” 顾卓寒邪睨她一眼,呵呵笑了,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下颌,下床去了屏风后面。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并不觉得冷,但比床上坚硬多了,采青感到,两人的身体贴合得更加紧密,在他强势的进攻下,很快便缴械投降,身子酸软成一团。 道出以前的担心,采青只觉无比窝心,头靠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耳边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恨就这样天长地久才好。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过是见你这样,心里不舒服。如花,我们自小多好的感情,本来就是平等的,你这样我倒显得自己忘恩负义了。” 伸起腿就想去踢他,却忘了自己被他抱着,动作太大,顾卓寒忽然保不住她,两个人顺势滚到地上去了,自己好巧不巧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是城里人都这么称呼,好吧,这几天她也差不多习惯了,入乡随俗吧。 “爷,奶奶!”众人齐齐唤道。 “你成天想这些了,难道就没想过自己的前途,比如当官发财什么的?”男人脑子里不都是想这些吗?想当初,可是见过好些为了少奋斗几年,自愿给人当小白脸的。 说着,身子又是一挺,采青这才感觉到,他身下的小地弟又复苏了,而且,他似乎根本就一直在里面,好变-态! 顾卓寒看到采青绯红的脸颊,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逗她道:“青青,你胡思乱想了!这次我可没说错什么了。” 如花正感动着,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噎住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嗝,白他一眼:“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啊?” 小时候,如花一家就没少帮衬自己,虽说也拿了一份工钱,但总是尽心尽力的,而且现在看来,那几个钱什么都算不上,毕竟,有谁能十年如一日地对你好呢,那就是真正的情分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脸色微沉:“好,我管不着,我离你远着些行吗?” “媳妇儿,原来你想在地上?”顾卓寒朝她眨眨眼,抬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真是个好主意,你怎么想到的?” “嗯,明儿去了新宅,你让莲儿来见我。”莲儿是才买来的一个丫头,已经打发她去新宅了,明天去了见见她。 一旁二狗见她这样,悄悄拉了拉她衣袖,劝道:“好了,采青待你好也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先前奶奶不是做过几次吗?我看着就学会了。” “管那些闲事作甚?爷身上火着你,小丫头,现在先替爷消火要紧!”顾卓寒邪邪一笑,大步往床榻走去。 顾卓寒咕哝了声,伸出手臂把她又捞到自己怀里。 “喜鹊,你怎么会做这些?” 顾卓寒满意地看着她小脸花容失色,还得意地在红唇上一啄,霸道地宣布:“所以,从那天开始,你就真正是我的人了?哼,还想着红杏出墙,差点跟别的男人成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夫妻俩腻歪了一下午,采青觉得肚子咕咕叫了,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连忙翻身起来,顾卓寒也不再纠缠她,就准备喊人送热水来,采青连忙捂住他的嘴,嗔道:“你是打算让所有人知道吗?” 来了京城,顾卓寒也抽空带他出去找过活儿,二狗不是嫌这儿就是险那儿,最后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心思,之前说出来见见世面,完全是托词,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盯着如花呢,于是夫妻俩便没有再张罗给他找活干,就让他帮着如花打打下手,这才不到一个月,手上的事物就已经干得十分熟练了。 顾卓寒看了她一会儿,抱紧她道:“好,你还太小,那就再等等。可是,青青,一个似乎有点少,咱们多生几个好不好?” “太好了,以后我们可有口福了!”采青赞了一句,小丫头脸儿微红,局促道:“其实,我做的还没有莲儿的好,她会做好些菜呢,都好吃着,昨天晚上的都是她做的。” 两人刚走了几步,对面的门便打开来,正是喜鹊。 再也坚持不住了,顾卓寒望进她的眼里,情动地唤了声:“青青——”身下一挺,笔直地进入她柔软的领地,舒服地低吼一声,采青空虚被填满,也忍不住呻|吟出声,只觉全身漫过一阵块感,却又并不满足,希望渴求得更多。 二狗一愣,是啊,关他什么事啊?忽然他觉得很没有意思,来了这么久,如花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的,自己涎着脸凑上去,她便吩咐自己做这做那儿,如今,他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她的使唤伙计了。 她分神的片刻,顾卓寒又开始了一轮猛烈的攻击,很快,两人又一次飞上了天。采青喘着粗气,推开他,顾卓寒翻身躺在她身边,搂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声音醇厚又n感。 采青狠狠地戳他的胸膛:“色-狼,以前见你还规规矩矩的,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下流?成天净想着些什么?” “呃,好。”采青微赧,不过,喜鹊这丫头太贴心了,看着年纪小,心思却很细,如果教得好,将来倒是可以倚重之人。 如花站了一会儿,咬了下唇道:“姑娘这里添了人,是要赶我走了么?” 顾卓寒不停地耸动着,一bb激情荡漾开去,两人都深深沉浸在爱河里,此刻间,天地失色,万物暗淡,没有什么能影响二人,纠缠绵爱,房内只有规律的撞击声和低低的喘息,时轻时重…… 气温节节攀升,不知过多时,两人俱是一片清凉,五月初夏的天气还不热,身上没有了束缚,采青还是感觉到了,不由自主地双手挡在胸前,想要遮住乍露的惷光。 采青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感觉憋屈极了,想想之前斗嘴多半都是自己占了上风的,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自己成了他的下饭菜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采青气坏了,索性不再出声,这正合了某人的意,也不再气她,直奔主题,张口便含住那眷恋不已的红唇,碾压,再碾压。 顾卓寒道:“没啊,我一直这样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狡黠一笑,凑近她耳旁:“你还记不记得我送你木簪那次?你睡着了,我还偷偷亲你了呢。” 两人点头,进了里面的大厅,如花已经递了茶水过来:“姑娘,姑爷,天热了,喝口茶吧!” 采青红了脸,这厮越来越有公子哥儿的派头,那样的动作,把她当什么人了呢?要不是天天与他在一起,而且新婚之夜,他明显没什么经验,她都要以为他是上惯了青楼楚馆的风流纨绔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个纨绔。 “哦?”采青诧异极了,她还以为,都是客栈里的厨娘做的,没想到,这些丫头挺有一手的。就听喜鹊道:“莲儿说了,奶奶有点瘦,该吃些好的,总吃客栈的饭菜怎么行,所以,我们平时有空就去厨房帮忙。” 采青偏过头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才又想起他之前说的话,说道:“我觉得我们都很太年轻过,要孩子有点早,能不能再等等?” 嗄?这厮胆子这么大?要知道这个时代,男女之分可是很严苛的,慢说是这样露骨的肢体接触,男女多互看一眼都会被人诟病,这小子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穿越人士,才不把这些礼节放在心上? 顾卓寒承受着她“温柔”的抚摸,然后翻身压住她,幽怨地道:“还想着你伺候我一回,那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伺候你吧!” 说完也不管顾卓寒两人在场,大步出了门,如花也红了脸扭身出去了。 采青和顾卓寒面面相觑,糟了,这红线没牵成! 顾卓寒看着采青小脸垮下来,安慰地抚摸她的小手,嗔道:“管别人作甚?先管好自己再说!”说着将她半拖半拽进往起居处去了。() (紫琅文学) ------------ 第八十五章 又是第一名 () 两人居住的院落名叫青梅居,是顾卓寒起的名儿,当初见院子里有一树梅花,顾卓寒便笑了:“不如就叫青梅居如何?既含了你的名字,又印证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还应景,一举三得。”说完还想了想,再次点头:“嗯,真的很好!” 采青却嗤笑出声:“亏你想得出,这名字也太老土了吧!” 别人家里都是诗意雅致至极的,他念了这么多年书,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也不怕人笑话。 沈逍遥意味深长一笑:“能不能咱们走着瞧,别忘了,我可是她的娘家人,你尽可以试试!” 晚上,顾卓寒回来得有些晚,采青靠在床上看书,听见门响的时候已经快要睡着了。 顾卓寒自然看到榜上自己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不过,仅仅是闪过而已,瞬间便恢复了神色。 沈逍遥笑道:“母亲以后若是想来,来便是了。今日儿子铺子里有些事,得早些走,所以来问问母亲和妹妹是不是一起。” 采青不理他,反正他不垮着一张脸就好,于是越过他往里走。 采青被雷得不轻,没想到啊没想到。人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咳!这比喻好像不恰当啊!不过,她的确没想过,如花的初恋竟然这么早,从6岁就开始了! 那样的日子恍如昨日,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们都大了,现在回味过来,感觉倒是蛮有趣滴,不知道她跟顾卓寒的感情,是不是可以追溯到那个时候。 二狗瞟了她一眼,眼神一暗,悻悻地走开了。 沈明月眼睛亮亮的,让身边的丫鬟上去接了。沈夫人笑道:“吃货!” 三人这才告辞而去,沈逍遥扫了采青一眼,只说了句:“恭喜!” 既然选择了科举这条路,将来为官自是避免不了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做官太过清廉只会让人防备,这是自古以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的。 “小生遵命!”顾卓寒听话地去了后面的净房,采青想了想,披了件衣裳也跟了去。 顾卓寒也朝几人致礼,笑道:“云峰兄也不差,据我所知,江南才子何云峰的名号已经在圣上哪里挂了号,到时金殿之上,恐怕在我等之上啊!” 众人皆笑。 弄清了如花的心思,采青决定让顾卓寒去问二狗,毕竟,男人间的对话容易些,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的结扣是二狗家系上的,还得他来打开。 热热闹闹了一场,送走了客人,沈夫人和沈明月两个留了下来,采青将两人请进青梅居,沈明月看见门上的匾额,念到:“青梅居?这名字倒很贴切,是我姐夫起的么?” 顾卓寒心情似乎很愉快,并未出现以前那样的神色,采青倒觉得有些奇怪。 三人坐了一阵,顾卓寒带着沈逍遥进来打招呼,沈夫人道:“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走了么?” 二狗眼睛亮亮的:“咱们顾家村出凤凰了,等过了殿试,卓寒就是进士老爷了吧,该封大官儿了,我的天哪,皇上会封他做个什么官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采青想,最关键的还是两个当事人吧。 “听说这个顾卓寒十岁考秀才,当时也是案首,乡试也是前几名,这次又是会元!唉可惜,要是这次得了状元,差一点就连中三元了!”这人倒是爱才。 沈明月吐了吐舌头,样子十分可爱。 “我弄个状元夫人让你当当如何?”顾卓寒向她笑。 如花正在门口等着,二狗也在一处,两人却没有说话,想来因为前几天的口角还在梗着呢。采青一进门,二人就都围上来,急急地问道:“怎么样?考上没有?怎么没见卓寒?” 正在尴尬时刻,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卓寒兄,恭喜啊!” “我要是能中就好,管他什么名次,只能三年后再来了!”摇着头离开你的,是这次榜上无名的举子,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看哪,你是被他宠坏了!”沈夫人嗔道。 这样,根本用不着让人送水进来,方便了很多。 采青一个激灵,她怎么没忘了,次人有时候腹黑得不行,自己跟他斗,越来越找不到胜算了。 净房根据采青的建议,做了些改进,居中用大理石建了个大大的浴池,跟前世的差不多,还挖空心思引了后面的温泉水进来,做了个阀门,拧开阀门,冒着热气的温泉水就汩汩流出来,跟自来水差不多,还是温热的。 席开了六桌,男女各三桌,按京城风俗,男客安在前院,女客在青梅居的花厅里。沈府也来了客人,沈岸是个大忙人,沈逍遥和沈夫人沈明月一同来了,送了不少好东西,让在座的客人们都高看了采青一眼。 “快去洗洗,我闻不得这味道!” 顾卓寒中了进士,十之**是要外放的。采青打定了注意,二狗和如花都是信得过的,将来还得让他们担着重担,自己出钱他们出力,就当合伙做生意了。只是,两人都不小了,如果有心思,怎么着她都得撮合,不然将来错过了,后悔就晚了。 何云峰并不谦虚:“到时候结果如何,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采青这才想起,去年沈逍遥去顾家村,的确是带了几回这绿豆糕,她自己倒忘了。 “我,我觉得他还算实诚!”如花红着脸道。 说完还打了个嗝。 “那就遮掩说定了!”沈明月眼睛亮了,她对吃食一向挑剔,沈记的酒楼也有几处,都是请的知名大厨,甚至还有宫里退出来的御厨,可是,味道再好的美食,吃多了也腻味,尝了这绿豆糕,她觉得以前都从未尝过这么鲜美的味道。X。 采青点头,送几人出门。 还有这回事,采青暗叹自己真是粗枝大叶,这几年她太失职了,竟然没关心好姐妹的终身大事。不过,那时候她对自己的婚事都持回避态度,又怎么会想到如花身上去呢? 沈记呢,谁不知道啊?大皇商之首,前门大街的铺子,分之一都是沈记的产业,这顾宅跟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看着沈夫人很是亲近,一定关系匪浅了。 采青微笑:“自然是考上了。他跟一帮同年去庆贺了。” “叨扰了这么久,也该走了。采青刚乔迁新居,一定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我们改天再来。”沈夫人道,沈明月却站着不动,沈夫人和沈逍遥奇怪地看她,见她眼睛盯着一处,顺着望过去,见喜鹊和莲儿正一人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过来。 “第一名会元呢!好厉害!”有人正指着他的名字,羡慕地议论着。 顾卓寒听话地站起来,想了想又俯下身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着交代:“今天去了沈记的天下酒楼吃酒,他们还请了飞仙阁的姑娘,可是你男人我很老实,是不是该奖赏啊!” 最妙的是,院子里竟然还有一眼温泉,采青最喜欢这个了,说不定,她能将它利用一下。 “你今天很奇怪哦!快说,你跟沈大哥说什么了?”采青抓住他。 采青将沈夫人请到首位坐了,自己和沈明月分别坐在两旁,众客也分别坐下,目光在沈夫人和采青之间来回扫着,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顾卓寒傻了才会给他机会,他那点子小心思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管是作为仰慕者,还是拿娘家人做幌子,他都没有机会,永远没有! “如花,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二狗对你不好吗?干嘛这样挤兑他?”采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快两个月了,两人丝毫进展都没有,她恨不得上去将两人送作堆。 “能有什么?我顾公子风度翩翩,度量大,不跟某些人计较,愿意认他这个大舅子,不好吗?”顾卓寒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 那时候,她还跟顾卓寒一起上私塾来着,二狗常常跟在他们后面,喊着:“顾卓寒,胆小鬼,怕媳妇儿!” 如花瞪他一眼,嘀咕了一句:“没见识!” 采青一愣:“这不是好事吗?还是说,你对二狗没意思?”“走吧!”他拉着采青的手,人太多,他怕她挤着了。 这些年,二狗一直在如花面前打转,采青还以为他们两个早就挑明心思了呢,没想到还在原地徘徊。 如花的头都要低到膝盖上去了,半晌才嗫嚅着道:“喜、喜欢……我6岁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其实,两年前爹娘张罗过我的婚事,就是二狗。” 次日,采青张罗了几桌酒席,请左邻右舍热闹一场,相当于前世的搬家酒,只是,这时候是不送礼钱的,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场,以后相互走动走动,照看着些。 采青心里一惊,是啊,如今这些人算是出人头地了,之前十多年都没起的心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活泛了,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她在他身上嗅嗅,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味道,衣衫也齐整,不见有什么皱褶,催促道:“赶快去洗,这一身酒味!” 她眼里有着促狭,采青不由红了脸,沈夫人在一旁笑骂:“没大没小,采青怎么说都大上几个月,哪有你这做妹子的取笑姐姐的?” 进了青梅居,莲儿端了茶过来,喜鹊又送了几盘点心。沈明月捻起一块送入口中,忽然道:“这就是姐姐以前做的那个绿豆糕?今天吃着更味道更好呢!” 两人挤出人潮,站在对面的一棵树下,采青看看他,又看看圈里的人,有的因为中了欣喜若狂,有的因名落孙山耷拉着脑袋,反观顾卓寒,一如既往的闲适,不似沈逍遥似的云淡风轻,而是一派轻松随意,十分的平易近人。 “怎么这样看我?” “粗俗!不过,我一般不尿裤子,除了晚上……”某人眼神忽然暧昧起来。 顾卓寒见采青进来,拧了了阀门,笑着挨着她:“青青,你这个主意妙,这样,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想用热水,还生怕让人发现了。” “正是,那时候远在蜀地,带到京城耽搁得久了,味道自然不如新鲜的。明月妹妹若是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往后我做了新的再送过去。” 就在采青等得急了,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如花终于开口了。 青梅居院子很大,景致也好。有仿造江南园林修建的亭台楼阁,小桥假山,回廊环绕,房子也建得扎实,一根根柱子十分粗壮,采青想,若是来个地震什么的,这里估计也不会塌掉。除了正房门口的那树虬枝盘错的老梅,院子周围也有好多,采青想,要是到了隆冬腊月,这里梅花开了,微风一吹,香味飘散,花瓣簌簌地落,到时候应该很美吧。 这便是喜欢了!采青觉得,古人真是单纯得可以,这点就害羞了,要是说些更露骨的,不知道会不会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采青笑着点点头,忽然道:“得看你这次考得如何,如果中了,会派官吧,若是外放,想来进京不会很容易吧。” 采青没空跟她玩猜猜猜的意思,必须得给句准话,到时候再去问问二狗,再把事情一办,不就成了? “切!你以为状元就跟街上买白菜一样容易啊?那可得圣上钦点,如今中了头名就嘚瑟,说不定一到殿前,你就得吓得尿裤子!”采青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采青却瞧见了两人一脑门的官司,连忙拉了如花进了青梅居,让喜鹊出去守着门,这才问道: 原来两人还有这些过往。 如花红着一张脸不做声,采青看着有戏,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给我透句话,我不相信二狗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先前还看你们处得挺好,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如果有意思,我替你俩传个话,若没意思也别耽着他,他年纪可不小了。” 这样小小地斗了几句,采青最后还是觉得,这个名字也还不错,虽然她还是不承认两人是青梅竹马,但是名字简单好记,容易上口,也就勉强接受了。 因此何云峰提出找个地方庆贺的时候,采青没有反对,不过这次她没有跟着,叮嘱了几句就先回了顾宅。 顾卓寒嗤笑道:“哦?你认为你还有这个机会吗?”他心里清楚得很,采青心里根本没有他。 采青想,这些人的心思一定很奇妙,既是朋友又是竞争对手,不过,良性的竞争是好事,惺惺相惜又各不相让,对自己是一种最好的鞭策。 “说明白点,你是不是也喜欢他?”采青单刀直入地问。 “今年冬天,我们一起来看梅花!”顾卓寒像是知晓她的心意,在她耳边道。 顾卓寒道:“想来放榜就是这几天了!” 看来,他应该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顾卓寒一身的酒味,眼神有些迷离,瞧见靠在床头的采青,傻傻地一笑:“媳妇儿,青青,我回来了!” 采青不好意思低下头,顾卓寒取这名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更不消说了解内情的沈家人。你再点印。 “那倒不是,可是,当初是我爹看上了他,而他娘觉得,我们一家子都是郁家的长年,怕被村里人瞧不起,我娘刚露了口风,就被他娘岔开了。后来,看着郁家发达了,他们又起了心思,但是我爹娘说破了天,就是不应。” 之后过了几日,果然放榜了,采青跟着顾卓寒一起去看了,看榜的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由顾卓寒护着,采青才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抬头一看,结果没有一点意外地,在红榜上个看到了顾卓寒的名字,稳稳地排在最显眼的位置。 采青没在意,反倒觉得这样才亲切,便挽了沈明月的手臂,笑道:“明月妹妹心思玲珑,一看就知道,她姐夫那点子心思本就放在表面上,一看就透。” 来人是前段时间见过的何云峰,他的名字在第三位,也是很优秀了。还有其他几个那次见过的几名举子,面上都满面红光,想必是成绩十分理想。 二狗跟顾卓寒年纪差不多,又没上过几年学,家里爹娘早就盼着给他娶个媳妇儿,再抱上孙子,就万事大吉了。 采青嫌弃地撇开脸去,他还偏往上凑,却被一把推开,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 顾卓寒并肩走在旁边,嘴角是得意的笑,他怎么可能告诉采青,方才沈逍遥亲口对他说:“妹夫,看得出你对采青是真心的,我自叹弗如,祝你们白头偕老。不过,你若是敢让她受了委屈,我一定把她抢回来!” 采青没好气地捶他两下,故意装作没听懂,这厮最讨厌,兴致一来,逮着她就往床上拉,有好几次还是白天,都不敢喊人送热水进来,生怕被人发现,白日宣-淫,可是最毁名节的。 试了试水温,正合适,采青见他还傻站着不动,上去三两下扒掉他身上的衣物,恶狠狠道:“磨叽什么,还不快洗?” 顺手一推,顾卓寒就往水里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一伸便拉着采青的衣角,两人双双跌进池子里,溅起一阵阵水花。() (紫琅文学) ------------ 第八十六章 探花郎 () 水花溅,采青下意识地闭了眼,缩进顾卓寒怀里。 “媳妇儿,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可不是我的错!”顾卓寒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却又该死的性-感。下一刻,采青便被他紧紧箍在怀中,两片薄唇压上她的,轻怜密爱起来。 吻了好一阵,采青脑海里一阵阵眩晕,天旋地转起来。好久才被放开,可是身上早已没了力气,还好一双大手扶着,要不然她早已滑到水里去了。 殿试之后,一甲三人是要打马御街的。一路上引来群众争相的围观,不少人追着仪仗跑了不少路,目光在何云峰和顾卓寒身上流连,不时议论着。 接着,皇帝又问了其他士子许多问题,都不算很刁钻,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场面算得上轻松。 她在身上用力一掐,极力忍住因他的动作产生的一bb块感。不行,她不能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要不了多久,她就拿他没辙了。 脑海里还保有最后一丝清明,算了,这个样子,出去也还是会被吃掉,死就死了吧,本姑娘好歹是新女性,有什么放不开的? 顾卓寒出列,也向皇帝执了拱手礼,朗声道:“回皇上,微臣没有这个自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皇上见多识广,微臣不认为只有自己一人有经天纬地之才。” 顾卓寒眼睛一亮:“好,你帮我擦背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胡来!” “青青——”声音愈发低哑起来,带着一丝缠绵的情意。 “禀皇上,微臣已于两月前娶了妻室,此次上京,便是她为我前后张罗,微臣才能心无旁骛前来应试。”终于夜幕降临,客人都散了,两人遣退下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媳妇儿,咱们不如边洗边做!上次的感觉太妙了!” 皇帝又扫了眼其他人,并未发火,最后目光落在何云峰身上:“何爱卿,你呢?” “你知道什么,这么多又才学之人,探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花继续跟他唱对台戏。 “感觉到了吗?它跳得好快!”顾卓寒又将手往上,抚上他的面颊,最后在唇边停下,张开嘴,含住她的食指,轻轻地吮了起来,两根,三根…… 采青已经睡着了,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熟悉的怀抱不再,伸手一抓。 “看到了没有,那前头一个就是状元郎呢,长得真标致,听说是江南才子,果然俊逸不凡!”X。 “皇上驾到!”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就见殿前高台上站了一个白眉太监,手中拂尘一扫,众士子瞬间噤声,不约而同地盯着侧边皇帝即将要出来的方向。 没等顾卓寒回答,又道:“乡野间也出奇女子,你是蜀郡人士,朕曾听说蜀郡有位女巾帼,发明了松花蛋,还成功种植了蜜桃,不知顾爱卿可听说过?” “如此说来,你们可是情深意笃了,能听顾爱卿这样堂而皇之在大殿上道出,夫人一定十分出众,不知是哪家千金?” 顾卓寒见她如此,也不敢伸手再去撩拨她,巴巴地望着她道:“媳妇儿,我喝醉了,你帮我擦擦背好不好?” 如花他们也很高兴,只有二狗一人瘪着嘴巴:“依我说,卓寒应该得状元才对!” 这就是自己治下选出的士子,他微微点头,旁边礼部尚书在一旁恭敬地立着,以便皇上有话问道,好即刻回答。 采青想了想,最后道:“你答应我不许胡来!” 采青莞尔,她也不是有意的,忽然就想起了陈世美和秦香莲,陈世美就是殿前得了皇帝青眼,隐瞒了已娶妻室的事实,抛弃了秦香莲。 皇帝脸色一变,半晌没有做声,大家心中忐忑,暗暗为顾卓寒捏了一把汗。还没做成官呢,竟敢不应皇上的话,他自己胆大包天不要紧,可不要影响了自己的前程啊! 底下响起低低的笑声,这皇帝有些意思,看着挺慈和的,众人心中一宽,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象征至高权利的角色进入众人的视线之内,大家心中不免咚咚敲起鼓来。 语调十分暧昧,采青面上一红,替他系好腰带,整理了一阵,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顾卓寒心情大好,俯身亲了她一记,出乎意料的,采青这次没有推开他,反而回吻了一下,嘻嘻地退到两步开外:“记着,不许沾花惹草,不然,哼哼……” 采青得了消息,心头雀跃不已,顾卓寒真得了探花,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忙赏了报喜的人,跟底下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回皇上,臣妻出自乡野,我俩自幼一起长大,虽说以前没有什么,但现如今想来,也算得上情意深厚了。” 肌肤上打湿了水,晶莹地闪着水光,一个坚硬,一个柔软,一个是健康的小麦色,一个白希如雪,胸前两团白色中间各点了一点红梅,此刻已经挺立,轻轻颤动着。 皇帝不由笑了,又问:“顾爱卿,你可娶妻室?” 众人哗然,许多人都有所耳闻,毕竟那蜜桃可是好东西,还有那五香松花皮蛋,京城好些大酒楼都有,昨天还尝过的呢,没想到,发明那些东西的竟然是顾卓寒的妻子! 转身打了个唿哨,抬手挥了挥,愉悦地出了门。 她不过随口一说,他不会是那个负心汉,自己也不是秦香莲,你敢出墙试试,老娘保管整得你哭爹叫娘! 顾卓寒一怔,随即道:“禀皇上,正是臣妻郁氏!” 何云峰大大方方上前道:“回皇上,臣并无妻室,无需做出两难之选,皇上看中的,想必是极好的,若是皇上做媒,臣铭感五内!” 而且,相传,历代皇帝钦点头三名才子时,唯有第三名探花必须得才貌双全,而状元给人的感觉则是绝对八股、酸儒得可以,若是顾卓寒得了第三名,不是印证了他才貌双全,她不是也有了面子吗? 把这话一说,自然隐去了电视剧那件事,顾卓寒笑得乐不可支,揽过她的身子紧了紧,在她耳边道:“好,我尽量,若是如你所愿,你可得好好犒劳我!” 采青的衣裳已经浸湿了,裹在身上极不舒服,顾卓寒帮她除去束缚,两人之间再无半点阻隔,就这样坦诚相见。 “我做到了啊,你替我擦背的时候,我一点也没乱来。可是,你的小手在我身上挠啊挠的,我现在好难受,媳妇儿,你得负责!”生怕她不信,拉着她的手放到某处握住,昂扬的某处在她手里颤了两下,采青觉得,那火热险些要灼伤她的手,连忙放开。 “胡说什么呢?”顾卓寒轻点一下她的额头,宠溺道,“说了要让你当状元夫人的,净胡思乱想!” 顾卓寒回到家后,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已经有得了消息的左邻右舍赶来道贺,沈府也派沈福亲自送来了重礼,把沈家从上到下各个主子夸赞的话一一传达,才心满意足地回府复命。 待一个士子答完之后,皇帝摆摆手:“行了,朕问你们,为何参加科考?” 众人一阵哄笑,大家继续跟着,继续议论着。 这样折腾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顾卓寒终于满意地喊停了,采青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欲从池子里爬起来,孰料立即落入宽阔的怀抱中。 这厮竟然拿它来比喻自己的小白兔,真真是想象丰富呢。 皇帝点头,有了丝兴趣,又道:“如果让你说,殿下站着之人,有一人在你之上,你认为是谁?” 皇帝先是询问了一些做学问跟治国之事,这些都是士子们专攻过的,答起来都是头头是道,皇帝大概是听得乏了,微微皱了眉,身体后仰靠在背上。 说完,自己在池子里坐下,采青绕到他背后,轻柔地替他搓背,不时按捏几下,顾卓寒舒服地申银: 一名士子站出来,正是何云峰,他拱手道:“禀皇上,微臣认为,开科取士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之一,往大了说,是为了国家江山社稷,大家群策群力,为吾皇效劳,愿意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令国家更加强盛,人民安居乐业。往小了说,我们都是凡夫俗子,食人间烟火,品五谷杂粮,科考可以为我们解决温饱,让家人过上富足的日子,如果每个士子都如此,便有更多之人过得好!” “喂,你说好不碰我的!”采青气急败坏地喊着。 “媳妇儿,它们好像馒头一样,又白又软,不对,像寿桃,也是上面有一点红色的呢,味道也是这样甜甜的。” 前世她看过一部电视剧《小李飞刀》,男主角李寻欢便是探花郎,每一次回眸,采青便被他那小眼神狠狠地电一下,从此便十分偏爱探花这个名号。 池水荡漾着弥漫向周,拍打着大理石的池边,发出声声有节奏的水声,过了好久才停歇下来。 顾卓寒点了探花,其他人赐了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殿试算是圆满结束。 顾卓寒俯下身子,含住其中一团,满足的喟叹。 又有几人答了问题,各个皆有不同,都很有见地。说实话,毕竟是全国性的最高端考核,能进得殿来的又岂止是泛泛之辈。皇帝扫了一眼,对顾卓寒道:“顾爱卿,你的文采和策论都是最好的,你可有继续傲视群雄,取得状元之名的信心么?” 这日是殿试的日子,采青一早起来帮他料理,如今他有功名在身,采青替他用紫纱罗束了发,换了套新作的白色宽袍,看上去犹如玉树临风而立,说不出的俊朗。 与以往不同的是,一甲三人并未即刻授职,而是跟其他人一样等候消息,或许皇上是有什么考量。 皇帝十岁左右,五官十分出众,可见基因十分优良。也是,能万里挑一入宫为妃,才貌都是一等一的,生出来的儿子又怎么会差,然后儿子又生儿子,再生孙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所有已天人之姿在所难免。 这样想着,采青噗嗤笑出声来,道:“我倒不稀罕什么状元,反正不会饿着咱们就好!”歪着头想了片刻,忽然道:“你若是做个榜眼探花什么的,听着倒是顺耳。” 皇帝微微一笑:“难怪,朕听说了,也认为她是一位奇女子,那就有些遗憾了。” 采青脸儿红透了,她就知道,这厮一定不会忘了这件事的,因为之前的承诺,她半推半就地应了,顾卓寒兴冲冲地来撕扯她的衣裳,采青却按住他的手道:“别急嘛,还没洗呢!” 顾卓寒身上的衣物已经除去,采青伸手勉强抵住他的胸膛,却被滚烫的热度吓得连忙缩回去,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抚向自己的胸腔,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脉动。 顾卓寒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让采青说中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得罪不得,稍稍组织下语言,恭敬道:“禀圣上,臣与臣妻相识于微时,若不计情分另娶她人,臣断然做不出来!” 殿试的地方选在武德殿,取的是文成武德之意,当今皇帝是一个实干之人,也颇有建树,因此民心稳定,国泰民安。 后来,何云峰点了头名状元,榜眼是一名京城人士,也是饱读诗书,只是年纪有些大了,已经三十岁了。 顾卓寒抱起已经没有力气的娇躯,轻柔地替她清洗,而后细细擦干,裹了一件衫子抱出去,珍宝一般放在床上。 采青羞愤得恨不得钻到水底去,寿桃?她自然见过,看着跟普通的包子差不多,通常尖上点上一点红,寓意吉利,又跟桃子很像。 “洗你的澡,我出去了!”她平静地道。 顾卓寒眨眨眼:“幸好这里没有旁人,不然你悍妻的名声可就响亮了。” 采青的身体不可思议地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光是这一个动作,她忽然觉得全身开始发热,温泉水还在汩汩地往池子里流,莫非是水太多的缘故?但是不会,设计这浴池的时候,专门设定了最高的水位,比池边略低,就算是水一直放着,多余的水也会顺着专门的通道流出去,不会溢出来。 皇帝听了,微微颔首,旁边礼部侍郎小声说了几句,皇帝点头道:“何爱卿,你这番话说得极为实在,不溜须拍马,又道出了事实。有些人说得好听,什么为了朕愿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殊不知,朕要他死作甚?死了还能为朕所用?” 采青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什么时候,自己跟这厮一个品位了,她刚刚还回吻了他! 片刻的迟疑对顾卓寒而言则是巨大的鼓舞,他握着她的肩膀,从上往下吻去,一寸一寸,无一处错过,两人渐渐合拍,顺利地合为一体,水汝胶融,竟是前所未有的快意…… “若是你得了状元,皇上会不会点了你做驸马?”采青忽然道。 “江南才子何云峰,微臣以为是他。” 顾卓寒不由一愣,堂堂皇帝,怎么会在殿试的时候问这个问题?不只是他,下面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皇上不会凭空这么问,莫非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一时间,大家对顾卓寒不由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皇帝在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宝座上坐下,双手放在扶手上,随意地抬头,见殿下乌压压站了许多人,眼神很是温和。 “青青,睡觉了!”这样子让他又一次冲动起来,但是,她累坏了! “青青,我们还没在这里做过,一定很舒服!”某人的大手开始在她的身上作乱,采青轻轻颤抖,想要拒绝,又没有什么力气。 “我看那探花郎也不差,姿色更出众些呢!” “嗯,就是那里,刚才还有些酸来着,青青你一按就舒服了。” 皇帝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众人也齐齐出了一口气。哪知,皇帝像是和顾卓寒叫上了板,又道: “让朕猜猜,能令顾爱卿这样的人磐石不移的女子,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莫非貌若天仙?” 士子们个个摩拳擦掌,希望能得圣上亲眼,有的在回想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有的在想要如何治国安邦,甚至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形成了派系。 “切,男人又不看姿色,花痴!” “媳妇儿,你说了,要奖赏我的哦!”顾卓寒搂着她,开始索要她承诺过的奖励。 声两薄有。压下那股冲动,他上床挨近她,搂过她,两人一起沉沉睡去。 皇帝面上带了丝玩味,身子微倾:“顾爱卿,如此说来,你岳家出身寒微,你此番一定是要做官的,不如朕亲自做媒,许你一位高门闺秀为妻,你可应否?” 算了,一个道别吻而已,前世夫妻不是据说都这样吗? 狠狠推开他,在池子边上站定,戒备地看着因晴欲面颊有些泛红的某人,那俊朗的脸怎么看着怎么欠揍。 一忽儿又道:“用力一点,有点痒……下面也痒,好,就这样……” 采青绯红了脸颊,点点头,顾卓寒喜出望外,大手没有停,几下将采青剥光光了,一把抱起她往净房去了,旖旎的一夜才刚刚开始…… —————— 亲们,终于完成鸟,呼呼~~好累哦,休息下,明天的章节得明天再码了。()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八十七章 第一天得好好庆贺(乃们懂滴) () 顾卓寒将殿上之事大致说了,采青惊呼一声:“皇上莫非真的看上你了?” “怎么会呢?我都明说了,他不会强人所难吧。媳妇儿,我可是严格按照指示执行了,没有沾花惹草,你要好好奖赏我哦。” “去,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是你该做的好不好,今后还要戒骄戒躁,执行到底,知道不?” 沈府众人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往自己家的马车走。采青没想到,他去过顾家村,想想也是,如今五香松花蛋是沈记十分重要的一笔生意,那边是发源地,多跑几趟也应该的。而那桃林,也是他们合作的重要一项,过上几年,几批桃树挂果了,还会将蜜桃销往全国各地。 “不管了,反正就是不行,咱们先吃饭再说!”采青胡乱道。 “不行,现在天还没黑呢,你想别人知道,你这个新任县太爷整天就知道沉溺女色吗?” 楚地南边则是一片海,据说修罗国和南夏国,就可以从这里出海过去,因此,沈记在这里自然也是有分号的。X。 沈夫人脸上有些讪讪地,唤了声娘,沈老夫人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她。 顾卓寒忙命停车,下得车来,就见沈逍遥也下了马,大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吉安地处南部边陲,民风跟蜀郡有些相似,不像京城那么讲究,采青一到这里,就感觉到如回归到大自然的鸟儿,呼吸了清新的空气。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采青还在抚着肚子叫唤,顾卓寒顺手接过去,抚上她的腰在上面打着圈圈,温柔地道:“吃撑了吗?我给你摸摸。” 何云峰留京任职,进了六部,户部是个肥差,他算是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了,之前关系较好的几个同年全部外放,官职都还不低,在一起又聚了一次之后,就各奔东西,上任去了。 “沈府众人脸上更是精彩,沈老夫人怒道:“往后,逍遥的婚事不许你们横加干涉,他愿意娶谁就娶谁!” 正是因为这样,因此,楚地倒是比蜀郡繁华些。 “哪有你这样的,不声不响吓唬谁啊?”采青扳过他的头压在床头枕头上,自己利落地翻身下床,可是,她忘记了,顾卓寒可是学过武功的,脚还没落地,就被重新压回了床上。 采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幸亏没有人在旁边,越发地无形无状了。” 沈逍遥看向采青:“妹子,有事去沈记的分号,那边的人会最快时间通知我。” “奶奶,您歇会儿吧,要吃茶么?”喜鹊端着一盏茶过来。 接下来几天,顾卓寒忙着应酬去了,如今虽还没派官,不过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了,趁着大家都在京城的这些时间,都想着好好聚聚,往后也好有个照应。 沈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必定不会嫁个普通人家,只是历来商户地位不高,若嫁了高门,地位也有些尴尬。但是若嫁入皇家,对巩固沈府的皇上地位是大大的好事,不过,那些都还早,要等到明年选秀结束后才会揭晓。 终于好受了些,采青欲喊停,却忽然发现腰间那双大手变换了方向,向周而去。 很快就传来了消息,顾卓寒得了个楚郡的差,下辖一个名叫吉安县任知县,正七品,算是跟清远县相隔不远,这令小两口有些意外中的惊喜,到时候,回家看看也算方便,这个时代出趟门真的太不容易了。 安顿下来之后,师爷就过来拜访,顾卓寒跟他一起去了衙门,采青留下来安排琐事,底下人都对她的喜好有了大致的了解,其实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是干看着而已。 采青睡得差不多了,眼皮动了动,觉得有人在给她扇风,闭着眼睛就道:“喜鹊,不用扇了,去看看爷回来了没有,再问问厨房晚上的菜备好了没有?” 采青跟她相处了一场,也很喜欢她,握了她的手道:“放心,等你出嫁,我一准回来。” 采青这才跟顾卓寒陆续上了马车,与众人挥手。 采青道:“喜鹊,我不热,你下去吧!今天来吉安第一天,咱们庆祝一下。你亲自去厨房看着,过会儿爷回来了,多做几个好菜,另外,肉不用太多,清淡些对身体好。” “咳!还说这些做什么?不都怪你娘?”说着看了眼自家媳妇一眼。 “嗯,我让人做些好菜来!”采青偷空道。 喜鹊服侍她尚了床,顺手拿过一把团扇给她扇风。 于是,她只掀开车帘,朝沈逍遥笑了笑:“沈大哥怎么来了,不是送过了吗?” 顾卓寒低头看了一眼,深深倒吸口气:“好美!” 因为天热,采青原想着这样睡着凉快些,把软垫撤掉了。可是此刻,下面的柔软被火热的坚-挺顶着,让她直想往后缩,可是后面硬硬的床板让她一丝一毫都动不了,只能让神秘的幽径展露在顾卓寒眼前,一览无余。 采青这才发觉,自己被他拐骗了,这才是他的目的。 采青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有空就回去看看。而且,我还想着,楚地跟那边气候差不多,说不定还可以发展起来哦,到时候,你们可要负责销路啊!” 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到了楚郡,先拜见了郡守大人,知府大人等上司,因听说是新科探花郎,将来前途必定无限量,因此都没怎么为难他,一番冗长的排场过后,顾卓寒前往吉安就任去了。 大家不由都笑了,明年选秀,她正好及笄,势必要参加的,以沈明月的姿色,雀屏中选应该不会很难,而且,沈家与皇宫有些渊源,十之**会入选了。 每一声都是冲锋号,每一声都是催化剂,大手下的动作愈发猛烈,当手指探入最神秘的溪底时,采青“啊”地尖叫一声,按住他作乱的手,撑开眼睛起球地望着他:“去……去……床上吧!” 沈逍遥露齿一笑:“既然要送你们,自然要有诚意才行。” 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妥,她可是女人呢,竟然邀请男人?即便这个人是自己最亲密之人,还是觉得十分难为情。 采青身子一阵轻颤,他的撩拨下,一股热流涌出,想合拢腿却被他膝盖顶着而毫无办法,就这样,她的每一个变化都在他眼下,无所遁形。 “哦?采青,你打算继续做下去?”沈岸有些诧异,“可是,顾贤侄在那边为官,可要注意着些。” 她撑开眼,却见一张俊脸含笑地向她靠近,顾卓寒狡黠眨眨眼,凑近她耳边道;“怎么,知道你男人累了一天,心疼了?” “错,不是沉溺女色,是夫妻恩爱,我们正好做全县百姓的榜样,他们祝福还来不及呢。” “青青,你答应过我什么,嗯?说过的话不许反悔哦!”顾卓寒往她耳朵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采青立马颤了一下,耳根泛着可疑的霞红。 沈逍遥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看了一阵,忽然翻身上马,扬鞭一抽,独自一人打马往前去了。 说完,惩罚性地在她脸上啄了几下。 顾卓寒恣意地寻觅着她的敏感点,轻轻地拨弄着寿桃顶端的一点红梅,感觉一边挺立起来又换到另一边,然后往纤细的腰肢进发,一处又一处,采青觉得自己仿佛是要融化了,喉咙里不住溢出羞人的低吟。 沈逍遥一路追了出去,在城外十里亭终于看见了顾家的马车,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当头一辆马车掀开车帘,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外面谁来了?顾卓寒,快看看!” 喜鹊应了,去里间的卧室铺好了床铺,六月中旬,天气有些热了,只留了一条薄毯。 吃晚饭前才答应过他,这会儿想赖账都不成了,采青羞答答地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可是,还没沐浴啊!” 琴瑟协奏,美妙无匹,世上最动人的莫过于爱人间自然谱出的人间恋曲。 顾卓寒却恰恰相反,这声邀约令他泛红的眼底火热更盛,他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采青恍惚间只觉得身子猛地一轻,接着是天旋地转,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抵着硬硬的床榻了。 顾卓寒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几下,采青连忙缩回手,唇马上被含住,顾卓寒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在这里你扎根了,媳妇儿,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采青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快去洗洗,晚饭时间到了!”她可不想饿着肚子就被吃掉。 采青本来准备下车的,这样多不礼貌啊!不过,顾卓寒既然这样说了,她还是乖乖地待在车上吧,不然,某人心里又该不舒服了。 人草好吧。没人回答,采青奇怪,喜鹊一向都十分机灵,莫非睡着了。 顾卓寒忽然停住,抬头笑道:“那说定了,吃过饭后,咱们好好庆祝!不许反悔!” “我说错了吗?媳妇儿你身体真的该锻炼锻炼了,就是有人我也可以说。”顾卓寒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采青恨不得将碗里小山似的饭菜整个扣到他头上去,让他顶一座富士山,一定很搞笑。 走的那天,沈府一家老小都过来送行,包括沈老夫人和沈岸,沈逍遥沈明月,这次竟然还有一个比沈明月小两岁的沈明玉,胆子有点小,缩在沈夫人身后,不用说,应该是沈岸某个妾室所出。 顾卓寒压在她的身上,得意地看她:“跑啊,胆子肥了,敢捉弄你男人了?嗯?” 车夫答道:“爷,奶奶,是沈公子!” 命人进来撤了碗,喜鹊让人送了热水进来,关上房门出去,房间里就只有顾卓寒和采青两个人了。 喜鹊道:“奶奶放心吧,我过会儿就去。您先睡着,保管爷回来了菜就做好了!” “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我们来这儿的第一天呢,好好记住这一刻!”他胡乱说着,采青迷蒙地睁开眼,只看到大汗如雨,辛勤耕田的某人,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虽然娇羞,却感觉到他浓郁的情意,双臂不由得换上他的颈项,回应起来。 顾卓寒还在不停地夹菜,采青被灌得饱饱的,再也装不下了。伸下懒腰,摸摸滚圆的肚皮,舒服地叹了口气。 “青青,你就在车里吧,日头出来了,别晒着了!”顾卓寒大声道。 采青舒服地申银了一声,顾卓寒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抚到哪里就一路舒爽,她知道,他是在用内力替她疏通脉络,这样对新陈代谢也有一点作用吧。 “你们说什么了?”采青狠好奇,眼睛滴溜溜直转。好啊,顾卓寒竟然有事瞒着她,看她怎么收拾他。 顾卓寒眼神越发幽深,如一泓深潭,想要将身下的女子吸入自己的身体里,低吼一声,腰身猛地一沉,坚-挺的某物深深挺入谷底,采青脸红得要滴血了,闭着眼睛,恨不得就这样昏过去。 她是彻底怒了,当初她不很清楚,孙子将事情跟他爹娘说得很明白的,她只知道,那一阵子这孩子跟爹娘闹翻了,后来不知为何,沈夫人忽然跟她说起,要认干女儿。后来一见,才知道认回来这个干女儿那么不凡,真是悔之晚矣。 “不用了,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 楚地在南边,离京城较远,属于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地,西邻蜀郡,与清远县不过一日的车程,东边连着江南,跟历史上那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很相似。 顾卓寒夫妻与众人道别,沈逍遥看着采青道:“有空回清远看看,那边的五香松花蛋供不应求呢。还有你开辟的那片桃林,如今都已经嫁接了,很是壮观。” “对了,每天都这样吃,就不会晕过去了。”顾卓寒一边总结着经验,一边替她夹菜,话中藏着的深意自不用说。 沈明月不舍地收回目光,看着立在车前一动不动的沈逍遥,叹道:“要是当初采青姐做了我嫂子就好了!” 这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起床整理了衣裳,命人摆了饭。采青不停地往嘴里刨饭,最近,这厮对付她的办法越来越多,路上风尘仆仆地赶路,总没有在家里舒服,好久没有尽兴了,今晚一定很激烈,得先多吃些,不然又晕过去了被这厮笑话。 沈岸有些尴尬,当初他也没想到,以为儿子看上个乡野村姑,必定难登大雅之堂,就算是稍有姿色,又怎么说得出去,他沈家可是要在皇上跟前撑面子的,不然,皇商的地位就不保了。 顾卓寒根本就认为他是多此一举,因此,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催促他回去了。沈逍遥道:“记住,可不许欺负我妹子,不然,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采青接过来,抿了一口,觉得有些乏了,便道:“我先歇一会儿,爷回来了叫我!” 采青点头,朝他挥手,马车开始动起来,两人看着沈逍遥立在十里亭外,渐渐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明月,逍遥,走了!”沈老夫人在马车上催道。 顾卓寒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团扇,只要他回来了,或是他们两个在房里的时候,是不许有人在跟前晃的,就是伺候茶水都不行,喜鹊已经见怪不怪,连忙退了出去。 十里亭又称送别亭,沈逍遥才会有此一说,朝亭子那边看了眼,那里也有人离京,亲朋好友前来送行的。 采青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青青——”顾卓寒偏还不放过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寸一寸地吻着她,腰上不停地送力,将所有力量源源不断地渡给她。 顾卓寒不耐烦道:“我跟他能说什么?好了,我们也该启程了!”说完不管沈逍遥,自个儿跳上了马车。 “下午刚到的时候不是沐浴过了么?现在先做正事,待会反正还要洗的,别耽误时间。”顾卓寒一本正经的道,采青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却只好任由某人带着得逞的笑意,抚弄起来。 “采青姐姐,你们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沈明月拉着她的手臂,十分不舍。 顾卓寒进来的时候,她睡得沉沉的,屋里有些热,喜鹊在床边不时为她扇几下风。 哼,昨晚他就是拿这个借口缠了她一夜,到现在都还没起身,看看地上日影已经移到当中了,采青苦笑,不过已经淡定了,反正睡到午时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睡到十二点,可是总没有机会,如今拜某人所赐,她越来越懒惰了。 顾卓寒写了信送去顾家村,京城的宅子留了几个下人看管,就带着采青和一干下人往楚地去了。 夫妻俩应了,沈夫人在一旁催促:“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夏夜多美,虫儿在密林里啾啾鸣叫,不时有萤火虫升上空中,令整个夜色愈发动人起来。 —————— 今天有点晚,稍后还有第二更,也是五千字,大约五点至六点送上。请原谅我的龟速。() (紫琅文学) ------------ 第八十八章 官太太们 作为县令夫人,应酬是不能免俗的,接下来几天,陆续便有几个同僚的家眷递了帖子,采青一一接了,虽然有些不耐,不过这是免不了的。 人不能一个人生存,顾卓寒是父母官,她就得替她斡旋,若是不留心得罪了某一个,都够他们喝上一壶的,毕竟,他们初来乍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过,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啊,总之一句话,自己这个上司夫人,还不能怠慢了底下的人,这都什么事儿啊! 首先来的是同知李楠岳的夫人艾氏,艾氏出身官宦之家,祖父曾出任过六品官职,只不过艾氏是一个庶女,当初嫡母不容,替她物色了个穷困的读书人,她也算有造化的,前几年,她的夫婿得了个同进士出身,外放到吉安来了,在这里混得还不错,听说若不是顾卓寒来,他说不定就会升官了。 “好了,媳妇儿,别想了,该安寝了!”顾卓寒抱着她,肩头一耸一耸的,显然心情很好。 艾氏脸上带了怒意,在刘氏和阮氏身上瞥了一眼,那二人像是有些畏惧,便敛了些神色。 于是将话题往最近京城流行的服饰方面引,女人嘛,对这些总是很热衷,采青前世知名设计师的敏锐,自然很快就将京城的服饰都了解了个遍,如今说起来头头是道,最后道:“我这里正好带了几匹缎子,今日跟几位姐姐有缘,便做个顺水人情,千万不可推辞啊!” 不对,这事很蹊跷!槐花婶当初做了个套让自己钻,她断断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一定有人使坏! 她这番话姿态摆得很低,话中之意却让人不敢轻视。先说她作为县令夫人,应该带头,是头一把交椅,后来又点明自己不是故意的,算是先警告再客气。 那清远县丞的填房,可是官太太,说出去还是很有面子的,不知道内情的人家,说不定就应了,可是采青是个眼界高的,将她赶了出去,本来这件事就这样了了,为何李珍珠却又嫁给了那县丞? “正是!那鲁县丞夫人刘氏,就是槐花婶的娘家侄女,那次她给你提的那个清远县丞,如今成了她自己的女婿!”顾卓寒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 同时递了拜帖的还有杨主簿夫人,鲁县丞夫人刘氏,魏典史夫人阮氏等等。 “大家没有听错,我就是出身乡野,家里小时候穷得揭不开锅,后来还养了不少鸭子,种了很多地。怎么,大家的夫君都是在乡下为官的,为老百姓谋福利,莫非看不起咱们的百姓?” 艾氏正要张口训斥,采青忽然弯起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脸上并无一丝怒色。 听采青的话,艾氏和另外两个妇人皆一愣,眼里的神采没有那么鲜亮了。采青也不强人所难,只是知会她们一声,不然到时候自己做起来了,又来对自己有意见。 顾卓寒听了,不由笑出了声。 想了想便道:“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要怎么办?” 采青又道:“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成事也并不容易,所以,大家要吃得苦头,如果有意愿,可以跟我一起做。” 寒暄了几句,其他夫人也陆续来了,看到有别的人,微微有些讶异,采青便请大家都入了座,笑道:“我们来了这些天,本该请各位姐姐妹妹聚上一聚的,只是我这个人天生懒惰,拖来拖去就到了现在,还望姐姐们莫要怪罪。” 采青笑了,照着他说的去做,这男人有时候真像孩子,抚着他宽阔的背脊,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能给他带来心安,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成就感。 在座各位的丈夫都是浸淫官场多年之人,夫人们自然也都见过些世面,很给面子地奉承起来。 采青早已吩咐了厨房备了许多茶点,离京前,沈夫人知道她要南下,特意带她去牙行走了一遭,买回来几个丫鬟婆子,采青本来不想这么麻烦的,可是沈夫人说,还是京城规矩些,再说身世可怜的不少,若是那孤身一人的,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也省得触景伤情。 刘氏眼神便闪了闪:“我家里人多事多,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呢。”采青微笑道:“既然夫人喜欢,王妈妈你分一分,每人一匹,刚刚好五匹。” “嗯,有一点。”顾卓寒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闷着声道,“媳妇儿你像刚才那样摸摸,真舒服!”zVXC。 采青豁然道:“莫非是你?你做了什么是不是?” “好啊,我家喜鹊这名字起得真不错,听着喜庆,还伶俐。你做得很好。” 不过,一切都要看天意,她一直想办法避-孕,不知道顾卓寒发现了没有,若是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喜鹊是身边信得过的人,采青让她私下里关注王妈妈,一个多月了,发现她做事很有一套,不怒而威,很有点管事的派头,在吉安安顿好之后,就让她做了管事妈妈。 “奶奶是说?”喜鹊眼睛一亮。 采青的性子极好,遇到困难再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两人不再提这件事,又说到了刚才种地的问题上。 “什么我父母,那是你公公婆婆!”顾卓寒重重弹了下她的额头。采青吐了吐舌头,她不习惯那个称呼,在家当着面两边都喊爹娘,这时候为了区别才那样说的,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小气! 杨主簿夫人小孔氏接口道:“可不是,要我说,不仅是大人,夫人也是顶厉害的,听说得了皇上金口称赞,就是那一品命妇,也难有此殊荣吧!” 喜鹊一边吩咐小丫鬟收拾,一边道:“奶奶,那鲁夫人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有那魏典史夫人阮氏,听说她们两个关系极好,曲里拐弯连着亲的。” 喜鹊也不客气,接过来就猛灌了几口,胡乱擦了几下,又道:“奶奶,我听说,这几位夫人个个都很厉害呢,容我再去打探一二,回来细细跟你说。” “你想得周到,这里送去一天就可以到了。”顾卓寒笑了,抚摸着采青平平的肚皮道:“现在想来,你没怀上倒还好,若是怀上了,娘刚生了你又接着生,还真是有意思呢!” 采青头脑反应不过来,慢慢理着思绪,槐花婶说那个人要娶填房,后来被她们母女赶出去了,莫非? “哼,还不是拜某人所赐!”如今时过境迁,采青也释然了,不过,那件事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李珍珠看上了顾卓寒,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嫉妒采青跟顾卓寒走得近,槐花婶便起了心思,要替她说亲,而且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亲事。 “我谁都没说!”采青往椅子上靠了靠,“总之,才第一次见面,谁怎么样都还不清楚,以后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采青总算是弄明白了,难怪,那刘氏对自己没了好脸色,不知道顾卓寒在中间做了什么,反正李珍珠如今嫁了那个好色成性,又有诸多怪癖的县丞,槐花婶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且,顾卓寒做了手脚,李家却将这笔账算到了她的头上,或者他们两个,所以,往后还得小心着些,提防那刘氏使绊子。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急不来,以后多注意着些,总会捋顺的。 莲儿在一旁笑道:“喜鹊姐姐辛苦了,来润润喉。” “你还记得槐花婶么?李珍珠她娘,去年去你家提亲那个?” 杨主簿年纪大了,先头的夫人死的早,填房的是她的庶妹,私底下人们称小孔氏。 众女都来了兴致,眼睛直直地看着采青,就连刘氏和阮氏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顾卓寒不等她开口问,便道:“那人是清远县的县丞,平时胡作非为,后院里莺莺燕燕众多,我当时听说这件事,气坏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活得不耐烦了!” 采青道:“那就一起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厚此薄彼,大家一起来,我也少花些功夫在这上面。” “这么多人,奶奶您怎么见得过来?” “敢害我媳妇儿,自然要付出代价!”顾卓寒笑道,语气却十分坚定。“媳妇儿,咱们不管别人好不好?” “鲁夫人说笑了,咱们夫人天人一般,怎么会下田种地呢?您一定是听错了吧。”魏典史夫人阮氏打着圆场,采青却注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嘲弄之意。 此刻,王妈妈将以往的才能发挥出来,不过两个时辰,所有吃食摆件都张罗好了,下人们有条不紊,连走路都是轻手轻脚,比起采青之前放任不管真是强了太多。 有了这个耳报神,她应该省事多了。 采青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的事,便笑了:“一听说我要种地,你没看见,个个都花容失色了,正合我意,搭伙的生意最不好做,将来有个什么,拆伙就难了。” “切,亏你想得出。要来也该先让你父母来,不然御史弹劾你个不孝之罪,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相拥了一阵,采青让人打了水,亲自服侍他洗脸净手,夫妻俩坐在明间的桌子旁,说起一天的见闻来。 王妈妈让众人选了喜欢的颜色,艾氏的夫君职位高些,自然她先选,艾氏指着其中一匹,让跟随的大丫鬟领了,其余的人也一一照做。 “各位谬赞,皇上不过随口一句,我也没听到,想来是谣传罢了。”采青抿着茶,谦虚地笑笑。 众人喜形于色,就连刘氏,开始最不服气的,此刻瞧见王妈妈等人抱出来的锦缎,眼睛都要黏上去了。 艾氏不动声色地观察,瞧出这行动做派,便是个厉害之人,本来先前因为突然来了个顶头上司有些不服,这下立马将那念头深深压了下去。 顾卓寒微微皱眉:“爹娘怎么可能来?上次爹来信说,娘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会儿怕是都要生了。” 晚上,顾卓寒才回来,采青忙上去替他脱下官服换上常服,顾卓寒一把拥住她,一口一口地气,一句话也不说。 采青愕然:“跟她有什么关系?听说他们家有人在城里做官,莫非是他们家亲戚?” 喜鹊叽叽喳喳地将打听到的跟采青说了,最后问了一句。 次日一早,李夫人艾氏就来了。同知相当于现在的副县长,仅次于顾卓寒这个正县长,因此这个李楠岳还是很有本事的,艾氏长得很是出众,是那种五官分开来看很普通,但是组合起来却有不可思议的效果,因此很耐看,感觉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有让人惊艳的本事。 采青微微一笑,“说出来怕你们笑话。大家都知道我以前是种地的,以后嘛,自然还是要种地了!”虽心某耐。 采青说了各个夫人来访的事情,顾卓寒笑道:“你这个懒家伙,想得还真周到!” 众人皆矢口否认,刘氏和阮氏也唯唯诺诺应了,采青又道:“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再说这事儿的,既然说到这里了,我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咱们吉安土地贫瘠,出产不多,咱们夫君既然在这里为官,自然应该出力。这个法子既可以为百姓谋利,自己也能得些脂粉钱,最重要的事,若是做得好了,于各位大人们的政绩上有大大的益处。” “这有什么,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她们表现得这样明显我倒不怕,就怕有些藏得深的,心里有些弯弯绕你却不知道。” “我也是,夫君说,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重要,我那儿子刚一岁半正是粘人的时候,恐怕也抽不开身。”阮氏附和道。 她特别强调了种地二字,刘氏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管郁采青之前如何,可如今,她丈夫是堂堂的县令大人,还是新科的探花郎,虽说目前只是正七品,可谁不知道这只是个过渡,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去!连娘也打趣?”采青笑着嗔他,心里却深以为然,她如今年纪还小,要是等到十八岁生孩子最好,到时候,顾卓寒的仕途稳了,他们的生意应该也做起来了,孕育子女是最适合的时机。 “第一天走马上任,累了吗?”采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胡思乱想什么?私下里做了什么,当我不知道呢吧!”说着,眼睛里便带了丝幽怨,采青心里一慌,原来他果然知道了,却没有跟自己提起,呜呜,难道真的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吗?若是他发现自己并非身体的原主,会不会第一个把她绑起来,然后当妖怪烧了? 采青此刻有些不明白的是,若说艾氏,她的夫君是同知,仅次于顾卓寒,嫉妒正常,恨顾卓寒挡着他的路也正常,可是那刘氏,她的男人只是个县丞,品级和资历都离知县还远着呢,她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 至于李珍珠,这个当初眼高于顶的漂亮女子,采青也不会同情她,她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此话一出,众夫人都无人接口,采青向那说话的妇人看去,二十岁左右,生的挺漂亮,就是下颌有些尖,看着一副刻薄相。 “那可不是谣传,夫人太谦虚了!听说,皇后娘娘也赞过咱们夫人呢,说夫人种的什么蜜桃,味道好得不得了,我也尝过,的确不一般,原来夫人竟然还会种桃?” 采青留众女用了午饭,喜鹊和莲儿都心灵手巧,早教会了厨房好些简单味道好的菜式,甚至京城菜式也有,大家吃得高高兴兴,又说笑了一阵就回去了。 王妈妈便是其中一人,她之前在一家大户人家做事,后来那家主人出了祸事,她的丈夫跟着主人也遭了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王妈妈伤心之余,回了自己家,后来儿子又病死了,公公婆婆嫌她是扫把星,把她赶出了家门。后来辗转了好多家主顾,都做不长,采青却一眼就看中了她。 顾卓寒点头,采青又道:“对了,那鲁县丞是什么来历,我看着她夫人像是个不好相与的。” 艾氏却一脸的兴奋,追问着:“夫人且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法子,可千万别吊着我们了。” “天,这是杭锦么?好亮好滑,若是做夏衫穿着该好看吧!”刘氏眼睛都移不开了,旁边阮氏也一直盯着瞧。 “嗯,这样吧,要不让岳父岳母他们也过来!你就轻松多了!”顾卓寒道。 另外几个妇人也跟着,看样子,她们两个是看艾氏的眼色,而鲁县丞夫人刘氏和魏典史夫人阮氏两个关系比较好。 采青也笑了,三月他们离开顾家村的时候,王翠莲已经很显怀了,还有一个月就该生了吧。于是道:“是啊,对了,我昨天去银楼订了赤金的平安锁和一对璎珞手环,另外让喜鹊她们缝了些小衣裳,过几天就该派人送过去了。” 喜鹊想了想,觉得也是,她们奶奶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场面,这样也无不可。 李同知夫人艾氏首先道:“顾大人年纪轻轻中了探花,消息早在整个楚地传遍了,后来听说金凤凰飞到咱们吉安,百姓们更是高兴,都说咱们吉安要腾达了。” 采青摇摇头,甩开这个问题,又问顾卓寒:“对了,你如今好歹做官了,能随意回乡去吗?” 顾卓寒笑道:“我一个小小知县,又不是封疆大吏,没那么多规矩,走亲访友,回乡省亲自然是可以的,皇上不是也提倡孝道么?” 采青想想也是,两人便商议,先送东西回去,过后这边上了轨道,再回去看看,当初殿试中了也只是送了信回去,不知道两家人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紫琅文学) ------------ 第八十九章 微服私访 种地的事情提上了日程,采青便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起来,顾卓寒七日一休沐,就带她去城外走走。 楚地比蜀地地势更平坦些,气候和土壤都差不多,采青想,索性直接发展桃树算了,上次听沈逍遥说过,楚地似乎也有桃树,可是没有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不然也能省些事儿。 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见到桃树苗,采青便修了一封家书,让二狗送回去,顺便让他回去问问家里对如花的态度。 “老蚌生珠,羞死人了,奇妙什么?”王翠莲始终还是有些难为情,连淑娥道:“这是你的福气,往后,你等着享福吧!” 王翠莲笑笑:“听说二狗送了信回来,怎么说的?” 王翠莲的话然连淑娥松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采青都是顾家的人了,若是顾家不允许她出来做事,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不希望女儿吃亏,到时候夹在中间受气就不好了。 将契约折好交给喜鹊,采青对吕胜道:“吕员外,若是令郎愿意,可以在我这里某个差事,一是可以做工还债,还可以养活他自己完全没问题。” 反正,将来她能赚的远远超过这五千两银子,能为顾卓寒治下的百姓做点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二狗还在前面下东西呢,马上就进来回话,你等等啊!” “二狗,你终于回来了!”二狗娘上下打量他,见他穿着打扮与在村里的时候明显好得多,便带了笑意,问长问短起来。 “我看我媳妇儿到底生了什么七窍玲珑心,这么善良,百姓受苦,本是我这县令的事情,却让我财大气粗的媳妇儿出手解决了,为夫我自惭形秽啊!” 吕胜不知道顾卓寒的身份,跟采青谈起价钱来。 “采青那孩子是个能干的,听说皇上都提起她来了呢。亲家母,你们还要多担待点,不要误了我们孙子就行。” 吕胜欣喜若狂,二十两银子一亩,这足够普通老百姓一两年的生活了,他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就要向采青鞠躬,采青连忙命人扶住他。 “你就是郁夫人?”吕胜虽疑惑,还是出声问。 很快,二狗就进来了,比起走的时候,看着精神了些,穿着也体面了,像个城里掌柜的。 二狗得了这个差事,喜出望外,保证完成任务。末了又把如花拉到一旁,激动得要去抓她的手,却被如花用力甩开了。 “给两位夫人请安!”二狗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顾卓烟捂嘴笑道:“二狗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的了?” “爷还没有回来,我去书房看看!”采青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你去做点夜宵过来,这么晚了,该饿了!” “好,娘都依你,往后,你自己看着办吧!”二狗娘说着,还是给他准备了不少的茶水,八卦地看着儿子:“卓寒真有那么厉害?不会骗人的吧!” 吕胜很是诚恳,眼里的急切流露着对儿子的担忧,那赌坊管事放话说了,如果半个月内凑不出五千两,一天砍掉他儿子一根手指头。若不是为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变卖土地。 本来顾卓寒姓顾,该称采青为顾夫人,但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子一方若是地位比丈夫高,或者有所仪仗,也可以称呼自己娘家的姓氏,吕胜唤一声郁夫人,便是对采青十分的尊重了。 起身披衣,喜鹊还在外间候着,听见里间的响动,连忙进来道:“奶奶,你还没有睡吗?” 王翠莲叹道:“看来,卓寒真的是当官了!”连淑娥点头,算是接受了,她家里下人比较多,比王翠莲习惯得快。 吕胜如风中残年,采青能做的便是将价格给足,请了中人,签订了契约,当着许多人的面付了银子,吕胜手中十顷良田便是采青的了。 “那你盯着我看干嘛?” 回到县衙,顾卓寒一直都盯着自己媳妇儿看,采青忍不住推开他,嗔怪道:“看猴戏呢?再看要收钱了啊?” “田地还算肥沃,就在吕家集城门外,本来值不了五千两,但是我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夫人你高抬贵手,不要太过为难于我,除了地,这宅子也还值些钱,夫人你行行好,也一并买了吧。”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怀了,知道轻重!”王翠莲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看重,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你想好了?我以后还是要跟着采青的,你娘会同意?”如花并不抱什么希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狗娘的势利眼没那么容易改变。 吕胜点头,打量了片刻,见采青如此年轻,微微迟疑了片刻,还是将二人请进了家里。 话到了嘴边还未说,郁樟和连淑娥就进门了,顾锋陪郁樟去了书房下棋,郁樟的棋艺很不错,但顾峰本就是个粗人,虽说也会,但总是被杀的片甲不留,饶是如此,两人做了亲家之后,还是常常在一起对弈。 连淑娥看着王翠莲圆滚滚的肚皮,笑道:“该是个皮实的小子,卓烟啊,你马上就有一个小地弟了,真是奇妙!”zVXC。 二狗讪讪地摸摸头,笑道:“我瞧沈府的下人都是这样的,如今我跟着卓寒和采青,这些礼数不可少,不然,底下的人看着,没有规矩可不行。” 喜鹊站着没动,采青发现她神色不对,奇怪道:“怎么了?” 前几日顾卓寒问过二狗,才知道两人早看对眼了,所以当初如花娘瞧着有些眉目,才会在二狗娘面前透了一句口风,没想到她眼皮子浅,生生掐断了两个有情人,不然,也不用二狗跟着辗转去了京城,又跟到了吉安。 于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守候着,有时候采青都睡了一觉,旁边的位置还是凉的,心里说不上个什么滋味,以前没有做官的时候,他们过得那么恣意,什么烦恼都没有,这才刚来,他就忙成这样,将来可有他受的了。楚发桃势。 “好了,快告诉我们,信里都写了些什么?”连淑娥最关心这个问题。“是啊,还跟以前一样,就唤婶子!”连淑娥笑道。 听说了吕胜的遭遇,顾卓寒很是心寒,他那儿子吕梁,沾染上的是楚地的一霸,楚郡王,那赌坊便是他开的,就连楚郡的郡守也对他礼遇有加,蚂蚁撼不动大树,而且,又不在他治下的吉安,他就是有心帮助一二也无从着手。 “这是自然,二狗,我们回去就准备,你什么时候启程?”连淑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二狗连忙道:“这次回来还有些事情要办,再说吉安那边还没找到地,所以不急。” 二狗娘早就在堂屋门口候着,脖子都伸长了,等看到二狗的影子,连忙出去迎着,眼里泪水都流出来了。 王翠莲已经快要临盆,肚子鼓得厉害,顾峰生怕她摔了,不时提心吊胆地护着她。 如花这才露了笑脸,二狗喜滋滋地走了。 “您就是吕员外?”采青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消瘦的老头,有些诧异。 “如花,我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用大花轿来迎你,保管你风风光光地。”二狗憨憨地笑着,对如花保证道。 如花看着还顺眼,关键是,屁股大应该是个好生养的。将来他家才能跟着沾沾光。 “他们有心了!”王翠莲拿起那副平安锁和手环,眼里竟然湿润了。 两人便没有多问,二狗又将事情说得仔仔细细,才告辞回了自己家。 那边采青和顾卓寒两个,也纷纷在忙碌着,今日,顾卓寒换了常服,带着采青来了一个较远的镇子,叫吕家集,找到一个名叫吕胜的人。 自那以后,顾卓寒书房的灯亮得久了些,采青知道是那吕员外的事情给了他触动,的确,作为父母官,却无法保护自己的百姓,心里多少是懊恼的吧。 “孩子,你哥哥嫂子都不会忘了我们,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万事不可强求,知道吗?”王翠莲叮嘱道。 “小财迷!”顾卓寒拍了下她的手,“方才买地的时候那么爽快,要是换了别人,能买两百亩了,这会儿跟我伸手要钱,败家媳妇儿!” 二狗让人将东西抬进来道:“禀两位婶子,这是采青张罗着回来的,这里是给小少爷打的平安锁和璎珞手环,还有几套小衣裳,并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些搜罗来的稀奇物件,淑娥婶子那一份派人送到郁宅去了。” 最近一次,吕梁越发地变本加厉,这次输掉了五千两银子,没有钱还债,人就被扣在了赌坊。吕胜听到这个消息,吕胜气得一病不起,若不是念着将儿子赎出来,他说不定早一命呜呼了,死了都没脸下去见亡妻。 吕胜开始跟他们将自己家的遭遇。 顾卓寒不做声,王翠莲轻叹一声,自家女儿心中那点小心思,她早就心知肚明,此刻少不得提醒着。 采青平常也如此介绍自己,毕竟,顾卓寒是一县父母官,称顾夫人有些利用职务之便的嫌疑,郁夫人倒还好用一些。 “娘,做官的是卓寒,不是你儿子,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二狗娘被他噎得没有话说,稍后道“娘,儿子一定要跟如花成亲!” “哼,既然知道,往后待我好点,不然,我可不饶你!”采青顺着梯子往上爬,顾卓寒一脸的苦笑:“媳妇儿,我伺候得你还不好么?是要揉肩,还是捏腿呢?”一副狗-腿的样子,惹得采青又伸手去挠他,两人笑闹成一团。 吕胜家有一百亩田地,房子也很大,多年前也是殷实之家。可是如今,儿子吕梁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嗜赌成性,家中的银子挥霍一空,原本值钱的东西早被他变卖了,现在看着很有些空旷。 “娘,哥哥真的做官了吗?他会不会忘了我们啊?”顾卓烟眉间笼着轻愁,轻轻地替她捶着腿。 吕胜带采青巡视了地里,都种着稻子,一片绿油油的,等九月收获之后,这片地就可以种上自己的作物了,采青觉得干劲儿十足,虽然给出去的价格有些偏高,但是顾卓寒是这里的知县,只能高不能低,不然,被人说闲话的,况且,这样能帮人一次,她也很有成就感。 吕胜激动得有些发颤,连声道:“夫人宅心仁厚,老天爷会保佑你的!” “采青说要在那边也办个桃林,让婶子回去备些树苗,过些日子就运过去。” “亲家,二狗回来了!”郁樟夫妻一同来了,顾峰连忙出去迎接,顾卓烟忙着上了茶,在王翠莲身边坐了。 “这次我娘也急了,不然我哪里嫩那么容易跟你们到京城去?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等着,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二狗看了她一眼,“娘,以后儿子也跟着卓寒干,我和如花的事?” 顾家村,顾家和郁家一家早已得了信儿,知道顾卓寒中了探花,而且外放的地方正好就在楚地,隔清远县只有一天的路程,高兴极了。 吕胜感激得跟什么似的,本来,这些银子只够赎人,可郁夫人已经很高的价格了,他再不好多要,将来儿子赎回来了,却没有了田地,生存都困难,想不到这郁夫人如此通情达理,连忙躬身致谢。 王翠莲和连淑娥相视一眼,不由得笑了。 采青心中动容,便道:“这样吧,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一亩,一百亩地就是二千两,这宅子值个八百两,总共是二千八百两,我给你五千两赎人,欠下的二千二百两,吕员外你立个字据,签字画押,往后就让你儿子来还如何?” “算了,娘说多错多,你要怎么样就随你吧!”二狗娘不像以往那样坚决反对,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采青今日发达了,光从地里帮了几天忙的,都领到了好茶,所以并不担心他们会亏了自己。 “奶奶,爷,他还没有回来呢!”喜鹊支支吾吾说完,看着采青变了的脸色,紧张极了。 —————— 今天三更,总共一万二千字,看在这么给力的字数上,还有,现在凌晨一点十分,梅花还在码字,亲爱滴们,要顶起哟! (紫琅文学) ------------ 第九十章 胆大包天的小顾 采青脸色刷地白了:“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喜鹊呐呐道:“快子时了,阿山先前回来了,说、说爷去了郡城……” “郡城?”采青狐疑道:“去郡城干什么?莫非是为了吕梁的事?” 采青正想这事呢,于是笑道:“可不是,两位夫人到了此处,就这样走了,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采青又看向一旁的年轻女子,眼睛一亮:“这莫不是珍珠姐姐?可是巧了,看这富贵逼人的样子,我还怕认错了呢!”zVXC。 这时候,外面王妈妈来报:“奶奶,爷让人送信来,说今晚要在嘉兴楼宴请祝大人和牛大人,请奶奶陪同两位夫人一同前去。” 祝夫人点头:“才接了调令,派了江南州府一个通判之职,不久就要上任去了,这不才在离开前出来访友,故土难离啊!” 喜鹊服侍着采青梳洗完毕,就听王妈妈进来回话。 “哦,奶奶,您洗好了?”莲儿忙端了水,略微有些慌张地出了门去,留下愕然的二人。 “怎么受伤了?”采青触目心惊,顾卓寒会不会也? 采青先跟祝夫人说了几句,总算是看到她了,她脸上便有了丝得意,鼻子里哼了一声。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要顾卓寒没事就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喜鹊,你多瞧着她些,这丫头没你沉得住气。”采青皱眉将帕子递给喜鹊,莲儿那丫头心性儿没有喜鹊好,看来,过得去的就只有那身厨艺而已。 喜鹊连忙接过采青手中的帕子,急道:“奶奶,我再去打水吧,莲儿她像是有些不舒服,您别见怪!”这个该死的莲儿,怎么会出这样的错啊!她心里骂死了,莲儿可是她像奶奶举荐的人,奶奶不会怪她吧。 采青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她噤声,喜鹊连忙机灵地住了口,方才她是太过担忧,这会儿有了主心骨,总算是回过神来。 喜鹊将采青给她的一个玉白瓷瓶打开,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喜鹊瞪了眼阿山,狠狠道:“还不快点脱衣裳,还要我伺候你吗?” 她气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拿手指着阿山。 阿山如今是顾卓寒的贴身小厮,今晚因为回来报信,就歇在了顾卓寒书房不远的小房子里,采青到的时候,屋里还亮着灯,看来还没睡下。 “媳妇儿,你相公我长得俊么?”顾卓寒的声音里含着戏谑,却并未睁开眼。 喜鹊道:“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说着弯下腰就要替他解开,那白布打成了死结,根本解不开,又拿桌上的匕首划拉了几下才划破。 顾卓寒一口含住,让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 “这是要高升了呢,可是喜事,夫人怎么还愁起来。不知新来的父母官是哪位?”采青想,不会是李珍珠的那个丈夫吧,可不是好事。 喜鹊低头,采青心道不好,如果是为了吕梁,势必得跟那位霸王起冲突,人家位高权重,连郡守都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一个小小的知县算个啥? 忽然,采青发觉身边有人,连忙睁开眼一看,却见顾卓寒好好地躺在她身边,身着最常穿的那件白色中衣,睡得正沉。 她那小模样像是打翻了几坛子陈年老醋,顾卓寒将她在怀里紧了紧,亲了她一口道:“放心,你男人不是采花贼!再说,就算是,家里有这么一朵芳香四溢的花儿,每天都采不够,绝对不会跑外面去采!” 采青将人请进了后面女眷住的院子,跟祝夫人在主位上一左一右地坐了,又请李珍珠落座,便不再理会她,只顾与祝夫人说话。 祝夫人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这么多年了,采青还提起那件事,看来是个念旧之人,便起了结交之心。 李珍珠脸上神色变了几变,她跟祝夫人关系一直挺好,可是如今这话让她下不来台,来这里是祝夫人提的,说是多走动走动,对她夫君的仕途有好处,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压根儿就不想来,看着郁采青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的嫉妒和恨意噌噌地往上涨,手心被掐得生疼,才回过神来,对采青微微福了福身。 “我,还有奶奶!”喜鹊低声道。 阿山见事情瞒不住,只好道:“是,昨天爷得到消息,那赌坊本来说给吕胜半个月之期,可是昨天不知为何加了价,还故意剁了吕梁一截手指,吕胜急得晕了过去。” 喜鹊立即应了,这件事太严重,她虽年纪不大,却见多了残忍的一面。之前没跟着采青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过一个姐妹被人牙子打死的,吕梁的事情让她想起当时的事,暗自庆幸自己遇上了两个善良又厉害的主子,打定主意往后一定要对主子忠心。 采青点头笑了:“说起这个,还得感谢祝大人跟夫人呢,上次亲自派了人送夫君回乡,可见大人爱才之心,采青这里替夫君谢过二位了!” 喜鹊上去轻轻敲了敲门,屋里灯忽然灭了,没有一点儿响动。 “奶奶,爷没事,我是自己不小心,中了机关。”阿山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因为挪动身子,明显痛得厉害,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了。 换上一袭轻便随意的夏衫,采青带着王妈妈和喜鹊去了前面,莲儿正张罗着茶水点心,跑前跑后的却步履从容。那边李珍珠跟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就站起身,采青迎了过去,笑吟吟地问:“可是祝夫人来了,失敬啊!” 采青笑了,仰慕?那倒是,恐怕是那县丞夫人李珍珠吧,她自小就很仰慕顾卓寒的。 采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会中了机关了,你们去那郡王府了吗?” “别急嘛!伺候我媳妇儿要紧!”说完在她睫毛上轻吻了下,顺着鼻尖来到红滟滟的樱唇,此时一张一合的,像是无声的邀请。 她这话说的随意,祝夫人听了很是亲切,笑道:“顾夫人这话说的,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贫嘴!”采青啐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胆大包天,竟敢去虎口拔牙,小心自己的小命!” 阿山伸手去解那打好的结,不小心碰到了伤处,疼得嘶地抽了口气。 “这么晚了……”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采青一阵后怕,对着他胸膛一阵捶打,之后恶狠狠地质问:“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次日一早,采青就睡不着了,昨晚虽忙到那么晚,之后因为担心也一直睡睡醒醒的,每次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位置,都是一片冰凉。 采青暗暗舒了口气,只要不是牛县丞就好,不然她老家那些产业可就要遇到阻碍了。 采青沉声道:“不许胡说,走,去看看阿山!” “祝知县?他来这边干什么?” “夫人说的是,采青妹妹,没想到你是个有福之人,咱们好久不见,今日可是有缘啊!”李珍珠强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顾卓寒见她已经知道了,索性全盘托出,最后道:“看来真的不能做坏事啊,阿山那么机灵的,竟然被你盘问出来了!” 过了会儿,灯又亮了,房门打开,采青和喜鹊进了屋,窄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什么都藏不住,因此,地上还带着血的衣裳一览无余。 呃,功课?采青脑子转不过弯来,待被某人大力扑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说的功课是什么,可是为时已晚,已经被化身为狼的某人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只好委屈地抬眼望他:“时辰不早了,你还要去衙门啊!” “奶奶,清远县那边的祝知县夫人来了!” 祝夫人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久,见她却不领情,便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索性不再理她,拉着采青的手热情地寒暄着。 采青噌地站起来:“胡闹!做事也要量力而为,你们真是……” “祝知县过来访友,听说那边的县丞夫人跟您和爷相识,说仰慕爷探花郎的风采,特意来拜会!” “莲儿,你还愣着干嘛?奶奶叫你呢!”喜鹊拉了她衣袖,低声道。 采青让她再敲,接着传来阿山警觉地低声问:“谁?” 祝夫人便道:“牛夫人,顾大人可是新科探花,虽然如今屈居县令之职,将来可是无可限量,你跟夫人既然是同乡,往后可得走得近一些,我总是不会害你!” 想起他还受着伤,便对喜鹊道:“先替他上药,再审问!” “好,我马上就去。”若单是李珍珠,自然用不着她堂堂县令夫人出面,可是那边的县令夫人也已通过来了,不出去就怠慢了。顾卓寒跟祝知县同朝为官,得罪了总是不好,现如今看着没什么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了。 祝夫人一脸的笑意,虽然上了年纪保养得却极好,肤色白净,看着很是精神。 “媳妇儿,为夫任你处罚可好?”顾卓寒嬉皮笑脸道,说着又凑到她耳边,“昨晚的功课还没做呢,都是为夫的错,现在立马补上!” 喜鹊偷偷觑了她一眼,小声道:“奶奶,阿山受了伤,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却不说,不知道爷他……” 采青连忙缩回手,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顾卓寒笑吟吟地看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里。 这丫头该有多好的命啊,什么都不懂,偏奶奶还这么器重她,许多时候,自己都不能近前,只有她跟前跟后的,害她偶尔心里小小地嫉妒一下。干霸起是。 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喜鹊有些奇怪,不过聪明的没有做声,跟莲儿一起端了水盆进去。 “顾探花真是年轻有为,我们老爷每每提起,都觉得面上有光,往后回了家乡,可得多走动走动。” “行了!”喜鹊站起身,站到采青身后。 李珍珠方才跟祝夫人站在一起,以为采青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却被晾在一旁,很有些尴尬。 “是啊,清远可是个好地方,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想着再来见见顾探花,往后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她的话里微微有些感伤,采青道:“大人莫不是高升了?” 采青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神情十分安详,跟以往每天早晨看到的一样,采青眨了眨眼,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梦一般。 “害我提心吊胆了一夜,说,该如何罚你!”李珍珠在下面坐着,没人跟她说话,她一口茶一口点心,待到两人说完了话,她灌了一肚子水,吃了一肚子点心,也受了一肚子气,等祝夫人说走的时候,连忙起身往外走。 喜鹊和莲儿听见房里有了动静,连忙上去敲门,过了好一阵,门才从里面打开,顾卓寒已经穿戴整齐了,脸上神清气爽。 将药粉倒在伤口,血渐渐凝固,不再冒出来,喜鹊这才捡起那块布,已经浸透了,想了想扔在地上,将自己的手帕给他包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哦!”阿山被她一吼,连忙将鞋子脱下,挽起一截裤腿,小腿就简单地用一截白布扎住,却并未成功止住血,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这件事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王妈妈和莲儿他们近身伺候的都不知道。毕竟,惹上了楚郡王,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阿山和喜鹊都紧紧地闭上了嘴。 祝夫人看了眼李珍珠,道:“听说是一个二甲进士,跟顾探花同年。” 采青站起来,深深地看了眼阿山,对喜鹊道:“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清楚了?” 屋里飘散着一股暧昧的气味,莲儿脸有些微红,她虽然年岁不大,却已经晓事了,瞧喜鹊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儿,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你们就偷偷摸摸打算把人偷出来?”采青挑眉看他,阿山诺诺应了,低下了头。“现在,那吕梁被爷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吕胜醒了,带着儿子连夜离开了楚郡!” 李珍珠极不情愿,却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二人去了嘉兴楼。 ———— 亲爱滴,还有一更,五点左右送上。码字去也,啦啦啦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九十一章 我是悍妇我光荣 因为祝夫人和李珍珠都有两贴身丫鬟伺候,采青便叫人备三辆车来,李珍珠却道:“采青妹妹,我们好久没说说话了,要不祝夫人一辆车,我们两个一辆,你说怎样?” 她既然提出了,采青总不好拒绝,便跟她坐了一辆车,李珍珠有两个贴身婢女,人多了显得很是有些拥挤。 李珍珠便对喜鹊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我的手包忘了拿,这位姑娘,麻烦你去帮我找找好吗?” “媳妇儿,我也不知道祝大人会那样,而且,我没让那女的近身,你也看见了啊。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了?”委屈的控诉,就希望床上的女王判他一个缓刑,先让他尚了床再说。 手握成拳头,侧过身子跟身边一个丫鬟低语了句,李珍珠便笑着往自家丈夫那边走去,柔荑搭上他的手臂,身子往男人身上歪,两人交头接耳,小声地调-笑着。 李珍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一千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郁采青遮掩随意地就给了她,一点心痛的意思都没有,这无疑像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到她脸上。本想扔到她脸上,可又舍不得,伸手接了银票,心里堵得不行。 祝夫人伸手去拉采青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口气十分道:“往后祝大人去了江南,那里可是个富庶的地方,祝大人一路走好!” 这话说的,一个大男人,让两个年轻姑娘扶回府去,傻子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这就是变相地送人了。 采青看都没看,接过来随手抽了几张递给李珍珠道:“珍珠姐姐,真是抱歉,那手包找不到了,这就当是我赔给你的,若是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采青心里那个懊悔,她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子亲了嘴? 采青抬眼,在座四人脸色均变了,又伸手在顾卓寒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看到他紧皱着眉头,却又不敢声张的模样,心里才舒坦了些。 “啊啊啊”可怜的自己说不来话,表达不清楚。那么个小不点,她才不要做他的媳妇儿呢。 祝大人歉意道:“顾大人真的醉了,这样吧,顾夫人,让内人的丫鬟扶大人回府吧。” 凭什么,郁采青就能在她面前笑得这般恣意,而自己呢,还得替她收拾烂摊子。牛县丞那个老货,贼眉鼠眼的,年纪又大,偏还好色成性,这一次出来,还随身带着两个新得的漂亮丫头呢,听说准备今天晚上开苞。 “跑哪里去了?这么久才来?牛夫人的手包呢,不会藏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吧,找了这半天!”采青怒吼一声。“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话没说完,嘴巴张成了“O”形。 顾卓寒心里一喜,没把他赶出去就好,等她睡熟了再见机行事! “奶奶息怒,奴婢让人找了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手包,请奶奶责罚!”喜鹊委屈极了,那牛夫人一定是故意支开她,可是她既然那样说了,自己这气就得受,只希望奶奶知道她用心,不要太过为难自己才好。 不过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祝县令等人还直盯着他们两个看呢,她并非动物园里表演的猴子,于是便吩咐道:“喜鹊,去看看那伙计怎么还没来,祝大人和夫人该乏了!” 祝县令以为她默许了,忙吩咐身后立着的两个俏婢道:“还不过来扶顾大人?” 顾卓寒站起身打了个揖道:“真的醉了,两位大人,虽然说尽地主之谊,但我这番舍命陪君子也算是到底了,再也不能喝了!” 这时,喜鹊已经回来了,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叠银票:“二管事说,怕钱不够,这里是两千两银票!” “没说你做错了,老娘就是心里不爽!”采青恨恨道,看窗边有一个矮榻,指着对他道:“那榻上睡着凉快些,你今晚就睡那里吧!” “奶奶,出什么事了?”喜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后面跟着阿山,见采青扶着顾卓寒,阿山连忙上去扶他坐下,喜鹊关心地询问。 心里那个憋屈啊,他明明第一时间将人推开了,可还是惹怒了这位太后,原想着说几句好话哄哄就好,却遭到这样残酷的刑罚,他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李珍珠最后下车,自然看见了两人亲密的样子,顾卓寒却根本没有往她这边看,只顾着采青一人,瞧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衣袖下将手中的帕子扭得死紧。 一阵觥筹交错,相谈甚欢,酒过三巡,牛县丞便有些不胜酒力,举起手中的酒杯就道:“顾大人可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来,敬你一杯!” 于是乖乖地去了榻上,衣裳也没有褪去,就那样和衣而睡了,没一会儿工夫,就听见沉稳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 采青又转向祝夫人,客气道:“方才夫君不小心,伤了那位姑娘,这点银子就算我们表示的一点汤药费吧!”zVXC。 “不不不——” 采青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胡说,我怎么会?” 碍着喜鹊在一旁伺候,顾卓寒只能干着急,好不容易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采青尚了床,顾卓寒实在没有办法,心一沉,涎着脸挨上去,就要去抱自己的媳妇儿。 两个人声音娇滴滴的,采青心中一阵恶寒,早就知道难免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她还是心火直冒,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可是她的地盘,有人就想来整这些幺蛾子。 “我什么时候说不生气了?” 祝牛二人心中有鬼,哪里会计较那么多,采青又道:“已经替几位准备了嘉兴楼最好的客房,过一阵丫鬟送了东西过来,就请好好歇歇吧,往后若有机会再叙旧!” 顾卓寒却丝毫不顾她的意愿,甚至还邪邪地一笑,就像现在某个时候一样,凑上自己嘴巴一亲:“嘿嘿,这是我的记号,以后不许别人再亲你哦!” 一夜好梦,采青甚至梦见了小时候跟顾卓寒过家家,那时候她刚刚穿来不久,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被顾卓寒拉着过家家。说多得要。 亏她先还起了结交之心,这么一来,她势必要得罪人了。 祝县令脸上有些讪讪地,正好说些什么,顾卓寒忽然站直了身子,推开阿山怒吼道:“哪里来的狐媚东西,一身馊水味,也敢往爷身上扑,滚开!”抬头瞧见采青就在旁边,挨上去讨好地哄着:“媳妇儿,你莫生气啊,呵呵!你相公才不会让别的女人挨一下呢!” 昨晚,那两片嘴唇那么温热,呼吸声也记忆犹新,她怎么就直觉是在梦里呢?难道,昨晚根本就不是做梦,他真的在亲自己? “大人,您喝醉了,奴家扶您回去吧!”其中一个身穿黄衫的婢女眼明手快些,伸手就要去扶顾卓寒的胳膊,那红衣女子见她抢到自己前面,也毫不示弱地折到另一边,也要去扶顾卓寒。 “啧啧,顾探花,这可是你的地盘,还怕我们外人吃了你夫人不成?”祝夫人笑着打趣道。 采青推开他站好,嗔怪地瞥他一眼,这厮怎么也不分一下场合,还有外人在呢。 采青瘪瘪嘴,真是一根筋,她还生气着呢,竟然就睡着了! 采青眼神微眯了眯,因为有女眷,阿山没有跟来,喜鹊这么晚了也还没到,如今祝大人和牛县丞相继劝顾卓寒的酒,分明就是要将人灌醉。 “嗷嗷嗷~~~” 两个女子都是妙龄少女,生得十分标致,听到祝县令的话,又扫了眼牛县丞,眼里露出了喜色,连忙上前来要扶顾卓寒。 嘉兴楼,是吉安县最大的酒楼之一,跟沈记的天下酒楼不相上下。出于心里那点子不可为外人道的小心思,顾卓寒自然不会选天下酒楼,他反而恨不得沈家人全部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才好,哪里会主动找上门去。 “想起来了?”顾卓寒挑眉,“而且,不是我自己上来的,是你叫我的!” 怒火攻心,正欲发作,就见那黄衫女子的手还未触到顾卓寒的衣角,顾卓寒身子忽然一偏,就把她甩到墙边的地上,连声呼痛,半天爬不起来。 采青陪着祝夫人来的时候,顾卓寒正在大门处等着,瞧见马车停下,顾卓寒走下台阶,见采青下了车,笑着上去扶她。 “顾卓寒,顾卓寒!你一直叫来着!”他满意地勾起唇,下一刻忽然暧昧起来,凑近她耳边吹气:“既然不生气了,那么,把昨晚的功课做了吧!” 采青脸上飞上一阵红霞,这厮至于这么恶心吗,他是要让自己背上悍妇的恶名吗?不过,她倒不在乎这个头衔,若是能将蜜蜂苍蝇全都赶走,倒是蛮有用的! 红衣女子尴尬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只好垂着头出去了。 这时,红衣女子才带着一名伙计进来,就见众人起身往外走,顾卓寒还一个劲儿地跟采青说着好话,心中一阵讶异。 “青菜,你是我媳妇儿,记住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一个手包而已,就算牛夫人的包是金子做的,难道你奶奶我还缺那几个钱么,去,叫二管事去那里支一千两银子,就当我跟牛夫人赔罪了!连个东西都找不到,回去了再发落你们!” 采青一番话连珠炮似的,喜鹊忙应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采青歉意地向祝县令和牛县丞道:“夫君不胜酒力,今日实在是醉了,未尽好地主的本分,还请二位大人海涵。” 心里提防着,还是吩咐喜鹊,找到以后送到嘉兴楼来,就让车夫赶车走了。 采青看顾卓寒眼神已经有些微眯,知道他有点醉了,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伙计知道这里是顾大人的客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几人去了后面的客房,采青才拖着顾卓寒往外面走。喜鹊和阿山想要上前帮忙,顾卓寒偷偷驶来的眼神骇了回去,不敢再近前来。 醒来的时候,采青发现自己竟然又在某人怀里,慌不迭地挪开身子,却又被大手捞了过去。 祝县令等祝夫人走上前来,六个人一同随着伙计上了二楼。 她倒想看看他们要唱什么戏,于是没有动,不置可否地看着。 “媳妇儿,你不生气了,还要赶我啊?”顾卓寒箍住她,不让她离开分毫。 说完,仰脖就灌,酒杯倒转过来,饮得一滴不剩。 采青耳边麻麻痒痒的,反射性地缩了下脖子,顾卓寒再不迟疑,一个翻身压下,采青腿被压住,双拳不敌四手,很悲催地又被吃干抹净了…… 采青奇怪地看了眼李珍珠,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好好!”两人都应了,顾卓寒才抬起手,都有些打颤了。 “昨天晚上,我们亲亲的时候,你亲口说的!”顾卓寒一脸得意地宣布。 “离我远点!”河东狮一吼,扬起一脚,某人果断地被踹下了床,顾卓寒苦着一张脸,他有好久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了,每天夜里抱着媳妇儿软软的身体,就算有时候他索求得过了,她也总是半推半就,哪里像此刻这样,怒瞪着一双杏眼,一副生人勿扰的架势? “顾卓寒……酸秀才?”唤了两声,没有回应,采青将灯一灭,也躺下睡了,翻来覆去烙了好一阵饼,总算见了周公,沉沉睡去了。 今晚这插曲一出,采青心里极不舒服,想着顾卓寒可能会再遇到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过分的事情,她心里梗得难受,虽然罪魁祸首说尽了好话,她还是一脸爱理不理,阴着一张脸,顾卓寒十八般武艺使了十七种花样,就是没敢扑上去,他深深了解,如果他敢,以后将会有无尽的苦头。 “哎呀,这姑娘怎么了?地上滑了么?真是,这娇滴滴的姑娘家,摔坏了可怎么是好?”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不动声色地将另一个红衣女子挤到一旁,指着她吩咐,“你去叫掌柜的来,连个伺候酒水的伙计都没有,我可饶不了他!” 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想,为什么她记得自己在亲亲,可是却不知道那是真实的,不然,她一定一个利落的飞毛腿,让他潇洒地再来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 一万二完成鸟! (紫琅文学) ------------ 第九十二章 再回顾家村 “奶奶,门口有个姑娘,是昨天晚上那个穿红色衣衫的。”喜鹊进来悄悄地在采青耳边低语。 “哦?她想干什么?”采青手中的动作一顿,难道她还不死心? “不知道,我出去的时候,见她正哭哭啼啼地,似乎在求守门的衙差办什么事。”喜鹊鄙夷道。“昨晚还没看明白么,还敢上门来!” “你婆婆快生了,你娘去帮忙,我没什么事做,想着你们也该到了,就出来看看。”郁樟慈祥地看了看夫妻二人,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 “好像昨晚就一直在这里,今早小的换班,她就在这里了。” 采青笑得更欢,十三岁怎么了,这个时代,有些早熟的七八岁就什么都知道了呢,就像莲儿,倒是比喜鹊心思重得多。 “回夫人,那姑娘说要见大人,可是昨晚大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来后院打扰。小的便打发走了。”那衙差答。 采青噗嗤笑了:“你计划得倒是挺好,可是,你跟我说没用,还得如花点头才行!”屋里的人都笑了,喜鹊打趣道:“如花姐姐,你瞧桥二爷都高兴傻了!” 到了顾家,不见顾锋,王翠莲身边伺候的丫头喜梅出来,匆匆给众人行了礼:“亲家老爷,少爷,少奶奶,夫人、夫人要生了!老爷正在产房外候着,请各位主子见谅!” “不能开窗,不能开窗!产妇不能见风的!”一个稳婆急急地要去关窗户。 天气很热,不过好在路程不远,顾卓寒和采青寅时便动身启程,午后就到了顾家村。 王翠莲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一照做,肚子里是她的孩子,想到这个,浑身都有了劲儿。 喜鹊忙跟上,采青唤了王妈妈,一同出去了。 “恭喜顾老爷,是个小少爷!”稳婆也是吁了口大气,这顾家如今是官宦人家,可是得罪不起的,此时王翠莲终于顺利产下儿子,她总算放心了。 如花再不好意思,也不敢推开他一张脸红得就要滴血了,也不管采青她们在后面是什么样的表情,勉强站稳身子后,拖着二狗就往外走。 顾锋一脸的激动,脸部的肌肉都抽搐着,一把抓住顾卓寒的手:“卓寒,你有弟弟了!我终于有儿子了!” “阿山去书房了。”喜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这几日每次阿山一回来,莲儿就借故走开……” 郁樟在村头那棵大柳树下候着,夏季草木繁茂,柳枝长长的垂下,树荫下倒是凉爽,郁樟渗着汗,不时地擦一擦,跟着的善财也跟他差不多,旁边的顾严德对郁樟道:“老爷别急,送信的说寅时就动身,应该很快就到了。” 连淑娥上前来,母女两个一个撬开王翠莲的牙齿,一个舀了汤顺着她的齿缝流进去,虽然有溢出来的,好歹进去了些。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采青嗔道,促狭地看她一眼,“莫非,咱们喜鹊姑娘的惷心也动了?” 此刻见如花摔了,连忙上去扶起她,如花重心不稳,大半个身子都在二狗身上,一缕幽香扑鼻而来,二狗被突然的幸福袭击,顿时什么都忘了,不自觉地就伸手去抱手边软绵绵的身子。 顾卓寒跟采青颇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赶得这么巧,竟然就发作了。 采青忽然站起来“咱们出去看看!” 里面的人连声音都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倒是流得不很快,只是时间拖长了,精力迟早得耗尽,我先试试止血,得让夫人进食才行。” 采青心里一沉,只见几个婆子陆续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暗道不好。 “咦,人呢,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喜鹊嘀咕着,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屋里哄堂大笑,如花更是后面有鬼追着她似的,越跑越快,忽然脚下没注意,勾到了门槛,整个人就往地上倾。 只是,喜鹊身份低一些,可不敢喊他的绰号,底下的和外面的人都恭敬地称他一声桥二爷。 王妈妈已经替她止住了血,见王翠莲醒了,出声道:“夫人别急,照着我的话做,吸气——呼气——” “她什么时候来的?” “奶奶,我才不到十三岁,您怎么取笑我啊?”喜鹊不依。 “奶奶,桥二爷的好事不远了!”喜鹊笑嘻嘻地。 采青接了参汤,亲自坐到了床前,王翠莲已经筋疲力尽,汤已经喂不进去了。 “采青,我娘说了,等如花回去,她立马请媒人去提亲,再找个吉日把喜事办了!”二狗兴奋极了,眼睛里都冒着星星。 顾卓寒心里也着实担心,忙站起身跟着采青也进去了。 “爹!”采青唤了一声,顾锋回头,瞧见儿子儿媳,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采青连忙道;“那快进去吧。”说着拉了她一同进去。 王翠莲老脸微红,倒是遮住了些原先的苍白,握了连淑娥的手,眼里流下泪来:“亲家母,都是采青那孩子,不然……你养了个好女儿,我有福气……” “娘,怎么了?” 采青脸一红,“胡说什么?” “还不放开,成什么体统?”清脆的呵斥响起,二狗才大梦初醒,意识到不妥,触电般地松开手。 “娘,你醒了!”采青欣喜地发现,王翠莲微微转了转眼珠,叫道。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顾卓寒还是听懂了,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王妈妈道:“回奶奶,老奴以前也见识过一些,有些经验,可以试试。” 二狗被大家一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想说什么,却见如花跑了出去,就要跟上去。 “采青?你回来了?”王翠莲吃力地睁眼,忽然眉头紧皱,大概是下面很疼吧。 “爹,您怎么出来了?”采青掀开车帘,正好看到郁樟站在车前,连忙下车去。 喜梅大喜,如今府里夫人进了产房,老爷乱了阵脚,连个主心骨都没有,还好有亲家母在旁边张罗。这下少奶奶回来了,可算是安了她们的心。 很快,汤熬好了,顾卓寒亲自端去了产房,让人送了进去。 “是,奶奶!”两个人同时应了。 那边二狗已经下了车去见他的准丈人,两人一同往村里走。 采青带着喜鹊和王妈妈去了后面,顾卓寒坐立不安,郁樟道:“卓寒,你也去吧,外面我看着呢!” 王妈妈素来不太喜欢莲儿,口气是嗤之以鼻,采青知道她一向看人很准,便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连淑娥看她要哭,忙道:“你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哭。采青哪里懂这些,实在要谢啊,你就谢这位王妈妈吧!” 王妈妈去看稳婆那边,皱着眉道:“奶奶,大出血,人又昏过去了,恐怕——” 这话若细听下去,别人还以为是她生了孩子呢,这父子俩怎么说话都让人产生歧义呢? 隔日,二狗便回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他娘是同意他跟如花的婚事了。 喜鹊脸色有些难看,王妈妈在一旁道:“刚才进来的时候,莲儿忽然说厨房里忘了关火,让我们先来,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呢。” 一进屋,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采青被呛得胸口一阵气闷,屋子里窗户封得严严实实的,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袭来,好受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王翠莲开始吞咽,母女俩松了口气,连忙把一碗参汤陆续全灌了进去。 她闭了嘴,采青却明白了,沉默了片刻,道:“往后王妈妈多去厨房看着,莲儿一个小姑娘,总在那烟熏火燎的地方不太好。还有喜鹊,她想做什么不要拦着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顾锋摇头,“今早你娘起床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就开始不舒服了,邻村的郎中去了城里,让人去了镇上,可是这么久还都没回来!” 几人都一脸的焦急,顾卓寒道:“那你还不快去等着,多个人多把手也是好的!” 那稳婆被采青的气势压住,连忙噤声缩回手。 如花正好进来,听到这句话,立马羞红了脸,根本忘了有事要跟采青说,扭身跑了出去。 “娘,您在生孩子呢,快,加把劲!”她握住她的手,王翠莲猛然醒起,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生了!终于生了!”顾峰还站在廊下,死灰一般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快步来到产房门口,就见稳婆抱着个孩子出来。 接下来最急迫的事情便是回顾家村,一是王翠莲即将临盆,二是二狗的婚事可该操办了。顾卓寒衙门里还有些事情,三五天之后,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吩咐师爷看着,紧急的事情看着处理些,不要紧的暂先押着,等他回来后再办。 “可有请大夫?”顾卓寒皱着眉头,纵然他不知道生孩子的事情,那么多的血水也很触目惊心,里面一定遇到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远处有了动静,就见一辆马车转过山边,朝顾家村这边驶来。几人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顾卓寒笑了,拉着她就往外走:“这里有人伺候,快去洗洗,一定很难受。” 忽然失去支撑,如花身子直直往下坠,又要跟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了,二狗反应还算迅速,再次拉住她。 那稳婆被挤到一边,正手足无措,怕被主家怪上,听采青吩咐,立马奔了出去,生怕王翠莲一命呜呼了算到自己头上。 采青大惊,想了想对旁边的王妈妈道:“王妈妈,你可否进去瞧瞧?” 顾卓寒已经大步向她走来,握了她的手:“媳妇儿,你辛苦了!” “糟了!”采青暗呼一声,连忙顺着墙去找,希望她还没有走远。 这个时代医疗技术落后,就是小媳妇儿生孩子,也是在鬼门关里闯过来的,还不要说王翠莲这个高龄产妇,凶险系数可想而知。 产房里,王翠莲还算清醒,虚弱地张望着,连淑娥道:“亲家母,孩子抱出去了,亲家一直在外面守着,怎么也得让他看一眼啊!” 他可记得,他这个媳妇儿可是有洁癖的,听说数九寒天都坚持每天沐浴,今天赶了远路,又一番折腾,她肯定受不了。 “咦,莲儿呢?”采青忽然发现,这些日子似乎很少看到莲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另一个稳婆和下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事情被责罚,采青看见她的亲娘连淑娥正在床头,给已经昏迷了的王翠莲灌着汤水。 顾卓寒瞧见郁樟,大声喊:“爹,天儿热,上车来吧!”跳下车将他扶上去。 稳婆吓得腿直发软,哆嗦着道:“少、奶奶说,车上有老参,熬汤……” 采青此时正从产房出来,听见最后一句话,心里觉得怪怪的,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干正啼手。 “哇——哇——”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冲破重重阻隔,飞向天际。zVXC。 采青喝了口水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采青随手指了方才那个稳婆:“你去告诉老爷,车里有一支老参,找来熬了汤,快去!” 产房外的廊下,顾锋正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地来回踱步,身上的衫子早已经浸湿,他却兀自不知。 二狗的全名唤作周桥,排行第二,乡下人随意取个小名,后来二狗二狗地叫开了,周桥这个名字反倒少用。 “这么重的腥味,就是好人都被熏坏了!”采青推开窗户,沉下脸斩钉截铁道,“我是顾府的少奶奶,我说了算!”“那就拜托岳父大人了!” 走了有一阵子,却并未瞧见那女子的影子,采青诧异之余,也暂时放下了。 “王五,刚才这里那个姑娘呢?”采青问守门的衙差。 连淑娥见了采青有些诧异,却没有心思问其他的,口气有些低落:“刚刚晕了过去,我正喂她喝些糖水。” 采青知道她的意思,心里一惊,道:“能止住血吗?” 顾卓寒在外面等得心焦,见有人出来,一把拉住她就问:“怎么样了?” 王翠莲顺着她的眼睛看去,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妇人正在收拾着,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王翠莲一愣,眼前熟悉的眉眼与记忆中的重叠,情不自禁道:“你是——玉荷妹妹?” ———— 今天两更,第二更下午四点前送上,么么大家! (紫琅文学) ------------ 第九十三章 我们也来生个宝宝 王翠莲没想到,王妈妈竟然会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古故人,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其中,喜悦大过一切。 王妈妈点点头,显然也很有些激动,刚张张嘴要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采青暗道不妙,这厮床上的活动花样越来越多,此刻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样子,而自己就成了被他调|的良家女子。 什么都水到渠成了,内心激荡不已的两人,开始一次又一次的灵肉交融。 “无大碍,恭喜顾老爷!”那郎中也听说过,顾家出了个探花郎,对顾锋十分恭敬。 进来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郎中,眼神有些不大好,对连淑娥道:“刚生了产就下地了?快去床上躺着修养……” 连淑娥松了口气,将王翠莲的手放回被窝里,交代她好生歇息,便送了郎中出去。 “嗯!”顾卓寒埋头在山谷间辛勤耕耘。 “卓寒哥哥,相公,我错了!”她眨眨眼,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样子。 顾锋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再说什么,只说要他们注意身体,就往王翠莲房间去了。 采青见了,忍不住抿嘴笑了,顾卓寒见她这样,趁机道:“媳妇儿,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来玩玩?” “说些什么呢?卓烟,你还没看过小地弟吧,长得可爱极了。”采青笑道。顾卓烟就算是再不懂事,她也不会跟她为难。 “大夏天的,也不怕热着!”顾卓寒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陪她一同躺在床上。 顾锋抱着小婴儿轻轻抖着,眼里是为人父的欣喜,婴儿长得很结实,小胳膊小腿儿跟那藕节儿似的,沉甸甸的。一张小脸粉嘟嘟的,闭着一双小眼睛。大夫了点。 “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采青迅速离开他,一脚踢向他,“边儿去,不许挨着我!” 二狗娘想想也是,心里乐滋滋的,颠颠地回去张罗聘礼去了。 顾卓寒温柔地抚弄她的长发,笑道:“回到这里,感觉忽然又回到了我们新婚那日,挑开盖头,你的脸是那么美,虽然早认识十几年了,还是让我狠狠惊艳了一次。” 采青道:“还要去二狗家,他跟如花的事要早些定下来,到时候跟我们一起走。” 注视着屋里家具上张贴着的红双喜,顾卓寒低低地笑了。 顾锋欢喜极了,命人重重赏了喜钱,见者有份,然后亲自陪同郎中去开了药方,又让人跟着去抓药,然后就抱着儿子不撒手。 顾卓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了触他的小脸,小家伙眉头一皱,哇啦哇啦地嚎起来,顾卓烟连忙缩回手:“你别哭,别哭啊!” 顾卓烟见采青和顾卓寒来了,有些不情愿地福了福身,小声道:“大嫂,谢谢你!”今天早上,王翠莲动了胎气,顾锋派人去请郎中,她自告奋勇地去了,谁知邻村的郎中不在,她连忙急急地又赶去了镇子上,今日逢集,那些郎中都不愿意过早离开,直到快午时了,才请到了一个老郎中。 连淑娥转进屏风将连淑娥的手腕伸出来,老郎中切了许久脉,才道:“身子有点虚弱,并无大碍,失血过多,好好补补便是。” “好可爱!”顾卓烟不由叹道,“弟弟,我是你姐姐,看我这边!” “姑娘,小少爷刚生下来,还看不见东西!”一个婆子在一旁笑道。 下午二狗一家过来了,见了采青,二狗娘态度热情得不行,恭维了好一阵,最后道:“采青啊,我们二狗往后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不对的,你教训就是!” 顾卓寒鼻头一酸,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那里擂鼓般的心跳令采青心中十分安定,就听他盟誓般的声音响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连淑娥立马红了脸:“不是我……”连忙让在一旁。 “呸!孩子是生来玩的么?”采青赏了他一记白眼,这厮的想法这怪,再说她生的孩子,要玩也是她先玩呢。 顾卓寒哪里肯依,嬉笑着就要扑上去,采青忽然举起一个巨型布偶,不怀好意地笑了:“他是我相公,你一边儿去!” “当然不是,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每天都美了。”顾卓寒忽然意识到,这丫头的某根筋又不对了,不由暗暗苦笑。 连淑娥点头,将床边先事先准备的屏风抬过来,只留了一丝空隙,让王翠莲的手伸了出来。 顾锋见顾卓寒和采青两个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道:“你们两个刚到,累了,早些去歇着吧。” 一家人忙得人仰马翻,总算是皆大欢喜,连淑娥便张罗着让人准备午饭。刚才王翠莲那里太凶险了,厨房里一直就忙着烧水熬汤,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做,午时末了才做好午饭,两家人喜气洋洋地围坐在一起吃起饭来。 王妈妈闭了口了连淑娥一眼道:“让大夫进来吧!” 每次这个时候,他就会整得她哭爹喊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我娘恩么样?”顾卓烟一把拉着那老郎中,急急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有那一次美么?”采青忽然覆上他,一张小脸哪里还有睡意? 新房的大红喜字还在,物品摆放还跟走时一模一样,只是屋内十分整洁,看来,他们离开这些时日,王翠莲应该每日都派了人过来打扫。 他俯身上去,采青咯咯笑着,左躲右闪,这种把戏哪里难得住顾卓寒,很快,双手双脚都被制住了,顾卓寒单手将她的手压在床上,腿也箍住她的,不怀好意地眯起眼,朝她放电:“小丫头,我要吃了你!你说,从头开始呢,还是从哪里呢?” 王翠莲年纪大了,奶水自然是不够的,早就请好了奶娘,是顾严德的媳妇,刚生了孩子还没断奶……本来顾严德是郁家的管事,用不着挣这份钱的,只是采青一家对他有恩,听说王翠莲要请奶娘,想着反正奶水充足,她那孩子也吃不完,便自告奋勇地前来应征了。 采青噗嗤一声笑了,这二狗娘也算是个直爽人,便跟连淑娥一起商量,张罗着往善财家去提亲。 顾卓寒小腹忽然一热,采青从来没这么亲热地叫过他,就是床上最疯狂的时候,她也只叫他顾卓寒,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每每那个时候,他觉得最有成就感,她那样喊他,因为她被他弄得承受不住了,之后立马就会一泻千里,他爱死她那个样子了。“嫂子你放心,如花爹娘都是耿直人,既然两个孩子看对了眼,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要不是这样,如花能等到今天还没有说亲?” 顾卓寒黑了脸,蛮力一上来,一把扯开跟他如出一辙的小顾布偶,握住采青的皓腕:“谁是你男人都不知道了,媳妇儿,你欠收拾了!” 她方才已经跟顾卓寒商量过了,他公务繁忙先走一步,自己在家伺候王翠莲出了月子,正好将二狗的婚事办了,正好可以一起走。 老郎中发现自己弄错了,老脸红了红,在床头屏风外的凳子上坐了。 “淑娥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眼皮子浅,得罪了金珠姐,这事儿一定没那么顺利,你一定要多替我美言几句。” 而此刻,小嘴里娇娇柔柔地唤他,身体深处立马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冲动,他急不可耐地吻上她的小嘴,深情道:“媳妇儿,我们生个小青青吧!” 回来才知道,采青她们已经回来了,而且,她带来的王妈妈救了她娘一命,就算不喜欢采青,还是恭恭敬敬地道了谢。 累了一天,采青一下子扑在床上,将头扎进被子里,深深吸了几口气,长叹一声:“终于回来了!” 采青心里一阵动容,藕臂圈住他的颈项,望进他的眼里,那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倒影。 顾卓寒感觉到今天的采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情,激动得险些把持不住,提前缴械投降,好不容易才忍住释放的**,挺-身进-入她柔软的领地,与她一起共舞…… 采青心里一荡,仰头闭上了眼睛,温热的唇覆上她的,耳边是微微压抑的喘息,鼻间是熟悉的男人体味,让她无比安心。 顾卓寒,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你笑什么?”采青迷迷糊糊地咕哝一句。 采青比任何时候都投入,主动回应着他的热吻,小巧的舌头与他纠缠嬉戏,身体和心灵都是无比契合。 “你若一直真心待我,我们就生个宝宝吧!” 而且,顾家村的蜜桃就要成熟了,这个时间正是最忙的时候,她在这里也能搭一把手。 她手里拿的正是新婚之夜搁在两人之间一整夜的小顾布偶,上京的时候,采青还不舍得,想要带走,可是太大了,只好留在了家里。 “卓寒哥哥!”她轻柔地唤了声。zVXC。 从三岁开始,他们就开始纠缠,直到如今,甚至到将来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是前世那个渣人,这么多年,他默默付出也好,霸道地侵占也罢,她心中树起的那道藩篱早已被他土崩瓦解。她完全相信他的心,因此做好了准备,迎接一个新的生命来临,有了他,骨血相连,生命一体。 ———— 采青前世受过伤害,她的心路历程这段,纠结了许久,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如有不足之处,大家多多包涵哈!往后她跟小顾两个人,感情愈加升温,幸福甜蜜相伴,虽然将来不只是晴天,但真爱无敌,一定能战胜一切。 (紫琅文学) ------------ 第九十四章 小别 次日,顾卓寒和采青一起回了郁家,还没到郁宅,就有许多村民们闻讯前来打招呼。 “卓寒,采青,回来了?” “卓寒当官儿了?顾家祖坟冒青烟了!”zVXC。 顾卓寒又跟其他人告别,顾锋慈祥地嘱咐道:“放心去吧,照顾好自己。” 大家恭维着,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羡慕。 林婶一慌:“少奶奶你这是要赶我走了么?” 顾卓寒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就同意她留下了。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她这是替自己尽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采青点点头,眼里忽然涌出一股湿意,连忙挥挥手:“快走了,不然就晚了!” “真的?”顾卓烟大喜,立即绽放了笑容:“你放心,我会很听话的!”“都傻站着干什么?姑奶奶和姑爷马上就回来了,还不快去做事,让人看了没规矩!”连淑娥身边的管事妈妈虎着脸教训底下人。 采青抱着他的头,也有些不舍,笑道:&quo;不过是一个把月,很快就过去了。&quo; 采青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嗔他一眼,这可是你妹妹,爱收不收呗。 采青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顾卓寒一一应了。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要离开娘的小孩,很不好受。 “哎呀,少奶奶,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夫人快生了,我回什么老家啊?”林婶一直伺候王翠莲的,采青正纳闷呢,为何这几天她不在身边伺候,此时看她的眼光便有了几分冰冷。 “卓寒,你学问好,给你弟弟起个名字吧!”顾锋抱着小儿子,对顾卓寒道。 顾卓寒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良宵苦短,怎么都要做个够本才行。 采青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小采薇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顾锋也在一旁劝她,王翠莲这才忍了泪,对奶娘道:“快把哥儿抱来,让他哥抱抱,将来也像他一样,功成名就,前途无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顾卓寒就该回吉安,他身为一县父母官,不能离得太久,明日就要动身。 &quo;媳妇儿,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quo;顾卓寒将头埋在采青胸口,闷闷地道。 顾卓寒迟疑了片刻,成亲后,他软磨硬泡下,衣衫都是采青亲手缝制的,以前还偶尔偷懒让如花帮着做,后来自己一手包办了,还凶巴巴地告诉,以后不许穿别人缝的衣裳! 采青捧起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顾卓寒猛地抬起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quo;青儿,你说真的,任我怎么样都行?&quo; 实践证明,顾卓寒的功夫真的是深不可测,可怜的采青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每一次以为昏过去就一了百了,结果很快又被他弄醒,又被弄晕了,偏某人还精神抖擞,继续折腾。 王翠莲那里有下人服侍,采青每天早晚过去请安,到了饭点在过去看一下就可以了。 “哥哥,我能去吉安找你吗?”顾卓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委屈地站在不远处。 姐妹俩牵着手进门,那边郁正也兴致勃勃地跟顾卓寒说着话:“听说姐夫回来了,先生让我代他问好呢。姐夫,京城好玩吗?你现在当官了,是不是感觉很威风?” 生怕他看见自己快哭了,说完就转身回去了,顾卓寒唇角勾起,小丫头,以为自己没看出来么? “大姐!”采薇扑上来抱着采青,撒娇道:“好久没见到你了,想死我了!” 王翠莲因为在月子里,顾卓寒跪在她的床边,颇有些愧疚:“娘,儿子不能侍奉左右,请恕儿子不孝!” 采青和卓寒到的时候,采薇和郁正兴冲冲地跑来了。 “是,妈妈!”众人连忙回到自己的岗位,眼睛却不住地往大门口瞟,妈妈摇摇头笑了,她也很想看看现在的大姑娘。 跟着探花郎姐夫一起出门,该是多有面子的事情啊?郁正当天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还是两只熊猫眼,被采青好一顿打趣。 “少喝些酒,不必要的应酬少去。” 顾卓烟眼圈更红了,还想再说什么,顾卓寒已经走到采青面前,拉了她回屋,众人知道他们夫妻有话要说,识趣地没有开口,只有顾卓烟瘪着一张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夫妻俩在郁宅吃了午饭,又陪连淑娥说了一下午话,才回了顾家。 采青愕然,他行吗?一个多月呢! 采青敲他一记,嗔道:&quo;这是你一个做儿子的说的话吗?你娘好不容易养大你,供你念书,对我这个儿媳也关爱有加,咱们应该好好孝顺她。再说了,我若是不在跟前服侍,将来你也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quo; “采青可真有福气!” 顾卓寒想了想道:“就起个安字吧,一世安乐。” 顾卓烟红着眼眶,递给他一个包袱,哽咽道:“哥,这是我亲手做的两套衣衫,你一定要穿啊!” 王翠莲看着跪得笔直的他,眼睛一阵酸涩,王妈妈连忙道:“夫人可不能哭,爷这是去任上,是好事呢!” 采青亲自为他收拾行装,一边喋喋不休地叮嘱他:“虽然天热,但是后半夜还是有些凉,不要冻着了。” 郁家门口也围了不少人,沾亲带故的,跟郁家关系好的,连郁家一向很有礼数的下人都纷纷跑到门口来。 “林婶家里侄儿病得倒是时候,按理说你这个做姨的去探望一下也无可厚非,只是,林婶,这做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里是二两银子,算是你这近一年时间的苦劳,往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顾卓寒笑道:“明天跟我一起去拜会先生。” “一世安乐?”王翠莲缓缓念叨,“好,就叫卓安吧,卓安,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连淑娥这才不舍地道:“看我,你又不马上走,以后还有机会的。” 叨叨完了,采青送顾卓寒出门,顾卓寒翻身上马,这次顾卓寒没有坐马车,而是跟阿山一样骑马,之前是因为想陪着采青,其实坐马车更快一点。 “哥他怎么这样啊?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 “我让王妈妈跟你一同回去,她见过大世面,若是有事也能应对!” 明天就要回吉安,他很是不舍。 祖门也烟。王妈妈等人坐上了马车,一行人沐着晨光离开了顾家村,采青站在大门内,心中忽然添了一丝离愁,她不由轻笑一下。 王翠莲忙把孩子递给她,严德媳妇抱着卓安哄了哄,很快就不哭了,直往她怀里拱,严德媳妇连忙抱着他去了自己房里。 顾卓寒邪魅地看她:&quo;做不完的先欠着,以后要算利息!&quo; &quo;还是媳妇儿懂事儿,可是,你男人要当一个多月的和尚,你说怎么办吧?&quo;顾卓寒耍起赖来。 王翠莲在卓安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小不点哇地一声哭了,奶娘严德媳妇小声道:“夫人,安哥儿怕是饿了!” 采青抿着嘴笑,顾卓寒一下子就像刚睡醒的狮子,迅速将她压在床上:&quo;媳妇儿,我要将这段时间的功课全部做完!&quo; 顾卓寒想了想,道:&quo;其实,家里有爹和卓烟,还有那么多下人,你不必留下来。&quo; “青青,我走了!”他勒住马头,再一次深深看向她,成亲后的第一次别离,说不出的不舍。 顾卓寒点头:“当然可以,奶奶嫂子回去的时候,你送她一起吧!” 还有儿子在外做官,儿媳妇十年如一日地在老家伺候公婆的,他们两个算得上不孝了吧。 终于,天色微明,在不知道是第几次将滚热的种子撒入田地的时候,顾卓寒从采青身上下来,意犹未尽地将她捞入怀中,拥着她小憩片刻。 郁正高兴得蹦了起来,连声叫:“耶,太好了!” 连淑娥一直拉着她的手走了好远,采青道:“娘,再送就到了,我还得送你回来呢!” &quo;啊?这也有利息?&quo;采青翻翻白眼,这是堂堂官老爷说的话吗?呜呜,她想反悔成不? 顾卓寒见采青不给回应,对顾卓烟道:“卓烟,就放在家里吧,以后回来也少带些衣裳了。” 真不想走!他心中低叹,用力扬起马鞭,准备离开。 回家这几日,采青似乎比以往更加放得开,两人感情日益升温,顾卓寒以为自己能娶到采青就很满足了,没想到,她却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什么你呀我的?没规矩!”采青眼睛一扫,那林婶顿时蔫了,采青平时也不是很计较这些的,但是这林婶,她眼睛微眯,主子动了胎气,她忽然就走了,这是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喜鹊,你让二狗去叫了人牙子来,这样弄不清自己身份的奴才,趁早打发了!”采青以往从没这么发落过下人,此时,所有下面的人都变了脸色。她本没有那样分明的主仆观念,只是人都骑到头上来了,她必须得立立威。 很快,人牙子来了,林婶说什么都不肯离去,呼天抢地地喊:“夫人,少奶奶要害我啊!” (紫琅文学) ------------ 第九十六章 王翠莲的另一面 音。 “林婶,想告状吗?好,我成全你!”采青冷笑一声,若是让一个奴才骑到头上撒野,她也不用混了。于是吩咐喜鹊:“去报给夫人知道,恶奴欺主,请夫人示下!” 喜鹊听林婶竟敢跟采青大呼小叫,早就恨恨地了,只是主子没有发话,她不敢逾越了,此刻一听吩咐,立马脆生生应了:“是,奶奶!” 林婶走得久了,渴得厉害,接过茶壶就往嘴里灌了几口,然后拿袖子抹了嘴,挑衅地看向采青。 哈哈,到时候,数钱都能数得手软吧!采青笑得眉眼弯弯,这几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王翠莲闭了闭眼,睁开道:“你以为,一个哑巴说的了话吗?” 她以前在乡下呆过,倒觉得可以忍受,像沈掌柜这样养尊处优的,真真是受不了这种苦的。 沈掌柜这样说,采青也不说什么,让人取了条凳子让他坐,又吩咐人打水让他洗了手脸,就在树荫下看着长年们摘桃装桃。 如花婚期在即,也不忘来帮着采摘,二狗也跟着来了,如今婚期定了,两个人倒不像之前那么扭捏,大大方方地,尤其是二狗,有意无意地就挨着如花说两句悄悄话,惹得不远处的几个小媳妇吃吃地笑起来。 “少东家有要事,估计过两天到,让我先一步过来!”沈掌柜到了阴凉处,不停地拿袖子扇风。 采青机械地点头,王翠莲今天大不寻常,那林婶何等嚣张,看来以前她都纵着她,莫非,那林婶手里拿捏着她什么把柄不成? 采青诧异道:“难道销路不好么?” “姑娘说笑了,都是老夫身子差,少东家整天这样跑,也没我这样叫苦。” “啊啊啊——”林婶再张开嘴,已经说不出囫囵话来,王翠莲闭上眼,“还不把嘴堵了,有多远卖多远!” 采青想了想,对那人牙子道:“妈妈还请等等。” “那可怎么行?”二狗大急。 喜鹊一阵风似的就往正院跑,没多久,听到正院王翠莲的屋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 “我让你看看敢不敢?奴大欺主的东西,少奶奶也是你能攀扯的?”说着,又是啪啪两下,林婶被扇得一个趔趄,撞在王翠莲的床角,顿时鲜血直冒,流到眼角,看着真是触目惊心。 采青点点头,让喜鹊扶她起身。喜梅又走前几步,看到地上被人牙子押着的林婶,惊讶道:“呀,林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夫人还道让我去接你呢!” “对了,少东家之所以耽搁在京城,是为了这蜜桃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的,顾家有秘密,或许这个秘密被林婶发现了,王翠莲才不得不处理了她。其实,她还算和善了,一包哑药至少保住了林婶的性命,这个时代,就是要了奴才的性命,也没人能说一个不字。 如花抿着嘴笑,一边走一边道:“我得跟着采青,我们一起长大,她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要是不乐意,趁早后悔还来得及!” 这次沈逍遥没有来,来的是原先仁隆镇天下酒楼的沈掌柜,现在已经升到清远县任掌柜了。 采青微微皱眉,方才明明听见里面王翠莲发火,她敢肯定,凭王翠莲对她的样子,今天定然不会为了个下人迁怒于她,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后悔?怎么可能?” “喜梅姑娘,我刚刚回来,少奶奶就喊打喊杀的,我,老婆子我冤枉啊!”林婶忽然就坐在地上哭道。 采青根本不理她,方才王翠莲眼中的杀意她可没有错过,只怕那茶…… 沈掌柜年纪不小,这一路颠簸让他很是吃力,加上正逢炎天暑热,那份罪可不轻,此时,沈掌柜一眼看见采青,失神的双眼才冒出一丝光彩来。 她也不再管这件事,她没有那么多精力。 喜梅恭敬地对采青道:“少奶奶受委屈了,奴婢扶您进去吧!” 又是丰收的季节,看着一个个蜜桃沉甸甸的挂满了枝头,采青心里一阵激荡,再过不久,满山遍野都会结满蜜桃,到时候,她会在吉安也种上许多桃蜜桃,销到全国更多的地方。 所幸林婶不识字,不然恐怕就不只一碗哑药那么简单了吧。 林婶睁开人牙子站起身,眼里有丝得意。 采青心里那个爽啊,要是真的成了贡桃,那可就太好了,她不是一直盼着这么一天么? 王翠莲神色淡淡的,吩咐道:“喜梅,林婶走了这么远的路,还不快去端茶来?” 沈掌柜笑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他喝了口茶,也不再卖关子,“少东家说,要把成色最大,口味最佳的蜜桃先留着,宫里下了旨意,你这蜜桃每年都要进献皇宫,所以,少东家先遣了我来说一声。” “郁姑娘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沈掌柜看了满山遍野的桃树,过几年,那些还未长大的小苗,也会结出累累果实了,这气魄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怪不得,皇后娘娘都对她赞赏有加呢。 采青头一次见王翠莲这个样子,很是震惊,她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利落的,没想到能做到这样。 “娘,你犯不着为了我做这个恶人!”采青道。 二狗家已经跟善财叔家达成了协议,金珠婶松了口,因为二人决定跟采青一同回吉安,便索性将婚期定在了二十天后。 喜梅连忙去哄那林婶,一面道:“林婶说什么呢,夫人可是想着你,让你进去说话。”林婶越发得意,“啪啪”故意用力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越过采青往屋里走。 林婶忍痛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王翠莲,终于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她:“夫人,你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 林婶进了王翠莲的屋里,扯了帕子就拭泪:“夫人,我这一年来,对夫人忠心耿耿,那些不该说的话可是一个字没说,可是少奶奶她……” 王翠莲看她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丝疲色:“采青,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她知道太多事,会为我们招来祸端。娘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不是跟你说的时机,将来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林婶嘴里塞了破布,唔唔直叫,喜鹊这才唤了人牙子,塞给她一个荷包。 “郁姑娘,总算找到你了!”沈掌柜不停地拭汗。 沈掌柜笑米米的,采青一下子蹦起来:“哈哈,太好了!”忽然意识到沈掌柜在看她,才发觉不妥,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如花见他得意的样子,道:“我就跟你拧着怎样?我告诉你啊,往后就算成了亲,我也不去你家……” 采青有些抱歉:“对不起啊,让你老受苦了!” 那婆子笑米米地收了,大户人家这都是司空见惯的,她既是收了封口费,自然不会出去乱说,便对林婶又拖又拽出了门。 那婆子见的世面可不少,知道主家有事,便去了门口候着。 “这个林婶,仗着我给了她几分脸面,竟然如此嚣张,不这样不足以服众,采青,往后该狠的时候还得狠,不然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片刻,林婶忽然脸色大变,喉咙处火辣火烧得难受,又抱着茶壶猛灌,更烧得难受,惊恐地指着喜梅:“这茶,这茶……” 很快,喜梅便出来了,先走到采青跟前蹲身行礼道:“少奶奶,夫人说,让您受惊了,奴婢给您陪个不是!” 喜梅冷冷地看她,上前两步,啪啪左右开弓,林婶脸上顿时红一道白一道:“喜梅,你敢?” 如花的脸皮终归薄一些,没好气地瞪他:“二狗,你好歹也读过几,也不知道些礼数,让人看了笑话!” 林婶瞪大了眼,方才明白,王翠莲不是要为她撑腰,刚刚那茶里,分明就是放了药! 采青惊奇不已,“你说,这些桃子就成为贡桃了?” 二狗这个准新郎正乐呢,哪里肯听,笑道:“我这个算什么,卓寒当初更厉害,天天去郁家呆着,哼,要不是我跟着他学这两招,你还跟我拧着呢。”笑喜去是。 “沈掌柜,您老来了!”采青看见沈掌柜,有些诧异。 采青沉默不语,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稍纵即逝,心里没来由有些慌乱。 “是!”春梅应了,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很快端了茶水过来:“林婶,你辛苦了,夫人都知道呢,快喝茶吧!”zVXC。 聘礼已经下了,第一批蜜桃又成熟了,沈记又来了人过来收购,郁樟一个人忙不过来,本来善财叔在这时该来帮忙的,结果为了如花的亲事,他跟金珠婶都忙得脚不沾地儿,采青既然在顾家村,偶尔便去果园看着。 二狗一乐,这不正合他意吗,嘻嘻笑着连忙跟了上去。 采青听他们拌嘴,心里好笑,她跟顾卓寒以前也是这样,想想真是好玩。 顾卓寒离开顾家村半个月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照顾自己。采青忽然有些惆怅。 (紫琅文学) ------------ 第九十六章 喜讯 的温润声音响起,采青眼睛一亮,“沈大哥?!” 沈逍遥终于来了,采青头一次这么高兴看到他。 沈逍遥果真是温文俊雅的贵公子,这么热的天,一身宽松的白色夏衫,一点褶皱都没有,即便是在这山野之中,依然那么优雅。 喜鹊跟着采青出来,见她扶着一棵大树不停地干呕,担心不已。 顾卓烟眼睛亮亮的,沈逍遥筷子却一转,那块鱼肉便落入旁边采青的碗中,众人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顾卓烟的脸色瞬间难看极了。 顾卓烟抿嘴浅笑:“沈公子远道而来,嫂子总是不方便,爹和娘便差了人来寻公子,别怠慢了公子才好。” 喜鹊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见采青这个样子,不停地问怎么办怎么办,她没有经历过这个,平时的伶俐全不在了。 当沈逍遥将一沓银票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她觉得恍若在梦中,她一个乡下丫头,也跟皇家做起了生意来了。 沈逍遥十分客气有礼:“本来早该来拜访,却一直抽不开身,还望顾伯父见谅。” “奶奶,你不舒服吗?”喜鹊也看见了,连忙扶着她。 沈逍遥笑笑,他怎么会占她的便宜呢,更何况,她还让他们沈家获益不菲。 如果顾卓烟喜欢沈逍遥,她倒是乐见其成,只是,她对顾卓寒也没有什么不同,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恭敬不如从命!”沈逍遥灿烂一笑,他也想去看看,养出了顾卓寒这样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家庭。 “按照沈掌柜说的,我暂时把最优质的蜜桃留下来了,而且这种品种不容易软,存放得当,运到京城完全没有问题你。”采青带着他亲自去桃园里视察,沈逍遥很是满意,个头大,色泽诱人,透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比去年的看着更好了些。 沈逍遥优雅地扬起手,以袖挡住酒杯一饮而尽。 “卓烟,你怎么来了,这儿太阳大快回去!” 她太兴奋了,说着就往沈逍遥碗里夹菜,这个动作有些太过大胆,顾卓烟却似乎不知,兀自期待地看着他。 顾卓烟兴奋地上前,跟沈逍遥并排走着,脸上闪着晶莹的光芒:“沈公子,你是嫂子的哥哥,我能叫你沈大哥吗?” 王翠莲闻讯,也不管是不是在坐月子了,就往采青的屋里跑,很是激动的样子。zVXC。 “放心,已经请郎中去了,奶奶先回去休息着,等郎中看了再说!”喜梅虽也是姑娘家,却见过王翠莲怀卓安的样子,提醒道。 可是,这一年来,他似乎并没有变,这几日见面时间多,偶尔不经意地回头,总是撞见他深深地注视她,那眼神她很熟悉,跟顾卓寒的眼神很相似,只是他似乎还带着一种不甘和忧郁,这让采青有些愧疚。 顾锋这才反应过来,忙吩咐让人去邻村请郎中。 莲儿端了一盆鱼过来,顾卓烟道:“沈大哥,你尝一尝,这是嫂子那鱼塘里养的,可鲜美了,嫂子说,那鱼塘在桃园里,就叫桃花鱼了,嗯,味道真不错,你试试!” “恭喜夫人奶奶,的确是喜脉,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只是时日尚浅,脉相不很明显,但我可以保证,少奶奶真的是有喜了。” 当初他上门提亲,采青并不以为他对自己感情有多深,她想,更多的是因为自己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能成为他生意上的帮手。所以,后来他说要认做兄妹,她欣然答应了,因为他的帮助,她很想回报他,而且,这是互惠互利的不是吗? 他一副兄长的口吻,让人挑不出错来,顾锋和顾卓烟都有些尴尬,顾卓烟还算机灵,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采青的碗里:“是啊,我光顾着沈大哥这个客人了,嫂子可是累坏了,要是回了吉安让哥哥看见,还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采青苦笑,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啊,认命地挑起鱼肉往嘴边送,一股强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瞬间变了脸色。 沈逍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顾卓烟便叽叽喳喳地跟他攀谈起来,采青在后面看着,两人看着倒是郎才女貌,不知道卓烟这丫头有没有那个本事。 顾卓烟扫了眼沈逍遥,道:“娘那里有喜梅喜鹊照顾着,用不着我,我来给你送点水。” 两人一起指挥大家摘桃,小心翼翼地装进铺好了草垫的筐里,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摘完一批,沈逍遥吩咐沈家的商队亲自押送,而他则在这里亲自坐镇,毕竟这次的是要进宫的,丝毫马虎不得。 “采青,恭喜了!”他说的是贡桃的事情,随身还带了一张单子递给她,采青接过去一看,是内务府盖了印章的,其实就是一副买卖合同,上面也盖了沈记的印章。 采青微笑:“静观其变!” “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爹今天高兴,来,沈公子,干!” 喜鹊在采青耳边低语:“奶奶,先头我要去送水,卓烟姑娘自告奋勇要替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她是不是对沈公子?” 自己似乎欠了他的,她不想亏欠他,这种感觉十分不好,于是默默地吃自己的饭,一言不发。 他跟顾卓寒结识多年,又是采青的干哥哥,这样说并不过分,明显给了顾锋的面子,于是更殷勤地劝起酒来。 沈逍遥有些诧异,虽然与郁家合作几年,但是顾家却并未交往,不知道顾老爷找他作甚。 “听伯父说你上山来了,一个女子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略带责备。 顾锋好像十分喜欢沈逍遥,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招待他。本来该男女分席,但他是采青的干哥哥,又有生意往来,加之王翠莲还在坐月子,本来人就不多,采青和顾卓烟也坐了一桌。 正想着,就听顾卓烟道:“沈公子也上山来了啊?难怪爹找不着你!” “都三十多天了,就你们瞎着急!”王翠莲笑米米地坐在床头,等着郎中切脉。 “娘,您不能吹风!”采青劝道。这也太劳师动众吧,她压力山大啊。 郎中的话让王翠莲高兴不已,握着采青的手,眼里甚至涌出了泪花,连声道:“孩子,真好!” “爹娘他们年纪大了,我正好在家,就来看看。”明年,她就不在家里了。 “妹子,你怎么了?”沈逍遥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担心地问。 “少奶奶这怕是有喜了?”正院里,喜梅听到声音出来,欣喜地叫道。 他促狭的口吻让采青一笑:“他敢?我就休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沈逍遥忽然道:“顾伯父,妹子不舒服,是不是该请郎中来看看?” 采青在一旁看得分明,顾锋平日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他的心思也不难猜,沈逍遥年纪已经不小了,婚事还没有着落,让她颇有些压力。 沈逍遥微微有些失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就是这种表情吧,这样跟她相处真轻松惬意。 沈逍遥哈哈大笑,果然是郁采青,说话做事就这么霸气。采青骄傲地扬起头,像一只战斗的小公鸡,好久没有看到她,沈逍遥有些回不过神来。 顾卓烟到了山上,看到采青,亲热地唤了声“嫂子!”采青没想到,卓烟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竟然会到果园来,诧异不已。 采青觉得胃里翻滚得难受,一股股酸意直往喉咙上涌,再也呆不了片刻,也不管失礼不失礼,站起来跑了出去。 “其实你不用拿给我看的,我相信你!”采青很是感动,若是沈逍遥不给她看,从中间捞一笔,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沈逍遥笑笑:“也不怕晒黑了,我妹夫认不出你来?” 席上气氛有些怪异,顾锋和采青都停了筷子,沈逍遥怔了片刻,拿起筷子挑起来。 采青眼神一闪,这些事都是喜鹊在做,以前也没见你顾卓烟帮忙啊,这会儿这么辛苦亲自送来,看来是听到沈逍遥来的消息了。 顾锋一直向沈逍遥劝酒:“沈公子大名早就听说过,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爹,你就别劝沈大哥了,他还有要事在身。”顾卓烟见沈逍遥喝得不少,担心地劝道。于宽白次。 “回到顾家,顾锋热情地招呼沈逍遥,顾卓烟则在一旁亲自沏了茶端过去。 采青一想也是,如今她是顾家媳妇儿,有公婆出面自然是好的,于是也道:“既然如此,沈大哥,咱们就回顾宅去坐坐如何?”“采青妹妹要照顾家里,又要忙桃园里的事,都瘦了,多吃一点,不然让老祖宗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沈大哥,你怎么才来啊?”采青收起玩笑的语气,抱怨道。沈掌柜告诉她的时候,她就一直盼着他来,可是等了这许多天。 采青反倒没有那么激动,她一直避免着,就怕过早有了,这副身子还太年轻,她真怕自己承受不来。虽然后来下决心断了药,可是他或她突然蹦了出来,还是让她惊讶大过喜悦。 算算日子,想来是顾卓寒临走前一晚有的,那厮当时理直气壮地说:“要把功课全都做完!”后来生生折腾了她一宿,不中弹才怪呢! 心中涌起一丝丝甜蜜,这一个月来她不在身边,他怎么样了呢?如果知道她有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紫琅文学) ------------ 第九十七章 夫妻团聚 王翠莲就快做完月子了,待摆了满月酒,采青就会回吉安县去,真迫不及待想看看顾卓寒要当爹了是个什么表情。 这样想着,之前的不适都没有了,刚才没有吃饱,反正睡不着,索性起床出去找吃的。 外面席早已散了,沈逍遥还没走,见她出来,站起身微笑:“我要做舅舅了,要照顾好我的侄子!” 见了采青,祝夫人拉着李珍珠将她好好吹捧了一番,最后道:“顾夫人,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我们不是有意的,哈哈!” 采青看了看天色,因为她,这次走得慢,得下午才吉安,倒不如躲开最热的时候,便道:“好,就麻烦沈大哥了!”个索起表。 “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夫妻俩找了处树荫说话,其他人识趣地没有前去打扰,终于,顾卓烟忍不住走过去,委屈地道:“哥哥,你可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我,我可是你妹妹!” 她刚想开口,顾卓烟掀开帘子答道:“要要要,嫂子刚刚还不舒服呢,沈大哥,咱们找个阴凉处歇着吧!” 采青还能忍受,天色还早,不算太热,早些赶到吉安才好。 “妹夫怎么来了,我说定将采青送到你手上,难道还不相信你大舅兄的本事,还亲自跑这一趟?” “夫人说什么,采青不明白,上次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采青装糊涂,祝夫人愣了下,最后放下心来。 沈逍遥看了大家一眼道:“幸好蜜桃都摘完了,这样吧,你不是说要动身了么?索性我就绕道送你过去,再从楚地上京也是一样,顺便视察一下那边的生意。” 采青不计前嫌,她们当然高兴了,于是,这一顿酒席吃得热热闹闹,祝大人跟祝夫人也觉得很有面子。唯有李珍珠心里不是滋味,顾宅和郁宅都十分宏大,比他们都气派,郁采青又将顾家村全部承包了下来,连她姑父一家都要在她手底下干活,如今对她也是多方维护。 好不容易忙完了,二狗和如花成了亲,卓安的满月酒也办了,采青就准备回吉安,钱来送行的村民们更是比以往增加了好些。 顾卓寒握着采青的肩膀上下打量,又是欣喜又是责备:“天这么热,就不知道等到日头落了再走,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办?” 采青便给她讲吉安的一些风土人情,其实她也没待多久,说了一会儿就说完了,姑嫂两个相对无语。 “沈大哥,你们沈记真是到处都有产业啊?” 日头西斜,没有那么热了,一行人便准备上路,很快进入吉安境内,沈逍遥说,还有一个时辰就该进城了。 虽然不信,采青还是好奇地探头望了眼,瞬息间,一人一骑驶近马车,马背上穿着官服的不是顾卓寒还会有谁? 采青将采薇拥在怀里,又将郁正头上歪掉的头巾摆正,两个弟妹都长大了,尤其是采薇,一股淑女范儿,又勤奋,令她很放心。 说完用力一推,李珍珠额头撞在车壁上,一阵恐惧涌起,牛县丞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现在还新鲜着,他的粗暴就令她承受不住,若是等他厌烦了,不知会怎么折磨人,休了?不行,她好歹如今是官太太,表面还算风光,她不能被休! 采青无语,这小妮子被惯坏了!婆媳倒没什么问题,姑嫂问题倒不小,不过,这丫头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还不算太难对付,往后想必会相处很长时间,得想个什么有用的招儿降服她才行。 采青黑线,他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我要做爹爹了”,她跟顾卓寒的孩子,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啊?真是搞不懂! “胡闹什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牛县丞狠瞪她一眼,两根手指夹起李珍珠的下巴,用力一捏,“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如果再轻举妄动,小心老子休了你!” 沈逍遥冲她一笑,驱马向前指挥队伍去了。 不甘心啊!zVXC。 这日顾家的满月酒无比盛大,本来想着只请村里人吃一顿就好,谁知方圆几十里的人来了不少,除了顾卓寒这个探花郎的影响之外,还因为采青才声名远扬。 “呀,那是谁?”顾卓寒忽然大声叫起来,猛扯了采青几下,“哥?嫂子,真是我哥呢!” “采薇,替我照顾好爹娘和小正,你们好好的,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采薇含泪点头,两人对着马车一直挥手,采青就看着他们渐渐消失,鼻子一阵酸涩。 顾卓寒一个月没见到采青,说日思夜想一点不为过,偶尔在衙门办差,头脑里也会出现她的影子,心里还暗暗发笑,什么时候,他那个风风火火的媳妇儿也有了妲己妖妃的潜质了? 采薇和郁正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 顾卓寒道:“大舅兄远来是客,我这个妹夫自然得来迎接!”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采青准备下车,眼前出现一双大手,她低笑出声,将手搭了上去。 坐上马车,李珍珠看着满山的桃树,艳羡不已。 顾卓寒这才想起自己有些不妥,笑道:“我不是担心你嫂子不会主事吗,多说了几句,卓烟,欢迎你来!” 她不知道的是,顾卓寒此刻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当爹了,沈逍遥派人送信,故意略去了这一层,他辛辛苦苦送了人过来,不能让他太得意不是? “老爷,能不能将将顾家村的地收回来?” 沈逍遥皱眉,这种天气赶路,她一个孕妇确实是受罪,想了想道:“还有十里路有一个镇子,要不咱们在那里歇着,等日落再赶路?” 这些自然是后话,清远县太爷祝大人这次又来了,看到采青有些讪讪的。李珍珠自然要来,她跟祝夫人关系不错,祝大人有意提携牛县丞,便带了他们和衙门里叫得上号的一同前往。 “爷来了,就奴婢就轻松了!”喜鹊抿嘴笑着,手上还是扶着她的身体,生怕她不小心摔下去。 郁家的蜜桃成为了朝廷贡果,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清远县都炸开了锅,这可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啊。他们蜀地天高皇帝远,什么时候得过如此殊荣,于是对郁家和顾家更是高看一眼,纷纷前来朝贺,有那心思灵巧的,去山上走上一趟,看到树上还零零星星剩下一点蜜桃,便打起了主意,采青也按给沈家的价格卖给他们,他们再转手一卖,因为供不应求,更是水涨船高,让他们小赚了一笔。 “采青,你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一阵?”沈逍遥顾虑到她的身子,打马来到马车旁边问道。 鎏金的招牌上硕大的沈记二字,让人想忽略都难,采青想,这沈家不愧是皇商,大手笔! 采青头皮有些发麻,难道有了身孕就真的成了瓷娃娃了,上次他们回来还不是走到午时才到顾家村,今儿怎么就娇贵那么多了。 顾卓烟掀开车帘兴奋地观看沿途的风景,一座房子,一棵树,都值得她惊呼两声,采青发现,这丫头其实也挺可爱的。 顾卓烟这才有了笑意,打趣道:“哥哥,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瞎紧张,一路上,沈大哥对嫂子可是照顾有加,你可要好好谢谢他照顾你儿子哦!” 顾卓烟眼睛亮亮的,拉着沈逍遥问长问短,采青则去客房小睡一会儿,自从知道有孕,忽然就嗜睡起来,这是不是心理作用呢? 顾卓烟哼了一声:“以前是挺好,可是后来就不好了!” 起来的时候,顾卓烟还缠着沈逍遥说话,不由抿嘴笑了,这小妮子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话,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嫂子,吉安好玩吗?”顾卓烟心里是无比的兴奋,在这顾家村住着,她十分不习惯,以前在城里舅舅家,可热闹了,此刻,她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一般,欢喜心雀跃。 “吁——”顾卓寒勒住了缰绳,马车也停了,沈逍遥看到顾卓寒,很是诧异。 这是个小镇,跟仁隆镇差不多,沈逍遥命一人去给顾卓寒送信,安排采青等人去客栈休息。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赞同,王翠莲虽然有些忌讳沈逍遥待采青的不一般,但如今他们是兄妹,也无不妥,采青如今有孕,他一路上照顾着更安全一些。 采青看她撅着张小嘴,心知这丫头心里别扭着呢,笑道:“那是自然,他是我哥啊,难道你哥对你不好吗?” “嫂子,沈大哥对你可真好!”顾卓烟吃味地道。 这话一出,顾卓寒整个人都愣了,好半晌才将目光转到采青的肚子,小心翼翼地覆上去:“媳妇儿,真的吗?我要当爹了?”原来他还不知道?采青甜甜地笑了,盖上他的手,柔声道:“是真的,一个月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采青想了无数遍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可能会有的表情,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面无表情,甚至——还带了一丝恼怒!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九十八章 小别胜新婚 采青有点心虚,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心虚。 “顾卓寒,你不高兴么?”她小声说道,留意着他的表情。 顾卓寒一把捞起她,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将她往车里塞,黑着一张脸朝沈逍遥喊:“出发!” “媳妇儿,你又怎么了?” 喜鹊和莲儿从车上搬了凳子,两人坐下,二狗让几个技术工来过来,详细汇报了一通,采青微笑着点头:“有什么事情就问周管事,将来桃园做好了,也有你们一份功劳,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采青总算明白了他在气什么,敢情又在吃飞醋了!于是抿了抿唇,双臂挽上他脖颈,轻柔道:“我想早点见你啊!” “说,昨天为什么不理我?就是生我的气,也不能那样丢下我就走啊!让我面子往哪儿搁?”顾卓寒想了想,笑道:“听说你要来,我把事情全推给师爷,就去接你了,这段时间事情不少,昨晚我们忙到很晚才弄完,不是要跟你置气!”顾卓寒解释,顿了顿又道“当时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便没有说什么,媳妇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说的是采青心血来潮时做的几件吊带睡衣,曾经见她穿过一次,细长的柔荑,光洁的香肩,前胸处深深的V领甚至可以看到一点白色的沟壑,光是看着就令他血流加快了,狠狠地扑了上去。导致的后果便是,采青打死也不敢再穿那睡衣了。 采青消耗了不少体力,着实困了,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如花瞪大了眼睛,仿佛她说的是什么惊天之语,喜鹊在一旁笑道:“周家奶奶就别担心了,我们奶奶在顾家村的时候就这样,每天早晚都要出去转悠几趟,先前我也担心来着,可是吃饭都多吃一碗呢,想来是对的。” 一夜无梦,采青睡得好极了,醒过来已经天亮了。身边的床铺还有余温,人却不见了。采青有些懊恼,顾卓寒从来没有这样冷着她,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抱着迎枕发呆。zVXC。 他不生气了,采青却撅起了嘴,任他怎么哄都不起来。 “你要是闷,我让如花留下陪你说话解闷儿吧。”二狗又道。 二狗在一旁劝道,虽是新婚,他却十分努力表现,采青索性将事情全部交给他打理,自己在一边当起了甩手掌柜。 被他识破了,采青低下头,还是想跟去。 “坏死了……叫你使坏……” 采青抬头看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顾卓寒帮她穿上衣裳,再也坚持不住,一把将她按在床上,眼里喷着火。 “大人恕罪,民女无意冒犯!”那女子抬起头来,采青一怔,不正是当初宴请祝县令时那位企图you惑顾卓寒的红衣女子吗? 到达吉安县衙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顾卓寒走到马车边,说了一句话;“我先去衙门!” “青青小心!”顾卓寒忽然喊一声,采青停住脚步,就见旁边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影,跪在两人面前,大声道:“民女见过大人夫人!” 顾卓寒连忙将采青护在怀中,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愤怒地看向地上的女子。 顾卓寒见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好委委屈屈地去凉榻上躺了,心里想,这小丫头果然是一只小野猫,现在不能对着来,等孩子出来,他得好好振振夫纲,嘿嘿! “青青,你要是不起来,我们今天就好好算算账好了!”顾卓寒欺近她,温热的呼吸直往她颈间钻,又麻又痒的。 顾卓寒申时三刻回来的,陪采青用过一些点心,才出门去了吕家集。好在路途不远,坐马车很快就到了,桃树苗已经栽了好大一片,二狗在一旁指挥着,也是大汗如雨。 采青被他撩得火起,身子微微扭动,顾卓寒低笑,左手穿过她的脖颈抚上柔软的山峰,右手开始在花带中深入,当指腹顶端触到一粒细小的珍珠,情不自禁地按了按,采青忍不住了,“啊”地叫了一声,连忙伸手按住他作乱的大手。 据说那晚在门口等了一夜?这么久了突然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罢了,先让卓烟和如花陪你,等我忙完,再陪你一同去。”顾卓寒最后让步,采青知道再也说不不了他,只好作罢。 语气中含着戏谑,稍稍一用力,采青就站立不稳,倒在他的身上。 采青还想说话,顾卓寒无奈道: 几人一一记下,采青见确实没有什么事了,跟着顾卓寒在地里转了转,又打回走。 采青感激地看了王妈妈一眼,喜鹊和莲儿也过来了,沈逍遥就守着其他人搬东西,直到把东西都搬完了,才过来跟采青打招呼。 顾卓寒轻轻移出来,不怀好意地耳语:“宝贝,我这不是看你睡不着,给你安慰吗?” “采青,你放心,我们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二狗保证着。 “好了,你还怀着孩子呢,再睡一会儿。”顾卓寒一本正经地哄她,轻轻拍她。 采青在外面很少这么小鸟依人,顾卓寒耳根子就软了,跟着她笑道;“嗯,媳妇儿累了,咱们去那边坐坐。”起骑走人。 采青洗了个澡,终于舒服了,简单吃了点清淡的粥和素菜,就没有什么胃口了,无事可做,便靠在床上等顾卓寒,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还真好用啊,这十个月有他保护,自己还不为所欲为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早让善财叔他们教了好几个徒弟,这回带了过来吧?” 采青咯咯笑了,伸手就要打他,顾卓寒连忙跑开,又离得不远,采青很轻易地就能追到他,两人追逐打闹着,一旁的喜鹊和莲儿吓得不轻,爷不是生怕摔了么,怎么这会儿胆子这么大了? 分开这么久,忽然近距离的接触让两人都有些心跳加速,采青分明感受到他胸腔内的跳动与自己一样正在加快,颈间传来的热气也渐渐升温,令她有些手慌脚乱。 “怎么会有事?沈大哥专门护送我过来!”采青道。 速度很慢,采青心里忐忑,顾卓寒像是生气了,是气沈逍遥送她吗?还是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深,女子的娇吟也越来越激越,两人都飞上了云端,顾卓寒一声暗吼,两人都到达了顶峰。 顾卓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媳妇儿这样说了,我就放心了!” 顾卓寒脸上散发着薄怒,严肃地看她:“你还没做什么?你都怀了孩子,还赶那么远的路,要是路上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语气有些委屈,眼神有些幽怨,顾卓寒长叹一声,坐下来拥她入怀。 顾卓寒摇头笑笑,起身去里面绞了帕子给两人收拾干净,拥着她睡了。心里苦笑,难不成这十个月都要这样,自己会不会憋坏了? 她怎么想到这个了?采青脸上一红,手下的力道就重了些,顾卓寒刚睡着不久,被她的动作弄醒了,睁开眼,顺手握住她的小手,唇角舒展: “起来吃饭!”顾卓寒走到床前,手上拿着她的衣物。 “你怎么能那样?还看我出丑?”采青指控着。 说着自己骑马走到了队伍前面。 “卓寒哥哥,你生我气了?”采青头一次这么软,歪着头道,“我哪里做错了啊?” 原还想着,一个多月不见,定是小别胜新婚,好好地将落下的功课补上,结果,连媳妇儿的身子都没沾着,只能看不能摸,还真是难受,又顾及着她的肚子,想了想叹口气道:“媳妇儿,我都独守空房一个多月了……” “奶奶,小心!我扶你下车!”是王妈妈,她早已等在这里多时了。 顾卓寒也皱着眉,这女子显然是一直在此处等着的,他竟然不知道,有人跟了他们这么久,这段时间警惕性真是太差了。 “什么账啊?”采青头脑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觉地接口问。 “啊——怎么重了?”他夸张地皱着眉,狡黠地咧嘴笑了,双手揽上她的腰。 周家奶奶就是如花,采青底下的人都很见机,知道他二人跟自己主子关系极好,将他们也当成了主子。 顾卓寒直到亥时才回来,进了卧房,看采青睡着了,进里面净房洗漱后,挨着她躺下。 不行,她心里还委屈着呢,于是嘴一瘪,别过脸去不理他。 如花上去替他擦了擦汗,采青打趣道:“哟,真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卓寒哥哥,咱们还是躲远点好。” “嘿嘿,就是上次离开前说好的事,你不是忘记了吧!” “夫人还记得民女?”那女子欣喜地道,对着二人连连磕头:“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采青皱眉打量她,这女子今天跟前次的打扮迥异,不是那样招摇的绯红轻纱,一身淡绿色半旧的布裙,头发样式也很简洁,就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下床,悄悄走到凉榻边,顾卓寒闭着眼,睡得很沉。采青本就薄薄的中衣哪堪他的力气,嘶啦一声破了,幽怨地瞪他一眼,顾卓寒笑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比这还漂亮的么?” “青青越发能干了,我这个县令让你来当,想必也是绰绰有余的。”顾卓寒扶着她,一面道。 此刻听他一说,采青微红了脸,心道,改明儿也得给他做些,不然太不公平。 “是你?怎么会在此处?”采青从顾卓寒怀里站好,走近那女子。 采青睡得极好,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还没亮,看看床边沙漏,还不到寅时,伸了个懒腰,身边空空的,想起顾卓寒昨晚被她赶下床了,心底觉得好笑。 没想到他这么听话,那一招只在新婚之夜成功过,后来那次不是舔着脸缠她,看来是肚子里的法宝起作用了。 如花很快就来了,自从跟二狗成亲后,采青送了他们一座院子做礼物,就在县衙后街对面的巷子里,走动很方便。 “我不去怎么行?他们不知道怎么做啊?” “哼!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为了杜绝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从今儿晚上,你必须离我五尺距离。”采青伸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布偶,竟是顾家村那一个。 “青青……媳妇儿……”顾卓寒凝视她的眼睛,开始在她的身上嗅来嗅去,无意识地唤她,大手顺着腰肢往上,抚上那座软绵绵的山峰。 “采青,我会看着他们的,谁敢偷懒?” “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呢!”采青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顾卓寒用手将她头掰过来,她又转过去,又掰过来,再转过去。 采青软在他怀里,急喘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刚才的事情令她羞愧不已,拳头不断地捶打他的胸膛。 “不了,你们夫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沈记看看。”说着带着人就走了。 二狗和如花跟着采青一起回来的,二人还押送着一批新鲜的桃树苗,准备在吉安县栽种,吕家的旱地已经打理好了,回顾家村前,采青就带了人收拾了,如今只等着栽树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也不管采青,径直走了。 “青青,我摸摸——”他压抑地低声道。 采青伸手抚上他的脸,两道长长的剑眉英气逼人,肌肤是微黄的小麦色,是她喜欢的颜色,挺鼻薄唇,她忽然想起每次亲密中,他总是喜欢在自己耳边颈间轻轻地吹气,让她一阵痒痒的,不由自主地任他予取予求。 采青清醒了不少,那件事她怎么忘得了呢?他不会现在就开始算账了吗?她还怀着孩子呢! 采青翻了个白眼,她不过就是怀孕了吗?穷紧张,她记得前世乡下有个婶子,临盆那天还在地里干活,差点生在外面,怎么到她这儿就不行了呢? “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此刻,顾卓寒哪里还是那个忧国忧民的好县令,满腔的怒火就撒了出来。 “嗯”娇柔的声音溢出,采青面红耳赤,昨晚她还义正言辞地赶他,今早就投怀送抱了,用力一挣,腰上的力道又更紧了些。 “算了吧,我可不喜欢官场上那些调调,再说,这儿可没有女子当官的,我也不会抢了你的饭碗,少跟我戴高帽子。” 早晨的空气还有些凉,采青发现自己已经清洁溜溜了,生气地就去扯他的,顾卓寒极力配合,两人平等了,可是“哈秋”一声,他连忙扯了条薄被盖住两人。 如花将信将疑,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晌午的时候,见她胃口极好,才勉强放了心。 一句话让顾卓寒再也绷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呀!” “好了,你们别说了,我头都大了。我告诉你们啊,这怀了孩子的人更得注意锻炼,不然身子没力气,到生产的时候就危险了!”说着又让喜鹊扶着她出去转转。 “宝贝,你好敏感!”顾卓寒在她耳边轻叹,手指继续按下,拨弄,竟然是一种以前没有体验过的奇异感觉,不由舒服地闭了眼,想象在花丛中穿梭的情景。 顾卓寒紧张得很,也不赞同她去地里,“我又不是笼中的小鸟,天天憋在这里,会抑郁,宝宝心情也不好。” 采青冷着一张脸,眼睛瞄了眼窗户那边,那里有一张凉榻:“那里差不多五尺!” 采青费力地抬起头,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咫尺,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温温的热气扑上她的脸和脖颈,痒痒的麻麻的。 “这就走了吗?用过饭再走吧!”采青留他,这是礼节,人家送了一路,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采青又讲了些桃树的注意事项,“这段时间天气还热,要注意水分,若是天旱,少不得要浇些水,也不能太多酿着了,务必细心些,等成活了就好。” “媳妇儿,我想看看你!”顾卓寒忽然道,翻身将她放到榻上,大手就去扯她的衣裳。 “这就是第二点,你为什么让他送?就不知道写信给我,让我来接你吗?”她不知道他最忌讳的就是沈逍遥吗?名义上是兄长,心里还不知道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呢。他可从来没有忘记他说的话,哼,他永远不会有机会的,所以,他必须将一切可能杜绝在萌芽状态。 这样睁着眼睛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直到天快明才睡着。 几个人喜出望外,采青这是许了他们的前程了,顾家村的桃园他们是亲眼见识过的,对她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表示如何如何效忠云云。 本来是想看看就好,可是现在被子中紧贴的身子,触感似乎更滑腻了,顾卓寒忍不住一一抚过,大手在某处深谷的边缘徘徊,舍不得离去。 “媳妇儿,为夫还看得过去吧!” 采青有些委屈,他就这样丢下她了? “青青,你不许去!”顾卓寒见她跃跃欲试的兴奋样,沉着脸发号施令。 “采青我先走了,明日再过来看你!” “采青,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可要好好将养着!”如花也是一个腔调,甚至更厉害,连她起身的动作大了些,都连忙上来扶着,说了多少次都这样。 “媳妇儿!”顾卓寒苦笑,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从今儿起,倒是真的拉开距离了。 “有什么事情回城再说!”说完扶着采青回到了马车上,采青看了眼喜鹊,她立刻会意,上前扶了那绿衣女子,一同坐了后面的马车。 —————— 这个绿衣女子是一个很重要的酱油哦,不要拍我哈,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还有一更五千字,么么大家,下午五点以前送上。 (紫琅文学) ------------ 第九十九章 楚郡王 因为时间晚了,采青先让人给那女子安置了一间屋子,便留了她在厅中说话。顾卓寒跟采青刚刚坐定,那女子便扑通一声跪下: “大人、夫人,求你们救救民女一家,民女感激不尽!” 那女子面上看着恭恭敬敬的,与那天晚上判若两人。顾卓寒没有说话,采青却坐不住了。 “也好!”顾卓寒点头,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吕仙儿感激地鞠了躬,退了下去。 顾卓寒反握住她的手,笑道:“放心,你男人不是迂腐之人,就是要去碰那石头,也知道将自己先变成石头,所以,笑一笑,别担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一直是个有谋略的,吕家那边你盯着些,那块地,还有那个小姑娘,都要给本王弄来。至于那该死的父子俩,随你们处置了,不过动静小些,别让京城那边的人察觉!” 文士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位新到任的顾知县顾卓寒,虽然出身寒微,却娶了个很厉害的夫人,前些日子太后赏下来的贡桃,据说就是顾夫人种的。皇上跟皇后都对她赞不绝口啊!” 这次,吕梁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一败涂地,为了翻本,借了赌坊许多银子,赌了三天,输掉五千两银子,将吕梁扣在赌坊,让人去吕家送信要银子,并要吕仙儿抵债。 采青眼睛一亮:“变成石头?你的意思不跟他硬碰硬,就像上次……”顾卓寒伸出手指盖住她的唇,意味深长地笑了。 “王爷,会不会是顾知县把人藏起来了?”青衫文士分析道。 吕仙儿面露愧疚,泪水滚滚滴落,抽抽噎噎道:“民女做了对不起父兄的事情,没脸见他们,便一个人先行离开了,父兄对我失望,自然不会管我,我、我对不起他们!” 姑娘,还真把她当沈家的女儿了?采青失笑,王妈妈脸色也有些奇怪。 “奶奶,沈公子派人来了!”采青正跟王妈妈交代一些事情,莲儿进来禀报。 “不用可是了,这里有我还有丫鬟,你们快去快回!”那两人应了,马车就在不远的大街上停着,很快就回来了。 那女子规规矩矩答道:“回夫人的话,民女吕仙儿,家住吕家集,卖地给夫人的吕胜是我的养父,吕梁是我兄长。” “姑娘,那不是沈公子吗?”丫鬟珑儿低呼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那样的入不了眼,是不是美一点的就入得了眼了?”采青眯起眼睛,寒光中透出危险的讯息。 如烟海没来得急答话,顾卓烟已经一溜烟跑走了,如花哪里追得上,只能跺着脚干着急。 云掌柜更是汗如雨下:“王、王爷,吕仙儿早就逃走了,大概是怕他爹拿她抵债,不过,小的曾经听说,她似乎去过县衙,后来被林师爷发觉,又逃走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混账,饭桶,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找不到,滚,继续找,否则别来见我!” 吕仙儿脸红红的,呐呐道:“那、我说了,大人能扳倒楚郡王吗?” 沈逍遥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看见眼前的人,不由皱起了眉。 “好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来人!”顾卓寒大声唤了声,来人的阿山。 采青叹气,她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若是他真是那样胆小怕事之人,她又看不上了。只好握了握他的手,企图给他支持。 “懂礼数就好,若是那不懂的,你们就好好教教他知道吗?”那文士点头,楚郡王又道:“你说他藏了人?他一个没有根基的县令,有这本事?” 吕仙儿这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楚郡王看中了吕家的那块地,正在引吕梁上钩,哪知道他得了几次甜头就不来了,哪里肯依,便抓了吕仙儿逼她就范。 吕仙儿正好听到送信之人的话,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生怕吕胜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连夜逃走,后来到处躲避,直到有一天遇到牛县丞,希望能借助他离开楚地。 顾卓寒听完她的话,并不相信:“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不过你的话破绽百出,其一,吕家父子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你才提起此事,不是很奇怪吗?其二,你要找我伸冤,直接去衙门击鼓便是,为何鬼鬼祟祟地找到后院?” 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然后抬起头来,“可是,我知道,他们的势力太大,爹爹和大哥一定逃不远的,整个楚地都是他们的势力,所以,民女才冒死前来,想请大人救我一家的性命!” “是,爷!”阿山恭敬地领命,“要不,让她跟吕家父子一起?” 顾卓寒脸色很沉,忽然想起那师爷有一次似乎提醒过,按照惯例,是要向楚郡王表示表示,原来是这个原因。 顾卓寒面色微沉,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击鼓鸣冤?反而要到后宅来,今日又拦路求见?” “王爷有所不知,那顾知县曾经送过礼,只是实在拿不出手,管家便打发他走了。他还去过郡守府,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采青让人将那自鸣钟挂在墙上,仔细端详了一阵笑了,这自鸣钟可是好东西,比那沙漏准确多了。 顾卓烟像是知道他在找什么,笑吟吟道:“我嫂子在家养胎,不能陪我出来,逍遥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文士一想道:“听说他为官清廉,呼声甚高,小的是被百姓说的蛊惑了。” 楚郡王的规矩,轻的断手断脚,重的折磨致死,云掌柜浑身一阵筛糠,连忙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王爷,小的定当想尽一切办法,将人带到您的面前!” 顾卓寒紧蹙起眉头:“你说衙门里也有那楚郡王的眼线?是谁?” “可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采青肚子越来越大,整天就吃饭睡觉,因为顾卓寒的嘱咐,吕家集也不去了,就在院子里乖乖呆着等顾卓寒回来,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贤惠过。 “你们先去把东西放到车上吧,挺重的。”如花好心道。这实在是有损两个人的形象,顾大小姐还不知道要买多少呢,他们也拿不了。 那天晚上,顾卓寒要宴请祝县令和牛县丞,本来牛县丞预备纳她为妾,李珍珠妒忌,百般刁难,后来又让她们you惑顾卓寒,吕仙儿心生一计。 “你先找个妥帖的地方将她安置了,不能让人发现。” 肉麻当有趣!采青嫌恶地白了他一眼,稍后又正了正神色:“那楚郡王咱惹不起,你真打算拿鸡蛋跟石头碰?不如……” 采青终于放下心来,她这个夫君可是很懂得变通呢。 “小心眼儿!”顾卓寒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有些得意,“吃醋了吧,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吧,那样的也能入得了眼?” 顾卓烟顺着珑儿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一袭雪衣的沈逍遥玉立在阳光中,正向这边走来。zVXC。 “好,既然没有时间就算了,回去告诉你们公子,万事莫强出头,保重自己。”青衫文士一一应了恭敬地退了下去。 “民女、民女不敢!”吕仙儿声音低了下去,慢慢将事情讲了出来。 “不一定,但,可以试试!”顾卓寒面无表情,这楚郡王若是不惹到他吉安还好说,如今那吕氏父子藏身之处也不十分保险,若是楚郡王真心要找,也并非难事,他也要做些防备才是。 顾卓烟一边走一边挑,简直挑花了眼。 顾卓寒连忙道:“为夫失言了,失言了,怎么样的都入不了眼,就是天仙下凡,我的眼里也只看得到青青你一个人!” “姑娘见识真广,这自鸣钟是公子上次跟南夏一个商人换的,说姑娘一定会喜欢,便让小的送了来,姑娘喜欢就好!”采青让喜鹊赏了他两块碎银子,那小厮欢天喜地地去了。 “回郡王,那吕胜已经离开了吉安,小的将周围都找遍了,一点踪影都没有,请郡王明察!” 吕仙儿迟疑了片刻,道:“民女不敢说!” 吕胜见儿子沉溺于赌博,将其关在家中,不许外出。 通的天下。吕仙儿纠结了很久,才道:“说了大人或许不信,那林师爷,便是楚郡王的人,民女曾经见过,上次民女被抓曾经碰到他,那伙计唤他表叔,还说了几句话。像是问孝敬的银子准备好了没。” “不行!”顾卓寒斩钉截铁道,“虽然蚂蚁不一定撼得动大树,但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制止,往后还会有数不尽的麻烦,就是不为百姓想,我这心里也很不舒服。” 吕梁招惹了地方一霸楚郡王,险些丧了性命,那万和赌坊,是楚郡王名下的产业,楚郡王一向在属地为恶,聚众敛财,他的生意在各个行业均有涉猎,尤其是赌坊,更是日进斗金,可他还不满足,遍处寻人下手,掠取更多的钱财,吕梁本来是一个游手好闲之人,并无赌博恶习,有一次从赌坊那条街路过,就被人花言巧语骗了去,头一次赢了不少银子,回来兴高采烈。 顾卓寒也天天按时去衙门,按时回家,丝毫没有异象,仿佛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楚郡王一掌击碎了眼前的条案,怒道:“蠢猪,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可见你越来越不中用了。给你半个月之期,若是找不出吕家三人,按照规矩办,记住了?” “是顾姑娘!”沈逍遥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采青的影子,不由有些失望。 “哦,快让他进来!”采青忽然发现,她似乎忘记了沈逍遥了。自从送她来了吉安之后,沈逍遥就一直没有露过面,沈记生意做得大,并不像她一个内宅妇人这么闲, “滚!”楚郡王一挥手,云掌柜连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吕仙儿无奈之下,趁吕胜不注意,私下放了吕梁,吕梁得了自由,偷偷溜出去,正好碰上等在外面的赌坊伙计,又跟着上了赌坊。 喜鹊伸手接过递给采青,采青眼睛一亮:“这是自鸣钟?” “逍遥哥哥!”顾卓烟立马丢下手中的胭脂盒,奔了上去。 “顾卓寒?皇帝钦点的那个探花?”楚郡王睁开眼,眸色深沉,“到了咱楚郡,我这个楚郡王却还不知道,没有礼数!” 此时,楚郡王身边一个青衫文士忽然道:“王爷,听守城的士兵说,离开的只有吕氏父子,吕家那个姑娘应该还在,说不定能找着。” 她曾经听人议论过,新来的知县是新科探花郎,能文能武,很受皇上器重,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自己父亲兄长,她心里一直提心吊胆,又很是愧疚。而且,楚郡王势力庞大,他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想请顾卓寒帮忙,谁知,却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 其他人都走了,独留了楚郡王身边一个青衫文士,这人是他倚重之人,名叫方无名。 底下跪着的是万和赌坊的掌柜,姓云,云掌柜此刻吓得不行,楚郡王生气起来,楚地都要抖三抖,他哪里敢去捋虎须? “是,奴才一定带到。姑娘,公子交代,让奴才将这个送过来。” “我去前面商铺视察,顾姑娘,失陪!”沈逍遥说完,匆匆地往前走。 “姑娘,公子说最近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暂时没有时间来见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 吕胜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吕梁好久不敢赌钱,一个月后又去了,如此几次,赢了不少钱。 采青看了眼顾卓寒,他也很是诧异:“那吕氏父子不是都离开了么?你为何还在此处?” 楚郡王府,一脸阴郁的楚郡王正大发雷霆,本来长相有些粗犷,又蓄了络腮胡子,瞪起眼来更是冷厉了三分。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拦路求见,上次你不是祝大人的丫鬟吗?为何会在这里?”采青一连串的问话有些犀利,那女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 顾卓烟追上去:“正巧,我也要去那边呢,逍遥哥哥,我们一起去吧!”说着,回头朝如花喊了声:“我跟逍遥哥哥在一起,如花姐,你跟我哥说一声哦!” 吕梁被吕胜关在家中没有自由,吕仙儿为了脱困,假意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谁料那伙计一直跟着自己到了吕家,并威胁她。 接下来,采青便不再管这件事,也没有见到那个吕仙儿,怕是被送走了吧。 “我啊,那女人太讨厌,吕家父子一定不会有好脸色给她的。”采青眼里露出一丝轻蔑。 “卓烟,逛了大半天了,咱们该回去了!”如花被顾卓烟缠着,累得不轻,小丫头还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大堆东西,幸好采青让沈家的那两个护院跟着,如今五大三粗的两个壮男子,两只胳膊提了不少东西,顾卓烟还在不停地采购。 “顾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只是,您这县衙之中也有楚郡王之人,因此那天晚上我才会在后院门口等着,但是守门的大哥将我赶走了。后来被那眼线发现,到处东躲西臧,哪敢露面?昨日在吕家集听说夫人回来了,要在那边种树,我便一直候在那里,所以才大胆拦了大人的马车,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周家奶奶,怎么只有你们,姑娘呢?”护院赶来,不见顾卓烟,急道。 吕仙儿有一次被赌坊一个伙计看上,要献给自家老板,吕仙儿是个有血气之人,不想成为别人的玩物,那楚郡王家中姬妾众多,男宠也不少,而且极其残暴,吕仙儿苦苦哀求,那人便威胁她将吕梁引出来。 “我曾想过报官,那伙计亲口威胁我,若是报了官,死得更难看。那林师爷一手遮天,上一任县令便是跟他不合,最后楚郡王从中插手,将其弄走了。” 采青轻哼一声:“仙儿姑娘,你这人还真是自私自利,吕家养你多年,你为了自己出卖了他们;如今你想请大人为你做事,你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谁又愿意替你办事呢?而且,照你所说,衙门里有楚郡王的眼线,别大人一边帮你办事,他立马就告了密,到时候不仅事情办不成,连大人都搭了进去。你说这样可能吗?” 采青在厅里见了那小厮,正是沈逍遥贴身伺候的。 楚郡王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瞪向那云掌柜:“你可有派人去看着那吕仙儿,听说她很有几分姿色?” 楚郡王眼睛闭了闭漫不经心道:“一个知县,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本王作对?” 顾卓寒坐了一阵,见采青还一脸精神,不由笑道:“青青,你有什么想法?” 如烟指了指他们离开的方向:“跟你们原来的沈公子去了,你们快跟上去吧,我先回去了。” 她真的是拿卓烟没有办法了,这姑奶奶的性子,一见了沈逍遥就是这样,比以前粘着顾卓寒的时候还厉害。 不过欣慰的是,最近她不黏着顾卓寒了,对采青的态度倒是和善了许多,至少不再针尖对麦芒,如花恶趣味地想,沈逍遥此刻一定很头疼了吧! (紫琅文学) ------------ 第一百章 小顾的谋划 沈逍遥很想甩掉旁边这个叽叽喳喳的顾卓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卓烟就黏上他了,害得他根本不敢再去找采青,每一次还没到,这丫头就先得了消息,然后跟在身边一整天,不到天黑绝对赶都赶不走。 每一次话一说重点,顾卓烟还委委屈屈道:&quo;逍遥哥哥,我是不是惹你心烦了,那我跟你道歉,回去让我哥哥嫂子请你吃饭赔罪,好吗?&quo; 他可不敢,顾卓寒见了他就是一脸的敌意,采青他倒是想见上一见,只是如今他们夫妻和和美美,他上次凑上一脚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能远就远些,又舍不得离开,正好楚地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更走不开了。 “大概是信了,大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伙计跪下,磕了两个头:&quo;若是掌柜的能带上我,小的感激不尽!&quo; “你说的对,但是,没有钱是不行的。这样……” &quo;去请顾大人来!&quo;沈逍遥指着一个伙计吩咐道。 云掌柜眯眼笑了:&quo;有楚郡王罩着,他们敢吗?&quo;说着点了点桌子,&quo;人还没找到,王爷的期限就要到了,该怎么办啊?&quo; “恩,记住,只要跟楚郡王反水的,都要妥善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然,咱们就跟他一般无二了!” 顾卓寒点头,转身问之前目击的伙计:&quo;方才闹场的人可认识?&quo; 答案是不会。 &quo;这是楚郡王……&quo;掌柜在一边擦着冷汗,这可是楚郡王那个霸王啊,顾大人一个小小的知县管得过来么? &quo;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咱们沈记?&quo; 楚郡王接到消息的时候,勃然大怒。 “掌柜的!”杜二跑进来。 &quo;说得容易,王爷的势力有多大,能逃到哪里去?&quo;云掌柜苦笑一声。 “属下让那云掌柜故意去制造事端,是想着依着吕氏父子的由头,探探沈家的底,谁知沈家根本不动声色,属下想,他们使的该是暗度陈仓这一招。” 询问了几句,果然是为了吕胜父子的事情,顾卓寒将沈逍遥拉到一旁,道:&quo;沈兄,那楚郡王你可听说过?&quo; “应该可靠,再说,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男子转过身来,不是顾卓寒还会有谁? 沈逍遥跨进酒楼,就见一地的狼藉,桌椅碗盏撒了一地。 沈逍遥脸上一股怒气隐隐溢出:&quo;万和赌坊,楚郡王一直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回怎么惹上门来?&quo; &quo;回大人,认识,那是街面上的地痞,叫杜二,他的哥哥在临清县的万和赌坊做事,虽只是一个小伙计,但是仗着楚郡王,也没人敢惹他!&quo; 楚郡王微微敛了神色,片刻后道:“来人,给我好好找找,他姓云的敢拿本王开涮,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找到了他,定要叫他尝尝什么叫生死不如!” 楚郡王脸现愠色:“糊涂,谁让你去惹沈家的?你不知道京城那边的情势么?若是跟他翻了脸,我们还能这么逍遥?” “好啊,吃里扒外的家伙,本王日夜打雁,今日却叫雁啄了眼!” 楚郡王一脸胡子抖动着,眼神阴鸷,手一挥,面前的紫檀木长案应声而碎,物件摔了一地,没人敢上来处理。 &quo;掌柜的,恕小的多嘴,听说郡王爷不讲情面,不如,趁早跑远些,不让他们找到就行。&quo; “来人!杜二呢?”云掌柜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那伙计应了,连忙又跑了回去。 “我说话算话,事成之后,你到东城门等我,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安全的地方。” “是!”阿山果断地应了,能做一件大事,他感到全身都有了力气。 采青依旧在家里养胎,偶尔各家官太太听到她怀孕的消息,过来祝贺一番。 沈逍遥点头道:&quo;此事已经极清楚了,那楚郡王怕是看我们沈家不顺眼,想要趁机生事。&quo;伙计们却有些为难,沈逍遥道:&quo;这个怕是多此一举吧,楚郡王这人为人不讲道理。&quo; 杜二想了想:&quo;掌柜的,您又没有娶妻生子,能逃多远是多远,到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娶一房妻室,生几个儿子,岂不快哉?&quo; 连他的亲信都如此不留情面,自己到了那一步,不知道郡王爷会不会手下留情。 沈逍遥打量他几眼,笑道:&quo;不错啊,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夫,原来你还有如此远见!好,就冲你这句话,若有那一天,有我沈家帮得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quo; &quo;掌柜的,你可要想清楚,离半月之期越来越近,别到时跟我哥一样,丧了性命才是啊!&quo;伙计又劝了几句,才转身出去了。 “好,那我暗地里观察着,若是有什么异动再来禀报!” “郡王爷息怒!”下面的人只敢立在原地,小心地劝道,楚郡王的怒火,可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方无名还想再说,听楚郡王的话,压下心中的想法,静静地杵在那里。本身天去。 顾卓寒挑眉道:&quo;今日可能不认,但是,有朝一日也不一定啊!&quo; 那伙计正是去沈记的杜二,摇摇头道:&quo;小的将沈记砸了个稀巴烂,惊动了他们少东家,报了官,但是并未有其他的动静。&quo; 那掌柜立马噤声,伙计连忙一溜烟地跑去县衙,不久,顾卓寒带着一行人来了,看到酒楼的狼藉,脸色深沉。 &quo;楚郡王跟沈家的生意一向相安无事,虽然有竞争,但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拆台却没有,我想,他一定是想借助那所谓的吕家父子,故意打压我们沈记。&quo; 楚郡王眸色深沉:“先以静制动,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妄动,不然,本王不治你的罪,别人也容不得你!” 暗巷深处,一个黑衣人早已等在那里,背身而立,见那伙计出来,低声问:“怎么样?他信了吗?” &quo;快去!&quo;不等他说完,沈逍遥吼一声。 “爷,他可靠么?”阿山从暗处走出来,担心地问。 &quo;好,将损失清点一下,列个清单,让目击之人画押,最好还有顾客的。&quo;顾卓寒吩咐道。 &quo;听说找人,咱们的酒楼被砸了!&quo;掌柜的急急匆匆的样子。 &quo;那沈兄怎么看?&quo; 楚郡王还真是如传说中那般暴虐,沈家与他也算是势均力敌,虽然是商家,但是手下的势力可不小,楚郡王一向没动他们,为何这次如此肆无忌惮。 伙计有些急切,他亲哥哥可是他眼睁睁看着砍死了的,很长一段时间,眼睛一闭,脑海中就浮现出他惨死的样子,这次如果能顺利逃脱,他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quo;万和赌坊,听说寻一个人,有人看到他在我们这里出现过,赌坊里的人便找来了,寻不到人便砸东西,客人都吓走了!&quo; 艾氏是最喜欢过来串门子的,常常跟采青聊一些京中的人和事,采青在那边待得不长,许多事情倒是不知道的。 方无名忙低头:“可是,我们若是不动,沈家越发坐大,对我们毫无好处!” 万和赌坊,云掌柜靠在太师椅上养身,一个伙计跑进来:&quo;掌柜的!&quo; &quo;怎么样?人可找到?&quo;云掌柜睁开眼,急切地问。 譬如说京城一手遮天的良王,是如今仅剩的一个皇叔,权倾朝野,皇上见到他都要礼遇三分。 &quo;我说大舅兄,你这话就说错了吧,你为何不说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这可是你们沈记的损失!&quo; &quo;小的也不知,听说是吕家集的一对父子不见了,欠下赌坊巨额债务,如今逃走了!&quo; &quo;公子,出事了!&quo;刚走到沈记酒楼,里面掌柜的便急急地迎了出来。 “你是说,沈家?”楚郡王眯缝着眼睛,挤出两个字。 云掌柜脸色缓和了些,然后道:&quo;你是希望我带你离开?&quo; &quo;你先下去,这件事我再想想!&quo;云掌柜脸色有些难看。 “郡王爷,这云掌柜胆子这么大,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方无名依旧一身青衫,出口道。 沈逍遥失笑,这人看着一脸无害,倒是懂得藏拙。 说着,他竟然哭了起来。 杜二顿了顿,才道:&quo;实话告诉掌柜的,小的的哥哥就是这样去了的,因为没有完成郡王交代的一件差事,被当场砍断手脚,血流而亡。可怜我那母亲哭瞎了双眼,后来也去了。&quo; 云掌柜眯起了眼:&quo;你为何跟我说这些?有何居心?不怕王爷知道了要你的脑袋?&quo;zVXC。 伙计看不见他的脸,但他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让他很是畏惧。 &quo;怎么了?&quo; “你说的可是杜少冲?当年王爷身边的红人?”云掌柜忽然想起,仿佛是有这么一回事。只听说,郡王爷处置了身边一个亲信,原来是杜二的哥哥。 云掌柜吩咐了一通,杜二连连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你不知道,咱们这儿的楚郡王,便是良王的长子。” 艾氏用手遮着嘴,声音却没有小多少。采青听了,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顾卓寒这次惹上了楚郡王,那就危险了,希望吕氏一家的事情不要被人发现,不然…… 她打了个寒噤,后果真是不敢设想啊。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一章 暗潮涌起 艾氏见采青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就很有成就感,继续滔滔不绝地道: &quo;京城还有一门显赫的家族,就是礼亲王府。我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那府里可真是气派,那吃饭用的碗,都是金的银的,难怪有句话说,富贵窝里的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呢,可不就是嘛?” 采青象征性地挤出一丝笑容附和了,艾氏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不过,听说如今的礼亲王并非老王爷嫡出的,听说当年老王爷正要上表让世子爷承继王位,如今的礼亲王便闹了出弑父杀兄,啧啧啧,这人啊,可真是……&quo; “你放心,我很轻的,不会伤了孩子!”压抑着说完,腰身猛地一沉,两人一同呼了一声。采青是因为太刺激,而他是太舒服,进入那柔软的领地,感觉就像飞上了天,不由自主地吟出了声。zVXC。 “嗯,我看他去了。”她哥去了,只是她怕被发现,早早地躲开了,那沈记酒楼损失真不小,事情却这样不了了之了。 采青羞得厉害,扯过被子掩住自己的脸,却被他一下拨开,眼睛亮亮的,让她想逃却逃不开。 顾卓寒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油走,良久之后,抓着她的小手往下探,直到触到那火热的烙铁,才舒服地轻叹了一声,引导着她不住地上下滑动。 动了动腰肢,忽然有一双大手抚上她的小腹,一股温热的感觉浸入体内,舒服许多。 “嫂子,你就跟我哥说说嘛,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顾卓烟又拉着她,生拉硬扯的。 采青应了,不过丝毫不担心,如今身子不便,起码也得等孩子落地之后。 顾卓寒不靠近她还好,一挨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贴,小心避着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凸起了。 她听如花说了,这丫头成天就围着人家转,说出去败了女儿家的闺誉。到时候公公婆婆知道了,她可要怎么交代? “媳妇儿,像上次那样不可以么?”他的声音暗哑,像是在呢喃,采青也不由自主有了变化。 采青脸憋得通红,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郎中说,不伤着孩子,就、就可以——” 那话里含着明显的酸味,采青笑了:“还吃飞醋呢,别把我屋子淹了。” 支支吾吾地说完,顾卓寒怔了怔,忽然眼里有了喜色:“青儿!真的吗?” 好不容易送走顾卓烟,喜鹊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心地问:“奶奶,可是动了胎气?” 采青照例让喜鹊包了点心送艾氏出去,顾卓烟便急急地拉她坐下,劈头就道:“嫂子,昨晚回来你睡下了,你知道不知道,沈记酒楼被人砸了?” 艾氏又笑,吃了块绿豆糕,意犹未尽道:“哎,还没坐一会儿呢,天色就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也请夫人到我那院子里坐坐。” &quo;咳,奶奶,您该用点心了,要不艾夫人也一起用点可好?&quo;王妈妈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气颇有些急切。 “我知道什么,不过道听途说而已。”叹口气又道:“反正你记着还有我和孩子呢!” 采青瞥了他一眼道:“专门等你呢!” 说着,将顾卓烟所说之事说了出来,担忧道:“那楚郡王可是地方一霸,你打算怎么办?” 顾卓烟忽然变了脸:“嫂子,你还不知道我哥?都是因为你,当我不知道,逍遥哥哥心里念着你,我哥不高兴,哪里还会上心?” 顾卓烟按捺着给艾氏福了福身,眼里便有些不耐 说着就往颈间蹭去。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好久没有这么亲热,一沾上身体就起了变化。 采青想了想道:“既然你哥哥知道,他会知道处理的。” “卓烟!”采青有点不高兴,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她忽然又提起来有何意义? 手中的触感越来越热,越涨越大,采青想松手,又心疼他,听他一声声地申银,大手开始再次抚上自己的肌肤,不由也开始情动起来。 采青耳边痒痒,抑制不住咯咯地笑了,缩着身子去推他:“你干嘛,我怀着孩子呢?” “嫂子,嫂子——”顾卓烟急慌慌地跑进来,见了采青就抓着她的手。 “就是啊,听说可能是楚郡王的人!”顾卓烟担忧道。“楚郡王横行乡里,早已民怨沸腾,这次惹上了他,逍遥哥哥有麻烦了!” “青青……” 采青惊诧,又是楚郡王!顾卓寒和沈逍遥都惹上了他,这次大概会闹出不小的动静了吧。 “早就听说夫人心灵手巧,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哎呀呀,今儿说着话倒忘了这茬,改明儿我可要好好跟你学几招,我家老爷啊,那嘴可是最刁的,上次从你这儿带了点心回去,也是赞不绝口呢。”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顾卓烟脸上便有了几分笑意。 “你是说,沈大哥跟你联手对付那楚郡王?他可是良王的长子啊!” 说着对艾氏道:&quo;夫人,我这里又做了几款新点心,不如用一点?也好提些意见?&quo; “好了,我儿子饿了,快起床!”屁股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撑开眼睛,顾卓寒戏谑的笑脸在眼前放大,见她偎去地嘟起嘴,立马一口含住,开始热情地辗转。 顾卓寒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见采青还没睡,嗔道:“怎么还不睡?害我儿子也睡不成?” “……”顾卓寒低笑,双手揽住她的腰,道:“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我也晓得公私分明,你放心吧,楚郡王那里我们迟早要碰上,这次沈记出了事,我倒多了个帮手。” “艾夫人过奖,卓烟没有那么好!” 艾氏笑着打量了她几眼,笑意更深了。 “好吧,我问问就是。”这大小姐,她都被晃得头晕了。 “顾姑娘真是生的标致,刚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一朵花呢,这么出众的人儿,怕是好些贵人上门提亲吧!” 采青摇摇头:“没事,我先去睡睡,等爷回来了再叫我。” “小心点!”她有点担心。 采青无奈地看她:“你哥可知道了?” “举手之劳而已,我家喜鹊和莲儿都做得一手好膳食,让府上的厨娘过来就是,一定倾囊相授。”采青自然不会藏私,这艾氏还真是个百晓生,从她这里可以听到不少的事情,不是她八卦,这些内宅秘辛,向来可以看出一些门道,多指导一些也好,说不定也偶有用处。 抬头看顾卓烟一脸焦急的样子,劝道:“卓烟,这些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内宅女子能力有限。为免麻烦,你往后少出门,尤其是沈大哥,你要远着些。” 艾氏从小在京城生活,虽是庶女,但也是很讲究的。来到这楚地,就有些不适应,最近对采青这里的吃食喜欢得紧。 “嗯!”她低低应了声,立刻就感觉到那股火热紧紧抵住她的门户,在那里蠢蠢欲动。 她话又说得极好听,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夫君的地位小瞧自己,艾氏觉得她越来越亲近了,便笑米米地道: 顾卓寒亲昵地亲亲她的唇:“你男人可不是那二傻子,媳妇儿,如果睡不着,咱们做点什么吧!” 顾卓寒神色微变,调笑道:“我媳妇儿不出门,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顾卓寒知道她跟自己一样,渐渐往下,探向神秘的地带,轻揉慢捻,细细拨弄,采青实在受不住,嘤咛一声按住他的大手。 艾氏口若悬河,采青听得正好有些累了,忙趁势道:&quo;是啊,还是妈妈想的周到!&quo; 顾卓烟被她说破,也有些不好意思,微红了脸,口中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嫂子,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吧?” “媳妇儿,好些了吗?”低醇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采青享受地躺在他怀里,舍不得睁开眼。王金难小。 “卓烟,这是艾夫人!”一面又对艾氏道,“这是我小姑,刚从清远县过来不久!” 顾卓寒道:“我说那丫头怎么成天不见人影,原来缠着沈逍遥了。” 采青愕然,“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沈家可是皇商啊?” 虽然很克制了,次日早上醒来,采青还是觉得有些难受,肚子倒没什么,就是下面有些微微的疼,昨晚顾卓寒一直看着她的反应,只要她微微皱眉,他立马停下不动,硬是生生等到她适应了才开始运动,憋得他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让人心疼不已。 采青娇吟出声,顾卓寒连忙放开她,眼里是浓浓的深情:“快起来,不然……就只有吃你了!” 他眼里燃烧的火焰再是熟悉不过,采青连忙翻身起来,顾卓寒低低地笑着,帮她穿上衣裳,又在她颊上亲了一口,抚着她的小腹,认真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还盼着以后你给我生好多孩子的。” 采青嫣然一笑,她知道,他从来就是个有主见的,成亲以后才知道,他跟顾家村上学那会儿早已经截然不同了,他说得对,她就好好做自己的事情,耐心地等孩子出生,就可以出门了。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二章 海神庙遇险 吃过早饭,顾卓寒站起身,看了她一眼,采青津津有味地吃着粥。 他暗笑,昨晚做完功课,果然消耗体力,看她吃得这么香甜,他心里很高兴。 刚开始发现有喜那段日子,她整天害喜,吐得一塌糊涂,还好没几天,她胃口就好起来了,尤其是昨晚累了,今天更是吃了两碗粥,还有两碟小菜。 采青中学时便拿这个送同学了,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不过也不想打击她高昂的情绪,说了几句好话。 王妈妈正要探手去替她拭汗,忽然头一晕,软软地倒下了。 “喂,你这人怎么偷听人家啊?”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今天广场上已经聚了许多人,看来,这里的人对海神很是敬畏。 “这位夫人,我家妹子不懂礼数,冲撞了夫人,还请见谅!”那男子态度很谦虚,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夫人第一次来吧,这海神庙的签可是最为灵验的了,夫人可要去瞧瞧。” 呵呵,想不到他竟然懂医术!采青心里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会不会救自己一命啊! 采青愕然,险些笑出声来,这南海海神还管生儿子这回事儿吗? 那小贩手一缩,顾卓烟扑了个空,不悦地看着他:“怎么,本姑娘看着像是买不起的样子吗?” “哎呀,夫人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艾氏带着人找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单一,对于这些夫人来说,这样的盛会也很是难得的。因此离开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 忽然,又瞥见了那个名叫剑雨的男子,神色十分严肃,郁青萝不在身边,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两个男子,两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应该是随从之类,任凭他如何发火,一直低着头。zVXC。 采青眼睛一亮,逛庙会,这可新鲜,她可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采青下了轿,跟众人一同在广场上逛了一阵,大家都很是兴奋。 顾卓寒知道她动心了,笑道:“今天不是正日子,人不会很多,倒可以去看看。带上护院,我再让几个人跟着,喜鹊你们一定要护好奶奶!” “夫人,这海神可灵了,咱们进去拜拜?”艾氏跑过来,兴致勃勃地道。 “青青,我去衙门了!”顾卓寒亲了她一下。 “哦?我倒想听听,你们是什么来历?”女子挑起眉,双手抱胸,带着一丝轻屑。 采青心一颤,那男子的眼神太过深邃,泛着一种叫做危险的光芒,连忙拉了拉喜鹊:“呃……她说,怎么会遇到你们!” 小孔氏嫁过来也有几年了,并无子嗣,今次得了上签,不免喜形于色。鲁县丞夫人刘氏和魏典史夫人阮氏同时瞥了她一眼,含着一丝丝不屑。 顾卓烟喜滋滋地抱着八音盒跑到采青这边来献宝。 “周家嫂子,你要不要也去求一只签,保管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一脚踏进门,就听见一阵嘤嘤的哭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着还很年轻,采青便立在门后,想等那女子出来再进去。 “师兄,她们偷听我说话,你道什么歉啊?”女子跺着脚,不依地唤了声。 采青不妨备,忽然被袭击,连忙看了眼还立在门口准备收拾碗筷的喜鹊和莲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也有不少杂耍班子,表演着精彩的技艺,什么钻火圈啊,胸口碎大石啊,不时引来阵阵喝彩。 采青不是故意要偷听,但二人声音不小,她似乎听见男子唤那女子,名字是——郁青萝? 小贩得意地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开始漫天要价。 小贩嘻嘻笑道:“当然不是,只是这八音盒太过珍贵,我若不小心摔了,今天就赔本了。姑娘若要的话,十两银子就给你了!” “这是……”喜鹊刚开口,采青一口制止她:“喜鹊!” “不是有剑雨师兄吗?”郁青萝笑得灿烂,剑雨无奈地笑笑,领着她走过采青的身边。 她也姓郁? 喊完这才发现,身边只有四个轿夫,再无其她人,顾卓烟和如花的轿子并未跟上,想是走岔了。 “姑娘真是有缘了,这八音盒昨天才从一个修罗客商那里高价买来的。你看,太会唱歌,还会跳舞呢!”小贩拨弄了几下,顾卓烟喜欢得不行。 幸亏其她人包括喜鹊她们,都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了,并未注意到这边。 采青反射性地护住腹部,头部狠狠地撞上轿壁,霎时感觉头晕目眩。 海神庙,传说供奉的是南海海神祝融,整个海神庙占地甚广,仿宫廷式建筑,正门前一个大大的广场,门前一对威武的石狮子,立一个二三十尺高的石坊,与巍峨的海神庙相辅相成。 连忙命丫鬟掏了银子,小贩收了银子,才将那八音盒递给她:“姑娘真是大方,往后还来我这里啊,好东西可多了!” “青萝,不得无礼!”一道男子声音,带着微微的薄怒。 采青弯下腰意思意思了几下,瞥见艾氏她们一个个跪在垫子上,闭着眼睛,虔诚地念念有词,不由好笑。 男子忽然看过来:“你说什么?“ “她也姓郁?”喜鹊甚至诧异地问出声来。 男子紧紧盯着采青看了一阵,才移开了目光,对那女子道:“师父派了不少人来寻你,怎么连个丫鬟都没带,若是让夫人知道,可不得教训你?” 采青纵然再不舒服,也能感觉到周围很不对劲,勉强抬起头,忽然见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脸,是他!剑雨! 剑雨神色大变,猛地扣上她的手腕,眼神幽深。 采青看着他们走远,悄声对迎上来的两个护院道:“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轿子里,采青一阵阵渗着汗,明显是动了胎气,刚刚那样剧烈的动荡,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才好! “妈妈说好就买吧!”她不置可否。 转头看向采青,略颔首: “呃,这位姑娘,我不是故意听你说话的,刚刚正好走到这里,听里面有人,才在这里等你出来好进去。” 艾氏十分热情,既然巧遇,自然一道走,于是乎,将海神庙正门前的小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尴尬解除,因为有顾卓烟这个闺阁女子,大家玩笑了几句没再多说,几人又在广场上转了转,挑挑拣拣意犹未尽,皆舍不得离开。 “奶奶,您有没有伤着?”喜鹊和王妈妈掀开帘子,一脸担忧。 喜鹊听见这句话,插嘴道:“奶奶,我听说,中秋马上就要到了,城西海神庙一连几天的庙会,可热闹了,要不,去那里看看?” 顾卓烟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来,小贩拿着手里一个八音盒,打开来,音乐响起,十分清脆悦耳,随着乐声,一个穿着红裙的小人儿翩翩起舞。 她不太信这些的,就算是穿越而来,那根深蒂固的无神论还是深深扎根了。想想她们或许还要拜一会儿,决定先参观参观,便往旁边的偏殿而去。 采青收回视线:“这海神庙第一次来,我到处转转,还真有些特色呢。对了,你们拜完了吗?” “郁青萝,你够了!”剑雨蹙眉,“要不要我立马派人回去给你祖母送信?” 到了庙门,正好碰上李夫人艾氏和杨主簿夫人小孔氏,还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鲁县丞夫人刘氏和魏典史夫人阮氏,避免不了寒暄一场。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自然会保你母子平安。否则——” 采青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她竟然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连忙转头看王妈妈,见她面色平静,眼神中明显带了责备,悄悄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大家各自买了些小玩意儿,采青没什么要买的,抬眼看着这气派的海神庙,真是一处有一处的风情,倒是十分有趣。 “本小姐是谁,你们这等身份还不配知道!”女子骄傲地昂着头。 说着就拿着八音盒转了个身,顾卓烟急了:“哎,我又没说不买!” 她不想仗势欺人,眼前这个女孩,想来是番邦人吧,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番邦人到中土来了?就像马可波罗? 顾卓寒见她这样,眨了眨呵呵笑,赶紧转移话题:“那件事你不必担心,楚郡王不敢轻举妄动,你若是闷的话,出去走走也不错。” 跟众位夫人分道扬镳,采青一行转过一条颇为僻静的街道,忽然轿子猛地一颠,紧接着重重地落地。 采青抬头,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跟她年纪相仿,穿着一身粉色绣金丝的长褙子,看着十分讲究,一张白希的粉面,五官极为精致,只是此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此刻充盈着怒气,眼圈有些红,却仍然气势汹汹。 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剑雨扼住她的脖子,眼神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没人接话,气氛有些尴尬,一向善于打圆场的艾氏笑着对如花道: “早拜完了,就等夫人你呢!”杨主簿夫人小孔氏眉开眼笑道:“我抽了支上上签呢,说是这一胎定然能生个儿子,我家老爷一定高兴坏了。” 那男子五官太过硬朗,尤其是一双窝陷的眼睛太过深邃,凭直觉,这两人应该是番邦人,吉安近海,有番邦人并不十分稀奇,可是,他们看着不像生意人,那么来这里是何意呢?顾卓寒到底知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如花被说得满面通红,呐呐地应了两句,竟有几分期待之意。 采青想,入乡随俗,就当参观了,便与几人一同进了正殿。 采青腹部隐隐有些刺痛,一股下坠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她额上开始渗汗,越发痛了。 “是!”喜鹊应了,喜滋滋地跟莲儿对视一眼。 采青走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便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王妈妈跟喜鹊和莲儿陪着她,帮她挡住要往前挤的人潮。 “你要……做什么?”采青微弱地呼吸着。 喜鹊和王妈妈都急了,“来人,快请郎中来!” “奶奶,那两个人好奇怪哦!”望着两人的背影,喜鹊喃喃道。 这个时代,物资极其匮乏,人们哪里见过这么稀奇的玩意儿,但许多人只敢看,不敢说买,谁都知道,这样的稀缺玩意儿价钱最是咬手,不少姑娘媳妇儿都眼巴巴地看着。 许多小贩挑着货担,里面不外乎是些吃的玩的,因为吉安临海,有不少从海上过来的番邦之物,因此生意很火。 “什么不是啊?哼,中土人,没礼貌!”女子嗤笑一声。 顾卓烟有些舍不得,十两银子,一个普通的百姓一家过上一整年绰绰有余,她眼睛舍不得从按八音盒上移开,试图与小贩讲价:“十两太贵了!” 采青跟顾卓烟、如花一人乘了一顶轿子,旁边跟着各自的丫鬟们,还有两个沈府送的护院,加上衙门里顾卓寒抽调来的几个衙差,一行人倒是浩浩荡荡,直奔城西而去。 “你怀孕了,有小产迹象!”他眸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光芒,下了结论。“休得无礼!”喜鹊跟着采青,听不得那女子这样,扬着脖子道:“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 采青走了神,忽然那男子看了过来,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似怒似惊,采青微微诧异,还未收回视线,身边王妈妈就扯了扯她道:“奶奶,这对玉佛成色还不错,要不要买下来?” 耗子天得。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盯着采青的眼神越发锐利。那意思分明是,若是不好好回答,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终身。 “不要,师兄,我听你的话还不成么?” 只好这样了,王妈妈嘱咐:“快去快回!” “妈妈,要不您守着,我去请郎中!” “贵?姑娘你去打听打听,这里可还有谁家有这么稀罕的东西?”小贩见她犹豫,佯作不耐烦道:“我还道姑娘是金窝银窝里出来的,原来也这般小气。好了好了,你不要,多得是人要呢!” 那股下坠感越来越强烈,采青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往体外流,她想要抓住,想要阻止,却又力不从心。 —————— 明天正式上班鸟,有时更新时间可能会不定,但每天六千保底不变,今天加更一千字,亲们欢迎入群哦。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三章 一场虚惊 剑雨静静地等着,她只有答应他,不然,她就会失去孩子,甚至自己的性命。 果然,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微弱地点点头,他勾起唇,欺近她。 “你是顾县令的夫人?你姓郁?”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卓寒看她睡熟了,才从屋里走了出来,阿山靠过来,小声道:“爷,那些人果然是番邦人士,似乎是来吉安做生意,顺道游玩的。” 采青终于放了心,受了惊吓,有些累了,便睡下了。 剑雨连忙托住她的手腕,在虎口上按了按,采青意识回笼,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见他还盯着自己,没好气地道:“你无不无聊啊,拜你所赐,我都要死了!你明明会医术,为何要这样害我?” 知道还问个屁啊!采青想爆粗口,无奈气力全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有力气吼,应该死不了!”剑雨冷冷地瞥她一眼,采青心一沉,却见他不但没有扔下她,反而松了口气,替她探了探脉,塞了颗药丸进她的嘴里。 “我真的没事了!”采青自我感觉十分良好,顾卓寒丝毫不让步,采青无奈,只好又在床上躺着,第二日一早,浑身腰酸背痛,十分难受。 顾卓寒连忙松开她,仔细看她脸色没有什么不对,才挨着她坐下。 “奶奶,醒醒!醒醒!”朦朦胧胧中,采青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眼皮有点重,费力地睁开眼睛,面前围了一大堆人,王妈妈和喜鹊焦急地唤着她。 “不想一尸两命的话,就张嘴!”剑雨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采青忙自觉地张开嘴,这个时候,只有信他了,她还想活着,还有她的孩子。 郎中开了方子,对顾卓寒道:“大人,夫人是动了些胎气,乃因大力晃动所致,索性及时服用了安胎的药物,此刻已经完全正常了,老夫另外开了两副保胎药,一日两服,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采青紧闭着唇,药不可以乱吃,这还是知道的,谁知道他给的是什么药! “爷呢?他去哪里了?”采青忽然想起没看到顾卓寒。 郎中走后,顾卓寒又耐心询问了她身体状况,命人下去熬药,打发了所有的人,守着采青床前。 她等不了了,但是,喜鹊还没来,郎中没来,那两个有武功的护院也还没来!她有些绝望,不由又翻了个白眼,险些晕过去。 这样想着,对他的敌意倒是减了几分。 “奶奶,你吓死我了,呜呜——”喜鹊见她醒了,喜极而泣,“刚才我赶到那条巷子,就见王妈妈倒在地上,你也晕了,还有三个轿夫都晕了,呜呜,奶奶,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接下来的日子,跟以往似乎并无什么不同,顾卓寒仍然很忙,但是每天必定在她睡前回来,跟她说一会儿话,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年关。 旁边顾卓寒还没有醒,采青悄悄挪开他圈住自己的手臂,蹑手蹑脚地穿衣下床。 顾卓寒身子微微一僵:“这些事情你别担心了,我派人去查过,他们已经走了!” 秋天的早晨还有些凉意,采青让喜鹊进去给她拿衣裳,身子微微瑟缩着,就听顾卓寒的声音传来:“真是不听话!” “先回答我的问题!”剑雨不耐烦地又强调了一遍,眼神更凌厉了些。 顾卓寒后悔极了,拥着她道:“都是我的错,今天本不该让你出门的,早知道我就陪你去了。”他自责不已,她怀着他们的孩子,而他竟然让她陷入险境,幸好那人并未害她性命,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顾家村和京城都来了信,顾家和郁家说了些近况,两家人都很好,卓安半岁了,能坐了,顾锋和王翠莲想着,采青如今有了身孕,回家过年自是不妥的,他们夫妻准备往吉安这边来,正好照顾他们的小孙孙。 她不天真,她的轿子忽然出事,这人又一副轿夫的打扮,分明就是他动了手脚。或许,如今这几个轿夫都是他的人。 “奶奶,你怎么出来了?”喜鹊在廊下看见她,连忙上来扶着她,慢慢地走。 “听说是修罗国的,我们的人追到海边,见他们上了一艘大船,很快就开走了。” 环视一圈,采青发现这是县衙自己家后院的床上,她不是晕在轿子里了吗?那个叫剑雨的男人呢? “青青,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 这是以前就想好了的,顾卓寒夫妻俩没有什么惊讶,采青让人去准备房间,王妈妈自告奋勇地包揽了这件差事,喜滋滋的样子,采青想她跟婆婆关系好,便由着她去了。 “青青,你醒了!”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拥住,生怕自己松开一丝,她就溜走了。 “且慢!”采青忽然喊住他,郎中回过神来,不解地看采青。 采青像个做错了事情被逮到的小孩,心虚地任由他披上衣裳,小手被他的大手握住,暖暖的,惬意极了。 “咳,你轻点!”采青被他大力气压得有些透不过起来。 “我全好了,你们就会大惊小怪。”别怪喜鹊不相信,她也有些吃惊,,那男人给她服用的莫非还是什么灵丹妙药?不到一个对时,她丝毫没有觉得不适。 “卓寒,怎么了?”他的神情有些凝重,采青小心地问。 “呵呵,当然知道,只是我也不是郎中,怕吃错了药。”采青连忙道。 “可是夫人觉得哪里不妥?” 采取只在床上躺了半天,就想下地走走,这些日子,她每日都要走上半个时辰以上,每日晚饭后,她都要走上几圈的。几天顾卓寒却说什么都不依。 “多谢郎中!”顾卓寒起身道了谢,付了诊金,准备挨送他出去。“哦?是哪个国家的?”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沈家的信也来了,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因着蜜桃的关系,采青的五香松花蛋也成了香饽饽,虽然顾家村的鸭子越养越多,但还是供不应求,问采青能不能再扩大一些规模。 “这就好!”采青松了一口气,这个中秋节,她实实在在虚惊了一场。 采青想到昨天的事情,忽然道:“昨天那个剑雨,他有个师妹,似乎也是姓郁的。”那个高傲的女子她很不喜欢,只是她觉得该说出来。 走出房门,迎面扑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她深深滴吸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 “废话,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户,连饭都没得吃,谁没头没脑找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迁居啊?你有病吧!”是可忍孰不可忍,采青说完忽然想,他会不会气得扔下自己啊。 良心被狗吃了!采青知道若是不说,他一定会看着自己死掉,忍不住朝他吼: “没有,我想问问,我吃的药对胎儿有无影响?”顿了顿,又道:“比如影响脑部,身体什么的?” “我怎么回来了?”她疑惑地问,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嗓子有些疼。 “青青,你可知道袭击你的是什么人?”顾卓寒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一抹说不明的意味。 后悔啊,她想着去调查他,将两个护院支开了,不然,他一定没有这么轻易得逞,只是先森,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跟你耗了啊! 大概是看出她的不耐,剑雨继续问道:“你是蜀郡人士?是祖籍就在那里,还是从其他地方搬来的?” “那就好,”顾卓寒松了一口气。zVXC。 “胡说什么!”顾卓寒轻斥她,拍拍她的背给她安慰,刚刚受了惊吓,她害怕也是有的。 “好了喜鹊,你这个乌鸦嘴,郎中不是说了没事吗?”王妈妈连忙制止她,脸上恢复了笑容,对采青道:“奶奶,今天的事情有些突然,好在没什么事,还好爷赶来得及时。” 郎中却有些吃惊地看着采青:“这位夫人倒是见多识广,的确,孕期不能乱吃药物,但是你服食的却丝毫没有副作用,莫非,夫人自己竟然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么?” 小腹的疼痛似乎没那么厉害了,采青心中一松,晕了过去。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不过,那人似乎是番邦人,在海神庙遇上,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多看了一眼,就被他怀恨在心了!” “真的没事了?”顾卓寒担忧地又问了一遍,见她点头才放了心。 看来,他们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所有以为是自己带了药物。 采青没想到他竟然见死不救,还来查她的户口。 顾卓寒一边给采青捏着有些僵硬的腿,一边笑道:“我媳妇儿是越来越厉害了,要不在吉安也养一些吧,这里靠海,水源更足,海里还有鱼虾,不是更好么?”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告诉你!”点定气起。 “奶奶放心,爷在外面听人回话呢。很快就进来了。”王妈妈话刚说完,顾卓寒就一脚跨进门,大步往采青这边走来。 “对了,卓烟跟如花呢,他们没有跟着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采青忽然想起,顾卓寒一边拍着她一边道;“她们早回来了,没有什么事,你应该是被人盯上了,那轿夫被人买通,故意走的那条僻静之路。 采青心中一动:“你倒是提醒了我,只是海水是咸水,不知道跟淡水里养是不是一样呢,不过可以试试。” “什么咸水淡水,都是水,不一样么?” 采青笑倒在他的怀里,伸手捏了他一把,真是太可爱了!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四章 闹别扭了 沈家在信上还说了一件大事,沈明月已经得了通知,会在选秀的名单中,明年春天就要开始了。以沈家的家世和沈明月的才貌,入选是板上钉钉的。只是到时候发配到哪家皇亲就不得而知了。 顾卓寒说了一句:“这沈家越来越厉害了!” “明月妹妹才貌双全,没被选上才是遗憾呢。”采青道。在她们看来,这大概是极致的荣誉吧,只是他们可知道,那样繁华的表面下,通常不是那么光鲜。 采青连忙对大家笑笑道:“我去给他找要换的衣裳。”就扶着顾卓寒回了房。 翻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顾卓寒已经除去夹袄,大概是扯掉了沾着皮肉的衣裳,又开始冒血珠,顾卓寒脸上渗出了汗,应该是疼的。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顾卓烟撅起小嘴巴,“反正你们有了嫂子就不喜欢我了,哼!” “不冷吗?把帘子放下来吧!”顾卓寒放下了帘子,又将手炉给她握住,让她温暖了些。 采青有些失神,楚郡王这棵大树,不是那么好拔的,往后还有数不清的麻烦,她心里隐隐地担忧,抬起头望着他道:“卓寒,我们不做这劳什子县令,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平平安安地生活好不好?要不我们回顾家村啊?在那里种桃养鱼养鸭,不愁吃穿,该有多惬意!” 喜鹊一脸担忧唤:“奶奶?” “你嫂子是双身子,哪能跟着你一起疯!”王翠莲道,又对采青点头,“去吧,我家孙子也累了,可得让他休息好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楚郡王那么狡猾!”顾卓寒有些愧疚,这段日子,楚郡王损失不少,他和沈逍遥联合,挡了他不少财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狡猾,虚晃一枪,让他们掉进了陷阱。若不是他功夫还不错,估计回不回得来都不知道。zVXC。 她幽幽叹了声:“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知道是该为她庆幸还是担心。” 采青欲唤她,王妈妈却走得很快,没有看见她们,直接就进了屋。 “那你呢?要跟我说什么?”采青想让他先说。 “怎么搞的?连过年都不让人省心,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采青哽咽着,金豆豆掉个没完没了。 “青青,有些事我想告诉你,又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顿了顿,他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脸色,“今天我都跟你说了,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奶奶,那不是王妈妈?”话还没说完,采青一下子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将她一把拉到旁边的灌木丛中。 眼神冷冽了些,握了采青的手道:“对不起,青青,你给我点时间,现在,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虽然有些艰辛,但我不想半途而废。” 采青对沈府的人一直很亲近,这让他时不时还是有些吃味,这一切都是因为沈逍遥引起的,他能坦然地接受吗? 顾家只留了两个看家的下人,其余人全部来了,可谓是倾巢出动,因此,主子不多,却用了五辆马车,才将要装的东西装完。 “青青,别哭!”顾卓寒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替她擦干泪水。 采青没有再坚持,这样的晚上多一个人也不那么孤单,随他吧。 伤口倒不是很长,但却深,红色的嫩肉翻了出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青青,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走了很久了,她该累了。 “你受伤了?”采青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眉头紧蹙,闷哼了一声,似乎很疼的样子。 “哼,你有事瞒着我,不就是有外心了么?顾卓寒,你心里有我我知道,但是,这还不够,我辛辛苦苦为你生儿育女,你对我却不是全心全意,这不公平!” 顾卓寒欲言又止,挥手遣退阿山和喜鹊,两人懂事地站到十尺之外,看得见听不见,又能随时听候差遣。 顾卓寒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采青心里打了个突,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道理虽然明白,但是,听到他如此说,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不舒服。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是,他心里除了她,还有许多人,许多事! “我还道见不到你这个女儿了呢,这么久才来,你嫂嫂怀着孩子,老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可见你这孩子,心里根本没有爹娘。”王翠莲佯怒,不理上前来撒娇的女儿。 王翠莲很是心疼,听采青为了来接他们这么着急,心里更是甜甜的。谁说养子不亲,这儿子媳妇都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似的,贴心着呢,跟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没什么两样脸上的笑容就越浓了。 她近乎祈求的话语让顾卓寒有些软软的,但是,不是他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他自己的抱负先不说,有些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他就不能淡定下来。 采青没有异议,肚子越来越显,她也跟容易累了。这几日心情不好,她也没让顾卓寒揉腿了,已经开始有点肿了。 阿山一直跟着顾卓寒,自然也在场,听到采青的话,也顺口道:“奶奶,你不知道,昨天我还瞧见阿力跟她说悄悄话呢。” “哟,我家喜鹊姑娘连这个也知道了,莫非,惷心萌动了?” 气氛松快了不少,顾卓寒含笑看着采青的笑颜,这几天,她都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避开众人,采青就急了,手脚飞快地除去他的衣裳,就看见红艳艳的鲜血透过厚厚的夹袄渗出来,眼圈就红了。 还能怎样呢?就这样吧!采青默默地收拾他带血的衣裳,换上干净的,也不等他,自己先出了门。 “好了,没那么严重,媳妇儿,你去将金创药拿过来!” 采青意味深长地看她:“哦,这样啊,看来我忽略了,喜鹊你也快十四了吧,要不我替你问问?” 采青吩咐人上了炭盆,是上好的银丝炭,烧起来一点烟都没有,屋子里暖和极了,王翠莲夫妻眉开眼笑。 顾卓寒正了正色,才道:“我自小在顾家村长大,你就没有好奇过,我为什么会武功吗?”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有些压抑,但终究没有谁发现不对。下人们收拾规矩了,采青陪大家坐了一会儿,起身道:“爹娘,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喜鹊在一旁艳羡不已,劝她:“奶奶,爷这是把你当眼珠子疼呢,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阿力是沈府送来的两个护院其中之一,虽然话不多,人才却不错,倒是配得上喜鹊。 本来该是热热闹闹新年,在小两口别别扭扭中淡而无味地过去了。不过,别人并未觉察到有何不妥,顾卓寒对采青一如既往地体贴,那眼神就贴在她身上了,只要她动作稍微大一点,他就紧张得不得了,换来采青十分地不耐烦。 这几日采青忙碌了些,年节下,各府都要互送年礼,即使不动手,总是要吩咐下去,而且要注意轻重,不能厚此薄彼,因此这礼就十分讲究了,不能比人家的薄,也不能过厚,还要人家看着舒服。 顾卓寒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整个人都揽过来,替她驱寒。 顾卓烟便去逗弄小卓安,卓安在奶娘怀里,听到热闹的说笑声,似乎感到了大人们重逢的喜悦,手舞足蹈地动起来,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采青眼神暗了下去,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楚郡王横行乡里,在吉安住的时间长了,他的恶行不时都能听到。前些日子,他的手下强抢民女,女子不从,在家里上吊自尽,楚郡王的人恼羞成怒,当场杀了女子的爹娘。 过年就是图个喜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大概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小声点!”顾卓寒低叫,“爹娘他们在看着呢。” 过了几天,顾锋夫妻就到了吉安,天气已经很冷了,还带着个小卓安,因此走了整整一天,到吉安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还挺默契地,又同时一笑。 “爹,娘,你们来了?”顾卓烟欢快地跑进来,一边去看奶娘怀里的顾卓安,兴奋极了。 唉!她幽幽地看着他,也真难为他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钻牛角尖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的么?”采青替他上完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使尽了一般,才有功夫来问他。 “别乱说话,王妈妈和娘是旧识,这时候过来叙叙旧也是有的。”也许如此,她怎么会怀疑她呢? “天地良心,青青,我对你绝对是全心全意,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很快,顾家的马车终于到了,夫妻二人迎上最前头的一辆,就见顾锋扶着王翠莲下来,王翠莲怀里抱着卓安,小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头脸都盖着,只露了小眼睛和小鼻子,看到采青和顾卓寒,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我……”“你……” 采青转身,顾卓寒也起身站起来,跟在她后面,采青没有言语,直到回了屋,才丢开他的手:“你去厅里陪爹娘和卓烟一起吧。” 除夕夜,顾卓寒回到家,正好赶上筵席,采青站起身来迎他,手刚触到胳膊,就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吃过晚饭,采青陪王翠莲说了会儿话,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忽然瞧见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似乎是王妈妈。 顾卓寒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看吧,这下挨训了?”和这来入。 于是慢条斯理地尚了床,闭上眼睛。 她一直挺信任她的,此刻竟有了一丝疏离感。 说着一边朝喜鹊挤眉弄眼,看着她红着脸的样子,更是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在这里守着也是一样,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胡说什么啊?都受伤了还贫嘴!”采青伸手想捶他,却想到他的伤,半空中忽然改了力道,轻轻抚上他夹袄的领口,颤抖着替他解开扣子,金豆子簌簌地下落。 “也是啊,我多想了。”采青很快想开了,展开了笑颜。这个时代的女子毕竟观念不一样,那么多人挣破了头都要去呢。而且,从沈家的信里看来,他们是很高兴的,她又何苦去瞎操心呢。 说着,见王妈妈进了王翠莲的屋子,喜梅从里屋出来,搬了个小杌子打起络子来,一双小手冻得通红,去没有离开,摆明了二人在进行密探,不允任何人靠近。 “先说什么事,你在外面有相好的了?”采青挑眉看他,语气还是有点冲。他有事瞒她呢,一点都不老实。 采青吐吐舌头,去搀王翠莲的胳膊:“不冷,穿得厚厚的呢。” 大晚上的,至于如此么?采青心里升起一丝狐疑,她跟婆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看着关系真的挺不错呢。而且,有话说就好,为何要选在这样晚的时间来。 “瞧瞧这个活宝。”顾锋笑道。 采青回头看他,他总是这般体贴,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他倒好,一手包办了,害得喜鹊经常战战兢兢的,生怕没事做被赶出去。 采青和顾卓寒站在门口迎接,虽然没有下雪,天气还是冷得出奇,采青不时搓着手,哈一哈气。 回到席上,采青笑容勉强了,顾卓寒见了十分心疼,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王翠莲看得笑米米的,顾卓烟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顾锋像是没有看见,低头吃自己的饭。 王妈妈正从里面匆匆出来,手里提了个手炉,递给采青,向王翠莲见了礼,道:“可不是吗,听说老爷夫人到了,奶奶就往外跑,哪里还记得手炉呢?” “奶奶!我哪有?”喜鹊红着脸辩解,狠狠瞪了眼阿山,恼羞成怒。 “说什么呢?”顾卓寒皱了皱眉,“我对你的心还不知道吗?故意揪我的心!” 顾卓寒扶着她在铺了厚厚褥子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在她对面坐了,笑着看她:“青青,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采青一有些纳闷了,她这会儿不是该在院里忙活么?这会儿竟然鬼鬼祟祟地来了王翠莲的院子,有事情的话,刚才吃饭前为何没有说,要等到这个时候? “爹娘!”夫妻俩唤道,又看着卓安可爱的小模样,就想伸手去抱。 以前听说清官为民请命,造福百姓,她最为崇拜了,如今,自己的丈夫做了官,她才深深地感受到,那几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往后,这样的事情还会陆续发生,她既然认定了他,只好慢慢调整心态接受,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采青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瞬间就被血水浸湿了,顺着皮肤往下渗,过了一会儿,终于没有血水往外冒了,采青找了块棉布做绷带,缠好。 亭子建在得比较高,四处没有遮挡,整座院子都尽收眼底,虽然树枝大多光秃秃的,但是心情却舒爽了很多,采青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忙了几天,就真的到了除夕了。 顾卓寒见她消沉下来,便道:“青青,你别担心,我知道分寸!” “不了,爹娘他们很快就到了,我再等等。”外面有不少下人,手被他握住,采青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抽出来。 “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快些进去吧。”一番寒暄后,王翠莲催促着,后面奶娘抱着孩子,顾卓寒领着顾锋,热热闹闹地进去了。 顾卓寒打趣她:“媳妇儿,想不到你这么着急啊,可是外面一桌子人等着,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要不,晚点再补上好不好?” “呸,快说正事!”采青瞪他,别又把话题岔开了。 顾卓寒拖过她的小手揣在自己怀里,让她冰冷的小手一点一点回暖,不知道第几次嗔怪道:“说了不要出来,看吧,冷着了吧。手都僵了,快回去!” “嫂子,今天是除夕耶,你不守睡吗?”按照风俗,除夕这一夜是要守睡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直到子时,迎接新一年的来临。 王翠一看见采青,连忙将卓安递给奶娘严德家的,将她拉到一旁:“你身子不便,可不能随便抱孩子。”摸着她的手有些凉,又嗔怪起来:“你出来干什么?这么冷的天,这手都冻着了,也不知道拿个手炉暖暖。” 采青听话地去拿药,顾卓寒有一个小药箱,里面装了不少好药,据说是他师父给他的。因为这一点,她觉得他师父一定十分厉害,不然怎么会武功那么高,还会配制这么好的药。 顾卓寒看她瞎操心,也叹了一声:“你就别替别人担忧了,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不好?更何况,沈家需要这样一门亲事支撑门面。” 这样残暴无良的人,已经严重地祸害到百姓的生存。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愈演愈烈,顾卓寒作为父母官,想来心里定是极为难受的吧。 顾卓安已经半岁了,长得胖乎乎的,皮肤白净,眉眼跟顾卓烟有两三分相似,臂呀腿儿的像藕节似的,可爱极了。众人逗弄了一阵,厨房里就来报,晚饭做好了。 顾卓寒深深地看着她,眉间愁绪不展,轻叹了声,拨了拨灯芯让光线暗了些,也脱了鞋钻进被窝里,陪她躺下。 采青愕然,他的神色少有的凝重,这与他现在做的事有关吗? ———— 一更上传,下午六点前发第二更,共计一万字,亲爱滴们,最近乃们不太给力啊,求月票,求打赏,求各种支持啊啊啊!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五章 不为人知的往事 阅读本文登陆 “你不是说偶然遇到了高人么?”采青听他说过一次。 顾卓寒点头,回忆道:“是,其实很多年了,那一年,我才九岁,还在上私塾,经常跟二狗几个人跑到山上去捉山鸡啊什么的。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总是很淘气,娘还让你跟我一同上学,我若是乱跑,就去报告她?” 采青惊讶极了,原来,王翠莲当初让她一起上学,并不是那么单纯的! “我想,咱们是不是能建个密道什么的,到时候若是火并起来,也能逃命啊,不是说狡兔三窟么,嗯,要建得错综复杂,让人就算是找到了也猜不透。” “明玉啊,你怎么来了?”沈明月不是很喜欢她,人前看着唯唯诺诺的,事实上并非如此。她勉强扯了个小脸,让丫鬟给她搬了椅子。 “也不是,皇上派了我一支秘密的队伍,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之师,全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侠义之士。” 采青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偷笑道:“还好你识时务,不然,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去!”骄傲地昂起了下巴,颐指气使地命令道:“好了,言归正传,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说了。” 西边儿?会不会去清远县? “我本来没有生气,只是想到你这么小一颗心要分成好几份,你又不是皇上,却也要心系天下苍生,多少有些不舒服罢了。” 顾卓寒苦笑:“皇上的师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时,师父向皇上举荐了我,皇上对我很满意,能文能武,正是他要吸纳的人才。” 但是,顾卓寒毕竟是个孩子,天性顽劣,先前瞧着新鲜,学了几天,天天扎马步,呼吸吐纳,背心法,并未教授一招半式,便开始厌了,求他教更厉害的工夫。可是他却非常严格,要他每天睡前自己练习一个时辰,每隔十天就去山上找他,检查学习的进度。如果达到他的要求了,他就教我一个招式,如果没有,就罚继续练习十天。 沈明月抬起头,见是自己庶妹明玉,一张精致的小脸带着讨好的笑。 “青青,这可是最高秘密,我都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顾卓寒在她耳边道。 顾卓寒连呼几声“好险!”采青吃吃地笑了:“你将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若我是楚郡王那边的人,或者不小心说溜了嘴,你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其实,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师父的。记得有一天,二狗家里有事,我一个人上山,碰巧遇上一个受伤的猎人,那个人就是我的师父!” “你救了我,说吧,想要我怎么感谢你?”男人爽快地说。 “哼,还说对我好呢,瞒得我好苦。”她瞥了他一眼,“就算是这样了,之后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日两人在亭子里呆了很久,说完了话,王妈妈已经追了过来,冲进亭子就抱怨道:“爷,夫人,你们就是不顾及自己,也要念着小少爷啊,他可是最娇贵的,你们也太任性了!” 顾卓寒连忙起身穿衣,替采青掖了掖被角,出去开了门。 “这有何难?”男人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的弓,从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眼睛扫视了一圈,对准一个方向猛地一射,就听一阵扑腾的声音。阅读本文登陆 王妈妈听了,也顾不得抱怨,立马就去熬姜汤,看着她跑远的身影,采青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日晚上,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那倒不至于,我是你的妻子,替你生下孩子,打理内宅,这是我分内之事,只是,除此之外,我会慢慢疏远你,你不全心全意待我,我必不会对你掏心掏肺,这是我的骄傲!” “那当然,若不是看上了你,怎么会想着替你物色足够匹配得上你的女子呢?” “爷,阿山来了,说出事了!”喜鹊在外面道。 阿山听见他的声音,急急地跑过来,低声耳语:“爷,吕胜暴露了,楚郡王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派人去追,现在又逃了。” “嗯,我听说山里有野兔,但是却没见过,你能帮我捉住吗?” 还有,虽然当时没有明说,但从后来何云峰成了驸马来看,谁都知道他想提的还是太后的掌上明珠紫玉公主,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你是我的福星,我相信不会的,相反,说不定你还会点拨我几分!”两人相视一笑。 “难怪,这皇上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呢,可是,你并无背景,以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拧得过楚郡王?” “阿山!” “叔叔,你怎么了?”顾卓寒很有正义感,连忙上去帮忙,帮他把夹子取了,看着血糊糊的腿,很是担心。 天气很快就暖起来了,京城那边,沈府最近是喜气洋洋,三月就是选秀之期,沈明月进宫是迟早的事情,沈岸最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生意往来的几家自然知道沈家即将跟皇室攀亲,嫉妒的羡慕的,如今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巴巴地往沈府送礼来了。 顾卓寒觉得很是没劲,原来,他娘跟二狗说过这样的话,他知道娘对他期望很高,希望他考科举,但是他不这样想。不想如她的意,依然一个人上了山。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稀奇古怪的。”顾卓寒点她的额,别说,这倒是启发了他,或许,是时候准备了。 顾卓寒兴冲冲地跑到二狗家,二狗娘从屋里出来,轰走了他,砰地一声关了门。 沈明月看了她一眼:“明玉,你觉得做秀女好么?” 顾卓寒无奈道:“那女子有些心计,倒也不一定。就看她的造化了。” 她羡慕沈明月的便是这一点,她的运气似乎总是很好,嫡出的身份,百里挑一的外表,父兄都当她是明珠,而自己呢,一个籍籍无名的庶女。如今连选秀都上不了名册,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嗯哼,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就成陈世美了!”采青闷闷地道。这件事还真是的,谁都没有想到,当时皇帝提的其实是他的皇妹,太后跟前最受宠爱的紫玉公主,因为顾卓寒拒绝之后,何云峰答应了,腊月间京城传来消息,那何云峰已经做了驸马,一时间,才子佳人的美谈传遍了全国。阅读本文登陆 顾卓寒派了可靠之人去查几人的动向,暂时放下这件事,全心对付楚郡王这尊大佛。 在她心里,顾卓寒并不是一个为了正义不顾自己生命的人,更何况,如今他成家立业了,有了牵绊,跟楚郡王耗上,分明就是不智之举,他又不是傻子。 顾卓寒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顾卓寒索性将她扶到自己腿上坐了,用自己的身体让她取暖,采青乖巧地偎在他怀里,令他心里一喜,说话便轻松了许多: 采青如今哪里还会想那些,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担忧。 这日,采青一夜都睡不踏实,一睡着,脑海中就浮现出顾卓寒满身血淋淋的场面,扰得她心慌慌的。顾卓寒被吵醒了,见她跟烙饼似的,索性两人就着夜色说话。 采青心中一跳,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际遇。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他。 “不知道,只听说去了西边儿。” “师父便是其中之首,有了他,事情还不能成吗?而且,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他们并不知道要听命于我,只是师父安排我认识了其中几个。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暂时不会动用那批人。” 那人看了他好一阵,最后摸摸他的头道:“好孩子,如果你想帮我,就去把那边包袱里的药拿出来。” 快天亮的时候,两人才又睡了一小会儿,正香着呢,就听砰砰砰的拍门声。 “可是,只有吕胜父子,吕仙儿没在一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明玉,你别担心了,明年你也可以了。” “什么事?”顾卓寒被惊醒,有些不悦。不过,喜鹊和莲儿都是晓事的,没有大事不会敲门。于是撑起身,采青还在熟睡,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是,我虽然一次次把你急得跳脚,你也没有出卖我。”顾卓寒笑笑,想起那个时候,真是好玩又单纯。在那之前,他真是无忧无虑。 沈明玉一脸的不开心:“是啊,可是三年才一次选秀呢,若是等三年,我就成老姑娘了!” 沈明月便有些不喜,她那个姨娘太势力了,教出的女儿也有了几分市侩。看不起商户,干嘛要嫁进来啊,当初可是想尽千方百计设计了父亲,才进府做了姨娘,如今倒嫌弃起来了。 这样练了整整两年,顾卓寒自己都没有发现,体质明显地好了许多,那男人发现他十分适合练武,就开始教他功夫,这样寒暑交替,冬去春来,直到顾卓寒十八岁上京会试,从来没有间断过。 九记时在。“想不想像叔叔这样厉害呢?为了回报你,我教你武功吧!”男人轻描淡写地道,就这样,顾卓寒成了他的徒弟,只是他严肃地要求他,不许将他的事情对任何人说,学功夫也要绝对保密,因此,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那样的人怎么能服你管?”采青很是为他担忧。 “那之后,我便接了一个棘手的差事,当今皇上有几个忌惮之人,首当其冲就是当年曾起谋逆之心的皇叔良王,而楚郡王,是他的嫡长子,称霸楚地,想尽千方百计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良王一派势力越发膨胀,如果再让他坐大,皇上的地位都岌岌可危,因此皇上十分忌惮。” “这么说,皇上岂不是你的师兄?”采青被这个消息惊住了,皇上的师弟,这个身份足够震撼了吧! 也好,那里是蜀郡,若是去了那里,楚郡王的势力没那么强,说不定会有条生路。 能进宫倒还好,混个一两年,努力得了皇上青眼,诞下子嗣,倒是能对沈家有所帮助,只是三宫六院那么多女子,要讨好皇上该有多难,她又不是喜欢逢迎之人,也是难事。 顾卓寒伸手握住她的手:“果然瞒不过你,上次殿试之后,皇上单独召见了我,让我见了一个人,就是我的师父。那时候我才知道,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师父,竟然也是皇上的师父。” 顾卓寒皱眉:“逃到何处了,知道吗?” 之后顾卓寒就经常不在家,王翠莲怕他跟别人混惯了,不知道学习,便让采青跟着他,随时汇报行踪,采青却辜负了她的苦心。 “恭喜姐姐,姐姐命真好,就要做贵人了,将来可别忘了我这个妹妹哦!”语气中的羡慕是掩饰不住。 采青不得不佩服,皇帝的确识人很准,顾卓寒正义感太强,就是他不说,恐怕也会做些什么,而且,她想得到,皇帝当时在御殿之上提到她郁采青的名字,想来不是随口说说,抛出富贵的橄榄枝,顾卓寒都能拒绝,说明他不会轻易改变立场,这才让他坚定了让他来楚地的想法,而且,他当场拒绝,也是有风险的,皇帝当时没有发火,并不代表他忘了此事。若是那日授意御史参上一本,处置他轻而易举,毕竟,当众罔顾圣意,要是追究起来,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顾卓寒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竟然是一只野兔,他对这男人崇拜极了:“叔叔,你好厉害啊!” 顾卓寒又帮他找到了背包,翻出了不少的瓶瓶罐罐,按照他的吩咐找出了药,帮他上药包扎,那人很是感激。 除了这个,每样东西都精致无比,好些沈记的银楼里面都还没有卖的呢。沈明玉挑着挑着,手忽然一顿,看向床上的沈明月,她正不舒服地皱着眉,想来是极难受的。 当初她娘还羡慕地叹息,她为何还不快长大,她们大皇商之家,必须有女儿选上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顾卓寒没好气地瞪她,想起殿试那天,临出门前她拿那个陈世美的故事敲打他,就重重地捏了她一把:“别拿你那个话本故事来衡量我,你男人我是那等负心薄幸之徒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拿一生幸福去换那些虚化无边的东西,我傻子呢?” 两人出了亭子,采青道:“好了,妈妈,你去替我们熬两碗姜汤,驱寒味道又好,我最喜欢了!” 这帝王心,真是深不可测啊! 采青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离奇的经历,而他瞒了她整整十年,心里怪怪的。 采青能预感到,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顾卓寒代表了皇帝,跟楚郡王迟早会挑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是顾卓寒这杆枪。当下,他们必须尽可能做好防范,不管怎么说,保住性命是第一要事。 顾卓寒分明听到二狗哭闹的声音,却听他娘训他的声音:“你个死孩子,人家卓寒是要考状元的,他娘说了,你不许成天跟他混在一起,不然咱们可惹不起!” “呵呵,这么久的事情了,你还提,你这醋也吃得太没边儿了吧!”可是,选秀的日子临近,她反而有了一丝恐慌,自己心性单纯,如今是在家里,往后嫁了人,若是夫妻和睦还好,像采青姐姐那样,自然如泡在蜜罐中。 “姐姐,想什么呢?” 若是顾卓寒应了,他也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了吧,而不是家有糟糠妻,出去矮人三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差,但是这个时代门阀观念十分深厚,就连艾氏,对她面上恭敬,心里也不以为然。 “傻丫头!”顾卓寒碰了碰她的额头,“若是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一直不理我?” 沈明月在府里众星拱月一般,刚开始还有一点新鲜,即将成为皇族中人,看着父亲整天喜气洋洋的,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自然好了,姨娘说了,被选上秀女,有可能进宫为妃呢,就是再不济,也能进王府侯府,那跟我们商户人家可是天壤之别,连科举都考不了。”沈明玉说起这个来,一脸的不屑。 沈明月跟她无话多说,便扶着头道:“明玉,我有些不舒服,先去睡会儿,我那匣子里有几样好东西,都是大哥从南边带来的,你自去挑几样吧!” 沈明玉将椅子拉近了些,亲昵地靠着她: 也有可能成为某个王爷的侧室,也就是高级点的妾室罢了。 可是,如今皇家没成婚的也没几个,只有良王府的少爷,庶出的身份,非嫡非长,不会有封荫,还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忠王府嫡次子,安王府世子,这两个倒是不差,但以她沈府女儿的身份,必定是做不了正室的。 来到山上,顾卓寒其实并不知道怎么捉野兔,就蹲在一颗树下等着。等了半天,别说野兔了,一只鸟都没飞过,很没劲,便到处溜达,忽然发现一声惨叫,有一个男人中了捕猎的夹子,动不了。 “呶,那边,你去看看-吧!” 沈明玉眼睛放光,高高兴兴地去挑东西了。一眼就看见一副对钗,赤金的钗身上面嵌的南海珍珠又大又亮,闪花了她的眼,拿着它,沈明玉就爱不释手。 沈明月是越想越觉得不顺心,不由得又想起采青来,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似乎活得很恣意,出身寒微,却能觅得如意郎君,京城盛传,探花郎竟然在为她御前拒绝赐婚,若是自己也能觅得那样一个男子死心塌地,这一生也就足矣。 那年,顾卓寒九岁,淘气捣蛋的时候,整天不好好上私塾,跟同村里的二狗他们几个伙伴玩得浑天黑地。 一种念头忽然从脑海中跳出来:若是沈明月一直这样躺着,进宫候选的名额会不会就由自己顶上呢? ———— 万字送上,再次呼唤月票啊啊啊,亲爱滴们,你有听到偶滴呼唤么?下载:()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六章 京城来信 楚郡的郡城,历来是的楚郡王的天下,当年身为良王的嫡长子,得了楚地这么大一块封地,可比其他郡王好了太多。 这楚郡王凶猛有余,头脑却没有什么谋算,不然为何让比他小了好几岁的继母声的弟弟成了良王世子,将来继承亲王爵位,而看在良王皇叔嫡长子的份上,赐了他这个郡王封号。 光是凭着他尊贵无比的身份,在楚地,他就是头一份的,郡守大人形同虚设,多年来不得不看郡王府眼色行事,让他很是憋屈。 “臣厉恒接旨!” “是,是沈家的小厮,听、听说公子还在城里,明日就会回京,说奶奶若有回信他明日一早过来取!” 似这等专门做些跑腿差事的小丫鬟,一般是不能近主子身边的,因此,那小丫鬟听到采青唤她,显得有些激动,局促地走到她几步之外,低着头站了。 “呵呵——”采青冷笑一声,“鸣不平,你一个小小丫鬟,本事倒是不小。除了为沈姑娘,还为你自己吧!” “胡说,还有一个月呢,产房和稳婆都备齐了的,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王妈妈轻斥了句,又征询采青的意见,“奶奶,倒是那奶娘得好好挑挑,这种地方毕竟不像京城地界儿,规矩什么的都得好好教教,就怕找了那不醒事的,教坏了小主子,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厉恒一听,只愣了片刻,连忙起身撩袍跪下,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大将之风。 顾卓寒瞥了眼郡守府有些冷落的门庭,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们这算是雪中送炭,只要厉恒不想翻了天,势必要跟我们合作,除去楚郡王,他才会有出头之日,不然,他还不到十岁,屈居于人还不得疯了。若是扳倒楚郡王,必定是高官厚禄,就算他没有忠心,也不可能没有私心吧!” 采青便写了回信,又吩咐王妈妈让奶娘今天下午就过来,她可没那么天真地去等一个月,前世的时候,都是九个月落地的,她得做好准备。 倒是喜鹊在一旁不高兴了:“莲儿妹妹生得花容月貌,不知道要飞上哪个枝头去做凤凰呢?” “大人,有客人来了!”郡守府管家在门口禀报。 顾卓寒皱了皱眉,叹道:“厉大人正值壮年,正当一腔热血报效朝廷之时,却因为楚郡王一人阻了锦绣前程,你放心,皇上还惦记着您呐,上次面圣还特别提到您,说对您寄予厚望呢!” “奶奶,您若是累了就说一声啊!”喜鹊和莲儿一左一右地扶着,王妈妈还坚持跟着,生怕采青有个闪失。猛世承头。 郡守似乎是找到知音,语气热络了些:“顾大人真乃本官的知音也!说句大不敬的话,莫说那纪元,就算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郡守大人切不必为此烦恼。”惷光明媚,肚子已经快九个月的采青还坚持着她的锻炼,看着很大,圆鼓鼓的,却并没感到有多累,几个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跌了,动了胎气。 “奶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爷是有福之人,你不用过于担心了!”王妈妈看出了她的心思,劝道。 “那好,明儿你便让她们来见见,也该定下来了。” “去跟那送信的说,请沈公子明日过来一趟。” 顾卓寒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上面盖着玺印,厉恒长了这么大,收到圣旨还是第一次,就是屡次升迁,都不过是一纸公文,如今这场面,令他血脉无比澎湃,态度也虔诚至极。 “不见!”郡守厉恒正烦着,都没有回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快要顶不住了。 “顾大人快快请起!”郡守扶起他,急问:“大人对容家一事有何看法?” 莲儿才知自己说错话,红了脸,嗫嚅道:“我不过是为沈姑娘鸣不平而已。” “王妈妈,让莲儿去外面做个洒扫丫头吧,不许踏进内院一步!” “信是谁送来的?沈记少东家可有来?” 他神色一肃,从椅子上站起来,视线凌厉地扫向他:“楚郡郡守厉恒接旨!” 吉安县依旧如昔,春暖花开,天气转暖,草长莺飞,莺歌燕舞。正是出游的好时节,沐浴着惷光,让人感觉到勃勃生机,似乎什么困难烦恼都没有了。 喜鹊接了信很快回来,采青迫不及待地拿过来,信封上却并非顾卓寒的笔记,微微有些失望。顾卓寒都出去几天功夫了,他办的事情又那么危险,若是有个万一,她跟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顾卓寒极为耐心地听他说话,不时为他感叹一两声:“大人卧薪尝胆,实非易事,既然这样,我顾某也明人不说暗话。” “呵呵,幸亏只是如此而已,不然——”喜鹊没有说下去,莲儿自知理亏,一直低着头。 “啊,真是可惜!沈大姑娘如花似玉之人,本就应该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莲儿不由轻叹。 此事一出,很快传遍了楚地,激起了百姓们的公愤,与此同时,楚郡王历年来鱼肉乡里的事情也被一一爆出了,一时间,楚郡王臭名昭著,声讨的声浪源源不绝。 穗儿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把话说清楚。 莲儿心中打鼓,偷觑了眼,瞧采青不太高兴,连忙跪下道:“奶奶,奴婢没有二心,真的只是替沈姑娘鸣不平而已!” 郡守不由惊呆了,此人竟是才上任不到一年的吉安知县顾卓寒。。 郡守府前几日甚至遭到了围攻,百姓们扔鸡蛋的,抗-议的,天天围着郡守府,让他如今连门都不敢出,如今烦躁不安,又不敢跟楚郡王较上。 “或许是爷有信来了!”采青挥手让她过去。 “顾老弟,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我这个郡守听着好听,可形同虚设,还不如你一个县令自在啊!”说着,他便将自己在郡城受到楚郡王府压制的事情说了。 采青深以为然,奶娘不光要奶大小主子,以后一般会是小主子身边的管事妈妈,有些比生母更亲近,这德行上不能有缺点,还得要大气些的,不然将来主子也成不了大气。 管家将人带进来,来人一身厚厚的衣帽,脸也被遮住了,见了郡守,脱下帽子,深深向他行了个礼。 容家便是最近楚郡王最热议的话题,那楚郡王的亲信纪元看上了一个民女,欲霸占为己有,对那女子行不轨之事,孰料那女子是个刚烈的性子,当即在家中上吊而亡,其父母悲愤欲绝,找他理论,被恼羞成怒的纪元当场杀死。 出了郡守府,阿山小声问:“爷,那厉大人能听咱们的话,跟楚郡王对上吗?” 厉恒一喜:“听顾大人一席话,厉某茅塞顿开啊!” 这时外面有小丫鬟跑进来,站在门口小声唤了喜鹊,手里拿着一封信。 厉恒倒了一肚子苦水,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也不是傻啦吧唧地逮人就说,跟顾卓寒唠叨这一通,那是因为他早已得到内幕消息,这顾卓寒,或许是楚郡王逃不过的劫。 容家的命案?郡守突地站起身,这可是他目前遇到最棘手的问题,忙吩咐管家:“快,请他进来!” “奶奶,爷去郡城都三天了,不会就在这几天了吧!”莲儿看着她那肚子实在是大的吓人,才有此一问。 “穗儿,过来!”采青挥手叫那送信的小丫鬟。 “下官顾卓寒见过郡守大人!” 莲儿傻眼,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人抓住把柄了? “别夸张了,我都成国宝了!”采青感到很有压力,哭笑不得。这么多人,都挡住她晒太阳了。 阿山想想也是,郡守府有一定兵力,到时候定会助一臂之力,这趟行程还算是顺利。 “奶奶有何吩咐?” 拆开信封,是沈府送来的,寥寥几句讲了生意上的事,采青不由弯了弯眉,照这样下去,她可不得成为吉安首富了么? 采青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没有说什么。 是啊!她果然是俗人,说好理解支持的,还是做不到吗?她还得慢慢习惯才行。 忽然,她眼神一暗,喜鹊一直细心注视她:“奶奶,您怎么了?” 顾卓寒打量他几眼,随意道:“下官以为,楚地是我们家园,我想郡守大人面容清瘦,定是位为民请命的清官能吏,不然,纵然不会为公事如此分忧。” “明月妹妹病了!”采青怎么都没想到,如今三月了,信在路上要走至少二十天,这个时候秀女已经入宫待选,这个关键时刻,沈明月病的蹊跷啊。而且,姐姐病了由妹妹补上,这个似乎更不寻常。想起沈府那个眼睛都不敢抬,处处小心翼翼的庶女沈明玉,采青暗叹,竟然没有谁是省油的灯啊! 几人还是我行我素,采青索性不管她们,径直往前走,绕着院子走了两圈,感觉后背微微发热,才停下来。 “大人,客人说是因为容家三口的命案来的!” “是!”王妈妈应了,就去拽莲儿,莲儿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出口,垂下头,眼里迸出一阵冷意。 ————()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七章 产前出事 采青靠在**的摇椅上,暖暖的阳光晒得皮肤热热的,又很舒服,她闭上眼睛,想起沈明月一脸单纯明媚的笑容,就觉得很亲切。 她跟采薇有点像,开朗又不失淑女的味道,因此感觉到很亲近。也不知道她的病如何了,因为送信耽搁的时间,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好转了没。 “奶奶,犯不着为那起子小人伤心,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听她甜言蜜语诱哄,定不会将她荐给奶奶的。”喜鹊知她一向心软,以为是为莲儿的事心里不舒服。 刚进正厅,就见身着靛色儒袍的沈逍遥负着手背对她立着,眼睛望着对面墙上一幅字画,大概看得太专注了,采青进了门也没有察觉。 采青有些不悦,微沉了脸,才见一个穿半旧水蓝粗布裙,别着一支木钗,相貌还算清秀的年轻媳妇出列,恭恭敬敬地向采青行了一礼,才娓娓道来。 “难怪,我那妹夫没在身边陪你,你也能笑得这样没心没肺!”沈逍遥好笑地看着她,不住点头。 丢下这句话,沈逍遥再不迟疑,大步往外走去。 采青看着花容失色的顾卓烟,眼神冷冷的,却不发一语。 “笑一笑,十年少!人生短短几十年,愁眉苦脸是过,说说笑笑也是过,那我宁愿笑着。” 几个人明显有些局促,这可是县令大人的家,生怕说错了话,私下里推推搡搡地不敢出来回话。 顾卓寒还是没有回来,采青暗暗算着,其实怀胎十月的话是不准的,一般九个多月就出来了,于是更加小心注意起来。 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顾卓烟,她站在正厅前面的院子里,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采青,恨不得将她吃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很清楚,采青又问:“家里知道你要来做奶娘吗?自家的孩子怎么办?” “奶奶,您又打趣我了?”喜鹊跺脚,采青有意无意就喜欢看她出丑,开始她还不懂,后来慢慢地晓事了些,真让她哭笑不得。 沈逍遥神色微暗,很是替她担忧:“是啊,听说感染了风寒,可是都一个多月了,听说没有好转,赶不上选秀,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难受。”“哈哈!”沈逍遥大笑出声,指着她道,“你呀,都当母亲了,跟小孩子一样。” 刚放下碗,外面就报说沈公子来了,采青让喜鹊扶着去了正厅,虽说她怀孕不太方便,可是男女有别,该有的礼数还得守着。 采青将写好的信交给他:“这是我给明月妹妹的信,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希望她快些好起来,等孩子出生后我去看她。” 沈逍遥脚步抬起,却有放下,看着她的脸,迟疑着问道:“采青,简单的生活才更幸福,你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拒绝我的吗?” 采青很有成就感,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前世她跟姥姥就常玩这样的游戏,没想到如沈逍遥,也这么不禁吓,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沈逍遥脸上是纵容与无奈,良久喟叹一声:“今日来看,你果然是我妹妹了!” “回奶奶,家中田少,收成好还能对付,若是逢旱涝,便有些入不敷出,我跟家里都说了,反正孩子也三个月了,喂些米浆也饿不着,能贴补着些家里。” 她说的是阿山,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更是一见面就斗上了,采青和顾卓寒两个都捏了一把汗,原还想着将二人送作堆的呢,谁知却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不早就是兄妹了么?” 沈逍遥明显是被吓到了,猛地转头看过来,见是采青,眼里的惊诧微怒即刻变得柔和起来,唇角勾起弯弯的弧度:“采青妹子,怎么变得如此顽皮了?” 沈逍遥拿着信,看了看信封上娟秀的几个字,才揣进怀里。 采青送他出去,走了几步,沈逍遥转身看着她凸起的腹部,俊脸有一丝微微的尴尬,轻声道:“快生了吧,到时候我可能不在这里,我给孩子准备了一套礼物,只是还未做好,过几天会有人送过来。” 采青没有动,唇角弯起:“喜鹊,你总算知道甜言蜜语未必真心了?啧啧,真是难得。我觉得啊,反倒是有时候跟人斗斗嘴说的话,倒是真心的呢!” 采青便有些满意,这个媳妇说话很有条理,又还沉稳,倒是不错。便留下了她,让王妈妈安排到偏院去住了,隔准备好的宝宝房间不远,到时候也方便。 心中无数的恨意涌出,可是她不想看着他就这样离开,伸手就去拉他的衣袖,不料被毫不留情地甩开,险些让她摔倒在地。 次日一大早,采青起床喝了碗碧梗粥,吃了几个小笼包和一碟小菜,就等着沈逍遥过来。 采青微笑着点头,道:“沈大哥一路保重!” 采青愕然地看他,他还没有放下么? 沈逍遥想了想,眼里恢复了清明:“我倒是没有你想得开呢。明月的性子确实太过单纯,沈家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也一直认定自己是要参加选秀的,这次错过了机会,的确算不得坏事。” 这件事对沈家的影响很大,换了明玉去,皇家不一定满意,若是以为沈家不愿意入宫,故意在里面做了手脚,降罪下来就不好说了。除了沈家,还有三大皇商在等着呢,若是连明玉都落选了,到时候一定有人落井下石,所以他必须得立刻赶回去。 王妈妈和喜鹊连忙上前,将气急败坏的顾卓烟拦住,顾卓烟一脚踹开喜鹊,避开王妈妈,对直朝采青这边冲过来。 采青点头,故意轻松的语气道:“这不就对了吗?你该笑一笑了!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沈记少东家哪儿去了?” 采青看出他的担忧,劝道:“沈大哥,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呢?而且,我觉得她性子单纯,未必适合皇室的生活,此次卧病,不一定就是坏事,福祸相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就算是明月,也从来没有你这么顽皮的时候。”他的胞妹沈明月,一直都是温温婉婉,脸上总是一副和煦的笑容,待人接物既不十分热忱,也不冷淡,只在他这个哥哥和爹娘面前,才稍微任性一些,不过,从来没有采青这样跳脱,让人一下子什么烦恼都扫去了。 “我警告你,采青是我的干妹妹,而我,就是随便娶一个青楼女子,也不会跟你顾卓烟有任何牵扯,给我记住了!还有,不许找我妹妹的麻烦,不然,我绝不饶你!” “顾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说出这等不堪的话,可有羞耻之心?你可知,内心丑陋的人,看别人也会觉得丑陋不堪,你,真是无药可救!”袖子一甩,沈逍遥就抬脚离开,顾卓烟看他的脸色,像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骂了他喜欢的女子,所以他生气了! 顾卓烟冷笑着打量二人:“说得好听,哥哥妹妹的,你们是亲兄妹么?别自欺欺人了,我哥哥被你这个坏女人蒙蔽了,我的眼睛可是亮亮的,逍遥哥哥整日闷闷不乐,一听到我提起你的事,就眉开眼笑,你还敢说,你们没有歼-情?” 有多久没看到他了,采青忽然觉得有些亲切,升起一丝促狭的心思,轻手轻脚地走近,忽然大声道:“沈大哥,你来了!” 心情愉悦,采青朝他莞尔一笑:“沈大哥似乎走神了,我进来这么久都没发觉,自然得让你回魂了啊!”她理所应当地道。 采青扫了一圈,淡淡地问:“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卓烟?不许胡说,沈大哥是来辞行的,你这是什么待客的礼数?”采青皱眉看她,顾卓烟最近又故态萌生,对她横看竖看不顺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她。 “听说明月生病了?”采青担忧地问,其实沈逍遥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她问了也白问。媚感近就。 “好你个郁采青,我哥哥不在,你就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了?你不要脸!” 午睡醒来,王妈妈领着五个媳妇子来见采青,都是二十来岁,胸器很丰-满,看来奶水都挺足。 沈逍遥皱眉,这些日子顾卓烟成天堵他,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好的精力,总是能在街上或铺子里偶遇,然后甩也甩不掉,让他烦闷不已。如今她竟然如此歪曲采青,脸上冷冽起来,看向顾卓烟的眼神只剩下寒意和不屑。 “回夫人话,家里种了两亩薄田,男人在城里做石工,家里小子三个多月了,怕带不好孩子,公婆很少让我干农活。” 顾卓烟被她看得发毛,想起沈逍遥刚才决绝的话,心知再无指望了,他竟然将她跟青楼女子相提并论,甚至比他们更不如,她顾卓烟这些日子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顾卓烟急红了眼,恶向胆边生,猛地向前冲去。 采青见她疯魔了一般,侧身往旁边避开,孰料顾卓烟手一抓,勾住了采青的衣角,大腹便便的采青本就笨拙,怎么避得过,王妈妈赶过来,扑在地上,采青重重地跌在她身上,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眼前一阵阵晕眩。()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八章 产房危机 阅读本文登陆 喜鹊刚刚被顾卓寒踹翻在地,疼痛难忍,还没爬起来,就见采青跌倒,连忙奔上来,焦急地大喊:“奶奶,奶奶,您怎么了?” “肚子……疼……”采青忍着剧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她的身子本来就比一般人重,虽然有王妈妈垫在下面,但是侧面狠狠地撞上去也很危险,喜鹊记得不行,连忙道:“奶奶别动,奴婢马上去请郎中!” 王妈妈也醒过神来,连忙去库房里找,好在采青从来都是大方的,似这等金贵之物也备得有,不然就是立马去买,凭吉安县这个地面,也买不到成色这么好的。 稳婆点头:“但是这样更危险,孩子总要出来才行啊!”您重然了。。 下身的剧痛不断袭来,采青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只余下那一条了,撕裂的难受源源不断地传达到大脑中,体内又堵得难受,上不去下不来的,这种多重的折磨不知道要持续到几时,采青此刻恨不得谁给她来一个痛快的,死了了事。 采青又动了动,喜鹊俯下身子,终于听清了,抬起头对稳婆道:“奶奶说,拿剪子剪!” 顾卓寒一下子明白过来,眉头皱得更紧:“很危险吗?” 当然这只仅限于想象而已,肚子里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坚持到最后,她就有了血脉相连的骨肉了,没错,是她的血肉,她重活一次,生命何其珍贵,她不会放弃。 王翠莲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瞪圆了眼睛:“什么,烟儿推了采青?喜梅,快,扶着我点!” 采青欣慰地看着顾卓寒,心里暖暖的,忽然,撕裂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采青眉头紧紧皱着,汗水不停地往外冒,她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机,反手抓住握了她小手的大掌,拼力挤出几个字:“用……剪子……剪……” “参,拿参来!”喜梅忽然想起,上次王翠莲生产的时候,采青送来的参,忙不迭地喊道。.. 采青嘴唇干裂了,声音本就微弱,又有些嘶哑,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子不应该待在产房的,即便是丫鬟也一样。 稳婆见他同意了,微微松了口气,其中一人立即拿起剪子,灯已经点起来了,颤抖着手放在火上烤。 “这个丫头,太没规矩!烟儿怎么会——”王翠莲口里骂着。 “糟了,羊水都流得差不多了,宫口才开了一指半,孩子的头还没出来,这可怎生是好?”稳婆饶是经验丰富,也着急起来。 喜鹊此时气势十分凌人,比王翠莲还威风,那稳婆与另外一个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道:“既如此,姑娘就留着搭把手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顾卓寒肃着一张脸道:“娘,青青在替我生孩子呢,我哪里也不去!” 她的话苍白无力,采青勉强朝她笑笑,虚弱地启开唇,蠕动了几下:“……”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一阵风卷进来,王妈妈本就急得不行,此刻抬起头劈头盖脸地就要发作:“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没骂完,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爷?!” 说完看也不看一旁显然已经吓呆了的顾卓烟,直往外面跑了去。 采青死死地抓着他,乞求地看他,顾卓寒垂了眼,满是胡茬的脸贴近采青:“青青你坚持住,我会陪着你的!” 她竭力的要求,那稳婆犹豫不决,她很是明白,此事有多凶险,真出了事,她怪不怪都没用了,男主子回来的雷霆怒火,她们可是无法承受的。阅读本文登陆 顾卓寒不明白她的意思,稳婆连忙道:“大人,夫人刚刚被撞,见了血,羊水也破了,孩子却还迟迟出不来!” 王翠莲见了顾卓寒,先是一喜,忽而想到他一个男人不该在这里,忙道:“卓寒,这里有我,你……” 稳婆大惊,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们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分明是说要在宫口处开一刀,那样孩子是能顺利些出来,可是产妇却很危险,若是血流得太猛,性命也堪忧啊! 王翠莲和王妈妈稍稍镇定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喜鹊和喜梅则不太懂,只不做声,悄悄地注意着动静,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 王翠莲急得不行,却丝毫办法也没有,只握了采青的手颤抖着喊:“孩子,挺住,你要挺住啊!” 顾卓烟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半昏迷的采青,白色的裙腿边渗出淡红,将裙子染得通红,看着那么触目惊心。 王妈妈一动不敢动,采青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生怕自己动一下就引得她更为难受。 采青筋疲力尽,听到这句话心重重地下沉,她有常识,孩子在母体里面就是靠羊水存活的,羊水没了,就会窒息,更何况如今已经卡在产道里,情况就更紧急了。 稳婆将采青的腿抬高,掀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裙子查看起来。 王翠莲瞥了眼不远处明显有些吓傻了的顾卓烟,有些心痛,却顾不得去管她,快步往产房去了。 采青惊喜地看着这他,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他还是回来了! “采青,我的儿!”王翠莲扑过来,扶着她的身子,王妈妈这才试着挪出来,看了下裙子上的血水,对王翠莲道:“夫人,奶奶怕是要生了,得赶紧抬进去!” 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让王翠莲不由得咽下即将出口的话,采青躺在这里,都是卓烟惹的祸,看顾卓寒冷飕飕的目光,她心里不免发虚,便闭了嘴不再说一个字。 喜鹊心里着急,就没那么耐心,胡乱屈膝一礼,回道:“夫人您快去看看点吧,姑娘把我们奶奶推到地上了,奶奶疼得不行,奴婢要立刻去请郎中呢!” “还好,血流得不算多,不过羊水已经破了,宫口也快开了,得赶紧着些!”一个稳婆镇定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翠莲不知如何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往正厅这边跑,路上撞上喜鹊,面上便有些不喜:“毛毛躁躁的往哪里跑?听说沈公子又来了,可有这回事?” “青青——”只唤了一声,泪就落了下来,喉咙口哽咽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说完也不管王翠莲的反应,噔噔噔地跑了。 喜梅有些尴尬,去看王翠莲,她正在忙着安抚采青,进退为难,却听喜鹊脆生生道:“我家奶奶这个样子,爷又没回来,我不出去,就是搭把手也快当些!你管我们作甚?还不快些去看我家奶奶,若是不尽心些,看我们爷回来怎么收拾了你们!” 王翠莲急急地唤人,跟着过来的婆子连忙去下门板,很快就抬了过来。宁妈妈跟王妈妈分别抬着肩膀和腿,喜梅托着臀,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上了门板,几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抬着门板往产房走。 “快……”采青强撑着看向稳婆,“若有事……我……不怪你!” 两个稳婆就住在后面的倒座房里,很快就过来了,飞快地命丫鬟婆子准备热水剪刀以及干净的棉布放在一旁,见喜鹊和喜梅焦急地立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于是不高兴地喊:“两位姑娘快出去,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夫人,你要跟着我的话做,来,使劲儿,用力,对,再用力,吸气,用力——”那稳婆很有经验,采青按着她的话做,心中安定了些。 采青嘴里含了参片,加上她坚强的意志,过了一会儿,渐渐稳住了心神。 “奶奶,您说什么?”王妈妈没听清楚,焦急地问道。 采青混混噩噩的,意识有些涣散,腹部的剧痛一次次袭来,她知道她这是要生了,使尽咬牙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宁妈妈和喜梅扶了王翠莲,她因为生了卓安身子还未完全复原,很有些臃肿,跑动起来极为不便,两人半扶半搀,倒跑得快些,很快就进了正厅的院子。 尽管心里波涛汹涌,两人还是深深吸了气,尽量平静下来。“哦,对对,来人,快拿门板来,将你们奶奶抬到产房去!” 闯进来的正是顾卓寒,脸上胡子拉碴的,显然几天没有好好地休息,眼睛下面一片青黑色,此时却迸发出骇人的亮光,他几步走到床前,拨开王妈妈和喜鹊,扑到床边握住被子上面那双瘦弱的小手。 喜鹊急忙跑到床前,挨着王妈妈紧盯着采青的脸色。她毕竟是姑娘家,有些不太方便,于是拿手握住采青的左手,安慰道:“奶奶,小少爷就要出来了,您坚持着!” “夫人,快去看奶奶吧!”跟随王翠莲的婆子宁妈妈插嘴道。 两人心里直打鼓,那剪子是预备着用来剪脐带的,如今要在那里划上一刀,这就得看运气了,运气好便罢了,运气若不好,口子撑得太大,血止都止不住,不少女人都是在这上头送了命的。 一剪刀下去,生生撕裂的疼痛令采青死死着下唇,顾卓寒生怕她咬坏了,连忙掰开她的嘴,将自己的手塞进去,采青忍不住,一口咬下去,顾卓寒疼痛难忍,心里却好受了些,他不能换了她生孩子,能跟她一起痛也好。 —————— 下午还有一更,俺先吃饭去咯!下载:() (紫琅文学) ------------ 第一百零九章 是谁通风报信 就在采青痛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稳婆欣喜地叫道:“头出来了,看到头发了!” “夫人用力啊!对,再用力点!” 采青头脑昏昏沉沉的,被这几声言语相激,精神大振,全无杂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孩子要出来了!拼尽了吃奶的劲儿,全部贯穿到一点,似乎有了动静,一鼓作气,再用力,再用力…… 顾卓烟慌了,她娘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训斥过她,因为对她有所愧疚,一直百般纵容,今天,竟然骂她没有廉耻之心! 稳婆又喊:“快了,身子也快出来了!” 采青手一动,顾卓寒就醒了,惊喜地喊:“青青,你醒来了么?” “哎哟,又不是手疼!”刚才一个地方痛,现在连手也痛了。再里有昏。 “娘不要啊!女儿再也不敢了!”顾卓烟大惊失色,她知道,家里一向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她这样说话,事情便没有多大的转圜。 “采青,感觉还好吗?醒了就好,阿弥陀佛!”王翠莲一脸的担忧,采青微微点头,别开顾卓寒递过来的勺子,嗔怪地看他一眼。 “媳妇儿,你看我们的女儿好可爱,这鼻子像你,眼睛和嘴巴像我,还有皮肤也像你,红彤彤的。” 王翠莲不为所动,顾卓烟眼中划过一抹一色,忽然放开王翠莲,冷笑道: 采青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已经移到东厢去了,产房里血腥气太重,就是正常人闻了都不舒服,何况一个身体虚弱的产妇。因此顾卓寒坚持着,血一止住就命人抬了过来,自己一直看顾着。 王翠莲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走出去,几步后回头:“还不快跟我过去!” 顾卓烟索性豁出去了,这十多年来她过得有多憋屈,今儿索性一股脑儿全倒出来吧!她脖子一昂,眼睛里透着倔强的光芒。。 虽然不算很多,但若就这样流下去,也会精疲力竭的。 他喃喃低语着,采青受他指引,也似乎觉得他说的很对,鼻子鼻子挺得直直的,可不是像她爹么?眼睛是双眼皮儿,睫毛长长弯弯的,嘴巴小小的,皮肤白里透着红,跟采青像得更多一些。 “说,为什么要那么做?”王翠莲极为严厉地呵斥她,恨铁不成钢。 “卓烟,还不快向你娘赔不是?”顾锋铁青着脸,沉声喝道。 顾卓寒果然道:“喜鹊,去搬一把椅子请夫人坐!”他刻意说了“一把”,喜鹊极为机敏,果真只命人搬了一把椅子,请王翠莲坐下,顾卓烟完全没地儿坐,跟喜梅宁妈妈一起站在王翠莲身后,顿时臊得不行。 采青缓缓睁开眼,对了一会儿焦距,才看清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怔了片刻后不由笑出了声,却带动到了伤口,小声地闷哼一声。 “娘,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气不过逍遥哥哥总来找她吗?一时气愤,所以……” 顾卓烟心里一喜,只要采青答应她留下来,她娘也不好再坚持走了,从顾家村出来,她是打死也不想再回去了。 采青喝了大半碗药汤,药效没有那么快,下身还在流血,她自然感觉得到。 猛然间,采青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流出体外,同时,“哇啊……哇啊……”响亮的哭声传来,犹如天籁之音,她觉得身子一阵轻松,软了下去。 “我没有廉耻,这又是拜谁所赐?呵呵,若不是您从小将我丢给舅舅舅母,我怎么会什么都不懂?连嫂子在乡下长大都知道讨男人欢心,我却总是被人嫌弃,我有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待我?” “老爷夫人,奶奶醒了!”喜梅在外面报告道。 来到东厢房,顾卓寒正在喂采青喝粥,顾卓烟在王翠莲身后,眼神微变,她郁采青怎么这么好命,生了个女儿还跟个功臣似的,心里那点子要道歉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是个千金!”一个稳婆将皱巴巴的小女孩抱到床前,采青闭着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顾卓寒则连看都没看一眼,抬起那只自由的手去擦采青满头满脸的汗。 王翠莲并未立即落座,而是转向顾卓烟,呵斥道:“还不快跪下给你大哥大嫂认错?” “所以什么?”一提沈逍遥的名字,王翠莲更是怒不可遏,指着她鼻子就骂:“卓烟,你何时跟沈公子走得这么近了?逍遥哥哥?谁许你这么叫的?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王翠莲长叹一声,闭了闭眼道:“娘一直以为自己亏欠了你,总想着弥补,没想到竟让你养成这样刁蛮鲁莽的性子,也罢,当初我们不该送你走,去,收拾东西,等你嫂子醒了,正正经经地赔了不是,我们立马回顾家村去!” “什么鬼门关,卓寒,不许胡说!”王翠莲叱道。 王翠莲此刻正在自己的房中,顾锋跟她一起坐在上首,顾卓烟跪在地下,花着一张脸,眼圈通红,神色也有些呆滞。 “奶奶,来喝点汤吧!”喜鹊端着汤药过来,这是止血的汤药,王妈妈知道这回必是要大出血的,因此进来之前就吩咐厨房去熬了。 “快吃,不然身体怎么能快速复原,你可是才从鬼门关里出来的!” 稳婆继续收拾善后,因为剪了一刀,血还未止住,汩汩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过了一会儿,两人的神色便有些变化。 顾卓寒不舍地挪开一点,和王妈妈一左一右地将采青稍稍扶起来一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舀了汤喂进去。 元气大伤,采青头晕晕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沉沉睡去。 采青缓过劲儿来,还是气若游丝,才放开咬着顾卓寒的手,那只手此刻已经惨不忍睹,尽管她强迫自己记着那是顾卓寒的手,不肯下死力去咬,但是每次疼痛袭来,她几乎晕过去,哪里还记得嘴里咬的是何物,而且每咬一下,就觉得力量就恢复一些,以至于那只大手上深深的凹下去,手心和手背皆是一弯月牙状,渗出不少鲜血,可见用力之猛。 “你都没有去休息吗?”采青注意到他比以前更狼狈的样子,胡子长了,头发乱了,眼下的青影更浓了。 顾卓寒朝她点点头,神色冷冷的,看向她后面的顾卓烟,更是令她心中一凛,不由往后边缩了缩。 不,她不甘心,沈逍遥很快就会回来你的,因为郁采青在这里,她必须得跟他好好说说,到时候看在大哥的面上,他也不好跟她生气,她不能回顾家村。 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照看年幼的卓安,忽视了女儿的照顾,还以为她在屋里做些女工,没想到她却…… 他这才放松,伏在她颈间低低地道:“媳妇儿,你醒了就好!” “娘!您不是最疼女儿了么?您这是怎么了?嫂子母女平安,您别这样骂我好么,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怎么?很疼吗?”顾卓寒紧张极了,死死抓着她的小手。 “顾卓寒,娘来了怎么也不知道让人过来伺候着?”采青提醒道,顾卓寒有些反常,不过并未提到顾卓烟,她害得自己这么痛苦,不立马上去找她拼命就是对得起她了。 稳婆心里忐忑不安,大人和夫人都没什么反应,莫非嫌弃是个女儿? 顾卓寒这才想起,他做爹了,接过襁褓放在采青床头,一大一小两颗头颅靠在一起,是如此和-谐而又震撼的画面。他轻轻靠上去,只觉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她忘记了,采青刚才是耗费了多大的精力坚持到了最后,此时还喘着粗气,没缓过来呢。而顾卓寒则是太过紧张,刚才那样惊心动魄,采青身体痛,他心里更痛,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是她和顾卓寒血脉的延续,真是太奇妙了,采青欣慰地笑了。 王翠莲见她动作有些勉强,便对顾卓寒笑道:“你别说话,吵着采青了。”折腾了这大半天,她的精力早耗损的差不多了。 “宝宝……”她眼睛飘向稳婆抱着的包好的襁褓,上面绣着岁岁平安的纹样,眼睛里满是慈爱。 他多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 顾卓烟不管不顾地喊叫,王翠莲气得浑身发抖,天哪,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还不如一个外人!顾卓寒听话地靠着她们母女俩,不再说话,只用心感受这温馨的一刻。 顾卓烟眼睛一亮,乞求地看着王翠莲:“娘,你听到了吗?嫂子醒了,孩子也没事!” 顾卓寒微笑不语,继续在她身上汲取她的气息,他哪里敢离开,生怕离开一会儿,就发生什么事,硬是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王翠莲劝他不动,只好由着他了。 顾卓烟扭捏着,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给郁采青下跪,磨蹭了许久,就是不愿意屈下身子。 采青见她一根筋儿,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卓烟,前日是谁告诉你沈大哥来了的事?” 王翠莲又要发火,听采青一问也疑惑起来,顾卓寒也蹙起眉看着她,沈逍遥过的是正堂,在后院里的顾卓烟是怎么知道的呢?必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的。这人居心一定不良,得尽早揪出来。()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章 顾家的珍宝 阅读本文登陆 顾卓烟呐呐地不想开口,顾卓寒见她怠慢采青,加之先前推采青那件事,便没了好脸色,只冷冷地看她一眼,见她眼里闪过一丝畏惧,说道:&;好了,娘,卓烟还小,有些规矩不懂,往后您好好教教她就行了。.. &; 顾卓烟脸红耳赤,她已经整整十三岁了,身量高挑,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个大姑娘被说成没规矩,这是十分没脸的事。 以前,顾卓寒从来不会这样跟她说话,顾卓烟此刻委屈得不行,拿眼睛向顾卓寒求救,孰料人家说了这句话之后,再不愿理她。 顾卓烟哪里不知道她其实是在给自己递梯子,想了想低下头道;&;是负责洒扫的莲儿!&; 如花面色微变,很快镇定下来:&;好了好了,我不在你们跟前碍着眼了,我去看我干闺女去!&;说着就去旁边奶娘手里看宝宝。 &;采青,听说你生了?你还好吧!&; &;你就吹牛皮吧,也不怕吹破了!&;采青笑道,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看见女儿时,也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全身的疲劳都去了大半,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 顾卓寒这才满意滴笑了,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大手开始有点不老实地探进衣襟里挫揉起来,嘴往她耳朵里吹着热气,低声哄道:“媳妇儿,你从来没喊过我相公,听着还不错啊!来,再喊两声听听!” &;青青……&;顾卓寒求救地看向一旁的王妈妈,王妈妈笑米米地出来替他解围:&;夫人,爷这两天没日没夜地守在床边,饭都没好好吃一口,觉都没睡个囫囵觉,您要是再冤枉他,可得六月飞雪了!&; &;采青,卓寒,你们照顾好孩子。.. &;王翠莲歉然地看了看两人,转身追上一个劲儿往前走的顾卓烟。 顾卓寒这才记起,自己守在这里两天两夜了,加上为了早日回家,风尘仆仆一昼夜,他已经三天没有打理自己了,听采青这样说,才依依不舍地将宝宝交还给奶娘,回房去洗漱。 &;哼,忙,那我昏睡这两天,你在干什么?&;采青压根儿就没想过,顾卓寒会有这个想法,如今听如花这样说起,倒是有那么一点点迹象,不行,她的女儿会是捧在手心的宝贝,他要是敢嫌弃,让他自己生去! 如烟伸手就想去抱,顾卓寒连忙一把抢了过来,哄着:“宝宝乖,爹爹抱啊……” &;我干闺女好可爱啊!瞧这胳膊腿儿,跟藕节儿似的,脸儿跟仙女儿似的,啧啧……&;如花不停地赞道。 “好了,快去洗洗吧,这么邋遢的样子,女儿能让你靠近才怪!”采青毫不留情地白他一眼。 &;不是……&;顾卓寒哭笑不得,瞥见自家媳妇儿晴转阴的小脸,连忙将孩子递给奶娘,抓着她的手解释:&;青青,不是啊,你生什么我都高兴,只是这段日子不是忙吗?&; 夫妻俩同时一愣,相视一眼,小声道:&;还没取名呢!&; &;胡说八道!&;采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顾卓寒也回过神来,采青是当家主母,自己越过她去审问莲儿,倒显得她这个主母没本事了。 顾卓寒傻眼了,他的女儿竟然不亲他! &;好啊好啊,能有这么个水灵灵的宝贝闺女,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如花小得合不拢嘴,指着顾卓寒怀里露出来一丝一毫的满意,她忽然道:&;对了,我干闺女叫什么名字啊?&; 顾卓寒不免将气撒到如花身上,反正他们从小就认识,也没那么些讲究,一嗓子就吼道:&;周家媳妇儿,你是恨不得我跟青青好了么?是不是二狗对你不好,你心头不平衡啊?&; 采青捉住他的手,“这件事等等再说。.. ” 采青开口了:&;卓烟,你虽然有些任性,但心思还不算坏,你告诉嫂子,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你才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好了,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让我女儿认你当干娘,你可别忘了好好看顾着我宝贝闺女啊!&; &;啊?顾老爷,你不是嫌弃采青生的是个闺女吧?居然连名字都不取一个?&;如花拔高了嗓门儿,她怎么就没看出顾卓寒是这样的人呢? 如今开春了,十来天前,二狗就带着如花去了吕家集,替采青打理那边的田地。这些日子,山上的春小麦和油菜地里要除草,去年栽的小桃树成活了,也要忙着嫁接,她还专门跑了一趟顾家村带回优质的苗子来嫁接,如今采青的本事学了个十之**,倒也做得有模有样,采青交给他很放心。 顾卓烟低下头,知道自己已经铸成大祸,她后悔也莫急。 许是看大家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了,小家伙哦哦地叫起来,小手挥啊挥的,兴奋地吐着小泡泡。 &;如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采青看着她浅笑。 顾卓烟正好瞧见采青将信递给沈逍遥,后者一步三回头,看着采青的目光柔得都能滴出水来,对自己却恶语相向,加上莲儿先前的话,还不知道两个人有什么首尾呢,于是冲动之下就动了手。 莲儿被降了等级,做了个三等的洒扫丫鬟,哪里比得上主母身边的大丫鬟风光,且因她长得出众,同为洒扫的丫鬟们心生嫉妒,难听的话没少说,这让自视甚高的莲儿心生暗恨,恨不得找个机会让采青出一回丑,看她还有没有那么得意。 顾卓烟刚走,就听到如花的声音传来,嗓门有些大,进得屋来,就往采青身边扑,害得顾卓寒不得不坐到离采青十步远的地方,一脸的郁色。 采青有些动容,她只道大家取名字为何都是玉啊宝之类,还没想过他想的那么深,于是很有些心虚,眼睛柔柔地飘向他道:“对不起啊相公,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小家伙刚刚才生下来两天,原来泛红的皮肤已经白希了许多,白里透着微微的粉红,煞是可爱。皮肤也不那么皱巴巴的了,水嫩了几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东西。瑶鼻樱唇,很有点小美人胚子的感觉。&;采青,你那么难,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如花自责地说着,她罔顾了好姐妹的称呼,采青对她照顾有加,而她碰到困难,自己却躲得远远的,叫她情何以堪。 顾卓寒怒不可遏:“来人——” 采青嗤之以鼻,这么大点小屁孩能想什么,根本就还没发育好不好,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饱读诗书,取个名字应该是难不倒的,原来并非如此,而且,我倒认为你有些神经过敏,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当上探花的!”。 &;莲儿?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顾卓寒和采青对看一眼,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顾家宝贝的名字等到采青满月的时候终于取好了,顾卓寒翻了无数的书籍,终于确定为敏钰二字,还摇头晃脑地向采青解释:“钰乃珍宝,敏者,聪敏机灵也,青青,你看她眼睛滴溜溜直转,一定在想什么问题,咱家宝贝将来是最最聪明的。” 他一个大男人,还不修边幅,小家伙使劲挣扎不得,最后索性哇哇地哭起来。里红赤丝。 &;娘,您带她先下去!以后少到处走动,女孩子还应该有个女孩儿的样子。&;顾卓寒胸口起伏着,他这个妹妹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个小丫鬟随口胡诌几句,她就信以为真,采青没事还好,不然他相信,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采青笑了,其实以顾卓寒的身份,应该喊老爷的,可是她觉得相公跟老公很像,很亲切,觉得好玩便喊了,于是听话地又唤了两声:“相公,相公!” “青青,你怎么能拿咱女儿的名字来骂我?”顾卓寒一脸的委屈,“还有,钰跟郁谐音,你也是我的珍宝,你怎么能将为夫一片真心践踏到泥泞里?” 心中不痛快,便想着给采青使点绊子。她在院子里打扫,沈逍遥进来她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两人行为举止很是亲近,她本是想通知顾卓寒的,无奈当时他根本不在府里,又想起顾卓烟一直缠着沈逍遥,她到时候添上几句,她还不得气坏了,于是便佯装无意中提起,引了顾卓烟过来。 &;对对,青青,你一直不醒,我哪里还有那个心思想名字的事情啊,我恨不得把她塞回去,让时间倒流,一定守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好,那就再说吧!我会命人严密监视着,不会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顾卓寒坐在一旁,淡笑着看两人说话,自己抱着女儿哄,小家伙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瘪瘪嘴,却没有哭,看着极讨人喜欢。 在清远县有认干亲的习俗,据说这样孩子会好带一些,是以采青才有如此一说。 顾卓寒呼吸急促起来,采青有点无语,她不过是喊了他,没想到又惹得这人跟个发情的狮子似的,于是抬腿一蹬,某人立即又滚到地板上去了。 ——————下载:()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满月宴 采青收起腿,居高临下,凶巴巴地吼道:“一边儿去,还要等十天才许你碰我!” 熟能生巧,顾卓寒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挨着她坐下:“媳妇儿,明天就满月了啊,为何还要再等?”顾卓寒一脸的欲求不满,女人坐月子四十天,明天到期,他今天不过是预习一下,明天再真正实施,为何还要延长到十天后? 小孔氏面上有些挂不住,这个话头可不好接。说做亲家吧,也不掂量下自家的分量,人家顾家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家,顾大人可是前程似锦,而自家老爷说不定就老死在主簿这个位置上。说不做亲家吧,也打了人家女方家的脸。于是小孔氏不由瞥向采青,希望顾夫人年轻没有听明白话里的深意。 虽然自己恨那一个恨得咬牙切齿,不过,郁采青的家里也这么精彩,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便道:“你起来说话。” 因为采青难产后昏睡了几天,顾家宝贝顾敏钰的洗三就办得十分简单,顾卓寒根本就没怎么多看她,全心全意扑在采青身上,作为祖母的王翠莲心疼孙女,由她简单给敏钰洗了三,如花和几个相交较近的夫人参加,倒也得了不少礼物。 刘氏越听笑意越深,待莲儿说完,立马就答应道:“你这可怜的丫头,虽有红颜福泽却太薄了,本就该金奴玉婢娇养着,好吃好喝地供着,却怎么就摊上那么个主母啊?” 将众人迎进了正厅,阿山便来到顾卓寒身边,低声耳语道:“老爷,厉大人来了!” “正是呢,有酒吃就好!”艾氏笑米米的,小孔氏娇羞地白她一眼,笑嗔道:“你个吃货!” 莲儿猛地抬头,欣喜地看她:“夫人愿意帮婢子了么?谢谢夫人!” 许多夫人都围过来看孩子,听到这句话莫不变色,这刘氏怎么说话的呢,莫说杨夫人肚子里是不是个儿子,就算是,顾家又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比自己家地位低的主簿家做媳妇儿呢?况且,顾家姑娘还大近一岁,又不是不好找婆家,万万是不会找个比自己家孩子还小的女婿,这说话的人是没长脑子呢吧! 莲儿还在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刘氏抿起嘴角笑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啊,可喜可贺啊!” 刘氏报了自己的身份,只说家里有急事,要出去找夫君商量,守门的婆子便放了行。 她心里纠结了一阵,赫然发现衣裳领口敞开了两粒盘扣,一颗大大的头颅在上面蹭啊蹭,一把推开他嚷道: 送上贺礼,说了些应景的吉祥话,厉恒呵呵笑道:“顾大人,秦大人对你好奇得紧,老早就嚷嚷着要见上一见,切磋一二,今儿本官替你们引荐了,其余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偏那孩子还成天泡在药罐子里,不如庶子身强体壮,因此鲁县丞越来越少进她的房里,让那小狐狸精崽子一窝一窝地下。 顾卓寒作为主人,自不好不答应,只是他从来不在明面上用武功,因而不可能跟他比武,便道:“不知秦大人想如何切磋呢?” 莲儿使劲地摇头:“不是,不是因为您,是我们夫人……” 顾卓寒向众人告罪,又让人去请老太爷来,顾锋和二狗一同作陪,各位大人脸上都很有面子,乐乐呵呵地说起话来。 “说吧,要本夫人如何帮你?”“……”采青无语,这都哪跟哪儿啊?婆婆王翠莲这段日子一直替卓烟祈福,希望她以后能心存善念,不要做错了事,可他,明显是动机不纯,佛祖莫怪啊! “不臭不臭,我媳妇儿什么时候都是香的!”顾卓寒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的声音清脆,想不听见都难。话还未落,偌大的场面立即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怎么了?我可没动你,你别出去冤枉我啊!” 采青瞪圆了一双杏眼,威胁道:“当然,你还想要我这个媳妇儿的话,就给我乖乖的!” 可是一提起家中那个才出生的赔钱货庶女,她就恨得要死,小狐狸精成日缠着她家老爷,生了庶长子还不出气,还得了两个女儿,她这个正室却只得了个儿子,肚皮再也没有丝毫动静。 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刘氏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围着钰姐儿说笑,打发了好些见面礼,刘氏下不来台,心不甘情不愿地褪下手中的玛瑙镯子给钰姐儿,便借口洗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采青和王翠莲则在内院招呼女眷,年岁稍大的喜欢跟王翠莲说说话,年轻的夫人们更多的围着采青,现在套近乎着,往后说不得就有求到帮忙的地方也好开口,因此也是热热闹闹的。 女人坐月子必须得注意各种禁忌,尤其是床上活动这事儿,必须得有节制,加上当初还剪了那么一刀呢,虽然感觉身体其实已经很正常了,她还是有心理阴影,觉得多忌几天身体恢复得好些。 刘氏面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采青将东西塞在她手里,继续道:“姐姐提起,我倒想你家姐儿跟孔姐姐肚里这个怕更合适呢。各位姐姐说是不是啊?” 莲儿一喜,没想到刘氏还记得自己,连忙跪下磕了个头道:“鲁夫人还记得婢子,婢子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婢子给夫人磕头!” 刘氏眼神微闪,想起之前来得时侯确实见过这个叫莲儿的丫鬟,心里便有些不痛快,难道是担心她手脚不干净,故意派个可靠的丫鬟来盯着她? 一个多月没洗头洗澡,亏他不嫌弃,自己都自卑了。 “好了好了,快说!”刘氏不耐烦地催道。 莲儿忙不迭地点头:“夫人大恩大德,莲儿没齿不忘!” 这是她心中最痛的硬伤,吉安县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她也装作不知道,可是郁采青却知道这件事,难道是老爷太高兴说给顾大人听了? 那秦湘肆无忌惮地打量顾卓寒一番,哼道:“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若要比武却说我欺负于你,比文我是比不过的,倒是听说你们读书人甚爱棋艺,秦某也还会个一招半式,不如找个僻静之处,咱们杀上几个回合!” 莲儿连忙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夫人只需把婢子带到前头……” “你们夫人怎么了?”刘氏戒备地看她。 刘氏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笑盈盈地看着采青和小孔氏,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顾卓寒拱手抱拳应下道:“如此倒也公平,顾某先招呼好各位贵客,再来与秦大人切磋,还少不了请厉大人做个见证!” 顾卓寒礼数十分周全,虽然自己官职比他们大,但是今日并非在县衙,因此便执了晚辈礼:“各位达人百忙中抽空前来,深感荣幸,里面有请!” 采青意外,却高兴地去扶她:“孔姐姐有喜是好事,看来,咱们下一顿酒就要快了!” 采青面上笑容不减,似乎真的没有听懂。她亲热的挨近刘氏,说道:“刘姐姐这话,我倒想起你们府上昨天也生了个闺女吧,听说水灵灵的,鲁县丞宝贝得不行呢。我家爷还嘱咐我记得送贺礼过去呢,赶巧今儿刘姐姐来了,我就偷个懒交给姐姐,这个赤金长命锁和璎珞手环就当给咱闺女压喜了。”还明满十。 “你们夫人那般羞辱于我,你这是在我面前唱的哪一出呢?”刘氏冷笑一声,横眉柳竖。这个莲儿跟家里那只狐狸精有得一拼,看了就讨厌。 刘氏一脸的阴郁,手中捏着的帕子紧了紧,她还说郁采青年岁小,必听不懂什么,因此才会故意在众位夫人面前那样说,让她吃个暗亏。 采青不置可否,艾氏这人还算不太差,除了话多了点意外,也没什么花花肠子,比起刘氏和阮氏对她的敌视来说,自然好了许多。 众人齐声称是,其中一个粉蓝色衣裳的年轻夫人道:“是啊,顾家姑娘将来必定是各贵府的争抢的对象,哪能等到孔姐姐的儿子长大,还是刘姐姐的女儿年龄合适些。”zVC。 小孔氏笑容满面,看来怀孕对她的身心影响极大,整个儿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幸福的母性光辉,有子万事足,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么? “鲁夫人,婢子是我们夫人身边的莲儿,夫人让我过来伺候你!”莲儿在外面候了许久,一见到刘氏出来,连忙恭敬地迎上前见礼。 莲儿一直低着头,那婆子只当是胆子小的丫鬟,也没多在意。 刘氏但笑不语,命莲儿稍作改扮,扮了自己的一个贴身丫鬟,出去正好碰见自己的丫鬟,乔装一番,往二门走去。 于是满月酒就办得十分隆重,顾卓寒是吉安县的父母官,第一把交椅,采青的才名也传开了,衙门下属,各家商贾,还有些富户,都上赶着前来道贺。 “哼!”刘氏不理会她,越过她往前面走,莲儿忽然道:“鲁夫人息怒,婢子知道我们夫人一向不会说话,有得罪夫人之处,还望夫人莫怪!” “哦,原来是莲儿姑娘啊,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我记得,你的点心做得不差,是不是?” 刘氏阮氏和杨主簿夫人小孔氏是一道来的,相较于刘氏阮氏打扮得贵气逼人,小孔氏则清丽了许多,衣裳也松泛,看着还有些微微发福。 外院的男人进入内院是难上加难,而内院的女子要出去却容易许多,今日又是人多事多,便更为宽松了。 “顾大人喜得千金,竟然都不露一点口风。哈哈,恭喜恭喜啊,哈哈!” 她抽抽搭搭的,且有山洪暴发之势,刘氏看她,嘴角勾起,她如此伤心委屈,更多的是为了后面那一个吧!哪个府里没有这些糟心事儿,刘氏忽然觉得,这莲儿跟家里那个狐狸精像了个十成十。 不过,今日这样的大事,刘氏和阮氏也少不了过来凑上一脚,谁家办个喜事,吉安县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过来,尤其是县太爷家,你好意思不来么? 几人笑闹成一团,又嚷着要看钰姐儿,看过后自然又是一番赞不绝口。 “顾夫人,那日跟你去海神庙求的签可真灵,回去后不到半年,这就怀上了,这都托了您的福,这些年没少去求签,从来都没求到过好的,今儿说什么都得好好谢谢您!” 前来道贺的多数是顾卓寒的下属,逢迎之人不少,嫉妒之人更甚,谁叫顾卓寒还未及弱冠,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此风光,这让他们这些人如何自处啊? 看她凶巴巴的样子,顾卓寒不敢再发牢骚,只是不停地在她身上蹭:“好吧,等就等吧,就当替娘吃斋念佛了。” 莲儿抬眼,忽而眼里就有了泪,怯生生地看着刘氏,泫然欲泣。 刘氏止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这个丫鬟挺有意思。 刘氏笑盈盈地道:“啧啧,真是好俊的姑娘!顾夫人,依我看啊,孔姐姐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儿子,跟你家钰姐儿相差无几,做个儿女亲家倒也不错!” 采青让小丫鬟带她去了净房,刘氏在净房里用冷水狠狠洗了脸,呆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才出来,却见外面候着的不是先前那个小丫鬟,连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都不见了。 采青心口一阵酸意往上涌,这男人,真是什么恶心的酸话都说得出来。 “那是自然!”厉恒应道。 顾卓寒亲自到正门口去迎接厉恒,与他同来的还有楚州守备营的把总秦湘,正七品,跟顾卓寒品级相当,但听说他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便有些不服气。 “讨厌,臭死了!” 莲儿吸了吸鼻子,声音开始哽咽道:“婢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们夫人就看不惯,无缘无故地责罚了一顿,就将婢子赶了出来做了个洒扫丫鬟,不让我伺候她跟我们爷……” 她这一番马屁拍得正好,刘氏刚才的气闷烟消云散,哈哈笑了几声,又看向地上的莲儿。 一出二门,莲儿就跟刘氏分道扬镳,瞧着她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刘氏眼中现出玩味的笑。 艾氏来得最早,忙着帮忙招呼,好像她跟采青是多好的朋友似的。 郁采青,你坏我表妹的姻缘在先,如今大庭广众之下看我笑话,本夫人也让你闹一个大大的笑话! ———— 还有一更!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宴席暗流 () 阅读本文登陆 “夫人,我们还要去找老爷么?”刘氏身边的丫鬟小声问。阅读本文登陆 “去什么去啊?爷们在前头吃酒,我一个内宅夫人跑去算什么?”刘氏斥道,眼瞅着就入不了别人的眼了,还上赶着找骂么? 丫鬟便扶着她往回转,刘氏又道:“等等,别让那守门的婆子生了疑,随便转转再回去。” 得柱家的看见喜鹊,脸色一喜,连忙跑过来。 厉恒并不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酒饮起来。 刘氏和阮氏来得晚,先前也在僻静处嘀咕,而且刘氏的一个丫鬟不见了,莫不是打什么主意了。 秦湘并不以厉恒比他品级高就惧怕他,他玩味一笑道:“是吗,厉大人还真是了解他,若是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带我来这里!” “好,你替我传个话,就说夫人让他少饮些酒!” “妹妹想左了,不是那个脏东西,是那个……”刘氏凑到阮氏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两人神色越来越暧昧,最后一起低低的笑了,直到引起下人侧目,才慢慢收敛起笑意,正了正神色。 道守婆着。小厮回来的时候,见莲儿果然还在耐心地等他,感激不已,抱起坛子道:“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喜鹊眉头微皱,刘氏的种种反应来看,的确十分可疑,她得尽快让夫人知道。 “出了什么事?”采青面色微沉,低声问道。zVC。 “不过一个县丞,也敢在县太爷府里这般撒野,诶老姐姐,你说那两个丫鬟怎么没回来?”那被唤得柱家的婆子觉得有些不对。 “我的姑娘诶,老身正是觉得不对劲,才想着快去禀报夫人,之前鲁县丞夫人去了前面,回来的时候少了两个丫鬟,我们琢磨了半天,觉得有些蹊跷,便立即进来回禀了。 ”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正要进厅里,那小厮忽然捂了肚子叫起来:“哎呀,这位姐姐,我有点不舒服。我……” “你放心吧,我是做洒扫的粗使丫头,力气大着呢!”又递给他一包话梅,“你吃这个吧,我好不容易得的。” 另一个婆子走过来,悄声道:“得柱家的快别说了,你知道那是谁吗?鲁县丞的夫人,最是伶牙俐齿的一个。” “多嘴!县太爷府里的下人也不过如此!”刘氏狠狠地斥道,径直往里走。 丫鬟香云低声道:“夫人且等着,那顾夫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喜鹊便将得柱家的说的话一一禀了,担忧道:“夫人,今儿来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不会闹出什么吧!” 喜鹊一愣,这婆子真没啥规矩,斥道:“得柱家的,你不守着门跑到后面来干什么,夫人交代了,今天人多事多,可得抓紧着些!” “是啊,老夫人怕大人吃多了酒不舒服,特命我送坛子清酒过去。” “两位夫人来得正好,大家可别客气哈!”采青招呼众夫人,也在主位上坐下。她身边是杨主簿夫人和其她两个夫人,刘氏和阮氏就坐在她侧对面,正好看到刘氏坐下的时候,低了头愉悦地笑了,似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果然如此,莲儿眼珠一转,热情道:“小哥儿,你从后面抱过来,一定累了吧,我正好要去找我们爷,要不我帮你抱一段路?” “嗯,前面带路吧!”刘氏鼻子里哼了声,瞥了眼喜鹊。这个丫头是之前跟莲儿一起服侍郁采青的吧,不知道看到别人当了主子,她心里会有什么感想呢。 采青笑笑,并不接话,只命王妈妈好生照看着,就跟着喜鹊出了花厅。 “秀云,你在前头看着,有消息再进来禀报。”刘氏吩咐自己带来的二婢之一,好戏开始了,她必须得头一个知道。 阿山将厉恒和秦湘二人领到顾卓寒处理机密事件的书房,命人送上一桌上好的席面,恭敬地退身离去。 二人来到席上,按品级找到自己的位置,不住地向大家道歉:“哎呀,来晚了,大家久等了!” 主仆俩低头窃笑,忽然刘氏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心中大惊,忙回过头来。 “喜鹊姑娘,见到你就好了!” 莲儿自然知道他哪里不舒服,笑道:“闹肚子了吧,谁叫你偷吃!快去快回,我在门口等你!” 喜鹊在园子里转了一圈,终于看到刘氏和阮氏,不免有些愤愤的,大家都就坐了,就等这两位娇客了,居然故意躲得远远的,可怜她今日忙里忙外脚疼得不行。 顾卓烟跟王翠莲招呼比较年长的一些夫人,许多带了自家闺女出门的,这些年轻姑娘自然由顾卓烟应付。 得柱家说的跟喜鹊的话并无二致,采青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她必须尽快赶到前面去。 喜鹊知道有王翠莲在,顾卓烟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她家主子爷不是真让她过去。 “姐姐,咱们快去吧,顾夫人今儿可是长了脸,你是没瞧见,全县的官夫人阔太太们,全都惟他马首是瞻,我们姐妹就快被踩到泥里去了。”刘氏走后,阮氏也含沙射影地挤兑了采青几句,依旧没落个好,此时找到一个同盟,自然是臭味相投。 “来,你跟我去找夫人!”喜鹊连忙拉着她往花厅那边快步走去。 小厮不疑有他,高兴地接了。采青皱眉道:“刘氏身边只有秀云香云两个丫鬟,那第三个丫鬟是谁?” “呸!什么东西?”那婆子啐了一口。“花枝招展的,还贵夫人呢,外院可是正经女子随意出入的,当谁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方才她倒注意到香云并不在身边服侍,她去了哪里,跟在一起的那个,难道是府里的? 小厮见莲儿生得貌美,又这么体贴,自然十分高兴,将酒坛子递给她,还嘱咐道:“你抱得动吗?可别摔了!” “刘姐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此刻却见到鬼似的,莫非妹妹我长得那么丑陋不堪?”魏典史夫人阮氏不悦地皱着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跳,有丝不好的预感,脚下加快了步子,到了花厅外面,见了得柱家的,见她正要行礼,挥挥手道:“行了,一边走一边说吧!” 阮氏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不会吧!”她可是最怕什么脏东西了。 秦湘并无吃酒菜的兴致,倒是在书房里打量起来,继而笑道:“这顾卓寒真有意思,书房打造得跟密室一样,连扇窗户都没有,也不怕被闷死。” 刘氏眼珠一转回过神来,连忙拉住她的手道;“妹妹莫气,这府里有脏东西,刚才姐姐我去净手,吓得可不轻!” 刘氏自然见到了她裙上的汤渍,笑米米地道:“哟,这丫头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么冒失啊?要是在我们府上,这么重要的日子出这么大的纰漏,少不得几个板子打下去,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这么心不在焉!” 刘氏来到采青待客的花厅,已经快要开席了,丫鬟婆子们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却有条不紊一丝不乱。 刘氏微眯了眼:“待会儿看你们还能保持这样,本夫人就口服心服了!” “刘夫人阮夫人,马上就开席了,请二位夫人入座!” 得柱家的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拔腿就往后院跑。 喜鹊命得柱家的在花厅外面等候,自己去了席上伺候,却一不小心手一抖,汤洒了许多,正好全落在采青的粉色襦裙上。 莲儿在前厅外面转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悉的小厮,是顾锋身边新来不久的,手里抱着一个酒坛,便拦住他问:“这位小哥,你可是要去厅里?” 在前院与后院相连的园子里走了一阵,实在是没什么好的景致,前院跟后院不同,没有那么些似锦的繁花,更多的是高大的乔木,连花也不大开,这让自恃才女的刘氏觉得很无趣。 “是!夫人!”秀云应了。刘氏带着香云从二门进去,那婆子多看了她们一眼,讨好地笑道:“咦,夫人您还有两个丫鬟呢?” 采青转头去看喜鹊,见她暗暗眨眼,便站起身道:“大家先用着,我去去就来!失礼之处大家见谅!” “喜鹊,去看看姑娘那边有没有需要照应的。”采青朝她使了个眼色,又瞥了眼刘氏和阮氏,喜鹊会意,飞快地跑了。 “啥?得柱家的,你真是的!怎么随便放人出去!”另一个婆子着急了,“快去禀告夫人,不然出了祸事可不是你我两个能担得起的!” 想着莲儿已经去了一阵了,不知道好戏开始了没,她迫不及待想看到郁采青花容失色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厉恒也环视了一圈,笑笑道:“秦兄弟今日第一次见,他就带你来这里,可见是真心想跟你相交的。” 喜鹊在院子里晃悠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便见一个婆子匆匆跑来,竟是二门上守门的得柱家的。 采青如今做了母亲,按照惯例,朝廷会按顾卓寒的官职授封为正七品孺人,口头上一般都对有品级的妇人称夫人,王妈妈特别提醒了这一点,因此所有人都改口了。 “好嘞!”小厮抱起坛子就走,莲儿看着他的身影,抿嘴浅笑了好一阵。自从被贬到院子里洒扫之后,她再也没有这么得意过。 —————— 完成鸟!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的算计 顾卓寒并不领情,站起身笑道:&qo;诸位,顾某不胜酒力,却也自罚三杯,已是极限,各位且饶了我,不然今日喜事就要变成愁事了!&qo; 众人起哄道:&qo;为何?莫非夫人还敢跟大人闹小脾气?&qo; 她分明就不安分,此刻的胆战心惊分明就是装出来的,若说害怕肯定是有的,但是,太过了就假。 正欲起床唤人,刚睁开迷蒙的睡眼,朦胧中就闻见一阵香气,一个一道娇小的人影闪进房间,是个女子,正直直地向床这边走来。 喜鹊重重地将其仍在地下,怒喝道:“还不快跪下,从实招来!” 而在另一个方向,采青带着喜鹊和两个婆子匆匆往前面过来,她真是小看了刘氏了,竟没想到她这么阴毒,今天是钰姐儿的满月宴,若是出了什么大事,顾卓寒这个父母官的名声影响极大,连钰姐儿的闺誉都有可能受损,尽管她还是个孩子,而采青自己,也会被说三道四。长舌妇们的嘴巴向来堪比毒药,刘氏等人若是再故意煽风点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你是鲁夫人旁边的香云?”之前的猜测已经证实,这香云就是刘氏安排的。采青尽量让声音自然一些,但声音还是有些锐利。 要将人扶到哪里呢,这可就犯难了。 来喜让他大半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上,吃力地扶着人往外走。 喜鹊也是气怒不已,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那丫鬟显然是做贼心虚,被抓住后并未怎样挣扎。&qo;放肆,你这奴才怎么待客的,你家大人有事走了,这桌上不是还有本官么?&qo; “哐当——”忽然墙角也传来一道声响,窗台上一盆小盆栽砸了个粉碎。采青凌厉地扫过去,望见一片衣角飘过,光线有些暗,还没等看清楚,一闪就不见了。 她想过了,刘氏故意让两个丫鬟出去,杀人放火的可能性不会很大,而对某位大人使用美人计倒有可能,若是如此,若是顾卓寒中了计……她越想心越往下沉,比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创下家业还要揪心。 那小厮忙道:&qo;这位老爷息怒,小的是来送酒的,咱们老夫人特意给大人送来的清酒,我家大人酒量浅,喝不得烈酒,小的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恕罪!&qo; 苏妈妈再不情愿,也只好应了。喜鹊是姑娘家,不适合看到某些画面。自己先去打头阵,待收拾一番后,夫人再进去心里也不那么堵得慌。 这书房,顾卓寒平日都在内院,因此书房里虽备了床铺却也从来没有用过。 这个时候,大概有些宾客已经离席回家了,人数不会太多,故此她才会如此安排。 “夫人,这里是……”喜鹊说不下去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轰隆——”一阵雷响,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叶子飘到空中,园子中的花草仿佛一下子失了艳丽的颜色,灰扑扑一片。 那丫鬟颤着声音求饶,咚咚磕起头来:“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偷听的!”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一行人顿住了脚步。 四周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她暗自庆幸,双手握成拳,幸好,天助我也! 女子轻手轻脚地观察了一圈,果见床上有一个男子,天色有点暗看不太清楚是谁,但身上的官服却让她心中一喜。 其实王翠莲知道顾卓寒酒量不错,不过今日这种场合,敬酒的人少不了,还是能少喝就少喝点吧,因此送了比较醇和的清酒来。 路上倒也遇到几个下人,可是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天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了,所以没有人过来帮忙。 采青脸色沉得下人,拔腿就往声音的方向走。 &qo;咚——&qo;男人一头倒在桌上,酒坛也被扔到地上摔得哗啦啦响,再无一丝原来的样子。 “回、回夫人,奴婢是来找老爷的,可是……” 季妈妈应了一声,领命去了。采青没空在原地等她,径直往前面宴席上走,顾卓寒多半会在那里,客人没走,他这个主人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qo;岂止是闹脾气!&qo;他脸颊微醺,却再不肯说。正好阿山大步走过来,顾卓寒笑了笑道:&qo;各位慢用,我再去其他地方招呼一下!&qo; 那人一连灌了几盅酒下肚,再抓起酒壶倒酒,却发现酒壶空了,想唤人来,却不见一个顾府下人,便随手抓起刚才那小厮送来的酒,斟了一杯。 “季妈妈,你去告诉管家,问问爷在什么地方,让他来见我。再让他将各位大人请到前厅喝茶,旁边屋子多,应该够用了!至于后面,老夫人会安排好,不用担心。” &qo;虽然味道淡了点,却还回甜,不错不错!&qo;回味了一阵,抓起酒壶仰头就灌。 她的努力只是徒劳,采青还是看到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苏妈妈,你先进去!” 叫来喜的小厮只好将那人的手臂搭上自己,一下就被压得歪了歪身子,太沉了! 唤了半天,那人都没有醒过来,小厮无奈地摇头,嗜酒如命的人没少见,不过这样当官的倒没有几个。 一抬眼,上书“莘芜院”三个大字的匾额高高地挂在院门上,这里是外院的书房,谁都知道。客人全都在前头宴席处,虽然离此处不是很远,但待客一般都在前厅,那边房间也不少,酒席散了后,都会打开来供客人休息,没有人会走到这边来的。 旁边有个小厮露过,正好瞧见,便前来查看:&qo;这位大人,你醒醒!&qo; “夫人,看样子要下雨了!”一个婆子道。 因此,书房里的人,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而里面的女子声音,更是让人想不出有第二个原因。 那男人哼了声,小厮有些怕怕的,连忙赔不是:&qo;小的无意冒犯,大人慢慢吃酒!&qo;说完连忙放下酒壶一溜烟就跑了。 “你看秦湘怎么样?”顾卓寒问道。 实在走不动了,来喜吃力地停住喘了几口气,忽然看见莘芜院三个字,想起这里是爷的书房,倒也符合这位大人的身份,想来爷不会怪罪,不如就去那儿! “没有人看见吧!”顾卓寒左右看了看,那四个小厮都是信得过之人,此刻已经退到三十尺开外。 一个青衣小厮提着壶走了过来,见桌上只剩一个肤色微黑身材魁梧的男人,奇怪地嘀咕道:&qo;咦,我们大人怎么不在呢?&qo; “我忙着呢,来喜你自己想办法吧!”来福一溜烟跑了。 “来福你帮帮我啊!”小厮道。 于是,她乖乖地进去了,喜鹊扶着采青慢慢走在后头,在书房外面停住,里面不时传出女子尖利的叫喊声都变了调,不时还发出碰撞的声音。 顾卓寒点点头,让阿山在门外候着,自己推门进去。 “夫人,或许那两个丫鬟真的只是去找人的,您别太过担心!”喜鹊说着,声音都软下去了。 身事要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男人止住了想叫水的想法,又翻身面向床里,侧着耳朵注意着这个女子要做什么。 顾卓寒来到房前,廊下候着的四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顾卓寒挥挥手,他们立刻识趣地走开了。这是规矩,只要顾卓寒来,他们必须退后到一定的距离。 踏上了台阶,阿山正从里面出来,走过来低声道:“爷,厉大人和秦大人在里面等您!” &qo;这位大人喝高了,快扶他去歇歇!&qo;旁边有人道。 “是谁?还不快出来!”喜鹊大喝一声,立即冲过去。 一个惊雷乍响,床上的男人被惊醒,咕哝着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踢蹬了几下被子,还是不舒服,真是喝得多了。zVC。 采青声音凛冽:“不在你们夫人身边服侍,跑到前面来干什么?” 很快,喜鹊拎回了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此时正拼命地低着头,身子瑟瑟地发抖。 “没有,二位大人正在里面参观。” 阿山想了想答道:“我觉得,他性子直爽,但是粗中有细。您带他到这里来,他应该十分满意。” “回、回夫人……正是奴婢……”香云明显吓得不轻,磕头如捣蒜,没有几下,额头就一片红肿。 来喜好不容易将魁梧男人扶进去,扶到床上躺好,盖了被子,在床前呆了一阵,忽然发现天色更暗了,真的要下雨了。外面宾客众多,这时候正是最忙的,他见男子并无醒来的迹象,便出了屋子。 跟着的婆子偷偷觑着采青,连忙低下头,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来喜想了想,前厅旁边倒是有几间房,可是这位大人这么重,怕是不能够了! 前院中有女子本就不对,又是那样的声音,让人不乱想都难。 “夫人,是个女子的声音!”喜鹊立即道。 大家多数都是下属,自然不好强留,于是席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互相敬酒,觥筹交错,好不壮观。 “找不到是吗?”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采青懒得听她说,打断她道:“里面是谁?” “是……是夫人身边的莲儿姑娘!”香云刻意没有说男人是谁,老实说,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感觉与之前计划的有些出入。 轰!采青头脑一懵,那丫头果然不安分!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算计了谁(绝对解气) () 阅读本文登陆 采青狠狠攥着拳,指尖深深掐入手心却不自知。阅读本文登陆里面的烂摊子还得等她去收拾,不然,凭刚才那一生尖利的叫声,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人。 这里离前面不算远,她得赶在别人来的时候处理干净! 抬脚半天才迈进门槛,另一只脚还没进去,就见苏妈妈匆匆从里间跑出来,还刻意放下了帘子。 苏妈妈连忙应了,跑了回去。 刘氏急红了眼,冲进去一把掀开被子,三两下八光了根本遮不住什么的几块布片,“劈啪”甩了莲儿两个重重的耳光。 “怎么回事?可处理好了?” “爷能去什么地方呢?今儿这么大的喜事,他怎么能出府呢?”喜鹊有点替顾敏钰小盆友打抱不平。 虽然十分困惑,采青还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书房那边必须尽快解决,不然闹大了终究不好。 “怎么到前面来了,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轻柔,充满了关切与担心。 纵然阮氏跟刘氏要好,此刻太过兴奋,声音里不免也夹杂了一丝幸灾乐祸。 管家会意,连忙点了四五个机灵的小厮跟了进去,采青又让苏妈妈和季妈妈也进去了,毕竟里面还有莲儿那个丫头。 采青来到前面宴席上,下人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没有看见顾卓寒的身影,喜鹊随手拉过一个人问:“看见爷了吗?” “夫人,您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是莲儿!”她声音愤愤地,莲儿长得倒是水灵,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她往日真瞎了眼。 “夫人,此处不能久留,快出去吧!”苏妈妈提醒道。 :“夫人,里面还没停呢!”苏妈妈说着,老脸就红了,想起里面那场景,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夫人,不是有个季妈妈不是来把他叫走了吗?” 管家有些难为情,低声道:“夫人,是鲁县丞!” “回夫人,另一个老奴不认识!”苏妈妈一直在内院做事,因此没见过也是正常。 阮氏正好听到,附耳过来在她耳旁低声道:“不是你,是你家鲁大人!” “想不到鲁夫人如此耳聪目明,我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我家爷,你倒是知道了,敢问你刚才也在里面吗?” 刘氏早在看见顾卓寒那一刻,就尖叫一声,疯了似的往里面冲,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与阴沉沉的天色遥相呼应。 她觉得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忽地松了,本能地欲往里走,苏妈妈忙拦住她,眼神闪烁着。 下人正忙着,一看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连忙恭敬地向采青行礼道:“回夫人,爷刚饮了几杯酒就离开了,说是书房有客在等着。” 采青向四周张望,果然见一条甬道之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两个下人飞快地跑了,采青又带着喜鹊折回去,还没走到莘芜院,就远远看见那边围了不少人,吵吵闹闹的好不混乱。 采青微眯了眼看她,果然是她捣的鬼。惊讶之后,又觉得甚是好笑,没想到里面竟是鲁县丞?!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走了几步,采青忽然停下,对苏妈妈道:“你回去在莘芜院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采青作为女主人,既然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事情总要有个了结,那个莲儿,终究是不能留了。一时处叫。 另一个下人听了跑过来:“对对,听说要跟秦大人比棋艺,秦大人先走了,爷过了一阵才走。” “你……”刘氏羞愤不已,拿手指着采青,终究顾忌她的身份不敢造次,只低低地笑了:“顾夫人,咱们既然来了,总不能让我们就这样干站着吧,难道这就是你们县太爷家的待客之道?” 其她妇人本就有些嫉妒顾卓寒年少得志,郁采青风光无限,此时心里明显舒服了,虽不敢明里说,但小声附和掩嘴低笑的也不少。 “里面,鲁县丞和莲儿……我不方便,管家已经带人进去处理了。”她向里面指了指,顾卓寒的脸色严肃得吓人,拔腿就往里面走。 香云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管家你早来了!”采青道,想来他跟季妈妈绕了一圈又找过来了。人群中大约有十几个人,除了下人,竟然还有刘氏阮氏和其他几个官夫人,都眼睛亮亮的,一副八卦的样子。 “管家呢?叫他立刻来见我!”采青沉声道。 采青回过神来,她方才惊吓过度,脑袋好一阵反应不过来,此刻却忆起这是在她的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善后呢? 因为男女有别,管家离得有一段距离,因此前面几个都差不多听到了,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往刘氏看去,眼里掩不住的讥诮。 “啊……真他妈够劲……美人儿,张开点……让爷疼你……” 管家带进去的小厮和苏妈妈季妈妈强行将两人分开,分别替二人裹了衣裳,鲁县丞还好,该遮住的都遮住了,莲儿的衣裳已经被尽数撕烂,衣不蔽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没多少好皮肉,看着倒像是穿了件花花绿绿的衣裳。 苏妈妈看不过,顺手扯起床上的被子盖住她。 快步出了书房,径直往外面走,出了莘芜院的大门。 见到管家,采青一颗心终于放下一小半,立刻吩咐道:“你速带几个人进去处理一下!” “夫人!您终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欣喜地叫道,正是管家顾连海。苏妈妈和季妈妈也上来见礼,其他下人大气都不敢出,恭敬地低头弯腰。 终究没说其他的,这香云是刘氏的丫头,她没有权利处置她,只好撂下句狠话,也忙忙地跟坐会着采青去了。 刘氏一挑起头,阮氏也跟着说风凉话,捂着嘴巴吃吃地笑着:“哎呀,顾夫人真是太热情了,好酒好菜地款待了咱们,还请咱们看戏,大家说是不是啊!” 断断续续的声音正是莲儿的,有些嘶哑,接着就是猛烈的撞击声,能听到床榻砰砰砰的声音。 采青皱眉,到处都找不到他,若不是方才苏妈妈进去看了,她还真会怀疑里面那人就是顾卓寒了,不然,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采青大惊,还未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爷,求你……啊……呜呜……” 里面的声音让人耳红心跳,香云也曾经历过,此时听到,不免也有些挠得慌,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见采青一行出了门,一溜烟就跑了。 采青皱眉,又让他们去了前厅和其他几个供人休息的房间找,均没有找到。 “阿山?”他一直跟着顾卓寒,那他也应该在附近。 刘氏离得最远,并未听清他的话,见大家都向她看来,心中一跳,尖着嗓子喊:“你们……看我干嘛?我又没做那苟且之事!” “唷,我们顾夫人去哪里了,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现在才来,我说啊,这些下人们太偷懒了,都不知道来报告一声,还不如我家的丫头呢!” “呵呵,你就别再装了吧!我家丫鬟刚才听报信的小厮说,你家顾大人在里面,还有一个丫鬟……”她掩嘴低笑,暧昧的眼神让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刘氏甩着帕子,走上前来,身边跟着秀云和香云,看来,趁她离开后,香云跑到后院去报信去了。 “住口!夫人来了,一个个还不快去好好干活?”喜鹊娇喝一声,人群很快裂开一条口子,分成两列站在一边。 采青这才记起好像有这么回事,看来季妈妈又折回去找她了,于是吩咐两个下人:“去找他们,让他们立刻去莘芜院!” 采青眼睛一亮,她不认识,那么,就不是顾卓寒了?! 顾卓寒一来,采青有了主心骨,她没想到自诩女强人一枚,对于处理这种内宅之事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心情十分低落。 顾卓寒见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也走了过来,站在采青面前。 莲儿不停哭泣求饶,却换来更狂野的对待,哀哀叫着…… 喜鹊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香云,啐了她一口:“给我安分些!” 采青正有意让她们离开,听了这话舒一口气,正想着让她们去哪里安置,却见管家急急地从书房出来,便迎上去问: 刘氏一把推开她,恼羞成怒道:“胡说八道,应该是顾大人才对!” 心中暗恼,自己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还是筹谋不够啊,今日之事,终归还是闹大了,里面那男的也不知是哪家的老爷,明日想必就会传遍整个吉安县了,不知道他的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采青早晓得了,急急地追问道:“嗯,还有一个是谁?” 刚吩咐完,就见刘氏兴致盎然地望着她,见她看过去,不怀好意地朝她挤眼睛。 “各位夫人,你们围在此处,不知道是何意啊?”采青脸上浮起微笑,让人看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小践人,敢勾-引我家老爷,还遮什么遮?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谋与阳谋 () 莲儿被打蒙了,本能地瑟缩坐会着身子,回过神来,才发现屋里站了近十个人,一个眼冒绿光的妇人正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有些眼熟,对了,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一位官夫人刘氏。 “夫人、我……”她一张口,刘氏立即扑上去怒打一番,狠狠地将她推到墙角,看也没看,顺手抄起桌上一个物件砸过去,莲儿刚刚被摧残得没有一丝力气,那里反抗得了,额角立即被砸了个大大的血口子,汩汩的鲜血直往下掉,极其瘆得慌。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一直没有出声的鲁县丞突然一声大喝,不悦地瞪着刘氏。 “鲁夫人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这丫头我根本不认识,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一向是鲁夫人你擅长的吗?”采青漫不经心地讥诮道。她就不承认,莲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跟以前判若两人,她说认不出也不奇怪。 鲁县丞见了屋子里涌进这么多人,暗恨刘氏的不识时务,这蠢妇,还嫌脸丢得不够吗?当然,对于自己做下的事情,他除了有些难为情,丝毫都没有觉得哪里做错了。 采青沉着脸正欲开口,就见鲁县丞站起来将刘氏拉开,身材魁梧的他跟瘦削的刘氏相比,对比太鲜明了。 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道:“老爷,府里人还少了么?你非得要这样给我难堪?” 莲儿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并未说出二人商量好的阴谋,如今事情这样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采青刚才见他们夫妻俩说话插不上嘴,此刻听了刘氏的话,冷笑一声地道:“鲁夫人好威风,这里不是你们府的后院吧!” “刘夫人,你说话可要问问良心啊!” “你胡说,明明是你说让我带你出来找你家爷的……” 刘氏愣了一瞬,忽然开始哭天抢地起来:“呜哇……我不活了,顾府的丫头勾-引我家老爷,我连出口气都不能吗?这是何道理啊,难道县太爷家的一个践人也比我堂堂主母娇贵不成?我不活了,啊啊啊……” “莲儿,你还不快将前因后果一一细说起来?”苏妈妈提醒她。 她脑子神经短路没有且不必管,采青不能任她污了自己家的名声,什么叫县太爷家的践人?明显地指桑骂槐,连着一府的人全都骂了一遍,虽然她也委屈,但是不该这样做啊,采青百分之百肯定,那个被刘氏带到前院来的丫鬟,一定就是莲儿,她心里存了什么心思,就不必说了,只是没想到,这个鲁县丞竟然会在顾卓寒的书房里,她自己不起那心思,又怎么会有这个下场呢?zVXC。 采青进来看到的正好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眉头一皱,这个刘氏太拎不清了,莲儿爬了床固然不对,但若你家鲁县丞是个好的,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啊,如今看热闹的夫人们正伸长了脖颈看着,她怎么就不管不顾了呢? “胡说,我又不认识你,为何带你来前头?”刘氏不承认。 不过就是收用了个丫鬟么,大不了向人家讨了,不过这小妞尝起来味道还不差。脸蛋儿水嫩嫩的好像刚蒸熟的鸡蛋羹,欲拒还迎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则让他更加爱不释手,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怎么生的,他鲁县丞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竟然就从没遇见过这么一个尤物。 至于莲儿,采青后悔没有早早地打发她出去,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处理眼前的事情至关重要。 想了想便道:“回夫人,这位刘夫人说要到前院来找她家老爷,许了一两银子要奴婢带路,到了二门上,刘夫人却说,府中她不熟,让奴婢跟她一起到前头来,回去免得走错了,奴婢看在银子的份上,不得不扮成她的丫鬟跟了出来。” “夫人,就是这位刘夫人带奴婢出来的!”莲儿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充满恨意。 莲儿目光扫视了一圈,忽然停在刘氏身上,那样子让刘氏打了一个寒噤,颤声低喝道:“贱蹄子,你……你看我作甚?” 莲儿忙磕头道:“夫人,奴婢知罪……求夫人……赏奴婢一条贱命,奴婢愿为夫人做牛做马……” “不!我不答应!”刘氏朝外面喊:“来人啊,把这个没有规矩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好笑的是鲁县丞到此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春-药,还以为喝了酒,长了自己的雄风,将那小美人狠狠地吃了好几遍,瞧她此刻跟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似的缩在墙角,衣不蔽体的模样,鲁县丞觉得自己又有反应了。 刘氏正被他拉着,两人隔得很近,自然感觉到他的这种变化,心里怄得吐血,只把莲儿恨不得往死里打,偏鲁县丞还用商量的口吻低声道:“夫人,问问这丫头是哪家的,咱们讨个人情,带回家去,也对人家府里有个交代。”采青知道莲儿定然没有说实话,不过,她也不会在此时深究,只是轻飘飘地道:“有鲁大人在这里呢,我这个内宅夫人就不班门弄斧了,敢问鲁大人,不知道衙门里面是如何判这样的案子的!” “这……是她求我带她出来的。”刘氏惊觉自己失言,连忙道。 “鲁夫人,你刚刚可是亲口叫出她的名字莲儿,莫非这么快就忘了,在场这么多夫人可是都听到了呢。”采青淡淡地出口。 采青嫌恶地退后一步,不让她靠近自己,季妈妈和苏妈妈已经将她架住,厉声道:“莲儿,夫人在问你话呢,还不快从实招来!” 采青心里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算了吧! 鲁县丞心里一跳,闹到衙门去,事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做好事被撞破,此时脸上也不好看,恨不得尽快了结此事,讪讪地笑着道:“顾夫人,这丫鬟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且把她带走,也不会让夫人难做,她进门便是贵妾,聘礼回头就送过来,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刘氏身子晃了晃,他还说的出这种话,他都几个月没亲近自己了,就是每月里的那几天,那几个小践人也总有借口留住他,今天要她低头,她死也不干! 鲁县丞脸沉了下来:“冬儿不是刚生了吗?秋红病了,其她几个不提也罢,你说你一个主母,嫉妒心哪这么重?莫非老爷我还会为几个姨娘冷落你这个主母不成?” “呀,我说怎么找不到这丫头呢,院子那么乱斗不知道扫,竟然跑到前院来了!”采青故作惊讶,仿佛刚刚才知道那是莲儿。接着脸一沉:“莲儿,内院丫鬟擅离职守,不经主母允许,私自跑到前面来,你可知罪?” 莲儿被摧残得不成人样,又被刘氏一番劈头盖脸的毒打,呆滞得连害羞都顾不得了。此时听采青一声怒斥,犹如惊雷劈过,连忙跌跌撞撞地扑下地,跪在采青的脚边:“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啊!” 众人都只在底下窃窃私语,采青这句话,让刘氏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想到莲儿是采青的丫鬟,恨不得将她撕了,眼里喷着火怒瞪着采青:“想不到顾夫人如此会调教底下人,丫鬟一个个往自家主子床上爬,不知道顾夫人这府里可装得下?” “哼,做得下还怕别人说?这明明就是你的贴身丫鬟莲儿,怎么,顾夫人想要抵赖不成?”刘氏将莲儿覆在脸上的发丝拨开,狠狠地道:“顾夫人这下看清楚了么?”的氏张恼。 刘氏气愤不已,拿手指着莲儿,恨恨地却说不出话来。的确,人是她带来的,虽然是两人合谋,却不是能拿出来说道的,与其说实话准备设计顾卓寒,莲儿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毕竟,女人之间说几句坏话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此也不好辩驳。 莲儿终于醒了过来,脸上慢慢开始红了,想起之前的计划,她暗暗恨自己,怎么就没看清呢?不过,此时怎么脱身才是最为要紧。 莲儿看向采青,哭诉道:“夫人,奴婢还以为刘夫人真的是不认识路,可是到了前面,她又说夫人的坏话,奴婢是夫人的婢子,不能背叛夫人,于是趁她不注意想跑开,却被她的贴身丫鬟香云一直追到这儿来了,奴婢没有办法,就进了屋子,想着正好等一阵子她松懈了就偷溜出去,谁知道这鲁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见了奴婢就……就……奴婢抵死不从,他就打奴婢,折磨奴婢,夫人,奴婢是顾府的婢子,您可要替奴婢做主啊!” “莲儿,你来这里为何?”采青看向地上的莲儿。 刘氏快气疯了,贵妾?家里那么多小妾通房,可就是还没有一个贵妾,她咽不下这口气。 采青哈哈笑了,冷冷地看向鲁县丞:“我没听错吧,鲁县丞这是说笑话么?要不这样吧,若是别的阿猫阿狗跑到贵府强逼着尊夫人的丫鬟做下苟且之事,再轻飘飘的说一声要纳她为妾就打发了,鲁大人,你乐意吗?” 鲁氏夫妻都瞪大了眼看采青,极为默契的难堪和愤怒,鲁县丞额头青筋爆裂,目眦欲裂,采青竟然把他说成阿猫阿狗,他堂堂一个县丞,这辈子还没受过如此的屈辱!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红脸与白脸 “怎么?莫非本夫人说错了?”采青丝毫不惧,迎视着二人的目光,脸上一派肃然,令鲁氏夫妻气势一下子蔫了下去。 采青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顾府虽不是什么簪缨之家,但也懂礼法二字,任何事都讲究公平公正是非曲直,若鲁大人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立刻就去衙门击鼓鸣冤,顾府的一草一木,都不容别人来践踏,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若吉安县不秉公断案,就是告到州府,郡城,甚至上京告御状,我顾郁氏奉陪到底!” 采青昂着头,腰杆挺得笔直,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义愤填膺,众夫人以及在场的下人们都极为震撼,一时间,采青就立即化身为正义之神,让他们油然而生起一股敬意,纷纷在心里谴责鲁氏夫妻不地道。 “这是内院的事,而且,虽是丫鬟,也得问过她的意思……” 鲁县丞看见在外间坐得十分端方的顾卓寒时,不禁冒起层层冷汗。刚才在里面,只见到采青,还以为顾大人不知道这件事,原来早知道了,只是他为何自己不出面,而让夫人出头,他心里有些不明白。 又逗弄了一阵,一个丫鬟在外面喊:“夫人,莲儿过来了!” 鲁县丞没有什么异议,垂下头应了:“夫人说如何办就如何办!” “下官见过顾大人!”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顾卓寒跟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见自然是要见,不过不是现在。她吩咐喜鹊道:“去看看爷回来了没有!” 她这话一说,各个在社交场合打转的夫人也明白了几分,看向刘氏的眼神就带了暧昧,什么情况下,会让刘氏在别人的喜宴上带一个贵妾回去,而且,一个洒扫丫鬟有这样的造化,无异于飞上了枝头,其过程就不言而喻了,众夫人纷纷在脑海里起来。 夫人们心里还有一点小心思,那就是她们都是正室,鲁县丞此举让她们想到自己男人有时也是如此,对此等恶劣行径自然是恨上加恨,采青无异于是给她们所有女性同胞出了一口恶气,加上看别人家如此精彩的好戏,心里爽歪歪,就差拊掌叫好了。 旁边的夫人们又不屑了,你们鲁家强占人家的丫鬟,人家不跟你计较,你自己倒还蹬鼻子上脸了! 顾卓寒态度随和,脸上是一贯的表情,但是鲁县丞也听出话里的警告意味,态度更加恭敬了。 说着,鲁大人就被他拉出了房门,往前厅而去。 顾卓寒似乎这才瞧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鲁大人,你也在这里?”下缨家去。 “喜鹊姐姐!”莲儿怯生生地喊了声,喜鹊一瞪,冷冷道:“喜鹊可当不起鲁府姨娘这声姐姐,还是不要乱叫了,让人听见以为我不识抬举!” 刘氏用力挥开她的手:“我自己知道走!” 刘氏看着鲁县丞的背影,心里那个恨啊,不就是个妾吗?再贵重用得着如此?让百官知晓,是不是还请客摆酒了?那跟自己这个正室主母还有多大的区别? 莲儿眼睛里又含了泪,悲悲戚戚地道:“喜鹊,我知道我错了,看在以前我们的情分上,能不能替我求求夫人,让她见我一面,我有话要跟夫人说。” 王翠莲一门心思全在采青身上,没弄清里面的弯弯道道,没有回过神来,王妈妈服侍人惯了,瞧见刘氏一张脸绷着的笑容十分僵硬,差不多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笑着道:“果真是喜事呢,没想到莲儿一个管洒扫的丫鬟竟然有此等福气,真是可喜可贺啊!” “还有,下官想请今日的宾客做个见证,不知大人以为如何?”鲁县丞硬着头皮道。 采青不去理会她的话外之意,因为李珍珠的事情,刘氏这个表姐已经将她恨上了,她们两个人已经是敌人了,反正迟早是要撕破脸的,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还做光面子,自己看着都假顾卓寒的笑意越发明朗,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鲁大人如此看重本府丫鬟,岂有不同意的,走,咱们立刻就去!” 采青没有接话,接着刚才的话道:“其二嘛,今日是我顾家第一个孩子的满月宴,宾客众多,若是有那道听途说的没听清楚,改明儿出去说三道坏了我们的名声就难办了,所以,鲁大人鲁夫人,就麻烦你们待会儿分别到前头和后面内院去说明一下。” 采青满意地睨了她一眼,又见刘氏虽然愤恨,终究没敢开口,才缓缓道:“好,鲁大人如此识时务,我顾郁氏也不矫情了。首先,莲儿虽然是一介丫鬟,名声也极重要,刚才大人既已答应了纳她为贵妾,这自不必说,只是我再提醒一点,这纳妾虽比不得娶妻,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能少,不然,我们顾府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小家伙哪里听得懂,“哦依哦依”地叫着,小腿蹬啊蹬,自动将它当成赞扬了,不停地往采青的怀里拱。 采青面色一沉,她还有脸来见自己? 王翠莲见采青走了好久才回来,上来担心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顾卓烟也问了几句,像是真的有些担心她。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鲁县丞只好耷拉了脑袋,带着丝祈求去瞄采青,无奈道:“但凭顾夫人处置!” 采青柔和地笑笑,安慰道:“娘,是喜事呢。莲儿被刘姐姐看上了,要娶回家去做贵妾!” “大人,夫人已经答应了,那丫鬟也同意了!”鲁县丞抢先道,能不同意么,都已经有了首尾,就算是无盐嫫母,事情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鲁县丞和刘氏也十分震撼,更多的是畏惧,采青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真真是不能小觑啊。鲁县丞暗自后悔,当时怎么就没问清楚那丫头的身份,太过鲁莽了,顾府顾大人的书房,又岂是一般的丫鬟能进得来的? “我没事!”采青轻轻摇摇头,看着喜鹊因为极度担忧而皱起的小脸,想起里面的莲儿,心里低叹,都是丫鬟,为何这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如此说定之后,一行人便出了里间,喜鹊刚才不方便进去,此刻见采青出来,连忙跑上去扶着她,担忧地问道:“夫人?” 莲儿此刻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了,她一直嫉妒甚至想要陷害的主子,此刻竟然还为她据理力争,真是观音大世转世,如此菩萨心肠,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绝对忠诚,再不做一点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顾卓寒这才点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喜鲁大人了。” 采青回到房里,去看了眼今天的主人公顾敏钰小盆友,小家伙正不高兴着呢,一双小眉头皱皱的,不停地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哦,鲁大人有何事,只要不违反律例,符合礼法,本官自然相助。” 话音刚落,顾敏钰小盆友就咿呀咿呀地叫起来,小手还不断地挥舞着,直往采青这边扑。采青忙抱过来,心里软得一团棉花似的,轻言细语地跟她说话:“宝贝儿,乖乖,想娘了啊?”又连着亲了好几口,小家伙咯咯地笑起来,没有门牙的小嘴关不住,哈喇子流下来,采青拿了软棉帕子替她擦干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不讲卫生!” 喜鹊知道她的意思,飞快地出去了,在廊下看到一脸苍白却跪得笔直的莲儿,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上还有泪痕,一双眼睛红得像桃子似的,看着很有几分楚楚可怜。 “回大人,下官看上了贵府一个丫鬟,想娶进门做个贵妾,还望大人成全。” 奶娘抱着她轻轻地哼着歌谣,见到采青进来,笑道:“夫人您来了,钰姐儿哭了好几遍,是想您了呢。” 鲁县丞松了口气,顾卓寒的态度摆明了,这算是放过他了,虽然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令他十分难看,但至少,他不会因为此事官职不保了。 以后这样的人要敬而远之,可别跌了档次。一群人又跟着采青和刘氏回了后院。 可悲的男人,分明还是没有意识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当然鲁县丞肯定是称不上君子的,因此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即便如此,你在自己家里怎么着都行,跑到别人家里去,就太不应该了吧。 天色还是阴沉得吓人,只有天边有一丝亮光,只零星撒了点雨点就停了。众位夫人看天色不早,八卦也听得差不多了,便陆续告辞了。。 “刘姐姐,鲁大人都去了,我们也走吧!”采青搭上她的手,亲热地喊她,又换回了亲热的称呼。 “顾大人,下官有个请求,想请大人成全!” “不是不是,下官愿意说清楚。”鲁县丞忙道,他这一软和下来,刘氏也只得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道:“我一定记得夫人的教诲!” 鲁县丞脸色有些难看,采青讥诮地道:“当然,若鲁大人敢做不敢当,我们上衙门也行,省得有人过后说我诈欺不厚道。” “我没那么大的面子指挥夫人,姨娘你好自为之吧!”喜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脚下再没有停留,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那鲁县丞正室刘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往后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的了。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处置 阅读本文登陆 采青没有见莲儿,她得等顾卓寒回来,听听鲁县丞是个什么态度,若是实在不愿意接莲儿进门,她也不会落个仗势欺人之嫌。.. 莲儿就一直跪在檐下,背挺得笔直,采青不叫她进去,她也不动一下。 采青等了半个时辰,顾卓寒才从外面进来,王妈妈在外面指挥下人收拾器具,连忙行礼。 采青笑笑:“卓烟本不是个恶毒之人,她只是性子太急,心眼儿有点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吧,沈记前段时间不是送了批料子来吗?你去挑出两匹来送过去,给大姑娘裁两身春衫,她大概会喜欢。” 采青冷笑两声,大声道:“好好!喜鹊,把东西给她看!” “唉,原以为娶了你能让你幸福,如今才知道还这样难,早知道……” &;进来吧!&;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走,顾卓寒准备去隔间的小书房,采青拉着他道:&;就在这里吧,莲儿好歹伺候了咱们一场。&; 顾卓寒进了房间,采青拿着一只拨浪鼓,咚咚咚地甩着,钰姐儿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跟着直转,口里哦哦地叫着,还伸手去抓那只小鼓,采青故意放得很近,见她要够着了,又拿开一些,小家伙不耐烦了,吸溜着鼻子,小嘴一抽一抽的,大有山洪倾泻之势。 他说了这句话就走了,冰-糖莲子燕窝粥连看也没看,莲儿却因为他那句话兴奋了好几天。 顾卓寒自然听出了采青话中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屋中没有了下人,连门都关了,他胆子大了些,隔着矮几握住采青的手,细细的摩挲着。 莲儿只能点头称是,采青又对喜鹊道:“去,将莲儿的卖身契和我准备的东西都拿来给她。” 虽然大家都说她生得俊俏,往后定是富贵命,但是,爷他还是看不到自己!莲儿有些恍惚地想,若是她跟喜鹊一样老老实实地在夫人身边办差,将来有一天会不会永远留在爷的身边? 钰姐儿性子很倔强,记得以前因为看中一柄象牙梳子,采青怕尖尖的梳齿伤到她,没有给她,谁知小家伙小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再给她却不依了,哭声震天,将夫妻两个和奶娘等人哄了好久才勉强停了。 小家伙看见亲爹,也不再管那拨浪鼓了,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顾卓寒低下头,用额头去碰她的,又挨了挨两边脸颊,任凭小家伙口里哈喇子糊了他一脸却毫无所觉。 “是!奴婢在路上遇到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大姑娘因为沈公子跑到正厅胡闹,让她赶紧请老夫人过来劝劝,希望老夫人也厌了夫人。” “不要!夫人,奴婢认罪!”莲儿终于承受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是,夫人,奴婢都认了。”莲儿头都垂到地上了,认命地道出了事情的经过:“我知道大姑娘一直对沈公子有意思,那日,我见是个机会,便趁管事妈妈不注意,去了大姑娘的院子,偷偷告诉一个相好的丫鬟,还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然后大姑娘果然怒不可遏地跑过来,我看见你们吵了起来,后来,沈公子骂了大姑娘,大姑娘一气之下推了夫人,夫人就动了胎气……”大家都听说了鲁县丞宠妾灭妻,小妾昨日才刚刚诞下一个闺女,虽也是男人,但对他内宅不宁却十分不屑,这也是一个男人能力的象征,因此都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青青,对不起!”他喃喃道。 顾卓寒站起身,一脚照着她的心窝踢去,采青连忙拉住他:“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都没什么损失不是?” &;你叫莲儿?这名字挺好,出淤泥而不染,希望你对得起这个名字!&; 采青见他急了,心里才真正舒服了,还怕憋不住笑,便转了话题问起鲁县丞的事来,顾卓寒一一说了。 “还用我多说吗?这帕子上的莲叶可是你自己亲手绣上去的?你送了多少这样的东西给阿山,要我一样一样拿出来吗?正好,顾大人在此,咱们就按衙门里的规矩,看看该如何判吧!” 喜鹊将一样东西扔到她脸上,恨恨道:“莲儿,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顾卓寒朝大家拱手道,跟众人闲话,并未提及鲁县丞,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坐不住了,朝鲁县丞道:&;听说鲁县丞有话要跟我们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啊,可是家里得了闺女,也要请我们吃酒啊?&; 没有睡好,那几人心里自然不舒服,脸色就十分差,管家连忙陪笑着解释:&;各位大人,非是我们爷要打扰各位,而是鲁县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知会一声,还请大家到前厅一趟。&; “哎!”喜鹊脆生生地应了,退出了屋子,还体贴地放下了帘子,还把门也关了,去库房挑了两匹缎子让小丫鬟送去给顾卓烟,就拿了针线活计在门口做起来。 “够了,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采青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去外面做了个洒扫的丫鬟,谁知你更是怀恨在心,那日,沈公子来的时候,是你故意报给大姑娘知道的,是不是?” 而且,顾大人那副冷脸,连看都不看他鲁县丞一眼,诡异啊诡异! 莲儿有些委屈,却也不辩驳,毕竟今日之事因她而起,于是站起身来,垂首恭立着。 &;爷!&;一声低低的女声响起,莲儿试探地看着顾卓寒,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爷是个极为正直的人,一定会同情她吧。 “夫人,奴婢没有,奴婢一心一意服侍您和爷,绝无二心!” “让我来替你说吧!”采青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你为了引起爷的注意,故意想方设法往往上房靠,还接近喜鹊,然后成功地做了我的贴身丫鬟,可是爷事情忙,你也没有办法,于是又打起了阿山的主意,是也不是?” 鲁县丞跟着顾卓寒去了前头,还有些吃多了酒的宾客没有走,管家一个个将他们找来,就连在房里睡着了的几个官员也喊醒了。 顾卓寒挥挥手道:&;夫人在里面吗?&; 喜鹊照办了,莲儿拿着那张卖身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都掐灭了,她还想着就算是去鲁府,还能仗着顾府的势为自己谋点前程,看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怎么好过,她真的跟顾府没有丝毫关系了,只好悻悻地被王妈妈带了下去。 顾卓寒故作害怕状:&;媳妇儿,你别动不动就吓我好么?放心了,我这辈子就被你一个人吃得死死的了,要是我有了外心,你还不得用你那踢腿神功让我上不了床啊?&; 这事定有猫腻!鲁县丞家里可称不上子嗣单薄,光是庶出的子女就不少,而且,这纳妾不同于娶妻,就是请吃酒也不会收礼金的,这是规矩。因此许多人纳妾,都只请几个交情最好的而已,不然花费就太大了。 &;鲁大人有什么事情?这可是在顾大人的府上!&; “好了,我都知道!”采青扶着他坐下,他已经很洁身自好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就只有一个阿山,他还不能进房间伺候,每次梳洗什么的都是自己打理,还是她自己没有经验,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没有管好,以后她得多费心些了。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莲儿,我刚刚没有吓唬你,若是今日书房中的人是我们爷,你必定会死得很惨,你信不信?” 顾卓寒故意恶狠狠地道:“呵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越来越能耐了,敢对你男人大呼小叫了都!”话毕已来到大床前,一把就将她扔到床上。 &;莲儿,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我虽然不苛待下人,却也有我的原则,如果,今日事情按照你的意愿发生了,我敢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声音十分冷冽,令莲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采青,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一口气说完,鲁县丞觉得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丝丝细汗,众人愣了片刻,才都反应过来,一时间面面相觑。 “嗯哼,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采青挑眉看他。 “当然没有!”他内疚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在顾家村的时候,每一次看到你,就看到你开心的笑容,可是,自从上京赴考之后,到如今,你都像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虽然也笑,可是没有那么阳光灿烂,我以为是因为我的差事,原来还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她这明显赌气的话让顾卓寒呵呵笑了,连奶娘和喜鹊等人也偷偷掩了嘴偷笑,知道两位主子有话要说,忙悄悄地退了出去。 “回爷,夫人,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听信了刘氏的撺掇,去了前院。” “青青!”他哭笑不得,怎么说什么错什么?算了,他只剩最后一招了,给自己打打气,两步走到她身边弯腰一捞,就将那个堪比小母老虎的女人拦腰抱起,径直往旁边的卧室走去。 莲儿猛地抬头,瞧见她眼中的讥诮,忽然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几乎是无所遁形,不由跌坐在地上。 采青瞥了眼顾卓寒,他阴沉着一张脸,恨恨地盯着脚下的皂靴,似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顾卓寒一手抱着女儿,腾出另一只手去揽住采青,笑道:&;媳妇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娶回来的呢,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吧。&; 采青真不知道该为他的粗线条放心还是担心,有了莲儿,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于是想了想,严肃道:&;以后你要小心些,要是你敢给我像鲁县丞一样,我可不饶你!&; 众人到了前厅,大多数人都来了,鲁县丞跟在顾卓寒身后,神色颇有些尴尬,耳朵隐隐有点暗红,而顾卓寒顾大人神色则有些严肃,众人多善于察言观色啊,一下子就看出点什么来,不由来了兴致,纷纷在心里猜测起来。 莲儿低着头进去,瞥见顾卓寒一双皂靴,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回爷的话,夫人正陪钰姐儿玩呢!&;王妈妈恭敬地应了。 &;说得好听,这才几天就这样,要是过上些日子,还不知道怎样呢!&;采青偏过头,故意无理取闹,眼里却带了丝促狭的笑意,坏心地想,敢无视她,得罚! “老夫人也是你引过来的?” 鲁县丞看了眼顾卓寒,本来他想要是他帮着说了也好些,却见他根本没有此意,只跟一名年轻的宾客说话,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我……我家夫人看我子嗣单薄,相中了顾大人府上一个丫鬟,愿以贵妾之礼迎进府,到时还请各位赏脸,明日下官在聚福楼请大家吃杯水酒!&; &;知道了!&;想起今天满月的宝贝女儿,顾卓寒脸上柔和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已经大半天没见着了,怪想她的。 地上的莲儿吃了他那一脚半天才缓过劲来,采青冷眼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怜悯,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放心,我说这些不是要怎么着你,只是告诉你,从今往后,你跟我们顾府没有丝毫关系了,将来,也别打着顾府丫鬟的旗号做些什么,不然,到时候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采青听了顾卓寒的话,不由对鲁县丞更加鄙夷起来,还指望着顾卓寒替他说话,他倒是把自己当回事,里子面子全都想要,没那么好回事! 莲儿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连忙扒下来一看,心中一慌。 “喂,你要干什么?”采青心慌地抱住他脖子。 莲儿此时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下意识地朝顾卓寒看去,却见他也阴沉着一张脸,忙不停地磕头求饶:“爷,夫人,不要……不要将我送去衙门啊!” &;哦,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该死?&;采青忽然收起刚才的表情,云淡风轻起来。 采青不理他,顾卓寒又问:&;怎么脸垮得这么难看?我得罪你了吗?&; 而这个时代的嫡庶观念十分强烈,小妾生产是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请酒吃的,只有嫡妻出的子嗣才有这个资格,所以此刻鲁县丞老脸有些挂不住,讪讪笑了几声道:&;没没……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莲儿闭上眼睛,她真是傻,当初还以为爷夸自己来着,原来,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呢。。 莲儿听他这声,身子一抖,莫非,她做的事情都露馅了么? &;天地良心,你刚刚把咱们宝宝逗得快哭了,我是在帮你啊,难道,你喜欢听她唱上几个时辰?&; 众人便各自自动脑补出一副画面,总之就是鲁县丞做了什么不光彩之事,鄙夷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嫉妒,无论怎么说,这也算是跟顾大人有了联系不是,可并不知道那丫鬟本来就是顾家准备打发出去的人,哪里还能凭此沾点什么光呢。 莲儿低低地哭泣起来,却不发一言,顾卓寒不耐烦了,啪地拍了下桌子,怒喝道:“莲儿,还不快将你如何背着主子,做下种种恶事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于是便将钰姐儿交给奶娘,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莲儿见二人一起出来,眼里闪过一阵亮光,怯怯地唤道:&;爷,夫人!&; 采青知道他逗自己玩儿呢,若男人真有了外心,还会想上你的床么?她只想提醒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采青使了个眼色,喜鹊何等机灵,笑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回夫人,之前您在前院的时候,大姑娘一直照顾着钰姐儿来着,奴婢回来的时候,王妈妈偷偷告诉我的,想来是大姑娘意识到自己以前做错了,这时候想着弥补来着。” 莲儿连道不敢,喜鹊没好气地将她拉起来,斥道:&;怎么,还没出门子呢,就把夫人的话当耳旁风了?&; 顾卓寒和采青没有马上回答,喜鹊给二人上了茶,采青拂去面上的茶叶沫子,轻啜了一小口,才居高临下地看向下面的莲儿,淡淡道:&;算了,你很快就不是我顾府的下人了,起来吧!&; &;奴婢见过爷,见过夫人!&;她跪下磕了头,恭恭敬敬的样子。 管家耐心地解释道:&;这件事跟本府有一点关系,还请大人们移步前往。&; 大概是因为新婚的缘故,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意,更让他没有那么高高在上的威严,莲儿虽然年纪还小,但早熟的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心跳加速,想方设法想往跟前凑。 采青冷冷一笑:“说,你是何时开始有了这小心思的?或者,从进府那天就有了?” 顾卓寒没看清她的表情,紧张起来: 顾卓寒邪魅一笑:“媳妇儿你想到哪里去了,为夫只是想替你洗洗澡!”说着重重地压了上去。 避重就轻,这丫头倒是个心机重的,看来,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顾卓寒深深看着采青,愧疚不已:“青青,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没想到让你操了这么多心!” “顾卓寒,你找死是不是?”采青柳眉倒竖,噌地站起来,拿食指指着他道:“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告诉你,别说门,窗都没有!” &;这件事咱们就别管了,我会让王妈妈给她备些嫁妆,也不会寒碜了她,往后眼不见为净,等明日鲁家来接了人,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 顾卓寒揪紧了眉头,往日再艰难的任务他都没有这么麻烦,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他的妻子跟从前一样开心呢? 一人看了眼阴沉的天色,有些不耐道:&;鲁大人就别卖关子了,有事快说!&; “那你想怎么办?”采青不动声色地看他。顾卓寒烦躁抓了抓头发,好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呢,要不把那些丫鬟们都赶出去?” &;媳妇儿,看什么呢?&;顾卓寒终于将注意力转过来了,奇怪地问。 她知道,同样是处罚,在府里跟衙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采青虽然说得严厉,但她终究是个心善的,目前识相的就是好好认罪,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她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会时才势。 &;哼,现在就嫌我难看了是不是,有了女儿眼里就没有我了,抱着你女儿离我远些!&;采青撅着嘴道。 顾卓寒皱眉,瞥了她一眼就进了屋,莲儿哀哀地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帘后,眼泪簌簌地落下。 &;夫人,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莲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跟做梦一般。想起那日第一次被买进顾家,那时候,爷还只是一个举人,人又年轻,长得仪表堂堂,让她当天就偷偷地多看了好几眼,他跟她想象中的举人老爷出入太大,完全没有书生那种酸儒迂腐的样子,就好像是以前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亲切。 “你是要我天天给你做饭洗衣做粗活吗?”采青反问道。 一天,莲儿跟喜鹊学了点厨艺,做得还不错,见顾卓寒回来,就端着跑过去:&;爷,您读书一定很辛苦,奴婢替您熬了碗冰-糖莲子燕窝粥,您趁热喝了吧!&; 顾卓寒怯怯地看着采青,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其实鲁县丞愿意纳莲儿为贵妾,何尝不是存了讨好顾卓寒的意思,刚开始被撞破有点愤怒,后来听刘氏道出莲儿是顾夫人的贴身丫鬟,他心里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顾卓寒又同意了这门亲事,他暗自庆幸自己运气还不错,得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还跟县太爷家有了曲里拐弯的联系,往后有事情求到门上,就找莲儿来说话,可比他这个大男人方便多了。 采青慌了,敏捷地往里面一滚,“喂喂,说好了再过十天才行的!” 顾卓寒在她耳边偷亲了一口,嘻嘻笑着:&;媳妇儿明鉴,为夫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苍天为证!&; 父女俩这零距离的亲昵让采青心里微微发酸,歪过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你啊,还是太仁慈了。&;顾卓寒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觉得自家媳妇儿心太善良了。想起外面跪着的莲儿,蹙眉道:&;那个莲儿,真是太过轻浮了,以前怎么就没早点打发了出去,竟出了这样糟心的事情。&; 顾卓寒顿了顿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问了句: 顾卓寒忙一把将女儿从她怀中解救出来,柔声哄道:&;宝宝,娘亲坏,来跟爹爹玩!&; &;哼!&;采青身子一扭,&;进来了眼里只有你女儿了,还不是嫌弃我?&; 顾卓寒点点头,随她进了屋,二人一起在主位上坐了。 呜呜——被压住的采青还想抗议,她早上已经沐浴过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才知道顾卓寒独特的洗澡方式,虽然没有将她真正的吃了,不过,全身上下真的被他洗了好几遍才罢休,几番折腾下来,弄得采青差点被欲-火焚身。 ———— 亲爱滴们,今天六千字合成一章发了,若是没看够的亲别着急哟,这两天偶会努力存稿,最近会有加更滴,给力支持一下噻!撒花~~下载:()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到底有几个小秘密 () 两人一直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又小憩了一会儿,到申时才起身。采青累极了,今天本来就忙,又出了莲儿那出事情,再来差点被某人拆了吃了,此刻身体还有些酸痛,顾卓寒低低地笑了。 “你还笑!”采青抡起粉拳捶向他,顾卓寒任其捶打一声都不吭,反正一点都不会疼,让她出出气就好。 等她打得累了,才握起她的手仔细察看:“媳妇儿,打疼了吧?为夫替你吹吹!” 当时,顾卓寒将宾客安置好就去了密室,他跟厉恒有过约定,会将能争取到的比较重要的人带来见他,因此,看到厉恒和秦湘,他就知道他的身份,特意让阿山亲自带他们去了密室,也表示自己对他们的信任。 王妈妈一一应了,又见阿山匆匆地跑来,神色肃穆:“爷,周二爷回来了,还有……还有楚郡王府的人!” 秦湘对顾卓寒不得不高看一眼,单是这张十分精细的地图,对楚郡各地了解不深,那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可以想象,他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了楚地各个角落,包括楚郡王府。 “小的刚刚才到,各位爷,小的来晚了,各位爷别生气,小的立即就去找这里的掌柜。 二狗也在一旁说着好话,没过多久,就见顾卓寒大步往这边来。 顾卓寒假装听不懂,客气地道:“这怕要令李管事失望了,一来孩子实在太小,请了海神庙的大师算了卦,三岁之前都不宜出门。而且她被她娘惯坏了,脾气差得很,又一刻都离不得她娘,恐扰了郡王爷清净,还请李管事回去跟郡王爷告个罪。” 顾卓寒出了门,阿山连忙跟上,一边禀报道:“来的是府里的一名管事,送了一百两银子,管家没敢接,命人进来传消息,此刻管家正陪着说话呢。” 这夜,因为有阿山守着,几人并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次日天未明,阿山便回了顾府报信去了。 顾卓寒亲自扶起他,笑道:&qo;秦大人无需多礼,咱们都是替皇上分忧,不必如此见外。&qo;“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顾卓寒点头,一百两贺银太重,而且,他来的时间不对,管家处理得很好。 王妈妈道:“回爷和夫人,那莲儿没有完全说实话,刚才前院管家传了话来,查出有人看到一个小厮替老夫人送酒去给爷,莲儿偷偷在里面加了东西。小厮送酒的时候没看见爷,只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被他一个人全喝了。” 顾卓寒手暗暗握成拳,李管事是代笔郡王府来的,问起莲儿的事情,是巧合呢还是刻意呢?难道真是他所想的那样? 采青认真地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顾卓寒捉住她的手无意识地揉捏着,一边吃着嫩豆腐,一边汇报起行踪。 多行不义必自毙,莲儿自食了恶果,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 这样一来,这场战争的赢面不小,既能除去一霸,造福乡里,又能为皇上效力,建功立业,当然也不会短了赏赐,像秦湘这样的铮铮男儿正是最为向往的,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不信顾卓寒的话,此刻他满心满意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了,送桌席面过去,如果他们回来了也沾沾喜气,没回来的话就赏给下人了。”zVXC。 顾卓寒脸色有些严肃,对二狗道:“兄弟你怎么不替客人安排个客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懂礼数,这个时候上门,可是要触我顾某的霉头还是怎样?” 他家青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顾卓寒连忙拥着她低声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夫人,为夫这就一一告诉于你啊!” 顾卓寒偏头去看秦湘,他还是有几分不爽,见他看过去,故意撇过头:&qo;顾大人身受皇恩,试探一二也在情理之中,秦某不敢有微词,只是心里还是不舒服吧!&qo; “好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看来我们做的事情没有露出破绽。你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分寸,忙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喜鹊,去帮阿山取饭食。”顾卓寒挥手让他下去了。 李管事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顾大人可真忙啊,咱们郡王爷可说了,一定要把贺礼送到大人手中,我可是在这里巴巴等了好久呢。” 厉恒也极有兴趣的样子,看着顾卓寒道:&qo;不如边吃边看!&qo; 几人面面相觑,见阿山个子小,才放了些心,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采青严肃地点点头,嘱咐道:“一切小心!” 话说开了,三人便一同用了饭菜,正吃着,阿山在外面听到莘芜院的动静,连忙来禀报了。顾卓寒命他去送厉恒和秦湘,又让守在密室外面的一个小厮去打探了莘芜院的情况,得知是鲁县丞强占了莲儿,便故意绕了路过来,正好碰上了采青等人。 打闹了一会儿,采青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正色问他:“对了,莲儿去找你的时候,怎么没找到你?” 他自然地撇开话题,并未明说地图的来历,他当然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摆在桌子上。 那个李管事皱眉道:“不住下还能怎样?郡王爷吩咐了,不许撕破脸,这什么聚福楼,还说是最好的客栈,跟个狗窝似的,老子就稀罕在这里呆着不成?” “住嘴,郡王爷的决定也是你我可以说道的,小心你们的脑袋!”李管事斥道。 采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她也还是会那样做,毕竟,这件事情本就该她管,顾卓寒又是在外面做官的,有些话她可以说,但由他来说就有些不妥。 那小厮被他一噎,连忙住了口,这话若是传到郡王爷的耳朵里,他就有得苦头吃了。 顾卓寒面色一变,眼睛迅速闪过一道光芒:“只是,不可能是楚郡王府,因为他们跟楚郡王年纪相差不多,当时还没有楚郡王这个封号。” 有规矩的女儿家,除了极少数的走亲戚之外,只有出嫁会去别人府里住,李管事这话其实有提亲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那个男子必是鲁县丞了。 “郡王爷不知道怎样想的,竟然想到提亲,刚生下的孩子,长的大长不大还不知道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采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早知道他没安好心,哪有他那样洗澡的,全身都被他吻了个遍,还不时问她:“这下相信你男人眼里只有你了么?” 李管事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是什么道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李管事见他并不买自己的账,心里十分不高兴,可是今日他来并非是要起争端的,不过是来试探一二,于是说了几句酸话,由管家带着出了顾府,往聚福楼去。 顾卓寒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着急,问阿山:“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的了?” “其实,前头院子里有两间书房,两座院子相连,只隔了一道墙,我刻意把另一间做成了密室,做事的时候方便一些,那里只有我和阿山两个人知道,外面看守着的小厮都是我的亲信扮成的,却也从未进去过,他们只是奉命守在那里,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而已。今天我就在那里见了两个重要的客人。” 昨天,王妈妈已经替莲儿在聚福楼找了间房间住下,今天鲁府会去接人,到时候就让她从那里出门,也是昭告天下,莲儿跟顾府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 “而鲁县丞进去的那间,是我们知道的那个莘芜院,而你根本不在那里?”采青有些明白了,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质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说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李管事收回银子,一改昨日轻慢的态度,笑容可掬道:“我们郡王爷听说令千金甚是可爱,想接进郡王府住上几日,不知顾大人意下如何?” “呵呵,原来你的秘密这么多!”采青口气酸酸的。 楚郡王府?夫妻俩同时皱起了眉头,按照习俗,家中办红事,贺喜的宾客都得提前或者当天上午到场的,要不就改日来也行,当天下午来的话则会认为不吉利,因为只有白事才是傍晚上门拜访的。楚郡王府此时来人,定然是来者不善了。 采青想起莘芜院的情景,听苏妈妈说,她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干得热火朝天,莲儿的一声声惨叫听来,那鲁县丞凶猛非常,如果不是有人上去拉,还不知道折腾到何时呢。 “李爷,咱们就真的在这客栈住下吗?郡王爷可是交代咱们早去早回的。”一个小厮道。 “你在外面冲锋陷阵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记着有我和钰姐儿就行。” 阿山应了,两人很快就到了前院,门口管家果然在跟楚郡王府的管事说着话。 那鲁县丞年岁可不小了,又十分好色,刘氏又岂是个好相与的,还有那叫冬儿的宠妾和其他莺莺燕燕,她的日子有的热闹了。 顾卓寒走到东墙边,手伸到案上一个青瓷花瓶后面,掏出一个羊皮卷轴,铺到大长案上展开,赫赫然是楚地各州县的地图,上面山川河流乡镇官道等等,十分详尽生动,就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懂几分。 阿山摇摇头道:“小的只探到这一点,爷恕罪!” 顾卓寒少不得又哄了一回,就差对天发誓了:“青青,这些都是公事,又极为隐秘,按理是不能说的,但你不是一般的内宅女子,有分寸,才敢告诉你的。” &qo;顾大人少打机锋,拿官场上那一套来对付我秦某,看来这一趟是来错了!&qo;秦湘是个爽快之人,不喜客套,脸色有些不好。 采青闷闷地点点头,道理是懂的,心理上接受起来有点难而已,只好沉着脸嘱咐他: 终于,顾卓寒推门进来,满面笑容地赔罪:&qo;不好意思,让二位大人久等了!&qo;看看桌上并未动的饭菜,又道:&qo;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吉安偏乡僻野,怠慢了二位,是下官的不是!&qo; “委屈你了!如果他真是楚郡王的人,我们的确还不宜打草惊蛇。”顾卓寒解释道。 “哦!”采青懒懒应了一声,她太想当然了。顾卓寒却一把抱紧她:“青青,多亏你提醒我!虽然不可能是楚郡王府,但是,听说鲁县丞的生母是非本地人,只要他跟楚郡王真的有关系,咱们顺藤摸瓜,不怕牵不出来大鱼。” 几人立即低了声音,又计议了一阵,就听人在外面敲门,进来的正是阿山。 顾卓寒冷冷地道:“这位管事怕不是咱大秦人士吧,或者楚郡王府规矩不同,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是些俗人,这些规矩讲究得很,而且顾某第一次当父亲,自然更是如此,还请管事大人移步,下官已经派人去聚福楼订了最好的上房。” 次日一早,李管事就过来了,顾卓寒迫于面子请他去了前院的偏厅,对于这点,李管事又在心里诸多挑剔,有个小厮不满地嘀咕:“咱们可是楚郡王府的人,就在偏厅接待我们,哼!” 顾卓寒淡淡一笑:&qo;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有万全的准备,不能一举收复楚地,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qo; 阿山正好听到,笑道:“这位小哥,正厅是郡王爷那样的贵宾来了才开门的,就是普通官员来了也是在这偏厅接待,小哥可是觉得你跟郡王爷平起平坐了?” 顾卓寒脸上隐隐泛着杀气,虽然他不迷信,但楚郡王这样公然挑衅让他十分不爽,当即沉了脸。 他像是跑了很久了,呼吸都有些急促,恭恭敬敬地朝那个李管事行了个礼道:“各位,我们大人命小的来服侍几位,大家有何不方便之处,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怎么会?”采青惊讶不已,一个姓鲁,一个姓林,竟然是亲兄弟! 管家命人送了香茶过来,李管事端起茶盏小酌了一口,立即“呸”了出来:“这什么茶啊,烫死我了?” 顾卓寒不置可否,又说了几句话,李管事就告辞了,颇有些不高兴。 “啊?我?”喜鹊没想到会叫她,很久没反应过来。 秦湘将房间细细地参观了一遍,还算满意,可对顾卓寒迟迟不到还是有点不悦。 楚郡王府的管事穿着十分体面富态,那头颅高高地昂着,很是不耐烦的样子。他还带了四个体面的小厮,身体很结实,看着像是练家子,因为没能进去正一脸不爽地看着管家。 秦湘抬眼看顾卓寒,年轻俊朗的脸庞透出隐隐的自信和威严,这样的人有勇有谋,又有皇上这么大一座靠山,实力也是无敌的,何愁事业不成?当即便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低头抱拳行礼,果决地道:&qo;秦湘愿誓死追随钦差大人!&qo; 这话听着有些冲,但正好说明他心境澄明,是真心的。顾卓寒抱拳道:&qo;皇上得秦大人这样的良将,何愁贼人不灭,我朝兴盛安定,之日可待!二位大人远道而来,先吃酒菜,我有东西给二位看。&qo; “青青,你照看好我们宝贝女儿,我出去看看。” 厉恒也在一边点头道:&qo;是啊,顾兄弟,我们并非只为来吃酒的,我跟秦大人传达了你的意思,他一百个赞成。&qo; 之前审莲儿的时候没来得及问他,他应该就在府里,管家也说他去了书房,可是他分明比自己去得还晚。 采青点头让她照办,喜鹊瞥了眼阿山,见他暗自得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才往厨房而去。 厉恒走过来,拉着秦湘在桌子前坐下:&qo;好了,雄心壮志未酬,咱们的肚子倒先叫起来了,二位兄弟,咱们还是先好好填饱肚子,别让人知道了,说到顾兄弟家来喝个满月酒都饿肚子,可不成笑话了?&qo; 两人只当听了场笑话,采青道:“妈妈派人去周府看看如花他们回来了没有,明儿让他们夫妻过来吃午饭。” “李管事稍安勿躁,我们府中今日事忙,大人忙得不可开交。” 二狗和如花去郡城办事,走了几天了,原计划尽快办完回来赶满月酒的,可是前天送了信回来,说估计赶不上满月酒之前回来,特意先送了礼回来。 “说吧,有什么事,爷也该知道。”她可不想要假装贤淑地一个人操碎了心,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那分明就是二傻子。 秦湘听到这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酒菜,他行军打仗之人,当时在塞北边境打北蛮子,有时候几天都啃干粮喝雪水也是有的,只有如今,想动又不能动,空有一腔豪情壮志,真是憋屈得难受。 李管事将昨日没有送出的一百两银子送上,顾卓寒不收:“既然错过了,何必强求呢?” “回头赏他一两银子。” 敢情还记着她之前那句气话啊?故意用这样非-人的方式来折磨她。 李管事脸色便有些难看了,提亲本是幌子,不过是楚郡王觉得顾卓寒这个人有点能力,想要拉拢过来。这样有点本事的人,成不了朋友就必然是敌人,因此顾卓寒一番话,很明显就是把楚郡王府当做了敌人。 秦湘带兵之人,对于看地图自然是行家,只看了一眼,便亮了眼睛:&qo;顾大人,这是哪里寻到了,连楚郡王府的布局都有?&qo; 二狗脸拉得老长,他早说了,可是这位仁兄不听啊。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可是王府门子七品官,他怎么敢得罪,还好来了好歹在门房耗着,并未进到里面去,不然才真是晦气呢。 心下有了计较,李管事又道:“昨晚听说你家丫鬟要出阁,嫁给那什么姓鲁的人家为贵妾?” “哦,果真如此凑巧?”李管事呵呵笑道,又看向几个小厮,“正好我们还要回去娶包袱呢,就顺道走上一趟如何?” “所以那时候你才故意唱红脸,让我扮了回恶人?”采青歪着头看他,难怪那时候在莘芜院,他坐在外间回避,挺狡猾的啊,得罪人的事全让她做了! 管家只好捺着性子安抚着,李管事又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你们顾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郡王爷听说顾大人喜得千金,特特地前来送礼,这都来了大半天了,是不是连郡王爷的面子都不给了啊?” “两人是同母异父,他们的生母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跟人有了首尾被打发出府,后来才发现怀了身子,秘密生下孩子,将他送了人,就是现在的鲁县丞,之后才嫁人生了林师爷。” “什么?想娶我们宝贝女儿,怎么可能?”采青蹦了起来,真是欺人太甚,若是有诚意,就该昨日到这里先住下,次日一早过府朝贺,又岂会这么晚才来。 “嗳,你说,那鲁县丞的生父会不会是楚郡王府的人?”采青忽然道。 交代完毕,两人收拾一番出了房门,天色依旧很暗,雨并没有落下来,王妈妈早已等候在廊下,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回话,见了顾卓寒,有些欲言又止。莲低笑情。 “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顾卓寒微微有些无奈道,“本来不想你担心的,既然问起来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招供了吧。” 顾卓寒重重地点了头,想起一件事,又道:“那个鲁县丞,我怀疑也是楚郡王的人,他跟林师爷是亲兄弟。” 于是不动声色,遗憾道:“李管事来晚了一步,莲儿德行有亏,昨日已被赶出顾府了,若是李管事愿意前往喝杯水酒,相信鲁县丞必会觉得蓬荜生辉啊!宴席就订在昨晚几位歇下的聚福楼,倒是方便得很。” 采青敢说不吗?太久没承受这样的激情了,他唇舌每到一处都激起一阵阵轻颤,沉睡的**复苏,顾卓寒倒还控制得住,她差点被那样强烈刺激的感觉燃烧殆尽了。 “阿山,去看看李管事见了什么人?”顾卓寒吩咐。若是他真的见了鲁县丞,基本上就可以坐实他跟楚郡王府的关系了。 —————— 亲爱滴们,明天周一,会有2万字更新哦,给力撒?大家也要用力地顶起才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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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郁氏家法 () 次日一早,如花就急急地来了顾府,不停地向赔罪:“采青,我们真不是故意的,那个楚郡王府的管事实在是坏心的家伙,非拖住了我们,要我们跟他一同回吉安,我们哪里知道他是要来吃满月酒的,不然怎么都要找个借口拖住他了。” 想起那李管事,如花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人家是楚郡王府的人,又打不得骂不得,只好跟他一起回了吉安。因为知道忌讳午时之后上门这件事,如花回了家,哪知李管事非扭着二狗过来了。 采青淡淡一笑:“如花,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那个李管事并未送礼,也没有在我们家吃过酒,怎么能算是来贺喜的呢?” 带着小厮去了后院,果然见鲁县丞的贴身小厮守在楼梯下面,见林师爷来了,急急地前来阻拦;“师爷,我们老爷吩咐了,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因此,此刻刘氏用力将盖碗砸向她,香云连躲都不敢躲,被砸了个正着,血水从额头渗出来,痛得她眼泪直打转。 香云并不敢出去,刘氏的性子喜怒无常,当下最明智的只能让她作践够了消了气再说,不然后面的惩罚更重,她不停地磕头:“夫人息怒,都是香云的错,请夫人责罚!”—— “钰姐儿,我是你干娘哦,来,这是干娘特意从郡城普光寺给你求的平安符哦,你要乖乖的,长命百岁啊!”如花不会说话,胡乱说着,伸手取出一个小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两面分别印着平安二字的黄符,上面用丝线穿了,还缀了碎玉,看着很是美观。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看向鲁县丞,只见他脸色尴尬了起来,在人家家里办喜事的时候做下那样的丑事,实在是不值当此刻在这里提起,于是众人又说笑着,不停地相互敬酒,以此化解尴尬的境地。 “啊?这么先进啊!”采青不由赞道,这跟现代社会不是一样了么?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创举了。 见到了个位同僚,鲁县丞打着哈哈,拱手致歉道:“各位大人,鲁某今日事忙,怠慢了各位还请海涵啊,各位请席上就坐!” 采青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笑着将卓安递给她。”夫人消消气儿,身子要紧!”刘氏两个贴身丫鬟秀云香云不停地劝着。 “咯咯,咯咯!”钰姐儿忽然笑了,双手挥舞着,小脚蹬着。 她半真半笑地道,话里话外的调侃之意让阿山涨红了脸,讪讪地接过碗,呼哧呼哧几口吃了个精光,帮着采青收拾了食盒,讨好地道:“夫人,怎能烦劳您给小的送吃的,就让我送回去吧。” 严德家的欣喜不已,将孩子顺手交给一旁的如花,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瑞雪多谢夫人!” 采青想了想,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嫂子莫要太放在心上。嫂子是个有见地之人,但我们顾家怎能让你跟家人离散?这样吧,不知严德哥可愿意到吉安来,若是愿意,我写封信给我爹,让他跟婶子都过来跟你团聚。” 采青连忙拿帕子轻轻给她擦了,小家伙瞧见了自己亲娘,眼睛立即瞪得圆圆的,跟黑葡萄似的,水灵极了。 “几位可是走错了地方?”在衙门做官久了,鲁县丞又长得高大魁梧,因此气势也比较足。 顾卓寒见阿山颠颠地跑出去,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满脸的宠溺。 顾卓寒见她目露向往,气得拿手去捏她两颊的嫩肉,没好气地道:“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还用得着去羡慕别人?你真让我伤心!” “老爷,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红有些结巴起来,对高大魁梧的鲁县丞很是惧怕。 因此林师爷一发话,众人便都不好发表意见了,就坐在休息间里吃茶,终于时间慢慢过去,大家肚子里灌了满满一肚子茶,走起来大概都要晃荡了的时候,林师爷按捺不住了,悄悄吩咐跟着的小厮:“去鲁府催催,看看鲁大人被什么绊住脚了?” 奶娘抱着捣了蛋手舞足蹈的小钰姐儿下去换衣裳了。 “啊?”采青愕然,随即笑道:“如花,你可是幸运了,咱们钰姐儿从来没在谁身上尿过,说不定,过几ri你就有信儿了!” “哦,听你这话,好像七老八十似的,亏你才十六岁呢!”顾卓寒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指,又道:“而且,什么叫这个时代?难道那个时代不一样么?” 房间里还响着靡靡之音,林师爷怒火冲天,一脚踢开了房门,床上正鸳鸯戏水的一对男女连忙扯过被单堪堪盖住自己的身子,又惊又怒地看着擅自闯入的人。 李管事头高高地昂着,旁边小厮从身上取下个腰牌,果真印着个“楚”字, 如花忙“哦”了一声,正要递给奶娘,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阵热流划过,怔怔地立在当场。 “让周家奶奶抱抱,改明儿也怀上一个,让她自己天天抱着!”采青打趣道。 李管事一如既往的眼高于顶,登堂入室之后,气势十足地扫视了一圈,站着不动。 鲁县丞点头,这帮客人可真早啊,害他想要好好跟新娘子亲热一番都不成。 如花有些尴尬,哭笑不得,采青忙唤了喜鹊取来她未曾穿过的衣裳换上。简单用过早饭后,采青要去向王翠莲请安,如花索性也跟着去了。 她实在是承受不了,鲁县丞不能尽兴,就随手抓起旁边帐外伺候的丫鬟,按在脚踏上就狠干起来,香云碍于她这个主母在场,连叫都不敢叫,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令鲁县丞更是兴致勃勃,倒是轻怜密爱起来,刘氏看得目瞪口呆,顾不得什么破口大骂了一通,自那次以后,鲁县丞就从未进过她的房门,倒是偶尔叫香云去书房伺候,每次回来小脸都带着红霞,一双眼睛含着轻佻的媚色。自然,也免不了刘氏明里暗里的挑错,一顿狠狠的责罚是免不了的。 “老爷……”莲儿抓紧鲁县丞的手臂,怕怕地往他怀里缩。 如花忙道:“采青,我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二狗他、他待我极好!” 采青逗弄了一番,见严德家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站着,不由笑道:“嫂子不用担心,我还抱得住。” “好了,别瞎想了,你看严徳家的,严德岁数也大了,人家这些年也没着急,怎么就你这里着急忙慌的,二狗是不是因为这个对你有意见了?若是有什么话,让他来跟我说,看我不骂得他狗血淋头!”采青大女子主意开始冒头了。 “采青,你说什么呢?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如花手里抱着钰姐儿,只好拿眼神瞪了眼采青,脸上飞满了红霞。 “也好!”采青点头,阿山提着食盒往外走。 如花立刻红了脸,她过门也有几个月了,肚子不见丝毫动静,她都有些急了。听采青一说,连忙接过来抱着,大概是因为她太紧张,顾敏钰小盆友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顾卓寒却没让她为难多久,拥着她坐下道:“不过,你道听途说的也挺多,我倒是听说,修罗国的女子地位极高,他们跟我们大秦的风俗迥异,男女很多都是婚前相互见过面的,觉得情投意合了,才结为夫妻的。” “践人,你还敢哭?”刘氏勃然大怒,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光知道爬床的贱婢,什么事都做不好,还不给我滚!” 刘氏见她不出去,不怒反笑:“还不听本夫人的话了是吧?是谁给你权利自称名字的?上了老爷的床,就以为自己是半个主子了是不是?你个没脸没皮的贱婢,没有过明路,连通房丫头都算不上,白给老爷睡了几回,还美呢!” 采青大步走到床前,在一侧坐下,对着床中心一划:“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中间是楚河汉界,不得逾越。” “哇哇——”顾敏钰小盆友忽然挣扎起来,如花想的出神,六神无主地看着采青。 “狐狸精,狐狸精!”刘氏一脸的不屑,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她家老爷晚上要在聚福楼请客庆贺,就那么一个破烂币,还庆贺什么,这不是生生让人打了自家的脸吗? 采青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暗暗叫糟糕,她怎么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想找些借口却又说不出来。 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众人皆提着一颗心,生怕得罪了这位楚郡王府的管事,若他回去说上一句不利的话,凭楚郡王的本事,捏死他们还不比捏死一只蚂蚁似的容易? “青梅竹马?顾卓寒,我们充其量算冤家,小时候你那次不把我气得跳脚,,你分明就是以气我为目的的!”采青故意翻旧账。 在他心里,今天就是他第次成亲,至于家里的刘氏,早被他甩到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去了。 “家法?我们家没有家法啊!”顾卓寒一头雾水。 众人都没有想到,鲁县丞纳一个小妾而已,怎么会惊动了郡王府,心里疑惑,但是众人都只在心里腹诽,并未表现在明面上。 鲁县丞却并不买账,今日他是东道主,凭几个人来就说是郡王府的人,那他还可以说是皇亲贵胄了。 香云跪在地上,额头血还在流着,却不敢去上药,秀云悄悄看了看刘氏的眼色,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个时候去打扰她反而会落得一身麻烦,于是悄悄挨近香云:“我箱笼里有上回夫人上下的药膏,快去上药吧,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林师爷大怒,一脚踢开他:“滚!昨天在顾府怎么不知道好好守着?光吃饭不干活的东西!” 鲁县丞到了前面,伙计赶忙迎上来:“鲁大人,宴席可要提前开始?” 听到采青的声音,顾卓寒愤怒得僵硬的面部瞬间柔和起来,连忙起身亲自去开了门,将她迎了进来—— “好了,我不是都替你教训他们了吗?至于你掉下河那件事,我那时候小,没有分寸,后来不是也因此被娘狠狠责罚了吗?”顾卓寒苦着一张脸,“青青,你都是我媳妇儿了,我们这辈子都绑在一起了,咱还要翻这些旧账吗?” 听她这样说,如花连声道:“是啊是啊,还是你们有办法,我跟二狗两个都只有干着急的。” 聚福楼今晚十分热闹,鲁县丞今日小喜之日,免费请同僚们吃酒,这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各个宾客来得都挺早,天还没黑,就摆起了战场,却迟迟不见新郎官儿的影子。 香云也被鲁县丞收用过几回,那时候对面的冬儿怀着身子不能伺候,那老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来了她的院子,每次都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各种花样让她想起来都羞得慌,可他却乐此不疲。 “是,小的立即就去办!” “不算吧,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真可怜,都没有出去见几个人,盲婚哑嫁,要是另一半是个无盐女或者瘸子傻子都不知道。”采青不免感叹起来。在酒怎家。 “别说了!”林师爷推了鲁县丞一把,他怎么就落了这么个兄长,若不是老母一再要他照看一二,他才不理这个猪脑子!zVXC。 “这位大老爷,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楚郡王府的金牌!” 小厮不敢停留,一溜烟儿去了鲁府,却被门房告知,老爷早在未时就去了聚福楼,连忙回转去禀报了林师爷。林师爷慌了,他这地下哥哥不会是被人打家劫舍了吧,他可是官府众人,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鲁县丞讶然:“这不时辰还未到吗?”见林师爷脸上欲杀人的神色,忙住了口。 鲁县丞听得高兴,突然有人冒了一句:“这么热闹,若是顾大人也来就好了。” 刘氏眼里喷了火,索性将桌上摆着的瓷器一股脑儿拂倒地上,咬牙切齿道:“小践人,本夫人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早吃过了!”采青嗔笑道,见他吃完了又盛了一碗,顾卓寒一点儿不剩下,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是什么东西,嚷嚷什么?这里今天我包下了,几位若真是郡王府之人,我鲁某请吃几杯水酒,若是几个无赖之徒,这里各位可都是县衙当差的,少不得让你们吃几口牢饭!” 以前她还能自欺欺人地想,自己是夫人身边信任之人,夫人就是为了别的妾室,怎么说都会让她做个通房姨娘什么的,至少过了明路,能有个小丫鬟服侍着,可是她如今这样稀里糊涂的,连通房都算不上。 谁料李管事身边的几个小厮不乐意了,一把推开鲁县丞,厉声道:“瞎了你们的眼睛不成,我们是郡王府的人,还不给我们管事让座?” “阿山,你别客气,是我吩咐喜鹊连你的份也做了,你刚刚回来,连口热汤饭都没吃着,可别辜负了咱喜鹊姑娘一番心意哦!” “好好,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过青青,此刻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该安歇了?” “怎么,爷今儿大喜,来看看新娘子不可以吗?”鲁县丞不悦地瞪了眼小红,她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鲁县丞转头看向盖上玫红盖头的莲儿,一把扯下来扔在一旁,只见娇嫩的肌肤泛着水光,一副娇俏的小模样,令他想起昨天将她压在下面狠狠占有的舒爽,不由伸手摸上她的小脸。 “如花,谢谢你!”采青轻声道。来贺喜的宾客中,大都是什么值钱送什么,却没有像如花这样的,前面送的贺礼不说,这平安符的寓意才是最好的,听说是高僧开过光的,虽然不怎么迷信,采青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小厮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再阻拦林师爷,看着他大步流星地上了二楼,直接往莲儿住的房间走去。 “鲁大人,你倒是好兴致,一时半刻都忍不住了么?”林师爷看着床上的鲁县丞,被单遮不住他黑黝黝的皮肉,讥诮道。 顾卓寒毕竟是一县父母官,应酬难免多些,吃些酒是难免的,韭菜是有解肝毒的作用,尤其是春天,叶似翡翠,根如白玉,脆嫩鲜美,最为可口。 采青反抗无效,只好被他拖着进了房,喜鹊还没回来,王妈妈见两人牵着手进来,眼睛笑米米的成了两弯月牙,见他们进了屋,体贴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各位大人不必紧张,李某今日听说鲁大人大喜,特来讨杯酒喝,大家随意啊!”说着,俨然主人一般,将正主儿鲁县丞挤到一边,偏偏还不敢发作。 &qo;爷,您别急嘛!&qo;莲儿有些慌乱,“还没成礼呢!”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采青忙道,“我也做母亲了,知道当娘的心思,跟自家孩子分开,你一定不容易。” “娘,反正没几步路远,我都一个多月没出门了,好久没见到卓安了,这不想得慌吗?” 林师爷脸瞬间黑得像锅底,后面的客栈,不正是今天要迎进府的小妾莲儿住的地方吗?他可是听说了,昨天他好哥哥干的好事,莲儿因为德行不端被赶了出来,两个人连这么一时半会都等不及了,非要在这里苟合起来吗? 采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自从那次被他用特殊的方式洗澡后,他就乐此不疲了,昨天晚上又撩拨了她一夜,虽然没有最后攻城略地,但也只剩那么一道屏障了。 &qo;爷,您醉了么?&qo;轻柔的声音令男人心中一荡,身上有些燥热难安,伸手就抓住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丝缎般滑腻的触感令他舒服地哼了一声。 “关心?三岁的时候,你带我去玩,却又把我放到一边不管,害我跌进河里;李珍珠缠着你,看我不顺眼,老揪我头发,还叫她哥往我课桌里放死老鼠,还有还有……” 后院一棵高大的树上,隐匿着一个小巧的身影,正是乔装了一番的阿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闹剧,忽然眼睛一亮,那个刚好走进房间的不正是楚郡王府的李管事? 她本是好意,谁知严徳家的脸色一变,急道:“夫人是想赶我走吗?”—— “小皮猴儿,这么小就淘气了!”采青轻轻拧了下她的小脸上的可爱的肉肉,笑骂道。 “入夜了,怎么还过来,天还凉着呢!”他嗔怪道。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是身子还是很娇贵的,他可不想她以后落下病根儿。 忽然,身子一个旋转,男人的重量便压了上来,粗重的喘息夹杂着扑鼻的酒气迎面而来,直袭而上。 “顾卓寒,你今天要是再那样,小心我请出家法啊!”采青杏目圆瞪,准备宣誓自己的主权。 “扣扣——”书房门敲响了,主仆二人立即噤声,门外随即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卓寒哥哥,是我!” 正好一个聚福楼的伙计从门外走过,林师爷叫住他问:“可看见鲁大人了?” 如花看着钰姐儿,眼中露出一种浓浓的渴望,想想她成亲也快一年了,心里一定极了吧。 如此辱骂了一番,刘氏心里舒坦了许多,盛气凌人地俯视着地上小脸惨白的香云,脑子里将她想象成了莲儿那张脸,觉得爽快极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想跑?没门!”顾卓寒伸手拽住她的小手,十指交叉,让她想逃无路。 鲁县丞脑中酒意消散了不少,忙陪笑道;“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席间,场面十分热络,众人说了一番吉祥话,反正又不用钱的,于是好听的话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什么百年好合啊,白头偕老啊,都冒了出来,哪里还记得这只是纳妾而已,那些话委实是用不着的。 阿山道:“回爷,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林师爷还因为鲁县丞的鲁莽行事,一个劲儿地向李管事赔罪,还说该有的孝敬钱不减反增,一定完成任务。”“想见卓安还不容易?反正每日都要过去的,说一声我亲自抱过去就行了。”王翠莲每日都要过去看钰姐儿,因此才这样说了。 鲁县丞作为东道主,自然要上去问个明白。 “我让喜鹊做了些水饺,韭菜煮肉馅儿的,春天吃了对肝脏好。”说着盛了一碗递给顾卓寒。 严德家的面浅,脸上一红,呐呐道:“夫人你刚出了月子,抱久了手容易酸痛,还是给我吧。” 鲁县丞道:“乖,反正你又不出去,没什么打紧的!”说着就自己套起了衣裳,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叮嘱道:“就在这儿等我,酒席一结束,就立即接你进鲁府。” “没事儿,我穿得厚。”采青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取出两只碗来。 她娘家郁家那边,娘亲手缝了些小衣裳带过来,还有些是她当年穿过的,看到那些,也是满心满眼的感动,采薇那丫头,特意做了好几双软底小鞋,小披风什么的,暖和又可爱,郁正则亲手给她做了个小木马,信里说等钰姐儿长大了,他这个小舅舅要亲自教她骑马,这才知道小正如今已经会骑马了,骑射师傅是沈逍遥专门请来的,想到沈逍遥一如既往的对待自己一家,也是十分感动。 鲁县丞不耐烦,顺势将她压在下面,柔软的触感令他舒服滴叹了声气,莲儿伸手去挡,欲拒还迎更是让男人的占有欲勃发,某处立马就有了反应,三两下扯开莲儿的衣裳,急急地直捣黄龙。 如花这才稍微放下心,昨晚她一夜都没有睡着,生怕采青心里有了疙瘩,他们可就是罪魁祸首了,天知道怎么会惹上那个李管事啊,还非逼得他们将他带到顾府来了,都是二狗那个笨的。 待林师爷离开,二人连忙匆匆起床穿衣,莲儿的衣裳已经皱得不像样子,撅着嘴不愿意穿。 “好了,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都是人们心中所想的而已,我是不信这个的。”采青不想她因为此事心存愧疚,安慰道。 “青青,你是打算当红娘是吗?”他握着她的手,拨开她额间一绺发丝,笑着道。 “林、林师爷,你怎么来了?”鲁县丞对这个实为兄弟的林师爷有几分惧怕之意。 鲁县丞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只要如了他的愿,钱财上面倒是不抠门,你说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估计也有门儿。她丈夫的钱她不帮着花,难道还去便宜后院里那一群小践人么? 严徳家的这才恢复了面色,脸上露出一抹纠结的情绪,想了想,道:“夫人对相公有救命之恩,我们一家都十分感激,瑞雪知道无以为报,只希望能帮老夫人和夫人带大安哥儿,也算尽了一番心力吧。” 她越想越气怒不堪,要不是香云不中用,怎么会不知道莘芜院书房里的那个醉酒男人就是鲁县丞,还让他跟顾府的丫鬟做下丑事,让她在众位官夫人跟前失了脸面,还生生地压着恶心强作欢笑,表面大度地将人领进府来供着,都是香云这个笨的,让她算计别人不成反算计了自己,吃了这个大一个哑巴亏。 采青见他不动,猜他定在装睡,还不放心,也不敢熄灯,万一灯灭了他扑过来该怎么办啊?下床翻了一阵,找到那个酷似顾卓寒的布偶放在中间,这才放心,拥着被子睡了。 采青只笑不语,王翠莲道了声:“往后不许再如此了!”便拉着她在往座位上走,喜梅十分机灵,往采青的椅子上垫了厚厚的褥子道:“夫人刚坐完月子,得注意保暖。” 宾客们见他终于姗姗来迟,也起身寒暄,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水,肚子里早就叮当作响了,若是鲁县丞再不来,他们都打算离去了。 香云小脸煞白,这话正戳中了她的心窝子,被老爷睡了,这都几个月了,夫人一点表示都没有。老爷呢,只是唤她服侍,偶尔兴致好的时候赏个小荷包,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看清楚了,李管事去了林师爷家里?” “哎,别急嘛,事情忙,总得安排好了再来不是?”为鲁县丞说话的是林师爷,实际上是他的亲弟弟,明面上却只是普通同僚一般。 一场宴席很快结束,宾客散尽,鲁府来了轿子接走莲儿,后院树上人影一晃,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心里想着,就想能拖一时是一时,采青打定主意,呵呵笑笑道:“那个,卓寒哥哥你不是还有公务吗?我去看看阿山回来了没有啊?” 采青这才作罢,如花抱着钰姐儿,爱得不行,心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宝宝才好,当然,她不比采青,所以还得先生一个儿子才行。 鲁县丞的英雄气概立即油然而生,拥住她柔软的身子对林师爷道:“好兄弟,今儿是大哥的好日子,你不要太过严肃了,前面备了酒席,等一会儿哥哥亲自给你赔不是。” “夫人,钰姐儿不是饿了,是尿了!”奶娘接过来,发现小家伙屁股上一片濡湿,笑道。 香云偷偷看了眼刘氏,大着胆子站起来跑了出去,秀云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李管事被林师爷迎到主位上落座,又命聚福楼的伙计给几名小厮办了一桌,李管事这才端着架子,走到主位上坐下。 这样想着,心里倒舒坦了些,瞪着眼看着地上悲悲切切的香云,气又不打一处来。 二狗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姐姐出嫁后,他娘更是把他当成了眼珠子,要不是看如花跟着采青有前途,她早早就替二狗相中了媳妇儿,这会儿孩子都满地跑了,怎么还会等了这么些年? 采青忙让喜鹊和王妈妈将她扶了起来,严徳家的还很激动,眼睛都冒着亮光,采青很是欣慰,他们夫妻都是善良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跟着来了吉安,生生跟骨肉分离。 如花连忙凑过去,小家伙睡眼朦胧,懒懒地抬起眼皮,打了一个哈欠,泪水都流出来了。 伙计道:“鲁大人早早就来了,像是去了后面客栈。” 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这么多人对她好,她感到十分幸运。 两人说了一阵话,奶娘就将顾敏钰小朋友抱了过来:“夫人,钰姐儿醒了!” “好吧,媳妇儿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还没脸没皮的呢?熄灯,睡觉!”说着,就往床上躺去。 鲁府里,刘氏正气咻咻地坐在屋里生气,刚刚鲁县丞临走的时候,吩咐她把旁边落翠园收拾出来,呸!若是依了她,就拨她一间倒座房了事,都开过苞了,还这么紧着作甚? 采青感激地朝她笑笑,严徳家的已经将卓安抱了过来,卓安长得很快,如今已经能站立了,小身板很结实,长得十分喜人。 “这鲁县丞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舍不得请客了?”一个官员有几分不悦道。 顾卓寒低笑一阵,向她猛眨了几下眼:“呵呵,青青,你是担心自己守不住,把我吃了吧!” 林师爷在上一任知县手里干的时候是呼风唤雨的角色,按理说他这个师爷并非朝廷正式编制,上一任知县离任的时候他也该跟着下马,谁知硬是干到了如今,众人不得不佩服他高超的公关手腕,如今的县太爷顾大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的。 顾卓寒笑道:“你就吃吧,这可是喜鹊姑娘做的啊,看这分量就知道,不是给我一个人的!” 每次看着采青意乱情迷的样子,他总是魅惑地在她耳边说些羞人的话语,让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才好。这厮今晚又会找什么花样对付自己,她心里着实没底。 林师爷在桌子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目光冷冷地扫向瑟缩着身子的莲儿,掠过一丝杀意。 如花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乐得合不拢嘴。 采青笑着看他一眼,好像在说:孺子可教也! 采青笑米米地收了碗,又给阿山舀了,阿山受宠若惊,哪里敢接。 丫鬟禀报说采青来了,王翠莲忙站起身迎了出来,拉着她的手道:“这孩子,刚刚才满月子呢,怎么就到处乱走?明儿可不许过来了!” “夫人快别生气了,这些瓷器都是您最最喜欢的,摔碎了上哪儿买去?”秀云乖巧地上前替她顺气儿,一边朝香云使眼色。香云拿起笤帚就要去扫,刘氏忽然操起旁边几上一个盖碗就砸了过来,怒吼道:“死蹄子,不许收拾!等老爷回来了让他好好看看,写个单子让他补上,不然,本夫人这亏不是白吃了?” “如花,我想这段日子就不让二狗出去了,你们好好在家,造出个孩子来再说。” 莲儿已经换了一身水红的衣裳坐在床上,采青不想让自己家的下人跟着莲儿去鲁府被糟蹋,于是便没有安排丫鬟给她,此刻旁边伺候的是鲁夫人刘氏派过来伺候的丫鬟小红,见了鲁县丞颇有些吃惊。 莲儿是鲁县丞的妾室,按规矩应在晚上进门,一顶小轿将人抬进府去,请几个相熟的人热闹一番,就送进洞房。因为鲁县丞要在聚福楼请各位同僚吃酒,于是就早早地来了,直接就进了莲儿的房间。 “诶,这位爷,您不能进去!”小红守在门口,见林师爷凶神恶煞地进来,想要阻止,却被他冷冽的目光一扫,连忙噤了声。 “嫂子,你的孩子满一岁了吧。你不想他吗?”采青问。严德家的跟着过来有几个月了,她的儿子也还小呢。 “媳妇儿!”顾卓寒企图采用哀兵政策,采青却丝毫不为所动,板着一张脸:“我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万一你擦枪走火,我不是亏大了吗?” 瑞雪是严德家的闺名,因她并非是奴身,因此自呼名字。 “快给奶娘,她怕是饿了,要不就是要尿了!”采青提醒道。 “原来你还知道备了酒席啊?你让各位同僚坐了这么久冷板凳,是不是不想混了?” “媳妇儿,你给为夫送宵夜,不是心疼我吗?我也心疼你呢,走,为夫伺候你安歇吧!” “王妈妈,我说错什么了吗?”采青故作不知,看如花窘得小脸绯红,这才语重心长道:“你不要太心急,这还不到半年呢,心里压力太大对身体不好。” 采青回去就给郁樟去了信,说了家里的情形,让他们不必挂念,又提了让顾严德一家来吉安的事情。 “哼,就是将来牙齿掉光了,我还是要说给你听,别到时候你全都忘了。”采青得理不饶人。 莲儿纵然有几分不情愿,可是如今米已成炊,她已经没有说不的可能了,只眼巴巴地看着鲁县丞出了房门往前面去了。 采青小脸刷地一红,支支吾吾了一阵道:“你、你强词夺理!不管了,总之你今晚不准过界,不然,我一脚踢你下去!” 他这边豪言壮语,那边林师爷早急得不行,连忙过来拉了他道:“大哥,你胡说些什么啊,这位是郡王府的李管事李大爷!” 顾卓寒一掌拍得桌子哗啦响:“该死的,这林师爷必须立刻除掉,找个什么办法,吉安县不能再容他了!” “胡说,我那是关心你!”顾卓寒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顾卓寒接过来,吃了一口,闭着眼回味道:“嗯,不错,青青你吃了吗?” “又不是头一次了,哪还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来,让老爷我先尝一口!” 如花低头看钰姐儿粉嘟嘟的小脸,若有所思道:“我也知道,只是,二狗年纪不小了,他娘着急了呢。” 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卓寒睁开眼睛,看着睡梦中还皱着眉头戒备森严的采青,暗暗好笑,小心拿开那个布偶,揽过她的脖子,小丫头一双胳膊立即就缠了上来。 “媳妇儿,是你抱的我,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他低低道,在她脸颊亲了两口,手一挥,掌风一下将烛火熄灭,也没有再打扰怀里的人儿,她身子还弱,真的不能太折腾她。 今晚暂且就放过你了!顾卓寒将她在怀中紧了紧,闭上眼睛慢慢沉入了梦想。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章 不是亲哥哥?! () 楚郡王府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李管事的确是以拉拢为目的的。但是,顾卓寒和采青不敢放松警惕,就算是拉拢,他们也很没有诚意,不然,也不会故意挑了下午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采青实在是在家待得没劲了,嚷嚷着想出门,除了顾卓寒黑着一张脸,其余人都一脸的喜气洋洋。 顾卓烟是最高兴的,因为她害得采青难产,全家上下对她都没有好脸色,王翠莲罚了她禁足,这些日子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战战兢兢地过着,直到采青出了月子,钰姐儿也长得很好,才放心了些。若不是她表现良好,估计还出不来吧。 采青忍不住哈哈大笑,连顾卓烟都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说着,顾卓烟又红了眼眶,采青无声地递给她一块帕子,这小姑娘的童年过得很不容易啊,明明有爹有娘,却要寄人篱下,养成那样的性子也无可厚非。 采青高兴极了,正欲下轿去看如花,回头却见顾卓烟眼巴巴地望着她,心里一软。 顾卓烟一听,立马道:“要不,咱们去沈记酒楼吃点好吃的吧?” “娘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我都央求她带我回家,都被她拒绝了,因此每次她来看我,最后都是看着我不停地哭。大概因为这样,舅舅舅母他们对我越来越宠爱,想要弥补我失去的亲情。我这个人十分敏感,他们越如此,我也越过分,后来,娘终于来接我了,我也成了一个骄纵的小姐脾气。” 采青点头,她才继续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爹娘送到了舅舅家,舅舅和表哥表妹对我都很好,但是,每次看到他们肆无忌惮地在爹娘怀里撒娇,我就好羡慕!” “嫂子,谢谢你!”顾卓烟看着采青,眼睛有些微红,“我那样对你,你还纵着我。” 采青暗道,他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嫂子,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能忘记他了吧。”顾卓烟无助地道。 二狗一走,采青拉着如花的手端详了一阵,如花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幸福的笑容,前些日子的忧郁一扫而空,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采青大概知道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卓烟,你还年轻,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只是以后别再被人利用了,不然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掌柜的很快就出去了,菜也上得很快,采青和顾卓烟大吃了一顿,撑得肚子圆鼓鼓的,才意犹未尽地下了楼。 采青一阵后怕,他们刚从郡城回来不久,想来是当时就有了,若是这回如花跟腹中孩儿有个闪失,她还不成千古罪人了? “好了,我们带着护院呢,你若是不放心,给我们再安排几个人跟着吧,保证早去早回,你一下衙就能看到我。” 屏退了所有人,采青静静地看着顾卓烟,这个小姑子一向都是骄傲霸道的,此刻却含着一丝忧伤。 她一口一个干女儿地叫着,采青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此刻的表情跟二狗刚才的好像。 如花脸上飞了一层红霞,娇羞无限:“采青,这可得多亏你家钰姐儿呢,要不是当初她尿我一身,怎么这么快就有了?” 采青在轿子里等了一阵,还没见如花来,只有一个小丫鬟匆匆地跑了来。 顾卓烟不怎么情愿地道:“嫂子,您去吧!” “将你们的招牌菜式各上一道就好!”采青注意到顾卓烟的脸微微发红,大概是想起自己之前的壮举了,这吉安县凡是沈记的铺子,大概没有人不认识她吧。 “二狗,敢情你是养了只猪,不是娶了妻子啊!”采青恍然大悟。 她、顾卓烟、如花,才三个人,加上王翠莲刚好四个。“嫂子,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采青极少来沈记的酒楼,都是拜家里那只大醋缸所赐,每次出来,都刻意绕过沈记的铺子,打量她不知道呢。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久没有去逛街了,这时候踏青正好,爹娘要不也去走走吧!”她兴奋地提议。 采青乖巧地应了,顾卓寒还是不放心道:“青青,要不等我从衙门回来再陪你去逛街吧!” “你是因为担心这个,才急着要找沈逍遥的么?”采青忽然浮起这个想法。 采青和顾卓烟去了周府看如花,大夫已经诊明了,如花的确怀了身孕。 采青终究不放心,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转转,早点回来?” 掌柜的一喜,沈记形成了一个规律,有货的时候,他们还能分一点,若是实在不够,首先满足清远本地和京城和其他几个大地面儿,毕竟那边的生意要好很多。因此,吉安这边能得到的就少之又少了,他这个掌柜的跟沈掌柜每年的分红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这个都是因为这位顾夫人的发明。 “如花,来,再喝一口就好,对,看在我们儿子的份上,你就再喝点吧!”二狗正紧张兮兮地引-诱着她喝汤,看来,这新晋为爹爹的二狗紧张过度,看如花幸福与纠结的表情,采青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采青暗道,这个时代真是太闭塞了,顾卓烟还是一个大孩子,爱玩是天性,平日里被拘在家中,可够她难受的了。 看她得意洋洋的表情,采青白了她一眼,问起了正事道:“听说日子尚浅,怎么就发现了呢?是不是身子不太好?” 二狗皱了眉:“如花,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小声些,听郎中说,前三个月得特别注意,你就在床上好好养着吧。” 她由衷地笑道: “顾夫人顾小姐想用点什么?我立刻叫人准备!”掌柜的明显是认识顾卓烟的,热情地询问道。 “卓烟,有什么心里话,别闷在心里,说出来,你也轻松些。”猜到她大概是因为什么,她真心不希望她一直压抑自己,于是循循善诱道。 “你好好养着,二狗虽然紧张过度,却都是为你好。你千万担待着,不然,到时候就是我的不是了。”警实家算。 一听到消息后,他就立刻命人宰鸡宰鸭,生怕她身子弱了,大有将如花往猪养的趋势。 “好吧!”顾卓寒这才略微放心了些。 如花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二狗一眼。 “你想去哪里玩啊?”采青才晋升为母亲行列,母性大发,决定满足她的需求。 顾卓烟吸了口气:“嫂子,我说这话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的是你,我跟着他好些日子了,但他眼里从来就没看到过我,所以,我想清楚了,既然他心里没我,我又何必强求呢?” 小丫鬟道:“看迹象有点像,还没有查出来,奶奶今儿一早起来有些不适,看样子有些像,正准备去请郎中,还没回来。” 采青想要说不,可是都答应下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头。她怎么不知道顾卓烟的用意,想着去那里探听点沈逍遥的消息吧。她也挺久没看到他了,过去了解一下也行。 她煞有其事的道,说实话,此刻最紧张的就是她了,忽然发现腹中有了个小东西,惊吓大过惊喜,她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她能不细心呵护着么? 掌柜的将二人一直送到了轿子上,点头哈腰一阵,才喜滋滋地进去了。 顾卓烟愣了片刻,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声道:“嫂子,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可别告诉爹娘哦!” 顾卓烟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嫂子,女儿家又不能随意出门,我怎么才能遇到这样的人啊?爹娘和大哥不会随便把我嫁给什么人吧?” 她的眼神黯淡了些,话却没有停。 “如花,你真是太单纯了,要是我家钰姐儿这么准的话,我天天让她在别人身上尿尿,然后按次数收费。”采青打趣道。 “回夫人,奶奶让奴婢来告诉一声,今儿身上有些不舒服,可能没办法陪您跟大姑娘逛街了。”那小丫鬟脆生生的道,脸上洋溢着一层喜气。 采青认真地看她:“你想好了?” 如花却一脸的正经:“呸呸呸,你还缺那几个小钱儿吗?你还别不信,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刚被尿了就有了,你爱信不信,反正你家钰姐儿是我的小福星,她还是我的干女儿呢,往后啊,你可别欺负我干女儿啊,不然我第一个不饶!” 王翠莲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这个老婆子跟你们在一路像什么话,还是在家里看着卓安跟钰姐儿吧,你们快去快回,不然日头出来就热了。” 采青有些为难,沈记的酒楼太多,五香松花蛋产量有限,光是供应他们一家就不够用。想到前段时间跟顾卓寒说到的海水养鸭的事情,心里有了计较。 采青心中一动:“可是你们奶奶有了?” 斟酌了片刻,采青道:“我也不知道,听说京城的事情很多,大概过一阵子才会回来吧!” 嘘寒问暖了一番,采青才带着顾卓烟回到顾府,有些累了,采青本打算回房间眯一会儿,顾卓烟却叫住了她。 “你们奶奶呢?怎么还不出来啊?” 顾卓烟点点头,保证是的道:“不会了!” 她这次没有称呼沈逍遥为逍遥哥哥,只是一个沈公子,听着却疏远了不少。 周家隔得不远,很快就到了,却没见如花在门口等着。 采青从未见过她如此郑重的表情,把她请进了屋。 采青微微颔首笑了笑,掌柜的亲自将她和顾卓烟迎上了二楼的贵宾厅。zVXC。 如花道:“也不是,今日起床时忽然有点头晕,大概是前阵子没注意,伤了神吧。” 而且,顾严德很快就会来吉安县,到时候,让他来负责这件事情不是很容易了吗? 王翠莲道:“现在还早了些,等你嫂子满了两个月,咱们一家出去走走。”顾卓烟见她还有话想说,连忙朝采青使眼色。采青见她迫切的样子,于是道: “给夫人和大姑娘请安!”如花和二狗虽然分出来了,不过还是将采青他们当做一家人,下人也是如此。 顾卓烟一喜,一个人逛街有什么劲儿,她当初不过是为了寻沈逍遥,碰了那么多次壁之后,她也心灰意冷了。 “二狗,你出去,我有话对如花说。”采青将喜得合不拢嘴的二狗往外轰,至于这么紧张吗?之前带着如花到处跑,这下子就跟瓷器那么易碎了。 采青让小丫鬟带了口信儿进去,便又放下帘子,见顾卓烟目光有些忧郁,心中一叹,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早就是路人皆知了,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看来,这次沈家不只沈明月错过了选秀的机会,沈家的生意也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然怎么会留沈逍遥在京城坐镇,他的威名与实力,已经渐渐超过沈记的掌舵人沈岸了,必须由他亲自出马的事情,定然十分的棘手。 “好了,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他当成眼珠子地疼着,行了吧!” “采青你来了,卓烟,来人,快请夫人和大姑娘坐!”如花哪里还顾得上二狗,吩咐下人道。 吉安县不是很大,很快就逛完了,顾卓烟买了一大堆胭脂水粉,时兴的新衣,珠花首饰什么的,兴高采烈地,跟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判若两人。 顾卓烟想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嗯,我会尽力!” “如花,恭喜你得偿所愿!”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娘跟我说了很多,又不准我出来,都快要憋疯了!”想起发生的这些事,她心里就一阵阵难过,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她还跟个泼妇似的,将她身怀六甲的嫂子推到,差点一尸两命。如果真发生了,她不敢想象,她那个爱妻如命的哥哥会怎样对自己。就算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刚才,他看着她的眼神还冷冰冰的。 她一再催促,采青和顾卓烟才上了轿子,过会儿要去周家接如花,丫鬟婆子们跟在两旁,前后都有护院,浩浩荡荡一行人。 两人来了沈记,依旧是天下酒楼四字,大气磅礴,整座酒楼占地面积甚广,刁角飞檐,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泛着粼粼的水波。 “娘,我们就上街买点东西,有卓烟陪着我,您就放心吧!”其实她更想去的是吕家集,那边很久没去了,也不知道二狗打理得怎么样了。 两人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去,掌柜的连忙迎上来招呼:“顾夫人来了,真是稀客啊!” “卓烟,你是我的妹妹,说什么谢不谢的?”采青温和地笑着。顾卓烟虽然有点坏脾气,但不是一个坏心的人,她只是被宠坏了。 “胡沁些什么?让采青笑话,你快出去,采青孩子都生了,比你这个门外汉强多了,我都听采青的,你少在这儿瞎紧张。”如花早受不了他了,这才半天时间,她都吃了一只鸡,两大碗鸡汤了。 王翠莲很快就让人抬了轿子过来,这是四人的软轿,她还命人铺了厚厚的褥子,采青感激地道:“娘,要不您也跟我们一同去吧!” 王翠莲这个好婆婆真是没话说,听她这样一说,立马就吩咐人去备轿子,叮嘱道:“是该出去透透气了,虽然身子恢复了,还是得注意着些,不要太累了。” 她真的想清楚了,为了抓住他,她也费了不少的心力,可是他心里眼里依然都没有她,再难也要忘记。 “嫂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咱们再去哪里啊?”顾卓烟眼睛冒着耀眼的光芒。 见采青面露疲色,顾卓烟便起身告辞。采青觉得,今天这个小姑看上去长大了许多,让她心生怜惜。这个样子,好像她的妹妹采薇。 掌柜的满脸堆笑前来招呼:“顾夫人,我们公子来信说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可这些五香松花蛋已经没有货了,能不能请夫人跟清远县那边说一声啊?” “好,采青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 “大哥,等您回来,铺子都要关门了,还逛得到什么啊?”顾卓烟急急地道,生怕因为顾卓寒失去这次好机会。自从沈逍遥那件事过后,她出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顾卓烟感受到采青的同情和关心,良久,幽幽道:“嫂子,您说沈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呢?” 的确,沈逍遥得到她生了女儿的消息,却只派人专门从京城带了礼物,致歉说不能在摆满月酒的时候回来庆贺。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道:“掌柜的,不用担心,不久后咱们吉安也会有专门产五香松花蛋的铺子,到时候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能忘了自然最好,忘不掉的话,就留在心底就好。你将来遇到更好的人,就会发现不过这些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采青耐心地安慰道。 默默流了一会儿泪,顾卓烟忽然抬起头,望进采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哥哥并不是我的亲哥哥!” —————— 今天2万字狂更,亲爱滴宝贝们,看到梅花的努力了么?眼皮打架了,先睡一觉,还有五千字只有明天再码了,各位宝贝,晚安咯!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咱们好好沟通沟通 () 采青手中正端了一杯茶,听到她这句话,手一颤,茶水洒到手背上,隐隐有些疼痛传来,她连忙敛了心神,终于将茶水递到了嘴边,掩饰了她一时的慌乱。 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正在做一个梦,顾卓烟说的话,一字一句地敲击在她的脑海中,原本一直迷蒙如云山雾绕的感觉仿佛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是啊,早该想到的,从最早顾卓烟对她的敌意,王翠莲先前明显是不满意婚事的,后来对她又无条件的好,唯一的儿子儿媳,竟然不让他们在跟前养老,大大方方地让她跟着去了京城,然后来了任上。虽然如今二老也来了,但他们对顾卓寒和自己,依然是宽容得离谱,原来,这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顾卓寒,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顾卓寒让她们都退了下去,又静静地看了一阵,采青依然没有挪动一下,于是掀开帘子过去,抽走她手中的账册,将她抱起来。 这个想法一旦升起,就如洪水泄闸,一发不可收拾。手随意动,顾卓寒一手抚上采青细腻的脸颊,另一手开始轻轻地油走起来。 采青唇角微微牵动,一如既往的淡然,挑眉看向她:“我自然好奇,我好奇的是,若这是真的,卓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采青愕然,这呆瓜,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好不好,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啊? 其实,她以前是希望能嫁给她哥哥的,他那么出色,即使她在清远县,每次王翠莲来看她,总会骄傲地说起顾卓寒来,什么卓寒又得了先生的称赞啦,卓寒年纪轻轻就参加童试,还得了头一名,连县太爷都亲自过问,甚至连顾卓寒又长高了,不知道以后能娶哪户人家的小姐为妻,这些她都要听。 “好!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为夫就带你出去玩。”顾卓寒点头,手又开始作乱起来诱哄道;“媳妇儿,昨晚咱们沟通得如何?嗯?” 采青面上一红,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声地邀请。 他慵懒的声音十分性感,采青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因为他说的沟通,让她到现在都手软脚软,待会儿起床让人看出来的话,她还要不要活了。 “嫂子,你都不好奇嘛?”顾卓烟见她如此,很是奇怪,想过多次他们会有的反应,就是没有想过,她会如此淡漠。 采青今晚的表现令顾卓寒十分惊异,她似乎更顺着他了,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起来,看来,这些日子他不好过,她也差不多,于是,他试探着将以前从书上看来的招式用上,她竟然也没有反抗,这次的鱼-水之欢前所未有的尽兴,顾卓寒都不想从她身上起来了。 顾卓烟重重地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开。 “啊……卓寒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惊讶中,她已经被拦腰抱起,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顾卓寒故意在她手心轻舔一下,笑道:“不出门正好,咱们似乎还没有沟通好呢!” 她已经有好久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劳心劳力的锻炼了,整个人软趴趴的,费力地睁开眼睛,从顾卓寒怀里探出头,强烈的光线透过粉绿的窗纱射进屋里,采青一个激灵,忙推了推他的身子,提醒道:“卓寒哥哥,你还不起床,去衙门要迟了!” “你今天有空吗?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她希冀地看他。前段时间他忙,就是休沐都经常不在家,今天他似乎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呢。 喜鹊看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又不敢上前打扰她,心里很是担忧。 采青这才想起似乎他五日休沐一次,这才放下心来。 她可不希望自己老公做一个因私废公的人,看来以后得规定一下,尽夫妻义务也要顾着身体要紧,三天一次就差不多了吧。 意思就是,若是忘不了,她还得再往墙壁上撞了? 刚开始,她是不忿的,凭什么,都是一个娘胎掉下来的,为了哥哥,就要把她远远地送走,后来一次听到王翠莲和顾锋悄悄谈话,才知道,原来顾卓寒根本就不是顾锋的儿子,她愤怒地质问王翠莲,然后伤心欲绝地跑出去,差点因此送了性命。 采青抬眼,一下就望进他眼睛里,他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眼神那样专注,那样深邃,目光牢牢地锁住自己,好似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下意识低低地唤了声:“卓寒哥哥!” 她这声音比以往都要柔和,许久不曾尝到“荤腥”的顾卓寒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她的那声卓寒哥哥,好似一片柔软的羽毛划过他的全身,一阵酥软;又如突然间被雷电击中,心间猛地一颤,一时间,他的目光变得炽烈起来,本来先前只想逗逗她,顺便吃点小豆腐的心思立即变了。此刻,他只想将她揉进体内合二为一,再也不要分开。 “不行!娘子既然对为夫的本事缺乏了解,这就是为夫的不是了,咱们可得好好地沟通沟通!”说完,他故意坏心地捉住她的小手,往下探到他火热的源泉,采青吓得想缩回手,每次触碰到那里坚硬火热的硕大之物,她心里就控制不住地有些害怕。 顾卓烟见采青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她说出去,于是小心地道:嫂子,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哥哥的生活,沈公子的事情我也会努力忘记,但是,若是忘不了,希望你祝福我。” 采青汗颜,顾卓烟跟采薇同年,却已经这么多心思了,太早熟了。可是,她既然早就生了这样的想法,自己想劝是极难的,而且,这个时代,女子的前途的确是寄望于夫家的。 男性的尊严让顾卓寒不再犹豫,他的动作开始猛烈起来,一如这段时间一般,手口并用,将身下的人儿席卷了个遍,每每记起她那句恼人的话,就忍不住狠狠地吸啜几下,很快,原本白希如玉的身子处处可见一个个红红的小草莓。 “嫂子,你不相信吗?”顾卓烟没想到她面容这般平静。 顾卓寒的右手在采青白如瓷的颈项边抚摸着,左手已经滑到丛密的花园外面徘徊着,这些日子,他总是将自家媳妇儿撩拨得春-情-荡-漾,但是却没有真正进入花-谷中去过,因此,今晚他才会如此急切。 想通这一点,她才道:“我以前并不知道啊,可是后来才知道,爹娘将我送走,全都是因为哥哥!”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恨不甘与嫉妒。”爷!”喜鹊等人见顾卓寒进来,齐声唤道。 “夫人看了多久了?” “宝贝儿,你好好揉揉哦,为夫还要靠它跟你好好沟通呢!”顾卓寒故意在她耳边说着令人脸热心跳的情话,带领着采青动作着,她小手柔软的触感,让他更加怀念起她那片花园深处极致的柔软。 “卓寒哥哥——”采青渐渐招架不住,哀哀地叫道,她后悔激怒他了,刚才见他那样,她怎么就忘了他一贯的手段了?在床下还算彬彬有礼,可一尚了床立即就化身猛兽,这次他还有过之无不及,再继续下去,她整个人不被他折磨死了? “媳妇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安歇了吧!”顾卓寒脚下不停,很快就抱着她来到床榻前。 采青被他放在床上,随即身上一股重重的压力,他已经欺身上来,结结实实地压着她。 “回爷的话,夫人今天跟大姑娘逛了街,又去了周府,周家奶奶有喜了,夫人去库房挑了一个送子观音送过去,回来跟大姑娘说了阵子话,然后就在房里看账本。”喜鹊一一汇报道。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采青不知道是不是该为她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鼓掌,她这个性子在前世倒是能生活得挺好的了。 “怎么?还怀疑你男人的本事吗?”顾卓寒邪邪地勾起唇,好心情地欣赏起她动情时娇媚的样子。 王翠莲才抱着哄了又哄,最后才漏了一句口风,说顾卓寒不是她的儿子。这件事情连顾锋都是不清楚的,后来一再强调,送走她是为了她好,顾卓烟才渐渐地理解了她娘的做法。 次日,两人自然是睡过了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同时醒来。 顾卓烟却理所当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嫂子对不起,我不想像爹娘一样那样庸庸碌碌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像你这么多主意,所以我想过得好,就必须早早地绸缪,不想等着爹娘将我随便找个庄户人家嫁了。” 喜鹊想了想,道:“从大姑娘走后,一直就在看账,已经一个时辰了。爷,您说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麻烦啊?” 采青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出去玩吗?” 顾卓烟神色一闪,忽然想起王翠莲警告过她的话,心里一阵后怕。但回过头来想想,采青并不是那样鲁莽之人,应该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恐怕也不会给他们一家人带来什么灾祸。 他低喝一声,腰猛地一挺,顺势便滑了进去,花园里刚刚被雨露浸湿了,已经满是泥泞,滚烫的火龙一进去,立即便被紧紧地夹住了,两人止不住同时低吟出声。 采青又用力推了他一下:“喂,你打算做昏官吗?”他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青青,今晚可以了吗?”声音里带着渴望和祈求,巴巴地看着她。 采青立即摇头:“我没有,没有……行了吧!” 顾卓烟连忙抬起头,眼睛灼灼地看着采青:“不,开始有一点,后来,我喜欢上他了!” 这样隐秘之事,定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顾卓寒如今过得很好,就算是他的身世再显赫,她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平平淡淡的一生,才能过得最恣意。更何况,如今他仕途一片光明,追究那些已经成为云烟的过往,将身家性命也搭上去,那样不是得不偿失吗? 但是,后来见到沈逍遥的时候,顾卓烟的表现也很奇怪,采青觉得,这个小女孩的心思真是变化无常,于是问道:“那你怎么又突然喜欢沈逍遥了?” 顾卓寒透过帘子,能瞧见采青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眼睛落在上面好久,那账册却没有翻动一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顾卓寒试探地伸出指尖碰了碰柔嫩的花瓣,采青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他又碰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瞪圆了眼睛吼他:“顾卓寒,你到底上不上,是不是爷们儿啊?” 采青面色淡淡的,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她是相信的,或者说,就是她不说,她很早以前她就有过怀疑了。 这边顾卓烟扶着门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采青将她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想起那次顾卓寒中举后,顾卓烟也回来了,听到一点消息,就直接冲到她家里来要人,后来又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都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的缘故。 采青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想挣开,下一秒熟悉的男人味道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却依然十分后怕,娇嗔地喊了一声。 他的左手在摸哪里啊?如果她不愿意,还不一脚“郁氏飞毛腿”踢过去? “原来,你喜欢的是一山望着一山高!”采青讥诮地道。 顾卓寒慵懒地睁开眼睛,就瞧见自己媳妇儿酡红着脸颊,满目荡漾的春-情,让他某处又紧绷了一下。于是伸手抚上她光洁的肩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好兴致被她打扰,顾卓寒不满地瞪她:“好媳妇儿,今日休沐,不用去衙门!” 这个是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她娘当年看上爹爹,就是图他人老实,对她很体贴,可她顾卓烟不要这样,她向往富贵的生活,想一辈子锦衣玉食,还得嫁得好。 顾卓寒却不明白,见她不说话,愣住了,吻了下她甜美的唇瓣,又问了声:“青青,你都大好了吧?”将顾烟边。 采青并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连顾卓寒都没有透露过半句,他的身世一定不简单,既然能让王翠莲将自己亲生女儿送走,而且顾卓烟也说了,王翠莲认为那样是保护她,那么,她一直担心会有人来找他,从而担心顾卓烟的安危,这才将她送走的。这样的话,顾卓寒会不会是什么显赫人家的孩子,因为犯了事被抄家灭族了呢?不然王翠莲为何那样保密,连顾锋都没有说呢? 之后看顾卓寒没有爹娘,却能一次次那么出色,那次他跟王翠莲一同来看她,那阳光俊朗的形象令她小心肝扑通乱跳,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她便有了这个不为人知的想法。 顾卓寒两眼开始喷出火来,他媳妇儿这是说的什么话?竟敢怀疑他是不是爷们儿,果然是找“抽”来的! “夫人今儿都做了什么呢?”顾卓寒随意问道。 “好,很好!”她小声地道,听到耳边故意压抑的闷闷的低笑,一个迎枕扔过去压住他,狠狠地捶打起来。 “唔,你谋杀亲夫——”顾卓寒故意夸张地叫道,采青又忙去捂他的嘴,“不许叫,让丫鬟们听了,我还用不用出门了?” “所以,你恨他?”采青直接地问出来。zVXC。 顾卓寒这才放过她,轻点了下她的鼻子道:“看在你把爷服侍得这么舒坦的份上,就如你所愿了!” “卓烟,希望你不要后悔!”她语重心长地道。沈逍遥那样的身份,岂是她这种段位的女子能轻易如愿的?若要强求,她得做好心理准备。 吕家集,她好久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批刚刚嫁接的桃树存活了没有?采青条件反射地立马翻身下床,顾卓寒早知她会如此,展眉一笑,又走进了旁边的净房。 顾卓寒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也不知道想什么这么出神,他都回来好久了,竟然没发现他,看来,今晚得用用他“顾氏的家法”,好好地惩治一番这个目中无人的小东西了。 连王翠莲都劝不了,她更不会傻傻地想着能将她这已经弯曲了的想法掰直了,往后能做的就只有按她的想法,尽量替她留意一些家事好人品好的对象了。 采青不怒不喜,只是替她难过,默然地看她。 “青青——”他呢喃着,开始缓缓抽动起来,这一刻,他想了好久了,此刻久旱逢甘霖,狂野的激情再难抑制,两个情动之人互相拥紧对方,谱奏起一曲动人的旖旎小夜曲。 “你都把哥抢走了,我能怎么样?”顾卓烟撇撇嘴,还不是因为王翠莲态度的强硬,遇到沈逍遥,她便觉得眼前一亮,他们两个都一样出色,顾卓寒中了举人,后来又中进士做了官,但是沈逍遥也不差,世代皇商,温润如玉,这样的好夫婿,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说着,愉悦地起身穿衣梳洗。做好一切后,看采青没有动,伸手揭开被子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小懒猫,快起来,爷带你去吕家集转转!” 采青看着他舒展的笑容,心里无比宽慰,卓寒哥哥,以后咱们就这样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吧!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去想它了。 ———— 今天2万字完成,跪地打滚求支持,求订阅,求红包,不好意思鸟,捂脸……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游 () 惷光明媚,草如碧丝,柳绿花红,莺歌燕舞,春天果真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季节。 采青掀开车帘,柔柔的春风暖暖地拂过脸庞,惬意极了。顾卓寒连忙放下车帘子,嗔道:“虽已是暖春,但你身子还是不宜吹风,娘特意嘱咐过了。” 采青不免有些悻悻的,他们也太紧张了些,生完孩子都快两个月了,还规定她注意这里注意那里的,虽然知道他们是一番好意,但是这样子真的不尽兴。 想了想便对顾卓寒道:“既然晚稻产量不高,干嘛不改种其他的。对了,我们不是种上油菜了么?为什么别的人没有效仿?” 采青早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又道:“而且,我们在这里怕是要呆上几年的,我想把这里发展成比顾家村规模更大的生态农业,到时候再搞些有特色的产业,吸引外地人前来游玩,到时候,我们吉安县就不是一个偏远落后的地方了,而是整个大秦最有名的旅游县!” 他们一直都没有表明他的身份,这在最初就是计划好的,若是报出他的名字,很有点仗势欺人之嫌。 “她才一个多月呢,那里知道那么多?”顾卓寒道。采青也放下心来,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很好哄的。 “好!”她笑得眉眼弯弯,倚在他胸膛上,只觉得岁月静好,恨不能时光就此停驻。 “真乖!”顾卓寒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以示赞赏,将她捞入自己的怀里,指着脚边一片稻田,绿油油的一直延伸到远方,跟山上的麦苗相接,长势都十分喜人。 是哦,还有那个小家伙呢!采青抿嘴笑了,心里像是被一根丝线牵着,有点酸涩,脑海里便浮现出顾敏钰小盆友肉嘟嘟的小脸蛋。 “也不知道我们不在身边,小家伙会不会哭鼻子呢?” 顾卓寒大概是当官当久了,不由自主地就说起了百姓的生计,眉间可见隐隐的担忧。 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就会想起她,不时就问顾卓寒道:“这样丢下钰姐儿跑出来,真的没事吧!” 喜鹊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欲跟上去,顾卓寒抬手阻止,一个人跟了上去。 这一次本来就是以游玩为目的,一路上走走停停,采青是第一次看到楚地的惷光,大致上跟清远县差不多,绿油油的稻田,怒放的各色鲜艳的花朵,黄莺在其间婉转啼叫,不见其形,只闻其声,整个山野就是一副美丽的图画。 顾卓寒笑道:“这油菜可是你引进来的,你那个管事二狗,对你可是死忠得紧。那油菜籽榨成了油,谁都可以买,但是谁要想得点菜籽种,却是一颗都舍不得的。倒是有些人看着有些眼热。” “回夫人,按照周管事的吩咐,去年冬买了近一百亩,又辟出了十亩荒地,全都种上了桃树,如今已经全部嫁接好了,夫人可要亲自前去查看一番?”李庄头知道采青是行家,不敢在她面前托大。 大家都只知道顾卓寒姓顾,因此称一声顾爷。 采青挥挥手让大家退下,只唤了庄头前来询问。顾卓寒坐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来只是给采青打气的,如今他身穿一件简单的丝绸常服,看着就像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派头,谁都不会想到竟然是本县堂堂的县太爷驾临。 因为楚郡王的横征暴敛,让楚地的百姓们怨声载道,因为他根基太深,各地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卓寒因为有更重要的皇差,也暂时不好打草惊蛇,因此百姓们生活的负担极重。采青这个想法很好,百姓们能有所受益,他自然不会拒绝。 顾卓寒就跟在她身边,宠溺地看着她有些幼稚的举动,心里一想,可不是吗,她不过才十六岁,他们成亲前,她整天在田间地头忙着指挥农夫们干活,哪里像这些日子被拘得这么紧。 “小的李大虎见过顾爷和夫人!”李大虎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浓眉大眼,典型的庄户青年。 茫茫的田野,视野十分开阔,采青看得兴致勃勃的,长长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仿佛带着丝丝甜味。顾卓寒揽她入怀,笑道:“还惦记着呢,你都问过多少遍了?” 到吕家集的时候已经是彩霞满天,农夫们还在地里忙活着,瞧见两位主子来了,连忙上前请安。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顾卓寒听得也很是向往,按皇上的意思,要彻底扳倒楚郡王,没有个三年五载怕是难成,采青在这里做她的事业,夫妻两人共同携手,岂不美哉? 采青展颜一笑,她就是心里没底嘛,原以为能出来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可是却无比牵挂那个小家伙。 只有这次,第一次丢下孩子走这么远,她才感觉到自己心里心慌慌的,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的心窝,那自然是家里那个小东西了,因此,每一次想起她,采青就下意识地问一次,听到顾卓寒肯定的回答,她又觉得放心一些。 “青青,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好地放松放松,在吕家集那边住上一晚,明天再回来。”顾卓寒道。 “不必,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李庄头,你做得不错。”她的肯定令李庄头一家十分兴奋,这位主子是个厉害的,也十分仁义,先前还担心得很,这次得了她的赞赏,他们一家子在这庄子里应该就稳当了。 顾卓寒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政绩倒是其次,能让百姓们生活得以改善,我这个县令当得也安心些。” 采青又让大虎二虎前来见了面,大虎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却很有礼数,来到跟前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采青想到家里的钰姐儿,有些舍不得,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又不想错过,于是歪着头看顾卓寒,甜甜地笑着道:“好,都听你的!” 生完孩子后,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以前,有时候看到钰姐儿张着一张“无齿”的小嘴冲她咿咿呀呀的,都感觉像是一场梦一般,她刚刚才十六岁呢,中学生的年纪,却已经成了一个母亲,奇迹啊奇迹! 顾卓寒曾经想过,若是让吉安县的百姓们都种上油菜,也能改善一些,只是那样一来,晚稻就种不成了,百姓们不一定能够立马接受,于是这件事情便还没有付诸实施。 “等钰姐儿长大一点,咱们带着她一起来乡下住上些日子。”顾卓寒醇厚的嗓音在头顶道。 顾卓寒见她这样,无奈一笑道:“要不,咱们下车去走走?” “听说你两个儿子还不错,往后就让他们专门在庄子里管着桃树吧。”以后她会不断扩大规模,把顾家村那一套模式搬过来,假以时日,她要办成万里桃园,到时候,销到大秦的各个地方,从现在起要多培养一些懂桃树管理技术的年轻人,到时候才能顾得过来。 采青笑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在吉安县大展拳脚,有你这个县太爷助阵,底气也足些。若是我们以官府的名义将油菜种卖给那些百姓们,想必对于你的政绩也会有所帮助吧。” 采青听他说完,才知道这边的稻子是种两季的,而粮食的品种却十分单一,只有稻麦两种主要的粮食作物,偶尔种点玉米黄豆绿豆,数量都很稀少,基本上是自给自足,而油菜这样的经济作物则是没有的。 或许,这样的种植方式可以改变一下,她能在山上开起种桃树的头,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车嗔虽风。 采青本没打算让这些人没了生活的来源,因此,除了几个游手好闲不听指挥的,其余的人全都留了下来,这李老头一家感激涕零,干活更是一分力用成了三分。 “好啊!”采青连忙命车夫停车,三两下跳下去,迈开腿就往前跑。 庄头李老头有两个儿子名唤大虎二虎的,长得身强体壮,地里的一把好手,当初吕良卖地的时候,李老头担心没了指望,特意求到吕良跟前,在采青面前说了些好话。 “这边早稻种得较早,楚地比蜀地气温要高一些,农田都是种两季的,一季早稻,一季晚稻,只是晚稻的产量不怎么好,好歹能撑得过整个冬季,一直到三月才会再种上早稻。” 李庄头听到采青有意提拔他的两个儿子,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连连向采青磕头。zVXC。 夫妻俩都没料到,这次以后,他们二人不光是一对爱人家人,也成了事业上的同盟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几年后顾卓寒助皇帝彻底扳倒楚郡王及他身后的大树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感动于采青的事事为他着想,他不是迂腐之人,要自己媳妇儿照拂,虽然有点难为情,但他还能接受,只是看心爱的女人为他奔走,更多的是不舍和心疼。 “青青,以后我有空就陪你出来。” 二虎生得要精瘦些,比起他兄长来斯文不少,只是缺乏了些稳重,见了采青,大概是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是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却又不懂得掩饰,就那样盯着不晓得错眼。 ———— 今日两更,还有一更哦。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事端 () 旁边李庄头见二儿子没有跪下见礼,忙偏过头去看,这一看可了不得,自家小子那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东家夫人,而旁边那位爷,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于是连忙大力地扯了他一把,拽着他跪下。 “死小子,小心你的狗眼,夫人跟前岂容你如此无礼?”他低骂一声。 李二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染上一层红晕,被他爹这一提醒,才知道这就是自家的东家郁夫人,忙慌慌张张地磕头跟着他爹和大哥喊了声:“小的李二虎见过爷和夫人!”zVXC。 说了阵子话,采青让李庄头一家退下,王妈妈就过来问:“爷,夫人,晚饭已经做好了,要摆在哪里?” “唔~”采青脸微微一红,前几天她觉得口里没有味道,想让厨房做些开胃的菜,其中就有这道辣子鸡丁,刚动筷子,顾卓寒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命人撤了下去,害得她好生下不了台,还跟他怄了一晚上的气呢。最后他使出了“顾氏家法”,不得不迫使她投降了。 还让她生一窝呢?真把她当母猪了? “葱花,我的儿,你怎么样?”葱花娘一把推开喜鹊,抱着女儿就叫起来。 “顾卓寒!”采青涨红了脸,可是这母猪是她自己说出来的,于是索性抓起那块鸡腿塞到他嘴里,狠狠地道:“食不言寝不语,这些古训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也不知道夫人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哪家姑娘跟了两位好主子,定然能得大造化。”那个容长脸马婆子又低声说起来,显然是有些顾忌王妈妈,几乎是贴着旁边妇人的耳朵说的。 王妈妈一惊,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主子面前哪里有奴才们的座位?不可乱了规矩!” 外面几个人连同王妈妈,都向这边跑来。 撂下筷子,王妈妈沉声道:“马六家的,葱花娘,爷和夫人虽是和善之人,可是咱们做下人的,这脸面还是要讲的。哪有主子在里面用饭,下人却在外面吵吵嚷嚷,以后要记住分寸!” “王妈妈,顾爷和夫人在家里也是这样的?老夫人都不说什么?”一个容长脸肤色有点黑黑的仆妇大着胆子开了口,她家男人姓马,也是给庄子上赶马车的,就是她说得罪了她家男人就要吃鞭子的。 “喜鹊姑娘,你怎么不吃啊?”葱花娘忽然叫了一声。 顾卓寒也不管她,只是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采青小声抱怨:“你这是要将我养成母猪吗?” 喜鹊回头瞪了她一眼,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婆子真可恨! 顾卓寒夹了个鸡腿放进她的碗里,好笑地看她:“我吃了你还不得眼馋得慌?我问过郎中了,你不能吃辣,还有蟹肉,性寒,你不能多吃。” 王妈妈脸色一沉,没有说话,只是正了正身子扫了几人一眼,众人意识到她不高兴,连忙低下头吃饭。 顾卓寒享受地啃着那只鸡腿,不停地朝采青眨眼睛。采青干脆不看她,闷着头扒饭。“喜鹊姐姐,你干嘛推我?”葱花被烫得不轻,眼里含了泪水,幽怨地看着喜鹊。 “母猪?”顾卓寒愣了片刻,笑道:“好啊!一生就是一窝,省得你一个一个地生,我看着都提心吊胆!” “是是是,妈妈教训得极是!”两个仆妇面上堆着笑,王妈妈是夫人跟前得力的,她们不会轻易得罪。 采青对这个老二很是满意,将来可能派得上用场。又问了他几句,果然能说会道,看来他刚才所言还是谦虚的了,这孩子挺不错。 那叫葱花的女孩立即站起来往厨房跑,微低着头,脸色有一丝可疑的暗红,明显是听见了刚才那两个妇人的话。 喜鹊见她进来,脸色臭臭的。方才那几个婆子说的话她就很不舒服了,不过有王妈妈在,她一个姑娘家不好说什么,这会儿见葱花果真端着鸡汤要往里面闯,立马从位子上站起来。 踢了凳子就离开了座位,葱花已经抬手掀开帘子,就要跨进门槛了,喜鹊低喝一声:“葱花你给我站住!” 葱花被她这一喊吓住,连忙加快了脚步,喜鹊大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夺她手中的盖碗。 “妈妈,这里又没有旁人,还有喜鹊也一起来。”采青没有那么多的尊卑观念,但王妈妈和喜鹊说什么也不肯,对于她们来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这一点,喜鹊也学了个十成十,就是不肯入座。 “是啊,要是我家那口子,敢这样说话,还不一马鞭招呼过来,声儿都不敢吭!” 采青此刻有些累了,不想挪动,看了眼顾卓寒便道:“就摆到前面来吧,另外把庄头和田里的管事们聚集到一处,送一桌席面过去,丫鬟婆子们也置一桌。” 采青自然是听到父子俩的话,并没有生气,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假装没有注意到父子俩的动静。 顾卓寒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采青放下甜白瓷茶盏,看着父子三人,淡淡地问道:“李庄头,你这两个儿子多大了?” “以后让他去见周管事,跟着学学,如果合适的话,以后这庄子上的账目就让他做了。” “哦?是吗?”菜青来了兴趣,这乡下能识字的可不多见,转头看向二虎,问道:“二虎,你会些什么?” 采青瞥了眼顾卓寒:“懂得倒蛮多的!她们也是一番好意,你不是挺喜欢吃辣的吗?” “哐当——”不知是谁不小心,盖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水溅到两人身上,同时惊叫一声。 里面嬉笑声传到外面,庄子上几个仆妇从未见过那家夫妻是这样相处的,不由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等里面没有了响动,悄悄地窃窃私语起来。 “可曾识字?” 眼珠子一转,今儿莫不是个好机会?于是轻咳一声,扯了扯自家女儿道:“葱花,去看看早上煨着的香菇鸡汤好了没,快给爷和夫人送过去。”东心的而。 喜鹊一时没注意,被她推了个趔趄,脚上被鸡汤泼了,这下痛得不行,冷汗都流出来了,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会的会的,家里种了点菜,每次都是我上街去卖!” “回夫人,大虎十六,二虎十四了。”李庄头老实答道。 “得一个这样的女婿,夫人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众人不无羡慕地小声附和。 二虎激动起来,他一直不喜在地里干活,若是能进账房做事,那他往后就不用做那些又脏又累的粗活了。 二人连忙谢恩下去,搬到外面的矮桌上吃起来,还有两个仆妇,两个小丫鬟和灶上的一对母女俩,也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子吃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妈妈也坐下来吃吧!”采青忽然道。 那葱花很快从厨房出来,端了个很大的盖碗,里面盛的正是煨了两个时辰的香菇鸡汤。 采青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的表现欲挺强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会算账吗?” “爷已经吩咐过了,刚刚送过去了。”王妈妈笑米米地道,“那些管事们高兴得像过节似的,都说爷和夫人菩萨心肠,比之前的东家好了不只一星半点。” 王妈妈只觉得忍无可忍,原想着爷和夫人都吩咐过了,对庄子上的底下人都随和一些,没想到这些人蹬鼻子就上脸,不提点提点,还真当自己是一盘菜了!凭一个庄子里的奴才也敢打爷的主意,这还有没有点规矩? 可是毕竟憋不住好奇,过了一会儿肚子填得饱了,又有人说起来。 这些事情,没想到他都还记着呢。采青瘪瘪嘴,小心眼! 王妈妈很是高兴,自己侍奉的主子都是慈善之人,这都是良善的老祖宗遗传下来的呢,以后他们会更显贵,自己也老怀安慰了。 “哼,那就好!”王妈妈也不再多说。 “这位顾爷真是好脾气,把媳妇儿都宠上天了!” “大虎只识得几个字,二虎上过一年私塾,倒会得多些。” 那妇人正是厨房里的厨娘,她看看自己低头吃饭的女儿,水葱似的,刚好十四岁了,正在相看人家呢。庄子上有两个年轻的小子,但她又看不起他们奴才的身份,李庄头家倒是脱了奴籍,可是人家两个小子有本事,李庄头眼界极高,想要替儿子说个出身清白的姑娘,看不上葱花,倒是他家二小子对葱花有点意思。 二虎很想证明自己,听她这样一问,急急地大声道:“回夫人,小的读过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千字文!” 最后顾卓寒笑着道:“好了,你强拉着她们也不自在,这样吧,这一桌子菜只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将这道辣子鸡丁和蟹肉撤下去,给你和妈妈加菜了。” “来娘看看,手都被烫红了!”婆子见女儿一双细嫩的手一片红肿,心疼地喊道:“我可怜的女儿啊……” “怎么了?当我们不在了吗?”采青眼看着眼前演这一场闹剧,沉了脸道。 葱花娘连忙停了,几步跑到采青面前跪下,哭诉道:“求夫人替老奴母女俩做主!”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治伤 () “葱花,还不把你娘拉出去?”王妈妈厉声喝道,还没见过如此没眼力界的奴才,夫人脸色这么不好,还想着能讨得了好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葱花抽抽搭搭的,捂着眼睛从指缝间偷看,夫人一动未动,并没有生气,她才不会傻傻的听王妈妈的呢。 眼睛瞅过那位顾爷,小心肝开始扑扑乱跳,她从没见过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这位顾爷生得可真是英俊,人又年轻,看他对夫人体贴的样子,一定是戏文里唱的那种怜香惜玉之人,若是看到她这样貌美年轻的姑娘,定然会动心的吧? “杜鹃,谢谢你!”喜鹊没想到,伤口被牵扯到了会这么疼,在杜鹃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 如此不知好歹,她索性也不再去劝,也不管她们,不是她不替主子分忧,这样的奴才就应该好好地发落发落,不然她们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哦,竟有此事?”采青挑眉,转向一旁的喜鹊道:“可有此事?” 采青朝一个丫鬟使了下眼色,那丫鬟立刻会意,忙上前来扶着喜鹊起身,口里还小声道:“喜鹊姐姐,快起来吧,你脚也受伤了呢!”着动并得。 王妈妈带着她来了厨房,一眼就见灶台放着一碗盛好的香菇鸡汤,眼睛微闪,拉着葱花的手就往一盆凉水里浸。 采青看了眼地上哭得可怜兮兮的葱花,又看看喜鹊用力忍着疼痛的样子,刚才她看得出,喜鹊远远比葱花烫得严重,还是治伤要紧,于是指了一个小丫鬟道:“来人,去请郎中来。” 处理好了,二人又回到了前头去,郎中已经来了,在外间给喜鹊治伤,喜鹊的手上没有伤到,脚上却伤的十分厉害,高高的隆起来,鼓了好几个透亮的水泡,还有的地方跟白色的袜子粘连着,郎中正小心翼翼地拿了剪刀从周围剪破了袜子,白色的袜子隐隐泛着红,像是出血了。 郎中一本正经地道:“姑娘,你若是还想嫁人的话,就听老夫的话,你若是不爱惜身体,将来成了瘸子也是有可能的。” 郎中看了眼采青,她没什么表情,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医者父母心,他便放下药箱替葱花查看起来。 “王妈妈,送先生出去!” “夫人您看,葱花的确受伤了,老奴不敢胡乱攀扯,就是喜鹊姑娘故意烫伤的。”葱花娘忙拉起女儿的手,撩起一截袖子露出白希的手背,上面的确有一点红肿。 顾卓寒依然闭目养神,这种事情他是不好出面的,他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给采青立威,却不能随意插嘴,不然别人会认为采青这个主母没有本事,因此他只是不时睁开眼睛看看她,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大多数时候便是这样坐着。 他说得很是委婉,那只白希的小手大概要过些日子才能退去那层黑褐色了,因为此时,红肿处已经破了皮,酱油渗进了皮肤里面,要清除只能等新鲜的嫩肉长出来,才会慢慢地退去。zVXC。 她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王妈妈哪里不清楚,立刻道:“走吧,葱花姑娘,再不处理将来留了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郎中笑了:“放心吧,老夫虽生于乡野,祖上也有好些绝活,我担保这位姑娘不会有事,不然,你们来砸了我的招牌!” 王妈妈亲自送郎中出去,又找了阿山跟着郎中去取药,又回到采青身边一一禀报了。 “你怕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哪个不受点伤,每次都拿酱油一抹,过几天就好了!”王妈妈有点不耐烦道。 采青自然也看到了,瞥了王妈妈一眼,心里暗自好笑。没想到一向持重沉稳的王妈妈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她真是高看她了! 白希如雪的纤纤玉手,被涂了那样黑乎乎的东西,好难看的! 喜鹊自然不敢说什么了,采青命杜鹃扶着她去休息,特意免了她这几日的差事,由杜鹃一个人在旁边伺候着。 “哭什么哭?还不给我起来?”采青横她一眼,没看出来啊,这丫头竟是个傻的! 葱花见她有点生气,连忙不做声了。 杜鹃是莲儿走后新提上来的一个小丫鬟,跟喜鹊一样很会看人眼色,却比喜鹊稳重了几分,不像她最初什么都不知道,懵里懵懂的,假以时日,杜鹃必定能独当一面,而且最妙的是,两人的名字正好凑成一对,连改都不用改了。 “哦!”葱花这才不怎么相信地伸出了手,那手背上的红痕已经开始发皱,王妈妈将那酱油淋在上面,感觉有些凉,不痛,葱花这才相信了。 “多谢先生!” 几人相互看看,聪明地没有做声,只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见采青的问话。 她此刻痛得钻心,虽咬牙忍着,可声音里还是带了一丝哭意。 葱花一听要留疤,连忙听话地跟着王妈妈去了。 几个下人不知她是何意,刚才事情发生在里间,夫人应该看得比她们清楚才是,这时候却反过来问她们? “是,夫人!”那丫鬟领命去了。 “好啊,大胆奴才,一个个在本夫人面前装聋作哑,本夫人说话还当做耳边风不成?”采青愠怒,提高了嗓门道。 她不仅没听王妈妈的话去拉她娘,反而配合着她越哭越厉害起来,母女两个一唱一和,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位主子的脸色。 “好了,既然这样,咱们就在这里多住上几日也成,惷光这么美,喜鹊,夫人我就以你为借口,在这里偷闲几日,你可不许有异议!” 葱花娘听到采青要请郎中来治伤,心里一喜,又膝行了几步上前道:“夫人,求您给老奴做主,老奴要告喜鹊姑娘,她明知我女儿给爷和夫人送鸡汤进来,却恶毒地推她,害她被烫伤了。” 杜鹃红了脸,她也是太着急了,又向郎中告了罪:“老先生别多心,我只是有点担心姐姐的伤,不是要对先生无礼。” “夫人!”喜鹊委屈地叫了一声,采青睨着眼睛看了一眼,便道:“王妈妈,葱花被烫伤了,你快带她下去好好处理一下吧。” “王妈妈,您干嘛用水洗啊,我娘说过了,不能用水洗的,不然会破皮的。”葱花连忙叫起来。 采青见喜鹊被杜鹃扶着,这才在一众丫鬟婆子之间扫视一圈,淡淡地问道:“你们看到了吗?刚才到底是谁的错?” 葱花看得有点胆战心惊,这可比她手上的伤严重多了,刚才拉扯的时候,她故意把力气用在了喜鹊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觉。 喜鹊急了:“不能走路?这怎么行?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呢!” 王妈妈本来站在同是奴才的份上,有意提醒她们两句,可是见葱花母女并不领情,她这番提点到成了往烈火上烹油,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她们这是想干什么,竟敢要挟主子们不成? 葱花娘哭了一阵子,却没听见任何动静,屋里除了她们母女两个的一粗一细的哭声之外,静悄悄的,再无一丝声音。 他故意板着脸说得极为严重,喜鹊垮了一张脸,求救地看着采青。 采青看了一眼,笑着道: 喜鹊眼里含了泪,拼命地忍着疼跪下:“回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王妈妈连忙备了递上了诊金,又接了药单子让人跟着去抓药,正要送郎中出去,忽然葱花娘冲过来拦住他道:“郎中,你也替我女儿看看,她也受伤了!” 她忽然觉得不对,睁开眼睛来,抬起头就见顾卓寒闭着眼睛,似乎没有看见一样,不过他发现他脸上一丝不耐的神色。而夫人呢,先前本来沉着的脸色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十分和蔼可亲。 “这位姑娘烫得十分严重,残留的布不要强迫撕开,不然伤口很容易感染,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郎中嘱咐道。 “你懂什么?汤是热的,凉水是冷的,两者正好相抵,你的伤很快就好了。”王妈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葱花伸出手来,郎中一看,脸色有些古怪,只道了声:“这位姑娘没有问题,只是一点点,处理得……很好了。” 其她几个下人本来起了看戏的心思,立在一旁等着看主子如何处置,于是都没有说话,若主子是个宽厚的,他们往后也能依仗一二,若是母女俩被罚了,也与她们无关。 杜鹃看得一阵心疼,应了声:“是,请给她用最好的药,姑娘家的,可不能留下缺憾。” “这位姑娘比较严重,三日之内必须静养,脚不可着地,每天按时换药,过几日就好。”郎中将一张方子递上去。 王妈妈又取了瓶酱油,对着她那原本红肿之处淋下去,葱花又缩了手道:“妈妈,这个,不用了吧!” 郎中捋着胡须笑了,又替喜鹊敷上黄色的药粉,用细软的棉布绑了,就来向顾卓寒和采青回话。 采青点点头,正了正神色,威严地看向众人,底下人立时感到主母的凌厉气势,不由得心里微微一颤,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 今天很忙,所以更得有点晚啊,第二更大约六点前送上,亲们理解一二。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教规矩 () 采青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王妈妈,淡淡地问道: “王妈妈,奴才不经主子传唤,私自闯入内室,该如何处置?” 王妈妈连忙站出来,恭敬地道:“夫人曾经有令,没有传唤下人不得自作主张进入内室,若有违者,轻则罚月钱,重则打了板子撵出去。” 说着,也不管她脸色煞白,退开几步下令道:“动手!” 两个婆子如大梦初醒,是啊,刚才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葱花娘就存了心思,原想着试试,若是能成还不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却没想到大户人家是极重规矩的,葱花和她娘明显是犯了忌,孰大孰小她们还是能分得开的,于是暗自递换了眼色,捉住葱花娘就往凳子上按。 采青不再理会底下的事,端起甜白瓷茶盏吃着茶,仿佛当下面的事情不曾发生一般。笑话,这等小事都要她一个当家主母来决断,这些婆子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杜鹃面上一红,她的确很替喜鹊生气,刚才郎中治伤的时候,她在旁边瞧得都揪心了,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想的。 “要不,把她嘴堵上吧?” 葱花刚才见自己亲娘受罚,顾不得手上的伤,忙忙地跑去找她爹想办法,很快便有人来喊他们父女,两人一同进来,她爹在外面不能进来,葱花听到惨叫声,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哭着喊道:“你们不许打我娘,不许打她……” “可是葱花……” 庄子里的下人们很快被喊了来,女人们亲眼看着葱花娘被打得皮开肉绽,男人们不方便进来,就在外面墙根儿站着,听着葱花娘的惨叫声一声声传出去,听得人心颤颤的,看来以后还得收敛些才行。 王妈妈冷冷地看着几人,方才葱花娘的声音并不算小,她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一把拍了桌子,众人惊了一跳,俱都望了过去。 见了这样子,王妈妈心道,总算记得主子是谁,那就好办了! 杜鹃正好瞧见这一刻,几步上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扇去:“老东西,这是府里的规矩,王妈妈奉命行事,你还敢反抗?” 葱花娘被她这一手打得眼冒金星,还欲挣扎,王妈妈凑上来,讥诮道:“你倒是说说,她们如何忘恩负义了?你是想说你在厨房偷了好吃的给她们吗?也不想想那些东西都是谁的?她们吃的是夫人的东西,自然该给夫人分忧哦,你拿了鸡毛当令箭,讨了这么多免费人情,今儿咱们一桩桩算清楚可好?” “妈妈您看?”两个婆子停下来,在她们看来,王妈妈若是下令停止最好,毕竟她们跟葱花娘也是有些交情的,两面讨好再好不过了。 王妈妈丝毫不让步,她怎么不知道马家的心思,方才她跟葱花娘在桌子上说的每一句话,她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就得让每个人都听着看着,杀鸡儆猴。 “媳妇儿,这里交给王妈妈就成,我累了,咱们先走吧!”顾卓寒站起身道。他早就不耐烦了,依着他的脾气,该罚就罚,几个板子打下去,任凭她皮糙肉厚的,也吃不住,看谁还敢跑跟前来晃? “那就继续!规矩就是规矩,你们不想打,可是想要替她受刑?” 其她人自然不好表态,只干笑着打哈哈,王妈妈见状,不由来气,面上却带了古怪的笑:“各位可知道,这庄子的主子是谁?” “好,今天走了一天,真的累了。”采青朝他一笑,站起身来,刚才,喜鹊和杜鹃已经将正房收拾了出来,两人便一道往正房而去。 其她人也想起采青的好处,她很少来这个庄子上,她们完全没有一点做为奴仆低人一等的感觉,因此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当成普通的百姓了,平时自给自足,只在有活干的时候去干干活,回来厨房里还有做好的现成饭菜吃,有的家里还开出几亩荒地种点粮食,小日子过得尤其滋润! 经常跟着采青的下人就知道,她最烦有人成天在跟前晃,今儿葱花母女俩一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不敢,妈妈,非是我胆大包天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只是今日之事,本是那喜鹊姑娘欺负我女儿在前,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夫人不责罚她也就罢了,断断没有因为她而罚了我的道理,嫂子们说是不是?” 于是想了想,大着胆子道:“夫人,刚才她也告诉我了,她只是想去拿那个碗,不成想葱花那丫头起了坏心,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喜鹊姐姐,她不是个挑事的人!” “不,让她叫,让人都来观刑,对主子不敬,偷主子的东西该有什么下场!” “马家的,李庄头家的,葱花娘故意挑唆女儿,不经主人传唤,私自闯入内堂,刚才我在夫人面前已经说过了,这十个板子还算是轻的了。你们还不快动刑,要不要我禀明了夫人,将你们连同葱花一家都赶出去?” 杜鹃忙福身退开,快步跑了过去。 “来人,将葱花娘绑起来,打十个板子,罚一个月月钱!”她沉声道。 “是!夫人,老奴一定赏罚分明!” “啪啪——”板子打在身上,葱花娘“啊”地一声大叫出来,“马家的,你这践人……啊……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啊住手……”zVXC。 路上遇着送了喜鹊回来的杜鹃,问了下喜鹊的情况,杜鹃规规矩矩地道:“阿山亲自去郎中那里抓了药,刚刚奴婢让人熬了,想着前头夫人要人伺候,就留了人照顾着过来了。” “还……还差五个……”李庄头家的小声道。 于是她变了面色,狠狠地看着二人道:“两位婶子,我待你们一向不薄,今日若是要想动我一根汗毛,往后,咱们就没有一丝情分可言!” 葱花娘傻眼儿了,她想不通,今天明明就是她的女儿受了欺负,王妈妈为何不惩罚喜鹊,却要打她的板子?连罚钱来。 底下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怎么都想不到,葱花娘为何就要受到这么重的责罚? “好了,我都知道,你快去吧!要是晚了,王妈妈斗不过她们人多,怎么替喜鹊报仇?” “之前是吕员外,如今自然是郁夫人了,这还用说吗?”一个婆子道,她原是吕家的家生子奴才,自忖比旁人知道的多些。 板子落一下,葱花娘便痛得骂一声,马家的被骂,脸上无光,于是停了板子看王妈妈。 “那我再问,夫人待你们如何?”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不会饶过你们!”葱花娘还在骂骂咧咧,不肯就范。 马家的和李庄头家的缩了缩手,这么多年了,葱花娘确实对她们照顾有加,每一次做了好吃的,他们一定会多留一份,吃人嘴短,这个时候倒是有些为难了,唉,早知道就不贪那些小便宜了。 说着,就扑到她娘身上,抱着不放。 “你这丫头,是替我教?还是想替杜鹃出头呢?”采青看着她愤愤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葱花娘,妈妈我有一事不明白,还请你说道说道!”王妈妈冷笑道。 庄子里的人不一定会听王妈妈的话,杜鹃是个有主见的,过去也能帮上忙。 采青微微一笑:“王妈妈是老人了,最是懂得规矩,今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还不快动手?马家的,李庄头家的,你们两个,动手!莫非还要我亲自来?”王妈妈怒喝一声,那马家的跟李庄头家的磨磨蹭蹭地上来,拉了葱花娘的手臂,小声道:“对不住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葱花娘被她这用力一压,身上的伤处痛得她连连地呲牙咧嘴。 可是王妈妈却不给她们这样的机会,横了二人一眼反问道:“十板子可打足了?” 那婆子想了想,道:“夫人待我们自然是极好的,当初吕家败了,我儿子正病着,多亏夫人没有将我们撵出去,不然我家那小子说不定怎么样呢!” “嗯,你去看看,王妈妈在处置呢,也好搭把手。”采青道。 这边,王妈妈脸上带了厉色,这个庄子,夫人很少来,加上后来有了身子,已经有大半年不曾来过了,因此下人和佃户们都有些不知道规矩,今日这件事情就可见一斑,她若是不好好整治一番,将来无论什么鸡鸣狗盗之流都敢胡作非为,还当她家主子的脸面放在何处? 杜鹃一听,脸色立刻愤慨起来:“是,奴婢一定好好替夫人教教这些没规矩的人!” “谁要拦着,给我一起打!十板子一个都不许少!”王妈妈斩钉截铁地道,葱花的账还没算,她不要以为自己就逃过去了。王妈妈一声令下,两个婆子手中的板子高高举起,葱花娘忙用力推了自己女儿一把,她自己认不清形式认了,她不能让女儿挨打! “娘——”葱花被推倒在地上,委屈地看着她娘,旁边另有人将她拉开,眼睁睁地看着板子一下一下落在葱花娘的身上,犹如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顾卓寒撒网了 () 葱花娘被打得昏死了过去,王妈妈让她男人来抬了回去。 “夫人休息了,等她醒了,明天再过来回话,夫人有话要问她。”王妈妈如此道。 葱花满怀恨意地看了眼王妈妈,她娘受的这罪,她早晚要找回来! “说得好听,你几日休沐一次有时候还没空陪我。”采青瘪瘪嘴,“对了,你明日就去衙门了,你先走,我等喜鹊伤好些再回去!” 采青等不及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三两下挽起裤腿就下了河,捡起竹叉一看,兴奋地大叫:“啊啊,好大一条鲫鱼!” “你这小子,还想吃个够吧?”有人打趣道。 “你一紧张,或者生气,都喜欢用食指绕头发,你不知道吗?”顾卓寒是注意到了,有时候在床上,她也会有这个动作,那时候总感觉她的发丝是绕在自己心上,一圈又一圈,要不他怎么被她套得这么牢呢? 至于鱼,她为什么也怕,大概是小时候身子差,总是咳嗽,据说是上呼吸道容易感染的原因,医生建议她多吃鱼,于是她那个超级疼女儿的妈就经常熬鲫鱼汤给她喝,还要求必须将鱼从头到尾吃下去。 他简单说了几句,其实那次,师父为了锻炼他,将他丢在一个林子里半个多月,还设了阵法困住他,若不是他最后破了阵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得来呢。而那半个多月,他就自己打些野味充饥,这点野外生存的本事都没有,师父老早就放弃他了吧。 采青偏过头去,用手指绕着一绺发丝,明显心情不甚高兴,他这样算是因公废私还是因私废公呢? 李庄头见采青眉头微皱,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战战兢兢地跟着。 采青见他一脸的郁卒,也想起那个时候,昂着小头颅看他:“你要是不叫我功夫,今天晚上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郁氏飞毛腿的厉害!” 采青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挑衅地看他:“看,我这腿法如何?还算流畅吧?”哼,今晚就用这招对付你! 顾卓寒笑笑,糗她:“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这个?” “捕鱼?可是你没带工具啊!”采青一愣,她会还算喜欢吃鱼,可是钓鱼嘛,这个就有点那啥了。 “李庄头,我记得咱们吉安有人种蚕豆的吧?”采青问道。 那条鱼足足有三指宽,长得很肥,叉尖刺透了鱼身,流出丝丝血迹,鱼嘴一开一合,身子还一颤一颤的,似是准备负隅顽抗。 采青有些小小的兴奋,催促着他:“快点快点!” “如影随形!” 采青微红了脸,那又怎么样,反正感觉那冰凉凉光滑滑的就是不敢。 “嗯,你想啊,你不在家,我也能保护自己,这样不是很好吗?” 庄头自然一一记下,采青跟顾卓寒两人走走停停,能这样惬意地漫步在田间地头,好像又回到了顾家村似的。 说来惭愧,郁采青天不怕地不怕,最最怕的竟然是鱼,尤其是看人将蚯蚓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还一弯一弯地扭动着,就觉得无比残忍。因此,前世她打死都不会去触碰那个东西的。 采青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他话中的意思,他不是纯粹要带她来玩的,心里立刻就有些抵触。 “顾卓寒,你功夫这么好啊?”采青惊得嘴巴张成了“O”形,第一次知道他会武功,是那次她在自己面前用轻功,不过那次他只是从树上跃下来,后来攀上房子也借了大树的势,虽惊艳也有限度。这次他这个是什么功夫,方才匕首割断树的时候,他分明挨都没有挨着竹子,就那样几下就完成了,要是换了她的话,拿一把大砍刀还得看上大半天吧。 “劫富济贫?我看先把你自己劫了吧!”顾卓寒睨她,他媳妇儿已经是一个地主婆了,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呢。这让他偶尔感觉到挺有压力的。“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要学武,不是太晚了吗?而且,我看你这身体,没有个十年八年是没有进展的,你确定真的想学?” 为了保存鱼的营养成分不流失,她妈常常是只将鱼肚子里的脏物除去,连鳞都不去掉,就那样熬活鱼汤,据说那样最是补身子的,采青自然吃不下去,就那样被她妈妈逼着,硬咽了下去。 庄子里有一条纵横交错的河流,河水清粼粼的泛着微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顾卓寒忽然来了兴致,对采青道:“青青,我们去捕鱼吧!” 她趾高气扬的样子,令顾卓寒哈哈大笑:“媳妇儿,那怎么成?好好,为夫以前不也说要教你吗?你身子太差,经不住折腾,咱们好好练练,到时候可不许再随便踢我下床!” 因为要在庄子上住上三日,采青便决定亲自去山上走走。山上向阳之处都种了桃树,由于桃树还未长大,树间距离很宽,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 “好了,媳妇儿,我错了,你别绕了行么?”顾卓寒无奈,只得放低了姿态。 “我当然是真心,媳妇儿,难道你玩得不开心吗?” 顾卓寒却朝她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道:“不用,我不在,有人正好大展拳脚干一场,我回去了,不是扰了人家的计划吗?” 顾卓寒知道她的心理障碍,将面上一层烤得糊糊的鱼鳞去掉,递到她的嘴边。 众人无不存了这种心思,后面看顾果园的时候也更加精心了,恨不得那些小小的苗立刻就结出桃子来。 众人越说越神秘,其中一人道:“咳,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咱们庄子上不是种了许多么,听说过两年就挂果了,到时候还不看个够?”zVXC。 庄头连忙回答:“是,夫人,有的。” “高兴吗?以后我们一有空就来庄子上住些日子!”顾卓寒见她眉目舒展,比在城里的时候愉悦得多,也咧嘴一笑。 不过,现在大家心里想的就不一样了,三三两两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都带了几分敬畏。 顾卓寒没料到她竟然会露出如此神情,笑道:“细枝末节而已,早知道媳妇儿不害怕,我应该早些让你见识见识的!” “原来你不是真心要陪我出来散心,你是故意避出来的?”采青不高兴地瞪圆了眼睛看他。 顾卓寒一脸歼计得逞的笑容,拉着她的胳膊走到河床上,河面不停地冒着小泡泡,偶尔还能看到隐约的青黑色划过,看来鱼不少呢。“没想到你还会烤鱼?”采青诧异。 顾卓寒不慌不忙,选了个水比较浅的位置,注视了一会儿,手中的竹叉一掷,迅速地扎了下去。 采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点点头站在原地。 那样痛苦的经历,导致她现在看到鱼就有些发憷,虽然还是偶尔吃鱼肉,可是她却连它的皮儿都怕碰着了。 “听周管事说,咱们夫人在清远县也有一片桃园,说卖的极好呢!” “不必,府中有护院,他们武功都不弱,而且,我还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自从葱花娘挨了打,庄子里所有人对采青都有了一股惧意,以前极少看到这位幕后的夫人,都是那个名叫周桥的管事过来,还以为这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妇人而已,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于是也带了几分轻慢。 “不是说捕鱼吗?还废什么话啊?”采青连忙扯开话题。 采青对鱼有种心理上的畏惧,将叉子递到顾卓寒跟前,嚷着:“你快把它取下来!” 采青小脸泛红,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莫非,这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 “嗯,这还不都是拿我试验出来的吗?”顾卓寒轻蔑道,每次她没有兴致的时候,就拿这招来对付自己,让他实在是很不屑。 很快烤鱼的香味传来,焦黄焦黄的,闻着很是诱人。 他毫不留情的话严重打击到采青的自信心,她瘪了瘪嘴:“不学就不学嘛,至于吗?”说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脚踢了下路边的石块,嗖地一声,石头飞出去,落在河中心,平静的水面划过一道道水纹,扩散向四周。 王妈妈看见了,心里叹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葱花的账还没有算呢!罢了,她娘已经昏过去了,至少要等明天才能处置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她没有回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采青破天荒没有跟他顶嘴,而是崇拜地看着他,眼睛了闪着亮光:“你那是什么功夫啊?那么玄?” 想他一个爱妻如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霸王硬上弓?还用这阴招对付他! 顾卓寒勾唇一笑,眼睛四下一扫,不远处正好有一丛竹子,对采青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见采青目瞪口呆的模样,顾卓寒心里有点小小的膨胀,不动声色地将竹竿一头削尖成叉状,一边睨着她骄傲地扯了扯唇,调笑道:“怎么,现在才知道你男人这么厉害么?” “可是,我若是有了武功,也可以跟你一样啊,到时候劫富济贫,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快哉?”采青游说道。 “嘿嘿,反正就在庄子上,偶尔吃一两个,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这还只是细枝末节啊?采青心里羡慕嫉妒恨,下一刻便笑颜如花地看着他,讨好地道:“卓寒哥哥,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吧!” 接着又叉了几条鱼,足够两个人吃了,趁着空档,顾卓寒削好了几根竹签,将那鱼开膛破肚洗净,用竹签穿了,然后就近捡了树枝干草,就在河床上升火烤起来。 “教你?”顾卓寒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一个艰难的问题。 因为跟沈逍遥有过协议,因此采青的蜜桃只向沈家供货,垄断经济让蜜桃更是如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加上它高昂的价格,许多平常百姓都买不起,也买不到,对于这些奴身的下人来说,那就更是了不得的东西了。 其他人也想起来,这才恍然大悟:“是啊,上次看见城里沈记就有卖的,那伙计说叫蜜桃,甜得跟蜜一样,啧啧,要是能亲口尝一尝就好了。” “这有什么,以前跟着师父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他一向要求严苛,这是最基本的。” “如影随形?贴切!好功夫!”采青毫不吝惜地赞道,她家男人竟然这么厉害,让她心里自豪感安全感哗哗地上升。 “回头你让人想法子买些种子,将这些空地铲了,都种上蚕豆,夏天就能成熟了。今年有点晚,明年记着早些准备着。”到夏天就能收获,前世小的时候,她姥姥可常常将蚕豆炒了来下饭,或是当零嘴儿吃,因为它能促进骨骼生长,加上又十分方便,因此她小时候可没少吃。 采青不再跟他计较这个,其实,除了心里有点失落,她更多的是担心。不必说,顾卓寒避的一定是楚郡王的人,目前,吉安县的百姓们对他很是敬服,唯一跟他对立的人就是楚郡王了。 满孽可意。回去的时候,已到了日中,无拘无束地玩了整整一个上午,觉得十分酣畅。 她一直都有一个英雄梦,侠肝义胆,扶危济困,该有多畅快啊! 采青张开小嘴咬了一小口,嗯,味道不错,连盐都不用,一股清香直往口里钻,让她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这是她吃过的最为鲜美的鱼了。 顾卓寒微微有点后悔,她媳妇儿表现得太强,好多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躲在她背后的小喽啰似的,现在难得看到她这样的小模样,自然受用得很。 顾卓寒瞧中一株细长的竹子,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对着那棵竹子一挥,白光闪过,刷刷刷,只见那把匕首绕着竹子旋转了几下,快如闪电,他伸手一抓,手里就有了一根近一人高的竹竿,而那棵竹子的其它部分,已经赫然倒在地上了。 “不用担心,这次,是林师爷!”顾卓寒还是打算告诉她,她接受能力还行,如果她知道了还能小心应对,不然小丫头又该胡思乱想了。 ———— 今天一万字更新哦。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一对冤家 () “林师爷?”采青也知道,林师爷是楚郡王的人,还有那个鲁县丞,光是一个小小的县衙里,就有那么多楚郡王的爪牙,说不定还有藏匿得更深的小虾米,那么,在整个封地楚郡,他还有多少明里暗里的势力呢,不用想,苦心经营多年,一定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了,还有人家堂堂楚郡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真是不敢想象,顾卓寒能有胜算扳得倒他吗??她的心里隐隐担忧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楚郡王的虎须,不是那么好拔的。 顾卓寒敛了神色,道:“林师爷正在筹措给楚郡王送银子,本来,整个楚郡的百姓已经缴了赋税,上缴朝廷的,还有楚郡王府的,百姓们负担已经很重了。那天的李管事,你还记得吗?他亲自找到了林师爷,收取历年来各地衙门承诺孝敬的银钱,林师爷没有别的出路,我想他应该在行动了,等回去,正好抓他一个现行,到时候他想赖账都不成。” 杜鹃也有些后悔,爷说让她不用伺候她就听话地离开了,的确太擅离职守。两人这半天都没回来,她实在是急得慌啊! 喜鹊只好由他了,没好气地道:“你别把房子烧了就好,不然,就是把你再卖十次也不够!” 葱花娘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被她男人扶了来,因为有伤,站不住,采青也没说什么。 这话有点奇怪了,三人一起看向王妈妈,见她笑着点头,都有些不敢相信。 “杜鹃,你得好好学学喜鹊,夫人身边什么时候离开过她?” “青青,先吃了午饭再说吧。”顾卓寒提醒道。 “不是,刚才带了点干粮,嘴馋多吃了点。”采青道。看了眼顾卓寒,心道,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县令大人朝廷命官跑到河边烤鱼吃,会不会被人笑话啊?“你个作死的,吃人嘴短,这你不知道吗?”李庄头气得不行,枉他老老实实地在庄子里做了这么多年,因为感念夫人,亦是勤劳肯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他婆娘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怎么就净给他触霉头呢。 顾卓寒大大方方地看她,对王妈妈道:“那就再等半个时辰,先休息下再用。” “多谢夫人成全!”二虎已经朝王妈妈跪下道谢。 李庄头脸色大变:“妈妈可知道夫人想的是谁?不会是葱花那丫头吧?” “正愁他不动手呢。”顾卓寒冷笑道,这么多年来他耀武扬威惯了,是时候煞煞威风了,不然,等他日益坐大,才会越来越难收拾。 李庄头听说夫人和爷传唤,心里很是有些紧张,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这几日都是循规蹈矩,家里婆娘和两个儿子也无不妥,心里暗暗放下心来。zVXC。 还没进庄园的大门,就见那边王妈妈焦急地顾盼着,一定是在等他们了。身边的杜鹃也是一脸的着急,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好了,夫人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们放宽心,我只问你,若是夫人给你家二虎指婚,你们可答应?”王妈妈觉得还是事先漏点口风的好,不然若到时候李家跟夫人唱起对台来可不好收场。 采青睡了一觉,吃饱喝足,走出房门。 阿山连忙跑进去,赔着笑脸道:“喜鹊你别生气啊,马上就好!” 王妈妈的忠心她还是理解的,就凭王翠莲跟她的感情就不一般,所以,她跟顾卓寒会不会也有些渊源呢? 采青看她一眼,笑道:“妈妈素来知道我的心思,放心,我不会怪你,往后有这类事情,你可以先斩后奏。” “好,我这就过去!”采青有点烦,这些内宅之事,真的没什么营养。 “还有阿山也是,虽然喜鹊要紧,但爷更要紧不是?就算喜鹊立刻好了,也不一定领他的情。” “你这个不孝东西,难道你想以后你的儿子给人做奴隶吗?”李庄头扬起手就要扇过去,他婆娘连忙上来拦住:“他爹,你好好说话就是,二虎也大了,打坏了怎么办?” 由于早上两个人并没有带一个下人,王妈妈在家里担心得不行,不时唠叨几句。 王妈妈说完,不再看她,这个女孩儿生生被她娘教坏了,看着倒是挺漂亮,一腔子不正经的思想,就昨日那件事,还没有揭过去呢。 “不行,爷都能做这些,我怎么就学不好?”阿山一根筋,怎么说都不愿意放弃。 采青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握了他的手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不就明着对抗楚郡王了吗?他能放过你?” 王妈妈点头,李庄头夫妇连忙反对:“不成不成,那还请妈妈回了夫人,这门亲事小的绝不答应,没得毁了我家二虎。” “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件事啊?”李庄头家的昨天晚上睡都睡不安稳,就担心昨日葱花娘那句话给自己惹了祸。 说着,食指撇了下鼻子,猛地扇了扇炉火,那炉火仿佛跟他耗上了,只见黑烟却不见明火,熏得他连连咳嗽喷嚏不止。 李庄头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怎么,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他爹,我没有,只是那个葱花娘,平日里有好吃的,总是给我们几个留点,昨日夫人大概知道了,我怕……”他婆娘颇为担忧。 采青微微皱了皱眉,:“他们一家都是吕家的家生子奴才,不服管教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去叫李庄头过来,让葱花一家也一起来。” “夫人,两家人都来了,在偏厅外面候着。”王妈妈见她出来,禀报道。 “往后少跟葱花娘走那么近,若不是因为你,咱二虎能那样?”李庄头知道自己儿子看上葱花了,但是他们夫妻两个都不想娶个奴身的儿媳妇儿,将来生的孙子也是奴才,就算她葱花美若天仙,他也是不答应的。 “阿山,你是在熬药还是要放毒烟害死我啊?”喜鹊在屋里被熏得难受,实在忍不住大声叫道。 “王妈妈,夫人可回来了?” “王妈妈,夫人跟前,还请关照几句,这双鞋是我没事做着延手的,做个见面礼吧。”李庄头家的讨好地将一双鞋递到王妈妈手里。 王妈妈应了,跟杜鹃两个去打了水好让两人洗漱,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夫人,葱花娘醒了,老奴派人守着,她男人还算老实,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倒是她女儿葱花,愤愤不平的样子,要不要打发了出去?”王妈妈一边走一边回禀道,葱花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不老实,此人留不得。 王妈妈见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道: 二虎立刻红了脸,李庄头夫妻见儿子这样,只好什么话也不说了。 刚出了院子,葱花就急急地冲过来。 王妈妈看了眼,针脚密密的,倒是一手好活计,于是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 王妈妈见了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夫人的意思是,若是你们愿意让二虎娶葱花,就算是奴婢,也是你们家的。” 王妈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回来了,夫人累了,你半个时辰后再来吧。” 阿山被奚落一番,又出去跟那炉火奋战了。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偷听的二虎冲了进来,红着脸对他爹娘道:“爹娘,我愿意娶葱花!” 出去整整半日了,还不饿,这可不是好事。 采青这才想起,他们还没有用午饭的。笑笑对王妈妈解释道:“还不饿呢,忘记了。” “王妈妈,虽然我娘受了罚,但是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一再跟我们作对?”葱花见王妈妈阻止她,恼羞成怒。 王妈妈叨叨着,正在给喜鹊熬药的阿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骂道:“小爷就不相信还治不了你了!” “还有,老奴自作主张,问了二虎,他说愿意娶葱花,夫人,不如就遂了他的意吧?” 采青郑重地点头,他这是隐藏实力,就像他一直隐藏自己武功一样,他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自然不会拖他的后腿。 王妈妈放了心,跟着她去了偏厅。 李庄头一家四口见了采青,连忙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 “哼,等你的药熬好,黄花菜都凉了,你还是让杜鹃来吧。”喜鹊一点都不看好他。匿营盘深。 “青青你记住,往后我们的处境更危险,你千万不要单独外出,虽然暗处有人保护你,但是他们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出手的。” “葱花,你别不识抬举!”王妈妈沉了脸,“都是做奴仆的,要紧的是要懂得自己的分寸,就你那点子小心思,打量人瞧不出来吗?我告诉你,待会儿夫人问话,最好掂量掂量再说,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果然是少年心性呢,喜得忘了形。要谢夫人,快收拾一下亲自去夫人面前说吧。” 王妈妈担忧地道:“夫人可是吃坏了肚子?” 葱花站在她娘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她不小心跌倒了。 ———— 因为时间关系,今天一万字分成三章,先把第二章发了,下午五点左右第三章,么么大家!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保媒 () 见采青进来,杜鹃和王妈妈跟在两边,葱花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却很快收敛起来,脸上堆了甜甜的笑容看着采青。 “奴婢给夫人请安!” 菜青看了她一眼,她甜笑如花,好似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心里不由暗暗道,这个小姑娘怕不是个善角儿,不知道刚才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迁怒?”采青挑眉,“葱花娘,你不提起我倒是忘了,昨天葱花不懂事擅闯内堂,喜鹊赶来阻止,本是好意教她规矩,却被她一碗滚汤烫坏了脚,如今还下不得地,我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够,你说该怎么罚你家葱花呢?” “葱花住口!”葱花娘大喊一声,连忙忍住痛跪下道,她家男人连忙扶着她。 “葱花爹娘,在我跟前,有小心思的不少,好在葱花还没做成什么,如果她做成了,你觉得她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 “二虎眼睛一亮,看了眼葱花,她一直是庄子上最水灵的姑娘,自己早就喜欢她很久了,听采青一说,立马道:“多谢夫人成全!” 采青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得真真切切,凭她的想法,恨不得将这些起了心思的人一个个全都拖出去受刑,可是她还是不想如此残忍。 “所以我替你们指条明路,李庄头一家跟你们关系不错,听说他家二虎跟葱花青梅竹马长大,情分很深,不如我今日替二人做媒,你们觉得如何?” “对对对,”葱花娘忙不迭道,“夫人,老奴一家愿意为夫人做任何事,老奴家葱花做事伶俐,老奴便想着让她来伺候主子,这都是老奴一个人的错,不关她的事,夫人您千万别迁怒于她啊!” “好啊,那唆使你女儿借送鸡汤的机会私自闯入内堂,企图迷惑主子,这可是铁证如山,昨天,大家都是看到的,葱花娘,你说说该如何处置?”若是采青一气之下将他们一家发卖了,他们可就惨了。 她停了片刻,神色缓和了些又道: 葱花娘听了这话,立马挣扎着往地上就扑去,口里直喊冤枉:“夫人,老奴的女儿是个最本分的,请夫人明察!” “呵呵,是吗?王妈妈!”采青喊了声,王妈妈立刻会意,手里拿出一个食盒,打开来看,正是昨日葱花母女俩熬了两个时辰的香菇鸡汤。的本没看。 “葱花娘,做人要凭良心,你忘了你站的地方都是夫人的,说吃你的拿你的?我记得,就是你们一家子,都是夫人的奴才吧。”李庄头家的道,她娘家姓王,所以葱花娘叫她王婆子。 “夫人,喜鹊姐姐身体不好,奴婢愿意代替她伺候夫人!” 葱花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他就骂:“呸!凭你,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就不嫁给你!”zVXC。 “多谢夫人体恤,老奴已经醒了,特来向夫人回话,王妈妈已经教训过老奴了,老奴知罪。” 采青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道:“醒了就好,葱花娘,今天我找你来,是因为我听说有人拿着庄子里的东西,到处做人情呢,不知可有此事?” 葱花却觉得这是一次机会,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采青道: 她做出感激的样子,又道: 葱花娘后悔极了,若是自己没有明里暗里地灌输给她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这应该是很好的归宿了,她这个女儿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顾爷和夫人都容不下她,怎么就不知道退而求其次啊? 葱花傻眼,她没料到就是一个伺候的丫鬟也要如此苛刻,她还以为,只要她顺利去了夫人身边服侍,得了信任,又能见到顾爷,将来说不定就能有个好前途,可是,杜鹃一席话生生将她的美梦打碎了。 于是脸上带了笑意,对两家人道:“既然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葱花将来就是李家的媳妇儿了,李家在庄子上干活任劳任怨,我就做个人情,葱花嫁过去,我也表示一点心意。”说着,王妈妈就递过来一张纸,采青微笑着叫了李庄头家的过去:“来,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和葱花的卖身契,过几日我们要离开了,就先将贺礼送了吧。” 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满脸的失落,葱花娘连忙道:“二虎啊,葱花那是说的气话呢,你们从小就认识,还不了解她吗?你放心,她一定会答应嫁给你的。” 二虎见葱花不太高兴,忙蹭到她旁边,真诚地看着她道:“葱花儿,我、我会对你好的,你就应了吧!好不好?” 采青微眯了眼看着这场戏,还算葱花娘识时务,刚才还在骂李庄头一家,这会儿见大势已去,立马扭转过来,那葱花她是不能留了,一是配人,二是发卖,她的地盘可不能由着她胡作非为。 采青点头,这葱花爹看着老实巴交,还算会审时度势,却不是能小瞧之人。再看李庄头家,除了二虎喜出望外,其他三人皆有郁色。 他喜滋滋地看向葱花,却没从她脸上看到自己希望的神色,眼神不由一黯。 “不,我不要!”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二虎脸色瞬间垮下来,黑得跟锅底似的。原来,葱花以前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只癞蛤蟆而已? “住口!”葱花爹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对采青道:“夫人,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得夫人这个大媒,是葱花的福分,我们同意这门婚事。” “葱花,娘看明白了,二虎是个好的,心里有你,将来你们能生活得好好的,至少比你爹娘好多了。” 葱花娘一慌,连忙分辨道:“夫人,这、老奴不知道……” “夫人,我们愿意。”葱花娘扯了扯女儿的手,悄悄地向她使眼色,葱花多少还知道在夫人面前,幽怨地看向她娘。 “葱花娘,这是昨天你偷偷藏在厨房里的鸡汤吧。你偷拿主家的东西,还请了几个要好的婆子一同吃酒,可有这样的事?”王妈妈厉声道。 她不想嫁给一个庄头的儿子,若是之前没有见着顾卓寒,让她嫁给二虎还算勉强,可是,这两天见过两位主子,她的心思就变了,她羡慕采青这样的贵妇人,她钦慕顾卓寒那样的翩翩公子,而二虎,充其量算是清秀,一个庄头的儿子,整天在地里刨食,能有什么出息? 葱花脸色大变,扑到采青跟前跪下,大声道: 葱花娘支吾了几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抬眼见采青冷冷地看着她们,不由心里一个寒颤,她怎么忘了这一点,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老实说,若不是采青做媒,二虎又认死理儿,他们根本不会答应的,就算葱花天仙一般,不是奴才身份,他们也不愿意。俗话说娶妻娶贤,这个葱花就是个搅事精,就算此刻她爹娘都同意了,往后说不定也有诸多的麻烦。 想到女儿有可能跟她一样被打板子,葱花娘就心疼不已。 采青听二人停止了争论,才道:“我并不是要对你们如何,不过,做人嘛,总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不然,犯了规矩,自然是要受罚的。葱花娘,我说的可对?” 葱花娘忍着痛要行跪拜礼,采青阻止道:“罢了,你身上有伤,就这样吧。” “王婆子,你这个杀千刀的,吃我的拿我的,就是狗也知道吠两声,你竟然不顾前情,昨日殴打于我,今天还落井下石!”葱花娘破口大骂,中气十足,看来身上的伤并无多重。 葱花娘正要辩解,李庄头家的站出来道:“回夫人,王妈妈所言句句属实,昨日饭前,葱花娘也给我们说了,下午去她家里吃酒。” 采青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道: 李家人高兴不已,葱花爹娘却有些个不是滋味,女儿能嫁给李庄头一家,又将卖身契给了他们,只要他们去官府销了奴籍,葱花就是正正经经的老百姓,她的子孙就是自由身了。 “就凭你?”杜鹃有些嫌恶地看她,“你可知道做夫人的丫鬟有什么要求吗?喜鹊姐姐是京城牙行里面百里挑一选出来的,我跟在王妈妈底下做了一年小丫鬟,才被提上来的,葱花,你觉得除了你这脸蛋漂亮一点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炫耀的?” 李庄头家的心中一喜,夫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一百两银子诶,像他们一家,一年存下十两银子就已经很好了,有了这笔钱,往后大虎的婚事都有钱操办了。而且这婚事是夫人保的煤,就算葱花是奴才出生,走出去也很体面,更何况,手里有她的卖身契,还怕她翻出天去? 葱花却不依,质问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长得漂亮,以后要……” 葱花娘急得不行,这次怎么都逃不过了,喜鹊怎么说都是夫人跟前得脸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家葱花今儿是难逃惩罚了。 她惦记着女儿,忙向采青磕头谢恩,采青也没有再留他们的心思了,反正往后葱花是李家的人了,随他们折腾去吧。 ———— 一万字完成鸟,亲爱滴们,看文愉快哦!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归途惊魂 () 三日后,喜鹊的脚上终于结痂了,虽然碰到还会痛,但是比起之前肿得老高的样子,还是好了不少。 杜鹃扶着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阿山在旁边看着,也是小心翼翼。 喜鹊忍痛忍得辛苦,虽然她都不吭一声,但是额头上渗出的粒粒细汗还是暴露了她的痛苦,阿山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抓住她道:“喜鹊,我抱你吧!” 采青伸手捶他:“胡说八道!”那时候她不会说话,他就成天缠着她玩过家家,叫她媳妇儿,娘子,害她心里怄得吐血,却又表达不清楚。 等待的时光最是磨人,过了一阵,喜鹊杜鹃跟王妈妈也赶来了,王妈妈一叠声地自责道:“早知道老奴就不该离开夫人的,让夫人受了这等罪,爷也不知怎么样了,都怪老奴。” 她强自撑着身子起来,几乎是半爬着,好不容易才出了车厢,眼前所见真是惨不忍睹,车厢就半歪在一颗大树旁边,旁边是一道深沟,若不是大树抵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车夫见她眼睛瞪得要吃人似的,连忙道:“夫人,刚才马发狂了,爷把绳子砍断了,然后就跑远了。” 顾卓寒抓过她的手揉啊揉,好笑地道:“你又该高兴了!” 日头大了起来,采青的耐心渐渐消失,但是除了在这里等,别无他法。现在没有马,走路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受伤的喜鹊,一群老弱妇孺,一点都不现实,如今,只能盼着顾卓寒和阿山快点回来了! “我,我没事!”采青费力地道,车夫的头显然也是倒着的,看来,马车翻了! “夫人……”她难过得要哭了,却只唤了一声,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生怕一开口就哭出声来,她不敢哭,那样夫人就越加难受了。 “是啊,夫人,爷会没事的!”王妈妈毕竟年纪大些,镇定得比较快,安慰采青道,也是安慰自己。 “快去快去,这里有王妈妈她们,不会有事的。”采青连忙催促他,阿山赶紧地去了,没有了马,此刻只能徒步行走。阿山迈腿飞奔,采青只恨不得他能飞起来,就能尽快找到顾卓寒了。 采青机械地又将车夫的话说了一遍,阿山急了,抬头看,宽阔的官道上哪里还有顾卓寒和那发狂的马的身影? “好了,你们别这样了,不是你们的错。”采青没有心思安慰她们,只说了这一句话,又巴巴地看着马儿消失的方向。 “吁——”车夫忽然勒住缰绳,却听马儿嘶鸣几声,“得得得”地跑得飞快,车厢里的采青被颠得难受,悠悠醒转过来,就听外面车夫大声喊起来:“爷,马失控了,怎么办?” “小时候你也是这样欺负我的!”采青翻起了旧账。 惊魂甫定,忽然想起顾卓寒,却不见他的身影,难道,他掉下去了? 顾卓寒俊脸微红,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媳妇儿,那怎么能一样呢?你忘记了,你三岁就是我媳妇儿了?” 花香扑鼻,鸟语声声,二人惬意地靠着,马车晃悠悠的,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顾卓寒迅速掀开帘子,果然见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发狂了似的往前冲,连忙窜了出去,将车夫赶到一边,抓过缰绳拼命勒住。 阿山这厮便不时找借口凑到跟前来,熬药啊,送饭菜啊,有时候还给她做几个小玩意儿解闷,两人渐渐不再跟以前一样见面就掐,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要好吧! 采青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点头道:“嗯,一定不会有事!” 喜鹊面上一红,下意识地看了眼扶着她的杜鹃,正好瞥见杜鹃眼神闪了一下,连忙低下头的样子。 采青坐在车厢里,还没反应过来,头就碰在车壁上,一阵疼痛伴随着眩晕感传来,她低呼一声,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自己身子已经倾斜,整个人虽然坐在座位上,却已经直不起身来,似乎人跟地面是平行的了。 顾卓寒没想到马会突然发狂,马车还在飞快地疾驰着,那马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此刻车夫也被吓坏了,坐在车辕上发呆,一张脸吓得苍白。就算是亲兄妹或者夫妻,也要注意的好不好,他怎么能这样不顾她的名声呢?zVXC。 目不转睛地望着官道前方,视线尽头是一个山道转弯的地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他骑着马绕过弯道飞奔而回的样子。 心头猛地一跳,她连忙抓住车夫:“顾卓寒呢?他去哪里了?” 后面车里坐着采青,此刻他手里拽着缰绳,顾不上他,马车颠得如此厉害,她身子还未好全,可受不得这样的罪。 “哈哈哈!”顾卓寒见她恼羞成怒,心情大好。 真的不怪她们,刚才,是顾卓寒想要跟她一起坐,所以才将丫鬟婆子都赶到后面车里的。 杜鹃低着头,也是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她跟王妈妈一样,是该伺候夫人的,可是刚才却没有在她身边。 “老六,你看好夫人!”只吩咐了这一句,锋利的匕首已经割断绳索,车厢跟马分离,凭着冲力跑了一截路,最后没有了方向,胡乱窜向官道两旁的大树,砰的一声,终于停下来了。 最后,杜鹃故意放水,阿山还是扶着喜鹊上了车,小人得志的样子让喜鹊忍不住狠狠地瞪他好几次,但是在阿山看来,简直跟暗送秋波差不多,其她人看来也是这样,采青八卦地跟顾卓寒耳语:“咱们家又快要办喜事了!” 采青连忙换上转过头,生怕他真的什么都不顾了,顾卓寒哈哈大笑,他倒是不介意的,虽然说不能真的做什么,但是亲亲小嘴总是可以的吧。 刚才似乎听见他的声音,怎么此刻连人带马全不见了? 阿山也急得乱转,不停地走来走去,采青忽然道:“阿山,你骑马跟上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不是啊,我才舍不得让喜鹊嫁人呢,我再上哪里找这么贴心的丫鬟啊?”采青颇有些不满,撅起了小嘴。杜辛吭着。 这些天,她在床上动弹不得,夫人那里需要人伺候,杜鹃多数时间都在夫人身边。 她一定在心里小花招自己!喜鹊羞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阿山一眼。 阿山想了想道:“夫人,这里离镇上不远,爷说不定是去买马了,我去看看。” 阿山有些为难地道:“夫人,我们的马也出问题了,方才在前面,它忽然不走了,后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采青跟顾卓寒看着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不由觉得好笑。 车帘子被掀开,车夫老六焦急地喊道:“夫人,您怎么样?” “啵——”顾卓寒在她唇上偷香了一个,得意地看着她俏脸含霜,威胁道:“你在这样看我,信不信爷在车上将你办了?” 李庄头又是一番激动的肺腑之言,总之就是感激主子的话,往后一定做牛做马来回报。 “嗯,你做得不错,以后会越来越忙,要辛苦你了。”采青微微笑着。 “夫人您放心吧,桃树长得极好,小的每天都会上山巡视,蚕豆也在种了,很快就要收麦子了,今年一定比往年收成更好。还有那油菜,可是个金贵的东西,我们庄子今年可是大赚了!”李庄头兴奋地搓着手,地里的活是他亲自带着人去干的,今年大丰收,在主子面前怎么能不激动呢? 采青也呆呆地看着,心里隐隐地抽痛,马发狂了?他怎么不下来?他会武功的啊,为什么不像那次一样飞身就下去了呢? 又想着很快就要见到家里的顾敏钰小盆友,采青心情简直要飞起来了似的,一路上缠着顾卓寒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顾卓寒则是很耐心地笑着看她,采青一次次被他电到,心头直冒幸福的泡泡。 只是此刻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盼着,顾卓寒能化险为夷。 采青深信,经过此事之后,李庄头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了,只是除了他们家即将娶进门的媳妇葱花,那是个不安分的,但她的卖身契在李庄头手上,希望他们能驯服得了她,不然,也只能另外找合适的帮手了。 顾卓寒心一横,腾出一只手,袖中匕首滑出,一把握住短柄,双腿用力夹紧马肚子,一侧身,匕首就挥向套车的绳索。 李庄头前来送行,因为采青送的一百两办喜酒的贺礼,李庄头一家对采青是感激涕零,比起之前刚来的时候殷勤了不少。 枣红马吃痛,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脚下却跑得更欢了。 “怎么会这样?”采青大惊,这才发现阿山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看来他是跑来的,两匹马都出问题了,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是谁?会是谁? “夫人,你怎么样?”阿山从后面急急地跑过来,刚才采青为了给他机会跟喜鹊在一起,特意让他做了车夫,因此他并未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喜鹊顾不得脚上的伤,踮着脚过来扶着采青。 ———— 今日两更,第二更最迟下午四点,谢谢亲们的支持,继续保持哈,么么~ 对了,以前承诺过,推荐票过千就会加更滴,偶不会食言哦!上就过千了哦,亲爱滴们,动动你们的手指投票哈!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章 诡异的铁蒺藜 王妈妈和杜鹃生怕采青累着,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站着。车夫老六和其他人一起用力将马车扶起来,还算幸运,车子没有散架,只要套上马,依旧可以用。 “夫人,到车里等吧!”王妈妈道。 “嗯!”采青让她们搀着上了车,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养足了精神,等待人来支援,她不会傻傻地站在日头下干等。 采青一听,整颗心都软了,见钰姐儿在顾卓寒手上,眼睛却巴巴地看着她,一张小嘴儿微微开合着,哈喇子又流了下来。 过了不久,阿山骑着马赶来了,他没有顾卓寒那么好的运气,一直徒步跑到镇上才寻到卖马的,立刻就打了回转。 顾卓寒脸色严肃下来:“青青,这件事是针对我来的,我得留下证据,刚才,我查看过了,马脚掌下钉了这个。”他手掌摊开,采青一看,惊道:“这是什么?” “不止是我们,也有其他人。”这也是顾卓寒最为气愤的,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匹马对平常老百姓极为重要,踩到了铁蒺藜,马毁了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车毁人亡酿成惨祸,那些人竟然完全能视若无睹。 “媳妇儿,我回来了!”他轻叹一声,大手抚摸上她柔软的乌发,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兰花之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 “嗯,在路上碰到,我就买了来。”之前那匹,已经跌下山崖了,他不想说给采青听,于是岔开话题,“此事说来话长,来,咱们先上车。”顾卓寒扶着她的肩往马车走。 “是不是顾卓寒回来了?”采青眼睛一亮,连忙撩起裙子就要往下面跳,王妈妈连忙阻止她,杜鹃已经下了车来扶她。 老六连忙告罪:“夫人,庄子里马厩外面不远,看见过有几颗巴豆,当时有点怀疑,但是马并无特别之处,便没在意。” “所以,并不是惊马?而是有人故意在路上了铁蒺藜,马踩到了,刺入脚底,一着地就痛,所以就发狂了?”采青惊讶不已。 “铁蒺藜!”顾卓寒道,“这种东西战场上有人曾经用过,后来战马都包了铁皮的,便没有用处了。刚才我在路上发现了几枚,我怀疑,这一路某些地方,都有人撒了这种东西。” “青青!”顾卓寒翻身下马,奔到她的面前,定定地对视了片刻,目光中俱是欣喜。 “老六,立即去查,这几天在庄子上,是谁负责喂养马匹的?还有,有谁接近过马厩?抓到人有重赏!” “是!”老六连忙领命。 “咴——”马扬起蹄子高声嘶鸣,在采青面前停下。 喜鹊和杜鹃上了马车,可是其她小丫鬟们不敢动,王妈妈道:“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就上去挤挤吧。” 蔡庆又让老六和另一个车夫去看后面那辆车,过了会儿,老六回来说:“夫人,后面那匹马已经站不起来了,像是被喂了泻药。” 两人相拥了一阵才分开,顾卓寒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歉意道:“对不起,你担心了!” 采青定定地站在路中间,看着那马直直地向自己奔来。 “妈妈,你让喜鹊和杜鹃还有丫鬟们都上来吧。”采青道。 采青担忧道:“可是,他们怎么就算准了只有我们从这条路上经过?要是别的人碰到了怎么办?” 惊马的时候,顾卓寒果断地割断了绳索,否则,采青坐的马车还不得散了架,他用力地夹紧马肚子,抱着马头,任凭它如何疯狂,都死死地紧贴着不曾滑下来。 采青点头,跟顾卓寒上了马车,其余人则去了后面的车里,这一次,顾卓寒自己亲自赶车,采青正好让老六回庄子上去查对马动手脚的人。 两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看了采青一眼,见她朝自己笑,也才壮着胆子上了车。 “都是我这宝贝孙女,吵得我心烦,你们回来了,我也好轻松轻松!”王翠莲看着怀里的钰姐儿,嘴里抱怨着,脸上却全是宠溺。 王翠莲发现除了顾卓寒和采青,再无其他人跟着,奇怪地问:“咦,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采青跑了一段路,果然见前面山的转弯处有人影出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渐渐与印象中的人影重合。 “宝贝儿,想娘了么?都是娘亲不好,丢下咱们宝贝儿……”采青无意识地呢喃着,小家伙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似的,一个劲儿地和她嬉闹,过了一会儿,顾卓烟才过来插嘴道:“嫂子,你脸上都被她蹭了一脸的口水,快进去洗洗吧!” 顾卓寒也跟王翠莲见了礼,就见她怀里的钰姐儿挥着胳膊嚷嚷着,王翠莲笑道:“你这小猴精,才这么点大,就认人了!” 杜鹃这才反应过来,忙忙地跟着跑去。 顾卓寒和采青有些疲累,忙打起了精神下了车,以免被家人看出来白担心。 这个时候如果有个突发事件,有几个男人在这里还是安全一些。 采青探出头看了眼官道上,并未看到有人来,又侧耳倾听,果然听见远处似乎有马蹄声,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采青勃然大怒,在她眼皮底下,这些人就敢动手脚,打量她没眼睛看没耳朵听么?“夫人,有人来了!”喜鹊忽然道。 老六立即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会儿,肯定地道:“是有人来了,只有一匹马。” 阿山很快就会回来了,两人在车里等着,顾卓寒将事情讲给她听。 “娘,您怎么出来了?”采青下了车,笑吟吟地挽上王翠莲的胳膊。这么大的阵仗,就像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一般,可是令她有些汗颜。 “庄子上有巴豆?”采青大惊。 “是。”老六肯定地道,“应该是巴豆,我在庄子上看见过。” 采青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钰姐儿却抱着她的颈项不撒手,顾卓寒心里酸酸的,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屁屁,将她小心移入采青的怀里,嗔道:“有了娘就不要爹爹了,小没良心的家伙!” 她鼻头一酸,上去抱着女儿,脸贴贴她的小脸,钰姐儿也有样学样,用沾了口水湿漉漉的小脸去蹭她,一边还咯咯笑起来。 是没在意,还是不想多管闲事?采青目光渐渐冷厉下来。他们乘坐的马车惊马,也一定并非偶然,必定是那下药之人,只是,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若是杀人或劫财,出事这么久,都没见一个陌生人来,有些不像。 傍晚时分,顾卓寒和采青终于回到顾府,王翠莲抱着钰姐儿站在二门处翘首以盼,门口还有顾卓烟如花和几个丫鬟婆子等,见马车驶近,连忙迎上来。 于是,由顾卓寒亲自赶车,跟采青两个人往吉安县赶,这人既然这么着急要对他下手,一定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勾当,他必须尽快回去。 “你为何不弃了它,好歹保住性命要紧啊!”采青抱怨道。他的功夫那么高,摆脱一匹马还不是易事? 王翠莲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跟娘是最亲的!” “泻药?” 马儿没有办法,挣不脱身上的束缚,就一直狂奔。顾卓寒在马上适应了一阵,运足内力一掌击向马头,那枣红马甚是顽劣,一吃痛就横冲直撞,后来更是连官道都弃了,直接往山下冲,顾卓寒好不容易才固定住它。 王妈妈看了眼采青,劝道:“夫人,爷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了再走吧。”采青点头道:“那好,就再等等。” 顾卓寒嘻嘻一笑,侧头去看他的妻女,两人正旁若无人地亲昵着,幸福与酸涩并存。 吩咐老六重新套好车,还好车没有多少损坏,顾卓寒道:“碰上阿山了,他去镇上买匹马,很快就回来。” 采青脚一落地,就快步往前跑,王妈妈拦不住她,指着杜鹃道:“还不快跟上去?” 又向采青和顾卓寒道:“快抱抱钰姐儿吧,你们走后,每日里总要闹上一两回,起先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严德家的提起,莫不是想爹娘了?后来实在没法,只好抱到你们屋里去试试,果真见她笑了,还不停地东瞅瞅西看看,定是找她爹娘了呢。” “到底怎么了?我们的马怎么会发狂?”采青问,“咦,你换了马?” 顾卓寒留下阿山善后,嘱咐道:“马是在近处受惊的,而这段路旁边就是深崖,前面又有弯道,这也应该是那人下手的原因,你带人一路上仔细检查,务必将铁蒺藜全部清除干净。” 顾卓寒点头:“正是如此。这人一定是针对我们来的,我怀疑,是有人不想让我回去。” “你怎么才回来?”采青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肢,贪婪地吸取着他的气息。 “是,爷放心!”阿山保证道。子了前散。 顾卓寒道:“路上遇到一件事情,需要人手,我就让他们帮忙处理完再回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王翠莲却不糊涂,立刻听出了问题,她神色紧张起来:“这么巧,你们出了事,城里的铺子也出事了!” 两人俱是一愣,看来,事情比想象的严重,有人想要他们回不来,就是在打那些铺子的主意!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铺子出事 娘,您说说,出什么事了?” “你们离开你那天,有衙差来收税,说是新征的人头税,伙计不愿给,说已经按规定缴过税了,那些人恼羞成怒,丢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伙计有没有说这是我们顾府的铺子?”采青道。 “说了,那衙差说,城里的商户每家都要征税,官府中人更应该以身作则。你说说,这是什么世道,卓寒好歹是一县父母官,竟然有人敢欺负到我们顾家来了,真是岂有此理!”王翠莲十分不忿,她还不知道,在吉安县,原来自家儿子不在,竟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流民?”顾卓寒皱眉,他是县令,这些日子一直十分太平,何时平白出现了流民? “啪”惊堂木一拍,林师爷声音洪亮地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顾卓寒脸色一肃,对阿山耳语了几句,阿山点点头飞快地跑了,采青道:“一路上也累了,怎么不让他休息一下?” 顾卓寒眉头紧皱,这边出了事,海边就出了倭寇,这几件事情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采青拦住他道:“那些人一定有所准备,你要这样就去吗?” “顾大人?就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顾大人堂堂一县之主,更应该约束底下人,杨大人忌惮顾大人的观威,我林某可不怕,不然,还要我们官府做什么?” “我先出去看看!”顾卓寒小声对采青道。 回到自己的屋里,顾卓寒神色十分严肃,这几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从他离开之时开始,林师爷就有了动作,不过似乎还很顾忌他,只是让人找了几家大户胁迫他们出钱,他以为林师爷不过是为了几个钱,怎么也不会闹出人命,可是庄子上有人敢对他的马下手,这明显是肆无忌惮,他想到了林师爷可能会动手,可是,却没想到有人有这样大的胆子,这件事会不会与他有关系?自己除了跟楚郡王处于对立,并未得罪其他人。 “来人,去请周管事立刻过来一趟!”立刻有小丫鬟去了,顾锋道:“二狗过去看了,找了官差帮忙平息了下去,没想到又接连出了事,才回来说了情况,先头听说你们今天回来,一直在家里等着,后来有小丫鬟来报说如花有些不舒服,这才走了不到一刻钟。” 顾锋道:“听说是海边前几天遭了倭寇,好几个村子都被占了,那些渔民无家可归,便全涌到城里来了。” 顾卓寒也深锁了眉头,此刻却不是追究那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先放放,现在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要你跑一趟。”zVXC。 顾卓寒不想让他担心,扯唇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那可不是顾夫人的意思,你们没听说吗?顾大人跟夫人去了庄子上,还没回来呢。”有人打抱不平。 当初李管事来试探的时候,应该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若是他投靠了楚郡王,以后就会成为他的爪牙,而他拒绝了,自然就是他的敌人。 “瞧瞧,那些就是这几天涌进来的流民,听说已经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了。啧啧,饿的面黄肌瘦的,真是可怜!” —————— 底下跪着的人中,立即有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向前膝行几步,重重地磕下头去,悲悲切切地道:“大人冤枉啊,小人不是坏人,只是家中遭了倭寇,值钱的东西全都被劫,连房子都被烧了,没办法了才混进了城来,我家那小孙子饿了几天了,小人厚着脸求那几个伙计赏几口吃的,没想到那伙计就出口侮辱,小的们虽然现在落难了,但也是良民,岂是他们这些奴才能辱骂的,小的们不服,求青天大老爷明察!” 王翠莲继续道:“还有兰桂坊那边,忽然闯入一群流民,又是砸又是抢,顾客都不敢上门了。”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附和,一时间,林师爷化身为正义的力量,在众人面前更加高大起来,他站起身,威严道:“官差何在?还不快去!” 若这件事是林师爷所为,这次他是不会再留着他了,伤害他倒在其次,可是他若是普通老百姓,那马车早就跟着马冲到崖下去了,他和采青的性命就没了。想到采青可能因此离开他,顾卓寒就决定了,此事若真是林师爷干的,一定要将他这个钉子拔掉,这样就真的跟楚郡王撕破脸皮,正式对上了。 每当有身为知县不好出面的事情,他就会以这样的方式出面,采青一度觉得,顾卓寒就是古代版的蜘蛛侠,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虽然有些担心,但是看着自己丈夫做这些事,还是觉得很解气,很有自豪感。 外面有人来报说阿山等人回来了,顾卓寒立即道:“让他立刻进来!” 采青心里明白,便不做声。 阿山也面有疑惑:“小的也觉得此事蹊跷,便让老六将二虎带回来爷和夫人亲自审问,现在人已经在外面等候,爷现在要传唤吗?” 阿山进来了,向众人见了礼,汇报起路上的情形来:“那些铁蒺藜都清除干净了,车夫老六也回来了,说是在李庄头的小儿子那里见过巴豆。” 顾卓寒看出她的疑问,眼神示意她,采青知道这件事暂时还不可说,就算在自己府里,难免怕人走漏风声。 “林师爷,这可是顾大人家的铺子啊!”杨主簿提醒道。 采青心里一惊,之前?林师爷? “是啊,不过是些流民,顾家竟然将人家告了,没想到这顾夫人看着是个好人,也这样没有同情心。” “青青,我得立刻出去一下。”这林师爷敢如此胡作非为,定然是有所依仗,阿山和那些暗桩还不够,他得亲自出面。 “果真如此?还有没有尊卑之分?”林师爷眼睛一瞪,怒道:“来人,立即将那恶奴抓捕归案!”定子青些。 “哼,是没回来,还是回不来啊?”一人嗤笑道,“听说顾大人的马车在路上出了事,定然是回不来了。我看啊,还是林师爷有本事,前任县令那等昏官,咱们吉安县多亏了他,你看,这么晚了,林师爷还要升堂替那顾家审问犯人,这才是清官啊!” 大家口中夸赞着的林师爷,此刻正端坐着,双目威严地掠过堂下,底下衙差们齐声喊“威——武”,堂下立即安静下来。 王翠莲缓了口气,叹道:“那件事之后,几个铺子里最近都不怎么太平,锦绣纺今早聚集了一大堆人,说咱们以次充好,所谓的杭锦全都是赝品,纷纷要求退货。” 因为跟沈记合作的关系,自从锦绣坊开张之后,便通过沈逍遥找到了杭锦的路子,除了内务府的贡品,锦绣坊就是头一个供货的,若说那批杭锦有问题,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大人都回不来了,林师爷还这样顾着他,要我说,林师爷做了县太爷才好呢。”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权益,铺子里的伙计几乎都是卖身为奴之人,身份低贱,按照尊卑来看,贱民对良民无礼,是要受刑罚的。 黑脸是他乔装的,其实也算不上黑,只是比一般人肤色深了一些,看着却很自然,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混淆视听,让人察觉不到他的真实身份,这也替他做事提供了十分有力的条件。 公堂上,林师爷端坐在中间,旁边坐着鲁县丞和杨主簿,众人对此情形并未有异色,像是见怪不怪了,看来以前没少出现这样的事。 顾卓寒揽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看了又看,直到采青有些不自在了,才抱了抱她,郑重道:“好好在家等我!” 顾卓寒到了县衙的时候,公堂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窃窃低语着。 采青知道他说的是隐藏身份扮作侠客之事,如今,这类事情已经被他演绎得炉火纯青了,因为他总是有意识地扮黑了面色,人们甚至给他送了个雅号,“黑面大侠”。 采青皱眉,那锦绣坊是王翠莲清远县那间布庄的分铺,交给采青打理,但是她最近没有什么精力来打理生意,铺子里并未照顾到,虽然那里不是最主要的生意,但在吉安地界儿,能与她堂堂县令夫人过招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就是不看她郁采青的面子,县太爷的面子也没几个人敢不给的。 “好,你、小心点!”采青发现,除了这句话,她竟然不知道能说什么有用的话。 “爷请吩咐!”阿山恭声道。 林师爷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引起众人一片叫好声。“大人,打死那个伙计!为老百姓伸冤!” “好,娘,您辛苦了,别担心!”采青安慰道。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得找出办法来才行。 顾卓寒道:“没事的,阿山体力好,这么点路累不着,我让他去打探打探,此事说不定跟之前我说的那事有关。” “二虎?”采青站起来,怎么可能是他?任何人都有可能,就是刚刚才受了她恩惠的二虎最不可能! “怎么可能?我们都是沈记帮忙提供的货源,送来的可全都是最上等的杭锦。”采青惊讶道。 立即有几名官差领命转身往外走,却见人群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挺拔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由愣在当场。 ———— 抱歉啊亲,今天回来晚了,稍后还有一更,偶不废话,滚去码字鸟。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谁是恩人? “张捕头,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本官了?”高大男子慵懒地道。 “顾大人?!”几名官差一愣,同时惊呼出声。 “怎么?你们要出去啊?”顾卓寒淡淡问道。 看这林师爷多懂礼数,又为百姓分忧,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啊,只是这样的人却碍于身份不够不能主审此案,而要由顾大人来,用脚趾头都想得出,他就是为了顾家的声誉,也一定会袒护自己家的奴才。 老者之前听到人喊顾卓寒,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了,此刻听他问话,便有点打颤,幸好他是跪着的,若是站着,说不定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既然大人您回来了,自然该大人主持审理此案啊!林某知道大人舟车劳顿,可是既然升了堂,还请大人受点累,给百姓一个交代啊!”林师爷道。 “那兰桂坊是顾大人家的,唉,那些流民该遭殃了!” 顾卓寒顺着他的眼睛看去,皱眉道:“林师爷,你这是何意?” 小伙子低下头一看,果然见右脚的脚趾头都露出来了,酡红着一张脸,暗骂自己,都怪他太激动,顾大人竟然交给他这么重要的差事,一不小心就踢到了石头,那双鞋本来已经穿了鞋年头,这么一磕自然就坏了。 林师爷此时心里拿不准,顾卓寒不提案子,说这些不关痛痒的话是何意,想了想道:“大人所言,小的也知道,以前胡大人的为人,我也不好多说,但是他留下的烂摊子,自然得有人收拾不是,因此,咱们便越俎代庖了。” 老汉眼巴巴地看着那食盒,听到他这句话,立即打开,一阵肉香扑鼻,他顾不得去接小伙子递过来的筷子,伸出黑黑的大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众人侧目看他,一个妇人被他一挤,有些不高兴,骂道:“嚎什么嚎?没看见这里审案啊?一边儿去!” 林师爷反应较快,连忙面上堆笑,朝顾卓寒拱手道:“哪里哪里?大人平安无事,咱们自然是如释重负,既然大人回来了,大人快请!” “林师爷呢?他宅心仁厚,难道就看着你们饿着肚子?”顾卓寒脸色渐渐有点不悦。 “顾大人,这是找回的钱。”顾卓寒却将钱递回给他:“跑得这么急,鞋都磨破了,这点钱就去买双新鞋吧。” 小伙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讪讪地对那妇人道歉:“这位姐姐,对不起啊,顾大人让我给那老人家买了些吃食,我怕老人家饿着了,冲撞了您,抱歉抱歉!” 老汉耷拉着脑袋:“林师爷说,只要草民按照他说的做,他就请我们一家老小吃一顿好吃的,还给草民一两银子,大人啊,快点升堂吧,草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还有我那小孙孙……” 那衙差连忙接了银子跑出去。 想通了这点,他心里镇定了许多,此时做做低姿态又何妨,于是躬下身子,深深地行了个礼告罪道:“大人明鉴,小的也只是太过急切,那些流民都饿了三四天,实在是可怜得紧,小的便想着及早升堂了了此事,倒让大人误会了。” “快吃吧,别饿坏了!” 鲁县丞语塞,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应付,掩饰性地抬手擦擦额上的汗。 “流民饿了?很好。”顾卓寒上前几步,在之前喊冤的那个老者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身子,脸上带了和煦的笑:“大爷,您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是怎么扛过来的?” 他还待推辞,顾卓寒却将碎银塞到他怀里,小伙子也不再矫情,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将银子收了起来。 “哈哈,好个越俎代庖,原来林师爷还知道如此是越俎代庖啊?”顾卓寒清朗一笑,眼睛在林师爷脸上打转,以前的知县权力都被林师爷架空了,他一个小小的师爷,俨然像个真正的知县一样坐在这公堂上,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老汉边吃边含糊地点头,顾不得听他说了什么,小伙子叹口气,站起身递给顾卓寒一块碎银子。 百姓们看林师爷的目光便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疑惑,另一种是不屑,又议论开了。 林师爷和鲁县丞跟在后面,二人都比杨主簿高大不少,此刻跟在他的后面,很有点奇怪的样子。 “顾大人,您怎么回来了?”鲁县丞很是意外,脱口问道。 杨主簿面色大变,脸色尴尬不已,支吾着道:“不,不,下官失言!” 顾卓寒抱着手臂,悠闲地看着林师爷,面上带着一丝嘲讽笑道:“林师爷,不知等到你请老人家吃饭,得到什么时候了?” 顾卓寒却摇摇头:“林师爷,你这是故意为难我是吧?且不说有歹人看不得我好想要置我于死地,好不容易脱身回来,身心劳累,这都戌时三刻了,为何不等到明日再审?你们不体恤我的身体,就是看我这身穿着,也是不便上堂审案的。” 被点到名的衙差愣了片刻,林师爷急道:“还不快去?” “顾大人?真的是您啊?”率先走过来的是年纪最大的杨主簿,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无比激动,连声道:“林师爷说您在路上出了事,还以为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zVXC。 顾卓寒不说话,旁边围观的百姓已经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纷纷议论起来。 众人一听,连忙让开了道,顾卓寒也朝这边走来,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打开放到老汉面前。 他此时穿着一身天蓝色便袍,就如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一般,的确与公堂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老汉不解地看着他:“恩人啊,草民虽然不识字,感恩还是知道的,您明明说过那话,就不要再推辞了。”说着又向外面围观的百姓道:“这位林师爷就是我的恩人,说只要我按他教的说话,就给我银子盖房子,是小老儿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方的好人啊!” 顾卓寒勾起唇角,笑睨着杨主簿道:“杨大人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啊,你莫非是说,若本官不在,这公堂就是由你们做主了?以前胡大人不在的时候,也是你们这样‘三堂会审’不成?” 张雄忙道:“大人息怒,今日有人报案,说兰桂坊的伙计出言侮辱殴打前来逃难的百姓,林师爷怕引起不好的后果,连夜受理了案子,此刻,小的们只是奉命请几名当事人过堂问话。”你好这去。 公堂之上,林师爷等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同时站起身来,往这边走来。 林师爷脸上一阵尴尬,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茬,不过是唬这老头罢了,此刻被顾卓寒挑出来说事,他一向的英明形象全都毁了。 此时,一名小伙子急急地跑过来,手里提了两个大大的食盒,站在人群外跳着脚大声喊:“大人,顾大人!” 他忙随意指了个衙差道:“你,立刻去买些吃食来。” 杨主簿道:“大人受惊了,只是大人在此,公堂之上自然没有下官们的座位,还得麻烦大人您了。” “老人家,你慢点吃!”小伙子拍拍他的背,“这里还有很多呢,保管你吃个饱。您的家人呢,过阵子带回去给他们一起吃吧。” “回,回大人,草民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东西了,饿了就拣些别人吃剩的馒头,问人家要点水喝,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啊!”老汉急急道,生怕顾卓寒不信。 “老头,你胡说什么?”林师爷气冲冲地过来,“本师爷什么时候说过给你银子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林师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却又庆幸,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就算是顾卓寒再厉害,这次的事情也能成功。 “咦,不是说顾大人跌下山崖死了吗?怎么又好端端地在这里?” 林师爷气得想骂娘,连忙从袖袋里掏了掏,里面是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有,掏了半天,咬咬牙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到他身上:“快点去!” “敢问林师爷,你觉得呢?”顾卓寒转向林师爷和鲁县丞,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林师爷奇怪地瞪他,那衙差面上一红,低声道:“林师爷,小的家里婆娘管得紧,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众人听了他的话,自然又是一番称赞。 “鲁大人以为本官回不来了吗?”顾卓寒看看他,再在林师爷面上扫了一眼,状似随意地问道。 “哦,是!”衙差应着,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 顾卓寒眉头皱起,悠闲的神色一收,沉声道:“林师爷?你们何时需要听命于一个师爷了?当本官死了不成?” 几名官差面面相觑,他不是在路上出事跌下山崖了么,怎么好好地站在这里?而且,他既然来了,怎么没进公堂,却穿着常服站在公堂外面,看他脸上一派悠闲,好像来的不是公堂,而是戏楼一般。 “回大人,小的们奉林师爷之命,前往兰桂坊办差。”捕头张雄斟酌道,不敢说“拿人”二字,那可是顾大人家的生意,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乱说话。 这边发生的小插曲,林师爷却没有心思去看,他看到那个小伙子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大条了,此时,他不停地转着眼珠,想着怎样才能将自己一贯的形象维持下去。 ——————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兰桂坊的麻烦 () “顾大人,请上座!”林师爷心里恨得要死,脸上却堆上一副得体的笑容。今日的事情,他不把顾卓寒整下去,他就不行林! 这般想着,林师爷心里舒坦了些,顾卓寒却不吃他那一套,岿然不动,犹如一座山峰立在堂下。 “大人?”杨主簿小声提醒道。 荣芸被这样一吼,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泪水就涌了出来。 林师爷见他忽然说话了,面色有些挂不住,面上还维持着肃然的表情。 “几位官爷,里面请!”女掌柜笑容嫣嫣地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 张雄等人小心地看了眼顾卓寒,他依然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到林师爷的话,心里暗叹:这位新县太爷,看来也跟前任胡县令一样啊!将来,县衙还不是林师爷说了算,他个小小捕头,还是识时务些算了。 “小竹子分明就没有打人,那老汉也是故意摔倒的,这竟然都是林师爷授意的?” 张捕头摇摇头,带着众捕快去兰桂坊抓人。 那老汉被吓得厉害,眼里有了害怕之色。顾卓寒眼神凌厉地扫向林师爷,厉声道:“林至文,你真不错,比本官这个县令还要威风啊!” 顾卓寒又安抚道:“现在是在县衙公堂,没有人能抢你的东西,你告诉我,你可有打他?” 顾卓寒声音冷了几分:“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荣芸听到熟悉的安慰声,心里越发觉得委屈,竟低低地啜泣起来。 顾卓寒唇角微微勾起,不理林师爷,目光转向杨主簿道:“杨主簿,此案涉及顾家,本官应当回避,所以,就由你来宣判吧!” 顾卓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又看向兰桂坊的女掌柜荣芸,问道:“你是兰桂坊的掌柜?可知道这小竹子有疾?” 杨主簿觑了林师爷一眼,陪笑着道:“顾大人请说。” 杜鹃小声道:“夫人,要不要通知爷?” 林师爷愕然,想着要怎么不着痕迹地将人带下去,旁边椅子上一直不发一言的顾卓寒忽然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你胡说!”林师爷大吼一声,噌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指着老汉道,“老头,本师爷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偏帮于你?你这是含血喷人!你辱骂公门中人,是何居心?” “官差办案!”捕头张雄朗声道:“你们兰桂坊今日可有人打伤了一名流民,人家到官府将你们告了,所有人等全部跟我走一趟。” 杨主簿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兰桂坊伙计小竹子殴打流民一案另有隐情,打人罪名不实,无罪释放。被打老汉乃受人o惑,有故意敲诈之嫌,应判监禁之刑,但兰桂坊并未因此有所损失,念其家乡遭遇倭寇,家园尽失,且年事已高,予以警告,不追究责任。” 林师爷面部抽动了几下,哈哈笑了两声:“顾大人,本师爷虽无品级,却也是为百姓分忧,本师爷在公堂上审理案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胡大人倚重于我,你顾大人离了我林某也寸步难行!” 他一改之前谦和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狂妄了起来。 张雄一脸的寒霜,不为所动:“速速将人交出来,事实如何,公堂上见分晓,若是此刻阻拦官差办案,连你们一同带走!” “好,很好。”顾卓寒又走到伙计小竹子身边,他此刻已经安静下来,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着抖。 外面的采青看到荣芸哭了,想也没想地就冲了进去,安慰道:“阿芸别怕,别哭了!” “林师爷并非朝廷命官,没有资格审理案件,而你自然是最合适的代理人,况且,还有百姓们做见证,鲁县丞也在这里,难道还有人说是非吗?”顾卓寒坚持要他判决。 采青正在等顾卓寒,这都快亥时了,他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外面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好,你既然不问,我来问!”顾卓寒不理他,径自走到老汉跟前问道:“老人家,你去兰桂坊的时候,因何与那伙计发生冲突?” “官爷啊,那个,都是误会,我们店里的伙计自来以顾客为上,宽和待人,是不可能有打人的事情发生的。” 此言一出,老汉连忙谢恩,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骗了,此时肚子不饿了,气力也有了,站起身冲到林师爷的跟前,用力啐了一口痰,不屑道:“呸!枉我老汉苟活一世,竟然连好人歹人都分不清楚,竟然被你害得险些受那牢狱之灾!” “这个……”女掌柜无奈,只得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把复生那个畜生押出来,交给官爷带走!” “嫌犯抓住了,但当时目击者应该还有不少,掌柜的不如跟我们走一趟?” 采青抬手阻止,冷笑道:“不必,我倒要看看这林师爷耍的是哪门子的威风!” 一把拨开女掌柜,捕快们涌入铺子中,噼里啪啦,脂粉盒子纷纷掉落地上,女掌柜心疼不已,连忙跑上去试图阻止。 “哎,你们是官爷还是强盗啊?我要控告你们,我们东家可是县太爷,你们不可……” “青青,那个打人的小竹子,他精神有问题。你这个荣掌柜是出于什么心思收留了他,我有些怀疑。”他就事论事,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 “更衣,我要去衙门!” 顾卓寒忽然脸色一沉,周身泛起一阵寒意,喝道:“大胆林至文,你区区一个师爷,无视法纪,以布衣之身端坐于此,藐视公堂,本官今日要办了你!” 书吏将写好的罪状递到小竹子面前,抓住他的手要让他按手印,小竹子却缩着手,死活不肯画押,书吏用力过猛,“哇”的一声,小伙计忽然呜呜大哭起来,整个公堂上忽然有些怪异起来。 林师爷听到外面哗然,又用力拍了拍惊堂木,大声道:“肃静肃静!小竹子已认罪,让他签字画押,判小竹子监禁六个月,兰桂坊罚银一千两,以儆效尤!” 围观的众人无不唏嘘:“就这个样子,也有胆子打人,是不是弄错了?” “别人我不管,既然我遇上了,就不能见死不救。”采青强硬道,“好了,这件事暂且不谈,你还是将今天的事情了结了吧。” 女掌柜应了,对身边一个丫鬟低语了一句,跟着官差们去了县衙。 那老汉已经吃饱喝足,听林师爷一问,胡乱擦了擦嘴和手,应道:“是!草民卢老大,饿了肚子正好经过兰桂坊,见伙计们正在用饭,便上前讨要,结果那伙计对草民动手,并辱骂与我,草民今年七十有二,经不得折磨,那伙计多次对草民动手动脚,老爷,不是我的错,请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杨主簿面有难色,看了眼林师爷道:“可是……” 林师爷勃然大怒,厉声道:“大胆人犯,还不快画押,否则罪加一等!” “能有什么心思啊?阿芸派人来告诉了我小竹子的事,我也很担心他,也同意了收留着。”原来,当日荣芸偶然见到小竹子被人欺负,才知道他小时候家里穷,爹娘要将他卖掉,他不肯,逃了出来,后来又被追回去,主家怕他再次逃走,将他关起来,逃一次打一次,还不给饭吃,就这样日积月累,他渐渐孤僻,极少与人交谈,可时刻不忘逃走。后来终于让他如愿,就被荣芸碰上了,荣芸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 “我、我……大人,他一个流民,岂能容他胡乱攀咬?我只是吓唬吓唬他。”林师爷气势无形中就软了下去。 “若是不交出那打人的伙计,就不要怪我们不小心了,我们这是例行公事,若是要向县太爷告状,正好,他此刻就在公堂等着,要跟我们走一遭吗?” “大人过奖!”林师爷并不害怕,倨傲地道,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顾卓寒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师爷道:“林至文,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师爷,竟敢端坐公堂审案,还居于当中的位置,可有觉得头晕目眩的感觉?” 小竹子颤抖着,浑身筛糠一样:“小人认罪,小人认罪,呜呜呜~” 几人没有办法,于是按照之前的顺序在位子上坐定,杨主簿眼尖,立马命人搬了椅子,请顾卓寒坐下。 老汉见是顾卓寒,刚才给自己食物吃的好人,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回大人,草民一家当时饿得慌了,见那伙计坐在门口啃着鸡腿,我那小孙子扑上去就抢,伙计不给,我见孙子饿得厉害,也和家人涌上去,那伙计忽然像是发狂了,我们一家几个也打不过他,后来我被他推倒在地上,官府的人就来了。” “顾卓寒你吼什么吼啊?阿芸不是你的犯人,你干嘛一副审犯人的样子?”采青看向顾卓寒,劈头就问。 谁知道,顾卓寒竟然好端端地回来了,他的计划莫非要功亏一篑不成? 这是什么情况?采青完全没有料到,顾卓寒在此,公堂上坐的主审官竟然是别人?难道,这林师爷竟然一手遮天到这般地步了吗? “什么?小竹子打人?荣掌柜也被带走了?”采青大惊。去在杨这。 “啪啪啪”,顾卓寒缓缓鼓掌,起身道:“林师爷可真会审案子,本官佩服之极!” “还以为他是好人呢,原来竟教唆别人敲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张雄打量了一下那伙计,十五六岁,身子很瘦弱,苍白的小脸上竟是害怕与无助,哪里像是个会打人的主? 杨主簿胆子较小,连忙道:“大人,非是下官愿意来,是林师爷,非得让下官出席,下官怕耽误了时辰,不得已才出了面,实无不敬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明察。” 杜鹃不再说话,只是扶着她站在人群外。 林师爷见张雄顺利地带来打人的伙计,心里一阵得意,只要有了凶手,那还不好说,兰桂坊和顾卓寒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卓寒看看堂下的捕快们,下令道:“来人,林师爷今日起不再是本县师爷,他涉嫌参与陷害本官,阴谋栽赃,给我拿下。”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罪人小竹子,你可认罪?” 顾卓寒斜睨了他一眼,不在意地道:“刚才不是在三堂会审吗?继续啊!” “顾大人,此案与你顾府有关,你理当回避,请不要插手才好!” 顾卓寒笑笑:“其一,林师爷可有问过被打的老汉,他是个什么意图?其二,老汉身上可有伤痕?有没有请人验伤,并有人证明是兰桂坊的伙计所为?” 小丫鬟点头去了后面,不久,两个护院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伙计出来了。 公堂上,小竹子被押着跪在堂下,女掌柜荣芸站在一旁,而正派县太爷,她的夫君顾卓寒,则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似睡着了一般。 林师爷瞥了眼一侧坐着的顾卓寒,他似乎闭目养神,好似真的只是来旁听似的。他心中若定,就算是他在这里又如何,今日只可成功不可失败,重重地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堂下何人,刚才你说你有冤情,快一一道来!” 杜鹃敲敲门框,在外面道:“夫人,兰桂坊有人送了信来,说伙计小竹子打伤一个流民,被官差带走了,还有荣掌柜也去了。” 女掌柜面色变了变,怎么可能,事情不是平息了吗?怎么又来人了? 林师爷沉着一张脸,鲁县丞和杨主簿缄口不言,倒是外面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当然得反抗了,不然是傻子啊?”“我看那小竹子,比这老汉还瘦呢,若不是兰桂坊收留他,会比流民更惨吧。” 杜鹃立刻给她换上出门穿的衣裳,好在顾府跟县衙十分近,很快就到了。 “老人家,你身上可有伤痕?” “青青,你怎么来了?”顾卓寒没想到采青会来这里,乍一看见她,眼里流露着欣喜和担心,喜的是她竟然在他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担心的是兰桂坊的事情让她操心了,“ “没有!”老汉红了脸,“我也没有想过来要如何的,是这位恩人,说他能帮我们一家,让我按他说的做,其实,那小伙子只是碰到草民身体,草民顺势就倒下了。” 小竹子忽然在堂上大闹起来,嘴里嚷嚷着:“不要卖我,不要卖我——” “那小伙计看着也像是个流民呢,怎么可能这样啊?” 林师爷将杨主簿恨得牙痒痒,说得好听,他杨主簿可是收了银子的,说好只做个门面,只在堂上坐一坐便可,他如今来个一推六二五,将事情全都算到自己身上了。 顾卓寒淡然一笑:“本官不会插手,只是作为兰桂坊的东家,有几点不明想问问几位。” 不过他脑子很快转过弯来,这是在公堂上,还是先解决事情要紧。 “你叫小竹子?今天为何要打那个老汉?”顾卓寒指着老汉问他。 荣芸听顾卓寒看向自己,脸微微发红,她不是没有被人盯着看过,可此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虽然去铺子的次数不多,但是她一再告诫过伙计,顾客就是上帝,万万不可与顾客起冲突。而那小竹子她也知道,不过是前几日新来的一个伙计,荣掌柜见他可怜,收留了他,没想到才几日就出事了。 “青青……”顾卓寒委屈地叫了一声,他怎么都没料到,这些日子越发温柔的小媳妇儿竟然一见面就朝他吼,他很有些不能适应。 心下疑惑,但是他的任务是拿人,至于其他,就不在他管辖的范围之内了。 小竹子的头立即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语无伦次道:“不要抢我的鸡腿,不要卖我……” “青青,我是为了你好,这样的事若一再发生,你得操多少心?”顾卓寒却不以为然,世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凭一己之力能救得了多少?而且,此刻因为他,兰桂坊出事了,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zVXC。 林师爷勃然大怒:“来人,立即去兰桂坊,将涉案之人抓捕归案!”林师爷官威十足,众人没有一点儿声音,静静地听着他的指令。 顾卓寒转过来,正好瞥见林师爷有些阴鸷的目光,笑道:“本官刚刚回城,受伤又受了惊吓,身子还虚弱得很,本该回去躺着,不过既然来了这里,索性听听就是了,你们刚才干什么,现在继续,赶紧的,早点审完早点回去歇着。”“这个,”林师爷忽然口吃起来,他断定顾卓寒回不来,因而只是制造了一个声势而已,哪里有做过那么充足的准备,而且,城里出现这么多案子,他若是一一都要准备充分,还不累死了? 一动不如一静,她还是先看看再说。 顾卓寒也只好暂时压下这件事,眼前的事情必须尽快了解,他端立于堂下,扫视了众人一圈,道:“大家都看到了,这小竹子本来头脑就有问题,他也是受惯了苦的人,有人要抢他的吃食,他该如何反应?” 小竹子脸上立刻显出一丝惊慌,连声道:“他是坏人,他抢我的鸡腿,他是坏人……” 兰桂坊中,伙计们见官差来了,皆惊诧不已。明明白天官府才来了人,怎么这时候又来了。 林师爷赫然瞪圆眼睛,大声道:“谁敢?!本师爷是楚郡王的人,你们谁敢抓我?” ———— 今天保底六千字,为推荐过一千加更三千字,总共九千字,所以下午还有一更四千字的。亲爱滴们,一定要给力地支持哦,么么大家。 ()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耍了!(为推荐票加更3000+) 楚郡王之名,整个楚地没有不知道的,但是,他从没有一个好的名声,为人狠辣,冷酷无情,声色犬马,想尽千方百计收刮民-脂民-膏……他的臭名昭著可谓是深入民心,听到他的名字,百姓们都得退避三舍,生怕被瘟神沾到一星半点。家里有小孩的人家,若是孩子晚上哭闹,大人吓唬他:“楚郡王来了!”保管奏效,孩子立马不哭。 这些自然有夸大之嫌,不过,那楚郡王的身份显贵与残暴,是众人皆知的就是了,惹不起躲得起吧,所以大家都谈之色变,一听说与他有关的事就自动避开了。 顾卓寒再凑近些,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在她柔软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听她惊呼一声,狠狠地堵住她的唇瓣,用力地吻着。 “你待如何?”他狠狠地瞪着顾卓寒,一字一句道。 “卓寒哥哥……”采青柔柔地唤了一声,忽闪着一对大眼睛,纯真中带着妩媚,“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出去安排吗?” 顾卓寒方才因为采青忽视自己而生出的一丝丝不爽立即烟消云散,他哪里有生气,不过是想煞煞她的威风,哼,不然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被这个小女人吃得死死的? “杜鹃姑娘,顾大人脾气一向不好么?” 荣芸脸色有些尴尬,杜鹃话里的意思她自然听得出来,讪讪地笑了笑道:“杜鹃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替郁姐姐担心。” 杨主簿鲁县丞以下,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看顾卓寒,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采青愕然,他刚刚不是还生气来着吗?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了,似乎不管什么状况,最后都一定会变成这样。 “顾卓寒,你这什么话?我林至文好歹也是饱学之士,岂肯屈就于一个区区师爷之职?”他脸上带着傲气,样子极为狂妄。zVC。 “哈哈哈,”忽然,顾卓寒大笑几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他注视着林至文的眼睛,讥诮道:“林至文,你说胡话了吧?就凭你,也能成为楚郡王的入幕之宾?” 杜鹃回头,只见兰桂坊的荣掌柜望着顾卓寒离去的方向,眼睛闪闪发光。 “你要怎么样嘛?”采青急了,他这样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要宣判就早点吧,害她担心得不行。 “只是什么?”采青心咚地一沉,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公堂上只剩下顾卓寒等人及衙差,因为林师爷的话,衙差们都惊得忘了反应,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师爷,完全的不敢相信。 衙差将食盒递给老汉,心里懊悔,这快半夜了,他也还没吃呢,早知道刚才自己吃几口也好啊。 “属下遵命!”两名捕快大声应了,再无迟疑,抱拳道了声:“林师爷恕罪!”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拧,林师爷欲挣扎,忽然吃痛,哀哀地叫了两声,破口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吉安县老子比你们还熟!” “哼!”采青别过脸不理他。 “青青,都累了一天了,咱们快回去歇着吧!”他低下姿态,温柔地看着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中射出冷冷的光芒,缓缓道:“我们夫妻是一体的,关起门来怎么折腾都成,可是因为别人你跟我吵,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累了一天,此刻有爱的滋润,自然是酣畅淋漓,再长的吻都是不够的,顾卓寒觉得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拦腰抱起怀里的女人往里面走去。 林师爷耷拉着脑袋,哪里还有心情理他,那衙差心里一喜,看情形,林师爷被顾大人扳倒了,嘻嘻,刚才林师爷可是给了他十两银子呢,这下不用还了吧。 “不如何。只是林师爷既然说自己是楚郡王府的人,那我可得禀明了楚郡王,问问他像你这样的行径朝廷是否容得下。”他云淡风轻地道,转而吩咐旁边的衙差道:“来人,请林师爷去休息。” “那你想要怎么样嘛,我以后注意些,在人前,你让我往西我不往东,这样行不行啊?”采青自认是个能屈能伸之人,眼前是自己的爱人,有时候哄哄他也没什么啊。 “本师爷就是楚郡王的左膀右臂,任你信或者不信,好了,今日已晚,我要回去歇下了。”林至文夸下如此海口,准备离去。 顾卓寒道:“都看着我作甚?刚才杨主簿大人不是发话了吗?该干嘛干嘛去吧!” “哼,这样轻飘飘一句话,我也会说。你说,你为了一个外人对我耍脾气,我堂堂一个县令,往后在人前还有什么威风?嗯?”他依旧板着脸道。 “你……”林至文恼羞成怒,拿手指着顾卓寒,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他抬出楚郡王的名声,顾卓寒还是不买他的面子。 “楚郡王的面子我自然会给,但是你,我实在想象不到,他竟然会看得上你!”顾卓寒一脸的不屑,令林至文心中窝了一团火。 顾卓寒嗤笑一声:“呵呵,也对,你既然是饱学之士,不知道楚郡王怎么舍得让你委委屈屈地做一名师爷?” 林师爷见他对楚郡王十分忌惮,心中稍安,胸中又涌出一丝自豪来。 一番呆滞之后,原本围观的人群纷纷做鸟兽散,此刻已经很晚了,原本是想来看热闹的,哪想到竟然跟楚郡王有关。 老汉心里大喜,刚才审了这么久,他又不敢离开,也不知在破庙里暂歇的小孙孙饿成什么样了。顾大人让人买的东西还有不少,加上这衙差买的,省着点吃,可够他们一家吃上两三日了。情心到马。 只是听说她身世极为可怜,夫人怜惜她,因此她也不好说什么。 “郁采青,我看你是忘了,我是你什么人了吧?”男人愤怒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采青暗道糟糕,顾卓寒从来都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这次她真是踢到铁板了。 说着,张雄就指了二名捕快道:“你们两个,请林师爷下去歇息。记住,要最好的牢房,若是林师爷受了一丁点委屈,拿你们是问,听到了没?” 想了想,便道:“如果你还想在兰桂坊待下去,给我老实点知道了?” “是!”衙差们连忙退了下去,顾卓寒伸手去拉采青的手,却被她躲开。 顾卓寒一路将采青拽回了屋,幸好此时王翠莲他们都歇下了,外面伺候的下人也不多,顾卓寒一脚踢上房门,上锁,反手将采青按在门上,眼里净是气怒。 顾卓寒气得倒仰,这还在公堂上呢,他的小媳妇儿就敢如此给他没脸,他心里火气一冲,拽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呃,她怎么有种不好的发现,每当顾卓寒生气的时候,她就会有点害怕,这真不是什么好现象! 而林师爷,吉安县百姓一向拥戴的人,竟然是楚郡王的人?他们没有听错吧! 他指着地上爬起来正准备离去的老汉道。 “卓寒哥哥,我错了,刚才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失了面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她聪明地放低姿态。 “我什么都没说,荣掌柜多心了吧。”杜鹃更是不喜,既已卖身为奴,还叫夫人姐姐,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她得提醒夫人一下,不然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就后悔晚矣。 顾卓寒不理她,径直往前走,采青只好加快脚步,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 想到这里,杜鹃连忙跟了上去。荣芸回过头看看还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伙计小竹子,没什么耐心,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你不用来兰桂坊了。”说完转身就走。顾卓寒伸手挡住他:“林至文,本官说得很清楚了,你怂恿流民去兰桂坊闹事在先,依大秦律,凡有预谋对百姓行敲诈勒索者,视情节轻重,可判两年以上监禁,而后你又越俎代庖私设公堂,藐视朝廷,按律当重判,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荣芸看到他可怜的样子,轻叹一声,都是天涯沦落人,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 顾卓寒发现她走神,含着她的舌头重重地吮-吸了一下,采青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了,立即软倒在他的怀里。 大堂上静谧得十分诡异,落针可闻。林师爷见百姓们纷纷离开,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原本,他是不想交这个底儿的,可是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不能让顾卓寒抓了他,他得禀明楚郡王,让他老人家对付顾卓寒。 刚才,他去街上的时候,好多食店都关了门,只有一个街边小摊正准备打烊,他以官府的名义相逼,这才让那老头答应做了几样小菜,可当他看到那锭银子的时候,根本找不开,害得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把银子换开了。 两名捕快连忙松了松手,带着林至文下去了。 “荣掌柜,你还是不要多问了吧。我家爷是什么脾气,怎么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知道的呢,那只有我们夫人才有资格知道!” “诶,林师爷,这是你吩咐买的吃食!”一名衙差匆匆跑来,头上的帽子都歪了,大汗顺着额角渗下来,看着像是跑了不少的路。 “诶,你拉我干什么?”采青吃痛,惊呼一声。 “是是,掌柜的小的知道了!”小竹子兴奋地叫道,只要让他留下来,他什么都能做。 小竹子听了这话,连忙爬起来追上她,祈求道:“掌柜的,掌柜的,您行行好,赏我口饭吃吧!” 他瞥她一眼,小丫头脸色不怎么好,敢情她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呢! “夫人——”杜鹃担忧地喊了声,又暗自好笑,爷疼夫人可是疼得没边儿呢,她穷担心什么呢? 顾卓寒亲了亲她的眼睛,热切地看她道:“媳妇儿,不用,为夫都安排好了……” 顾卓寒笑道:“林师爷此刻没空,那些吃食,就让这老汉带回去给他的家人吃吧!” “那倒不用,只是……”他凑近她的脸,严肃的脸上隐隐有些不怀好意。 “是,谨遵大人令!”衙差们得了准信儿,也知道孰重孰轻,林师爷只是被暂时关押起来,并未说如何判决,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讨好这位新来的知县大人似乎大有好处啊? “你、你想干什么?”采青有点心虚,顾卓寒此刻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她刚才见他对荣芸的态度,口气有点冲,他这样就生气了? 顾卓寒见捕快不动,拔高了声音道:“还不快去?若他真是楚郡王的人,本官会主动前往郡城请罪!” 顾卓寒一如既往地笑道:“林师爷稍安勿躁,本官也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楚郡王可是皇亲贵胄,你说你是他的人,这可是非同小可,岂是你空口白牙说说就能让人信服的?” “顾大人,你可连楚郡王的面子都不给了?”林至文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杜鹃见过荣芸几次面,她年纪不大,却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杜鹃对她印象不怎么好,一个女人眼睛直往男人身上瞄,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张雄见顾卓寒一下翻盘,眼里犹豫起来,就算是顾大人占了上风,谁知道日后林师爷真得了楚郡王的势,楚郡王会不会为他出头呢?不是他们势力,楚郡王那样粗的大腿,他们不抱不行啊! “卓寒哥哥……”采青又唤了一声,软软的声音撩动着他每一根神经,顾卓寒心中激荡,加快了步子,就在他走到床边,将怀里的人儿轻轻放到床上,倾身压下的时候,她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你还没有沐浴呢,不许碰我,臭死了!” 这句话如兜头一盆冷水浇来,害他差点破功。看看床上女人小脸上扬起微微得意的神情,顺势往床里一滚,姣好的身子一览无余,无一不是在撩拨他,顾卓寒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这小丫头耍了! 他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小妖精,等我好好收拾你!”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掉包 ()阅读本文登陆采青见他欲杀人的目光,找回了自信心,用力一推,顾卓寒便翻身下了床,险些掉到地上,忙伸了一只脚撑住地面。 采青忽然想起那次她刚穿来的时候,腿短身子短的,总是被他从床上拽下来,好几次都险些摔着。 这次见他差点摔了,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顾卓寒边走边听着后面传来的笑声,越想越不忿,索性返身回来,走到床前站定。 乞丐连忙帮忙捡起来,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爷我帮你捡起来!” “要啊,不过,媳妇儿,按规矩,我堂堂一个爷们,怎么也得有个丫鬟伺候着吧?”他斜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采青的反应。 顾卓寒怕她憋坏了,连忙松了松手,采青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缓过劲儿来,怒瞪向顾卓寒道:“想得美呢,你敢对我不忠诚,我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公平!”————鲁县丞被缠得没法,只好道:“好好好,你等等!” “亲兄弟?我如今在这里,你在干什么?”林至文道, “你不想着怎样救我出去,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这不是给我找晦气吗?” “他不是忌惮楚郡王吗?咱们就去找楚郡王帮忙,凭我们的关系,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鲁大人要去看林师爷?请随小的来。”衙差自然要给鲁县丞的面子,立刻带着他去了关押林至文的那间牢房。 林至文想了想道:“这衙差们不会为难我,但是那个顾卓寒,若是不尽快相出办法,他定然不会放过咱们。” “鲁大人,您怎么来了?”衙差见了鲁县丞,恭敬地行了礼。 “至文,我们好歹也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鲁县丞有些失望。 “好好,我不哭了,至文,你说说,要怎么才能救你出去?”鲁县丞一时没了主意。 他鲁县丞一脸嫌恶,挥挥手道:那乞丐大概是饿得极了,并不让开,反而伸手来拉他。 她煞有其事的样子令顾卓寒一颤,他决定不去计较那话里的意思,总之就一个宗旨,那就是必须身体到心灵对她绝对忠诚,那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因此他自动过滤掉那些狠话,讨好地笑笑:“媳妇儿,你扯远了啊,刚才咱们说到洗澡没人伺候的问题,既然没有丫鬟,你说怎么办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嗯?” “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顾卓寒哭笑不得,他早知道跟这丫头讲什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纯粹就是嫌命长找死来了,压下心底那点子郁闷,凑近采青道:“媳妇儿,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谁叫你这么狠,捉弄我还笑话我?你知道我从里到外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别人想多看一眼,那就剜了他的眼睛。”话还没说完,嘴立刻就被捂住。 “老爷,行行好,赏口吃的吧!”那乞丐脸上又脏又黑,连样子都看不清了。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山大王,采青动弹不了,只有被他抱进净房的份儿。 “这封信非同小可,哥哥务必亲自跑一趟,不可假手与他人。”林至文郑重道。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两个银馃子,不耐烦道:“拿去拿去!” “至文,你辛苦了!”鲁县丞声音有些颤抖,背对着他的林至文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有些激动的鲁县丞,脸上充满了不屑。 屋子里春情荡漾,激情飞扬,而另一边的县衙大牢,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啥?顾卓寒,你变-态!你敢让别的女人看你的身体,我立马也找个……”天色未明,鲁县丞乔装一番,确定没有人能看出他的模样了,才去租了一辆马车出城。 顾卓寒声音十分危险,绝对像极了点燃了引信立刻就要爆-炸的炸-药。 可是采青童鞋不吃那一套啊,无辜地眨着眼睛,唔唔地叫着。净房里早已经准备了满满一大浴桶的热水,该是王妈妈让人备下的。 顾卓寒将采青放下,双手举起站着不动,采青只好临时充当丫鬟的角色,抬手替他脱掉身上的束缚。 正准备爬上马车,忽然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乞丐,拦在车前面。 “那怎么办?”鲁县丞急道。鲁县丞见林师爷的住处还不算差,心下安慰了些,对狱卒道:“你去外面守着,我跟林师爷有几句话要说。” “这个自然不用担心,我已经写了一封书信,郡王爷看了自然就会明白,哥哥,你只需将信转交给他就行。”林至文说完,从软垫下取出一封信来,递给鲁县丞道。 zVC。 “呵呵,这都是大人神机妙算,料到这兄弟俩都与楚郡王有密切的关系,一个被抓了,另一个自然藏不住阵脚,必定会谋定而后动。”顾卓寒索性不跟她兜圈子,一把抱起她就往净房走,采青啊啊叫出了声,狠命地捶打他的胸膛,顾卓寒捉住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一手啪啪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警告道:“如今没有丫鬟,只好让你充数了,敢反抗,爷我就让你好看!” “老爷,我三天米没沾牙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山爷,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个鲁县丞真的来找林师爷了!”跟着的同伴道。 “好,哥哥我替你去找楚郡王,只是我冒冒然找去,他能信我说的话吗?”鲁县丞应了,小心翼翼地收了信封,放在自己衣裳的夹层里面,又说了几句话才出了牢房。 鲁县丞气得不轻,吼道:“你这乞丐是怎么回事啊?” “哼,开玩笑也不行,听到了没有?”采青得理不饶人,眼珠子一转,恶狠狠地威胁道:“哪天你对不起我了,老娘就把你灌醉了,找一大堆年老色衰病魔缠身的老女人来伺候你,保管你下辈子都忘不了!” “是!鲁大人请便!”狱卒退下了。那乞丐伸手去接,一不小心踩着鲁县丞的脚,鲁县丞高大的身子就往地上倒去,袖袋里的东西还未收好,掉出来好多。 “孺子可教也!”顾卓寒满意于她的表现,褪下最后一点束缚,踏入浴桶之中, “媳妇儿,背上有点酸,替我捏捏,前面有点痒……还有腿……对,就这样……”借着微弱的月光,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牢门外转角处走出一条细细的身影,不是阿山还会有谁? “呃,你不沐浴了么?”采青见他目光有些危险,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鲁县丞有些嫌恶地四处看看,牢房里阴湿得很,刚一走进来,就感觉到浑身一阵凉意袭来,一直窜到了全身四肢百骸,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说起来,林至文的牢房怎么算得上是牢房呢?里面铺的不是稻草,而是软软的垫子,大概是怕有蚊虫,还挂了蚊帐,这一定是狱卒们为了讨好林师爷而作的,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这还是春季,哪里会有蚊子出没? 这马屁拍得也太没有水准了吧。 “喂,你不老实!”采青想拍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了些,气息在她耳边萦绕,呢喃着:“媳妇儿,好久没这样亲密过了,你不觉得很刺激吗?”顾卓寒是行动派,心动手到,开始行动起来。 “能怎么办?你自己洗呗!”采青后知后觉,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脑海里还在想象着,要如何对付将来有可能负心的男人。 “林师爷在哪间牢房?”他皱着眉头道。 “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今日就算落到这步田地,也还有翻本的希望,你这是恨不得我早死呢吧。”林师爷冷冷道。 “滚开,老子还有要事,耽搁了取你狗命!”这些日子因为顾忌她的身子,两人情动时也很注意尺度,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顾卓寒今日明显想要有更大的突破,采青光是一想,心就微微颤抖,不知道还柔弱的身子能不能承受他的勇猛。 “媳妇儿,别嘟嘴,不漂亮了。”顾卓寒一把将她捞到前面,眼睛对上她的, “哟,咱媳妇儿委屈了,这样吧,咱们换换,为夫也来伺候你不就结了!”伸是从撑。 正想着,就感觉到身后一阵火热抵着自己,蓄势待发,身后男人的动作也不停,她很快瘫软在他为她设下的**陷阱之中,不可自拔。 说着,也不等她的反应,一把就将人拉到浴桶里来了。采青身上衣裳被打湿,薄薄的贴在身上,身上的曲线隐约可见,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描摹一番。 他大爷的闭目享受着她的服务,采青累得满头大汗,不由在他身后撅起了小嘴。 阿山勾了勾唇角,缓缓吐出两个字:“掉包!”乞丐低着头,将东西递到他手上,却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将一封书信换了个,再递给鲁县丞的就是准备好的替代品了。 鲁县丞查看了一番,确定那封信没有闪失,这才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开动了。 地上的乞丐摸摸袖中的书信,望着离去的马车,唇角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怜的鲁县丞 () “爷,这是林至文写给楚郡王的信!”阿山将一封信交给顾卓寒。1 顾卓寒打开信,看了片刻,脸色凝重起来。 “爷,怎么啦?事情不对吗?”阿山担忧地问道。 顾卓寒摇摇头:“林至文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信上了,我们果然没有猜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而且,楚郡王给了他不少人,所以他才那样肆无忌惮。” 阿山接过信一看,原来林师爷将他最近所作的事情全都写在了信里面,并向楚郡王求救。其中包括兰桂坊的事情,还有锦绣坊以次充好的布料,不仅仅如此,城里许多商铺都出了问题,全部都是林师爷做的手脚,那些苦主都是林师爷的人,其根本目的就在于敲诈勒索,好获取高额钱财以供楚郡王所用。 “不难看出,林师爷对付我这招,以前也是这样对付胡县令的。难怪那些衙差不少都看他脸色,当年他们算计胡县令成功,如今又故技重施!” 以前的胡县令胆子比较小,忌惮楚郡王,不敢得罪他,想着靠上楚郡王这个靠山,因此委曲求全,默默地配合了林师爷的要求,那些年,林师爷总是以这种手段搜刮到大量的钱财,而这次,林师爷无数次旁敲侧击,顾卓寒就是装听不懂,不愿意配合,后来楚郡王亲自派了李管事前来,顾卓寒还是油盐不进,因此才有了后面吕家集回城途中那次事故。 林至文没有想到的是,顾卓寒居然福大命大,那么周密的计划他都能化险为夷,看来,他们还是太低估了他的实力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做了多重的准备,却还是让他卷土重来。15812 “爷,这林师爷也太霸道了,亏吉安县的百姓把他当成活菩萨似的!”阿山义愤填膺道。 顾卓寒挺有些佩服林师爷高深的伪装功力,比起鲁县丞来,他要内敛高明得多了。这么多年来,他面上打着仁义的旗帜对百姓们多番“照拂”,大家竟然默许他代替县太爷升堂办案,方便了他行事,这次的事件,以前每年都发生过,尤其是生意兴隆的铺子,事情就闹得越大,赔钱的忍痛出血,被抢被偷的自然是找不回来了,可是,林师爷每每都有办法安抚那些百姓们,那些钱财,自然就进了他的腰包,当然很大一部分贡给了楚郡王。 如果不是此次事情败露,他或许又控制吉安县数年之久,每个商铺每年上缴的赋税不算,这样敲诈得来的钱财更多,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这王子怎地。 “爷,您说这楚郡王要这么多钱财干什么?”阿山有些不明白,良王已经是富贵逼人了,楚郡王有封地,光是收赋税,加上他做生意的收益,已经不少了吧,为何就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顾卓寒道:“你忘记了,不久前探到楚郡王在山中秘密练兵,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了。”楚郡王府有一支依靠朝廷供给的军队,给郡王府做看家护院之用,但是前不久探子发现了一处秘密的场地,在蜀地和楚地交界处的大山里,正是楚郡王训练私兵的地方。1 看来,外界传言的楚郡王的谣言不很详尽,残暴不仁,喜怒无常,若他只是那样肤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多年来蛰伏于此,秘密地修炼兵力呢?这楚郡王可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 鲁县丞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了楚郡王府。 郡王府的门子一瞧,是个看上去有些粗鲁的中年人,穿着很是一般,懒懒地道:“哪个府上的下人?咱们郡王爷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鲁县丞哪里受过这等奚落,气不打一处来,粗声道:“你这门子好生无礼,我是奉吉安县林师爷的托付来的,有要紧事面见郡王爷,还不快开门?” “吉安县来的?”门子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可有信物?” 鲁县丞从腰上解下一个玉佩,门子定睛一看,立即将他迎进了门房,道:“你在此等候,我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一溜烟地往里跑。 鲁县丞没想到,就算他亮出了身份,依然进不去,不过这门房里好歹有个坐的地方,郡王府哪里是他这等芝麻官可以随意进出的,于是也不再生气,耐心地候着。 过了半柱香时间,才有一名三十出头的青衫文士出来,双手抱拳道:“敢问可是吉安县林师爷?” “我是林师爷的大哥鲁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鲁县丞见出来一个看着还算体面的人,觉得面 上好看了些,客气地回了一个拱手礼。 “原来是鲁大人,在下是郡王爷身边的谋士方无名,请随我来!”方无名将他引进了郡王府,鲁运跟着走了好久,才到了楚郡王的书房,也就是他平日里议事的地方。 一路上,鲁运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直到方无名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对他道:“鲁大人稍后,在下进去通报一声。” 鲁运在外面静候了一阵,才有个小厮开门来道:“进去吧。”态度很是倨傲。 鲁县丞很不高兴,可是人家是郡王爷身边伺候的人,他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跟着他进了屋子,只觉眼前一阵黑暗,心里突然慌慌的,走了一会儿,才勉强能适应,那小厮在墙上敲了敲,出现一道厚重的石门。 小厮示意下,鲁县丞有些战战兢兢地进了门,门内有一束亮光,隐约辩得清里面的人,案后椅子上靠着一个男人,长相粗犷,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分明感觉到一道冷厉的光芒朝自己射来,后背一阵凉意。 他心下一惊,这就是太久居于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霸气,鲁县丞暗想,提着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撩起袍子跪了下去,大声道:“下官吉安县县丞鲁运见过郡王爷!”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寂,楚郡王并未答他的话,也未叫他起身。 糟糕,鲁县丞心里一个咯噔,莫非是此次的事情败露郡王爷已经知道了? 他又禀报了一声,楚郡王这才出声了,声音有些凛冽。 “你是鲁运?林至文的异母兄长,林至文呢?他为何不来见本王?”后面的声音拔高,显然有些愤怒。 鲁县丞额上冷汗涔涔,忙道:“回王爷,至文被那顾卓寒打入了大狱之中,派下官前来向王爷报信。” 他口里称呼的“王爷”二字,让楚郡王心里还算舒坦,因此没有做声,只静静地看他。 “王爷,那顾卓寒十分可恶,竟然使诈让至文损失了那么多银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里是您的地方,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这口气不服啊!”鲁县丞想起狱中的弟弟,用力给顾卓寒上眼药。 “又是顾卓寒?你们不是说他回不来吗?”楚郡王眼神犀利地看向他,迫人的视线让鲁县丞倍感压力。1api。 “王爷,至文修书一封,请王爷过目!”鲁县丞其实也不知道具体的实施计划和步骤,因此说起来也不清楚,于是递上林至文亲笔手书的书信,交给方无名。 “郡王爷请过目!”方无名打开那封信,双手奉上。 楚郡王接过去,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双目圆瞪,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霍然起身,一掌击向桌案,紫檀木桌案应声而裂。 “郡王爷?”方无名不知道他为何发怒,就见楚郡王大步走到鲁县丞面前,抬起一脚踢去:“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糊弄于本王?来人,将此人拖出去喂狗!” 鲁县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得了这么一个见面礼,被楚郡王一脚踢到了门外,懵懂了片刻,连忙爬起来,忍住胸口的剧痛往里爬。 “郡王爷息怒,到底怎么回事啊?”方无名看他如此反应,忙问了一句。 楚郡王气呼呼的,懒得答他,只将那张纸扔到地上,方无名捡过来一看,也懵了。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这这,怎么回事?”一向沉稳的方无名此刻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楚郡王。 楚郡王一脸的络腮胡气得掀起,指着门外道:“灭了此贼,竟敢拿本王比作……气煞我也!”那个“狗”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是畜生呢? 方无名也懊恼,那鲁运怎么回事啊?看着一脸急切的样子,竟然如此莽撞,那首像诗不是诗的东西,竟敢拿到郡王爷面前来,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看那鲁县丞的样子,定然是马虎搞错了吧,方无名想了想道:“郡王爷,此事或许是误会……” “啪!”“什么误会?”楚郡王再一击掌,那张桌案哗啦一声轰塌,楚郡王吹着胡子道:“林至文最近办事不力,本王不养废人!你速速传本王的令,让人顶替林至文,至于他们,不要让他们见到明日的太阳!” “是! ”方无名退了出去。 鲁县丞已经被人带到园子里,那边铁笼子里养着一只凶猛的藏獒,是楚郡王最喜爱的宠物之一,它的食物十分精致,但是,为了不让其失了野性,楚郡王总是让人扔给它活物,让它自己捕食,其中包括活鸡活兔,当然,有时候做错事被罚的人也难逃此厄运。 鲁县丞被带到笼子跟前,看守藏獒的小厮打开铁笼子,那只藏獒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来,说来也怪,它不咬别人,径直就往鲁县丞扑去,嗷嗷地吠着。 “啊……”鲁县丞不成想,他送一次信而已,没得到救他弟弟的消息,却被这恶狗咬了,他身材也算高大的了,连忙奋力一击,却是更激起藏獒的野性,更加凶猛地向他扑来,一双前爪胡乱地抓挠。 “啊——”又是一声惊叫,鲁县丞觉得眼睛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整个人就没有知觉了。 那藏獒见人不动了,却没有了扑上去的兴致,哼哼了几声自己回了笼子。 方无名见了,有些不忍地偏过头,吩咐道:“扔出去吧,郡王爷说不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也算数了!” 两个小厮应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鲁县丞拖出郡王府的大门扔了出去,次日一早,鲁县丞醒过来的时候,眼睛痛得厉害,什么也看不见了,随手抓住一个路人哀求了半天,那人才好心地送了他一点盘缠,过了好几日,鲁县丞终于辗转回到了吉安县鲁府。 门子一早起来打开门,就见门口躺了个衣衫不整的人,以为是乞丐,一脚向他踢去,嘴里道:“要饭的,还不滚远些?小心爷将你打出去!” 鲁县丞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喜,却听那门子这般对自己说话,不由怒道:“作死的奴才,看看清楚,我是你家老爷!” “老爷?”门子不相信,还待再踢一脚,却见鲁县丞掀开了覆在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张脸来,那样子不是他家老爷还是谁? “啊……”门子惊吓之余,慌忙跑进去,一直跑到二门处,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央了守门的妈妈进去、报给夫人刘氏知道。 刘氏听说鲁县丞回来了,打扮了好一番才去了大门,一颗雀跃激动的心瞬间碎了一地,她瑟瑟地抖着手去摸他的脸,不可置信地唤了声:“老爷?!” 鲁县丞从来没有觉得刘氏的声音如此好听,连日来受的苦楚一涌而上,顿时委屈不已,抱着刘氏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边无形无状的哭诉,次日一早,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吉安县这座小小的县城,大家奔走相告,都知道鲁县丞去楚郡王府送信,却被郡王府的恶犬给咬了,眼睛抓瞎了!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就是狱中的林师爷林至文也听说了,能不听吗?狱卒们从街上听来消息,忙不迭地传来传去,生怕自己比别人知道得晚了。 他不相信,鲁县丞是替他送信去的,若是他被郡王爷罚了,那他不是没希望了吗?他该怎么办?a*^^*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灭口 () 林至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左思右想苦无良策,忽然走廊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不由眼睛一亮,往声源处看去。 顾卓寒身着正七品的官服,迈着方正的步子走了进来,他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面上一派肃然,给人十分威严的感觉。 狱卒们看清带头的人是顾卓寒,立即恭敬地行礼唤道:“大人!” 杜鹃明白了她的意思,暗暗怪自己神经怎么这么粗,爷一回来就喜欢跟夫人独处,她们这些下人都知道的呢。 杜鹃也扑哧笑了:“是挺解气的,夫人,您说那鲁县丞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此时的吉安县牢中,悄悄潜入一条黑影,门口的狱卒都被他解决了,此刻,他轻车熟路地扔出一块小石子,细微的声响成功吸引了门口看守的两名狱卒的注意,两人拔出腰间的剑,大喝一声:“是谁?” 林至文茫然地看着他。 顾卓寒但笑不语,眼神中却有一丝自豪。喜鹊忙拉拉杜鹃,拖着她往外走。zVXC。 说着轻轻合上了房门。 “这不是解气吗?我怎么能不兴奋?”喜鹊想到着鲁县丞被狗欺负了,就觉得好笑。 “顾大人,救救我,你救救我!”他抓住顾卓寒的官袍下摆,乞求道。 “诶,你拉我干嘛啊?”杜鹃轻轻地挣开她。 顾卓寒见他如此,对阿山点点头,转身出了牢房。阿山在林至文耳边又说了几句话,林至文不住地点头,眼里露出一丝生机。 采青见他并无担忧,知道他一定准备充分了,便不再多说,上床歇息了。 顾卓寒微微点头,淡淡道:“本官来看看林师爷,你们下去吧!” 屋子里,采青被顾卓寒的表情恶心到了,忙吩咐道:“喜鹊,快给我倒杯水!” 喜鹊哈哈大笑道:“杜鹃你想啊,下雪的时候,可不是到处一片白吗?井口处自然就只看到一个窟窿了,雪落在白狗身上,可不是白的了?落到白狗身上,颜色没有变化,可是却越来越厚,可不像是肿了么?” 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一个丫鬟的影子,她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张与牢房格格不入的大床上,一个穿着囚服的身影正背对着走廊躺着,看看像是睡熟了。 “是!”狱卒们明显恭敬了许多,谁都知道,鲁县丞得了那样的下场,林师爷一定也翻不了身,往后这吉安县,自然还是顾大人说了算。 黑影从阴暗处踱出来,嘴角勾起,这县衙的牢房不过尔尔,他巧妙地避过狱卒,直奔林至文那间装扮最为华丽的牢房。 “林至文,你就不要存侥幸心理了。就算楚郡王知道是我动的手脚,你以为,他还会留着你吗?你对他没用了,反而成了他的罪证,如今,除了我,没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全!”顾卓寒一针见血地指出。 黑影又朝另一个方向扔了一块石头,两名狱卒对视一眼,连忙循声追了上去。 采青好笑地抿着嘴,对喜鹊道:“你去问问阿山,那首打油诗是哪里找来的?真真好笑啊!” 顾卓寒挨近她,亲昵地拥住她的腰道:“媳妇儿,这两个丫鬟真没有规矩,主子没说话就离开了,该好好罚一罚才是。” 顾卓寒向阿山使了个眼色,阿山上前提起林至文的衣领,小声在他耳边低语:“林至文,我只问你,还想活命不?” 采青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顾卓寒将茶盏递到她的手上,整个人平躺到床上,舒服地喟叹一声:“啊,还是家里最舒服!”林至文呆了片刻,忽然仰头大笑:“我林至文忠心耿耿数年,这样就功亏一篑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杜鹃听了却一头雾水,好奇道:“是雪吗?怎么没一个雪字呢?难道那黑狗白狗也是雪么?” “夫人,您不知道,听说那鲁县丞被楚郡王一脚踢飞,然后又被那藏獒追着咬,眼睛也抓瞎了!”喜鹊一边兴奋地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杜鹃忙在一旁扶着她,小声地嗔道:“你别太兴奋了,说就说嘛,乱动什么?” 顾卓寒不答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否定,林至文滑坐在地上,喃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以为你是那蝉,却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黄雀!” 杜鹃回味了半晌,终于有些明白了,还是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呢!” 顾卓寒嘻嘻笑道:“是是是,那为夫亲自为夫人斟茶赔罪可好?” “你说那楚郡王真是残忍啊,那封信明显就有问题,他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给鲁运和林至文,对了,那个林至文不会被他杀人灭口吧?” “林至文,这些年你打着胡县令的旗号,暗地里替楚郡王搜刮民-脂民-膏,作恶多端,这次栽在我顾某身上也算是报应吧!你们做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没想想,百姓们遭受了多大的伤害?”由进手亮。 林至文看着他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戒备地盯着他,退后两步道:“顾卓寒,你要做什么?” 采青想想也明白了过来,不由抿嘴低笑:“这个做诗之人真真有趣,雪景多美的意境,为何要弄什么黑狗白狗的,多煞风景,也难怪楚郡王王误会了。” 狱卒们全都退了出去,顾卓寒眼睛往林至文这边看来,见林至文也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林师爷,别来无恙?” 喜鹊忙竖起食指做噤声状,小声道:“有你这么不识趣的么?” “你以为楚郡王会放过你?”阿山看着他的样子,好笑地道。 采青笑笑,他这些日子辛苦了,只有回到家里才有这样短暂的放松时刻,真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解决。 林至文急急地爬到他的脚边,抬起头问:“你,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故意让我为所欲为,然后等到今日?” “不做什么,只是来与林师爷叙叙旧!” 想起从吕家集回来那日,他亲眼看到一匹马摔落深崖,若不是他反应快,有扎实的武功底子,他们夫妻也会跌落下去粉身碎骨,而林至文之流,则继续为非作歹,也许,他们会将这种方式用到下一任知县身上,然后再次成为他们的傀儡,甘心情愿地为楚郡王服务。 黑影用刚刚从狱卒身上顺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悄悄潜进牢房里,举起匕首用力扎进床上人的心窝处,床上之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动,他神色一变,觉得有些奇怪,正欲掀开被子检查一番,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他连忙身子一闪出去了,避在另一间牢房的大石柱子后面,待巡视的狱卒走过去之后,迅速地飞身跑了出去。 “你敢?”采青瞪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顾卓寒一回来,就做出那些恶心巴拉的表情,丫鬟们哪还敢呆在这里看他表演啊? 顾卓寒此刻正好进来,听见里面笑闹成一团,走到采青身边道:“这你们就一知半解了吧,这首诗不过是形容一场雪景而已,那楚郡王自己胡乱对号入座,自己找骂来了。” “不不不,这都是误会!都是你、都是你害苦了我!”林至文指着顾卓寒,愤怒不已,难怪,楚郡王会那样对他大哥,原来他写的信被人掉包,也不知顾卓寒换过后的信上写了些什么,触怒了楚郡王,他得赶紧找个机会将误会说清楚,郡王爷还是会相信他的! “你、你截了我的信?”林至文犹自不信,他做得那么隐秘,怎么就被他识破了? 林至文忽然打了个寒噤,他原想失去楚郡王的庇护,会被顾卓寒踩在脚下,此刻忽然醒悟,就算顾卓寒不治他,楚郡王更不会饶了他。他已经成了楚郡王的弃子,按照他的个性,弃子不仅没有丝毫用处,而且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还会成为他的隐患,而他一向是不许隐患存在的。 顾卓寒翻了一个身,对着采青道:“青青想的果然周到,最多不出今明两日,一定会有人动手。” 顾卓寒勾唇一笑,从旁边阿山手里拿过一封信,递到他的手上。林至文接过信,信封上面的火漆是他亲手封上去的,封面没有一个字,正是他刻意而为,他怕这信落入别人手里,引起怀疑,故而并未写收信之人。 顾卓寒讥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至文,鲁县丞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不会还想着楚郡王会来救你吧!” “是啊,那楚郡王自己断章取义,也怪不得别人。”采青笑笑,看向顾卓寒,“不过,那阿山可没念多少书,这么骂人整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可是那位高人呢?” 顾卓寒从暗处出来,看着出去的黑影,嘴角噙着一丝了然微笑,对身后阴影处道:“看到了吗?我没说错吧!” 阴影处那人突然跪地向顾卓寒磕头道:“顾大人,林某再无遗憾,今后任你发落。” 此人不是之前的师爷林至文还有何人?顾卓寒清楚看见,他眼中最后一丝希望湮灭,这一下,他该对楚郡王完全死心了。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师爷 采青自从身子恢复之后,开始每日不落地区给王翠莲请安,只要天气好,必然是带着钰姐儿的。 这会儿,钰姐儿和卓安两个小不点在奶娘手上抱着,叽哩哇啦地说着自己才懂的语言,采青和王翠莲在一旁看着,高兴得合不拢嘴。 王翠莲看看采青,这个儿媳妇真是没话说,天天过来陪她,简直跟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心下便有些不忍。15815 “采青,你事情不少,不用每天都过来,太辛苦了。”王翠莲嘴上这样说着,眼里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 采青笑笑:“娘,我不是想着您能帮我看着钰姐儿,我好偷懒呢么?” 王翠莲嗔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巴不得钰姐儿天天在我跟前养着呢。”她的宝贝孙女儿,正是可爱的时候,一张脸长得粉嘟嘟水嫩嫩的,时不时就冲她笑,比卓安还逗人喜欢呢。 当然,她并不知道顾卓烟已经告诉了采青顾卓寒的身世,要不然,看到采青依然对她这么好,会更加喜欢这个儿媳妇儿了。青开抱钰奶。 顾卓烟见婆媳俩一起这么融洽,不免有一点酸酸的在一旁道:“娘,嫂子一片孝心,你还挑拣什么呢?” 王翠莲睨了自己女儿一眼,道:“你啊,往后可得好好学学你嫂子,任是嫁到谁家都会喜欢你的!” 顾卓烟没想到她娘怎么说到这茬来了,一时绯红了脸颊,支支吾吾道:“娘,我还小呢——” 王翠莲没再说她,慈爱地看着采青,她自然知道采青孝顺,其实,她有种感觉,最近一段时间,采青这个媳妇儿对他们两口子更加细心了,有空就来陪她说话解闷儿,就是再忙没有空闲,也一定把钰姐儿抱过来,反正有奶娘丫鬟婆子伺候着,根本累不着她,倒是跟前叔侄两个小家伙整日说着大人听不懂的“哦依哦依”,让整个园子里热闹不已。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惬意,顾卓烟感激地看了眼采青,那次她冲动之下说出了顾卓寒不是爹娘生的这件事,后来后悔了,若是她哥知道了,会不会因此而疏远了?或者真如她娘所说,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这段日子以来,她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采青还因为王翠莲不顾危险抚育了顾卓寒而对公婆两个更加孝顺了,王翠莲心花怒放,顾卓烟这才感到松了一口气。8 坐了些时候,喜鹊从外面进来,她上次被烫伤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走动时碰到皮还有一点不适应,因此动作显得有点不自然。 喜鹊进得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奴婢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 “喜鹊你怎么来了?”采青不想劳动她,因此没有让她跟着来。 “夫人,阿山传话进来说,顾管事到了,让来告诉老夫人、夫人和瑞雪嫂子一声,过会儿就进来给老夫人和夫人磕头。”她说的顾管事便是顾严德了,卓安的奶娘瑞雪的丈夫。 采青笑道:“哦?到了好,到了好。”说着面带笑意地看了眼瑞雪。 瑞雪脸上掩不住一阵欣喜,她家两口子已经快一年没见上面了,原来他已经从清远县赶过来! 王翠莲明白采青的意思,也笑笑道:“喜梅,你抱着安哥儿吧,严德家的,你替我去外面瞅瞅。” 瑞雪明白她是体谅自己夫妻太久才团聚一次,当下也不推拒,将卓安交给喜梅,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诚恳道:“谢老夫人!谢夫人!” 顾严德过吉安县来的事情,就是采青促成的,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人便可以不再分开了。因此,对于采青一家人的恩情,她是永世不会忘的。 “好了,嫂子你快去吧!”采青笑着催道。1aPL。 瑞雪忙忙地去了,刚刚跑到二门上,就见顾卓寒和一个青灰色身影的人往里面来,连忙迎了上去。 “见过大人!”瑞雪恭恭敬敬地向顾卓寒行了个礼,她虽然不是卖身来的顾家,但是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缺,顾卓寒笑笑道:“嫂子快别客气了,严德兄好不容易到了,你带他去见老夫人,我先去看看钰姐儿。” 他这分明是给两人制造说话的机会,采青和钰姐儿这时候就在王翠莲那里,本来就顺路,但是他抬脚往前走,留下夫妻两个两两相望。 顾严德这两年帮着采青打理生意,为人处事越发圆滑,穿着讲究了不少,本来五官就不差,此时看上去很有几分体面。瑞雪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低低地唤了声:“相公!”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严德许久没有见到妻子,也是很激动,上前握了她的手道:“娘子,你辛苦了!” 夫妻两个相对诉衷肠,本应千言万语,可是此时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都收拾了情绪,瑞雪便带头往里走。 没过多久,顾严德夫妻两个便进来给王翠莲和采青磕头,王翠莲作为长辈,也算是受得起这么大的礼数,采青却死活不依,她跟顾严德不过是雇佣关系,绝不肯如此,顾严德因为她的知遇之恩,又坚持要行大礼,最后还是顾卓寒出来抹平了,夫妻俩这个大礼终于没有行成。 看似简单的一件事,顾严德和瑞雪心里却十分感激,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忠心为他们办事,这个顾家几个人自然是不知道的,王翠莲笑着问起来:“你娘身子还好吧?今日有点晚,得空了请她进来说说话,还有小宝也一起来,我好久没见着他了。” 顾严德的儿子比卓安略大三个月,也是家里的心尖子,如今已经开始学走路,会喊爹娘了,顾严德自然是疼得厉害。 寒暄一阵,王翠莲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商议,便跟丫鬟婆子带了两个孩子去了院子里玩耍,正直春日,院子里花团锦簇,两个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 “严德兄,原想着请你过来帮忙打理铺子的,不过,我想还是问问你的意思的好。”顾卓寒见顾严德,发现这两年来,他的变化大了很多,或许,他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 顾严德有些惊诧:“大人请讲!” 顾卓寒想了想,还是道:“实不相瞒,我衙门里的师爷前不久犯了事,正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不知严德兄可有意愿?” 顾严德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卓寒,做他的师爷?这个他之前倒是从没想过,不过,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当年他跟顾卓寒一同上私塾,如今两人天差地别,他心中一直有股隐隐的傲气,因此这两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读书,总想着有朝一日重新考取功名。 此刻顾卓寒提出做师爷,这对他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做师爷,跟做官的打交道的机会不少,若是他将来真的中了,少不得多了些人缘,更何况,以顾卓寒探花郎的身份,将来必定是要升官的,他跟着他,认识的人身份也只会越来越高,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职位。 因此,略微思量了片刻,他也没有隐瞒,当下应下了。采青一脸的遗憾,虽然他也知道,顾严德是个读书人,生意场上其实并不是十分适合他,但是难得的是他为人极为踏实,采青还有点惺惺相惜。 林师爷的事情出了之后,顾卓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帮手,曾经向她提过这事,两人便决定看顾严德的决定,看来他果然还没有死心呢。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对,人家还不过二十多岁,有些人考功名到六七十岁呢,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顾严德既然是师爷了,采青夫妻俩便在外面给他们置办了一所宅子,离如花他们家很近,于是乎,顾卓寒,二狗,顾严德几个儿时的伙伴,俨然有了一种默契,以顾卓寒为中心,二狗帮忙打理生意,顾严德则从政事上辅佐他,这个铁三角,在很多年以后都是坚不可摧的组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采青又张罗着给顾严德办了接风宴,这可高兴坏了因为养胎一直被勒令不许出门的如花,早早地就到了顾府,拉着采青絮絮叨叨地说着。 “从没见过这样紧张成这样的,采青你看看,我都快憋得发霉来了!”如花故意苦着一张脸装可怜,博取人的同情。 采青捏捏如花因为怀孕显得有些发福的脸颊,接口笑道:“是啊,都快变成小母猪了!” 如花立马垮下脸,幽怨地看她一眼,便去看旁边的瑞雪,企图在这里找到一点安慰。 瑞雪是那种极为贤淑的女子,说话从来不会大声,此时在一旁抿嘴低笑,她还没没有适应这种生活,只是觉得比起以前轻松自然了许多。 “瞧你这咋呼劲儿,瑞雪嫂子往后得空多去陪陪她,不然被她家二狗都惯得野了!” 瑞雪笑道:“周家奶奶这性子正正好,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如花得意地睨了采青一眼,那边三个男人谈得差不多了,往这边走过来。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葱花报信 “怎么,都聊完了?”采青让出一个位置,顾卓寒在她身边坐下,二狗和顾严德本来还有有些拘束,见他们这样自然,便也一同坐下了。.就到\网.\.Ao.\ 刚开始,瑞雪和顾严德还不习惯,可是如花和二狗两个时不时地往他们碗里夹菜,热情感染了他们,渐渐地也融入了这个新的氛围。 “宁妈妈,去请严大奶奶来一趟!”王翠莲一边指挥着下人整理东西,一边吩咐宁妈妈。严大奶奶就是瑞雪,因为顾严德如今是顾卓寒的师爷了,自然不好再叫奶娘或者严徳家的,王翠莲早命人改了口。 “是!”宁妈妈立马去了,在顾卓安住的西跨院里找到瑞雪,刚过辰时,安哥儿还没醒,瑞雪正在床旁边的绣墩上坐着缝衣裳。 宁妈妈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小声道:“严大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瑞雪看了眼卓安,问:“老夫人催的急吗?安哥儿还没醒呢。” “不急不急!”宁妈妈脸上的笑容十分慈和,“老夫人没什么事,只是请您过去说说话。” “那好,我等安哥儿醒了再过去,这几日大约是断奶的缘故,安哥儿格外黏人,妈妈帮我回老夫人一声。” 宁妈妈看到她手上的小衣裳,上面绣着”三羊开泰“图案,已经收边了。宁妈妈记得前两日她做的还是”狮子抢球“,看来已经做好了,虽然衣裳小,也是很费功夫的,看来这几日她是没日没夜地在给安哥儿缝衣裳。 于是,宁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亲昵地道:“严大奶奶也要多休息休息,别让严大爷看了,以为我们顾府慢待了奶奶,可就不美了!” “不会不会!”瑞雪连忙放下绣活,见宁妈妈脸上带着笑,立刻明白过来,羞道:“妈妈,连您也打趣我!” 宁妈妈笑着道:“我这哪里是打趣,看着奶奶夫妻团聚,替您高兴来着,这一年来也难为您了。” 她十分喜欢瑞雪这个话不多的贤惠女子,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是奴身,后来才知道,人家是为了报答顾家的恩情,自降身份来当奶娘的,就更是高看一眼了。 小声说了一会儿话,怕吵着安哥儿,两人就安静下来,宁妈妈索性接过瑞雪手中的小衣裳帮忙做起来,估摸着卓安快醒了,瑞雪便去备水,刚一回来,就听见卓安的哭声。 她连忙擦了擦手过去,宁妈妈见她一来,松了口气,抱着小声地哄道:“安哥儿不哭,安哥儿不哭……” “妈妈,我来吧!”瑞雪抱过卓安,轻轻抖了抖,柔声哄道:“安哥儿乖乖……” 奇迹地,卓安响亮的声音慢慢变低,最后小声地啜泣,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小嘴儿一瘪一瘪地。 瑞雪为他穿上了衣裳,又让丫鬟端来米浆,亲自喂他吃了,这才抱着卓安跟宁妈妈一起去了王翠莲的屋子。 王翠莲在里屋等着,宁妈妈进去,小声将刚才看到的讲给她听,不舍地问:“老夫人,我看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不如等安哥儿再大点?” “那不行,严德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个爱脸面之人,我们不能太委屈了他。”王翠莲也有些舍不得,叹口气道:“这些日子你就先照看着,到时候再找人就好。” 宁妈妈只好应下了,扶着王翠莲出了里屋。 瑞雪见了礼,王翠莲笑着抱过卓安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如今严德也来了,你们夫妻断没有分开的道理,今ri你就回家里去住吧!”顾严德来了,卓安马上就一岁了,已经不需要哺乳了,她决定让瑞雪搬出去。 “老夫人?!”瑞雪惊讶地看着她。 瑞雪想到王翠莲会让她离开,但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虽然很高兴可以跟家人团聚,但是这些日子跟卓安有了感情,看不到自己的儿子,她跟卓安也产生了一种近似母子的情谊,心里不舍,一时间竟红了眼。 “老夫人,安哥儿还小,又刚断奶……”1581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看着办的。”王翠莲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的儿子啊,她也很不舍,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遂又指着榻上道:“这是几匹布料,都是自家铺子里卖的,你们刚来,想必能用得上。还有一些是给你婆婆和年哥儿的,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还望你们夫妻不要嫌弃。” 年哥儿是瑞雪的儿子,瑞雪最牵挂的就是他了。她知道自己是必须得回去的,于是压下心中的不舍,恭恭敬敬地向王翠莲行了礼,又抱了抱卓安,这才由喜梅送了出去。 采青又命人送了些东西来,让王妈妈带人帮着送去了家里,顾严德家里热热闹闹摆了一桌子酒,算是恭贺他的乔迁之喜。 天气越来越热,采青这些日子就呆在屋里,每日里看着钰姐儿,吕家集那边再也没去过了,那样的事情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她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沈记又来催五香松花蛋的事情,采青想着海水养鸭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她想着等汛期过后就开始,因此一应准备的东西必须先安排着。 她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喜鹊在一旁给她打扇,屋里静得很,就听见外面小丫鬟叫王妈妈的声音传来。1aP。 王妈妈进来了,脸色不是很好,采青微微有些诧异道:“妈妈,是哪个丫鬟做错事了?” 因为王妈妈手底下管着几个新来的小丫鬟,所以采青才如此道。 王妈妈收敛了神色,福了福身道:“夫人,李庄头家的求见。” “她怎么来了?”采青有些奇怪。以前,来回事的都是李庄头一个人,这次他老婆也来了? “说是他家二虎前几日成亲了,她带着儿媳妇来给您磕头。”王妈妈见了那葱花,脸上能好得了才怪呢,因此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采青这才想起这回事,想起葱花那水灵灵的样子,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么一习束雪。“让她们进来吧!”那葱花再怎么本事,卖身契还攥在李家手里呢,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很快,王妈妈就领了人进来,吕家集的庄子虽然很大,但是那毕竟在乡下,这儿是顾府,县太爷家里,李庄头夫妇这才知道,自己的东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以前还以为就是一般的富户而已。 是以李庄头家的一路很是拘束,垂着头不敢乱看,跟在她身后的葱花则很好奇,这顾府跟庄子上根本是两个概念,因为是县太爷的府邸,建筑多是低调但绝对大气,隐隐透着一股奢华来,她这种乡下丫头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众多,一个个有条不紊,见了王妈妈都恭敬地打招呼。她不由懊恼地想,若是自己当初能得了顾爷的青睐,这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见了采青,葱花心里更是羡慕嫉妒恨了,她的穿着更加体面了,那一身薄薄的发亮布料,一定是最好的绸缎所作,葱花只觉得自己被那缎子反射的光芒炫花了眼,眼睛一看着就错不开眼。 “咳——”王妈妈重重地咳了声嗽,李庄头家的这才意识到儿媳妇的眼神,脸一沉,用力扭了她胳膊上的一块肉,拽着她跪下。 “给夫人请安!” 葱花再不情愿,也乖乖地跪下来请安了,然后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地乱转,想将这屋子看个遍。 采青瞥了她一眼,葱花已梳了妇人头,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看着有几分喜气,看来李家人并没有为难她。 “免礼了,都起来吧,喜鹊,看赏!” 虽然之前已经给了贺礼,不过今日新媳妇来磕头,这赏钱自然是少不了的。喜鹊极不情愿地拿了一对荷包给葱花,入手分量有些沉,葱花乐不可支,高高兴兴地向采青又磕了个头。 采青不再跟她说话,只看向李庄头家的。若果只是带媳妇来磕头,李庄头也太势力了点,此刻看她似乎是还有话说的样子。 “回夫人,老奴有话想跟夫人说!”果然,她开口了,往周围看了看,意思就是不想让旁人听见,采青会意,挥手让人退下了,这才看向她。 李庄头家的显得有些紧张,揪着一块帕子赚啊攥,采青道:“现在没有旁人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李庄头家的看了眼葱花道:“回夫人,那老六不是个好人,您可别被他骗了啊!” 采青眼睛微眯,李庄头家的看着还算老实,她突然说这话是何意? 李庄头家的生怕采青不相信她的话,连忙指了指葱花道:“葱花亲眼看见他把巴豆藏了起来。” 采青不由坐直了身子,声音急了些:“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葱花连忙道:“是!那日夫人和爷回城惊了马,我们之前是不知道的。还觉得有些奇怪,老六明明是车夫,怎么又折回来了,后来见他一个人神色紧张地往庄子后面跑,于是我便多了个心眼,悄悄跟着他,结果就发现,他将一包什么东西埋到了庄子后面的大槐树下。”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章 再见沈逍遥 葱花当时看他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他藏了什么值钱的,见他离开后,就偷偷地将那个包袱挖了起来,满以为能看到什么珍宝,结果竟然是一包巴豆。 她十分失望,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李庄头家的见了,以为她是不想嫁给自己的儿子,便上去责骂了一番,葱花知道婚事已经定了,再无转圜余地,只得讨好未来婆婆,将老六私藏东西的事情告诉了她。 李庄头却不以为然,老六是车夫,自然少不了跟马打交道,偶尔马有个什么不消化的,也会喂点巴豆。于是他们便把这件事放下了,可是前几日却听说了惊马的事情,才觉得事情严重了,本来是想要派人送信的,但是婚期近了,葱花想来城里看看,便央求婆婆带她一起来。 采青眉头皱了皱,那日她让老六回去查巴豆的事情,庄子上的人还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之前在马厩外见过的巴豆也被人处理干净了。 老六和葱花,一定有人在说谎! 葱花见采青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急了,怯怯地道:“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是亲眼看见的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采青淡淡地道,又吩咐王妈妈道:“天儿热,厨房里熬了绿豆汤,让她们喝上两碗,用过饭再回去吧!” 葱花还要说什么,却被李庄头家的一拉,只好悻悻的闭了嘴巴,任由她拉着出去了。 婆媳俩走后,王妈妈靠近采青道:“夫人,您觉得葱花的话能信么?” 采青想了想道:“去问问爷回来了没有。” 王妈妈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情要跟顾卓寒说,连忙亲自去前面看了,顾卓寒听说采青找她,连忙回来了。 “青青,出什么事了么?” 采青替他除了外面的官服,换上常服,一边道:“上次吕家集那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顾卓寒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她:“怎么啦?” “上次不是林师爷做的么?他在路上撒了铁蒺藜,可是据我所知,我们后面那辆马车却被喂了泻药,他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顾卓寒想了想,也皱了眉道:“是啊,当初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光记着收拾林师爷和楚郡王了,却忘了马被下药的事。 “老六回来说,巴豆找不到了,而且,他去查这件事,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是怀疑,老六有问题?” “监守自盗,掩耳盗铃的事情不是很多吗?”采青越想越不对劲。顾卓寒吩咐道:“来人,迅速传老六来见我!” 很快,老六被人带了来,顾卓寒和采青在花厅等着他。 老六一看两位主子严肃的样子,心道不妙,连忙跪下道:“爷,夫人!” 顾卓寒瞥了他一眼:“老六,那次吕家集回来,我们的马被人下药,你查清楚了吗?” “回夫人,老奴愚钝,还、还没查出什么来!”老六只觉得自己额头已经冒出了汗,声音都颤抖起来。 这话上次他跟采青也说过一次,只是这一次,他心里更加忐忑。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两位主子的脸色,连忙低下头去。 采青看着他垂下的头,眼神渐渐冷起来。 “好了,你下去吧。”顾卓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老六如蒙大赦,飞快地退了出去。 “你怀疑他?”采青问他。 顾卓寒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采青微皱的眉头让他心里有些不好过。 “你说的对,如果林师爷动手,他的确多此一举了。庄子里还有他们的人,可能是老六,也可能是其他人。咱们先等等。” 采青还能说什么呢?虽然顾卓寒跟楚郡王开始较量了,但是真正的撕破脸还没有,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还不能妄动,毕竟,葱花那个丫头并不是什么善茬,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事情急不来,采青知道顾卓寒有办法应对,于是很快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六月的天实在是闷热极了,这几日都是阴沉沉的,估计很快就要下暴雨了。 采青刚从王翠莲那里回来,就听下人说沈记来人了。 来的是沈福,采青见了他,心中一喜,他一直是跟着沈逍遥的,从她生钰姐儿开始,这都几个月不见了,乍一看到觉得蛮亲切的。 “沈伯请坐!”采青面上带着微笑,随意地招呼着。 沈福哪里敢坐,本来这内院他都是不该来的,只因为公子身边没有服侍的丫头,只有他亲自来会采青了。花祟不将十。 “====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试探 "沈大哥?你怎么来了?"采青很是意外,他已经安排管家沈福来过一次,没想到居然看到他本人。 沈逍遥站在阳光下,一身清爽的月白,犹如一个镀了一层金光,头发有点乱,衣裳也有皱褶,他是个讲究的人,一向都是整整齐齐,看来他是刚回吉安,不然也不会如此样子,即便是这样,他看上去依然那样英俊挺拔,那样出色。 采青想,幸好顾卓烟回去了,不然此刻怕是又要缠上去不放了。 沈逍遥远远凝望着,嘴角噙着笑,柔柔地道:"采青,我回来了!" 这一句话中,包含了他复杂的感情,眷恋、愧疚、不舍,更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是的,没有人能理解,得知她难产时,他有多么绝望,而且是因为他,内心就深深地自责和懊悔,要是那天他没有来辞别,就不会有那件事了。虽然明明知道她好好地活过来了,那种感觉他还是油然而生,所以他来了,直到此刻看到她真真切切在面前,就是她不属于自己,能这样看着她,听她唤他一声沈大哥,竟然是如此的满足。 采青笑着看他,几个月不见,沈逍遥看着有些沧桑,却更显成熟俊逸,看顾卓烟对他那痴迷的样子,真真是红颜祸水。 她浅笑嫣嫣的样子让沈逍遥止不住有些激动,压抑住想要上前拥住她的冲动,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她三尺开外,似乎能闻见她发丝淡淡的茉莉清香,这些日子的焦躁忽然一下子就释然了。 "沈大哥请坐!"采青引着他往花厅里去,想找个丫鬟,四处看看,杜鹃和喜鹊正好从外面进来,她笑骂道:"杜鹃,让你去拿个东西这么慢,你是不是变乌龟了?" 杜鹃连忙道:"夫人息怒,方才碰到爷,说沈公子来了,让奴婢准备些点心。" 说着又向沈逍遥见了礼,将点心摆在桌上。 "爷来了?怎么不进来?"采青奇道。 "不知道呢。爷大概是想赏赏荷花吧。" 喜鹊抿嘴偷笑,夫人还不明白,爷是让他们说说话呢,她没瞧见刚才脸黑黑的不时在院子里转悠,频频往这边看过来。 采青皱眉:"这荷花还是花骨朵,外面日头大,有什么好看的?喜鹊你去请爷进来说话。"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有一种罪恶感,明明她跟沈逍遥没什么,但他们在此处说话,正牌男人在外面晒太阳,这心里怎么就觉得不踏实呢。 沈逍遥吃了口茶道:"采青妹子这是嫌我碍事了?" 采青一口茶刚吃进去,险些喷出来,沈逍遥这种酸酸的口气是她从未听见过的,杜鹃轻轻替她顺着背,又喝了口茶才好了些,此刻,就见顾卓寒疾步走了进来。 “青青,你怎么了?”他紧张地查看她的脸色,采青摆摆手,让他坐下,顾卓寒这才挨着她坐了,目光对上对面的沈逍遥,目光没有那么友好。 “我说大舅兄,你一来就惹我媳妇儿不舒服,我是不是该考虑拒绝来往?” 沈逍遥面上抽抽,这厮明着大大方方地让他来见采青,心里定是打翻了醋坛子,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沈逍遥才不吃这一套,脸上堆上笑容,故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鄙夷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大舅兄就好,大舅兄是什么、就是娘家人,若是你待我妹子不好,我有权利带她离开!” 话一说完,他成功地看见顾卓寒脸色更臭了,几乎是咬牙道:“这个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们夫妻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采青只觉得眼前乌鸦一排排飞过,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说到这里了? 沈逍遥也不生气,儒雅地笑笑,对采青道:“我那外甥女呢?我这个做舅舅的来了,怎么都要看看才走吧。” 采青忙吩咐喜鹊道:“快去让奶娘抱过来,让舅爷瞅瞅。” “是!”喜鹊脆生生应了,很快,奶娘抱着钰姐儿,喜鹊打着伞,小心翼翼地来了花厅。 沈逍遥见了,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 “我的小外甥,快来舅舅抱抱!”说着伸出双手就要去抱。 奶娘见他动作急切,生怕伤了孩子,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身子,看向采青。 采青知道她这是担心钰姐儿,笑了笑道:“文嫂子,这是钰姐儿她舅舅,让他抱抱吧。” 奶娘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钰姐儿递给他,沈逍遥接过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钰姐儿,慈爱地看着她,语气软得不像话。谛灭 “钰姐儿宝贝,我是你大舅舅,你一定要记住啊!” 钰姐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犹如一对被清水洗过的黑宝石,发出熠熠的光辉。 “啊……哦……啊啊……哦哦……”钰姐儿冒着泡泡,不停地手舞足蹈,看来很是喜欢沈逍遥这个大舅舅,眼儿也笑得犹如一对弯月。 沈逍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拨浪鼓,手一转,立即响起“叮咚叮咚“清脆的声音,小家伙一听到声音,眼睛骨碌碌地直转,待看清拨浪鼓转动发出的声音之后,双手挥舞着就要去抓。 “啊啊啊”她大声叫着,伸长手就要去够那鼓,沈逍遥逗弄了一会儿,才将鼓递到她手上,小家伙张着嘴,兴奋地叫着,笑得更欢了,身子更往沈逍遥身上凑。 沈逍遥更兴奋了,这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学着她的话咿咿呀呀地说起“婴语”来,其他人都看傻了,这还是那个商场上战无不胜的沈记少东家沈逍遥吗? “采青,你看钰姐儿喜欢我呢!”沈逍遥兴奋地将钰姐儿凑到采青跟前,小家伙一见了亲娘,更是兴奋异常了,挥着胖乎乎的小手跟采青打招呼。 采青爱得不行,捏捏她的小胖手,嗔怪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舅舅一来就粘人了,也没见你这么黏过你爹爹!”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顾卓寒心里酸溜溜的,目光幽怨地飘向采青。 可是,心思全在钰姐儿身上的采青根本就没注意到,顾卓寒心里那个憋屈啊。 沈逍遥更加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一个劲儿地逗弄钰姐儿,一边对采青道:“采青,将来回京城的时候,一定要带她回去看看,祖母母亲她们想念得紧,要不是太远,非得亲自来看看不可。” “好,将来有机会去京城,我一定带她去看她们。” 采青答应得很爽快,顾卓寒早在一旁呆得发酸发霉了,咬咬牙,将脸凑上去,涎着笑道:“钰姐儿,爹爹来了,爹爹抱抱啊!” 顾敏钰小盆友大概很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对谁都笑嘻嘻地,身子就向顾卓寒身上磨,顾卓寒连忙一把抱过来,得意地道:“哼,谁说我们钰姐儿跟爹爹不亲的?咱宝贝最聪明,分得清爹爹亲还是外人亲。” 说着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张着嘴巴,哈喇子直往下流,小手抓着她爹的手指,用尽了吃奶之力,终于挨到他脸上,有样学样地去碰她爹的脸,口水糊了他一脸,看着很有些滑稽。 顾卓寒却丝毫不在意,父女俩乐在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沈逍遥摇头笑笑,他这个妹夫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如今有妻有子,仕途顺畅,而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按照礼数,沈逍遥又去拜见顾锋和王翠莲。 顾卓烟从采青那里回来,心情就不怎么好,就去王翠莲那里看卓安,小卓安已经长牙了,上面两颗下面两颗,看着很是可爱。 顾卓烟见了弟弟,心情好了不少,逗着他唤姐姐,卓安毕竟刚开始叫人,张了半天嘴,好不容易含含糊糊地迸出“吉吉”两个字,顾卓烟笑道:“是姐姐,不时吉吉!” 宁妈妈却喜得不行,笑着对王翠莲道:“老夫人,安哥儿会唤人了。” 王翠莲刚才没有听到,此时也喜滋滋的,忙逗他叫“娘!”可是小卓安就是不依,口里不时地唤着“吉吉”,倒是跟“姐姐”有那么一点点挨边儿了。王翠莲又爱又恨,她怀胎十月,儿子竟然开口叫的竟然是姐姐,一急便在卓安的屁股上轻轻一拍。 “啪”的一声,顾卓安小盆友还是有感觉的,小小的家伙先怔了怔,忽然鼻子就抽起来,“哇哇”地大哭起来。 顾锋老来得子,自然是紧张得不行,本来一个人在一旁研究着一套茶具,此时听儿子哭也看过来。 王翠莲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儿子,累得不轻,这时候,一个小丫鬟在外面喊道:“老太爷,老夫人,爷和夫人还有沈公子来了。” “哪位沈公子?”王翠莲还没反应过来,顾卓烟却一下子跳起来:“娘,是沈记的逍遥哥哥,”忽然见她娘不善的眼光射过来,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道:“哦不,是沈大哥!” 王翠莲脸色才缓和了些,顿了顿没有开口。顾卓烟慌了,忙唤了声:“娘!” 她切切的样子,王翠莲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卓烟,你先回避一下。”王翠莲道。 顾卓烟有些兴奋,她娘这样一说,就是要见沈====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闹场 采青一惊:“进京?这么快?你事情都办好了?” 顾卓寒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当然没那么快,不过有些眉目了,很快就会跟楚郡王正式对上。” 采青心里一个咯噔,这么快啊!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她以为得好几年之后,这些日子,顾卓寒早出晚归,采青知道他是在为楚郡王的事情做准备,如果准备的差不多了,离开之前,势必有一场恶战,她还是很担心的。 毕竟楚郡王根深叶茂,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跟他对抗,不是她悲观,实在是胜算不大。 “好了,不要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的。”顾卓寒安慰道。 采青想想也是,自己担心也是多余的,不过她还是叮嘱道:“若是有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说不定我还会给你出出主意呢!” “遵命夫人!”顾卓寒摸摸她的头发,温柔滴笑了。听她唠叨,觉得很窝心,将她拥进自己怀中,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次日,采青醒来,摸着凉凉的被窝,看来顾卓寒已经离开很久了,她心里十分忐忑,磨蹭了好久才起了床。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索性什么都不管,她也不是没事做,今天是去铺子里查账的日子,得早些出门。 洗漱完毕,先去王翠莲处请了安,顾卓烟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看来是真的想通了,采青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带了杜鹃跟喜鹊出去,王妈妈则留下来打理琐事。 锦绣坊以前是专门卖布的,后来布庄多了,采青便想了个招,将布料加工做成成衣出-售,又找人做了好几个木头模特立在店内,穿上各式各样的衣裳,跟真人相差无几,来铺子的客人更加络绎不绝,生意十分火爆。青情进情事。 锦绣坊高中低档都有,兼顾各个层次的顾客,来订做衣裳的也很多,采青亲手绘制了衣裳式样供客人参考,这样标新立异的举措十分受人欢迎,尤其是采青在保守的服饰上加上了不少现代元素,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铺子门口立了两名长相清秀的伙计,见来了客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欢迎光临!” 采青笑了,这两个大概是新来的,不认识采青,见她站在门口不动,又不像不高兴,一时怔住。 正好锦绣坊掌柜柳卿菊走了出来,见了采青忙上来见礼:“夫人,您来了?” 采青点点头道:“柳掌柜,不错啊!” 柳卿菊得了赞赏十分高兴,笑盈盈地将她迎了进去。两个丫鬟吐了口气,原来这位竟然是幕后东家,好年轻好有气魄。 采青环视了一圈,左侧是一溜整整齐齐的布匹,不少夫人小姐正在挑选,两个穿着同样式样的伙计礼貌地给她们介绍着。 铺子右边是做好的成衣,靠近门口立着一排模特,里面是挂得整整齐齐的做好的衣裳,也有不少人围在那里,年轻姑娘们围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从她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很是兴奋。 采青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柳卿菊又道:“夫人,请到后堂歇歇吧!” 采青点头,柳卿菊将她请进了后堂,对身边跟着的一个丫鬟道:“去将这几个月的账目取来请夫人过目。” “是!”那丫鬟很快取来账册,放到采青面前道:“夫人,这是锦绣坊最新的账册。” 她的声音清脆,采青不由多看了眼,这个丫鬟长得眉清目秀,见了她也很从容,没像其她人一样慌乱。采青心道,这个柳卿菊眼光还不错,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夫人,这几个月各府添置新衣都比较多,生意很不错,就连价格昂贵的锦缎,销量都不错。”柳卿菊指着账册汇报道。 账册一目了然,采青很快就看完了,合上账册道:“很好,还有,我们要一切以顾客为上,进门就是客,不管他是达官贵人,或者是街边的乞丐,我们都要以诚相待。” 柳卿菊面上有些尴尬,夫人莫非是听说了什么吗? 看了看采青,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一阵骚-乱,很快就有一个丫鬟匆匆跑进后堂来,口里不停喊“掌柜的掌柜的……” “大呼小叫什么?还不快给夫人见礼?”柳卿菊喝道,下意识瞥了眼采青,见她皱起眉,暗骂这个丫鬟没有眼色,明明今天东家来了,竟然如此没规没距。 那丫鬟被柳卿菊一喝,才回过神来,忽然看见采青,连忙跪下恭恭敬敬道:“奴婢见过夫人!” 采青见她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该是====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阮氏叫板 阮氏压下噌噌往上冒的火气,对采青道:“这个荣掌柜,最是个没脸没皮之人,我家老爷的魂儿都被她勾去了,顾夫人,既然她是你的人,得好好教训教训不是?” 采青暗惊,目光扫向还被两个婆子按住的荣芸,见采青看过去,她用力挣脱桎梏,大声道:“夫人,不是她说的那样!” 她的小脸写满了惊慌,眼睛里蓄满委屈的泪水,一如当初自己见到她时般楚楚可怜,拥有这样清澈目光的她,会像阮氏说的那样吗? 阮氏见她不相信,又道:“顾夫人,这小践人就是个狐狸精,那天我亲眼看到她跟我家老爷拉拉扯扯!” “阮夫人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家老爷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认识我们荣掌柜,这说不通啊!”荣芸落难卖身为奴,但是,采青知道她的处境,并未将她当下人看待,她吃住都在兰桂坊,除了必要之时,极少出去走动,魏典史怎么会认识她? 阮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采青心里明白了几分,这阮氏怕是理亏的,事情并非像她说的那样,郁氏板了脸道:“杜鹃,先扶荣掌柜起来,这里挂的是我兰桂坊的牌子,这般样子是要砸我的招牌不成?” 阮氏脸上有点难看,尴尬地看着杜鹃上前去拉人。 “两位妈妈,没听见我们夫人的话吗?”杜鹃见两个婆子还不松手,冷了脸道。 两个婆子见她气势汹汹,又见自己主子虽然气愤,但是却没有发话,便松了手,暗暗使了力,荣芸一个趔趄险些栽在地上,杜鹃忙扶了她一把,才没有跌下去。 荣芸脸上已经有几个指印,看来她们来之前已经挨了几下了,采青脸色有些不善,冷声道:“魏夫人为何几次跑到我的铺子里来打人,难道不像我解释一下吗?” “顾夫人,我们两家老爷同在衙门做事,就应该互相扶持,难道我还骗你么?” 采青道:“这话本没错,只是审案也讲个是非曲直,荣掌柜整日都在铺子里,魏夫人怕是哪里弄错了吧。荣掌柜挨几个巴掌倒是其次,今日大家都看到魏夫人打上门来,我这兰桂坊的生意还要不要做?魏夫人若是有什么官司,不如去衙门递状子,也好给夫人主持公道!” 荣芸听采青的话中颇有维护之意,忙抹了把泪道: “夫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魏大人,只是有一天铺子里打了烊,我打算把钱送去钱庄,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吓坏了,以为有人要见财起意,连忙回来了。好不容易才甩开了,没想到第二日这位夫人就找了来,后来几次出门又遇到那魏大人,我连他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何来勾—引人之说啊?” 采青心里有了底,看向阮氏的眼神更冷了,阮氏噌地一下站起身:“顾夫人,你确定宁愿帮着这个女人,也不顾咱们老爷与顾大人的情分?” 采青道:“我什么都不顾,我只管一个理字,魏夫人,你说这也有错吗?” 阮氏愤愤地瞪向荣芸:“你小狐狸精,我打死你,打死你……” 喜鹊和杜鹃见状,连忙上去拉着,阮氏还挥舞着拳脚,只是很难再近得了荣芸的身。 “来人,给我拉住她!”采青大怒,“去报官,让魏大人亲自来,本夫人倒要问问,我的人可是任谁都能作践的?” 立刻就有机灵的小丫头往外跑,还没跑多远,就听人喊:“顾大人!” 采青听了,抬头往门口看去,就见外面果真有几个身着公服之人往里走进来,正是顾卓寒,还有顾严德和魏典史等人。 “夫人,听说这里又出事了?”顾卓寒径直走向采青,关心地问。 采青有些诧异,她之前并未让人去报官,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此刻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朝荣芸努努嘴,“来得正好,请几位大人看看,有人闯到我的铺子里打了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顾卓寒看向地上的荣芸,形容有些狼狈,此时也抬起眼睛怯怯地往自己这边看来。 这个荣芸他见过两次,第一次是那次在公堂上,可是那时候看着比此刻多了几分钢骨,此时却是一副软弱的样子,顾卓寒眉头微微皱起,却并未说什么,转向魏典史道: “魏大人,这里是我夫人名下的铺子,尊夫人这是何意,可是对我顾某不满?” “顾大人说笑了,大人断案如神年轻有为,下官十分敬佩,岂有不满之理?”魏典史陪笑道,扫了眼阮氏道:“都是内人不懂事,给顾夫人造成困扰,还望顾大人跟夫人大人大量,不必计====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记住你说的话 荣芸心头诧异,抬头去看采青,只见她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毫无温度,完全不同于初见时候的温和。 “夫人,不是我——”她想辩白,声音却不自然地低下去。 采青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判断,嘲讽地笑笑:“荣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能保全自己是好的,我又没说什么,你不要多心了才好。” “荣芸多谢夫人关心!”荣芸低着头道,她刚才听说魏夫人来了,多了个心眼儿,这也无可厚非吧。 采青站起身来:“今日天色不早了,卓寒哥哥,我们回去吧。” 顾卓寒早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牵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荣芸往前走了两步,柳卿菊拉住她往里扯,瞪她一眼,低声警告道:“你想干什么?” 荣芸眸光一黯,低低地叫了一声:“卿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卿菊恨铁不成钢,想要开口教训她一两句,正指挥衙差帮忙善后的顾严德走了过来,礼貌地向二人道:“荣掌柜,已经清理完毕,你看看有没有短少了什么?” 方才阮氏一通闹,铺子里好些东西被掀翻在地,顾严德让人帮着整理好,列了清单,这一笔自然是要向阮氏讨要回来的,因此来问荣芸。 荣芸接过单子看了眼,点头道:“就是这些,辛苦顾师爷了。” 她声音轻软如羽毛,跟在顾严德旁边的的两个衙差不由红了脸,偷偷去看她。 顾严德正好瞧见猫腻,脸色一板,严肃道:“还不上拿上单子上魏府去!” 二人很忌惮这个新来的顾师爷,连忙收回视线,乖乖地出去了。 顾严德见荣芸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在为阮氏大闹兰桂坊的事情不高兴,当下没有多想,安慰道:“荣掌柜放心,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相信魏典史不敢得罪顾卓寒,阮氏也没傻到家,今日采青那么说了,还敢来找她的麻烦。 “多谢顾师爷!” 荣芸这段日子因为魏典史夫妻二人的纠缠,觉得很累,今日这番大闹,她的名声算是毁了,今后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一声,向顾严德点点头,转身往后面去了。 阮氏被魏典史一路拖着走上了车,手都被拽疼了,狠狠地掰开男人的手,恼怒地吼道:“你想干什么?到处勾搭小姑娘,老娘发现了,竟然还敢对我发火?” “你魔怔了!”魏典史虽然喜欢招惹女人,对老婆还是很敬畏,此刻难得大声说话,估计是被这蠢女人气的,“你也不看看那里是什么地儿,就敢撒野,要真是把人荣姑娘打出个好歹来,你娘家也保不了你!” 阮氏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可又不想服软,尖声尖气道:“哟,荣姑娘荣姑娘,叫的可亲热了,还怜香惜玉呢,人家理你么?” 魏典史面上一红,阮氏这话算是捅到了他的心窝里去了。他一向自视甚高,既是官身,长相又不错,在这个小小的吉安县鲜少有女人不买他的账,就是好些未出阁的小姐,见了他也常常羞得面红耳赤,虽然不可能都能得手,但是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目光给了他极大的虚荣感。 这些烂事儿每每惹得阮氏吃醋不已,甚至好几次跑到娘家哥哥跟前去哭诉,没少跟魏典史施压。 可是,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魏典史也不例外,大舅子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刚开始还收敛些,过后又故技重施,阮氏更是气怒攻心,只要跟她男人有一点抓扯的女人,她就非要上门去闹腾几回。 而荣芸这个女人却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光漂亮,看着还像是大家闺秀,当日竟然对他视而不见,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爽,心里更像是揣了只猫儿似的难受。 从那日起,魏典史便像失了魂儿一般,好几次都跟着荣芸,每次话没几句,就被荣芸冷言冷语打断,这样的冰美人儿让他更是心痒难耐。 他哪知道自家这个婆娘竟然闹到门上去了,今日还惊动了顾大人,他真真是得不偿失,美人没有得到,还在上司跟前丢了大脸,一时间所有的恼恨全都算到了阮氏的头上,怎么还有好脸色? 阮氏被魏典史这样喝斥了一通,心里既委屈又难过,好歹她还记着这是在外面不敢闹得太大,不然,她真想豁出去了她!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好狠狠地瞪啊瞪,看得魏典史心里直发毛。 芸只抬闪初。另一辆马车里,杜鹃呼啦一下放下了侧面的====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举案齐眉 采青心里后悔莫及,忐忑了一下午,连账册都看不进去了,不时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喜鹊在一边的小杌子上替钰姐儿做小衣裳,缝完最后一针,提起来打量了一番,觉得还不错,便拿到采青面前让她看。 “夫人,您说这衣裳会不会小了啊?还有两个月才穿呢。” 采青随意看了眼,点头道;“不错!” 喜鹊敏锐地发现,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儿。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吗?” 采青立马红了脸,她能说是因为顾卓寒的挑-逗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么?只好胡乱扯了个借口道:“不知道呢,大概是这几天忙着查账,想钰姐儿了吧。” “夫人,要不去看看钰姐儿吧!”她正好把小衣裳拿去比一比,若是到时候穿得下她得多做点备着。 采青点头道:“也好,这几日陪她的时候少了些。”这些日子,钰姐儿一直在王翠莲那儿,钰姐儿很喜欢这个小叔叔卓安这个小玩伴,因此每日一早王翠莲就让奶娘将孩子抱过去,采青也省了不少心。 只是太久见不着,到底想得慌,钰姐儿一日不同于一日,如今快三个月了,身体肉肉的,抱着沉沉的。 采青看着宝贝女儿,心都软了,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好一顿腻歪,旁边顾卓安小盆友由宁妈妈扶着,颤颤巍巍地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蹭过来。 “哟,我们安哥儿舍不得侄女儿呢!”采青忙将钰姐儿递给奶娘,小心地扶住他,顾卓安小盆友伸手拉拉钰姐儿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念念有词,钰姐儿也热烈地回应着,童言童语逗笑了一屋子人,其乐融融。 玩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都累了,眼皮耷拉着想睡觉觉,王翠莲又让人将孩子抱到隔间专门备的小床上歇息,婆媳两个说起话来。 采青没见到顾卓烟,看来她这些日子还没有调整过来,不由有些担心。 “娘,卓烟最近怎么样了?” 王翠莲一提到女儿,眉头就蹙起来,虽然说是要放下了,但是做起来却极其不容易。因为住的近,她有好几次都碰到她在花园里发呆,真担心这样下去,她不要出事了才好。 “娘,要不我陪她出去走走吧!”采青提议道,这个时候散散心或许能有所帮助。1b82Z。 王翠莲道:“要不明日去庙里拜拜,替安哥儿和钰姐儿祈福!” 采青不信这些,但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十分相信,于是没有拒绝。 在王翠莲的院子里用了晚饭,一直呆到很晚,采青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安置好钰姐儿,顾卓寒还没有回来,采青暗暗松了口气,洗漱完毕,采青就将丫鬟们赶去睡觉了,她没有让人值夜的习惯。 尚了床,因为想着顾卓寒出门前的话,采青心口一阵猛跳,懊恼地将整张脸埋进枕头里去,她是脑袋秀逗了吧,怎么能说出那样挑-逗的话呢?今天还不被那厮狠狠折腾一回,只能希望他手下留情,让自己好歹能剩下半条小命就好。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仿佛有双熟悉的大手抚过肌肤一般,热度升高,心跳也快了不少,她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随手在床头捡了一本《大秦疆域志》打发时间。 这本书已经被她翻了许多遍,加之这个时代的地理分布跟前世大同小异,只是地名不尽相同,所以她早就滚瓜烂熟了。 这个时代除了四书五经等正统书籍之外,野史游记都比较少,话本更是奇葩,还好采青对地理比较感兴趣,她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来跟着顾卓寒,一定会去很多地方,所以了解一下地理方面的知识十分有必要。 当然农桑方面的书籍她也有不少,那些从小看起,她都已经烂熟于心,看来该找机会让顾卓寒帮着找些新的书来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看了一会儿,采青觉得有点累了,顾卓寒还没有回来,有些隐隐的担忧,也不知道阿山跟他说了什么事,真是的,也不知道跟自己透露一两句,害自己担心。 窗外夜凉如水,树影婆娑,采青披了件衣裳下床,对着外面的夜空发了会儿呆。 黑丝绒般的天幕挂着一弯新月,细细的弯弯的,犹如弯弯的娥眉,她不由想起新婚时有一天,他心血来潮,赶走所有丫鬟,非要拿眉粉给她画眉,她糗他道:“就你这粗人,别把画眉当成磨墨了,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方的王翠莲 门外喜鹊和杜鹃敲了好一阵门,却没有人应声,喜鹊急了,歪头小声问道:“杜鹃,怎么回事?夫人不会是不舒服吧?” 杜鹃也很担心,以往夫人也不是没有睡晚的时候,不过多半都是爷在,昨天爷中午就出去了并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爷回来了?” 喜鹊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们都不知道呢。”杜鹃想想也不太可能,爷回来的话,必然会喊她们开门的。 两个丫头确信采青定是不舒服了,急得不行,等了好久,终于有脚步声,等房门一打开,两人连忙冲了进去。 “夫人,您没事吧!”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声音都高了许多:“爷……您回来了?” 顾卓寒已经穿戴妥当,点点头,两个丫头连忙跑到床前,伺候她梳洗,忍不住好奇地问:“夫人,爷真是昨晚回来的么?他难道是神仙不成,都不用走门?” 采青笑笑,“好奇害死猫知道么?” 两人连忙噤声,不敢再问。采青好笑又好气,若是真让人知道,顾卓寒回个自己的屋,竟然要学那梁上君子,一定很好玩! 想到这些,她微开的嘴角泄露了笑意,不过她不会说,顾卓寒的功夫有多深,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简单吃了早餐,王翠莲那边便来了人催。 “夫人,老夫人那边备好了,问夫人如果准备好了,就早点出发。” “好的,我们早去早回吧!”这鬼天气热的厉害,早点动身最好。 今天要去的依旧是海神庙,吉安县将海神的功能无限放大,简直无所不能,王翠莲听别人说过,早就向往得很,今日一定要好好拜拜,求支好签。 采青入乡随俗,不发表任何意见,在她看来,卓烟最需要的是散散心,不然在家里都要憋坏了。 顾卓寒紧张得厉害,大概是上次采青去海神庙回来遇到了意外,他这次显得更紧张,除了带去的护院丫鬟婆子,还专门从衙门调了四个拳脚功夫好的人前来,另外还安排了几名心腹暗中保护。 所以这次的阵仗比上一次更大了,三辆低调奢华的青帏马车,可供四五人乘坐,前后左右仆从众多,浩浩荡荡一大群,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 “瞧,那是顾大人的家眷呢,做官太太真是好气派!” 外阵好爷出。“你这就说错了吧,顾家是有钱,但不像一般的有钱人,顾大人可随和了,顾夫人也是十分厉害之人,听说他们的感情好的很呢,要是我能找到这么厉害的。” 采青听着这些议论声传入耳际,已经习惯了。 如花上次去海神庙求了签,如今有孕了,二狗紧张得厉害,就是一街之隔的顾府都很少去,更别说出门了。听说采青一家要去海神庙,闹着非要去还愿不可。 二狗还是不放心,如花没好气道:“再不还愿,菩萨都要降罪了!” 二狗脸色大变,又担心她不安全,还是采青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道:“你要是不相信,如花跟我坐一辆车,我没事如花就一定无事,这你放心了吧!” 二狗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总算是上了马车,透过帘缝看见二狗追了一会儿,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啊——我终于自由了!”如花大声呼喊一声,兴奋地抱着采青的胳膊直摇晃,笑得眉眼弯弯。 “啊……哦……”菜青怀里的顾敏钰小盆友以为在跟她讲话呢,兴奋地回应着,眼珠子乌溜溜直转,如花忍不住拿食指轻轻拨了拨她的小脸蛋儿,逗弄道:“钰姐儿这小模样真真好,爱煞人了!好久没见,想死我了,来干娘亲一个!” 说完,吧唧一口亲在小脸上,钰姐儿给面子地绽开一个笑容,如花母性大发,接连又亲了好几口才罢休。 采青扑哧一笑:“你这样子,莫非你家二狗亏待了你不成?要不要我去衙门递状子告他?” 如花皱皱鼻子:“可不是吗,要是再呆上几日,我都快要疯了!” “你啊,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采青点点她的鼻头,如花不以为意,噼里啪啦开始倒豆子:“你看二狗那粗人样,绝对想象不到他爱子如命有多过分,生怕我动作大了他儿子没了,什么活不让干不说,走路重了,说话大声了都不许,我们两家这么近,找你说说话也不成,采青,你说他是不是魔怔了啊?” 采青瞪圆了眼:“真的啊?” “所以啊,我担心呢,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拿刀杀了我!”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会吧,若是想要儿子,再生就是了。”采====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步步惊心 悟明走后,众人检查了一遍禅房,虽然简单倒还干净整齐,夏日炎炎,倒有几分清凉之意,是个不错的避暑之地。 四个主子分别住了四间正房,前面门口不远有一溜倒座,十来个丫鬟婆子住着倒还合适,只是难为了几个护院和衙门里过来的差人,因为讲究男女有别,只好在不远处的普通禅房安置了,这样一来总觉得有些不安全,好在几个婆子都是孔武有力的,带着几个丫鬟轮班守候,也没什么大问题。 顾卓安和顾敏钰两个小家伙早倦了,奶娘带着去歇下了,几个主子来了王翠莲的屋子里说话。 一直有些沉默的顾卓烟突然发话了:“喜鹊,方才你在笑什么?” 听了这话,喜鹊肩膀又耸动起来,不时发出可疑的声音。 王翠莲脸一沉,看了眼斥道:“笑什么?让佛-祖笑话了!” “娘,这里供奉的是南海还神祝融!”采青憋着笑提醒道。 王翠莲绷着的脸有些破功,双手合十喃喃念道:“海神莫怪!老身以前供的都是佛-祖……” 采青好笑地看她,王翠莲再也生不起气来,却故意板起脸道:“海神再大大得过佛-祖去,他可是普度众生,刚才大殿上不也有他的金身么?” “是是是,娘说的哪里有错?”采青笑着道,王翠莲也觉得自己太紧张了,不过就是来上香求签么?她倒不如几个年轻人了。 这么一说,不光是喜鹊,包括杜鹃喜梅在内,好几个丫鬟都笑了,喜鹊没了拘束,笑得抱住肚子哎哟哎哟直叫,惹得王翠莲一眼瞪过去。 如花憋得久了,对什么都好奇,张大了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解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王翠莲板了脸道:“说来听听,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得好好治治你们!” 喜鹊缓过气来,福了福身道:“回老夫人,奴婢就是觉得好笑,那小和尚明明看到银子眼睛都放光了,却还要推到佛-祖的头上,奴婢就觉得好笑。” 王翠莲皱眉:“有这回事么?” 明禅一门丫。众丫鬟连连点头附和,其实先前她们并未觉得有多好笑,就是见喜鹊笑了,自己细细一想来,也各有各的发现,就都笑起来了。 采青小声道:“娘,你没觉得么?这海神庙里有些奇怪?” 王翠莲一愣,摇摇头:“没有啊,听说这里很灵验的,求子求姻缘,以前胡县令来求还神保佑吉安风调雨顺,后来也灵验了,直到他离任,才开始干旱起来的。” “娘,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采青暗叫不好,吉安县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干旱,本来夏季该是多雨的季节,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好几次都要下雨的样子,乌云密布,雷声大作,就是不见有半点雨星落下。年风不好,百姓们就胡乱猜测,甚至已经有人说是新任县太爷不得天意,老天爷降罪吉安县。 这些话百姓们说说就算了,若是作为顾卓寒母亲的王翠莲也有这苗头,就十分不妙了。 王翠莲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连忙住了口:“我真是老了,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话就往外冒,也不想想该不该说。”这些话都是她平日里偶尔串门听来的,细细想来,莫不是有人故意传到她耳中来的? 采青扶着她的手道:“娘,这不怪你!” 采青向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意会,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提防隔墙有耳,连忙跑出去吩咐婆子们好好把守。 放下刚才的话题,采青又道:“娘,刚才我说这里很奇怪,喜鹊她们也发现了,咱们得小心着些,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王翠莲也不是一般的村妇,听了这话还算镇定,采青又道:“这里是海神庙,供如来佛观世音就算了,大大小小神仙都供了,这不成菜市里买菜的一样了么?有哪家寺庙这般样子的?” “顾卓烟也想起什么,惊道:“对啊,娘,刚才您捐香油钱的时候,整整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哪,啧啧,这庙里真是咬人呢!” “知道什么?烧香也是有讲究的,香油钱也一样,以三、六、九几个数字最为吉利,头柱最为灵验,一般人都是添九十九两香油钱,这已是不成文的规矩。本来,我们该早早住到寺庙里来,斋戒三日,沐浴焚香,但是因为有孩子不方便,一来便让我们烧了头柱香,我才出了十倍的银子。” 说到银子,王翠莲此时忽然有些微微的心====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诡异的签文 “我……我要回去了!”这是顾卓烟的声音! 采青和喜鹊相视一眼,俱是大吃一惊。喜鹊张大了嘴巴,采青生怕她叫出来,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顾卓烟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有一个男人! 她偷偷探出头,正好能看见前面十几步远处有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很好辨认,女的正是顾卓烟,她还穿着出门时那件湖绿色夏衫,男的一身玄色长袍,背朝她们,腰上别着一柄剑,身材很高大,似乎比顾卓寒还壮实一些,感觉像是个年轻男人。 “夫人,我们要出去吗?”喜鹊死死地盯着,低声问,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打颤。 采青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里砰砰直跳,卓烟是她的小姑子,虽然两人感情不十分亲密,也没有大矛盾,她们是一家人,若是她遇到危险,她们怎么办?冲出去?对方是个男人,看那剑就知道,一定会武功了,她们三个怕都不是对手;可是见死不救又不太可能,那可是她的小姑子呢。 思量片刻,她捏了捏喜鹊的手,喜鹊忙凑过来,她低语了句话,两人互看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采青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握在掌心,立即被手心渗出的汗水打湿,混着土的汗水顺着缝隙滑下来,在袖口处晕染开来。 她暗恨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软弱了,前世每一次看到电视里报道谁谁谁见死不救,自己就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她自己双腿也直打颤。若那不是她小姑子,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拔腿就跑。 暗暗给自己打气,她终于抬起手臂准备将手中的石块扔出去。 “烟儿,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忽然,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采青手一顿,这声音她貌似在哪里听过。 她连忙拉住喜鹊:“等等!” 那男人知道顾卓烟的名字,还叫的那么亲密,两人一定是认识的了。 忽然,一个词语划入脑海——幽会??主仆二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卓烟什么时候认识这男人的?她胆子竟然这么大? 两人一动不动地挤在树后,屏住呼吸听着那边的动静,就听见顾卓烟羞怯的声音。 “不、不知道!” 她红着脸低头,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采青看了一眼,连忙缩回头,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出气,又不敢发出声音惊了两人。 “夫人,要不要出去啊?”喜鹊急了,“难道看着姑娘跟人……” “嘘——”采青示意她闭嘴,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采青才牵着喜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咦,人呢?”喜鹊好奇地张望,先前的害怕没有了,八卦因子开始冒出来。“夫人,您说那人谁啊?姑娘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 “这话在这里说说就行,千万别让人听了去!”采青严肃地阻止道。私会男人可是重罪,若透出一丝风声,顾卓烟就可能遭大殃了。京城德行不检点的女人,重则浸猪笼屈辱致死,轻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从此青灯古佛伴此一生,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回到院子里,王翠莲和如花尚未起身,门口的婆子们昏昏欲睡,园子里显得十分安静,连采青进来都没人察觉。 “咳!”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婆子们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见面前的人,瞌睡虫一下子全都赶走了,忙忙地道了声:“夫人!” 奶娘带着钰姐儿在里间歇了,采青洗漱了一番,在外间的榻上小憩了片刻,就听到隔壁有响动了,大概是王翠莲起身了,忙起来准备着,奶娘也将小家伙叫醒了,等抽了签条之后趁早回府。 院子里开始闹腾起来,采青对喜鹊努努嘴,示意她听听右边房间的动静,那是顾卓烟的房间,此刻也传出了细微的响声,不时有丫鬟们说话的声音。喜鹊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儿就走了出去,她一向知道怎么和其她人相处,就是这瓜子儿有时候就能买活人心。 隔了一会儿,王翠莲就派丫鬟来请了,采青收拾规矩了,里间钰姐儿也醒了,奶娘打理完了,便抱了孩子前去请安。 一行人见了面,采青刻意看了顾卓烟,不是上午那件湖绿色的衣裳,而是粉色纱衣,袖口和领口用金丝滚了边儿,看着俏丽不少。1bbL。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喜鹊,见她微微点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夫人,夫人,慧远大师派人送斋饭来了。” “快请进来!”王翠莲忙吩====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路见不平 哭了一会儿,如花才停止下来,摇摇头对采青道:“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抽了支签,是上上签,说腹中孩儿将来富贵无边,福寿延绵。” “那不是很好么?大吉大利啊!”采青不解,怎么还哭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怀孕之人性情喜怒无常么? 如花快哭了:“好是好,可是那师父说,孩子很好,我们父母根基太浅,怕他无福消受,恐有大祸临门。” 脑中一段段影像闪过,采青抓着她的手问:“是不是你大出血,才化解了?” “你怎么知道?”如花惊讶地看她,“我把原先准备还愿的五百两银子捐了,又怕不够,就将婆婆给我的玉扳指折了四百五十两银子,加上身上的碎银子和丫头们凑的,凑了个九九长寿。” 又是九百九十九两银子?采青瞪大眼睛,如花有些心虚,嗫嚅道:“我也想让孩子好,当时脑子里就没想别的了……可是那玉扳指是周家的传家宝,我该怎么跟婆婆交代?” 说着又落下泪来。 采青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银子不够,怎么不跟我说?你傻啊?” 周老太太本来对如花就诸多意见,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连玉扳指都没了,想必责难是少不了的。 “你把扳指给那和尚了?” “没有,我让人去当铺当了。”她倒想拿扳指给那和尚,但是又怕凑不上三个九这个最最吉利的数字,所以让人去当了。 采青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回去立马赎回来,别让二狗知道,钱就从我这里出。” “可是……那是死当的……” “管他死当活当!拿我的帖子去,我就不信了,咱给他双倍的钱,还怕赎不回来!”采青瞪她一眼,抱怨道:“就没见过这么实在的,再怎么也不能拿传家的宝贝去当了啊!” 古代人十分重视传承,尤其是这类传家宝贝,被认为是独一无二的,在如花这里没了,她的过错就大了,那周老太太要想办法拿捏她就有借口了。 如花也没其他办法,不再推辞,一个劲儿地给采青道谢,采青嗔她一眼:“这个时候知道急了,当时怎么就迷了心窍?” 如花讪讪道:“是啊,我也觉得当时什么事情都没想了,脑子里一味只想着那一件事。” 这句话怎么透着那么一丝古怪呢?采青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索性不再细想,靠在车壁上休息。1bbL。 走了一段路,马车忽然慢下来,采青掀开帘子,就见外面熙熙攘攘的挤了不少人。 “去问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采青忙问车旁边跟着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忙去前头打听,很快就回来了、 “回夫人,前面有个妇人挡了道,说是她的儿子被人偷去卖了,这下找着了,可那买家不还人,两家人扭打起来。前面的护院都去劝架了。” 采青稍一想想,便对奶娘道:“我下去看看,好好看着钰姐儿!” 如花虽然也好奇,但是她是孕妇,不方便去看热闹,笑道:“去吧,还有我看着呢,外面还有好些人,保证出不了事!” 采青想想也是,她太紧张了,便让丫鬟扶着她下了马车,往那喧闹处走去。 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哭声,不说撕心裂肺,但觉得揪人心疼。 踮起脚尖,隐隐能看到地上躺着个年轻媳妇,拉着一个灰色上衣的妇人苦苦哀求: “呜呜……那真是我的儿子,若有半个字不实,宁遭天打雷劈,死后受那炼狱之苦……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吧!” “松手!这孩子是我的,若再纠缠,别怪我不留情面!”那灰衣妇人用脚踢不开年轻媳妇,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瞪向旁边的丫鬟:“都是死的吗?还不拉开?”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使劲掰开年轻媳妇的手指,灰衣妇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伸着小手呜呜咽咽地喊:“娘,我要娘——” “宝儿,我的宝儿……”年轻媳妇哭喊着要追上去,却被两个丫鬟架着近不了身,索性心一横,拼了性命往上冲,两个丫鬟力气小,真让她挣脱了。 灰衣妇人脸一沉,两个丫鬟见主子生气了,用力拉过那媳妇,伸手就是“噼啪”两个耳光,狠狠道:“哪里来的疯妇?我们小少爷也是你能肖想的?” 采青皱眉,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就算那媳妇认错了人,也不能这样当街打人,何况,那孩子口里====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章 谁的孩子? 那灰衣妇人瞧见人群散开,一位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年轻女子走进人群,眼底便现惊慌。 “快走!”低声吩咐了一句,妇人便带了丫鬟婆子们快步离开。 “大奶奶,把孩子交给奴婢吧!”贴身丫鬟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想替她抱抱孩子。 孰料,那妇人一把将孩子挪到身后,眼睛刀子一样地射向丫鬟:“想抢我的孩子?休想!” “奶奶,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怕奶奶您累着了!”丫鬟连忙辩解。 眼看就到了马车旁边,妇人怒斥道:“哼,小蹄子,还不快扶着我上车,等人家追上来么?” 丫鬟连忙取了脚凳放在地上,扶着妇人上车,自己也跟上,车轮滚动,妇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哇哇哇……娘……”孩子被她抱得紧了,又叫唤起来。 “啪!”妇人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怒喝一声:“娘什么娘,我就是你娘,要再不听话,今天不给你饭吃!”灰位得句见。 孩子被她一吼,吓得止了哭声,吸吸鼻子,声音小了下来,只是抽抽搭搭停不下来。 “让开让开!”马蹄踢踢踏踏,几匹马奔跑着,路人纷纷让道两旁,就见几匹快马风一样驶过去。 幸好,方才拥挤的街上,人群已经散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之前曾拥堵得水泄不通,几匹马在一辆华丽的马车前停下,勒住了缰绳。 “咴——”马蹄高高扬起,赶车的车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敢挡爷的道?”说着,鞭子一扬就要挥出去。 忽然,半空中一只手格住他的手臂,一道暴喝传来:“老子就是要挡你的道,你待如何?” 那车夫刚才被惊得厉害,根本没有看清拦住马车的人是谁,这下听人的声音,下意识地瑟缩了下,抬眼去看,竟是几名身穿公服的衙差,眼睛都瞪圆了。 “公、公爷,小的、小的不是骂您几位……”他忙赔着小心,可是那几名衙差根本不理,其中一个燥性子的抬脚将人踹下了马,可怜的车夫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皂靴迎面向自己面门袭来,来不及反应就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车帘子被掀开,一个丫鬟扶着马车望过来,杏眼圆凳:“放肆,车里坐的可是阮府的家眷,岂敢如此无礼?” 待看清衙差身上的服饰,略略一愣,又恢复了先前的霸气,索性站在前面的木板上,叉着腰怒瞪向几个衙差。 “老子找的就是阮府家眷,刘二,驾车!”说着将那丫鬟往车里一掀,在板子上坐下,另一个衙差跃上马,缰绳一扯,狠夹一下马肚子,马儿吃痛,嘶鸣着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刚刚被踢下去的车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未来得及躲开,马蹄险些踩中他的脚,连忙往旁边一跳,才险险地躲开,站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哈哈哈……哈哈哈!”那车夫的样子实在滑稽,旁边有人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笑什么笑,爷今儿个一个人,待回阮府找人来,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车夫大怒,朝着众人就破口骂,很有指桑骂槐的味道。 众人听见“阮府”二字,面面相觑,聪明地不再作声,看那车夫撒开脚丫子跑远了,许多人也匆匆地离开了。 马车疾驰,一路行人纷纷避让,很快就来到了沈记的天下酒楼,围观的百姓们瞧见阮府的马车,不约而同地纷纷拍掌叫好。 自然,这些人不是如何如何爱戴阮府的人,而是见衙差们押着马车过来,心头那个痛快啊,说白了,就是被一群地头蛇欺压惯了,这时有个人出来收拾一下那条蛇,大家都欢欣鼓舞,虽然不是替自己出的,但是心里长久憋着一股恶气,这时候有机会狠狠地发泄出来,所以大家巴巴掌拍得那个响啊,真是比过年还要兴奋。1bC6。 “你看你看,阮大奶奶真的被追回来了!”众人惊讶地看着,生怕眨一下眼睛,马车就消失了。 “不知道顾夫人能不能恶惩这妇人,他娘的欺人太甚,活该遭天谴!” “这阮府可不是好惹的,上面连着天呢!”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顾大人可连着皇上呢,据说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来咱们这穷乡僻壤,顾夫人那样子也不是一般人,还收拾不了一个妇人不成?”这人太兴奋了,压根儿忘了顾夫人也是妇人,或许,在他们眼中,顾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哪是什么寻常妇人呢? 不要怪这些穷人们====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此地无银 阮刘氏大声道:“顾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宝儿是我的孩子,你何必来套我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采青安然坐着,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因为她的大嗓门有一丝变化,抿了口茶,缓缓抬起眼皮,淡淡的道:“是吗?我又没说什么,阮大奶奶你就气急败坏了,脾气不怎么好哦?” 她微微扬高拖长了的尾音,令阮刘氏脸色倏然大变,眼里划过一丝慌乱。 刘是思人茶。她怎么这么傻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采青自然不会这么放过她,缓缓道:“阮大奶奶,你这样的反应我倒要问一问了,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你说说他的生辰八字还有身上有哪些胎记,如果说得出来,你把他抱走,若是说不出来,就不是你的孩子,还给人家父母。不然,我们就去报官!” 阮大奶奶面色忽然惨白,面对采青的质问,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重刑?还要连坐?那她不是将其他人也害了么? 她的变化自然最能说明问题,采青嘴角噙着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阮刘氏的面前。 因为采青身材高挑,周身更是一种上位者才有的凌人之势,纵然她一句话不说,只那样淡淡地看着,阮刘氏就感到一阵压抑。 采青转开脸,目光投向她怀中抱得紧紧的小男孩,孩子长得十分白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能映出人的倒影来,只是此时眼圈红通通的,肿成了两只小桃子,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1bf8U。 “宝儿!”采青方才听金家媳妇是这样叫的,于是也轻柔地唤了一声。 小男孩听见采青叫他,吸着鼻子看她,大概是感受到她没有敌意,先前眼神还有些躲闪,慢慢地就敢于采青对视了。 采青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这孩子真可爱,自家那个小包子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的呢? 想起女儿,采青的心都柔了,此刻胸腔中满是对孩子的怜爱,一点都不掺假。 “宝儿,你告诉姨姨,谁是你的娘亲?姨姨给你买糖吃哦!” 小男孩定定地看了她一阵,阮刘氏却不依了,抱着孩子就转过头去,男孩又透过另一边肩膀的空隙看着采青,手指着采青身后,声音糯糯的:“娘!那是我娘!” 阮刘氏连忙捂了他的嘴,板着脸吼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孩子被这一嗓子吼吓到了,鼻子一皱又要哭起来,赶紧放低了声音哄道:“宝儿,我才是你娘,这个女人是坏人,要抱了宝儿去卖的!” 宝儿已经大了,早能分得清谁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还是指着金家媳妇,喊了声:“娘,你带宝儿回去好不好?” 金家媳妇已经泪流满面,宝儿每一声呼唤都揪疼了她的心,她的宝儿,这些天不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的。 阮刘氏见事情败露,强行将孩子丢给一旁的贴身丫鬟翠屏,“快,带小少爷去买块糖吃,他哭得我心烦!” 丫鬟接住孩子,宝儿毕竟不小了,有些沉,险些就从地上掉下来了。阮刘氏狠狠拧了她一把,骂道:“你个贱蹄子,摔伤了小少爷,我要你们好看!” 翠屏有些委屈,但还是抱好孩子,就想离开酒楼,可门口的护院和衙差们自然是不会让她离开的,手一抬,挡住了门口,翠屏进退为难,求救地看着阮刘氏。 阮刘氏急得眼睛喷火,怒视着采青:“顾夫人,你果真要与我阮府为敌?” 采青摇摇头:“非是我要与谁为敌,只是我也是做人母亲的,深知一个母亲怀胎十月生下孩子的苦楚,母子连心,那是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我不知道阮大奶奶因何要抱走别人的孩子,但我知道,你这样的行径是个人都会唾弃的。” 那阮大奶奶涨红了脸,她若是能生,又怎会这般大费周章呢?可是她自认为问心无愧。 采青带来的衙差守在门外,翠屏出不去,阮府的救兵也还未到,阮刘氏只好又放低了姿态,祈求道: “顾夫人,我再说一次,这个孩子是我的,我没偷没抢,对得起任何人,你何苦要与我为难?” “不偷不抢?可这孩子分明是她的孩子。” “一面之词,何以令人信服?”阮刘氏还是不退让。 金家媳妇站起身来,对采青微微一福身道:“夫人,我有证据!民妇也不想夫人为难,只需夫人做个见证,我与阮大奶奶对质,谁能说出宝儿屁股的胎记在那边,谁就是宝儿的亲娘!” 采青眼睛微眯,打量着金家媳妇,她这也太草率了些吧! 不过,一旁的阮刘氏明显有些不知所措,采青想,或许这也是一个办法,如此一来,她也不用用强,这金家媳妇倒是个实心人,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为她考量。 两人一同看向阮刘氏,目光中俱是轻视之意,阮刘氏心一沉,大声道:“好,对质对质,这里这么多街坊都做个见证,别到时候胡扯蛮缠!”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采青只好道:“那好,你们谁先说?” “我来!”阮刘氏生怕金家媳妇抢了先,连忙截口道。 “好,阮大奶奶请。”金家媳妇也不跟她争。 阮氏心里计较着,不是左边就是右边,她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可以说对,况且,这些天孩子一直是翠屏在带着,她应该最清楚。 她不露痕迹地往门口看去,翠屏正抱着宝儿在那里站着,采青自然看见阮氏的小动作,也悄悄捏了捏喜鹊的手,聪明的喜鹊立马会意,走到翠屏身边佯装去逗宝儿,实则拦着她不让她往阮刘氏靠近。 翠屏被拦着,实在无法,只好将托着宝儿屁股的一只手对着阮刘氏摇了摇,对面的阮刘氏看得分明,那是她的右手,翠屏一直都是用右手托着的。 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下巴一扬道:“宝儿的胎记是在右边!” 金家媳妇低下头,阮刘氏得意地看着她的头顶,拔高了声音道:“我说对了吧,你们都听到了?” “不对!你说的不对!”金家媳妇忽然抬起头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了?”阮刘氏愈发得意起来。 采青看着金家媳妇的脸色变得古怪,她忽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怪怪的,她却犹不自知,好一阵都停不住,眼里甚至滚出泪来。 阮刘氏抬脚往外走,刚走几步回头对金家媳妇道:“我告诉你,今日奶奶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改日见了我们阮家的人,最好远远地躲开!” 说完,又看向采青:“顾夫人,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采青没有动,她敢肯定,事情一定不会是这样。 金家媳妇终于停了下来,大步跑到门口从翠屏手里夺过宝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去看阮刘氏。 “翠屏,你这个蠢猪,还不快把孩子抢回来!”阮刘氏大怒。 翠屏却没有动,耷拉着头。金家媳妇眼睛亮亮的,看着阮刘氏的眼睛道:“阮大奶奶,我告诉你吧,宝儿屁股上根本就没有胎记,他的胎记是在腋窝处,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暗红皮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阮刘氏都呆了,扑过去粗鲁地掀开宝儿的裤子就要查验。金家媳妇也没阻止,任由她去扯,只轻声哄着:“宝儿别哭,待会儿娘就带你回家啊!” 宝儿果然听话地没有动,双手环着她的颈项,糯糯地唤了声:“娘!” 其实这一声娘,这样依赖的动作,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阮刘氏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三两下扒开宝儿身上的裤子,雪白的小屁股就露在空气中,索性现在是夏日并不会冷,阮刘氏急切地寻找着,可只见得到雪白的皮肤上一点杂色都没有,她又解开宝儿的衣裳,果然在腋下见到了铜钱大小的暗红色胎记。 “怎么会这样?不,这孩子是我买来的,我给了钱,你不能抱走!”阮刘氏慌了,急忙想将宝儿抓过来,她说什么都不能放弃孩子,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铁证如山,孩子也紧贴着母亲,生怕掉了下来,金家媳妇不住地安慰着,可始终怕伤到了宝儿,不敢太用力气拉扯,也急得不行。 “来人,还不快拉开她!”采青吩咐一声,衙差拉住阮刘氏就往地上拽,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抢了人家的儿子还理直气壮,不就是仗着阮家的关系么?衙门里的魏典史也是阮家女婿,他们对他早有不喜,此时还不趁机撒气! 阮刘氏被掼到地上,索性呜呜大哭起来,指着采青就骂:“你、你狗仗人势,老娘必饶不了你!” 采青神色一凛,严肃地道:“阮刘氏,你休要撒泼装横,无理取闹。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宝儿就是金家嫂子的亲生儿子,你竟然还不肯放手!大秦律令规定,不得买卖偷盗孩童,情节严重者,将处以重刑,不排除家族连坐之责。你想要跟我去公堂上走一遭么?” ———— 亲们,欢迎大家去看看偶的新文哦,《法医倾城,冷王的逃妃》,期待您的关注!作品简介旁边的【其它作品】里面有链接的哦。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粮仓走水 阮刘氏大惊,下意识住了口,惊恐地看向采青。 “你、你胡说!我没有做坏事,怎么会判刑?” “你不相信我的话,几位官爷的总该相信吧!不信你问问他们!”采青不强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阮刘氏转头就去看刘二等人,刘二傲然地点头道:“是啊,阮大奶奶,反正我们在这儿,要不你随我们走一趟呗!” “不不!”阮刘氏忙挥手,“我先走了!” 几名衙差在门口拦着,见阮刘氏要出去,便向采青望去。 “阮大奶奶,我希望今日事今日了,往后金家的人有什么闪失,这笔账就会算在你的头上。” 阮刘氏目光瑟缩了一下,这个顾夫人有通天的本事不成,竟然知道她心底的不甘? 采青见她有所忌惮,朝衙差点头,淡淡道:“相信阮大奶奶是聪明人,让她走吧!” 这件事罪魁祸首就是那贩卖人口之人,阮刘氏不过是买了个孩子,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并无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也不便追究,如今母子团聚就好了。 衙差让开了路,看着两名丫鬟扶着阮刘氏离开,采青小声吩咐刘二:“去查查,阮家是在谁的手上买的宝儿!” 刘二会意地点头,跟着几人身后去了。采青回头,见金家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不由得鼻子也微微有点酸。 想起自己的钰姐儿,忽然记起,她们来酒楼这么久了,王翠莲她们还没有来,立即脸色大变:“喜鹊,老夫人她们呢?” 杜鹃怔了片刻,猛地一拍脑袋,懊恼道:“夫人,奴婢忘了,方才护院来报,说老夫人她们已经回府去了。” “你啊!”采青没好气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丫头方才太过紧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害她白担心一回。 杜鹃嘿嘿一笑,摸了摸头道:“夫人,您怎么知道那么多啊?会种田,还识文断字,连大秦律令都知道!” 采青的偶像形象又噌噌噌地高大起来,采青扑哧一笑,压低声音道:“你当我是百晓生啊!其实,我是胡诌的!” “啊?真的?听着像真的一样!”杜鹃惊讶极了,“可是,衙差大哥们也这样说啊!” “他们?他们只知道抓人,有几个知道大秦律法?”这丫头怎么这么实在?衙差们有几个是读过书的,他们知道什么,亏她这样的话也能相信。 杜鹃原本眼睛亮晶晶的,此时脸色忽然垮下来,喜鹊正好瞧见,拍了下她的肩膀道:“杜鹃,你怎么了?” 采青也看过去杜鹃整个人都耷拉着,忙道:“杜鹃,有事就说出来吧。” 杜鹃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往宝儿那边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夫人,其实,奴婢小时候也是被人偷出来卖了的,我还依稀记得一点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做梦会梦见一片花圃,种着红红的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旁边有一架秋千,我自己在上面玩,可是却不知道那是哪里。”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落,采青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轻声道:“你知道自己或家人的名字么?” 她轻轻摇头:“那时候太小,那些印象都极其模糊。根本不记得了。” 采青轻声道:“只要记得就好,将来,说不定我们能找到那里去呢。” 杜鹃眼眶红红的,低声道:“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采青微微叹息,看着宝儿找到亲生母亲,杜鹃心里一定有诸多感慨,此时见到跟她同一命运的宝儿,却能很快找到亲身父母,心里肯定是十分羡慕的。 “好了,别哭了!”喜鹊看着她哭,心里也怪失落的,她也是从小没了爹娘的人。 姐妹两个强迫自己从伤心中出来,金家媳妇跟儿子也激动完了,此刻眼睛红红的,宝儿依赖地贴在母亲怀里,小脸上满是幸福。 金家媳妇抱着宝儿走到采青跟前,母子二人一同跪下,激动道:“顾夫人,民妇不知道说什么来感谢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又向儿子道:“宝儿,来,给恩人磕头!” “诶,不用了!”孩子还小呢!可是母子俩说什么也要磕这个头,两个丫鬟拉都拉不住,采青叹口气,看着她们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采青亲手扶起宝儿,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爱恋道:“这下一家团圆,你们快回去吧,孩子爹也高兴高兴!” “哎!顾夫人,我们就先回去了!”金家媳妇不舍地告辞。 采青点点头,看着母子二人渐渐走远。 酒楼掌柜一直站在不远看着,本来就很敬畏采青的本事,这下更是佩服至极,忙走上前来道:“顾夫人,天色不早了,用了饭再走吧!”刘恐没胡我。 “不了,出来一天了,家里人惦记呢!” 掌柜的存心挽留,道:“少东家特意交代小的,若是夫人或顾家任何人来了,都要好好招待,您这样走了,小的不好交代啊!” 采青笑笑,沈逍遥的确像说这话的人。想想便道:“那好,你把你们卖的最好的糖酥饼给我装一盒带回去吧!” 掌柜的还想着跟她通融通融货源的问题,见采青真的要走,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吩咐人去取点心了。 采青忽然想起,今天来了这么久,并没有见到沈逍遥,便问起他的去向。 掌柜的面露担忧道:“今年久未降雨,天干物燥,昨天夜里,城北粮油铺子仓库走水了,烧毁了大半,损失了不少存粮,少东家一早就赶过去了。” “什么?粮仓走水?难道平时没有做防火措施么?”采青大惊,按理说,沈记这样的大商户,应该防范齐全的,尤其是粮仓这样的重地,把守的人也不少,就算是走水也能尽早发觉,怎么会烧毁了大半? “准备了许多沙袋,院子里两口井呢!”掌柜的摇摇头:“那边的伙计今早起来,发现所有的守卫都在门口睡着了,要不是他摇醒他们,估计还会出人命呢!”1blik。 这事情太蹊跷,照这情形看来,不是天灾,该是人祸。 “沈大哥生意上与人结仇了么?”如果是人祸,不会无缘无故,该是有生意纠葛的仇家所为。 “沈家这么大的生意,自然眼红的人不少,在楚地,最大的对头便是楚郡王了!” 言下之意便是,知道纵火之人是谁了! 采青眼睛微眯,这个楚郡王,果真如一个毒瘤,连沈家这么大的来头他都敢动,其余百姓们更饱受他的欺压了。 不过这件事她插不上手,采青只叮咛了几句,让掌柜的好好照看沈逍遥,便打道回府了。 刚下马车,就见王翠莲迎过来:“采青,你可回来了!” “娘?您怎么没去休息啊?”采青诧异,不只王翠莲,就连如花这个大肚婆,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显然是等了她许久了。 “你不回来,我们都担心着呢!”如花上来拉她的手,采青忙让喜鹊和杜鹃扶她,嗔怪道:“有孕的人不能久站,你就折腾吧,二狗生气可不得了!” 如花笑道:“那也得怪你啊!”姐妹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往里走。 天色不早了,王翠莲吩咐厨房炖了汤,留如花一起用饭,采青索性让人去接二狗过来,正好护着如花回去。趁着空档,采青悄悄吩咐王妈妈,让她亲自跑一趟当铺,如花的玉扳指必须得赎回来,就是用再多的钱也得办到,不然,周家知道了心里定会有疙瘩的。 她这边秘密进行着,却不知道因此还会有一场风波,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如花总算没有受到委屈。 二狗很快来了,见了如花担心得不行,听报信的人说路上出了状况,忙忙地跑了过来,鞋子都穿错了。 采青打趣道:“二狗,你跟咱们如花果真是一对鸳鸯呢,你看,连鞋子都是!” 二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上两只鞋一只颜色稍暗,另一只却淡了不少,脸色微红。 如花替他解围道:“凭谁听说了都一样紧张的,何况夫君这样体贴之人呢!” “哟哟,这是在我跟娘跟前炫耀来了么?”采青促狭地挤挤眼,王翠莲也一脸看好戏的眼神,夫妻两个同时不好意思了,相视一眼,心头涌起一阵甜蜜。 “奶奶,您身子不便,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吧!”丫鬟在旁边道。 如花敛起笑容瞧了二狗一眼,对王翠莲和采青道:“今日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打扰伯母。” 采青瞥了眼那名丫鬟,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生面孔,心头有一股不好的感觉,下意识地往夫妻二人脸上扫了一眼。 正想说话,却见王妈妈在外面立着,采青明白事情已经办好,便道:“王妈妈,咱们府里你熟悉些,你来扶着如花出门去罢。” 王妈妈立即走过来,将方才那名丫鬟挤到一旁,扶着如花的手臂道:“周二奶奶小心!” 二狗还是担心,忙去另一侧扶着如花的另一只手,两个丫鬟只好跟着走在后面。 王妈妈悄悄将东西塞到如花手里,有宽大的袖子遮着,别人自然是看不到的,如花紧紧地捏着那枚玉扳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亲们,第二更在中午哦,偶先吃饭饭,记得来看新文哈——《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求收藏,啦啦啦!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正式宣战 顾卓寒这一日也十分繁忙,采青她们去了海神庙,他心里很是担忧,她们不知道内情,自己却清清楚楚,吉安县最近太平不了,许多人都蠢蠢欲动,要让他这个新任县令疲于奔命。 他虽然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心里也一直提着,本想索性也跟着去的,可怕打草惊蛇,终于还是按捺住了,心里正焦虑不安,忽然有衙差急急地跑来:“大人,沈记粮油铺子有人报案,说城北沈记粮油铺子仓库走水了!” “快,备马!”他噌地一下站起来。 “大人,你要骑马么?”顾严德提醒道。 顾卓寒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性急了,为了隐藏实力,他连马都鲜少骑的,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荏弱书生。 于是忙改口道:“备车!” 那衙差立忙下去吩咐,顾卓寒紧紧蹙起眉头,沈记的粮油铺子很大,屯粮很多,此次走水,会不会因为自己拖累的关系。 马车很快备好了,顾卓寒带着顾严德及几名差人一同前往。 吉安县不大,马车疾驰,半柱香时间就到了城北,沈记的粮油铺子共有五间铺面,门头装饰比周围铺子大气得多,一面大大的锦旗上书“沈记粮行”四字,颇有磅礴之势。此时,铺子外面围了一大群人,却不是来买粮米的,而是看热闹的。 “顾大人来了!”有人眼尖,瞧见顾卓寒的马车,大声喊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看过来,原先窃窃私语此刻更热络起来,许多人并未压低声音,一时间,铺子跟前人声嘈杂,比集市还热闹。 “最近几个月没下一滴雨,听说是新来的县太爷不得土地菩萨的喜欢,降罪咱们楚地呢!” “不是楚地,只有我们周边几个县,郡城前日才下了大雨,听说是楚郡王福泽深厚,老天爷怜惜。可苦了我们几个县的百姓们!” “那如果换了县太爷,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降雨……” 这样那样的议论伴着阵阵热浪,飘进人的耳朵里,让人心生烦躁。 沈记粮行的门口候着一名伙计,一瞧见顾卓寒的马车停下,伙计连忙迎上来,样子十分着急。 “顾大人您来了?快快请进!我们少东家正忙着,不能亲自前来迎接,还请大人见谅!”伙计故意抬高了语调,比百姓们议论的声音自然高出了不少,那几个声音最大的人不由得住了口,人家沈府出了事情都没怪罪到顾县令的头上,他们这些人在这里说什么都是徒劳。不过一会儿,那几人已经悄悄离开了人群,往别的方向走去。 顾卓寒和阿山自然也看见了。 “阿山,你去跟着,看看他们往何处去。”顾卓寒本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强了许多,小声吩咐道。 “是,爷!”阿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跟着前面几个身影,如果只是百姓们瞎猜还好,倘若是有心之人故意散布谣言,他便将计就计顺藤摸瓜。而这几个人的举动,分明就是后者。 顾卓寒跟顾严德一同进去了,外面的人也想涌进来看个热闹,衙差把门一挡,将所有人拦在外面,顾卓寒进去后,伙计立马关了铺子,挂了歇业的牌子,将顾卓寒迎了进去。卓采心神他。 铺子后面是一片开阔的天井,后面就是粮行的仓库了。沈家人做了几代人的生意,仓库修建得极为坚固,不光是墙,柱子和窗户都是用石头砌成,没有一根木头,为的就是防止走水。 可是,昨晚这里依然发生了意外,仓库烧毁了一大半,只剩转角处有两间库房没有被波及,幸好今天那伙计起得早,不然损失还会更加惨重。 立即有人去向沈逍遥报信,过了一阵,沈逍遥从被烧毁的库房里出来,一头的灰,常穿的白色长袍快被染黑了,若不是那白色太醒目,估计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灰头土脸的沈逍遥一见顾卓寒,大步走上前来。 “我说妹夫啊,今天这里太狼狈了,我就不招待你了!”沈逍遥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居然能开玩笑。1blik。 顾卓寒心里稍安,看他这样,应该损失不很多,便也笑道:“大舅兄客气了,今日是来办案的,叙旧的话咱们还是留到后头再说。”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意思。沈逍遥朝旁边一个人吩咐道:“你和于掌柜带人清理一下,就凭咱们沈记这块牌子,想要打垮我们,还没那么容易!” “是,少东家!”那人很明显是他的心腹,立马下去办了。 沈逍遥领着顾卓寒进了前头一间房,这里是他办公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因此,衙差们包括师爷====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媳妇儿,我帮你揉揉 顾卓寒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从那间破房子里走出来,沈逍遥就去解拴住院里的青鬃马,顾卓寒上去一把夺过缰绳。 “喂,妹夫,你要干嘛?”沈逍遥斜他一眼。 “大舅子,你妹子去海神庙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惊吓,你就将马让给我吧!”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通知,不等沈逍遥答话,他一脚踩着马镫,翻身一跃,就稳稳地骑在马上。 “哎,这马烈得很,你当心啊!”沈逍遥提醒道。 青鬃马像是响应主人的意思,高高昂起马头,前蹄扬起,后蹄着地,用力往后仰,想要将陌生人摔下去。 顾卓寒紧紧抓住马鬃,脚夹得死紧,扬起马鞭一抽,青鬃马吃痛,哀鸣一声,飞快地往前奔去,顾卓寒紧紧抱着马脖子不撒手,狠拉着缰绳,马儿无奈,速度减下来。 绕着城中村跑了一圈,青鬃马已经被驯服了,沈逍遥摇摇头,对顾严德道:“顾师爷,咱们一同回去吧!” 顾严德从未见过顾卓寒骑马的样子,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别瞪了,眼珠都要出来了!”沈逍遥笑笑,以前在顾家村见过顾严德几次,沈逍遥对其有几分好感,所以算是自己人。 顾严德瞠目结舌地看向沈逍遥:“沈公子,大人他、他会骑马?”而且很娴熟的样子! “是啊,他会的可多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沈逍遥好心地提醒他一句,到时候危险重重,顾严德也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理应提点一二。 顾严德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事实,沈逍遥没了坐骑,只好跟他们乘马车了。顾严德直到回到了自己家,还没有从这件事中理清楚头绪。 看顾卓寒翻身上马,样子那样利落,行云流水的样子,一般人是不行的。看来,他应该还会武功,可是他为何之前要隐藏起来呢?难道有什么隐情? “夫君,你在想什么?”瑞雪喊了他两声都没回答,用手在他眼前划了划。 顾严德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妻子,问道:“娘子,你在顾府一年了,有没有发现顾大人会武功?” 瑞雪奇怪地看他:“夫君,顾大人不会武功啊,平时出门都是跟夫人一起坐马车或轿子!” 顾严德神色有些凝重,想了想道:“那你看走眼了,今天我亲眼看见,他驯服了一匹烈马,那动作十分娴熟,那么高的马,我们要爬才上得去,他一跃就上去了。” “这倒奇了,平日大人看着温温和和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跟你一样是个书生呢。” “这倒不打紧,我怕的是,他故意隐藏实力,是有什么隐情。”顾严德简单讲今天的事情说给妻子听了,瑞雪也意识到了什么,担忧地拉着他的手道:“那怎么办?咱们上有老,下有小的,要不,咱们回顾家村吧,顾大人一定能理解的!” 顾严德心里有点乱,他本来是看好顾卓寒的,也佩服他管辖一县治理有方,想跟着他闯下一片天地,可是,若要将老母一与妻儿置于危险境地,他却开始犹豫了。 且不说顾严德如何自我挣扎,顾卓寒一路快马加鞭飞奔回顾府,刚好见到二狗小心翼翼地扶着如花上马车,殷勤的样子让他放下心来。 “如花,你们没事吧?”他骑在马上问。 如烟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微微诧异了下,旋即扬起笑脸道:“卓寒回来了?采青没事,还做了一件大好事呢,你快进去看她吧!” “好事?”顾卓寒反问。 “好了,你自己回去问你的宝贝媳妇儿吧!”二狗马马虎虎说了一句,回头叮咛自己媳妇儿道:“孩儿他娘了,今天累了一天,快上车歇着吧。” 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如花塞进车里,如花苦笑一声,这人真是,她一个乡野里长大的人,怀个孩子有那么娇气吗? 二狗对顾卓寒笑了笑道了声“告辞”,便吩咐车夫赶车走了。顾卓寒含笑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想起自己的媳妇儿,嘴角噙起一个宠溺的微笑,她会做什么好事呢? “钰姐儿,我的好宝贝儿!”采青抱着自己女儿,任由她小腿儿在自己肚子上又踢又蹬,只觉满心都柔软了。 喜鹊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钰姐儿一天天长大,动作也越来越大了,夫人真是太宠她了。1bn1j。 顾敏钰小盆友半天没见到娘亲,显得越发的兴奋,小家伙最近开始认人了,尤其是晚上,奶娘都不太哄得了,====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撞见尴尬 采青没好气地白了顾卓寒一眼:“不正经!瞧你把孩子都带坏了!” 顾卓寒连忙投降道:“好了好了,媳妇儿,咱不说这个,言归正传,你们在海神庙没遇到什么事情吧?听说你做了一件什么好事?快说给为夫听听!” 他问题一连串,采青扑哧一笑:“问了这么多,你到底要听哪一个啊?” “一个一个来,你不知道,今天我担心得不行!”顾卓寒看了她一眼,“海神庙有些古怪,我怕你们出事。” 事情已经白热化,也得让她做点心理准备,他媳妇儿不是柔弱的后宅女子,她知道了兴许能防范于未然,到时候他难免会顾及不上她们。 采青喊了喜鹊进来将孩子抱出去,吩咐不许让任何人靠近房间,这才敛起笑容,坐直了身子对顾卓寒道:“真的?我就觉得奇怪,那个住持慧远法师,还有那些和尚,哪里像是出家之人?想方设法地骗人出香油钱,比普通的小贩还见钱眼开!” 顾卓寒面色严肃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不只如此,我还查到,近段时间有一些小孩和少女在海神庙莫名失踪,我怀疑,就是那些和尚幕后操纵,而那个慧远,就是主使之人!” 采青瞪大了眼睛,噌地一下站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根本就是慧远偷来的?” 顾卓寒点点头,采青双手紧紧握成拳,眼里愤怒得喷火。 “怎么了?” “我还道他们贪钱就算了,出点钱就好,没想到他们穷凶极恶到这个地步,竟然偷孩子来卖!” “卖?你怎么知道?”顾卓寒有预感,采青说的话对他正在查的案子或许会有重大的作用。 采青深呼吸了几口气,凝重地道:“今天我们从海神庙回来,遇到一件事情……”她细细地将途中发生的事情讲给顾卓寒听,又道:“不只如此,今天娘还破天荒捐了九百九十九两香油钱,还有如花也是,为了凑够那九百九十九两银子,连周家的传家玉扳指都拿去当了!” 顾卓寒眉头深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在他头脑中一闪而过,却又很凌乱,想抓又抓不住。 “卓寒哥哥?!”采青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青青?你说那孩子也是在海神庙失踪的?后来阮家买了那个孩子?” 采青点头:“怎么,你们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们偷了孩子是拿来卖的?他们藏得可够深的啊,这阮家也真厉害,这么隐秘的消息都知道!” 顾卓寒灵光一闪,忽然大声道:“青青,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采青愕然,正想笑他大惊小怪,见他神色极为认真,照着他的话重复道:“我说阮家连海神庙偷孩子卖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顾卓寒犹如醍醐灌顶:“对,阮家,他们跟海神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听说海神庙卖过孩子,阮家是怎么知道的,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是通着气的,或者说,这件事就是他们合谋的。” “可是,若是阮家也参与了此事,阮大奶奶怎么会给钱去买?直接抱回去就好了?”采青不解。 顾卓寒摇摇头道:“这么大的事情,阮家怎么会让一个妇人知晓,你说的那个阮刘氏,是原先鲁县丞的夫人娘家姐妹,也就是李珍珠她舅母家的人,也有一点根基,在阮家还有一点地位。她不能生育,疑心又重,别人偷偷抱个孩子回去,她一定会猜忌,所以让她自己去买,反正阮家也不缺这么点钱。” 采青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复杂,心中感慨。顾卓寒又接着道:“而且,阮家背后一定有人撑腰,不然,光凭家中有点钱财,就想在吉安县为所欲为多年,那是不可能的。”1bnDz。 “他家女婿不是魏典史么?或许是仗着他的关系呢?” “不可能!你没看魏典史对他夫人阮氏十分惧怕么?对他老丈人更甚,有人说,魏典史对他岳父惟命是从,所以,那阮家老太爷一定有大靠山!”顾卓寒肯定道。 采青也想起那日在兰桂坊的情景,阮氏拉着荣芸闹腾的时候,魏典史的确有些怕她。知道他正在清理思路,不敢随意打断他的话,只静静地当听众。 魏典史、阮家,阮刘氏,顾卓寒眼睛一亮,她与鲁县丞夫人刘氏是同宗姐妹,鲁县丞与魏典史可以说是连襟,那么,阮家的靠山是谁,似乎呼之欲出了! ====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宝儿原因 阿山和喜鹊到的时候,顾卓寒和采青已经等在门外了。采青有每日饭后都散散步的习惯,顾卓寒便陪她一同在院子里走走。 廊檐下的气死风灯照在院子里,泛着微黄的光晕,射出一大一小两条人影,两人并肩走着,步伐一致,看着是那么契合。 一阵夜风拂来,有点凉,顾卓寒伸手将采青揽进怀里,柔柔地问:“冷么?” “不冷!”采青有点害羞,“让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我搂我媳妇儿,谁管得着么?”顾卓寒嘿嘿低笑。山寒后死风。 “厚脸皮!”采青啐他道。 顾卓寒只当表扬他了,笑得更欢实了。夫妻两个悠闲地在院子里走着,采青不禁感叹,岁月静好。 “爷,夫人!”阿山和喜鹊同时唤道。 “阿山来了?”顾卓寒和采青转过头,忽然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抿嘴笑了。 “阿山,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牵着喜鹊的手呢?”采青板起脸。 “夫人!”喜鹊小声抗-议,夫人最会捉弄人了,忙想要挣脱阿山的手。 阿山却不知道采青是故意开玩笑的,看了眼顾卓寒一手揽着采青的肩膀,一手还握着她的手,呐呐道:“呃,夫人,你跟爷还不是一样?” “兔崽子,我们跟你们能一样么?”知妻莫若夫,顾卓寒当然知道采青的意思,也佯装严肃。 阿山讪讪地不敢开口了,握住喜鹊的手却不肯松。拽着喜鹊就在二人面前跪下:“爷,夫人,我喜欢喜鹊,想要娶她,还请爷和夫人替我们做主!” “你喜欢?喜鹊,你也喜欢他么?”采青追问道。 喜鹊脸上火辣辣的,她还没在人前亲口承认过喜欢阿山,这时候采青一问,她不敢不答,可是“喜欢”两个字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看来喜鹊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了,阿山,你另外找一个吧!”采青道。 “喜鹊,你刚才不是答应了么?你快跟爷和夫人说啊!说你愿意跟我成亲!”阿山急道。 喜鹊急得厉害,嘴巴张了张,小声地说了句什么,阿山急了:“喜鹊,你大声点儿!” 采青扑哧一笑:“好了,你们起来吧!” “夫人,您是同意让喜鹊嫁给我了么?”阿山见采青笑,才知道她是开自己玩笑呢,喜出望外。 “女大不中留!你赶快准备了聘礼来提亲吧!”采青戏谑道。 两人臊得面红耳赤,心里一阵阵甜蜜。 说完这件事,顾卓寒让喜鹊扶着采青在院子里继续散步,阿山则跟自己去了书房。 很快,阿山从书房出来,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采青知道他是查阮家的事情去了,便准备去看钰姐儿,杜鹃却从外面跑进来,道:“夫人,顾师爷来了!” 顾卓寒知道他为何而来,让他进了自己的书房。 顾严德再见到他,心情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以前只以为顾卓寒读书十分厉害,后来做了官,也是全心全意做事,是个难得的清廉的官员,自己虽说资质差些,也决定跟着他混。 可是今日知道顾卓寒必定不是池中物,他想了整整一天都下不了决心,于是连夜过来了。 顾卓寒也在打量他,今天他故意在人前露一手,就是存了试探之意。以后总会知道的,早知道也能早作准备,希望他已经想好了。 “严德兄,今日有什么话跟我说么?”顾严德比他大几岁,顾卓寒如此称呼可谓是给足了他的脸面。 顾严德有些紧张,思虑片刻,终于问道:“大人,我今日见您身体十分矫健,像是长期习武之人才有的身手,您似乎在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卓寒淡淡一笑:“怎么,严德兄吓到了?” 顾严德老实答道:“男儿志在四方,有抱负自然是好的。但是严德上有老下有小,还希望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那我告诉你!”顾卓寒道:“楚郡王你知道么?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从世上消失!” 顾严德吓得不轻:“楚郡王跟你有仇?” “是!我是一县父母官,他危害乡里,就是跟所有百姓都有仇,自然也是我的仇人!”顾卓寒眼里带了肃杀之意。 顾严德十分震撼,“可是,大人您跟楚郡王斗,不是拿鸡蛋跟石头碰吗?” 楚郡王根基深厚,这是他的地盘,就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都没有人敢说什么。顾卓====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明日之战 顾卓寒很快就赶回来了,金家媳妇又将话重新说了一遍,最后道:“顾大人,请您为民妇做主啊!若是他们骗偷不成,要来硬抢该怎么办?” 顾卓寒想了想,道:“照你说的话,海神庙的那帮人算是找准了你们来的,这件案子十分棘手,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出门。” “多谢顾大人,多谢顾大人!”金家媳妇含着泪答应了。 采青也担忧起来:“这件事真跟阮家有关?” 顾卓寒点头道:“正是,钰姐儿满月酒那日来的李管事还记得么?” “楚郡王府那个李管事?”采青心里一惊,那人是楚郡王的狗-腿子,想起那日他的嘴脸就让人十分不爽。 “嗯,昨晚我让阿山去监视阮家,正好亲眼看见他进了阮家,跟阮家大老爷密谈到了半夜。”顾卓寒的脸色十分凝重,对金家媳妇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先回去吧,不用太过担心,过了这几日就好了,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 金家媳妇吃了颗定心丸,匆匆地去了。顾卓寒将手放到唇间,吹了声口哨,须臾间,就见两名黑色劲装的精瘦男子从天而降。 “主子!”二人恭敬地半跪于地上,看起来就是训练有素。 顾卓寒道:“跟着方才出去那名妇人,这几日,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们一家人。” “是!”二人没有任何异议,立刻飘身而去。卓家人最算。 金家媳妇回到自己家里,房门大开,她暗叫糟糕,连忙跑进去一看,果然,院子里一片狼藉,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放在墙根下的一个泡菜坛子被打碎,里面泡着宝儿最喜欢吃的酸萝卜,每日切碎了用它来拌饭吃,宝儿能吃好大一碗饭。 可是此刻,那些酸萝卜全部倾倒在地上,混着撕裂的瓷片,惨不忍睹。 “宝儿——”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屋脊上跟随而来的两个黑衣人看得真真切切,两人相视,比了个手势,飞身出了金家院子。 “宝儿……宝儿……”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追着一辆马车,可是,他两条腿的力量哪里比得上马儿的四蹄,渐渐地越行越远。 前面的马车里,一个小男孩拼命从窗口伸出头来,双手用力地朝男人挥舞,仿佛这样就能拉到他的手,嘴里撕心裂肺地喊:“爹爹……娘亲……呜呜……” “宝儿……咳咳……你们等等,还我儿子……”男人终究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往大街那边驶去。 马车里,一个女人将宝儿拉下来坐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哄道: “宝儿,我就是你娘啊,你放心,娘一定会好好待你,给你吃饱穿暖,当小少爷,啊?” 宝儿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手脚乱踢乱蹬,不让妇人亲近自己。 “宝儿!你要是再闹,我就将你扔下去!”妇人有些生气,眼里有了愤怒。 宝儿倔强道嚷道:“你扔啊扔啊!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你们是坏人!呜呜……” “啪!”妇人手一挥,宝儿脸上挨了一巴掌,现出五道红红的掌印。 宝儿懵了一下,捂着脸恨恨地看她,突然扑上来。妇人还以为他是要撒娇,连忙张开双手去抱他,孰料宝儿张大嘴巴就朝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宝儿又哭又闹,女人痛得厉害,见旁边两个丫鬟明显傻眼的样子,又恨恼道:“翠屏,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拉开他!” “哦!”翠屏终于反应过来,过去拉宝儿:“小少爷,你别闹了!”1bqm。 宝儿见爹爹跌在地上,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他的病还没好,他不会死了吧!所以此刻不管不顾起来。 男孩子力气不小,两个丫鬟又不敢真的用力,宝儿狠狠又咬了翠屏一口,恶狠狠地看着另一个丫鬟,那丫鬟手一松,不敢去拉他。 宝儿很容易就让挣脱了束缚,掀开帘子就往车外跑,车夫扬起鞭子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马儿跑得极快。宝儿此时脱身心切,根本想都不想就冲出去。 “宝儿——”阮刘氏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见宝儿站到车辕上了,车夫连忙去拉缰绳勒住马,突然停下,宝儿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地上跌。 “啊——”宝儿本能地尖叫一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就算他再小也意识到危险,可是已经控制不住了,吓得闭上眼睛。 像是过了许久,终于落地,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宝儿诧异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落入一个黑衣人的怀里。 “宝儿你没事吧?”那人道。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男人将他放在一边,对另一个跟他同样打扮的人====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面指证 皇帝筹划这件事情多年,自然不会容忍谁背叛他。胡县令昏庸无能,但还好没敢泄密。而顾卓寒就不一样了,他能力不俗,皇帝对他的期望很高,此事大概是不成功便成仁,他的处境比胡县令更危险,不是什么时候想抽身就行的。 在密道中走了一段,虽然有些暗,但是总有若有若无的光线透过细小的孔隙射进来,采青过了一阵就全部适应了。 顾卓寒将眼下的情势告诉她,为的是以防万一,顾卓寒又道:“青青,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鲁县丞与楚郡王的关系,我得到确切消息,阮家也牵连在其中,如果所料不差,金家这件事情定然与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接下来会很危险,我难免有分神的时候,那时,家里就拜托你了。” 顾卓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采青沉重地点点头,如果可以,她想说,卓寒哥哥,我们不要理这些事好不好?我们回顾家村去种地吧!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着他,承诺般地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不用你交代,我会孝顺爹娘,照顾小姑,疼爱我们的女儿。你也要保重自己!” 顾卓寒重重地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道:“若是我有个什么闪失,你就……” 听着他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采青心里十分不好过。昂头甩去心头那股不安,故意板起脸恶狠狠地看他:“我告诉你顾卓寒,若是你好好的,我自然会说到做到,若是你不回来,我不会再管你爹娘妹妹,立马带着钰姐儿改嫁,沈逍遥不是喜欢我么,还有别的男人都排着队呢!” “青青……”顾卓寒哭笑不得,无奈地唤了她一声。 “我告诉你,我说到做到,不是威胁你!如果你敢不回来,到时候我让别人睡你媳妇儿,让你女儿跟别人姓,喊别人爹爹,让你顾家一丝血脉都不留!” 再也听不下去了!顾卓寒想到有别的男人跟她做他们做过的亲密事情,心没来由地慌了,猛地俯身堵住她的唇,良久才放开她。 食指抚摸着她红滟滟的唇瓣,眼里净是坚定的光芒:“媳妇儿,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 两人还在密道中,喜鹊就在外面敲门了:“爷、夫人,金家人求见!” 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回应,喜鹊歪着头,狐疑着自言自语道:“咦,明明看见他们进去了的,怎么没人答应呢?” “喜鹊,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干嘛?还不快去将人安置一下?”王妈妈知晓,按夫人的性子,定然是要收留这一家三口的,便吩咐喜鹊去准备。 “妈妈,我这不是来跟夫人禀报么?就算夫人一定会收留他们,我们也不能擅自做主吧。”喜鹊道。 王妈妈点她一下额头,笑嗔道:“爷和夫人在屋里忙着呢,你这样傻傻地撞上去,也不怕遭人厌烦,也就是夫人纵容你越发没边儿了!” 喜鹊脸一红,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爷和夫人在屋里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了,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略有些尴尬道:“妈妈提醒得对,我这就去安置他们一家人。” “等等,先让他们在偏厅吃着茶吧,要安置在那个院子还是等夫人发话的好。” “哎!我知道了!”喜鹊乐滋滋地下去了。 王妈妈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欣慰的笑容,照两位主子如胶似漆的样子,很快就会有男嗣了吧。望着京城的方向,她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念着:老主子,你都看到了吧,小少爷很幸福!你们也该安心了吧! 房门终于打开,顾卓寒和采青二人携手走了出来,瞧见门外一动不动跟个木桩一样立着的王妈妈,诧异地对视一眼。 “王妈妈,怎么是你在这里守着,喜鹊和杜鹃两个丫头呢?”采青问。她看出王妈妈跟王翠莲两个不同寻常的关系之后,一直对王妈妈以礼相待,除了大事让她拿拿主意吩咐下去,小事基本上从来不会让她沾手,所以此刻她站在门外候着觉得很是奇怪。 王妈妈见二人相携的手,笑得见眉不见眼,呵呵地笑道:“爷、夫人,你们都累了吧?我让杜鹃做了补汤你们可要多喝几碗。喜鹊去招呼金家人去了。你们等着,老奴立即就去吩咐杜鹃将补汤端上来!”1bs2。 说完她就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剩二人立在原地发呆。 两人不明所以,为何忽然炖补汤了?他们就去密道里一会儿,哪里会累? 采青狐疑地看向顾卓寒,却见他恍然大悟====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簿公堂 顾卓寒见金壮同意指证阮家,放心了些,但是阮家势力不小,他必须让他想清楚,不然等上了公堂他也是不敢说话的于是道:“金壮好样的,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阮家的权力很大,就算这次的罪魁祸首被抓,他们阮家也还有人,你们也可能遇到报复,你们怕不怕?” 金壮一旦决定了就不后悔,此时决心更加坚定了。他昂着头看顾卓寒,声音洪亮道:“大人我决定了,就是我不出面指证他们,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抓了他们,将来就不会有孩子跟宝儿一样,我愿意!” 因为身体还没有好,金壮激动之下就连声咳嗽起来,不安地拿眼睛去瞥顾卓寒,只见顾卓寒面上大喜,站起身道:“好,你们立即跟本官去衙门走一趟!” 刚才,阮家大奶奶阮刘氏已经被他的心腹带去衙门了,他等的就是金家人的证词,既然现在他们愿意指认凶手,这件案子宜早不宜迟,而且,事情牵连甚广,他的网已经撒下一段时间,如今是时候收网了。 顾卓寒从袖中掏出一份事先写好的状子,铺在桌上,对金壮道:“我朝讲究民不举官不究,这份状子已经写好了,你看看,然后画个押吧!” 金壮读过几年书,还是识字的,拿过状纸仔细读了,立即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手印。 顾卓寒将状纸收进自己袖中,扫了众人一眼道:“走!” 因为太过担心,采青也跟着一起去了衙门,她总觉得,此事一旦对簿公堂,阮家人说不定狗急跳墙,她想要在一旁陪着顾卓寒,心也能安一些。 采青特意叮嘱王妈妈照看着府里,便跟着顾卓寒一同去了衙门。 一到县衙,就见魏典史在大门外候着,看见顾卓寒一行人到了,往这边走过来。 “大人您来了!”又向采青打招呼:“顾夫人!” 采青微微颔首微笑了下,如果她没记错,这个魏典史可是阮府的女婿,这个时间,阮刘氏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他此刻出现是何意。 顾卓寒也打量着魏典史,他的表情自然,跟往常没有两样,一时弄不清他在想什么。 寒暄完,魏典史顿了顿,看向顾卓寒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卓寒看了眼旁边守门的衙役,往旁边走了几步停下,直直地看向魏典史道:“魏大人,本官不知你等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要替阮家说情,请歇了这个心思。” 魏典史忽然跪下道:“大人,我不会为阮家求情,因为,阮家的恶行我一早就知道,所以,我是想告诉大人,我愿意配合大人打垮阮家,请大人给我机会作证。”1bs2。 顾卓寒不免诧异:“你要作何证?” 魏典史面露难堪,脸色略见尴尬,继续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娶阮氏并非情愿,而是他们家逼的,我跟他们一直不是一条心。” 顾卓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起魏典史跟阮氏相处时的情景,不由眯了眼道:“你毕竟是阮家的女婿,真的做得到大义灭亲?” 魏典史一点都不退让,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咬牙道:“阮家为富不仁,这已经不是一两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想要摆脱她们,而现在他们竟然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那是他们自断后路!” 顾卓寒完全没有想到,魏典史竟然对阮家恨到这个地步,不由沉默了。 “大人请放心!我知道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就是跟郡城那位的关系,也是知之甚详!”魏典史抛出这个重磅消息,顾卓寒大惊。 “好,那我们进去吧!”他淡淡地道,不管这个人跟阮府是怎样复杂的关系,但他眼中那抹恨意是掩不去的。不去想他的目的是什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对付阮家这件事,魏典史不帮忙阮家,这只会更让案子容易些。 见顾卓寒同意了,魏典史松了一口气,高兴道:“大人请!” 与此同时,阮家也得到了消息,阮家老爷一拍桌子,怒喝道:“刘氏那个蠢货,还不快去衙门!” 阮家老大阮富贵连忙赔罪道:“爹您消消气,儿子这就去衙门把人接回来。” 阮老爷怒其不争,愤愤道:“你也不是个省心的,当初怎么就上赶着要娶那刘家的女儿?这下好了,蛋也不下一个,我们父子处心积虑为她谋划,她倒好,弄到衙门去了!” 阮老爷气得直瞪眼,这个刘氏,当初真是被她柔弱的样子蒙骗了,结果是母老虎一头,老大房里几个伺候的,硬是没有一个生下一男半女,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为何要请大师出面,算准了金家那孩子是他们====完整章节请到 0 O 00s.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章 楚郡王到 “翠屏,你胡说什么?还不给我住嘴!” 阮富贵到了公堂,正好听到翠屏的话,脸色比锅底还黑。 “大爷?您来了?”翠屏抹了把泪,哭道:“大爷,奴婢要就奶奶,您快说说吧,不是奶奶,她什么都没有做!” 屏住大中把。阮富贵心中怒火直冒,这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话都敢往外冒,他当初怎么那么鬼迷心窍,竟然连这样的人都入得了眼?还让她去做那么隐秘的事情? 顾卓寒见了阮富贵,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阮富贵,你知罪吗?”他惊堂木一拍,“来得正好,来人,给我拿下!” 阮富贵做梦都想不到他这是自投罗网了,看着几名衙差要上来锁他,气急败坏地嚷道:“姓顾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阮富贵,本官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你当初为了诱哄翠屏替你做事,还答应了她事成之后让她做姨娘,是也不是?” “我没有,那践人胡乱攀咬,跟我妹关系!”阮富贵还想狡辩,旁边的翠屏已经脸色惨白地跌坐在一旁,她方才一心想要救自家主子,竟然将事情全都说出来了,奶奶是没事了,可是大爷…… 顾卓寒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一家子,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没有兴趣去理会,只闲闲地道:“阮富贵,你不承认没关系,有的是人承认!” 阮富贵这才警觉地看向他:“你、你对我们阮家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知道你们跟某人渊源极深,而海神庙的案子,你们都脱不了干系!”说完这句,顾卓寒冷冷的目光在堂下一扫,威严道:“张捕头,李捕头,你二人立即带人前往阮府和海神庙抓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此刻冷冽如斯,一旁观看的采青都感到几分陌生,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冷芒乍现的样子,就是当初审林师爷的时候,他也是淡定自若,悠闲的很,可此刻,他周身泛着冷意,愤恨,同时是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严。 官差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年轻的县太爷这般有杀气,张雄、李邦二位捕头心神一凛,连忙出列道:“是,大人!” 二人带着数十名官差浩浩荡荡地前往阮府和海神庙抓人,走到街口分岔的地方,李捕头犹豫着停下脚步,对张捕头道:“张兄,你说这县太爷年纪轻轻,能扳倒阮家么?” 作为捕头,他们自然对当地的大户有所了解的,阮府根基深厚,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李捕头很是有些忐忑。 张捕头则不然,当初兰桂坊小厮打人一案中,他亲眼见识了顾大人云淡风轻几句话,就将林师爷置于死地,如今他动了杀气,想必还有后招。 因而,他是一点都不敢做小动作了,得罪了顾大人,日子很难过,这是他这段日子的认识。 他跟李邦一向关系还不错,此时有必要劝告他几句,当即板了脸道:“李兄弟,我劝你不要动那些歪心思,顾大人心思缜密,后面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你切不可因小失大,投错了主子!” 这句话说得有点重,对李邦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是啊,顾大人来这么久,他亲眼看着林师爷,鲁县丞都没在他身上讨到好处,这样的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幸好张捕头提醒了他。 于是他感激地朝张雄一拱手,道:“多谢兄弟提醒,李某感激不尽。今日我们兄弟齐心为大人办差,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话说得可谓义愤填膺,张雄伸手与他重重击掌:“今日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往后跟着顾大人,自有好日子过!” “嗯!”两人此时互相鼓励,斗志昂扬,就是那阮府和海神庙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定将完成任务。 阮府,阮老爷让管家通知了楚郡王府的管事,竟然得到一个惊喜,楚郡王竟然秘密来了吉安,这消息不得不说让他十分振奋。 “快快,请郡王爷到府上来一趟!”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又道:“不好,郡王爷何等尊贵的身份,还是我亲自前往比较好。” 说着,让人立即备车,乘着往聚福楼而去。 张雄带人来的时候,正好扑了个空。他让一名官差上前叫门,半晌才有人来开,心中不耐,抬起一脚就把门踢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阮府。 门子见势不妙,立即溜了,跑去寻到了阮二爷阮长寿,把事情一说,这位养尊处优的土霸王一脚踹过去:“你们都是白痴吗?为什么不叫护院?” “二爷——”门子哭诉,阮长寿不耐烦道:“走,二爷我倒要去瞧瞧,县衙的门是朝哪边开?”敢动到他阮府,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张雄很快带人寻了过来,阮二爷他自然是认识的,还没等阮长寿开口,他指着他对手下道:“阮府所有主子都绑起来,关门,不许放一个人出去!” 官差立即应声,迅速上前去拎阮长寿,阮长寿怒气冲冲道:“张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绑你二爷?信不信老子收拾了你?” 张雄抱着手臂,闲闲地看他:“阮长寿,我张雄既然敢抓你就不怕你!来啊,继续搜!顾大人有令,若有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阮长寿此刻才感到不妙,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雄带人一间一间屋子挨个儿地搜,心里那个恨啊! 搜了半天,阮府的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可是并未找到阮老爷和管家的身影,张雄拔刀指向刚才那个门子道:“说,你家老爷呢?不说我立即结果了你!” 那门子哪见过这阵仗,抖抖索索道:“小的、小的不知!” “嗯?”张雄手中的刀挨上他的鼻尖,门子吓得腿直打颤,忙道:“差爷,小的真不知,……半个时辰前,老爷带着管家出、出门了,小的也不敢问他们去了哪里啊!差爷,您饶了我吧!” 张雄不耐烦,一脚踢翻在地,刀别回腰间,指了十来人守着阮府,朝其余人大手一挥:“收队!” 阮府这边风风火火,虽然没有抓到阮府家主,但还算顺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相信他总会回来。另一边,李邦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带人来到海神庙,只见庙门紧闭,前面的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吹来呜呜的声音,他不由打了个寒噤,又不是冬天,怎么觉得一股森森的寒意袭来? 他状着胆子给自己打气,庙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数十人冲进去,除了惊起树上几只鸟雀,再无其它,整座海神庙诡异地寂静。 “头儿,这里好奇怪!”一个捕快有些害怕,要说这座庙宇,没来过十次也有八次,每次都是热闹非凡,像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进了庙,更像是到了阎王殿,连大殿上供着的一尊尊神像都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胆颤。 李邦也害怕,想到刚才张雄的提醒,他很快镇定了心神,大声道:“不许胡思乱想,给我搜,凡是和尚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个慧远和悟明!” “是!”捕快们也大胆了些,说实话,他们也不想当这个怂包,别人不怕自己也不能怕。 可是,搜光了整座海神庙,只见到几个洒扫的小沙弥,再无其他人。 李邦大感不妙,他们来晚了!忙速速收队回去禀报。 顾卓寒让人将阮富贵和阮刘氏看管起来,便进了后堂等候,大约一个时辰,张雄和李邦先后回来了,只是除了几只小虾米,并未抓到大鱼,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他了解的还不太够啊!这楚郡王真是太狡猾。 杨主簿,魏典史和顾严德侯在一旁,都紧锁着眉,今天明目张胆找上门去了,已经完全撕破了脸,若是不成功,将来恐怕会很被动。 大家心里都有些无力,顾严德想了想,站出来道:“大人,阮府和海神庙莫非有什么密室暗道之类,让人搜搜或许能搜得出。” 顾卓寒苦笑一下,既然是那样隐秘的所在,又岂是轻易能搜得出来的呢?不过,试试总是好的,于是吩咐张雄和李邦继续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1bvSA。 正在此刻,有个衙差走到魏典史身旁,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只见他眼睛一亮,抓着那名衙差道:“什么,你说楚郡王来了?” 顾卓寒等人听到楚郡王的名字,皆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那衙差被他抓得生疼,小声道:“是芳姑娘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好!我知道了!”魏典史转头对顾卓寒道:“大人,方才有个安插在阮府眼线来报,阮老爷去了聚福楼,说楚郡王亲自来吉安了!” 众人无不惊讶,楚郡王一向是在郡城,突然到了吉安县,这场硬仗愈来愈紧张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日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 亲们,下午第二更哈!阅读愉快!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顾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诸位,接下来你们各自回府安顿一下再回来,要尽可能妥善安置自己的家人。张捕头李捕头,调集县衙所有人手,加紧巡逻,务必最大程度确保百姓安全!” “大人,这、若是真打起来,人手怕不够吧!”张雄担忧起来。他也很想立功受奖,但是,吉安县说大不大但说小叶不小,他们几个人还真是不够看的。 “不必担心,我已经联系上楚州守备营的把总秦湘,他们正朝吉安县而来。” 众人心思各异,不过有一点,听到说有援兵的时候,大家对自己选择站到顾卓寒一边觉得甚是荣幸,能调得动守备军,绝不是一个县令所有的权利,没准,这是某位大人物的意思呢! “好了,大家各自去准备着吧!”顾卓寒挥手,走向公堂外守候着的采青。 众人也十分凝重,此时谁都明白,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连忙匆匆回去了。 魏典史没有动,只朝方才那名衙役说了一句话,就见他匆匆走了。 很明显,那名衙役是他的人,幸好魏典史不是林师爷之流。 顾卓寒出来见了采青,从他的表情,采青就能看出来他想的是什么,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好,一切就靠你了!我让阿山准备了干粮和被褥,这些日子,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出来!” 采青知道他说的是密道的事,点头笑道:“你放心,那里有两间小屋,不会有事的。” 顾卓寒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朝她笑笑,带了丝邪气道:“我不会让钰姐儿有机会叫别人爹爹的!” 采青扑哧一笑,满腔的紧张都被他这句话冲散了,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以示鼓励,离开了县衙。 回到顾府,老远就听见顾敏钰小盆友惊天动地的哭声,她连忙加快脚步,跨进了钰姐儿的房间。 “夫人!”奶娘有些局促地唤了声,生怕采青责怪她。 “怎么了?”采青皱眉,从她手里抱过钰姐儿,轻言软语地哄起来。 “夫人,钰姐儿今日好好的,突然哭闹不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奶娘见采青脸色有些不好,心虚地低下头。 采青扫了她一眼,她一直觉得这个奶娘还算尽心尽职,钰姐儿一向乖巧,甚少哭闹,今日却哭得这般厉害,十分不对劲。 采青用额头贴了下她的,并无发烧的迹象,小家伙闭着眼睛哭闹不休,小腿儿直蹬着,采青沉了脸问奶娘道:“你可给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奶娘目光一闪,采青立即抓住她,眼神凛冽刺骨:“快说!” 奶娘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夫人,我没有啊,只是刚才姑娘来看过钰姐儿,后来她就哭起来。奴婢以为钰姐儿是饿了,可是喂奶根本就不吃,一个劲儿地哭个不停。” “姑娘?她来干什么?”想起顾卓烟,采青不由皱眉,她这个小姑子有些不靠谱,她又想起那日在海神庙撞见她的事情,本想旁敲侧击提点她一下,后来事情太多,倒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奴婢不知,姑娘给钰姐儿做了一身衣裳,让厨房备了绿豆酥,姑娘吃了一点儿就说没胃口,赏给奴婢吃了。本来奴婢不敢吃的,姑娘就生气了,说这是夫人让人做的,还怕她下毒不成?奴婢想着姑娘跟夫人关系挺好,断没有要害谁的可能,便吃了一块。后来奴婢就觉得肚子疼,旁边又没有其她人,姑娘让我去方便完再回来,她帮我照看一会儿。” “钰姐儿可有拉肚子?” 奶娘垂下眼帘,有些心虚道:“有,刚刚拉过一次。” 采青唤过喜鹊道:“去厨房取一块姜来,再把菜刀和砧板也带过来!” 喜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听话地去取了姜来,采青将姜放在砧板上,一刀拍下去,姜块裂开,她三两下把姜剁成碎粒,又在自己衣裳上扯了一块布,将姜粒放在上面,掀开钰姐儿的小衣裳,将其覆在肚脐上。 奇迹般地,才过了片刻,钰姐儿的哭声渐渐小了,采青松了口气,她本来对这个治疗婴儿拉肚子的土偏方不怎么抱希望的,看来还是起作用了。 钰姐儿没事,采青想起奶娘说的话,眸色有些冷,如果这样的话,害钰姐儿这样的人就是顾卓烟了?防来防去,都没料到自己的小姑子会出这些幺蛾子! “卓烟姑娘走了多久了?”采青冷冷地问。她必须去找她讨个说法,她以前对自己就不用说了,就是生钰姐儿的时候难产,她都没有怎么苛责于她,如今她竟然敢把脑筋动到女儿身上,这无疑是触了她的逆鳞,她一定会惩罚于她。未生 奶娘心知此事定是顾卓烟闹出来的,生怕采青再为难她,连忙道:“刚走了一刻钟,若是要追应该能追得上的。” 采青立即抬脚往外走,临出门又转过脸来,盯着奶娘:“两个时辰之内什么都不要喂她吃,若是她不再哭闹了,可以喂她喝点水,若是不见好转,再用我说的办法做一遍。记住,钰姐儿没事还好,若是有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奶娘连忙磕头发誓:“夫人放心,奴婢若再让钰姐儿有什么闪失,天地不容!” “记住你说过的话!”采青说完,匆匆出了门。 喜鹊和杜鹃连忙跟上,往顾卓烟住的院子走去,刚到门口,就碰到一个小丫鬟背着个包袱行色匆匆地走着,喜鹊抓住她问;“你跑什么?不成体统!” 丫鬟一见采青,立时吓得腿软,哆嗦着道:“我、我们姑娘收拾东西。” 采青眼睛一眯,顾卓烟要上哪儿?心下狐疑,对小丫鬟道:“我跟你一起去!” 小丫鬟怎么敢驳她的话,只好连连点头。采青叫了几个婆子跟着,她今天一定不会纵容顾卓烟了,想在钰姐儿身上做文章,还要看她郁采青答不答应! 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小丫鬟轻车熟路地穿过一片花圃,走到了西边的一处角门,门虚掩着,吱嘎一声就推开了。 采青忽然想起一件事,将喜鹊拉到一旁小声嘱咐:“你去跟阿山说,让他关紧各个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出府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回来,让他带着大家躲到安全的地方。” 她的语气十分郑重,按照顾卓寒那边的进度来看,一场恶战立即就要开始,她必须保证钰姐儿的安全。 喜鹊隐约知道发生了大事,有些急了:“夫人,奴婢想跟着你!” 采青脸一沉:“喜鹊,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而且,我把钰姐儿托付给你和王妈妈,等我回来,你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不然唯你是问!” 喜鹊立即感到责任重大,重重地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钰姐儿!” 采青拍拍她的手,看着她进了角门,才对等候着的其余几人吩咐道:“走吧!” “秋菊,你家姑娘让你把东西送到哪儿?”采青问那小丫鬟。 小丫鬟左顾右盼,一边道:“夫人,小姐让奴婢往西走,可是却根本没有人啊!” “这样吧,我们分头找,更快些!” “是,夫人!” 将人分成了两路,从街的两头找,她一边走一边想,顾卓烟今日的动作实在反常,就算她们不是很亲密的姑嫂,但也没有深仇大恨,她犯不着对钰姐儿下手。 实在想不透,采青摇摇头,忽然记起不久前的一幕,多了个心眼儿。 “夫人,您要买东西吗?”杜鹃见她往一个铺子走,奇怪地问。很明显,顾卓烟是想要离家避避风头,夫人怎么忽然不急了呢? 采青不说话,进铺子里买了一些东西,出来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没有见到顾卓烟的身影,她心头的预感更清晰了。 “啊……”忽然,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有几分熟悉。采青连忙循声追去,果然见一个女子被人挟持着,露出一片蓝色的衣襟,上面的云纹十分熟悉,那衣裳是她亲手给顾卓烟做的。 这里是一个死胡同,男人半拖着顾卓烟,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比顾卓寒差一点,但也算得上是上品。身上的玄色衣衫和腰间的剑鞘,让采青骤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不就是海神庙跟顾卓烟幽会那个神秘男人吗?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但她绝对相信,这男人是故意接近顾卓烟的,而目的,自然跟顾卓寒最近办的案子有关。 男人也看到了采青,似笑非笑,薄唇微张,吐出一句话:“顾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么?”采青冷冷地开口,一步一步往前走。1bxDJ。 “秦大哥,你、你弄疼我了!”顾卓烟不能适应他突然的粗暴,喉咙被人掐得生疼,艰难地哀求道。 位安衙巡程。男人略微放开,顾卓烟委屈地去看他的脸,却被他脸上的杀气呛到,一口口水梗在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往日温柔体贴的男人为何会如此狰狞的面目。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打的就是你! 顾卓烟愕然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完全想不透这种状况。 “秦大哥,你说要带我走,原来是骗我的不成?”此时,顾卓烟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了这个男人的当。 “……”姓秦的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懒得应她。 顾卓烟脸上滑下两行清泪,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日子对她温柔备至的男人,竟然会这样粗暴地对待她。 看见采青,她生出了一丝希望,强忍着喉部的疼痛,憋出几个字:“嫂子……救我……” “啊——”几个婆子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身子直往后缩。 杜鹃的心也砰砰直跳,小声对采青耳语:“夫人,卓烟姑娘那般对钰姐儿,你……” 她生怕采青因为保护顾卓烟陷入危险之中,可是劝她离开,显然又不是她一个奴才该说的话。 “我自有分寸!”采青点头,冷冷地觑了花容失色的顾卓烟一眼,这个蠢东西,一定是受了这个男人的蛊惑,才在钰姐儿身上下药。她转向那个男人:“你是谁,劫持她有什么目的,这些日子刻意接近她,就是为了这一刻吧?你为何不当初就直接绑了我?” “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胆量,有点意思!”男人见采青此时还能维持镇静,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内宅妇人能做到的,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激赏。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故意引本夫人来此,究竟有何事?本夫人没空跟你耗在这儿!”采青怒道。她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男人的手一直紧紧地箍着顾卓烟的脖子,又恰到好处地暂时不会掐死她,顾卓烟的脸开始扭曲,费力地喊了声“嫂子——”1bzgm。 “你找的麻烦还不多吗?给我闭嘴,回去再好好收拾你!”采青没好气地吼她,眼睛转向她身后的男人。 卓事此不大。“没什么事,只是想跟顾夫人你谈场交易!”男人微微一笑,“顾大人不是想对郡王爷动手么?若是我劫持了他的妻子和妹妹,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哈哈哈!” 说着,他仰天大笑,仿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采青皱眉,这人真是奇怪,费尽心思接近她们,就是为了这个?他以往有很多机会下手的不是吗? “你有毛病!”采青冷冷出口,“这么久你都没有动手,今ri你就是自投罗网!” 说着,她曲起手指放进口中,一个响亮的哨声响起,立即有四条黑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男人面露惊疑之色:“你们从哪里来的?”望着从天而降的鬼魅般的人,对确实是人,男人脸上自负表情立即破功,大惊失色。 不是他不淡定,而是这些人隐藏得实在太好了,他迟迟不动采青,就是发觉了她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刚才他命手下悄悄引开了他们,没想到还冒出四个,他敢确定,这四个面无表情的人绝对不是之前的暗卫。 采青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样?这个游戏好玩么?” 男人唇边划过一抹狠厉,将剑往顾卓烟脖子上按了按,“顾夫人,你若是动手,这个女人也活不成,你好好考虑考虑!” 采青毫不在乎道:“阁下请随意,这个女人敢对我女儿动手,我并没有要救她的意思,现在追过来,只是想质问她为何要害我女儿,仅此而已。” “嫂子……”顾卓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就是一直对自己谦让有加的嫂子?今天她放弃了她,那她该怎么办? 呜呜呜……除了流泪,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生怕因为一个细小的动作,那剑就没入她的皮肉里面。 采青话刚说完,身后四个黑衣人便向男人攻去,男人慌乱中抬手抵抗,那几人鬼魅一般地来来去去,忽而在他的前方,忽而又绕到了后面,忽而又在他头顶,简直是戏弄着他玩。 “停!你们这是什么妖术?”男人架不住,出声道。 “好,让你死个明白!这是东瀛忍术,来无影去无踪,若是没有人跟着,我岂敢单独出现,你当我傻,嫌命长啊?”采青此刻心情很好,气死人不偿命。 “你们别过来,信不信我一剑杀了她?”虽然采青说了,顾卓烟对她并无威胁,但据他了解,这是顾卓寒唯一的妹妹,说不定那只是她的托词,想要他放过她,他才不会上当! 采青眉头都没动一下,四个黑衣人动作却有了迟疑,男人敏锐地发现这一点,提着顾卓烟的手臂就想逃,他刚纵身往上一跃,转身,立即听到一声刀柄入肉的声音,下意识低头一看,一把小巧的匕首嵌进了自己的心脏部位,汩汩的血水顺着刀柄往外冒。 “啊……”他手中力量一松,顾卓烟便顺势往下滑,此时已经在围墙顶上了,突然失重让她惊呼出声,若是就这样跌下去,一定会摔坏了不可! 黑衣人向采青望去,见她毫无表情,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本来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忍着没有上去接住她。 “砰!”沉闷的声音响起,顾卓烟重重地摔在地上,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还不快来扶我起来?”顾卓烟咬牙抬头,望着面前仅有一步之遥的一个黑衣人,这么近的距离,他一伸手就能够到她,也不会被摔得这么惨。 “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那黑衣人丢下一句话,差点将顾卓烟气个倒仰,不过她此刻全身疼痛,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只能憋在心里成为内伤。 顾卓烟朝采青这边看过来,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集体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摔下来,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呢?都是死人不成?” 秋菊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扶她起来,声音要哭了:“姑娘,您没事吧!” 她再小心,身上还是疼得厉害,顾卓烟每一动就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听到秋菊这不痛不痒的一句,立即黑了脸:“怎么可能没事?你是瞎子么?” 秋菊不敢答话,含着泪扶她走向采青那边,回过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恨得厉害。 “嫂子,你替我杀了他!”顾卓烟眼里喷火,心里冒烟,这个男人,这些日子一直哄着她,今日还让自己做下那样的事情,她恨不得拿刀一刀结果了他。可是自己此刻说话身体都疼,只好向采青求助。 “带走!”采青冷冷吩咐道,这个人是楚郡王的手下,此时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审问他,还是先回顾府再说。 “是!夫人!”四人整齐地拱手,恭敬地道。 杜鹃扶着采青往回走,其她丫鬟婆子也聪明地跟上。顾卓烟见采青不理她,连忙一瘸一拐地想跟着,无奈身体太疼,她“嘶”地一声,哭着喊:“嫂子,我走不动……” 采青反感至极,她回头去看,顾卓烟状似委屈,一张小脸上梨花带雨,眼眶红红的,头发凌乱。 她走过去,顾卓烟眼睛一亮,“嫂子,你让人找个软轿过来吧,我、我疼得厉害……” “啪——”采青抬手,顾卓烟的左边脸上便立刻显出一道五指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惊诧又委屈:“嫂子,你、你竟然打我?” 采青冷哼一声:“打的就是你!不守妇道、自以为是、里外不分、蠢钝如猪,”她停顿了片刻,看向她的眼睛里蓄了一股杀气,欺近她:“我告诉你,顾卓烟,若不是看在爹娘的面上,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最后几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顾卓烟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一向温和宽容的采青竟然会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甚至比刚才男人劫持她的时候更甚。 “郁采青,你、你敢?”她抖抖索索说不清楚。 “你再敢动钰姐儿试试?我不将你大卸八块,也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她眼里的寒光让顾卓烟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再说一个不该说的字惹怒采青,立马结果了她。 采青退后一步,“带她回去,死不了就行!”顾卓烟三番两次地害她和孩子,就算王翠莲养育了顾卓寒,她给她留条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回到顾府,阿山正在忙里忙外,喜鹊看见采青回来,立刻扑上来:“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此刻她的心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时局很危险,她是知道的,她真的生怕采青一出去就不能回来,所以此刻激动得厉害。 “好了喜鹊,让阿山看了笑话!小心他怕了你不敢娶你啊!”采青本来已经给他们两个定了日子,就在一个月后,可是最近这样紧张的样子,定然是来不及准备成亲的事情了,婚事只好往后推。 喜鹊听了这话,知道采青在打趣她,不依地扭了下身子,眼睛下意识地往阿山瞅去,正好瞧见他往这边看过来,目光相撞,两人都羞得摸了摸头,动作竟是惊人的默契,采青的心情不由松快了些。 —————— 今天一万字更新,还有两更哦!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对敌人就得残忍 因为阿山和喜鹊这一对的插科打诨,采青因为顾卓烟背叛的愤怒淡了些,反正她不是自己真正的小姑子,不把她和顾卓寒的孩子当一回事也说得过去,所以她决定放过自己,做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正经。 不再纠缠于此,于是吩咐身边的一个婆子道:“去请老太爷和老夫人过来,再让郎中来瞧瞧卓烟姑娘。” “是!”一个婆子恭敬地应了,她是自始至终瞧见了事情的全过程的,被采青的气势摄住,此时已是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一溜小跑去了王翠莲的院子,一进院子就大喊大叫起来:“老夫人,不得了了,夫人把姑娘打了!” 喜梅正从屋里出来,手里端了一盆水,听见她吵吵嚷嚷就烦,索性一盆污水泼到她的头上。 “瞎吵吵什么?夫人岂是你能随意乱攀咬的,还不好好说话!” 喜梅一直都是丫头里最得脸的,就是老夫人少夫人,对她都十分赞赏,婆子自然不敢在她跟前放肆,只好吃了个哑巴亏,收敛了些道:“喜梅姑娘,确实是夫人把姑娘打了,快让老太爷和老夫人过去瞧瞧吧!” 喜梅眉头一蹙,“是谁让你来的?” “是、是夫人!”婆子眼神一闪,她本来是想在王翠莲面前讨个好的,却又不敢撒谎,只好照实说了。 喜梅想了想,沉脸道:“我告诉你,少在外面胡乱嚼舌根,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全府上下谁不清楚,下去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惹怒了夫人,你全家的小命都不保!” “是是是!”婆子没讨到好处,反而挨了一顿骂,缩着身子退了出去。 喜梅站了片刻,转身往屋里去,王翠莲在榻上陪着卓安玩耍,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皱眉问喜梅道:“是谁这么没规矩,嚷嚷什么?” 喜梅敛了神色,福了福身道:“回老夫人,是夫人派人来请您过去呢,好像是卓烟姑娘怎么了!” 她小心用着措辞,现在事情没理清楚,她不能乱说,以她的经验,夫人不会是胡乱打人的人,一定是卓烟姑娘又闯祸了。 王翠莲眉头皱得更紧,“这个卓烟啊,虽然是我的女儿,我终究是教不好她,唉,你告诉采青,让她帮我管管,该打该罚我都不怪她。” 顾卓烟的性子,跟她们夫妻两个都不像,之前还对她有所指望,自从她让采青难产之后,她就对她失望极了。 宁妈妈方才陪在旁边,却是听清了外面婆子的话的,因为她是王翠莲的管事妈妈,在她心里,顾卓烟始终比采青亲厚,生怕顾卓烟受了委屈,劝道:“老夫人,既然夫人来请,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是啊,说让老太爷也一同过去呢!”喜梅道。 王翠莲点点头,站起来道:“好,那去请老太爷,我们一同过去。”卓烟这个孩子太不像话,采青作为嫂子不一定好重罚她,自己是做母亲的,是得好好管管了。 采青将顾卓烟放在一旁,郎中在替她处理伤口,碍于男女有别,并不好揭开衣裳,只是掐了脉,并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便开了些外敷内服的药物就走了。 顾卓烟没事,采青放心了,想想自己刚才真是有些冲动了,不过她是算着那么高的距离是摔不出大问题的,才故意没有让人接住她,这么蠢的人,是该让她接受些教训的。 顾卓烟是王翠莲和顾锋的女儿,她一个做媳妇的不好太干预太多,还是等他们亲自来教自己的女儿吧,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人,将那个姓秦的带上来!” 她一吩咐,几名黑衣人立刻将男人带了上来,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本来匕首插进了心脏,很快就会毙命,但采青觉得他还有用,让他服了药暂时延长一点时间,所以此刻还勉强活着。 将男人往地上一丢,四人分别站在两边立着,采青瞥了眼那人,眼睛闭着好像是没了生气,但是眼珠还偶尔转动一下,表示他还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同伙在哪里??”她相信,楚郡王及他的智囊团应该不会这么傻,不会只派他一个人作案,他一定还有同伙。 “死了!”男人嘴里吐出这么一句,此刻他虽然活着,心脏的位置却痛得厉害,恨不得一死好解脱下来,可是不知道这女人给他用了什么药,竟让人剜心地疼,却又死不了。 他的同伴?若不是他的同伴都出了事,他怎么可能采用这样慢的方式,就是怕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完不成任务,就是死了,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采青继续追问:“你是楚郡王的什么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抬头,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采青:“自然是对付你男人顾卓寒了!” “我们跟楚郡王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视我们为眼中钉?” 男人一心求死,纵然虚弱,还是什么都说了:“郡王爷在楚地逍遥了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敢跟他对抗之人,就是之前的胡县令,何尝不是皇帝派来的暗桩?还不是被郡王爷收为己用了?就他,死犟鼻子,跟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般!”1bA0h。 呵呵!采青心里暗笑,这人的比喻还算贴切,顾卓寒的性子很倔,认准的事情就一条道走到黑,可不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模一样么? 她眼里带了笑,斜眼看着那男人:“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马?听说楚郡王亲自来了,他在哪里?你们又有什么诡计?” 那男人嗤之以鼻:“我反正是将死之人,今日竟然葬身于一介妇人之手,乃是奇耻大辱,这条贱命任由你们拿去,想要从我口里套话,休得妄想!郡王爷已经做了周全的部署,今日也是你们的死期,连同你的家人,全部从楚地消失!哈哈哈!哈哈哈!” 此人倒有几分忠肝义胆,只是他用错了地方。邪不胜正,楚郡王终究会倒台的,采青微微一笑:“我知道楚郡王怕你们背叛,一定留了后手,让你====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吉人自有天相 根据姓秦的男人最后交代,在顾府和沈府还有几个重要地方,每个院子正中心都放了火药,目的是为了最大限度地炸毁房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样,就是想要逃命都来不及。 采青连忙让两名黑衣人去沈府报信,再组织家丁们挖掘,因为不知道火药的威力到底有多强,家丁们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爆-炸,小命就呜呼了! 采青看着很是捉急,又不能催促,只好焦急地走来走去。 “采青!采青!”正忙着,王翠莲和顾锋两口子相携而来,十分急切。 “爹,娘,你们来了!”采青连忙迎上去,让人搬了座位请二人坐下。不管顾卓烟如何,这二人终究对顾卓寒有养育之恩,还是得以礼相待。 据在是为方。顾卓烟方才因为她那个“秦大哥”的事情吓得晕了过去,此时刚刚醒转,丫鬟秋菊喂她喝了点水,身体很是虚弱的靠在一张榻上。 此时见爹娘来了,她忽然来了精神,哭着唤道:“爹爹,娘亲,郁采青她竟然敢打我!” 采青此刻后悔得不行,她怎么就没把她丢在街上,带回来做什么?此刻家里都乱了套,还让她来添乱不成? 王翠莲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拉着采青的手道:“采青啊,娘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卓烟这孩子让我也操碎了心,她做错了什么,你跟娘说说,娘不会责怪你!” 顾卓烟一听这话都懵了,顾不得身上的伤,想要扑过来:“娘,我才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啊?” “住口!”出声的是顾锋,他恼怒地瞪了眼女儿,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自己做了多少糊涂事,我们都宽待了你,今ri你嫂子打你,定是你又惹了天大的祸事,还不好生躺着!” 顾卓烟见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那边,懵懂了一会儿,只好悻悻地缩回榻上躺着。 这边王翠莲愧疚地看着采青,目光有些热切,采青只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来,最后道:“娘,您要是不相信我,秋菊也是知道的,还有几个婆子也是,刚才所言没有半个字的谎言,我要是苛待了卓烟,我就是忘恩负义之徒,不得好死!” 王翠莲一愣,采青的话有些不对啊,什么忘恩负义?难道她知道了? 顾锋在一旁道:“傻孩子,说什么呢?钰姐儿怎么样?好些了吗?” 杜鹃刚从屋里看了钰姐儿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忙回道:“禀老太爷,钰姐儿已经好多了,并无哭闹,刚刚奶娘已经哄着睡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翠莲回过神来,将方才的想法抛到一旁,双手合十喃喃道。 顾锋瞥到还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男人,忽然道:“这样的男人也能看得上眼,卓烟,你太让我失望了!” 此时,那姓秦的男人已经如死灰一般,就剩下一口气吊着,采青决定将火药全部清除之后再给他一个痛快,因此还留着他一口气。这副形象让顾锋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儿勾搭外面的男人,这已经很不知检点了,按律是要重罚的,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夫妻俩还是有些舍不得。 王翠莲心痛极了,小声跟顾锋商量道:“老爷,过段时间,给烟儿找个寒门书生嫁了吧,也好绝了她的念想!” 顾锋点点头:“好,夫人你说了算!”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卓烟这副德行,若是真找了那高门子弟,迟早会出事,只有找个家境一般的读书人,让她吃饱穿暖,等她性子改了,说不定女婿就考上了功名,她也就熬出头了。贫寒夫妻相互扶持,情意最是深重,到时候就算是有个什么磕磕碰碰,就算是顾忌着娘家,女婿也不敢轻举妄动。 采青离得近,自然是听到这番话了的,他们其实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也算是对自己的交代了。 夫妻俩替女儿打算得挺好,就是顾卓烟自己惜不惜福了! 老两口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本来青黑的头发都斑白了不少,宁妈妈见状,只觉不妙,连忙将手中的卓安抱过来:“老太爷,老夫人,你们瞧瞧安哥儿,看,睡着了都这般可爱,别说跟大爷的样子差不离呢!” 宁妈妈不知内情,王妈妈却是知道的,连忙上前圆和道:“不对,老夫人,依老奴看,安哥儿还是像老太爷的多,您看这眉毛,可不一模一样么?” 宁妈妈尴尬地站在一旁,王妈妈是什么意思啊?她说安哥儿像老太爷,只鸡说安哥儿像顾卓寒,两人是亲生父子,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她有些不悦地,去看王翠莲的脸色,竟然却在====完整章节请到 0 O .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狡兔三窟 王翠莲忽然道:“对了,二狗和如花他们呢?” 采青道:“娘,您放心吧,我们知道城里不太平,早让他们去吕家集的庄子里了,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翠莲松一口气。她不是傻子,这些日子时局看着紧张起来,让她又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如花很贴她的心意,他们一家若是也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来,她于心不忍。 “好了,大家都累了吧,先停下来歇息一下吧!”采青道。整座吉安县城不过十几里地,他们出去早了反而危险,还不如躲在洞里安全。 好些人不想呆在暗道里,但是主子发了话,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大家就地休息。 顾卓烟就叫嚷起来:“这里怎么休息啊,椅子都没有?” “你要是想走就自己走,不过,外面兵荒马乱的,谁的刀枪万一不长眼伤了你这千金贵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采青不想再给她好脸色,冷冷地道。 “娘!”顾卓烟拖长了声音委屈地喊。 王翠莲淡淡道:“秋菊,你拿件衣裳铺一铺,让姑娘坐一会儿。” “是!”秋菊听话地取出一件衣裳,还好,方才她按顾卓烟的吩咐打包了不少衣物,本来是跟那秦公子走的,可是…… 顾卓烟虽然嫌地上脏,却也知道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撅嘴坐了下来。 喜鹊去张罗了些吃的来,给大家每人分了点,幸好让阿山备了点干粮,不然在这里呆久了,就算不被炸死也得被饿死。 这边在暗道里苦等着,另一边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顾卓寒因为魏典史提供的线索,终于在聚福楼找到了楚郡王的藏身之所,原来,这聚福楼一直就是个贼窝,楚郡王在这里长期有一个密室,虽然他很少来,但是却一直备着。 一行人强势进入聚福楼,就见小厮慌慌张张地往同一个方向跑,顾卓寒大喊一声:“快拦住他们!” 衙差们自然不会让他去通风报信,立即上前,将一个个小厮截住,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训练有素,跟衙差们打斗起来,竟是难分难舍。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顾卓寒伸手抓过一名小厮,那名小厮欲挣扎,“咔嚓”一声,痛得他“哎哎”直叫,原来是顾卓寒捏断了他的手指。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厮忍痛哀求道。 顾卓寒冷喝道:“快说,楚郡王和阮老爷他们在何处?”手下又用了一分力。 “啊啊啊——”那小厮痛得揪心,连忙指了前面道:“在、在那边的密室里,墙上、墙上有一个机关,按上去就打开了。” 顾卓寒为防有诈,提着他的衣领走过去,“快按!”翠如子您口。 小厮乖乖地按下去,片刻后墙面就自动移开一道门,里面就是他说的楚郡王的密室了。 顾卓寒等人进了密室,忽然门自动关了,就听有另一人在外面大声道:“哈哈哈,顾大人,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 杨主簿年纪最大,一见门合上,就有些急了,大声喊道:“混账东西,你们给我打开!” “哈哈哈,对不起,咱们郡王爷等着瓮中捉鳖呢,你们好好等着吧!这间密室外面都埋了火药,再过半个时辰,王爷就会点燃火药,送你们上西天极乐世界去了!”小厮大笑着离开。 “快说,还有没有出去的机关?”魏典史一脚踢在之前那名小厮的身上,都是他引大家进来的,此刻怒气自然是往他身上撒。 “大人,小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小的也怕死,哪里还敢欺瞒你们啊!”小厮被踢了几脚,痛得缩成一团,哀哀低叫着。 他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若是出不去,他也是要陪葬的,顾卓寒相信他没有说谎,于是只好再找别的办法。 “大人,怎么办?”顾严德还算镇定,出声道。 顾卓寒皱眉,他竟然落到了楚郡王的手里,他看了眼魏典史,眼神有些复杂。 “大人,不是我,不是我故意引你们来的!”魏典史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道。 顾卓寒点头:“我知道不是你,不过你小看了你的那名眼线!” 魏典史也明白了,原来他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亮着呢,那名眼线,分明就是阮家故意递的消息,为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心里那个后悔啊,对阮家更是深恶痛绝:“顾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疏忽了!”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分头找找,这里虽是密室,但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楚郡王也怕自己被关在里面的,所以一定还有出去的机关。”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流落小岛 “住嘴!”王翠莲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采青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王翠莲当年将顾卓寒抱走,颠沛流离,后来有了她,也让她离开父母,为的就是怕被牵连,如今又旧事重现,顾卓寒又牵连到他们一家,她怨上他和王翠莲也是有的。 不过,此时不能节外生枝,采青沉着一张脸,目光如炬地看了眼顾卓烟,又将在场之人扫视了一番,开口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若是怨天尤人,那就是自取灭亡,顾府已经被炸了,我们回不去了。从现在起,我们只有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谁拖了后腿,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绝不轻饶!” 顾锋点头道:“对,此时不能再出岔子了,采青,我们都听你的!” 王翠莲见众人都被吓住了,冷喝道:“夫人说的话都没听到吗?” “是!老太爷,老夫人,夫人!”大家回过神来,齐声答道。 顾卓烟见上上下下都听采青的,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只有这样了,便不再说话。 采青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大家一盘散沙,平时倒还好,这个时候一点都经不起折腾了。 王翠莲此时的果决一下子表现出来,跟她一样坚强的还有王妈妈,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扶着采青坐下道:“夫人,这个时候,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可不能累着了,先休息一下吧。” 采青没有推辞,靠在王妈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她的身子温暖柔软,好像妈妈的味道,采青不由想起远在顾家村的连淑娥,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出去,从穿越来这里之后,她比任何时候都想现在的爹娘,还有弟妹,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成为了自己割舍不开的真正的家人,那种思念入骨,前所未有地强烈。 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等候着,天色更暗了,暗道中更加如此,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这里人多,因为空气比较稀薄,所以不能点太多火把,大人还好,还有两个孩子呢,不能不注意到。 暗道壁上每个十步远就插了一个火把,顾锋拿火折子打燃,只点了其中一个,暗道里充斥着微弱的光线,阴冷中带来一丝暖意,心中的不安也渐渐驱逐。 男女分开,大家吃了点干粮,相互靠着休息,长夜漫漫,大家都尽量克制着,盼着天色快快亮起来。 虽然天气还不冷,但是暗道里丝丝寒意直往身上钻,本来呆在奶娘怀里的钰姐儿突然哭起来。 “钰姐儿不哭哦!”奶娘小声地哄着,可是钰姐儿仍是哭闹不休,渐渐有欲加剧烈的趋势。 “我来吧!”采青抱过钰姐儿,将她抱在怀里,裹上厚厚的毯子,感受到母亲的味道,钰姐儿的声音渐渐小了,很快沉沉入睡。 “夫人!”奶娘觉得自己很没用,有些局促不安。 “没关系,我来带吧!你不能病了,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采青淡淡道。奶娘身体很重要,不然钰姐儿的口粮就没有了。 奶娘也明白这一点,杜鹃递上几块糕点,她乖乖地吃了,抱着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又阴又冷的暗道,终究不是多呆的地方,采青征求了王翠莲的意见,决定继续往前走。1bCjK。 一路走一路歇,大家都尽量往南走,按照这个方向,应该是海神庙的位置,顾卓寒说过,出口就在海神庙旁边的一个渔村里,照着走应该没有错。 可是,走了一天一夜,根本没见到出口,采青心中隐隐有丝不安,难道是他们绕了远路么? 不管怎样,方向不能错,就算是绕,总能绕到出口的,大家坚持不懈,终于在第二日日落之前,看到前方有一束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大家都兴奋不已,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 采青走在前头,拨开丛丛芦苇,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爹娘,快出来!”采青雀跃地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跟着出了暗道,站在芦苇丛中,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王翠莲忽然道:“天哪,这是什么地方?” 她一声惊呼,众人都回过神来,采青一看,也惊呆了,眼前是一片不大的滩涂,水边停着几条渔船,但是,转过身才发现,四周都是水,他们竟然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岛上。 采青心中感到不妙,顾卓寒骗了自己!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她是那样相信他,没想到,他竟然骗了自己!! 王翠莲看她脸色不对,上前来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采青,或许,卓寒也不知道出口会是这里吧。” 她呆呆地转过头去,忽然感到一阵无助的绝望:“娘,我怕……”====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采青寻夫 袁氏回到自己的屋里,忍不住对男人叨叨:“他爹,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 “这个你别去管啊,我看他们都是好人,遇到困难搭一把手也是应该。”林叔叮咛媳妇儿一句。 袁氏白他一眼,握着荷包道:“这是自然,我也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小人,只是收了人家钱,心里难免不安。” 林叔想了想,道:“这样吧,他们来了咱们这小岛上,最缺的就是粮食,况且他们丫鬟居多,就那些家丁都看着细皮嫩肉的,打渔都够呛。你明日将仓库里存粮搬些过去,我每天打渔回来,也给她们送一些,就当他们买的了。” “这个办法好!”袁氏终于放下心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平日就好好照看一点就是了。 又入夜了,采青躺在床上,听着阵阵海浪的声音,怎么都睡不着,她突然翻身坐起,不能这样,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披衣下床,她去隔壁看钰姐儿,就着淡淡的月光,小家伙小脸肥嘟嘟的,越长越见壮实,跟个男孩子似的。幸亏如此,要不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还不病倒了? 氏住该袁屋。奶娘被细微的声音惊醒,以为有坏人,就要叫出声来。采青忙捂了她的嘴,小声道:“是我!” 奶娘这才放下心,圾着鞋下地掌灯,采青坐在床边,抚摸着钰姐儿纷嫩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 “夫人,要不,您就在这里陪着钰姐儿睡吧!”奶娘见了,知道她心里有事,出口道。 采青偏头去看她:“你是不是也想孩子了?” 奶娘微微一怔,随即扯开唇角苦笑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采青肯定地道:“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去了。” 奶娘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道;“夫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怪我也应该。确实是因为我们,才拖累了你。”采青笑了,“这样吧,若是我们能顺利回去,你就把你的家人都接到城里来,你不是说你男人是做木匠的么,到时候我会安排好。” 奶娘没想到还会有这样好的事,忙跪下给采青重重地磕了头:“多谢夫人大恩!”1bH0。 采青亲手将她扶起来:“快别如此多礼,我还要拜托你好好照看我的钰姐儿呢!” “夫人,您要离开?” 采青点头,侧过脸看着钰姐儿,一边道:“是,天一亮我就会离开,钰姐儿的爹爹有危险,我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回去看看。” “可是,危险……” “我知道,我会化作普通百姓,谁还会想到我是谁,不会有事的。明日一早我就走,我公公婆婆那里,你替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他们,他们就会明白的。”采青递给她一封书信,奶娘接过来,迟疑地抬眼看她,见采青眼里殷殷恳切的光芒,点头道:“夫人,您放心。说句逾越的话,我会把钰姐儿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老太爷老夫人那边,我也会劝说几句。” “如此,多谢了!”采青郑重地道。 夜,十分漫长,采青躺在钰姐儿身边,合上眼睛,静静地感受小家伙细长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一片柔软。 天空现出鱼肚白,她悄悄起身,在钰姐儿柔嫩的脸上啄了又啄,小家伙眉头一皱,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采青忽然心中一轻,笑了出来。宝贝,你等着,娘会和爹爹一起来接你! 她回到房中,从箱笼里拣出几件杜鹃穿过的旧衣裳换上,将值钱的首饰都卸下来,只簪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银钗。这根钗子有个最特别的地方,里面是中空的,放几张银票进去不成问题。她将几张银票裹得细细的条塞进去,刚刚好。想了想,又将成亲时王翠莲交给她的那块墨玉贴身带上。 捣弄完毕,时辰也差不多了,采青打开房门吓了一跳,喜鹊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穿得极朴素,却十分整齐。 “你这丫头,故意吓我啊?”她拍拍胸脯,终于缓了下来。 喜鹊红着眼睛道:“夫人,您要去哪里?奴婢也跟着您去吧!” 采青想到,这几日喜鹊都有些恹恹的,该是因为担心阿山,她不想打扰她,便刻意很少分配事情给她做,喜鹊偶尔会发发神,昨天看着她偶尔露出的幸福的笑容,大概是以为很快就要见到阿山才会如此。 原本他们约在海神庙旁边的渔村会合,可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因此昨晚,喜鹊心中有事,根本一夜未睡。 “好,你跟我一起吧!”采青最能体会她的感受,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主仆两人往外面走,出了院子,天色渐明,晨光熹微,一天又要开始了。 忽然,两人均发现,海滩上站着一个人,大概是见了她们,迎面走过来。 刚想避开,却见那人径直朝自己走来。 “夫人,是王妈妈!”喜鹊小声道。 采青索性向她走去,王妈妈这个人,她心里一直很是敬畏,她是跟王翠莲一样的人物。 “夫人,我就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王妈妈脸上带着一贯慈和的微笑。 “妈妈,您这是?!” 王妈妈忽然跪下,看了眼一旁的喜鹊,诚恳地道:“夫人,老奴有话想对您说!” 喜鹊聪明地退到一旁,采青去扶她,对她道:“妈妈请起,地上凉,对您老人家身体不好!” 王妈妈却执意不起,坚持道:“夫人,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采青只好由她,心里有种预感,她要说的是一件十分重要又极其隐秘之事。 王妈妈出声道:“夫人,我知道您是要回吉安县,我想跟您一起走,因为,二十年前,我失去了保护小主子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愧疚中度过,老天爷怜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说什么都不能再逃避了!” “妈妈你是说?”采青愕然,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净是不敢相信。 王妈妈郑重地点头:“夫人,您大概猜到了,您的夫君,顾卓寒顾大人,就是我曾经的小主子!”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个重磅炸弹,将采青整个人都炸懵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王妈妈竟然也会跟顾卓寒扯上关系。 不过想想也说得通了,她还深深地记得,王翠莲生产那回,王妈妈头一次见到王翠莲,两人分明就是故人。王翠莲收养了顾卓寒,王妈妈若是他以前的下人,所以她们二人认识,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 王妈妈继续道:“其实,我当时是小主子的奶嬷嬷,府里出事前,我被人栽赃,赶出府去,后来才知道,那是有人故意所为,目的就是清除小主子身边可用之人。可惜,我明白得太晚,若是早知如此,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小主子身边的!” 说着,王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 采青蹲下身子去扶她,安慰道:“妈妈也不希望如此的,都怪敌人太狠毒,这不能怪你,我还要感谢您和娘,是她带着夫君跋山涉水,才逃过了一劫,您又想方设法找到他,我相信,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把你们当成最最亲的家人!” 这话倒让王妈妈吃惊了,她瞪大眼睛:“夫人,您是怎么知道,爷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的?老夫人说,老太爷都不知道这件事的,他还以为,老夫人是哪个府上怀了主子身孕的丫头,被主母不容,带着孩子逃出来的!” 采青听了只有感动,如此说来,王翠莲的忠心更是可比日月,宁愿被自己的枕边人误会,也要死守着这个秘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夫人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妈妈你说吧!” 王妈妈想了想,道:“您知道京城的礼亲王府吗?爷的父亲,就是原来的老礼亲王,爷是他唯一的嫡子,一出生,老王爷高兴,就要上折子请封为世子,可是,却惨遭毒手,王妃死在月子中,临死前知道有危险,让翠莲悄悄带了小主子避出去,辗转逃出京城。背井离乡,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采青此时真的被怔住了,她一直知道顾卓寒的身世神秘,说不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嗣,却没想到竟然是礼亲王府的嫡子嫡孙。 那个礼亲王府,以前听艾氏说过,据说老礼亲王是当年先皇帝唯一的亲兄弟,封为亲王,地位直指良王,若不是良王在辈分上高一倍,跟礼亲王还真没有可比性。 不过,这都是当年的事情,从老礼亲王去世,新礼亲王袭爵之后,礼亲王府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卓寒是老礼亲王嫡子这件事,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个消息,让她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她定定地看着王妈妈,问道:“照妈妈这样说来,现任的礼亲王,不就是卓寒的兄弟么?” “虽为兄弟,却比仇人还不如。当年,他娘心狠手辣,害死王妃,赶走小主子才得了世子之位,他们母子,都会得到报应的!” 王妈妈情绪有些激动,采青微微叹口气,世事无常,====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脱离危险 喜鹊也反应过来,欣喜地道:“姐姐,您有喜了?” 鹊您事哎关。阿山和中年妇人桂大娘也追了出来,桂大娘自责道:“哎呀,看我,不知道这位姑娘有了,不喜荤腥的!” 采青摇摇头:“大娘,不关你的事,我之前也没注意。” 王妈妈和喜鹊连忙将她扶住,采青感觉舒服了许多,慢慢回过神来,细细想来,她每个月必来的亲戚好像迟了大半月了,这些日子太忙,根本就把这件事忽略了,若不是今天的反应,她还不会察觉。 “青儿,你有喜了,去郡城不方便,就留在这儿吧,我和阿山他们去就好!”王妈妈道。 “不,我必须去!”采青抬起头坚定道:“赶快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走!”顾卓寒受伤了,生死未卜,她一定要见到他才行。 怀孕是不太方便,但是只要注意着些,也没什么关系。 “姐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刚刚成形,经不得颠簸。”喜鹊担忧道。 采青犹豫了片刻,轻轻抚了抚肚子,低声道:“宝贝,你一定也想让爹爹知道你是不是?你要乖乖地,爹爹知道有了你,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王妈妈见劝不动她,只好叹口气道:“阿山,你去找一辆好点的马车,垫软一点。” “哎!”阿山应了,连忙去办。 桂大娘又特意张罗了两个清炒小菜出来,往采青碗里夹菜:“姑娘,多吃点,孩子才能挺得住。” 采青感激道:“大娘,谢谢你!” 桂大娘热情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顾大人的亲人,我儿子是衙门的衙差,他跟我说,顾大人是个好官,楚郡王危害相邻数年,只有顾大人不顾危险跟他斗争到底,他这一次他也跟大人在一起,我相信,好人都有好报,他们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采青等人愕然,完全没有想到,这样朴素一个老太太,她儿子竟然也跟着顾卓寒出生入死,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大娘,您儿子叫什么名字,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桂大娘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若是你们见了他,就跟他说,娘一直在家里等着他。对了,他姓张名雄,是个捕头。” 采青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过此时想不起来。桂大娘一介村妇,心胸宽广,让人甚为感动。 “喜鹊,你替我给大娘磕个头!”采青认真地道。 喜鹊跪下,桂大娘连忙去扶她,喜鹊道;“大娘,让我磕这个头吧,就算是为你救了阿山。无以为报,老天爷会保佑张大哥平安的!” 桂大娘热泪盈眶,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半个时辰后,阿山找来了一辆骡车,歉意地对采青道;“夫人,附近的马都被征用了,只找到这个!” “不错,骡子虽不如马,只是慢一点,也差不多。”正好,她有了身孕,不会一味急着赶路,没什么关系。 收拾妥当,几人一同向妇人告辞,就离开了渔村。 城中很乱,阿山特意找了一条旁的路绕着走,车子颠簸,好在采青的妊娠反应不是很强烈,只要不是特别腥的味道,都不会反胃,一路上走走停停,就算有官兵见了这简陋的骡车,也没人上前来盘问,路上倒是十分顺利。 走了三日,终于来到郡城,守城兵只是象征性地盘查了一下,见无什么可疑,立刻放人了。 过了城门好远,喜鹊才舒了一口气:“天哪,好险!” 王妈妈则皱着眉头道:“夫人,郡城这么大,我们要去哪里寻爷啊?” 采青倒是不担心,既然是沈逍遥救下的,那就好找得很,沈记的生意遍天下,随便一抓就是他们的铺子。 “阿山,问问沈记的天下酒楼怎么走。”酒楼一直是沈记最红火的生意之一,而且里面有客栈,极有可能就在这里。 外面传来阿山的声音:“夫人,可巧了,前面就是天下酒楼了!”1bKsI。 很快众人就在酒楼的大堂了,很快就有伙计前来招呼,见几人穿着简朴,带了几分打量的神色,不是很热情地询问。 “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伙计淡淡道。 采青暗叹,沈记果真是名不虚传,要是去了其他地方,他们穿得这样寒酸,有人来招呼才怪呢。 她微微一笑道:“要一个雅间,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各一份,另外,请你们少东家来一趟。” 伙计先前有点懒懒的表情立马变了,惊得眼珠险些迸出来。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准备进京 人都走了,房间里十分寂静。 采青一步一步捱到床边,这不足十米的距离,犹如跋山涉水一般,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采青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顾卓寒,一张脸煞白,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若不是触到鼻端细微的呼吸,仿佛已经没了生命一般。 坐了许久,采青细细地端详着,掀开被子,大概是怕压迫到伤处,身上没有穿衣裳,肩胛旁边缠着白色的细纱布,上面渗着鲜血,这大概就是阿山说他中了弩箭的地方。 幸好,除了这里,身上并无其他伤痕,沈逍遥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她就在这里静静地等着,他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采青注视良久,眼中渐渐流出一行清泪,轻声唤道:“顾卓寒,你快醒来,我是你的媳妇儿郁采青,我来找你来了,你知不知道?” 床上的人儿没有丝毫反应,采青伏在他的身上,握住他微凉的大手,低低地跟他说话:“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告诉你,我的肚子里又有一个宝宝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个男孩,一定会像你一样俊俏,你想不想摸摸他?”说着就将他的大手移到自己小腹处,依然平坦一片。 “王妈妈说,你是礼亲王府的子嗣,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但是,我不想让你不明不白的。你知道吗?当年你还在襁褓中,多少人为了你丧命?王妈妈被赶出府,受尽了折磨,连自己的孩子都死了,你现在的养母,为了你背井离乡,抚育你长大,这些人对你有恩,你一定要醒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然,他们会寒心的。” 床上的人依然如雕塑一般,采青将唇伏到他的耳朵上,恶狠狠地道:“顾卓寒,我说过了,你若是给我好好的,我就让他叫别人爹爹,还有钰姐儿也是,你听到了没有?” 热泪滴落在顾卓寒的脖颈上,顺着往下滑,大概是这些日子来潜意识压下的恐惧和慌张,在见到顾卓寒的时候瞬间放松,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采青有些失控,抱着他呜呜痛苦起来。 哭得声音有些哑了,采青发泄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抹了把泪。 顾卓寒几天没进食了,唇角有点干,采青取过桌子上水碗,拿勺子舀了水蘸在他干干的唇瓣上,又一点一点的从他干裂的唇角灌进去。 忽然,采青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手中的碗突然跌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卓寒哥哥,你醒了是不是?顾卓寒?”她失声叫道,抚上他的唇。 “夫人,怎么了?”喜鹊在外面冲进来。沈逍遥也跟着,见到采青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道:“怎么了?采青?” 采青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指着顾卓寒道:“他、他的嘴巴在动,真的,我刚刚看到了!” “采青,你冷静点!”沈逍遥握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转头去看顾卓寒,此时并没有一点反应,采青抓着他的手臂,一叠声道:“真的,我刚刚喂他喝水,他动了!”说着,生怕大家不相信,掰开顾卓寒的嘴巴,里面的水已经没有了,该是被他吞下去了。 沈逍遥道:“你等等,我去叫郎中来!” 郎中很快来了,采青坐在床前,小手紧紧攥住顾卓寒微凉的大手,不敢放松丝毫。 “顾夫人,老夫要替他把脉。” 采青忙将顾卓寒的左手递到郎中手上,郎中切了许久的脉,又换了另外一只,眼睛闭了许久才睁开。 “怎么样?”采青急急地问道。 “顾夫人不必忧心,顾大人脉象沉稳,有好转的迹象。老夫推断,不出明早,他应该就会醒来。” “多谢郎中!”这话无异于让采青吃了一颗定心丸,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不再那么没着没落的。 王妈妈神色也舒展开来,她走到窗边,对着京城地方向,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口里念念有词。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见到顾卓寒醒来,采青连吃晚饭都没有离开一步。王妈妈见了,深深为小主子欣慰,夫妻俩情深义厚,相信天上的老王爷和王妃也安心了。 “夫人,您休息一下吧,老奴在一旁守着,爷醒了再唤您!” 采青点点头:“妈妈,你找人把那张榻放到床边来。”窗边备了一张矮榻,本来是守夜的学徒用的,采青为了就近照顾,索性这样安排。 王妈妈无奈,也好,不这样,她怕是不会睡的。于是出去让人来====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章 饿虎扑羊 郡城的楚郡王府如今基本就是个空壳,除了一些三脚猫的护院,根本不堪一击,顾卓寒带人一举拿下。 顾卓寒带着病,召集全城人,将楚郡王的数十条罪状公诸于众,贴满大街小巷,百姓们深受其害,纷纷数落楚郡王的恶行。 顾卓寒告知,楚郡王已经被擒,择日就会进京由皇上亲自发落,百姓们更是欢欣鼓舞,这么多年被欺压着,有出头之日了,大家竟自发地涌到街头,跟过年时一般热闹。 城是于卓府。原本还跟随他的守城军,被百姓们这样一影响,也立即倒戈,城里原本还有些畏惧楚郡王的,也纷纷向顾卓寒示好,几天之内,底下各个县也全部肃清。 从吉安县回来,沈逍遥“顺便”去岛上接了王翠莲等人回来,采青得到消息,连忙急匆匆地往外跑。 “青青,你别急,他们才刚刚进城!”顾卓寒在后面喊着,可终究是徒劳,采青已经一阵风似的刮到了门口。 望眼欲穿不足以形容这种心情,采青跟钰姐儿分别十数日,那种感觉真的不太美妙,她想早点看到女儿,早早地站在门口守着。 顾卓寒驱马到了大门,停在她的面前,“上来!” 采青站住了,迟疑地不敢上去。顾卓寒不等她反应,顺手一抄,就将她拎了上去。 “喂,你轻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她下意识地扶住小腹,那日他昏迷时已经告诉过他了,谁叫他自己没有听到,这也怪不着她了。 本来是怕分他的心,后来又听说要进京,若是说出这件事,顾卓寒铁定是不愿意她舟车劳顿的,因此这件事便鬼使神差地拖了下来。 顾卓寒此时是不知道的,看她那样,打趣道:“你不是想女儿都想疯了么?大爷我英雄救美如你所愿!” “……”采青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很快,就来到城门口,采青一直望着远方,都快要望出一朵花儿来的时候,终于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钰姐儿!”一瞧见奶娘抱着顾敏钰小盆友下车,采青连忙奔过去,将女儿抱在怀里,顾卓寒一脸的宠溺立在一旁,不过好在他是男人,控制力强些,一边看着那边的母女俩,一边在车下候着王翠莲和顾锋。 有丫鬟扶着王翠莲和顾锋下了马车,顾卓寒恭敬地行礼唤道:“爹,娘,你们辛苦了!” 顾卓寒点点头,王翠莲显然要更激动些,上下打量着儿子半晌,才含泪道:“不辛苦,孩子,你好了就好!” 采青走后,她从奶娘那里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吓得一条命没去了半条,好在没等多久,沈逍遥派人来接了他们。 采青抱着钰姐儿也走过来:“爹娘,咱们先进去吧!” 一家人暂住的是沈逍遥名下的一个小别院,他来楚郡的时候,许多时候便在此落脚。这次顾卓寒一家来了,他自己就住到了酒楼附设的客栈去了,想到这个,顾卓寒心里仍有几分别扭,打认识以来,他似乎就总是在欠他的人情债,这种滋味真真不太好受! 将大家安置好后,顾卓寒与采青商议。 “青青,这次进京之后,皇上怕是有新的差事派个我,吉安县令是不会做了,恐怕以后不会再来楚地了,你要不要先回顾家村看看?”楚地与蜀地相邻,距离不算太远,若是以后放了其他地方,想要回趟娘家就不容易了,所以顾卓寒才会如此说。 采青摇头道:“不用,爹娘来过信了,说小正已经中了秀才,明年就要乡试了。何先生说他跟你差不多,定是能中的。等他乡试以后,家里也打算迁到京城去。” “这样也好!想不到我这小舅子这般厉害,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顾卓寒叹道,郁正小小年纪就要参加乡试,真的挺厉害。1b5。 “你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给我记住,若是再像这次这样,你这条小命就交待了!”采青抓住机会教训他。这次与楚郡王之战,若不是沈逍遥暗中相助,他顾卓寒当场就没命了,还亏人家想方设法弄来了宫廷秘制药物。 “媳妇儿,我知道了!”顾卓寒一脸无奈,她最近一逮着机会就耳提面命,他知道他害她担心了,忙一把抱住她,让她忘记这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 “放手!”采青红了脸,想要躲开他。 从分开之后,他们还没有亲热过,这几天他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时不时凑近来,采青生怕他伤了肚子里的宝宝,便推说不舒服。 ====完整章节请到 0 O .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二卷 京城云涌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戏 “娘,这就是我们的家,快进来吧!”采青忙着招呼王翠莲。 王妈妈很快就进去张罗去了,府里留了几个人,大家知道主子回来了,连忙过来见礼。 “夫人,老奴将您的东西都放到青梅居了,老太爷跟老夫人在毕喜堂,大姑娘在莲花苑,毕喜堂旁边的舒华院给安哥儿留着!您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王妈妈安顿好后,回来向采青禀报。 采青点头,她安排得很是合理,顾卓烟却有些不高兴道:“我喜欢青梅居,尤其是那棵老梅,过段时间就该打苞了,到时候约几个小姐赏梅,该多惬意呢!” 采青还没开口,王翠莲就沉了脸:“胡闹!那青梅居是你哥哥嫂子住惯了的,岂有你半路上就抢的道理?” 顾卓烟委委屈屈道:“娘,那青梅居是主院,本该你跟爹爹住的,嫂子鸠占鹊巢,本就不应该!” “秋菊,还不快带你家姑娘回去!”王翠莲气得拍桌子,她是个什么身份?当初是王府的丫鬟,后来是卑贱的农妇,现在靠着顾卓寒,她勉强算是个老夫人,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顾卓寒在朝中做官,采青将来是要去贵妇圈中周-旋的,住主院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若是这番话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他们一家都会有麻烦。1b5。 顾卓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不过她最近心里烦闷,之前心仪沈逍遥,一腔心意付诸流水,后来遇到所谓的秦大哥,竟然是不折不扣的坏蛋,一路上,她偶尔看见一回沈逍遥,发现他对自己除了疏离,还有厌恶,她顾卓烟貌美如花,这辈子难道就这样不顺么? “哼,有什么稀罕?”顾卓烟出了院子,不高兴地嘀咕着。 这吧西留们。秋菊见识过采青的果断,不敢接话,强装了笑脸劝顾卓烟道:“姑娘,这莲花苑也不错呢,您瞧,满迟的荷花,比那腊梅更加娇艳。到时候您再约几个小姐前来,赏荷谈心,人比花娇,岂不更妙?” 顾卓烟一听倒有些动心,而且,她刚来京城,谁都不认识,就是想约谁也不能,明年夏天就不一样了。那时她就刚好及笄,豆蔻年华,可不正好? 当下也不再计较,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顾卓寒都没能回来,采青放下一点的心又高高悬起,赶路一月有余,若不是事情太过紧急,一般面圣之后就会回府的,顾卓寒先前还受了重伤,这时候更应该体恤一二,可皇帝留了他,采青想不担心都不行。 “夫人,您如今不是一个人了,是不是该告诉爷了呢?”王妈妈知道,先前采青是怕顾卓寒不放心她们跟踪者进京,所以才瞒了这件事。如今到了京城就不用担心了。 采青却摇头道:“妈妈,不知为何,来了京城,我反而感到心惊肉跳的,这里比楚地更加危险,我们还是不要说,等事情差不多了再让他高兴高兴吧。” 王妈妈不懂外面的事,但她知道采青是个有主意的,便没再说什么。 采青忽然想起一件事,对王妈妈道:“妈妈,既然已经回了京,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王妈妈一怔,眼神有些恍惚。那个家,她没什么留恋的,只是她的男人,到底是死是活,如今都不知道,她有些不甘心啊! “谢谢夫人,老奴还有些心事未了,也该回去看看了,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给夫人告假。” 采青尊重她的意愿,王妈妈又道:“夫人,爷的身世……” “这个等事情结束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要怎么决定得看他的意思。” 王妈妈听了采青的话,眼睛里都是笑意,由衷地道:“爷娶了夫人,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采青失笑,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有那么夸张么? 皇宫里,皇帝在勤德殿专门召见灭楚郡王有功之臣,以顾卓寒为首,还有沈逍遥厉恒秦湘等人均获旨进宫。 “臣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一齐跪地见礼,皇帝见了顾卓寒好端端的跪在下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笑着一个劲儿地点头,忘了反应。 “皇上,该平身了!”身边太监总管佟舟小声提醒道。 皇帝哈哈大笑,走下御座,亲切地扶起顾卓寒道:“顾爱卿不负朕之所愿,从此,楚郡百姓们定当记得你的丰功伟业,朕也会记得。” 顾卓寒拱手道:“皇上,扳倒楚郡王,不只微臣一人之力,多亏各位兄弟地鼎力相助,不然,微臣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皇帝哈哈大笑,点头赞许道:“好好好!众爱卿众志成城,有你们为大秦效力,异党何愁不除,百姓何愁不能安居乐业?” “吾皇英明!”众人齐呼,心中有些激动。 此时,殿外一个小太监行色匆匆地进来,使了个眼色,皇帝忽然眸色一沉,一改之前志得意满的样子,怒喝一声:“顾卓寒,沈逍遥,你们二人竟然敢私自绑了楚郡王来====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沈家来人 皇帝将顾卓寒等人都下到了天牢,听候发落。楚郡王的事情则由权倾朝野的良王会同大理寺一起审理,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来,不过一天时间,全京城都传遍了,纷纷私底下议论皇帝识人不明。 一大早,采青就觉得有些不安,刚出院门就迎上了一样焦灼的王翠莲。 “采青,昨晚卓寒还是没有回来么?”王翠莲劈头就问。 “没有,想必事情多,皇上要留他商议大事吧!”采青甚是挂心,但还是安慰王翠莲。 “希望如此!”王翠莲下意识地相信采青的话。 管家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大冷的天硬是跑出一身汗,一进院子就大声嚷嚷: “老夫人,夫人,奴才派人去打听过了,听说皇上将押送楚郡王进京的功臣都狠狠发落了一通,如今,爷他们已经下了天牢了!” 婆媳俩不敢相信,“管家,你是听谁说的?” “回夫人,老太爷担心爷,让奴才去打听了,如今城里都在传,皇上偏信良王一族,要对爷动手呢!” 采青摇摇头:“不可能!” 按理说,顾卓寒等人帮皇上拔出了眼中钉子,就算是不立即封赏,绝计是不会打入天牢的。莫非,皇帝摄于良王的淫威,不敢动他,现在就开始卸磨杀驴了不成? 管家又道:“夫人,奴才问过好多人,连宫门口都去了,大家都这么说!” 王翠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走来走去。 “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采青没想到,久等顾卓寒不归,竟然还下了大牢,一家人都懵了。顾锋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顾卓烟却有些幸灾乐祸,她虽然盼着顾卓寒好了,她这个妹妹可以沾一点光,可是内心深处对于他分去了爹娘大部分的心思十分抵触,此刻她的心思颇有几分微妙,下意识瞥了眼采青有些苍白的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翠莲坐了许久,脑子还转不过弯来,顾卓烟劝她:“娘,哥哥已经这样了,您要保养好身子,千万别胡思乱想啊!” “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听错了是不是?”王翠莲身子一晃,怎么会这样?帝了城权朝。 采青也接受不了,不过此时不能乱了方寸,她扶住王翠莲道:“娘,我们不能乱了阵脚,皇上不是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么?我再派人去探,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她稍稍镇定下来,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皇帝部署那么久,心思十分缜密,若说过河拆桥,这楚郡王不过是良王其中一个儿子,想要扳倒他这棵大树还早着呢!若是此刻就杀了功臣,不是让朝中大臣们寒了心么?到时候,谁帮着他跟良王对抗? 想通了这点,她连忙让喜鹊去唤阿山,细细地吩咐了几句,阿山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丫鬟来报,说沈府来人了,采青忙让人请进来。 来的是沈夫人和沈明月,后面只跟了几个体面的婆子丫鬟,很久没见,两下见过之后,沈夫人上来拉了采青的手,强扯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好孩子,终于又见到你了!” 采青见她笑得勉强,大概也是担心沈逍遥的安危,安慰她道:“干娘别急,皇上圣明,定然不会冤枉好人的,而且,别人不知道,我们都晓得,楚郡王的事本就是皇上授意的。”最后几句,她压低了声音,沈夫人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很快就镇定起来。 采青请母女二人落座,又让人去通知王翠莲,这是该有的礼数,虽然王翠莲不管事,但她跟顾锋是身份最高的人,理应到场。 沈明月许久不见,现在出落得更是漂亮了,上次选秀没赶上,这一晃,如今就已经十六岁了,嫩得跟水葱似的,身量又长高了些,比之前见时又亮丽了三分。 为了不惹沈夫人难过,采青聊起沈明月的事来。 “明月妹妹上次病了,我也没机会去看你,真是抱歉!”上次大病一场,沈明月失去了入宫的机会,不过后来从顾卓寒口里知道沈逍遥跟皇帝的约定,知道其实根本不用沈明月去争取这个机会,沈家的皇商地位也是稳稳当当的。 沈夫人轻叹一声:“唉,说来也是我们明月没有那个福分啊!”对于这件事,沈夫人还是有些耿耿于怀。1bRqs。 沈明月笑了:“娘,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我觉得现在挺好====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狂妄的良王 德妃得了宠幸,心里得意极了。进宫三年来,皇上对她一直疼宠有加,甚至让皇后皇贵妃都妒恨不已,每每看见她们那种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她就一阵满足。她从来不担心自己被人算计,她是谁?皇叔良王的外甥女,就是皇上都对她另眼相看。 从勤德殿一出来,收拾了一番便出宫去了,守门的宫人见是一向得宠的德妃娘娘,问都不敢问连忙放行,这是皇后都没有过的待遇。 良王府,良王齐锦成正和世子齐韬武谈话,听人报说德妃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臣等恭迎德妃娘娘,给娘娘请安!”父子俩撩袍子就跪下见礼。 德妃笑颜如花,忙虚扶了下道:“舅舅请起,二表哥快快请起,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 良王和齐韬武大大方方地起身,亲切地将德妃请到了主位上坐了。 德妃挥挥手,跟着的一行人便退了大半,只留了几个心腹贴身伺候着。 “舅舅,大表哥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们放心,我探过皇上的意思,他并无心追究,都是那个吉安县令不自量力,硬拿鸡蛋跟石头碰,皇上已经将他们都打入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德妃将人一遣走,就将要说的事说出来了。 良王皱了眉头,站起身踱着步,深思起来:“娘娘,你看皇上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不是他敏感,帝王心海底针,就算是对他再恭敬,往日的旧事搁在那里,他不相信皇帝没有察觉到。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明面上对皇帝巴心巴肝,暗地里却派了许多耳目,德妃便是其中之一。 她自幼失祜,是良王这个舅舅将她养大,表哥也待她很好,只是,她是先王妃的侄女,如今的良王妃虽然不怎么苛待她,却总是防着她,见她跟自己儿子走得近,便向良王提了让她进宫这个主意,良王也有意。 德妃知道自己跟二表哥是不可能的,不过,能为他做些事她也甘愿,所以,她听从了他们的安排进宫,百般讨好皇上,三年来宠惯后宫,就连皇后娘娘都靠边站了。 “舅舅,皇上昨晚亲口说,这件事由你来审,只要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大表哥一定会没事的!”德妃劝道,皇上的心思,她自认还是摸透了的,说话很是笃定。 “好,本王知道了,娘娘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知道了说闲话!” “爹,我送娘娘出去吧!”齐韬武站起来。 当着德妃的面,良王不好训儿子,他的那点小心思自己清清楚楚,唉! 德妃和齐韬武走在前面,宫女嬷嬷们远远跟着,直到撵车旁边,齐韬武才转身,看着德妃的眼睛道:“表妹,伺候那么个老头子,委屈你了!”妃宫人让贵。 德妃眼里蓄满了泪道:“表哥无须自责,我是心甘情愿的!” 齐韬武伸手想替她拭泪,却发现不合适收了回来,最后道:“你放心,等我们大事成了,将来皇后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德妃动容不已,含泪点头,依依不舍地上了撵车,挥泪离开。1bRqs。 次日,大理寺,良王身着超品级官服,端坐在主位上,大理寺卿黑着一张脸坐在侧位,他一向清正廉明,对良王之事很有些不耻,只是同朝为官,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今日却不同,审理楚郡王一案,良王作为其父,本就该回避,就算是皇上有这个意思,也不过是出于信任,你良王还是该推掉的,可是他倒好,一脸坦然地坐在上面,好似这大理寺根本就是他家开的一般。 为了证明审判的公正,旁听的还有礼亲王齐傲帆,相国董智,良王瞥了眼,这董智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皇上却对他礼遇有加,便有些不爽。 不过这样也好,任他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今日主审官是他良王,凭他的本事,若是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他还在大秦混什么? 准备就绪,良王大声一喝:“来人,将楚郡一案所有人等带上来!” 很快,楚郡王被人簇拥着上堂来,虽然有些凌乱,不过见正中做的是自己亲爹,目光中露出一丝傲气,扫视全场。 顾卓寒等人也来了,跟楚郡王并排而站,楚郡王眼里能喷出火来,旋即,绽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顾卓寒。 “顾大人,别来无恙啊?” “彼此彼此!”顾卓寒撇开眼睛,平静的面部====完整章节请到 0 O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对峙 ? 大理寺卿见良王动刀,大惊,忙上前双手拦住他,声色俱厉道:“王爷不可,您这样动刀动枪,难道想要杀害朝廷命官?” “滚开!”良王一脚踢开他,白花花的刀身闪着幽幽寒光向顾卓寒直逼而去。舒叀頙殩 顾卓寒冷笑一声,良王这两下子,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三脚猫功夫,他只轻轻一挪,便跳出了他的刀风之外,闲闲地看着他。 这对良王来说,老脸丢大发了,手中的刀更是霍霍生风,去势越发凌厉。 顾卓寒看出他是真想要自己的命,忙向沈逍遥他们使了个眼色,以免伤及无辜。很快,威严无比的大理寺,明镜高悬的公堂之上,一时间成为了良王的演武场。 无论他攻势如何迅猛,顾卓寒总能巧妙地化解,这让他暗暗有些惊心。不过,对于他来说,顾卓寒就是个嘴上无毛的小辈,也没什么可怕的。今日皇上让他当这个主审官,摆明了就是向他示好,让他撒气的意思,因此他招招狠毒,却没料到这个乳臭未干的七品县令,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就在他琢磨要怎么下台的时候,忽然一声沉稳中带有一丝怒气的声音让他有如神助。 “住手!”威严的声音,无异于是身份最尊贵,说话最一言九鼎的皇帝齐啸天是也。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见皇帝站在方才良王主审席上,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见到皇帝最本能的反应就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齐跪拜,心中虽然都在纳闷,刚才并未见皇上进来,更无人通报,他竟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众爱卿不必多礼,平身!”皇帝声音平静无波,脸上微微有些怒色,低头参拜的众人是发现不了的,但九五之尊的威严一下子就让人心里肃然起敬,心脏紧张地怦怦的。 良王心里有一点说不出的怪异,皇帝让他主审案子,没说过他还会亲自上阵啊!方才都让顾卓寒这小子混过去了,这下有皇帝在,他要如何为韬文开脱? 脑子转了无数个弯,他抢先禀报道:“皇上来的正好,这顾卓寒,仗着自己学过点三脚猫功夫,老臣让人拿他,竟敢抗命不遵,连老臣也不是他的对手,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在位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微有不悦:“皇叔,顾大人的功夫是三脚猫,那朕跟他同门师兄弟,岂不也是三脚猫?” 良王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其他人也如惊雷响起。 什么?顾县令竟然跟皇上是同门师兄弟?这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皇帝很快正了神色,拿起那块惊堂木用力一拍,“啪”中气十足,竟是无比震慑人心。 “良王,朕命你好生审理楚郡一案,你是怎么审的?”他的语调不算好,大有问罪的口气。理惊顾前您。 良王委屈地将方才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不过在他口里,楚郡王自然是忠烈孝义,而顾卓寒则是十恶不赦,官匪勾结,百姓们不服他的管制,如今已经怨声载道了。 皇帝的脸慢慢黑下来,此时,大理寺卿将一纸诉状交到皇帝的手上,他一目十行地看过,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啪地一声,将面前的一张长案一分为二。 他从未这般过,只是如今别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使手段,他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成了。 “齐锦成,你可知罪?”皇帝的威严不可侵犯,当他这一嗓子喊出来,还是惊住了不少人。 良王齐锦成为首,礼亲王齐傲帆,乃至小吏差役,均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而至的皇帝。 大理寺卿叶正事先得了密令,其实,方才皇帝就在隔壁的暗室中,那里有一个暗格,里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堂上的情景,而外面的人却是不知道。因此方才良王的每一句话,皇帝都听得一字不漏。 叶正拱手一礼,恭敬地道:“启奏皇上,今日良王奉旨审理楚郡一案,却连状纸都未曾过目,直接喧宾夺主,将原告顾卓寒大人等人判重刑,顾大人质问了一句,他便动了杀机,要诛杀我朝廷命官,此行为在我大秦从未有之,良王身为亲王,位高权重,视人命如草芥,微臣以为,他已丧失主审官的资格,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沉吟着,但面色稍微缓和,董智也见机行事,跟着道:“皇上,良王之罪还不只这些,顾大人查明楚郡王的种种丑行,人证物证俱全,良王本该重判,却因为楚郡王是他的儿子多行包庇,根本未曾提证人证物过堂,便一意孤行地想要杀顾大人,我大秦吏治一向严明,若顾忌良王是皇亲国戚便可行此便宜之事,那大秦律法还有何用,大秦朝堂形同虚设,一盘散沙,国之将亡矣!”董智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声泪俱下,可见对良王一党早已深恶痛绝。 良王见皇帝不说话,心中极为忐忑,但他身为皇帝的叔父,平日耀武扬威惯了,此时也想要拿他皇叔的威严来压制众人,便整了整衣袍,倨傲道:“皇上,我朝最重忠孝二字,楚郡王即便是有什么不妥,那顾卓寒理应先上报,由皇上或是臣这个做爹的教导他,顾卓寒以下犯上,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徒,形同谋逆,臣处置并无偏差。” 皇帝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开口道:“皇叔所言即是,众位爱卿,朕问一句,天地君亲师,意图谋逆之事,该当何罪?” 良王目光中闪现一丝得意,抢先道:“谋逆知罪,应处以车裂之刑,以儆效尤!” “啪啪啪!”皇帝击掌,沉下脸道:“禁军何在?还不速速与我将这谋逆之徒拿下?” “嗖嗖”立即便有身着禁军统一服饰的人从外面进来,将良王和楚郡王一同绑了,速度极快。 “你们搞错了,本王是皇叔,他们才是谋逆之贼!”良王心里慌了,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你给我老实点,马上就是阶下囚了,还是什么王爷?”禁军首领大手一撸,良王一个趔趄,手脚被绑着,摔到了地上。 良王此刻终于知道,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儿子韬文之事,分明就是皇帝授意的,什么顾卓寒,他根本就是皇帝的走狗!1712963419Scq。 明白了这一点,良王索性连门面上的功夫也不做了,冷笑一声道:“皇上,本王是皇叔,你真要赶尽杀绝,难道就不怕本王翻脸不认人,在朝经营多年,本王也不是吃素的!” “呵呵,皇叔是想说你让你的儿子和门生搜罗民脂民膏养的那批死士和军队吗?”皇帝牵起一丝微笑,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反问道,不等良王说话,又接着道:“那朕可以告诉你,就在昨晚,你的那四十名死士全部暴毙,而军队嘛,你看看可认识这个?” 说着,手中亮出一个约有小孩手掌大小的玉符,形状是一只展翅的雄鹰。 良王一见鹰符,先是不可置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筛糠似的尖声道:“你、这是从哪来的?” “朕那堂弟韬武,朕不过是略施小计,他就将兵符交了出来,良王啊良王,你可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不可能!你是不是对韬武用刑了?” 皇帝继续道:“你汲汲营营数年,却料不到儿子的性子,比起权势,某些女人在他心中更重。”他不过告诉他,若不交出兵符,他们一家人和德妃都会死得很惨,倘若乖乖交出来,他可以饶良王一命,并让他跟德妃双宿双飞。 这个条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选择题,他和良王死了,没人能调动那批军队,对皇帝也没有任何威胁。他若是妥协了,至少能让父亲良王逃过一劫,而他,也可以与心爱的表妹在一起,于是,他答应了。 这话对良王来说,无异于伤口上撒盐,此时他失势了,儿子又亲手出卖了他,对他来说,就是同归于尽也不想便宜了别人。可韬武的软肋,最终还是在那个狐狸精德妃身上,还是王妃说的对,留着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他当初为何没有一刀杀了她?如今反被其伤,悔不当初啊! 此刻他早已怒火中烧,没有了后路,什么脸面也不顾了,指着皇帝的鼻子就骂:“齐啸天,你这个不孝子孙,本王乃你唯一的皇叔,先帝曾言,大秦的所有亲王中,以本王为尊,你竟敢杀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向列祖列宗告你的罪,待你百年之后,你就等着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番恶毒的话,并未令皇帝退缩,他筹谋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以前最头痛的就是良王的几大心腹,楚郡王就是其中之一,如今,良王羽翼已除,他不用再忌惮于他。 正欲开口,礼亲王齐傲帆却站出来劝道:“皇上息怒,良王叔气极了说的话,哪能当真,楚郡王有罪之事全凭顾卓?寒等人之口说出,不免难以服众吧!若是要判王叔,顾卓寒等人以下犯上,按大秦律,也是要判监禁之刑的!” 顾卓寒听到这番话,新仇旧恨一同涌起,齐傲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后的审判 ? 皇帝眼神微眯,礼亲王齐傲帆,一向是个闲散王爷,他们礼亲王府当年也腥风血雨一场,跟当年之事牵扯甚深,今日他替良王出头,这无疑使一个信号。舒叀頙殩 齐傲帆感觉到皇帝不悦的神色,忙缩回了头,他没考虑周详,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那容他多那个嘴啊?此时,他有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的冲动。 皇帝却道: “傲帆堂弟所言极是,那好,朕今日碰巧,良王主审此案不宜,朕今日旁听,叶爱卿,此案还是交由你来审理,朕要你今日之内将案子结了,可有困难?” 叶正本想躲过这一场,没想到皇上竟将烫手山芋扔到他身上了。皇上和良王,两个都是实力派啊,得罪哪一方他都心虚。皇上他自然是不敢的,良王根基也十分深厚啊,就算今日良王败了,朝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跟他过往甚密,扳倒了他,明日就等着被人排挤吧! 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恭恭敬敬地道:“微臣遵旨!” 皇帝拍坏的长案很快就换上了新的,叶正坐在皇帝左侧,颇有些战战兢兢,怒拍一声惊堂木,大声道:“来人,宣读状纸!”19Scq。 刑名师爷接过状纸,宣读起来。 “……楚郡王大肆敛私财,欺压百姓,鱼肉乡邻,陷害清廉忠厚的官员,楚郡百姓怨声载道,附有楚郡万人请命书,求青天大老爷重惩此等恶人,否则天理难容!” “不可能……不可能……”楚郡王齐韬文脸色煞白,良王跌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皇帝这条计用得好啊,连他都骗过了,都怪自己太过自负,太过轻敌,自以为小皇帝根基不稳,不敢跟自己作对;自以为德妃那颗棋子受宠,得到的消息都极为可靠;自以为父子一条心,却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如今,他想要翻盘,比登天还难啊! 叶正惊堂木一拍:“来人,将此案一干人证物证呈上来!” 师爷已从一旁取出一份万人请命书,长约一米的布帛,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许多血手印,字字句句都控诉了楚郡王的罪行。 与此同时,差役们领进来十来个人,楚郡王眼睛都打直了,指着其中几人道:“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他会如此惊慌因为他见到的都是旧识,林师爷、杜二、云掌柜、吕胜父子这些人,他早已派方无名前去追杀,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17129634 金壮夫妻他不认识,还有阮老爷阮富贵父子,当日海神庙一战,他特意留了个心眼,看着他们葬身火海之中,没想到竟然…… 叶正见这么多人,黑压压地站了一屋子,不免有点头疼,这得审到什么时候啊? 顾卓寒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对他们道:“皇上九五之尊,龙体重要,你们推举几个人出来,拣些有用的说说!” 顾卓寒对吉安县百姓们来说就是活菩萨的存在,在他的主张下,很快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林师爷首先陈述道:“草民有罪,草民受郡王府李管事胁迫,帮助郡王爷征收额外的赋税,还屡次制造匪盗袭击的假象,甚至诈骗等种种手法,目的就是榨取尽可能多的钱财,供郡王府所用。” “匪盗?” 林师爷事无巨细和盘托出:“回大人,正是,草民当时让自己手下几十个混混扮成土匪抢劫偷盗商户,还有以次充好,诈骗商户钱财之事,连顾大人夫人的铺子也遇到过……” 叶正虽说知道楚郡王横征暴敛,却没有听过这么详细,匪盗猖獗,却并非真正的盗匪,而是有人为了替楚郡王敛财故意为之。 本来楚郡王规定的赋税就已经很重了,还这样想尽千方百计敛财,真真是难以想象。 另一个说话的是阮老爷,此时他唏嘘不已:“不只如此,郡王爷还私下买卖孩童妇女,草民也是帮凶之一,这金家小子,曾经被海神庙主持慧远偷来,卖与我家做孙子,明知如此做不可为,如今悔之晚矣!” 叶正愕然,“楚郡王,你搜刮如此多的钱财,都用作何处去了?状子上提到的你训练私兵可与此有关?” “呵呵!”楚郡王冷笑一声,瞥了眼叶正:“今日本王落到你手里任你处置便是,那么多废话?作甚?” 叶正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哼!休得转移话题,你所有的钱财,除了让你爹上下打点,其余的都用到私兵身上了吧?你可知道,私自拥兵罪同叛国,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叶正,你这个皇帝的走狗,本王今天不就就是一死么?不用你们动手,本王亲自来!”说着,扯过旁边一名差役的佩刀拔出来,架在自己脖子上就要自刎。 “拦住他!”叶正大喊,就有眼疾手快之人夺去了他手中的刀。皇帝勃然大怒,“大胆狂徒,岂可如此便宜你?齐韬文德行败坏,不忠心事主存反叛之心,夺其郡王爵位,抄家灭其三族,行车裂之刑!其父良王爷齐锦成纵子行凶,叛国事实确凿,念其乃先帝胞弟,夺其王位,贬为庶民,终身为先帝守灵!其余一干从犯,全部赐死!” 最后几个字,他是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良王,这个毒瘤,他终于将他拔出来了。 齐锦成父子此时只能瑟瑟抖着,不接受这个现实,却又无能为力,看着十分悲凉。 皇帝不再看他们二人,起身往大理寺外走。 叶正一拍惊堂木:“齐锦成,齐韬文,你们还有何话说?” 齐锦成反应过来,跪着膝行至皇帝身边,抓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皇上,皇上开恩哪!” 贴身太监掰开他的手,尖着嗓子道:“良王爷,您这一辈子可谓荣华富贵了,可是你却不知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说着摇摇头,追着皇帝去了。 又审了一会儿,案情基本明了,楚郡王作恶多端,良王父子几人狼狈为歼,干下许多令人发指的勾当,大理寺卿和相国董智,礼亲王齐傲帆合计了一下,立即执行方才皇帝的判决。 车裂之刑,也就是所谓的五马分尸,其残忍度不亚于凌迟,后者是钝刀子割肉,慢火煮青蛙,让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前者则五匹高头大马分别从不同方向拖着人的双手双脚,还有一条绳索缠着颈项。 一声令下,不过眨眼间,五匹马各自往前奔,原本一个完整的人,硬生生分为五块,血肉模糊,死了都不完整。 行刑完毕,良王身心受到巨大的刺激,“啊……”巨吼一声,昏死过去了。 顾卓寒等人因受皇帝密旨,彻查楚郡王意图谋反一事,自然是无罪释放了,待他回到顾府,采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冲动地扑上去抱着他的腰,紧紧地不撒手。 “我没事!”他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采青听他这样说,气不打一出来:“明明说了不要我担心,净出幺蛾子,脏死了,罚你一个月不许进屋睡觉!” “青青,当时事情紧急,来不及告诉你,可我不是让人给你送消息了么?”顾卓寒立马替自己辩护。 “还说呢!等阿山后来传话,我们都知道了!” 虽然后来知道他们跟皇帝演了一出双簧,引得良王中计显出原形,并且暗中部署,将其暗中的力量一举拿下,可是,这些都在他们探听到消息之后,所以,采青前两日积聚的怒火噌噌地爆发了出来,一点没给他好脸色瞧。帝齐的一风。 这之后,朝廷来了个彻底大洗盘,当初良王的党羽都罢官的罢官,告老的告老,几乎一个不留,这样一来,各个位置都要补充一批新鲜血液,顾卓寒任了兵部侍郎,他的顶头上司已经年迈,一切事情都交给顾卓寒打理,他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大家都在猜测,若不是顾侍郎年纪太轻,这尚书的位置早就收入囊中了,只等老尚书退位,一把手的位置自然非他莫属了。 采青不关心他官当得大不大,倒是想起顾严德来,这日提起一句。 “他不是一直不得志吗?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中了!” 顾卓寒道:“这次的事情,他也出了不少力,在皇上那里是挂了号的。就算是中不了,现在人才紧缺,给他个位置也很容易。” 采青一喜:“那不如让他早些进京来吧!正好荣芸也要上京,让他照顾着些也安全些。” 顾卓寒对那个荣芸没有什么好印象,不禁皱眉道:“她一个单身女子,你让她守着吉安不就好了?上京来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可?是董相国的女儿,听说董家看上明月了,我总得找个理由替她把把关吧!” 顾卓寒不知道这个内情,不由惊诧,不过想到媳妇儿最近冷落自己,却对沈家人如此上心,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又是沈家,你还真把他们当成你的娘家人了?”顾卓寒酸得厉害。 采青无语,这男人,平时杀伐果断,谁能想到竟然是一个醋坛子?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乌龙孕事 ? 采青惦记着沈明月的事,立即去信给荣芸,收到信后,荣芸高兴不已,一年了,她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到京城,到时候,欺压她的那些人,她会一一踩在脚下! 将信揉碎,她很快收拾行装,唤了一声“画儿!” 画儿是荣芸一直以来的贴身丫鬟,听见她唤连忙小跑着过来:“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顾师爷也要同我们一道,你将这两盒胭脂套装送去给顾大奶奶。舒叀頙殩” 画儿有些尴尬,“小姐,这是兰桂坊的东西……” 荣芸不耐烦地打断她:“磨蹭什么?我现在是掌柜的,拿两盒胭脂能值得了几个钱?再说,我们出来的时候,跟乞丐差不多,哪有闲钱去买东西送人?顾师爷对我们多有照拂,我可不愿欠人家太多人情!” 画儿不敢再说,顾师爷的确十分照顾荣芸,自从魏典史的事情之后,有几家公子都看上了她的姿色,想要纳她为妾,可荣芸自视甚高,哪里瞧得上,少不得惹了麻烦,每次都让顾严德撞上了,那些公子哥儿再狂,也知道如今吉安县顾师爷,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这次进京,少则一个月,还会再麻烦到顾严德,画儿只好接了胭脂盒,硬着头皮送过去了。 “顾大奶奶,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不然我们小姐会不安的!”画儿生怕瑞雪不收,诚恳地道。 瑞雪端详了半晌,那胭脂盒上印的兰花图案,很是淡雅美观,便问道:“画儿姑娘,这胭脂盒的样式看着挺新颖的呢,不知你家小姐去哪家买的,我用完了也好去买几盒。” 画儿有些尴尬,她就说会穿帮的吧,于是呐呐道:“我们小姐说了,奶奶用完了跟她说一声便是,她再给您送过来就是,值不了几个钱!” 瑞雪冷笑,这荣芸,还真是不客气呢,简直将兰桂坊当成她自己家的了,也不想想当初落魄得只剩几件衣裳的时候,别人是怎样帮她的,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好!你替我谢过你家小姐,她的心意我领了,明日就要上路,让她在城门口等着。” “哎!”画儿就等她这句话,连忙应了回去报信了,顾严德正好进门,险些撞上了,画儿匆匆跑走,也没打个招呼,顾严德皱眉道:“那是哪个丫鬟,怎么这么没规矩?” 他一向读圣贤书,比较看重规矩,对这种行为便有些不喜。 瑞雪看了他几眼,顾严德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爷自然是好得很,我想问你,兰桂坊的荣掌柜,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送东西过来?”她口气淡淡的,眼神却有几分锐利。 顾严德目光一闪,道:“是吗?她太客气了!” 瑞雪心中恼火,声音大了些:“爷可出息了啊,功名未成,倒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起来了!” 青事碎给月。她嘲讽的意味顾严德哪能听不出,纵然心里有那么一点子小心思,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听妻子不高兴了,忙哄道:“娘子你说什么呢?我一直忙着办差,哪会胡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哼!”瑞雪才不相信,照画儿的意思,顾严德可去过不只一两次了! 顾严德无法,只好将事情都说了:“最近城里有些乱,有几个纨绔见荣掌柜有几分姿色,多次去骚扰,我顺便帮了几次忙而已,大概她觉得过意不去了吧!” 瑞雪听出了他话的意思,皱眉道:“为何每次都让你碰上,怎么这么巧?” 顾严德汗都要流出来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可什么都还没做,这就要露馅儿了吗?他还有正经事要做,看来这些小心思还是早早收起为好。 放下心底那么一丝丝不甘,很快他就释然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去了京城做了官,还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犯得着这时候让妻子不开心吗?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卓寒来信了,说要我立即进京,这次楚郡王父子谋反,朝中大换血,急需人才之时,你相公我啊,就是不考那功名,也有做官的机会了!” 瑞雪听了,将其他事情都抛到了脑后,眼睛立刻就亮起来:“真的?那你不科考了?” 顾严德摇摇头:“自然不是,过了科?考才名正言顺,这只是暂时的!” 就算让他做再大的官,连举人都没考上这事还是令他耿耿于怀,尤其是跟顾卓寒一比,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将来在仕途上也走不远,还被人耻笑。 瑞雪欢天喜地去让人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动身了,这也太赶了,不过此时喜悦大过一切,一家子忙忙慌慌的,终于收拾妥当。 次日天还蒙蒙亮,总算是收拾出发了,城门口,荣芸早早地等在那里了,她跟画儿只背了两个大大的包袱,站在寒风里。 “她怎么连马车都没雇啊?”瑞雪皱眉道。 “奶奶,她就是奔着咱们来的!”丫鬟瘪瘪嘴,见顾严德已经过去跟她说话,主仆两个都没有一丝好脸色。 一会儿,顾严德便过来掀开帘子对瑞雪道:“娘子,让荣掌柜跟你挤一挤。” 瑞雪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顾严德讪讪道:“娘年纪大了,总不能去打扰她老人家吧!反正马车挺大,没关系的!” 瑞雪气不打一处来,挤挤,说得容易,这可要挤一个多月呢,可她终究不好让夫君没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他身后的荣芸道:“既然这样,那荣掌柜就上来吧!” 荣芸灿烂地朝顾严德笑笑:“多谢顾师爷,荣芸定然铭记在心!”17129739 瑞雪暗暗掐了丈夫一下,顾严德忙退开,翻身上了马,队伍开始行进起来。 马车里,瑞雪不说话,荣芸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哪里不知道瑞雪的心思,可此刻这样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道:“姐姐今日气色真好,皮肤白里透红的,用的是昨天送过去的胭脂么?” 瑞雪一听昨天的事就心里膈应,还有“姐姐”,她什么时候跟她是姐妹了? “荣掌柜太客气了,我没有姐妹,忽然冒出一个妹妹有些不适应,大家都叫我顾大奶奶,你也这样叫吧!” 荣芸一噎,她也不知道怎么唤她的好,她自认自己是高贵的千金小姐,可架不住别人不知道啊,顾大奶奶,显得自己低了一层,多掉价似的,可是瑞雪已经摆明了不喜欢她,她也只好这样了。 “是我太没有轻重了,以为跟顾大奶奶一路,姐妹相称方便些,不好意思!”她眼神闪烁,很不自然。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心里暗暗道,等到了京城,夺回我应得的,你区区一个顾大奶奶,就是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 终于安定下来了,王妈妈记挂着采青怀孕的事情,又来催促她道:“夫人,现在不用再瞒着了,该请郎中来请脉了吧!” 前些日子时日尚浅,事情又多,便将这件事情搁下了,采青心里有些不安,这些日子,她似乎一点恶心的感觉也没有了,似乎一点迹象都没有,而且昨天还见了红,就跟前段时间小日子来了差不多。 “好,就按妈妈说的吧!” 王妈妈喜滋滋地,转身就去请郎中,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那老郎中切了许久的脉,眉头皱得紧紧的,半晌才道:“夫人前些日子可是觉得恶心泛酸,周身无力,月信也没有来?”19Se7。 采青愕然,怀孕不都是这样么? 老郎中开始写药方,叮嘱道:“前段时间思虑太重,心里事情太多,所以伤了脾胃,不过幸好不太重,先服两副药调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 采青心里咯噔一下,天哪!郎中的意思是,她没有怀孕么? 王妈妈已经替她问了出来:“郎中,这、我家夫人有孕快两个月了,您不会是诊错了吧!” 那老郎中一听这话,立即吹起了胡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这老妇,竟敢质疑老夫的医术?你家夫人根本没有身子,老夫行医四十年,岂会诊错?” 采青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她根本就搞错了? 王妈妈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再要求老郎中再探一次脉,那老郎中虽然不悦,可也压下来,最后坚持道:“没错,夫人的确不是怀孕,或许之前有类似害喜之状,不过那都是脾胃不调引起的。” “可是,每月的小日子也没有来,这个……”王妈妈纳闷道。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弄这个大乌龙了。 老郎中道:“这是正常现?象,夫人大概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吧,思虑太重,月信不准也是有的,只是夫人这种快两个月都没有音信就有些少见了,所以你们会误认也是有可能的。老夫这两副药下去就好,夫人也不要过于忧虑,孩子迟早会有的。” 他这样一番安慰,采青很有些难为情,天哪,她竟然会犯这样的大错,啊啊啊,她不要见人了! —————— 第一更!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宴客 ? 王妈妈心有不甘,她还想着,若夫人这次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礼亲王府就有后了,至于现在那个礼亲王,根本就不在她的意识里。舒叀頙殩 采青让杜鹃送了郎中出去,静下来一想,最近她的确事情太多,尤其是在吉安县那段日子,真正是惊险万分,后来顾卓寒又受了伤,神经一直绷着,现在事情都上了轨道,她是该好好调养身子,钰姐儿是该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顾卓寒一回府,就听说了府里请郎中之事,立刻便着急起来。 阿山见他如此,忙偷偷跟他耳语了一句,顾卓寒大喜,用力捶了他一拳道:“好啊,你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爷,长出息了啊!” 阿山忙道:“爷,小的哪敢啊!” 顾卓寒心情极好,不跟他计较,一溜烟地就往青梅居跑。17129634 采青正在梳妆镜前发呆,顾卓寒起了促狭之心,这么大的事竟敢不告诉他,难怪这些日子她故意远着自己,害他夜夜经受折磨,看他怎么罚她! 采青感觉到有人靠近,反射性地转过头来,就见某人的放大的俊脸快贴上自己了,眼睛里冒着火光,这代表什么她当然明白了。 这些日子以为怀孕了,她刻意疏远他,按着他无肉不欢的性子,这种程度已经是保守了的。本想替他灭灭火,可是,方才下面沁出的一股热流让她彻底无语。 真的是小日子来了呢,为嘛早不来晚不来,从吉安县到现在,她也干渴许久了好不好? “媳妇儿,你男人回来了!”顾卓寒将头搁在她肩膀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火热的唇还在颈项与耳垂间徘徊,久旱的采青身子腾地一下起了变化。 可时间不对,她不敢继续惹火,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讨好地笑道:“你,你别啊!那个,我小日子来了!“ 顾卓寒哪里肯信,故意闹她,在她颈边不断哈气撩拨,模模糊糊说着:“宝贝,你唬我呢,不是怀孕了么?怎么会来小日子?“ 她懊恼得不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某个不知情的男人还一个劲儿地在她身上点火,许久没吃肉,喝点汤总是可以的吧。 采青身子软软的,想要推拒手却不停使唤地勾上了他的脖子,豁出去了,她紧紧地闭上眼,任由那双大手在身上作乱,牵起一波一波的情潮,忘乎所以。 顾卓寒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小心翼翼地不敢压到她,本想着浅尝则止,却越发舍不得放手,大手开始游移起来。 摸到腿间有些异样,手一滞,黑着脸道:“大姨妈真的来了?“ 采青眼睛启开一条缝,幸灾乐祸地偷笑,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说了啊,是你自己不信!”说着眼神又黯了下,“本来以为怀上了呢,今天才知道是自作多情……” 顾卓寒轻轻掐了她腰上的软肉一下:“难怪这些日子竟敢躲着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就抱起采青按在床上,采青连忙抵着他的下巴:“喂,我那个来了!”这人不会这么禽兽吧! 不料某人倾身压得严严实实的,坏笑道:“是你引的我憋了这么多天的火,还得你来灭掉!“ 啊?不要吧!她挣扎无果,他将她狠狠亲了一番,扶着她的小手扶上下面的灼热,采青欲哭无泪,她也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按着男人的指引,小手上下撸动着,时松时紧,时快时慢,“嗯……哦……“听到他满足的喟叹,她不由仰天长叹:“神啊,救救我,手都要断掉了!“ 终于停歇下来,顾卓寒起身清理了自己,又绞了帕子替床上的小女人擦拭,拥着她软软的身子闭上眼睛。 采青看他如此平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推了推他的手臂道:“喂,我没怀上,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妈着近人府。 顾卓寒的双臂紧了紧:“反应?倒是有点,看来我最近不够努力,不然这块田地里的庄稼早就茂盛起来了。”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的小腹。 “我就知道你会失望,幸好没跟娘说,不然丢脸死了!”采青想起之前的乌龙,暗骂自己。?19Scq。 “丢脸什么啊?你不知道我有好高兴呢!”笑话,如果有个小毛头来报到,他可得忍好几个月,只是小日子来了,几天就够了,比较一下,他甚至是有些窃喜的。 采青不由笑骂道:“色=狼!满脑子想什么呢?” “咳咳,媳妇儿,我现在可什么都没做呢!”顾卓寒无语,他怎么对得起那个称号?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怎么会以为有了呢,是不是你身子不舒服了?” 采青害喜的症状他看过,一定是哪里不舒服了,不然怎么会弄错。 虽然满面羞愤,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跟顾卓寒说了。 “媳妇儿,都是我不好,害你受那么多苦,辛苦你了!”顾卓寒愧疚地道,当初的情势的确艰难,他的青青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傻瓜!”两人交颈而眠,亲密无间。 吃了老郎中开的药,采青感到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如今,顾卓寒开始了正常的秩序,每日去宫里早朝,然后去兵部,虽然良王-刚刚倒-台,事情有些忙乱,但这里的工作明显简单了许多,只需按部就班地做些安排就是了。 最近修罗国蠢蠢欲动,听说已经有探子来了大秦,看来战争一触即发,只是修罗国在海外,若是交战的话少不得用到水军,而这一直是大秦比较薄弱的环节,顾卓寒要做的就是找到合适的人手,加紧训练。 顾严德很快进了京,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好暂住在杨树胡同的顾府,而荣芸也不能立刻回自己家,也在顾府住了下来,这下子,府里开始热闹起来。 因为大理寺那一场戏,董相国站在了顾卓寒这一边,所以采青让顾卓寒出面,请他一家过府做客,联络一下感情。 董相国自然极为乐意,顾卓寒年纪轻轻做到兵部侍郎这一要职,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跟董夫人商议之后,两人欣然应约,带着一双儿女也一起来了。 采青没有料到,董相国竟然会这么给面子,一般像顾卓寒这样初来乍到的人请客,虽是说请的一家,但是能来一个就已经很体面了,像董相国这样犹如老朋友一般,她还是始料不及的。 她不由想到身份尴尬的荣芸,董夫人和她女儿也来了,荣芸要怎么出场呢?这倒令她有一点苦恼起来,早知道就不接她过来了。 不过此时后悔晚矣,采青交代顾卓寒,让他好好观察一下董家二少爷,她一个内宅妇人不怎么方便,这个艰难的任务只好交到他的肩上去了。 董家大少爷去年跟顾卓寒同科进士,外放到吴州去了,因此没有到场,因此,外院由顾卓寒和顾锋陪着董相国和二少爷董昊云,顾严德也在一起作陪,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风俗民情,觥筹交错间,聊得甚是投机。 董相国不时打量顾卓寒一眼,慨叹此等出色的年轻人真是少见啊,只叹他如今已经娶了妻室,不然跟他的二女儿汐云倒是相配的。 采青头一次见到荣芸的妹妹董汐云,不免有些惊诧。她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很是甜美可爱,与站在她身边的中年妇人有几分相似。 而那妇人,跟印象中荣芸提到的恶毒嫡母形象完全对不上号,眼前的母女俩一派自然大方,举手投足极合规矩,又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 “郁姐姐,你是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赏梅不成?”董汐云悦耳的声音传来,采青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告罪道:“看我,头一次请客就献丑,董夫人董小姐千万别见怪!” 董夫人跟王翠莲说这话,听到采青的话,温和中带着一丝责备:“汐儿都叫你姐姐了,那么见外作甚?莫非,是看不上我们汐儿这个妹妹了?” 采青笑道:“是我高攀了,乡下丫头,哪里敢当二小姐一声姐姐?”她说的是实话,她自己倒没真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可架不住京城一些贵人那么想,董家母女之言,她怎么会当真呢? 谁料董夫人是个较真儿的,拉了采青的手亲热道:“顾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连皇后娘娘都对顾夫人赞誉有加,汐儿有你这个姐姐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她的话里没有丝毫的鄙夷,倒像是真心想结交来着,采青暗想,莫不是知道了她跟沈家的关系,故意套近乎来着,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证明董家对明月是真的很看重,不然怎么会对她这么友好呢? &n?bsp; 顾卓烟在一旁,有些酸溜溜的,母女俩都跟采青说话,只跟她打了声招呼而已,脸色便有些不舒服了,一个人站在一旁有些尴尬。 那边董夫人还在一个劲儿地夸着采青:“顾夫人竟然是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顾大人又年轻有为,你们夫妻二人如今可是京城最让人称羡的一对儿了!” 王翠莲和采青请董家母女上桌,瑞雪也在一旁不时插上一两句,只有顾卓烟一人格格不入,她撇撇嘴,不阴不阳地来了句:“嫂子,荣芸姐姐怎么没来啊?我好像听说,她也是董相国的女儿呢!”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外人? ? 采青咯噔一下,筷子险些掉下来,迎上董夫人和董汐云诧异的目光,笑了笑道:“是啊,荣掌柜说她有些不舒服,就没请她入席。舒叀頙殩” 顾卓烟轻蔑一笑,“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说想来青梅居赏梅呢,听说嫂子你有客有点失望呢,想来怕是好了吧!” 董夫人和董汐云面色很有些尴尬,董夫人一脸的兴趣道:“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巧了,汐云有个姐姐也叫荣芸,不过这孩子任性,前段时间说是要出门买些女孩儿家的东西,还偏不让人跟着,结果后来就没回来。”青来赏有不。 董夫人这话说的极漂亮,她大概已经猜到荣芸的身份,就算她是董家的女儿,也避开了自己薄待庶女的名声,人家是出门去买私人物品,女儿家害羞也是情理之中,你自己离家出走,这可不关别人的事。 采青本有意让荣芸见董家人,自然是避不过董夫人母女,只是见了面,感觉她们并非那种歼恶之人,便不忍心让荣芸出来破坏这样和乐的气氛,明月还要嫁到董家去呢,别到时候因为自己给了她不自在就不好了! 想了想于是笑着道:“董夫人一说我倒想起来,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荣掌柜的时候,她也多有不便,后来怜她单身女子多有不便,便动了恻隐之心,不成想竟跟大名鼎鼎的相国府有关联,莫不是老天爷垂怜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有意安排?” 董汐云急急地道:“娘,若真是荣姐姐就好了,郁姐姐,你快让人请她过来坐坐,也好让娘看看,别再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碰,这才一年时间,娘就落下心病了,看见街上谁跟荣姐姐有三分相似的,总要拉过来看看,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董夫人真是个好母亲,那敢情好,我这就让人去请!”采青由衷地笑了,吩咐杜鹃道,“还不去请荣掌柜过来,别让董夫人等急了!” “是!奴婢立刻就去!”杜鹃虽然不喜荣芸,但她若真是董府的女儿,却是不好怠慢的,连忙一溜烟地跑了。 董家母女索性放下了筷子,眼睛直往门口处瞄,王翠莲道:“夫人莫急,很快就到了。” 门口一道石青色身影出现,董夫人跟董汐云一同站起了身,虽然有了心理准备,随着人越走越近,两人皆有些失控。 “荣姐姐!”董汐云离了座位,小跑着迎上去,盈盈地望着荣芸,担心地道:“你跑哪儿去了?你不知道爹娘到处找你么?呜呜……” 相较于董汐云的热情,荣芸眼里闪过一丝流光,脸上神情有些淡淡的。她朝董汐云点点头,径直走到采青和董夫人面前,眼里恰到好处地错愕片刻,连忙屈膝下跪,显得有些激动。 “荣芸,真的是你?”董夫人伸手拉起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睛都不错开一下。 荣芸心底冷笑,面上却一派坦然,对上她的眸子,哽咽道:“母亲,女儿不孝!” 董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慈爱道:“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你爹也成天念着你,银燕,快去告诉老爷,说大小姐找到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她有些语无伦次,看着很像是亲身母亲一般,采青微眯了眼,她实在不愿相信,董夫人是那种面甜心苦之人,不然的话,明月那种单纯的性子,嫁过去看有的受了。 “董夫人,今日可不能立刻就走,头一次做客,不然别人还以为采青招呼不周,更要笑话我这个乡野粗妇,你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采青半开玩笑道。 董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呢,她扯过帕子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眶,掩饰地笑道:“瞧我,一见到荣芸什么都忘了,顾夫人这话说得见外了,听说你是沈家的干女儿,顾府也算是我们半个亲家了,我往后还要指着你给我在亲家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呢!” 先前没有提这个话头,此时倒说起来了,采青知道她是给自己吃一剂定心丸,没有把她跟荣芸认识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反而透着亲近之意。 “来,荣芸,汐云,咱们母女仨一同敬老夫人和顾夫人一杯,今日一家团圆,改日再登门致谢!”话说到这个份上,各自都举起了杯,瑞雪在一旁说着场面话,顾卓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暗地里使劲扭着帕子,目光中尽是不甘。 采青的目光不经意地射过来,正好碰上她的,顾卓烟冷不丁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匆匆离席。 顾家与董?家女眷,一派和乐融融,相谈甚欢,比采青预想的好上了许多。 很快,董夫人身边的银燕回来了,面上带了喜色,一进来远远地就福身道:“夫人,老爷在问,大小姐找到了?可是真的?” 董夫人扑哧一下笑了,慈祥地看着荣芸:“看,我说你父亲高兴着吧!待会儿跟我们一同回府吧!” 荣芸却不安地低下头,咬着下唇道:“母亲,我怕!” 她惶恐的样子活像一个受气包,董夫人面上凌厉之色一闪即逝,很快恢复了神色:“荣芸,你之前不懂事离家,我和你爹爹是很生气很担心难过的,不过幸好你遇到顾夫人,不然就是董家的家规也够你喝一壶的!” 这番话有些严厉,不客气地指出荣芸不守规矩的行为,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就是打断她的腿都合情合理,所以董夫人虽严厉,却更让人觉得她这个嫡母对庶女还是上了心的,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不再理会她,也不会有人会说什么,相反荣芸的名声就坏了个透。 荣芸紧咬着唇不敢说话,董夫人似乎失去耐性,不再看荣芸一眼,而是跟王翠莲和采青两人说话。 用过饭后,董大人就让人来催了,董夫人站起身道:“顾夫人,今日家中有事,改日再来跟夫人叙旧!” 采青知道董大人心里念着荣芸的事,也不再留客,将董夫人母女三人送了出去。 王翠莲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满是悔恨与无奈,幽幽叹了一声道:“卓烟,你满意了?” 顾卓烟眼圈红红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委屈,两行清泪便淌了下来。 “不许哭,给我回屋思过,不经允许不得出来!”王翠莲动怒了,转身就走。 “娘,分明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为个外人不要我这个女儿?”顾卓烟在后面大声喊,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绝望。17623102 王翠莲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来,正要斥责,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顾卓烟的后面。 顾卓烟见她表情有异,顾不得哭了,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后面赫然是携手而立的顾卓寒和采青二人。 顾卓寒面部十分僵硬,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瞥了顾卓烟一眼,径直越过她往里走去。 “卓寒,你慢点!”采青在后面快步跟上,连看都没看顾卓烟一眼,追着他去了。 “啪!”王翠莲走到女儿跟前,微微弯下腰来,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顾卓烟纵然委屈,可知道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敢拿手捂着发疼的脸颊,火辣火烧地疼。 “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1bzA。 “呜呜呜……”顾卓烟跌坐在地上,看着王翠莲大步离开,消失得不见,感觉自己终于又成了那个被抛弃的小孩。 “卓寒哥哥……”采青跟进了屋,顾卓寒背着她立在窗前,背影有些孤寂,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不管怎么样,记得有我陪着你!”她低喃着,虽然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她还是想让他知道。 “青青,你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问“你吃饱了么?”这样平淡无奇。 采青点点头,抱住他的手又紧了紧,“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所以她没有告诉他,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不要跟他说。 顾卓寒身子微僵,反手握上她柔软的小手,静默了片刻,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良久。 相国府,董智与董夫人高坐堂上,下首依次站着董二公子董昊天和董汐云,荣芸,确切说该是董荣芸在地下跪着,静静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说啊,当初为何离家出走?你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能要了你的命?!”董智气得青筋爆裂,拍着桌子对董荣芸吼道。 “爹爹,请恕女儿不孝,女儿实在不想委屈自己,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倔强地扭着脖子,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要这样。 “混账,临国公府的亲事我好不容易才搭上,你怎么敢?”说起那件事,董相国就暗恨,让他抬不起头的,就是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 ? 为了这件事,他被临国公列入了黑名单,朝中他没少做手脚给自己小鞋穿,好不容易临国公不计较了,这该死的女儿又蹦出来了,他恨不得掐死她!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墨玉交换 ? 荣芸错愕地抬头,外面不是都在传,那临国公世子是个花心大萝卜,京城哪家青楼楚馆不是跟他家开的一样?家中清秀点的小厮都跟他有暧昧的关系,这样的纨绔,给她提鞋都不配,她爹怎么会看得上? 她还以为那件事是嫡母张罗的,怎么了?竟然是爹爹亲口答应的婚事? 若然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冒险偷跑出去,那天爹爹不在京城,想着趁机躲几天,没想到就遇到了那几个人,阴差阳错地去了楚地。舒叀頙殩 董智被她的目光看得火大,怒道:“怎么了?人家小公爷肯娶你一个庶女做正房,还委屈了你不成?” 荣芸失望带了绝望,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敌人是董夫人,没想到,连亲生父亲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那样一个男人,她嫁过去能做什么?还不头几天新鲜劲儿一过,就被丢到脑后去了?她做的没有错,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还会这样做! 董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若不是那次悔婚,他堂堂相国大人,怎么会如今在朝中见人就被嫌弃,不少人见他过来,都是连场面话都不愿意应承两句的。 荣芸心中委屈不已,她压根儿没想过,她的亲爹是个男人,对于他们来说,花心是家常便饭,养一只羊是养,养一群羊也是养,而自己这个庶女,能做未来的国公夫人,自然是高攀了的,至于那些莺莺燕燕自然不在话下了。 可荣芸却根本不这样想,一心以为是嫡母看她不顺眼,故意膈应她来的。 她泪眼汪汪地看向董夫人,后者眸中含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还有几分不屑,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会错意了,心里一阵阵发寒。 若是自己亲爹都不向着自己,她还有什么指望?荣芸觉得,此刻甚至比自己流落吉安县的时候还要无助? 采青倚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安宁。 “你想要报仇吗?”她尽量克制着语气问他。 这个问题已经摊开来了,是必须要解决的,不如趁早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卓寒手臂一紧,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感受她的温暖,让他有些悲凉的心一下子得到慰藉。 “青青,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 采青愕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知道的时候。”他淡淡地道。 采青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她的事情怎么瞒得过他?一直以来,他都有派人跟着自己的,这么说,他一直将这件事情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你害我瞒得好苦!”她不想他蒙在鼓里,又怕他知道了伤心难过,结果,他什么都明了,弄得她跟个傻子似的。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不爽,顾卓寒扳开她,看着她的眼睛。 “青青,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只是,我一直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想到爹娘的惨死,我恨不得立马去杀了那个混蛋,可我有了你,我怕自己因为仇恨,把你弄丢了!” 采青点他脑袋,嗔道:“傻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一辈子都缠着你!” “可是,我不希望你不开心,我喜欢看你无忧无虑的笑容。”他顿了顿,愧疚道,“可是,我总是让你陷入险境。” 比如楚郡王一案,再比如现在他想要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那个礼亲王,我看他也很不爽,你替我教训他!”采青豪爽道。 芸都配他开。顾卓寒奇道:“你见过他?” 呃……采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住了口,顾卓寒却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那个、前几日跟明月去逛街,遇到一条人模狗样的疯狗,后来才知道那是礼亲王,真是有辱你们礼亲王府的名声!”她简略说了一下,原来,前两日,她跟沈明月在铺子里选中一件首饰,却被一个妖媚女人抢了,几人有了口角,那女人让身边的男人替她出头,结果那混蛋看着两个绝色美人,眼睛都移不开,幸好他们溜得快,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大的麻烦呢! 顾卓寒听了这一段,目眦欲裂,翻身下床。 采青忙拉住他:“你去哪里?” “我要杀了那个混蛋!”顾卓寒周身都是煞气。 采青拽着他的衣袖道:“行了行了,你要杀他,跟他又有何分别?杀人偿命是最蠢的,若是杀了人刀口不沾血,那才是高明!” 顾卓寒狐疑地看她,采青莞尔一笑,脸上浮现娇媚的笑容,勾上他的颈项。 “夫君,时辰不早了……”她欲语还休,眸光潋滟,顾卓寒喉咙滚动了一下,方才的怒气跑到九霄云外。他媳妇儿说得对,杀人刀口都不要沾血,才是更高明的。更何况,每个人都有此时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 他顺势将她扑倒,采青有心开解他,放开自己来就他,顾卓寒沉溺在她的柔情中不能自拔,一切都水到渠成,本来紧张的室内一片旖旎,床上人影翻飞,忽而东风压了西风,忽而西风越过了东风。 “青青,你不是想替我生个儿子吗?我这就让你如愿!”他在她耳边软软地耳语。 采青朦朦胧胧,也听到了他的话,傻傻地问:“要是没中奖怎么办?” 顾卓寒:“没中奖继续努力啊,总有一次能中!” 他在她里面深深地研磨着,看着软成一团的她难耐地扭动了一下,下意识地皱眉:“或者又是女儿呢?你就不喜欢么?” 他一顿,唇角绽开:“女儿更好,我们继续做功课,多生几个总能生到儿子的!”身子一边缓缓地动着。 她浑身一个激灵,噘起了嘴抱怨:“我又不是母猪!再说,这得看你的能力不是吗?”多生几个,还一窝一窝的呢! 他索性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能力,他乐意至极。1bzA。 顾卓寒和采青所谓的计谋,自然需要皇帝师兄的帮忙,话说他为他做了那么多,给他一个交代总是应该的吧,于是他索性将事情捅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齐啸天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看着地上跪着的年轻男子,他心里一阵热,这个师弟,竟然还是他的堂弟,这真是让他太震惊了。 “皇上,臣就这么一个请求,不然九泉之下的爹娘不会瞑目,我也无法跟他们交代。” 皇帝皱眉,仔细看顾卓寒的五官,忽然发现他竟然跟礼亲王齐傲帆有两三分相似,而跟过世的老礼亲王,则像了个五六分,他以前竟然没有往这上面做文章。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有没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信物?不然空口无凭,被人倒打一耙就不妙了。”皇帝有他的顾虑,若是事情不成,他不好得罪礼亲王,毕竟,那可是他的堂弟,虽然那只是面子上的功夫,平衡术是帝王最重要的一项。 “有!一块墨玉,听说是上古奇物,此时在我媳妇儿身上。” “来人,立即宣顾卓寒之妻顾郁氏进宫!” 墨玉现身,此时的顾卓寒和采青没想到,那块墨玉里到底藏了多少玄机。 皇帝要召见大臣的妻子,必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不然恐有不妥。于是一道旨意到了顾家,就成了让采青进宫去陪陪皇后娘娘,让她想推脱都不成。 “臣妇顾郁氏叩见皇上、皇后娘娘!”采青低着头,清冷的声音传来。17623102 皇后不着痕迹地想,这个顾郁氏她早就熟悉不已,曾经她种的蜜桃,让人吃了赞不绝口,皇后一向多话的只是今日,不见她神采飞扬,只有满满的愁绪。 “顾夫人,出什么事了?跟本宫说说!”皇后的声音犹如溪涧中哗哗的水声,轻易就抚平了她刚才的慌乱。 “没什么,只是有一件陈年往事,跟我身边的一个人很像。” “说来听听!”皇帝沉了脸。 采青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说现任礼亲王如何因嫉妒生恨,跟侧妃合伙弑父杀弟的恶行说了出来。 皇后一听大怒,拍着桌子道:“齐傲帆,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皇后娘娘息怒!”采青劝道,声音淡淡道,“此事本是兄弟间的摩擦,无伤大雅!” “不!嫡庶分明,我朝本就有规定,立嫡立长,在王妃产下子嗣的情况下,断没有庶子霸占王位的。”她笑颜莹莹,?对一旁的皇帝道:“皇上,顾大人是你的堂弟,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自有分寸!不过,恐怕要拿你的墨玉交换。”皇帝眼中闪着亮光。 采青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墨玉是大通钱庄的印信,能值不少银子,皇帝这是要她行贿么? 她知道墨玉带给她许多金银财宝,但她不在乎,只要顾卓寒了却心愿,她做什么都甘愿。 宫女端着托盘,上面摆的正是采青从王翠莲手里接过来的墨玉,来到皇帝跟前。 皇帝端详了好一会儿,拿起来一看,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墨玉在手,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章 心思 ? 皇后对采青的印象不错,不光漂亮,能干,胆识也不错,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老王叔当年那么出色,他的儿子更出色,好在他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铲除良王功不可没,不如就让他们认祖归宗,记入族谱之中,老王叔和王婶也能瞑目了。舒叀頙殩” 皇帝摩挲着手中那块墨玉,心情十分舒畅,当下拍板道:“顾夫人放心,你本来是朕的堂弟妹,朕一定替你们做主,而且,这块墨玉是最有力的证据!” 采青微微诧异,这块墨玉还挺神秘的! 回到顾府,王翠莲有些急躁地走来走去,见采青回来,连忙将她拉进了房里。 这几天,王翠莲和王妈妈将顾卓寒的身世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他们,顾卓寒和采青也不把她当外人,仍跟之前没有两样,许多事情还征询她的意见,此时她也不迟疑,待采青刚一坐下就问道: “卓寒说,皇上提到墨玉了?” 采青点头,将宫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王翠莲轻叹一口气:“也好,皇上能出手更好,他们毕竟是兄弟,外人人看着总是不太好看!” 采青也是这样想的,顾卓寒跟现任礼亲王终究有血缘关系,他身后那人终归还是他的长辈,虽然他的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若是顾卓寒出手,难免姜来被人议论,他这么多年够坎坷了。 “只是,可惜那么好的一块玉了!”王翠莲叹了口气,想到当初王妃握着墨玉依依不舍的样子,又道:“采青,那块玉的价值,比我们知道的远远大的多。” 采青也有预感,不然皇帝不会那么感兴趣,不过她释然了,笑了笑道:“娘,我们又不缺钱,管它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顾卓寒光明正大地挺起腰杆做人,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这就足够了。 只是,事实往往出人意表,谁都没有料到,墨玉的出现,掀起一场二十多年以前的旧事,更将采青和顾卓寒卷入一个无形的漩涡之中。 董荣云这日前来拜访,很不巧的是,顾卓寒夫妻和王翠莲都不在家,她隐隐有些失望。 客居的瑞雪只好代为招待她,寒暄了一阵,两人相对无言,正坐立不安时,顾严德却走了进来。 “顾大人!”荣芸眼睛一亮,顾严德在楚郡王一案中跟随顾卓寒出生入死,皇帝高兴,就许了他一个工部的主事,虽然职位不算很高,但等他日后高中之日,定会前途无量,因此荣芸觉得此时春风得意的顾严德比以前精神抖擞了不少,她也恭敬热情了许多。 顾严德看了眼荣芸,眼里微微有些诧异:“董小姐今日怎么来了?真不巧,卓寒他们都进宫去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没关系,我在这里陪着瑞雪姐姐说说话也是一样。”她笑容有些干,因为瑞雪对她不冷不淡的,她却不想离开。 顾严德不再看她,看着自己妻子的脸上略显疲色,走过去扶着她温柔道:“头三个月正要好好养着,不然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有些严肃,瑞雪听了却展颜一笑:“你紧张什么,又不是头一胎了,怀年哥儿的时候,我还在地里干活呢,也没见有什么问题。夫君你放心吧,我粗实得很,孩子也会好好的。” 顾严德拿她没法,无奈地一笑,又叮嘱了几句便去了书房。 瑞雪看着夫君远去的背影,笑得十分甜美,半晌才收回目光,想起还有客人,微红了脸。回头瞧见荣芸有些古怪的表情,心头掠过一丝羞赧。 “让董小姐见笑了!”后漂归更好。 董荣芸很快恢复了镇定,看向瑞雪歉意道:“不知道夫人有喜,没来得急准备贺礼,真是失礼。” 瑞雪笑了笑:“我也是不知道呢,来了京城第二天才感觉到,请郎中瞧了,才知道有了一个多月的了。”1bzA。 说起这个她就暗恼,怎么会那么大意呢?想到顾严德知道她有孕的消息之时,喜得比他得了差事还兴奋,他那时的表情可真有趣。 瑞雪见她思绪游离,面上一派甜蜜幸福的样子,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鬼使神差道:“夫人有喜本是一大喜事,只不过顾大人如今跟以往不同了,只怕巴结的?人不少吧!” 瑞雪脸上的笑容一僵,虽极力掩饰,却还是有些不自然,应付道:“我家老爷算什么人物呢,要顾侍郎那样的人才,才会有那样的烦恼呢。” 董荣云笑笑道:“说起来我真佩服郁姐姐的本事,顾大人从头到尾,都一心一意地守着她,若是我往后……哎,不提也罢。” 瑞雪知道她是在感慨自己那段未成的婚事,羡慕郁采青的好命,说实在的,但凡是个女人,怎么会不羡慕她呢?同样出生农家,人家马上就要做皇家媳妇儿了,还有个一心待她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唉,我说什么呢?”董荣芸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合时宜,忙歉意道:“夫人天生丽质,就算要第二次做娘了,依然难掩青春,将来顾大人定会视你如珍宝的。” 瑞雪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按理说,董荣芸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些话,极不礼貌,但她说的又句句刺中了她的心,她已经不年轻了,现在又,摸着还十分平坦的肚子,她心里原先的甜蜜竟淡了好几分。 董荣芸走后,瑞雪回到房里,翻箱倒柜起来。 “夫人,您找什么呢?奴婢来找吧!”丫鬟战战兢兢的,爷可是吩咐过的,要好好照顾夫人,不然出了问题少不得拿他们发落。 “那几盒新的脂粉呢?快给我找出来!”瑞雪急急地道。 “夫人,您是说荣掌柜送的那几盒么?您不是吩咐我们收起来了么?”自从知道怀孕,瑞雪就再也没有用过那些东西了,尤其是荣掌柜送的,她让藏到箱笼最底下了,因为那边的顾夫人说过,怀孕的妇人最好不用那些东西,她立马就收起来了,怎么今日又找起来了呢? 瑞雪不悦道:“让你找就快找!” 丫鬟不敢再问,连忙从箱笼底下找出来,瑞雪连忙坐在梳妆台前,吩咐道:“来,给我重新梳个时兴的样式,再上点妆,待会儿爷过来了。” 丫鬟立即明白主子的意思,她也正担心着呢,若是爷趁夫人怀孕的日子有了新人,那她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于是兴高采烈地给瑞雪打理起来。 “夫人,爷回来了!”外面望风的小丫鬟急急地跑进来,里头瑞雪正好收拾完毕,站起身来。 “夫人今天好美!”两个丫鬟由衷地道。就是平日里,夫人也没有这般精心地打扮过,这怀了孕韵味竟然更吸引人了。 “真的?”瑞雪有些诧异,铜镜里有些模糊看不真切,不过见丫头们纷纷点头,心里一阵窃喜。 “娘子,我今天有个应酬,快给我将那件新做的衣裳找出来!”顾严德一进门就道。 “夫君!”瑞雪迎上去,福了福身,身子比以往更加轻盈。 顾严德难得看她如此做派,笑了笑扶她起身道:“娘子,你我老夫老妻了,还兴那么多规矩?” 话刚说完,忽然发现自己妻子与以往不一样呢,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眼神亮亮的。 一旁的丫鬟知趣地退了下去,轻轻地掩上了门。 “娘子,你真美!”顾卓寒赞叹一声,一手握住她柔软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久久地错不开眼睛。 瑞雪跟他这么多年,哪里见他这么柔情似水的样子,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咳一声道:“夫君,我给你衣裳!”轻轻地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来。 顾严德双手握住她的,将妻子揽入怀中,柔声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娘子身子重,我陪你好好说说话。” 瑞雪心中一喜,口里却道:“你不是都约好了么?这、不好吧!” 顾严德却不甚在意,淡淡地道:“无妨,我让童儿去说一声就是。”那些人,无非是看着他跟顾卓寒关系近,想走他的路子,可他顾严德也是铮铮汉子,岂肯一辈子屈居人下,本就有些不愿赴约,这下见了妻子,更是挪不动步。 瑞雪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董荣芸说的很有些道理! 顾卓寒夫妻今日一早出门,连同王翠莲和王妈妈,几人一同又进了宫,这让从未进过宫的王翠莲王妈妈两个腿有些打哆嗦。 一番跪拜后,两人年纪有些大了,竟感到呼吸不畅,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回话。 ? 帝后二人坐在上首的蟠龙御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两个中年妇人,带了一丝严厉的审视。17623102 “顾王氏,听说你二人曾是礼亲王府的家奴,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二人从实告诉朕。” 皇帝语气平稳,气势却十分慑人,王翠莲和王妈妈当然一一将当年的事情告知。 ——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秘辛旧事 ? 王翠莲存了二十年的心事,今日总算可以一吐为快,连忙再次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哭道:“多谢皇上,我家王妃冤枉啊!” 王妈妈也跟她一同跪地,两人都是当年王府惨案的亲历者,感同身受,不由呜呜地哭起来。舒叀頙殩 “娘,妈妈!”采青离得近,轻声提醒她们。 皇帝和皇后两个相对而视,然后皇后温和的声音传来。 “顾王氏,你虽为礼亲王府家奴,但这些年抚育幼主有功,忠心可嘉,你们起来说话,有什么冤屈,皇上在这里给你们做主。” 皇后的声音如一剂良药,二人总算是收住了眼泪,皇宫里克不是她们哭自己主子的时候,两人稍微收敛了情绪,将当年的情形一一道来。 “皇上,二十年前,小主子诞生,王爷和王妃喜不自胜,王爷按耐不住,连夜写好了请封世子的折子,可是,当夜府里便出了事。” 王翠莲目光悠远,似乎在追忆那逝去的岁月。 礼亲王府,礼亲王齐傲帆夜夜笙歌,每日都跟不同的宠妾颠鸾倒凤,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这日,还不到辰时,丫鬟便急急地敲响了门。 “混账东西,敢扰本王清梦,还不滚下去!” 话刚吼完,门忽然被人粗鲁地踢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光影之中,一名威严的中年妇人走在前面,径直朝床榻这边走来。 “啊……王爷!”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累了一夜睡得沉沉的礼亲王宠妾,她娇羞地惊呼一声,忙用薄被过了光溜溜的身子,躲在礼亲王的背后。 “母妃,您怎么闯到儿子的内室来了,让人知道怎么说?”礼亲王见到母亲叶太妃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中有些反感。他一个堂堂亲王,连宠信一个小妾都不自由,他这个母妃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下去!”叶氏吩咐一声,除了她身旁一名亲信嬷嬷,所有人立即退到门外守着,准备随时待命。 “母妃,你有什么事?”礼亲王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 “啪——”剧烈的声音拍在桌上,吓了礼亲王一跳,看自己的母妃神色有些不对,连忙收了懒散的样子,认真地看着她。 叶太妃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好半晌终于呼吸顺畅了些,怒目指向床上。 “月娥,把那个妖媚惑主的践人给我活活打死!” “是!”被焕月娥的嬷嬷是太妃的心腹,也不管什么地方,走到床前,从礼亲王身后扯过女人就往地上拖,礼亲王见母妃神色从未有过的抓狂,一时竟忘了阻止。 “王爷救我!”那女子只来得及唤了一声,就被堵了嘴巴,“啪啪啪”“砰砰!”,月娥先是扇耳光,接着揪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拽,那女子被打倒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着,却因为堵了嘴哭不清楚。 “还敢哭!叫你勾-引主子,下贱的东西!”月娥一边打,一边使脚踢,怎么狠怎么来。 礼亲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不解地看向他母亲,叶太妃目光掠过他,怒道:“怎么,等着王府被人掀了,你都不知道做点正事吗?” “母妃,出什么事了?”礼亲王神经再大条,也意识到一定是出了大事,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母妃一次也没有这般生气过。 “哼,当年那个小杂种没死,他回来了!”叶太妃的声音冷得像地狱里冒出来的,夹杂了浓烈的恨意,惊得礼亲王险些滚下了床,丝被一滑,意识到自己不雅的样子,连忙稳住了身形,惊讶地看向叶氏。 “母妃,你说什么?他没死?”他惊恐地道,“他回来干什么?是要夺我的王位吗?还是想报当年的仇?” “帆儿,玉氏那个践人的儿子,他没有死!“叶氏歇斯底里地吼道,齐傲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翠今案多妃。“母妃,你快些,想想办法啊!”他的母妃一向是个厉害的角色,以至于他这个王爷可以放心地躲在她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生活。 叶氏发泄完,心情总算是平静下来,她起身走到窗前,园子里树叶摇曳,影影绰绰,阳光透过缝隙射到地上,投出细碎的光影,让人目?眩。 那个杂种,他的命怎么这么大?难道,天要亡我?无论我费尽多少心机,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叶氏不说话,心里荒凉如洗,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仿佛大冷天一股剧烈的北风呼呼地灌进她的心里,凉透了,她缩了缩脖子,跌入遥远的记忆中:1bzF。 她不是礼亲王正妃,正妃另有其人,是一个神秘的女人,一如她神秘的姓氏——玉。 世上竟有姓玉的人,她不知道,至少在大秦的高门大户里没有这个姓氏,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她就偏偏成了礼亲王正妃,一度跌碎了京城无数少女的芳心。 礼亲王跟王妃情深意笃,却多年无子,顶不住太后的压力,不得已娶了太后的侄女,也就是叶氏为侧妃,并于次年诞下庶长子齐傲帆,等他长到七岁时,王妃玉氏突然有喜,令一向嚣张跋扈的叶侧妃感到了危机,若是王妃一直无子,那她的儿子便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荣华富贵全在掌握之中。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近十年没有身孕的王妃突然老蚌生珠,时来运转了,叶侧妃慌了神,明里暗里多次想办法要除掉孩子,可是王妃防得严,加上礼亲王看得紧,硬是将王妃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似的,直到顺利产下男胎。 礼亲王喜出望外,他跟王妃夫妻情深,对这个刚出生的嫡子更是给予厚望,知道叶侧妃虎视眈眈,又有太后撑腰,为免夜长梦多,他连夜写好了请封折子,要求立刚出生的嫡子为世子。 可是,这个消息不知为何让叶侧妃得知,还没来得及走出王府,叶侧妃便带着长子齐傲帆拦住了他。 “王爷,你看看,这是你的长子帆儿,帆儿,快给你爹爹请安!” 齐傲帆乖乖地行礼,唤道:“帆儿见过爹爹!” “嗯!”礼亲王无心于他们周-旋,就要绕开。 叶侧妃见了,心中暗恨,脸上却带了笑:“王爷,你要出门么?妾身听说王妃姐姐诞下王府嫡子,特意备了好酒好菜,让帆儿伺候你用些吧!” 礼亲王不耐烦,可齐傲帆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爹爹,是不是您有了弟弟就不要帆儿了?” “自然不是。”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总是自己的骨肉,怎么可能不要呢? 叶侧妃跟齐傲帆左右夹攻,终于使得礼亲王暂缓进宫。 “爹爹,您多吃点!”齐傲帆不住地劝,礼亲王吃了一些,终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看向叶侧妃,只见她一直淡淡地看着父子二人,表情有一丝丝古怪的笑容。 见礼亲王看过来,叶侧妃主动端起酒盏,偎到他的身边,柔声道:“王爷,妾身以为,我能代替姐姐,给你生儿子,替你支撑起这座王府,可是,如今,你和姐姐有了嫡子,这些事与咱们母子无关了。” 说着,她低了头,似乎有些悲伤。 礼亲王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娶她并非他所愿,但他终究是屈于太后的压力,说来,她还算是自己的表妹,结果,就算她生了唯一的儿子,他对她也无一点关心。 他不禁有些内疚道:“我没照顾好你们母子。” 叶侧妃却抬起氤氲的泪眼望着他,摇头道:“王爷,我知道是我强求了,让你和姐姐为难了。你放心,今日之后,我便搬进小佛堂,日日为姐姐祈福,所以布了这桌酒菜,了却你我一场孽缘。” 说着,她将手中的酒盏递到他唇边,柔声道:“王爷,这杯酒,妾身向您和姐姐赔罪了!” 礼亲王不适应她这个样子,却记着自己还有事,伸手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了身。 礼亲王酒量不差,刚走了几步,却感到摇摇欲坠,不可置信地看向叶侧妃,却见她一脸冷冷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你在酒中……”他瞪着眼,却因喉咙干裂,说一个字就疼。17623107 “哈哈哈……”叶侧妃忽然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了,“王爷,你不是要请封世子么?快去呀,哟,走不动了?我忘了,这酒里搀了好东西,七步散,听说过吗?你刚刚走了六步,再走一步,你全身的力气都将全失,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怎么,这种死法好吧?” “蛇蝎毒?妇,本王竟然会信你!”礼亲王捂着疼痛的喉咙,目眦欲裂。 “王爷,你待我不仁,我待你不义,这是你自找的!” 礼亲王一个踉跄,软软地倒下,到死都没有合上眼睛。 那夜,王府某个院子忽然起火,来势凶猛,次日,有人发现礼亲王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名小丫鬟,两人竟然双双抱得紧紧的死在一起。 再后来,王妃气急攻心,落下病根儿,某日发疯一把火烧了王府,包括刚刚生下还不足一月的幼子。从此,第一代礼亲王夫妻不在,齐傲帆继承了礼亲王之位,直到如今。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铤而走险的原因 ? “皇上,奴婢这里有证据,能证明王爷是叶侧妃所害!”王妈妈颤抖着从身上衣裳的夹层里翻出一块绢帛,已经十分陈旧了,她却像宝贝似的取出来,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道:“皇上,这是王爷当初准备向先皇呈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皇帝示意,宫女上前来接过,小心翼翼地递到帝后面前,皇帝接过来展开,剑眉一挑,利目射向王妈妈。舒叀頙殩 “启禀皇上,当年我那小子在大少爷身边当差,那日王爷出事,他偷偷藏起来来的。”王妈妈说着,悲痛地垂着头,“后来叶侧妃发觉,将我那儿子活活打死,我也被寻了错撵出府去,所幸当时将这折子藏好了,今日终于得见天日,请皇上明察。”1bzF。 王妈妈提起旧事,心中悲痛难当,不光如此,她男人本是跟着礼亲王的,因为这件事也受了连累,后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婆家嫌弃她命硬克夫克子,终于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了,只好继续替人当差,辗转几回,说来也巧,竟然遇到小主子,透过王翠莲才知道当年王妃娘娘惨死的真相,便将此事深深埋在心中,尽心尽力服侍小主子。 “皇上,我家王妃没有疯,都是叶侧妃的阴谋,您一定要替王爷和王妃做主啊!”王翠莲忆起当年,想到惨死的王妃,她的心就如同刀绞,泣不成声。 那夜,趁着夜色,王妃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交给她,依依不舍地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下,忽然在她面前跪下。 “王妃,您别这样,会折煞奴婢的!”她慌忙扶她,王妃却坚持不起来,殷殷嘱咐:“翠莲,你我情同姐妹,我就最后一个念想,宝宝就拜托你了!” 她泪如泉涌,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地点头。 “这块墨玉你带着,将来……”王妃嘱咐着,王翠莲不住地落泪,只知道点头。 王妃终于交代完,推了她一把:“好了,你赶紧走,记住,不管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许回头,走得越远越好……” 王翠莲小心将襁褓护在怀里,幸好冬天穿得厚,堪堪避过重重守卫,逃出了礼亲王府,却不敢出城,一路东躲西臧,在乞丐聚集的破庙里歇了好几日,某一日夜里,礼亲王府火光冲天,次日就听说礼亲王府的玉王妃疯魔了,亲手烧死了自己和还不足月的亲生儿子。 那夜,她在王府对面的山上哭到了半夜,清晨悄悄混出了城,从此隐姓埋名,嫁了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才算是清净了些。 她哭诉完毕,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王翠莲低低的啜泣声。 一旁的顾卓寒虽然早已知道真相,此刻再次将事情摊开来说,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了重重一把盐,他面上一派平静,背有些僵硬,采青悄悄伸手握住他的手,触手冰凉,令她的心一颤。 感觉到她的关心,顾卓寒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紧了紧,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采青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如今这样子,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时时牵动自己柔软的心,狠狠地揪疼,此刻她做不了别的,只能回之以鼓励的一笑。 顾卓寒看着她笑靥如花,心中淌过一道暖流,这段日子心里结下冰冷的坚冰渐渐融化,往事不可追,将来,他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将会一起幸福到老。 良久,皇后吸了吸酸涩的鼻头,哽咽地开口:“翠莲,你虽为丫鬟,忠心护主,其行可嘉,本宫封你为二品忠义夫人,赏银千两,奶娘玉荷(王妈妈以前的闺名)举报有功,尽心护主,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孩儿,赏银千两。”她又吸了吸,转向皇帝,“皇上,臣妾这番赏赐可还妥当?” 皇帝回过神来,赞许地看着皇后,脸上带了笑容,点头道:“皇后处理得极好,你二人往后继续照顾好卓寒,保护好礼亲王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顾卓寒和采青心猛地一跳,皇帝话中那个“唯一”二字耐人寻味,二人同时抬头,却见皇帝脸上一片肃然的杀气,忙低下了头。 上王敬帛旧。次日,宫里便传来了消息,礼亲王府被抄,叶侧妃和齐傲帆下了天牢,等待案情查清之后问斩。17623107 采青小心地看顾卓寒的脸色,见他一脸的平静,小心地碰了碰他:“你当真恨他如此?” 闻弦知雅意,顾卓寒知道她说的是齐傲帆,握了她的手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你不记得了,皇上说,我是礼亲王唯一的血脉?” &nbs?p; 采青一震,吃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顾卓寒揽她入怀,鼻端传来她淡淡的发丝清香,轻轻闭上眼,惬意道:“今天用的是茉莉吧?” 采青点头,乖巧地靠近他的怀里,顾卓寒像是醉了,埋首在她身上就不出来,喃喃道:“真好闻,媳妇儿,以后我也用这个洗头。” 采青顿了顿,心像被人用锤子敲了一样,又酸又软,这一夜便任他予取予求。 这日,沈逍遥过府探望,夫妻两个一同招待了他。 沈逍遥吃了口茶,看向顾卓寒的眼神带了丝怜惜。 “兄弟,没想到你竟然……”他想要安慰顾卓寒,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说,说了半句便住了口。 “我没事,不必替我担心。”顾卓寒淡淡道,如果说有没有感慨,也是有的,他那完全没有印象的亲生父母,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可是一家人却无缘相守,不能不说很遗憾。 沈逍遥看了周围一眼,忽然神秘道:“据可靠消息,那齐傲帆根本不是礼亲王的骨肉。” 采青惊愕地瞪大眼,“怎么可能?” 顾卓寒眼里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他将采青拉到他的旁边,解释道:“如若他是父亲的骨肉,说不定他们还不会铤而走险,杀了父亲。” 采青脑子稍微转动了下,总算是明白了。也是,听王翠莲说,礼亲王对齐傲帆并不放在心上,即便当初他还是王府唯一的男丁,所以,王妃产下子嗣,叶侧妃才会那般急切地想要取而代之,就算礼亲王上折子封了顾卓寒为世子,她还是可以用各种方法取而代之,而并非周密地部署,接二连三地杀了礼亲王和王妃,如果齐傲帆不是礼亲王的儿子,那么这件事就解释得通了。 可怜当初的太后娘娘,为了自己娘家上位,乱点了这本鸳鸯谱,害死自己亲生骨肉,白发人送黑发人。 三人唏嘘了一阵,奶娘抱着钰姐儿一脸无奈地过来,福了福身,期期艾艾道:“夫人,钰姐儿钰姐儿学走路,把爷前日买回来的插梅的汝窑花瓶打碎了。” 采青肉痛,瞪了眼所在她怀里的顾敏钰小朋友一眼,小家伙见了娘,张开手就叫:“娘……娘,亲亲……” 奶声奶气的语调能让人的心都化了,采青装不下去,故意偏过头不看她。 “哟,不就是一个花瓶么?钰姐儿,叫舅舅,舅舅明日就送个花瓶来。”沈逍遥爱得不行,伸手去抱她,一边诱哄道。 小家伙又往奶娘身上靠,沈逍遥挫败,又实在喜欢粉纷嫩嫩的小家伙,她越长越大,一张精致的小脸糅合了顾卓寒和采青两个人的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爱的天-怒人怨。 “囡囡,来舅舅这里,要不,舅舅给你买糖吃!”花瓶没吸引力,他又抛出糖衣炮弹。 顾敏钰小朋友太小,还不怎么分得清花瓶和糖两者孰重孰轻,皱着小眉头想啊想,好久才绽了个笑容,咿咿呀呀喊:“……糖,糖糖……”挥舞着手就往沈逍遥身上扑去。 沈逍遥总算是报到小美人儿了,激动之下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顾卓寒跳起来,一把捞过自己的宝贝女儿藏到后头去,嫌恶地瞅着沈逍遥。 “小气!”沈逍遥鄙夷道。 顾卓寒据理力争:“要想抱自己生去,别人家的姑娘你稀罕个什么劲儿?” 说完还刻意瞥了采青一眼,这话很有歧义,采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笑道:“是啊,沈大哥,你也该成家了,说说,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妹子我给你留意着。” 沈逍遥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顾卓寒又是爽快又是酸涩,这家伙心里一定在滴血吧,哈哈哈! “好,你大嫂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沈逍遥道。 噗~顾卓寒抱着女儿喝了口茶,手一松险些掉了下来,沈逍遥这厮的话,他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采青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啊?你不怕我给你找个无盐女或者河东狮?” “青青的眼光大哥信得过!” 青青?叫的可真亲热! 顾卓寒这回是真的喷了,刚刚入口的茶水?直直地喷了沈逍遥一脸,他微微一愣之后,心里暗爽,面上歉意地笑着赔罪:“对不起啊大舅兄,钰姐儿挠我呢!” 说着特地警告地看了女儿一眼,小家伙拍着小手哈哈大笑,父女俩俨然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沈逍遥的个人问题 ? 采青见父女俩一模一样的笑容,不由也笑了。舒叀頙殩沈逍遥瞧着这一家三口幸福和乐的样子,酸涩又感动,站起身来。 “好了,我还以为有人在家里哭鼻子呢,既然没事,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本来是安慰人来的,可是见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逍遥心里不平衡了。 顾卓寒也不示弱,挤挤眼道:“去吧去吧,你媳妇儿的事就包在我媳妇儿身上。”他故意加重我媳妇儿几个字,沈逍遥肌肉扭曲了一下,大步往前走。 “哼,敢肖想我媳妇儿,这就是下场,酸不死你!” 采青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张狂样儿,扭了他腰上的软肉道:“幼稚!” 过了几日,宫里又传了消息,得了个惊天的秘密,一番严酷的审问之后,叶太妃,应该是太侧妃终于吐口,承认齐傲帆不是礼亲王的骨肉,竟然是良王的种。 这个消息差点把顾卓寒夫妻二人震懵了,难怪,当年礼亲王府出事,跟着就出了良王拥兵三十万于城外,大有逼供之势,而礼亲王府也跟其有模模糊糊的关系,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皇帝判了母子二人死刑,因为牵涉到皇家脸面,并未对外公布齐傲帆的真实身份,只说他身为亲王却不作为,早年陷害王府嫡子,罪不容恕,两杯毒酒了结了两条性命。 皇帝将顾卓寒的身份昭告天下,继承礼亲王位,且因他在良王与楚郡王的案子中的卓越贡献,又封了忠勇郡王,两个王位都世袭罔替,永不削爵。 夫妻俩住惯了杨树胡同,采青十分喜爱里面江南风的建筑格局,尤其是院子里那一树树梅花,马上就要开了,她更是不舍了。 幸好皇帝让他们自己选址建造忠勇郡王府,他便选了这个,于是扩建了好几倍,挂了忠勇郡王匾额,就住在并未搬进礼亲王府,只是每逢老王爷和王妃的忌日,一家人才过去上香,平日就专人打扫放着。 刚开始,采青觉得还有些新鲜,试想,你一个人拥有双重爵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任谁都会有点晕乎乎的,可是转过来一想,她忽然有些闷闷不乐了。 “媳妇儿,我回来了!”顾卓寒一进门就嚷,没有意料中的身影迎过来,纳闷地挥退旁边要来伺候的丫鬟,往里间走去。 采青坐在床上发呆,眼睛望着刚糊上的绿窗纱,眨都不眨一下。 “怎么啦?”顾卓寒大大的脑袋晃来晃去,采青想不注意都难。 她抬起头,有点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卓寒,犹豫道:“卓寒哥哥,我想回顾家村。” 顾卓寒笑了:“好啊,回去过年,等小正参加童生试之后一起上京。” “不是,我想住在那里!”她幽幽道。 顾卓寒终于发现她情绪不对劲,忙用额头探了下她的,纳闷道:“不烫啊!媳妇儿,你怎么了?” 采青瘪瘪嘴,苦着一张小脸:“你现在是王爷了,规矩多不说,皇后娘娘跟我不只一次谈过,要我好好替你们皇家开枝散叶。” 顾卓寒失笑:“原来是这个啊!” 采青没好气地瞪他:“你就知道笑,皇后说,你如今两个王位呢,至少得生两个儿子,家业那么大,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呵呵,她真把你当小猪了!”顾卓寒掩了嘴,好笑地看她。 采青却笑不出来,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看啊,要是再没有消息,她都要让人来代替我完成这个任务了!”想起皇后身旁那个俏丽姑娘,她就一阵阵膈应。 “她敢?”顾卓寒变了脸色,搂着媳妇儿哄,“青青,你放心,我这一生都只有你一个妻子!” 哼,人家又没说一定要做正室! 不过看他这么诚恳的份上,她没有说话,今天给他提个醒而已,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若无情我便休!我郁采青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 青容是站还。不知道是不是顾卓寒做了什么,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皇后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了,采青松了一口气,他们又不是亲生兄弟妯娌,用得着跟正经婆婆似的么?这样的关心她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转眼就到了腊月,一些应酬也多了起来,青梅居的梅花在枝头怒?放,采青便约了一些比较亲近的夫人小姐前来赏梅。17623107 自从顾卓寒认祖归宗之后,原本人缘就不错的采青更成了京城的香饽饽,夫人小姐们能进入杨树胡同的忠勇郡王府参观,的确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沈明月自然在受邀之列,因为采青是沈家干女儿的身份,她也水涨船高,不少夫人小姐都凑过来,听说沈明月许了董家二公子,都唏嘘起来。 不知是谁谈起了沈逍遥,众人眼睛一亮,有人道:“沈公子一表人才,不知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啊!” 沈明月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况且沈逍遥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便推说有点冷,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明月姐姐,我跟你一起走吧!”沈明月刚转过一条长廊,就见后面董汐云跟上来。 看见这个未来小姑子,沈明月十分亲近,“我想去看看采青姐姐,汐云妹妹跟我一道去么?” 董汐云跟采青相熟了,自然赞同,采青正在张罗顾敏钰小朋友,见她们手挽手一同来,颇有些惊讶。 “明月,汐云,你们姑嫂怎么没去赏梅呢?” “姐姐,我还没成亲呢,你就打趣我!”沈明月红了脸。1bzF。 “啧啧,还害羞了!”采青刮刮她的脸。 “大嫂还没进门,哪有妹妹先出嫁的?”沈明月幽幽道。 她远远见过董昊云几次,加上哥哥对他的评价很不错,她最近真的跟普通待嫁姑娘一样,东想西想起来。 董汐云见她如此,在一旁道:“明月姐姐别担心,沈大哥长得英俊挺拔,人又那么厉害,刚才那些夫人不是都在打听他么?” 采青和沈明月一同看过来,董汐云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妥,姑娘家是不该随便议论外男的,不然闺誉有损。董汐云一向安分守己,颇有维护之意。 莫非?!采青和沈明月同时瞪大了眼睛,心里一阵窃喜。 自从沈逍遥来过之后,采青真把他的事放在了心上,沈家的身份,他们认识的商户女子更多,采青就多留意些官家女子,一般来说,官家女子要含蓄内敛些,贤良淑德都比较好找。 这次也是存了相看的心思,让沈明月这个未来小姑现场挑选,若是有合适的马上回去提亲,一定极为顺利。 二人打量董汐云,小姑娘因为羞红了脸,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可红透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采青眼睛笑米米的,这事儿,有门儿!到时候沈明月嫁到董家,董汐云嫁到沈家,两边都有照应,不是挺好的事情么? 赏梅宴会还未结束,采青就将她拖到一旁,细细地询问了一番。 “汐云,你见过我沈大哥?”她试探道。 董汐云一听沈逍遥的名字,立即“噗”地红了脸,采青见这神色可疑,含笑望着她。 董汐云扭着手指,羞怯地低着头,呐呐道:“嗯,沈公子跟二哥见过几次。” 采青笑意更浓了,敢情这小姑娘就动了惷心了呢。 董汐云性子活泼,天真烂漫,沈逍遥对什么事情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两个人一动一静,采青不由拊掌而笑,竟是绝配。 采青雷厉风行地找到沈逍遥,这样的赏花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未婚的适龄男女准备的,前头顾卓寒也带了一队人马,沈逍遥也在其中。 她很快找到沈逍遥,眼睛亮亮的,闪着狡黠的光。 “青青笑得这么甜,莫非在算计什么?”沈逍遥慵懒地看她,眼神宠溺温柔。 “自然啦,明月说你这个哥哥不成亲,她不好意思出嫁呢!”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 沈逍遥俊脸微红,“胡闹!” “切!你就装吧~等你把明月的婚事耽搁了,可怎么过意得去?” “你想说什么?替我物色好哪家姑娘了?”沈逍遥挑眉看她,眼里闪着一抹流光。 “答对了!”采青有些兴奋,小声道:“你觉得明月的小姑子如何?” &n?bsp; “……”他顿了下,采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冷不丁忽然道:“你是说大姑娘还是二姑娘?” 采青唇角弯起,比了两根手指。 沈逍遥注视她半晌,忽然道:“还不错!” 采青满意极了,回去就连忙联络两家长辈,沈家没想过董家竟然会有此想法,自然是乐见其成,于是,此事很快就提上了议程。 董荣芸见妹妹一脸娇羞的样子,心中暗自恼恨,沈逍遥,那个她只能仰望的人,这一切都拜她所赐,她必须拿回自己应得的。 明明她们同样都是董府的女儿,就因为她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便让她多了一个庶女的称号,时刻被人压一头,这让她情何以堪? “汐云——” 董汐云回头,还未看清楚是谁,人便失去了平衡,直通通地就往下坠,咕咚一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完成鸟,眼皮都打架了,还要更免费文,亲们有空去看看哦。《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链接在“其它作品”里有。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逍遥公子救美 ? 董汐云所在的位置正是董府的人工湖,方才听董夫人传话说跟沈府的婚事确定了,特意叮嘱了一番,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怕在人前出丑,便遣开伺候的丫鬟,一个人走到这湖边来吹风,平复一下雀跃的心情。舒叀頙殩 听见有人叫她,下意识回头,孰料一道迅猛的力度传来,她便失去了平衡,本就站在最边上,一下子就滑进了湖里,董汐云忙呼了声救命,冰凉的湖水便漫上胸口,口鼻,一阵阵眩晕。 “哈哈哈,董汐云,我让你得意,哈哈哈……”岸上,一个玫瑰色的细长身影立着,见湖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脸部不由扭曲起来。 此人正是董荣芸,她此番回来,本是要报仇的,她怎么可能让董汐云风风光光的出嫁,沈家既是皇商,又跟礼亲王忠勇郡王有莫大的关系,她不甘心! “来人啊,救命啊!”四周空无一人,董荣芸假意喊了两声,只听得到凛冽的北风呼呼,不由一阵得意,董汐云,你们母女再高贵,将来董府只有我一个女儿,沈夫人的位置我替你坐,你一路好走! 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刚一转身,忽然空中一抹月白划过,直往湖中涟漪处掠去,董荣芸脑子顿了半拍,这是什么状况? 她愣神中,那矫健的身影没入湖水中,董荣芸脑子乱了,糟糕,莫非,刚才的事情让人看见了?! 她赶忙逃离,走了几步,脚步却像生了根似的,再也迈不动了。 “爹——爹?”嘴唇哆嗦了几下,董荣芸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惊恐地唤道。1c497。 董智此刻严肃得吓人,一步一步往这边走过来,一双锐利的目光让董荣芸无所遁形,电光火石间,扑在他的脚下大哭起来。 “爹,汐云她……她掉下去了!呜呜——”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董智神色冰冷,这个女儿他一向看不懂,以前还算乖巧懂事,一年前忽然与嫡母对上,这次离家归来之后,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董荣芸忙抱住他的腿,哀哀道:“爹,我没有,是汐云她淘气,说跟我捉迷藏来着,我等了很久都不见她来找,出来一看,她就已经在湖里了,真的……不是我!”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董智神色稍微缓和一些,他也没看真切,紧走几步往湖边走去。 湖中忽然哗哗的水声,露出一个男人的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往这边看来,董荣芸心惊肉跳,竟然是沈逍遥! 听说,他不仅生意手腕厉害,还掌控着一股神秘的势力! 听说,他对汐云这门婚事极为满意!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 董荣芸不自觉往后退,董智眼神又冷了几分,吩咐身边的小厮道:“立刻通知夫人准备干净的衣裳,让厨房熬些姜汤,马上去请太医过来!” “是!”小厮连忙去了。董智冷冷地扫了董荣芸一眼,就见沈逍遥抱着二女儿往岸边游来,担忧地迎过去。 “汐儿,你没事吧?你醒醒啊!”董智老泪纵横,这个小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乖巧可爱识大体,琴棋书画样样通,今日若是出了事,他要如何跟沈家交代? 沈逍遥忙活了这么久,冻得不行,将董汐云放在湖边的亭子里,董智忙将自己身上的虎皮大氅给他披上,此时董夫人已经匆匆赶了过来,人还没到先哭了起来。 “我的汐儿,我的汐儿呢?怎么样了?” 若不是一左一右两个丫鬟扶着,她整个人都扑过来了,见到奄奄一息的女儿,眼泪立刻掉个不停:“汐儿……” “夫人放心,方才我已经帮她控了水,二姑娘只是昏过去了!” 听到沈逍遥的声音,董夫人才回过神来,想到这里还有外人,连忙调整了下情绪,换上得体的笑容。 “沈公子,多谢……”听到女儿无恙,董夫人略略放下心来,仆妇们忙着将用厚毯子将董汐云裹起来,正好软轿也抬来了,董夫人忙让人将女儿塞进去,一路抬着回了房。 沈逍遥站在原地,看着软轿渐远,若让有所思。 董荣芸方才不敢上前,这时见董夫人走了,小声道:“沈公子,你身上还湿着?呢,要不我去拿件二哥的衣裳给你?” 沈逍遥转头看她,目光带着嘲弄的意味:“大姑娘好意,沈某消受不起!” 董荣芸心里一跳,原先还以为沈逍遥是一个谦谦君子,不料想竟然是一头狼,她心头惴惴不安地想着,早知如此,她方才还不如躲得远远的。 心惊胆战中,沈逍遥轻哼一声,向董智拱手道:“岳父大人,汐云应该没有大碍,婚期在即,小婿这就先回府准备婚礼事宜先行告退了。” 董智敏锐地发现,沈逍遥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之前是礼貌而生疏的称他官名,现在却叫岳父了,还唤汐云的闺名,这是不是一种好现象呢? 之前他可是风闻,沈逍遥眼界高得很,如今看来,汐云倒是真的入了他的眼,他为官多年,一向还算清廉,若是有沈家这样的亲家,将来只有更好的,想想就兴奋。 沈逍遥回到府中,遣退了所有人,一个人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他从来不让人进去,就是心腹的小厮都从来没有进去过,打扫都是他自己动手,每次他有了重要隐秘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总是会来这里坐上半天。 这次也不例外,他径直走到南墙下,墙上挂的一幅仕女图,一个年轻女子的画像,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好像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眼睛亮亮地喊“沈大哥”的样子。 沈逍遥眷恋地看着画上的女子,抬手抚过她的眉眼,轻声道:“青青,你不会怪我吧?” 画像中的女子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沈逍遥轻叹一声,自嘲道:“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因为我要娶别人怪我呢?说不定,你会松口气吧!” 良久,他闭上眼,想起方才在董府见到的他的未婚妻,她跟她一样爱笑,一如她在顾家村一样,而且,她的眼光该不会错吧。所以,他答应了这门婚事,亲上加亲,对明月不是也好? 正在家中与两个小盆友玩耍的采青不经意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吓,顾卓安愣了一下,顾敏钰小盆友却拍着小手哈哈大笑,那模样分明是嘲笑她,采青忍不住轻轻在她小屁屁上拍了两下。 “啊啊——”顾敏钰小盆友挨了打,立马向王翠莲告状,挥舞着小手叫个不停,采青没好气地瞪她,王翠莲笑嘻嘻地将小家伙抱过来,爱得不行,托着她的腋窝摇着她叫“乖孙孙!” 采青索性就跟卓安玩,顾卓寒正好进来,听见采青打喷嚏了,随手拿了一件衣裳裹在她身上,抱怨着:“看看你,这就是你说的美丽‘冻’人?跟个孩子似的,还让人替你操心。” 采青想说根本不是那样,屋子里烧了地龙,跟春天似的,哪里就冷到了? 还不过她学聪明了,顾卓寒忙了一天回来关心她一两句,这可是难得的甜蜜的唠叨,她傻了才会不领情,于是乖乖地让顾卓寒替她穿上。 汐工在是置。董汐云醒的很快,太医还没有走,她刚睁开眼就听见太医的话:“这大冷的天,幸好得救及时,若是再晚个一时半刻,就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董夫人紧张地问:“太医,湖水那么凉,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吧!”她支支吾吾道,太医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一般来说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容易宫寒,不过你们放心,听说沈公子救起小姐之后,曾替她运功驱寒,老夫方才诊脉,小姐只有一点小小的风寒,子嗣上不会有影响,董大人董夫人不必担心。” “阿弥陀佛!”董夫人双手合十,念起佛号来。董智也欣喜道:“这就好这就好!”若是因为此事婚事受损,那他真是害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了。 董汐云正好听到这句话,苍白的小脸微微发热,方才在昏迷中,感到一个有力的臂膀托起他,还似乎有人在耳边喁喁低语,原来是他? 看来他是一个十分体贴的人,不然怎么会替她运功驱寒呢?她满心娇羞地想着,一抹红云悄悄爬上脸颊。17652213 董荣芸在角落里站着,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中尽是愤恨。 “荣芸,这件事你怎么解释?”董汐云醒了,董智终于有精力来处理善后的事,此刻,正堂里只有他们夫妻和董荣芸三人,他居于高位,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让董荣芸心头七上八下地吊了只桶似的。 董荣芸怯怯地看着他:“?爹爹,女儿没有,妹妹是大意失足落水,真的跟我无关啊!” 董智凛冽的视线射过去,董荣芸连忙住了口。董智身为相国,不说火眼金睛,识人还是经验丰富的,刚才在湖边,沈逍遥那句话,几乎已经明白地告诉他,凶手就是眼前这个大女儿了,当时沈逍遥看得最分明,他若不做点什么,沈家那边可是不好交代。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修罗使者 ? 幸亏沈逍遥给他这个准岳丈面子,并未点明大女儿的恶行,但他话里的意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沈逍遥与她无冤无仇,绝不会凭空说,不过,如今,汐云是他的未婚妻了,他会出面维护说明这个男人值得汐云托付终身。舒叀頙殩 董智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从小懂事可爱,被他碰在手上的小女儿终于有了好归宿,可是,大女儿竟然胆子大到害小女儿,这件事若传出去,家宅不宁,别说名声受损,就是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他,他这个相国还能不能做得稳都不知道。 因此,看向下面跪着的董荣芸,他更加嫌恶起来。当年,她娘也是这样百般算计,他才会抛下发妻,跟她生了这么个蠢货,现在想来,这真是最大的败笔了。1c497。 “哼,狡辩!你若不是我女儿,我早已打得让你投生几次胎了!”董智撂下狠话,恨铁不成钢。 董荣芸垂了头,眼泪簌簌地滚落到青石地板上,很快晕染了一大块,青石地板上又凉又硬,锥心的寒意从膝盖处冒进来,让她的哭泣又多了几分真。 “爹爹,母亲,女儿不好,女儿没有照看妹妹,你们罚我吧!”以往,只要她一说哭,她爹一下就心软了,每次这一招就跟杀手锏一样好使,可是,这次不怎么有效。 董智先是沉着脸,听她还不肯承认,冷笑一声,转头对董夫人道:“今日之事暂且罢了,汐云婚期将至,传出去也不好听。” 董夫人也看出了些道道,若说汐云落水与眼前这位没有半点关联,她是一百个不信的,可是董智已经发话了,她纵然不高兴,还是淡淡地道:“老爷都已经发话了,妾身又怎么能驳了你的意思呢?” 她也知道,姐妹不合的事情穿出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对汐云也或多或少有一些影响,于是她选择忍气吞声,但心里终究不好过,因此那笑容便十分僵硬。 董智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又道:“前几天,临国公府那边来信了,听说荣芸回来了,说想尽快将婚事办了,你准备一下吧。” 董夫人眼睛一亮,董荣芸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扑在父亲身边,祈求道:“爹,我不要嫁到临国公府,那人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我不要啊!” 董智此刻对她没有半点耐心,只想着早些将她送走才好,站起身道:“胡闹!这事早就板上钉钉,人家不嫌弃你离家一年就烧高香了,正好沈府那边说下月十六是好日子,刚过了大年,热热闹闹的,索性你们姐妹同时出嫁!” 董智下了最后通牒,站起身转身而去,董荣芸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爹——”他却没有停一下。董夫人跟在他身后出去,董荣芸像看见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连忙抓住她:“母亲,您救救我!” 董夫人冷冷地打量她一眼,眼中净是怜悯,董荣芸此时无比狼狈,就那样跪坐在地上,一片死灰。 这一年到底算什么呢?她辛苦逃出去,还是没有躲过么?临国公府那个男人,活脱脱一个极品纨绔,人间败类,若是另一个人就好了,她为什么没有董汐云的好运气? 沈府送了消息过来,婚期定在正月十六,顾卓寒合上喜帖笑道:“那天你生日啊,这不是跟我们抢时间么?” 采青笑米米道:“有什么关系?沈大哥好不容易肯娶亲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他是个好人,好男人后面应该有一个好女人默默地支持他才对。” 顾卓寒吃味,点她一下:“是啊,就你逻辑多!” 采青傲娇地挺了挺胸,某人眼睛立刻现出一片绿光,不等对方同意,俯身就朝她的小嘴啃了上去。 “唔唔~~”采青想不到他随时都能发情,招架不住地想躲开,却被他大手一伸拖了回来。 之前他刻意隐藏有功夫的事情也是,这次还是这样,只不过,这次变得更加急切了,整张脸都埋到采青柔软的胸脯里,采青也有些意动,柔荑便圈住他的颈项,娇娇地唤了声“卓寒哥哥”,小手有意无意地开始撩拨起来。 如果用词语来形容,顾卓寒此时定是心花怒放无限膨胀之中,怀里拥着娇妻,触手柔软至极,他急切起来,大冬天硬是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很快两人便教缠起来。 临国公府又派人来了董府,两家一商议,还真把婚礼之日定在了正月十六,董府热热闹闹地张罗着婚事,两个小姐同时出嫁,下人们都忙坏了。 董汐云待嫁女儿心,娇羞地绣着嫁衣,衣裳其实一早就备着了,只是象征性地做做样子! 没有人知道,一府长大的人也能生了异心,董荣芸坐在床上,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嫁到临国公府去,若真嫁了那么个人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主子,这件事一定会有转圜的余地的,您快想想办法,一定行的!”画儿知道她心中所想,对于临国公府,她跟自己主子一样惧怕,若是真嫁过去了,她这个贴身丫鬟只怕都要被染指,那人对待女子的手段极其残忍,弄死了的都不算稀奇,想到这一点,她就直打颤,她是真心不想主子嫁过去啊! 董荣芸抬眼看她:“事到如今,有什么好主意呢?除非,我能嫁进沈家去!” “主子!”画儿惊呼一声,主仆俩同时瞪大了双眼,董荣芸暗暗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拼死也要一搏! 这一个年关过的很累,采青参加完几家酒宴回来,就到腊月二十天了,从这天到正月初五,皇上都封笔了,顾卓寒也回来了,总算是可以好好过个年。 她跑了两趟沈府和董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反正嫁妆是从小备着的,嫁衣都绣得七、七八八了,两家新娘子都等着正月十六那一日的到来。 采青心情很好,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甚至将阿山和喜鹊的事情都耽搁下来了,于是跟顾卓寒商量,索性挑了个日子让他们成亲了。17652213 下人成亲要简单得多,采青舍不得她离府,专门拨了个院子让他们夫妻住,将来当差也方便些。 三日回门,小夫妻俩过来给采青夫妻俩磕头,杜鹃看着梳了妇人头的喜鹊,捂着嘴一阵好笑。 “死丫头,敢笑我?”喜鹊红了脸斥她,杜鹃嘻嘻笑着:“喜鹊姐姐这话说的,你成亲了,我自然要高高兴兴的了,不然还板起脸来触你霉头啊?” 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逗弄她,喜鹊恨恨道:“死丫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个丫头笑闹一场,终于才歇了片刻。 “喜鹊,如今成了家,就要多为阿山想,家里有事商量着来,别成天使小性子!”采青担当了娘家和婆家的长辈,谆谆教诲着。 “王妃,我哪里使性子了,您都不知道,她成天就知道欺负我!”说起这个,喜鹊就有些气鼓鼓的,杜鹃又笑出了声:“喜鹊姐姐这样,阿山也能欺负了去?哼,我不信!” 她故意抬杠的样子,惹得喜鹊想抓住她狠狠地教训一顿,顾卓寒摇头,不就是几句话么?犯得着翻来覆去地叮嘱么?于是索性跟阿山闲聊了几句,就送小夫妻俩回去了。 “卓寒哥哥,你怎么不太高兴啊?”阿山他们一走,采青就注意到,顾卓寒绷了一张脸,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顾卓寒心一紧,忙道:“阿山跟我说,修罗国的使者来了,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采青瞪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来就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咱的地盘上,谁怕谁啊?” 顾卓寒失笑:“媳妇儿,你这样子真像拦路抢劫的山大王!”亏面遥准这。 “好啊!你敢骂我?”采青追上去,两人笑闹成一团,时间很快过去了。 顾卓寒见她不再追问,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自己媳妇儿笑颜如花,他觉得有些事自己不告诉她是正确的,希望这件事情不要波及到她。 大年三十,按规矩是要进宫用宴的,采青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现在这个新身份,感到有些不自在。有些日子没有去了,想起皇后之前那几句话,采青心里有些膈应,她不会在今天还给她添堵吧。 宫宴,必须是正四品官员以上的才有资格,因此,董家也在受邀之列,刚到宫门口,董汐云就上来挽了采青的手,一路参观起来。 酉时初刻,宫人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见过礼,皇帝开始说了一番新年贺词,众大臣皆是一派认真受教的样子,皇上正欲宣布开宴,忽然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修罗使者觐见!” 众人目光都被殿门那两抹人影吸引住了,修罗国的使节,一男一女正款款向里走来,男的俊俏女的亮丽,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大家的目光差不多都黏在其中那个小姑娘身上了似的,采青也不例外,只是,让她失态的不是二人的有多漂亮,而是很久前在海神庙曾有一面之缘的剑雨和郁青萝!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六章 镇国墨玉 ? 二人一式的番邦服饰,一青一红,青的潇洒倜傥,衣袂翩飞;红的如极品玫瑰,娇艳似火,二人信步行至皇帝御案前,躬身施礼,说着吉祥话:“修罗使者见过大秦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皇帝颔首一笑,抬手虚扶了下,面上一派亲和的笑意。舒叀頙殩 “青萝郡主和国师远道而来,我大秦荣幸之至,今晚正逢我大秦国宴,值此除旧迎新之夜,冒昧邀二位体味一下我国的风俗民情,快请入座!” 宫人忙引二人入了案,位置居于皇帝左下首,正好与顾卓寒和采青一家对上。 剑雨一落座目光便扫了个遍,最后落在对面片刻,旁边郁青萝只注意到对面有个漂亮的女子,抱怨起来:“师兄,看什么看?有我们修罗的女子好看么?” 修罗国可被称为女儿国,掌权者是女子,国内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她的剑雨师兄一向不是这样的人,今天竟然破了例。 她不耐烦地拉着剑雨坐下,剑雨还未收回视线,也顺着他好奇地瞟过来,立时瞪圆了眼睛。 郁青萝瞧见采青愣了片刻,附到剑雨耳边轻声道:“怎么会是她?” 剑雨未答话,对着对面的人弯了弯唇角,算是打过招呼了。 郁青萝还在看着采青,当日在海神庙,两人的相处说不上愉快,不屑地移开目光。倒是她旁边的年轻男子,俊朗的星眸,飞扬的剑眉,尊贵大气,却又比她平日身边的粗鲁男子多了两分书卷气,张扬与内敛搭配得刚刚好,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皇帝爽朗道:“郡主和国师不远万里来到我大秦,这次可要多待些日子,好好走走看看,一定不会让二位失望的!” 郁青萝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话,于是并未答话,剑雨在一旁接口道:“皇帝陛下客气了,这次我们师兄妹来大秦游玩,不想竟惊动了陛下,受到这等上宾的礼遇,愧不敢当!” 皇帝哈哈一笑:“不知我大秦风光可还入得了公主和国师的眼?要不朕为二位贵客请一位向导?” “如此甚好!多谢皇帝陛下!”剑雨恭敬不如从命。 皇帝颔首,尚未开口,就听皇后清亮的声音道:“皇上,我们弟妹娘家好像也姓郁呢,恰好是修罗国的国姓嘛!” 皇帝眼睛一亮,看向采青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大名鼎鼎的郁夫人呢!”当初,顾卓寒殿前拒婚,可是轰动一时的事情,还有那味道极佳的蜜桃,更让皇帝印象深刻。 “皇上,礼亲王妃也姓郁,说不定还有什么渊源也未可知,再说她二人年纪相仿,就让礼亲王妃陪青萝郡主走走可好?” 郁青萝醉翁之意不在酒,兴奋得嘴巴都裂到了耳后根:“多谢陛下皇后娘娘,我跟礼亲王妃可是旧识,咱们还可以叙叙旧呢!”17652218 此话一出,其他席上传出不大不小的声音,一时间,对礼亲王妃的身份有了诸多猜测。 皇帝便转向顾卓寒道:“不知王弟和弟妹可方便?” 采青早知碰上二人一定会有一场焦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顾卓寒回头看了妻子一眼,欣然应允道:“皇上吩咐,臣和内子自当效劳。” 皇帝满意地端起面前的酒盏,向众人举杯,一时间,君臣同乐,好不热闹。 人洒的青洒。次日一早,郁青萝就上门来了,顾卓寒要去兵部处理事情,嘱咐道:“青青,那青萝郡主来者不善,你先见机行事,我马上就回来。” 采青其实对那个叫剑雨的还有几分忌惮,那天,若是他再狠心一点,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不过,正因为这样,他应该还是有分寸的人,于是笑笑安慰顾卓寒道:“我可是堂堂的礼亲王妃,他再厉害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能吃了我不成?”采青知道剑雨的厉害,不过,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他就是有所图谋也会小心谨慎些。 顾卓寒这才稍微放了心,他们府里功夫高手不少,剑雨想必也不是傻子,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他才急急地走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礼亲王妃!”郁青萝见面寒暄都没有,直接就道,语气中含有一丝轻蔑。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竟是修罗国郡主,修?罗国何止千万里,原来郡主玩心一起就过来了。”采青学着她的语气说道。 郁青萝不高兴了,“王妃,这莫非就是你们大秦国的待客之道?” 采青冷笑一声:“青萝郡主来做客还是来做什么,我们心知肚明就好。我看你是爽快人,不如开门见山如何?”1c49c。 “你……”郁青萝没有得到她以为该有的礼待,气得一个劲儿喝水,采青索性不理她,端起一个印着富贵牡丹彩绘茶盏啜了一小口,眼睛盯着那多牡丹认真地看着,似乎要把那花儿看活了一般。 剑雨静坐良久,目光沉沉地看向采青,开口问道:“王妃是明白人,剑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上次咱们在吉安县相遇,其实是有两个原因。” 采青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剑雨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出什么来,缓缓道:“十八年前,先太子离奇失踪,有人在大秦见到他,不知郁王妃可知道这件事?” 他刻意咬重了“郁”字,采青心里不住地翻白眼,老兄,你不会认为我姓郁就跟你修罗国有关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国师真是费尽心机了,这世上姓氏何其多,不能单单凭这一点就怀疑我吧?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若不是托国师的福,也不会让一个孕妇差一点难产,这就是你们寻找先太子的态度么?这样似乎反倒是仇人吧?莫非,你们是来斩草除根的?” 剑雨神色微冷,郁青萝坐不住,站起身道:“礼亲王妃,你——” “青萝郡主,内子说得很明白了,你们若是来大秦观光的话,我们乐意奉陪,若是有其他事务,与我们夫妻一点边都沾不上,为免惹祸上身,你们还是另找人做向导吧!” 剑雨深吸了口气,利目再次盯着采青:“好,这件事我们自然会查清楚,不过,修罗国的镇国墨玉,礼亲王你们不会没见过吧!” 他正是得了确切的消息,这次特意赶来的。 采青心里自然而然地一阵失神,墨玉?她是有过一块,不过现在…… 采青忽然有种被砖头砸晕的错觉,他说的话,带有某种暗示的意味,采青面上维持着镇定的神色,心里狐疑地想着,如果他没有疯的话,那么仿佛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剑雨将她微妙的变化收入眼底,继续道:“不错,修罗国失窃了一件很重要的镇国之宝,就睡一枚小小的墨玉,它的价值不光在它本身,而是在它强大的号召力。传说,之前有个玉国,盛产美玉,后来被修罗国所灭,玉国国君有一座宝藏,埋在一座深山里,还将他所有的钱财分别安置在各个国家,而那块墨玉,就是一个信物,只要见到它,那些财宝可以随意动用。” 不会吧!!这么巧合?想起上次拿墨玉去大通钱庄,那个掌柜的毕恭毕敬的样子,若剑雨没说谎,这么说,当初他们能提出来的钱有多少?天啊,真是想都不敢想象! “怎么样,礼亲王王妃想到了么?”剑雨追问道。 顾卓寒眼睛微眯:“本王想问一句,既然是玉国国君的私人财产,他如何处置别人都不该有异议,别说我们没有玉,就是有,也没那么傻到要给你吧!国师如此咄咄逼人,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郁青萝听到墨玉的价值之时,惊得嘴巴张大了合都合不拢。剑雨压住自己的情绪道:“王爷,王妃,在下今的确是为这两件事而来,如若寻到先太子和墨玉,修罗如今正在内乱,女王垂垂老矣,接替的人选还未确定,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他放低了姿态的样子,采青心里感到舒服了一些,剑雨那番话说的有些模糊,若她爹真是那什么修罗太子,他们又有墨玉在手,难不成他们还要? 两方谈得不怎么愉快,没多久郁青萝和剑雨就告辞了。顾卓寒拥着采青回到房里,两人都心有余悸。 “青青,若岳父真的是……你要怎么办?”他比采青知道的要多得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差不多全知道了,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急于想知道她的心思。 “什么怎么办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采青斜睨他一眼,这厮最近总是这样,叮嘱她这儿叮嘱她那儿的,就是不让人省心。 顾卓寒这才释然了,是啊,这可是他的亲媳妇儿,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离开他的。  ?; “不行,得让爹娘他们赶紧来京城!”采青眼皮直跳,如果找到顾家庄去,总会有些线索的吧。采青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就要往顾家庄写信。 顾卓寒一把按住她,“我已经让人回去安排了,保证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采青这才算放了心,顾卓寒的本事她还是相信的,只是忘记了,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有些事,发生了,埋得再深,有心人也有办法将它再掀出来。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上错花轿 ? 正月十六很快到了,虽然京城冷得很,屋檐下挂了无数冰凌子,但丝毫抵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舒叀頙殩 尤其是董相国的府邸,今日最是络绎不绝,天刚蒙蒙亮,宾客络绎不绝地上了门,道贺之声此起彼伏。 今天,董相国家要嫁两个女儿,一个将是堂堂四大皇商之首的沈府少夫人,将来板上钉钉的沈家掌权人。另一个则要嫁去临国公府,虽然准新郎名声有些不太好,但总归是国公府的贵少爷,董大小姐怎么都是临国公府的体面主子,强强联手,京城谁不买他们几家的面子啊? 董汐云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打扮了,此刻,妆容已毕,嫁衣也已经穿好,就坐等着吉时一到,新郎官就要来接人了,到时候,自己就是沈府少夫人了。 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她不由红了脸,那日她虽然昏迷着,但身后宽厚有力的怀抱她还是感觉得到,那样完美体贴的丈夫,他会待自己好的吧! “姑娘,大姑娘来了!”丫鬟在外面通报。 董汐云忙让人请了进来,董荣芸也是一身喜色的装扮,跟董汐云差不多,看着甚至有六七分相像,董荣芸笑吟吟地坐在妹妹面前,虽然她很像伸手八光她奢华的衣衫和贵重的首饰,但面上还维持着一贯得体安然的微笑。 “妹妹,恭喜你如愿以偿!”董荣芸言笑晏晏,看着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妹妹,心里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寒凉。 为什么,自己要嫁给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浪荡子,而她董汐云,就要嫁给京城人人趋之若鹜的沈府少东家?不管事长相,身家,没落的临国公府都是比不了的,更何况,沈府还有一个在宫中做贵人的女儿,只要沈家不头脑发热做出谋逆之事,几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 “姐姐,你怎么了?不高兴么?”董汐云牵着她在床上坐下,发现她眼神有些恍惚,出口唤道。 “没、没有!”董荣芸掩饰地摇摇头,转身递上手中的食盒,吩咐道:“画儿,还不给二小姐送上来!” 画儿乖巧地从食盒里取出那盅燕窝,递到董汐云面前。 “汐云妹妹,今天要忙活好久,先用一碗燕窝垫垫肚子。” “嗯,好好吃!”董汐云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赞叹道。今天还要忙活一天,她要补充体力,别到时候出丑才好。 董荣芸神色复杂地看着妹妹,她的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她忽然道:“妹妹,我喜欢沈公子,要不,我们换一换好吗?” 董汐云脸色一白:“荣姐姐,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1c49c。 董荣芸有时候就算有些小脾气,可从来不会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不过,这个前提是,她此刻还不知道那日湖边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果知道那推她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亲姐姐,她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妹妹,我是说真的!那个人不是我的良人,你是我的好妹妹,你救救我好不好?”董荣芸忽然激动起来,跪在董汐云的脚边,像是溺水之人终于见到一点点希望了。 董汐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手中端着的燕窝“啪”地一声落地,发出简单清脆的声音,一时间鸦雀无声。月冷很然冷。 “大姐姐,就算是你救我一命,可是,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嫁给沈公子,我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不然,他会失望的。”董汐云面带愤然,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来,冷冷道:“你走吧,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 董荣芸轻笑起来:“我的好妹妹,你不干也得干!”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怨毒,斜睨着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昏昏欲睡呢?好妹妹,放心,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不会害你性命的,只要我上了你的花轿,跟沈公子拜了堂,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堂堂正正的沈少夫人了。” “你……你……”董汐云指着她,明明很愤怒,可是连说话的力气也弱了,眼神涣散起来,画儿忙上去扶着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手还打着颤呢,一边扶住董汐云一边求救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董汐云狠狠掐自己手心,再倔强还是挡不住那股困意袭来,董荣芸勾起唇角道:“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怪父亲,若不是他替我应了那门婚事,我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计策来呢,你去了临国公府,也吃穿不愁,放心,姐姐会照顾你的,好不好?”  ?;“来人!” 立刻又有一个丫鬟进来,正是董荣芸最近上来的一个丫鬟甜儿,见了昏过去的董汐云,替她掩上盖头,忙和画儿一左一右地架了出去。 董汐云想要呼喊,可是,任她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过是蚊蚋一般,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董汐云的贴身丫鬟雪儿进来的时候,正好撞了下出去的画儿,看向眼她二人手里扶着的人儿,笑道:“大姑娘这就害羞上了呢!” 画儿干干地笑了一声,别过脸去“嗯”了一声,跟甜儿匆匆扶着人走了。 床上规规矩矩地坐着一个人,低垂着头,很明显是害羞了。雪儿想。17652218 雪儿有些纳闷地看了眼出去的人,说不出一股怪异,不过今天忙得够呛,她家主子这里可马虎不得。 “姑娘,听说外头新郎官儿来了,正问着要红包呢!”雪儿有几分兴奋,跟自己主子说起外面的情景来呢。 “嗯!”盖头下的人轻声应道,雪儿摇摇头,她家姑娘果真是出嫁了,声音都变了,也不爱说话了呢,这会儿,一定在想姑爷呢吧! 一路唢呐喧天,沈府到了,熙熙攘攘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董荣芸坐在轿子里,心里美得直冒泡,董汐云,你的好运气到头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噩梦,我的天堂,你们全都看不上我,可谁曾想到,笑到最后的竟然是我! “新郎官踢轿门咯!”有人起哄,董荣芸紧张又雀跃,时间似乎都过得极为漫长,手心都沁出了汗。 可是,不对啊,不是她的错觉,轿子真的一直没有动静,她心下慌了,掀开红盖头,悄悄挑开轿子一角帘子往外探。 轿子外面围了一群人,此时,那个身着喜服,更显俊逸不凡的男人正对着自己,不知为何,本来脸上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正对人说着什么。 董荣芸心跳咚咚如擂鼓,她方才计算得很周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何况,现在就算发现了,为了名声,一般人也不会挑破这一层,反正都是董相国府的千金,娶谁不是一样? 这样自我安抚一番,董荣芸心情平静了些,专心等在轿子里,他一定有事,等他问完了事情就会来踢轿门了。 像是响应她的话,轿子压了下去,帘子被掀开,一道声音传来:“董姑娘,请下轿!” 声音很冷,董荣芸后背窜起一丝凉意,就算是她想退缩,此时也没有退路了,红头巾下伸出一只手,董荣芸只好将手搭上去顺势下了轿子,一个没站稳,连忙扶着身边的人,却被她一下子躲开。那双手也嫌恶地甩开了。 “董大姑娘,请问你为何会在这顶轿子里?汐云在哪里?”对面一道冷漠如冰的声音,即使隔着盖头,她也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设射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我、我……”之前想好的千般措辞,如今怎么都张不开口,听到这支支吾吾的声音,方才一直跟着的雪儿一把掀开她的红头纱,映入眼帘的不是本该出现在这里的脸,惊得眼珠子都要脱落了。 “快说!”这是沈逍遥的声音,董荣芸怯怯抬头,想要开口,却被他冷冽的杀气吓得后退一步,不自觉地小声道:“她、她在临国公府的花轿里……” 话未落,沈逍遥身形一闪,立即消失不见,只听到远远的声音飘来:“轿夫走错路了,烦劳抬去北大街的临国公府!” 董荣芸尴尬地垂下头,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面前是一张张恼怒的脸,她又惊又怕,雪儿上前来道:“大姑娘,轿夫走错路了,请上轿吧!” 一旁的媒婆早吓蒙了,她是沈府请的媒婆,竟然抬了临国公府的新娘子,这、这是什么状况啊? “妈妈——”雪儿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媒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呵呵笑着,对众人道:“哎呀,真是的,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带路的?来来来,大姑娘,新娘子让别人看了,会折了福气的,快进去吧。” 董荣芸不想进去,却拗不过好些人上来推推搡搡,最后又被塞入了喜轿中,锣鼓声继续,唢呐继续,一行人浩浩荡荡又打了个回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却说沈逍遥,方才得了董府一个丫鬟的信儿,董夫人发现不对劲,连忙派人过来送信,结果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花轿里竟然坐的是董荣芸。? 想到那日董汐云落水的事,沈逍遥手中的缰绳勒得紧了又紧,马儿嘶鸣着,一路狂奔,终于听得见鼓乐的声音,他狠夹一下马腹,打马奔到队伍前面,硬生生拦下了迎亲的队伍。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沈逍遥抢媳妇 ?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沈逍遥狠狠一勒缰绳,“嘶——”身下骏马高高扬起四蹄,踢腾几下,带着一股劲风令前面几个轿夫本能地缩起了身子。舒叀頙殩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沈逍遥已经探进花轿中,不出所料,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歪在里面,他伸手揭开覆在头上的大红盖头,果真是见过两次的董汐云,本该在沈府跟他拜堂的新娘子。 “你、你要干什么?”跟在轿子旁边的甜儿怯怯地上来,她得了自家主子吩咐,跟着二姑娘去临国公府,眼看前面一条街就到了,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虽然害怕,但是她还是壮着胆子上来问。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立即便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将花轿团团围住。 沈逍遥伸手将董汐云捞在怀里,翻身跃上马,将董汐云靠在自己身前,动作矫健利索,如行云流水。 “阁下何人,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抢亲?当我们临国公府没人了吗?”一个同样身着喜服的男人站出来,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妩媚多情,周围看热闹的女子小声惊呼了一声。 这位该就是那董荣芸要嫁的夫婿蔡豹了,方才他去迎新娘的时候,这位仁兄还没有到,看来对那董荣芸不是很满意呢。 沈逍遥淡淡扫他一眼,拱手道:“在下沈逍遥,今日迎娶董相国家嫡出二小姐,不料我那大姨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姐妹俩上错了花轿,我特意来接新婚妻子,还请大姐夫行个方便,都是亲戚,大姐夫说是也不是?” 蔡豹虽然眠花宿柳,京城风头正盛的沈逍遥的大名早有耳闻,方才只是没想到,这下一见了真人,立马就换了脸色。 “原来是沈妹夫,失敬失敬!”蔡豹拱手道,桃花眼往沈逍遥怀里的人扫了一眼,没想到自己轿子里面竟然坐的是董家嫡女董汐云,心中不由有些懊悔,他记着董荣芸私自逃婚的仇,今日故意拖延时间,过了吉时才上门接人,心想好好侮辱她一番,若是早些出门,此刻早已拜了天地生米成了熟饭,那还轮得到沈逍遥来抢人的份儿? 还未谋面,蔡豹就把仇记到董荣芸身上了,沈逍遥面含微笑,眼神却是不容人拒绝的凌厉,问道:“既然事情说清楚了,在下可以离开了吧?”1c49c。 蔡豹暗恼,心有不舍,可惧于沈逍遥的气势不敢阻拦,于是道:“那、那我家娘子呢?” 沈逍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就不知道了,或许在来临国公府的途中,或许……” 蔡豹气得咬牙,董荣芸,她还是不肯嫁自己么?爷我还不稀罕!等回去直接一纸修书送到相国府去,看看到底是谁没脸? “大姐夫,今日事忙先失陪了,三日回门,咱们连襟好好喝两盅,告辞!”说完,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公子?这下怎么办?”小厮哪见过这种阵仗,可眼下不能在大街上耗着啊,忙来寻主意。 蔡豹扬手狠狠甩了他个巴掌,怒道:“还能怎么办?快去接人啊!” 小厮连忙去安排,蔡豹气红了眼,董荣芸,你敢一而再再而三羞辱爷,你不是想别的男人么?爷让你想个够! 对,就这么办!沈逍遥是个人物,犯不着得罪他,至于女人,他从来都不缺!不就是一个名分么,换临国公府的兴盛,这场游戏挺好玩的! 沈逍遥一路飞奔,怀中董汐云在颠簸中慢慢有了反应,大概是姿势不习惯,微微扭动起来。 “嗯~”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想要寻个自在一点的姿势,脸上被什么东西覆住,有些不舒服,她索性一把扯开,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别动!”沉稳的男声带着一丝怒意,董汐云本能地一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马上,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去,两旁是急速后退的人群,她的瞌睡顿时醒了大半。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她大喜之日,她要嫁给沈逍遥了,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马上,而且,还在男人的怀里? “啊——”她惊呼一声,第一个反应就要挣开束缚她的怀抱,不料却被箍得更紧了。 “小心,你想掉下去吗?”耳边又想起男人的声音,董汐云一愣,那个男人的声音该死的好听,良好的家教不许她胡思乱想,就算摔死她也要跳下马去。 沈逍遥发现怀中的?女子极不安分,嘴角微微勾起,她还有点个性,忽然有了捉弄人的兴致。 速度渐渐缓下来,沈逍遥拿下她的红盖头,一张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精致的脸庞比以往更动人,尤其是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是那么的——可爱! 沈逍遥一怔,除了那个美若仙人又活泼淘气得如落入凡间精灵的女子外,他从未对其他女子有任何感觉,就是自己的两个妹妹也有些疏离,此刻他是怎么了? “沈公子?是你?!”待看清身后的男人,董汐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时候,他不是该拜堂么?就算是迎亲,她也应该在花轿里,而不是—— “再不合上嘴,蚊子就该跑进去了!”沈逍遥再一次发现,他刚才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女子的确十分——可爱,虽然这样想还是有些不习惯,他之前平静的心情总算是起了一点波澜。 董汐云连忙捂住嘴,眼睛还是瞪得圆溜溜的,瞬间红了脸。 “我、怎么会——?”在你怀里?她脸都红透了,结结巴巴的。 “出了点状况。”他并未打算在这里跟她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赶回去拜天地,娘子,你说呢?” “轰!”董汐云头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是,自己此刻怕是从头红到脚,足以可以与虾子媲美了。等一反逍一。 她不敢搭话,将头缩在他的怀里做乌龟状,沈逍遥配合地给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贴在自己怀里,董汐云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嘴角悄悄弯起,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呢。 沈逍遥鼻端闻到一阵飘渺的兰花清香,忽然觉得许多东西都卸下,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低笑一声,狠狠夹了下马肚子,向沈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来了来了!”沈府门外,沈家二老望眼欲穿,刚才他们在堂上坐着等着接受大礼,却听下人报说新娘子弄错了,吓得不轻,扔下一众宾客跑到门口等着来了。 沈逍遥在门口停下,将董汐云抱了下去,立刻便有人围了上来。 “逍遥,这是怎么回事啊?”沈夫人惊魂未定,一见他立刻就问。17652218 沈逍遥淡淡一笑:“出了点小误会。爹,娘,先行礼吧!” “对对,看我!”沈夫人记起还有更重要的事,连忙让开,刚走两步又不放心地问:“这回不会弄错了吧!” “娘,大哥亲自去接的人,怎么会弄错呢!”沈明月扶着她道。 沈夫人点点头,这边先前的媒婆连忙过来招呼,脸上都堆起了褶子,讨好道:“二小姐,我是吴媒婆,我扶你进去吧!” 沈逍遥别她一眼:“不用了,我自己来放心些!” 吴媒婆闹了个没脸,又不敢多说,方才在董府,本该她伺候着上花轿的,可是不知怎地忽然肚子痛,等出来时已经坐好了,没想到转个眼睛人就掉了包了。 沈逍遥亲自扶着,董汐云觉得心里都美得冒起彩色的泡泡,跨火盆,行礼,一直到入了洞房,她的心就嘣咚嘣咚乱跳个不停。 “大嫂,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沈明月亲自端了一碗面过来,冒着腾腾的热气,笑吟吟地站在董汐云的面前。 董汐云听到这个称呼,又不争气地红了脸,“谢谢明月妹妹!”说完再顾不得什么,呼哧呼哧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今天事情太多,她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时候那点矜持全都没了,沈明月在一旁看着,抿嘴直笑。 董汐云吃完,舒服地摸了摸肚子,发觉眼前这个现任小姑子,将来的娘家嫂子对着自己不停地笑,不好意思起来。 “大嫂的性子,我听采青姐姐说过,你放心,我们一家人都会喜欢你的。”说完她眼珠一转,又添上一句,“尤其是我哥!” 董汐云红着脸,本性毕露:“好啊,现在取笑我,改明儿你做我二嫂,看我怎么收拾你!” 姑嫂俩闹成一团,沈逍遥进来,不由也弯了弯嘴角。 沈明月吐吐舌头,悄悄地退了出去,董汐云心里又开始擂鼓了,沈逍遥慢慢靠近,她头越往下低,就是不敢抬头看他。 ? 沈逍遥心一动,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她躲闪的眼神透露了紧张,让他心情没来由地好,现在开始,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妻子,那个曾经占据了他整颗心的人,就真的与他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了吗? “相公!”一声娇柔的低唤,他有些恍惚了。 他能彻底忘记那个人,跟眼前这个还算有些陌生的女子携手一生吗? (紫琅文学)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滑胎 ? “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说完,他转身去净房洗漱,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舒叀頙殩他沈逍遥,一生潇洒,事业风生水起,女人向来趋之若鹜,而他却不屑看她们一眼。他这是遭报应了么,第一次动心,就是错过,若是他当时努力一点,今天他的新娘会不会是她呢? 不能再想了,外面还有一个女子是他如今的妻子,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忘了从前,不然,他对不住自己的妻子,更玷污了她。 董汐云直到沈逍遥离开,才慢慢抬起头来,他的气势太强,目光锐利得似乎能看进她的心里,她不敢与他对视,甚至连呼吸都不能自如,此时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屋子里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沈明月悄悄告诉她,他不喜欢多余的人在自己眼前晃,以前一般都是小厮跟着,丫鬟们从来不敢近身,只能在外面候着,现在成亲了,小厮跟着不方便,也打发了。于是她也将身边的丫鬟遣退了。 里面响起水声,董汐云不敢问要不要她伺候,忐忑地尚了床,将里面的位置留了一半,想到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里一阵阵紧张害怕,娘亲给的画册还压在枕头底下,她硬是没敢拿出来看一眼,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若是自己什么都不懂,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线被挡住,沈逍遥在床前立了一会儿,灭了灯越过她尚了床。 一室静谧,她吓得紧紧地闭上眼睛,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来,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委屈和难过。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月光洒落层层金辉,沈逍遥望着帐顶,轻叹一声,从前他还坚守着的执念,终于再没有坚持的理由了,想到刚才在外面敬酒,顾卓寒比他还高兴的样子,他懂,因为他之前说过,如果他有一丁点不好,他就会想办法带她走,如今,他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子说不安说。 侧过头,旁边匀而细的呼吸传来,他不由笑了,她这明显是装的,哪有人睡着了身体还颤抖的呢。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过去将她的脸扳过来,却触到一片冰凉,心里一滞,温热的大手准确地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今天累了吧,好好睡!” 董汐云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他不是讨厌自己!心里一阵阵甜蜜,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忠勇郡王府,顾卓寒心情舒畅,硬是要拉着采青小酌一杯,那无奈的样子真有几分孩子相。 顾敏钰小盆友见爹娘都不跟自己玩,乖乖地跟着奶娘去睡觉觉了。1c49c。 采青拗不过他,瞪他一眼道:“人家成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成亲呢!”说着别过头不理他。 顾卓寒自动自发地贴上去,挨着她笑:“媳妇儿,为夫的心思你不知道吗?都两年了,我这心里一直悬着一把刀啊,沈逍遥那厮总算没指望了,哼,当初谁威胁我要跟我抢人来着,放马过来试试啊!” 采青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狠狠拧了他腰间一块肉,斜睨着他:“你的意思是,沈大哥成亲了,没人跟你抢,你就敢对我不好了?嗯?”拖长的尾音让顾卓寒心一颤,连忙陪着笑脸道:“口误口误,我不是担心他呢吗?跟媳妇儿你没关系,对你好那是我毕生的追求!” 采青一阵恶心,这男人,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别跟人说你是我男人!” 郁青萝和剑雨没有再上门来,采青想,他们怕是知道自己不会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自动放弃了,也乐得自在,就是皇帝问起来,可不是我不接待,人家有自己玩儿的地儿呢。更何况,皇上啊,人家想的是你手中那块墨玉呢,乖乖,若是知道那个东西竟然那么值钱,她干脆就跟顾卓寒隐居起来,没钱了再去提点出来就好,那日子一定十分逍遥自在吧。 惬意了没几天,就又出了事,这日一大早,便有丫头来报信,说是顾大奶奶派人送信来,请王妃过去一趟。 那丫鬟急得红了眼圈,这大年节下的又不敢哭出来,只道了声:“大奶奶动了胎气,跟大爷闹脾气呢,奴婢怕闹出事来,只好来寻王妃!” 采青连忙站起来,风风火火道:“那还不快走!” “王妃,您慢着点!”杜鹃忙拿了狐皮大氅跟上。 前头顾卓寒得了信儿,也?赶过来,夫妻俩一同前去探望。 到了顾府,顾严德在瑞雪屋子外面的廊檐下靠着,大冷的天儿,还不时飘着雪花,他只穿了件棉袄,脸都冻红了也不自知。 顾严德一向清高自傲,此时腰背却有些弯偻了,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严德兄!”顾卓寒先打了招呼。 顾严德见了夫妻二人,连忙见礼:“王爷,王妃!”如今,身份悬殊,再亲近也不能直呼姓名了。 “孩子怎么样了?”采青担忧地问。 顾严德眸色一黯,无力地摇摇头:“没保住!”口气中是藏不住的悲戚。 此时,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采青微微叹气,对二人道:“你们聊着,我进去看看!” 采青掀开帘子进去,太医还在写药方,估计方才顾严德是太闷得慌,所以才出去透气的了。 “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采青问。这太医是顾卓寒找来的,医术极佳,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那就回天乏术了,瑞雪这胎是怎么掉的? 那太医见了采青,忙躬身行了一礼,示意她到近旁,小声道:“王妃,这位夫人平日用的脂粉里面含有麝香。” 采青大惊,麝香?她不是叮嘱过瑞雪么?怎么她还敢用脂粉呢? “顾夫人滑了胎,情绪波动又大,刚刚还拉扯了一阵。”太医顿了顿,“想来以后,怕是都难了。” 采青愕然,“你是说,不能再生了?” 太医沉重道:“十之八九这样了。” 送走太医,采青到了床前,瑞雪此时哪里还有往日温婉的模样,披头散发好似一个疯婆子似的,只是两眼无神地倒在床上,惨白的脸色,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真跟没了生命似的。 “嫂子!”采青轻轻一唤,“你别太过忧心,养好身子是正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瑞雪忽然滚出两滴泪来,方才茫然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采青,那胭脂是荣掌柜送来的,我知道她没安好心!呜呜……”说着,抑制不住失去孩子的悲痛,拥着被子啜泣起来。 这件事怎么会跟荣芸有关?胭脂?采青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瑞雪已低低地哭诉起来:“采青,那女人根本就是个贱皮子,到处勾—引男人,在吉安县的时候,总是找借口见严德,那胭脂也是她送来的。麝香,呵呵,我就是死,也不会给她腾地儿的!” 她断断续续地,将董荣芸的一些小动作都说了,采青拿过那装胭脂的盒子,打开一看,陌生的香味立即让她皱眉。 “嫂子,这胭脂不是我们兰桂坊的。”兰桂坊的胭脂,从来都是淡淡的清香气息,这样浓烈的味道,一般只有青楼姑娘最喜欢用,大家闺秀们一般是不会如此张扬的,而青楼里的姑娘,为了勾住客人,则会使出浑身解数,让男人留恋她们的身体。 瑞雪面无血色,哀哀道:“我用过兰桂坊的胭脂,也知道她那个是假的,可是,这个效果真的很好,他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早了,所以我舍不得。” 事情已经明了,罪魁祸首就是这盒胭脂,青楼的老鸨们,除了将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一个问题是她们必须要考虑的。手底下的姑娘是不能怀孕的,于是她们想尽各种办法,在吃食里下药,在化妆用品里做手脚,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这些瑞雪不知道啊,她傻傻地中了董荣芸的套,而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男人。 外面,顾严德不停地自责,“我活该报应啊!”愧疚的男人,当初,若不是自己管不住自己,对她明里暗里一番暗示,董荣芸又怎么会下此毒手呢?此刻,他恨不得杀了她,也杀了他自己。 他犹自不甘心,扯着顾卓寒的衣袖就吐苦水:“王爷,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心里想了想,她怎么就不放过我们?” 顾卓寒明白他的想法,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采青走了出来,神情有些低落。 “怎么样?”顾严德期待地看着她。 “她平复了些,你进去看看她吧。”她语气十分?淡漠。 顾严德风一样进去了,顾卓寒见采青的表情,心头一阵疼痛,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青青,无论是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苦痛!” 采青望着他的眼睛,波光涌动,顾卓寒,这辈子有你我很幸福,请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一定要找到我,让我幸福!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九十章 回京 ? 而此时,顾严德夫妇恨得要死的罪魁祸首,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舒叀頙殩 大喜之日,董荣芸费尽心机上了沈府的花轿,在临进门前被识破,又惊又怕,想要趁乱逃走,那吴媒婆眼尖,立马让人将轿子又往临国公府抬,可怜的董荣芸,最终还是被抬到了临国公府,尚未进门,就遇到了黑着一张脸的夫婿蔡豹。 草草全了礼数,董荣芸被送进了新房,蔡豹将闹新房的人全都赶了出去,一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风雨铺天盖地即将袭来。 蔡豹对于男女之事最是精通,平日里在别的女人身上用尽心思轻怜密爱,此刻对着如花似玉的董荣芸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除了刚开始,董荣芸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刻意奉承了一番,他自己也有一点荡漾,可转念一想到她心里轻贱自己,还闹出那么大一场笑话,那火气便不打一处来,一句话未说,直接将人剥了个精光,扔在床上。 董荣芸总算知道害怕了,强装出来的笑脸不住地颤抖,蔡豹忽然找到一种虐人的块感,粗鲁地勾起她的下巴,邪恶地道:“怎么,想男人了?别急!” 说着,倾身压了下去,连一点前戏都没有,直接就进入正题,董荣芸哪受得了他这番对待,却因为心虚,紧紧咬着牙关,连声都不敢吭一声,死死地承受着他的怒火。 蔡豹终于发泄一通,董荣芸累极,本以为一切就过去了,谁知男人不满她平淡的反应,立即唤了两个侍妾来,芸雨了一番。董荣芸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蔡豹还不解气,故意要膈应她,顺手将她也抓过来狠狠捣弄,这么多人一起做那样羞人的事有多难堪,董荣芸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终没有胆量也没有那个机会,董荣芸每天都处于这样的屈辱之中,渐渐地之前的想法一点都不敢再冒出来,只要她皱一下眉头,蔡豹就有千百种方法收拾她,不得不掐灭心底那点小小心思,曲意奉承着才稍稍好过一些。 采青今年的生辰特别的热闹,她人年轻漂亮,身份最是尊贵,京中贵妇圈俨然有一股以她为中心的趋势,真心佩服的趋炎附势的,莫不争相前来示好,于是,顾卓寒很给力地办了三日流水宴,一掷千金,让一众夫人小姐们羡煞了眼。 郁正毫无疑虑地通过了童生试,郁家举家准备往京城搬迁,半月后即将抵京,郁樟信上还说了一件事,前些日子京城张阁老家返乡祭祖,替他家小孙子相中了采薇,两家都颇为满意,顺利地订了亲事。 采青很是高兴,她就怕采薇跟自己混野了,世上再没有一个顾卓寒这样的异类,没想到姻缘天注定,采薇,她的好妹妹,如今也有了归宿。 喜鹊见她发呆,笑着道:“王妃,老爷他们马上就上京来了,您现在啊,就吃好睡好,到时候开开心心团圆,多美的事儿啊!” “哟,都成亲了这张嘴还是溜,杜鹃你得跟她学学。” 杜鹃不由红了脸,娇嗔道:“王妃!”前些日子采青牵线,将她配给了当初沈家送来的一名护院单黎,定在三个月之后,最近买来的丫头们都还没有用熟,她还想把杜鹃再留些日子。17652232 日子又开始闲起来,年前顾卓寒承继礼亲王,又受封忠勇郡王,得了批好田,其中有一处在离京城南边儿不足一百里,肥田就足有万亩,还有几座山头,方圆近十里都是他的,顾卓寒知道采青一直念念不忘顾家村的那片桃园,让她来打理。 采青对于顾卓寒这种不管是工资还是小金库都一一上缴的态度很是满意,就是在21世纪男女平等的年代,男人们好些都有些秘密的小金库,是不方便让老婆知道的。而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的财产有本质的区别,女人能支配的只有自己的嫁妆,还有每月的月例银子,若是遇上大方的男人,会好过一些,若是小气的,纵然有金山银山也不是你的。 采青早雇了些人去打理土地,京城周边气候比蜀地楚地要冷得多,种植起来要难一些,但有了前次的经验,采青去信将吕家集李庄头一家调了过来,经过一年多的摸索,李庄头家两个儿子可算是一把好手了。 唯一不喜欢的就是二虎媳妇儿葱花了,不过看在二虎的份上,她也懒得跟她计较。 李家一家人在京城住了几日就去了地头上,采青跟顾卓寒也亲自去了。 百闻不如一见,春天还没真正到来,已经有一丝丝气息来了,采青兴致勃勃地向顾卓寒说着自己的规划。 “……这?里以后命名为桃花坞,满山都是桃树,山脚下的水田里则按季节种上水稻和油菜,还专门建一个大大的蔬菜基地,再建一座规模宏大的桃花山庄,这样春天可赏花,夏天品果,秋天收粮食,对了,那条河里放些鱼苗,建些亭子,专门做钓鱼台怎样?” 顾卓寒见她小嘴儿一动一动的,脸上掩不住飞扬的神采,他恨不得深深吻住那张小口,恣意地怜惜。 “卓寒哥哥,你说好不好?”采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某人刚刚已经化身为狼,歪着脑袋问他。 顾卓寒正想到旖旎处,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咳咳!”他握紧拳头放在唇边掩饰着,耳跟透着可疑的微红。 “好,你想怎么样都行!”顾卓寒握住她的手,揉啊揉,借此平复一下方才的悸动心情。 四月,惷光明媚,郁家人终于来了,顾卓寒牵着采青等在城外十里亭,怀里抱着他们已经快一岁的女儿,伸长了脖子等候着。 “来了来了!”阿山远远地打马而来,“王爷,王妃,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采青坐不住,出了亭子走到官道上,徘徊了许久,终于听见一阵阵马蹄声往这边而来,远远骑在马上的,不是她这辈子的爹爹郁樟还有谁?1c49q。 顾卓寒迎上去,郁樟带着妻儿一同到了亭子,连淑娥已经老泪纵横,一把抱住采青呜呜哭起来,那边采薇也殷殷地看着她,连淑娥将两个女儿拥住,母女三人抱头哭成一团。 郁樟本来要住在外面的,顾卓寒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直接住在王府,连淑娥惦记着外孙女儿,兴奋极了,钰姐儿也不认生,甚至还抱着连淑娥睡,把个奶娘文嫂子吓得不轻,生怕丢了这份差事。 跟父母弟妹说了一天的话,采青晚上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烙饼似的一动一动,顾卓寒被她扰得没有了睡意,索性一把将她捞在怀里。 “媳妇儿,今天没吃饱么?怎么睡不着?”顾卓寒语带双关的问她。 采青听出他话中之意,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每次到了晚上就化身为狼,将她从外至内,非要吃个干净彻底才罢休。 “嗯?”采青不想吵醒了他,环住他精壮结实的腰部,心里一阵踏实。“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顾卓寒立即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她,目光中带着灼人的气势,危险地看着她:“怎么,撩拨了我就想抽身而退,媳妇儿,你太小看你男人了吧!” 采青轻轻打个寒噤,“刚才不是已经……”她说不下去。 “可是,你现在还这么精神,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岁数大了,能力下降了。” 说着倾身就向怀中女子压上去,采青心慌慌地要推他,却因他的动作软了力道,触到他胸膛的手就像是搔痒痒一般,像有人拉着一根弦拉啊拉,让他想要喊停不行。 不过,对象是她,他怎么会想要喊停,他捉住她的唇辗转起来,还觉得不够,撬开她的贝齿,将香软的舌头拖出来,与他的细细纠缠,研磨。 采青被情刺激得眯了眼,只能顺着他,顾卓寒今晚似乎有些特别,不急着进去,就在外沿不断地徘徊,粗壮的头抵住她的柔软,立即就感到湿淋淋一片,被浇了个头,让他一股奇异的感觉袭遍全身。 “青青,叫我……求我……”他最近的品位似乎越来越下流,总是在床上说着她羞于启齿的情话。此的严得喜。 他喜欢听她喊自己“卓寒哥哥,好哥哥,”每次情动时,她上下两处给他的感觉都是那么震撼,最近他也更喜欢都弄个她了。 采青眼神都恍惚了,微眯着的眸子水样般晶莹润泽,迎进她的眼里,是那英俊挺拔帅气逼人的脸庞,他细细地吻着,耐心地跟她律动,却毫无章法,不似以往规律的几浅几深,弄得采青用力抓住他的背,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采青觉得自己都要快爆炸了,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压抑着靠近他,想要他给予更多。 最后,她委委屈屈地哭着,越发抱紧了他:“卓寒哥哥……好哥哥……” “青青——”他吻住她,动作频率加快,将滚烫的种子洒向原野,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郁樟的身世 ? 一百九十一章 郁樟的身世 次日起来晚了,采青醒来,鸟雀清脆的啼叫声直钻耳际,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手边空空如也,顾卓寒已经离开了。舒叀頙殩 “王妃,您醒了?”外面杜鹃听到声响,敲门进来。 “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明亮的光线透过窗纱钻了进来,此时一定不早了。 “王妃,辰时了!” 采青连忙披衣下床,一边抱怨道:“你们怎么不喊醒我呢?爹娘来了,我怎么这么没有礼数?” 杜鹃忙扶住她,“是王爷吩咐的,昨日您累了,特意让我们不许惊动了您。” 采青扶额,幸好还有这个借口,不然就太不应该了。 昨晚太累,此时反而没了胃口,采青心里抱怨着某人,无奈人家已经上朝去了,她是邪火没地儿发,憋闷着一股气出了房门。 郁樟由顾锋陪同着出去了,王翠莲跟连淑娥两个老姐妹长期不见,一下子打开话匣子。 “亲家母,你们家卓烟定亲了没有?”当母亲的总是关心儿女的婚事。 提到这个,王翠莲神色一黯:“还没呢,那孩子性子扭捏得很,我对她是失望透了。” 她没想到,自己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怎么养个女儿跟来讨债似的,过去是疏忽关照了些,但是物质上从没短了她的,就是她娘家兄弟这些年上发了一笔小财,她顾卓烟过去还不是跟公主似的。 连淑娥大概知道一点内情,叹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亲家母别太忧心了,姻缘天注定不是吗?” 王翠莲意兴阑珊,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说起了郁家的一双儿女。 儿子能干,女儿也不差,连淑娥满眼都是笑意,王翠莲眼一酸,心里有些不好受。 过了几日,王翠莲便拖了媒人打听合适的人家,还真让她相中了一户贫穷书生,不过家中寒酸,因为买书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学问做得极好。 王翠莲便动了心思,顾卓烟如今是高不成低不就了,挑挑拣拣的人,认命地点了头,她算是想开了,这山望着那山高,又有何用呢? 这下,家中多了两个备嫁的大姑娘,府中下人都忙碌起来,采青给两个姑娘包揽了嫁妆,风风光光让二人出嫁。 这日,采青诊出了喜脉,把个顾卓寒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托着采青在屋子里转圈,王妈妈进来碰上,连忙喊着放了下来,采青心有余悸,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又不是头一次当爹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顾卓寒挨过来抱着她,不停地蹭她:“青青,我们生了这个,再不生了好吗?” “为什么?”不是越多越好吗?想起皇后娘娘当初让她为齐家开枝散叶的话,她就有点跟自己卯足了劲儿,你想找人来代替我,我郁采青又不是没本事的,一个人也能完成任务。 当然顾卓寒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陷入回忆中,皱了皱眉头。 “青青,上次你生钰姐儿,我不在跟前,但我知道当时的凶险,你不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真恨不得不让你生了。”说着看着她的眼睛,深邃而明亮,蓄满醉人的深情。 “青青,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行走,如果你有个什么好歹,我要怎么办?” 采青抚上他挺拔的剑眉,这个男人,器宇轩昂,身份尊贵,可他还是当年顾家村那个成天跟在自己身边拌嘴的小男孩,还是那个因为捉住了两只野鸭一边抹水一边笑望着她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软软的,暖暖的,只叹岁月静好,恨不得此刻永恒了才好。 孩子在肚子里以野草疯长的速度惊人地生长着,让太医都有些惊讶。 “王妃肚子里怕是怀了两个!” 这话让众人都兴奋异常,顾卓寒惊得张大了嘴巴迟迟合不上,采青也很高兴,生孩子的确是一项体力活,一次能得两个,若是有了儿子的话,也算可以向他们齐家列祖列宗交代的了。 这日,许久没有上门的郁青萝忽然又上门来了,采青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淡淡地寒暄着,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青萝郡主,我想那日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采青冷冷地,下起了逐客令。 “礼亲王妃,你瞒得我们好苦啊!”郁青萝冷笑,“不仅你爹,就是墨玉,竟然都是你上交给国库的,郁采青,我想不到,你真的当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么?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 采青料想,大概是事情暴露了,于是乎也不再隐瞒,直直地对视着她的眼睛。 “青萝郡主既然知道了,看来手段甚是了得,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大秦,不是你们修罗国。” 她其实并不知道,郁樟跟修罗国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郁青萝和剑雨口口声声称,修罗国失踪的先太子逃到了大秦,她心里还是有些猜测的,虽然她从来没去求证过。 青萝郡主莞尔一笑,“王妃心直口快,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和师兄来修罗已经好几次了,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追回墨玉,找到宝藏,我修罗便可傲视群雄,人人仰望之。其二便是,寻回先太子,国不可一日无主,实话告诉你吧,女王她、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当年的事,她很后悔!” 采青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修罗女王,她是知道的,传言她三头六臂无所不能,不过这对她来说,是极为遥远的事情。 “姐姐,你不要再装了,我跟母姓,你爹郁樟,就是我的舅舅,当年祖母一念之差,后来也后悔了,你就答应让他跟我们返回修罗吧!”郁青萝几乎是讨好的口气。 “这件事与我无关!” 郁青萝道:“其实,我们早就找过你父亲,只是他如今看淡了,又舍不下你们。”说着,她顿了顿,“我只希望你去见见他!” 采青看她,见她并未说谎,不由开始深思起来。 晚上,她来到郁樟和连淑娥住的院子,像是意料到她会来似的,下人们全都遣了下去,只有郁樟和连淑娥两个人。 “爹爹!”采青柔柔地唤了声。 郁樟背对着她坐着,听见她的声音,默默地坐着没有动,采青走过去,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本《修罗记事》,心不由一动。 “爹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她面色平静。 郁樟深深看她一眼,然后道:“青儿,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采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郁樟深叹口气,示意采青坐下,她知道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乖顺地坐在他对面。 “我的确是修罗国的先太子,”他缓缓开口。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采青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郁樟继续道:“当年,母皇陛下,就是现在的修罗国女王,她跟父皇情深意厚,曾发下山盟海誓,可后来,父皇违背了约定,妃子纳了一个又一个,母皇怒了,发下毒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于是,她想尽千方百计上位,最后父皇将审理奏章的事情都交代她处理,母皇渐渐强大,锋芒毕露。后来,父皇病危,母皇称帝,并在父皇去世之前,废了我这个曾经的太子,朝廷上下议论不断,从那以后,母皇陛下力排众议,还操纵男卑女尊,女权至上的观念,我本无心于那个位置,当时母皇陛下杀红了眼,他生怕引起更多的动荡,悄悄逃离了修罗国。” 采青倒吸了口凉气,她原以为自己是一个灰姑娘,原来竟然是流落民间的公主! “爹爹,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做?”采青看着父亲,他有些苍老的脸上跟松树皮似的,看来这些日子他思想负担极重,取舍不易啊。 “青儿,你不知道,剑雨是御剑山庄的弟子,轻易出动不得,这次怕是势在必行。我,或者是墨玉,必须有一个回去。”日脆晚鸟翻。1c49q。 “那玉!”采青有些为难。 “我知道,墨玉价值连城,有了它,修罗国如虎添翼。” “爹爹,你回去吧!”采青淡淡道,“那是你的生活,到底该如何处理,你先去看看=吧!” 郁樟心情复杂,默了片刻,站起身窝进书房的躺椅上。17652232 采青知道,修罗女王放下身段,到处寻找,可见很急,郁青萝说她重病缠身,早已油尽枯灯,她毕竟是爹爹的母亲,娘死?儿悲痛,也是你该的!而且,如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墨玉是要不回来的,修罗国摆明了二者取其一,否则就是一番兵戎相见,郁青萝说得很明白,要么太子回去继承王位,要么交出墨玉,她真怕两个国家真的动火烧起来? 这天,皇帝亲自接见了郁樟,打扮一新的郁樟,再不是老实巴交的土农夫郁樟,也不是发财后土财主郁樟,不是她小时候他对自己又爱又恨的目光,他穿着一袭明亮的紫袍,束着金冠,虽然不再年轻,但一双凌人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确是一个非同凡响之人。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紫琅文学) ------------ 第一百九十二章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桃花山庄 刚一回府,采青就觉得不舒服,顾卓寒紧张地过来扶她,一边小声抱怨:“都说多穿点,自己的身体都不注意,都孩子她娘了,让人操心?” 听着他的唠叨,采青心里那一点堵得慌瞬间被一阵清风轻轻吹散,虽然很想说自己没有那么娇气,不过心情涌过一阵甜蜜,让她冲动地抱过男人的头,贴在他怀里,心头一片安宁。 采青睡了一觉,醒过来胃里一阵翻涌,顾卓寒皱着眉头,忙不迭地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细细地诊了脉,捋了捋胡子笑着站起身对顾卓寒作揖道:“王妃胎像很好,王爷不必过于担忧。”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结局(一) “采薇,这只凤凰的眼睛应该往上面挑一点,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些?”采青指着妹妹手中绣的百鸟朝凤图案道。 采薇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姐姐,以前你还说自己不会刺绣,结果比谁都做得好!” 采青摸摸鼻子,“那个,我不是不会,是绣不好而已。”嘿嘿,她可是这方面的专家诶,只是那时候她觉得做这些缝缝补补的事情没什么实际意义,又不能赚钱摆脱贫困。温饱问题都没解决,哪来那些闲情逸致好好刺绣啊? 采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姐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妹妹我自叹弗如!”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结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