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相对已无言 更新时间:2013-08-15 程子琳微皱着柳眉,看着里面拥挤的人群,咬咬下唇还是迈上了地铁。今天是情人节,车厢里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耳鬓撕磨,浅言轻笑,如果他们没有分手,也会是其中的一对吧。 “hi,好久不见。” “hi,这么巧。”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程子琳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抬头一看,果然是他。 “你还是一个人?”刘畅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显然是情人节要送出去的礼物。 程子琳笑而不语,这样的日子,他居然问她这个问题,他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她曾经那么渴望遇见他,此刻才明白不如不见。 地铁在飞驰,如同过去的回忆,迅速掠过她的脑海。 那天在m记内,程子琳靠窗找了个位置,不时看看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繁华的都市里,她们只能在这里相聚,吃个雪糕杯,嚼几根薯条,时光还是过得很快乐。程子琳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垃圾食品,他愿意来只是因为她说过喜欢这里够热闹,来客都是家人、学友或者情人,气氛温暖也不奢华,里面常常欢声笑语,没那么多穷讲究。 程子琳轻敲了下窗玻璃,他很快便注意到了,他依然是白衬衫牛仔裤加球鞋,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潇洒英俊。 “等很久了?”刘畅一如往昔地体贴她。 “没有,我去买雪糕。”程子琳正欲起身去排队买食物。 “子琳,一会再买,我有话想跟你说。”刘畅拉着她的小手,目光深遂,示意她坐下来。 “说吧,我听着。”程子琳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我们分手吧。”刘畅沉默了一会,没有回避她的眼睛。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程子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悄然抹上一层黯淡忧伤,喃喃低语。她不相信曾经那么宠爱她的人,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要离开。 “有很多事情,光努力是不够的。”刘畅肯定的语气,明明清冷却如火一般灼伤了程子琳的心。 良久原本耳边的喧闹不再,徒剩下无力的心跳在死寂的空间里无力响起。 “我知道了,你走吧。”程子琳的声音轻飘,她喜欢他,可不愿意勉强他,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过得好,她可以放手。也许,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放他自由。 “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刘畅说得很诚恳,直到程子琳略带苍白而呆滞的小脸轻扯出一丝笑意,他才起身离去。 程子琳要了五个雪糕杯,低头一直吃,泪水湿了妆,仍止不住一直往下掉,直到全身冰凉。原来m记也会有哀伤,从此她拒绝去那个地方。 那天她不知道转了多久,天才漆黑下来,正式掩埋了白天的光亮和她的初恋。 “你过得好吗?”刘畅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昔,若不是一年来两人没有联系过,她会相信他对她的关心从未改变。 “挺好的,吃好喝好穿好。”程子琳努力让他看到自己过得比他好,努力笑得无所谓。 “情人节快乐!”他递了一盒心形的巧克力给她,她以前很爱吃这个,每年的情人节她都会买一盒送给他,然后都是他剥给她吃。 “情人节快乐,我在减肥。”程子琳怔愣了一下,笑着拒绝了,她清楚那原本不是给她的。 “你胖一点更好看,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他没有收回的意思,那盒巧克力就那么尴尬地举在两人中间。 “这个不应该由你送给我。” “你一点也没有变,只是盒巧克力罢了……”刘畅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 “我到站了,byebye。”程子琳随着人流逃离了他,有些东西看起来是一样的,可意义已经不同了。 过了一会,她又站在刚才的站口,等着下一班地铁。原来从恋人变成朋友,彼此间剩下的只有“hi,byebye……”,即使是同路,也很难并肩同行。 再次走进地铁,随着人流程子琳被挤靠在车门上,思絮飘远。“有很多事情,光努力是不够的……”三年的感情精简于那句话里,而她却找不到理由去挽留或怨恨。 苦读几年大学,毕业后拼命工作只够房租及日常支出,每天起早赶公共汽车及地铁上班,连打车都心疼的日子,感觉蜗牛都比自己强,至少它有蜗居。他的理由很充分,不是么,一切似乎都云淡风轻地过去,只是那句话总会在她空闲时浮现在脑海。 她仍然清楚地记得分手后的日子,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男人么,只要对自己好,和谁在一起有什么所谓呢。于是她开始改变,有约必赴,来者不拒,试着给彼此机会去接触相处。可是每一次,在她和对方吃喝玩乐结束后,总会感觉更寂寞。无数个夜里,她独自徘徊在他的楼下,仰望着他窗内灯光明亮,如此近在咫尽,却心隔天涯。 她常常想喝酒,可始终没喝成,原来喝醉也需要勇气,她不愿让人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她常常想哭,可总也哭不出来,原来他连哭的理由都不曾给她。就这样,她不能爱也不能恨,可心总是这样隐约地疼痛着,遥遥无期,无计可除。 那时的她常常对着镜子自嘲,“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程子琳,你也不悔吗?”最后清泪流下,她后悔了,这样的痛仿佛蚕虫一样每天慢慢嗜咬着她的心,她真的承受不住。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每天在qq里痴痴地看着他或亮或灰的头像,玩起漂流瓶,每天写着相同的内容:“现在的我只能这样看着你,明明你就在我的眼前,可相对已无言。”然后扔到海里去。后来她找到了哭的理由,看到电视或者电影里一个感动的镜头,听一首感人的歌曲,哪怕坐在公车里看到一幅曾与他一起走过的风景,眼泪就会悄悄掉下来。 突然,地铁猛的急刹,程子琳随惯力冲前,头部撞向车箱玻璃,伴着剧痛陷入昏迷。 程子琳用手轻轻抚摸了下前额,睁开双眼张望,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姑娘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你都昏迷好些日子了……”只听见沙哑低沉的男声传来。 “这是哪里,我怎么看不见……”程子琳惊慌地揉了揉眼睛,努力看清楚前面,可依然漆黑一片。 “师傅,她失明了。”一双大手温柔地扒开她的双眼,然后轻轻离开,生怕弄疼了她。上官恒看着五十多岁的李赞说道。 “你是说我瞎了吗?不可能,医生,我的视力一直很好,也没得过眼病。”程子琳听到“失明”恐惧急速袭来。 “姑娘是哪里人氏,为什么会掉下瀑布?我派人去通知你家里,免得你家人着急。”刚才那淳厚温润的声音问道。 “掉下瀑布?我想不起来了……”程子琳还在纠结自己是否脑震荡,怎么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脑中有淤血,从而影响了视觉及记忆,你去开张去淤血的方子。”程子琳听着声音推测他应该是主治医师。 “姑娘安心养病,我们是大夫,会尽力治愈你。你休息会,我们晚些来看你。”医师安慰她说。 程子琳点着头道谢后,便躺在床上努力回想,隐约有些片断闪过,却不足以告诉她自己的身份,想着想着,又沉睡过去。 良久,程子琳躺得腰酸背痛,摸索着下地,不料一脚踩空要摔倒在地上。随着一声惊呼,她落进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淡淡的清香盈绕而来,随后她被轻放到床上。 “谢谢,我躺得有些发麻,想起来走走……”程子琳不好意思地解释。 “你的眼睛不方便,我叫梅香来照顾你。”上官恒说完转身而去。 经过几天与梅香相处聊天,程子琳知道自己现在身处顺朝,西秦国,救自己的医者是上官恒,他师傅叫李赞,是远近知名的大夫,而上官恒的医术更是青出于蓝,是李赞唯一的得意门生。梅香年方十二,因家境贫寒,八岁那年差点被父母卖到妓院,李赞救了她并留她在府里当小丫环。虽然程子琳失忆,但对梅香说的情况却颇为陌生,这种感觉让她有些说不上来的惶恐。 每天,上官恒都会来为她诊脉看眼疾,李师傅有空也常来陪她谈天说地,性格甚是开朗随和。 “师傅,师公,桑儿来看你们了。”这天程子琳听到了一个陌生而稚气的声音,从声音里听得出来这应该是个热情开朗的少年。 “去把他带过来,别让那小子毁了我的药。”李赞连忙向梅香示意,梅香看着老爷一脸的焦虑,忙捂着小嘴退了出去。每逢洛桑这小魔王一来,老爷就会进入高级戒备状态,有一回因为他空等了半天,上官公子及老爷都各自躲在房里不搭理他,他跑到药房将已经分好的所有的中草药全混在一起便扬长而去,结果府里的人整整忙活了几天才全部挑出来。从那以后,府里再也无人敢无视他,除了上官恒以外。 “呵呵,师傅,师公,你们在这忙什么,可曾想我?”一个十岁略长的少年出现,无忧无虑的脸上铺满了阳光,他的到来仿如山鸟鸣香林,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想,你小子这回又准备来拿什么东西?”李赞对他可是了如指掌,这小子闲着没事就跑过来闹半天,然后到药房顺手牵羊,带走一瓶自己看得上眼的丹药。 “师公,您一提我想起来了,上回那瓶诛心无痕散,药效相当猛,我那些师兄用了个个挠得痛得不欲生。”洛桑一脸无害的嘻笑着,仿佛在回味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用那药了?”上官恒平淡地问道。 “就是在他们的浴池里全撒了下去。”洛桑粗略地说道,反正当时他就是这样做的。 “胡闹,那药只要粘上一点就瘙痒难当,你放了一瓶,不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上官恒阴沉着一张俊脸,这小子就这样祸害了他特制的药。 “那我下次少放点……”洛桑嘻皮笑脸道,上官恒干脆懒得理他。 “扑哧”一声,程子琳被他逗乐了,都说十岁不愁,这小家伙顽劣至此,也应该处于这个阶段吧。 “咦,师傅你还藏了个美人姐姐啊。”洛桑这才注意到床上的程子琳,李府除了梅香全是男子,这突然来了如此明艳的女子,难怪他会吃惊。 “你别打扰这姑娘,她眼睛不好,现在看不见你。”上官恒及时提醒洛桑,生怕他做什么事情来伤害到她。 “真可惜,如此漂亮的姐姐居然看不见。不过姐姐你别难过,等我长大了娶你当娘子,照顾你一生一世。”洛桑纯真直爽,说话有时还像幼儿般童言无忌。 “呵呵,好,如果我以后嫁不出去,就麻烦小弟弟你照顾了。”程子琳逗他,她很久没有和别人这样轻松地聊天。 “闺女,你的荷包上绣有程子琳字样,我看可能是你的名字。”李师傅也是听梅香无意说起这件事,推测起来。 “那您以后就叫我子琳吧。”程子琳也感觉此名字相当熟悉。 “好,只是你这失忆之症也不知道何时能好转,可能要在府中医治一段时日。不过你孤身一人,只怕日后惹人闲话,毁了你的名声。不如闺女拜我门下,这样一来既可堵上悠悠之口,二来也是你我有缘,你可愿意?”李师傅对这个姑娘十分喜欢,只想府中有个姑娘,多几分喜气,可并没有真打算勉强她继承自己的医术,反正已有上官恒这后人。 “子琳愿意,多谢师傅。”程子琳对李师傅一直感激于他的救命之恩,加上他们对自己极好,心中更是尊敬。其实李赞当初一句“闺女”就打动了她,这称呼就像慈父对待自己家的姑娘一样。 “你以后要叫程姑娘姑姑,别姐姐长姐姐短的,没规矩。”上官恒沉着声音对洛桑说道。 “是,师傅。”洛桑对上官恒的话可是言听计从,无奈这师傅总是软硬不吃,他这徒弟现在只能无名无份地跟着混。 这日,李赞喝了程子琳的拜师茶,她成了上官恒的师妹。 ------------ 第二章 我来教你 更新时间:2013-08-16 “梅香,上次来的少年是什么人?”程子琳想起那无虑的笑声,虽然只遇到一次,却让人难忘。 “小姐是说洛桑小公子吧,他是洛神门的小公子,平时修炼完得空就会来府里看看公子,希望公子能收他为徒……”梅香与洛桑年相仿,可两人的出生却有天地之别,幸亏为人单纯,倒也能从容面对。 “洛神门?可是一个帮派?你是说他会武功……”程子琳听梅香所言,短短几句话就推断出自己所处的环境不简单。 “呵呵,小姐为何这般吃惊,这儿习武可是极为普遍之事,虽然进入门派并非易事,不过上官公子还不愿意去呢?”梅香一直以上官恒为傲,他才貌双全,武艺超凡,再加上医术卓绝,早些年来劝说他加入门派的长老不断,却全被他回绝了。 “呵呵,我明白了,梅香的眼中师兄应该是相当完美出众的人吧。”程子琳莞尔,这丫头对上官恒的崇拜之情可非一般可比。 “那是当然,我还没见过比上官公子更出色的人呢……”梅香眸色发亮,在她心里上官恒就是天仙一般的人。 “原来师兄是如此历害的大神,真希望我眼睛快点好起来,看看你心中的偶像……”程子琳略带遗憾的说道。 “小姐莫急,有师傅和公子在,你一定能复明……” “梅香可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以后叫我姐姐可好,我现在可是全赖着你们生活,别再叫我小姐了……”程子琳相当感激这个小妹妹,一直以来不但贴心照顾自己,还从不曾对自己这个陌生人冷言冷语过一句。 “好是好,可老爷和公子……”梅香自幼为婢,尊卑分划得清楚,就算府里的人对她极好,可从不越界。 “这是我们俩人的事,想必师傅和师兄不会有意见,再说我也是飘零至此,有何资格当你的小姐……”程子琳虽然失忆,可灵魂深处知道自己不曾是养尊处优的尊贵娇弱女子。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姐姐,虽说你失忆了,可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必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待公子帮你找到家人就好了……”梅香心里很高兴,有个姐姐的感觉似乎不赖。 “呵呵,就算我是富家小姐,你以后也是我妹妹……落难之交,情比金坚……” 春日里微风轻拂,鸟语花香,程子琳倚在一张竹制躺椅上休息。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女子白皙的秀颜上。上官恒看着眼前恬静安然的容颜,犹如静止的画中美景一般,不由停步欣赏,生怕打扰了画中人,不想听到她一番感恩的言辞。 程子琳闭眼养神,突然某些熟悉的情景闪过,脸上不安的神情泄露了心海的涟漪,瞬间,细小的冷汗渗出方正饱满的前额。 上官恒急步上前问道:“师妹,你感到哪里不适?” “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天车急刹,我撞到头部就昏过去……”程子琳努力地回想,可惜也只是恢复了部分与前度男友相处的时光,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只能继续把它埋藏在心底。别人失忆向来只想起好的,过滤痛苦的,而她似乎是个例外。 “那姐姐可想起了家人?”梅香追问道,对程子琳的恢复她是真心高兴。 “没有。”程子琳攒眉蹙额,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官恒听到她的话原本脸上略显紧张凝重之色悄然消失,似乎并不急于了解程子琳家人的情况。 “梅香,我们回去吧,这光线有些刺眼。”程子琳抬起纤纤素手并轻放额前遮住双目。 “师妹对光线有反应了,这可是好消息,看来不出数日双目便可治愈”上官恒很有把握地说道。 “真的吗?我又可以看见了?师兄果然是华陀再世,医术高明。”程子琳高兴之余不忘奉承夸奖几句。上官恒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她因兴奋捉住自己掌心的小手,嘴角在俊脸上微微扬起。 程子琳笑脸如花,忘情地想象重见光明的情景,浑然不觉那双粉嫩葱白的玉手早已被包握在一双大手中。在宝贵的光明面前,羞涩那一点小情怀又算什么。 春去夏来,蝉虫声鸣,程子琳在师傅及师兄细心地照顾下,双目已经完全治愈,记忆力也逐渐恢复。她终于发现自己狗血地穿越了,居然悲催地穿越成一个无依无靠不知身份的孤女,仍然要像前生一样为生活劳碌奔波。 如水的夏夜,回忆如泉涌,过去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出现在眼前。 “我终于永远地离开了你的世界,我走了,你会不会有一丝不舍?你我相识那么多年,这个句点却要我来画上。明明是你先转身的……”程子琳抚额低语,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声声低泣传入窗外静静站立的男子耳中,这夜,他一直守到她的窗灯熄灭。 程子琳对着铜镜打量着镜中的少女,眉如弯月,眸若星辰,杏面桃腮,小巧的鼻子下是那嫣红丰满的双唇。这样秀美的佳人,想必倾城绝代就是指她吧,真是让前生的自己愧为女子。 “嘶……好疼……”,程子琳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后,连忙揉了揉。突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真砸中了自己,经过一夜辗转难眠,程子琳决定继续失忆。穿越这样诡异的真相,谁会相信。 往后的日子程子琳像寻常般表现无异,只是跟师傅学医的兴趣更浓厚了。每天拿着药材又闻又问,不时还放嘴里咀嚼几下,还好这些药材都没毒性,否则早已一命乌呼了。 都说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为了日后在江湖里混得好一点,少挨几刀,程子琳还拼命恶补古代女子的特长“琴棋书画”。 “师兄,我怎么对琴棋书画这些一点都没印象呢?”程子琳找到机会向上官恒略作试探。 “你可能是头部受伤,有些东西暂时忘记也是正常的,以后恢复了就好了。”上官恒微笑着安抚她。 “那若是一生都想不起来呢?”程子琳偷偷瞄了一眼上官恒,略带怯意地问。 “若是如此,琳儿就要找一个不在意自己技能所长的夫君了。”上官恒神色严肃,眼里却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听到这个剑眉如墨,目若朗星,面如冠玉,俊美得让人不愿移目,似乎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的调侃之言,程子琳数日苦练的视美男于无形的绝技终于破功。 “谁要找夫君了,你真讨厌!”她小脸红若石榴,不由娇羞道,跺了跺脚欲转身离去。经上官恒提点,她倒是安下心来,以后自己有何不懂之处,只需推说失忆便可朦混过关。 “琳儿,师兄对琴棋书画倒略懂一二,若不嫌弃,空闲时我来教你如何?”上官恒看着她脸上那抹嫣红,声如细语,嘴角弯起一抹绝美的笑。 “那琳儿恭敬不如从命,在此谢过师兄了。”程子琳看着他如此妖孽的容貌,心中掠过一丝怪异,却疾然消逝无影踪,倒也大方接受了。 数日后,在上官恒的悉心教导下,程子琳对琴棋书画作了基础学习。古筝,上官恒从弹筝姿势,手型,弹弦按弦技法都作了认真仔细的教导。程子琳的肉身对音律似乎很擅长,使得前生作为音痴的她学得出乎意料的得心应手。 至于围棋程子琳虽在前生有一定的基础,但在上官恒高超的棋艺前,溃败如山倒。虽说“千古无同局”,但对于上官恒招招声东击西,暗藏杀机,程子琳深如困兽般力不从心,哪还有以前妙手回春的意镜。 此后她见棋逃之,连前生的熏陶“胜不骄,败不馁”精神也直接掐死脑中。若围棋能判别一个人的性格,那上官恒必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反面人物。 书画方面,程子琳更是欲哭无泪,繁体字另加文言文,让她彻底觉悟“没有文化真可怕”的道理。软软一根毛笔要用它写字都难,还要用它作画。虽然程子琳很努力学习,可有些事情真的如某人所总结“光努力是不够的”。字依然像水蛇一般扭动着,画呢,那可真是把老虎变成猫,鸳鸯画成鸭子。 程子琳苦着小脸若有所思道:“有些事,莫非真的如何努力也是求不来的……” “何事让琳儿如此难求?”程子琳尚来不及收起自己的鬼画符,上官恒不知何时已飘到她的身旁。只见他强忍笑意的俊脸,她双颊如西红柿般爆红起来,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上官公子,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飘来飘去,莫非鬼上身?”程子琳这会恼羞成怒,没有丝毫尊师重道之情。 “我顺路来看看你的字练得如何……这情字真可谓走得弯曲外加胆怯,难怪如此难行……”上官恒瞄了一眼宣纸上趴着一个硕大的“情”字,那竖心旁的垂露竖运笔无力,笔画歪扭轻飘,不由再次笑了出来。 “说重点……”程子琳已经郁闷了许久,写了半天也没写出满意的,当然知道自己功力不够。 “要学会驾驭自己的力道,光用力握笔是不够的,力气要透到笔尖上,否则笔杆碎了也不得其法……”上官恒接过她手中的狼毫笔在纸上一挥,果然与她的字有天渊之别。 程子琳懊恼地对比着两字间的差别,顿时羞得俏脸嫣红,心中不由呐喊她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虽然那大学只能占九流之列,质量不能与清华北大相媲美,可交的学费是有过之无不及,也是本科好不。 “看来琳儿是练字练乏了,不如明日我带你出外游玩。”对于程子琳的迁怒,上官恒似乎习惯自动忽略,这是她的真性子,不矫揉造作。 “果真?不骗我?”程子琳听到能外出游玩,马上把刚才的尴尬恼怒抛之脑后。 “当然。这春字,中间一横不必拘限于其长短,可与上面一横并齐,日字的竖笔要左短右长,而且每一横笔可略向右倾……看,这般写法是不是好看多了……”陌硕指着另一张宣纸程子琳写下的字点评后,自己写拿起毛笔示范起来,经他手一扬,那字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 “原来简单一个字有如此精妙的讲究,我写得的确过于呆板……”程子琳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官恒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 “其实每个字都有其重心所有,只要掌握了其结构,自然日新月异,进步显著。握笔姿势要注意手腕不要压在桌案上,这两根手指除了夹笔,还要用它们来转笔……否则你只能写小字……”上官恒含笑着耐心地纠正程子琳姿势,这个女子明明认识字,可书写却一塌糊涂。 “别人都是这样拿笔的啊,原来这姿势还是错的……” “枕腕也是其中一种方式,只是初学者先练悬腕较好,有助于练力及把握方向感,将你的名字写给我看看,写自己最熟悉的字应该好写些……”上官恒的脸上虽然诚挚十足,明明是以为人师表姿态出现,可程子琳还是双颊通红,在这个大才子面前她又想钻洞了。 “我感觉自己的名字好难写,笔画太复杂……”程子琳倒不是故意要隐藏自己受过高等教育这一事实,只是看着歪扭无力的字大有被雷劈焦的感觉,为了避免尴尬,她不得不装文盲,一个文盲字再难看也是情有可原的。 “来,我教你,自己的名字很重要……”上官恒大手包住程子琳的小手,一笔一画愣是把她的名字清晰有力的写在纸上,这样的接触让程子琳想起幼年时母亲的教导,那时也是这般温暖。然而现在他的气息逼近自己,肌肤相触,那指间的温暖加速了她的心跳。 “你写得真好,我感觉这个琳字好难写,左右总是不和谐……” “多练习就好了,名字记住了吗……”上官恒松开她的小手,眸中尽是笑意,他不清楚她哪里来的,可是这字却相当奇怪,虽然笔画显然不对,可见她写得如此顺畅倒不像不识字。 “你是怎样练出如此俊秀的书法……”程子琳好奇了,她也写了近二十年字,怎么会那么丑,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幼年时家父教导严厉,请来的夫子亦循循善诱,日复一日,字就练出来了……”上官恒所述十分淡然,似乎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 第三章 昙花一现 更新时间:2013-08-17 李府内,程子琳学医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错不在她,是李赞压根没把她当徒弟培养。程子琳每日跟在师傅后面认认药材,听听药理,便被打发去看医书,程子琳抱着医书心中泪奔,那些字她猜都猜不中,还看书呢。所以上官恒回府时前脚一落地,程子琳便后脚抱着书本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去请教,搞明白了再回去死记硬背,背烦了去捣捣药。一段时间下来,倒记得好些草药的药性及用途,但是诊脉开方子,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所以府内的人有什么头晕发热之症,一听到程子琳来义诊马上全病愈,谁会那么傻给她当小白鼠。 “琳儿,你确定要学医术么?”上官恒看着程子琳认真的小脸,原本负手而立的他盯着她问道。 “当然。”程子琳错愕地看着上官恒,对于他的问题疑惑不已,她要学医的决心难道就这么不可靠吗? “既然如此,有些东西你也应该有所了解才是……跟我来……”上官恒带着程子琳进入了地下一间密室。 上官恒掀开了墙上四周的罩布,四颗硕大如婴儿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出现在眼前,原本昏暗的石室豁然明亮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么……”程子琳好奇地打量着其中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眸中原来清润之色显然已被一片垂涎的绿光所代替。 “呵呵,看来琳儿很喜欢这夜明珠,不过这东西看似美丽,切不能随意触摸,有毒……”上官恒及时抓住了那只圆润白皙的爪子,浅笑着提醒。 “果然,这世间不但美男有毒,连夜明珠也沾毒了……”程子琳意有所指的剜了上官恒一眼,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打量石室。 上官恒虽然知道自己长相俊朗,可倒不曾被女子明目张胆地称呼为美男,他很自觉地把有毒二字省略,心中悄然失笑。 程子琳的视线停在一张石床上用白布覆盖着的某些东西,心中猛地沉滞收缩,略带惊慌地望向上官恒。 “别怕,那是人体骨骼罢了。”上官恒移步上前,果断地掀开了那块白布。 “啊……”程子琳虽然心中有所准备,可当那具阴森森的完整白骨呈现在她眼前时,还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呵呵,下不为例,你要学会医术,这人体骨骼可是必然要摸透的……”上官恒当然了解她的恐慌,仍然耐心地讲述。 “你要我如何了解这些白骨……我只是想当大夫,不是仵作……”程子琳哀怨地看着上官恒。 “大夫与仵作其实区别不大,一个管生,一个管死……可卓绝的大夫应该对人的生与死都彻底了解才是,不求起死回生,但要避免回天乏术……”上官恒看着程子琳略带委屈的神情,坦然一笑。 “师兄言之有理,倒是我胆怯懦弱,目光短浅了。”程子琳征愣了一下,想起法医与医生,原来害怕的心理一扫而空,大有闻君一席话,胜读寒窗书的感悟。 “既然琳儿想明白了,那以后师兄让你做的事情可不能推托。”上官恒十分满意眼前的小女子,虽然没体现出聪明绝顶,倒是诚挚踏实,比起洛桑那小家伙,学医的热情可一点也不输给他。 “是,以后师兄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程子琳的小脑袋如小鸡琢食般猛点,就差指天发誓了。 “你要做的就是如我这般……”上官恒长臂一挥,石床上的那具白骨已经凌乱成一堆,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条黑布,将自己的双眼蒙上,双手快速拼凑起来,短短几分钟,那堆白骨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师兄,你果真是深海中的大神啊。”程子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变戏法一般的速度,惊叹不已。 “你将这些骨骼所处的位置悉数记下,一块也不能少,过几天我可要检查……”上官恒摘下黑布条,狭长的眼睛弯得更为细长。 “是……”程子琳看着他的转身的背影,拍了拍额,强迫自己回神,眼前的这些东西,就当是玩拼图好了。 “师妹不会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吧?”上官恒突然转过身皱眉问道。 “自然不是……不就是二百多块白骨么,拼不出来我坚决不吃肉……”程子琳瞪着他不信任的双眸,气呼呼的表态。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不吃肉似乎不妥……”上官恒的目光把程子琳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原本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眸中隐约还藏有一丝邪魅的笑意,随后脚步轻快地迈出了石室。 “这男人的脸变得真快……啊,他该不会也知道吃肉的意思吧。”程子琳想起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由原本的嘀估转为惨叫。 三天后,程子琳完整地拼出了那具骨骼,半个月后,她的摸骨达到了让上官恒满意的水平。 后来上官恒带着她到郊外的一所小屋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只猴子的尸体让她进行解剖。最后猴子直接换作几具女尸。 在程子琳的小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脸色缤纷多彩地来回变幻过上千回,小心肝不受控制地乱跳了若干次,胃也呕吐并饥饿了数天后,终于成功地平息并接受了他所带来的惊吓。 “你从哪里寻来那些女尸?” “托了牢狱里的人帮忙……”上官恒抿了抿薄唇,还是道出了实情。 “怎么没有男尸?”程子琳心想难怪那些女子都带着旧伤,恐怕在狱中已经被凌辱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师妹想对男尸割皮解肢,开肠剖肚?”上官恒挑了挑英挺的眉宇,戏谑地问道。 “不想……”程子琳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生怕回答迟了他真的再搬几具男尸来。 “哈哈……琳儿还挺有趣……”上官恒爽朗地笑出声来,程子琳则尴尬地立在原地,脑海中似乎还有一群乌鸦整齐地排列飞过。 “师兄,这里就是你所说的地方?” “是,喜欢吗?”身穿银月色薄丝绸长衫的上官恒,身骑一匹棕色高大骏马,腰身挺拔,此时更显俊逸不凡。程子琳偎坐在他身前,美目顾盼,唇角弯弯。 “炎炎夏日,游玩的最好选择莫过于游船,这里的游客还不少呢……”程子琳环看周边青山绿水,仰头蓝天白云,心情随之飞扬。这里虽无漓江的烟雨缭绕,江水延绵,倒也悠静得另有一番韵味,让人迷醉在这湖光山色之中。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果然是人间仙境。纯天然的美景,加上师兄如此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相伴,恐怕要醉倒一片美女。”程子琳轻摇素绢团扇,若有若无地朝上官恒斜眯了一眼。 “想不到师妹把书画忘记了,这诗词歌赋倒是记得紧,运用得更是精妙。”上官恒一语双关,程子琳反应过来便扬起手中团扇欲敲他脑袋。上官恒乃会武之人,灵活一闪,便轻易化解她的攻击。一时间,一男一女在游船码头追逐起来。只见女子身穿粉红纱裙,束腰水绿色丝绸带,走动起来随风轻扬,倍添婀娜之姿;虽然轻纱半遮面,但眉梢眼角肤如凝脂的嫩白,引人遐想轻纱之下隐约的绝代容颜。男子亦是长相非凡,衣冠楚楚,身材高挑,两人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他们并肩而行,不知周边投射来多少羡慕妒忌的目光。 另一艘游船上,一名男子注视着那名少女被人轻牵柔荑上船,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容,他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吩咐船家跟上那艘游船。”铁面跟随主人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心意。 程子琳倚船窗远眺,顾盼神飞,心绪留连在这山水间。她前生不是躲在办公室里忙碌,就是宅在家中玩电脑看电视,何曾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程子琳看到桌子上有古筝,便毛遂自荐要为上官恒弹唱。 “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上官恒左手轻摇玉扇,右手举杯品茗,那姿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上官恒虽然一直指导程子琳琴技,可不曾听过如此抒情的曲调,这词倒是听出来了,应该是出自诗经秦风《蒹葭》。词经过她那温软清甜的嗓音,愣是唱出了一番意境,如梦中的少女,水样的柔情,仪态万千。他看着程子琳启唇轻歌,双眸秋水盈盈的样子,此时竟连扇子也停在半空忘记摇动。 一曲作罢,上官恒从失态中回神,连忙称赞程子琳琴艺大有进步,歌声悦耳动听。 “外面的客人也该站累了,喝杯茶解解暑吧。”上官恒话毕急速向门外飞出一杯茶。眨眼间,从舱门快如闪电般飞进一位身穿湖蓝色缕金祥云纹蜀锦长衫的男子,手端那茶杯,杯中的茶水居然一滴没外洒。只见这名男子冠发乌黑如墨,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剑眉下狭长而多情的眼眸,英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一举一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霸气。 “恒兄弟,好兴致,游湖品茗,红颜相伴,让人好生向往。”陈渊看了眼上官恒便把目光移到那个仍在神游的仙子身上。 “原来是五爷,有失远迎,适才怎么不直接进来坐,差点以为刺客进来了。”上官恒实在想不到这当朝堂堂的五王爷居然站在门外偷听,刚才是故意逼他现身。“琳儿,这是五爷陈渊,文武双全的大才子,这是我师妹,程子琳。”上官恒简单地给他们作介绍。 程子琳好不容易才从那绝世轻功中回过神来,眨了眨清澈的双眼,喃喃低语道“好历害的武功!”。 “这与小姐的音律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英……”。陈渊吟诵出诗经的原文,这词只是稍作通俗化一唱,竟然意境绵长,他摇着玉扇,折服于音律的奇妙。 “公子谬赞,实不敢当,此曲我曾经无意听过,感觉甚是好听,便借花献佛,弹奏给师兄听听。”程子琳心虚脸红,那歌曲在现代可是大街小巷都会唱的,自己却借它卖萌。 两个男子一听此言,心中酸甜滋味各有所品。上官恒心如抹蜜,陈渊只能一声叹息,谁让他比自己先遇到,不过最后谁抱得美人归还是未知数呢。陈渊瞅了一眼那洋洋得意的家伙,一笑置之。 “我怎么没听你提过有小师妹?” “琳儿前段时间身体抱恙,一直在府中养病,近日刚恢复便带她出来解解闷……”上官恒便把自己如何救治子琳及师傅收她为徒的经过简述告之。 “那么琳儿现在仍想不起自己的身世来?”陈渊心中懊恼这么一个绝代佳人怎么不掉到自己面前,否则那小子岂能英雄救美,有机可趁。 “是,琳儿忆不起以前的事情了,想必家人一定急坏了。”程子琳马上悄悄用力掐自己玉臂一把,眸中那一池春水便泛起水雾来,让人我见犹怜。实际上她巴不得永远不要遇到这肉身的家人,以免被人揭穿,小命难保。 “琳儿莫急,以后会想起的。”上官恒柔声安慰,刚才看到陈渊这么快就把“琳儿”叫得如此亲近,心中甚是不爽,恨不能立马带她回府,以免那个狼子野心之人惦记、接近于她。 “铁面,你让船先回去,我们与恒一起便可。”陈渊反客为主吩咐身边的护卫,问也不问下主人的意见就自己留下来。本来,两兄弟有什么可客气的,更何况那还是个不敢说“不”的表弟而已。 “今日五爷这么得闲来游湖?”上官恒边倒茶边问道。 “出来散散心,远远就听见天赖之音传来,特意让船跟上来看看哪位佳人在水一方弹唱,想不到是兄弟你独守美人,令人好生羡慕啊。”陈渊似真似假地笑说道,双眸却不时若有若无地扫向那少女身上。 见两名男子品茗闲谈,程子琳则在一边自娱自乐,懒懒的趴在船窗上眯着双眸假寐,悠然得似乎这世间的一切纷扰皆与她无关。突然松开的面纱被微风吹向湖面,程子琳连忙伸手一抓,却失之交臂。这时只见上官恒身影一移,双足往湖面上轻踮一跃而起,人已经拿着轻纱站立在她的面前。 “谢谢师兄!”程子琳任由上官恒帮她系上面纱,两人举手投足表现得像一对两小无猜的恋人般自然。 陈渊看到眼前闭月羞花倾城之貌的人儿,不由愣在一边。虽然已经想象过面纱下的容颜何等美丽,可当看到真容时还是失态失神。这个女子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能把人吸进去而难以自拔。美丽如昙花一现般再次被遮掩起来,空留下那一颦一笑在脑海中飘荡,挥之不去。陈渊不料才刚与之相识就被她迷得失了魂般,果然好奇害死猫。 上官恒看到陈渊眸中那如猎兔般的眼神,暗自头痛这丫头真能惹事,眼前这位爷哪是好打发的主。 ------------ 第四章 疯癫的女子 更新时间:2013-08-18 “为了感谢恒和琳儿相伴游湖,我请二位到聚珍楼用膳如何?”陈渊要不是想和程子琳多呆一会,早叫那家伙滚蛋,自从认识程子琳后,那家伙怎么看怎么碍眼。 “师妹决定就好。”上官恒虽想早点带程子琳回府,远离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猎食者,可无奈人家是王爷,若自己断然拒绝,只怕那有仇必报之人会秋后算账,便把决定权巧移给程子琳。 “那就麻烦陈公子了……”程子琳与上官恒对视了一眼,大方地接受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程子琳是知道的,现在有肥羊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记得她大学时有个女同学向导师开玩笑说让老师请吃饭,那人面“授”心的家伙来句“我凭什么请你们吃饭?”。这句话是程子琳在大学里最大的收获,从此她便深刻理解到免费餐的背后可都是有目的。程子琳一是真想见识下古代的美食,二则是想看看这只肥羊如何化身为狼。 陈渊带着他们几个人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酒楼“聚珍楼”,刚踏进大门,酒楼内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掌柜的,来间天字一号包厢。”铁面冷着脸来到柜台前说道,话一出口,室内的温室似乎马上降低了几度,程子琳心想这斯是不是专门抗暑的,简直是热情终结者。 “客官,今日的包厢已经满了,您看能不能在偏厅里先凑合着……”一位年约五十多个子精瘦的男子满脸歉意地瞄了下刚进门的几个华衣锦服的客人,为难的解释。 “你确定没有?”铁面直接在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盯着掌柜一字一字地问道,声音又冷了几分。 “这个……给老夫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客官,只是近日生意较好,来的都是各方达官贵人……”掌柜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紧张回答。 “既然包厢已经满了,不如去偏厅吧……”程子琳倒是没有忽略陈渊那明显不满的眼神,在他们的眼中,这包厢之事无疑已经上升到面子问题了。 “呵呵,琳儿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我看五爷今日就屈就一番如何?”上官恒依然温文儒雅地出来解围。 “就这样吧,铁面,不必为难掌柜了……”陈渊扫了眼大厅,此时已有不少客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事非来。 阅人无数的掌柜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暗地里猜测这位客官是何方人士,看他这气度可非一般人所能达到的。 掌柜亲自领着他们进入一个雅致的偏厅,此时厅内已经坐了一席客人。掌柜选了张临窗且能见到那碧水盈盈之青湖美景的桌席给他们,再殷勤恭敬推荐招牌菜。程子琳仔细一看才发现此席的后面摆了一面长长的镶玉屏风,这角度可以饱览屏风外面餐桌的情况,却正好挡住外面的视线,这掌柜果然心思缜密玲珑。 程子琳脱下面纱,完美无睱的容颜再次呈现,陈渊眸色为之一亮,却迅速收敛起来,似乎那抹光亮的出现只是一个错觉。反之,上官恒倒是平静无波,只是与她浅笑低语,热情地介绍桌上的各种菜式。 首次在外面用餐,只顾颔首与美食作战,哪里顾得上旁边那两位吃相比女人还优雅的仙人,只见他们偶尔动动筷子夹口菜细嚼慢咽,然后浅尝一口美酒,似乎已经吃撑到脖子上一样,和美食作对是最愚蠢的行为,程子琳微微撇撇小嘴继续发挥战斗力。不料他们含笑望着她,不时为她添菜。 “我饿了……这里的菜味道好极了!”程子琳小脸微红地解释,以前她工作时中午只有半小时休息时间,吃饭就像打仗一般,结果一年多下来胃就抗议了,只是那速度到现在她也没改过来。 “琳儿爱吃以后我常陪你来就是,慢点吃。”上官恒体贴地为她擦去嘴角的饭粒。 “琳儿来了和掌柜打个呼招即可。”陈渊见此情景心中竟泛起酸意,忙殷勤地补充,财大气粗的好像这酒楼是他家开的一样。 “谢陈公子好意。”程子琳简单一句话就把距离保持住,免费的午餐长期吃可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牢饭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早就提醒你们动作快点,现在好了,连间厢包都订不了。一个两岁多的孩子都管不过来,真是不知道养你这个闲人有什么用……”略显尖锐的女声传来,紧接着是一群人或轻或得的脚步声。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容颜姣好,皮肤白皙身子圆胖的妇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青女子十分不满地责备着。 “大姐,今日是我不对,珍儿太过顽皮,以后我会看紧她的......”年青女子此时满额细汗,怀中的女娃只是胆怯躲在怀中玩弄着手里的竹蜻蜓。 “行了,这话我都听得耳朵生茧了……”妇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沉着脸坐到伙计安排的席间。 “大姐,您何必跟一个小妾置气,这教导带孩子的事小,气坏了您的身子事大。”此时另一个青绿色宽袖衣裙,虽然年华已逝可容貌依然艳丽的妇人娇笑着劝说道。 “秀兰妹妹你也是看到的,她这年纪可比苓儿大不了几岁,非做出些不要脸的事情来,怀个野种爬上老爷的床就妄想来相府享福……” “够了,你身为发妻不知道和气持家,还在外面口无遮拦地撒泼,我看这个家也应该换个人来管了……”此时偏厅大门处又走进一名衣着华贵鬓发斑白的男人及两名身姿动人的年青姑娘,男人严厉地喝止了满身怨气的妇人对那小妾的数落。 “老爷,大姐只是嘴上念叨一下而已,您何必与我们这些无知妇人较真呢……”秀兰连忙迈出脚步笑迎了上去。 “还是你让我省心……”贾宰相安慰地拍了拍秀兰的臂,舒叹了口气。 程子琳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脑子急速转动,终于明白这就是典型的三妻四妾生活剧现场。 “看来这贾相爷府里很是热闹啊,以后退出朝堂倒也不寂寞。”陈渊冷笑道。 “那女子可是户部副使林大人的女儿?”上官恒看着前方低声问道。 “正是严家小姐林庄容,据说他父亲病逝后,家境每况愈下,后来被贾相爷买去当侍妾……”铁面显然对京城的事情十分了解。 “师兄认识她?”程子琳疑惑地看着他,听他这语气对那女子也不太熟悉。 “当年她父亲病重,师傅带着我去过林府两回,可惜风烛残年……林大人官位虽小,可一生清廉,林小姐是他晚年得女,也是掌上明珠……”上官恒言语中尽是惋惜。 “想必林小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程子琳把视线移向了那边,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林庄容,长相清秀温婉,美中不足的是那眉间轻锁的一抹忧愁黯淡了青春年华。 “要不要属下去提醒下他们安静些……”守候在一旁的铁面低着头来到陈渊身旁请示。 “不必了,家长里短的事情,听听无妨。”陈渊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你不过来一起用餐么,站着不累?”程子琳此时才发现有个站神一直在旁边笔直地站立着,这样的待遇真让她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琳儿让你坐就坐吧。”陈渊扫了一眼仍然纹风不动的铁面,沉声说道。 “是。”铁面在陈渊的命令下,终于拘束而快速的用餐。 “珍儿,乖乖先吃饭饭,一会再玩……”林庄容温柔而压抑的声音轻轻飘来。 “春月,把她带下去,一点规矩也不懂。”贾夫人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夫人,四小姐还是让我带吧,免得一会哭闹影响您用膳。”林庄容的贴身丫环冬月连忙走上前来说道。 “哼,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头来说话,你现在去西街口那家百年老字号的点心店里买些糕点给老太太。”贾夫人横了一眼冬月,她不放心春月,她就偏让春月去带,那小野种想在她眼皮底下过上好日子,门都没有。 “是,夫人。”冬月当然明白自己算是被打发走了,只可怜珍儿一个奶娃跟着小姐自幼就要受这些苦,小姐若不是为了珍儿,恐怕也不会进了相府那道门忍气吞声地过日子。要怪只能怪那个无情的男人始乱终弃,玩弄了自家小姐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小姐,我们去那边摘花可好?”春月不顾珍儿粉嫩嫩的小手乱挥,强硬地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就向一旁的花盆边走去。 林庄容担忧地看了幼女一眼,看到贾相爷视若无睹般低着头进食不言语,只得斯文地挟着一根青菜放入嘴里,可是因一颗心全放在女儿身上反而食之无味。 “死丫头,真拿自己当金枝玉叶了,拿着……”春花塞了一朵粉色的小花给珍儿,顺手暗暗掐了她的小腿一把,珍儿一下子受痛,扁着小嘴正欲哭出来,不料看到春花凶恶的眼神,竞强忍了下来,只是那两颗黑豆般的小眼睛却含着一层泪水。 “这小宝宝真可爱,可以给我抱抱吗?”程子琳早把一切看在眼里,轻声走了过去,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 “你……你是谁啊,怎么抢别人的娃娃……”春月反应过来,连忙伸手要抱回去,不料珍儿却将程子琳抱得紧紧的,不肯撒手。 “呵呵,姑娘放心,我只是抱着她玩会,呆会保证毫发无损的还给你……”程子琳留下一句话,也不管春月什么表情,抬脚就往原位走去。 “喂……你这女子真是莫名其妙,把她还给我……”春月急得跟了上去,不料正对上陈渊严厉地眼神,连忙闭上了嘴巴,把未出口的话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琳儿想陪这女娃玩会,你不愿意?”陈渊阴沉着俊脸,声如玄冰,寒气逼人。 “奴婢不敢,奴婢不知道五……” “不敢就好,你在这等着吧,孩子一会还你就是。”陈渊打断了春月的话,视线移在程子琳抱着小女娃开心逗乐这一幕。 “来……小乖乖尝尝这个,甜甜的哦……”程子琳拿着一小片西瓜放到珍边的嘴边,不想刚才还什么都不肯吃的珍儿居然很配合地张着小嘴咬了一大口,逗得程子琳开心不已。 席间只听闻珍儿和程子琳的逗笑声,上官恒不时用宠溺的目光看向她,想不到这丫头与娃娃相处挺有一套,他可是最惧怕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小人儿。 “琳儿很喜欢孩子?”陈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炙热,皇室里最缺的就是血脉的传承,若琳儿如此喜爱孩子,以后他可是省心不少。 “不喜欢,这种只会吃吃拉拉的小家伙还是不养的好。”程子琳几乎是脱口而出,倒是把身旁的人听得怔愣过去。 春月更是不屑她这种想法,哪个女子嫁人后不是希望早点生个儿子,日后母凭子贵,以稳固自己在家族中的位置,这女子是疯了不成。这琳儿表面上看着挺正常的,不过是名疯癫的女子罢了,难怪有抢别人的孩子这种怪嗜好。 “呵呵,你现在不是和这小家伙玩得很开心吗?”陈渊笑问道。 “这可不一样,珍儿是别人的。不需我养,更不用我教……”程子琳瞥了陈渊一眼,继续对着珍儿的小脑门挤眉弄眼。 上官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陈渊被她这种怪异到极点的理论吓了一跳,看来有必要给她洗洗脑,母后若是知道她有这种想法,想必会惹出些麻烦。 “小姐难道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也不懂吗?无子可是会被夫家休弃的,连孩子都不愿意生,那还是女人吗,岂不是丢尽了夫家的脸面……”春风对程子琳的无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可没忽视五王爷刚才不悦的表情,正好借此机会表现下自己的妇德女道,像《女诫》这种教女子道理的书,她虽然不识字,可跟随夫人多年,自己也是耳濡目染的。 “生孩子与孝顺没有直接关系,有些人生了一堆子女,最终却没有精力照顾不了父母,这是孝吗?嫁人也是自己的事情,夫家若因此而舍弃你,那只能说明他不够爱你……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程子琳环视了一遍脸色纷变的人,也明白这种理论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上官恒沉思着她刚才的言论,心如潮水般暗涌,久久不能平息,她的话也有道理,可却如此标新立异,教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也难以反驳。 而陈渊是断定这女子有些走火入魔,他要的女人,温驯听话,聪慧且知进退,能游刃有余地与外在人脉打交道即可。程子琳这种过分自我的性格真是让他隐隐头痛。 “珍儿,你怎么到这儿来捣乱了……过来……”林庄容匆匆用完膳食,就出来寻找自己的女儿,不曾想听到这位小姐的话,虽然惊诧,却感同身受,对她的印象深刻了许多。 “娘,抱抱……”珍儿一看到自己的母亲过来,便咧着小嘴挥着手臂高兴地叫着。 “你的宝宝很可爱。”程子琳的珍儿交还给林庄容,笑着夸奖道。 “不好意思,孩子打扰你们了……”林庄容接过珍儿,满脸歉意地离去,却对上官恒等人视而不见,仿佛只是陌生人。她现在如此难堪的处境,如何与他们相见,不如陌路。 “贾府的人总认为自己吃亏了,真正吃亏是林庄容才对,她可是赔尽一生……”程子琳苦笑道。 话刚出口,那两名男子再次以探究并参杂着或惊或喜的复杂眼神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女子。 ------------ 第五章 幸福的绿光 更新时间:2013-08-19 “师兄以后准备娶几个娘子?”程子琳看着贾宰相领着一群妻女丫环陆续离开了聚珍楼,心中十分好奇上官恒未来的后院计划。 “咳咳……师妹可是在关心师兄?”上官恒好不容易才没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随意问问……”程子琳忽闪着一双看似清澈无害的眼睛,然而在黑瞳深处却藏着某种难以察觉的眸光。 “只是随意么……”上官恒眯着桃花眼,勾起了唇角揶揄道。 “琳儿,今日正巧是赶虚日,我们到前面那条街看看可好?”陈渊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虽不显轻佻,可也难逃打情骂俏之嫌疑,心里直泛酸气。 “赶虚日?多少天为一虚日?”程子琳好奇地问道,思绪成功地被陈渊牵走。 “三日一小虚,五日一大虚,琳儿确实应该添置些女儿家的东西……”上官恒想起程子琳来到李府后,一直不曾有机会带她出来置办,随身物品一直是梅香帮她准备,极其简单。 “这是多少银子……”程子琳接过上官恒递过来的钱袋子,随意掏出一大锭白银。 “十两……”上官恒无语地看着她仔细掂量银子的模样,陈渊则是身形一震,疑惑的看向上官恒,似乎在问你确定这女子是失忆,不是痴傻? “师兄,这些都给我用么?一两银子可是能换一百铜板?那金子与银子的兑换呢……”程子琳眉飞色舞地上下翻查着那个小钱袋,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身边两个美男的笑意与戏谑。 “嗯,这些小钱你拿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够跟我说。”上官恒看着程子琳居然拿起一小块碎银放到嘴里轻咬了一下,脸上绽放出财迷般的笑容,忍不住爽朗一笑。 “这银子好吃么?”陈渊若非看到上官恒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真会怀疑这个女子是否真的来自人间。 “嗯,好吃,你要不要尝尝,铜臭的味道,无忧的味道……”程子琳故意递上那块碎银到他嘴边,这斯这般逗弄她,她再看不出来就是只猪。 “呵呵,俗谓财不露白,琳儿还是把银子收起来较妥。”上官恒提醒她谨慎收敛好自己的财物,这些银子虽然不多,可对于一般的市井人家还是具有一定吸引力的。 “师兄言之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程子琳连忙将银袋子收藏好,一想自己遇到了个古代取款机,两眼不由再次焕发出幸福的绿光,这张饭票要努力发展成永久性的才行。你的钱袋给我,我养你美男,程子琳首次感受到被包养的奢侈的快乐,这种有美男有银子有理想的纸迷金醉的堕落她一点也不排斥,她是不是也要学习下小三们前仆后续奋勇前进的坚韧精神。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此起彼伏。两名长相俊美的公子及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出现在人流中,他们缓步而行,对周遭小摊上琳琅满目的物品虽兴趣浓厚,却只限于欣赏。眼前一家百年字号的玉器店铺似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女子带头走进了装修奢华的店铺。 “师兄,你看这红色水晶链坠好看吗?”程子琳拿起小巧的吊坠问道。 “很漂亮,相当适合你。”上官恒接过吊坠端详了一番,然后温柔地抬手帮她戴在细白如玉的颈项上。 程子琳的目光停留在一条红色条纹的男式玛瑙手链上,自己前世也有一条女式的,那是他从西藏带回来的,他给她戴上时说将来要带她游遍大江南北,现在一切都成了风中的承诺,也成了她心上的痛。 “小姐果然是好眼光,这手链是前几天一名家道中落的老者托售的,可是有上百年历史了,戴上它有避邪保平安之效用……”掌柜的看到客官衣着华丽,仪表不凡,服务的热情更高了。 “师兄,一直以来多亏得到你的照顾,这条手链就当是琳儿的小小心意,承掌柜贵言,希望它佑你平安。”程子琳迎着上官恒笑意盈盈地俊颜,将手链递了过去。 “帮我戴上。”上官恒看着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拉过自己的左腕,动作温柔的把手链套在他的腕上,看着腕上手链深沉而宁静的那抹暗红,眸色不由变深,脸上原本深刻分明的线条却柔和了几分。 “琳儿,你帮我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适合我戴的。”陈渊挑着英眉向前走了一步,非常巧妙的将上官恒逼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过分接近的距离。 “这个……我对玉石可是一窍不通,这专业的见解还是听从掌柜的较好。”程子琳不动声色的离开陈渊半步距离,虚心请教起掌柜的意见。 “古人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公子看起来乃是达官贵人之相,不妨考虑下这块玉佩。此玉精雕细琢、匠心巧妙,同时具有体如凝脂,精光内蕴的质地,公子若是佩戴在身上,更是锦上添花……”掌柜接收到程子琳的目光,脑中灵光一闪,看来那件收藏多日的精品可以卖出去了。于是他及时的接过话题,妙语连珠,殷勤地推荐起来,并且聪明地将玉佩先递个程子琳鉴赏。他从商多年,这男女之情虽不精通,倒也能看出来,年轻男女来玉石店肯定交情非浅,很多时候只有女方一开口,男方一般二话不说就掏银子。人家姑娘一句话,可是顶他千言万语。 “陈公子看看喜欢吗,这玉佩中间刻有太极八卦,周边龙凤呈祥,寓意不错。”程子琳微笑着把手中的翡翠玉佩转交给陈渊,以她微小的见识,只看得懂这图案,至于质地什么的她可是外行,故聪明的不发表这方面的意见。免得日后上当受骗,岂不是让自己受到牵连。至于他买不买,那可跟她没有关系。 上官恒也看出了这小丫头心中的小九九,虚握拳头轻咳一声,掩去满腔的笑意,陈渊那点小心思可骗不过他,以他堂堂王爷的身份,自然不知道接触过多少奇珍异宝,会分辨不出这块小小的玉佩? 后来程子琳又挑一双对手工精美的纯银手镯,爱不释手地戴在腕上细细抚摸。 “掌柜的,结帐。”陈渊非常主动的示意铁面掏银子。 “掌柜的,把这吊坠、玛瑙手链、还有那对纯银镯子分开结。”程子琳已经抢先一步将一锭白银放在桌上。 “琳儿,你何必见外……”陈渊轻皱了下眉头,他不曾想到这女子如此较真,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也就罢了,怎么也要装一下,把自己的那份也结了吧,反正花不了上官恒多少银子。陈渊本来还想着这东西不是自己送给她,就是她送给自己,算是与上官恒持平了,经果倒好,她将自己要的玉佩算得清清楚楚,完全是陌生人的待遇啊。 “公子,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莫名接受你的东西呢?”程子琳本来就不认识他,当然要两不相欠了,那顿饭可是上官恒受的人情,完全、绝对与她无关。 “我只是想聊表心意,同时算是为在船上打扰了琳儿精彩的弹唱以示歉意。”陈渊想了半天,终于算是找到一个理由给自己。 “公子并没有打扰到我弹唱,再说刚才还让公子破费,请我们用膳呢,是吧,师兄。”程子琳有些头痛他的执着,而上官恒由此到终在看戏,想独善其身,她灵光一现,非将他拉下水不可。 “我看琳儿正在学认银子,这帐王爷就让她自己算吧,当是锻炼。”上官恒看了一眼腕中的手链,状似无谓地说道,低沉温润的声线却掩不住那几分笑意。 陈渊斜睨了他一眼,只好作罢,上官恒虽然不敢明着跟他叫板,可这局无疑是他完胜。他与她朝夕相处,难免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确实不应该操之过急。 “师兄,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可好?”程子琳完全无视陈渊,总感觉这个男子不该过多接触,虽然具体缘由说不上来。上官恒对于她乖巧的表现十分满意,宠溺地点了点头,王爷,不是每个女子都喜欢往你身上扑的。 “也好,师傅也交待过让你早些回去。”上官恒与陈渊告别后,带着程子琳骑马离去。 路旁翠绿的垂柳随风摇曳,两人一马慢悠悠地向前走,那美人在怀、低头耳语的情景却勾起了陈渊潜在的斗志。 陈渊眸中的颜色深了又淡,淡了又深,良久,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堂堂一个王爷,何曾被人拒之千里之外。这丫头倒是清傲,只要你未嫁,我便不放弃。既然她只是上官恒的师妹,莫说他们只是同住一屋檐下,就算是青梅竹马,只要不曾婚配,他便有理由继续下去,就算是个好玩的游戏也行。 铁面远远看到主子脸色由阴转晴,心中如释重负,王爷这样的表情和沉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待上官恒程子琳走远后,陈渊愉悦地勾了下嘴角,意味深长地对铁面说:“把她的情况查清楚,越详细越好。连上官恒都查不到的东西,想必……” ------------ 第六章 他来请诊 更新时间:2013-08-20 一曲《恨绵绵》在空中轻轻飘荡,琴声止,歌声余音慢慢飘散,只是弹奏之人及听众皆静止不动,似乎皆感伤于这段音律里难以抽离。 “请问这位公子是……”程子琳感觉到异样,转头一看居然是他,于是缓缓地起身,淡然一笑,柔声道。 “琳儿,你不记得我了吗……”陈渊刚回过神来,不料又遇到一记闷雷,他日夜想念的女子,居然连他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一颗强悍火炽的心正在慢慢瓦裂,心碎的声音异常清脆,可惜除了自己无人听见。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铁面无声地猛抽了几下嘴角,一记无比同情的眼角余光悄悄瞟向自家主子,然后以光速聚拢正视前方,啧啧,功底果然深不可测。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公子可是来找师兄?请稍等……”程子琳正欲离开,转身却看到上官恒穿着一身白衣,噙着淡淡的笑意走来。 “师妹,你的琴技又精进了。五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此番所为何事?”上官恒早就在对面的窗口站立了许久,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假装着不认识这位王爷。 “你这神医当真看不出来,唉,近日旧患复发,一直不见好转,特意过来请你诊治。”陈渊有些失望地收回原本停在程子琳身上的视线,说明来意,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戏可不能演砸了,原本疲累的声音此刻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呵呵,五爷恐怕近日又劳累过度了吧,一会我帮你开张方子,再好生休养几天便可。”上官恒将他请到石凳上,把完脉说道。 “上官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神医啊,一语中的,主子为了打动程姑娘的芳心,可是竭尽脑力,费尽心力,甚至连体力也不要了,巴不得被人抬着进来。哪料到这苦肉计白使了,人家压根都不记得主子这个人。”铁面几乎用膜拜的眼神看着上官恒。 “那我就听神医的,在此打扰几天了。”陈渊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愤愤不平地想道,本公子智勇双全、才貌双绝,虽然不能说天下无双,可也找不出几个人能与我抗衡,这无知女子的眼里难道只有上官恒这小子不成。 “五爷不惜降尊纡贵,屈就于此,让李府蓬荜增辉。”上官恒虽然笑得温和,可没有丝毫的谦卑,原本黑如点漆的双目看了看静坐一旁的优雅身姿,闪烁着一线深不见底的光亮。 程子琳哪里知道因为自己一句话,居然会引起如此强烈而隐蔽的暗涌。一个单纯女子哪里猜得到两个腹黑男的心思。 “师妹,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子,如此伤感优美。”上官恒刚才与陈渊静止不动的原因除了不想打扰程子琳的兴致,更震惊的是他们没想到她居然会粤语。上官恒希望从曲子来源寻到她身世的蛛丝马迹。 “粤语版的《梁祝》,不晓得你们听懂没,其实粤语是我的母语,不过国语我说得也很流利哦。这曲子有个很动人的爱情故事……”子琳毫不设防地把祝英台男装求学,与梁山伯同窗同冢,生死相随,阴配化蝶的感人传说娓娓道来。 “粤语是你的母语?那你可是来自陵月国?”陈渊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他只是想帮助程子琳找到家人,并无他想,所以谈话直接明了。 “你是说我来自陵月国?”程子琳目瞪口呆地反问道,她前生本是广东人,说的自然是粤语,哪里料到这里居然有陵月国,莫非这儿的陵月国就是广东一带。 两个男人互相一个眼神的碰触交流,心中皆有结论,她很有可能来自陵月国。他们幼年学过粤语,虽然说得不甚标准,但是听懂是绰绰有余的。难怪派去调查的人一直无果,看来要将范围扩大。 “有可能,这个问题琳儿想不起来也不必着急,等有了线索我们再去查吧。”上官恒哪里知道程子琳正在心里祈祷线索千万别出现,不然大热天自己还捂着面纱做什么,不就是想把自己藏起来,别遇到认识肉身的熟人。而在上官恒等人的眼中,仅以为她容颜绝代,为避免出门招惹些不安分的苍蝇蚊子故以面纱遮饰罢了。 “我不着急……”程子琳右手支着小脑袋,双眸十分不合时宜地弯如浅月,自己会说粤语也不能代表就是来自陵月,那是因为前世就会,他们爱查就去查好了。 庭院里的古榕树用层层叠叠的绿叶遮挡了明媚的阳光,那粗大茂盛的枝叶渗进几分夏日清凉,婆娑的树影下,女子正在逗弄着一条全身白毛的小狗。 “小东西,因为你我都掉价了,从大夫变成兽医。”程子琳浅浅的嘴角微扬,小手搓着小狗脑袋上的毛,小狗则吐着湿湿的长舌头亲密地回应她。 “乖,趴下,那条腿还想不想要了……”程子琳拍了拍它的背,从食盒里掏出几根棒骨,放到它的食盆里。 小狗马上兴奋地“汪汪”叫了几声,便埋头不停的啃咬着那些美味。 “师兄把你捡回来有什么目的,坦白从宽……听说狗肉的味道也不错……”程子琳蹲在它面前,半眯着笑眼,小狗很配合地低哼几声,委屈的抬眼看着她,然后疯了一般朝她身后快速冲过去,连肉骨头也不要了。 “师妹威胁你了?想吃肉居然连你的主意也打上了……”上官恒抱起了小狗,斜睨了一眼那正婀娜走来的身姿,黑发卷着木簪子随意乱绕,斜斜的贴在脖子上,清丽的面容不经意间流露着一丝狡黠。 “师兄,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师。”程子琳不悦地嘟起了小嘴,唇色动人,她又不是兽医,怎么老让自己给那些猫猫狗狗耗子兔兔等小动物治病。 “等你会写方子再说……医书都看懂了吗?”上官恒放下小狗,收敛起温和的笑容。 “能……能看懂六成……”程子琳在他犀利的眼神逼问下,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下午默写……”上官恒目无表情的宣布。 “师兄……我认为不必把时间花费在书写上面,只要医理药理记熟……”程子琳无语问苍天,她都快三十岁了好不好,还搞什么默写啊。 “你写的方子没有人看得懂,如何去医馆抓药……”上官恒看过她写的不少书法,那上面有许多字他闻所未闻。 “知道了,我去准备……真是恶梦啊……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程子琳突然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小学时代,颓废地往回走的同时不忘扔下一句话。 “……”上官恒眼含笑意地看着她的娇小背影,真不晓得她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怪理伦。 ------------ 第七章 果然绝情 更新时间:2013-08-20 庭院里的古榕树用层层叠叠的绿叶遮挡了明媚的阳光,那粗大茂盛的枝叶渗进几分夏日清凉,婆娑的树影下,女子正在逗弄着一条全身白毛的小狗。 “小东西,因为你我都掉价了,从大夫变成兽医。”程子琳浅浅的嘴角微扬,小手搓着小狗脑袋上的毛,小狗则吐着湿湿的长舌头亲密地回应她。 “乖,趴下,那条腿还想不想要了……”程子琳拍了拍它的背,从食盒里掏出几根棒骨,放到它的食盆里。 小狗马上兴奋地“汪汪”叫了几声,便埋头不停的啃咬着那些美味。 “师兄把你捡回来有什么目的,坦白从宽……告诉你,本姑娘可不会养你哦,养好伤快点走。孩子比房子贵,宠物比孩子还贵,你也是属于吃吃拉拉一族。听说狗肉的味道也不错……”程子琳蹲在它面前,半眯着笑眼,小狗很配合地低哼几声,委屈的抬眼看着她,然后疯了一般朝她身后快速冲过去,连肉骨头也不要了。 “师妹威胁你了?想吃肉居然连你的主意也打上了……”上官恒抱起了小狗,斜睨了一眼那正婀娜走来的身姿,黑发卷着木簪子随意乱绕,斜斜的贴在脖子上,清丽的面容不经意间流露着一丝狡黠。 “师兄,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师。”程子琳不悦地嘟起了小嘴,唇色动人,她又不是兽医,怎么老让自己给那些猫猫狗狗耗子兔兔等小动物治病。 “等你会写方子再说……医书都看懂了吗?”上官恒放下小狗,收敛起温和的笑容。 “能……能看懂六成……”程子琳在他犀利的眼神逼问下,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下午默写……”上官恒目无表情的宣布。 “师兄……我认为不必把时间花费在书写上面,只要医理药理记熟……”程子琳无语问苍天,她都快三十岁了好不好,还搞什么默写啊。 “你写的方子没有人看得懂,如何去医馆抓药……”上官恒看过她写的不少书法,那上面有许多字他闻所未闻。 “知道了,我去准备……真是恶梦啊……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程子琳突然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小学时代,颓废地往回走的同时不忘扔下一句话。 “……”上官恒眼含笑意地看着她的娇小背影,真不晓得她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怪理伦。 青墨堂内,白衣胜雪的女子端坐在案边,左手着案按纸,右手纤纤玉指握笔悬书,一丝说不出的韵味乱人心田,令人不愿移目。“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 “公子找我可是有话要说?”程子琳浅浅一笑,抬手优雅地蘸了蘸笔尖,似乎又感觉墨过于浓,便在砚台边反复轻扫了几下才满意地提笔而书。 “琳儿我是来谢谢你昨天送来的汤药,你可是在抄写药书……”陈渊举步走进青墨堂,看着她尚未成形且骨感的字体,轻声笑了出来。 “你在笑话我,也罢,师傅说了人贵在脸皮厚……”程子琳心里腹诽这家伙刚才还在谢她,转眼间就嘲笑于她。 “我只是感觉你的外表与你的字距离有些远……”陈渊不怕死的继续发表高见。 “那我就直当你在夸我长得漂亮了……”程子琳也不计较,她的字离脱胎换骨之日确实还久远了些。 “恒有你这个师妹陪着是福气……” “公子言过其实了,我也很庆幸有他这个师兄,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其实我也很喜欢书法,不如我们一起探讨……”陈渊绕了府内一圈,才在上官恒的书房里找到了她。虽明白她有赶客之意,可是好不容易接近于她,岂能轻易言退。 “谢谢你的好意,现在我的师傅很尽责,也有足够的能力教导我……”程子琳不想再婉转下去,这斯是典型的给他一点阳光就灿烂的范。 “果然是绝情的女子……”陈渊一副受伤的模样,双手撑着桌案,紧盯着那张专心致志的俏脸不放。 “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程子琳依然没有抬头,一笔一画地在宣纸上认真书写。 “好看……” “听说你的旧患已经康复了,打算何时离开?”程子琳终于明白自己遇到对手了,这斯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再装淑女了。 “我患的可是心肌缺血症,若不好好休养或者情绪过分激动,恒说后果会很严重……”陈渊哪想到这丫头居然直接撵人。 “又没人刺激你,你激动什么?师兄也说了,你那点病若按时服药,活到古稀之年绝对没问题。当然,你若非要把那老头病提前,在而立之年与世长辞也是不是难事。男人三十可是一枝花啊,可惜……”程子琳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居然还在装,估计这病也是如此得来的。 “我若早早离世,你可怎么办?”陈渊用浪荡不羁的语气调侃道,这丫头敢情就是这般诅咒他。 “本姑娘有心上人了……施主回头是岸……”程子琳对着他的背影浅笑嫣然,算是给他打支预防针。 “唉,在下过于执着,只求师太超渡了……”陈渊转身,一声浅叹随口而出。 陈渊离开后,程子琳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这人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程子琳玉指轻扣桌面,不由为自己以后的路作打算。这时代的女子除了嫁人就别无出路了,想自己无武无财,只怕日后难有自由的生活。婚烟在程子琳眼中是个不可靠的东西,她的父母就是很好的样版。在她的记忆里,父母可是三天两头就来一场天翻地覆的争吵,最后家里安静了,她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不吵了,但沉默了。武学是不可能了,至于学医也不太现实,医术可不是跟着他们混一两年就能出师的,自己这年纪极有可能订亲了,若哪天遇到家人,搞不好就被包办了。那就只有谋财,有钱使得鬼推磨,看来得想点法子挣些银子,哪怕弄个小铺面,也能独立生活下去。 “师妹在想什么……”上官恒进门就看到程子琳在发呆,莫不成是因为默写医书? “师兄,这儿的女子都以何为生?”程子琳思来想去,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怎么,师妹想成亲了?”上官恒笑着问道。 “去,成什么亲,闲着没事给你们男人洗衣、做饭、生孩子,我疯了不成。”程子琳白了他一眼,一想到林庄容,她就感觉要抓狂。 ------------ 第八章 谁曾为你掉过泪 更新时间:2013-08-21 “小白,去请师傅、师兄吃饭。”程子琳来到树下,解开了小狗绳,往它嘴里塞了些自制狗粮饼,全是骨头形状。 小白高兴地晃了晃脑袋,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嚼了几下,“汪汪”地叫了两声,就哧溜一声冲了出去。 这是程子琳的防沉迷杀手锏,只要贿赂下小白,李赞师徒二人每回吃饭都不用三崔四请了。正常情况下,小白会跑到药房门外大声吠几声,若没得到回应,就会跑进去张嘴扯咬着他们的裤脚,哪怕扯破了衣衫,也誓要完成任务,其勇猛与忠心度一点也不逊色于藏獒。如果小白尿急,通常会找到放置在地上用来晾晒草药的大圆竹筛闻几下,然后直接解决。 用不了几分钟,程子琳满意地看到两人一狗大步走了过来。 “小白真棒,张嘴……”小白远远看到程子琳的身影,就吐着舌头冲过去,得意洋洋地低叫几声,大摇大摆地享受程子琳塞到它嘴里的奖励。 “哈哈,闺女,小白都让你教坏了,它再这样扯下去,我的衣衫就全破了……” “师傅,那些裤子把膝盖以下剪掉也是可以穿的,大热天穿七分休闲裤正好。”程子琳笑嘻嘻地说道。 “咳咳……师傅,我们还是快点用膳吧,一会菜要凉了。”上官恒拉着李赞向厅里走,心里腹诽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连男人的贴身衣物也轻易拿出来谈论,幸好师娘走得早。 “闺女,恒儿明日要回平城,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李赞想到上官恒收到平城家书的事,生怕上官恒离开这丫头会无聊。 “明日,这么急?师兄家住平城?”程子琳边为李赞添菜边问。 “是,府里来家书让我回去一趟。”上官恒也停下了筷子,等待她的回答。 “那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程子琳已经习惯上官恒在自己的身边,突然说要远行还真是有些意外。 “可能要一个多月吧,路途遥远,来回就要半个月时间。你可想去那儿游玩一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上官恒有丝期待地看着她,不知何时自己心里居然有了牵挂。 “我在这等师兄回来好了,别担心,不是有师傅在么。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程子琳心想他家来信必是有事情要办,自己跟着去只会添麻烦。况且自己也有过走南闯北的经验,孤身一人的生活早已习惯。 “嗯,闺女留在这里也好,姑娘家出门在外确实不方便,再说她的家人也尚未有消息,还是呆在这里安全。”李赞思虑她应该不会无故伤成那样,那瀑布所处之地极为偏僻,一般人是不会到那儿去的,何况一个姑娘家。 “师傅说得有理,那琳儿就留在府里吧。”上官恒自然明白师傅的担忧,她若是无意掉下去尚好,倘若招惹上什么仇家,敌暗她明,恐怕以后后患无穷。 “好,那琳儿以茶代酒敬师兄一杯,希望你一路顺风。”程子琳没有丝毫不舍地的模样,微微刺痛了上官恒的心弦。 “哈哈,闺女倒酒,师傅也喝一杯,恒儿有一年多不曾回府了,是应该回去看看。”李赞也举起了酒杯,与爱徒轻碰了一下。 “师傅,如果我不来,您说这会师兄要是回去了,你一个人多孤独啊。”程子琳抓住时间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她看着李赞黑白参半的头发,因胖圆而倍显慈祥的面容,这么有才的男人怎么会孤身一人,难道是因为家中没有三妻四妾,发妻也不曾生过一儿半女,还是痴情的人都注定了要孤独寂寞。 “恒儿虽然是我徒儿,可我真拿他当亲儿子相待。现在他又将你带了回来,感觉像帮我捡了个闺女,这下我也算是有儿有女了,知足了。”李赞笑眯了眼,这两个孩子男俊女俏、聪慧过人、才德兼备,他是打从心里高兴,如果她还在世,也不会有所遗憾了。 “呵呵,师傅,看来我是注定要掉到这里来,反正失忆了,就不要再费力去查找他们了,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程子琳并不是单纯为了安慰李赞而说这番话,而是她真的安于这样平静的生活。 “闺女,我知道你善良,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些缘分是无法割断的。你师母喜欢听禅,你信佛吗?”李赞想起过去的时光,发妻曾说过的许多佛理清晰地浮现心间。 “有些事情想不通时,就喜欢用佛理去解释,心里会平静安宁些。”程子琳不是信徒,可是需要这种精神上的宽慰。 “你们师娘过去曾说过不少有趣的禅语,讲给你听听如何?”李赞在妻子走后,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听禅。 “好。”程子琳看了一眼上官恒,生怕他不喜欢,没想到他只是淡定地坐着,想必心中也好奇呢。 “你可记得这一生有谁曾为你掉过泪?”李赞声音沉稳并带有一丝沙哑,目光清明。 “应该是我母亲吧。”程子琳转了转眼珠,略经思考才发现芸芸众生能为自己掉泪的人其实少得可怜,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抵不上一滴泪,心里顿时酸涩不已。 “所以你应该知道这滴泪有多么珍贵,并不是每个亲近你的人都会为你凝结出一滴泪。”李赞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失忆并非是件坏事,至少你已经遗忘了痛苦,忘记了悲伤。” “师傅,我明白了。”程子琳低垂着头,有些人有些事真的要放下了。她经历的不是失忆,而是生命的轮回。 若能用眼泪来衡量,自己算不算是最爱他的人,她曾为他流过那么多泪水,心痛得那般深。他呢,真的不曾为自己凝结过一滴泪吧,所以从不曾为自己心疼过,这样一厢情愿的感情对他而言自然会是一种负担。 因为爱过,所以不会成敌人,因为伤过,所以无法做朋友。因为曾给过彼此快乐,所以相见还会问候,但是缘分也只是到此为止,其实很浅很浅。 “琳儿,你这小脑袋又在想什么?”上官恒看着程子琳从大厅里出来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是因为刚才师傅所说的话。 “我在想今生如何能遇见那个为我凝结一滴泪的男子,一直以来我从未改变,而他或者已羽化成仙。”程子琳似在诉说,似在诵念,原本清澈似水般的美眸弥漫着一幕迷离苍茫。 “羽化成仙?他若那般在乎你,又岂能独自离开化为天仙……聪明的人知道寻找快乐,希望你别太笨。”上官恒的语气里鲜少地带着几分怒气,眼神转为不曾出现过的锐利。 “你……上官恒你才笨……”程子琳突然委屈般的泛红了双眼,这个男人凭什么这般无礼。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猛地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卧房,大门“呯”地一声用力关上。 “琳儿……”良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是笨,明知道他不会回来,却还在奢望,明知道自己应该放下,却无法超脱……我有心有肺,明明爱过、笑过、吻过、抱过,怎么能说忘就忘,那些过去算什么?如果这些都不重要,那感情算什么东西?要你管,我乐意,我就是笨……”程子琳擦了擦眼角的泪,气呼呼的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男子一顿大吼,对方静了,她也蔫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子琳吼完以后脑子就清醒了,心里直翻白眼,尴尬地与上官恒目无表情地对立了一会,终于低头认错。她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要将这些情绪撒在他的身上。 “这个玉佩你拿着,有急事就去找听风阁主,他会帮你。保存好,别弄丢了。”上官恒语气平淡,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哦。”程子琳不敢直视他,只是低着头接过青墨色的玉佩,只见上面刻有白头鸟及牡丹花图样,手工精致,手感细腻温润清凉。 “刚才是师兄多事了,抱歉,以后不会再管你。”上官恒下一句话如秋风扫过,待程子琳反应过来,人已无踪。 这夜,程子琳在床上辗转难眠,左思右想:“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意思,上官恒这是生气了?这男人真是够小气的。啊,该死,自己没事犯什么神经,真丢人。” 程子琳折腾了半宿,才沉沉睡去。 凌晨,那月白色的身影悄悄闪进厢房,那深邃复杂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恬静美丽的睡颜上,直到晨曦初现方离去。 上官恒离开后,师傅李赞接到圣旨进宫,梅妃病重,宫内御医束手无策,特请这位前御医出马。这样程子琳就一人留在府中乐逍遥,于是为抓紧时间实现自己的蓝图天天往外跑市场寻商机。 “五爷,上官恒已离开京城回乡,程小姐几乎天天女扮男装外出逛街。而神医李赞则应召进宫,据说因梅妃身染重病。”铁面把李府的事情详细报告给陈渊。 “上官恒为何离开京城?”陈渊一边埋头批文,一边问道。 “据平城传书,他双亲准备给他订亲。”铁面果然是陈渊的心腹,办事滴水不漏,都查到平城去了。 “哦,订亲?看来我要准备大礼了,这回有点意思。”陈渊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传书平城,让他们帮忙煽煽火成全这桩喜事,不成就尽量让他在那边多呆些日子,不得伤人。亲戚一场,别伤了和气,这事办得体面些。”为了程子琳,陈渊果断出招,真是情场如战场,兄弟也没情面可言。 ------------ 第九章 她的契约 更新时间:2013-08-21 经过几日马不停蹄的市场调查,程子琳决定收购城郊这家客栈,离京城不远,但地理位置合适,人流量也比较多。她查问了价格后,感觉可以接受。 “小白,你看这店可以吧,以后它就属于本姑娘的了,不过我们要先想办法弄些银子……你的尾巴不用摇了,我就知道你没有办法,就算把你炖成狗肉也卖不了几个钱。不管如何,要先填饱肚子,走,我们去吃最贵的……”一位俊秀的白衣公子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变得异常老实的小白,继续自言自语。 “哎哟,你这是怎么走路的……”程子琳正抬头到处张望找美食,不料突然撞上了别人。 “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走神了,实在不好意思。你没事吧……”程子琳连忙认错道歉。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那名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程子琳暗自庆幸,这社会还是民风比较纯朴啊,幸好没出现个碰瓷的。 转了一圈,程子琳选了一家看起来较为高雅的酒楼《大富贵》。刚进门,伙计已经殷勤地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她进内,主动地拉着小白到后堂。在大厅里随意选了个位置,心情愉悦地看了几眼餐牌,一个菜式也就是几两银子,倒也实惠。 “伙计,就来三个招牌菜吧,别忘了给小白备一份。”程子琳满面春风地点了菜后,转头看着那身穿青衣的评书先生醒木一拍,继续摇着折扇,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装文演武,所有角色、千言万语他一个人全搞定了。程子琳不得不佩服这位高人,评书果然是一门高深的艺术。随着他的演绎,精彩之处,听众的情绪如坐过山车般忽而惊喜感慨忽而惊诧感伤,不断变幻。程子琳实则更欣赏他们这会的表情,整个人生表情浓缩版,喜怒哀乐精彩纷呈。 “伙计……”程子琳招了招手,手往袖口一摸,完蛋了,银袋没了。 “这位客官,可是准备结账,一共是二十两金子……”小二机灵地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 “金子?你们不是收银子的么……”程子琳顿时目瞪口呆起来,收银子还好,她可以把身上的饰品拿出来先典当一下,可收金子她要怎么付? “呵呵,这位客官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大富贵开张以来,菜式就是以金子结算……”店小二虽然在语言中不曾有什么不雅之语,可那眼神已经摆明了:你没钱还敢跑到这里来充爷。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跟掌柜的说一声,我先把这个链吊和镯子抵压在这,回头拿了金子来换回来……”程子琳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了别人。众人看到她在掏饰品已经猜出来,想不到这男子长得娘娘腔,还像女人一般爱用饰品。她这回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客官,说实话,你这东西值不了多少钱,这事还需要掌柜的作主……”店小二鄙视地斜了程子琳一眼,他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两手空空就敢来吃霸王餐,别说金子,他可是一两银子也没拿出来,就这饰品搞不好还是假的。 “大富贵,在这里吃几次真的要全家富贵,现在好了,连小白也富贵了一回……” “扑哧”邻桌一名身着冰蓝色衣裳的俊美异常的男子听到程子琳不满的念叨,不由得笑了出声,他可是一直陪着她溜着那条狗许久,甚至亲眼看到那名男子假装被撞倒之余,顺手摸走了她的钱袋。 “这位客官,这饰品可是你的?这饰品的价值可不高……”不一会,掌柜随着伙计走了过来问道。 “正是,实在不好意思,我的钱袋丢了,所以想暂时用这个抵押……”程子琳看着掌柜的脸色严肃,一丝担忧油然而生。 “客官,我们开店做生意,讲究是的信誉,今日一事若这样过去,只怕以后效仿的人越来越多……按我们的规矩,若无法结帐需送官……”掌柜句句是理,结果下来就是准备将程子琳送官。 “掌柜大哥,你看将我送官你们也收不回钱,不如这样,你借个场地我用一会,我弹支曲子把钱挣过来还你……”程子琳灵光一现,指着评书先生的位置,殷切地等着掌柜点头。 “好吧,看你长得如此斯文,应该不是那种故意来捣乱的无理之流。只能一曲,不成只能送官了。”掌柜决定后退一步,大庭广众之,自己不能做得太绝情,来官都是京城中达官高贵,摸不准他也是出身官门,直当做一回顺水人情算了。 “各位客官,在下今日因不慎丢失银袋无法结帐,现弹奏一曲,希望哪位善心人若喜欢此曲能出手相助,借在下二十两金子,在下愿意立字为据。”程子琳不卑不亢地站在评书台上,说完便走到古筝前,玉指灵活地舞动于音弦之上。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这曲子倒是有意境……仿佛置身于烟雨江南……” “文字也是美到极至……看我们现在用的瓷器,仔细一看还真是像他所唱的那般美丽……” “嗯,想不到大富贵不但菜式精美,连碗盘都如此讲究……果然是物有所值……” “看来家里的瓷具也应该换了……” “这位公子长得倒不错,就是瘦弱了一点……” “李兄,人家可不是相公堂里的小绾,不好你这口……哈哈”一名紫衣男子看着另一名色迷迷的红衣公子调侃道。 在众人的低语中,程子琳微微一鞠躬,在一片叫好声中,终结了一室哀婉优美的气氛。 “公子,这帐今日就当是结了。想不到小公子尚有如此好的才艺,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到大富贵来弹奏,月薪方面定当优厚相待……”掌柜也被他惊喜了一回,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破天荒地热情相待。 “那就谢谢掌柜帮我把帐清了。至于弹奏一事,在下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呆在这……” “公子放心,你只要一日弹一曲即可……月薪这个数……”掌柜唯恐他开口拒绝,连忙接过话题想以优厚的条件吸引他。 “这是多少?”程子琳好奇地看着他手掌上的五根手指,这五百两银子还不够他买下那客栈的厨房呢。 “五千两银子……只要你愿意在此弹唱一个月时间……”掌柜压低了声音开价。 “一日一曲?”程子琳有些动心了,五千两正好是那间客栈的售价。 “是。”掌柜高兴地点了点头,眸色像足了拐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那能不能先预付我月薪……”程子琳眼前一亮,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做。 “当然,只要公子与大富贵签订契约,马上就可以拿钱。”掌柜原本皱巴巴的脸此时如绽放的菊花。 “好,一言为定。”程子琳出乎意外地挣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公子,这是她签订的契约。”掌柜拿着那张契约书来到二楼的厢房内,交给了一个穿着一水冰蓝色华衣的男子。 ------------ 第十章 单身挺好 更新时间:2013-08-22 “姐姐,遇到什么事情如此高兴?”梅香看到程子琳眉开眼笑地领着跑得屁巅屁巅的小白回来,真是疑惑她这些日子穿着男装外出所为何事。 “哈哈,梅香,我有房了……”程子琳扬起刚刚到手的客栈契约书,兴奋不已。一转身她也算是地主,虽然只是一地之主,可这梦想终于实现了,真想仰天大笑三声,虽然那客栈有些残旧,也是固定资产啊。 “真的,这是房契?姐姐从哪里弄来的?”梅香激动得小手都有些发抖,虽然看不懂那些字,可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看了半天。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我挣银子买的啊……”程子琳将大富贵弹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 “姐姐,你岂能去当歌伎……”梅香吃惊地看着她,这算什么事,难道这里饿着她了吗,若老爷和公子知道她去做这种自损身价的事情,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歌伎?这词太严重了吧……”程子琳当然知道这职业虽然不算高尚,在现代也是份正经工作好不,相当于在大酒店里弹琴。 “卖唱就是歌伎,姐姐可知道你若真的这般做了,以后嫁人,那地位可是低微得连小妾都不如……”梅香急得小脸都红了,她虽然年纪小,可这种事情还是非常清楚的。 “傻丫头,莫说别人嫌弃本姑娘,等本姑娘有了银子房子车子,我还嫌弃他们呢……”程子琳现在可是一点也不在乎嫁人这个问题,单身挺好。她原本还打算到妓院去混呢,大富贵显然比起那风花场所要好多了。 “有哪个姑娘不嫁人的……”梅香不甘心地跟着程子琳身后,像个老太太一样念叨起来,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人跳进火坑。 大富贵酒楼,程子琳面戴薄纱,淡扫峨眉,轻施粉黛,淡淡的妆容隐约可见。只见她身穿粉红色抹胸衣裙,雪白的玉肩虽罩在薄如蝉翼的白色的纱衣下,却掩不住那冰肌玉骨的风华;当她身披红帛,腰束红曼,曳地烟云蝴蝶裙,婀娜多姿地出现时,大厅内的喧哗声顿时停止,所有的目光皆倾注于那倩影上。 恢复女子装扮是契约的条约之一,也不知道那掌柜怎么会如此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她是女儿身。作为商业运营,请歌伎来弹唱只是一种商业宣传,当然要求女子妖娆美丽,程子琳想了想倒也理解掌柜的做法。以后只要她不再弹唱那首《青花瓷》,估计也没人会将她与昨日的事情联想到一起。 …… 一身琉璃白透明着尘埃你无瑕的爱 你从雨中来诗化了悲哀我淋湿现在 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你却不回来 被岁月覆盖你说的花开过去成空白 梦醒来是谁在窗外把结局打开…… 程子琳依然选择了方文山作词的《千里之外》,他的文字一直优美含蓄,寓意深厚且不乏诗情画义,让人迷醉。 “大富贵果然会做生意,昨日那男子一曲惊人,今日就弄个美人来表演……她比起他来可是有过之无不及……”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尚书府李进饶有兴趣地抚着下巴,就像是在盯着肥美羊肉的狼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美人邪笑。 “哈哈……听说这女子一日只唱一曲,今儿个我们是运气好,正巧遇到了她的初场……” “你想见她,一日三餐来大富贵解决就有机会了,哈哈……” “就是,大富贵这招存心是想将对面的山水楼逼死,两家酒楼对抗了几年,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一曲完毕,只见那仙子般端坐的人儿,脸上虽然轻纱半遮面,可身上却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目的魅力。酒楼内经过落针可闻的短暂静寂,紧接着就是掌声如雷,叫好声不断。 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热闹,食客开始议论纷纷,掌柜非常满意地打量着客人们的反应,脸上的菊花开得更加灿烂了,看来这银子花得物有所值。 “这就是你拉我到这儿的原因?”陈渊脸色阴郁,目光如炬般注视着台上的女子。 “嗯,听说大富贵给她这个数,这女子恐怕不简单……他们已经出招了,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李承允把听到的相关消息告诉他,这歌伎显然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昨夜他收到消息时还不太在意,不料此女子大大超过他的想象。 “她若是只长得漂亮倒也罢了,现在还唱出这样闻所未闻的曲子,把别人的魂都要勾走了……” “她的契约签了多久……” “一个月。” “一个月,哼,大富贵也嚣张不了多久……”陈渊眼神凌利,冷哼一声。 “你要亲自动手?”李承允皱了皱眉,这事他出面显然不合适。 “嗯,我认识她……”陈渊强忍着把手中的茶杯握碎的怒气,她居然穿得如此暴露出来卖唱,胆子还真是不小。 “呵呵,没想到这女子五爷认识,莫非是让五爷上心的女子?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李承允抿着茶心情突然变好,期待着某天能看到一出好戏。 程子琳退场之余,总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 “姑娘可是在找本公子……”李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欲搂美人在怀。 “公子请自重……”程子琳反感地避过他的手,转身想离开,这种自命风流、不要脸的渣男无论哪个地方都普遍存在着,真是祸害遗千年。 “我重不重,你一会就知道了,跟着本公子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何必挣这辛苦钱……”李进再次强拉住程子琳的手臂,暧昧地在程子琳耳边吐热气。 “在我喊人之前你最好滚开,流氓……”程子琳怒了,咬着牙低声说,随之使劲挣扎起来。 “你喊啊,本公子看看谁敢多管闲事。嘿嘿,你还是留些力气一会再喊,我喜欢听那种……”李进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谁敢在这和他抢女人,那是他活腻了。陈进使劲地拉扯着程子琳向后门走去,猥琐而无耻的表情,着实让程子琳恶心了一把。 “你这是要把人拉到哪儿去啊?”冷冽而霸气的声音传来,陈渊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 “大胆,谁敢管小爷……”徐进回头正欲讽刺教训那无知之人,待看清那个冷笑着懒懒地斜靠在墙壁上的男子后,慌忙鞠躬行礼:“草民不知五王爷驾到,罪该万死,请五爷恕罪。” “敢公然强抢女子,确实该死,下次再犯定不轻饶,还不快滚……”陈渊可没时间跟他废话。 “民女参见王爷,谢王爷相救。”程子琳听到陈渊是王爷,心中一惊,连忙行礼,想起以前的无礼一阵后怕。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一出场就遇到个王爷。 “姑娘为何流落到此卖唱?”陈渊扶起程子琳,想听听她的理由。 “俗话说笑贫不笑娼,小女子孤身一人,想养活自己却苦于无计可施,唯有卖艺。”程子琳认为自己说的句句属实,理由充分,因此毫无怯意。若是在前生,就算是在夜总会唱歌混生活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何况大酒楼。 “好一句笑贫不笑娼。”陈渊强压下对她不自爱的行为的恼火,可也百思不解是什么事情迫使她卖艺。据他所知,李府的环境不至于没有米饭养她。 若他知道她只是为了一家破客栈而抛头露面不惜委身当歌伎,估计会立马将她绑走并放火烧了那客栈。 ------------ 第十一章 师兄归来 更新时间:2013-08-23 在大富贵卖唱了一个月,中途再也没有出现李进那种渣男。不过陈渊倒是每日跑来大富贵,而且去的时候都算准了程子琳的出场时间。如此一来,不出几日整个京城就盛传开了,逸王在大富贵一掷千金,只为倾心于绝色歌伎蝶恋姑娘。蝶恋是程子琳随意起的名字,对于那些传言她更是毫不在意,腿长他身上,他爱上哪里就上哪里。不过陈渊也只是去那听曲,倒不曾私下里烦扰过她。 程子琳刚平稳地度过了合约期,不想“大富贵”的钟掌柜亲自找上门来。 “钟老板,我想我没有违反合约吧,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可不是来找程姑娘谈这事的,只是送个口谕来给程姑娘。”程子琳依然男身装扮,而高掌柜显然对程子琳的行踪了如指掌,连她窝在客栈里画图都能过来。若不是谕旨在身,而且事情扯上“大富贵”,他倒是不想搅这混水,一个是皇上,一个是主子在意的女人,如果能躲他早就躲了。 原来宫里将举行“女儿节盛宴”即中秋宴,这时代的女儿节主要是祭月以祈求团圆,而未曾婚配的公子小姐吟诗作对、月下歌舞等表现自己的才华以觅佳偶的活动。宫内传来口谕,指明要“大富贵”歌伎蝶恋姑娘前往助兴,谕旨一接,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我与大富贵合约已满,我们已没有任何关系,皇上要找歌女助兴,钟掌柜应该早作安排才是。”程子琳一听心生疑虑,不就是要找个歌女吗,关她什么事。 “程姑娘,我想皇上的意思是大富贵的人去不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大富贵负责找到程姑娘去才是重点。我们可是借了程姑娘那一曲宣传,一夜之间闻名于京城,恐怕现在皇上也想一赌小姐的芳容……”钟掌柜所说的倒是实情,如果没有程子琳去弹唱,大富贵仍在安分守己地做生意绝不会惊动皇上。 “给钟掌柜添麻烦了,我会按时前往的。”程子琳经他提醒,明白此事确实是冲着她而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自然要去赴这鸿门宴。 “李老板,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钟掌柜是个经验丰富的商人,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肯定不简单,程子琳当然要找他弄清楚。 “依你看,是什么人希望我前往这次宴会,目的又是什么呢?”程子琳见他点头,便直言不讳。 “蝶恋姑娘最近和什么人在一起,现在已是家喻户晓之事,五王爷一直以来是多少官家女子期盼的夫婿,恐怕已经有人把关系拉到皇上的枕边人那儿去了。”钟掌柜当然明白现在两人都坐在同一条船上,这件事处理不好就是给那些存心要对付大富贵的人最好借口。 “谢钟掌柜教导。”程子琳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为了那个王爷争风吃醋的战争都提升到宫内这个高度了。 中秋宴,程子琳穿上梅香特意准备的盛装进宫,面纱掩藏起倾城之貌。皇家游园宴会,岂可轻心,一不小心得罪哪位达官贵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哪位穿越女不曾吃过皇家的苦头。 “蝶恋姑娘,我们可真是有缘呢。”陈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本低调地躲在某角落里的程子琳。 “呵呵,缘也分为良缘和孽缘,不知道我和王爷属于哪一种。”程子琳行完礼后,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压蹭蹭蹭地暴涨。 “哈哈,自然是天赐良缘,今日花好月圆,有情人双双对对,愿与你比翼双飞……” “飞你的大头……”程子琳一阵无语暗骂道,这人到底是得了妄想症还是缺根神经。 “渊儿,很久不见,果然长得气宇非凡,一表人才,真乃国之栋梁。”突然上官恒伴着一个贵妇人走了过来,只见她四十多岁,面容清秀,举止高贵端庄,虽面容慈祥,可隐有一股不可侵的威严。 “渊儿参见六皇姑。侄儿想不到六皇姑也来参加宫宴,有失远迎,望见谅。恒也来了,我们兄弟也多日不曾相聚,一会要多喝两杯。琳儿,这是我皇姑,也是恒的母亲上官夫人。”陈渊抱拳弯身施礼后,向程子琳介绍了眼前的贵妇人。 “民女见过上官夫人、上官公子。”程子琳刚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一点眼前人的关系,便急忙低头施礼,也不敢称他师兄,生怕自己给他招惹麻烦。 上官夫人看到程子琳与陈渊一起聊得颇为尽兴,以为是他带进宫的,对她倒像晚辈般和蔼随和。 程子琳首次知道上官恒的母亲乃前朝公主,心中也暗暗吃了一惊,从不曾想过他原来也是皇亲国戚。 “师妹,不必客气,没想到你也来参加宫宴。”上官恒温柔中透出一丝不悦。 “我是奉旨来参加宫宴的,没想到师兄已经回来了。”程子琳可是一百个不愿意来这种地方,见一堆不想见的陌生人,坐不安吃不香的,活受罪。 “恒儿,你说这位小姐是你的师妹?”上官夫人好奇地问道。 “是的,娘,子琳是师傅新收的弟子。”上官恒简单地回答道,程子琳现在身世不明,而且两人关系目前也只是师兄妹,他不便在母亲面前多说什么。 “原来是恒儿的师妹,将来有空随恒儿来平城玩玩,恒儿这孩子毕竟男儿身,粗枝大叶的,还望琳姑娘平日多多关照。”上官夫人本来看到琳儿颇为喜欢,一听是师兄妹就更加亲近了几分。 “夫人客气了。”程子琳惭愧地想到其实一直是上官恒在照顾自己呢。 “渊儿,你陪我去看看你母妃可好,许久不曾见到她了……”上官夫人由陈渊陪同着往殿内走去。 “听说师妹在大富贵玩得很开心?”上官恒轻抿着薄唇,背手而立。 “你怎么知道的?”程子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师妹以为一条面纱就可以瞒天过海不成?”上官恒挑了挑眉尖,唇角轻扬。 程子琳抽了抽嘴角,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当程子琳与上官恒并肩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各种眼光便不约而同的汇集过来,有惊艳、困惑、猜测、感叹、鄙夷、羡慕、嫉妒等等。 上官恒依然一身月白色绸缎衣衫,英姿飒爽,雕刻般线条清晰的俊俏五官,双目炯炯有神。 女子轻纱遮面,侧脸分别下垂着一缕青丝直到胸前,双眉不黛而弯,双眸如水晶般晶亮灵动。元宝发髻中插着一支内镶白色珍珠的簪子,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辉,十分精致。她身穿湖蓝色镶边的衣裙高雅华丽,身姿焯态显露无宜。宫中的女子皆貌美如花,艳丽雍贵,可她在身上,似乎多了一种飘逸出尘、淡雅傲然,清纯如百合,坚韧如寒梅的气质。 程子琳跟随在上官恒身旁,果真一步一惊心,所到之处眸中利箭都精准无误的朝她射来,这个害人精招惹了一堆心肠歹毒的粉蝶,倒是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已知如此,她才不要和他走在一起。 也不知道上官恒是不是故意的,净带着她走人群密集的地方,程子琳只能不断地盈身施礼,低眉折腰,这里哪个官员及家眷不比她这个歌女的地位高,只是自己不曾领他们的银子,却要像只小狗一样到处点头哈腰,想想都要抓狂。他什么时候会绕着圈子和别人客套了,再说客套就客套呗,干嘛还要捎上自己。程子琳诽腹道,这厮公报私仇的举动也太明显了,跟着他所到之处,她都能感觉到一束束目光紧盯着自己。程子琳直接无视掉这些纷繁的眼神,直到累得腰酸背痛,上官恒才带她入席坐下。 “她就是那个令逸王爷千金一掷、终日流连在大富贵的歌伎?果然名不虚传,虽未见其庐山真面貌,可看婀娜多姿的身姿体态必是个美人。” “只可惜出身青楼,这王妃之位恐怕没有机会喽,不过收为小妾倒也无可厚非。”斜对面坐席上的两个公子在低声议论着,语气中带着惋惜。 “嗤,这样的红尘女子进宫只会污了圣目,居然还敢与上官世子同席而坐。”宰相之女贾蔓苓不屑,眼中尽是鄙夷。 “呵呵,姐姐歌舞出色,呆会定把她给比下去,让她在此无地自容,何须生气呢。再说姐姐与王爷青梅竹马,情份深厚岂是一个歌伎能相比的。姐姐忘记了,小时候上官世子还为了你打过礼部孙公子呢。”妹妹贾蔓菁一向冷静聪明,想姐姐的歌舞在西秦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她就不信一个歌女能比她强。 “陈年旧事你提它作什么,让别人听到有所误会多不好。”贾蔓苓红着脸说道,幼年时,她被孙公子欺负,当时上官恒二话不说就把他打倒在地。可她现在心中的英雄是逸王,逸王手握兵权,哪是一个世子所能比的,她的目标是逸王妃。 “看你们,一个歌伎罢了,何必紧张成这样,今晚她不过是一个配角罢了,你要防的乃是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穆晴,别忘记现在她姐姐玫妃是皇上的宠妃呢。” 听到这句话程子琳正举起白玉杯的玉手稍微停顿,那略有所思的眼神一闪而过,便轻撩轻纱朱唇微张浅抿。这妖孽招来这么多毒蝶,可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啊,真是六月飞霜…… “师兄,这些流言蜚语和我真的没有关系……”程子琳偷偷地看了看上官恒绷得起来越紧的脸,连忙解释,她听到的东西,上官恒自然也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无风不起浪……”上官恒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 第十二章 一枚青梅两匹竹马 更新时间:2013-08-24 “皇上皇后驾到!”此时一个太监刺耳尖细的声音传来,只见身着明黄色龙袍,刚过而立之年、不怒而威的皇上手挽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就坐在龙椅上。刚才交头接耳热闹非凡的场面此时寂静一片,瞬间大家跪的跪,鞠躬的鞠躬,口里喊着万岁千岁恭敬的行礼。 “众卿家平身,今夜乃女儿节盛宴,无需多礼,希望众卿家好好享受喜宴,普天同乐……”只听龙椅上方磁性淳厚的声音传来,程子琳心中好奇这皇上长相如何,一生难得一见,听声音也不是那么可怕,便不时抬眸偷看。细看之下,他与逸王爷有六分相像。 “开宴”皇上话音刚落,太监已尖着阴柔的声音宣布晚宴开始。 御花园内歌舞升平,把酒言欢,上场表演的皆是后宫嫔妃、官家娇女。不愧是台下数年功夫苦练的精华沉淀,人人都抓紧台上的短短几分钟争奇斗艳,争先绽放。为了一生的幸福,拼尽全力得到皇上、王爷或者某朝中大臣、官家公子青睐,便有机会觅得一段好烟缘。 程子琳想罢淡然一笑,很现实的争斗,原来女子,从古至今皆自小加进了这无硝烟的战场。为了一段可托付终生的姻缘,一份安稳的生活,人生都是如此吧。 “下面是宰相千金贾蔓苓表演的《霓裳羽衣舞》”太监陆续宣读表演者上场。 只见贾蔓苓一身雪白色的贴身琵琶襟宽长袖丝绸舞裳,曳地水雾裙,莲步玉移,柳腰如蛇般柔软扭动、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节奏摆动,宛如仙子翩翩起舞,只是不管她转向何方,那双美眸一直含情脉脉地往逸王的方向飘去。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如此优美的曲调配上舞姿婆娑的绝色美人,我身为女子都砰然心动,师兄可要抓住机会哦。”程子琳对着坐在右边的陈渊低语提醒。 “我自有打算。”上官恒瞟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勾唇一笑。 “青梅竹马可要珍惜,特别是一枚青梅两匹竹马相争,能赢得美人心更属不易,师兄当年不是打胜了吗?”程子琳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她斜睨了一眼对面的若有所思的陈渊,刚好捕捉到他刚刚对上官恒扫过来的一束挑衅般的目光。 “柳暗花明又一村,再回首,原来身后青梅一片。”上官恒低吟浅笑,幼年之事,路见不平罢了,怎么在女子的心里就成了别有用意,传成他一副怒发冲冠为红颜。 程子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正巧表演结束,没有人注意她。 贾蔓苓舞毕,台下叫好声一片,果然效果轰动,当她看到心上人逸王点头称赞,扭着柳腰满脸喜色的离去。 “下一位是叶公侯叶珏暄小姐……”太监的话刚出,场下已经交头接耳起。 “叶小姐年方十二时才情已经大放异彩,美名扬遍大江南北,笄礼后据传她貌若天仙,登门求亲者都要将那门槛踏平了,可叶公侯都不曾寻到如意佳婿……” “今日终于有幸一睹芳容……” 陈渊一改本来兴致缺缺的样子,满脸笑意地再次往上官恒身上一扫,似乎十分期待即将出场的美人。 上官恒则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手里的茶杯,似乎那里面长了一朵异世奇花,对周遭的议论惘若未闻,这男人该不会是断袖一族吧,要出场的是绝世美女啊,给点反应不行? 程子琳好奇地打量着这奇怪的一幕,叶珏暄是何方圣女,她都有些期盼了。 压轴么,怎么也得造造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势,在众人翘首以待之时,一位妆容精致,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的少女终于玉步生莲,缓缓上台。看她眉弯如新月,双眸如夜星,唇角间浅笑盈盈,那五官精致臻美得摄人心魄,脸上每一条线条皆恰到好处,多一分则乱,少一分则缺。 “师兄,真是绝色哦,快看……”在一片惊叹声中,程子琳也按捺不住了,急得捉着那木头的袖子轻摇了几下。 “你激动什么……”上官恒温漠的俊脸似笑非笑,眼神也移到了叶珏暄的身上。 看着台上仙子在雪白的宣纸里挥下丹青笔,清丽出尘的脸随着笔墨悄悄移动,随意自觉地泼洒其知性和灵性,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过程。 “皇上,臣女即兴题了一幅寒梅图,献丑于大方……”叶珏暄声如清泉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里,令人舒适神怡。 “逸王与上官世子你们对叶姑娘的画怎么看……”皇上看了看那诗画,睿智的目光在陈渊与上官恒两人看去。 “皇上,臣子一直专注于医药之术,对琴棋诗画这高雅之技并不擅长,外行实不宜妄论内行……”上官恒站起身来解释,略抱歉意地看了一眼叶珏暄。 陈渊心中冷笑,这只狐狸,把他的对白都抢光了。 “雪梅的枝干曲直对比分明,苍劲古朴,勾花下笔虚实结合,笔意刚柔并济而且连笔间气脉贯通一气呵气,画面层次分明,可见她技术娴熟,用笔颖脱,着墨精致,以清淡渲染的色调得梅花高雅古朴冷傲之气。叶小姐果然是妙笔生花,驱墨如云……”陈渊再不开口就是在群臣面前损了皇上的面子,只得一口气把梅花图从内到外评了个透彻,程子琳呆呆地看着他,心中腹诽这家伙正经起来也是个才子呢。 “琳儿对我的看法可同意?”陈渊勾起嘴角抿出一抹得意。 “小女子只是一名歌女,对诗画如此高雅的才情确实是一窍不通。”她白了他一眼,真是给他一点阳光就灿烂。 殊不知两人这样低语浅笑,在某些人的眼中有打情骂俏、郎情妾意之嫌。 “皇上,妾身听说逸王身边的红颜知己蝶恋姑娘音律非凡,只在大富贵呆了短短一个月便名扬京城,不如请她来献唱一首,让大家也开开眼界。”这玫贵妃终于出场了,长相如此明艳照人,还能攻于心计,难怪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脱颖而出。 “哦,既然如此蝶恋姑娘就上来演奏一曲吧。”皇上宠溺地看了一眼玫贵妃,还是她了解他的心思。其实他就等着这蝶恋出场呢,听闻逸弟为了一个歌妓整日沉迷在那酒楼里,所以对这个女子也深感好奇。 “民女蝶恋遵命。”程子琳起身正欲转身上前弹奏,不料又传来玫贵妃悦耳娇媚的声音。 “蝶恋姑娘怎么不把面纱取下呢,可知在皇上、皇后面前这样遮掩容貌可是不敬之罪。”这玫贵妃显然是做了十全的准备要让自己出丑了。今日宫中美女如云,才女辈出,如果程子琳是平庸之色再加上技不如人,出现在这高雅的盛会岂不是贻笑大方,只怕到时会羞耻得连地洞都想钻吧。玫贵妃这招真是杀人于无形。 陈渊听完剑眉微皱,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冰冷,这玫贵妃敢当他的面敲响算计她的算盘,看来是被皇上宠坏了。 “禀告皇上,小女子作为歌女,身份卑微……”聪明如她,当然知道玫贵妃的意图,所以马上跪下请罪。 “联赦你无罪,把面纱揭开抬起头来。”皇上转着姆指上的玉扳指,眸中露出一丝期待。 上官恒的面容温和如昔,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那纤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飞快而隐忍地闪过一丝愤怒,有如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一般,心中不是滋味,一抹思绪渐行渐远。 程子琳无奈只能伸出玉手揭开面纱,瞬间场上鸦雀无声。只见这女子不黛而弯的秀眉,大而灵动的美眸秋水盈盈,淡妆之下粉嫩的脸蛋凝脂如雪,秀美的琼鼻下面唇瓣红如朱砂,真乃倾城倾国之色。 她与叶珏暄美得各有千秋,众人倒吸一口气,缓缓回神,却见皇上还呆愣在上方,久久不语。 玫贵妃对自己的容貌一直很有自信,可见了眼前的女子,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后悔逼她揭下面纱。 皇后瞟了一眼表情复杂的玫贵妃,嘴角扬起一丝戏谑,见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中自然痛快。 “民女为皇上及储位献上一曲《彩云追月》。”程子琳得到皇上点头便端坐抚琴。伴着溶溶月色,行云流水般的琴音温柔地绵延在夜空中,那悠然随心的乐调优雅地从夜空中滑过,闭目倾听,优美抒情。脑中浮现皓洁圆月,清澈如水,随着乐曲的延续,仿佛看到了空中云月追逐,相映成趣。 “妙,蝶儿姑娘果然好才情,曲子让人回味无穷,不如再给大家喝弹一首,让大家欣赏一下蝶儿的天籁之音。众卿家认为如何?”皇上不知不觉中把蝶恋称为蝶儿,可见此女子在皇上心中的喜爱程度大有提升。 在座的官员都马上点头附和:“皇上英明,臣等正有此心思,愿洗耳恭听。”他们何曾不想听一听传闻中这女子的歌声。 “呵呵,这丫头果然有不少私藏。”陈渊倒是不意外的她的曲子,在大富贵一个月里,他所听到的曲子哪一首不是余音绕耳,教人沉醉的。他看着上官恒阴郁着目无表情的脸,开心得想笑,这曲子恐怕是他在李府也不曾听过吧。近水楼台又如何,有了叶珏暄这女子一搅,他们的局面马上可以抗衡了。 ------------ 第十三章 把初吻还给我 更新时间:2013-08-25 “谢皇上夸奖,民女献丑了。”程子琳早有准备,此次进宫,哪里会有人真心让她吃好这顿宫宴。 “万般不舍,只言再见。你愿走远,笑掩孤单。逐光芒,未遇见,我以奔跑忘不安。荒野之上,孤军奋战。以梦为马,以汗为泉。回头望,路已黯,人在旅途洒泪时。泪满面,因失去而想念。泪已干,感心流交换。终有一日转弯遇见,沉默一笑抵千言。” 一曲静,待程子琳感觉到场下刚才高涨悠然的气氛急剧转成静谧压抑,甚至还有老将军泪水滑落,似乎四周都笼罩着无限哀伤,如此诡异的转变让人一时揣摸不出什么状况。 “民女败坏了皇上及储位雅兴,民女知罪,请皇上降罪。”程子琳一看大家的反应不对劲,以为踩到老虎尾巴上了,赶紧跪下请罪。程子琳的歌声渗透出思念、疼惜与无奈之情,她哪里想到在自己理解中只是段心酸分离却教人依恋不舍情歌,已经被升华到边关将士为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悲壮之情,家中妻子恋人苦苦等待心上人凯旋回归的意境。 “荒野之上,孤军奋战,以梦为马,以汗为泉……这就是我军将士处在边疆的真实写照啊。陈将军,明日去户部领军饷军粮给前方送去,从中克扣、延误者军法处置。”皇上一脸动容,随即严肃地下了道圣旨。 “皇上英明,末将领旨。”刚才老泪纵横的陈将军被压了一个多月的奏折居然在此刻因为一名歌女就得到成全,心中感激涕零。寒冬马上就要来了,如果秋天无法落实军饷军粮,早日往前方送去,到时活活冻死饿死的将士将无法估计,届时若有敌国趁机在前方挑起战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情况最恶劣时军中可是连敌军的尸体都煮了充饥,现在皇上如此痛快地发放军饷,他怎能不激动。 “谁言商女不知亡国恨,蝶儿虽是歌女,可这等胸怀让七尺男儿都惭愧不如啊。难怪五皇弟一掷千金,先下手为强,原来是慧眼识珠。”皇上居然起身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程子琳,把她扶回坐席。 “皇兄笑话臣弟了。”陈渊灿然一笑,目光熠熠地注视着眼前娇小的女子,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她何曾以歌女身份为耻过。 经皇上一番称赞,宴会中不再有人敢冷嘲热讽她身为歌女身份卑贱,众人看她的眼神更是佩服居多。当然还有些嫉恨的余光偷偷射来。都说红颜祸水,不想此女子居然如此智勇双全,内心隐藏着如此忧国忧民的拳拳之心。要知道催放军饷、军粮每年的耗资庞大,哪一年不是官员用心甚至用命地重复摧攒,才再三浓缩军需发放了一部分,不够的就推到地方老百姓身上。 程子琳心中哭笑不得,自己本想低调踏实做人,现在却莫名其妙地从“红颜祸水”扭转成“巾帼英雄”。 “想不到蝶恋姑娘有如此高超的音律,果然教人佩服。不知道姑娘可曾婚配?”一直沉默观看的玫贵妃温婉地问道。 “回贵妃娘娘,民女不曾婚配。”听到这个问题程子琳心中一惊,这玫贵妃该不会打算给自己找个男人嫁了吧。 “呵呵,原来如此……以蝶恋姑娘的才貌,要寻一位门当户对的夫婿倒也容易……”玫贵妃幽深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陈渊及上官恒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听着温婉的语气却又重了几分。 “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奢望麻雀变凤凰,婚嫁之事,自待父母之命。”程子琳自然听出来玫贵妃这一番好意,“门当户对”四个字不就是提醒她莫要打王爷或者世子的主意么。她现在孤魂一缕,还不在乎嫁人一事呢。 “皇上,您看蝶恋姑娘果然有颗七巧玲珑心,孝顺守礼,倒是个好姑娘,若嫁到一般的市井小民倒是可惜了。不如就让臣妾帮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可好?”玫贵妃笑得更加亲切善良了。 陈渊一听玫贵妃所言,心中怒火狂燃,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他一清二楚。 上官恒眸光闪了闪,袖里的大手已经紧握成拳,青筋凸起,可脸上仍表现得平静无波,神情漠漠。 “哼,还真是只笑面狐狸,不就是怕我坏了穆三小姐的好事么。”程子琳真可谓是人不找事,事找人,一心想要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结果还被扯上这种事情。 “禀告皇上,民女因受伤失忆,现今尚未与双亲联系上,也不知道家中是否曾为民女婚配过。民女到大富贵当歌女只为攒些银子,以便他日寻亲之用,至于婚配之事民女希望寻到双亲后再作定度,恳请皇上成全。”程子琳泪眼氤氲,我见犹怜的样子,再加上这一席孤女寻亲的戏码,顿时成功地博取了众人的同情。 “哦,竟有此事?”皇帝以询问的眼神望向陈渊。 “回禀皇兄,此事千真万确,目前蝶恋姑娘正由李赞神医诊治,并收她于门下,她双亲的事情臣弟正在调查。”陈渊并没有刻意隐瞒李赞收程子琳为徒之事。 “原来如此,难怪蝶恋与上官世子同坐一席,原来是师兄妹关系……”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他们之前听到逸王爷与蝶恋姑娘暧昧不清的传闻,后来又看到她与上官世子同坐一席,似乎也关系菲浅,还在猜疑这三人的关系。 “呵呵,此番玫贵妃的好意恐怕要白费了,皇上,寻亲乃是大事,若蝶恋姑娘已有婚约,玫贵妃岂不是错打鸳鸯?依本宫看,这事就不要操心了吧。”皇后拿着洁白的帕子,擦了擦光洁的前额,嫣然笑道。 “皇后言之有理,这事就这么办吧。”皇帝看着玫贵妃说道。 “是,皇上,这事确实是臣妾欠考虑了。”玫贵妃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子琳的婚配不但没有被自己掌握在手里,还被皇后趁机将了一军。 歌舞结束,接下来便是赏灯放灯会,在御花园内有一个宽大的湖,各式各样进贡到宫内的传统手工艺百花灯便吊挂在湖边的长绳上,美得让人赞叹。挂着的灯笼可供游人附上对子诗句,男女双方可以题上诗句上阕并留下姓名,有意者只需提着灯笼找到对方回答出相应的下阙便可。这是较为含蓄的感情表达方式,如果双方都愿意继续交往下去,便可一起去放天灯,即孔明灯。据说天灯是“愿望之翼”,只要情人把祈愿写在天灯上,天灯带着祈福飞上天空,便有机会愿望成真。 上官恒与程子琳正要往湖边走去,陈将军已跟了过来,对着她抱拳道谢:“末将代表前方将士感谢蝶恋姑娘。” “将军客气了,这支曲子只是纯属巧合,将军千万别多想才是。将军日夜为保家卫国呕心沥血,蝶恋惭愧。”程子琳诚挚地说道,一个年迈的将军,居然为了担忧军饷军粮泪洒当场,这是她首次亲身经历这样的情怀,深受感动。 “不管是不是巧合,蝶恋姑娘今日一曲,可是挽救了数条生命,缓解了军中的燃眉之急。”陈老将军再三道谢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你去大富贵卖唱是为了挣银子寻亲之用?”上官恒与程子琳并肩慢慢行走于湖边,他从不知道在她的心底如此渴望找到家人,是不是一直以来他忽视了什么。 “不是,我只是看中了一家客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程子琳抬头望着空中的圆月,她不打算欺瞒他。 “我跟你说过,若需要用银子,可以跟我说,为何要出去卖唱?”上官恒听到这样的理由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 “我想自己挣钱买,那样房子的一砖一瓦就真的是我的了。”程子琳以前不知道上官恒的经济情况,可从不曾想过要依靠他生活。现在想来,他是皇家世子,环境必然是富裕无忧的。 “你与我之间必须要分得如此清楚吗?”上官恒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原来她的性格如此倔强。 “这只是小事情,你不必太在意。”程子琳一直渴望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在那寸土寸金的时代,她只能望着一栋栋高楼仰望,何时她能住进这样的地方,哪怕只有一房一厅,她也是满足的。可现实是那般残酷,她一年的积蓄连一平方都买不到。哪怕不吃不喝,也要一辈子才有可能,想想心里都酸涩得不行。 “不必太在意?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别管你……”上官恒危险地半眯眼眸,语气凉薄。 “不是,我是说卖唱比起连蝼蚁都不如的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耻,别人的眼光并不是那么重要……”程子琳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不自爱。”上官恒有些怒其不争,好好的日子她不愿过,非得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不堪。 “当你贫困得连感情都无法挽留时,你会知道钱比什么都重要……你一直过着安逸的生活怎么会理解,我已经厌倦了一无所有的生活。”程子琳干脆不再与他争吵,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有些东西永远也说不清楚。 “感情不需要挽留,他若在乎你,只会想方设法地主动接近你……”上官恒拉住她的手腕。 “我们的感情也是从一个笑容开始,在拥吻中发展,在泪水中结束,你告诉我,这些算什么……什么叫在乎……”程子琳苦笑着问,随之眼睛泛红,最后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他怎么可以随便一句话就否定了他们的感情。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在乎……”上官恒用力一扯,程子琳已经失重地靠在他的怀里,脑子尚未反应过来,小嘴已经被一片温软霸道地堵上。 “唔……”程子琳反应过来,这死男人居然在非礼她,一气之下,拼命推着他健硕的身体想要逃离他的控制。然而这样的挣扎太过软弱,上官恒一手搂紧她的腰身,一只手从后面按住她的头部,程子琳无法转动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吻。只要她挣扎一下,他就搂紧一分。她微张着嘴想咬下去,可是对手却极其灵活的躲闪,进而与之纠缠,最后她只能可悲地沉伦。 “上官恒,这算什么,把初吻还给我……”待程子琳清醒过来,平复了心跳,马上咬牙切齿、气呼呼地质问。 “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初吻也没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帮你……”上官恒看着眼前正龇牙舞爪的小野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帮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长发。 “我才不要你帮,我严重警告你,以后你再待我无礼,有你好看……”一时间程子琳思维混乱,只是想说些什么让彼此保持住原来的关系,不愿改变。 “哦,你打算如何让我好看……”上官恒爽朗一笑。 “哼,懒得理你。”程子琳白了一眼他,她怎么没看出来这男人如此无赖。 “呵呵,这件事情师傅那边恐怕是瞒不下去了,你是准备被踢出师门还是……”上官恒斜睨了她一眼,这丫头还越说越占理了。 “师兄,这事你来帮我解决,刚才的事就原谅你……”程子琳原本贯穿长虹的气势逆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暴跌,拉着他的衣袖低声下气地说道。 “师妹可是在威胁我?”上官恒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故意示弱而心有不甘的样子,挑着眉尖问道。 “不敢,只是想请师兄帮忙……”程子琳强忍着一掌拍死他的冲动,可怜巴巴拉着他的衣袖不放。 “是谁要求我别管她,又是谁刚才说不要我帮的,嗯?” “师兄管师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上次是我口不择言……” ------------ 第十四章 色诱 更新时间:2013-08-26 “恒哥哥,这么巧我们在这遇到了。”叶珏暄与陈渊正沿着湖岸慢慢散步,两人眼睛不时四处飘移,不料还真找到了上官恒和程子琳。 “叶姑娘、逸王你们也来此赏灯?”上官恒温和与他们交谈起来。 “琳儿今天又让我大开眼界,出来怎么不等我一起。”陈渊居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发起花痴来。 “刚才看到逸王一直在忙,不好意思打扰,我初次进宫,就请师兄陪我四处看看……”程子琳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本姑娘为什么要等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好像他们有多稔熟似的。 “琳姐姐,我与逸王也是巧遇,不如我们四人一起赏灯如何?”叶珏暄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上官恒,浅笑着问道。 “叶姑娘是师兄的朋友,欢迎之至,不必客气。”程子琳嘴角抽了抽,你连恒哥哥都叫了,怎么不去问他。 “哈哈,听说恒与叶姑娘好事将近,怎么两人见面还如此生分。细看之下,还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陈渊故意将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调侃道。 原本端庄大方的叶珏暄一听,羞得脑袋快要埋到胸前。 “逸王打趣我不要紧,万不可因此损了叶姑娘的名声……”上官恒看了看正怔愣一旁的程子琳,一笑而过。 “哦,难不成是本王对六皇姑的话有所误会,叶姑娘此番到平城可是探亲游玩?”陈渊轻轻的拍了拍前额,似乎真的只是闲聊。 “臣女此次前往平城只是去看看久未谋面的叔父,正巧收到上官夫人的邀约,前去拜访了一番。”叶珏暄娇嗔满面地解释道,似乎在强调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程子琳总算是听明白了,叶珏暄恐怕就是上官夫人看中的未来儿媳妃吧,所谓的巧合也是精巧而有意的安排。虽然事不关己,可心底仍微微泛酸。 “我去看看前面有什么事情那么热闹。”程子琳看见前方一群红男绿女正转绕着几名宫女兴奋地指点着什么,连忙如蝴蝶一般轻盈地跑了过去。 原来众人在此挑选天灯,程子琳眸色发亮,正欲选一个,却被告知这天灯只能分发给成双成对之人,显然今日落单的俊男美女是不能放灯的。 程子琳略带遗憾地后退了几步,这策划实在高招,若想放灯就要放下矜持,不是情侣也得想方设法临时找个伴。 “我们就要刚才那盏嫦娥奔月。”此时陈渊拉起程子琳的手再次走了进去,指了指刚才她看中的那盏灯。 “呵呵,原来姑娘有伴而来,姑娘与公子这般相配,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宫女显然不认识陈渊,笑着逗趣了一句。 “谢谢。”程子琳接过天灯,只能尴尬地道谢,她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澄清我与他什么关系也没吧。 陈渊的心情愉悦,这小宫女一句话,可是帮了他大忙。 “恒哥哥,我们也去领盏天灯如何?”叶珏暄拉扯着手里的帕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温柔而娇媚地看着上官恒,眼里尽是期待。 上官恒淡淡地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程子琳,颔首向人群里走去。叶珏暄的俏脸甜蜜地绽放着如花般的笑容,快速跟了上去。 不一会,四人两灯一直走向放灯区。 “琳儿,何时你我转弯遇见,也能一笑抵千言。”陈渊牵着程子琳的手,故意放慢了脚步。程子琳明白他是想给前面的上官恒和叶珏暄制造机会,倒也配合着他散步,园内灯光清亮淡雅,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经过皇上那一番调侃,两人的关系似乎公开化,有人看到他们并肩而行,只是带着笑意点头而过。 程子琳想抽出小手,不料陈渊握得更紧:“琳儿,不管你怎么想,今夜良辰美景,你就这样陪我走下去吧。” “王爷英俊睿智,总会遇到百年好合的良缘,小女子已是无心无肺之人,岂能当王爷的绊脚石。”程子琳不忍看着陈渊情根错种,终于开口婉拒。 “你总是这样让人爱恨不得,欲罢不能。如果没有先遇到上官恒,你是否还会如此决绝。”陈渊看着前面那一双背影冷然一笑道。 程子琳愣了一下,如果没有先遇到刘畅,自己是不是更容易接受别人的感情,是不是也可以像别的姑娘一样小鸟依人,而不是那般隐忍着,坚韧地努力逼自己去解决一切问题。 “王爷误会了,师兄这样的人注定能温柔某人一辈子的光阴,可惜那人不会是我。”程子琳首次袒露自己的感情,也许面对着喜欢自己人,如若无法接受,都会选择这样善意的劝离吧。 “我也会一直温暖你。走吧,我们放天灯去。”陈渊目光坚定,可语气却有些无奈,两人来到放灯台,拿起案桌上备好的笔墨,准备书写愿望。 上官恒与叶珏暄已经在另一边题着字,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待大家停笔,陈渊执意要与上官恒他们互换着燃放彼此的天灯,上官恒倒也不在意,只是叶珏暄的本如桃花的粉脸更加嫣红了。 程子琳奈不过也只好由他去,陈渊接过上官恒的天灯,只见上面题着浑厚有力的字“明月满轮,岁月静好”。 天灯的另一边则写着娟秀的字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显然这是叶珏暄对上官恒的暗示喽。 “呵呵,琳儿,这诗文还是我们的较为有趣。啧啧,月如无恨月长圆,情若无憾情补天……”陈渊一边晃头晃脑地吟诵着刚才的酱油诗,一边啧啧自夸,程子琳无语望青天,这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叶珏暄看着那两句诗,早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玉肩在不停地抖动着。 上官恒盯着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死得早”,满眼含笑且宠溺地看着那一脸无所谓的女子,心里感叹,若天天看着这样的诗句,恐怕真的要短命十年,不是笑死就是被气死。 两盏天灯冉冉升起,与空中众多的天灯一起灯光闪闪,如同一颗颗黑夜中的夜明珠璀璨夺目。 从女儿节盛宴回来后,程子琳甩去有点凌乱了自己心弦的影子,不管上官恒还是陈渊,都是与自己的世界相隔遥远的人。在这里,自己撑死了算个盗版者,擅长的不过是翻唱些大街小巷都知晓的流行歌曲,当某天自己词穷曲尽,恐怕只会落得弃之如敝履的下场。程子琳闭上眼睛一想到那情景,马上恢复了理智,她坚决不会让自己再遇到那种悲催的命运。 程子琳不知道上官恒用了什么手段去说服李赞,反正师傅像平常一般无异地对待她。这股风波就这样悄悄平息了下去,程子琳的生活重心开始偏移到装修客栈方面。 经过几天努力,成本预算做了出来,虽然只是按装修中级水平所做的评估,可是这笔资金对程子琳来说应该是一笔巨款。她拒绝上官恒帮助的结果就是赤贫一名,最终只能搬出了上次在女儿节表演时所得到的赏赐品,准备拿去典当行当掉。 “师妹这是在忙什么?”上官恒扫了一眼桌上的御赐品,看着那个正用双手托腮冥想女子,心中有几分了然。 “师兄,你说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程子琳转过头,清明如水的眸子盯着上官恒绝美的脸问道。 “你想将这些东西典当了?”上官恒随手拿起一枝精美的玉簪子,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清冷的精光。 “嗯,我需要银子去装修客栈,以后有了银子再赎回来就是。”程子琳其实也对它们十分喜欢,摸着其中一件玉器,有些爱不释手。 “如果师妹想给京城增添新的谈资,尽管一试。”上官恒把玉簪子轻柔地插到她漆黑靓丽的发丝中,玉白与那一帘黑亮相辉相映,平添了几分美丽。 “不想,那怎么办。”程子琳突然想起玫贵妃的笑容,猛地打了个冷颤,她可不想授人把柄,可现在被上官恒看得死死的,若想再出去卖唱,也是不可能的。 “想典当多少银子?”上官恒用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温润美丽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眸问道。 “两千……师兄,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妖孽……”程子琳如被摄魂般深深地被卷进那双深如幽井的黑瞳里,喃喃低语。 “呵呵,师妹喜欢就好……”上官恒轻轻一笑如梨花初绽,灿烂耀眼,皎齿薄唇在眼前放大,这让程子琳想到女儿节那天窒息的一吻,心跳不自觉间再次不争气地加速狂奔。 上官恒看着花痴般的女子迷离的眼神,俯身,头部慢慢下移,程子琳中了魔般缓缓垂下眼帘,睫羽轻颤。 “师妹不妨考虑把东西当在我这,银子我付给你……”温热的气息在程子琳的耳朵里温柔吹过,紧跟着是一阵轻快而愉悦的笑声传来。 “上官恒你……”程子琳“嗖”地睁大了美丽的眼睛,脸色潮红,这厮是在耍她吗,她刚才还以为他要吻她……自己还好死不死的准备迎合,还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 “师妹好像不高兴,难道你不想要银子了?”上官恒松了程子琳的下巴,故作困惑地问道。 “高兴,本姑娘十分高兴。”程子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厮在色诱她,他一定是故意的。 “哈哈,师妹同意就好,这东西就不用给师兄了,师兄相信你不会赖账,写张借条送来就行。”上官恒在程子琳气得欲杀人的目光里飘然而去,徒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 ------------ 第十五章 他订亲了 更新时间:2013-08-27 逸王府内,铁面又在书房作报告:“上官府今日已经到叶公侯府提亲。” “哦,上官恒有什么反应?”陈渊满意地喝了口茶,懒懒地问道。 “他一直在京城,倒看不出有什么动作,上官夫人此次回京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 “平城那边有什么动静?”陈渊略经思考,转了转扳指。 “估计明日起平城的权贵官员都会陆续到上官府和叶府拜访恭祝,到时他们的婚事在平城将无人不晓。”铁面说出这一席话,那千年冰山般的脸上居然也扯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哈哈,他们的婚事恐怕是办定了,不然六皇姑那脸面以后还往哪里搁。上官恒,我看你怎么金蝉脱壳。”陈渊心中顿感痛快无比,心情无比舒畅,好像是自己要娶亲一样。 “还有件事,程小姐近日一直出现在一间正在修葺的客栈里,经调查她已经购买下了那房产。”铁面小心翼翼地禀报,这王爷只要涉及到程小姐的事情就容易暴怒,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这世间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陈渊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杯子,这女子总是让人感到若即若离,而他始终在她的心门之外。 李府庭院内。 “恒兄这么巧也在这里?”陈渊一身绛紫暗纹锦服,脸上如沐春风,风度翩翩地走进闺房内。 “五爷,看来今天遇到喜事了。”上官恒看到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陈渊亲自上门,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眼里的余光有些担忧地扫向尚在一旁与小白嬉戏的程子琳。 “我这不是替恒开心么,毕竟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一大喜事啊,我现在可是求也求不来。”陈渊意有所指地看了程子琳一眼,那磁性的嗓音也从愉悦瞬间转为一声叹息。 “洞房花烛夜?师兄要成亲了吗?”程子琳双目圆睁,一副吃惊的样子。 “咳咳,不是,叶珏暄乃是双方父母指腹为婚的女子,母亲昨日去叶府正式提亲,我来就是想告诉琳儿这件事情……”上官恒正想着如何开口跟她解释这件事,不料陈渊一来便把事情给揭露了。 “那要恭喜师兄了。”程子琳虽然心中大吃了一惊,但还是展出甜甜一笑大方地祝贺。其实她仔细一想,这古代的男女都是自幼订亲的,而且男子还能合法合理地娶妻纳妾,上官恒有未婚妻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只是她的心里怎么就有那么一点点酸溜溜的感觉,还有一点点惆怅堵在心里,犹如自己喜欢的东西永远地属于别人一样。 “琳儿,不如明日我们请恒和他叶姑娘一起出外游玩,可好?”陈渊倒是会安排,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子琳是不答应也要答应,否则就显得自己小心眼,不欢迎人家的未婚妻了。 “师兄和叶姑娘同意就行,我没有意见。”程子琳可不笨,马上把球踢给了上官恒,可不忘狠狠剜了一眼陈渊,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好,我一会派人去问下她的意见。”上官恒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他早晚要面对的事情。他原本是想回平城低调地把亲事退了,哪知道回城没几天,全城都似乎知道他们的婚事,尚来不及开口,双方家里的亲戚友人都快把门口踏破了,还都不约而同的扯出他的婚事。在他缄口无语之时,叶珏暄那丫头又粘着他非要跟着来京城参加女儿节宫宴,似乎一切都超乎的他的想象,脱离他的控制。毕竟他们的父母又是世交,退婚一事岂是儿戏,这还关系着叶珏暄的名节及两家的面子。 “这样吧,明早我来接琳儿,然后我们在南城门会合,一起出城看看城外的秋景。”陈渊连活动都想好了,果真是煞费苦心。 陈渊身穿湖蓝色上等绸缎长衫,俊美绝伦的脸庞,双目闪烁着熠熠光泽,让人赏心悦目。程子琳身穿银白底苏绣月华锦衫,湖蓝色水雾裙,虽不施粉黛,却俏丽夺目,清纯如百合。俊男美女站在南城大门内,路人皆频频回头,心中暗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不一会,上官恒的马车也到了,他远远就看到这刺目的一幕。 “让你们久等了。”上官恒温润一笑,从驾座上下来,揭起马车后布帘,接过叶珏暄葱白美丽的小手。恍惚间,程子琳觉得两人是如此相配。 “暄儿见过五爷,琳姐姐。”叶珏暄笑得令人目炫 “妹妹不但长得美如天仙,还天真烂漫得让人羡慕,看来师兄有福气了。”程子琳可是真心羡慕她的青春,虽然自己也是少女之身,可毕竟经历太多,心镜与她相比沧桑许多。 “我们先上马车,路上连走边聊。”陈渊已经揭起了另一辆双马马车的布帘,提醒大家上去。 本来两辆马车,现在陈渊等四人同车,其它随从人员就坐在另一辆车上。两个男人并肩坐一边,程子琳她们坐另一边,她正对面的当然是陈渊。 “姐姐,以后有机会来平城,到时我带你玩去。”叶珏暄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程子琳,热情的邀约。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可程子琳与这位妹妹好像很难找到共同话题,也许这样无忧无虑的青春自己早已丢失。 “恒最近不在京城,我想找个知己喝两杯酒都没有,幸好你现在回来了。”陈渊一副知己喜重逢的样子,其实他真实喜的是有了上官恒,自己见程子琳的借口就更多了。 “五爷,以后若想喝酒找伴,恒必定舍命陪君子。”上官恒哪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以前在京城怎么没见他如此惦记自己。 “好,今天琳儿和叶姑娘作证,改天我们去喝个痛快。”陈渊那一双贼眼不时偷偷飘到程子琳身上,看她一双玉手不停地缠绕着帕子,样子甚是无聊一般。 “好啊,我和姐姐到时就看看谁先喝倒了。”叶珏暄一听到有上官恒在的地方似乎刀山火海也要陪着去一般。 程子琳只是微笑着点头,可小手不时揭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由始至终没有主动说话。 此时,上官恒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箫放在唇边,箫声从他修长的指间流出,乐曲悠扬流畅中带有一丝清愁。 陈渊和程子琳一听到那曲子,不由为之一愣,他吹奏的正是《在水一方》。程子琳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萧声,想不到他如此多才多艺,只听过一次的曲子便能记下来。如此动听,有如天赖之音,程子琳双眸星光一闪与上官恒相视一笑,便微笑着随着曲调轻哼起来,她这师兄果然是天才一个,无所不通。 陈渊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心里烦燥,但又不好发作,便慵懒地双手环胸斜靠在车厢,耐着性子看这两人的天作之合。 叶珏暄眉目如画,娇颜嫣然而笑,恐怕心中正为这未来夫君的才情所陶醉,只见粉面泛红,更添娇媚。 马车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停在一座山脚下。几个人先后下马车活洛腿脚,程子琳双手的叉腰仰头伸展了一下身子,这娇弱的身子还真是有些受不了这颠簸的节奏,散架一般的痛,一路上她可是苦忍了好久。 “恒哥哥,这山红艳如火,真是壮观漂亮。”叶珏暄一手拽着上官恒的衣袖兴奋地说道。 “这是璎珞山,只因一年四季,景色各异,美如各色璎珞故而得名。春天山花烂漫,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夏季郁郁葱葱、影影绰绰,生机昂然。秋季枫叶嫣红,满山遍野皆是,美不胜收。冬季银装素裹,积雪凝素……”上官恒边讲解,边往旁边移了几步借观赏之名悄悄地挣脱了叶珏暄的碰触。 “想不到这里也有好像香山一样的人间仙境,我们上去看看吧。”程子琳的兴致也高涨起来,跃跃欲试。 “刚才你坐马车也该累了,我们先准备午餐,你们趁机休息一下,爬上去可得花一个多时辰呢。”陈渊宠溺的看着她,心中窃喜自己果真选对了地方,终于博得红颜一笑。 铁面指挥着随从在草地上铺上一大张垫布,从马车上拿出各种水果、干粮、精致的点心及酒水。 “那是地瓜,这里居然有地瓜,我来给你们做个美食。”程子琳看到不远处居然种着红薯,连忙提起长裙跑过去,这是她前生童年最有趣的回忆,烤红薯。在众人不明所以然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上寻了根粗树枝,对着红薯藤蔓的根使劲地挖掘,不一会便揪出一串小红薯开心地在头上晃动起来。 “快来看,还是紫心的呢。”程子琳惊喜地大声叫喊,如同找到糖果般孩子一样。 大家纷纷走过来看热闹,红薯都是贫穷百姓家的主食,许多农家甚至把红薯及其藤蔓一起熬煮喂猪,实在不知道这程姑娘像挖到宝石一样的表情因何而来。 程子琳忽略大家困惑惊讶的神态,继续努力地挖了几串,这才拍掉红薯上的泥土。 看着陈渊和上官恒两人一副悠闲的公子相,程子琳美目一转坏坏地笑道:“今天两位公子也要自力更生哦,你们去河边捉几条鱼或者上山捉个野味来伴饭。” “好,那我们今天就比比看谁做的食物美味,我上山去捉野味。”陈渊戏谑地接下她的战书。 “那我去捉鱼。”上官恒也加入了战场。 程子琳先在地上挖了一个侧立着手掌深的坑,接着把黄土一块块垒成砖窑一样形状。只见她拿了火折子把落叶枯枝在土窑里点燃,因为要把黄土块烧得通红,所以要边放枯枝叶续燃边用树枝不时把窑里的灰烬清理出来。虽然是童年的游戏,但这样的过程程子琳玩得不奕乐乎。 ------------ 第十六章 最后一次机会 更新时间:2013-08-28 在程子琳烧窑时,上官恒已经插着几尾草鱼回来,不久陈渊也捉了只肥大的野兔出现在大伙面前。随从们接过他们的猎物,到溪边整理干净,然后架起放在火堆里烤起来。 程子琳不急不燥地继续趴跪在地上,不时低头侧脸双腮鼓鼓地吹旺柴火,全然不管那一身漂亮的衣裙早已粘满尘土。 “琳姐姐,我去看看他们是怎么烤鱼的。”本来在旁帮她整理柴火的叶珏暄,走向一袭白衣的上官恒,此时他正双手撑地,仰望着蓝天,那身姿俊影,怎么看都不够一般。 “去吧,我自己能行。”程子琳顺着她的视线明了一笑。 秋高气爽,程子琳原本白皙的小脸被火烤得如同山上的枫叶一般。突然身边出现一双熟悉的白靴子,随之一小束枯枝递向她。 “师兄怎么过来了,叶姑娘可是故意去陪你的哦。”程子琳接过枯枝,放到小土窑内,树枝很快被火苗蚕食,不时发出“霹雳啪啦”的轻响。 “你可是在生气?”上官恒昨夜看到她一直紧闭的房门,窗上倒映着一个正专心练字的影子,她只在平息情绪的时候才会那样认真。 “没有。”程子琳伸手去接他的树枝,不料他不曾松手,暗暗使劲一拉,他却握得更紧。 “火要灭了……”程子琳瞪了他一眼,果断地停止了力量上的较量,他才勾唇一笑,松开了枯枝。 “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相信我。”上官恒突然打破了沉默,蹦出一句话来。 “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程子琳抬头看着他坚毅的脸,原本微泛涟漪的心湖仿佛被扔进了一块大石头。 “土窑变通红了。”上官恒提醒着。 “你往旁边挪下,我把灰烬掏出来,然后你把地瓜放进去,小心别烫着。”程子琳一边快速地往外掏灰烬一边指挥着。 上官恒十分配合地往窑里塞进刚才精选过的小红薯,程子琳怕太大的不熟就选了好些个子小的。红薯放完,两人用大树枝把土窑敲塌,将透红的土块敲碎并覆盖在红薯堆上面。 “好了,大功告成,我们去清洗下,待土凉了再把红薯挖出来即可。”程子琳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边往小溪边走去。 小鱼儿在清澈的水里游动,程子琳高高地挽起袖子,两条洁白如玉般的手臂泡在清凉的水里,舒适无比。 上官恒紧盯着她那如藕般圆润的玉臂,那一片白皙刺进眼眸,原来温和的俊脸突然幻化为阴霾,眸中似乎燃着一股怒火。 “一个姑娘家,怎能随便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肌肤,难道你只是一名随便的女子吗?”上官恒突然拉过她的手,用力的扯下了她的衣袖,遮掩了那一小片春光。 “神经病……”程子琳愤恨地盯着他,自己爱露哪里就露哪里,关他什么事情。 两人清洗完毕,互相瞪着彼此,对面而坐在大岩石上休息。 “以后不许在外人跟前挽高袖子。”上官恒再次用霸道无比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女人,师兄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程子琳可以理解他的观念,可这不容质疑的语气真的让她非常反感。 “呵呵,师妹可是想当我的女人?”上官恒不怒反笑,恶劣地靠近她轻声问道。 “上官恒,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你若敢再调戏我,我会让你一辈子记得我,并且永远烙在你心中无法清除。”程子琳挑衅地抬起头看着他,双眸娇媚得如妖如狐,她决定反击,最好能直接用眼神秒杀他。 “哈哈,我等着,师妹尽管出招便是。若师妹真的能一辈子占据我心里,我此生绝不怨恨于你。” “反正机会我可是给过你了,信不信由你。”上官恒无所谓的态度成功地刺激了程子琳,她的心里一直封印着一个危险的念头,只是隐匿得非常好,他若非要跑来解除,她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在两人互不退让之时,叶珏暄的到来使刚才暧昧的气氛火光电石般消逝下去。 “暄儿来洗手么,我去那边等你们。”上官恒十分知趣的走开,只是那嚣张的背影让程子琳恨得有些牙齿发痒。 “姐姐,你觉得恒哥哥怎么样?”叶珏暄收敛起平时灿烂的笑容,抬手理了理垂到胸前一缕青丝,小臂无意中露出一点鲜红的朱砂。 一丝怪异的感觉掠过程子琳的脑中,朱砂?守宫砂,她的手臂上好像没有守宫砂。难道上官恒刚才是注意到了这个才不让她在外人面前露出肌肤的。 “姐姐,你怎么了?”叶珏暄注意到她略显空洞的眼神,小心地问道。 “哦,没事。”程子琳连忙敛下满心的震惊,若无其事地笑着,一个现代女人还纠结这个,那层膜丢了就丢了吧。虽然她一再这般安慰自己,可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姐姐,你觉得恒哥哥他好么?”叶珏暄再次娇声问道。 “他是很好的朋友,他是你未来的相公,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是。”程子琳当然知道古代的婚姻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自己认识的这两人如果也因这种理由而得不到一生的幸福,自己也会深感惋惜。 “他好像总在躲着我,有时我在想,如果他和我没有订过亲……”程子琳一直当她是那种个性天真豪爽的姑娘,没想到她如此聪慧敏感。 “感情的事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不要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而畏惧自己的选择……”不幸的婚姻程子琳亲眼目睹过,多少因爱而结合的夫妻最后都分道扬镳,可见生活是多少耐人磨练,不相爱的人又何必硬绑在一起经历呢。 “琳儿,叶姑娘,过来吃午膳了。”陈渊他们烤好了野味,冲她们招手。 “走,我们的红薯也应该出窑了。”程子琳拉着叶珏暄的手,把红薯挖出来,两人有用布包着黑乎乎的还粘着土的宝贝笑意盈盈地与他们围坐在垫布上,一顿美味的午膳就开始了。 程子琳和叶珏暄并排而坐,陈渊坐在她的右边,上官恒理所当然地坐在叶珏暄的身边,接着环坐着铁面,丫环巧儿及两个驾车的随从。原本随从们是不能与主子同席而坐的,可在程子琳再三邀请下,陈渊倒也同意了,大家便不再推迟。 程子琳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想起自己前生的父亲乃是司机,在古代这职业应该算是车夫。这般联想,总感觉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平时也是如此,当上司在酒店大吃大喝之时,他一人独坐在车里嚼盒饭。她这样莫名其妙就穿越了,现在想必他们也是痛不欲生吧。虽然父母的离异给她的心中留下伤痕,可那份养育之恩还是刻在骨子里,只望自己在这里做的善事能回报在父母身上,了却自己的一点心愿吧。 陈渊扯下焦黄的兔肉分给大家,香味四溢,让人赞不绝口。上官恒的烤鱼也不错,焦脆鲜美。而当程子琳把黑乎乎的红薯分给大伙时,众人眼里的积极性就大打折扣。 程子琳以为他们嫌脏,便示范起来,把皮扒干净,再放进小嘴里嚼,边吃边夸奖自己的手艺。可一抬头,除了上官恒慢条斯理地扒薯皮,其他人还不太愿意动手。她把咬剩的半根递到陈渊嘴边,她还真不相信王爷都吃了,那群这家伙敢不吃。 陈渊看到子琳亲手喂自己,哪怕是毒药也要咽下去,就毫不犹豫顺着程子琳的玉手咬了下去,咀嚼了几下,味道果然不错,点头称赞。 大家一看王爷都开口称赞,都挺好奇这煨红薯的味道,纷纷动起手来。 “小姐,我不要吃这个了,红薯吃了会放屁。”小丫环巧儿红着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想起以前家里穷得顿顿吃红薯,一家人吃得腹胀打嗝,胃泛酸水,轮着放臭屁,她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咳咳……”程子琳听到这高见,嗓子就被堵住,一手锤胸一手指着远处的水囊,这丫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差点把她活活噎死。陈渊连忙把水递给她喝。 大家一听,正在扒薯皮的手都停了下来,眼睛在程子琳和巧儿身上来回打转,强忍着笑,都快成内伤了。 “我说巧儿你有点常识好不好,那是吃多了才有的正常生理反应嘛,我们才偶尔吃一根,哪会有事。再说,红薯营养均衡,经常吃可强身健体,有得吃就吃,有屁就放,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不放屁才不正常呢。”子琳在陈渊一番拍背递水的周到伺候下,好不容易缓过来,然后急切地解释,完全忘记了古代女子应该有的形象,差点把红薯能抗癌的效用都搬出来。 “师妹说得有理,据医书记载红薯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的功效,使人长寿少疾,还能补中、和血、暖胃、肥五脏等。薯类食后往往会矢气大增,也会排屁。只要量控制得当,不会有问题。”上官恒从医者角度一番阐述,大家纷纷继续手上拔皮的动作,放心食用起来,没想到这么平凡的食物居然有这么大效用,以后要隔三差五吃几根才行。 “你这笨丫头,好好一顿午膳,居然提起这不文雅的词来破坏大家食欲。”叶珏暄身为主子,自然要出面责备几句,挽回点面子。 “算了,不知者无罪。”程子琳回想一下刚才的场面,不由用手帕捂嘴笑道,经叶珏暄的提醒大家本来强忍下的笑意现在大力反弹,无所拘束地大笑出来。 “看来琳儿的医术学得不错。”陈渊不忘适时奉承几句程子琳,他这王爷遇到这女子算是彻底裁了,从小至今都是别人阿谀奉承他,何曾像这般说话见缝插针,言行谨慎,步步为营。 “医术要找师兄,我是有心无力,这辈子都要辜负师父的一番心意了。”程子琳谈到学医面露遗憾,学医这条路好像已经越来越远。 ------------ 第十七章 她那首诗我要了 更新时间:2013-08-29 沿着清悠的小径往上走,璎珞山越显陡峭,若不是前方那几个黑小的身影隐约可见,真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耀眼的阳光穿过繁枝茂叶射到小路上,树影斑驳,花影绰绰。 半个时辰的攀爬,清新的空气舒缓不了身体上的疲劳,程子琳额上细汗密集,气喘吁吁地粗喘着,抬头看着漫长的山路,恨不能有一步登天之术。除了那几个会武的男子,其他人的情况也比她强不了多少,叶珏暄也是一手轻捂前胸喘气,一手不停地用帕子摸汗。 “再往上走有一座凉亭,呆会可以在那休息。”陈渊早就等着程子琳筋疲力尽,趁机拉着她的小手继续走。 “我现在双腿重如千斤,快走不动……”程子琳任由他牵着,努力抬步。 上官恒看着那双握到一起的手,目光一沉,俊逸的脸孔淡漠如昔。 叶珏暄则挣脱开了丫环巧儿的扶持,玉臂有意无意的蹭向上官恒修长的手臂。可惜某男子似乎不曾发现,大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叶珏暄委屈着小脸,低头敛眉追了上去。 小径一转,果然传来水流的声音,闻声走去,一口清泉果然出现在眼前,泉水汩汩,清澈透亮。 “这泉水真是清凉甘甜……”程子琳精神抖擞地拿起山泉的水瓢喝了几口,高兴地说道。 “我来尝尝……果然解渴……”陈渊笑意吟吟地接过程子琳尚未喝完的水瓢直接喝了下去。 上官恒看着陈渊就着程子琳喝过的位置喝水,眯了眯黑眸,不屑地扯了下唇角 “恒哥哥,你也尝尝,这山泉确实比普通井水要好喝……”叶珏暄已经帮他舀了一瓢泉水。 “麻烦暄儿了。”上官恒接过泉水喝了起来。 “小姐,听说这寺庙的菩萨很灵的,呆会您可别忘记了求支姻缘签。”巧儿对叶珏暄耳语道,声音虽小,可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就你多事……”叶珏暄顿时羞红了脸,娇嗔道。 巧儿格格地笑着退开了,她家小姐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自从遇到上官公子后,可是想方设法往他那里凑。 “铁面,我累了,你带我上去可好?”程子琳坐在赏枫亭内,远看山峦层层叠叠,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我听主子的。”铁面目光移向陈渊,略显为难。 “琳儿,我带你上去便是。”陈渊说完直接搂着程子琳急速向山上急速飞去。 “谢谢你……”程子琳一反常态地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说道。 “我本以为你会生气,呵呵。”她这样子着实吓了陈渊一跳,他本以为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伶牙俐齿地责备他一番。 “我一直分得很清楚……”程子琳一声轻叹,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任性。 “他们也应该快到了。”陈渊将她轻放了下来,他还是习惯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子,这样温顺的她总莫名的让他感到一丝忧伤。 不一会,上官恒等人已陆续来到山上,程子琳不得不感慨轻功的神奇。 “慈恩寺”今日所到的信徒并不多,可香火依然鼎盛,轻烟缭绕,檀香满室。 “琳姐姐,你不抽签文吗?”叶珏暄抓紧了手中的签文,脸色莫测地问道。 “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缘起缘灭,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程子琳淡笑道。 “想不到琳儿不但会唱曲,还会念诗文,都快成为才女了。”陈渊打趣道。 “本姑娘本来就是才女么。”程子琳有些得意地展颜笑道。 “嗯,把字学好就可以和才女沾边了。”上官恒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大家瞬间有五雷轰顶的感觉。 “师兄……上官恒师兄……”程子琳咬牙切齿地瞪着上官恒,他不用在众人面前这么直接吧。 “上官公子,你是说程小姐不太认识字?”巧儿很想直接说“不认识”,可因为事情太不可思异,便加了个“太”字来温婉下。 “不是不认识,只是失忆忘记了,我现在正在学。”程子琳躲不过去了,只能直接认了。 上官恒也是一时口快,没想到这些人反应如此大。 “女子无才便是德,琳儿别担心。”陈渊故意安慰她,这个女子不太认识字已经成精了,饱读诗书不得成妖了。 铁面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望着她,失忆症能严重到如此地步,连文字也忘掉么? “这是刚才求的平安符,人人有份,随身带上。”巧儿笑着出来解围,连忙拿着一串小红布袋在分发。 “程小姐呢?”巧儿看到手里余出一个,仔细一瞧才发现程子琳不在身边。 众人一听,连忙东瞧西望,正欲四处寻找。 “恒哥哥,她在那字画小摊旁呢。”叶玉暄第一个发现了她的身影,众人虚惊一场。 “月老阁?走,我们也看看去。”陈渊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买了什么?”上官恒好奇地看到她手里握着一卷字画。 “一首挺有意思的诗。”程子琳恬静的笑容里居然晃出一丝娇羞。 “这里好像可以买诗画,也可在此写诗作画呢。”叶钰暄看到小摊旁的一个招牌说明,轻轻说道。 “你的诗画才情甚高,不妨在此作一幅。”上官恒对叶钰暄的才情还是相当了解的。 “那我就献丑了。”有了上官恒的支持,叶钰暄果然率先拿笔沾墨在白纸上飞舞一番。 不一会,她把画纸的墨吹了吹,把画纸交给了店家。 “姑娘写得一手好字。”店家带着欣赏的目光接过诗文,挂在墙上。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陈渊边吟诵,边戏谑的看着上官恒。 上官恒双颊绯红,又开始握拳轻咳。 “琳儿,你要不要写一幅?”陈渊显然十分羡慕上官恒,希望程子琳也为自己写上一首。 “还是你先写吧。”程子琳说着已经把毛笔放到陈渊手中。 端王微笑颔首,大手一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八个字已经跃然出现在纸上。 “这字不知客官是准备存在小店,还是要带走?”店家以为他们两人有着非一般的关系,特意问了一句。 “你们把香客的诗文存在此处作何用途?”陈渊问道。 “义卖,所得的银子将用于庙宇佛像重渡金身等用途。”店家坦诚道。 “那就存在这吧,权当小小心意。”陈渊作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都应该出点力才是。来,我也来写一首。”程子琳拿起毛笔,正欲下笔,可众人却突然静寂了。 “我是会写字的好不好,虽然没有你们的道骨仙风、俊逸苍劲。”程子琳反瞪了他们一眼,真是太小瞧她了。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 程子琳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偶尔还会咬咬笔杆蹙眉,旁人都以为她在现场作诗,不曾想她在思考那字的繁体字怎么写。后来她一咬牙,不会的繁体字干脆直接用简体,让他们猜去。 店家有些为难地看着程子琳的诗文,最终还是挂在墙上。 叶珏暄一字一句不太通顺的苦念着,把众人都逗笑了。上官恒虽然能猜出一部分,可也没有全明白过来。 最终把程子琳惹急了,亲自把诗念了出来。 这回大家又安静了,想不到这么丑的字居然能表达出如此美好的感情。 “看来姑娘的诗文能卖个好价钱。”连店家都眉开眼笑起来。 “很感人的诗。”叶珏暄听了眸光温柔至极,声音暖如春风般逸出。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僧人或者是一个信徒的诗文。”陈渊听出了玄机。 “是僧人,名叫仓英嘉措,关于他的谣言很多,有人指责他身在佛门情根未净,也有人喜欢他的真情执着,勇于追求感情及生活。不论如何,他的诗却是美得动人。”程子琳把原创作者略作介绍。 “店家,她那首诗我要了。”上官恒低沉着声音淡漠地说,顺手掏出一锭银子。 “你想要我再给你写一幅便是。” “你确定要让你那像虫子爬出来的字挂在上面义卖?”上官恒斜倪了她一眼。 “你真讨厌……”程子琳又恼羞成怒了,她的字如此见不得光么,虽然丑了点,别人仔细看意思也是可以猜出来的么。 “来,我帮她抄一份。”陈渊示意上官恒把字画放在桌面,随手拿起毛笔便龙飞凤舞起来。 “这位公子果然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堪比王羲之,陈渊……莫非您是逸王……”店家看到陈渊的署名,马上惊讶得起来,正欲跪拜行礼,却及时被陈渊拦住,示意他莫声张。 店家拿着字画如获至宝,欣喜万分地站在一旁。 程子琳懊恼地看着他,明明是自己先写出来的诗,倒是被他抄走了,搞不好这店家还把这书法当作镇店之宝一样供奉。 “把诗还给我。”程子琳气呼呼地对上官恒说。 “为什么要还你?” “你们不是说不好看么,给我直接扔了。” “师妹似乎忘记了,这可是我花银子买的。我要拿回府当反面教材。”上官恒一句话惹得众人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哼,改天我也能拿回来……” “那叫盗窃……” “我只是拿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不叫盗窃。” “那东西我刚才付了银子,就不属于你的了……” ------------ 第十八章 三千年的缘分 更新时间:2013-08-30 “小姐,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一名丫环装扮的少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几个走远的背影。 “海裳,你可看清楚那个身穿湖水蓝衣裙的女子,好像是程将军府三小姐……”女子双目灵动地转着,红润地小嘴微嘟,疑惑地喃喃低语。 “小姐说的可是那名失踪已久的程三小姐,太子妃的妹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女惊讶地问道,那程三小姐无故失踪之事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当时寻找她的人可是将凌月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 “快,我们跟上去……” “小姐,他们走太远了,我们追不上了……” “那我们去问下那卖画的掌柜……” 冬季来临,程子琳的客栈具有良好的地理位置,邻近京城,还是陵月、西秦、北翼三个国家的商队必经之路,人流频繁,信息传递迅速。她落实了掌柜、大厨、伙计、帮工等工作人员,并对他们进行具体分工及相关工作的培训后,信心十足地准备开业。 客栈开张的前夜,一群长相凶猛,身材粗壮的黑衣人气势汹汹的涌进店内,二话不说便懒懒散散地坐在木椅上。 程子琳听到伙计慌张的报告,眸色一暗闪露出一丝期待。 一会工夫,只见身穿湖蓝色长衫的俊逸公子缓步沿着楼梯走下来。此人正是程子琳,她扫了一眼大厅里个个活像地痞流氓的黑衣人,故意沉下声音微笑着解释:“请问诸位好汉光临小店有何贵干,若是住店今日恕不招待,小店明日才正式开张。”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裁,掌柜的不知道江湖规矩就想在此地挣银子?”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露凶狠之色的壮汉用力一拍圆桌,大声喝道。 “哦,原来是收保护费的。那你每月想要多少银子?”程子琳早预料到这批人会来,这几天就等着他们出场了。 “五十两白银,这是规矩。还有平日里我们兄弟偶尔来光顾,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那男子冷哼一声,便把一张桌子掀翻在地。 “疾风,给我送他们回去。”程子琳话刚出口,疾风从楼上飞身而下,几个来回就把那几个人全扔出门外。 “去请你们老大过来,你们还不够资格和我谈条件。”程子琳冰冷的声音传出来。 “不知道在下是否够资格与店家谈条件?”这时程子琳眼前一晃,一个身材伟岸,双眸冰冷孤傲,五官线条刀刻般清晰,却浑身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气的劲装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痴风与他对视的瞬间,身体明显僵硬起来,但电光火石间便恢复过来,劲装男子也英眉微皱,漆黑的眼眸滑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任掌柜,上茶。洛大侠请坐,在上无意冒犯你弟兄,主要是想请你现身商量一事。”程子琳对这地头蛇可是调查过的。 “哼,我弟兄们都让你扫出门外了,若再不出现,恐怕连回话的人都没有了。”他冷笑地说。 “在下程子琳,希望与你合作这家客栈。资金和管理方面都由我负责,洛大侠只需要出人力入股,以后本店所有业务纯利润你我四六分成如何。这可比那五十两银子……”程子琳就不相信这样的诱惑他会拒绝,傻子才会跟钱过不去。 洛辰看了一眼程子琳抿嘴笑道:“这倒有趣,就你这小客栈,需要多少人力。” “此言差已,客栈乃是信息汇聚收集最快之所,而我们只需要把这些信息稍加利用便可换成银子。这点洛大侠不需要担忧,你可以无需承担任何风险,你的兄弟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让我借用,而且,我还能把他们那身黑衣给漂白了。”程子琳直视洛辰的眼眸,狡黠一笑。 “哈哈,我的兄弟确实闲得慌,我估且信你一回。你可别让我失望,我们那压寨夫人之位可还空着呢。”洛辰压低声音在程子琳耳边说道。 程子琳大吃一惊,这古人的观察力都这么强么,她这装扮怎么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呢。 “慕容武,以后你听程老板的差遣。”洛辰在程子琳发呆之际吩咐道,门外的大汉忙点头回应。 漆黑的树林里,疾风对洛辰恭敬行礼:“参见阁主”。 “她就是恒兄的师妹?”洛辰扬了扬手,沉声问道。 “正是。” “想不到为了这个女子,他连你也请出来了,以后你就护在她身边吧。”洛辰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干净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笑道。 “是。” 转眼间寒冷的冬季到来,程子琳依靠客栈和洛辰所收集到的信息,利用水陆交通,在三国间来回采购销售粮食、衣料、棉花、药材、海产干货等商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为了行事方便,她把客栈老板的身份转给了洛辰。随着资金充裕,程子琳在陵月国及北翼国都开设了自己的店铺,费这么大的力气拓展商铺,一是为了有固定场所方便业务进行,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防止皇宫政变,殃及池鱼。洛辰也对那个纤弱女子越来越佩服,看望她的频率越来越密,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后院的小屋里,程子琳依然低调地生活,忙完生意平日就在闺房里弹弹古琴,看看医书,这个时代,女子除了做这些事似乎还真是没什么可做的。 某夜,忧伤的音律飘飞在静谧的夜空中,那是程子琳最爱弹的曲子,这曲子总会勾起她尘封的回忆,孤单的伤感总会凝结她的眼泪。 “若我们相遇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是否还会舍弃我,你是否能给我一个承诺?”在古筝前端坐的女子孤单的身影被昏黄而朦胧的灯光拉长,秀美的脸庞早已被清泪打湿。 “琳儿……”无数个夜晚,月白色的身影,这般安静地站在窗外听着她的忧伤,可当听到她喃喃低语时,心中隐约作痛,飞身来到她身旁。 程子琳缓缓站起身边,疲惫地倾倒在上官恒的怀中,上官恒抱紧怀中的人儿,俊脸轻贴上她那湿润而柔软的粉腮,两人相拥久久不言语。 “师兄,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一个女人说出永远珍惜却不是说爱她?”程子琳如同溺水中找到浮木般依靠着眼前的男人,泪水止不住往下滴落。 “傻丫头,那是因为他早有了心上人,不能相爱便注定了辜负。”上官恒闭目叹息道。 “永远的相离何来的珍惜,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可知道这样的等待与猜想有多痛……”程子琳终于忍不住痛哭来,这是她一直纠缠在心中的结,仿佛用尽了前世及今生的忍耐,感情在此刻终于得到释放。 “有些话比利剑更伤人,他只是不忍伤你而已。” “哭吧,以后不许再那样隐忍地笑着,很难看。”上官恒轻拍着她的后背,凭由那泪水湿了胸膛的衣衫。 “你才难看……”程子琳不满地拍了拍他坚实的胸膛,却不曾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是,我难看,要丑咱们一起丑……” “你以为我是二八年华吗,youjumpijump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我身上。”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可能与你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么,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我若去了,自会在穷泉碧落等你……” “等我干嘛,死了赶紧投胎去。” “签文说我们有三千年的缘分。” “骗子……出去,我困了……”程子琳直接将上官恒推出门外,用力关上,她非常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没有抽过签。 温暖的阳光透过缕空木窗撒进闰房,程子琳睁开酸涩红肿的双眼,凝望着粉红色的轻纱帐顶,想起夜里失控痛哭的情景尴尬不已。 “醒了,用冰块敷下眼睛可消肿,一会把粥也喝了。”上官恒端着肉粥及冰块走了进来。 “师兄夜里没回去么?”程子琳惊讶地看着眼前依然一身白衣的男子。 “不放心你,就在客栈住下了。”上官恒边回答边用冰袋在她的双目四周轻按着。 “师兄,我想以后你的娘子一定会很幸福。”程子琳接过冰袋笑着说道。 “何以见得。”上官恒眼中掠过一抹喜色。 “还有比师兄更好的男人么?”程子琳蜕下女商人的身份,此时正用少女般清纯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而这样的形象似乎只袒露于上官恒的面前,上官恒意识到这一点更是喜上眉梢。 “如果琳儿一直这样多好,无忧无虑的……”上官恒用手指来回轻刮了一下她的脸蛋。 “师兄是觉得平时的我俗不可耐吧。我是手里有银子心里才能安稳下来的人。”程子琳的俏脸上爬过一丝酸涩,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回忆起幼儿时期,母亲是小市场里的鱼贩,自己从小就在混杂的市场里长大的,整天黑乎乎的与别的摊贩的孩子玩,困了就睡在母亲安放在鱼摊旁的小床上,终日一身鱼腥味,城里的孩子看见自己就躲得远远的。她懂事后就拼命地读书,大学时终于逃离了那个城市,也终于蜕掉了那身鱼腥味。 “那我们以后就挣更多的银子,让你做梦都在数银子。”上官恒顺着她说。 “是啊,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那可是我的至高理想。”程子琳目光晶亮,娇憨一笑,在他的面前她从不需要伪装自己。 ------------ 第十九章 情诗惹的祸 更新时间:2013-08-31 水月客栈,程子琳刚沐浴完正准备上床休息,不料看到一个绛紫色长衫的男子负手地站立在厢房内,身形修长,面容尊贵而冷傲。 “你是谁,夜闯小女子的闺房有何贵干?”程子琳心中即惊又怒,可说话的语气却镇定冰冷。 “程子琳,你是不是玩野了,居然在西秦国流连忘返了。”男子双目圆瞪,眸中的瞳孔却在收缩,似乎愤怒至极。 “你认识我?”这回轮到程子琳睁大双目,惊愕地看着他。 “怎么能不认识你,本宫派人马不停蹄到处寻找了你一年多,你倒是生活得很安逸惬意。”男子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勾起一丝冷笑,这个女人,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逃婚,幸好没发现她与别的男子做出下作之事,否则他早就一剑了结了她。 “你疯了,我又不认识你,找我做什么?”程子琳用力拍掉他的手,她虽然嘴巴上抵赖,可心里却明白这个人一定和她的肉身有关系。 “你有胆子给本宫再说一遍,你不认识本宫?”男子危险地掐住她的换嫩滑的脖子,眼神含怒带煞地盯着她。 “你这么凶做什么,大夫说我掉下瀑布脑子受伤,所以我一点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程子琳看他气极快要失控的样子,生怕他真的会杀了她,便胆怯地解释。 “本宫暂且相信你一回,别妄想欺骗本宫,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男子一脸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咬着牙狠狠地警告她。 “我骗你做什么,你堂堂一名皇子,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你,别人巴结还巴结不上呢。”程子琳终于知道什么是见风使舵,陈渊那个王爷在她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平时她高兴就顶几句,可这男人真的毫无怜香惜玉之情,随时会让她脑袋搬家。 男子斜视了她一眼,似乎不那么生气了,看来这马屁对他来说还是挺受用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还有我是谁?”程子琳现在被人找上门了,终于决定面对自己的身份。 “本宫是俞天佑,而你程子琳乃是陵月国程将军府三小姐,明日在此等本宫,休想再从这里逃走。”俞天佑说完便从窗户中飞身而出,消失在黑夜里。 程子琳又是一夜辗转难眠,不论如何,她肯定自己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她这孤女突然就变成富家小姐了,而他自称本宫,莫非是陵月国皇子?可那名男子对自己的痛恨,因何而来。 次日入夜,俞天佑果然带着两名男子来到程子琳的厢房。她看着那两名男子,其中一个年约四十多岁,提着医药箱,估计是大夫,另一名则年纪较轻,手持配剑,身形颀长的男子,长相虽然不算俊美,但也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 “既然来了就请坐下喝杯茶。”程子琳虽然不知道他有何打算,可礼数是要做足的。 “刘大夫,你去给她诊断一下。”俞天佑居然不信她的话,带个大夫来验证。 “是。”刘大夫应了声便走过去为她把脉。 “回太子,这姑娘确实头脑受过重伤,现在仍存在气血不通的迹象,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有可能会影响到记忆以及偶尔眩晕。如无意外,这姑娘应该失明过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及时得到高人救治,恐怕已不在人世。”刘大夫把完脉恭敬的禀报程子琳的情况。 “嗯。那她以后就交给刘大夫继续诊治吧。”俞天佑冷冽的脸色舒缓了一些,不知道是为她的病情稳定还是因为她没有骗他。 “琳儿,你连哥哥也忘记了吗?”那年轻男子上前几步,直视着程子琳的眼睛急切问道。 “哥哥?你是我哥哥?”程子琳转头看向俞天佑,那一脸疑惑的神情,不用问便是在等待他的证实。 “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程诺,也是陵月国正三品怀化大将军。”俞天佑沉稳的语气少了几分冰冷。 “哥哥,抱歉,我对过去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程子琳沉默了一会,决定接受这事实。 “琳儿,没关系,只要你安然无恙便好,以前的事情我找时间慢慢告诉你。”程诺把她拥入怀中,这个妹妹消失了一年多,他曾经疯狂般到处寻找却毫无音信,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程子琳能感受到这个哥哥是十分疼爱自己的,虽然并非同母所生。 从程诺的口中,程子琳简单地了解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病逝多年,父亲曾是正一品怀化大将军程信,程诺的母亲是程府的大夫人,他还有个妹妹程绮丽,半年前与俞天佑太子成婚,即现在的太子妃。程子琳是侧室之女,程府三小姐。 照这样看,这俞天佑太子是自己的姐夫,可他所表现出来的恨意因何而来,程子琳暗暗推测分析。 “琳儿,过几天太子办完这边的事情,你就跟我回府吧。”程诺对她疼惜全展示在脸上了。 “既然找到了家人,我理当回去看望爹爹和娘亲。”程子琳没有什么理由推拒,只能微笑答应。其实她早已注意到太子一直端坐一旁沉默品茗,依然冷面寒星的样子,只是对程诺的提议不作任何表示。她原本以为自己和这个太子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现在知道他只是自己的姐夫,心中倒轻松了不少。 “哥哥,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程子琳对这个问题很好奇,据俞天佑所言,他们寻找了自己一年多都没有找到,而自己远在他乡,他们这回是如何得知? “这事说起来多亏了蓝姑娘,前些日子她正巧在慈恩寺遇到你,买下了一幅诗词……我们闻讯连忙赶来,后来果真查到了你的消息。”程诺将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番,满腔的激动及庆幸。 “原来如此。”程子琳猜想是诗上陈渊的名号将他们引了过来。 陈渊早朝后正欲离开,不料一名公公匆匆走来弯着腰身恭敬地对他说道:“逸王爷,皇上请您前往淳福宫,有要事与您商议。”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陈渊皱了下眉,皇兄留他必有要事,估计与陵月太子来访和亲之事有关。 淳福宫内,陈渊来回踱步思考对策,万一和亲人选落在自己身上,应该用何理由推挡。其实在“女儿节”宫宴后,李承允就提醒过他,程子琳进宫之事绝非偶然。可经他观察,当时除了玫贵妃刻意刁难外,并没有其它动静,玫妃的妹妹即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穆晴并没有出席宫宴,所以陈渊就慢慢把这事放下了,不料玫贵妃安静了,却跑出来一个陵月国太子来。 “五弟很久没回淳福宫了吧。”弘德皇已脱下龙袍换上一身淡蓝色的常服走了进来。 “参见皇兄,是很久不曾回来了,不过这里一切依旧。”淳福宫是陈渊与他母妃的住所,直到成年才搬到宫外。他与弘德自幼感情甚好,所以当年在争夺太子之位时,陈渊更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弘德这一边支持他。 “五弟可知道我为何事找你?”弘德皇还是很疼爱这个弟弟的,所以私下聊天时也不会用“联”这个字,当然生气时除外。 “可是为了陵月国和亲一事?”陈渊与弘德皇坐在塌上,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果不是那乐阳公主指定非你不可,我还可以考虑别的人选。你可能不知道,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穆晴,前段时间玫贵妃本想给你们两人拉红线,已经让我回拒了。我当然清楚能让你一掷千金的女子,在你心中所占的份量必然不轻。” 弘德皇算是敞开心扉了,这个皇弟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年来,他何时为了一个女子这样传言满天飞。再说程子琳这个女子他也亲眼目赌了她的才情,确实有令男子心动的本钱,不仅是她的外貌,更重要的是和她一起,总会让人身心放松,如百年佳酿,越久越香淳。 “乐阳公主指定要嫁给我?”陈渊更加困惑了,据他了解,自己应该不曾与她见过面,她怎么会有这样的选择。 “这公主也真是奇怪,长期以来鲜有和亲的女子如此大胆,亲点夫婿。”弘德皇也说出了自己疑虑。 “皇兄,此事容我想想。”陈渊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哪里知道自己在“月老阁”抄写了程子琳的那首情诗,就惹出这样一段麻烦出来。 “五弟,此事关系到两国绑交,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如果你不能同意,那就要给联一个两全之策,五日之内答复我。”弘德皇叹息一声,便起身离开,这个球他一脚就踢到陈渊身上,至于怎么处理,他坐等答案就成。 陈渊一听皇兄的语气,短短几句话就从商议变成下旨,从“我”转变成“联”,不禁摇头冷笑,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室血脉里有几个人的姻缘不是基于共享荣华富贵巩固强权势力而缔结,连皇上自己选妃尚且不能自主,自己要如何解决。 ------------ 第二十章 相信我就好 更新时间:2013-09-01 “师傅,我看您来了。”程子琳抱着碎花布包着的礼物进门便大声喊道,对李赞,她可是一直把他当父亲看待。 “你这丫头,心里还记得师傅,哼!”李赞听到声音走出药房,故作生气地逗她。 “我当然有想着师傅喽,您看,我给您带来什么好东西了,为了这个,我可是辛苦了好些天呢。”程子琳拉扯着李赞进大厅亮出手里枣红色的羽绒对襟马甲。 “算你有一点孝心。”李赞眉开眼笑的接过衣服往上比照了一下。 “快,试下合身不。”程子琳三两下就把李赞的棉袄马甲脱下,为他穿上新衣,李赞也任由她摆弄,只是含笑着看着这个早把她当成女儿的丫头,深感欣慰。 “嗯,不错,很合适,现在看起来像个神医了。”程子琳倒退三步欣赏到,言外之意似乎没有她的衣衫,人家就不是个神医一般。 “我本来就是个神医,不过这衣衫倒是轻盈暖和,不错。”在称赏之余,李赞可不忘记强调自己的医术。 “闺女今天就住这里吧,你那客栈一开,现在忙得连人影都看到不了,小白也想你了。”李赞对程子琳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一直宽容并在身后默默支持她,他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从不干涉她,只是随时为她打开家门。 “好。我师兄呢?”程子琳想起程诺劝她回陵月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 “他呆会就回来了,你先回房休息会。”他看到程子琳回来,心中甚是高兴。 程子琳回到以前住的厢房,感觉什么也没有变,其实她的客栈开业后,她就很少回来住,借口方便管理客栈,其实是有意避开上官恒。那厢房就保持原状一直空着,梅香还隔三差五的进来收拾,所以看起来也甚是整洁干净。 她斜靠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间感觉有东西轻轻覆盖在身上,程子琳迷迷糊糊地醒过了,便看到上官恒正给她盖上被褥。 “师兄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程子琳揉了揉双眼,伸展下腰身,终于清醒过来。 “看你睡沉了,没叫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上官恒维持着那千年不变的温和。 “给你们送礼物啊。”程子琳连忙把那件月白色的羽绒马褂递给他,这是他喜欢的颜色,一直以来他对这颜色似乎特别偏爱。 “喜欢吗,快试试。” “琳儿送的,我当然喜欢。这是你亲手做的?”在上官恒的记忆中,她好像没做过女红。 “是我构思的,福嫂帮我缝的。如果要我自己缝,估计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用。”程子琳小脸微微一红,诚实地招认了,毕竟在这个时代不会女红的女子,确实罕见。 “快换上给我看看。”程子琳可是很期待自己的作品在他身上发生的效果,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眼睛发亮地等着他换衣衫。 上官恒见她没有回避之意,倒也大方优雅地套上新衣,程子琳都等不及了,踮起脚尖帮他扣扣子。上官恒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一副小娘子为夫君穿衣的可爱样子。 程子琳绕着他转了一圈欣赏着自己的模特,不禁赞叹道:“师兄果然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看来也是个会祸害女子的妖孽。” “师妹的衣衫做得真好。”上官恒听着她亦褒亦贬的评价,哭笑不得,可这衣衫真的很舒适保暖。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烂如星辰的笑脸夸奖道。 “你喜欢吧,这可是特别保暖的羽绒服,这个严冬你就穿着它吧。”程子琳的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只要是你为我花心思的,我都喜欢。”上官恒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程子琳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去,花言巧语对叶姑娘说去。”程子琳话一出口,两人立刻愣在当场,那个名字似乎像个咒语一般,瞬间破碎了所有的美好。 “琳儿,对不起……”上官恒拉住程子琳的小手,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问题也未必在你的身上。”程子琳停顿了一下,转身无所谓地微笑,其实就算没有叶珏暄的存在,以她自己现在的心态,恐怕也很难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哥哥来了,我可能过几天将随他回陵月。”程子琳避过他的视线,有些事情如果注定没有结果,就没有必要开始。 “你确定那是你哥哥?”上官恒略带紧张地拉住她的手腕,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同小可。 “虽然我想不起来,可感觉告诉我他是,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骗我。”程子琳此次过来也是想告诉他这件事情,虽然她也不想离开,可是她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琳儿……不走行吗?”上官恒突然一个转身,居然把程子琳紧紧地抱入怀。她如遭雷劈般怔愣着一动不动,上官恒终是控制不住,把人儿紧紧环在怀中。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似乎寂静下来,只留下两人快速的心跳声。 “师兄,在很久以前,我等过一个男人。那时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跟着他去海角天涯,陪他一辈子,可结果是我太天真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等待一个人太累,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良久,程子琳清醒过来,轻轻推开了上官恒,一抹难言的忧伤挂在脸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去他的身边?”上官恒有些愤怒她的选择,明明被人伤成那样,逃到如此遥远的地方,甚至连小命都差点丢了,最后却依然要回去。 “你在胡说什么?”程子琳困难不解地望着他,他以为自己要回去什么人的身边。 “他是不是俞天佑,你曾经等过的男人?”上官恒一改平日的温和,目光犀利,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我姐姐的夫君,我只是想回去见见双亲。”程子琳按了按太阳穴,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事一搅全乱了。 “看来你是真的想不出来了,俞天佑与你可不是那般简单的关系,你的守宫砂是不是给了他?”上官恒双手棒住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一个紧张而愤怒,一个震惊。 “你知道了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程子琳拉开了他的双手,身体为之一颤,猜不透他的想法,他那天在小溪边的异样果然是为了守宫砂的事情。 “我尚在等着你来告诉我,若你当初真想离开他,想一辈子躲藏在这里,现今又怎能如此大方地面对他?琳儿,若你想留下来,我会帮你。”上官恒不再咄咄逼人,看着她越来越纠结的俏脸,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 “把你知道的事情全告诉我……”程子琳确实被上官恒的话惊吓到了,她也很好奇这肉身经历了什么。 “其实我能查到的东西也很少,自从上回听到你唱那道粤语曲子,才把调查方向转向陵月,略有所获。听说俞天佑与你曾两情相悦……” “这怎么可能……”程子琳难以致信地拍了拍额头,这事情真是够乱的。 “这事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怕你有危险,我不相信你千里迢迢跑来西秦,结果只是为了要跳下那条瀑布……”上官恒轻轻地抚了抚她姣好的面容,语气中尽是疼惜。 “我相信你,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想……” “琳儿,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师兄,你已经订亲了……” “我说过我会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程子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陈渊帮忙。和亲一事她也听说了,他们现在倒可暂时结成同盟。 程子琳刚要迈进山水楼,迎面来了两个容貌秀美、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女子。 “这不是蝶恋姑娘吗,你现在可是在山水楼卖唱?莫不是跟着逸王来的吧?”贾蔓苓斜睨了她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姐姐,人家可是名歌伎,认识的高官重臣多了去了,没有逸王,人家一样有办法出入各种场合。”贾蔓菁冷冷一笑,逸王岂是她能觊觎的。她伸出戴着一只碧玉镯子的玉手优雅地抚过面颊上的一缕青丝,露出那浑圆的珍珠耳坠,头上的那支金镶珠宝蝴蝶簪也随着这个微小的动作轻轻摇曳起来。 程子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两名女子真是妒火攻心不成,她对逸王一点也不感冒好不好。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这刻薄的语气,程子琳会从这优雅的动作中认定这是一个有涵养的官家小姐。 “看来小女子要感谢贾府两位千金的关心,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身为女子,一生得不到自己的意中人的青睐倒也罢了,可还要为此嫉妒及殃及池鱼,那倒是挺可悲的。”程子琳心想,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咱们就看看最后谁最难看。 “不知道琳儿这位淑女,可否让本王当回君子,送你入席呢。”陈渊突然来到她们身边,让几位女子都惊讶不已。 “参见王爷。”刚才还在进行口舌之争的三名女子一下子都羞红了脸,急忙福身行礼。 “琳儿不必多礼。”陈渊直接牵起程子琳的手走向厢房,只留下那贾府两姐妹呆站一旁。 贾蔓苓看见自己的意中人眼角都不瞟自己一下就牵着别的女子飘然而去,心中更是愤恨,不由玉手握紧了双拳。 ------------ 第二十一章 她不嫁我不娶 更新时间:2013-09-02 走进厢房,程子琳才注意到陈渊的衣着与往日不同。只见他头戴黑色翼善冠,身穿绛红色朝服,朝服前胸及两肩用金线绣有腾龙图像,腰束红色并镶有椭圆蓝玉的革带,与朝服同色的金线镶边靴子。剑眉浑如刷漆,黑如墨玉的眼瞳,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一张端正刚毅的俊脸一扫以往的邪魅不拘,更显英气逼人。 程子琳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正统的高贵轩昂,身躯凛凛,竟然有丝出神,似乎随着他的到来,这原本华丽雅致的厢房明显增辉。 “民女参见皇爷。”程子琳低头行礼,他现在一身朝服,她哪敢放肆。 “琳儿免礼。”陈渊刚下朝便听到管家禀告她在此等候自己,心想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急匆匆赶了过来,连朝服也不曾更换。 程子琳心里对这个男人最为感动的是他从不在她面前以“本王”自居。 “琳儿这么早找我,莫不是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渊噙着笑走过来暧昧地说道。 程子琳露出妩媚众生的笑容:“五爷,我好像感觉到你红鸾星动,喜事将近,特来贺喜。” “想不到琳儿还擅长卦象,只要你愿意,你我明日成亲如何。”陈渊低声嬉笑道,上官恒不怀好意就罢了,这死丫头,也想对他落井下石。 “咳咳……”程子琳被点心呛了一下,本想调侃一下他,不料反被这家伙吃得死死的。 “看你吃得这么急,呛到了吧,来,喝点茶水。”陈渊一幅贴心的样子为她拍背递水。 程子琳涨红着脸喝了口茶并顺了顺气,不由瞪了他一眼,这男人真能装,明明是他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倒打一耙。 “五爷想多了,我今日来是想为五爷解忧。”程子琳当然不会轻易中计。 “琳儿还果真聪慧过人,蕙质心兰,对我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陈渊毫不掩饰眼中的戏谑。 “五爷过奖,只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怕五爷也不屑于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所以琳儿有一事相求。”程子琳终于点出了正题。 “哦,琳儿即有事相求于我,那不防先把事情告诉我,让我参考下我的忧与你的求孰轻孰重。” “琳儿既然敢来找五爷,当然会据实相告,而且我的事情与五爷的和亲之忧相比,也是互惠互利。”程子琳绞尽脑子发挥自己的谈判技巧。 “那我可要洗耳恭听。”陈渊想不到这个小女子还真有些实力,连和亲一事也知道,便收起调侃严肃相待。 “陵月国太子俞天佑与我兄长来找过我。”程子琳话刚出口,陈渊那原本轻扣桌子的两根手指便停了下来,剑眉紧锁,等待着她的下文。 “具体的事情他还没说,但据我猜测,他们可能要带我回陵月国。说实话,我不想回去,但我是陵月国的人,只怕势在必行。”程子琳迎视他的目光,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这件事与和亲有什么关系,你希望我怎么做?”陈渊直接挑明了话题,毕竟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我希望你陪我去一趟陵月国。如果到时你不愿意结这门亲事,我保证想办法帮你解除。当然,如果你们两情相悦,那就普天同庆了,两个月的时间为限。”程子琳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她相信他不会拒绝。 “你凭什么相信我陪你去陵月国就能解决你的问题?”陈渊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言谈一矢中的,话中更有丝沉重。 “人生在世,挂心之事不过四件,亲情、爱情、家庭、前程。对现在的我而言,只要确保其中一件就够了。那就是家庭,我希望你在陵月国的时间,能安排好我家人的退路,这是最坏的打算。”这是程子琳唯一能为这具肉身所做的事情,她占了她的肉身,自然不能负了她。 “如果你保证的事情做不到怎么办?”陈渊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表面看似柔弱如杨柳,内心却坚韧如寒梅,智谋勇气丝毫不逊色于男儿。 “如果我食言,以后任凭五爷发落。”程子琳胸有成竹地勾了勾唇角。 “好,成交。如果办不到,那你就安心做我的王妃。”陈渊心想事情如果成了,便无后之顾,不成,程子琳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要回去了。”程子琳这才发现陈渊比自己想象的要腹黑,如意算盘打得哗哗作响。 “你可需要暗卫?”陈渊猜到俞天佑来者不善,否则这丫头不会这么急着跑来和自己作交易。 “不用了,他并没有伤我的意图。”程子琳对于这点是十分清楚的,不然他早就下手了。 子夜时分,程子琳靠坐在床上,思考着让陈渊为自己家人铺好退路的计划有没有出错。毕竟程府乃是将军世家,朝中还有一个太子妃支撑着,而自己和太子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按理推测程府应该不存在危险。她想到最后,一丝苦笑挂在脸上,看来是她想多了,还把自己当赌注压上了。 “怎么,程老板准备逃去哪里?要把生意甩给我?”洛辰拔开轻纱直接走到程子琳的床前,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态度。 “与洛大侠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合作,当然要多长几个心眼,我打算去陵月国那边视察一下,看看能否多搭条后路,以备后患。”程子琳起身仰头看着他狡黠地笑道。 “与琳儿这样的女子一起,怎能起坏心,你可是把我看扁了。若是不放心,我大可以把我的人和财都交给你便是。”洛辰挑起她的一缕青丝轻闻着,他似乎很喜欢她头发的香味。 “去,正经点。”程子琳拍走他的手,便远离几步,坐到梳妆台的方椅上。 洛辰习惯性的两腿往床上一伸,双手叠放到后脑便斜靠在她的床上,闭目休息。 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算了,反正自己也快要离开了,现在半夜三更还是她让他赶过来的,暂且饶他一回。 程子琳把自己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洛辰,洛辰听了其中原委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程子琳把生意转给了他管理。 “疾风你带去吧,必要时有个人保你安全。”洛辰临走时回身交代了一句。 “疾风,你知道他?你们是什么关系?”程子琳还真是不知道当初借上官恒的玉佩在听风阁所请的护卫疾风居然和洛辰也扯上了关系。 “他是我的人。上官恒是我的朋友,那玉佩是我送他的,只是当初他救了我一命,我们俩人一见如故,便成为朋友。”洛辰也不打算再瞒她。 “你放心吧,既然你是恒兄的师妹,我自然也把你当成妹妹看待。注意安全,水月客栈我暂时替你看着,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我就把它卖了。”程子琳顿时感觉这世界真的很小,在她梳理思绪时,洛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程子琳真是越想越有泪奔的感觉,自己折腾了这么多事,原来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知道那个自以为聪明、遮来掩去的人便是她。 “洛大侠一番好意,我当然要全数接受。”程子琳气呼呼地咬着皓齿说道。 “嗯,琳儿果然懂事,不枉费我一番心意。”洛辰看着这只小猫气得快要张牙舞爪,赶紧闪身离开。 李府,虽然李赞和上官恒已经猜测到她是陵月国人,可不曾想到她居然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更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离开西秦。 “看来师傅和师兄舍不得琳儿离开呢,你们放心吧,我回去探望一下家里的人,很快就会回来。”程子琳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心中也是不舍。 “琳儿找到家人是喜事,师傅虽然不舍,可还是替你高兴。以后你想回来便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李赞自然是明白这丫头此去哪里是想回来便回来这么简单的,话说完不忘扫了眼神色暗淡的上官恒,只是恒儿要如何孤身行走这千山万水之路。 “琳儿真的打算回来么?不在陵月定居?”上官恒低落的情绪有所起伏,只要她愿意回来,他可以等待。若不是他退婚的事情尚未解决,他会陪她一起去。 “那当然,我所有的财产都在西秦呢。”程子琳说的倒是真心话,陵月国对她而言,只是尽责任去探访这肉身的父母,如果没有意外,她是不会在那边定居。 “呵呵,小财迷。”听到她坚定的话语,上官恒一扫内心的阴霾。 李赞与她们聊了一会就知趣地走开了。 “师兄没有去看望叶姑娘吗?你们是不是起过争执?” “我向她提出退婚了。我有意中人,但不是她,不想因此耽误她的终身。”上官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 “她没有同意吧?”程子琳转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上官恒点了点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找一个婉转的理由去跟她父母谈,毕竟两家人是有交情的,他不想做得太绝决。 “也许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打算给彼此机会试下吗?”程子琳当然知道他经常静静地站在窗外听她弹琴,哪怕外面寒风袭人,雪花飘飞。 “如果可以全心全意对她,我是不会提出退婚的。可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上官恒这样淡薄的性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程子琳的心不由为之悸动。 “你可曾想过,万一她对你没有这样的感情,万一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那你怎么办?”程子琳知道自己无法给他回应,只能残忍地打击他的执着。 “她不嫁,我不娶。”上官恒紧盯着她的双眸,她可以不去回应他,但是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态度。 程子琳不知何时眸中蓄满了泪水,自己是否真的会有这样的幸运,有人爱己如斯。 几滴清泪从程子琳如花的脸上滑落,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伤害他,可是却没有任何自信与他并肩而行,她现在无心无爱,如何能接受他的情意。上官恒挪到她的身边,温柔地用修长的手指帮她擦去泪珠儿。 “师兄真傻,我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程子琳抓住他的大手,把俏脸埋在那温暖的手心中。 “你慢慢想,我等你,哪怕一辈子。”上官恒轻轻叹息,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 “不要,一辈子太长,我答应你好好想想,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孤身一辈子,至少要找一个深爱你的人陪在你的身边。”程子琳从他怀中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直到他点头才破涕为笑。 她怎么忍心让他孤独终生,世上本无路,只要一个人勇敢地往前走,前路总会出现另一面美丽的风景。 ------------ 第二十二章 师兄你输了 更新时间:2013-09-03 “为什么要和她订亲?”程子琳一直在好奇这个问题,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并不曾同意,母亲使用了先斩后奏的策略。当我得知时,已经无法阻止了。”上官恒尝试着解释,毕竟因为他的忽略,造成了这些不必要的困扰。 “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将我置于不道德的位置,若我答应与你一起,那就意味着我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不管订亲之事你是否同意,都已经成为事实。若你因此悔亲,叶姑娘情何以堪。”程子琳冷静地注视着他,趁一切尚且来得及,她应该快刀砍乱麻才是,如此一想,离开的决定越发坚定。 “那你可曾想过我,你们圆满了,我怎么办?”上官恒的目光越来越冷,这女子什么人都想了,偏偏缺了他,在她的心里是不是不曾有他的存在。 “师兄,这世界不会因为谁少了谁而活不下去,你若给彼此机会去发展,也许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程子琳垂下了眼眸,他与叶姑娘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何尝不会是很好的一对伴侣。 “程子琳,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上官恒的语气似乎因极力压抑着愤怒而失去了往日的温和。 “我从不曾说过心里有你,师兄,若我曾经无意中给过你这样的错觉,必然是误会。我曾说过,我会让你一辈子记得我,师兄,你输了。”程子琳突然笑得极其妩媚,似乎正在为胜出一个游戏而洋洋得意。 “师妹,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上官恒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将脸凑近程子琳面前,一字一字清楚地问道。这个女子刚才明明还为了他掉泪,现在却告诉他一切只是个游戏,他真想撕了她这脸刺眼的笑容。 “当然。”程子琳挺直了腰杆,试图在他强大而无形的气压中坚定自己的态度。 “你说得对,一切是我误会了。”上官恒说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程子琳静静地看着那英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双眸突然酸涨得历害,一直以来,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 程子琳从李府的后院偏门出来,转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小心地往后看了看,便迅速钻进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夫人,我答应您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程子琳目光淡然地看着她。 “程姑娘,谢谢你能理解我的苦心。恒儿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他不替我们想,也要考虑到平城的百姓,如果他真的退亲,没有叶公候的兵力相助,这平城以后会有几天安稳日子?皇上我们是指望不了了,先皇把我们困在这里,本就是忌惮他父亲的能力,哪怕皇上真有心助援,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上官夫人拉着程子琳的手,依然清丽的面容透出几分欣慰,只要这姑娘主动放手,她原本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夫人,这是您的家事,我也帮不上忙。我有事就先告辞了。”程子琳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有些事情她心里也明白,婚姻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好,希望姑娘以后能忘记这件事,恒儿那孩子……”上官夫人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您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程子琳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平静地下了马车。 “唉,这姑娘倒是名好女子,可惜与我们上官家没有缘分……走吧……”上官夫人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地前行,离开了那条窄巷。 “疾风,你去看看马车里的人是谁?”不远处的屋顶上,上官恒目睹着那道与马车背道而行的纤弱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疾风语音落,灰色的身影一闪人已无踪。 程子琳软软地泡在木桶里,在温暖的热水中洗去一身倦意。沐浴完,披散开湿透的长发垂到腰际,她穿上粉红色的亵衣,这样曲线有致的身体,连程子琳自己也经常迷醉其中,她连忙套上浅紫色的暗纹锦袍,将一切美好掩藏其中。 现在仍是寒凉的季节,程子琳透过缕空雕花窗棂,望向小院里因淡淡的银色月光而照射出的斑驳树影,心中凌乱不已。 这次决定返回陵月国,陈子琳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其实她并没有把握令自己全身而退,毕竟这个时代不同前世,没有人会轻易让一个女子孤身远走他乡,如果父亲不同意,到时候她要用什么理由离开。 将军府中的千金小姐,不是一个“希望独立生活”的理由就可以搪塞过去的,将军府会养不起她这个小姐,会轻易让她到西秦国抛头露面讨生活?换她身处程信的位置上,她也不会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飘零在外。 程子琳心肠百转,所有的思绪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心生烦忧,居然把脑袋往木窗棂上轻轻地撞了几下。 在她厢房的斜对面,俞天佑把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冷冽而孤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在烦恼什么,在她的心中,似乎真的彻底将自己忘记了。一年多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明明近在眼前,却感觉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 “马车里的人查到了。”疾风身姿挺拔地站在上官恒的书房中,声音清冷而低沉。 “是什么人?”上官恒原本轻轻抚摸着小白背部的手略经停顿,继续动作。 “是你母亲,上官夫人。”疾风目不斜视,语气平静无波。 “哼,她倒是行踪隐密,居然悄悄回京城了。”上官恒将小白放到地上,站起身来踱步。 “你母亲可不是一般的妇人,这些年来你的事情她可不曾少关注。”疾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重出江湖敢情就是给他跑腿来了。 “你说她给我安排那一摊子事,现在应该如何收场。那丫头若不是被她找上门,又岂会无端说出那些话。”上官恒低头看着赖在地上扯咬着他裤腿的小白,大手一抄,将它抱了起来。 “呵呵,就你们这般不明不白的关系,搅一搅也好,朦胧也得有个度。”疾风爽朗一笑,这男女之间的问题就是件麻烦事,他可是难得看到这样一场戏,主角还是冷漠出名的多年之交。 ------------ 第二十三章 情有独钟 更新时间:2013-09-04 几日后,京城中盛传逸王将亲自回访凌月以促进两国邦交,并随同俞天佑太子前住陵月国。这个策略当然是程子琳所提供的。据传早朝上有官员上书,提出“和亲辱国”这番言论时,举朝哗然。对于新言论,陈渊无需亲自出面,自有内定的“出头鸟”带起。有史以来。和亲在各国是较为常见的外交手段,虽然动机不同,但是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避战言和,保持长久的和平相处方式,所以此言论引起早朝震动。皇上在百官争辩不休,争持到白热化时,自然着力于解决良策,而陈渊就在这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并接下这烫手山芋,和亲之事就直接从联婚转变成访国,性质大变。 南城门,李赞和上官恒已在一旁等待,程子琳连忙跳下马车,朝他们跑去。今日程子琳随俞天佑、程诺、陈渊等人一起前往陵月国。 俞天佑等人也下了马车,简单地与李赞等人客套了几句,就站到一边负手而立。倒是程诺态度显得真挚热诚,毕竟这些人救了自己的妹妹。 “师傅,师兄你们来送我啊?这是给我的么?”程子琳眉开眼笑地接过上官恒的包裹。 “里面是些你爱吃的小点心还有些刀伤药和补气血的药丸,路上备用。”上官恒从容交代,似乎那天的不快不曾发生过。 “琳儿,这个玉坠你带上,这花是你师兄特意找人刻的。”李赞拿出一块刻着蔷薇花的红玉挂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谢谢师傅。”程子琳抚摸着那凉润的红玉吊坠,眼眸移向上官恒,回忆掀起。 夏天,梅香按上官恒的方子给她煮了蔷薇花粥以清热解暑,味道甘甜清香。程子琳出生在蔷薇花开的夏天,故对此花格外关注。 “师兄可知道蔷薇花除了有医药的作用,还有花语?”程子琳故意为难他。 “花语?你是说蔷薇花所代表的含义?”上官恒一直都是睿智的,稍经思考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其实每一种花都有它的花语。”程子琳就是故意要考他的。 “请师妹赐教,我对这个可是孤陋寡闻。”上官恒一副谦谦君子,不耻下问的样子。 “蔷薇花,红色代表情有独钟……”程子琳长期被上官恒的才情所压迫,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发挥自己。 “百丈蔷薇枝,缭绕成洞房。蜜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张。对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长。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芳。”上官恒只是带着温煦如风的浅笑静静聆听她念的诗。 上官恒与她默默对视,眼神交缠,心底生出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一片暗涌,明明是短短的瞬间却似乎过了许久。望着他幽深似进的眼眸,程子琳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所有的情感稍纵即逝。 上官恒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白瓷瓶递给程子琳,她低头一看,一瓶是还魂丹,一瓶是奈何散。这可是他的宝贝,还魂丹有起死回生之奇效,用多种珍贵的药材炼制,听说洛辰的命就是当初靠它保住的。而奈何散却是他独创的一种剧毒,无色无味,如果粘上些许,短时间内陷进昏迷,症状像熟睡,三天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 “谢谢师兄送我如此珍贵的礼物。”程子琳眸中水雾弥漫,话中的礼物除了这药,还有那块红玉吊坠,似乎红玉上每一片花瓣都是他的情义。 “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东西,是人;这里永远等待你回来。”上官恒目光复杂而深邃地看着她,然而在程子琳心里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如冬日的暖阳。 李赞对程诺说道:“琳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她的命是捡回来的,不能再丢了。” “多谢李神医对舍妹的救命之恩,我必尽全力护她平安。”程诺向李赞抱拳道谢。 上官恒走向陈渊低声说道:“我现在把她完好的交给你,希望五爷能完好的带她回来。” “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会照顾妥当,就不用劳烦上官公子费心了。”陈渊一句话,“本王”与“上官公子”全出来了,不言而喻就是情场之上没有兄弟之情可讲。 上官恒毫不在意的弯起唇角,目光却状似不经意的移到了沉默在一旁的身穿华衣的太子身上。 程子琳挥手告别,投去深深一眼眷恋,便弯身进了马车。前路渺渺,她终于踏上了路途,人生总是不断地选择,只是这条路是否真的合适自己,心中却茫然。 陈渊打量着坐在对面看似无害单纯的程子琳,心中好奇不已。这和亲之事当时把他搞得心神不定,苦无良策推托,居然被她短短几句话就化解得无影无踪。两国相交,没有国君会把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草草一桩和亲之事,当然比不上两国邦交白纸黑字并盖有玉玺之印的协议可信。 “五爷,我是不是吃相不雅或者脸上粘上了点心渣子?”程子琳突然从一包点心里抬起头来问道。 “没有,琳儿的脸上干净得很,吃相也很端庄。”陈渊心想这丫头在自己面前还挺在意形象的。 “那五爷在我脸上找什么东西呢,打量了这么半天?”程子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假笑。 “呵呵,我是在欣赏琳儿,犹如欣赏一朵花。”陈渊难得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心中对她的聪慧也确实抱有欣赏之意。 “我看五爷也不想逼我去与那冷冰冰的太子同车吧。”程子琳朝他翻了个白眼后,略带威胁地说道。 “那可不行,你过去了,我一人在这无聊得紧。”陈渊确实不想她坐上那辆马车,他还想趁这漫漫长路把这丫头绑在自己身边呢。 程子琳垫了些点心,不想与陈渊大眼瞪小眼,便闭目养神。她抚摸着胸前的蔷薇玉坠,想起那个承诺要等她一辈子的男子,幸福化作丝丝甜蜜的笑意荡漾在唇边。 “何事令琳儿如此回味无穷?”陈渊俯身凑近她白皙的面颊,鼻息暧昧地喷洒到她的脸上。 “我只是在想快要见到家人,所以……”程子琳一手推开他,小脸一红,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谎言还是他的靠近。 陈渊冷漠地扫了一眼她胸前的红玉,想起她与上官恒眉目传情的一幕,俊脸抹上一层阴郁,她居然把自己当傻子。 程子琳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这人突然间好像在生气,于是她便沉默地坐着,免得无辜地被殃及池鱼。 马车不知道摇摇晃晃了多久,只听见铁面骑着马在马车外禀报:“五爷,前面是客栈,俞太子说今夜在此处留宿。” “嗯,知道了。”陈渊冰冷的语气传出。 马车继续前行了一会,便停了下来。程子琳下马车时,外面已经夜幕降临,月上柳梢。 店小二热情地把一行人迎进了客栈,几个男人依然精神奕奕,身姿英挺,而程子琳已经腰酸背痛,一脸疲态,这样漫长的路程,她几乎没有经历过。即使在前生的记忆中,漫长的旅途也是在火车中吃吃睡睡就过去了。可这马车上,一直靠坐着,还有个陈渊在身边,她累了也不好意思舒展手脚,一路下来确实有些吃不消。 几个人环桌而坐,俞太子与陈渊客套了几句,大家才拿起筷子进食。 “琳儿今天累了吧,来,多吃点菜,明日还要赶路呢。”程诺细心地给她夹菜。 “谢谢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家?”程子琳停下筷子问道,其实她肚子很饿,却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吃相也高雅了不少。 “六天左右吧,怕你身体吃不消,所以太子让大家放慢了速度。”程诺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妹妹,才一天的时间,她似乎憔悴了。 “我没有关系的,身体好着呢。”程子琳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优雅地用膳的太子,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因为她一人,拖慢了大家的速度。 一顿饭下来,只有程诺和程子琳聊了几句,其他人都安静地用餐,俞天佑仍然一如既往地淡漠寡言,而陈渊依然隐约中压抑着怒意,程子琳坐立不安地吃完了这顿饭,便匆忙上楼休息。 ------------ 第二十四章 一段伤春 更新时间:2013-09-05 琳儿,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俞天佑紧握着手中的丝帕,眼眸中尽是痛楚和孤单。 过去的她那般迷恋自己,将那些难以启齿的感情附在诗词中绣在丝帕上。当他无意走过,那个腼腆的少女只是悄悄驻足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渐行渐远。 直到某天,他蓦然回首,感动并回应于她的痴情执着,不料两人缘灭于此,她悄然失踪。如果不是这条丝帕在手,他真以为过去的皆为梦境。 两年前,陵月国最热闹的七夕节,漠阳江边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之夜,繁星点点,而最明亮耀眼的两颗星就是牛郎星和织女星。 按习俗姑娘们都会带着水果点心来江边拜月,并在江中点放河灯祈愿,求赐美好姻缘。未婚的男子则抓住机遇出来赏夜游江,希望遇到自己的心上人。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俞天佑一身白衣在人流中更是惹人注目,而他似乎早已经习惯这样的聚焦,只是冷漠地慢慢向前走着。在他无意的转头,便凝眸在那个一袭淡蓝色纱裙正蹲在江边放着河灯的少女身上。 河灯上淡淡的光晕渲染着她貌美如花的俏脸,如出水芙蓉般清纯淡雅。随着河灯飘远,她也收回目光起身离开,只走了几步,一个香囊从她腰间掉到地上。 俞天佑走过去弯身捡起香囊,感觉到里面有一颗圆圆的珠子,不像其它放干花瓣的香囊。他一时好奇打开一看,却发现一条白色丝绸手帕里面包着一颗熟悉的明月珠。这颗明月珠是他十二岁生辰的礼物,他当时送给了一个在宫里的小女孩,这珠子怎么会在她身上。他眼眸一沉,一路跟踪她至程将军府。 “去查下她是谁?”俞天佑握着香囊转身离去。 书房内。 “回太子,那姑娘是将军府三小姐程子琳。”暗卫很快就查到了那少女的身份。 “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在眉间。”俞天佑从怀中掏出那条雪白的丝绸手帕,看着那绣在丝帕上的诗词,眸中蒙上一层暖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少女怀春,情却伤,好一首诉衷情。 程子琳,原来她的心中一直都有自己,若没捡到这香囊,岂非缘错今生……想到这里,俞天佑再也坐不住了。 次日,俞天佑来到将军府,由于他常到府中找程大公子,而且二小姐程绮丽对他情有所钟,所以家仆看到他走往后院只是低头行礼,并没多问。穿过回廊,他一眼就看到那抹娇小的倩影正低着头焦急地在花园里寻找什么东西。 “琳儿可是在找寻此物?”俞天佑扬了扬手中的香囊,灿烂的笑容在俊脸上绽放。 “正是,谢太子。”程子琳羞红着小脸,伸手接过香囊,匆匆转身离开,其实这些年来她极少正面与他聊天,一般只是打个招呼便逃得无影无踪,以至于俞天佑差点忘记了当年的小女娃,现在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姑娘。 “琳儿不打开看看里面是否少了什么东西?”俞天佑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子琳相信太子。”程子琳头更低了,声音柔软娇怯。 “我是担心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可以顺便再帮你找找,不如你打开香囊,瞧瞧里面东西是否齐全。”俞天佑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她拒绝。 程子琳只好打开香囊,却发现里面的白手帕变成了杏黄色,惊慌中连忙打开一看,“窈窕淑女,明珠友之”赫然出现在眼前。只见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中水雾盈盈,他们相识了八年,今日有些东西真的能改变么。 “琳儿,对不起,原谅我,是我错过了太多时间。”俞天佑不忍心再逗她,收起刚才的戏谑,真挚地向她道歉。 程子琳眼中的泪珠终于缓缓滑落,俏脸却扬起甜蜜的笑容,梨花带雨的容颜,牵动了俞天佑的心。他伸手拥住她的腰,弯指抚干她脸上的泪痕。夏花纷繁,草木飘香的花园中,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不料在小院的某个角落里,一双狠戾而嫉恨的双目正盯着那对人儿。 程子琳休息了一夜后,体力有所恢复,也精神了不少。用早膳时,程子琳特间选了张远离那冰山太子的椅子,当然再怎么逃,还是要坐在另一个黑面神般的王爷身边。 “哥哥,我和你一起骑马可好?”程子琳现在能说话的只有这个哥哥了。 “琳儿在马车里可是觉得闷?那就来吧,不过天气太寒冷,我只能带你走一段。”程诺马上就答应了。 出发时程子琳兴冲冲地来到程诺的身边,程诺抱她上马后自己也潇洒地跨了上去。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关系,恐怕早就有人把他踹下马去。 一路上程家两兄弟欢声笑语,而那两辆马车不时掀起帘子朝他们看去。 “听说琳儿唱的曲子很好听,能否为哥哥唱上一首。”在程诺的印象中,她一直内向寡言,古筝倒是弹得很好,却极少听到她唱曲,不想此番相遇,这个妹妹却因唱曲也出名。 “我只会那么几首,别的音律也忘记了,怕哥哥听了见笑。”程子琳在这个哥哥面前还是打醒了精神,生怕他识穿自己不是她妹妹的身份。 “琳儿对哥哥也见外了,是哥哥不好,这些年来太忽视你了。”程诺想起自己多年来只顾领军镇守边疆,对这个妹妹的关心少之又少。 “男儿志当凌云上,哥哥在外辛苦领军护国,琳儿可以理解。”程诺看到她回头对着自己微笑,心中感叹着妹妹已经从那羞涩的少女蜕变成贤淑温婉的姑娘。 “哥哥,如果我想在西秦定居,你会支持我吗?”程子琳终于问出了一直纠结在心里的问题。 “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程诺显得有些担忧,“定居”是不是指她打算嫁到西秦去? “呵呵,这一年多我在西秦投入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在那边也自由惯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能继续那种生活,而那样的日子,可能在陵月是很难重新开始的。大哥能理解吗?”程子琳把酝酿许久的理由说出来,希望能得到程诺的支持,这样面对程信时,把握就多一分。 “看来你在西秦生活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乐,如果琳儿坚持,我当然支持你。”程诺听着程子琳这番言论,怔愣了一会,还是决定站在妹妹这边。 “谢谢哥哥。”程子琳暗地里舒了口气,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为自己争取到了第一道护身符。 经过这番谈话,程子琳解开了与程诺间的隔阂,对于那个陌生的家,也多了些许希冀。 半个时辰左右,程子琳就被程诺赶回马车里。陈渊默默地看着她冻得鼻子通红,双手冰凉,于是把暖手炉递给了她。 “谢谢五爷。”程子琳的好心情直接无视掉他的阴郁,只顾张开小手取暖。 “怎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听听,让我也分享一下。”陈渊看着她娇媚明艳的笑脸,十分好奇她的好心情从何而来。 “大哥答应我,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回西秦。”程子琳并不打算瞒着陈渊。 “呵呵,你是舍不得西秦还是舍不得我?”其实陈渊真正想问的是她是舍不得上官恒还是舍不得他,可话未出口,便想起少提那小子的名字,免得空为他人作嫁衣。 “五爷好像忘记了感情有时就像毒药,你越是放它在心里,毒就越容易伤及肺腑。”程子琳注视着他笑着提醒道,她何曾不了解他的心意。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毒药,我也认了。”陈渊回视她,良久沉着声音说道。 虽然没有挣执,但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似乎谁先转移视线,就是输的一方。 “为什么拒绝我,可是因为上官恒?”陈渊的目光由坚持转成凌厉,他无法理解,别的女人都像蜜蜂一样往他身上贴,可这个女人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就算没有他,结果也是一样的。”陈子琳似乎瞪累了,于是闭目靠在马车上,无力的说出这句话。 “我这是在救赎你。”程子琳说出这话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天使,就差那双翅膀和头上的光环了。 “救赎?”陈渊显然对这个词有些难以理解,但很快似乎有所顿悟,于是假笑道:“那我岂非要感谢你。” “五爷客气。”程子琳见到梯子就往上爬,故作无视他那略带威胁的语气。 “哼!”陈渊可真是被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气得有些咬牙切齿。 “呵呵,五爷生气了,我突然想起一首曲子,不知五爷想听不?”程子琳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良心发现,想哄他开心一下。 “清唱?唱不好本王可是要处罚的。”陈渊一下子端起那高高在上的王爷身分来。 “是,如果五爷不喜欢听,子琳就甘愿领罚。”程子琳心里想到,那曲子不知道迷醉了多少听众,她才不信他不喜欢听。 “那就唱来听听吧。”陈渊转动着拇指上翠绿的玉扳指缓缓地说道。 “因为马车上没有古琴伴奏,所以子琳打算到了客栈再好好给五爷唱上一曲,顺便舒解一下五爷这一路上的疲惫。”程子琳强忍着笑意故作恭敬地回答,她本来是想清唱来着,可一看他端起那架子,便故意吊下他的胃口。 “好,本王等着。”陈渊听了俊脸黑了一圈,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丫头再不好好整治一下,真要反天了。 程子琳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只好晃晃脑袋作罢。 赶了一天的路,到达客栈时又是夜晚。一行人用过晚膳,程子琳正打算回房沐浴休息,突然听到陈渊冰冷的声音:“琳儿莫忘记了今日答应本王之事。” 程子琳呆愣了一下,尚未回答,他已转身进入了厢房。俞天佑和程诺同时转头看着程子琳,眸中尽是疑问,不知道她答应了陈渊何事情。 “呵呵,我答应给他唱首新曲子。”程子琳连忙解释,生怕他们误会。 “哦,那你也早点休息吧。”程诺听了如释重负,生怕这个妹妹招惹了那高高在上的王爷。 俞天佑则紧锁着眉宇,沉默地走向他的客房。 程子琳无辜地撅了撅小嘴,对这两座冰山真是无言以对。 程子琳便如约来到陈渊的雅间时,只见陈渊已斜靠在贵妃塌上等待自己。 “你可别忘记本王说过,唱不好等着受罚。”陈渊戏谑地勾了勾唇,他是下了决心要整治这丫头。 “子琳记下了。”程子琳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她可是胸有成竹地过来的,想故意找碴,门都没有。 不料这一眼,在陈渊的眼中却成了婉媚,他眯了眯双眼,等着她出招。 程子琳微笑了一下,端坐着玉手抚琴,瞬间雅间内回旋着伤感而优美的音律,调若飘逸流云,音如潺潺流水。 ------------ 第二十五章 狼巢虎穴 更新时间:2013-09-06 陈渊看着程子琳涣散迷离的眼神,她居然给自己弹唱贵妃醉酒,虽然曲调新颖,词他是听出来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可是在诱惑我?”陈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 “五爷想象力太丰富了。”程子琳知道他又开始抽疯了,而且眼神还相当危险,刚站起身来,不料他突然抱紧她,唇已覆盖了她柔软的小嘴。 程子琳双目圆瞪,惊愣了一下,伸手想推开他,可陈渊却抱得更加用力,令她无法挣脱,只能转头躲避,可他却一手抓住她的发丝,她动弹不得。 “唔……”在程子琳吃痛想开口呼叫时,陈渊却趁机探进她的口腔,疯狂地与她追逐缠绕,慢慢地她有眩晕的感觉。 陈渊感觉到她乖巧安静下来,吻也变得温柔缠绵起来。程子琳缓缓闭上双眸,原本挣扎的小手也紧紧揪住他的前襟,开始回应他的痴缠。良久,他放开了她,两人因呼吸急促胸口急剧起伏。 “你也是喜欢我的,现在知道了吧。”陈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来回勾勒她那诱人的朱唇,脸上挂起喜悦的笑容,声音暗哑低沉。 “你……无赖,流氓。”程子琳抬起涨得通红的小脸,气呼呼地推开他,揉着头部匆忙离去。 陈渊看着那抹消失的身影,笑意不减,什么时候他堂堂一个王爷成了无赖流氓了,看来这只小白狐生气了。 “真是疯了,都疯了,这里的男人都流行用强的不成?”程子琳泄气地躺在床上,懊恼刚才的失控,不应该那样子的。她把被子扯盖住脑袋,莫名地心烦意乱起来。 次日清晨,程子琳双眸无神地沉默用早膳,平时餐桌上只有她与程诺轻言细语,虽不喧闹,可在那两座冰山中也算是出现些许和谐之音。可此时她沉默不语,餐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 “琳儿昨夜没睡好么,看起来不太精神。”程诺关心地问道。 陈渊用余光悄悄扫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优雅进食。 “嗯,夜里作恶梦了,被狗咬了一口。”程子琳使劲地嚼着嘴里的食物,撅着小嘴愤然地说道,却看也不看那肇事者一眼。 “咳……”陈渊被显然被食物呛到了,连忙喝了几口茶才平顺下来,这丫头居然骂他是狗。 “原来琳儿受惊吓了。”程诺帮她挟菜,笑着说。 俞天佑太子审视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 启程时,程子琳走到俞天佑的身边问道:“太子,我可以坐你的马车吗?” 俞天佑看了她一眼,颔首同意,程子琳随着他上了马车。 陈渊皱了皱眉,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昨夜的曲子听起来不错。”俞天佑与程子琳静默地坐了许多,他终于开口问道。 “新贵妃醉酒。”程子琳想起他的雅间在陈渊对面,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弹唱。 “贵妃?”俞天佑疑惑地看着她。 “是指唐朝的杨贵妃,曲中表达的是她与君王唐玄宗的爱恨情愁。”程子琳精简地概括着,这曲原名《百花亭》,经过雕琢现在已经焕然一新。 “你如何看他们的感情?”俞天佑凌厉地眼神看向她,相传唐玄宗年六十一,贵妃年二十七,他倒想听听她对这段所谓的“爱”如何解释。 “一个坐拥天下的权势,一个包揽倾国美貌,男有情女有意,这样的搭配不是天作之合么。杨贵妃当年已是他人妇,也许她所寻的只是一个归宿罢了。可惜最是无情帝王家。”程子琳她何尝不了解在现实面前,很多东西是无法兼顾的,包括年龄与道德舆论。当七宫六院只能选择一个男人时,自然当他是天上的星辰般景仰。只是当一个男人决定放弃时,再多的理由亦徒然。 “最是无情帝王家……”俞天佑重述了她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中的冷冽越来越浓。 “太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历史,说唐王呢。”程子琳猛然想起眼前的这位也是未来的国君,自己还如此没脑子的扯出那句话,真是敏感话题,这曲子看来以后不能唱了。一个陈渊就够她抓狂了,再惹怒这个太子,小命真是不保了。 “哼,你还知道害怕,依本宫看,谁也不及你无情。”俞天佑隐忍的怒气,再一次用力的捏住了她粉嫩的下巴,冷酷闪现在双眸里如万载玄冰。 程子琳这回真确地感受到了他的恨意,本想躲过陈渊那狼巢,不料却跑到了这个虎穴,真是命苦。 俞天佑看见她眼中蒙上雾气,才松开手来。 “你好像在恨我?为什么?”程子琳吃惊地望着他,轻抚被捏痛的下巴,心中很是不解他的恨意因何而起。 “就你也配?”俞天佑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她还敢在他面前糊涂,招惹了他便不翼而飞,现在还给他装出无辜的样子,连他也敢耍。生气至极,俞天佑把怀中的手帕直接扔向她的脸上。 程子琳条件反射地侧脸,可手帕还是落到脸上,然后掉到她双膝上。她打开手帕便看见那句诗,在手帕的古下角,还绣了个橙子一样的水果。这些字是一针一线刺绣而成,针眼细密,字迹秀美,再看这诗句含蓄温婉,忧伤哀怨,只是这个橙子显然代表程子琳。 “一段伤春,都在眉间。”程子琳细想了一下便脱口而出。莫非这手帕是出自少女之手,古代女子的手帕可是定情信物,她结合了俞天佑的种种不寻常的反应,顿时泪奔,这不会是以前的程子琳给他的吧。那么他们两人以前的关系是情人? 程子琳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问道:“这是什么?” “哼,你当真不记得?”俞天佑的嘲讽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是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程子琳的小脸开始泛红,她终于了解悲催的含义,这悲剧怎么一出赶着一出上演在她身上。 “不然你认为是本宫抢了你的?”俞天佑怒视着她,一直以来他带着她的信物从不离身,她居然敢问出这话。 “那个……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你已经与我二组结发百年,不管过去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也无法挽回,就让它过去吧。”程子琳转了转眼眸,想出了一个最老套而且最现实的劝解方法。 “好一句无法挽回,程子琳你竟然敢戏弄本宫。”俞天佑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掐住她白皙的颈脖,愤恨的眼眸似乎能喷出火来,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他一年多的牵挂与找寻只是换来一句无法挽回,这个女子怎能无情至此。 “你……你放开……”程子琳一双小手用力拍打着那正掐着自己的手臂,这座冰山是想杀了她么,就在程子琳以为自己又要再次重生时,他松开了手。程子琳后退着身子张嘴喘息,又一个疯子,她真是倒霉透了,净得罪这些让她无力还手无法招架之人。 “不管你什么原因,如果无法给本宫一个满意的解释,以后休想离开陵月国半步。”俞天佑已经从程诺口中得知她想长居西秦的打算,加上昨夜她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私会陈渊,弹唱这种缠绵悱恻的曲子,真当他是死的吗。她想与陈渊在西秦双宿双飞,门都没有,既然她以失忆为借口离开他,那他就以牙还牙,用失忆留下她。 程子琳听到他这句话,真是欲哭无泪,她哪里知道什么原因,她以前可是死无对证,自己还是鬼魂上身好不好,而且连这身体的记忆也没有几两。这俞天佑是存心要让她彻底死了离开陵月国的心? 程子琳闭目整理着这戏剧化的一幕,越想越茫然,看这冰山的暴怒成狂,应该和她的肉身两情相悦,感情至深吧。天意弄人,一个撒手西去,一个已婚痴狂,却留下一个残局交给她来收拾。 “我答应你。”程子琳睁开双眸,正视着他,突然感觉到他是如此的孤傲寂寞,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经不在人世……她想到此突然心中发寒,不由同情地打量了他几眼。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俞天佑冷冷地勾起嘴角。 程子琳没有顶撞他,她开始明白他的恨,心中隐隐作痛,她要怎样代替这肉身安抚他,情到深处,空遗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不愧是千古佳句。 夕阳西下,程诺知道再往前走是深山密林,附近也没有客栈,就安排一行人直接入住客栈。 程子琳看着那昏黄的天边,白天耀眼得不敢直视的太阳此刻化身为一圈惨白的圆轮,慢慢西沉。野草在寒冬里蜕去一身翠绿,只剩下一遍枯黄的草根颓败地趴在大地上,证实这里曾经生机勃勃、绿意昂然过。天上两只不知名的飞鸟先后掠过天际,声声孤鸣打破了这片静谧。 放眼江边,十几只小渔船参差不齐地停泊在冰凉的江水中,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映照出一道修长而光亮的射线直接与水平线上的落日相连。很快,江边的落日消失在那水天一线间,独遗下那淡薄的余光如面纱般罩住了那广阔的天边。 “琳儿还在生气?”不知何时陈渊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孤单的身影。 “五爷知道就好。”程子琳听出了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有什么比不上他?他能给你的我都有。”陈渊直接把话挑明了,上官恒已经订亲了,她何必执迷不悟。 “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何必扯上他。我正在烦心别的事情,你的帐以后再算。”程子琳感觉自己的血压都上涨了,头隐隐作痛,心中呐喊这只小强到底是谁家的,快来认领。 “你有心事,可愿意告知我,看看我能否分忧?”陈渊看见她好像不再生气,心中有些释然,可她一整天都沉默寡言,眼神飘忽,必有心事烦忧。 “这事恐怕五爷也帮不上忙。”程子琳轻叹一声,婉转拒绝。 “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不想说?”陈渊皱着眉宇一脸不悦。 “五爷不知道强人所难,只会招人欺骗你么?”程子琳回转过头直视着他眼睛。 “哼,敢欺骗我的人后果可是没几个人能承受得起。”陈渊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程子琳面对着这颗榆木脑袋,越来越无语,转身离开。 “你还没有告诉我。”陈渊迅速伸臂拦住了她前行的身体,迫使她停下脚步。 “好,你能帮我查到坠落瀑布的原因吗?还有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陵月国?”程子琳本来不想让他卷进这些琐事里,可既然他一再纠缠不放,她不防顺水推舟,毕竟她在陵月国没有任何人脉,也许这家伙真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你是故意在给我下套?”陈渊没有错过她眼里那丝狡黠,这丫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 “呵呵,我可没有勉强你,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程子琳扬起头,戏谑一笑。 “你的脖颈是怎么回事?”陈渊审视着她原本白皙的脖子上居然出现的一抹淡淡的青紫痕迹,眼神冷冽而愤怒。 “没,没什么事。”程子琳摸了摸脖子吞吞吐吐起来,想不到这俞天佑下手这么狠,居然留下淤痕。 “怎么,你们未免太迫不及待了,居然在马车上做出这等下作之事。”陈渊不屑的眼神,轻蔑的语气深深刺痛程子琳的心。 “你胡说什么,我差点死在他手里,你当这是什么痕迹……”程子琳涨红着脸,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陈渊当然看出这是手印,而且是习武之人的右手印,拇指与食指所遗留的痕迹赫然显露在她的脖颈两侧。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丫头早已经毙命。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罢陈渊转身离去,可在他转身之际,脸上却勾起了愉悦的笑容,这丫头总算被他摆了一道。 “你……”程子琳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原地跺脚解气。 “铁面,查下琳儿以前在程将军府的生活,还有她到达西秦后坠落瀑布的情况。”俞天佑敢在程诺的眼皮底下对程子琳出手,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一个将军府的千金,居然流落异国他乡,甚至不惜卖艺为生,出于什么目的。看她也不像是细作,她不但没有故意接近自己,反而连自己的亲近也处处回避。陈渊负手踱步,仔细分析的自己所掌握的情况。 “是。”铁面对这位主子的话向来听从,他跟随陈渊多年,他的处事沉稳,心思缜密,城府之深是不容质疑的。 ------------ 第二十六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更新时间:2013-09-07 “太子,当初琳儿绝情在先,不辞而别,有负于您,固然难以原谅。可她毕竟是末将的妹妹,请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可否饶过她一条小命。”程诺恭敬地站在一旁,替程子琳求情,她今日的伤痕他是看到的,虽然清楚她罪有应得,可还是心有不忍,毕竟这个小妹从小乖巧温顺,从不曾惹事生非。他自然不想看到她回府后吃苦受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俞天佑沉思片刻,道出这句话,他虽然恨她,可从没想过要她的性命,毕竟她一直住在他的心里,即使她无情得一个字也不给他就远离他乡,现在更是将自己彻底遗忘。可是他不甘心,她用那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欺骗到手,却在外逍遥自在。 “谢太子。没什么事末将先退下了。”程诺得到俞天佑的承诺,多日以来压在心上的大石才得以放下。自从妹妹失踪,府内谣言四处,虽然被父亲强制压下了那些风言风语,可他还是心有余悸。一个女子的贞洁,可是比生命还重要,如果当初不是太子坚持,他也不会开口带她回府,他宁可让妹妹在西秦开心生活。现在回府,如果那传言被查证,程诺没有把握保住她的性命,就算将军府力保,只怕太子也不会放过她。 ================ 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的路程,马车进了陵月国都漠阳城范围。 程子琳的心越来越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一路上,程子琳揭开窗帘往外看,发现陵月国的气候与风景很像南方,湿润温暖,植被繁茂,郁郁葱葱。西秦冬季的寒冷干燥,漫天冬雪,苍凉凋零,山脉雄伟壮观,大气磅礴与南方山脉秀丽多姿有着明显的反差。 “你喜欢这个地方?”陈渊没有遗漏她脸上的欢喜,眼眸亮如水晶。 “你不喜欢,这是个美丽的地方,到处生机勃勃。”程子琳丝毫不吝惜她的赞美。 “呵呵,你喜欢我当然喜欢。但是你别忘记了,风景终究只是风景,可以欣赏留恋,但始终只是路过。”陈渊微笑着说道,眼眸漆黑似墨,深远如海。 程子琳愣了一会,她没想到陈渊正儿八经地说起话来,居然也有这番深度,是她一直忽视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思想深度,还是他隐匿得太好,深而不露。 “谢五爷提醒。”程子琳收敛起眼中的异样,继续远眺窗外的美景。 “琳儿,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京城了,晚上我们就住在城里,明早再回府。”程诺以为她无聊,骑马走近她的马车陪她说话。 “好,晚上我们可以出外四处看看吗?”程子琳在脑海中已经无数遍想象这都城将是如何繁华喧闹。 “晚上我陪你四处逛逛,这里是陵月国最繁华的地方,值得一看。”程诺马上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傍晚时分赶到了客栈,程子琳一路上听见人声鼎沸,心里清楚来到了闹市中心,一下马车就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踵而过,酒楼客栈的人流更是络绎不绝。这时间应该是酒楼生意的高峰期,当然热闹非凡。 程子琳从古木古香的雅间简单清洗后,餐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她虽然叫不上具体的菜名,可看那材料倒象是京都排骨、姜葱炒螃蟹、椒盐大虾、清蒸鲈鱼、爆炒猪腰、蒜蓉蛤蜊等,还有几碟小点心。 “哇,这菜看了就让人手指蠢蠢欲动呢。”程子琳双眼发光,这些可都是她最爱吃的东西。 “呵呵,看你嘴馋的,饿了就吃吧,我知道你喜欢吃海鲜。”程诺把一只刨了壳的大虾放进她的碗中。 “嗯,这些菜全是我爱吃的,只怕吃完我就没有形象可言了。”程子琳心情大好,一心只扑在美食上,直接无视那两座举止斯文,动作优雅的冰山,埋头吃起来。 “慢点吃,不够再叫。”程诺看着她狼狈的吃相,只是宠爱地笑着。 俞天佑的余光不时扫过她毫不矫情的动作上,冰冷的俊脸似乎柔和了几分。 “嗯,今天撑死我也值了。”程子琳拒绝程诺为自己剥壳夹菜,用自己葱白的十根玉指不停歇地忙碌着,很快前面就堆起一座小山高的蟹壳虾皮,小嘴不停的吃着,乐此不疲。她今日才知道吃得痛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陈渊终于忍不住了,他自己合胃口的菜没几道,看她吃得这么香,心里居然有些不平衡。 “呵呵,你嫉妒?你尝尝这些海鲜,人间美味,天下第一鲜,比那边的猪肘子都好吃。”程子琳心情好,没功夫跟他计较,还善心大发,给他刨了只虾,夹了香喷喷的螃蟹。 陈渊看到她还能想起自己来,心情也好了几分,就着碗里她夹的食物吃起来。 俞天佑依然沉默着抿酒进食,只是看到她给陈渊夹菜时,眼神又冷了几分。 “不行了,吃不下了,点心都忘记吃了,真可惜。”程子琳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几个小碟,恨不得全把它们装到肚子里来。 “呵呵,明早我再帮你叫来当早膳就是。”程诺显然拿她没办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妹妹贪吃成这样,哪有过去高雅含蓄的影子。 大家休息了一会,一行人来到夜市里闲转起来。街两侧挂满了红灯笼,小摊整齐有序地摆着,大部分是卖玉石、饰品、女红、衣物等商品,还有部分小摊是经营特色小吃的。程子琳看着繁华喧闹的大街,感觉陵月国是个比较重视商业经济的国家。 “哥哥。”程子琳突然不安地搓着双臂,急切地冲程诺喊道。 “琳儿,出什么事了?”程诺虽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楚程子琳苍白的脸色,可她那焦急害怕的神色却没有瞒过他的双眼。 “哥哥,快带我回去,我不舒服。”程子琳突然感觉全身奇痒难耐,她猛地想起前世皮肤过敏的症状与这种感觉十分相似,莫非自己是吃了海鲜过敏,按常理推算应该是螃蟹。 “好,我马上带你回客栈。”程诺说完便抱起她使用轻功飞回雅间,程子琳回到厢房,连忙把程诺推出去,顺手反锁房门,不让他进内。 “琳儿,发生了什么事,哪里不舒服,快开门让我看看。”程诺急忙敲门,刚才她把自己推出来,并没有多想,不料她居然还上锁,生怕她出事。 这时陈渊和俞天佑也赶了过来,只看到程诺在门外焦急的模样。 “哥,我没什么事,可能是吃错东西过敏了。”程子琳坐在床上到处挠抓,真是乐极生悲,刚才吃得那么香,现在居然来一出过敏,以往过敏吃片药就好了,现在上哪找药片去,可怎么办? 程子琳脑子飞速地旋转,过敏的草药她没印象,但是热水澡是不能泡的,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因过敏而冒出来的疙瘩,对外面的敲门声更是不加理睬,现在的她全身正冒出丑陋的疙瘩,打死她也不开门以免被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程子琳,你再不开门我要踹门进来了。”陈渊看到程诺焦虑的样子,也不了解她所说的过敏是什么意思,偏偏她又不肯开门,心中担忧和愤怒交叠,脾气也火爆起来。 “不要踹,你敢踹我永远不理你。你们去帮我请个大夫来。”程子琳连忙跑到门前双手抵住房门,生怕陈渊真的一脚把门踢开,心里着急,那点医术也没用上。 “好,琳儿你再等等,我马上去请大夫。”程诺连忙答应着转身离去。 俞天佑安静地负手而立,眉宇皱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程子琳为什么突然这般慌张,明明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要请大夫,莫非真出了什么事情。 陈渊却在房门外来回走动着,他很想进去看一眼,可又怕踹门进去惹她生气,他当然清楚那丫头的脾气倔强得很。 良久,程诺挟着一个背着药箱瘦削的大夫出现在门前,只见那大夫五十多岁左右,现在仍惊魂未定,估计是被他强捉过来的。 “琳儿,大夫我请来了,你快点开门。”程诺敲着房门大声叫道。 “你们别进来,让大夫进来就可以了。”程子琳此时已经蒙上了面纱,眼眸有些泛红,大夫听到她的话连忙进来,程子琳马上把门关上。 程子琳只是把今天的食物和现在的症状告诉大夫,按大夫要求伸手给他诊脉,并把手腕上的那片疙瘩给他查看。 不一会,大夫走出来,向程诺解释病情:“这位姑娘应该是中了食毒,据姑娘所述,她吃过螃蟹,所以引起身体瘙痒,皮肤也会成片起风疹子。老夫现在开张药方,应该明日可恢复。” “食毒,你可是指有人在食物中放了毒?”俞天佑凌厉的眼神望向他,拳头紧握,如果有人敢在他面前下毒,这事可非同小可。 “非也,这食毒就像酒病一样,只是食物自带的,有些人食用后可能会有不良反应,并非有人故意下毒所致。”大夫详尽地禀报,据他多年行医的经验,这几个人衣着华丽,举止高贵,气势不凡,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他哪里敢怠慢。 俞天佑一听松了口气,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他可不想在陈渊面前丢失面子。 程诺随着大夫去取药,陈渊趁着房门没锁连忙走进去看看那丫头。 “啊,你出去,谁让你进来了。”程子琳隔着纱幔看到陈渊,连忙把他轰走。她话刚出口,俞天佑也走了进来,与陈渊并肩而立。 程子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本来身子就一会热一会冷的难受至极,现在还要躲避这两个冤家,她可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让他们瞧去。她连忙爬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全身,嘴里不停的叫喊着:“出去,你们都出去。” “琳儿你别着急,我们现在就走。”陈渊和俞天佑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转身退到门外,并为她关上房门。 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程子琳也安静下来,只是身上依然奇痒难受,她只能在喝药前不停拍打身体,以缓解不适。 不久,程诺端来汤药,以程子琳浅薄的医药知识,只辩出里面含有中草药“徐长卿”。药效起得很快,半个时辰风疙瘩就慢慢消退了一些。 次日,程子琳的症状全部消失,当她看到那三个男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妹妹可是病愈了?”程诺看到她无暇的小脸,放下心来。 “嗯,我没事了,昨天辛苦哥哥了。”程子琳心里十分感动程诺的照顾。 “以后生病不许这样倔强,你把自己锁起来可知道我有多担心。”程子琳从他严肃而责备的语气里感受到浓浓的疼惜。 “自古美人同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许是最好的。”程子琳的本意是人生苦短,命途多变,只是希望你们能记下自己美好的一面罢了。 “我是你大哥,你还怕我嫌弃你不成。”程诺有些哭笑不得,这妹妹居然也这么重视自己的容貌。 “哼,以后不许再吃什么螃蟹。”陈渊冷哼一声,警告她。 “知道了。”程子琳撇了撇嘴嘀咕着,毕竟是她害大家虚惊了一场。 “人生若只如初见?程子琳,你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么?”俞天佑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沉默不语地扫了她一眼径自上了马车。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马车里陈渊沉默了半天,突然问出这句。 程子琳疑惑地望向他,在他心里也有害怕的事情么。 “最怕不许美人迟暮,徒留英雄白头。”陈渊又用那种灼灼的眼神凝视着她,这样的眼神总会让程子琳迷失消融,仿佛天地皆可忘记。 “那个,你以后要住在哪里?”程子琳微红着脸转移话题。 “别国使节的下榻之地一般是会国馆,怎么,你舍不得与我分开住?”陈渊又恢复那轻挑不羁的模样。 程子琳狠狠地刮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已经完全免疫他这种症状了。 ------------ 第二十七章 团聚 更新时间:2013-09-07 马车又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程,程诺等人才到了皇宫门外。会国馆就在皇宫对面,与皇宫只相差了数十里而已,从外面看也相当雄伟大气,这是一个国家外交的门面,环境想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家把陈渊送走后,俞天佑也自行回宫,程诺与程子琳则回将军府。 “琳儿,我们到家了,下车吧。”程子琳听到程诺低沉喜悦的声音,她却有些近乡情怯。 程诺扶着她下了马车,停到一座大宅门外。只见大宅有两层楼房高,抬头可见“将军府”匾牌高高悬挂大门口上,目光移到门前,所有的家仆已经排成两行低头行礼迎接:“恭迎大少爷和三小姐回府”。 在程子琳来不及反应时,程诺已经牵着她直接迈进大厅。 “琳儿,来见过爹和娘。”程诺所指的无疑是端坐在大厅古木座椅上的两位长者,男方五十岁左右,粗而黑的眉宇,目射寒星,略带沧桑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一身玄青暗纹紫红色的锦袍,不愧是战场里叱咤风云的老将,即使只是坐着,气场仍然让人震慑。 程诺长得跟他非常相象,估计就是他年轻时的版本。 程夫人高贵优雅,虽然年过四十,身材略显丰盈,可是皮肤保持得相当好,白皙细腻,容貌虽然掩不住无情岁月所遗留的细纹,但远远看上去,依然动人温婉,慈祥可亲。 “琳儿见过爹爹,娘亲。”程子琳匆匆打量着眼前颇为熟悉的面容,福身施礼。 “琳儿,你回来就好。”程夫人已经激动得上前扶起她,泪水湿润了双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一只柔软的手便轻抚上程子琳的小脸,好像在确定她是否真的完好无损地回来。 程子琳曾一度怀疑这程夫人真的只是大娘么,对自己的关爱可丝毫不逊色于亲娘。 “你失忆的事情诺儿已经来信告之,这些日子受苦了吧,一路上风尘仆仆,先回房去休息,以后慢慢谈吧。”程信似乎也在压抑自己的激动,这个最小的女儿也是他的心头肉,她的娘亲撒手早去,而自己却无法护她周全,以致让她流浪他乡,她不在的日子,他可是思女心切,寝食不安。 程夫人抹着泪简单地询问一番她在外可曾受欺负之类的情况,在程信的示意下,就嘱下人带她回房。 “琳儿,我带你回房休息吧。”程诺看着双亲安尉的神情,心中一暖,现在一家人总算是完完整整团聚了。 出了大厅,穿过回廊,便看见一个面积较大的四方形天井,这个天井四周是厢房,天井的中间还挖了一口古井,想必食用水都是从那井里打来的。 二楼则是主人房,也是四面环建而成,程子琳随着程诺踏上了木制楼梯,二楼也是古木柱栏回廊,错落有致的栏杆精雕细琢,双燕戏杨柳的图案精致高雅。砖红色的屋檐上挑,屋檐角上方雕着祥云图案,寓意吉祥如意。显然是因为南方雨量充足为方便排水而设计。 据程诺介绍,双亲住在后院的“芙蓉阁”,这二楼只是他们三兄妹的住所,而二姐出阁后,这里就是程子琳和程诺的天地了。 “琳儿你先休息,一会我叫翠红过来,她从小跟着你,对你的习惯最清楚了。我的房就在你对面,有事就来找我。”程诺带着程子琳进了她的厢房,伸手指了一下对面房门,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妹妹真的关心备至。 “谢谢哥哥。”程子琳乖巧地道谢,目送他离开。 程子琳仔细地看着闺房的布置,室内整洁明净,应该常有人打扫的缘故。房内除了古香古色的家具应有尽有外,临窗还摆着琴台,一台古筝就安静地躺在那里,纤尘不染。这古琴想必流露过许多女儿家难以言喻的心事,现在人去楼空,独留下这古筝将往事静淌。角落里有一个青铜制成的熏香炉,此时还飘起一缕淡淡的轻烟,细细吸闻应该是沉香,又名女儿香。 “三小姐,你回来了……”只见一个身穿粉绿色衣衫,相貌颇为清秀的小姑娘端着青瓷茶壶走进来,脸色欣喜激动。 “你就是翠红?”程子琳微笑地看着她,她开始有些羡慕这肉身,身边有如此多的关爱,双亲兄长,连丫环都对她有这样深的感情。 “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虽然刚才大少爷已告诉过她三小姐已经失忆,可当翠红亲眼见到一向待自己如妹妹般的程子琳不记得自己,各种情绪不由涌上心头。 “对不起,过去的很多人和事我都想不起来了。”程子琳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吹吹了杯中的热气,浅浅抿了一口。这茶色清冽,幽香四溢,齿间留芳,虽然她对茶一直没有什么研究,但龙井她是清楚的。爱喝龙井还是因为那位前度偏爱它,也许真的是近朱者赤,时间一长,她对龙井也喜欢上了。她细看这茶中绽开的嫩芽,便断定这是珍贵的明前龙井,即清明前采制的龙井茶,又称女儿红。 “老爷知道三小姐喜爱此茶,特吩咐奴婢把去年皇上御赐的女儿红泡来给小姐尝尝。”翠红自小被卖作丫环,一直过着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生活,所以察颜观色的功底十分深厚,自然不会遗漏程子琳的那抹欣赏。 “翠红,你可记得当初我为什么离府?”程子琳话锋一转,她在打探自己在这个家是否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在查证翠红是否真的对这肉身忠心不二。 “三小姐,我不清楚,那天你哭得泪人似的,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只是让我把明月珠交还给太子,就上了马车离开。”翠红回忆起那天情况,据实相告。 “我没让你带什么话给他吗?”程子琳一点一滴地引导询问,希望从中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翠红转了几下眼眸,摇了摇头说道:“三小姐当时只是说自己负了他,已经不配拥有这明月珠。” 程子琳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一个少女辜负了自己的心上人,这意味着什么?是感情的背叛还是肉体的背叛? “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拿点吃的来。”程子琳展了展脸上凝重的神色,略显疲惫地说道。 “是,我马上就去上菜。”翠红听了匆忙退了出去。 待翠红离开,程子琳再次拉起双袖,左右双臂都仔细找寻查看过,就是找不到传说中的守宫砂。“完蛋了,这回真是百口莫辩。” 程子琳垂头丧气地趴在古木圆桌上苦苦思索,失贞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前生,也是极有可能被父母打断双腿的大事,在这古代可如何是好,俞天佑那边要如何交待。 待翠红端着丰盛的菜肴上桌,程子琳终于知道什么叫味如嚼蜡,心里压着这种心事,真是让人食不知味,寝眠不安。 ------------ 第二十八章 尘封的往事(一) 更新时间:2013-09-08 将军府的后院相当大,左边是梅园,此时正值花开灿烂时节,花香扑鼻。程子琳闻着花香而来,发现梅花居然有淡黄、粉红,雪白三种颜色,素雅高洁。她停留在一株粉红色的腊梅树下,看那粉瓣中沾着的一颗晶透水珠,洁白的花心挺立张扬,不由轻轻吹了口气,水珠随之掉落。 “本以为是梅花仙子落进凡间,原来是我家琳儿在赏花。”程诺沉稳的声音传来。 “哥哥,你又笑话我了。”程子琳一听声音就知道程诺在逗她,声音不由自主地娇嗔起来。 “见过太子,王爷”程子琳话音刚落,转头却看见了三名男子并肩站立在花园中,几束目光神情各异地同时望向她。 “嗯”俞天佑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声,眼眸却深沉似海。 “琳儿,你往这花众中一站,我才了解何谓闭月羞花。”陈渊毫不忌讳地调侃起她来。 “五爷是想羞煞子琳吧,如此艳丽的桃花,任凭如何娇美的人儿立在它们面前也会自愧不如。”程子琳不以为意地浅笑。 “可惜本是同根生,花叶不相见。”程诺略带遗憾地感叹着。 “这些花朵和花蕾虽没有绿叶的扶持陪衬,却依然灿烂得夺人眼目,繁茂满枝,在百花众中已占鳌头,何需锦上添花。”程子琳走过去,一双纤纤玉手挽住程诺的手臂,双眸清澈如溪水。她与他相认后,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关心备至,不知不觉间与他十分亲近。 程诺微颔首浅笑,两个妹妹就是娇花,不论走到哪里都惊艳四方,如今绮丽已经贵为太子妃,以琳儿这样的才貌,必然能遇到一个好夫婿。 “太子和五爷怎么得空过来了?”程子琳随着程诺绕过一个人工荷花池,来到凉亭中休息。放眼望去,池塘里早已经没有荷花的影子,只留下稀疏的枯枝残叶漂在冰凉的冬水中,张显着自己来过的痕迹。 “受程老将军之邀,随便来看看你。”陈渊收到程府的邀请时也十分惊讶,毕竟他作为异国来使的身份,一般朝中官员为了避嫌是不会做出私人邀约的。但这是程子琳的家,他也想过来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太子妃得知你回来,向母后请命回府与家人相聚。”俞天佑依然冷淡的语气,眸中尽是疏离,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程子琳自然理解为他是为了陪自己的妃子才过来,毕竟这里是他老丈人的家,他心里再不乐意,这戏码也要做足。 “太子与太子妃两人一向伉俪情深,每次回府都双双而至。父亲知道太子妃要回府,特邀请王爷过来以感谢他在西秦对你的照顾。”程诺这番解释不仅是为了程子琳的困惑,更是说给太子听的。 “你是说二姐今日要回府?”程子琳也想见见这个令家族扬眉吐气的姐姐。 俞天佑微眯着眼眸,紧盯着她的俏脸,不想放过一丝神情,他在寻找她是否有一丝伤心嫉妒,可出乎意料地发现她隐约间有些期待,他冷冷地勾起嘴角,负在身后的手紧篡双拳,指节泛白,能做到如此狠绝的恐怕只有她了,对过去没有一丝留恋。 “呆会你们姐妹二人可以好好聚聚,过去你们就无话不谈。”程诺脑中飘过一幅幅她们姐妹情深、弹琴舞墨的和谐画面。 “可惜,琳儿现在愚钝,对过去已经毫无印象。”程子琳回到程府后,除了翠红告诉自己的一些简单身世外,还有一些与太子间的渊源,但这些对自己所希望查证的事情没有太大作用。 据翠红所言,程子琳六岁左右丧母,此后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大娘更是视她为已出,自幼与二姐绮丽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大哥程诺也待她相当好。可毕竟她当年已经六岁了,对亲母有所印象,也许是血缘关系所导致,她与大娘间的关系总少了点什么东西。她自幼就懂事内向,心里有事总是自己闷着,不像绮丽那样开朗外向,会在母亲面前撒娇讨喜。 “大少爷,太子妃回府了。”老管家明伯匆忙赶来禀告,满脸的皱纹也因为欢喜舒展了不少。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程诺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子妃。 “妾身参见太子”身穿雪白色牡丹暗纹华丽宫服,明艳端庄的程绮丽声如莺啼,清脆悦耳地向俞天佑福身行礼。 “丽妃免礼。”俞天佑太子一扫平日的冷清,脸上露出一缕暖如春风的笑意,把程绮丽扶了起来。 程子琳想不到这座冰山也有如此和煦的笑容,只是电闪石光的瞬间差神,她连忙低头向这个国家的第二个尊贵女人太子妃行礼:“子琳参见太子妃。” 她若尊贵如牡丹,自己想必就是一株狗尾巴草,立在娇花旁,程子琳自然也是逃不过这些繁文缛节。 “妹妹快请起。”程绮丽连忙扶起正福身行礼的妹妹,眸中惊喜之色参杂。 “太子妃有礼。”陈渊仔细打量了程绮丽一番,与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爷有礼。”程绮丽微微颔首回礼。 “今日程府能团聚,多谢逸王在西秦对小女的照顾。”程信老怀安慰地喝了口茶,喜形于色。 “程老将军客气,本王在西秦与琳儿是朋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无足挂齿。”陈渊虽然把话说得极为谦虚,可言下之意对程信的感谢还是照单全收,他自问对程子琳一直以来都是掏心掏肺,无奈那丫头总是不领情。 程子琳对陈渊的话则是暗自翻白眼,她可从不曾让他多管闲事,他居然好意思在这邀功。 “已经有一年多不见琳儿了,在宫中得知你回府,匆匆赶回来看看你。听说你一直在西秦,过得可好?”程绮丽的关心全显在那绝美的脸上。 “谢太子妃关心,我在西秦过得快乐充实,美中不足的是受伤导致了失忆,所以一直没法与家人取得联系。” “妹妹还是叫我二姐吧。失忆?妹妹是如何受伤的?”程绮丽大吃了一惊,她想不到在眼前这个完整无损的妹妹居然还受过重伤导致失忆。 “实不相瞒,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听救我之人说是在瀑布脚下的石堆里发现我的。”程子琳心想如果不是俞天佑要她给他一个解释,她也不想去查这些事情了。 “没事就好,平安回府了,别的就不提了,忘了就忘了吧。”程夫人庆幸地说道。 “你娘说得对,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以后好好呆在家里,这些危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程信对程子琳在西秦的事情略知一二,但也不愿意深究下去,看到自己的儿女平安相聚一堂,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一家人又聊了好一会,才一起用晚膳。席间,俞太子不时给程绮丽挟菜,两人尽秀恩爱之情,羡煞旁人,程将军夫妇甚是欣慰。 “来,琳儿尝下这鱼,鲜得很。”陈渊又开始抽疯,大献殷勤,旁若无人地把去了鱼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席间顿时泛起一股莫名的诡异,大家的余光不时扫过他们两人。 “我自己来。”程子琳红着脸颊,低声说道,桌子底下却不忘使劲地踢了他一脚,这家伙生怕天下不乱,净做些引人遐想之事。她在自己家里,用得着他这外人无事献殷勤么。 “琳儿,这点心好像很好吃,你也尝一口……”陈渊挨了程子琳一脚后,直接把刚咬了一口的麻薯软糕递到程子琳的嘴边,脸上一副不吃不撒手的坚持。 “你吃过了的,我自己夹就好。”程子琳撅起小嘴,隐忍下一肚子的火,她知道他这回是在报那一脚之仇。 “你咬这边,这边我没吃过。”陈渊把咬剩的另一端转过来,递到她嘴边,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算计。 “味道是不错。”程子琳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好就着他的筷子轻轻咬了一小口,在众多人面前,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那家伙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只怕她推了这道菜,还有下道菜的新说辞。 “我就知道你嗜甜。”陈渊一口把筷中她咬过的软糕含在嘴里咀嚼,那表情就像在吃山中美味一样香,看得程子琳俏脸涨红如抹胭脂。 程夫人与太子妃只能用手帕捂嘴偷乐,而程诺假装轻咳几声硬是憋住了那一脸的笑意。 程信果然是姜老的辣,继续埋头喝酒,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俞天佑的俊脸阴沉了一下,便迅速恢复过来。 ------------ 第二十九章 尘封的往事(二) 更新时间:2013-09-09 程绮丽牵着程子琳来到自己的厢房。室内格局和家具都与程子琳的差不多,只是多了许多形状各异的青瓷器,青花瓷上有各种奇花异草,花鸟鱼虫,件件瓷品饰纹生动细致、栩栩如生,想必她喜欢收集瓷器。 “妹妹,你心里可是怨恨怪责于我?”程绮丽牵着她坐到床边,略带忧悉愁地问道。 “二姐为何会有这般想法?”程子琳疑惑地反问,她没想到这个姐姐对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若不是我,也许现在坐上太子妃这个位置的人就是你了,毕竟太子以前喜欢的人是你,你们曾经两情相悦……” “二姐的意思是我与太子过去已经谈婚论嫁?”程子琳意外地从程绮丽口中得知这肉身与俞天佑曾经如此亲密。 “虽然太子尚未到府上提亲,可你们两人彼此情根深种,若不是你突然失踪,生死不明,那是早晚的事情。”程绮丽心里清楚,成婚以来,太子对她总是尊敬有嘉,可少了情人中特有的宠溺。 “突然失踪?你是说我离开时家人都不知道?” “唉,若知道,府里就不会人仰马翻般到处寻找你,爹爹为了你,还从朝上退了下来。”程绮丽想起那段举家乱成一团的日子,不由发出叹息。 程绮丽这一番话彻底震惊了程子琳,她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弱质女子,居然能悄悄出逃,而不惊动府里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指我就这样莫名其妙从府里不见了?”程子琳依然难以置信,自己出门,总会有一个人看到吧。 “那天你说夜里梦到二娘,欲往庙里烧香,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大哥后来去寻你,却毫无音讯。”程绮丽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原来那天自己精神萎靡,脸色十分不好,大娘以为是她做梦的事情引起,思念生母所致,倒也没有拦阻,不料她竟一去不返。 “太子知道你失踪的消息,几乎把整个陵月国都掀翻了,可没有一丝线索。那时,二皇子觊觎皇位,在朝中蠢蠢欲动,为了巩固太子之位,便与程家联婚,毕竟有了兵权的支持,二皇子也不敢再轻易生出事非来。后来爹爹从朝上退了下来,兵权交给了太子。”程绮丽绝美的朱唇扯出一丝苦涩。 在她的尊贵后面,有着深深的无奈,除了要参与这政治联婚,朝夕相对的夫君的心上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女子该有怎样的胸怀,才能包容这一切。 “姐姐,现在你们已经携手相伴,妹妹衷心祝福你们,过去的事情我们莫再提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现在与将来,我相信你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程子琳心想既然肉身已逝,她也无法代替她给予俞天佑纯真的爱情,她怎忍心看着这宽容的女子纠结在一段愧疚的感情里。 “你对他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程绮丽美眸湿润,也许是释放了一年来夺人之美的内疚。 程子琳慢慢踱到窗边,看着后院满园的桃花,感觉事情有些超出她的想像。 “原来你这里可以看到满园的风景。”程子琳头倚着窗边,淡淡地说道。 “你若喜欢,便搬来这厢房住,反正我也很少回来住,空放着倒是可惜了。”程绮丽微笑着劝说。 “不必了,我住那边习惯了。”程子琳虽然喜欢这窗外的风景,但也不至于为了它而夺人所爱。对于外嫁女或者游子来说,回家时看着自己的东西一切依旧,才会想起往日在家的温暖。 两姐妹聊了一会,便听见回廊里的脚步声,程诺带着俞天佑和陈渊走了过来。 “父亲说今日难得喜庆,就请太子和王爷在这里住下了。”程诺迎着她们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道。 程子琳若有所思地与陈渊对视着,她才不信程信主动邀请他住在府上,肯定是那家伙想赖在这里吧。 陈渊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样子,摆明了她拿他没办法。 俞天佑二话不说走进了程绮丽的厢房,程子琳见状连忙知趣地告退。 “太子是我姐夫,有我二姐陪着,就不用客套了,可五爷来者是客,我陪你去客房里看看可有什么缺少的。”程子琳跟随着程诺、陈渊走了进去,程诺客套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怎么,琳儿这么关心我?”陈渊倒想看看这丫头又在谋划些什么。 “我是特意来提醒五爷,莫在此招惹些闲言闲语回去,以免有损你尊贵的身份。”程子琳挑了挑眉尖,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以为琳儿在担心什么呢,你认为我们两人会有什么谣言传出去?就算有,大不了你嫁我娶,还怕封不住那悠悠之口么。”陈渊趁机似真似假地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说道,脸上挂起了一抹浓浓的笑意。 “你……”程子琳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模样,一时气结,不由后退了两步以拉开跟他的距离。 “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琳儿,你说俞太子会轻易让你离开这里,放你回去西秦?毕竟你们也曾经青梅竹马。”陈渊随手挑起她的一缕秀发轻轻把弄。 听到这话,程子琳身子不由为之一震,想不到陈渊的消息如此快速,连她与俞天佑过去的关系也查了出来。 “那你可查出我当初离开程府的原因?”程子琳想起了拜托他的事情。 “连你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可不容易查,恐怕只能问你自己了。”陈渊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程子琳刮了他一眼,她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找他查吗? “你确定自己能承受所有的结果?”据陈渊现在掌握的信息,程子琳与俞天佑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他为她一掷千金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这俞天佑当年可是为了她震动朝野,身为男人,他自然理解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让他疯狂至此。 “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如果注定是我亏欠了他,那就还他。”程子琳突然有些无力,用了别人的身体,自然要代她完成心愿才是,否则怎会阴差阳错地相遇。 陈渊身形一顿,这个处世不惊的女子算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当初去当歌妓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原来她早已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与名节,想到此他心里一阵疼惜:“我可以带你永远离开,如果你愿意。” “多谢五爷的好意,解玲还需系玲人。”程子琳心想即使是为了二姐,她也要给他一个交待,何况他是这肉身的意中人。 程子琳与陈渊默默对视着,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这个男人如此执着,倘若不是她经历过那一段感情,也会为他迷醉感动,可惜她已经不能再用那样的心去接受他了。 他是王爷,在这个时代注定了要百花环绕,以传承他尊贵的血脉。 “五爷早些休息,我回去了。”程子琳抬脚离开,陈渊看着她消逝的身影,脑中却想着刚才她眸中闪现的种种复杂情感,有炽热、感动、遗憾等最终却回归于淡漠。他依然握不住她的心,她总是如风一般在他的心海飘来飘去,却在他泛起涟漪心生荡漾之际,突然消失无踪。 深夜无眠,程子琳来到书柜前随意翻动。她突然看到几幅卷成圆筒状的画纸,放在书柜的一端,好奇之余程子琳铺开在桌面上端详起来。 一张是身穿粉紫色领口大开的衫裙,一枝不知名的小花插在额侧的青丝中,这貌美少妇看起来沉稳内敛,模样与程子琳相当相似,应该是她生母的画像。 程子琳再打开下一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名男子俊美得只恐会羡煞潘安,令宋玉扼腕。只是这画像除去温润如春风的神情,这不正是那座冰山俞天佑么,根据画像微皱的褶子,看来画主人应该经常观看,可以想象到她是如何喜欢他。 “不知本太子的画像可入得三小姐的眼?”俞天佑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嘲讽而冰冷的语气。 “你……你怎能深夜潜进女子的闺房,二姐还在隔壁……”程子琳吃惊之余,不忘提醒他作为“梁上君子”的后果。 “你与其担忧别人不如担忧下自己。”俞天佑直接坐了下来,眯着眼眸紧盯着她。 “你想怎么样?”程子琳稳了下心绪,实在无法将眼前的人与画像中的男子结合到一起,他们一个冷如阎王,一个温如春日。 “你似乎忘记了自己对本太子的承诺。”俞天佑目光阴沉起来,眸中的怒气一闪而过。 “我回来也没想起来。”程子琳沉默了一会,故意低下头一脸的委屈,不确定他这句话是指过去还是指要给他一个交待那事。 俞天佑冷眼看着她,他早已意料到这一幕,如果此时她真能想起来才让他意外呢。 “我想我过去应该很喜欢你,但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你成亲了,娶的还是二姐,我也把你忘记了,这是天意吧。”程子琳知道事情发展至此,其实再追究什么原因也是没有意义,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打开心结罢了。 “过去喜欢我?那为什么过去要逃离?”俞天佑仍在执着她离开的原因。 “具体原因我真的想不起来,但是希望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目的不会危害于你。”程子琳只能依靠自己的分析,从中打出一张温情牌。 “背信弃义,你还有理了?”俞天佑自然无法信服她的解释。 “这世间没有哪一个女子会无缘无故轻易放弃自己的心上人,当时的我一没有移情别恋,二没有卖国求荣,三没有贪慕虚荣,四没有出卖于你,你何必苦苦相逼?”程子琳暗地里狠掐一把自己的腿,眸中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既然演戏,就得逼真点,她不信他听完自己的理由还能无动于衷。 “你怎么知道自己没做出这些事情来?”俞天佑的语气软了一些,目光也柔和起来,这些他都想过,只是他仍然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只为确定她没有变心。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重视权势地位的女人,也不认为自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需要为了钱财去烦恼,更不认为一个女子能轻易舍弃珍藏在自己心里若干年的男子。我想唯一的原因就是发生了某些难以面对自己或难以面对你的事情,所以只能选择离开。”程子琳据理力争,以她那点能力,恐怕无法查出真相,何不把这难题交还给他,反正真正执着在意的是他。 程子琳自然不会把守宫砂的事情坦诚相告,守宫砂的消失不管是否真的意味着失贞,她作为一个女子不想把这事情闹大张扬,这事于己于家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相信你,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俞天佑沉默地打量着她,这个女子已经不是那个乖巧温婉而稚气的少女,这一年多的分离,她变了,变得勇敢果断,更显聪慧灵气。她说得有理,论身份地位,他身为太子,国家未来的储君,金钱权势谁能攀比,移情变心在当时更不可能,他倒要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她的主意。 “太子,既然你我已经缘尽……”程子琳正想措词说些往事成烟,祝福他和二姐百年好合之类的话,不料话尚未说完,已经被他打断。 “如果过去你相信我,你我怎会走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俞天佑第一次在她面前收敛戾气,眸中一惯的冷漠被责备所代替。 程子琳听到此话怔愣起来,这肉身没有爱错这个男人,至少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她,她比自己幸运多了,程子琳想起自己那段不疾而终的感情,不由热泪盈眶。 俞天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以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举起的手像过去一样抚摸她粉嫩滑溜的脸宠。 “太子该回去休息了,二姐一会醒来找不到你会起疑。”程子琳轻转过脸,避过他修长的手指。 “我点了她的昏睡穴。”俞天佑百感交集,数次梦回的心爱女子就在眼前,此时却仿若远在天边,有些距离已经无法逾越。他缓缓站起身来,从窗外飞身离去,轻若春沤。 ------------ 第三十章 一辈子的依靠 更新时间:2013-09-10 次日用过早膳,俞天佑和太子妃回了太子府,而程子琳在陈渊的提议下上了马车与他到处游玩。 “五爷来陵月国要办的事情可办妥?”程子琳看着他悠闲自在的样子问道。 “看来琳儿是希望我早点回西秦?”陈渊一脸郁闷的表情。 “不是,是我希望能早些回去,在这里,我很不安,虽然家人都对我很好……”程子琳忍不住把心里的不安告诉了陈渊,虽然她不曾对他动过感情,可总是莫名地信任这个男人。 “因为上官恒在西秦?”陈渊强压下心中的酸意,这个丫头,明明昨夜才拒绝跟自己离开,今天却这般反复。 “和他无关。”程子琳心中一滞,冷冷地说道。她真是想不明白,这男人除了想这个,脑子里就没装点别的东西么,她想回去是因为她的努力成果都在那里,是因为那里她自由无忧。 陈渊冷哼一声,除了上官恒,还有谁能让你安心?若真是无关,你呆在哪里不是一样? 此时马车外面传来了喧闹声,程子琳挑起车帘一看,只见一群小孩正围着一个小男孩戏弄。 “你娘是傻子,只会吃饭和傻笑。”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童趾高气昂地指着他嘲笑。 “你爹是个矮子,以后你也是矮矮的,羞羞……”另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弯腰抓过一把土就撒向小男孩的头上。 “呜呜……不是,我长大不会矮矮的……”小男孩才六七岁,明显争不过他们,只能无力地哭泣,土已经撒了他一头。 “就是,你们家全是傻子和矮子……”这时围着他的孩子都不时往他身上撒泥土,嘴里骂着,脸上笑着,笑容格外刺眼。 路边有几个大人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一切好像天经地义般发生着。 “把车停下。”程子琳对车夫说了一声,马车缓缓停到路旁。 陈渊也听到了刚才孩子们的话,他看到程子琳脸上鲜有的怒气,凑过身看向窗外。 “你们住手,再欺负我弟弟我对你们不客气。”这时候冲出来一个只有十四岁左右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竹扫帚,说着便向刚才那个大男童打过去。大男孩显然不怕她,迅速伸手欲抢过她的扫帚,两人一时间拉扯起来,互不相让。围观的孩子们哄地一下又闹起来,显然这样的场面他们是见多了。 “姐姐……呜呜……”刚才被撒一身土的小男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姐姐和大男童扭打成一团,哭得更伤心了。 “住手。”程子琳终于忍不住跳下马车喝道,可两人正扭打得激烈,哪里会注意她。 陈渊随她走了过来,手一伸就抓着那男童的后衣领提了起来。男童看着陈渊一脸的严肃与冷漠,顿时吓得不敢有所动作。 “你们身为男子汉,持强凌弱好意思?”程子琳鲜少这般动怒,刚才是实在看不过去了。她看着那女孩整理着单薄的衣衫,凌乱的头发,咬着下唇沉默着帮她弟弟擦拭眼泪。 “我们没有说错,她娘就是傻子,一天到晚只会傻笑,她爹是矮子,还没有我高呢……”男童不服气的低声说道,可能是感觉到陈渊寒冰一样的气场,便渐渐没了声音。 “她家里怎么样和你这小兔崽子有一铜板关系?要你管?”程子琳一时怒火攻心,话出口不由一愣,自己怎么和一个小鬼计较起来了。 陈渊憋着笑意,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情路见不平,若不是自己在场,估计她也让这群小鬼撒一身的泥土。 那姐弟见到有人为自己出头,不由怔愣在一旁,少女则眼圈红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样的耻辱,也许是难得有人站出来为她们一家人说话。只是眼泪倔强地在眼眸里打转,她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在外人面前哭,她是弟弟唯一的依靠了。 “可以带我去你家坐坐吗?我们路过这里,正好有点累了?”程子琳走到少女的面前,温柔而诚挚地问道。 女孩子沉默地打量了她一会,稍加犹豫后点了点头,便拉着她弟弟走在前面。 程子琳回头看了陈渊一眼,示意他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程子琳跟着她们穿走在一条两人宽的窄巷中。 “夏桐,夏天的夏,梧桐的桐。”少女用平淡的声音回答,只是手依然紧紧牵着她弟弟。 “你认识字?名字很不错。”程子琳从她的名字可以看出目不识丁的人是不会如此解释自己的名字的。 “小时候母亲教过我。”夏桐安静了一会才回答。 “刚才那些小鬼不是说你母亲……”程子琳在脑中尽量措词,希望不会伤到她的自尊心。 “她以前没疯,后来我父亲死了,父亲的姨娘和他的正室把她卖给了陈叔,把她逼疯的。”夏桐挺直了小身板,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无关于她的故事,却无法掩饰胸腔中深藏的恨意。 程子琳吃惊地看着夏桐的那娇小而坚强的背影,这个小女孩居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心事。 “那你弟弟是陈叔的?”程子琳知道自己在挖她的伤疤,心中十分不忍,可她想了解清楚,帮她一把。 “这是我亲弟弟夏松,母亲被卖时已经怀上他了。”夏桐牵着夏松的小手紧了一下,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程子琳停下了脚步,小手紧握,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已经足够人神共愤,经历的人又是怎样痛恨入骨。 正当程子琳努力平息自己的愤怒时,手被一股温暖包围,陈渊此时已经握住她的小手,牵起她继续跟随夏桐的脚步。 不久,夏桐把她们带到一间破旧的土砖房,家徒四壁,光线昏暗。房子很小,程子琳站在大门口,便看到厅里一张小床,这样寒冷的天气,棉被显得薄而阵旧。厅的左则有一间小房间,只需转头就看到一个只有一米四十左右的中年矮男子,正在细心地给床上的女人喂食,女人穿着破旧的棉袄,头发凌乱不堪,双目无神地看着远方,可憔悴不堪的脸上却在笑着,笑容里全是绝望,了无生气。 矮男子刚送到她嘴边的那勺粥,被她一扭头,全碰洒在衣服上。他拿起布耐心地为她擦干净,接着喂。 “陈叔,我来喂吧。”夏桐走过去接过他的碗,舀着粥吹了几下送到女人的嘴边。 陈叔的个子比夏桐还矮一些,他看到程子琳和陈渊,目光躲闪着,低着头离开了小房间,蹲在门口抽起水烟筒。水烟筒是用粗大的竹杆制成,斜插着一管姆指大小的细竹管做为烟嘴,烟嘴上点燃着烟丝,随着他吸抽在筒内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 夏松走到陈叔的身边,耍玩着他纸包里的烟丝,稚嫩的小脸上没有畏惧之色,看来陈叔待他是挺好的。 程子琳的心突然变得很沉重,沉重得呼吸都疼痛起来。她不知道夏桐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渡过这种日子,她真怀疑这个家除了她母亲的笑,还会有谁笑得出来。 陈渊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扶着她的肩,程子琳没有推开,此时她需要他的力量,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呆下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夏桐才把那碗粥喂完。夏桐为她母亲擦拭干净后缓缓起身,脸上一片淡漠,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夏桐,你是否愿意跟着我?”程子琳终于做出了决定,她不想用贴身丫环这个称呼,总感觉这个词会侮辱了这个清纯坚强的女孩子,同时她也不需要一个女佣人,如果夏桐愿意,程子琳打算带着她一起发展她的生意。 “我不能这样扔下娘和弟弟,他还太小。”夏桐清澈的眼眸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如果你想跟我走,我会安排好你家人以后的生活,至少可以保证温饱问题,你也可以随时回来看望他们。你考虑一下吧,想好了来找我,一会车夫会把地址给你。”程子琳并非一时同情心泛滥,只是想拉她一把,脱离这个环境。 夏桐静静地看着她,一向淡漠的小脸依然看不出表情,除了笼罩的那一丝光亮。 “我们走吧。”程子琳微笑着对陈渊说,她尽力了,她试图帮夏桐改变自己的环境,可结果她不能勉强,毕竟这女孩的坚强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也是她想伸手拉她一把的主要原因。 陈渊点了点头,和她一起离开,走出那破旧的小屋,他忍不住问道:“其实帮她有很多方法,为什么打算带她离开。” “既然打算要治,就要从根上彻底改变,不能治标不治本。这世上,没有谁可以依靠谁一辈子。”程子琳的话很坚决,她确实可以给她一些银子,可是这个家总要有一个人撑起来,无疑这个责任现在只能落在夏桐的身上。 “我可以成为你一辈子的依靠。”陈渊的眼神又开始炽热,他喜欢这样的程子琳,总在她倔强坚强的时候,同时也很怜惜她,希望帮她解决一切的问题,这样的感情连他自己也感到矛盾。 “我可不想哪天被你的妃子或者妻妻妾妾给卖了。”程子琳无害地笑着,可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如一把尖刀,微微刺痛了自己,也刺痛了他。 陈渊紧锁眉宇,莫非这就是她退缩的原因。 “小姐……”夏桐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过来。 程子琳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夏桐,脸上闪过一丝自信的笑容。 “小姐,我跟你走。”夏桐清秀的小脸泛着微红。 “你确定?”程子琳依然笑着,她希望夏桐想清楚,毕竟以后跟着她,也未必是条平顺的道路。 “嗯,陈叔说会好好照顾娘和弟弟,我相信他。”夏桐点着头,她必须要捉住自己的机会,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受够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她明白程子琳没有理由非她不可,也许这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的机会,她要赌,哪怕是做丫环,也比一家人守在一起天天遭人白眼赖活着强。 “明日我让人来接你,你跟着我的最坏后果可能连小命也会丢掉,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 陈渊看着程子琳一脸的自信,仿佛她已经敲定了夏桐的选择一样,这个丫头,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的。 第二天,夏桐被接到了程将军府。 ------------ 第三十一章 值得相交的朋友 更新时间:2013-09-11 “琳儿,乐阳公主宣你马上进宫,李公公在大厅里等着呢。”程信有些着急,他不知道乐阳公主因何要让女儿进宫,琳儿应该与她没什么恩怨。 “女儿马上就去。”程子琳顿了顿手中的毛笔,边回答边继续手中的书法。 “乐阳公主为何突然宣你?”乐阳公主自幼深得皇上宠爱,女儿这一趟真是福祸未知。 “爹莫要担心,我想应该是为了逸王。”程子琳神闲气定地把案上的字写完,小心地把毛笔搁在砚台上,翘起小嘴轻轻吹干宣纸上的墨。 “要不去通知太子妃,若有什么事,有她在……”程信一听心中了然,这公主当初主动去联婚,还声称非逸王不嫁,莫不是对女儿有所误会。 “爹,应该不会有事。逸王尚在陵月国,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程子琳移步到铜镜前,简单整理了一番妆容,便与程信向大厅走去。 “李公公,小女不懂宫中规矩,还望多多提点她。”程信将一锭银子塞进李公公的手中,笑着说道。 “程将军客气,我看公主只是想见一下三小姐。”李公公稍微推托了一下便把银子放进袖中,笑容更灿烂了。 “李公公,我们走吧。”程子琳俏脸上挂着招牌微笑,这样的事情她是见多了,只是程信这一举动温暖了她的心,他确实很疼爱自己的女儿吧,女儿进宫尚不忘对一名太监打点一番。 “李公公,不知公主因何事宣小女子?”程子琳故装糊涂,一是想试试李公公的深浅,二是证实下自己的想法。 “小的不敢擅自揣摩公主想法,不过公主今日的心情好像不错。”李公公对人十分恭敬,也没有趾高气扬的举止。 “谢公公。”程子琳心想这公公果然在宫中混了多年,说话滴水不漏,收人钱财也不让人感到冤枉。 半个多时辰后,程子琳随着李公公来到景阳宫。 “子琳参见公主。”程子琳福身施礼。 “免礼,赐坐。”乐阳公主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打量着程子琳,这名差点成为她皇嫂的女子。只见她轻施粉黛,身上一袭淡蓝色白毛镶边披风,如此简单地装扮,却如明珠耀眼。 “谢公主。”程子琳淡定地坐在木椅中,清澈的眼眸定格在乐阳公主的身上。华丽的宫装,高贵优雅的气质,风华绝代的容颜,美得让人心动,这样的女子,不知道陈渊见到后会不会后悔当初和她的交易。 “听说子琳刚从西秦回来,特邀来一聚,正巧前些日子父皇赐了好茶女儿红,故请你过来品尝一番。”乐阳公主直接称呼起程子琳的名字,说罢款款起身移坐到一张四人古木方桌旁。 “其实我对茶并没有什么研究,有个故人倒是非常喜欢这茶。”程子琳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乐阳公主已经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居然连这等小事也查了出来。 “子琳适才说你有故人也喜欢这女儿红?有时间请她一起来宫中一聚如何?”乐阳公主微笑地问道。 “谢公主厚待,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恐怕今生也难有相聚之日。”程子琳依然微笑着,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身边也有人陪他品茶了吧。 “哦,真是遗憾,能让子琳如此怀念之人想必是对你极为重要之人。”乐阳公主有点意外她的直爽。 “曾经是。”程子琳本无意隐瞒,她不怕乐阳套她的话,反正他也不在这世界中。 “我听说子琳与逸王是要好的朋友,今日本该请他来与子琳一聚才是。”乐阳公主开始转正题,程子琳与陈渊的关系亲密,这消息既然已经从西秦传到了陵月国,她也没必要隐晦。 “五爷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至少对我来说如此。”程子琳顺着她的话说道,一个公主能放下身份主动去和亲,还指明了非君不嫁,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手。 “不知道子琳能否相告,逸王可有意中人?”乐阳公主注视着程子琳,直接把话挑明了,她要一个答案,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就算你无意于他,那他对你呢? “五爷的心思哪是子琳能揣摩的,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王爷最清楚了。”程子琳心想道,这茶还没上来,就直达主题了,看来这好茶也不是容易喝的。 乐阳抬头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慧,看来自己是遇到对手了。 “子琳乃女儿家,有些话在逸王面前实在是难以启齿,子琳就不能透露一点消息给我么。”乐阳公主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 “实在抱歉,不是子琳不愿透露,而是确实不清楚,再说,自古以来儿女情长的事情,当事人恐怕自己都剪不断理还乱,哪是外人能说清楚的,望公主恕罪。”程子琳直接领罪,一番话就断了乐阳公主所有的念想。 “既然子琳不知道,那就不难为你了,上茶吧。”乐阳公主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可对程子琳倒是有了新的了解,虽是女儿身,可情义二字却不输给男人。 宫女此时陆续端出了各种精美的糕点及茶具,不一会工夫摆满了桌子。 “不知道子琳可有心上人?”乐阳公主挟了一块点心给程子琳,继续问道。 “哪个少女不怀春,缘起缘灭,不能强求。”程子琳静默了一会,垂下了眼眸,收敛了所有情绪,太子与这肉身的事恐怕早已传遍了凌月国,乐阳公主岂会不知晓,可如今物是人非,众人不想错过的恐怕只是自己的笑话吧,与其扭捏不如大方承认。 乐阳公主身形一顿,这个女子说话总是这样简洁撼人,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样的话有几个女子能说出口。 “不知子琳对未来的夫君有何要求?”乐阳公主虽然微笑着,可心中却有另一盘打算。 “婚姻大事若能由我作主,自然希望他视我如生命。”程子琳认真地想了一会,这乐阳公主到底有什么意图,这话听起来像要为自己拉红线一般,莫非…… “呵呵,子琳真是非一般女子,乐阳都自愧不如,来,乐阳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乐阳公主是真有些喜欢眼前的女子,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情敌,她们说不定真能交心。 “子琳不敢当,公主的大方勇敢才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程子琳端起玉杯浅泯,堂堂公主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做到这份上已是不易。 程子琳和乐阳公主一番交谈,果然不出所料,乐阳公主宣她的原因无非是想搞清陈渊拒绝和亲的原因,还有她与陈渊的传言是否属实。 ------------ 第三十二章 我是大夫 更新时间:2013-09-12 “外面何事如此喧闹?”程子琳感觉到马车明显慢了下来,而且各种各样的言论充斥入耳。 “小姐,前方应该有孩童溺水了,目前正在施救,围观者太多,马车过不去。”车夫迫不得已只能把马车喝停。 “溺水?”程子琳掀起布帘,弯腰抬脚走了下来。 “小姐,那边人多,小心挤着。”夏桐连忙跟了上去,现在她可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程子琳,要护她周全。 “这护城河多危险,说过多少回莫在河边玩耍,偏不听话,幸好出事的不是你……”一名妇人拉扯着自己的孩子庆幸地说教。 “这孩子能救过来吗,在水里面扑腾了许久,后来直接沉了下去,想必喝了不少水……” “谁知道呢,不过那老先生让人倒背着那孩子,刚才可吐出了不少水呢……” “何止是水,连白沫都出来了……” “呜呜……我可怜的孩子,求求你们快救救他……救救他……”孩子的母亲正跪在地上,头发凌乱地痛哭求助。 “你这贱人,童家要你何用,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一位华发鬓生的老妇人扑了过去,重重地捶打着那年轻妇人的后背,悲痛欲绝。很快,就有人将她拉开到一边无力安慰。 “快,把孩子倒绑在这里,绑住小腿把水倒出来……”留着羊胡子的老者焦急地指了指身旁比臂还粗的相邻的两根竹杆,指挥着那正倒背着孩子不停绕小圈走动的壮汉,此时那六七岁大孩子的只穿着一条裤衩,双脚被壮汉紧捉着,头部朝地,面色青紫,唇角旁已经占满了白色泡沫,意识早已晕迷。 “不好……”程子琳看到几个大人正七手八脚地提着倒立的孩子准备捆绑,孩子此时已经意识全无,双手只是顺着脑袋无力的耷拉在两旁。 “小姐,别过去……”夏桐着急地喊道,希望阻止一心往前挤的程子琳。 “把孩子平放下来,这样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程子琳急忙把身上的披风脱下平铺在地上,大声喊道。 “无知妇孺,休在此捣乱,你可知道此乃千钧一发之际……”老者气得羊胡子几乎上翘,此女子在这危险时刻凑什么热闹。 “快把孩子放下来,他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我是大夫……”程子琳也怒了,瞪着他毫不退让,他奶奶的腿,你知道急还不快点。 “啊,这姑娘居然是大夫……真是看不出来……”此时围观者顿时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不好了,周儿好像快不行了……”此时一名中年男子伸手探了探孩子逐渐微弱的呼吸,慌张地喊道。 “童老,我看就听这姑娘的吧,孩子再不赶紧抢救,恐怕……” “叔公,还是让大夫试试吧……”孩子的母亲早已乱了分寸,听到“大夫”二字,犹如抱着一根救命草绳,不愿撒手。 “罢了,你是周儿的娘,这事你做主吧。”老者沉思片刻,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管了,事到如今,他是尽了全力,这孩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与他无关,有人愿接这烫手山芋,他乐得抽身呢。 那几名成年男子一听,赶紧抱着孩子按程子琳的指示平放在披风上。 程子琳跪在其身侧检查了孩子的脉博情况,伸指进其口腔并不曾清理出异物,快速手掌重叠贴在孩童胸骨体的下半部,有节奏的按压,不时捏住他的鼻孔,对其口腔进行吹气。 “她在做什么,居然封住了孩子的唇……”围观的人见此情景,又不免交头接耳起来。 “姑娘,可需要在下帮忙……”此时一个身穿冰蓝色衣衫的男子蹲了下来,低声问道。 “把你的披风脱下,覆盖到他身上。可曾看明白我刚才的按压法?”程子琳此时无睱顾忌旁人的看法,一心放在心肺复苏术上,对于这个热心的男子,她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看中了他的披风。 “嗯,在下看清楚了。”男子依言给男孩盖上披风保暖。 “按我刚才的方法按,注意节奏和力度……”明明是寒凉的天气,程子琳却急出一头细汗。 须臾间,两个陌生人竟然配合得异常默契,一人吹气,一人按压。 渐渐地孩子散大的瞳孔慢慢回缩,面色及唇色已经由青紫慢慢变红,紧闭的眼球在眼皮里缓缓转动,睫毛轻颤。虽然不曾张开眼睛,可这一系列良好的转变却让程子琳舒了口气。 “你真棒,吃了这个药丸很快就没事了。”程子琳从怀里拿出上官恒送的还魂丹,取出一粒放到男孩的嘴里,轻声说道。 “快点带他回去吧,找个大夫好好看看。”程子琳整理了一下孩子的裹身物,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对着正跪坐在地上,紧张抽泣等待的妇人吩咐道。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妇人赶紧磕了一个响头,爬过去欲抱住孩子。无奈孩子太重一时间抱不起来,旁边帮忙的两名成年男子连忙走过去帮忙。 “啧啧,想不到这姑娘医术堪比华陀……” “莫非这便是《金匮要略》中的人工呼吸术……” “她是什么人,从不曾听说京城附近有女大夫……还如此年轻……” “小姐,我们的马车和车夫好像都不见了……”夏桐扭着小脑袋,寻找了一圈后焦急地说道。 程子琳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正欲抬脚离去,听到此话,也环视了一圈,果然发现马车无影踪。她为善之际,那小贼为何对她为恶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在此趁火打劫,真是气煞人啊。 “不知道姑娘欲前往何处,我们要往城南走,若同路可送你一程。”程子琳眨了眨眼眸,看着这个俊美得有些雌雄难辩的男子,美男面如冠玉,薄唇皓齿,细长而清澈的眼眸如空中弯月。猜不透他的用意,莫非他在搭讪? “那就有劳公子了,我们正巧也是往那方向走。” “那就请上来吧。”美男轻轻一笑,恍如春暖花开。 程子琳上了马车,就他这长相,不被女子搭讪已经幸事,自己还是莫犯花痴,自作多情了吧。 夏桐正欲跟上去,却被一名黑衣装扮的冷酷男子拦住,示意她坐在驾车位置上。她瞪了他一眼方爬了上去,可是现在她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下陌硕,不知姑娘芳名,方才听姑娘说是大夫?”美男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宽大的披风,递给了程子琳。 “小女子程子琳,谢谢,那是我随口一说罢了……”程子琳想起自己着急时口不择言的话,不由有些讪然,其实她当时想说的是“我师傅是大夫”,不知怎么一出口就成了“我是大夫”。 “可程姑娘刚才确实用了人工呼吸术去救了那男童。”美男目光灼热地看着垂首给自己披衣,玉白的十指正熟悉打结的女子,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是基本常识,不用大惊小怪……”程子琳说罢笑容一僵,突然想起这心肺复苏法在此世界似乎不曾普及。 “其实我师傅是大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跟着他多少学过些皮毛……”程子琳看到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美男陌硕恍然大悟。 “我有点事想请教公子。”程子琳转念间想起乐阳那个诡异的问题不知道子琳对未来的夫君有何要求,心中甚是不安。 “程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陌硕实在猜不出她要和自己谈些什么。 “我想知道凌月国可有信誉较好的保镖局,要如何联系。”程子琳注意到他马车上横放着一把剑,心想他应该是会武功之人,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 “哦,程小姐可是遇到麻烦?可方便说出来?”陌硕万万没有想到她一个软弱女子要请保镖,莫非她遇到什么凶险。 “我以前在西秦遇险差点丢了小命,还落下了失忆症,现在虽回来却感觉人生地不熟,想出门也不太放心。你看刚才我的马车都丢了,所以想请个保镖以防万一。”程子琳似真似假的说道,这个理由应该不会有人疑心才是。 “哦,血影山庄倒是接镖,据说联系人只需要把自己的信息放到西城郊外小庙的佛像下面,到时自会有人联系。”陌硕稍作思考,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她。 “他们确定不会泄露买主的信息?”程子琳要核实这一条,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输。 “这方面多年来真没听说过,听说这行业哪怕不接,也不能将买主的相关信息外泄,违者诛杀全族,有这条规矩,许多杀手失手后宁可自杀,也不愿轻易涉险。”陌硕淡漠而魅惑的唇微微勾起。 “嗯,如此说来还挺有职业道德。”程子琳的眼眸晶晶发亮,心情也莫名转好,她突然很期待与血影山庄接触。 接下来的路程子琳一直单手支起小脑袋,思路深远,脸上一直挂着那丝淡淡的微笑,接下来的一步棋应该很有趣,乐阳公主,哪怕你把皇上搬出来,我也不会输。 陌硕微眯着双眸,不时扫向那个心无旁人的丫头,看着她那满身的自信及邪魅的笑容,心想她还真是嚣张,算计人也如此目中无人,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她要找血影山庄?想到这个他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谢谢公子相送,天色已晚,就不妨碍公子回府用晚膳,后会有期。”程子琳心情超好的与陌硕辞别,其实她真正感谢的事情不是他的相送,而是他给她提供了血影山庄这条信息。 “不客气。”郑硕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离去,心中哑然失笑,这丫头也太不厚道了,不请自己到府中喝杯茶就算了,还这么直接撵他走,什么叫不妨碍他回府用晚膳,不就是不打算请他用晚膳么。 ------------ 第三十三章 租个美男 更新时间:2013-09-13 “溪影,那辆马车你如何处置了?”陌硕把玩着手里粉红色的银袋,脑中无数次掠过她在大富贵无钱付帐的情景,想不到她居然出现在凌月。 “回公子,车夫只是暂时昏迷,马车就停在不远的偏僻荒地里,估计呆会他也赶到了。”溪影想起那车夫醒来找不到自家主子的狼狈样子,差点轻笑出声,这事可一点也不怪他,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嗯,做得好。”陌硕点头赞许。 “公子,我们现在可是直接回城北?要不要派人盯着程府?”溪影小心奕奕地问道,公子可是为了这女子故意绕了半个京城。 “不必了,反正很快会再遇,回去吧。” 李府。 “小姐,那车夫回来了。他到府后就惊慌地来寻我解释,原来他莫名被一名蒙面黑衣男子挟持到一处偏僻之所,只逼问了他这马车来自何处,颈背处就受了一掌,然后晕了过去……”夏桐将那车夫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程子琳听。 “看来此人不是冲着财物而来。”程子琳听了个大概思考道。 “那车夫生怕管家赶他出府,没了生计,想请小姐饶他一回……”夏桐稍加犹豫,继续说道,她颇为同情车夫李大哥,平时他挺关照自己,就答应他向小姐言语几句。 “罢了,这事归根结底错不在他,给他点银子看大夫吧。管家那边你去回一声。”程子琳将夏桐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凭她那清冷的性情,有些话一时半会是难以开口的。 “夫人请你回来后去一趟芙蓉阁。”夏桐闻言浅浅一笑,李大哥这事算是过去了。 “知道了。”程子琳对镜理妆,就往后院走去。 “女儿给娘请安。”程子琳向程夫人福身行礼,乖巧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古代深闺的贵女。 “琳儿,快过来。”坐在贵妃塌上的程夫人慈爱地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不知道娘特意寻女儿过来,可是有事告之?”程子琳对这个大娘还是颇有好感的,在程府她可是完全体会不到宅斗是什么滋味。 “琳儿现已双八了吧,明年就十七了,女大不中留啊。”程夫人拉起程子琳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眼中尽是不舍。 “娘,女儿才十六,还小呢。”程子琳撒娇般的装出几分羞涩,这大娘这般铺垫,莫非是准备为自己找夫家? “你母亲不在了,你的终身大事自然由娘为你张罗,前几日,娘就跟老爷商量了一番,琳儿刚回府,本应让你在家好好疼爱一番,弥补那段时日的亏欠。可你看哪家女子,年满十六不曾订亲,这事再拖下去,容易惹人闲话。”程夫人轻叹一声,这小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事情办起来却更为难。自小她就将两个女儿一起平等对待,亲生闺女有什么,必不了她的那份。可养娘毕竟不如亲娘,有些事情更需谨言慎行。 “娘,何必在意他人的闲言闲语,此事关系女儿终身幸福,女儿希望……”程子琳小脸一红,就算她是现代人,这婚姻之事,还真是有些张不开嘴。 “娘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女儿家的心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正是如此,老爷与娘才决定为琳儿寻处好人家,若今年不赶紧定下来,只怕就是别人挑你了……”本来女子十六至十七年华正是出嫁的最佳时机,无故拖到十八岂不惹人怀疑,招人非议。 “娘说得是,此事可容女儿考虑考虑,娘若是看中了某人,切莫随意答应,能否征得女儿同意再回复……”程子琳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在现代女子十八好年华,在此怎么就贱如白菜了。 “这事自然要征得琳儿同意才能办的,只是你要明白爹娘是为了你好……”程夫人十分满意女儿的识大体,她能先退这一小步,这事她就有五成把握了。 次日,程子琳写了张纸条,让夏桐放在小庙的佛象下面。夏桐这些天经过管家的教导,对府里的事务已经基本熟悉,故程子琳直接把她放到身边。一来她不用受其他人的欺负,二来也开始锻炼她。虽然她本意是同情她一家的遭遇,可若她不符合自己的要求,也只能将她安置在府中当丫环。 夜里,程子琳房里出现一名蒙面黑衣人,自称是血影山庄派来的。 “阁主有令,请小姐随我到血影山庄。”黑衣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冰冷传来。 “好,大侠请带路。”程子琳马上答应了,这是她的要求,要亲自到山庄中挑选一位杀手保镖。 “请把眼睛蒙上,我带你去。”蒙衣人递给她一条黑色的棉布。 程子琳折叠了一下蒙上了双眼,这应该是他们的规矩,她可以理解。 黑衣人带着她施展轻功,飞出府外,上了马车,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后,程子琳被人领进一个大厅。 随后,她眼上的黑布被解开,程子琳揉了揉双眼,看到大厅里正中间坐着另一名黑衣人,依然蒙着黑面纱,气场强大,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看。 “大侠就是血影山庄的负责人?”程子琳倒也不害怕,她能进到这里,就说明他们已经接了她的镖。 “姑娘为何要亲自来选人,我血影山庄高手如云,姑娘要的人我们自会安排。”黑衣人声音沙哑但穿透力却很强。 “我要的人不仅要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容貌及才华要入得了我的眼。这方面我怕我们的标准未必能谋合。”程子琳随意坐到一张椅子上,淡然微笑。 “姑娘的意思是要看他的容貌,你可知道我们当杀手的,从不对买主显示真容。”黑衣人危险地眯了眯眼眸。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容,只要别让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知道他是易容就成。我想血影山庄这样一个名震四方的地方,总不会找不到一个我需要的人吧。既然我相信你们,亲自来到这里,你们也不妨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任何人及相关信息。”程子琳唇角勾起一丝挑畔,这招激将法若不成功,她只能另寻他人了。 “好,我血影山庄就不负你所望。”黑衣人两下击掌,只见一个身穿冰蓝色衣衫的绝美男子走了出来,他五官俊美非凡,气质冷傲高贵,他一出现,世间万物皆聚然失色,美得乱人心绪。 “不知道小姐对我可满意。”绝世美男温润如风的声音传来。 “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美男子,本姑娘自然满意,才艺也可免,当我颜控好了。”程子琳差点惊叫出来,此男不是陌硕么,原来他是血影山庄之人。上次只是感觉他妖孽罢了,今日得知他的身分她这小心肝莫名就狂跳起来。她自我感觉自己在街上已经是回头率颇高,此妖人若与她一起,真是要迷倒一片人。 “既然姑娘对本阁的人满意,那就请自便。”黑衣人说完便离开了大厅。 “陌公子现在开始就是本姑娘的人了。”程子琳站到美男的面前,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正是,程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陌硕,双眸清如秋水,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般绚丽。 “公子可需取个假名?”程子琳一想到要带着他公开出现在各种场合,似乎用真名不太妥当。 “在下字谨瑜。” “握谨怀瑜,好一块美玉,人如其名。”程子琳找到这样一个极品,真是意外。 “瑜美男,来,我们商量一下正事。”程子琳拉着他坐到木椅上,准备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从现在起要做的就是扮演我的追求者,除了我,谁也不能知道此事。另外要随传随到,若有人问起你,你只说我是你的意中人便可,明白了吗?”程子琳明显是套用了现代生活里租个男朋友的伎俩。 “追求者?你的意思是要我扮你的未来夫君?”瑾瑜握拳轻咳了一下,掩下满腔的笑意,俊脸微红。 “差不多这个意思,反正别让人识破了明白吗?在外人面前,打死也要喜欢我知道不,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要厚。”程子琳边说边思考还有什么要提醒这美男的。 “嗯,明白。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瑾瑜笑着问道。 “我以后怎么联系你?随传随到你能做到吗?”程子琳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这家伙如果呆在这里,自己若要找到他最快也要几个时辰吧。 “我们当别人的暗卫来说,是寸步不离地跟随买主,隐藏在暗处……”瑾瑜把问题交还给她。 “那不行,你可是我男朋友啊,老躲着怎么行,我就是要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样,你明天住到将军府来,我来安排。”程子琳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那在下明日到府里找你?你确定?”瑾瑜还是首次遇到这样的买主。 “确定。对了,请你要多少银子,按月怎么算?”程子琳刚转身,想起一直没问佣金,这美男如此标致,可别把她搞破产了。 “应该不会很高,小姐如果请的时间长,阁主应该会通融。”瑾瑜心中戏谑,居然还有心思算银子。 “如果价格实惠,我就请你时间长些。明天见,我走了。”程子琳笑着轻声说道。 “来人,送小姐回府。”瑾瑜点了点头,命人送程子琳离开。 “瑾瑜,你确定要这样做?”黑衣人在程子琳离开后,走了进来。 “有何不可?这样的事情多有趣,反正血影山庄有你管,我放心,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就当我去散散心。”瑾瑜邪魅一笑。 “你露出真容,只怕日后留有后患。”黑衣人刚才本想拒绝这桩交易,不料瑾瑜传音给他,让他接下来。 “这丫头还没这么大的本事。明日起血影山庄就交给你了。”瑾瑜负手而立,转身勾唇离去,这丫头的动作还真快,一天的时间便找来了。 ------------ 第三十四章 租个美男(二) 更新时间:2013-09-14 次日,程子琳刚用过早膳,夏桐匆匆走了进来,“小姐,大厅里有位公子来拜访你。” “哦,他来了。”程子琳理了理衣衫,走向大厅。 “小姐,老爷和夫人也在大厅里。”夏桐十分机灵,自从程子琳伸手帮她的一刻起,她就下定决心跟随她。 “嗯,做得好。”程子琳称赞道,夏桐也许是她在程府中唯一知根知底的人了。 “瑾瑜,你来了。”程子琳看到那依旧一身蓝衣的美男,脸上的娇羞显露无余。 “琳儿,这位公子是……”程信夫妇看着程子琳从未出现过的羞涩,互相对视了一眼。 “爹,娘这是我的朋友瑾瑜公子。”程子琳走到瑾瑜身边,那模样仿佛一颗芳心已全倾注在他的身上。 “瑾瑜见过伯父、伯母。”瑾瑜十分有礼,本来那绝色的容貌已经憾动人心,再加上这恭谦的态度,更是让程信夫妇喜不胜收。 “瑜公子请坐,既然是琳儿的朋友,那就休要客气。”程信显然十分喜欢这位美男,脸上一副老怀安慰之情。 “爹,瑾瑜公子远地而来,我想请他在府中住些日子,您看可以么?”程子琳拉着程信的衣袖撒娇道,其实她很少这般女儿家,今日上演这出戏码,自己也暗暗肉麻。 “呵呵,瑜公子是小女的朋友,想住多久都可以,反正府里有地方住。”程夫人是过来人,看女儿那双目含春的样子就了解了几分,这般俊美的男子,若是自己处在少女年华,也会动心。 程信听了点头同意,府上确实不缺少米粮,多一个人吃住没什么问题。再说这是琳儿的朋友,看她的态度,对这个瑾瑜似乎颇有好感,住在一起也可以观察下他是否合适当自己的女婿。 “那就打扰伯父伯母了,以后称我瑾瑜就是。”瑾瑜虽然嘴里道谢,可双眸却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程子琳,若不是程子琳清楚这是自己请来的演员,还当真以为这家伙喜欢上自己了呢,演技真是能以假乱真啊。 “谢谢爹娘。”程子琳高兴地抱了抱程夫人。 “哟,你这丫头……领瑜公子去厢房看看可缺些什么,跟管家说一声。”程夫人何曾受过这小女儿这般热情而亲昵的亲近,有些爱宠若惊。 “瑾瑜,我带你到客房看看去。”程子琳大方地领着瑾瑜的手往二楼走去。 两人兴冲冲地来到厢房,程子琳压着声音说道,“刚才演得不错,不过我们忘记了一个问题,呆会我爹肯定会问你的家庭状况,你可有准备,我们现在来核实一番,别穿帮了。” “我在沙湾城有几家小店,勉强算得上经商,就算是程大人去查,应该不会有所怀疑……”瑾瑜这演员当得可真是尽责,连私人家产都自动报上了。 “好,就按这番说辞说,瑜美男,你可别让我失望啊。”程子琳看着自己一手导演的戏越来越有看头,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我在这方面颇有天分,琳儿不必担心。”瑾瑜自信地安抚她。 “演砸了我可不付钱。”程子琳故意恐吓他。“走,我们现在去逛街。” “逛街?”瑾瑜微皱着墨一般黑的双眉,猜不出她的用意。 “我们要买定情信物,随便出去晒晒太阳,每日呆在府里小女子都快发霉了。”程子琳确实不喜欢当宅女,当然,闲着数银子的日子除外。 程子琳向夏桐交代完,便与瑾瑜赶往集市。两人来到一家玉器店,程子琳找掌柜订制了两只纯银戒指,价格也实惠,反正是当道具用。她不喜欢黄金戒指,总感觉太俗气,玉戒指也感觉不妥当,总担心会碎,于是订了中指对戒,选了最简单的款式。程子琳留下自己和瑾瑜名字的拼音首个字母,请掌柜刻在戒指内层。 “你刚才写的是什么东西?”瑾瑜好奇地问道。 “我们两人名字的代码,你的戒指写的是我的名字代码,我的则是你的代码,这样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独一无二。对于情人来说,这戒指就好比定情信物。”程子琳耐心地解释,这个道具可是很有决定意义的,现在这个朝代的人多数用玉佩、手帕或者发攒等作为定情信物,戒指尚未普及,所以她在想象自己这一行为届时会收到多大效果。 “此订情信物甚好,我喜欢。”瑾瑜微笑点头。 “我们去喝茶,有些累了。”程子琳找了个借口带他离开,这妖孽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耀眼,这一笑连男人都停下来围观了。 “瑾瑜想吃什么?”程子琳选了靠窗的桌子,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小点心,当然不忘照顾身边的美男。 “你做主便是。”瑾瑜倒似乎不挑食,只是由着程子琳选择。 “呵呵,你倒是好养活,有啥吃啥是美德。” “我不是猪。”瑾瑜突然澄清道。 “我没将你当猪养……” “有些人做了一辈子菜依然只是猪食,难以下咽。” “其实从养生学来说,那些食物无非就是清淡些,少油少盐少调味,火候掌握能力弱些,不过对健康有好处……”程子琳听到“猪食”二字,难免一阵心虚,她的厨艺常被上官恒如此评价。 “看来琳儿体会颇深,莫非……”瑾瑜椰榆地挑了挑眉尖。 “不论如何,做出猪食的人比等着吃猪食的猪要光荣。”程子琳真是小看他了,她这当老板的请他吃东西还请出一堆意见不成? “呵呵,言之有理。”瑾瑜看着她那略带愤怒的小脸颔首赞成,这丫头的厨艺肯定受过严重打击,他无谓继续点她死穴。 程子琳对于他突然性的妥协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们两人为何要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是不是有些扯远了? “你以后若有事离开告诉我一声便可,我不会占用你全部时间。如果有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会提前告诉你。”程子琳想起若天天和这美男呆在一起,似乎有些误人误己,应该给彼此一些自由时间。 “好。若有人问起我们如何相识,我应如何回答。”瑾瑜突然问道。 “就说过去有过一面之缘,你对我从此念念不忘。”程子琳毫无愧色狡黠地说道,让一个美男喜欢上自己的感觉,真是相当满足。 瑾瑜顿时黑了黑脸,这丫头真敢想。 “怎么,你不愿意,别忘记我现在是你老板,乖,否则小心我炒了你。”程子琳伸出小手拍了拍他俊美如玉的脸宠,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奸狡得十足一只千年狐妖。 “你可别趁机调戏我。”瑾瑜不屑地拉开程子琳的魔爪,对程子琳这一行为恼怒不得。 “我哪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叫你长得比我还美。”程子琳被他揭穿也不介意,如此绝美的妖精就在眼前,谁都会忍不住吃点豆腐,自己顶多偶尔失控。 “你若再闹下去恐怕酒楼的人都不用进食了。”瑾瑜轻声提醒她。 程子琳这才发现周边的人都眼冒绿光地盯着他们两人看,嘴角不由抽了抽,好像引人犯罪的是你好不。 “哟,这有两位美人,不如跟本少爷回府享受荣华富贵。”此时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神情猥琐地走了过来,手不安份地伸到了程子琳的肩上。 “滚开。”程子琳极其厌恶地拍开他的脏手。 “放肆,连苏少爷也不认识,我家少爷看上你是抬举你。”一个家仆模样的中年男子在一边趾高气昂地喝斥道。 “美人,我劝你少装清高,有你求我的时候。”青衫男子目光移到瑾瑜白皙的俊脸上,垂涎之色显露无疑。 “原来是苏少爷来调戏民女,你想怎样?”瑾瑜不温不火地继续喝茶,仿佛这种流氓角色,根本不值他动手一般。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两位美人到丞相府坐客。”苏少爷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身份吓到了,便毫不顾忌地欲伸手去摸瑾瑜的脸。 程子琳强忍住笑,准备看场好戏。原来这苏公子已经极品到男女通吃,瑾瑜这妖精般的美色连女人都自愧不如,难怪他会起色心。 “找死。”瑜美男白净的脸一沉,右手捉住苏少爷的手一扭,只听到哀嚎伴着“咔嚓”一声,苏公子脸色煞白,瞬间捂着手倒退几大步,右手腕显然已断裂。 “你敢伤我家公子,来人,给我打。”那名家丁朝着门外的几个家仆一吼,门外几个壮汉马上冲了进来,个个面露狠色,准备攻向瑾瑜。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此时楼上一声怒喝传来,众人扭头望去,竞呆愣起来。 原来俞天佑太子、陈渊和乐阳公主及太子妃程绮丽不知何时已站在二楼上看着楼下所发生的一幕。 “参见太子,小的只是和他们开个玩笑,纯属误会。”苏少爷显然认识俞天佑,连忙跪下结结巴巴地解释。 “滚。”俞天佑狠厉地喝道。苏少爷慌忙领人逃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太子眼皮底下调戏民女,也不知道他刚才看到了多少。 “原来是子琳,不如上来和我们一起聚聚。”乐阳公主想不到居然在这遇到程子琳,她求了半天才让太子哥哥安排她与陈渊见面。 “我们只是闲来无事到处转转,不敢打扰太子和公主。”程子琳自然知道乐阳公主一直在找机会接触陈渊,自己一去,搞不好又被编排上什么罪名。 “上来吧。”俞太子冰冷地开口,那气势是不上来也不行。 程子琳与瑾瑜对视了一眼,大方地上楼。程子琳向瑾瑜简单地介绍了眼前的人,瑾瑜一一恭敬地行礼,没办法,人家都是皇宫中人,他们只有颔首行礼的份。 “琳儿,这位瑜公子是你的朋友?我好像从没听你说过。”程绮丽好奇地问道,她与程子琳姐妹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美男子。 “姐,我们也是前几天遇到的,可谨瑜说我们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我也感觉挺熟悉,所以……”程子琳故作不好意思看了一眼瑾瑜,低下头来。 瑾瑜顺着程子琳的话微笑着朝大家点了点头,眸中一片温柔,可心里却在腹诽,这丫头真能装,假话顺手拈来,眼睛也不带眨的。不过他想归想,装的可一点也不比程子琳差。 除了太子妃和乐阳公主真心为她高兴外,另两名男子的脸可是黑如浓墨,心里泛酸。 “子琳,明日父皇要举行宫宴,庆贺凌月与西秦两国签订邦交条约,不如你和瑜公子也一起来。”乐阳公主显然想要彻底打掉陈渊对程子琳的幻想,程子琳与别人出双入对,让他趁早死了那条心。 “这个恐怕不妥,我和瑾瑜对宫中的规矩都不清楚,去了只怕会惹麻烦。”程子琳可是最怕进宫,那一堆三姑六婆嚼舌根不说,他们若一进宫,还得向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低头哈腰行礼。 瑾瑜及时地牵住她的手,程子琳也不拒绝,反手相握。两人的柔情蜜意瞬间溢满雅间。 “恐怕轮不到你拒绝,皇上已下令,这次宫宴要举国欢庆,所有皇亲国戚及朝中官员都必须参与,你作为太子妃的家人,岂能不参加。”俞天佑冷若寒谭的声音传来,把刚才程子琳和瑾瑜调起的一点火花瞬间扑灭。 陈渊由此自终没有说话,本来被俞太子拐来与乐阳公主相见就够他郁闷的,现在程子琳还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眉目传情,若是在他的地盘,马上就直接囚禁这两人。 “既然皇中有令,我们定会准时到达。”程子琳小手微凉,某些人终于忍不住了。 “琳儿不必担心宫中的礼仪,你是我妹妹,看在太子的份上,想必不敢故意刁难你。”程绮丽知道自己的妹妹一直内向,不喜欢人多的场面。 “逸王打算何时回西秦?凌月有许多美景,若逸王有空乐阳欲尽地主之谊,我们可以去游玩一番。”乐阳公主声音清甜悦耳,言谈举止落落大方。 “我们?”陈渊环视了一圈,弯指轻扣桌面。他要搞清楚“我们”包括了哪些人,若只是自己与她两人,岂非送羊入虎口。 “子琳也刚回来,正巧瑜公子也在这里,不防大家一起去。”乐阳公主马上意识到陈渊的顾虑,不想吓跑他,只要有机会与他接触,她不信攻不下这个男人。 程子琳心中哀嚎,自己就这般被她光明正大地利用了,瑾瑜有没有空她自己都不知道呢,怎么还把她们扯上,这美男是自己出钱请的好不好,好歹是不是要尊重一下她这个老板? 陈渊目光平静如水般看着陈子琳,显然在等她回复。意思显而易见,你们不去,我决不去。 “瑾瑜,不知你可有空闲?”程子琳突然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表现着实令人有些羡慕瑾瑜。谁曾想某只小白狐心中算计,只要将球踢给美男,若他开口推辞,自己就顺理成章获得自由。 “我就算再忙也要找时间陪陪琳儿。”瑾瑜出乎程子琳意外居然答应了,他转头一脸无辜地对着程子琳有些热切的眸子,贴心一笑。程子琳心中叹息:儒子不可教也,等事情过去了立马将这愚笨的家伙炒掉。 “那就有劳公主安排了。”陈渊沉声说道,这回程子琳唱的又是哪一出,莫非动了感情的女子都这般白痴。 ------------ 第三十五章 环住你的一生 更新时间:2013-09-15 “小姐,玉器店送东西来了。”夏桐捧着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盒子走了进来。 “做工还不错,瑜公子在房里吗?”程子琳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两个银白色的指环,满意地扬起唇角。 “在,要请他过来吗?”夏桐与程子琳相处不久,可已经猜度她的心思。 “我过去吧,对了,你帮我准备一套素雅点的衣裙,晚上要去参加宫宴。瑜公子应该会穿蓝色,你就拿那套湖蓝色的吧。”程子琳准备与他穿情侣装出场。 “瑾瑜,晚上参加宫宴,你别忘记了。”程子琳看了眼悠闲地躺在贵妃塌上看书的瑜美男提醒道。 “不会忘记,放心吧。”瑾瑜放下手中的书,用手支着脑袋看着越行越近的程子琳,双目微眯。 “把左手伸出来。”程子琳挨坐在贵妃塌上,从锦盒里拿出他的戒指。 “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送来了?”瑾瑜看着她玉指中那一环银白打趣道。 “嗯,你看这里,这是我名字的代码。”程子琳指着戒指内层的字母说道。 “嗯,知道了,我想这东西也没人会偷。”瑾瑜坐直了身子,凑着脑袋仔细看那代码,因为他的指环较大,所以字母刻得很清晰。 “我是让你记住它的含义,没让你记它的价格。真是的,居然有像你这么不懂浪漫的人,哪有情人送东西,还在算计多少银子的,活该你娶不到娘子。”程子琳被他泼了一盘冷水,十分不爽快地嘟着小嘴数落,随之气呼呼地把戒指放到他左手里。 “谁说我娶不到,是我不想娶而已。”瑾瑜笑着说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样子,忍不住逗弄。 “给我戴上,中指。”程子琳故意伸出右手,看着指环套在自己的中指上,刚才的怒气瞬间清减了不少。 “你说等他们看到我们这对戒,会有什么表情。”程子琳一边美美地打量着手中的指环,一边恶作剧地想象着他们的表情。 “估计会认定我相当抠。为何你不帮我戴上?”瑾瑜看着她一脸的坏笑,相当无语之际,左手张开,等待着。 “你可知道指环的含义,就是环住你的一生,我送了它给你若再帮你戴,恐怕你这一生就是我的,所以只有情人才会送这东西。”程子琳邪笑着解释道,她不信这男人会将自己一生的幸福交给她这个陌生女子。 “反正我已经环住了你的一生,无所谓此生纠缠下去。”瑾瑜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你喜欢围着我跑,我可不愿绕着你转,自己戴上哦,乖,以你这天下无双的美色,此生毁在小女子手里确实有些可惜,哈哈……”程子琳笑着挥了挥手便扬长而去。 傍晚时分,程信一家奉皇命进宫赴宴,当他们赶到时,御花园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程信携着程夫人与众高官达贵打招呼,程子琳与瑾瑜高调跟随在他们身后,那两枚对戒在他们白净如玉的手指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人较多,瑾瑜不时细心地伸手护她的肩,以免被人碰撞。 一对绝美无双的壁人,男的潇洒俊逸,貌胜潘安,女的娇美如花,恍如一对千古难遇的佳偶出现在眼前,众人眼前一亮,长辈都感叹程府净出美人,年轻男女眼中更是羡慕嫉妒恨尽显。 “和你在一起真是高处不胜寒,这些眼光如冰刀一样刮过来。”程子琳戏谑地说道。 “彼此彼此,本公子也是一身伤痕,若不是一身武功护体,恐怕内伤严重。”瑾瑜附在她耳边低语,言者无心观者有意,他们的举动无疑在场中又暗暗引出各种猜想。 晚宴开始,大家按序入座。一身明黄的皇上五十左右的年纪,相貌甚是清朗,下巴留着短胡子,精神奕奕。皇后头带龙凤珠翠冠,身穿绣有金龙凤纹的红色衣裙,端庄地坐在皇上身边,那气势从容高贵,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国母。 皇帝与陈渊彬彬有礼地客套,他身为异国使者,坐在左边首席。俞太子与太子妃则在右边首席。接着是皇爷及朝中要臣。程子琳与瑾瑜被安排在一堆皇亲国戚当中,台上歌舞升平,台下吃吃喝喝赏心悦目。 “来,不吃白不吃。”程子琳使劲给瑾瑜挟菜,自己得意洋洋地想道,跟着她这样的老板上哪找去。想当初,自己当下属时,老板在自己大鱼大肉的同时,巴不得让员工站死在身旁,以表自己的企业文化有多深,修养有多高。哪天老板不高兴,再吼一句“我真是白养活你们了。”,当时程子琳只想一刀子抹了那只忘本的猪。 “你在家里吃不饱?”瑾瑜宠溺地看着她不甚优雅的吃相,这丫头敢情纯属为了用膳而来。 “如果你上去表演,我保证两眼发直地盯着你,可怜我一个女子,再去看一群女子妖娆歌舞,会是什么心情,所以为了避免嫉妒心起,我只好转移注意力。”程子琳说得字字在理,连瑜美男也频频点头被绕了进去。 陈渊原来就兴趣缺缺,可这宫宴主要是为了他举办的,再不爽也要忍耐下去,宫中女子争奇斗艳他是见惯不怪,这宫宴对他来说没有一丝新奇之处。他眼角余光扫过下面那对“男豺女冒”,徒添烦恼罢了。 如果程子琳此时知道他的想法,铁定炸毛,明明男的绝代芳华,被他比喻为豺狼,女的貌美如花,也被比作冒冒失失的傻女一枚,她岂会甘心。 “皇上,我看逸王可能不太习惯我国的风土人情,不如请程府三小姐上来表演一个,听说程小姐也是刚从西秦回国,应该对那边的文化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可以一解逸王的思乡之情。”此时一个声娇如莺媚眼如丝的华丽佳人向皇上建议。 “哦,宜贵妃的提议甚好,联也想大开眼界一番。”皇上扫过席下的人潮,似乎在寻找程子琳的踪迹。 众人一听也安静了下来,这程三小姐很多人并没有见过,只是名字早已响透凌月国,当初俞太子一闹,几乎无人不晓,今日有机会,许多人也心怀好奇之心,希望一睹芳容。 “皇上让你表演。”瑾瑜轻声提醒那正埋头与美食大战的丫头,心里哭笑不得。 “哦。”程子琳真是躺着也中枪,想不到这么快就找上她了,按惯例她都是压轴,最后亮相。她眨了眨眼睛,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光速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回话。 “回皇上,民女技拙,实在不敢在储位才子佳人面前献丑。”程子琳台词早就准备好了,进宫前她就知道必定有人要看她的笑话,现在身临其境,倒也神闲气定。 “禀皇上,小女险些命丧异乡,现虽回府,可却落下失忆症,恳请皇上宽恕。”程信爱女之心唯天可表,一听要女儿上场,急忙为她解围。 “可妾身听说三小姐在西秦可是红透半边天的歌女,其音律连弘德皇帝都赞誉呢,逸王,不知此消息可属实?”宜贵妃并没有半点放过程子琳之意,媚眼抛向皇上,她连逸王也拉了出来作证,这节目程子琳今天是不想上也要上。 “贵妃的消息果然历害,连远在西秦的事情亦了如指掌,看来对国事家事天下事皆十分操劳,凌月国有如此深谋远虑顾全大局的才女,本王佩服之至。”陈渊一语双关,暗指她一个女人有涉及朝政的野心,所以才会布下眼线留意西秦国的动作。 “这也是偶尔听来的传闻,程将军府一直在寻找三小姐,关于程三小姐的消息,自然要关注几分。”宜贵妃当然明白陈渊的言下之意,脸色苍白,慌忙为自己解释,态度也有所软化,不似刚才那般严苛。 皇后借用手帕掩下唇角那一丝讥讽,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是彻底看清楚了。 “其实宜贵妃说得对,程小姐的音律相当出色,我也很怀念她弹唱的《新贵妃醉酒》。”陈渊直接推荐出这首曲子,哼,想跟他玩,还不够格,一会就看谁死得最难看。 程子琳心中一惊,她没想到陈渊居然点了这首曲子,还在这样的场合,这曲子比较敏感,只恐怕多少会引起某些后妃的共鸣,自然也会引起某些人的愤恨。 “既然逸王喜欢听这曲子,就请程小姐弹奏吧。”就在程子琳愁肠百转间,皇上已经下令,宜妃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只想赶快结束这一争论,免得丢了陵月国的面子,也可以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陈渊,以示凌月国对他的尊重。 “是,民女遵命。”程子琳已经没有选择权,再推托就矫情了,所以特意回了句遵命,反正曲是陈渊点的,一会起什么争端也不能赖在她头上。宜贵妃,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皇上的妃子的难处,想到这里,程子琳给了一个让瑾瑜放心的眼神,果断地走了上台。 瑾瑜曾在大富贵听过她弹唱,清楚她的水平,只是据这场面分析,点她上场的宜妃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绝非善类,而逸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他难免有些担忧这丫头遭人戏弄。不过这丫头也转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百般推辞,怎么转眼间就如此自信,莫非这当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俞太子微皱着眉宇,他尚未猜透陈渊的心思,这曲子他也记得。 ------------ 第三十六章 两情相悦 更新时间:2013-09-16 场中的众人也十分期待程三小姐的表演,这女子不但绝代芳华,还频频在皇宫中演奏,又与两国的皇室中人传言不断,大家一想到这里,好奇心就更重了。 程信夫妇担忧地对视了一眼,台下的私语不断传来,可事到如今,他们也无能为力,但愿女儿莫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太子妃程绮丽也很意外妹妹的变化,虽知她琴技出众,可她过去总想方设法隐藏自己,何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淡定耀眼,此刻的她犹如被擦拭干净蒙尘的明珠,焕发着炫目的光彩。 程子琳步态柔美,湖蓝色纱衣罩着白色的曳地裙摆随着脚步轻漾,如水中之莲;盈盈纤腰轻垂着一枚蔷薇花状的红玉,格外引人注意。她青丝发绸,玉颜雅致,美眸流盼出一线感伤,让人谓叹之余不禁涌出一丝怜惜。 只见她素手抚琴,柔美的歌声从红唇轻泻而出。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 陈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想起那晚她为他唱曲的模样。当时她只唱给他一人听,可如今听众却数以百计;当时只有他一人独霸她的美,可现在她却绽放在数人面前,此刻的她却比那刻更娇艳妩媚,光彩动人。 陈渊并没有忽略那枚红玉与中指那环银白,顿时他感觉自己不了解她,那个吻依然清晰地浮现在心中,可她却如云彩般飘忽善变,难道这一切的变化真的是因为瑾瑜这位男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捉不住她。上官恒,肥水不流外人田,兄弟一场姑且给你提醒一回,希望你的运气会比我好,陈渊思虑到此无奈一笑。 皇帝听着曲子,神色沉重,某个久远的记忆突然打开,曾几何时,他也曾与她你箫我舞,在对错中纠缠不清;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过舍弃这片江山,与她厮守终生;曾几何时,他也曾举杯邀月,受尽相思苦;曾几何时,他也曾醉在梦中不愿醒,只求再见她一面,只求再抱她一回。 后宫嫔妃们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有的眸中蓄泪,有的绝望孤寂,有的情伤动容,有的眼露恨意,有的不屑一顾,有的勾唇冷笑……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都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给了他,无奈他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慢慢的她们就在等待中绝望,在爱恨中沉浮,迷失在万千宠爱和荣华富贵的幻想中。蓦然回首,唯一留恋且最终成空的竟然只是那一夜恩泽。此曲唱出了她们的心声,所以她们圆满了,一切终成空,在帝王的心中,何时曾真正容纳过一个女人,有哪个女人会比他的江山更重要。 宜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数道森冷的目光朝她扫来,那目光没有羡慕,只有讥讽嘲笑,如刀子般剜过她的心扉。她悄悄看着皇上,皇上的心早已飘远,那是她无法到达的地方,此时他的眸中再也没有她的影子,心中也没有她的存在。虽然她一直明白皇上给她的宠爱与纵容,只是在弥补他心中对某人的错失,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仅仅是个影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席中无关皇室的人员,此时心中更是汹涌澎湃,起伏不定,此词如此敏感,偏偏这女子又唱得无比情深意浓,身心交融,感人肺腑。显然皇上与后宫嫔妃都动了感情,陷进了音律当中,都说伴君如伴虎,不知道皇上呆会将有何举动,自己还是安分守己些好,莫一个不慎惹出祸端来。 唉,此女子果真深不可测,只是一首曲子,便弄得人心惶惶,福祸未知。 俞天佑表面上神色冷漠,内心却恼怒不已,她何时变成了一个戏子,情感之事顺手拈来。 瑾瑜环视了一圈,心中失笑,这丫头真能闹事,把主人与客人从上至下通通震惊了一把。不过这场面比看戏精彩多了,他看到程子琳弹到肠断时,春山眉黛低的模样,哀怨地眼神,听到她温软缠绵的歌声,若不是经过几日相处,他也会把她当作这后宫失宠的怨妃看待。再经过一番审视,这场中恐怕只有他心情最为美妙,这场面,百年一遇,两国交战也没有这么多人担忧紧张,皇上立后后宫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曲毕,场中鸦鹊无声,落针可闻,只有呼吸声在寂静的空中流转。程子琳看到宜贵妃难堪而苍白的脸色,心中十分痛快,你既有害我之心,可曾想到我有防人之策。只是陈渊这家伙也太不厚道了,居然借自己的手反击她。 “败了皇上及逸王的雅兴,子琳领罪。”程子琳旧戏重演,跪在场中向皇上请罪。 “程三小姐请起,此曲新颖感人,何罪之有。”皇上一反常态地夸奖起程子琳,因此曲令他想起了那段难忘的往事,可遗忘多年的眷恋突然涌上心头,虽然痛楚,却也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在宫中,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再提起她,以致于那段美好的岁月封存在他心中,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守护不了最心爱的女人。 “程小姐可不能陷本王于不义,曲乃是本王亲点,你若有罪,那本王将如何自处。何谓好曲子,能打动人心的便是好曲,不必被那么多莫须有的东西所牵绊猜疑。”陈渊迅速收敛起刚才复杂的神情,顺着皇上的话,自己挑下了这后果,为她杜绝了一切刁难。 “谢皇上逸王欣赏。”程子琳连忙谢恩起身,此时,瑾瑜绝美如仙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如水温柔,只见他飘逸地伸手恭迎她回位。 “皇上,臣弟有一事相求,请皇上答应。”此时,瑞王爷俞剑的声音打破了瞬间的平静。 “哦,瑞王有何事不妨直言。”皇上一脸困惑地看着这个只比俞太子年长一岁的皇弟。 “臣弟恳请皇上赐婚,臣弟欲娶孟芸小姐为妃。”端王一直洁身自好,品行甚好,虽贵为皇爷,却从不粘染女色,多少朝中大臣托人说媒,他皆一笑置之,本以为一直没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子,原来他看中了罪臣之女。 端王在众目睽睽之下,请皇上赐罪臣之女于他,无疑是给平静的湖水投进石头,而且是大石头。 “呯”的一声脆响,只见一个年轻少女的酒杯碎裂在地上,女子可能受惊,脸色苍白,玉手紧握,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蓝小姐,你没有伤到吧。”宫女闻声快步上前拾起了一地破碎瓷片。 “我没事。”语气飘忽无力的少女正是宰相府之女蓝海珠。 这一幕很快被众人翻了过去,继续窃窃私语起来。莫说是她,所有听到此消息的人心中都震动了一番。 “胡闹,孟府一族尚是戴罪之身,岂可婚配于皇族。程爱卿,不知道三小姐可曾婚配。”皇上虽对自己这最年幼的胞弟疼爱有加,可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程子琳听罢为之怔愣起来,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 瑞王更是拧紧了眉头,皇兄不同意就罢了,还要给他另搭一条红线不成。 “这个……小女流落异国他乡,在外吃尽苦头,现好不容易寻回,臣只求她平安快乐,至于婚配一事尚未考虑。”程信显然明白皇上的用意,不过瑞王显然有了意中人,若将女儿许给他,只怕误了女儿终生。而瑾瑜目前与女儿的关系虽然密切,可八字未有一撇,谈婚论嫁之事言之尚早。 “程小姐,你可愿意嫁给瑞王为妃?”皇上直接问程子琳的意愿,程府对朝中一直有所贡献,太子妃是她姐姐,若能亲上加亲再合适不过了。 “民女万分感谢皇上垂爱,只是民女配不上瑞王,请皇上恕罪。”程子琳满额黑线,皇帝老头,你的耳朵莫非出现什么问题不成,瑞王请赐婚的明明不是本姑娘好不好,就算本姑娘声誉不好,也不用如此贴送过去吧。 “程小姐乃大将之后,你们之间不存在门第之见。何来配不上之说。”皇帝步步紧逼,不达目的不罢休。 “其实,民女已心有所属,并与他两情相悦……”程子琳心中暗恼这没眼力劲的皇上,自己的情侣对戒都戴上了,你都看不出来,还敢跑来要什么理由,非得逼我一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开口承认么,那我如你所愿,谁怕谁。 “哦?敢问三小姐他是何人?”皇帝前几天才被乐阳公主烦不胜烦,非要他给程三小姐踢婚,现在怎么突然蹦出个两情相悦的人来,当时乐阳公主红娘一般尽情游说他,他还一笑置之,不料今日瑞王也要求赐婚,他干脆将两人拉在一起,一了百了。 “程小姐口中的人正是草民瑾瑜。”瑾瑜淡然一笑,情深款款地与程子琳互相对视。 众人石化当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男方如此大方就承认了,长得还如此风华绝代。 陈渊与俞天佑也被他们的对话雷倒,他们这是搞的哪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虽然刚才他们看到程子琳与瑾瑜的行为举止相当亲密,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两人虽然相当吃味,很想把眼前这美男拖下去直接砍死,可无奈自己又没有立场这样做,只能暗暗咬碎银牙,目睹两人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眉目传情。 “既然程三小姐已有意中人,联就成人之美吧,皇弟,联他日定为你寻一门满意的婚事。”俞武帝知趣地结束话题,若强人所难,天下人还以为他闲着没事做,非跑去管别人这等儿女私情的小事。 ------------ 第三十七章 各有所思 更新时间:2013-09-17 景宜宫,宜妃脸色狠厉,生气地把桌上的一个汉玉杯砸在地上,程子琳这个贱丫头,为什么能活着回来。一年多以前就应该斩草除根,那群草包饭桶是如何办事的。 “母妃,您消消气,反正那丫头已经失忆了,她对我们不足为患。”二皇子俞天锐阴冷着脸说道。 “她能没威胁吗?你舅舅的手腕是如何断的,她姐姐现在是太子妃,若哪天她忆起一切,后果不堪设想。”宜妃乃是兵部苏大人之女,那日在酒楼欲调戏程子琳与瑾瑜的苏公子正是她亲弟弟苏政。 苏政好色,持着宜妃在宫中深得皇上宠爱,父亲又是朝中元老身任要职,所以在京城横行霸道出名,强抢民女更是屡见不鲜,众人深知他府中靠山过硬,敢怒不敢言。那天若不是遇到俞太子,恐怕他也不会那么狼狈。他受伤回府后,添油加醋地诋毁程子琳及俞太子等人的行为,把自己的过错摘得一干二净。 苏大人自然是清楚这个孽子的德行,可见他被这般被人活生生折断手腕侮辱,新仇旧恨涌上脑海,心中极为愤恨:“俞天佑,陵月国有你就没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很快宜贵妃也知道了这件事,废除太子的决心更坚决。今日宫宴,皇上的表现也让她十分失望,帮皇儿夺下皇位已经刻不容缓,势在必行。 “锐儿,逸王现在还在陵月国就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宜贵妃清冷的眼眸凌厉地看向二皇子。 “母妃的意思是对逸王下手,这刺杀来使必会引起两国交战,再说弘德皇对逸王十分重用,恐怕……”俞天锐对宜妃这一提议有所顾虑。 “傻皇儿,若国泰民安这江山与你何关?谋大事者不拘小节,国乱则兵起,皇儿则师出有名。”宜妃冷冷的笑道,仿佛已经听到那一片呐喊声杀进了皇城。 “儿臣明白,母妃聪慧过人。”俞天锐上次抢夺太子之位攻败垂成,可一直不甘心把江山拱手让给俞天佑,加上宜妃自幼严厉训导自己成王败寇,故长期以来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网罗朝中官员,伺机而动。 程将军府,夏桐正准备程子琳他们去效游的用品。 “夏桐,你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若不愿意,我可以让你回去。”程子琳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身影,陀螺一般转着,忍不住问道,这么长时间以后,她很少看到夏桐开心的笑容。 “小姐,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其实我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心中会挂念家人,担心他们受人欺负。”夏桐慢悠悠地说出了心里话。 “你可以放心他们的生活,我已经安排人去帮他们。你弟弟已经上了私塾,在郊外置了所房子和一个鱼塘,他们已经迁住过去,陈叔在那里养鱼及家禽。我想他以后有能力负担起你们一家人的生活。”程子琳简单地告诉她家里的一些改变,夏桐的担忧她一直没有忘记,思考了好些日子,安排了这些,毕竟钱银的帮助治标不治本。 “小姐,你说的可当真?夏桐在此谢过小姐,此生愿意为奴为婢,跟随小姐左右。”夏桐激动得跪了下来,双目湿润,毕竟她太弱小,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安置他们。 “快起来,我知道你一直很贫苦,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解决和承担的。帮你一把,只是希望你能快乐生活。你找个时间就回去看看吧,和管家言语一声便可。若你想留在家人身边,就不必回来了。”程子琳当初带她回来,只是想让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除了坚强,还要快乐,可这些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不易,有些包袱从现代生活的角度来看,已经是社会责任了。 “不,小姐我以后要跟着你,既然他们生活安稳,我便放心了。我有空就回去看他们。”夏桐是铁了心要跟着程子琳,她除了帮助自己一家人走出困镜,还有许多让她折服的地方,她的眼中没有歧视、恶毒,带给她人生的光亮和温暖,与她一起,夏桐对人生充满希望,不像过去那般隐忍地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人的一生若能遇到一个带给自己希望和鼓励的人,那就是命中的贵人。程子琳对于夏桐而言,正是如此,所以夏桐不想离开她。 “哟,夏桐,你家小姐欺负你了,怎么哭得这般凄惨?”瑾瑜挑了挑眉椰榆道,其实他在门外已经站了许久。 “我家小姐对我好着呢。”夏桐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生怕被人误会。 “那就好,若她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正缺少一个机灵的小丫环。”瑾瑜笑着说道,无视程子琳的藐视。 “好了,我们应该出发了,小心乐阳公主等急了,拿你问罪。”程子琳心里嘀咕着这家伙真是杀手吗?杀手不是都应该像疾风一般冷酷寡言,他这沙漠般的热情是不是太反常了;不但俊美如妖,还如此能说会道,若不是自己亲自从血影山庄选来,真是怀疑他是谁家的细作。 程子琳与瑾瑜乘着马车来到约好的地方与乐阳公主他们相聚。 两人一下马车,便惊呆了。她们不但看到了乐阳公主、陈渊、铁面还多了两名颇为眼熟的男女,那就是瑞王与另一位美丽少女蓝海珠。 “今日太子哥哥有要事不能前来,所以我邀请了瑞王叔和蓝宰相的千金蓝海珠,人多热闹些。”乐阳公主看见他们惊讶的表情,连忙上前介绍。 “程姑娘,原来那回在慈恩寺见到的女子果然是你。”蓝海珠梨窝浅笑,美丽的凤眸大而亮,长长的羽睫如剪扇般不停眨动。一眼望去,就知道她属于那种天生开朗热情,纯美无睱得令人羡慕的少女。 “我也记得你,上回宫宴中不慎碎了玉杯的姑娘。谢谢你通知我大哥,我方有机会寻回亲人。”程子琳莞尔,她确实要感谢这位蓝姑娘,好心办坏事,碎了她一生的自由。所以当宫女称她“蓝小姐”时,程子琳就将她印在脑海里。 “程姑娘客气了,我也只是疑惑罢了,后来在掌柜那里购得你们留下的一首长诗,带回去求证后,想不到太子殿下真的在凌月寻到了你。”蓝海珠眼如弯月,说起那事,她还真是有些自鸣得意。 “长诗?”程子琳经她提醒,倒是想起当日留诗之人只有她与叶珏暄。 “嗯,那诗感人肺腑,看一遍已教人难忘,连公主看了都赞叹不已……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蓝海珠用她甜美的声音吟诵着《那一世》,声线中带着几分不符合她那灿烂面容的忧伤。 众人的注意力显然也被她吸引住了,听得专心致志,程子琳戏谑地朝着眉宇微锁的陈渊挑了挑眉,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静默站立在乐阳公主身边的陈渊接收到程子琳不怀好意的挑衅,脸色郁沉,心中堵得更为历害,原来和亲一事的根源,居然是他手痒抄写的那首诗。 铁面闻之在心里差点笑抽过去,想他主子手握兵权,叱咤战场,骁勇擅战,美名显赫于五湖四海,早已经是众女子心中的英雄,现加上这首情意绵绵,情深意长的诗歌,这乐阳公主心生倾慕再也正常不过了。 “大家还是边走边谈可好,道长路远,实不宜耽搁。”乐阳公主粉颊一红,娇羞的瞄了一眼身边的男子,聪明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瑞王,我们与程姑娘同乘一车可好?”蓝海珠眼眸一转,提议道。她知道乐阳公主倾心于逸王,自然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瑞王看了看程子琳,不言语,似乎在等她的同意。 “好,我们同行正好有个聊伴,这家伙有点木,不好玩。”程子琳明白蓝海珠的心思,心中也希望陈渊抓住这段缘分,十分配合。 瑾瑜则无辜蒙冤,哀怨地矁了程子琳一眼,刚才明明与她有说有笑,现在居然视他为木头。 “那便如此吧,我们出发。”乐阳公主巴不得这世界上只有她和陈渊两人,故暗自高兴寻了蓝海珠前来做伴,这丫头真有眼力劲。 瑞王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众人向目的地出发。 陈渊目无表情地看了眼扔下弃他不顾的程子琳,她脸上明晃晃地笑出几个字“自己看着办”,感觉着乐阳兴奋得有些不正常的暗涌,英挺的眉宇又深锁了一层。 “我们现在前往何处?”程子琳不曾继承原主的记忆,对陵月可是陌生得很,傻呼呼被乐阳扯了进来,心中十分没底。 “听闻好像要去垂钓,不远处有一个大湖泊,那里的鱼又多又肥大。”蓝海珠眨着大眼睛回答。 程子琳和瑾瑜对视了一眼,嘴角抽蓄,额头直冒黑线。虽然说陵月国的冬季不寒冷,可这会也只有几度,没事跑去湖边挨冻受罪,程子琳心中又是一声哀嚎。 “子琳姐,你的朋友长得很是俊美。”蓝海珠衷心地赞叹。 “瑞王也很英俊。”程子琳不经思考地回答道,不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瑞王和蓝海珠同时泛红了脸。 瑾瑜只是愉快地打量她们三人,程子琳这戏演得可真是投入,这么快就把两人的关系等同起他们的来,看来自己这美色牺牲得很有价值。 “你们手上的戒指可是一样的?”蓝海珠注意到他们手指中的对戒,好奇地问道。 “琳儿送的,情侣对戒。”瑾瑜大方地回答,他对这指环越来越喜欢了,现在戴着已经成为习惯。 “嗯,你若是喜欢,以后也去订制一对送一枚给瑞王,意义颇深哦。”程子琳有意识地看了看瑞王,心想他也是位正人君子,明知自己的意中人不可能被皇室接受,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请求赐婚。蓝海珠天真清纯,喜怒形于色,程子琳喜欢与她相处,以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她感觉得出来蓝海珠是有意于瑞王。 “咳咳,珠儿是位很好的妹妹。”瑞王终于忍不住程子琳暧昧的目光,出来澄清误会,他自小认识蓝海珠,不曾有过非份之想,一直当她是妹妹看待。 “哦,原是我与琳儿误会了,我们看你们甚是相配,琳儿刚才失礼,抱歉。”瑾瑜婉转地解释,他何曾错过蓝海珠听了瑞王那句话后小脸闪过的失落,只是想着这两人要走到两情相悦的情份,估摸尚有很长的路。 “是我误会了,海珠你看,指环里有字,这是瑾瑜的名字代码。以后你要订,也可要求他们刻上名字。”程子琳脱下指环,意犹未尽的介绍给蓝海珠,这可是她在前生期待的礼物,可惜无缘得偿所愿,以至于遗憾一生。现在这个戒指,虽然只是道具,她仍然很是爱惜。 “琳儿,这指环不可随便脱下。”瑾瑜接过程子琳的戒指,温柔地为她戴上,不知何时,他对这个指环非常重视,喜欢她戴着它。 “瑜公子如此紧张,想必这指环尚有别的意义吧。”蓝海珠打趣道。 “琳儿说这指环戴在心上人的指中,便意味着套住她的一生。”平时目空一切的瑾瑜居然也傲娇了。 “真是羡煞旁人,我以后也要订制一对。”蓝海珠眨巴着眼眸,眸中尽是期待。 瑞王心中想起孟芸百般滋味,那个灵气逼人的女子,已经被迫离开京城。 ------------ 第三十八章 垂钓赛事 更新时间:2013-09-18 另一辆马车上,气氛如同暴雨前夕般沉闷安静。 “逸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指名与你联婚吗?”乐阳公主是个性格直爽的女子,陈渊一路上阴郁不语,她早尽收眼底。 “过去的事情本王不想再提,公主的事情本王也无权过问,只是若扯上本王,休怪本王不讲情面。”陈渊语气清冷,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扯得清清楚楚。 “本宫为了逸王做到这份上,逸王果真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乐阳公主失落感袭来,她只是倾慕他罢了,又不曾做过什么伤害他之事,为何要用这般厌恶的态度待她。 “公主本乃千金之躯,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远嫁异国他乡。两国联婚,只是暂时避免战火纷争的下策,公主何苦作茧自缚。”陈渊淡漠地说道,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她凭什么认定一位不曾见过面的男子能给予她幸福。 “我只是女儿身,国家政要轮不到我操心,我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未来幸福,无关身份。”乐阳公主把本“本宫”都抹去了,此时此刻的她愿意放下身段,做一个只是力争所爱的普通女子。 “那本王就祝愿公主早日找到如意郎君。”陈渊话已至此,她听不听是她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莫非你真的不知道,我要的并不是你的祝福……”乐阳公主眼圈一红,看似好听的话语,却让人如此心伤。 “有些东西并非如你想象得那般美好,特别是感情,也许某天你再回顾时,它已经破败荼靡。”陈渊沉默良久,用磁性的嗓音说道。她想要什么他不在乎,只是他现在无法接受她,虽然明知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一名女子,而且此女子生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会让她难堪,可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我认为好就值。”乐阳公主倔强地坚持,和亲一事父皇规劝过她,他说女子总要选择一个宠爱自己的男人才是幸福的根本。如今政路行不通,她也不打算用那种强硬的方式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可这男子既然来到她面前,她无法放弃就只能追求。 程子琳与蓝海珠一副相逢恨晚的状态,天南地北地聊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两名男子大部分时间在含笑聆听,偶尔插几句话烘托气氛。时间在欢乐的交谈中过得特别快,她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众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绿水青山,兴致高昂起来。 乐阳公主吩咐宫女拿出钓具及小折椅,准备垂钓。 “不如我们来场赛事如何,正好六个人,两人一队,结果按条数算,输的一方要答应胜方一个合理要求。”程子琳提议道,一丝恶作剧已闪现在眸中。 “可以,不过为了以示公平,我们分队要抽签决定。”陈渊补充道,他可不想再与乐阳公主那花痴单独相处。 其他人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颔首同意。陈渊示意铁面折六根长短不一的小枝条,抽到相同长度的人列为同组。 抽签结果是瑞王与乐阳公主,蓝海珠与程子琳,瑾瑜与陈渊。众人一看到自己手中的签条,额上都直冒黑线。程子琳本不爱钓鱼,加上蓝海珠整天吱吱喳喳,不把鱼吓跑才怪。瑞王与乐阳公主自幼受到严厉的教育,修养极好,所以看不出什么想法。而瑾瑜与陈渊本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让他们合作,不如当对手更适合。一场看似公平的比赛,就这样不公平地拉开帷幕。 三队人各找了三个垂钓点,程子琳与蓝海珠都是女子,为安全起见便让她们占中间点,两边是另外两队。众人手持鱼杆,静心守候鱼儿上钩。很快,瑞王先钓上一条鲢鱼,乐阳公主开心地笑着,士气十足。 蓝海珠与程子琳十分羡慕,无奈自己的鱼杆纹丝不动,水波无痕。 瑾瑜与陈渊皆是练武之人,瑞王那边的动静他们早已注意到,只是不屑一顾。突然,瑾瑜浮在水面的鱼飘微动,很快便沉了下去,显然是有鱼上钩了,他慢慢收紧鱼线,鱼儿在水中奋力挣扎的样子清晰可见,他又放松了鱼线,想消耗完它的力气再拉上来。就在这紧张关头,只听到“扑”一声闷响,鱼线居然断了,鱼儿趁机逃离。 瑾瑜皱了皱眉,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陈渊,便重新挂上鱼钩、垂钓。 陈渊若无其事地右手持杆,双目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鱼飘,隐藏在大腿旁的左手轻轻弹了弹,完美的唇线微微上扬。 不一会,陈渊的鱼飘也有所动静,很快鱼飘被拉沉进水里。陈渊是钓鱼高手,自然知道如何处理,戏弄了那条垂死挣扎的鱼儿一番,正准备拉上来,结果他的鱼线也突然崩断了,看着马上到手的鱼儿不翼而飞,胸腔怒火熊熊。 陈渊森冷地望着瑾瑜,完全忘记了这事是他才是始俑者。瑾瑜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不息,瞬间火花“霹雳啪啦”四射。 “哼,看来我们也要找个机会比试一下。”陈渊冷哼道。 “本公子正有此意,那咱们就来场光明正大的较量。”瑾瑜接下了他的战书,继续悠然垂钓。 陈渊眯了眯双眸,他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从那刻起,两人只要看到对方的鱼飘有所动静,手指便一个轻弹,很快湖水便平静下来,在两人的轮番出手中水面不断涟漪微泛,很快又恢复水面如镜。 瑞王和乐阳公主越战越勇,欢呼声不断传来,看来收获不少。 “唉,我们的鱼食不会比他们的差吧,怎么鱼也不来光顾一下呢。”程子琳懒洋洋地支着脑袋,无精打采双目无神的看着湖面叹息。 “我看有可能,为了安全起见,我得去和他们换一下鱼饵。”蓝海珠被程子琳的无心之言提醒,恍然大悟,抱起鱼饵筒向瑞王那边走去。 “喂,蓝海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本公主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么。”乐阳公主虽然言词犀利,可声音中的笑意浓厚,她与蓝海珠相交已久,再加上蓝海珠神经大条,所以对乐阳公主经常得寸进尺。 “呵呵,公主啊,我们那边的鱼不爱吃这个,所以想和你们换一下,说不定你们的更合适它们的口味。你放心,我捉到它们,保证对它们大刑伺候,煎煮闷炸一样不落。”蓝海珠嬉皮笑脸地说道,手中的鱼饵已经换了过来。 瑞王无所谓地笑看她狡辩,对蓝海珠的行为是见惯不怪,这丫头自小就花样最多,若是不顺她意,能把人缠得痛不欲生,所以由她去,反正他确定她今天再怎么折腾也钓不上几条鱼来。 “子琳,你看我把鱼饵换来了。”蓝海珠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程子琳看了一眼哭笑不得,自己刚才只是随便发个牢骚罢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瑾瑜与陈渊斗得不分上下之时,也注意到了程子琳那队的斗志低迷得如霜打的茄子。 “你准备这样下去,让我们就这般输掉?”瑾瑜开口嘲讽道。 “哼,谁怕谁,输了就输了,反正有你陪我。”陈渊的脾气很倔,心里明明知道这么做损人不利己,也不肯主动开口停战。 “哇,鱼儿上钩了,来来,帮我把它拉上来。”程子琳的欢呼响了起来,蓝海珠手忙脚乱地帮着她把鱼放到小水桶里,然后两人拥抱着欢笑跳跃。 程子琳想起那一队未见起色,便恶作剧地拉着蓝海珠去气气他们。 “呀,两位公子好像运气不怎么样嘛,再过一会就结束喽,你们不会打算输给我们两名弱女子吧。”程子琳特意看了看他们空空的水桶,笑得有些邪恶。 “子琳,我看有人在我们垫后也不错,至少感觉很安心嘛。”蓝海蓝也特意提醒那个赌约,然后两人得意洋洋的扬长后去,留下一片悦耳的娇笑声。 “我们先停战。”陈渊和瑾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 两人说完,便沉默不语地继续盯着水面。很快,瑾瑜的水飘又泛动起来,一条鱼隐约出现在水里。“咚”瞬间,鱼便侧身浮在水面上,瑾瑜迅速甩动鱼钩,把鱼钩了过来,然后从鱼身上取下鱼钩,把晕倒的鱼放到桶里。绝世美男勾魂一笑,继续作战。 陈渊斜了他一眼,想到那看似正人君子的家伙,居然想出这种恶劣的烂招。不过招不怕烂,管用就好,陈渊闷着脑袋,有样学样,很快两人就“钓”上了好几条鱼。 “比赛结束,大家收杆清点。”铁面刚才被任为评委,他对陈渊这一队的行为也十分汗颜,可人家是主子,自己哪敢有意见,搞不好被爷调去镇守边疆,他还想多过几年舒服日子呢,于是干脆视而不见。 大家听到铁面的口令,收起鱼杆,拎着小桶聚了过来。 铁面宣布“瑞王与乐阳公主一队,十一条;蓝小姐与程小姐,一条;逸王与瑜公子,八条。” “什么,不可能。”程子琳和蓝海珠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她们刚才明明看到他们桶中空无一物,怎么一会工夫就有八条鱼了。 两人不死心地凑着脑袋往他们的桶里看过去,仔细数了数,果真有八条鱼。她们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掉头盯着那两位负手而立、身姿英挺的男人,打量着他们气定神闲光明正大的样子,总感觉诡异,可又看不出来具体的问题所在。 瑞王眼尖,刚才看他们垂钓的动作就感觉不对劲,可悄悄一瞄那些无力侧游的鱼,心中了然,他摸了摸下巴,强压下腹中笑意。 “真奇怪,这些鱼怎么都半死不活的,精神如此差,哎呀,它们的背怎么都伤了。”乐阳公主蹲下身子看着桶里的鱼,喃喃自语。 程子琳和蓝海珠一听,赶紧围在小桶旁边仔细端详,这才发现鱼背有伤口及出血痕迹,程子琳瞬间明白了。 “海珠,你可见过有人用鱼钩钓鱼背的么。”程子琳一脸困惑地问道。 “真没见过这种高人,莫非这鱼是用背部吃鱼饵不成?”蓝海珠显然反应过来,天真的眼眸夸张地眨巴,十分配合地与程子琳对话。 “不知道这么高超的方法是逸王还是瑜公子想出来的呢。”程子琳走到他们两人面前上下打量起来,她还真是小看这两个家伙了。 “哼,你以为我会想出这种烂点子么。”陈渊扭头瞄了一眼某人不屑地否认,完全忘记了自己无耻地享用了这种烂点子。 “那个钓鱼嘛,我保证确实是用鱼杆钓起来的,可不曾动手抓它们。”瑾瑜依然淡然浅笑地辩解,他知道自己做法是有点不君子,可也没违反规则,谁让他内力深厚,弹指神功不用白不用。 “瑜公子可真不简单啊,钓鱼都这么与众不同。早知如此,我应该带个鱼雷来,一下子把这湖炸了,届时满湖面的鱼全飘起来了,还钓什么这么费事……”程子琳不怀好意地盯着瑾瑜说道,也不管大家是否听懂“鱼雷”二字的意思,这家伙真是执迷不悟,现在都没有认错的意思。 “评委,你说他们这鱼算不算违规。”蓝海珠也像只小刺猬般盯着铁面,大有他若不判他们犯规就立马拍扁他的念头。 “这个……”铁面求助般看向陈渊,心中呐喊着主子救命。 陈渊事不关已地眼观鼻,鼻观心,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嘛。 “我想起来了,刚才忘记喂马了,我去去就回来……”铁面话未说完,人已经移形换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 第三十九章 重要的人 更新时间:2013-09-19 “呵呵,本宫饿了,不如先用膳?”乐阳公主抿唇一笑,陈渊和瑾瑜暗暗松了一口气,率先向不远处的饭馆走去。 程子琳和蓝海珠又交头接耳起来,商量着呆会如何修理那两个男人。 由于天气较冷,来湖边的游客非常少,程子琳等人成了这饭馆里唯一的一批食客。众人酒足饭饱后,程子琳便提出玩真心话游戏,并与蓝海珠示范了一遍,大家感觉新颖,皆跃跃欲试。 “掌柜,请拿一杯水过来。”程子琳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笑容极为邪恶。 程子琳在老板送来的水中,当着大伙的面往水里放了许多辣椒酱、胡椒粉、酱油、盐等调味料进去,无疑她是要断了大家的退路。 众人看着她乱七八糟地往水里放东西,不由艰难地吞咽着唾液,这丫头出手不用如此狠绝吧,这样的水傻子也不会喝。 “好了,规则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如果有人不想回答问题或者回答不诚实,就要喝掉这杯水。”程子琳喜笑颜开地宣布游戏开始,自己拿起一根擀面杖画上记号,便将它平放在桌面上转动起来。 蓝海珠首个中标,程子琳想了想说道:“海珠可曾给哪位公子送过定情信物?” “未曾送过。”蓝海珠不加思索地回答,她都不曾收过,想要她送岂不是天方夜谭。 “这有一颗红豆,请你送给现场一位公子。记得哦,真心话游戏,弄虚作假可是要受罚的。”程子琳把饭桌上的红豆递给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乐阳公主阴声怪气念完《相思》,然后捂着小嘴与程子琳相视而笑。 三名男子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第一次玩这样的游戏,程子琳是不是玩得有些过分。 蓝海珠羞红了脸,她还未曾做过如此疯狂而刺激的事情,环视了一圈,似乎没有人替她说话,她只好硬着头皮将红豆送给瑞王。 瑞王显然吃了一惊,稍经犹豫还是接了过来,毕竟这只是游戏罢了,拒绝确实让人下不了台。 轮到乐阳公主转了,她转向了瑾瑜。 “请问瑜公子何时有了第一个心上人?”乐阳公主也不笨,她知道程子琳与他两情相悦,于是斟酌出一个让程子琳吃醋的问题。 “最近。”瑾瑜目光移向程子琳,简单的两个字就告诉了大伙程子琳就是他的初恋。 程子琳第一次因为他的话涨红了脸,心里却难免有些虚荣的甜蜜,这家伙演戏也太逼真了。 陈渊心里冷哼了一声,信他才怪,长得一张妖精脸,能不招蜂引蝶?这话若是瑞王说的,他倒不怀疑。 蓝海珠满脸羡慕地看着程子琳,她何时才能听到那个呆子说喜欢她。 接着擀面杖落在陈渊手里,结果顺利地转到了程子琳方向。陈渊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食指指着程子琳胸口问道:“那块红玉有何含义?” “红色的蔷薇花,花语是情有独钟。”程子琳坦诚地说道。 “你戴着红玉?拿出来让我们瞧瞧。”蓝海珠不知死活地问道,乐阳公主也频频点头,等着看程子琳身上的宝贝。众人都不吭声,静静地看向她。 程子琳只好从脖子上取下那块红玉,放到蓝海珠的手里。 “这玉的雕工很精细哦,这就是蔷薇花啊,真漂亮。”蓝海珠拿起红玉认真端详,总结了一句。 瑾瑜脸上的暗涩一闪而过,眨眼间就恢复了平静,似乎事不关己般继续云淡风轻。 陈渊有些玩味地盯着他的表情,为了帮上官恒他一把,他不在乎把他们俩给搅黄了。 瑞王心里思量着“情有独钟”那四个字,这里面莫非另有文章。 过了一会,红玉回到了程子琳手中,她小心翼翼地把玉挂回脖颈上。她这般珍惜的动作,微微灼痛了瑾瑜的眼睛。 轮到瑞王,很巧,正好再次指向程子琳。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红玉可是你的意中人所送?” 这回全场都呆愣了,谁也没想到这如玉的君子,能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任凭瑾瑜再如何从容有度,光华内敛也为之动容。陈渊感觉这游戏越来越有看头,他此刻居然丢弃了一惯充当主角的执着,甘心当一名观众。 “他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人。”程子琳安静了一会,声音平稳地回答。 她话音刚落,众人疑惑地将视线停留着她脸上,仿佛这个答案她们相当不满意。 “这个答案不能通过。”蓝海珠首先一个站出来表态,大家一听,都不约而同地点头,示意她解释清楚。明明是条是或者不是的判断题,她却回了一个引人联想的答案,大家当然不放过她。 “我说的是真话,他只是我喜欢的人,这和爱不一样。若我能爱某人如生命,那么我一定会陪他走下去,若我选择离开,只能说明此人在我心中并没有我的生命重要,”程子琳迎视他们的目光,在她的意识中,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而她与上官恒的关系尚未达到离不开的程度。 “我接受。”瑞王听完点了点头。 “谢谢瑞王的理解。”程子琳对瑞王挑了挑眉,突然轻松了下来,手肘顶了顶身边的瑾瑜示意他继续游戏,她可是想出了一个好问题等着某人呢。 听完这番对话,蓝海珠心中豁然开朗,突然感觉前路一片光明。 瑾瑜转向逸王,只见他嘴角弯弯,声音湿润如春般暖暖而出:“你现在对她彻底死心了吧。” “我放手可不是因为你,五十步笑百步。”逸王很大方地承认,不过瑾瑜想在他面前傲娇,为时过早,至少那块红玉和戒指在程子琳心中的份量,应该有一拼。 换蓝海珠转了,结果直指乐阳公主,蓝海珠心花怒放,她终于有机会掀别人的底子了。 “公主因何喜欢上某王爷的?”她直接把王爷也说了出来,胃都差点笑抽筋了。 “莫名的。”乐阳公主迅速地瞟了逸王一眼,嘴角抽了抽,脸涨得通红。 众人沉默不话,这王爷他们自然知道是谁,只是某男子却欠扁地装糊涂,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在说与我无关,勿扰。 程子琳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擀面杖转动,果然,它指向陈渊。程子琳眼中闪过一丝邪意,报仇的机会来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逸王,来给我们老实汇报下,家中有几房小妾?”程子琳用审视的眼光直勾勾地看着他,态度咄咄逼人,她不信整治不了他。 众人愣了一下,突然“噗嗤”一声,蓝海珠忍不住先笑出声音来,其他的人也跟开闸般笑得花枝乱颤,连一直以淡漠从容的瑾瑜也玩起握拳装咳的把戏,可眼中却闪出金灿灿的光茫。 这个问题的笑料重点可不是逸王有几房小妾,而是前面那句诗的精华总结,众人问答了这么多,远没有这个问题有深度,所谓的情情爱爱,众人撑死了在心里想想,可人家逸王直接做了,大家与他相比当然是小巫见大巫。 “琳儿果然是才女,把这诗词运用到如此镜界……”陈渊双目危险地紧眯,咬牙切齿地夸奖道,心中恨不得插断这丫头的脖子。想当初为了保护她,陈渊特意下令软禁那几房小妾在小院,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倒好,反过头来这样报答他。 “那个……我看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早点回去。”程子琳自然感觉某人化身为猎豹般盯着自己,知道自己真惹怒他了,赶紧找机会溜。 众人一听心有灵犀,十分默契地起身走人,他们可不想继续对着某人那张铁青着脸。 可刚走出客栈不远,三名男子突然停下脚步,紧锁眉宇,互相对视起来。程子琳等人感觉到他们这般紧张诡异的气息,心中隐隐不安。 ------------ 第四十章 怎么舍得 更新时间:2013-09-20 “逸王,一会你带着她们先走,我们掩护。”端王先开口安排,陈渊是异国使节,断然不能让他出事,这几个女子也不擅武功,能打的只有瑾瑜、铁面和自己。 “好。”陈渊自然知道端王的心思,也不推迟,他感觉隐藏的人有数十人之多,若没有这几个女子,他们想全身而退本应没问题,可现在要顾上她们的安全,胜算就少了。 此时,数十个黑衣人突然冲了出来,把他们全部围了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将陈渊的命留下,可以放你们一马。”领头的黑衣人声如洪钟,矛头直指陈渊。 “做梦。”瑞王冷声说道,他不管这群人目的何在,但清楚陈渊若在陵月国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机会我是给过你们,到了黄泉休怪我们。上,一个不留,这几名美人,全赏给你们……”黑衣人话音刚落,那群下属闻言精神一振,眸光尽是猥琐之色,仿佛已经美人在怀。 “放肆……”瑞王怒喝道。 “你若落到我手中,我第一件事就先切了你……”程子琳咬牙切齿地说道,她首次遇到这种赤裸裸的无赖,该死的渣男,打架她不行,骂架还是有些底蕴的。 众人一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强忍住笑意,原来女人耍起流氓来也是很让人汗颜的。 “哈哈,此女子甚是有趣,光嘴硬可没用,呆会在下亲自调教调教你……”领头的黑衣人大手一挥,几十条身影便全冲了上来。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命……”瑾瑜从腰间拉出一把软剑,冷笑道。 瑞王与铁面也抽出佩剑,齐身迎敌。三条身形极快,出手狠厉,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几个回合,几个黑衣人便倒在地,还有几个抱伤后退。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都紧紧护住对方的背部,铁面与瑾瑜本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出神入化,运剑生风。瑞王也对武学颇有研究,虽然内力略逊,可与这群人相比却更胜一筹。 “你们跟着我走。”陈渊对她们低说道,对方人多势众,不宜恋战,他必须尽快冲出去。 话语刚落,那领头人持剑直刺向陈渊的面门,陈渊侧身避过,聚内力于掌心猛拍向他的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退三步,目露凶光。 “小心。”蓝海珠手执长鞭,左右挥甩起来,声如爆豆。 “塞,海珠,想不到你还是女侠呢。”程子琳一脸崇拜,她想不到这丫头还藏了这一手。 “当然,看我的。”蓝海珠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今日她可有机会发挥自己苦练多年的神鞭。火光电石间,她的鞭子挥舞得越来越快,声音时而沉闷,时而脆响,由于长鞭的优势,黑衣杀手们被迫后退几步。 “走,马车方向。”陈渊压低了声音,乐阳公主和程子琳也紧跟着他的脚步,一路向前。 那杀手头目显然看出来程子琳与乐阳公主并不会武,不足为患,便指挥手下重点围攻陈渊,马上有几个高手缠着他不放。 铁面一心护主,看此情形,腾空飞身前来相助。瑞王与瑾瑜匆匆解决了几个,也跃身而来,宝剑直指那个几名高手,一时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陈渊带着她们突出包围,程子琳和乐阳公主在陈渊的示意下爬上了马车,蓝海珠使劲朝欲追上来的杀手头部挥甩长鞭,趁他们躲避之际,敏捷地跳上了马车。 陈渊还在抵御如牛皮糖般的黑衣人首领,此人的武功也相当高,他被缠得一时难以脱身。 “快走。”瑾瑜不知何时飞了过来,软剑一拦,那首领只能放弃陈渊,与瑾瑜拼打起来。 “小心。”乐阳公主突然跳下马车,向只有几步距离的陈渊狂奔而去。陈渊转身正想上前驾车,听到一声尖叫,乐阳公主已经摇晃着身子倒了下来。 “乐阳”陈渊大步一跨连忙扶住她的腰,不料扶在她后背的手一阵粘热感传来,他转身一看,乐阳公主的后背中了一镖,鲜红的血液正慢慢渲染着她的衣裳。 “我没事。”乐阳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容,便晕了过去。 瑾瑜眼角余光扫到那一幕,眉宇紧锁,左手一挥,掷出数根银针,瞬间靠近马车的数条身形又倒下了几条。 陈渊连忙抱着乐阳公主放到马车上,匆匆驾着马车离去。马车夫与宫女已经不知去向,估计凶多吉少。 瑞王等人看到陈渊的马车走了,三人便不再恋战,直接把马车上的套绳砍断,飞身上马向前追去。 “把她的嘴掰开。”程子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进乐阳公主的口中,又灌了一口水,让她咽下去。 “这是什么?”蓝海珠闻到那淡淡的清香,好奇地问道。 “还魂丹。”程子琳摸着脉象答道,她看到乐阳公主的所中的飞镖正好伤在心脏的后面,十分危险。 马车虽然跑得很急,可毕竟比不过单骑的速度,不久,铁面他们就追了上来。当然,后面的杀手也紧追不舍。瑾瑜他们只能减速护着马车奔跑,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追上。 瑾瑜收起双脚,往马鞍上轻轻一踮,飞身折下一段树枝,右手一滑,绿叶满握掌心,集真气向后一挥,本来柔软的叶子居然笔直的飞向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只听几声惨叫传来,看来又有几个人中招。 “历害,摘叶飞花。”程子琳叫道,瑾瑜极其妖精的朝她一笑,十分享受她的崇拜。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摆脱他们,乐阳要尽快治伤。”陈渊大声说道。 “铁面,你去架车,逸王带上乐阳随我先走。”瑞王突然想起那条近道。 铁面看了眼陈渊,便把缰绳交给瑞王,飞身到车驾上。 陈渊钻进车厢,点了乐阳的几个穴位,看着程子琳说道:“你们小心,我先送她回宫治伤。” “嗯,我刚才喂她吃了一颗还魂丹,师兄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你们也注意安全。”程子琳把还魂丹说了一下,毕竟每个医者用药不同,她要先报备。 陈渊点了点头,便抱起乐阳公主飞身上马,瑞王已经把马牵到马车后,蓝海珠只是担忧地与他对视了一眼,目睹他们策马离去。 铁面驾车跑了一段路程后,后面的黑衣人离他们更近了,人数居然还在增加。 “瑾瑜,把这个吃了,然后把奈何散撒向他们。”程子琳伸手把东西递给瑾瑜,然后又给蓝海珠和铁面各给了一粒,示意他们服下。 瑾瑜鲜少见到一向从容淡定的程子琳会露出这种凝重的表情,这奈何散是什么东西?腹诽间一阵小风吹来,风向正巧对着那群追兵,瑾瑜果断地拧开瓶塞,手臂大幅度一扬,无数粉末吹向了他们。 “停下来,小心有毒。”当黑衣人首领感觉出怪异时,身旁几个杀手已经晕倒在马上。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离,狭长的双眸中尽是恨意和不甘。他们虽已蒙面,可这毒显然历害得紧,在他不能判断他们手中有多少药粉前,他不能拿弟兄们的命去赌。 “他们暂时不会追来了,我们要绕路回城,马车太慢,直接骑马走。”瑾瑜显然是对铁面说的。 铁面点了点头,回头问道:“你们会骑马不?” “我会。”蓝海珠兴奋地点了点头,程子琳刚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铁面把马车停了下来,把前面的两匹马解了下来,他与蓝海珠分别上了马。 程子琳抬头看着他们,想着自己要不要与蓝海珠同骑,两个女子体重轻些,这样马会奔跑得快些。 “上来。”瑾瑜大手一拉,程子琳已经被拉到他身前。 “他们的目标是皇爷,不知道城中有没有埋伏。”铁面低沉的嗓音隐藏着担忧。 “有瑞王在应该不用担心,我们尽快回城。”瑾瑜的人马都在城里,城外不是他的地盘。 “子琳,你刚才的奈何粉可是毒药?”蓝海珠看到追兵倒在马上,他们也不敢追上来,便猜出几分。 “嗯,师兄给我防身用的,没想到真用上了,真可惜了我那一瓶宝贝……就这样没了。”程子琳十分不舍地说道。 众人听完额上不约而同地冒出几条黑线,这丫头毒取了人家的命,居然在心痛自己的药,这是什么逻辑。 “那药毒性很强吧,连我们都要吃解药。”蓝海珠闪烁着眼睛,策马奔跑起来。 “嗯,三天内没有解药必死,现在解药只有我这有几颗。想要本小姐的命,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程子琳得意地说道。 “想不到琳儿还有这招,还好没有用它来对付我。”瑾瑜打趣道。 “瑜美男我每天都看不够呢,怎么舍得你死?”程子琳斜了一眼这家伙,真没良心,上哪去找像自己这么好的老板。 “此话当真?我真有这么好看?你果真舍不得我?”瑾瑜眸闪精芒,灼灼生华,他似乎越来越在意这丫头对自己的看法。 “你死了我的银子不是白付了吗?”这家伙不知道自己有多贵,前些天她付定金时巴不得一脚踹他去太平洋,后来看他美人一枚就忍了。 几个人马不停蹄地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才回到宫中。 乐阳公主已经由太医诊治,虽然伤势较重,倒也没有生命危险,太医说是那还魂丹护住了心脉,加上被点了几个重要穴位,控制了出血量。 乐阳公主被刺,惊动了整个皇宫,皇上、皇后、后宫嫔妃及储皇子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连公主也敢刺杀,去给联查清楚,把凶手查出来,严惩不殆。”皇上龙颜大怒,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了。 “皇上,杀手的目标是本王,乐阳公主帮本王挡了暗器才受伤,所幸不危及性命。”陈渊陈述事实,杀手敢在陵月国境内刺杀来使,显然动机不简单。 “让逸王受惊,实乃陵月保护不周,这件事联必定会给逸王一个交待。”皇上打起官腔,这事虽然是意外,可也有失颜面。 “只是意外罢了,何况公主为了保护本王受伤,本王就不再计较这事,不过这杀手人数众多,显然早有预谋。为了避免下次再发生此事,就有劳皇上费心了。” 程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次的事情可以不计较,可主谋务必查出来,谁想要自己的命,他总该心理有底吧。 “这事就交给太子去办吧。”皇上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事关两国邦交。 “儿臣遵命。”俞天佑也十分震惊,没想到有人敢在这里打起陈渊的主意。 “皇上,我看逸王他们今日也累了,既然公主已经脱险,不妨先请他们回府休息?”宜贵妃十分体贴地说道,可心底都愤恨无比。 皇上一听也觉得有理,便让他们回去休息。程子琳得知乐阳公主安全后,早就想回府了,刚才在马上颠簸半天,自己都快散架了,瑞王他们自然也十分疲惫,好不容易脱险,也没有心情计较太多,于是各自散去。 ------------ 第四十一章 母债女还 更新时间:2013-09-21 镜花水月布庄内,程子琳在店内溜览了一番,要了两匹丝绸,一匹月白色,一匹湖蓝色,这是她与瑜美男较喜欢的颜色。 “掌柜,您的生意看起来不错。”程子琳看了看店内三三两两在挑选布料的女客,对正在包捆丝绸的掌柜说道。 “呵呵,托小姐的福。还是小姐有眼光,这可是刚从西秦进的丝绸,料子柔软舒适,这颜色也儒雅漂亮。”掌柜恭谨有礼,笑容可掬,在收取银子之余不忘给顾客拍上几句好话。这银子收了,来客也圆满了。 “掌柜,我看到你隔壁这家店好像要转卖了,原来是经营什么的?” “哦,他们原来是出售海产品干货的,因为血影山庄领头将收购价压低,他们正好在价格最高时进了一大批货,这一进一出利润就没有几分了,再加上我们这儿的租金高企,他们扛不下去了,只能转让此处换个地段建铺面。” “那店面的价格依你看贵不?”程子琳听到血影山庄这名字,心中加速一跳,眼眸闪过一丝难掩的兴奋。 “清货唯求追回本钱,哪有心思贪图高利。可我们这地段的铺位租金本是京城内最高的,若不能维持生意量,就很难做起来喽。”掌柜有些惋惜的摇头,他们这地段的生意都是针对高官达贵的富人们,利润不高的商品是做不下去的。 “柜掌,麻烦你带我看看里面的库存。”程子琳把腰间的玉佩往桌面上一放,笑着说道。 “好好,小姐请。”柜掌看到那玉佩,愣了几秒,连忙反应过来。这可是阁主的玉佩,见它如见人,一切听从持有人的安排。莫非她是阁主派过来的。 “高柜掌,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程子琳走进库房,看到高掌柜疑惑且恭谨地跟随在自己身边。 “请问小姐贵姓,可是洛阁主的人?”高柜掌再三思虑,明白这姑娘应该是来暗访。 “呵呵,我叫程子琳,高掌柜果然是聪明人,这店就辛苦你了。我想把隔壁那店盘下来,你帮我调查一下,然后与店主洽谈下,争取个合适的价格。”程子琳看了看四周的布料,有些不受顾客青睐,尚囤积在库房里。眼看要换季了,这批布料处理不好就要放到明年了。 “程小姐,不知道您打算做何生意,现在扩展布庄可不太合适。”高掌柜略经犹豫,终于实话实说。 “做成衣,我看现在好像没有成衣店。我的身份请掌柜莫要张扬。以后我会让外面的小丫头夏桐联系你,你且把她认住了。”程子琳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姐,我们还去深海宫吗?”夏桐问道。 “时间还早,去看看吧。”这边的店都倒闭了,她倒想看看那边的情况。 马车缓缓停在一家海产品干货店内。 程子琳与夏桐站在店外一看,果然生意十分冷清。 程子琳仔细看了看店内的各种干货,烟眉轻锁,因为大部分干货手感粘潮,若不及时处理,估计要发生霉变。陵月的春季本来就多雨潮湿,所以干货更容易变质。 “老板,称些上好海参来。”程子琳对着店内无所事事的掌柜说道。 “浩,你聋了,给客官拿海参。”随着掌柜一声喝斥,店内匆匆跑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来了,客官,不好意思,小的刚才在里面晒干货,没注意,马上就给您称。”年青人笑着解释,手脚利落包妥海参称重。 程子琳付了银子,深深打量了他一眼,朴素的装扮,可态度认真踏实。 “掌柜,这些干货要快点晒干才行,你是不是让桥哥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年青人熟悉地盖好干货,轻声说道。 “现在你是掌柜还是我是,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店里的生意如此清淡,那么多人挤在这里做什么。过两天我姑父大寿,不让他休假去办,难道让我休假……”柜掌愤怒的喝训了他一顿。 浩低着头不敢出声,待他训斥完毕,带着欲言又止的模样悄悄走了进去。 “这掌柜与布庄那个真是有着天地之别。”程子琳回到马车,便听到夏桐不满地嘀咕。 “他以为山高皇帝远,就可自封为王。明日我就让他江山易主,至时你去请两个机灵老实的帮工。看样子店里的存货不少,须尽快解决才行。趁天气晴朗,再请几个临时工来帮忙把干货全摆出来晾晒……”程子琳勾唇一笑,这两家店是她与洛辰辛苦策划出来的在陵月落脚点,不能任他毁了去。 回到程府,程子琳走向庭院。 “夏桐,你去请瑜公子过来,我有事与他商量。”程子琳想起高掌柜说起血影山庄对海产干货压价之事,脑中灵光一闪。 “是。”夏桐从来没想过小姐还有这番能耐,此番出门居然是巡店去了,心中对她的崇敬之情更深了。 “程子琳,你以为躲这里就相安无事了?”一道沙哑森冷的声音传来,程子琳吓得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蒙面劲装男人站立在她的面前。 “你是何人,闯进程府找我有何事?”程子琳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地问。不知为何,这声音让她莫名地从心里惊恐害怕。 “哼,你以为失忆一事骗得了别人就能骗得了老夫,太子一事若你再拖延下去,你母亲的死就是你最好的下场。”黑衣人只露出阴鸷的眼神,锐利逼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与太子间有何事?”程子琳心中暗惊,这人终于找来了。 “哈哈……你母亲天真地以为自杀就能将所有事情了决,你也天真到以为玩一场失踪失忆游戏就能躲过这一切不成?你真当老夫是傻子不成。老夫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装的,太子必须死,否则你们程家等着被灭族……”黑衣人怒极而笑,说出的话语句句如惊雷般不断炸响在程子琳心里。 “你想让我去杀太子,你可知道这是死罪,我凭什么要这样做……”程子琳苍白着小脸,七魂六魄皆被吓得颠倒错乱了位置。 话未说完黑衣人已经一掌击在程子琳的右胸口,速度极快。 程子琳尚来不及反应已经结实地挨上这掌,强劲的力道使她整个身体向后飞去,然后重重摔到地上。随之,“哗”一声,她吐了一大口血在地上。 “这就是理由,他不死你就死……”黑衣人慢慢走了过去,居高临下般盯着地上的女子狼狈而虚弱地趴在地上,冷笑道。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找上我?”程子琳勉强撑起身子,这件事她也很想搞清楚,据他所言,这肉身原主上次失踪肯定与他有关。 “这是你的命,母债女还,你记住,我若要取你的小命易如反掌。一年多以前让你逃走了,你莫以为现在还有那种好运气……”黑衣人的眼光越来越狠厉,似乎恨不得马上杀了她。 “咳咳……我失忆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信不信由你。”程子琳再次咳出一大口血,看着衣裙上鲜红未干的血迹,不由失笑,运气?她的好运气就是丢了性命。现在他不会杀她,但她必须要争取时间查清楚这件事情。 “老夫没有功夫听你的原因,你以为没有老夫相助,太子真的会正眼瞧你一眼……” “何人大胆闯进程府,快,三小姐也在那里……”不远处传来声音,显然黑衣人的行踪被发现了。 “我不是杀不了你,不管你用何方法,必顺尽快嫁给太子……”黑衣人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人,冷哼一起跃身飞去。 程子琳无力地伏趴在地上,耳边似乎传来某人紧张的呼喊:“琳儿……”,随之意识渐渐模糊。 ------------ 第四十二章 遇袭受伤 更新时间:2013-09-22 “琳儿,你醒了……”程夫人惊喜地摸了摸程子琳苍白的小脸,她已经昏迷了几个时辰。 “好痛……”程子琳想坐起来,可身体却袭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睁开眼睛,发现程夫人正坐在床边悄悄抹泪,程信与陌硕则焦虑地站在一边。 “莫乱动,你受了内伤。”陌硕在大夫来之前顾不得男女之别,查看过她的伤口,发现她的胸口青紫一片,虽然骨头没有折断,可也被严重震伤。虽然杀手没有取她性命之意,可这一掌对于毫无武功底子的她来说下手已经很重了。 “夫人,药来了。”夏桐端着药忧心忡忡地看着程子琳,显然她也被吓坏了。 “嗯,把药给我,你且下去吧。”程夫人扶着程子琳斜靠在床上,接过药碗。 “乖,把药喝了,莫留病根。”程夫人边哄边舀了一匙到她嘴边。 “好苦……”程子琳尝了一口,侧过脸,柳眉紧皱。 “良药苦口,喝了才能好得快。”程夫人正欲继续喂她,程子琳摇了摇头。 “把碗给我。”程子琳双手接过碗皱着眉一口气喝了半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苦。 “要不要先吃个蜜饯?”陌硕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蜜饯已经递了过来。 “一会,我先喝完。”程子琳鼓起勇气,直接把剩余的也喝了,然后含着陌硕递过来的蜜饯。 “可曾看清楚是何人出此狠手?”看着女儿服下药后,程信气愤难填,自己的女儿居然在自己眼皮低下受此重伤,真拿他这将军府是无掩鸡笼,自出自入不成。 “他蒙着面,一身黑衣,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程子琳想到母亲的死,决定暂不告诉他黑衣人的事情。 “他可曾对你说过些什么?”程信目光凌厉,一年多以前女儿无故失踪,现回府又再次遇袭,一切绝不可能是偶然。 “没有,可能是盗贼,我被他吓了一跳,正欲喊人,他情急之下就直接掌击于我。”程子琳轻咳了一声,扯到伤处,痛得冒出眼泪来。 “他逃跑了吗?”程子琳虚弱地挪了挪身子,其实答案已经在心中。 “嗯,那人的武功甚高,居然避过护卫闯了进来。放心,我已经加派人手守着,以后不会出这种事。”程信安抚道,可心里明白此事绝不简单。这黑衣人显然不是为了财物来的,极其可能目标就是这个小女儿。 “对不起,女儿害爹娘担心了……”程子琳发现从此刻起,她要开始他们说一堆谎言。 “傻琳儿,此事又不是你故意造成的。”程夫人内心虚唏不已,事到如今,但愿此事莫要与当年的事情扯上关系才好。 谎言对于感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障碍。程子琳与双亲就是隔了这样一堵墙,致使这份亲情进退两难。 “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你也劳累一天了。”程信挽着程夫人走了出去,既然女儿不愿意谈及此事,他也不想强迫她。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没有保护好你。”谨瑜刚到府,就听到下人大声喝喊,待他赶过去时,只看到她晕死在地上。 “你知道就好,我若是死了,你可是将血影山庄的数年名誉毁于一旦。”程子琳横了他一眼,虽然明知事情与他无关,可仍然想要迁怒。 “琳儿教训得在理……”谨瑜看着她现在弱柳扶风之状本应惹人爱怜,可这气呼呼的小脸偏让人莫名想笑,他只得虚心认错。 “嗯,知错得改,本小姐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以免你心生不安。”程子琳指了指自己床边位置,示意他坐下来谈,她现在这娇身弱骨若老是仰望着他,真是累得慌。 “琳儿有事尽管吩咐。”瑾瑜抿唇一笑,这丫头莫非又想出什么诡计不成。 “你在血影山庄可清楚海产干货方面的事情。”程子琳双眸一转,扯出正题。 “嗯,略有所闻,海产生意也是我庄的一门正经生意,严格来说是凌月的海产价格风向标。”瑾瑜不经思考就道出实话。 “那你可知道这海产干货的储存方法,例如他们是如何防潮的?”程子琳心中雀跃,果然找对人了。 “琳儿为何如此关心这方面的问题?莫非府中的海产干货遇到此难题?” “嗯,你快点说来听听。”程子琳颇颇点头,他这样认为最好不过。 “平日常拿出来晾晒即可,这东西虽然可保存,不过还是尽快食用为妙,食完再买就是,没必要在府中积攒过多。”谨瑜再笨也不会认为这只是程府的问题,这丫头果然不诚实。 “如果数量较多怎么办,如那些海产干货店铺若遇到此类问题,光指着太阳晾晒似乎过于被动。”程子琳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厮刚才说的不是废话么。 “哦,若是货量多,自然要另想他法,否则他们的干货是挨不过春季的。”瑾瑜看着程子琳热切的目光,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那血影山庄是如何处理的?”程子琳谆谆善诱,她突然发现自己有当狼外婆的本质。 “这……这是庄内的事情,恐怕……”谨瑜顿了顿,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找你,你若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其实我本打算带你去海边渔村一趟,向那里的渔民请教一番,可如今受此重伤,我拖得起,那批干货恐怕拖不起,唉,看来我那倾尽心血的小店铺要毁于一旦了,也不知道你的薪金到时能否支付得起……”程子琳愁眉苦脸地说道,疲态尽显。 “我倒是听说渔民们常用烘焙法烤干……”瑾瑜探过身子,在她耳朵轻声低语,似乎在密报什么重要机密一般。 “原来如此……”程子琳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想起这方法呢。 “关于那黑衣人的事情你可想与我谈谈?”谨瑜自然知道她隐藏了一些事情,她的伤绝非一般的盗贼所为。 “他说上次让我逃脱了是运气,要我母债女还……我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何事,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事关母亲,我想此事与程府多少必有些关系。”程子琳目不转睛的看着专注思考的谨瑜,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他如此坦诚,居然感觉他比家人更可信。 “别担心,这事我会帮你查清楚,只是他既然想要太子的命,为何非要你嫁给他,其实杀他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吗?”谨瑜理了理她额边的散发,他很高兴她如此信任自己。 “确实奇怪,杀人最快的方法不是请你们么,会不会是他担心一旦失败会打草惊蛇,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人去做这事比较稳妥。”程子琳也开始积极地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 “呵呵,先养好伤,此事以后再议。”谨瑜扶着她躺了下来,帮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谨瑜前脚刚走,夏桐后脚就抱着棉被进来了。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程子琳看着她手上的东西,莫非这丫头准备歇在她这里。 “小姐一人独处我不放心,夜里有何需要如何是好。”夏桐自顾自地埋头在贵妃塌上铺好被子,白天若不是她留下小姐一人在庭院里,可能不至于出这种事情。 “此事你不需自责,是祸躲不过。”程子琳清楚她的个性,此时刻这丫头恐怕已经包揽下所有的过错。 “小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夏桐顿了顿,低声说道。 “那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出口,覆水难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话语负责的。”程子琳笑了笑,似教导,似感慨。 “刚才我听到老爷和夫人好像提起了二夫人……”夏桐转身看着程子琳,她从来没听闻过小姐对她亲生母亲有何想法,不清楚她听到这些事情将会是什么态度。 程子琳只是缓缓地闭着眼眸,沉默等待。 “当时夫人问老爷是否应将二夫人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你,老爷听了大怒,质问夫人可是忘记了过去的约定。”夏桐看着程子琳仍然静如处子般不言语,便无声地钻进了被窝,小姐这般的沉默必定是在沉思。 “以后没事你多跟府里的老人多走动走动,打听下母亲过去的情况。”程子琳算是彻底明白了,程府原来也是有秘密的。 “是。”夏桐心中一喜,乖巧地回答道。她一直渴望小姐派些事情给她做,这是第一回。 ------------ 第四十三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更新时间:2013-09-23 程子琳静养几日后,伤势有所好转。这日蓝海珠前来探望,因上回出生入死的经历,她们的友谊倒是增进了许多,言谈间也少了许多顾忌。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边刚倒下,你那边就知道了。”程子琳看着她身上那淡淡的一抹蓝,娇美的玉颜嵌着炫人的笑容,人如其名,如湛蓝大海中的明珠。 “恐怕此时知道你遇袭的事不止是我,而是整个京城。”蓝海珠往程子琳的床边一坐,道出缘由。 原来蓝海珠近日前往景阳宫探访乐阳公主,见到她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养伤,那伤势据说是日渐趋好,可精神却日益低迷。 “公主今日可是有心事?”蓝海珠平日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敏感细腻,乐阳精神不振的样子,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 “那逸王果真是无情无义之人,公主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他却不曾来看一眼。”一近身宫女愤愤不平地指责道。她一句话就揭开了一切,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说来也奇怪,公主刚受伤,听说那程三小姐也在府内遇袭,不知何人专盯着手无束鸡之力的小姐们下手……”另一名宫女接过话,这两件事现在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 蓝海珠也由此得知程子琳被袭之事,匆匆赶来看望。 “流水本是无情物,落花何必为痴枉。也许逸王也需要时间……”程子琳轻声说道,这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感情哪有对错之说,这世间谁又能真正理解谁的感情。 程子琳思量陈渊也许是不想给乐阳公主无谓的希望。 蓝海珠听到此话,身形一顿,原本发亮的眸色悄然黯淡了些许。 “你们在聊些什么,可容许我们前来打扰?”瑾瑜笑如春风,声如暖玉,字字沁人心脾。转头望去,只见三名气宇轩昂的男子身姿英挺地走了进来。 “原来是两位王爷亲临寒舍,子琳惶恐,小女子重伤卧床不起,无法行礼请恕罪。”程子琳眉眼弯弯,哪有丝毫害怕之意,还硬扯出什么惶恐之词来客套。 蓝海珠看到玉树临风的三名俊男,连忙站了起来行礼,小脸红如粉桃。 “本王前去拜访逸王时听说子琳受伤,便一起过来看看,伤可无碍?”瑞王一身紫衣,更显温文儒雅。 “托瑞王的福,过几日就可痊愈。”程子琳注意到突然变得小家碧玉般乖巧的蓝海珠,嘴角扬得更欢了。 “依我看,琳儿还是尽快随我回西秦去吧。”陈渊想到在凌月期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这种袭击暗杀之事,感觉甚是不安。 陈渊话刚出口,引得瑾瑜及瑞王两人眸色复杂地看着他。 “呵呵,感谢五爷的好意,恐怕我暂时无法离开这里。”程子琳自然明白他的好意,若不是她,恐怕他也不会卷进在这危机当中。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陈渊斜睨了程子琳一眼,这丫头真是浪费他的一番苦心。 “逸王这颗火热的心本就奔错人,为何还要责怪他人无动于衷。依小女子看此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实乃不智,愚也。”程子琳白眼一翻,小嘴一噘,显然不领情。就像您这种屡撞南墙心不死,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敢情都是执着死的。 “扑哧”一声,蓝海珠一听这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捂着小嘴笑了出来。 陈渊脸黑如墨,内心玄幻,他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成,跟这丫头说一件事情怎么扯着扯着就暧昧不清了呢。 “依你们看,子琳遇袭与上回垂钓那件事可有关系?”瑞王看着这两人斗嘴为乐,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们相处,还真是会相信那些传言。 “我看不像,那批人是存心想要我们性命的,而伤我的人若真想下狠手,可能我命早不在了……”程子琳蹙眉分析,她可以肯定他们不是一伙的。 “事情未必如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沉默一旁的瑾瑜给出一个发人深思的结论,就算这些人并非同伙,可目的极有可能是一致的,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幕后之人…… 随后,太子妃程绮丽也带了许多宫内稀罕物和珍贵药材回府看她,只是俞天佑并没有出现,听太子妃说他为了调查乐阳公主被伤一案忙得早出晚归。程诺回府后就去了军营,除了定时送家书回府报平安,倒也一直不曾回来。 程子琳身体初愈,便寻了时间前往景阳宫拜访乐阳公主。程子琳的内伤并不比她的轻,可公主伤筋动骨,皮肉自然恢复得慢些,程子琳是伤了元气,脸色虽稍差些,淡妆一抹,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刚从宫里回来,夏桐一看到程子琳下了马车,便迎上去禀告。 “小姐,你回来了,从西秦来客人了,在大厅里等了你一下午。” 程子琳挑了挑眉,一时半会倒想不出会有何人来此寻找自己。突然心中一阵狂跳,仔细一想,感觉应该不可能是他才对。当她迈进大厅,还是愣住了,来者居然是慕容武,还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白净俊美少年。 “程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慕容武显然等了许久,脸上的焦急清晰可见。 “慕容武,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小公子是……”程子琳疑惑地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少年,脸上稚气未尽,可十分机灵。 “这是少阁主洛桑,是阁主让我们来找你的。”慕容武解释道,程子琳看着慕容武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出了几分。 “姑姑有礼,我们又见面了。”洛桑虽然恭敬地行礼,可小脸上的顽劣却让程子琳感觉到一丝熟悉,这小鬼怎么笑得如此阴险。 “我们以前见过?”程子琳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少年。 “姑姑,你忘记了上回在李府,我们见过一面,当时你的眼睛还没恢复呢。”洛桑提醒,他当时只出现了一次,而且姑姑也看不见,所以忘记他是预料中事。 程子琳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少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遇,更没想到他居然是洛辰的弟弟。 程子琳笑着问道:“那次相见就不曾再见你到李府,小桑子后来忙何事去了?” “别提了,大哥将我禁在山上习武,以免祸害武林……”洛桑想起仍然愤愤不平,他可是好话道尽,认真刻苦表现后,才争取到机会下山的。 “原来如此,这样吧,今晚你们就在这儿休息,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程子琳示意夏桐去安排厢房。 “那就打扰小姐了。”慕容武本是个粗人,说话做事甚是直爽,故洛辰很少派他来主事,只是今日怎么让他和一个小毛孩过来了。 “夏桐,别忘记跟老爷说一声,就说这是我的朋友。”程子琳叫住刚转身的夏桐叮嘱道,一直没有公开客栈的事情,这慕容武一来就让他们住在府里,自己总要交代一番才成。 “姑姑,师傅让我带一封信给你。”洛桑把信递给了程子琳。 “盼归”程子琳打开信筏,这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却深深触动了她的心,上官恒依然在等她回去么,盼归,是盼望她归来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简单而沉重得让人感动。 “我师傅信里说了什么?”洛桑看见程子琳一直盯着信看,以为里面写了许多内容。 “没什么,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是怎么成为师兄的弟子的?给我说说你是如何磨到他的?”凭程子琳对上官恒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招收弟子的,哪怕他是洛辰的弟弟,上次的事情从梅香的口中得知,这小家伙尚未正式得到上官恒的首肯呢。莫非这少年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我只是答应帮师傅带你回西秦。”洛桑狡黠一笑,就缺了一条摇来摇去的小狐狸尾巴。 “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带我回去。”程子琳也喜欢这个聪明自信的少年,不过他居然拿自己当谈资,看来要送他件见面礼,礼尚往来一番。 ------------ 第四十四章 为君痴狂 更新时间:2013-09-24 晚膳后,程子琳、慕容武和洛桑聚在厢房商谈。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程子琳浅浅打量他们两人一番开门见山地问道。 “哼,此事说起来都蛋疼。”慕容武愤怒地拍着桌子吼道。 “只要你不扯它一般不会疼。”洛桑撇了一眼慕容武,搬出自己的医学理论。 “噗”的一声,程子琳听到这两位奇葩的对话,刚喝进嘴里的茶忍不住喷了出来,嘴角抽搐。 慕容武瞪了一眼洛桑,心里腹诽:这小兔崽子,若不是看在阁主面子上,老子早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免得你天天没事就跑来顶心顶肺。 “是海产品干货的事情,现在被压在港口,无法出货。官府称近日有一批劣质产品混进了市场,故所有商船需要检验,却没有确定时间。现距离交货时间渐紧,若拖延下去,我们需赔偿对方双倍订金。”慕容武在程子琳的注视下不敢再东拉西扯,道出了原由。如果此事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他就直接带人把那官府灭了,可惜这里是陵月,他只能忍。 “清查劣质产品?这市场哪一天没有混进劣质海产干货。管事的官员收了银子不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这回为何连消息也不通一个就想压船。”程子琳感觉事出有因,此事背后应该有人为操控因素。 “他们说是上面的命令,我们查过了,此事根本就是血影山庄一手在谋划。港口除了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商船,全被扣住了。”慕容武眼冒凶光,那群家伙自持是地头蛇就胆大妄为,连他们的船也敢动,若在西秦相遇,非做了他们不可。 “血影山庄?一直以来我们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程子琳听到是血影山庄所为,心中十分震惊。 “近日血影山庄和众商家皆在抢购干货,前几个月因为天气转寒,所以下海的人也少了,产量随之下降。为此,在我们和他们抢购时,供货商的批发价格就上涨了两成。但是血影山庄的采购量占据了陵月国的六成,而我们只占了三成,这般下来,于他们很不利……”洛桑慢悠悠的分析道,这番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出自一个少年的口,可事实就在眼前。 “那你们现在有何对策?”程子琳问的是“你们”,可眼睛却盯着洛桑。 慕容武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这种费脑子的事他从不参与,他只负责动手。阁主临行前已经吩咐让他听少主子命令行事。 “最好能和平解决,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洛桑的想法与程子琳不谋而合。 “我们有何有利条件吸引别人和谈,人家钱都掏了,换是我,我也不会轻易与你和谈,而且还要趁机踢你出陵月市场。”程子琳眉眼弯弯,她要看看这小家伙有多大能耐。 “据我所知,血影山庄还压着一批珍珠次品,如果我们能帮他们处理掉那批货,然后从中提利……”洛桑摸了摸鼻子,看向程子琳。 “他们都处理不了的东西,你如何有把握从中获利?”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找姑姑想法子……”洛桑咧嘴一笑,清澈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芒光。 “小桑子实在是高看小女子了。珍珠次品?这血影山庄做生意还能吃亏上当,果然有趣。”程子琳玉指弯曲,有节奏地轻扣着案桌,思绪飘远。“其实这珍珠并不一定要整颗售出,若能改变其形状……” “姑姑的意思可是制成御供专用的珍珠粉?”洛桑眸色一亮,他果然没有找错人。 “这只是其中一样罢了,其实也可将珍珠融合在女人的衣物饰品,我担心的是这加工过程及如何快速在市场中销售……”程子琳莞尔,意有所指地看向洛桑,她是把话点明了,这两个环节可是重点,以她现在的精力是不可能操作的。 “呵呵,若是如此倒也容易,师傅家中的药铺生意可是涉及几个邻国,若姑姑能与师傅美言几句,得到几贴养颜美容之秘方与这珍珠粉一起加工,这生意自然水到渠成。”洛桑灿然一笑,那小狐狸般狡猾的嘴脸再次呈现于眼前。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大哥的?”程子琳轻声一笑,她这是被这小家伙算计了?扯了半天,还是将她推了出去。 “呵呵,姑姑果然冰雪聪明,什么也瞒不过你。”洛桑极其狗腿地巴结道,他可不敢招认其实出此主意的乃另有其人,是师公李赞。 “既然这样,珍珠加工的事情若交给你来负责,你能保证盈利?” “当然。”洛桑胸有成竹地回答。 “好吧,我去找血影山庄,你们且等我消息。”程子琳看着慕容武说道,这话明显是提醒他别乱动。 “姑姑,要不要我去保护你?”洛桑摩拳擦掌道。 “小桑子,你以为我是去打架吗?”程子琳白了他一眼,嗓音拉得长长的,这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姑姑,叫我洛桑就好。”洛桑之前听到“小桑子”三个字尚感觉亲切,这会怎么感觉姑姑对自己的昵称与那宫中太监有些相似呢。 程子琳理都不理他就转身去找瑾瑜,居然用她来谈条件让师兄收他为徒,这称呼她要叫一辈子。 “小桑子,哈哈……”慕容武也故意拖长嗓音唤了一声,终于找到机会一雪前耻,平时这小子持着自己那点小聪明没少欺负他。 “瑾瑜,事情办好了吗?”程子琳走进瑾瑜的厢间,见到百无聊赖地斜靠于贵妃塌上的美男,想起他说要外出办事,便顺口问了句。 “嗯,差不多了,琳儿找我有事?”瑾瑜唇角微勾,看着她莫名地笑得这般香甜谄媚,俊脸闪过一丝玩味。 “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见一下血影山庄的负责人,越快越好。”程子琳想起扣压的商船,不想再耽误。 “是不是你的事情办完了,准备让我回去?”瑾瑜顿了顿,转身走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你想多了,我有笔生意想和他谈下。”程子琳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小脸一红,伸手推开他,退后一步。 “哦,很急吗?”瑾瑜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她会有什么生意要谈,据他所知,她只是一个不太安份的大家闺秀罢了。 “是,很急,最好今晚能见到他。”程子琳点了点头,眸中的急切不加掩饰的流盼而出。 “好吧,我去联系下,呆会通知你。”瑾瑜看着她的背影,左手摸了摸干净的下巴,这丫头不像在开玩笑,这回又准备玩什么。 一个时辰后,程子琳被瑾瑜带到一所废弃的旧院子里。 “听说程小姐有生意欲与在下详谈?”上次那蒙面的神秘庄主再次出现,直奔主题。 “是,我听说庄主扣下了西秦的两艘商船,可有此事?”程子琳也不想浪费时间,这次和谈她有八成的把握。 瑾瑜一听,双眉皱了一下,这丫头的水可真是不浅。 “你和他们有何关系?” 那商船是我合伙人的。”程子琳这话摆明了自己也是半个老板。 “哦,想不到程小姐如此能干,还经商。”庄主倒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他本以为那是她什么亲戚朋友所托。 庄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瑾瑜,一丝戏谑闪过眼眸,他最近与她朝夕相处,恐怕尚未摸清她的底细吧。 “过奖,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都说物以稀为贵,海产品冬季产量减少,现货紧张,供货商涨价是可以理解的,这可不是我们单方面造成的,庄主可不能把这笔帐全算到我们的头上。”程子琳不骄不躁地摆事实讲道理。 “程小姐,做生意讲究的是有利可图,以前你们插足陵月市场,看在尚不足以威胁我们本土生意的情况下,我们也就算了。可这回明摆着,因为你们的抢购,干货价格暴涨两成,你让我们的兄弟吃什么?”庄主也说得句句在理,他们不挣银子,跑来跑去折腾什么,霸主就得有霸主的气势,如果掌控不了价格,垄断不了这个行业,让他们血影山庄以后如何服众,他这是杀鸡儆猴。 “庄主言重了,我们也只是占了三成的市场份额,怎么也威胁不到你们的霸主地位,再说我们不做这生意,也会有人来接手,那又何必搞到两败具伤呢。既然我有诚意来谈,就是希望与庄主长期合作下去,联手把价格压下去,我们双方共占了市场的九成份额,只要我们拒绝高价收购,那么临时涨价的供应商自然会下调价格。”程子琳句句在理,说得庄主也有几分心动。 瑾瑜挑了挑眉,这丫头还真是有做生意的胆量和天分,自己的船都被扣死了,还能找出一堆理由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再者,我听说贵山庄一直积压了一批珍珠次品,不知此传闻可属实?”程子琳勾了勾嘴唇,这是她的最后一张牌了,不成功则成仁。 “看来程小姐知道的不少,怎么,你对这批珍珠有兴趣?”庄主动容了,那批垃圾一直如鸡肋一样顶在心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庄主同意放行我的船只,并保证以后我方在陵月的市场不再遭受类似的打压,贵山庄那批货就由我们来负责出售,不过毛利润分配方面,你六我四,中间的价差,就当是我们适当填补贵庄的干货损失。”程子琳微笑着开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能做的就等他拍板了。 瑾瑜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子琳,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丫头刚才还气急败坏的样子,现在装得若无其事般。 “好,在商言商,既然程小姐这么有诚意,我们就估且合作一回试试。”庄主沉默了一会,终于给出了答复。 “谢庄主给我们这个合作机会了,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谈更多的业务。”程子琳松一口气,这次谈判多亏了那小子提供的这条线索。 “程小姐,可否告知你们将如何处理那批珍珠。”庄主百思不得其解,像那种次品,别说大户人家看不上眼,小井市民也不愿意接受。当初他们可是按优质品的价格进货的。 “在西秦我们有最好的加工师傅,只要把这些珍珠加工好,应用在妇女服饰上,再销售便可。退一步说,就算是差得无法加工的,我们可以将它们研制成珍珠粉,这是女人很好的美容用品。”程子琳并没有欺瞒的意思,因为这些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光加工场和加工师傅就得筹备不少时间。若不是他们本身有上官恒的药业及自己的布料店铺作为后盾,她也不想粘这等琐事。 “程小姐如此能干,以后谁娶到你可真有福气。”庄主瞟了一眼瑾瑜,眸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丫头当我们的夫人不错。瑾瑜直接无视他的眼神,这种事情等他来提醒黄花菜都凉了。 “庄主笑话了,我只是个平凡女子而已,做这些事无非希望衣食无忧罢了。”月色下,程子琳笑得很淡,淡得掩不住那一丝凄凉,若前生他或者她也有这种机遇努力挣钱,有些事情是不是会有另一种结局呢。 瑾瑜意外的捕捉到这一瞬间,她怎会如此哀伤,她身上尚有何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她不是一直对自己的闲言闲语都一笑置之么,还有何事情能伤她。 “那就麻烦庄主回去说一声,让我们的商船明日回国,珍珠的事情我会安排人与你联系的。”程子琳再次提醒庄主放行后,便和瑾瑜辞别回府。 “那块红玉是他送的?”瑾瑜深邃的眼神,在夜色下闪烁晶亮。 “他?不知道公子所指何人?”程子琳淡然一笑,这厮何时也注意这些事情了。 “托你办此事之人。”谨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知为何,他一想到她为了别的男子办事如此卖力心中甚是不爽。 “不是,他只是我的合伙人。红玉是师傅给我的。花是他找人刻的吧。”瑾瑜很少过问她的私事,既然他问起这个,程子琳也不再隐瞒,因为她再也不会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一个男人,那样单纯的心再也没有了。 “听说你去年一人孤身在西秦,怎么会和洛辰扯上关系?听风阁与血影山庄在两国的势力范围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黑白两道都参与了。”瑾瑜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以程子琳当时的状况,怎么可能成为听风阁的合伙人。 “黑白两道要做些什么我不懂,不归我管的事我也不过问。不过我现在参与每一件事都是合法合理的。”程子琳迎上他的目光,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当初她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去当歌女,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放弃。 “我没说你做的事不合法。”瑾瑜笑看着眼前倔强傲然的女子,她不是一直很从容么,也会有炸毛的时候。 “可是你在质疑我。”程子琳白了他一眼,因为他的不信任心中甚是不悦。 “你是我的金主,我哪敢。”瑾瑜似真似假地说道,可那绝色的脸上找不到丝毫对老板的恭谨。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妖娆?”程子琳坏笑道。 “英俊潇洒似潘安,风流倜傥赛宋玉,才高八斗过子建这类的夸奖是不绝于耳的。”瑾瑜一身蓝衣在银白的月色中互相辉映,闲雅地放任在风中,散落的几缕长发飘逸轻扬,程子琳看得出神,灵魂似乎都被抽走了。 瑾瑜看着眼前花痴般冲着自己流口水的丫头,不由轻笑出声,不待她有所反应,便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程子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一脸为君痴狂的色女样,小脸暗红,这厮的电压也太高了吧,方才那些话若是出自他人口中,她必恶心好几天,可对他来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 第四十五章 此生有幸 更新时间:2013-09-25 程子琳和瑾瑜刚进大厅,便看到慕容武和洛桑坐在那里等候。 “你们怎么还没休息?”程子琳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问道。 “姑姑,这木头不听话,非要拉我来这里等。他是谁?”洛桑斜了一眼慕容武,便把目光移到瑾瑜身上探究起来,这回师傅危险了。 “他是瑾瑜。”程子琳简单带过,瑾瑜淡漠地点了点头,心中却疑惑眼前少年颇为不善的目光因何而起。 “小姐,事情谈得如何?”慕容武直接问道,对瑜美男直接无视。 “你们准备回去吧,明日应该会解除扣压。”程子琳坐了下来,刚才走了半天路,腿都酸了。 “姑姑,我能不能陪你留在这里?”洛桑追问道。 “小桑子,你确定要让慕容武一人领船回去?”程子琳微笑着问道。 “可是我答应师傅要带你回去的。”洛桑挠了挠头,上官恒确实是答应过他,若他能带程子琳回西秦,便收他为徒,否则他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混下去。 “当初你选我当筹码就错了,不过你若诚心要拜他为师,我倒可以帮你说说。”程子琳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 “此话当真?来,姑姑喝茶。”洛桑连忙给她续茶,程子琳在师傅心中的份量,聪明如他哪会不知道,只要她开口,他就不怕师傅拒绝。 “当然,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程子琳可不会白白便宜这只小狐狸。 “好,我答应。”洛桑豁出去了,只要师傅肯收下他,莫说三件事,十件事他也会照做。 “好,小桑子如此痛快,我且帮你一次。第一件事,珍珠的事情不许出差错,否则全部损失你来承担。第二件事,帮我护送一人回去,第三件你先欠着吧。”程子琳垂下羽睫,继续喝茶。 瑾瑜安静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谈判,倒也有趣。 “姑姑,有什么好办法说给我听听,我可是缠了他好些时日。”洛桑眼前一亮,十分期待。 “我呆会写封信给你带回去,他若不同意就莫要交给他。”程子琳灿然一笑,这小子果然太嫩,逗逗他挺好玩。 “你确定有用,他不会一气之下将我劈了吧。”洛桑甚是怀疑地看着程子琳,心中隐隐感觉不安。 “你且试试呗,反正失败了你也没什么损失。”程子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起身回房。 “好,本少爷赌了,姑姑你快点将信写了,我明日带回去。”洛桑下定了决心,他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放心,明早给你便是。”程子琳身心舒泰,想不到洛辰这个弟弟还挺有意思。 “此生有幸得君宠爱及记挂已是传奇,望各自珍重。”程子琳回房后,提笔之际,方发觉心已凌乱,静静沉思,琢磨许久,简单一句,搁笔。 她坐到静置已久的古筝前,十指拔弦,琴声悠然荡漾,启唇轻哼,有曲无词。离开西秦后,她就不曾唱那些悲伤的歌,有些旧人旧事总要过去,只有自己淡忘了,方有可能重新开始。 瑾瑜倚窗倾听,陌生而优美的曲调,淳如美酒,醉人心境,那轻柔的哼唱,如春风抚过,迷人心志。她弹了一遍又一遍,哼了一段又一段,他心甘情愿地沉浸其中,这般莫名的相随,竟然不愿再离去,似乎有些东西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次日清晨,程子琳向慕容武、洛桑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赶到国会馆。 “原来是琳儿,真是稀客。”陈渊对程子琳和蓝海珠频频有意无意地为他和乐阳公主拉红线有所微言。虽然她替他挨了一记飞镖,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娶她的打算。 “这世间有个爱你如斯的女子,居然不为所动,如若你真不接受,那就罢了。我今日可不是来找你斗嘴的。”程子琳面对陈渊一脸的委屈及记恨的神情,只是一笑而过,也不计较。 “那你来做什么?本王以为你当红娘当上瘾了。”陈渊故意黑着俊脸,端着王爷架子说道,在西秦,他不曾用身份压过她,可慢慢地有些东西改变了,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却偏想这般做给对方看,感情倒像是知己好友。 “我朋友有商船回西秦,不知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同行。上回那批杀手,恐怕不怕目的不罢休,我觉得陆路不如水路安全……”程子琳神色严肃地建议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你怎么办?确定要离开他?”陈渊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家本在此,何所惧。再者,至今为止,尚无人对小女子的小命感兴趣,先呆一段时间再说吧。我与他本是萍水相逢罢了……”程子琳淡然一笑,其实她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情,可无凭无据,不能因为自己不安就把陈渊拖在这里冒险。 “那好吧,我一会就去跟皇上辞行。”陈渊看着她云淡风清的笑容,颔道同意离开。 “依我看你也不适宜在宫中露面,毕竟主谋尚未查出来,这宫中并非安全之所。” “你的意思是……”陈渊不曾考虑到这个问题,若不辞而别,作为使节来说乃是十分不当且无礼的行为。 “我去太子府找俞太子,请他去跟皇上代辞。太子妃是我姐姐,就算有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我们争取夜晚离开,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到时他们想追也追不上来。”程子琳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打算,水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既然琳儿为我想得如此周到,那我就安心在这等消息了。”陈渊微抿着唇潇洒地一手拉起长衫的后摆,笔直地坐下,悠闲的喝茶。 “乐阳公主那边,可需要辞别,或者需要我帮你转交什么东西么?”程子琳突然想起乐阳,他这般不辞而别,她恐怕会伤心难过。 “不必,你似乎忘记了当初本王来陵月国的初衷。”陈渊声音清冷,脸色也严肃起来。 “那是因为有些人有些事超乎我的想象,她对你的真心,你看不出来么?”程子琳字字清晰,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对本王真心的女人多了去,莫非要本王全娶回府?”陈渊鲜有地说出这般刻薄的说辞,眼眸与她对视着,有些事情他分得很清楚。 “王爷不后悔就好,天黑我们就出发,晚上我来接你们去港口。”程子琳淡淡一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说完就起身往太子府赶去。 “主子。”铁面在程子琳离开后,便出现在陈渊面前。 “那商船与她是什么关系?”陈渊若有所思地问道,没有看他。 “是听风阁洛辰的人,他一直与陵月有生意往来。”铁面在程子琳做客栈生意时就把洛辰调查过了,所以陈渊也清楚他的存在。洛辰虽然做生意时欺行霸市,手段残狠,也有贿赂官员的举动,可不危及朝政。这样的事情在商场中十分普遍,再加上程子琳的关系,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去准备下,晚上离开,让暗线保证她的安全。”陈渊想起那丫头,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为他奔走。陵月国看似平静,可有的人不甘平淡,拿自己的命来成就他的野心,实在是异想天开。 太子府中,程子琳向程绮丽请安后,便随意聊了几句家常。 “姐姐,我有事情想找太子商量,不知道他可在府中。” “正巧,他刚下早朝,我带你去见他。”程绮丽领着程子琳来到太子的书房,便退了出去。 “有事?”俞天佑看到程子琳前来,有些疑惑。 “是,我代逸王来给太子辞行。”程子琳恭敬地回道。 “哼,逸王他要辞别怎么不亲自来,莫非看不上本太子?”俞天佑以为逸王傲慢无礼,无视他这个太子。 “太子误会了,是子琳的朋友正巧有商船于今晚返回西秦,所以征询了逸王的意见,他同意一起启程。再者,上回那批杀手是冲逸王而来,只怕他日他们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水路应该比陆路安全。”程子琳低头解释,据她了解,俞天佑不是一个无理蛮缠之人。 “想得还挺周全。”俞天佑清冷一笑。 “逸王认为进宫向皇上辞行容易引起猜疑,故皇上那里还请太子代辞。”程子琳一直不愿意与俞太子过多接触,她清楚他仍然对自己心存记恨,只要当年的事情不曾水落石出,他这种冷漠嘲讽的态度就会持续下去。也许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所以每一次对话,她都准备好承受他的刻薄。 “你别忘记了本太子的话,你不许离开陵月国。”俞天佑对陈渊的离开是无所谓的,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情,他越早离开,陵月国就越早卸下保护他安危的责任。 “谢太子成全。”程子琳自然不会忘记他的警告,正事谈完她便起身告辞。 “你真是她么,为什么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俞天佑微眯着双眸,黑如点漆的瞳仁映射出她纤细而清傲的背影,恍如隔世。 ------------ 第四十六章 寂寞如此可怕 更新时间:2013-09-26 夜晚的港口,有几艘商船静静靠岸停泊,半弯冷月挂在空中。 “姑姑,师傅的信呢。”洛桑对这事可记得十分清楚。 “小桑子,别忘记了先让师兄答应再给他看哦。这个帮我转交给师傅。”程子琳递过一包东西给洛桑,然后伸手在宽袖里摸索了一会,不料瑾瑜递过了一封信函。 “你在哪儿捡到的,我明明放在身上,什么时候丢了。”程子琳困惑地接过来把它交给了洛桑。 谨瑜笑而不语。 洛桑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怀里,有了这秘密武器,还怕师傅不收下他。 “路上注意安全,一帆风顺。”程子琳转身对陈渊说道。 “嗯,你这边的事情办完就回西秦来,否则小心我封了你那客栈。还有,提防美人计。”陈渊威胁完程子琳后,就把目光移向瑜美男,不屑地打量了一番。 “逸王放心,待琳儿办完了事情,我们就去西秦找你钓鱼,上回尚未分出高下。”瑾瑜若无其事地提起往事,再次惹得程子琳对这两个男人无耻的行为狠狠地鄙视一番。 “好,本王就准备好钓具在西秦等你。”陈渊胸有成竹地回答。 “少主,船准备好了,我们应该出发了。”慕容武禀告洛桑,洛桑老成的点了点头,他年纪虽然小,,自小就跟着洛辰出来混江湖,表现得有勇有谋,洛辰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他负责。 “出发吧,姑姑,我们西秦再见喽。”洛桑看着程子琳与瑾瑜,心中暗为师傅着急,就凭师傅那慢悠悠的性子,等他见到姑姑,搞不好她已经嫁人了。 程子琳理了理洛桑的被吹乱的头发,虽然只是少年,可身高却比她还高些,程子琳踮着脚尖在他耳边低语道:“路上小心,一切以逸王安危为重,有空常去看望你师傅。” “是,姑姑放心。”洛桑说完便转身上了船。 程子琳与众人挥了挥手,夜色下目送商船缓缓起航,渐行渐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信你看了?”程子琳的美眸微眯,危险地看着瑾瑜,开始秋后算帐。 “我在走廊里捡到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打开了。你介意?”瑾瑜当时确实不知道那是程子琳的信,看完内容也没找到署名,后来才想起她和洛桑的对话,原来信原是她的。 “很介意。”程子琳不高兴的撅嘴,信件可是隐私,她自然不喜欢别人拆看。 “里面好像有错字。”瑾瑜突然难得认真地指出。 “要你管,我师兄看得懂。”程子琳突然有一掌拍死他的冲动,她有些字确实不会写,就凑合着把简体字也写上去了。 “那倒未必,我都是用猜的。”瑾瑜墨玉般的眼瞳满是笑意,俊逸的脸庞十分柔和。 “瑜美男……”程子琳咬牙切齿地警告,这厮是不是应该让他赶紧收拾包袱走人。 “他与你是何关系?”瑾瑜本以为她师兄是他的心上人,可从信中看出来事实并非如此。 “谁?”程子琳装傻,她现在领悟的人生精华就是装,装死装傻装无辜都是必须的。 “你称为师兄的男人。”瑾瑜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这招居然好意思在他前面用。 “师兄妹关系。”程子琳一副看白痴般的表情看着他。 “仅是如此?” “当然,你认为还有什么?”程子琳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能如何解释。 “既然如此,就莫要做出些让人误会的举动。”瑾瑜皱了皱眉宇。 “我没有……”程子琳涨红了脸,可话语都相当虚弱无力。 “你没有,不代表他也没有……”瑾瑜清冷的语气,她连自己都无法信服,居然还妄图向别人解释。 程子琳沉默地往前走,朦胧的月光下,两道影子前后紧紧相随,他没说错,无论她如何不舍,终究回不去了。 “禀告二皇子,逸王昨天夜里已经乘商船离开。”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在书房内,低着头向俞天锐报告。 “你说什么,他昨夜离开了?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现在才知道?一群废物。”俞天锐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把案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 “我们要不要安排船只去追?”黑衣人显然习惯了他的暴燥,仍然不怕死地建议。 “现在才去追,等你们追上黄花菜都凉了。他跑得真够快的。那件事你确定做得干净?”俞天锐一脸的阴霾,明明是二十三岁的男子,言辞间蜕变成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没问题。不过……有人在港口看见程将军府三小姐。”黑衣人抬起头,犹豫稍许,还是把查到的消息如实以告。 “你的意思是和她有关?”俞天佑半眯双眸,转身望向窗外,外面碧空万里,阳光普照,与室内的寒气成鲜明的对比。 “末将听说她在西秦与逸王走得很近,昨夜又巧合出现在港口……”黑衣人只是聪明而适当地提醒了一下,却不敢妄加揣测。 “不管是否与她有关,她对我们而言已如毒瘤,留着也没有用。”俞天锐目光冰冷如霜,宁杀错不放过,不管她如何逃,也改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末将现在就去安排。”黑衣人站起身,准备去执行任务。 “时机成熟了再动手,现在别惊动太子。”俞天锐转过身来,他要的东西不是她的命,她不过是一只棋子罢了。 景阳宫,程子琳再次应召前来看望乐阳公主,不料却意外地看到了瑞王与蓝海珠。 “今日本公主想喝两杯,所以请你们来热闹下。这第一杯酒么,愿大家一帆风顺。你们随意,乐阳先干为敬。”乐阳公主笑着,可眼中有那一抹伤闪过每个人的心里。 程子琳知道乐阳公主这杯酒是为了逸王,便端起酒杯一口喝尽,这也是她对他的祝福。 蓝海珠悄悄打量着瑞王,举杯浅尝,她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点诡异且低沉。 瑞王本是言语极少之人,只是安静地瞟了她们两眼,也仰头而尽。 “公主,我平时可是滴酒不沾,只怕自己酒品不好,你若将我灌醉了,到时给人添麻烦。”程子琳笑道,她理解乐阳的心情,逸王的不辞而别,显然是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呵呵,琳儿你怕什么,你醉了让瑜公子来接你便是,海珠自有皇叔照顾,我都想好了才找你们来的。”乐阳的脸上一直在笑,可话语却酸涩而孤单。 “乐阳,你还没喝就醉了。”端王故意板着脸,蓝海珠听了这话眼神闪过一丝黯淡,转瞬而逝。 “瑾瑜有要事出门了,我若真喝醉了,只能自己回府了,不过酒逢知己千杯少,子琳自当舍命陪公主。”程子琳突然也想疯狂一回,酒醉的感觉很久以前就想体会了。 “还是子琳有义气,来,我们俩人喝,不醉不归。”乐阳公主说着便给子琳满酒。 “你们可不能落下我。”蓝海珠也豁出去了,三个女子就这样你来我往,喝了起来。 “我考你们一个问题,这世上的大众情人是谁?”几杯下肚,程子琳已经醉眼迷离,双颊驼红,显然有了几分醉意。 “大众情人?谁这么历害,能迷倒世人?”蓝海珠好奇地反问道,乐阳公主想了想,也没猜出答案来。 “呵呵,你们都猜不出来,那可罚一杯。其实是月亮,自古以来,佳人才子相思皆邀月。”程子琳得意地看着猜不出答案地众人,催促她们喝酒。 “勉强通过吧。”乐阳公主这样一说,大家也无二话地喝了一杯。 “再来一题,世上何物最忠心,永不背叛?”程子琳单手托腮,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 “犬。”蓝海珠兴奋地叫出来,忠犬忠犬,名副其实。 “错,是影子,小狗给块肉就叛变,影子可是跟随你一生一世,什么也拐不走。”程子琳摇晃着给蓝海珠倒酒,可酒壶却不听话地对不准酒杯,动来动去。 “真是一喝酒人就变笨,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喂,子琳,你的手别动来动去,酒全洒了。”蓝海珠连忙捧着酒杯跟着她动起来。 “你醉了。”瑞王接过她的酒壶,代她把酒倒完。 “你才醉呢,我出题还赢了。”程子琳嘟着小嘴,甚是不满的样子。 “他可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如果可以不要他,我早就不要了,早就不要了……”乐阳公主一直闷闷不乐的,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喃喃自语般说出这番话时,不胜烦恼。 “酒入愁肠愁更愁,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公主。”程子琳闭眸,单手抚着额头,所见之物已对影成三。 “呵呵,又能如何,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你们说人生在世,如何生活才开心,何必这般作茧自缚。”乐阳自嘲一笑,脸上流露出无限落寞。 “公主,我陪你去找他,当面告诉他,你不要他了。然后我们游尽天下美景,吃尽天下美食……”蓝海珠两眼发光,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 “还有,泡尽天下美男。”程子琳捧起蓝海珠的脸就亲了一口,心动不如行动。 “你们都喝多了,今日到此为止吧。”端王看着这三人越来越不像话,果断宣布撤宴。 “既然皇叔下令,那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我们要开心地生活,游尽天下美景,吃尽天下美食,泡尽天下美男……”乐阳公主傻傻地笑着,似乎找到了有趣的事情,空荡荡的心突然有了目标。 当夏桐扶着醉步蹒跚的程子琳回府,正巧遇到瑾瑜,他二话不说抱起醉得一塌糊涂的程子琳回房,吩咐道:“去准备热水,别惊动程老将军他们。” “是。”夏桐连忙前往厨房准备。 “这样很傻是不是,其实这算什么,能自己拿出台面调侃的感情,是一种幸福。可知道,有一种痛深入骨髓,提不得碰不得……”程子琳喃喃低语,在陌硕的怀中沉沉睡去。 瑾瑜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她紧锁的柳眉,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出自己的不安。 “嗯,难受,我想吐……”程子琳摸索着想起身,可晕头转向,仅余的控制力就是用手捂着嘴巴。 瑾瑜连忙随手把架子上的洗手盆拿了过来,一手扶起她,让她对着盆吐出来。 此时夏桐也端着水进屋,看着程子琳痛苦的样子,连忙帮她轻拍后背,好一会,她终于消停了。 “小姐,你怎么醉成这样子。”夏桐连忙拧着软布给她擦干净,然后倒了杯水哄着她漱口,在夏桐的印象中,小姐可是滴酒不粘的。 “你帮她把衣服换了,我去拿解酒丸。”瑾瑜探了探程子琳的额头,没有发热,便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瑾瑜拿着药进来,示意夏桐去休息,他自己照顾她。 “来,把药吃了,否则明日会头痛。”瑾瑜扶起迷糊的程子琳,轻声哄着她咽下药丸。 “别走好不好……”程子琳把头拱向瑾瑜的怀里,两扇长长的眼睫毛轻颤着,她如此贪恋他的气息,让她心安。 “你确定?可知道我是谁?”瑾瑜听到她在挽留他,心中不由一喜,可当他想证实时,程子琳又似乎睡着了。他看着那诱人的唇瓣,不由勾唇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我不要离开你……”程子琳突然单手攀上瑾瑜的颈脖,送上自己柔软的唇,似乎要抓住什么,急切而慌乱。 瑾瑜心中暗笑,这丫头真是大胆,自己喜欢的人送吻,他若坐怀不乱就不是男人了。于是,瑾瑜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把她压倒在床上,攻城掠池。程子琳娇柔无力地与之回应,双眸如狐妩媚而慵懒地半眯着。 “说,我是谁。”瑾瑜在她的耳边低喘着问道。 程子琳却只是微微睁了睁水眸,双手继续缠上他的后项,双唇轻吻他的脸、唇、下巴,颈间。 寂寞本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长久地压抑一旦释放开更让人只愿沉迷不醒。 “你这个小妖精。”瑾瑜与她狠狠地纠缠,拥吻。暧昧的气息在不断地缭绕,很快,程子琳白色里衣被拉扯开,露出雪白的肌肤与红色的肚兜,被笼罩在胸前的柔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魅惑着他的视线。 瑾瑜灼热地注视,修长的手指不安份地抚过她的清秀而美丽的五官,白如玉脂的脖子最后覆盖在一团柔软上。 程子琳紧闭上眼眸,敛藏起所有的犹豫与不安,似乎准备好了一切。 瑾瑜危险地盯着她,最后埋头在她的圆滑而细腻的肩上,狠狠地吻着,似乎在发泄一股莫名的怒气。 “嘶……瑾瑜……”程子琳倒吸了口凉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推着他的胸,他的毫不怜惜弄痛了她,让她的理智有所恢复,酒也醒了几分。 “醒了?知道本公子是谁了?本公子差点被你非礼了。”瑾瑜依然压着她,俊脸邪恶地笑着。 “那个,我醉了,对不起。下回你可以一掌拍晕我……”程子琳依然头晕目眩,再加上瑾瑜重重地压在自己身上,感觉呼吸都困难。 “下回……呵呵,我可不能保证下回还能如此君子……”瑾瑜的双手再次不安份地游走在她柔软的身上,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嗯……不,我知道我错了……”程子琳其实在吐完后就有一丝清醒,只是突然有些情绪袭来乱了一切,她不想那样痛苦下去,想找一种方式,结束自己那种不甘,继绝一切念想,如若自己先错了,是不是有些事情会好受些。 “你不认为现在才意识到太晚了吗?” “你……你想怎么样……”程子琳脸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了,刚才她一念之差确实是想借着酒醉与他发生一点事情。可现在被他揭穿了,她反而胆怯退缩了。 “你主动招惹我,现在反倒问起我来,呵呵,现在我们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瑾瑜猛地一下扯开她的肚兜,似乎怒气并没有因为程子琳的认错而有所减少,他双手迅速地把她的双手按在头部两侧,然后埋头在她的胸前…… “啊,不要,瑾瑜……我错了,求你……”程子琳慌张地扭动挣扎起来,但显然一切只是无谓的挣扎,她丝毫摆脱不了他,最后只能任凭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以后别再做这种危险的尝试,在这方面,吃亏的永远只有你,好好爱惜自己。”瑾瑜温柔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清泪,拉开棉被为她盖上,然后理了理尚算整齐的衣裳,头也不回地离开。 “诅咒你被女人欺负一辈子……”程子琳在他身后扔出一个枕头,该死的男人,明明道歉了,还这般戏弄她,被他吃尽豆腐。 程子琳抽噎了许久,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怨恨,能平静地接受一切。原来并非如此,就算她离开了那个世界,她依然无法忘记他。 原来在她心深处一直责怪他,怪他招惹了自己,怪他让自己陷得那么深,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爱他如斯,他怎么舍得放任她绝望失控到如此地步。 ------------ 第四十七章 遇不到了 更新时间:2013-09-27 程将军府内。 夏桐端着茶壶上楼,抬头隐约看到屋顶那个爬伏着的黑身影,故意冷喝道:“何人鬼鬼祟祟藏在房顶之上,速速下来。” “再叫喊便杀了你。”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飞身到夏桐跟前,目无表情的威胁道。 “哼,你敢?每日穿得黑乎乎,干脆抹层黑漆算了。”夏桐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此男子她见过,是瑜公子的人。就他这样子,还有资格保护瑜公子,连她这丫头都瞄到了,若真有坏人前来,他第一个让人抹掉。 “你……你以为自己穿得有多好看,天天红艳艳,粉红、桃红、大红,俗不可耐。”男子也反唇相讥,这小丫环连他也敢惹,真是嫌命长了。他若不是看在公子的分上,杀她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红色怎么了,再俗也是喜色,黑色呢,晦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家出事要守孝呢。”夏桐说完直接昂首挺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她自幼什么尖锐刻薄之话不曾听过,他想和自己争口舌之长,门都没有。 “站住,你刚才说什么?”男子咬牙,强忍着怒气,他保证她要是敢再重复一遍,她不死也得赔条胳膊。 “我说你晦气,天天穿着黑衣……啊……”夏桐转过身子,话没说完,一只手臂被他紧握住,痛呼出声来。 “溪影,住手。”瑾瑜闻声出门,结果看到这样一幕连忙喝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程子琳也听到夏桐的惨叫连忙走了出来,纠结了一宿的情绪此时也被忘得一干二净。 “公子,她……她说我穿黑色晦气。”溪影松开手,面对着瑾瑜的审视,低声解释道。 “哼,明明是你先说我穿红色俗不可耐的。”夏桐用手揉了揉受伤的手臂,突然想起自己的茶壶不见了,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茶壶已经在他手中。 “你们就为这点事在这吵?”程子琳翻了个白眼,红与黑居然也是个争论点,虽然她本人也较排斥黑色,不过也不至于为了穿什么颜色闹到这地步吧。 “溪影,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瑾瑜捉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天天趴在屋檐上,都不知道是保镖还是贼,哼,是贼也是个笨贼。”夏桐忍不住向瑜公子告状。 “公子,我……”溪影顿时无语,我哪一日不是与您形影不离,哪知道这丫头眼尖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他。 “跟我进来。”瑾瑜沉着声音直接回房。溪影只好把茶壶塞到夏桐的手里,紧跟着进去。 “你怎么跟他闹上了,明知道他是瑜公子的人,还刁难他做什么,若是把爹娘引过来,还得费唇舌解释一番。”程子琳接过茶壶,刚才看到她揉手臂,估计是被抓痛了。 “小姐,谁让那家伙老在屋顶上面偷窥,本来只想说他两句,可他却说我俗。”夏桐还在愤愤不平的,看来被他气得不轻。 “人家干的就是这份活计,难道跟你一样穿着大红色趴到上面去?”程子琳边走边反问道。 “扑哧”一声,夏桐笑出声来,想想确实是自己糊涂了,他也是听命于人而已,谁没事喜欢天天趴在屋顶上受罪。 “行了,去用药酒揉揉,呆会随我去深海宫一趟。”程子林看了一眼瑾瑜紧闭的房门,支走了气消的夏桐。 程子琳想起昨夜借酒发疯之事,想到与眼前这个男子相处的尴尬,便带着夏桐逃一般离开了程府,来到海产品干货店深海宫。 程子琳亮出玉佩,把尚未回神的掌柜直接解雇,若不是前些日子受伤,此事她早就着手办了,这一拖数日,存货不知道又毁了多少。 “你叫浩?”程子琳认得眼前的年青人。 “是,老板。”浩恭谨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个比他还年轻的姑娘,有些疑虑。 “一会你去请几个临时小工,再请两个长工来。这干货要赶紧晾晒……”程子琳烟眉轻锁,有条理的交代他要办的事情。 “是。” “注意把干货按受潮程度分开,难以再保存的货全清理出来……”程子琳心想,这些干货要全部重新统计分类,能挽回的要优先处理,必要时要弃车保帅。 “夏桐,你去帮忙把货物登记了,看看受潮比较重要的有多少……”浩一听连忙把一本子交给夏桐。 “你可上过私塾么?”程子琳问道。 “以前上过,前几年府里生意失败,就出来讨生活了……”浩低着头避过程子琳的眼神。 “知道了,你去忙吧……”程子琳自然明白他的感受,身为女子在人生失意时已经感觉自尊心破碎,日子难熬,作为男子在困境面前更要坚强不至于坍塌,心情何等沉重。 程子琳看到浩一天下来跑前跑后,还把人安排得妥妥当当,感觉让他当个小工有些惋惜,这掌柜之位可以考虑下交给他。 天色渐渐灰暗,初春的脚步不知不觉已经来临。程子琳愁眉不展,看来烘焙室之事已经不容拖延。 “小姐,存货已经登记完毕了,这受潮严重的占了三成之多……我看要变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夏桐自然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嗯,姑且回去吧。”程子琳接过登记本,交待浩暂时管理店铺,便坐着马车离开。 街上的人群小跑着散开,长石条砌成的街道马上慢慢清静起来,稀疏的小雨慢慢洒落,给原本暖和的天气带来一片清幽幽的凉意。 石拱桥上,一名女子撑着一把白底蓝色图纹的红梅油纸伞静如处子般注视着烟雨朦胧的远方,似寻觅、似沉思更像是回忆。倾斜的雨丝打湿了她银白色长衫,可她却毫不在意,继续沉迷。 正巧,这样的一幕恰好落入程子琳的眼中,一桥一人一伞安静而孤独地站着,如诗如画。不知道她是在远望河岸两旁枕水而居的古屋旧巷,还是在看那条绵长如翠绸的河面,点点细雨滴落在原本沉重的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如心事轻漾。 程子琳意外地看到了那女子正是蓝海珠,马车停在她的身旁,程子琳顶着小雨跑过去说道:“海珠,你怎么一人在此?” 蓝海珠缓缓回头,悲戚一笑,用绝望而疲惫的声音对她喃喃低语道:“你让我上何处找一个像他那般的人,再也遇不到了……” “先上车,呆会再好好说。”程子琳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哪有前些日子的活泼阳光之态。 飘香楼雅间内,蓝海珠眼圈泛红,双手不停绞着手帕,委屈地看着程子琳,欲言又止。 “可是他对你说了什么?”程子琳看着她这模样,不由想起她对瑞王情愫暗生的情景。 “你如何得知?”蓝海珠顿时瞪大了眼眸,除了昨夜她对那人做出不智之举外,平日里她可是把自己那份情感捂得死死的,对谁都不曾提过。 “呵呵,情动的女子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眉目传情虽然隐秘,可却逃不过过来人的火眼金睛。”程子琳猜想莫非昨夜她与某人摊牌了。 “你……我……”蓝海珠想起自己在酒醉之余,无意中开口道出自己喜欢他的情景,一时语塞。 “若不想说也没关系,喝茶杯暖暖身子就回去吧。”程子琳已经猜出了几分,男女之间,一旦动情就是那般回事,凭她这样落寞的样子,结局可想而知。 “他的心里没有我,我一直都知道,可万没想到,他居然……他拒绝我也就罢了,却还让我寻位好男子嫁了……”程子琳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提了下来。 “唉,至少他还为你着想了不是,总比不言不语误你年华强。”程子琳倒是挺欣赏这样的男子,人家不喜欢你有何办法呢,离开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他这般说辞,只是怕我纠缠他罢了。”蓝海珠用手帕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苦笑道。 “有些事情说开了总是好的,总比自己傻傻地在虚幻中做梦强。”程子琳担忧地看着蓝海珠执着的脸,一如看到过去的自己,这样的女子注定了要爱到心疲力竭方罢休。 ------------ 第四十八章 不忘初心 更新时间:2013-09-28 景阳宫,程子琳和蓝海珠再次被宣进宫来。 “公主,我爹爹说了,若我再喝醉回府,给他丢人现眼,就打断我的双腿。”蓝海珠嘟着小嘴,不满地抗议。 “莫非那天你和皇叔做了什么出格之事,被你爹看到了?”乐阳公主笑着问道,想起那天三名女子拼酒,想必让人看去难免惹人非议,确实有损形象。 “哪有,我可是很有酒品的。”蓝海珠红着脸辩解道。 可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在马车里借着酒意,投怀送抱,赖坐在瑞王双腿之上,搂着其颈脖,满嘴酒气地在他耳边表白:“瑞王可知道,海珠一直都喜欢你……” “你醉了,下来。”瑞王神色严肃地说道,并伸手去拉开她的纠缠。 “我没醉,你就让我把话说完,今生我只说一次,你听好我喜欢你……”蓝海珠凤眸如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当他的脸越来越僵硬时,她的心也随之低沉。在沉默中终于颓败地离开他的双腿,爬到一边狼狈地捂脸低泣。 “我一直当你是乐阳一般的小辈看待,此事莫要再提,日后你总会遇到一位好男子与之相知相守……”在马车停在宰相府大门时,瑞王留下此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自那天起,两人便避着不相见,哪怕远远见到蓝海珠也万分尴尬地绕路而行。 乐阳公主和程子琳看着她羞中带涩、若有所思的苦恼之态,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你们放心好了,太子哥哥已经下令,以后不准我们聚在一起喝酒,以后你们想喝本宫的美酒,都没机会呢。”乐阳公主那天喝得伶仃大醉,又哭又闹地折腾了到深夜,正巧被太子听去,追问宫女,得知她们几位女子居然在宫中聚酒,马上对景阳宫下了禁酒令。乐阳公主虽然不服,可又怕被父皇知道,结果只怕无异,便也作罢。 “毕竟是女子呀,喝杯酒就有这么多人管着。”程子琳幸灾乐祸之余,也有几分羡慕,这样有家人爱护的女孩都是幸福的吧。 “子琳,逸王离开之事,你可知情?”乐阳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子琳知情。”程子琳暗道不妙,这皇室之人果然变脸比翻书快,明明刚才还是知己相逢,怎么瞬间就变成严查审核了。 “此事为何不曾对我言语一句?本宫自问待你如友,你岂可让本宫如此失望?”乐阳公主的语气越发清冷,令人不安。 “此事是子琳考虑不周,请公主恕罪。”程子琳正欲下跪,不料乐阳公主却一手扶起她,阻拦她继续动作。 “你可知道,本宫与他见上一面有多么不容易,你们不像本宫,要严守宫规,想出宫门都难。”乐阳虽然淡笑如轻风,却夹带着一丝无奈与惆怅。 程子琳与蓝海珠相视一看,沉默不语。 “公主,依臣女看,公主还是忘掉逸王吧……”蓝海珠想到自己与乐阳一般的境况,自己与瑞王尚能偶尔相遇;可他们两人不仅相隔万里,还君无情妾有意,此事如何想也是妄相思罢了。 “放肆,本宫之事何需你多言……”乐阳公主本对程子琳隐瞒逸王之事心生怒气,蓝海珠此时进言更是火上烧油。 两人一听乐阳公主凤颜动怒,情绪更是阴晴不定,只能静默一旁,凭她发落。 “罢了,今年父皇的寿辰,本宫想手抄几本经书以恭敬意,祝父皇身体康健,福寿无疆。本宫素闻海珠与琳儿才德兼备,所以这事就交给你们。”乐阳公主的凤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冷光,原本不明朗的面容此时像酷暑喝过冰镇雪莲水般舒展。 “是。”程子琳与蓝海珠再次对视,心中明了,只能答应下来。 “时间紧迫,我看今日就开始吧,佛殿里有经书,你们就选几本合适的抄吧。”乐阳公主说完起身离开,留下她们两人大眼对小眼,她们这算是挨罚了? “我记得皇上的生辰在秋季,距离现在还有大半年时间……”蓝海珠看着程子琳苦兮兮地说道,显然乐阳公主故意刁难她们。 两人走进佛殿,只见里面供奉着如来佛像,还有一个装着经书的书柜,两张古木案桌。 “《阿含经》、《金刚经》、《四十二章经》、《大般涅槃经》……你说我们抄哪本才对。”蓝海珠看着书柜里的经书,眼睛都花了。 “不论我们抄哪本,都不会让公主满意,就这本吧,名字不错。”程子琳随手拿起一本《无量寿经》便走到案台上抄起来。 “唉,这要抄到哪一天啊?”蓝海珠也拿起毛笔轻沾砚台,边抄边苦叫。 “先抄几天,让公主消消气再说。”程子琳想起某宫戏,皇妃为保公主而被皇后刁难,日夜抄写经书,但凡错一字重新抄,不小心沾一滴墨也要重抄,风面风雪狂虐,她依然不分昼夜地伏案抄书,想不到自己也有机会体验这种感受。 “海珠可听过一个故事,话说雄雌两只鸟,雄鸟贪玩日日外出。雌鸟日日守候。某日雌鸟飞离。雄鸟悔之,终绝食而亡。雌鸟却不曾归来。”程子琳边抄写边讲述那个故事。 “雌鸟为何飞走了?”蓝海珠困惑地问道。 “爱得忠诚,故毅然离开,一去不返。”程子琳如清风明月般淡雅而笑。 “那是心伤透了,所以绝情至此。”蓝海珠也有所领悟。 “若你是那雌鸟,你会再回来吗?”程子琳问道。 “若他的心里有我,我就回来。你呢?”蓝海珠想了想,回答道。 “有的东西值得我们一生去追寻憧憬,只要它值得。”程子琳没有抬头,一直在抄写。 “依你看,公主会不会有一日也如那雌鸟般一去不返?”蓝海珠停下毛笔,眼神不安地游移。 “你说呢?”程子琳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 “我不知道。”蓝海珠的脑子乱成一团。 “鲜少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另一个人……逸王终有一日会娶妃,生儿育女……”程子琳看着自己的字,不太满意地皱着眉。 “逸王若是成亲了,公主恐怕……”蓝海珠顿时心生不安,若瑞王比她先成亲,她又当如何? “佛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意思是莫要忘记最初的想法,才能有始有终地完成自己的梦想。所谓生离死别,人终将离别,不管是否相知相爱相守。有时候想想,虽为女子,可面对自己心爱之人,总需鼓起勇气将其扑倒,争取一番方不悔此生不是?”程子琳邪恶一笑,忘情间她忘记了这里是佛堂。 “扑倒……程子琳,你这坏丫头。”蓝海珠瞪了她一眼,俏脸羞得通红。 ========= “师傅,我回来了。”李府书房内,上官恒正翻看着医书,未见其影先闻其声,洛桑的声音已飘了进来。 “谁是你师傅,莫乱认,损我清誉。”上官恒眼睛都不曾抬起,已经一盆凉水浇下,如若不是看在洛辰的面子上,这小子早被他丢出府。 “师傅,你果真如此铁石心肠?”洛桑青涩的俊脸上满是委屈。 “本公子很忙,你想玩就回去找洛辰。”上官恒被他没脸没皮地纠缠了一段日子,原本温润如风的他也已经耐心磨尽,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令他知难而退,永久性雪藏,他想学医术可以找师傅,为什么要盯上他。 “唉,看来琳姑姑的信要退回去了。”洛桑扬了扬手中的信函,转身正欲离去。 “信留下。”上官恒闪身拦住洛桑,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信上。 “姑姑说了,你不答应收我为徒,就莫把信交给你。”洛桑扬了扬手中的信,绕过他出门。 “你见到她了?她果真这样说?”上官恒皱眉问道,程子琳离开西秦后,他思念成狂,多少个夜晚,举头望月,人月两徘徊。 “嗯,姑姑现在很好,身边还有个俊美得让人嫉妒的男子。”洛桑的心中灵光一闪,双眸尽露羡慕之情。 “把你见到的一字不漏地说出来。”上官恒俊脸阴蒙如雾霾,目光也冷厉起来。 “是,师傅。”洛桑聪明地感觉到上官恒的变化,于是把他在陵月国所打听到的传闻全部告之,其实他是打从心里希望姑姑与师傅能凑成一对,可瑾瑜的出现却让他替师傅紧张。 上官恒背对着洛桑,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字一句关于她的消息他都认真地听着。 “你且将这本书背下,记不下来别来找我。”上官恒从书柜里拿出一本医书递给洛桑,并从洛桑的手中接过了那封信,目光也柔和起来。 “是,师傅。”洛桑抱着医书,心花怒放地离开了。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莫说本王不提醒你,那谨瑜绝非池中之物,你还是小心为妙。何况那女子也并非寻常安分守己的女儿家。”洛桑刚离开,陈渊便面带一抹邪魅的笑出现在上官恒面前,只见他身形颀长,面容虽然略显疲惫,可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逸。 “逸王这是刚从陵月回来?”上官恒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悠然而仔细地将手里的信放入怀中。 “嗯,这还要感谢琳儿的安排以及你这小徒儿的照顾。”陈渊此次前来就是要给他提个醒,与其让那瑾瑜趁虚而入,不如帮这略带血亲的兄弟一把。 “谢逸王提醒。”上官恒心领神会的颔首,能让陈渊也放手的男子,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希望你莫负本王一番心意,本王尚有事要处理,先告辞。”陈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恒一眼,便匆匆离开。 “各自珍重?琳儿,你可知道我正在孤身走你曾经走过的路,一程一程一里一里。没有你的世界,一片荒野……”上官恒打开信纸一看,仰头缓缓闭上双眸,他一直感觉得到她的痛,正因为如此,他给了她所有的宠爱与宽容,即使她已经离开,他也甘愿静静地等待她归来。 ------------ 第四十九章 执迷不悟 更新时间:2013-09-29 “两位小姐,请用午膳。公主交代为了避免小姐晚归遇袭,请两位小姐日后按百官上朝的时间来,下午酉时再回府。”一名粉衣宫女放下食盒,传完话便退了出去。 “百官上朝是什么时辰?”程子琳想了想,问道。 “卯时,那我不是得跟着爹爹一起出门。”蓝海珠转动着大眼眸喃喃低语。 “卯时?那不是早上五更到七更,然后算上洗漱换装以及路上的时间,神啊,不是得凌晨四点前就要出门?”程子琳算了算时间,差点抓狂。哪有人大半夜就起来上朝的,这皇上臣子看来也不是好当的,大半夜起来折腾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嗯,我爹每天都如此。我每日六更才起,看来以后要早些睡下才行。”蓝海珠虽然略有不满,可还是打算调整睡眠时间配合。 “你是应该有所锻炼,不然以后你夫君上朝谁伺候?”程子琳状似无意的说道,这古代宰相之女,极有可能嫁给皇亲国戚或者新科状元。 “你如何断定我未来夫君必是官场之人?”蓝海珠扬唇一笑,晶亮的眸光如星光闪烁。 “海珠不曾听过榜下脔婿?想那冯京连中三元,看榜之日,差点被宰相抢回家去当女婿。”程子琳意有所指地笑道,想起那高官直接抬着聘礼到看榜之所争女婿的情景,心花凌乱。 “连中三元?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之才子,若我朝真出此人,不用我爹爹出面,小女子亲自前去,将他捆绑回府。”蓝海珠捂着小嘴笑道,话出口人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果真,那瑞王不要了?” “他尚且不在意我,我何苦作那痴心妄想之人,如他所愿,用这番心意去待那三中才子,或许能换段好姻缘……”落海珠有些负气地打开食盒,脸上的笑意缓缓凝结。 程子琳不由额冒黑线,真是近墨者黑不成,这丫头的痞子劲可是能与她相媲美了。 “这也太素了吧,我可不是来吃斋念佛的。”程子琳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食盒的斋饭,想起她以后天天要受这种罪,大有直接晕过去的冲动。 “萝卜豆腐?就这些?”蓝海珠也泄气了,就两个素菜,她还不爱吃豆腐,这公主真的想整死她们么。 “不会吧,连盐都没放。”程子琳柳眉微皱,最近吃多了精致的美食,尝了一口这两个一点油腥都没有,直接在清汤里捞起的素菜,胃口尽失。 “天尚未降大任于本小姐也,怎么就先苦吾心志,劳吾筋骨,饿吾体肤呢?” 两人勉强吃了一些饭菜,蓝海珠甚是无辜地提问。 “天将降柳腰于蓝小姐也,故苦汝心志,劳汝筋骨,饿汝体肤也。”程子琳甚是严肃地解惑。 “咳咳……”两人听到咳嗽声连忙扭头一看,只见瑞王已经站在身后。 “两位姑娘过得不错,在此吟诗作对。”瑞王戏谑的眼神,看着她们苦中作乐的样子,看来自己白担心。 “瑞王怎么过来了?”程子琳看了看匆匆行过礼便低头不语的蓝海珠,笑意盈盈地问道。 “听说你们在这里,我来看看。”瑞王走上前,看到桌上那简单的斋食,不由皱眉,难怪程子琳用春柳细腰来作诗。 “你们聊,我走走消消食。”蓝海珠留下一句话就逃离了佛殿。 “你们就吃这个?”瑞王言谈间,目光却留在了那一抹背影上。 “偶尔吃点素菜也好。”瑞王是乐阳公主的皇叔,程子琳不想在他面前抱怨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乐阳的脾气,她是故意为难你们。”瑞王淡然一笑,他这个皇侄女耍起脾气来可是不给别人一点面子。 “这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她只是一时生气,气消了就好。”程子琳倒是理解她的感受。 “乐阳任性,希望你莫要放到心里去。” “瑞王今日到此可是还有别的事情?”程子琳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恐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子琳确实与过去不一样了。”瑞王眸色一沉,温和浅笑,这男子稳重如山,每一句话似乎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这样的稳与上官恒、谨瑜有明显的区别,上官恒一直是低调的冷睿,看似谦和有礼,其实距人千里。而谨瑜是张扬,不论是外貌还是个性。 瑞王离开后,程子琳看到正坐湖边巨石上发呆的蓝海珠。 “他走了。”程子琳坐到她身边,感同身受。 “他走不走与我何关……” “口是心非……” ======== 程府内。 “小姐快起来,要准备进宫了。”夏桐焦急地摇醒梦中的程子琳。 “嗯,知道了,大哥起来了?”程子琳昨夜特意早早躺在床上,可平日习惯晚睡的她翻来覆去至深夜才睡着,现在正迷糊。 “公子三更就起来了,若不是等你,公子早就上朝了。”夏桐着急地帮她换装梳发,催她出门。 “天啊,四更鼓刚响就要出门,这是逃难不成。我们也快点,哥哥刚从军营里赶回来,莫害他上朝迟到了。”程子琳嘀咕着,她才睡两时辰好不好。程子琳本打算自己起来,不让夏桐陪着她受罪,可结果夏桐醒了她还睡得死死的。 “琳儿,快点上马车,一会要赶不及了。”程诺早已习惯,拉着刚出房门的她便往外走。 “哥哥,幸亏你今日回来了,有你相陪我可放心了。”程子琳撒娇道,若程诺不在,她可是准备让瑾瑜相送,让他睡得那么安枕无忧。 马车上程子琳打了几个哈欠,闭着眼睛继续睡去。 程诺看着妹妹摇来晃去的脑袋无奈一笑,便将她的脑袋轻按向在自己厚实的肩上。 “琳儿,醒醒,我们到了。”程诺唤醒了程子琳,一起下了马车。 当程诺与程子琳到达时,午门外已经有许多官员在等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疑惑此时居然有女子进宫,国家律法可是严明规定女子不得涉政,故程子琳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程子琳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走过去,此时俞太子和瑞王都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俞太子严厉的眼神看着她,话却是在问程诺。 “乐阳公主交代,让琳儿在上朝时间去佛殿抄写经书。”程诺据实以报。 “胡闹,去佛殿怎么到这里来了?”俞太子显然很是生气,不知道是气乐阳还是气程子琳跑到午门外。 “我来找海珠,她应该和蓝宰相一起进宫。”程子琳也很尴尬,一名女子在百官的注视下出现,理由还是为公主抄写经书,其实谁不知道这是公主的惩罚,不是什么荣耀之事。 “蓝大人,请问海珠在哪里?”蓝宰相及时出现在程子琳的眼前。 “她应该在佛殿门外等你。”蓝宰相得知蓝海珠无故被乐阳公主惩罚也十分气恼,可人家是公主,自己为人臣子不得低眉折腰么。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直接把女儿先送到佛殿才过来午门外等候,免得众人非议。 蓝宰相与程诺都是护短之人,平时三点就上朝等候,现在为了她们,都延迟了一个小时出门。 “大哥,酋时让马车来接我啊,我走了。”程子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十分不舒服,瞬间睡意全无,快如脱兔般逃离这个老狐狸聚集之地,向佛殿跑去。 “乐阳以什么理由让她们抄写经书?”俞太子眯着眼睛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问道。 “听说是为皇上祝寿准备手抄经书,应该是因为逸王离开之事。”程诺也十分无奈,这事他可帮不上忙。 “任性,她堂堂一名公主,难道想私自离宫去送他一程不成?”俞太子语气愤慨,显然十分不满乐阳的所作所为,和亲之事父皇有命作罢,她还闹腾什么。 “依末将看,还是让琳儿她们抄写几天,等公主气消了再作打算。”程诺所说的话是程子琳的意思,他本来也想找太子去镇压一下公主,可她说这样公主的面子有损,以后她们的情谊也会出现难以修复的缝隙。 “希望她知道适可而止,莫要执迷不悟。”俞太子负手而立,满身的尊贵霸气尽显。 几天后,程子琳与蓝海珠的小脸都快斋绿了,两人每日早出晚归,一日吃两顿斋饭,傍晚回去困得倒头就睡,晚膳就没什么精神吃了。 ------------ 第五十章 粘哥哥一辈子 更新时间:2013-09-30 “小姐,深海宫的烘焙室已经建好,伙计也到位了,这是整理好的新帐本。”夏桐把帐本递了过去。 “嗯,你明日让人把厨房也用上,把部分干货烘干,能烘多少是多少。”程子琳看了几眼帐本的数据,烟眉紧锁。 “那受潮霉变的干货要如何处理,整整几大箩筐呢。”夏桐有些心疼,那些可都是银子啊,心中对那掌柜更是埋怨。 “既然已经变质了,就找地方埋了吧,莫再销售了。” “这多可惜啊,要不洗洗干净,再将之焙干低价卖掉?这样多少能回些本钱。”夏桐尝试着劝道,这干货可是贫困人家买不起之物,这般埋掉实在是舍不得。 “夏桐,做生意谋利固然无可非议,可这已经霉变的东西,若再食用就与服毒无异,我们若只为谋利,害他人花了银子且丢了性命,这就是谋财害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万事不可碰触底线,可懂?”程子琳不知道应如何解释霉变食物可致癌之理,只好耐着性子摆事实讲道理。 “我懂了,我没想到这发霉之物如此历害。”夏桐的家境何曾富余过,能解决温饱已是万幸。 “你可是还有话,直接说。”程子琳看见夏桐欲言又止地站在身边。 “深海宫的柜掌好像还没有定下来。” “你有何建议?” “我看那个叫浩的男子好像挺合适……” “现在深海宫就是一个烂摊子,先收拾好了再说,柜掌这位置先放一放,我们是做生意的,若不挣钱瞎折腾什么?”程子琳本也是属意于他,可她得先将店扶上正轨方放心交于他人。 “明白了,小姐,这汤正温和,你快服下吧。前两天瑜公子送夫人几株稀有百年人参,夫人见你脸色不好,特意嘱人炖来给你补补身子。”夏桐摸了摸白瓷炖盅的温度,倒入碗中,端了过来。 “呵呵,他倒是挺会做人。”程子琳闻着那幽幽香气,想到瑾瑜绕着弯送出此礼,可是一箭双雕之术,既讨好了母亲,又令自己受了好处。不过她只是吃了几日斋菜加上睡眠不足罢了,何需补身子如此娇贵。 “你去把瑜公子请来。”程子琳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抿唇一笑,转头继续看帐本。 不一会,房门轻扣,瑾瑜推门而进,两人相视一笑。男女独处一室,为免人非议,房门自然得敞开。 程子琳想起自酒后那件事发生后,两人平日里仍然以礼相待,可心里多少有些疙瘩,幸好借抄经一事忙碌在外,两人倒是没什么机会相遇,仿佛一切如梦逝去,皆不再提起。 “最近麻烦你了,瑾瑜。”程子琳给他倒了杯热茶。 “看来你有话要跟我说。”瑾瑜若有所思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嗯,你这些日子帮我了许多,我险些陷你于危险之境。逸王已回西秦,我这边的事情也算圆满,所以我们的合作可以结束了。”程子琳鼓起了勇气说完这段话,事实的确如此,她虽然也有不舍,可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他。 程诺已经从军营回府,她想把该清理的事情都清理掉。 “既然金主开口,我自然要离开。”瑾瑜把杯里的茶仰头而尽,探究的眼神似乎想在她的脸上寻找些什么,两人一开始便是雇佣关系,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他怎么会有那么一丝不甘。 “明日我会告之爹娘你有要事回去处理,你到时配合一下,再离开吧。”程子琳把借口都想好了,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好,若琳儿以后有什么需要,欢迎随时来找我。”瑾瑜溪水一般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我会的。”程子琳微笑着点头。 “那我能随时找你么?”瑾瑜反问道。 “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程子琳唇角一弯,诚挚地说道。 君子之交,淡如流水,也许就是如此,她的朋友,就这样,终要一个个远离自己。 “琳儿,看房内烛火未灭,过来看看你。瑾瑜也在?”程诺信步走来,一水青衣,数日在军营里想必风沙吹袭,肤色倒是越发呈现健康阳光的麦色,更显矫健英姿。 “哥哥快请坐,瑾瑜过来辞行。”程子琳站起身子,看了颔首浅笑的瑾瑜一眼,娇嗔道。 “哦,瑾瑜不再住些日子?可是有要事需要处理?”程诺愕然,想不到他刚回府,正想与这位令父母另眼相看的男子多相处了解一番,他却要离开。 “正是,事出突然,不得不亲自去处理。”瑾瑜别具他意的看了程子琳一眼,略带遗憾地回答。 “正事要紧,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我这妹妹已十六年华,爹娘正为她的亲事着急,你若回来晚了,可就失之交臂喽。”程诺爽朗一笑,打量了两人一眼,倒是感觉这两人甚是相配。 “哥哥,你还是先担忧你自己吧,准备何时为我寻一个娇美嫂嫂回来?”程子琳含羞道,这平日一板正经的大哥怎么突然谈起此事了。 “诺兄言之有理,我办完事必尽早赶回来,只怕琳儿看不上我。”瑾瑜过于正经的的话语,令程子琳顿时呆愣一旁,仿佛看到一群乌鸦从空中飞过,这厮入戏太深了吧。 “我在府中好吃好喝,自由自在,为什么要嫁人受罪,只要哥哥愿意养我,我就粘哥哥一辈子。”程子琳巧妙地避开了问题,双手抓着程诺的手臂,似乎在等他承诺。 瑾瑜心中失笑,这丫头如此聪明,想得还真是长远。戏演得差不多就一脚把他踢开,自己及时抽身,哄得观众还在兴致勃勃地期待结局。 “嗯,就把你当一头小猪养着。”程诺顺着她话接下去,反正他不信她会在府中呆一辈子不嫁,当初若不是太子强势,她也不愿意返回陵月国,恐怕现在她心中还盘算着如何回西秦呢。 “哈哈,哥哥,你待我真好,为了我的幸福,我保证给你寻一个好嫂子,那种每日攻于宅斗的咱不要,以防她虐待我。”程子琳圆满了,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过着猪一般悠闲的生活。 “好,为兄的未来娘子就交给妹妹了。”程诺其实尚未考虑过这问题,如此一说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 第五十一章 只想靠近他 更新时间:2013-10-08 程府内。 “小姐,瑜公子又派人送东西来了,想不到他才离开一个月,就隔三差五的遣人送礼物来,他对小姐可真是情深义重。”夏桐拿着画卷站在桌旁,看着正专心致志练字的程子琳,直到她那一捺笔结束,一个“聚”字呈现在眼前。 “信你可曾交给他?”程子琳瞅了一眼那卷画纸,暗暗头痛,瑾瑜这个闷骚男到底想做什么。本想将他打发走,两人从此互不相干,没想到他越演越烈,害得双亲真拿他当未来女婿看,越想越满意,期望值越来越高,似乎就等他上门提亲。害得她现在有口难言,毕竟这位风华绝代、如花似玉的美男是她找来的意中人。 “交了,他说必将亲手交给瑜公子。小姐的字越来越漂亮了。”夏桐才将那卷诗画放至案桌上,小脸上那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利落地收起笔墨。 “是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字重心不稳……”程子琳打开画卷一看,烟眉微锁,画里的女子不正是她么。 “上次我让你与府内的老人打听母亲的事情,可有发现?” “听说只有老管家在府里时间最长,下人们似乎都不曾见过二夫人。可是谁也不敢在老管家面前嚼舌根,打听这些事呢。”夏桐可是明里暗里想方设法与他们闲谈时欲打听二夫人,无奈毫无进展。 “老管家?那你以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吧。”程子琳思忖生母自杀而死,府里的下人又换得如此干净,这般欲盖弥彰必是为遮掩旧事,这看似平静无波的程府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夫人说申时赵绣娘来教小姐女红……” “唉,娘亲大人为何如此执着,就我这三针脚都缝不直之天分,何必浪费我珍贵的大好年华,若因此毁我盈盈秋水,损我纤纤玉指,细细想来,这学女红之事,真是累人累己,不学也罢……夏桐,拿套男装来,我要出去。”程子琳看着夏桐越来越为之同情动容的表情,巧计一生,便将她留下代学,自己悄悄出府,逃之夭夭。 “小姐现在出去恐怕夫人会责怪……”夏桐手脚麻利地拿了一套银白色衣衫帮她换上。 “我呆会找哥哥带我出门……”程子琳抿唇一笑,有程诺这坚实的后盾,她怕啥。 “公子如此俊逸,恐怕走在街上羞煞许多姑娘。”夏桐打趣着自家小姐,明明是个秀美娇蛾,今一打扮倒成了粉面含春威不露的俊俏书生。 “不知道夏桐姑娘可愿意以身相许,嫁给本公子?”程子琳伸手轻抬夏桐的下巴,语气暧昧。 “等小姐成为男儿身再说吧……”夏桐嬉笑着帮她重新梳理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青丝。 ============ “琳儿为何突然想学射箭?”程诺没想到这个妹妹失忆后不爱女红却对练靶感兴趣,母亲生怕她以后出嫁连刺绣都不会,被夫家看扁,特意请了京城中有名的绣娘前来教她,没想到一片苦心付流水。 “只是好奇哥哥所提到的兰溪猎场,更想看看哥哥的箭术是否百发百中……”程子琳一身男装出现在程诺门口时,正巧遇到他准备赶住猎场,顿时兴起,同时也为了避开学女红之事,便使出死打烂缠之术,非要跟着他出门。 “呵呵,我可不能辜负了琳儿的一片期望。”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程诺带着程子琳来到郊外一个大型户外场所,观其规模,再听程诺介绍,这里虽不能与皇家猎场相提并论,可也设有练靶区,还有骑马场、猎兽区等,主要针对达官贵人而设,类似于现在会员制的活动场所。 “若不是跟着哥哥,恐怕琳儿只能在墙外张望。只是不知道这里可否安全?”程子琳算是体会到当贵女的好处来,这玩乐的地方都不一样。 “琳儿放心便是,有哥哥在,不会再有人来伤你。其实这也是官府的地方,管理得非常严格,因为皇家猎场距离京城较远,所以皇宫里中人也常到此处游玩,故猎场外是重兵把守。”程诺以为这妹妹是被上次打伤之事受到惊吓,连声安慰道。 “呵呵,有哥哥保护,琳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程子琳话音刚落,不想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练靶场内。 “子琳,想不到你也来了……”蓝海珠看到她,眸色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今日是何日子,为什么你们都来了?”程子琳显然有些吃惊,场内除了她还有另外几名陌生男子。 在程诺的介绍下,她见到了蓝海珠的大兄长蓝志皓,他年约三十,看起来性格沉静,气质比程诺要斯文许多,一看便是文官。 “今日可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程子琳不相信今日仅是偶遇,低声问蓝海珠。 “今日是宫中几位皇子兽猎之日,故与之交好之人都邀请过来罢了。”蓝海珠看了程子琳一眼,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跟过来看热闹? “几位皇子?都有谁?”程子琳眨了眨眼眸,可千万别像她想的那般,那座冰山也来了。 “所有得空的皇子及王爷……”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和瑞王都来了?”程子琳只认识这两位皇室中人。 蓝海珠听到某人的名字,心中一滞,点头。 “太子……”程子琳烟眉轻锁,不由想起那威胁她之人的话,这一个个谜团应该从何处下手。 蓝海珠心想道,不仅是太子,还有另一名与你有关系的男子也出现了。 “你可是为了他而来?”程子琳恍然大悟,她自己是糊里糊涂跟着来了,敢情这丫头是有目的而来。 “不是。”蓝海珠红着脸横了程子琳一眼,心事被人猜中,难免恼羞成怒。 “呵呵,好,我相信你。走,我们也去玩会。”程子琳含笑地拖起她便走,朝思暮想,欲拒还迎这种小情怀,她也经历过好不好。 “海珠,你站到后面来,我要发射了。”程子琳拉弯弓,半眯眼眸瞄着箭靶说道。 “程三小姐,我都将箭靶移前这么多了,你为何还射不中啊。” “我不是刚学么,要有量的积累才有质的飞跃。”程子琳把箭搭在弦上,继续练习。 “要不要我把将箭靶再往前拉一点……” “人笨就是没办法,你不会自己往前站,拉什么箭靶,最后就是直接把箭扎进去也行。”瑾瑜轻笑出声,他与瑞王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看不下去了。 程子琳向瑞王福身行礼后,眼角余光瞄向脸色颇不自然的蓝海珠,这姑娘现在可是连礼也不施了,而瑞王也不计较,莫非这暧昧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能获得某种特权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为了暗护某人?”程子琳瞪着他,正为他的从天而降感到不可思议,突然想起他的职业,低声问道。 瑾瑜听了身形一顿,然后颔首,清明的桃花眼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蓝海珠看见静黙一旁的瑞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再细看眼前一对人儿,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于是悄悄退到一旁。 “你需要师傅。”瑾瑜只是邪魅一笑。 “哼……有本事你站到我面前来,看我不射你几个窟窿。”程子琳继续举弓,在心里嘀咕。 “两脚开立,与肩同宽,重力均匀落在两脚上,身体向前倾……”瑾瑜走过来轻踢开程子琳并合的双脚。 “哦,这样吗?”程子琳感觉身旁的高大的身影压迫而来,俏脸发热。 “瞄准靶子射出去,松手,放……”瑾瑜纠正她的姿势。 “手松了,箭为何不动?” “我是让你松开拉着箭的手……” “呵呵,我有点紧张,弄错了。”程子琳讪讪一笑,没想到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可当箭飞出去时,她更不好意思了,因为箭连靶子都不曾蹭到。 “自己慢慢练……”瑾瑜交待一声就自己练了起来,程子琳顿时松了一口气。 程子琳练了一会感觉无趣,程诺等男子已围在一起寒暄,似乎准备比试一番,她便直接与蓝海珠坐到一旁观战。 于是几位男子英姿焕发地并肩而立,比试起来。 程子琳看着他们箭不虚发,不由感叹这三人果然是人中龙凤。 蓝海珠只是淡淡地笑着,视线正好偏移瑞王的方向。 “你喜欢他什么?”程子琳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心里明明惦记着,却愣是不肯看他一眼。 “呵呵,谁知道呢……”蓝海珠苦涩一笑,不由把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蓝海珠自幼就莫名地崇拜瑞王,某年宫里举行射箭大赛,豆蔻年华的蓝海珠便缠着她父亲进宫,只为见他一面。 “姐姐,瑞王特意邀你前来,莫不是……” “若不是他再三纠缠,我才不来呢,有什么可看的……” “姐姐是因为李将军没来才如此无聊吧……” 当时的蓝海珠深深地望着那名女子,美得空灵飘逸,三千青丝绕成蝴蝶展翅的发髻,一根粉带轻缠发间,竟优雅得如天上仙子,宛转峨嵋,双瞳剪水,粉雕玉琢的容颜,只怕月中嫦娥与她相比都会显得世俗。 可她的话却那样活生生扯痛蓝海珠的心,瑞王的每一次回眸,对她绽放的每一个笑容,都灿烂得像一种讽刺。最可笑的是她亲眼目睹自己的意中人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而她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一幕继续演绎下去。 程子琳安静地聆听着,不由感慨,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出狗血剧。 “那女子叫孟芸,你说我是不是特傻?”谁凌乱了谁的心,谁错付了谁的情,蓝海珠明明清楚,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心只想靠近他。 “嗯,够傻的,又傻又笨……”程子琳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蓝海珠泛红了眼圈,委屈得泪水在眼圈内打转,却极力忍住。 “若不是非他不可,姑且先试着忘记吧。”程子琳仰视蓝天,她不是存心要打击她,她只是深深体会到一个人的感情路太寂寞太难。 ------------ 第五十二章 最珍贵的给予 更新时间:2013-10-09 淡淡的月色下,一名女子站立在湖边,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女在纠缠,熟悉的声音传来。 “珠儿,你可是还在生气?” “臣女不敢对王爷无礼。夜色已深,臣女告辞。”蓝海珠也不理端王,抬脚欲绕过他离开。可那冷漠而压抑的语气,匆匆逃离的脚步无不在出卖她的气愤及心口不一。 “呵呵,你若不敢?见到本王岂能视若无睹,不予施礼?”瑞王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 “瑞王请自重。”蓝海珠脸若寒霜,小手一甩他却不放,扭头不看他。她身为女子把矜持丢到一边,他却不为所动,现在她决定放手,他如此纠缠又算什么。 “看来珠儿是真的生气了。”端王温润地笑着,手却牵上了她的小手,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抗拒,可每当两人偶尔相遇,她灿烂的笑容不再,甚至她远远见到他故意避开的行为,他的心莫名就堵了起来。 “放开我。”蓝海珠低声叫道,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敢真发怒,怕别人看到,怕他没面子。 “不放,这一辈子都不放。”端王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她认真的说道。 “你讨厌……”蓝海珠眼眸湿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他前胸,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还给他,端王挺直胸膛,任由她撒娇放纵。 月夜静好,朦胧的月光剪出一双相依相偎的影子。 程子琳看着蓝海珠幸福,悄悄退到湖的另一边,她突然有些感慨,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她一般,再次拥有这种少女情怀,自己的心是不是老了,怎么会看得这般透彻。像她那样不是很好吗,偶尔的单纯和任性,现在能宽容自己的男子会是谁?上官恒的影子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从她的心海漂过。 “莫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我的世界随你到天涯遥远,窗前灯火此刻悄悄熄灭,我心轻轻擦亮你如水的容颜,你的笑容仍甜美依如当年,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 “如此美的歌曲,姑娘怎能一人在此独享。”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了程子琳的世界,她扭头望去,一个高挺的身影朝她走来。 “你不是也享受到了吗,而且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程子琳云淡风轻地笑着,她看着他逐渐清晰的样子,居然是瑾瑜,在这静寂的夜里,有他陪着自己也是好的。 “琳儿可是在等人?”问道。 “曾经等过,现在放弃了。”程子琳突然想找个人聊聊,有些事情一直压抑在心底,无处可说,也不知要如何说起。 “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既然重要,为何要放弃。”瑾瑜继续问道。 “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可我对他来说不重要。再等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况且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等他。”程子琳的眼眶热了,她知道这样很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的。 “没关系,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总会有人喜欢。”他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她居然是被舍弃的一方。 “也许吧,不过无所谓了,尘埃落定的事情。”程子琳努力笑着,清泪却掉落下来。 “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身不由己的时候。我相信他不是有意要伤你的,你是个好姑娘。”他听见她的声音变得沙哑,知道她哭了。 “他没有伤我,是我不好,如果我足够好,他就不会离开了。”程子琳假设过千百遍,如果她聪明一点,如果她富有一点,如果她漂亮可爱一点,如果她有能力陪他一起做点事情,他是不是会爱着她,不会走得那般绝情。 “我相信你这般喜欢他,对他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给予了,他会珍惜。”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 “呵呵,真的吗,他会这样想吗?”程子琳破涕为笑,这是她听过最美的话语,好像一下子抚平了自己所有的委屈,她曾经深深困惑,她只是不小心爱上了他,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最终两人却连陌生人都不如,偶尔的偶见,都要落慌而逃。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尽管心中很是想念却不再渴望遇见他,因为那种彼此视而不见的悲哀深深刺痛她的心。 “换是我,我会这样想。只有傻子才会故意去伤害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就算不爱,也希望她过得好。”瑾瑜看着她转身捂着脸低泣,双肩轻颤,想必她很久没有这样哭了吧。有一种伤痛,如果哭不出来,就会痛一辈子。 程子琳忍不住哭了,她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不应该这样狼狈,可是泪水却像开闸般,倾泻而出,不可控制。 他终忍不住走了过去,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他不想放任她一人如此孤寂地哭泣。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程子琳痛哭了一场,久久不能言语,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把人家的衣服蹭得一堆的眼泪鼻涕。 “没关系,你帮我洗干净就好。”瑾瑜松开了她,笑着说道。 “你换件新的好了,反正不缺这点银子……”程子琳摸出一条手帕子,帮他擦了擦胸前那块泪湿的地方,悲伤过后就是耍赖。 “恐怕除了我再也不会有谁借衣棠给你擦眼泪了,太吃亏。”瑾瑜笑望着她动作,轻柔如风。 “谁说没有,若不是你,很可能会来个武功绝世的高手或者才华横溢的美男子来安尉我。”程子琳随口说道。 “呵呵,你还真敢想。”瑾瑜被她逗乐了,这丫头生命力真是顽强,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的,转眼间又伶牙俐齿了。 “子琳,你在哪里……”不远处传来蓝海珠的声音,想必她在到处找她。 “我要回去了,刚才的事情不许说出去。”程子琳警告之余,用双手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精神些。 “放心,我的嘴很严。”瑾瑜跟随着她走向蓝海珠那边,眸中的温柔与夜色交融,他终于走进了她的心扉,虽然里面充满忧伤,却也缤纷绚丽。 “蓝海珠,你还记得我啊。”程子琳与瑞王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她,打趣道。 “程子琳,你还敢恶人先告状,谁约我出来的,害我四处寻你。”蓝海珠为之气结,她们明明约好了在湖边相遇,结果却遇到了瑞王,而她却不知所踪。 “我遇到瑾瑜,一起在湖边走了走。好了嘛,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程子琳看到蓝海珠着急的神色,也不忍再逗她。 “你的声音怎么沙沙的?”蓝海珠心思细腻,发现了程子琳的细微变化。 “哦,没事,刚才在湖边吹了风,好像有点着凉。”其实她的眼睛也有些肿,可灯光昏暗,加上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脸上,所以躲了过去。 瑾瑜抿唇而笑,程子琳回头瞪了他一眼,警告味十足。 ------------ 第五十三章 天生的使命 更新时间:2013-10-10 “你可曾收到我的信?”待蓝海珠与瑞王离开后,程子琳问谨瑜。 “看了。”瑾瑜点头。 “那画像很漂亮,以后莫再送东西到府里来,以免爹娘有了期望再失望。”程子琳浅浅一笑。 “你喜欢就好,若你愿意,他们的期望是可以实现的。”谨瑜一改过去的淡然之姿,认真的说道。 “此话何解?”程子琳心里隐隐有所了解,却更想亲耳证实自己的猜想。 “以你的聪明,岂会不明白?我希望自己不再是你花钱请来的未来夫君,我想去程府提亲。”谨瑜目光深遂,似乎在宣布一件大事。 “怎么,你怕本姑娘嫁不出去,决定帮忙帮到底了?”程子琳不可置信地眨着水眸,脸色从震惊快速转为愉悦,仿佛自己被人忽悠了一把,此时才醒悟过来。 “这也是其中的缘由之一,其实我现在对你较感兴趣,也许你现在的心里仍有别的男子,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放弃他,我可以当它不曾发生过。只要以后别再和他联系就成……”瑾瑜想起她刚才的悲伤表现,挑眉说道。 “你还真是自大……我放弃他也并不代表自己会选择你。”程子琳本来是挺感动的,结果他倒好,一句对自己感兴趣,一句当它不曾发生过就以为自己要感恩戴德地跟着他吗? “呵呵,这并非自大,而是自信。你喜欢上我是早晚的事情。”瑾瑜忽视她正戳着自己胸膛的那根玉白纤细的食指,灿然而笑。 “很好,虽然你有自恋的本钱,可本姑娘真的不吃这套。不妨告诉你本姑娘未来夫君的条件:一、不求他以江山为聘,可要富裕无忧;二、皮囊要貌美如花,文采冠出当代;三、忠贞不渝,妻妾只此一家。夜深露重,瑜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洗洗睡吧。”程子琳无视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嫣然一笑,飘然而去,光是第三条,就足够绝了他的念想,加上第二条的标准完会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他唐伯虎再世亦徒然。 ========== “小小姐,真的是你……”程子琳正欲走进厢房,突然冒出一个老婆婆神情激动地捉住自己的手,她手上的粗糙与程子琳的细白皮肤形成明显的对比。 “婆婆,您可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程子琳对这位老人毫无印象,衣着朴素干净,年过花甲,华发斑白,面容因岁月沧桑而刻满皱纹,浑浊的双眼虽深陷却有神,此时每条皱纹正因激动而舒展开,那三寸小脚撑着微微颤抖而略显肥胖身体。 “老奴没有认错,你是沐彤小姐的女儿,我家的小小姐子琳。”老婆婆声音沙哑,眼泪顺着深深的皱纹流下,手紧抓住她不放。 “你是何人,怎么会认识我娘?”程子琳听到沐彤这名字心里为之一震。 “小小姐,老奴是老嬷嬷,你不记得老奴了,也不能怪你,那时你太小,才六岁。若不是你长得与小姐一模一样,老嬷嬷也认不出你,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小姐……”婆婆精神恍惚地低语。 “老嬷嬷,我们且到房里细谈,子琳因为失忆了,所以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程子琳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冒出个老嬷嬷,看来这原主之谜有机会解开了。 “小小姐,其实小姐当年不是病死的,她是服毒自杀的。我们的先祖乃是博夷人,地处西南,那也正是西秦、陵月、北翼三国的咽喉之地,陵月建朝以来,官府欲废族长,任朝官代之,并驻大量兵马在那。废族长之事遭受全族人的反对,官府虽不曾以强硬之手段执行,但博夷族的杂税却日益繁重,为此官兵与博夷人的摩擦争斗不断。 直到四十年前,官府突发出军令:博夷族人因心存异志,谋逆者尽数剿灭之。未得许可,族内人不能擅自通婚…… 此令一出,我族人如沸锅之水,气愤难平。后来不断传来族人被官兵围杀的消息,忍不可忍之际,官逼民反,族内精壮之男子都去了。民与官斗,结局是注定的,博夷族大败,死伤无数。 我们村寨剩下的人隐姓埋名,好不容易迁逃到另一隐蔽之山林,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开荒立业,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不料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总要来,躲不开。九月九乃是祭神日,正逢天降甘雨,全村杀猪宰羊庆贺,人人开怀畅饮。我们族人本喜酒,那日更是醉得一塌糊涂,偏偏那日就出事了。 官兵包围了村寨,他们攻进来,见人就杀,见房就烧,从凌晨杀到中午……男子誓死抵抗,妇女不堪凌侮,跳火跳崖的不计其数。一千多的族人,就这样一日之内被灭了。此后,幸存之后人誓以推翻愈家的天下为天生的使命,沐家本是族长旁枝,小姐沐彤乃是族长之庶子的遗孤…… 从那以后,为求生存,我们隐姓埋名,不敢承认自己是博夷人,与汉人通婚融合。沐彤小姐作为细作被安排至程将军府以探军情…… 小姐是为了保住你才自杀的,你想想,博夷族之细作魅惑当朝将军,那是诛九族之大罪……” 嬷嬷每一句话都带出一段血泪史,深深撼动程子琳的心,历史进步的背后总是沉寂着无数鲜血的故事。 “天生的使命?那我的使命任务是什么?”程子琳冷冷一笑,欲证实心中不安的想法。 “媚杀太子。” 听到嬷嬷的答案,程子琳只是闭眸一笑,果然如此。 “娘的身份爹知道吗?” “此事让他知道恐怕将来落下知情不报之罪名,为人为己,我们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嬷嬷摇了摇头,想当年小姐嫁给将军确实心有所图,可朝夕相处,感情动了,最后连孩子都生了。 “谋划复仇之人是谁,您知道吗?”程子琳想了想,终于问了出来。想起那个黑衣人,若没有主谋在背后操纵威胁,当年沐彤与程子琳是不会相继自杀出逃的。 “不知道,此事就相当于皇上的暗旨。”嬷嬷跟了沐彤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主谋者是何人。 “嬷嬷,你跟我走可好?”程子琳牵着她的手,非常感谢这个照顾了她母亲一生的人。 “小小姐,小姐死后我一人逃离程府,不曾尽到照顾你之责,已是愧对小姐。我若跟着你只会给你添麻烦,记住我说的话,万事慎小慎微,慎言慎行,沐府就只剩下你这点血脉了。”嬷嬷说着又抹起泪来,找到了程子琳,算是了结了她此生的心愿。 “老嬷嬷你若不跟我回城,我岂安心。我会找一个地方妥当安排人照顾你,你在此独身一人,我如何放心。再说,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我。”程子琳再三恳请她留下,她猜想到这肉身当初前往西秦,莫不是要去投靠她。 “好,我跟你回京城。不过小小姐千万不要说出我们的关系,我怕你……”嬷嬷显然在保护她,程子琳轻轻抱住了她。 “我知道,嬷嬷请放心,我会安排好……” ------------ 第五十四章 身不由己 更新时间:2013-10-11 程子琳看着丝帕上玉镯子,玉质晶莹透亮,玉色是偏淡的翠绿,轻轻套进玉腕中,挥手间那雅致韵味顿现,似乎有一丝风情亦款款而至。这是沐彤留给她女儿唯一的遗物,通过老嬷嬷的转交,现在却带在自己的手上,莫非真是缘分。 “程子琳,你这担子真是够沉重的,难怪你会逃,现在我也想逃。”程子琳开始思维混乱,媚杀太子,还不如直接把她杀了,她想献身于他也得有本钱不是?论美色她比不过程绮丽,论武力她只是一介女流,论胆量,她真的没有,这可是要他人性命之大罪啊。 她与这儿的人本就无渊无仇,原以为可以安稳生活下去,现在却无端引火烧身,这身世硬是给她陷进一个如此复杂的境地,她如何能做到事不关己。若这些历史不再涉及到她身边的人也就罢了,可一旦沐彤身世被心怀恶意之人揭发,到时整个程将军府将被祸及,她肯定在劫难逃。 何谓身不由己,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世事并不是你不去粘惹就能独善其身,她这算是赶上了,这原主的恩怨情仇可是注定要她来继承解脱,这肉身可不是白借给你这缕幽魂的,最终她要连本带利地还上。 “琳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蓝海珠在门外敲了好几下,也不见她有所反应。 “原来是你,快进来。”程子琳回神,目光停留在蓝海珠娇俏的身影上。 “你可是有心事?”蓝海珠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想起俞太子与谨瑜呆会一起狩猎之事,略带担忧地问道。 “想我孤身寡人,哪像蓝姑娘情花初绽,那女儿家的心事让两眉羞。”程子琳意有所指地笑道。 “你……坏丫头,昨夜是不是你让他来的,此事我不与你计较你倒是真拿我好欺负不成……”蓝海珠说着便上前去挠她胳肢窝,两名女子瞬间扭笑成一团。 “不是我,我真的没让他去找你……其实我只说了两句话……”程子琳求饶,忍不住将实情告之。 “若不从实招来,看我能轻饶你不……”蓝海珠一听此话好奇心也被激了起来,她到底说了何话,让瑞王改变了心意。 “我只是告诉他,我不忍看你继续在感情路上独徘徊,解铃还须系铃人,请他帮你指条出路罢了。”程子琳平息了下心绪,浅笑道,其实她也没想到他会作了那样的选择。 “不论如何,要谢谢你。”蓝海珠感动地说道,原本她已经挫败得不再奢望得到任何人的支持,瑞王于她而言,犹如那天上的星辰,她以为此生只能悄悄遥望。 “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谢我?”程子琳看到她释怀,愉悦而笑。 “自然是请你前去观看狩猎,快走,莫要晚了。”蓝海珠想起正事,连忙拉着她出门。 “几位公子促膝谈心,甚是款洽,不知道小女子可曾打扰?”程子琳故意文绉绉地问道。 “呵呵,淑女相伴,求之不得。”瑞王回眸只见两名女子步态轻盈款款而至。 “你们在谈什么?”蓝海珠看到他们神情严肃,以为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闲谈,据说西南方龙州岭边境某寨子骚扰滋事,把岐县之女掳走,并把县府内金玉器等财物抢掠一空,结果被官府围攻。因为寨子地处险要之处,官兵利用山猴引火燃房烧寨……后来才发现那是博夷族之后……”程诺简略地给她们讲述前方的战事。 程子琳听到博夷二字,心中一顿,自从嬷嬷告之自己是博夷人之后,她对这个族人的事总会有意无意地关注。 “博夷族这么多年来逆反之事不断,各地都征剿了多年,怎么还不得安份。”蓝海珠对这种消息显然是听多了,所以比较淡然。 “小小一个山寨怎会敢与官府作对?”程子琳不信他们会无缘无故就去挑事。 “博夷人的征税与婚配相较于汉人来说,一般较苛刻,再者不得自行通婚之令,一直以来受到律法严厉管制,必会导致他们的后人血脉不纯,以上种种皆是星星之火可造燎原之势,若地方官员言行不当,更容易挑起他们的逆反之心……”瑞王解释道。 程子琳知道瑞王的话已经十分委婉,据嬷嬷所述朝廷对博夷人进行过很严厉镇压,几十年前就几乎受到灭族性的屠杀,惨况不亚于二战的犹太人,以至于整个古老民族在那时差点消亡。她处在这个朝代,居然还负有复仇的使命,这种恩怨得有多深…… “子琳……程子琳……” “你叫我?”程子琳被蓝海珠叫唤了几声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事情这么投入,呆会我们就在外围等着可好?”蓝海珠看她貌若沉思,想不到她对这话题如此感兴趣。 “我不会骑马,一切听你们安排便是。”程子琳现在可没有心思狩猎,一想到呆会有可能遇到太子的尴尬,还不如呆在这等呢。 瑾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程子琳,博夷人与官府的抗争早已是街知巷闻的事情,她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好吧,你们还是在外面等着较安全。”瑞王与她们一起走向观看区。 “琳儿好像对博夷人很感兴趣。”谨瑜语气淡漠,可眼神却多了一份探究。 “我只是想起一个传说。传说有一种动物叫中国犀牛,因为它的角是十分珍贵的药材,血肉亦可入药,帮被许多人狂肆捕杀,后来这种生物在那个国家就灭绝了。一个民族,若长期被屠杀,终有一天也会像犀牛一样,从此消绝。”程子琳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她现在所说的,其实在现代生活里,包括这个民族和中国犀牛,据说都已绝迹,也许博夷族也有可能只是被融合罢了。 谨瑜对她所说的事情十分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灭绝一词。博夷人长期与朝庭为敌,官府对他们降之安抚,逆之剿灭乃理所当然之事,她的意思可是指博夷人终有被杀绝的一天。思虑至此,谨瑜莫名心堵起来。 “你要谨记女子不得议政,最好收起你这些无谓的想法。”瑾瑜沉默少许,突然严厉地说,眸中一片清冷。 “你……”程子琳气结,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瑾瑜薄唇紧抿,看着那抹身影义无反顾地离开,眸色冰凉深远。 ------------ 第五十五章 永远不会知道 更新时间:2013-10-12 “太子和皇子们来了……”蓝海珠低声对程子琳说道。 程子琳看着身骑骏马,身背箭囊,意气风发地出现的皇子们,俞天佑一马当先,其他几人紧跟其后,二皇子并没有出现,想必他们是与太子交好的兄弟。 她再次仔细打量着俞天佑,一身便装,只见他面沉如水,双目漆黑酷冷,薄唇轻弯,他将率领群雄逐鹿,一如在未来勇往直前平定风云,主宰天阙,稳坐乾坤。肉身原主就是爱上了这个男子,陵月的未来国君。她为他舍命,可他却永远不知道曾有人爱他如斯。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俞天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抹婀娜的身姿微欠,淡淡地说道:“免礼”。 程子琳站直了身子,眼眸依然低垂,既使不看他,她也能感觉到他不经意的冰凉。 “浮云随走马,明月逐弯弓。比来多射猎,唯有上林中。我们就在此等待储位狩猎能手凯旋而归了。”蓝海珠瑰丽如月的俏脸笑意灿然,明眸顾盼,朱唇启笑地说道,与程子琳此时的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呵呵,我欲猎只白狐,到时送你制衣可好?”瑞王信心十足地对蓝海珠低声说道。 “那白狐乃是稀罕之物,岂能轻易猎到,你平安归来便是。”蓝海珠娇羞回道,他有此番心意,她已经满意。 “瑞王欲送蓝姑娘狐皮,琳儿喜欢何物?”瑾瑜对旁边两人的对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便有样学样地问道。 “野猪,它的肉好吃。”程子琳抬眸笑道,她也不清楚这林中有何动物,不过若是提些老虎、熊等凶猛之物似乎有些为难于他,不如打只野猪实际些。 “哈哈……”程子琳话语一出,惹得众人哄然大笑,这野猪在林中只是普通猎物罢了,每回狩猎这野猪野兔的收获是最为丰盛的。若不是她对那美男子毫无信心,断不出提此等有失颜面之要求。 妹妹就这般喜欢吃肉……那哥哥就为你射只鹿回来,给你补身子。”程诺听到程子琳的话也是爽朗一笑,这妹妹对瑾瑜实在宽容。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俞天佑剑眉紧蹙,目光锐利深邃,一声令下再次充分发挥了那君临天下之强大气场,话毕已勒马率先向林中疾奔而去。 “琳儿……真是容易养活……”瑾瑜也揶揄地轻笑出声,明眸皓齿,明明在笑着,却透出一身清贵高华。 程子琳不由暗地汗颜,她这是好心没有好报?早知道就让你猎一只熊回来,这样够长面子了吧。 “我们快速跟上……”程诺等人也跃身上马,向林中策马而驰,猎犬在后奔跑跟随。 男子前往狩猎后,女子们就三两一群地聚在一起,这些女子都是各皇子府里的妃子爱妾或者朝中高官贵女,程子琳自然是与她们不熟悉的,而太子妃并没有跟随太子而来,最后她与蓝海珠两人寻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因为正值春季,动物正处于调养生息及繁衍之期,故他们此次打猎也是有所选择。一个多时辰后,狩猎的人马陆续返回,人人笑逐颜开,尽兴而归。 程子琳得偿所愿,瑾瑜果然为她猎了一只肥壮的野猪,还有一只猞猁,而蓝海珠并没有得到白狐,不过瑞王却为她补偿了一副狼皮。俞太子猎了一只麋鹿。程诺刚是展示了他高超的箭术,一箭双兔。 猎物已经被护卫拿去清理准备烤煮,俞太子等人也前去休息。 “哥哥,你教我骑马可好?”程子琳缠着程诺让他教她骑术。 “将军,太子有事请你过去议事。”不料此时有护卫前来告之太子要召见程诺。 “瑾瑜,你来教琳儿骑马吧。”程诺只能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他。 “好。”瑾瑜一口应允,得此机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琳儿,刚学选那匹白马,她的性子温和,不会欺负你。”瑾瑜交待道,程子琳朝他回眸一笑,点头。 不一会,瑾瑜牵着缰绳,程子琳笔直地坐在马鞍上慢慢走了出来。男子不时回头叮嘱,女子则乖巧点头,明显在取马经。 很快,女子一人握住缰绳,白马慢慢地走了起来。可马走了一会,便止步不前,程子琳连忙双腿夹了夹马肚子,手中的鞭子轻轻晃悠几下。白马干脆低了下头,吃起草来。 “乖,快走,一会给你苹果吃。驾……”程子琳又重新折腾了几下,白马低声闷哼了一声,晃了晃马头,干脆不理她。 “它不动了……”程子琳回头求助,可怜巴巴地等着瑾瑜过来帮忙。 “呵呵,它是在欺负你,给它一鞭就好了……”陌硕慵懒地看着,显然没有过来的意思。 “我不敢,它要是怒了发狂怎么办……”程子琳这马骑得郁闷,她骑的哪是牲畜,明明是大爷。 “哈哈,子琳,用你待我的态度对它,它就跑起来了。”蓝海珠终于看不下去了,程子琳那丧气的样子全落进她眼里,心里那个舒坦。 “我忘记告诉她要选那匹雌马,这雄的淘气,喜欢欺生。”瑞王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她有苦吃了。 “我愿意让我的马先吃饱了……”程子琳瞪了一眼蓝海珠,这丫头就会煽风点火。 “你听到了,人家都笑话我了,快跑起来,不然我真要打你了,真的要打了,下手了……”程子琳俯身低语,好像那马很受哄一样。 “好,你让它先吃饱了,再好好哄哄,让它午休一会……”蓝海珠继续刺激她,明明不会骑还想逞强。 “驾……”程子琳也怒了,这马太不识抬举,她好言好语不听,于是她干脆给了马屁股一鞭。 白马突然挨打,便扬起两只前蹄,嘶叫一声,朝前跑了起来。 “啊……救命……”白马没受惊,程子琳倒是惊了,叫了好一会才稳下情绪,随着马奔跑起来。这样跑了两圈,她的兴趣出来了,惨叫变成欢呼,脸上全是享受的笑容。 “骑得不错……”经过瑾瑜的身边,她得到了赞赏,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 绕了几圈,程子琳便停了下来,瑾瑜扶着她下马,程子琳亲昵地摸了摸马脸,夸了它几句,那马居然伸出粘呼呼的舌头冲着她的小脸舔起来,程子琳笑了起来,“你这色马,这么快见异思迁。” 此时蓝海珠等人已经收了风筝,与大家聚在一起,众人正在等她呢。 “你怎么知道它见异思迁?”蓝海珠也感觉这马太给她面子了,没把她摔下来。 “它刚才在发脾气啊,不敢走,后来告诉我,原来昨夜和它娘子吵架了……”程子琳有模有样的讲述着,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呵呵……琳儿果然历害,这马还真是有娘子,另一匹雌马便是。”瑞王居然说出这样一个令人喷饭的事实。 “乖,你可不能做出新马笑,旧马哭的事情来,本小姐会鄙视你的。”程子琳义正严词地教导它。 “看来要请太子妃派个嬷嬷给你,免得你到时嫁不出去。”蓝海珠笑道,意有所指地斜睨了瑾瑜一眼。 “我成亲时你只要负责送大礼就成,其它的就不劳蓝姑娘费心了。”程子琳也不生气,她是不想嫁好不好。 “呵呵,琳儿现在这般就很好。”瑾瑜突然冒出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就算不改变,他也是喜欢她的。 “哦,原来如此。”蓝海珠与瑞王相视而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瑜美男,你能否不要再说这种暧昧的话来惹人遐想……”程子琳无语问青天。 ------------ 第五十六章 你确实欠揍 更新时间:2013-10-13 “瑾瑜……”程子琳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而入。 “这闷骚男,居然喜欢粉红色?”程子琳打量着室内的纱幔及床上的被褥,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想起他的花容月貎,“小受”一词缓缓飘过脑海。 “琳儿不请自来,还对着我的床发呆,可是在思量……”瑾瑜越过屏风,只见他身着一身粉色里衣,状似无意地露出精壮的胸膛,肌肤洁白如玉、晶莹剔透;长长的黑发如绸般湿漉漉地披散在后背,偶尔还往下掉水滴;那绝美而邪魁的俊脸线条柔和至极,狭长而多情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薄唇微微向上弯出一抹浅笑。 “这是上演出水芙蓉么?可惜美人计对本姑娘没用,公子还是小心穿衣莫着凉才是正事。”程子琳色迷迷地饱览了美男的无限春光后,终于上前几步,帮他将衣裳拉拢,及时遮住了那片诱人的春色。 “呵,这都让你识穿了,琳儿莫非不是因为挂念于我才过来的?”瑾瑜倾国倾城般牵唇而笑,从屏风上拿过一条棉布在头上优雅地来回擦试长发。 “你就臭美吧,过来我帮你擦……”程子琳看着他那动作,善心大发,再加上有事相求,她不得表现一下么。 “那就麻烦琳儿了。”瑾瑜直接将布交给她,径直侧坐到床沿上。 “唉,幸好我是个开明的女子,换作别的姑娘,你这举动不得对她一生负责?”程子琳坐到他身边,用布包住他的长发轻柔的揉搓。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效果么?何况今日还是免费赠送……”瑾瑜反问道。 “虽然这是事实,你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程子琳的目光无意扫到他枕边的一个极为眼熟的粉色钱袋,手中一顿,须臾间另一只手已经伸过去将它拿了过来。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程子琳看着那个桔红色的橙子绣图,大富贵那尴尬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你是指这钱袋?从一个小偷那儿得来的。”瑾瑜转身一看,她果然还是发现了。 “你和大富贵可有关系?”程子琳试探性的问道,这钱袋是她在西秦弄丢的,可是这么巧就让他捡到了,然后又那么幸运大富贵为她免单还出五千两银子的高价请她弹唱,最后两人一起救溺水孩童,哪怕她需要保镖他也出现了……程子琳越想心越发寒,她怎么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算计着过来。 “大富贵是我开的。”瑾瑜收敛起刚才的不羁,注视着她变幻不定的眸色,心里隐约感觉不安。 “那掌柜出五千两银子雇我卖唱可是你的主意?”程子琳紧张地盯着他看,耳朵出奇认真地竖立,生怕错过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是有此事,当时你看有趣,想帮你一把……” “你看我有趣,还故作偶遇帮我救人,再把我的马车劫走?你看我有趣,就跑来给我当保镖?你看我有趣还跑来跟我说想向程府提亲?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玩得很高兴是吗……”程子琳越说越气,忍不住将手中的布用力地扔到床上,却并没有转身离去,她仍然希望他否认自己的推测,只要他说不是,她就相信他。 “我并没有恶意,提亲之事也不只是玩笑,我是认真的。你若生气,可以揍我……”瑾瑜看着她起伏难平的胸脯,就知道她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于是拉起她紧握着拳头的小手,拍向自己的前胸。 “你确实欠揍,我……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程子琳失望地看着他,用力甩开他的手,紧握着钱袋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瑾瑜皱着剑眉,看着她大步流星气呼呼地消失在夜色中,转头看着床上那条棉布,眸色越发暗淡,他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有趣?那只猪头,亏我还拿他当朋友。害我以为自己重生了转运了,拿着房契像中了六合彩一般兴奋难眠,原来一切只是他在耍我玩的报酬……没出息,你哭什么,你还赚了呢,没卖身就能拿到那么多银子,你要记住人生原本就是狗血剧,狗血剧……”程子琳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眼泪却无端地掉了下来,她伸手抹去,却抹不平那在心底逐渐蔓延的哀伤…… “琳儿……琳儿开门……”门外响起了瑾瑜的声音。 “哟,瑜公子可是还有什么新的游戏要继续?”程子琳用微红的眼眸看着一脸歉意的美男,不屑的问道。 “琳儿,我真的没有恶意,若我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原意道歉并受罚,绝无二话。”瑾瑜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他自西秦回来后,就没想过会再遇到她,毕竟他对她并不是一见钟情的关系,银子他有,乐趣她有,故他只是将两人拥有的东西互换了一下,虽然方式不算君子,可他也不曾勉强过她不是。 瑾瑜哪里会想到她是陵月人,居然会再次相遇。相处下来才发觉她正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慢慢打动他,待他想抽身却发现为时已晚。既然不想离开,那他就换个方式与她一起吧,成亲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你其实不曾做过什么,不用道歉。作为外人,你已经算是仁慈,无论在西秦还是陵月,有多少人在背后嘲讽我,我十分清楚。相比起他们,你已经算是很好了。以后若有需要,我们可以继续交易,换取彼此需要的东西。瑜公子,后会有期。”程子琳目光清冷,有条理地总结完他们的关系,当着他的面缓缓地将门关上。 一扇门,隔开了两人的视线,也隔断了两人的情谊。 瑾瑜没想到她会如此冷静地与他对话,可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沉重。他宁可她生气,在房内吼叫着让自己滚开,或者直接说出狠话撵走他,也不希望她将他与那些嘲讽她的陌生人相比较。 屋外依然风月无边,庭草交翠。月儿依然安详,静静地俯视着人间的一切大小风波,只是再祥和的光茫,也掩不住那一份清冷。 ------------ 第五十七章 为她流潇湘 更新时间:2013-10-14 夜阑静寂,一身水白衣的女子背靠圆柱慵懒地倚坐于回廊木栏之上,双目出神地盯着天上那轮弯月,秋水欲尽。 程子琳回想来到此世界后的种种,静思量。她一直抱着独善其身的人生态度,追求闲看花开花落,笑望云卷云舒的平和淡泊之心境,为何还会沦落至此般狼狈之地?不属于她的爱,她可以放手,不属于她的财,她不曾去夺,纵使世间繁华万千,不及岁月静好一帘,为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瑾瑜,你怎么能因为一句有趣,而左右我的人生? “夜深人静,你为何独坐于此?”俞天佑负手而立,风掀起他华服的衣角,他淡漠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却吓了程子琳一大跳。 “太子姐夫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程子琳不曾施礼,脸上舒展着笑意,可却一扫过去的卑恭,严格来说还有一丝挑畔。可声音却疲软至极。 “正巧路过,过来看看。”俞天佑无意经过,远远就看到她静如处子般呆坐于此,小小的身影蜕下平日的清傲,竟是如此纤弱孤单,激发他欲上前呵护的冲动,这感觉一如从前那娇弱的她。 “你能否放了我,我累了,也确实想不起来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抹了此事吧。”程子琳目光清澈地看着他,半真半假地示弱。刚才她见到他时,无端想任性,有些贱招地想试探他对原主还有几分真情,故不行礼,不用尊称,可他还是对她宽容了。 “哼,你现在可是想反悔?”俞天佑冷冷地看着她,说到底她还是想离开他。 “你看这月亮,如此仰望多么令人向往,可一旦脱去它那美丽的外衣,实则一片慌芜,所以它只能出现在黑夜里……”程子琳目光悠远,俏脸上淡淡地笑着,仿佛在诉说一个故事。 “事情的真相不管如何不堪,本宫都要查清楚,你既然做了,就要承担……”俞天佑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你我已经无法回头,就算查出来又如何?你可是要杀了那人?若错的人是我,你可是准备要我性命?若真如此,你动手吧,我欠你的一切,今日用我的命还你便是。”程子琳走到他面前,扬起脖子,闭上了眼眸。 “为什么,你连命都宁可不要,却不愿留在我身边?”俞天佑依然站立如松,却不曾拔剑,只是那黑眸如海,似乎压制着一场狂风暴雨。 “你喜欢的女子已经不在了……”程子琳睁开眼眸,凝视着他缓缓说道,然后转身离去。她赌胜了,他依然不舍得对她出手。 俞天佑冷冷地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双拳紧握,刚才的娇弱之姿已经消失无踪,她到底为了谁如此倔强。 ============ 在兰溪猎场呆了两天,众人开始返回京城。俞太子等人直接回宫,而蓝海珠玩心较重,便拉着程子琳在城内流连忘返,四处闲逛,瑞王、程诺与瑾瑜则是跟随在旁。 瑾瑜紧盯着程子琳光洁的十指,那抹银白已不复存在。而他的身上却拥有两枚,那是他早上从一名小婢女指中发现的,经他查问,才得知她居然将戒指扔了。小婢女在院内捡到这枚戒指本也不敢占为己有,便拿着它到附近的厢房询问,希望能得到物主的小小赏赐,不料程子琳却直接将戒指和赏赐一起给了她。 昨夜之后程子琳再不曾主动与他说过只言片语,直接视他于无形。瑾瑜看她怒气未消,只是默默跟随。 “师兄……怎么可能……”原本无精打采的程子琳突然露出难以致信的惊喜,然后往那个身穿着银白色衣棠的男子奔跑过走。 只见那男子痴情而专注的眼神,看着她一步一步奔向自己,脸上绽开出令人炫目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恍如瞬间天地间百花齐开,他的眸中仿佛只有她,任凭瞎子都可以感受得到他对她的宠爱与想念。 两人恍如隔世般的相遇,亲密地相拥,此刻所有人形同虚设。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子琳离开上官恒的怀里,激动得眼眶湿润,声音暗哑,这个意外太大,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我来看你,你不能回去,我只能过来找你。”上官恒看着她清澈的双眸,理了理程子琳额上散乱的发丝。 程子琳怔怔地与他对视,心如小鹿乱撞,他是为她才来的。 “姑姑,你能不能看我一眼,毕竟我在这可是看了你许久。”洛桑不满意地抗议。 “小桑子也来了,听我的没错吧,我师兄是不是收下你了。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来,我介绍你们认识我的朋友。”程子琳红着小脸给了洛桑一个大大的拥抱,便一手拉一个,朝蓝海珠他们走去。 “哥哥,师兄他们来了。”程子琳为大家作了简单的介绍,彼此相互点头打过招呼。众人从程子琳的表现中可以看见,上官恒、洛桑与她的关系应该十分密切。 瑾瑜早就注意到了上官恒,他一直在看着他们这边,眼神复杂,明明目不转睛地注视,却只是静立一边。当时他便在猜测,可没料到他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师兄。 “子琳,原来上官公子就是你那医术高明、英俊潇洒的师兄?”蓝海珠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子,兴冲冲地问道。 上官恒温柔地看着程子琳,想不到她在别人面前还提起过他,她是不是如梅香一样以他为豪。 “我只有一个师兄。”程子琳眸中闪过一丝羞涩。 “师兄,师傅还好吗?”程子琳很是想念他们,毕竟他们是她来到这世界最先遇到的人,亲如家人。 “嗯,他很想你。”上官恒的脸上总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暖人心田。 “师兄,你清瘦了。”程子琳仔细打量了他,心中微微酸涩。 “师傅常常吟诗赏月,不知道有多逍遥。”洛桑接口说道。 “吟诗?我还从未听到他吟诗作对。”程子琳的印象中他可不是一个文艺青年,若说他天天废寝忘食地泡在药房还差不多。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洛桑在程子琳耳边低语道。 “迟点再和你算账。”程子琳笑着对洛桑恐吓道,她一听这句诗,心莫名抽痛,这么寂寞而孤单的感觉,她不舍得让他去感受。 “师兄,你给我的奈何散都用光了呢,下次再给我一瓶吧。”程子琳特意找出与他相关的话题,她要他知道,其实她一直在想念他们。 “怎么,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上官恒心一惊,能让她用上那毒药,而且一整瓶都用光了,肯定是生命受到威胁。 “就是上次逸王来访时,我们被一群蒙面人突袭,为了避过追杀,全撒给他们了。还好有它,我们才得以脱险。”程子琳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他担心。 “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上官恒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递给她。 “谢谢师兄,师兄此行准备在陵月呆多久?”程子琳高兴地接过药瓶,目中尽是期待,只要有他在她就算也没有药防身也会安心。 “可能会多呆些日子。”上官恒轻声笑道。 “不知道恒兄现在可有下脚之处?若不嫌弃,不妨住到府中,有你相伴,琳儿想必会高兴,也不至于老往外跑。”程诺等人显然是彻底被程子琳冷落到一旁,此时的她眸中似乎只有上官恒,见此情景,他开口邀请比较合适。 “哥哥说得是,师兄就在府里住下吧。” 上官恒看见程子琳她同意,便颔首点头,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流她潇湘。 “瑾瑜呢,是否一起回府?”程诺看到妹妹待他一反常态,冷若冰霜,心里猜疑两人若不是有所误会才如此不快。 “多谢诺兄费心,我的宅院已经修葺完毕,可以入住。”瑾瑜看此情形实在不宜每日出现在她面前自讨没趣,还是过些日子她气消了再想办法。 “哥哥,我陪师兄回客栈去取东西,就在此与大家道别了。”程子琳笑着与蓝海珠等人挥别,对瑾瑜只是点了点头敷衍而过,却不曾正视于他。 只是短短一日,瑾瑜却感觉到她与自己已经形同陌路。 ------------ 第五十八章 你不离我不弃 更新时间:2013-10-16 出乎意料,瑾瑜带着程子琳绕过大街小巷,走过一条小石板桥,桥下流水清清,一路的风景颇有江南水乡之色,最后来到一家别致的别院。洛桑则知趣地跟着程诺直接回了程府。 “少爷回来了。”此时一位管家打扮的老年男子恭敬地迎上前来。 “嗯,我和洛少主将搬到程将军府住些时日,这是程姑娘。”上官恒简单地交代了一声便领着一脸疑惑的程子琳走向厢房。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悄悄打量着眼前秀丽的姑娘,若有所悟地笑了起来。 “师兄,你不是住在客栈里么?”程子琳终于忍不住问道。 “府里在陵月有些生意,故在此置了家房产,方便落脚。你还好吗?”上官恒目光晶亮而热切地看着她,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她,据洛桑所言,她在此应该过得挺好,可他依然想亲自问问她。 “嗯,家人都待我极好……”程子琳莫名眼眶一热,眼泪却掉了下来。她每逢听到这句问候就会莫名想哭,她若安好,身子自然会丰盈,目光会清澈,笑容会无忧,明明在此不曾受到委屈,可听他这样问起,总感觉有些情绪哽在喉里难以梳理。 “母亲找过你的事,我知道了。”上官恒默默地帮她擦拭了那几滴清泪,他不曾想过要将她卷进来,本以为悄悄将事情处理好,再带她回府,没想到母亲的手段依然那般高明而迅速。 “她言之有理,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凭自己的喜好而任性妄为。”程子琳当时之所以同意离开他,正是因为如她所言,若离开上官府的庇护,像他这般清高的男子,岂会凭自己的医术低声下气地为他人奔活,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误他前程。 “莫再说各自珍重的话,我此次前来,已经正式跟珏暄说清楚了,也与母亲说明白,我不会为了平城而放弃你……”上官恒长臂一伸,程子琳已经倚在他的怀中。 “我很想你……”听到他的长话短说,程子琳心中酸柔,这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双手环着他的腰身,耳朵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轻轻说道。此刻她不想放开他,经过瑾瑜一事,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他。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从此再不回去了?”上官恒用力拥紧了她小小的身子,似乎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我不知道……我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坚强……”程子琳仰头与他对视,眸中水雾迷蒙,他若不来,她确实不会因为他而回去,一份没有祝福的感情,她没有能力也没有自信与他长相守。 上官恒猛地捕获了她的唇,她居然从不曾为了他努力坚持过,可知道他对她日思謩想,这样的想法窜进脑里,心骤然一阵紧痛,只想狠狠地惩罚她。 程子琳紧闭双眸迎接他近乎疯狂的吻,只愿融进他的疼爱里,所有的烦忧被抛到一边,只愿与他缠绵沉伦。 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程子琳羞红着俏脸倚靠在他温暖而健硕的怀中,不肯睁眼看他,一切如梦。 “我此生定不负你。”上官恒拥着她保证。 “傻瓜……”程子琳娇嗔道,漫漫人生路多变幻,这样的承诺已是奢侈。此生有他爱过自己就够了,石头他朝成翡翠,天长地久这样的幸福,她已不敢奢望。 “若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你,你可会记恨于我?”程子琳突然想起老嬷嬷的话,想起俞天佑,一丝担忧油然而起。 “会,所以别想着像过去一样突然失踪,我会比他更恨你。”上官恒不安地警告她。 “我若走了,我的心里依然有你,你要记住,所以莫要恨我,你恨我我会难过,很难过……”程子琳再次泪眼朦胧,踮起脚尘努力把小脸贴在他的俊脸上,她多么想与他相知相守,可她真的害怕一切成空。 “那你就别想着逃走……”上官恒显然不满意她这般摇摆不定的说辞。 “你不离,我不弃……”程子琳知道自己的心终是守不住了,她再一次相信了爱情,从他为她而来的那刻起。 待程子琳带着上官恒回府时,程信夫妇等人已经在大厅内等候,听到救女儿一命的恩人前来,自然不能轻待。 当上官恒白衣如雪,身形颀长,容貌俊逸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难免让程信夫妇大吃一惊,想不到此男儿乃是如此出众的青年才俊,心里不自觉地拿瑾瑜与他相比较,光从外貌看,两人自然各分秋色,可气质却完全不同。 瑾瑜让人感觉雅致温柔,脸上那一抹笑容绚丽温和,易于接近。而上官恒却与他相反,虽然看似平和,骨子里却散发着一股清冷,就算笑得温和,眸中也是一片寒凉,拒人千里。 程信夫妇自然是再三感谢上官恒对女儿的救命之恩,视他为贵宾,而上官恒因为程子琳的关系,面对程府的热情虽有些不太自然,可也收敛了平日对外人的疏离,倒是与之相处得融洽和美。 朗月当空的夜晚,程子琳与上官恒两人情浓相拥温存之际,夏桐与洛桑的到来扰乱了一室的宁静。 “夏桐,这油泼面是谁做的?”程子琳瞪大了眼睛,面条上平铺着芽菜、菠菜还有些许鲜红的辣椒碎末和茐花。 “夫人交代给小姐和公子送些夜点来,我便做了这面条给你们尝尝。”程夫人怕上官恒不习惯此地的饮食,让夏桐弄些面食送些。 “姑姑,这是我和夏桐特意给你们做的,快尝尝我的手艺。”洛桑得意地扬着脸,这是他最善长的厨艺。 “洛少爷,您确定这面是您做的吗?”夏桐瞥了他一眼,那样子有多嫌弃就多嫌弃。 “小桑子,你可不能不劳而获。”程子琳看到这只小狐狸如此乖顺,感觉十分可疑。 “我哪有,这面条还是我教她的呢。不信你问她?”洛桑底气十足的说道。 “是,您是教我切葱花、调酱、洗菜,把菜过水,再把面条放在开水里煮熟,过水,只是这些活需要您费心吗?”夏桐愤愤不平,明明所有的活都是她自己做的,这家伙一直在外面晒月亮,现在居然毫无愧色地跑来领功。 “这面条精华的部分你知道在哪里吗?那就是本少爷做的事。”洛桑眸色发亮。 “小桑子,你所指的精华莫非是把油烧开泼到面条之上,这面条及素菜还是夏桐码好的吧。真是台下三年功,台上三分钟,你倒好,直接伸伸贵手就把功劳全占去了。”程子琳已经看到一只小黑狐正在得意摇摆着尾巴,淡淡地说道。 “那柴火还是我生的呢。”不等洛桑回答,夏桐撅着嘴十分不服气地揭发。 众人一听无语,纷纷把目光移到洛桑的身上,眼中的鄙夷之色如数把利剑飞去。 “本来嘛,油泼面,一听这名称就是以泼油为主,这一环节可是精粹……”洛桑继续磨牙,尽情发挥那三寸不烂之舌的作用。 “您辛苦了,这小白脸没被油烫伤实属万幸,不然我们怎么向你大哥交待?”程子琳一手使劲掐了掐洛桑的稚脸,让他投机取巧,让他狡辩。 “嗯,味道不错,这油泼得真有水平,不咸不淡,不油不腻,恰到好处。”上官恒开口称赞,洛桑得此赞美,人都要飘起来了。 这不咸不淡与泼油水平有关系吗?程子琳仰头冥想,彻底玄幻了。 “以后我的夜点就吃这个,你来负责。”上官恒看着洛桑,语气不容置疑。 “师傅……”洛桑刚才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夏桐小嘴上扬,平衡了。 ------------ 第五十九章 世上有你 更新时间:2013-10-17 “小姐,您有何事请吩咐?”林伯弯身立在一边。 “林伯请坐,我有点事想请教你。”程子琳示意他坐下来谈。 “小姐有何事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站着就行。”林伯坚持站立着。 “是这样的,下月便是清明,也不知家里往年清明如何安排,想请你给我提个醒。母亲去了整整十年,我想去祭拜她,还请你安排一下相关的祭品。” “因为先祖的墓地远在他乡,故每逢清明就在祠堂拜祭祖宗牌位,相关用品夫人自会安排妥当,到时大少爷前去祭拜即可。至于小姐所说的要拜祭二夫人之事,恐怕还要请示大夫人。”林伯把往年惯例陈述了一番。 “林伯的意思可是指我母亲的牌位并没有进入程氏祠堂?”程子琳皱了皱眉,缓慢也清冷地问道。 “是,自古宗法,妾室死后不能与夫君合葬,牌位不得入宗庙……”林伯有些为难的解释,小姐怎么连此事都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今儿个怎么问起这事了。 “妾室?”程子琳心中寒凛,方想起无论程信夫妇如何善待她们母女,这二夫人之身份无非就是个小妾,自己也只是个卑微的庶女罢了,所以连祖宗祭祀也不得承奉。 “罢了,这事我跟娘亲说吧。” “你们这么晚在谈什么?”上官恒进门便看到林伯站在房里。 “回来了,我在请教林伯清明祭祀之事。”程子琳笑看着他走近自己的身边。 “若没事我且先下去了,不打扰小姐和公子。”林伯识趣地退了下去,只是方向却是程夫人的芙蓉院。 “琳儿可是情绪不佳?”上官恒怜爱地轻抚着她光滑细腻的脸蛋,刚才在门外站了一会,他们的话他倒是听了几句。 “呵呵,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是庶女……”程子琳突然同情起这肉身原主来,难怪人人对她的印象是胆小内向外加温顺,原来自出生起就已经被刻上了烙印。 “莫难过,我可是十分庆幸这世上有你,不管什么身份……”上官恒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我确实不应该难过的,哪家的庶女有像我这么好的待遇……”程子琳抿唇一笑,既然不能改变环境,她只能改变自己的想法。 “琳儿,听林伯说你想去给你母亲扫墓,你长大了确实应该去看看她……”程信沉默了一会,缓缓说出这话。 “我会去的,爹爹。”程子琳与上官恒对视了一眼,她没想到这话居然是程信说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别再难过了,现如今琳儿长得这么好,不久再嫁个如意郎君,妹妹听到也会高兴的。”程夫人打圆场,试着抹去那一丝忧伤。 “是啊,爹爹,娘地下有知,也会希望我们生活得快乐安康。”程子琳笑着给程信倒茶,她也没想到才刚向老管家打听不久,这么快这个问题就被程信他们知晓了,果然是程府的心腹。 “琳儿,你这镯子是从何处得来?”程信看到女儿腕上那个玉镯,心中一颤,这东西沐彤在世时一直没摘下来,没想到去世时却没有戴在手上,当时他还在奇怪,事后找遍她的遗物,也不曾发现。 “一位老太太卖给我的。”程子琳看到程信夫妇震惊的神情,若无其事的淡然一笑。这镯子是她在程府第一次戴,今日要把它暴露在众人面前,就是想知道他们有何反应。 “琳儿,你随我到书房来。”程信阴郁着脸,起身走向书房。 “哦。”程子琳瞟了一眼同样疑惑的上官恒,默默跟随。 “琳儿,跟爹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信盯着程子琳的脸,严肃地追问。 “前几天,我从外面回来,有位老太太非缠着要给我看相,说我只有三两命,若他若不远嫁,将来必会嫁二夫,我一听感觉不祥,便打听破解之法,她说此玉镯能解此灾,而且只要了几两银子,倒也不贵,我一想图个心安,便买下了此物戴上图个吉利。”程子琳想了想,说出了早就编好的故事,眼眸悄悄注意程信的表情。 “她有没有提到别的事情?”程信目光凌厉,似乎要看到程子琳的心里去。 “她见到我就喊我的名字,还知道娘的名字。她说我跟娘亲长得一模一样,一直说这是缘分,要物归原主,若不是我坚持给她银子,我看她是连银子也不想要了……”程子琳转动着眼眸,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说道,心里却希望程信能透露出什么新的消息。 “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程信身形一顿,声音低沉清冷中还带着一丝慌张。 “没有,老太太不许我跟别人提起,所以应该没有人知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老太太所言可是真的?”程子琳看到程信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琳儿,你就把这事情彻底忘了,什么人也不要提起。记住了吗?”程信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哦。”程子琳心想,程信一定知道些什么,恐怕事情就算解开了,未必是好事。 “这镯子是你娘的遗物,这些年还是辗转到你的手中,想必确是缘分,你收藏起来便好,别再戴出来了,免得招惹是非。”程信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叹息道。 “女儿明白了。”程子琳马上使劲把镯子往外拉,可手腕都红了,镯子还是卡在里面。 “傻琳儿,女儿家脱这个也不会么,不粘油润滑岂能脱下来。”程信无奈地提醒道。 “哦,那我一会把它脱下来。”程子琳连忙把袖口拉下来遮住它。 “记住爹的话,出去吧。”程信再三叮嘱,神色忧郁。 “发生什么事情了?”上官恒看到程子琳神色不太自然的出来,关心地问道。 “我去厨房看看。”程子琳避过了他的话题,上官恒皱着眉宇跟了上去。 程子琳拿了瓶香油回到房里,他一直跟随着她,总感觉事有蹊跷。 “你可是信不过我?”上官恒看着她打开瓶盖,卷起袖子,戴着玉镯的手腕红了一片,眸色暗沉。 “我来。”他把油倒了些许在掌中,然后涂抹在她的玉镯及手腕上,轻轻一拉,镯子倒轻易地滑了出来。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我也搞不清楚,无从说起。”程子琳轻轻叹息,媚杀太子,这事让他知道,只怕正如嬷嬷所提醒,日后落个知情不报、同谋叛逆的罪名么。 “那你就一点点慢慢说。”上官恒显然要追根问底,一个镯子引得全家色变,而且连她如此聪慧的女子都难以言喻,恐怕水深得很。 “真的没事,爹说这镯子是娘亲的,我戴着它出现不好。你看,家人一看到它就想起娘,全家不得安心,刚才在房里为这事和爹顶了几句。现在想想还是摘下来算了。”程子琳浅笑着向他解释,这厮反应能力太强,真不好糊弄。 “嗯,清明我陪你去。”上官恒半信半疑地抚着她的脸,既然她不想说,就只好先放着。 “师兄,如果哪天我走了,你会伤心么。”程子琳突然有些伤感,她自己是穿越来的,也许哪天突然消失了。 “你想去哪里?没有我同意你哪儿也不许去。”上官恒不知道她为何三番两次说出这种话,只是隐约感觉她有事相瞒。 程子琳与他对视着,以前她总是想方设法与他保持距离,现在却感觉舍不得离开他。感情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有了它便会牵挂,心如暖玉,失去它则心灰意冷,人生欠欢。 ------------ 第六十章 连理无旁枝 更新时间:2013-10-18 “嬷嬷在绣什么呢,让我看看?”程子琳来到镜花水月后院,便看到嬷嬷坐在天井旁埋头穿针引线。 “小小姐来了。”老嬷嬷听到她娇脆的声音,看着她熟悉的容貌身影,恍如回到从前的时光,脸上的慈爱越绽越浓。 “这针脚做得真好,只是嬷嬷莫太费时间在此,这活计可耗费眼神了。”程子琳仔细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鸳鸯,再看手里滑腻的丝绸布料,居然是一个肚兜。 “我们小小姐也长大了,不久也该嫁人了,可不得备几件绣品嫁妆,这贴身衣物,岂可经她人之手,趁嬷嬷手脚尚麻俐,抓紧时间给你做几件。”老嬷嬷乐呵呵地笑道,小小姐不好女红夏桐早就悄悄告诉过她,她不得代小姐把这事办妥当了,日后黄泉之下与小姐相见也有所交代。 “嬷嬷,你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嫁人了……”程子琳撇了一眼正站在门口的上官恒,小脸娇羞如红梅。 “这位公子是……”老嬷嬷看到程子琳那转头间不经意的温柔和羞答之态,顿有所悟。 “在下上官恒,见过嬷嬷……”上官恒目睹早已为之倾心的伊人此时娇羞如花,心如抹蜜,喜上眉梢。 “嬷嬷,他是我师兄……”程子琳话刚出口,突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呵呵,公子莫多礼。”嬷嬷感觉到两人含情脉脉虽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情调,心里更通透,对这丰神俊朗的公子又是一番深深地打量。 三人闲谈之余,嬷嬷绕着弯打听着上官恒的家境情况,程子琳心中失笑,这分明是未来女婿见家长的阵势,想来嬷嬷的确是将她疼爱入心,才为她的事如此费心。 后来程子琳借故将上官恒支开,再次向嬷嬷了解了一些母亲生前在程府之往事。 “小小姐,这上官公子身家显赫,虽然对你有情,可他府里到底是何态度?虽然你是庶出,可也不能因为感情而委屈了自己……”嬷嬷叹了口气,这些年她是看清楚了女子的无奈,男子的情爱终是靠不住的,如今看似情深,他朝腻了再讨几门妾室也是正常之事。小小姐又是庶出,与其她嫁入豪门却委身作侧室,还不如选个门槛低些的门户作正室,将来不必受她人闲气排挤,一生图个生活安宁无忧。 “谢嬷嬷提醒,琳儿明白。他若有旁枝,我便不连理。”程子琳眸中闪过一抹忧愁,嬷嬷的担忧她何尝不知,谋一城终老,求一人白首,岂是易事。只是他已经为她迈出了这步,她就不能再推开他,再苦再难她也要伴他而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尽了心力,那就是天意了。 “小小姐心清如水就好,你母亲此生死了都不能进那程家祠堂,嬷嬷想起心里就……”话未完,嬷嬷泪已湿。 程子琳无声叹息,是啊,她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 从镜花水月出来,身穿银白色长衫的高挺男子,正温柔地牵着一名粉色衣裙,白色束腰的秀美女子缓缓前行。两人刚柔的气质对比如此明显,可配成一对却又看似无比和谐。女子俏脸娇媚如花,秀眉美目间风情尽展,而那男子眸中的宠溺之情就那么毫不掩饰地肆意洒落在她身上。 只是一个无声的画面,已经捕捉了所有人的目光。 “刚才将我支走,你与嬷嬷谈了些什么?”上官恒笑问道。 “就是请教些女儿家的事情罢了。” “果真?”上官恒没有忘记离开时嬷嬷那别具他意的一眼。 “春花绚丽,春光明媚,本是郊外踏青的好时节。这里若有樱花就好了,此时正是它怒放的季节。”程子琳想起那美不胜收的树树繁花。 “这有何难,我带你去便是。” “别胡说,我心已拔凉。”程子琳叹息道,就算在现代那樱花也不是随处可见,何况这里。 “琳儿心凉?师兄这有火热的胸膛温暖你那颗拔凉的心。”上官恒附在程子琳的耳边笑道。 “你讨厌……”程子琳顿时双颊绯红,不怒反笑,这男子何是变得如此油嘴滑舌,如此无赖。 “其实刚才我所言句句属实,听说在京城效外的溪头村,每年这时候都会有一个赶花潮盛会,花期恰好在此时,据说那里的花满树灿烂,如云似霞。琳儿想去吗?”上官恒认真地说道。 “你有空陪我去不?”程子琳显然来了兴致。 “琳儿要去我自然要相陪。” “那我们明日出发可好,我叫上海珠一块去。”程子琳的眼光移向上官恒,眸中的期盼不言而喻。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不过我更喜欢与琳儿独处。”上官恒话语莫名地轻挑起来。 “花言巧语,不理你。”可这些话在程子琳的耳中却是情话绵绵,别具情思。 “听说程府曾有盗贼闯进,还打伤了琳儿,可有此事?”上官恒想起洛桑的话,现在虽看到程子琳神采飞扬,可总感觉事情并非巧合。 “普通盗贼罢了,我只是受到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程子琳显然不想张扬那事,所以一带而过。 “那以后要多加注意,你不会武功,难以自防。” “师兄的武功出神入化,有你在,肯定没人敢来。”程子琳实在不想再谈那件事,企图淡而化之。 上官恒只是看着她淡淡一笑,可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向身后的那个暗影,他已经跟踪了他们许久。 “逸王他还好么。”程子琳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上官恒与洛桑也不曾主动提过他。 “怎么,琳儿很关注他?”上官恒紧了紧掌中的小手,语气中略带酸意。 “嗯,看来有人是吃醋了,好酸哦。”程子琳展颜笑道。 “酸,我来闻闻到底是谁吃醋了?”上官恒在小巷拐角无人处趁机将她拥在怀中,深深亲吻。 “你是疯了还是要故意毁我名节?快从实招来。”程子琳被某人算计得逞后,见四周无人,轻轻拍打着他以示不满。 “你确定你的名节是我毁的?你那公开承认的意中人是怎么回事?”上官恒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却无比妖孽的叫瑾瑜的男子,醋意上升,决定秋后算账。 “呵呵,就许你订亲,不许我有意中人?”程子琳也不解释,看着他为她吃醋着急倒也是件趣事。 “我且看看师妹是否真的如此嘴硬……”上官恒看着她略带挑衅的双眸,再上吻上了她柔软的樱唇。 另一别院。 溪影正忐忑不安地准备回禀今日的事情。 “说吧,他们有何新进展?”瑾瑜冷冷地看着溪影,等待着他的一字一句。 “程姑娘与上官恒今日出府去了一家名为镜花水月的布庄,路上除了我,还有人在跟踪程姑娘的行踪,而且他们的人每日更换新面孔,恐怕程姑娘尚未发觉……”溪影如实相告。 “只有这些?”瑾瑜并没有忽视溪影躲闪的目光,面如冷月。 “他们……他们似乎关系亲密……”溪影背脊一冷,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是不是连话都不会说了,要不要我另找人代替你?”瑾瑜目若玄冰,声音极淡却带着清冷的气息。 “还看到他们拥抱于无人小巷,两头相抵,缠绵相亲……”溪影深吸一口气,低垂着脑袋将事实全部说了出来,接着就听到意料中“呯”一声熟悉的脆响。 “出去……”瑾瑜强压着怒气说道。 “是……”溪影小心翼翼地转身关门的一瞬间,果然又看到了个玉杯碎成几片,横尸于案桌之上。自从那上官公子住进程府后,溪影就过上了这种心惊胆跳的日子。 ------------ 第六十一章 花事荼蘼(一) 更新时间:2013-10-19 程府内,上官恒与程诺在大厅内交谈。 程子琳趁机回到闺房仔细查找嬷嬷所说的印有神鸟图腾的羊皮卷。衣柜、梳妆台、睡床等地方都仔细找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程子琳环视了闺房一圈,就剩下书柜了。 羊皮卷嬷嬷也不曾见过,故不清楚那图腾有大,不知道会不会夹在书里面;可书柜的书籍太多,她只能一本一本快速搜寻。 “琳儿,你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呢?”上官恒进门,看到她正跪坐于地面上,将一堆书籍排放整理,小脸通红,额头都忙出细密的汗珠。 “快进来,把门关上。”程子琳继续低头寻找,每本书都快速翻扬再叠放到一边。 “需要我帮你么?”上官恒也蹲了下来,看着她忙个不停的小手。 “不用了,你去休息会,我一会就好。”程子琳头也没抬,努力翻找。 上官恒斜靠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她把书重新放回书柜上,他断定她在找东西。 “没找到?” “嗯,我没找到,只是一本琴谱罢了,找不到就算了。”程子琳擦了擦汗,大言不惭地回答。 “累了就过来休息会。”上官恒看到她在喝茶的同时,眼睛还在四处转溜,似乎不死心。 “一个族长的旁枝庶女,却拥有代表着民族标志的图腾,若此图腾只是简单的图像为何又如此神秘……就如黄帝那龙图,再神圣也不过是个标志……”程子琳靠他而坐,闭眸思考,她折腾了半天,确实有些累了。 “琳儿,你相信我吗?”上官恒食指轻划过她滑腻的脸庞。 “当然信,为何这样问。” “我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 “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会比较好。”程子琳睁开双眸,她知道他动了疑心。 上官恒皱眉看着她,看来今日是问不出结果了。 程子琳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只希望他相信自己。 溪头村赶花潮之行,蓝海珠等人如约而至。马车缓缓停在数百亩樱花林中,此时漫天的粉色如轻纱铺在空中,美如霞,迷人心目。 “这是雨宿花,一般盛开于三月中旬,若遇上气候寒冷的年份,花期也会随之延后。”车夫边整理马车边笑着介绍。 “幸好赶上了如此美景,看这满地的落花,再晚两天估计花期就过了。”蓝海珠挽着程子琳沿着小路往前走,轻闻着阵阵幽香,倍感心旷神怡。 “是啊,这小路好像是花铺成的一样,都不忍心下脚了,唯恐脏了片片花瓣。”程子琳仰头望着树枝上花团锦簇,傲然绽放的花朵,显然与樱花十分相似,那纯白的美景,不料这里居然也有幸能欣赏到。 “惜花常怕花开早,开到荼蘼花事了。”蓝海珠看着那千万朵娇花争相绽放,朵朵压枝,感叹了一句。 “是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程子琳意有所指地往回看了眼瑞王,此时身后的两名男子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行走在铺天盖地的花海中的淡雅女子,仿似梦境,更似唯美的画卷。 “你想说什么?”蓝海珠明显感觉到她的话里有话。 “念诗啊。”程子琳随手接过空中徐徐飘落的花瓣,无害地笑着。 “我们也找个地方坐下欣赏。”蓝海珠看到树下有许多人坐在铺好的垫布上,边赏花边轻声笑谈。 “琳儿,地上凉,来这里坐。”上官恒已将备好的垫布平铺在草地上。 “瑞王呢?”程子琳看了看周围,刚才明明见他们两人跟随在身后的。 “他说走开一下,呆会应该会找过来。”上官恒看了眼蓝海珠,淡淡地说道。 “那我四处看看,随便找找他去。”蓝海珠明显感觉到自己很多余地夹在两人中间,连忙寻了个借口走开。 “别走啊,我不介意你在这里当灯笼。”程子琳本想说灯炮,一想到他们可能不明白,懒得解释,于是换成灯笼。 蓝海珠瞪了她一眼,便笑着走开了。 “师兄请坐。”程子琳拉着上官恒的大手直接坐了下来。 “琳儿喜欢此地么?”上官恒的手绕过她柔软的柳腰,低声问道。 “喜欢,这是奖励。”程子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上官恒显然被她逗乐了,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惊世骇俗的行为若被人看到会用什么眼光看她么。不过无所谓了,她与自己亲热,关他们何事呢。上官恒想通了,直接快速地琢吻着她那红若玫瑰的粉唇。 “这地方真美,就像童话一样。”程子琳斜倚在他宽厚的胸怀,慵懒地仰头眯目看着争相怒放的樱花,轻风拂过,片片花瓣轻轻旋舞而下,十分有意境。 “琳儿若喜欢,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赏花。”上官恒的下巴轻抚过她的乌黑而柔顺的发丝,温柔地看着怀中像只懒猫一般的人儿。 “好。”程子琳微笑着点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恋爱在幸福,有个男人这般宠着自己真好。“看来师兄是不打算回西秦了。” “你喜欢安家在这还是西秦?”上官恒突然抱紧了,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目前没想过这问题。只想与你好好享受谈恋爱的过程。”程子琳说得十分认真而直白,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像古代女子一般含蕴矫情,这男子是她认定的爱人,她也要勇敢地维持他们的感情。 “谈恋爱?谈情说爱?”上官恒隐约间理解了这个词语。 “差不多,就是男女间决定终生厮守之前的过程。”程子琳打了个简单的比喻,她不想在成亲前与他缺少那么一个浪漫的过程而有所遗憾。 “呵呵,那琳儿可是准备好要嫁给我了?”上官恒被她逗笑了,敢情这丫头的想法不是一般的惊世骇俗,有哪个女子像她这般时而娇羞时而不懂矜持。 “看你表现。”程子琳眨巴着眼眸,转念间想起这男子还不曾明确向自己求婚,她却这么主动,莫名又有些心有不甘。 “那琳儿想怎么谈,我陪你谈就是。”上官恒笑着在她耳边低语。 “好了,别胡闹了。”程子琳摘了一根青草,绕成一个指环,套在他的无名指之上。 “这是何义?”上官恒看着自己指中的那青绿色的指环,眸色转深,笑意渐浓。 “好玩。”程子琳把弄着他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地笑着。上次她买的银戒,作为道具戴在瑾瑜的手上,结果被她丢弃了,她归结为那是彼此的心意太虚假。现在这枚她用了真心,是否会长存于彼此的记忆里。 突然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上官恒目光一冷,拉着程子琳站了起来。 “瑞王与海珠尚未回来,会不会是他们……”程子琳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过去看看,你在此等我。” 不出所料,蓝海珠因被几名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调戏,瑞王正与他们动手打斗。待上官恒赶到时就看到这样一幕,以瑞王的武功,很快就解决了那几个花花公子。 “不好,琳儿不见了……”不料待上官恒等人返回时,程子琳已经不知所踪。 ------------ 第六十二章 花事荼蘼(二) 更新时间:2013-10-20 程子琳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地下室内,若不是那几根蜡烛,可能这里连一丝光线也找不到。 “醒了?”此时一个冷漠的而略带熟悉的女声从石阶上传来。 “原来是上官夫人,不知道您如此大费周章地捉我到处,所为何事?”程子琳闻声望去,没想到肇事者居然是上官恒的母亲。 “程姑娘真的不知道我因何事请你来?”上官夫人冷冷一笑,她的儿子为了这名女子不但忤逆于她,坚持要退掉亲事,还千里迢迢来到陵月,她只能迫不得已赶过来帮他了结这段孽情。 “莫非夫人是为师兄而来?”程子琳看着她慈祥不再的脸孔,暗暗稳了稳心绪。 “你本是冰雪聪明的姑娘,我就不再与你绕圈子,恒儿不能退亲娶你。”上官夫人虽然生气,可依然想说服她主动离开自己的儿子。 “夫人是否找错人了,若师兄不喜欢我,我绝不会纠缠于他,如今他选择了我,我自然不能负他。”程子琳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却不曾想到会是这种方式相见在这种地方。 “平城不能没有恒儿,你明知道叶公侯府对平城的重要性,为何还要插足他的亲事。恒儿是世子爷,你能带给他什么?你不合适当我上官府的世子妃。”上官夫人念着程子琳是李赞的徒弟,将军府的小姐,说辞尚算客气。 “他若认为我一无是处,自然不会来寻我,夫人您也年轻过,也是过来人,难道就不能理解我们的感情吗?”程子琳为了上官恒也不想与她闹得太不堪,彼此留一面,日后好相见不是。 “请恕我直言,就凭程姑娘的庶女身份,还有你身上流着博夷人的血液,我只能允许你为侧室。”上官夫人此番前来是作足了准备,她若答应,一切都好办,否则,为了儿子的终生,她不惜作小人。 “你……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程子琳脸色瞬间苍白,身形一滞,为何她会知道博夷人的事情? “哼,这点事情要调查清楚也并非难事,本来这是程姑娘的家事,我不应该插手,可现在恒儿沉迷于你,还想娶你为妃,我不得不亲自来劝姑娘几句。”上官夫人依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如她所料,这事就是程子琳的死穴。 “夫人可是准备用此事来威胁我?此事你能查到,如何保证别人查不到?若人人像夫人一般拿着它来威胁我,我岂不是要疲于奔命?”程子琳再天真也能猜到她的目的。 “你若这般认为,我没有意见。为了整个程府的前程,我想程姑娘会做出理智的选择。而且,我相信此事除了我就只有那人知道,而他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前,是不会贸然对程府出手的。” “他是谁,想要什么东西?”程子琳没想到上官夫人知道的如此详细。 “他是谁我无法相告,至于他要的东西,你不是一直在找么,一张图腾。其实换个角度想,我也是在帮你。”上官夫人收起有些悠远的目光,缓缓说道。 我不会嫁给师兄为侧室。”程子琳挺直了腰身,事到如今,她不能拿程府的前程与安危来冒险,与她人共享一夫,她也是做不到的。 “若程姑娘有此诚意,就答应我在恒儿成亲之前,莫再出现在他面前吧。”上官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程子琳,若没有十成把握,她绝不会出招。 “夫人这是何意?”程子琳心中一惊,她猜不透上官夫人的心理,她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反正姑娘今日失踪一事已经造成,我希望姑娘一年之内莫要出现,否则以恒儿的脾气,只怕再出波折。”上官夫人唇角微翘,目光越发清冷 “夫人莫非是想将我关在此地一年之久?”程子琳冷冷一笑,女人的爱都是自私的,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不惜毁了她的青春年华。 “我关你有何用,你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恒儿岂会另娶她人……”上官夫人面无表情的讲述着精心谋划的偷梁换柱之策,不是她心狠,这是身为母亲的苦心罢了。 “夫人,你要记住今日之承诺,一年时间为限。”程子琳虽然彻底寒心,可不得不坚强面对,为何这个女人是她最在乎的男人的母亲,掌握着她的隐秘,打着母爱的名义,推着自己离开他,摧毁她的情爱。 莫非他们的感情如那雨宿花一般,注定要花事荼蘼了么。 程府,蓝海珠忐忑不安跑来报信。 “发生什么事情了?”程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他一听老管家的禀报,深感不妙。 “子琳在溪头村失踪了,瑞王与上官公子一直在外面寻人……”蓝海珠连忙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管家,马上派人去找。”程诺听完就确定这是个预谋,上官恒显然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程大哥,我先回府找人帮忙,有消息别忘记了通知我。”蓝海珠被程诺那风雨欲来的神色吓到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赶回蓝府。 “管家,备马去太子府。”程诺没想到程子琳居然会在光天白日之下被人掳走。 京城内。 “让开,速度让开……王爷,人没找到。”此时一名领军急匆匆地单膝跪在一名锦衣男子的身边,气息粗喘地禀告。 “各城门严加把守,闲杂人不许出城。”瑞王神色罕有的严肃,寒气逼人。 “是。”那领军得令马上起身率领护军继续搜城。 “恒兄,我们这边没有消息。”瑞王转身对白衣男子说道。 “三天了,莫非他们并没有进城?”上官恒双目泛红,难掩疲倦之色,城郊瑞王已经派人逐家逐户搜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是我大意了,明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们,却不曾以她的安危为首……”上官恒非常后悔那日没有与瑞王一起追堵那跟踪之人,错过了一条关键的线索,最终还害得程子琳被人掳走。 “莫自责,这是意外,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此一招。她不会有事的,不管他们目的何在,总会派人传信来,否则捉走一个弱质女子有何用?”瑞王知道上官恒心里难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眼皮底下莫名失踪了,无论哪个男人都会自责懊恼。 ―――――――――――― 十天后。 “夏桐,把晚膳给我,我送过去。”管家林柏看着夏桐一脸的憔悴,他可不想让老爷见到她这模样,免得又想起小姐。这些日子,程府气氛压抑,死寂一片,程信的脸黑得像锅底一般,每日在书房内忙,林伯可是把一切看在眼里,尽量减少对他的刺激。 “林伯,小姐还没有消息么。”夏桐担忧地问道,她跟着程子琳以来,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不会有事的,小姐过去也曾经失踪过一年多,后来不是回来了。”林伯嘴里安慰着夏桐,可心里却另一番感受,如果小姐再失踪一年,不知道老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希望小姐吉人天相。”夏桐想起上次程子琳挨了那一掌,就养了半个月,她这样娇弱的身体若在外再遇点伤,想想都后怕。 “老爷,该用晚膳了。”林伯小心地把饭菜摆在桌上,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程信。 “诺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程信用略带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问道。 “暂时没有,大少爷与太子府的人正往西秦方向寻找,说若有消息会马上传来。”林伯看到程信摆了摆手示意后,便轻轻带上门退开。 ―――――――――――――― 血影山庄。 “有她的消息没有?”瑾瑜对着窗外的影子问道。 “回阁主,尚没有消息,密令已经放到西秦那边去了。”黑影迅速闪进书房回报。 “继续查,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瑾瑜站到窗前,眼眸闪过一丝黯淡,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若有人敢伤害她,我誓必让他后悔为人。”瑾瑜暗暗咬牙,拳头紧攥,什么人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拐走她。 黑影刚出门,听到阁主冷冷地道出这一句话,不由为那人暗抹一把汗。要知道,自从程姑娘出现,他就跟着这不太正常的阁主到处东奔西跑,现在那人居然拐了她,不是自寻死路么。 ------------ 第六十三章 哭笑总有时 更新时间:2013-10-21 一个月后。 “老爷,漠阳河边发现一具女浮尸,衙役前来通传,问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林伯神色不安、脚步匆忙地来到大厅禀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琳儿死了不成……”程夫人顿时花容失色,悲从中来。程信则脸色苍白,沉默无语的紧握拳头。 “身份可是查清楚了?”程诺的剑眉紧蹙,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不祥的预感袭向心头,他知道衙役不会无缘无故上门,但还是侥幸地希望这个消息与琳儿无关。 “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已严重浮肿变形,且那女子面容被毁,已经无法从外形上识别,不过按身高与年龄上判断,她与三小姐相近……”林伯心惊胆跳地低垂着头,不敢正视眼前程诺冷若冰霜的脸,看着他因强忍怒火而青筋暴露的双拳,额上早已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先去看看吧。”上官恒听此消息,眼瞳一紧,心如刀绞,猛的扯痛起来。 当天夜晚,程府大门挂上了白幔,红灯笼换成了白事灯笼,让本已冷清的夜色更添了一片冷寂哀伤。 后院北厢房的南墙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捂着鼻息给床上的女尸整理遗容。遗体按头西脚东的方向仰卧,臭味弥漫,她多年从事红白喜事,还从未遇到这般令人难以忍受的情形,这女尸都腐烂了,换一般人家早就安排着草草入土为安。可她尚未清醒就被人请了过来,要她为这女尸换妆打扮,整理遗容,若不是看在这是大户人家,想必赏钱丰厚,她可不想接这差事。这趟白事回去,她可能三天不能正常进食。 夏桐穿着素服,不停地哭着,眼睛早已红肿,却不想离去,她站在门外远远看着那妇人给遗体沐浴饭含、栉发等,更是悲伤得泣不成声。 待一切繁文缛节匆匆完成,遗体也被入殓至木棺中,长明灯随之被点燃,亲属才被允许进内。 上官恒看着躺在木棺中面容因过度浮肿而难以辩认的女子,自己也面无人色,心如刀割。若不是她身上挂着那枚刺眼而熟悉的蔷薇红玉坠,那身虽然湿透、污脏却仍可辨别其颜色的衣裳,他一定不会承认这就是不久前在自己怀中温香软玉的女子。 上官恒双目紧闭,思忖良久才淆然泪下。想不到两人才刚重聚却就此天人永隔。他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修长的手指微颤着轻轻覆盖住了棺中女子的面容。 “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害死了琳儿,就算将他挫骨扬灰,食肉寝皮,亦难消我心头之恨……”程诺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妹妹好不容易才寻回来,如今却连命也断了。 两天后,漠阳城里又纷纷扬扬地添了一道新话资,失踪多日的程将军府三小姐,绝色红颜如陨落星辰,命断漠阳运河。众人皆感叹那程三小姐福薄命短,庶女身分低微,再加上遗体腐烂,故不曾报丧吊唁便被匆匆出殡。至于死因传言更是五花八门,有人说是被勒索不成,惨遭毁容撕票,也有人说是因为她被坏人掳走不甘被凌辱,跳河自尽…… 四月,清明走了春尚在,陵月的春意甚浓,天气如世事般多幻变。上午阳光还灿烂温暖着那一树树初绽的绿芽,处处争艳的鲜花,下午已是春雨菲菲,软风微寒。 此时京城有名的酒肆红尘醉的木制亭楼内,一名俊逸的白衣男子正孤独地斜躺着,左手支靠在背垫之上,右手执着酒瓶而饮,目光痛苦迷离,似逃避似怀念。然而痛太深,酒香浅,即使空瓶已散乱,他依然逃避不开她的缠绕,一笑一颦,一言一语犹在眼前。 “伊人已逝”四个字,卷走上官恒所有的希望,不论他如何努力,不管他做任何事情,哪怕用任何东西去交换,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果。他终于体会到绝望的含义,就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力量可以改变它。程子琳的生命,就是留给他这样深入骨髓的伤痛,方骤然消失。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女子正倚树仰望,单薄无助的身影已经在此站了一个时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那般不舍那般无奈。在她看到男子的另一个酒瓶滚落在地时,终于捂嘴低泣着逃离,只见她奔出后院大门,迎着绵绵细雨,小跑着穿过大街小巷,任由路人打量,此时的他们,与她何关。 “让开,长得这么丑就自觉点,别在路上挡道。”女子突然被一个粗野男子猛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真是丑人多坏事,差点撞倒我的货物……”男子皱了皱眉头,看看了自己扁担上挑着的两筐蔬菜,厉声喝道。 “这位大哥对不起……”女子红着眼眸,低声道歉。 “以后走路小心点……”男子再次看了一眼她那略带暗黄且平凡到极点的脸,扁塌的鼻子,厌恶地扭转了头。 “……”程子琳暗暗咬了咬牙,这人也太过分了,自己长得如何关他什么事,何时轮到他来嫌弃她。 回到那所较偏僻的平民客栈,程子琳对着铜镜再次打量起来,心中不由对那上官夫人暗生怨恨。 要求她假死也就罢了,还非要让她易容成这般模样,哪怕是一张清丽一点的脸也行,至少可以找份活计,不会因影响市容到处受人歧视,挨人数落不是。若不是那女人带走了嬷嬷并以她的性命相威胁,她也可以找找熟人混藏一年。唉,想想就罢了,以上官夫人的手段,搞不好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监控之下,还是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吧。 早知如此当时她就敲她一大笔银子,为了那所谓的不值钱的自尊心,现在身无分文,以后真不知道要如何生活下去。程子琳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心生后悔。 “师兄,我还活着,你莫再悲伤难过,就算真死了,人生哭笑总有时,再浓的感情也有淡化的一天。唉,现在你是醉死,我是饿死,要怪就怪你那母亲大人……”程子琳无力地曲腿在床上,埋头于双膝间,莫非真是缘分么,她连逃都逃不出他的身边。 程子琳一番情感纠结后,不得不苦苦冥想明日被人撵出客栈后的出路。这个月,她顶着这张脸四处讨生活,结果连当丫环,牙婆都皱眉,最后在风尘醉酒肆找了份厨房帮工的差事。好女是绝不会流连于酒肆及烟花之地,故程子琳算是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就进来了。而且厨房帮工这活计不需要直接面对酒肆食客,动作勤快麻利就成。 想她每日呆在厨房,不像其他伙计遇到大方的酒客尚有机会得些赏钱,当月的月银还没领,这客栈的银子她肯定是交不上了,明日只能去问问掌柜酒肆里有没有地方让她居住再作打算。 ------------ 第六十四章 愁痕难断 更新时间:2013-10-22 醉红尘酒肆。 “淘掌柜,我确实是无处落脚才来麻烦您,您看我月钱还没领,能不能在酒肆里找个地方让我住下?”程子琳果然一大早就被客栈撵了出来,她用柔弱的语气可怜兮兮地问道,可那沙哑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女子的温柔,倒是令人倍感同情。 “罢了,你自己把柴房收拾一番,暂在那里住下吧。平时没事少出来。”陶掌柜不耐烦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破坏气氛的丑女子,若不是工钱便宜,他才不会招她进来,她与唱曲的李丹姑娘同为女子,这相貎真是一个夜叉一个仙子。 “谢谢淘掌柜。”程子琳此时只顾着高兴,至于他那嫌弃的眼神,她早就习惯忽略了。这老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对着李姑娘动手动脚的,还以为别人看不到呢,幸好自己够丑,才逃脱了这色狼的爪子。 “李姑娘,今天准备了什么好曲子,说来与我听听……”程子琳刚转身出门,淘掌柜那假装温柔的猥琐之声已经传了过来。 “掌柜,酒肆快要营业了,呆会有客人进来,您别这样……”紧接着就是李丹娇弱胆怯之声微弱响起。 “这不是没开门么,怕什么,来让我摸摸这小手,果然是弹曲的,柔若无骨……你父亲那病好些了没,药钱可够……”淘掌柜显然是软硬兼施,趁机吃人豆腐。 “请您不要这样……”李丹的声音更弱了,语气中尽是隐忍而无奈。 “哼,老色狼……”程子琳不屑地狠狠鄙视了他一番,自古到今天下的色狼都是无师自通的么,居然利用职位之便性騒扰下属。她是听不下去了,加快脚步走向柴房,同情心她有,可能力她现在没有,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李丹能忍,她为何不能忍,与其替人不平,不如去收拾自己的狗窝。看来相貌丑陋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色狼面前很安全。 “阿梓,动作快些,那些碗碟还没洗呢,人长得丑动作就要快些,小心掌柜辞了你……”明婆子又在催促了,自从程子琳来后,她的活大部分都交给这丑丫头,自己倒是轻省了不少,不过嘴皮子的功夫她得做足。 “来了……马上就好。”程子琳洗了几桶蔬菜后,寒凉的春水早已经将原本白皙的纤纤素手浸泡得有些粗糙红肿。她加快动作匆匆洗完,接着就投身到那些油腻脏污的碗蝶中去,没有洗洁精,只能用淘米水去污,效果虽然不能一擦就靓丽如新,可倒是环保得很,对皮肤也好,程子琳自我安慰着继续洗洗刷刷。 这般忙碌,一天下来,程子琳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待回到那狭小阴暗的柴房时,她已经累得像狗一般趴在那小木板床上直喘气。 春夜本就凉如水,稍作休息程子琳想那上官恒心聚然一痛,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那亭楼里买醉,那本清华高贵的男子,为了自己,一个欺骗他的女子颓废至此。思量间,脚已经不听使唤,人再次置身那树下。 青山不语,残月当空,上官恒依然对月独酌,空樽夜泣,灯光摇曳,月光如洒,如那心中的愁痕痛意,氤氲一片,剪不断理还乱。 “如何让你感受到我此刻正在你的身边……”程子琳看着这夜深人寂寥的一幕,心中一片愧疚,一直以来,原来等待的人是他。 先离开的人总是幸福的,因为留下的那个除了孤单寂寞,还要多承受一份被遗弃。 “嘎~”的一声,程子琳脚下的枯枝已断,这短促的声响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如此突兀。她刚才被一阵细碎的声响吓了一跳,扭头细看,原来有一只耗子快速地窜了过去。程子琳生怕惊动不远处的上官恒,唯有轻轻举脚,一步一步小心而缓慢后退。 “啊……”不料突然小腿一阵刺痛,似乎被某东西砸中,她控制不住大声痛呼出口。 “何人在此偷窥?”程子琳尚蹲在地上搓揉那痛处,只感觉到头上有黑影压来,此时周边的空气都凝滞了一般,他终于还是发觉了。 “我是厨房的帮工,不是来偷窥的,只是不小心路过此地,不想打扰公子在此赏月,正欲离去……”程子琳的脑袋快速运转着,整理出一个合适的解释。她现在的声音已经通过药物变得沙哑,连她自己都无法辨认,更不用担心他会听出来。 “抬起头来……”上官恒声音寒凉如霜,厉声说道。 程子琳只好抬头垂眸,不敢正视他,哪怕一个眼神,她也害怕被他认出来。 “日后若再鬼鬼祟祟,小心我了结了你……还不快走……”上官恒现在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暗影,程子琳失踪之事他一直耿耿于心,无法释怀。 “是。”程子琳连忙瘸着脚,一步一拐地离开。 “站住……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恒皱了皱眉宇,虽然已经亲眼看到她的丑颜,听到她沙如破锣的嗓音,这身影却让他的心莫名一颤。 “阿梓……公子若没有其它事,我就退下了。”程子琳咬了咬唇,不敢回头,等了一会,不见他有所动静,连忙顾不上疼痛半跑着逃了回去。 “琳儿,我是不是太想你了,如此丑的女子,怎么会感觉到她的影子像你……”上官恒看着她快速消失在夜色中,脚步轻浮地摇晃着再次走向亭楼。 “呼……”程子琳轻捂着胸口,气息尚未平静,对于刚才有惊无险的相遇,她即喜又悲。她变丑了,他就不认识她了,哪怕近在咫尺,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 程子琳正欲走向柴房,却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不由走近隐在墙角处细看。 “你这么会勾人,怎么不直接站街去,卖肉不是比卖唱钱来得更快吗?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无人知晓,天生就一副狐媚子的嘴脸,专做这种勾勾搭搭的行当……” “淘夫人,我真的没有勾引掌柜,只是误会……”李丹低声辩解,面对那身宽体胖的妇人的刻薄指责,她只是垂眉顺目地站着,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人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生活,明明被那老男人吃了豆腐,还要被他的女人泼脏水。 “哼,误会……你真当我是好骗不成,你们俩人那点事,红尘醉何人不知晓,我告诉你,他只是白玩你罢了,莫以为凭你这点姿色就想混进我淘府的大门,只要我活着,连妾室你都休想当,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淘夫人冷冷一笑,将李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言语尖酸至极,眼眸却嫉妒愤怒得如有两束火在燃烧。 “小女子从不曾有此想法,淘夫人莫要血口喷人……”李丹话未完,泪已落。 “那你为何勾引我家老爷,就凭这身皮肉不成?”淘夫人气极,伸出右手狠狠地在李丹的胳膊上掐了几把,李丹咬唇忍着痛不敢反抗,任由她发泄。 “若下次我再听到你犯贱,定不轻饶你……你莫以为老爷会为你撑腰,只要我找个略有姿色的歌伎过来,你就如那破鞋一样被丢出去……”淘夫人临走前剜了李丹一眼,愤怒、嘲讽与不屑挂满了那张浓妆艳抹的大饼脸,这才心有不甘地扭着粗腰肥臀离去。 “呜呜……”李丹捂着脸压抑着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后院里痛哭出声。 “李姑娘,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程子琳站了好一会,待她擦泪整妆,低声抽泣完毕,才装出恰巧出现的样子问道。她若再不出来,恐怕李丹要往这方向去大厅待客被遇见徒尴尬。 “嗯……其实长得丑也未必是坏事,你莫要自卑自怜,自怨自艾才好……”李丹红着眼眸,看了一眼程子琳安慰道,她长得秀丽又如何,终归命不好受人欺辱罢了。 “谢姑娘善良……”程子琳头冒黑线,这李丹倒是善良,自己都被人踩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有闲心同情宽慰她,这女子倒是纯良之人。 “唉,谢什么,同是苦命女子落红尘罢了……”李丹叹息着离开了。 程子琳不由打心里认同,同是天涯伦落人,你被肉虐,我被神虐。 ------------ 第六十五章 相聚一刻 更新时间:2013-10-23 不知道是否那夜被扰心感不悦,上官恒有几日不曾来风尘醉,程子琳虽然感觉若有所失,但念及他不再嗜酒放纵,也是好事,心中的惆怅也渐渐淡去。 “阿梓,你把手里的活先放下,掌柜让你去忘川亭给客人倒酒……”伙计许大志匆匆赶来传话。 “大志哥,你是不是弄错了,掌柜让我去倒酒?我这相貌要是吓着那酒客怎么办?”程子琳显然被吓了一跳,这许大志肯定找错人了。 “错不了,掌柜让你去你就去呗,快,那公子还在等你呢……”许大志催促着,反正那公子确实是点了她,他只负责传话就是,其实他也好奇得紧,这丫头送上门都没人打她主意,那公子也不知道如何想的。 “可是大志哥,我是不陪酒的,再说谁会看上我,你确定没有找错人?”程子琳惶惶不安地问道,心里却隐约有所期待,莫非是他。 “那公子可是亲点你的名字,风尘醉有几个人叫阿梓?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就你这模样,吃亏的未必是你……”许大志早已经不耐烦,那俊俏公子点了她已经是她的福分,这丑丫头有什么可矫情的。 “阿梓见过公子,可是公子传我?”程子琳看着亭阁中坐姿依旧的上官恒,心中一片酸涩,他这般求醉不归,挥霍时光的日子何时尽。 “过来。”上官恒凝眸看着她的身影,举着空杯示意她倒酒,那眼神明明专注,可程子琳却感觉他在神游。 “是。”程子琳慢慢移步过去,跪坐在上官恒身旁,红肿的双手拿着玉白的瓷酒瓶,双手微颤地倒着。酒杯满,程子琳连忙放下瓷瓶,将双手藏于宽袖内,他的手指仍然修长完美,而她的却因长时间的洗刷劳动变得粗糙丑陋,此情此景,真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她眼眸低垂快速收藏起所有的自惭形愧。 上官恒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许久不曾言语,倒是程子琳这般看着,难受至极,却不知如何打破这片沉静。 “公子可是有心事?”程子琳终于忍不住了,这厮要找女人也应该找个容貌漂亮,姿色傲人的不是,找她这丑女做什么。 上官恒置若惘闻,不曾言语,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程子琳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指着这差事生活,她真想直接走人。不过心思一转,上官恒为她神魂颠倒,一蹶不振至此,她是不是应该高兴,这不正说明他的心里有她么。如此一想,程子琳像是打翻调味瓶一般,五味杂陈,各种滋味涌现心头。 “我们这里有位唱曲的姑娘,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听她唱一曲?”程子琳突然想起李丹,找人来弹奏几曲,调整一下心情总比干坐着嗜酒强吧。 “不必。”上官恒冷冷地拒绝道,目光再次放到她的身上,这个胆怯得不敢直视他的女子,若不是这张脸与声音,他真的会认为她就在身边。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不言不语,连眼神都不曾有所碰触,可程子琳的心里却柔软至极,默默地静享这相聚的一刻。 “小女子李丹见过公子,请问公子可是来自西秦的上官恒神医?”此时李丹略施红妆,眉心朱砂轻点,玉面红唇,星眸含笑带媚,怀抱琵琶,一改往日含蓄娇蛾之姿,风情婀娜而来。 程子琳倒吸了口气,打量着李丹不同于往日的神态及衣着,心中诧异,这姑娘是受刺激过度还是融入角色过深?现在明明夜凉如水,她却薄纱罩体,一片雪白如玉的肌肤半遮半掩,丰满酥软挺立于贴身抹胸束腰衣裙内,春光荡漾,引人遐想。 “姑娘找在下何事?”上官恒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李丹,淡然问道。 “小女子看见公子近日光临风尘醉,却只是郁郁独酌,想必心情欠佳,故来献唱一曲,为公子解解闷。”李丹善解人意地说道,声如清泉汩汩,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 上官恒沉默不语,只是淡漠依旧。程子琳安静而坐,静看眼前这有趣的一幕,暗暗猜想这李丹莫非是想钓个英俊有才的神医离开风尘醉,从此“从良”? “那小女子献丑了。”李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上官恒,完全无视旁边的丑丫头阿梓,纤纤玉指便如行云流水般自由撩拨起来,顿时哀怨无奈,寂寥冷清的意境随着悠缓轻扬的琴声萦绕而出,一听便知道她的技艺功底深厚。 温婉的歌声传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不到这《青玉案.元夕》还能唱出这种韵味……”程中琳心里嘀咕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李丹可是寻到了师兄,现准备走进他内心深处。 程子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有些结局真的仅仅是因为寂寞吗。 “你找我,可是有事?”上官恒冷冷地看着眼前妩媚的女子,他不清楚她从何处得知自己,不过她这般殷勤,必有所求。 “公子心如明镜,实不相瞒,家父年迈,去年生病至今未愈,多日以来更是粒米未进,小女子只能出来卖唱讨生活……听闻公子医术高明,只求公子救家父一命,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以报公子的大恩大德……”李丹话完已经双眸泛红,清泪滑落。 “多日来粒米未进?李姑娘的意思可是你父亲的病症是在喉部?”程子琳柳眉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大夫说是息肉,一直喝药却不见好转……”李丹一脸的忧愁与担忧,缓缓述说他父亲的病情。 “庸医。”程子琳愤怒地吐出两个字,若她没有推测错,那很可能就是现代所称的食道癌。只是这一声“庸医”,把李丹吓了一跳,程子琳这才反应过来,她完全把自己现在只是个无知的打杂身份忘掉了。 “我帮不了你,你走吧。”上官恒正冷清清地审视着程子琳说道。 李丹看见上官恒不为所动,连忙跪下苦苦哀求。 ------------ 第六十六章 起疑 更新时间:2013-10-24 李丹虽然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我见犹怜,可最后还是无果离开。奈何上官恒此时正值颓丧期,心灰意冷的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曾珍惜,他人的命更是无暇兼顾。 程子琳不曾帮李丹言语过一句,她已经不是他心里可以撒娇耍赖令他言听计从的师妹程子琳;她只是丑丫头阿梓,一个在他的心里什么也不是的路人罢了,就算她开口求情,结果是一样的。 “你懂医?”上官恒若有所思地问道,语气凉薄。 “不懂。”程子琳只是垂眸把弄着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那份胆怯就像是见到陌生人就忐忑不安的深闺女子。 “是么,那你如何得知他的病症在喉部?”上官恒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看透。 “我见过这样的病人,以前有位亲戚也得过这种病,与他的很相似,开始一直说吃饭咽得难受,就用开水泡饭,慢慢地就只能喝稀粥,再后来连粥也喝不了转为喝汤,再后来说汤里有渣子梗得慌,就用布过滤了再喝,最后连汤也无法食用,只能偶尔艰难地咽几口水每天。慢慢地人就瘦得不像人样了,口腔还发出异臭味,再发展下去就是滴水不进,活活饿死了……”程子琳神色黯然地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着这种病症,就像一个无知而无措的乡村女子,明明是可怕的癌症,此时就像一个简短的故事,内容却是一个生命如何慢慢消逝。 “他得的瘤疾,初期尚有机会用药,现病入膏肓,神仙难治。”上官恒眉宇紧锁,这个消息十分糟糕,他也鲜少遇到这种病人。而她知道得如此详细,若不是确有此事那就是一个见过此病症的医者。 “据李姑娘所言,她父亲应该是中晚期了,已经不能下咽半流质食物,现在只能喝些汤水。”程子琳的心也很沉重,上官恒这样一说,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中晚期?半流质食物?你懂的倒是不少。”上官恒再次深深地打量着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却说出如此专业的术语,不得不让他惊讶,这些词语,哪怕是他学医多年,也未曾听闻。 “久病成医,看多了自然就听进去了,以前的大夫是这样说的。”程子琳低声说道,她确实是耳闻目染罢了。 “公子真的不去看看吗?或者将真实情况告之李姑娘,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病急乱投医,花那冤枉钱……”程子琳还是忍不住问道,李丹的情况她甚是同情,以前她也是那般渴望能有一个良医从天而降,救她燃眉之急,焦心之苦。 “明知无能为力,去了也是绝她希望。”上官恒再次把手中的酒仰颈而尽,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神医之名如此不实,过去他无法治愈琳儿的情伤,甚至在她离开之际,也不能确定她是否忘记了那伤痛;现在他对这瘤疾也是束手无措。 “医者父母心,有时候心理上的伤比身体的疾病更可怕,人若尽力便无愧,于李姑娘而言,也许更需要精神上的准备和安慰不是么……”程子琳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恒,眼中尽是信任与鼓励,此时的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你倒是同情心泛滥。让她找时间带我去看看吧。”上官恒看着她大而清澈的凤眸中闪耀着美丽的光华,好像丑颜上的明珠,如此别致鲜明,如此熟悉善良。 ―――――――――― 两天后,李丹带着上官恒与阿梓来到她家,她肯定阿梓帮了她,否则上官公子是不会来看诊的,故在心里深深感激这个善良低调的丑姑娘。 “上官公子请。”李丹连忙把他们带进了小屋,屋内的病人很虚弱。上官恒心情沉重,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妙,深知自己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从武学角度看,这老者的身体显然元气亏空,精气萎靡,恐怕神仙难救。也许是见惯了生病垂危的情景,他还是上前为老者把脉。 “他现在进食的情况如何?” “他近日只能喝少量的水,其他的东西什么也吃不下去,连汤药都全吐出来了。”李丹忍不住抹泪,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天天虚弱下去,却束手无措。 不一会,上官恒一脸凝重地带头走了出来,程子琳连忙到天井的水桶里舀水给他洗手,上官恒看了看她,想不到这丫头还挺细心机灵。 “李伯的病情如何?”程子琳虽然明白李伯的病不是传染病,但毕竟是病人,卫生是一定要注意的,十分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递过去问道。 “回天乏术。”上官恒也不曾多想,接过手帕擦着手,轻声说出四个字,却让全场寂静无声。然而上官恒擦完手后才发觉这是条质量上乘的丝绸帕子,非一般的市井人家能拥有,阿梓一个帮工岂会用这样的东西。 “这是一名富家小姐赏我的。”程子琳自然发现了上官恒的异样及疑惑,快速解释道,并将手帕夺了回来。 李丹反应过来已一手捂着嘴呜咽,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 “他现在很痛苦。”程子琳指出了重点,上官恒的结论她早有心理准备。 “是。现在支持他的只有精神力量,因瘤子过大,无法吞咽,长时间空腹不能进食,营养严重缺失,最终引起体内五脏六俯衰竭。继续恶化下去,他将滴水不进,最后活活饿死。”上官恒给出了最后的诊治,这些结论,居然与她曾经听过的结果完全一致。 “那现在我父亲怎么办?”李丹努力接受这个残酷的诊断,可他父亲人还活着,怎么能让他活活饿死。 “我建议你还是将实情告诉他,他撑不了多久,随时会有危险。”上官恒知道这些话很无情,若不是想到她一个女儿家难以接受,他可能会直接说“准备后事。” “你是说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直到滴水不进,撒手西去?”李丹不可置信地无力低语。 “不要……”紧接着,李丹的眼神转为无尽悲苦绝望,痛哭着向外跑去。她虽然一直在照顾父亲,了解他每日一点一滴的变化,可真听到这样的结果时,仍然无法接受。还不如一刀了解了他痛快,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让她好好哭一场。”程子琳闭眸抚额,心情沉重,正欲追上去,上官恒却拦住了她。 ------------ 第六十七章 秘密初现 更新时间:2013-10-25 几天后,李伯服食“砒霜”自杀而亡,李丹的情绪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在程子琳的理解中这是一种安乐死,也许李伯的选择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 某日午后,程子琳正将菜农送来的蔬菜搬往后院厨房途中,不料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走过,那人正是程府的管家林伯。程子琳疑惑间,便将手里的菜筐放到一旁,悄悄尾随在后。 林伯显然是从后院大门进来,且对风尘醉相当熟悉,绕了几个弯便来到另一个庭院。这里程子琳不曾来过,记得明婆子曾交代,此地是酒庄庄主居住之所,一般下人是禁止入内的。 “你怎么找上门来?”待程子琳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身接近林伯走进的书房,窗户紧闭,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贴着墙竖起耳朵聆听;不料听到了她潜意识里令她心颤的声音,是他,那个打伤她的黑衣人。 “我来证实一下,三小姐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林伯此时没有了在程府的谦卑,说话倒是硬气了不少。 “哼,我要她办的事情毫无头绪,我要找的东西也没有出现,你认为我会愚蠢到如此简单地要了她的小命?”黑衣人冰冷而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愤怒,令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你,那是谁出的手?莫不是与上次失踪一事有关,是那伙人所为?”林伯猜测道。 “人已经死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东西,你家主子是不是过于安逸了,查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要我以后如何相信她。”黑衣人不满的问道,程子琳的死显然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当年若不是你急于求成,逼死了她,东西早就找到了……” “够了,现在提那事有何用,反正现在我们坐在同一条船上,我承诺她的事情自然会办到,我要的东西你们也莫要失言,否则……” 程子琳听得暗暗心惊,她在林伯出来之前,轻轻退了出去。她万万想不到林伯与这黑衣人居然有所勾结,那黑衣人要找的东西莫非是那张图腾?若是如此为何还要逼自己嫁给太子,自己若以太子当靠山,他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还是他们交易的背后各有所图? 程子琳今日算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且还是事关自己。林伯的主子可是程夫人?虽说毒花最美,她岂能想到那个平日待她如亲娘的女人,居然是笑里藏刀,还是一把大铡刀,拉铡程子琳就得身首异处。 “阿梓,你是不是中邪了今天,那几个碗都不够摔,去去去,把那些猪内脏清洗干净,那个不会破……”明婆子看到程子琳七魂六魄不全的样子,忍不住走了过来,这碗碟再让她刷下去,就剩下一堆破瓷片了。 “不好意思哦,大婶,我今日这脑子迷糊得历害,可能是前两天着凉了……”程子琳把湿嗒嗒的双手围裙上一擦,讪然一笑解释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病得起么,身为女子若不能靠姿色傍个男人养着,就得自己有点能耐不是,就你这模样男人是指不上了,总得手脚勤快些……”明婆子念叨着,接过了洗碗的活,其实她打心里还是希望这丑丫头继续呆在这里,至少脾气好,听她安排,让她做事没二话就去了。他日若换个人,未必像她这般好用,受累的还是自己。 “您说得是,我这脸男人是指不上了……”程子琳笑着回应道,看着明婆子快速清洗着碱面水里瓷具,心想明婆子虽然势利,不过说的倒是实话,她易容后,还真没有男人愿意正视自己。 “听说有酒客点你去倒酒了?他长得如何,常在这里进出的男人家底肯定丰厚,他若有那意思,你就要抓住了,反正男人和女人将灯一灭,靠的就是手感了。当妾室也比在这强不是……”明婆子眼睛一亮,打量着阿梓年轻的身子,若阿梓能缠上某个富酒客,将来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这往后的日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大婶你说到哪里去了……”程子琳的脸轰然一热,若不是这面具,恐怕脸早就红霞一片,这明婆子怎么听风就是雨,太能扯了。 “呵呵,你也别不好意思,我给你说的可是正事,若不是看你听话,我也不帮你操这份心,你说在这当帮工辛苦一辈子,饿不死撑不着的,最终能捞到啥?像我一般这把年纪了还要洗洗刷刷看人脸色,还不如嫁个好人家,让人看你的脸色过日子。”明婆子环顾了一圈,看到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大婶说得在理,我干活去了……”程子琳也不好直接拂了她的一番好意,转身走进厨房。虽然像她所言,为了一个跳板而饥不择食的女子大有人在,可她是不愿意这般生活的。 “阿梓,掌柜让你去忘川亭,上次那位公子又点你了……”伙记许大志扯着嗓音喊道,厨房里的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上次她被酒客亲点,早就传开了,众人听了也只是笑笑,心想她一时运气罢了,没想到这回那人还点她,莫不是那酒客专爱这种丑颜。 程子琳一听便知道上官恒又来了,对众人不怀好意的嘲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心里却在猜测,上官恒为何要点她去陪酒。 迈进忘川亭,令程子琳意外的是除了上官恒,瑾瑜居然也坐在那里。 “阿梓见过两位公子。”程子琳低头弯身施礼。 “过来。”上官恒平静且凉薄的声音响起。 “呵,恒兄变口味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瑾瑜扫了一眼程子琳,邪魅而笑。 “你若不喜欢可以换个地方,这里没人请你来。”上官恒垂眸看着阿梓有些龟裂的双手与细腻的玉杯,淡然说道。 “我也不想打扰你,不过我那未过门的娘子琳儿失踪一事,你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不成?”瑾瑜依然在笑,笑容格外妖饶,目光却是冰冷寒凉。 “琳儿与人订亲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上官恒缓缓抬眸,清俊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 “虽然我尚未上门提亲,可这是琳儿与我两情相悦的信物。”瑾瑜打开掌心,两枚银白的对戒呈现在眼前,格外刺眼。 “酒洒了,阿梓。”上官恒皱了皱眉,沉声提醒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子琳刚才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妖孽的戒指上,没想到酒已经溢了出来,此时她毒死瑾瑜的心都有。 “哼,两情相悦?琳儿尸骨未寒你就毁她清白,你确定你是真心喜欢她?”上官恒目光一沉,似气愤似伤痛,字字如刀般飞向瑾瑜。 “我自然是真心喜欢她,恐怕真正毁她的人是你吧。”瑾瑜冷哼一声,若不是他查得一清二楚,还真是被这个看似痴情的男子所蒙骗。 “你此番来若只是说这些无用的,那我就不奉陪了。”上官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琳儿对他的心,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无用?你明明已订亲,为何对琳儿纠缠不休?若不是你,她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瑾瑜显然生气了,程子琳是从他手里失踪的,这帐必须算他头上。 程子琳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已凌乱,这两人不会打起来吧。 ------------ 第六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更新时间:2013-10-26 “这是我与琳儿的私事,与你无关。”上官恒面对瑾瑜的指责,心聚然一阵紧痛,脸色越发苍白,可言语却依然平静,不带丝毫情绪。 “哼,事到如今,容不得你推诿塞责。”瑾瑜话毕,大手一挥,杯中的酒水突然化为一条水柱如箭一般朝上官恒疾射而去。 上官恒双眸微眯,直接拍出一掌,水柱此时居然定格在空中,仿如时间停止一般。 程子琳看着两名男子,此时青丝后扬,眼神专注,虽然静坐不语,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如龙卷风袭来一般越发强劲。只觉得一道暖流往喉咙涌去,一口腥甜已经难以抑制地喷洒而出。 程子琳的动静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可是两人也只是用眼角余光快速撇了一眼,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止,而那道水柱却依然纹丝不动地定格于空中。 “退到外面去。”上官恒沉声喝道,他们这般精纯浑厚的内力比拼,不是她能承受的。现在两人的内力只是在试探阶段,若对方继续注入内力,他的内劲也必然大张,这相持不下的局面将被打破,到时阿梓必然被冲击到,不死也得重伤。 “你若不想死就乖乖听他的话。”瑾瑜翘起嘴角,轻扯出一抹浅笑,眸光却深暗了几分,他本无意取这丑丫头的性命,看来上官恒是准备与他较量一般。 “你们……她若在,必不愿看到你们这般……”程子琳看着这两人的架势,心里暗暗着急,只怕他们两虎相争,不论谁受伤她都不愿意看到。 “走……”程子琳话未完,人已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向墙边,随着一声惨叫,身体已经滚了好几下。 随着他们的内力此消彼长,那道水柱如凝结的透明果冻一般开始左右移动起来,却不曾往下掉,瑾瑜的笑越来越妖孽,如绝美的奇花绽开,而上官恒则没有一丝表情,周身却散发出千年玄冰般的寒气,森冷逼人,平日那温和如玉的君子此时早已消逝无踪。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那三千青丝越发飘逸张扬,如同狂风吹过,不羁地向后舞动着。 程子琳身上像被不断膨胀的透明气球所挤压,竟有些喘不上气来。突然“呯”一声巨响,随着一道白色耀眼的光线闪过,水柱骤然四分五裂开来,无数水滴向四周快速散去。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类似于冰雹的声音传来,那水珠居然神奇地消失了,一滴也不曾掉到地板上,而木制的墙柱竟活生生地被钉出数个小圆孔。 “功夫不错。”瑾瑜没想到对方的内力如此沉厚,竟然与自己相差无异。 “你也不差。”上官恒看着眼前芳华绝代的男子,漠漠地说道。 程子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再伸手指摸了摸不远处的小孔,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水珠若跑偏了方向,她的身上不得被钉出数个洞洞来。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倒酒。”上官恒扫了一眼正跪坐在地上神游的程子琳说道。 “哦……”程子琳看了看依然风度翩翩的两位美男,徐徐起身走了过去。 “去帮瑜公子满上。”上官恒看着依然一脸困惑在悄悄打量自己与瑾瑜的程子琳,唇边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程子琳听了身形一滞,眸光暗闪便轻轻走了过去,心中愤然地给瑾瑜倒酒。 “谢姑娘,刚才在下害姑娘受惊,这酒应该是我给你满上才是……”瑾瑜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不是程子琳清楚自己此时是丑颜一张,还真以为他是在对一个淑女客套。 “举手之劳罢了,瑜公子不必在意……”程子琳尚未开口,上官恒已经接过话来。 “是啊,上官公子只是忘记了这劳举的是小女子的手……”程子琳不满地抗议道,虽然这是她的份内事,可面对瑾瑜这个惹事精,她恨不能咬死他,谁要给他倒酒。 “呵呵,姑娘若是嫌累,不妨坐到这边来,我帮你倒酒也行。”瑾瑜语气轻挑地说道,他本是好奇上官恒为何能忍受这样的丑女伴在身旁,可一听这丫头的话语以及那看似恭谨却打骨子里透出的傲气,似乎有那么一丝熟悉飘然而至。 “阿梓是下人,不能上座。”程子琳瞪了他一眼,跪坐在上官恒的身边。这妖孽是想害死她不成,若有人看到她与酒客平起平坐,明日风尘醉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上官恒默默地捕捉到她那调皮的眼神,脑海里掠过那抹倩影,竟然有种似是故人来的错觉袭来。 “琳儿的死很有可能与上次在程府偷袭的人有关,你可有线索?”瑾瑜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论他是何人,穷其一生,我誓要将他揪出来。”上官恒沉默良久,缓缓道出一句。 “听说是你在西秦救了她,初遇她时,到底发生了何事?”瑾瑜目光炯炯地盯着上官恒,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问清楚,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 “当时我在山崖下方,隐约听到上面有异响,抬头望去,却见几名男子转绕着她,拉扯她的衣裳,她不堪凌辱直接从上面飞身跳下……现在想来,那若是一般的登徒浪子,琳儿是无法逃上山崖的。想必是琳儿掌握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以那样的方式逼问恐吓于她,若他们直接动手,以她的能力小命早就保不住了……”上官恒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当时你出手了?”瑾瑜看了看阿梓,没想到上官恒居然当着她的面谈起这事。 “距离太远,只能帮她借了借力,结果她还是伤到头部,失忆了……”上官恒想起她养伤的那段日子,那样单纯而美好,仿如昨日。早知如此,他就自私些折了她的双翅,困她在李府一辈子。 “她是不是被那些人……”程子琳忍不住轻声问道,这家伙说话怎么不说清楚呢,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身?她想起那颗消失的守宫砂,心里一片寒凉,莫非是被那伙人夺去了? “你似乎知道得太多了……”上宫恒眸光一冷,直直地盯着听得无比投入的程子琳。 “是你说给我听的,我没有偷听,而且我记性不太好,转身就会忘掉……”程子琳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上官恒此时的眼神大有杀她灭口之嫌。 “管好你的嘴,此事若泄露出去半点,小心你的小命。”瑾瑜斜睨了阿梓一眼,又是一丝妖娆的冷笑。 “我保证不说出去……”程子琳不由自主地捂着自己的嘴,想不到自己只是被分享一段往事罢了,还被这两名男子要挟起来。这世上做人可难,做下人更难,是你们主动说的好不好。程子琳越想越觉得不公平,终于理解何谓弱肉强食,她只是乖乖地给他们倒酒罢了,怎么还受到这等待遇。 ------------ 第六十九章 因为稀罕 更新时间:2013-10-28 “师傅……”洛桑脚步匆匆而来,清俊的脸上神色异样,显然有要事前来。 “你来此可是有事?”上官恒心里清楚因为自己近日情绪低迷,脾气烦躁至极,故洛桑平日可是避他三丈远,绕他而行,今日主动前来,必有要事。 “逸王传书,请师傅过目……”上官恒自程子琳离开后,便搬回了自家的宅院,程府自然不便再作挽留。洛桑身为弟子自然跟随于他。 上官恒打开那细如烟卷的纸条,仔细读之,剑眉紧皱,脸色铁青,目光冷冽愤怒之余,手里的纸条已经化为粉末。 “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洛桑未曾见过师傅如此生气,往日他对自己再厌恶,也只是冷言冷语对待,何曾动怒至此。 “你去查下那日为琳儿整理遗容的妇人何在?不得张扬。”上官恒近乎咬牙切齿地吩咐,若密信所言乃是事实,那么此事必有线索可查。 “是,我明日一早就去办。”洛桑对这类事情最感兴趣且最为善长,只是年幼的他一时不解为何师傅要找那妇人。 不出两日,妇人就被带到上官恒的面前。 “你就是为程三小姐整理遗妆的陈氏?”上官恒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因惊恐而颤抖的妇人冷声问道。 “正是,不知道公子找奴家何事?”陈氏看着眼前有些面善但满脸阴霾的俊朗公子,听他凉薄的语气,原本的惊恐又莫名加深了几分,脑中尽在回想那回白事,可是有何做错遗落之处,使得他不满前来寻自己算账。 “那日你帮她整理遗容之时,可发现有何异样?”上官恒虽然曾对那尸体大致检查过,观其外在体征及衣物正如仵作所言,确定她死于溺水,判断她与程子琳相似。事后想起,当时他受刺激过大,不够冷静难免有所遗漏,故特来求证。 “奴家当时只是按程序为她沐浴饭含、栉发等,并不曾发现有何异样……奴家一心只顾整理妆容……”陈氏不敢直视上官恒,垂头低语道,心想那浮尸恶臭难闻,她只是匆匆忙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你且仔细看看这画像,你所经手之处可曾与她有何异样?”上官恒将画像展开,画中美丽动人的女子呈现在妇人的眼前。 只见她明眸如星,容颜如花,微翘的红唇轻轻绽开,露出珍珠般整齐润洁的贝齿,她过于张扬的笑颜与其他女子笑不露齿的含蕴娇羞之美完全不同。 “原来那小姐生前有此等姿色,这般去了真是可惜。这实在是为难奴家,当时那小姐尸身已浮肿发臭,难闻至极,加上那脸上有伤,模样确实难以辨认……不过仔细看来,这牙齿倒是画中的好看,我为她饭含之时,明明看到她那是兔牙……” “兔牙?你确定?”上官恒暗暗涌出一丝激动,若真是如此,那么事实莫非真如自己所祈盼那般存在奇迹。 “别的不敢确定,唯有那女子的兔牙奴家可记得清清楚楚,只是这画师也过于圆滑了,明明是兔牙怎么就画出编贝之美来呢……”陈氏显然有些困惑于那画师的取巧,如此遮其短,难怪画中的女子个个美如仙子。 “今日之事不得对他人说起,否则小心你身家性命。”上官恒递给她一大锭银子,不忘厉色警告道。 “公子,今天之事奴家就算他日死了也定将它带进棺材,不敢乱语。”陈氏手里紧紧地篡着银子,又惊又喜地再三鞠躬保证道。 “师傅,可要开棺认尸?”洛桑激动地问道,他在一旁可是听得一字不差,琳姑姑可没有兔牙,若开棺果真如陈氏所言,那么就说明那女子不是姑姑。 “不必。”上官恒想起那密信的内容,心里已经确定程子琳并没有死,那人利用她的物什来制造假象,遮人耳目,必有下文。只是她又在哪里,是否安全? ――――――――― 自从程子琳从庭院听到那黑衣人的声音后,便想方设法接近庭院,希望找机会目睹他的真颜。可惜天公不作美,某日趁明婆子生病暂代她清扫庭院之机,才发现那庄主压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论是眼神还是声音,都不是那人。程子琳不得不继续找机会旁敲侧击庄主及其周边人的情况,也许他是庄主身边极为重要的人。 冷月寂寂,一抹白色的身影闪进了程子琳所住的柴房,那温柔得仿佛能滴水的目光定格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良久,才轻轻走进她的身边。 “你……”程子琳惊醒正欲出声,已经被他迅速点穴,不能言也不能动,待她看清楚月光下那俊朗而熟悉的面容,大眼睛不停地眨着,唇角抑不住弯出惊喜的笑容,来者正是上官恒。 “别出声。”上官恒笑着作了个口形,解开了她的穴。 “师兄……”程子琳得到自由坐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她想不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朱颜已改,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上官恒回拥着她,他急匆匆地赶过来,为的就是看到她安然无恙。 程子琳正想说话,上官恒已经轻捂住了她的小嘴,他不想制造出任何声音惊动他人。 程子琳明了地点了点头,上官恒捧起她的小脸仔细端详,一抹疼惜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此人皮面具极薄,若不仔细端详是无法发现的,随后他拉过她的手腕把脉。 看着上官恒紧锁的眉宇,程子琳有不好的预感,眼神也随之担忧起来。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上官恒显然感觉到她的不安,轻声安慰道。 程子琳点了点头,只要有他在,不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会安心,开心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她一直相信他,至死不渝。 “等我。”上官恒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长发,转身欲走。 “别走。”程子琳跳下床赤脚跑了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上官恒为之一震,转身环住她,两人仅仅是一个眼神的碰触纠缠,已经心意相通。上官恒看到她雪白的玉足此时正站在冰冷的地砖上,弯身横抱着她轻放到小木板床上,体贴地为她盖上薄被,示意她休息。 程子琳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开,暖暖的笑容荡漾在那泪湿的脸上,因他的到来,灰暗的未来也充满了生机。 “师兄……”程子琳从梦中醒来时,发现柴房依然昏暗一片,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罢了。 此时程子琳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他,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哪怕他只是出现在梦中,也是好的。 “林伯的主子是谁,若真是程夫人,自己值不值得为了程府这般偷生?上官恒、程诺、为她做女红当嫁妆的嬷嬷,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她的生命,只因为他们的爱温暖过自己,所以她也要无悔地偿还……”程子琳身披薄被,抱着双膝,深深思量,此时方真正明白,因为太稀罕,故无法舍弃。 ------------ 第七十章 井水与河水 更新时间:2013-10-29 短短数日,漠阳城发生了许多事情。如昔日被贬的吏部尚书孟大人冤情得以昭雪,官复原职,瑞王向其千金孟芸提亲;北翼国太子舒致远来访,意在向乐阳公主提亲;西南地区因博夷人余孽掠劫成性,猖獗尤甚,令当地百姓不得安居乐业,程诺任主帅受命将其尽数剿灭…… 这些消息对程子琳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阿梓,你快点过来帮忙,把这些酒都搬进去。”许大志不清楚今日来的是何方贵人,庄主居然亲自出来接待,还让他把封存了多年的好酒搬出来,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将路经的程子琳叫住了。 “许大哥,这酒好香哦,好像与平日的不同……”程子琳这外行人都闻出来了。 “算你识货,这酒可是镇庄之宝,阿梓,把养身酒带上跟我来。”许大志转身示意她把那几个小瓶酒带上,程子琳听了抱着酒瓶就走。 “今日可是有稀客光临?” “这是当然,你去那边守着吧,有事我再叫你。”许大志领着程子琳走进庭院,指了指一个偏僻的角落,让她过去。 “是。”程子琳看到那边已经聚集了几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及伙计,规规矩矩地站在那边守候着,想必她们的主人都在里面。 “看这阵势还真是来头不小……”程子琳暗自腹诽之余,已经悄悄退到一边,转身走向花园的另一条小道。 幸好这边的灯光较昏暗,偶尔有几个伙计走过对她也不加理会。程子琳折了一条柳枝随意挥舞,在湖边席地而坐,远处的音律声隐约可闻。 “蓝姑娘,谢谢你深明大义,离开了瑞王。”程子琳没想到在灌木众的另一端居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孟姑娘果然好手段,挨我一鞭子,赢回一个男人的心,海珠在此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蓝海珠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子琳就推断出那女子正是孟芸,只是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这感情之路突然就峰回路转起来。 “呵呵,是你沉不住气罢了,不过就算你不出手,他回到我身边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论如何,我与瑞王都要感谢你,你的退出,化解了他的为难,日后有何需要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相助。”孟芸的话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仿佛自己已是瑞王妃。 “希望不会有这一天,不过海珠还是感谢孟姑娘的好意。若无其他事情,海珠先告辞了。”蓝海珠说完轻提着裙角往回走去,只是那挺直的背影坚强得让人心酸。 “他的心一直在我这里,你凭什么和我争,我所失去的要一样一样全拿回来,有我在,这王妃之位绝轮不到你……”孟芸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即使她曾经拒绝过他,即使她后来流落异乡寄人篱下,瑞王也不曾放弃过她,若不是当时迫于罪女之身,她早就是王妃了。 程子琳看着孟芸那抹得意而阴冷的笑意高高扬起,心猛地紧缩起来。都说在感情面前没有胜负之分,可看到这样的孟芸,程子琳知道蓝海珠输了。她不是输了时间,输了手段,输了瑞王的心,而是输在成全。若不是缘于成全,她岂会如此主动而轻易地放手。 “珠儿……”蓝海珠走了一会,果然遇见了瑞王。 “参见王爷。”蓝海珠福身行礼后,直接绕过他的身边。 “你刚才可是与芸儿在一起?你对她怎么样了?”瑞王皱了下眉宇,轻声问道。 “王爷请放心,孟姑娘与我只是巧遇,随意聊了两句而已。没有王爷在中间,我与她将是井水与河水……”蓝海珠苦涩一笑,他怕什么,怕她再动手打她? “王爷……”蓝海珠话音刚落,孟芸娇软动人的嗓音随之传来。 “芸儿,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在这边,便来看看……”瑞王其实是看到两个女子先后离场,并且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心中不安便寻了过来。 “你可知道那一鞭子,我是故意给打你看的……”蓝海珠黯然,她一开始就错了,可因为贪恋和幻想,终导致全盘皆输,连最后自己主动退出,只望他能挽留,只望他训斥自己无理取闹,告诉自己一切只是自己在妒忌,结果也赌输了。一个在他心里早已经生根发芽的女人,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妄想自己能替代她的位置。 “王爷,我没事,我们也进去吧……”孟芸看着前面那抹身影,连忙牵着身边的男子,妩媚而笑。 “唉,无情不似多情苦……”程子琳看着那几抹远去的身影,不由感慨。 “多情反被无情伤……” “谁……”程子琳显然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这地方除了她居然还隐藏着别的非君子。 “看来吓到姑娘了,在下在此赔不是,刚巧经过此地,没想到……”此时从树上跃下了一名身材修长笔直的男子,细看之下,他居然长了一张极其好看的娃娃脸。 “公子客气了,我看您是刚巧从树上走过吧……”他让程子琳想起了洛桑,表面上看着纯净无害。 “姑娘倘若无事,可否陪在下在此赏月聊天,那宴席实在无聊得紧。”男子含笑的眼眸炯炯有神,眸中尽是期望。 “这似乎不规矩,我只是下人,而且长相还比较特别,要不我去帮公子找位容貌秀丽的姑娘……”程子琳显然不信他衣着如此华丽之人,要与她花前月下。 “哈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姑娘无须太在意,我这堂堂七尺男儿还常被人逗乐呢。” “那倒是,长相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你这张娃娃脸应该很讨人喜欢才是,谁会不喜欢整天乐呵呵的人呢。”程子琳走近了几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应该算是阳光型的帅哥。 “嗯,我确实比我大哥受欢迎。姑娘怎么称呼?” “阿梓,你呢?” “舒扬枫。” “舒扬枫……”程子琳一听这名字,猛地想到舒致远,莫非他也是皇室中人。 “你好像有问题要问我?”舒扬枫笑看着她困惑的样子。 “那个舒致远是你哥哥?” “他是我侄儿,虽然他比我两岁,可得称我为皇叔,哈哈……”舒扬枫痛快地笑了出来。 “呵呵,原来如此,难怪你驻颜有术,即不用忧虑国家社稷,又可以享受高辈份的待遇,不笑成娃娃脸才怪。”程子琳也被他逗乐了,他这便宜确实赚大了。 “你如何知道我不用烦忧国家社稷?” “个人看法啊,当王爷比当皇帝好,王爷随时可以逍遥人间,但皇帝却要日理万机。”程子琳自从被公主罚抄经书后,便开始同情皇帝这一职务了,纵然有后宫三千佳丽,也很难消受啊,每日五更早朝本是一件逼人发疯的事情。 “呵呵,你的想法倒挺特别。”舒扬枫若有所思地看了程子琳一眼,她确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每日把生命用在批复那成堆的奏折之上他是做不到的。 “刚才那两名女子你认识?” “略有所闻。”程子琳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与一个丑女赏月了,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位蓝姑娘是何人?” “舒公子想知道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正巧我知道的都是内幕消息,这酬金方面自然……”程子琳美眸流转,挑眉而笑。 “阿梓一直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舒扬枫没想到这小婢女如此大胆,敢光明正大与他讲起条件来。 “舒公子此言差已,那位蓝姑娘就算你派人去查,也不可能查出比我更清楚的东西。我一旦讲出来,只怕毕生的信誉就毁了,难道不应该收点酬劳么。”程子琳心中失笑,想打蓝海珠的主意,当然要付点血本才行。 “你看这些银子够不?” “公子看蓝姑娘只值这些么?”程子琳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银票,不为所动。 “那这个怎么样?”舒扬枫拿出了一个鸡蛋般大的夜明珠出来,瞬间把昏暗的夜晚燃亮。 “这个玩意倒是不错。”程子琳直接从他手中夺过夜明珠,三两下塞进衣袖里,有这颗夜明珠,别说卖友求荣,就算把自己卖了,她也愿意。 “现在可以把蓝姑娘的事情告诉在下了吧。”舒扬枫唇角轻扬,这丫头的胃口显然比他预料的要大多了。 “蓝海珠,丞相府千金,听说从小就喜欢瑞王……”程子琳果然拿人的东西手软,把蓝海珠彻底卖了。 “呵呵,原来如此,那依阿梓看,在下有没有机会……”舒扬枫没想到这丫头的略有所闻居然如此详尽,那夜明珠果然物有所值。 “舒公子可曾听过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取而代之……”程子琳伸手摸着那枚夜明珠,狡黠一笑,他有没有机会她才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蓝海珠有机会。 “哈哈……阿梓果然聪明,虽然这行为有些令人不耻,不过结果最重要。要不要考虑下换个主子……” “我才不要,要是跟了你,这夜明珠不是早晚要还给你……”程子琳此时眼里只有夜明珠,连小命的安危也忘记了。 “你放心,那珠子给了你便是你的。走,跟我进去看看那蓝姑娘去。”舒扬枫二话不说,拉着程子琳便走了进去。 “喂,不行啊,你想害死我啊。”阿梓正欲挣扎,不料耳边响起了某人威胁。 “夜明珠……” “死就死吧……”程子琳一咬牙,为了夜明珠,她忍了。 ------------ 第七十一章 情变 更新时间:2013-10-30 “舒王爷为何对蓝姑娘如此感兴趣?”程子琳突然好奇起来,这一见钟情是不是过于玄幻了? “实不相瞒,蓝姑娘甩那位姑娘鞭子时,我正巧也看到了……”舒扬枫咧嘴笑道,当时的情景可是历历在目。 “哦,蓝姑娘为何要动手打她?”程子琳眨巴着眼眸,这两女争风吃醋之事莫非已经上演到这阶段不成? “呵呵,说来有趣,两人本在谈论一个男人,争论的重点无非是先来后到,新欢旧爱,那男子心系何人等风花之事,不料那孟姑娘身旁突然冒出一条蛇来,蓝姑娘毫不犹豫的挥鞭吓退了它。此时瑞王正巧赶来,误以为她欲抽打那女子,斥责于她。可那两位姑娘也不争辩解释,蓝姑娘则是直接对着孟姑娘再次挥鞭,瑞王出手击退于她,护芸姑娘于怀中……”舒扬枫娓娓述之,蓝海珠那含泪而退、情伤欲绝的模样再次呈现于眼前。 “她果然是故意的,这般不智的举止徒添误会罢了……”程子琳低语道,若不是瑞王态度隐晦不明,她又何需出此下策。 “随我进去吧,莫怕,一切有本王。”舒扬枫看着程子琳犹豫不安的样子,扯着她的衣袖强拉了进去。 出乎程子琳意料,花海阁内正轻歌曼舞,今日到场的人相当多,若不是此时是在风尘醉,她还以为宫宴在此举行呢,她唯有低垂着头,低调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年约四十岁的庄主柳爷对程子琳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副丑颜,看到她如此不知进退,不由蹙眉,眸中冷冽一片,生怕她搅和了这宴席。 众人一看这丑丫环是舒王爷带进来的,虽心生疑惑,不过都是在官场中见惯风浪的人,故不会与一个小丫环计较,无谓充当那出头鸟。 舒扬枫进去后,直接在蓝海珠的身边坐了下来。因为蓝海珠与瑞王曾经走得极为亲密,众人在暗地里猜度她将成为瑞王妃,不料现在瑞王却与孟姑娘订亲,使得平时巴结蓝家的人此时也已转势拥向孟府;所以整个晏会下来,几乎没有人与她交谈。 在舒扬枫入座时,蓝海珠正欲开口赶人,待看清楚来人正是北翼国来的使臣,蓝海珠收敛起脸上的不悦,点头淡笑算是打过招呼,瑞王与她人订亲一事,已经令蓝宰相面目无光,此时她也不敢再生事非。 阿梓极其鸵鸟地站在舒扬枫的身后,她只希望柳爷的目光停留在台上起舞的美人身上。 “阿梓,原来又是你……”瑾瑜的好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倒是将程子琳吓了一跳。 “阿梓见过瑜公子。”程子琳连忙低声行礼,心里却在困惑他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了。 “过来,帮我倒酒……”瑾瑜将空酒杯往前一放,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命令。 “是……”程子琳看了看一心扑在蓝海珠身上的舒扬枫,挪了过去。 “阿梓可真是不可小看,这么快连舒王爷也粘上了。”瑾瑜在程子琳倒酒这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公子多虑,阿梓只是个任人差遣的下人罢了。”程子琳依然乖巧地跪坐在瑾瑜的身边。 “最近上官公子没来?”瑾瑜挑了挑眉,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自上次后,阿梓不曾见过他。”程子琳据实相告,其实,她在风尘醉只是见过上官恒三次罢了,这厮无端打听他做什么。 瑞王自然也注意到了蓝海珠身边坐着一个极其碍眼的男子舒王爷,不羁的俊脸,明明显露着高贵、雅痞的气质,偏偏笑得无害纯静。 “王爷,你尝尝这刚到的养身酒。”孟芸何尝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心猿意马,不过蓝海珠这招欲擒故纵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高明,别以为找个男人就妄想力挽狂澜。 “你也适量喝点,据柳庄主说此酒补身子,倒时我再让他拿几瓶让你带回府……” “那芸儿谢王爷赏赐了。”孟芸一听果然喜上眉梢,连忙娇声道谢。 程子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悄悄看了看旁边蓝海珠平静无波的脸,心里不是滋味。感情有时候很善妒,越是在意,越容易受伤,有时候哪怕一个无害的笑容,也会化成一把利刃,深深剜伤另一个人的心。 “不知道蓝姑娘可曾婚配……” “你……”蓝海珠实在搞不清楚这人有何意图,非跑到她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哪有人如此无礼。 “呵呵,姑娘可是在怪在下无礼,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故不想与姑娘拐弯抹角下去……”舒扬枫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 “公子请自便……”蓝海珠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一种被调戏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直接抽这无赖几鞭子。 在蓝海珠站起身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只觉脚下一绊,身形不稳突然往前撞去,眼看在趴到地上了,突然腰部被人一拦,身形一转,已经投入了某人温暖的怀抱。 “蓝姑娘没事吧……”舒扬枫搂着怀中柔软的身子,目光含笑地斜睨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程子琳,他真没想到这丫头会如此机灵,连这种机会都帮他创造了。 蓝海珠眨着眨眼眸,才猛地想起自己正依靠在那个无赖的身上,连忙推开他后退了几步。 “姑娘,你没伤着吧,我不是故意绊你的……”程子琳连忙弯身认错,眼眸却快速悄悄流转到瑞王略带怒气的脸。 “算了,我没事,谢公子帮忙。”蓝海珠差点在大堂广众之下出丑,这一跤若摔下去,恐怕某人要笑上好几天,凌乱间快步走了出去。 “姑娘,等等……”舒扬枫轻唤着跟了上去,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 程子琳在瑾瑜若有所思的目光中也趁机离开了花海阁。 “公子若是再跟踪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蓝海珠显然烦透了这男人,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有何企图。 “哦,在下倒想看看蓝姑娘如何不客气。”舒扬枫不怕死地又前移了两步,程子琳则聪明的后退几步继续看戏。 “这可是你说的,莫后悔。”蓝海珠朱唇上扬,迅速从腰间掏出长鞭,毫不犹豫地朝舒扬枫甩了出去。在他尚未反应之时,鞭子已经缠上了他的腰身。 “这只是一个警告,你若再跟踪我一步,呆会掉下去可别怨我。”蓝海珠得意地指了指旁边平静的湖面,若不是看他是北翼使节的份上,她早就直接将他丢下去。 “那在下要谢谢姑娘手下留情了。”舒扬枫说话间只闻“啊”一声惊呼,蓝海珠已经被他拉了过去,并被鞭子反捆起来。 “你……你快放开我,卑鄙……”蓝海珠没想到这人武功如此高强,一句话的时间就把自己控制住了。 “姑娘可不能诬赖在下,阿梓,你说呢?”舒扬枫望向观战不语的程子琳,反问道。 “是她先动手的。”程子琳连忙作证,她可是实事求是,绝无偏袒之心。 “哼,你是他的丫环,当然帮他说话。”蓝海珠气呼呼地说道,虽然这丑丫头说得没错,可仍然心存不甘。 “呵呵,阿梓不是我的丫环,我们也是刚认识。” “舒公子,我看蓝小姐好像很不服气,要不你放开她,你们再打一遍。”程子琳对蓝海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可是十分清楚。 “哦,好吧。姑娘若不服气,出招便是。”舒扬枫真的解开了蓝海珠,并把长鞭交还给她。 “好,你有本事就接我十招。”蓝海珠退了几步,话音落,手已出招,这回她可是把集中了所有内力,招招凌厉,一旦打中就算不皮开肉绽也要休养好几天。 蓝海珠左右开弓,手比鞭快,直接挥臂横扫,直逼舒扬枫后退几大步,随着几声爆响,地上已经出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裂痕。 “呵呵,姑娘对在下果真舍得下如此重手么。”舒扬枫突然飞跃而起,负手站立在不远处的柳枝之上。 “小女子自应尽全力不负所望。”蓝海珠急步紧追,再次把功力传导至鞭梢,鞭如灵蛇袭卷向树上的黑影。只听“啪”一声空响,蓝海珠也径直沿着长鞭飞向柳枝。 “想不到姑娘的轻功也如此出神入化。”舒扬枫再次搂着蓝海珠的腰,在她耳边低语道。 “你……你快放我下去。”蓝海珠是突然被长鞭上一股强劲力量卷了上来,脚上连个支撑点也没找到,重心尽失,能伸手抱着那个无赖才不至于掉下去。 “不急,月上柳梢,能与姑娘在此赏月实乃在下一大幸事。”舒扬枫笑看着怀里强忍怒气,却不敢挣扎的蓝海珠,慢悠悠地说道。 “喂,我说树上那两个高手,再不下来这可怜的柳枝可要折断了。”程子琳看着树上那两人难舍难分的样子,终于冲上面喊了一声,她可不想蓝海珠继续被那家伙吃豆腐。 “快放开。”蓝海珠想起下面还有个看热闹的丫环,急得拍了下他厚实的肩膀,双颊滚烫。 “听你的。”舒扬枫极其温柔的声音在蓝海珠的耳边说道,仿佛怀里的女子早已是密不可分的情人。 蓝海珠瞪了舒扬枫一眼,慌忙逃跑,独留下他噙笑而立。 “喂,还魂了,人家走了很久了。”程子琳伸着小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这男主角也太投入了吧。 “咳咳……阿梓,表现得不错,你好像没说过她会武。”舒扬枫垂眼看向她,这丫头的消息不够精确。 “她那点三脚猫功夫算是武吗,我可不想给武林界丢脸。”程子琳闪过一丝戏谑。 “呵呵,她对付你可是绰绰有余。” “嗯,也就是能欺负我。对了,怎么没看到你们那舒太子?”程子琳刚才进去可是瞄了半天,也没发现太子是何许人也。 “怎么,你对太子感兴趣?” “纯属好奇。这宴席可是为了你们而办,可你们都不在场,那皇帝会不会不高兴?” “呵呵,只要太子与乐阳公主相处得愉快,皇帝就不会不高兴。” “言之有理,我要走了。”程子琳丢下一句话就自顾自地离开。 “好,后会有期。”舒扬枫晃了晃脑袋,看着程子琳头也不回地挥着手道别,难道陵月的女子都如此特别。 ------------ 第七十二章 揭露 更新时间:2013-11-01 程子琳与舒扬枫告别后,并没有回到花海阁,而是悄悄前往柳庄主的尚水别院。今夜全庄上下都在忙于应酬那宴席,正是她打探的好时机。程子琳不时前后张望确定无人后,才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别院,果然不出所料,透过窗户可看到书房内昏暗的灯光,想必黑衣人应该在里面。 “大人,您看我们何时出手合适?”待程子琳弯腰屏着气息靠近书房时,可清晰听到里面的对话,而这声音显然是柳庄主的。 “莫着急,舒太子来访就是一个极好的机遇,上次逸王之事已经打草惊蛇,这次要抓住时机再出手……”程子琳听到那暗哑的声音,心跳不由得暗暗加速,想不到这老家伙还与上次垂钓遇袭之事有关,看着木窗虚掩,正欲移步过去看清楚,不料后背被人戳了两下,便僵硬得冰封一般定在原地。 “依大人的意思……” “此事仍需好好计划一番,俞天佑,我看这回还有谁能保你……” “是,那属下就等大人吩咐再作部署……” 程子琳的心都在流泪,那人的真面目马上就可以揭开之际,是谁如此缺德坏她好事,奈何她此时除了一双眼睛可以转动外,只能像个木头人一般立在那里。 眼看书房里面的人要谈完出来了,程子琳急得细汗直往外冒,若再这样站下去,呆会定被人发现灭口。就在她焦躁不安之时,感觉被人从身后环腰带起,悄然带离了那危险之地。 “呵呵,阿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遇到了。”瑾瑜将程子琳扔到一个昏暗僻静的角落里,顺手解开了她的穴位。 “原来是瑜公子,你真是吓死人不偿命……”程子琳听到瑾瑜这妖孽特有的明净音质,原本乱了节奏的心居然平稳下来。 “怎么,你贴墙偷听,心虚害怕还赖我身上?你到底是何人?混进这风尘醉有何目的?”瑾瑜依然是一脸妖饶的笑颜,他弯下腰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仍倒坐在地上的程子琳问道。 “我本是这里的帮工,哪有混进来?”程子琳迎视着他,站起来无所畏惧地说道。 “哦,看来在下应该与那柳庄主对质一番才行,免得冤枉无辜。”瑾瑜邪恶地轻笑出声,徐徐说道。 “别……你别去找他……”程子琳有些慌了,她猜不透这瑜美男有何目的,不过万一柳庄主知道自己偷听之事,必然会亲手杀了自己,以除后患。 “那阿梓可是准备说实话?”瑾瑜看着程子琳略带慌乱的眼神,就如同在逗弄一只小猫一般,哪怕身后隐约传来有人走近的声音,他仍耐心温和。 “我可以保证此事与公子无关,公子真的要插手此事么?”程子琳压低声音,目光移向前面那条小径,那里正走来三个身影。 “呵呵,姑且说来听听,插手与否再作打算……”瑾瑜越发感觉这丑丫头举止古怪,严格来说更像一个潜伏在风尘醉的细作。 “公子可曾听过好奇害死猫……”程子琳突然猛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快速抱着眼前高大英挺的男子。 “公子,求你饶了我吧,别这样,不要……救命……”瑾瑜为之一愣,他可不曾想过此女子如此大胆,居然对她投怀送抱;只是在他条件反射般欲推开她时,不但感觉怀里的女子紧紧用力死缠着自己不放,还在大声凄惨地哭喊不休。 “住口,放肆,快把手松开……”瑾瑜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想不到她居然用这种烂招对付自己,不由用力推开她,怒喝道。 程子琳踉跄两步,最终倒在地上,双手却紧紧抱着自己衣裳不整的身体,嘤嘤低声哭泣。 “阿梓,居然是你……可是他欲欺凌于你……”听到动静,小径上那三人已经快速跑了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男子正对阿梓动手企图不轨的一幕。 “呜呜……大志哥,救救我……他……他是坏人……”程子琳哭得更响了,此时的她巴不得围观的人更多些。 “快,将这无耻之徒拿下报官去……”许大志喊道,另两名男子连忙围住了瑾瑜,由于光线偏暗,他们无法看清楚男子的模样,更没想到自己的对手是个武功绝顶之人。 “哼,找死……”瑾瑜见此情景,也不好辩解,这丑丫头摆明了要乱人耳目,诬蔑于他。 “救人啊,快来捉采花贼……”程子琳趁着几个人打成一团之际,连忙起身逃跑,逃跑之余不忘大声疾呼一番,在许大志等人眼中,自然以为她这是喊人来帮忙。 “诶哟,想不到这贼子还真有几下子……”许大志三人被瑾瑜几下功夫就打倒在地,人人鼻青脸肿地痛苦呻吟起来。 瑾瑜朝地上几人冷哼一声,朝程子琳逃跑的方向快速追去,这女子果然心怀叵测,必有内情,不一会功夫,程子琳就再次被他捉住,强行掳走。 程子琳被他控制住的一瞬间,不由得感叹自己与这厮真是结下孽缘不成,为何彼此一再纠缠不休。 血影山庄地牢内,瑾瑜冷冷地打量着床上已经被他拍晕的女子,面色蜡黄,脸上还布满淡淡的雀斑,除了醒时眼睛大而灵动外,还一脸的呆滞感。只是仔细看这脸色与脖子上玉白的肤色却有着明显的区别,莫非她是易容?思虑到此,瑾瑜瞳孔收紧,伸手在她的脸上探究起来,果然,这般高超的易容术,若不是他心细如尘,确实不好分辨。 待瑾瑜揭下她那张极薄且令人生厌的人皮面具时,人却惊呆于床前,眼前的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程子琳,他难以置信地轻抚上她略显苍白而依旧美丽的俏脸,感觉到她温暖的体温,才确信一切不是梦,她确实还活着。 只是惊喜过后,愤怒却随之涌来,这女子怎么如此狠心,看着众人为她去逝而痛心疾首,她却改头换面不肯出来相认。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瑾瑜大有掐死她的念头。 她明明看到自己与上官恒为了她到处查凶,甚至动起手来,她却依然冷眼旁观,沉默不语。为什么,她要以死相欺? “程子琳,我且看你如何演下去,欲怎样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瑾瑜思来想去,终于将那面具再次覆盖到她的脸上,绝尘的俊脸抹上耐人寻味的笑意。 ------------ 第七十三章 软禁 更新时间:2013-11-02 小院内。 “今晚你做饭。”瑾瑜来到阿梓的门前,吩咐了一句。 “不是有厨娘么,我不会。”阿梓没好气地回答,这家伙把她拐来真拿她当丫环使了。 “她生病了,这几日由你来做。”瑾瑜勾起唇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自那日知道程子琳的真实身份后,他直接将她软禁在血影山庄,平日没事就来逗逗她。 “你就不怕我下毒?”阿梓挑着眉尖问道。 “就凭你,还嫩点,如果你嫌命长,可以一试。”瑾瑜显然不受她恐吓。 “我看你能得意多久,你什么时候放我走?”程子琳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这厮困她在此,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风尘醉的活计恐怕都被他搞砸了。 “风尘醉的事情一日不说实话,你就陪我一日,直到你说为止。”瑾瑜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和她耗上了。 “我只是好奇那晚说话的男人是谁,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他欲谋害太子。”程子琳可真不想陪他这般耗下去,也许他能帮她查到。 “那男人是何许人与你何关?莫非你是太子的人?”瑾瑜低头逼视着她,继续追问道。 “当然不是……那男人伤过我,我认得他的声音,你那晚可曾看清楚他的模样……”程子琳突然想起这厮武功高强,也许他正好看到也说不准。 “哦,原来如此……”瑾瑜想起她在程府被袭一事,原来是那人所为。 “你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程子琳兴奋地问道。 “看本公子的心情,现在做饭去……你诬陷我为采花贼,我留着你这条小命已是恩德,可不是让你来浪费米粮……” “喂,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吧,什么叫浪费米粮,我可没让你养我,你可以现在放我走的么……”这坏蛋真把自己当成米虫了,虽然这些天她吃吃喝喝一点也没客气,还略有暴饮暴食的嫌疑,可也不能这般损她吧。若不是他,她现在还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呢。 “看来你是不想离开这里了?”瑾瑜冷冷一笑。 “哼,你这是威胁……我忍你。”阿梓气呼呼地走向厨房。 瑾瑜看着她的小身影,不禁抿唇一笑,这丫头真是什么日子都能活得有滋有味。 “喂,吃饭了。”程子琳直接扯着嗓子喊他,把她害成这样,想她心甘情愿尊他为大爷,美不死他。 “你不吃?”瑾瑜看到桌上罢着单碗双筷,皱了皱眉。 “我去厨房吃。”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吃的,今日这家伙脑抽筋了不成。 “过来吃,有毒就一起死。”瑾瑜故意阴着脸下令。 “哦。”程子琳往厨房拿碗筷,心想他还真怕自己下毒不成。 “若让你当家,这家早晚得败了。”瑾瑜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连燕窝都炖了,这丫头显然是看到哪样材料贵就做哪个菜。 “呵呵,吃得是福,这东西不吃留着做什么,与其便宜虫子,不如便宜我们的肚子。”程子琳也不管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直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便宜虫子?还真是会找理由。”瑾瑜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阵势,确定自己扛了一条大食虫回来,这丫头是存心要吃怕他。 “喂,和你商量件事,能不能平时出去转转?”程子琳终于想起正事来,这些天她可是在别人的监视下活过来的。 “可以,等本公子有空就带你出去。” “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出去,莫不是你需要用我的丑来突显你的美?” “呵呵,还挺有自知之明,你若逃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保证,这好吃好喝的,我何苦回风尘醉做苦力……”程子琳就差明月为证,指天为誓了。 “你知道就好……老实在这里呆着……”瑾瑜是铁了心要囚住她,这女子只适合家养。一旦放她出门,难免会被上官恒或者那男人察觉。 “庄主,六影报陵月近日有大批来路不明的人马在暗暗活动,据查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溪影在瑾瑜离开程子琳后,现身出来禀报。 “哦,速速查明回报,上官恒那边可有动静?那张画像可有消息?” “上官公子似乎已经疑心程姑娘的事情,其中有一路人马正是冲着程府在活动,至于那画像,据查他正是朝廷中人……” “北冀国那边的人让他们看紧点,他们若出事,这天就要变了……” “是。” “你今日带我出来可是有何企图?”程子琳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想不到瑾瑜居然开恩让她外出。 “怎么,这不是你的要求?要不咱们回去?”瑾瑜故意反问道。 “不要。”程子琳反瞪了他一眼,自从知道他以戏弄她为乐后,她就对这家伙没有任何好感。 “阿梓有什么想要的,我送你。”瑾瑜见到她四处浏览,却不曾购下什么东西,善心大发。 “不必了,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去跟蓝姑娘打个招呼,你在这等我行不?”程子琳站在河岸边,目标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姑娘身上,两缕青丝随风吹过粉腮,原本天真无忧的面容如今出落得大方娴静,她正是蓝海珠。 “去吧。”瑾瑜无奈摇头,好心当成驴肝肺莫非就是如此? “蓝姑娘,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程子琳来到她面前,装成闲聊的样子。 “原来是你。”蓝海珠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见到阿梓,不由想起那个无赖。 “我看姑娘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遇到何事为难?”程子琳其实想问的是她与舒杨枫的关系可有进展,奈何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只是想起一位朋友罢了,她说去就去了。上官公子和瑜公子待她那般好,她还是一句话也不留就走了……若是可以,还不如让我代她……”蓝海珠虚无一笑,如果走的是自己,他可会这般想念自己?她很久没与别人谈起这种闺蜜话题,有多久,也许是程子琳死了以后。 “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不妨给彼此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也许幸福就在眼前。”程子琳没想到蓝海珠居然在怀念自己,她的一番话居然堵住自己所有的思绪;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瑞王,可是当初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很难回头了。 “姑娘可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蓝海珠清澈的目光转向她,这般相貎的女子,居然思量得如此深刻,她是在劝自己放下执念么。 “有些事已无法回头,空遗憾,蹉跎了岁月。”程子琳淡然一笑,道出这样一句连自己也不曾做到的话,只是为了规劝她。 ------------ 第七十四章 再回程府 更新时间:2013-11-03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程子琳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再往前走就是程府了,她没想到瑾瑜居然会带她回府。 “跟着来就是。”瑾瑜也不理会她的惊讶,继续快步往前走。程子琳看了看旁边身形挺直的溪影,只能跟随而行。 不一会,三人果然进了程府,林伯看到瑾瑜前来,热情恭敬地迎了上去。 “林伯,听说诺兄负伤而归,在下特来看望,不知道诺兄的伤势如何?”瑾瑜道出这样一个让程子琳震惊的消息。 “大少爷虽然伤在腹部,不过性命无碍,瑜公子请稍等,我马上去禀报。”林伯略弯腰身回道。 短短的一瞬间,程子琳已经柔肠百转,此时听到林伯如此一说,提起的心悄然放下,程诺的伤莫非是在围剿博夷人时所受? “瑜公子,大少爷请你前往厢房。”不一会,林伯便折了回来。 “我们自己去便可,有劳林伯。”瑾瑜看了一眼程子琳,示意她跟上,而溪影则被留下等候。 程子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伯,他在尚水庭院与那黑衣人的对话再次浮现在脑海,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谁会知道这个看似尽忠职守的老管家居然是细作。 “阿梓可是喜欢这里?”瑾瑜看着四处张望的程子琳,笑问道。 “好奇看看……”程子琳思维混沌,一时无语,事到如今,她只感觉这个家就是一团谜,也是一张网,她解不开也逃不掉。 “可惜佳人远去,现已物似人非……”瑾瑜扫视了一遍这楼阁,漆黑如琉璃的眼瞳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程子琳叹息道。 程子琳身形一顿,沉默不语,这厮当初以戏弄她为乐,现在这般感叹又是为何。 “瑜兄你怎么来了,多日不见,快请坐。”程诺此时正靠坐于床上,脸色略显苍白,平日的豪迈英气并不曾因病痛的缠绕而有所消减。 “听说你受伤,故前来探望,不知诺兄如何受此重伤?”瑾瑜看着程诺比往日清瘦的面容,此伤想必严重,否则不会不远千里从前方送回来养伤。 程子琳安静地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程诺的情况,不料此时程诺的视线也移了过来,两人眼神刚刚对上,她已经落慌而逃,垂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明明已经易容,可每逢遇到熟悉的面孔还是这般不由自主地心虚慌乱。 程诺看到这姑娘丫环打扮,且面容毫无美感可言,倒是心里安慰,虽然琳儿与瑾瑜不曾婚配,不过他并没有快速找个女人顶了琳儿的位置,至少说明他的心里对妹妹还是有所挂念的。 “此事说来话长,漠南县内的博夷人本已归顺朝庭,可有一对年青男女无视朝令族内人擅自通婚,结果被衙门捕获,男子后来被杖打至死,女子却在牢狱内遭衙役强行轮番凌辱。此事后来传了出去,受害者亲属愤怒报复,他们连夜剌杀衙官,抢烧衙门,如此一来,官压民反……此事上报朝廷后发兵剿之以平息当地之乱……我这伤也是不慎被人偷袭所致……”程诺身为领军之人,这样的血雨腥风经历过无数次,故说起此事语气平静无波,而程子琳则听得心惊肉跳,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对爱人的简单结合罢了,怎么就闹成了这样,程诺还差点为之送命。 “若按律例,他们将如何处治?”程子琳微颤着的声线引来瑾瑜和程诺的侧目,程诺以为她只是被惊吓到了,毕竟此事对于女子而言有些残酷。 “男子派往边镜充军,女子送往官办妓院教坊。”程诺口齿无比清晰地说道。 程子琳的心猛地一沉,真是官字两个口,有理说不清呢,一段婚姻被牵扯到民族大义,血源纯正等问题时,自然是要受人干涉的。思及她自己只是个混血儿,感情路上不也是百般受人歧视阻挠吗。 “不论如何,诺兄能平安归来,乃是万幸……”瑾瑜看着程子琳略显灰败的眸光,话题一转,扯离了那敏感话题。 “瑜兄言之有理,琳儿此番一走,若我再出意外,恐怕爹娘再难以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提起程子琳的离去,程诺依然心痛难舍。 “她若有知,恐怕心里难安,诺兄还是保重身体……”瑾瑜不露痕迹地瞅了一眼静立一旁的程子琳,安慰道。 两人谈了一会,瑾瑜表示欲往程子琳以前所住的闺房看看,程诺自然应允。 程子琳随着瑾瑜走进那间人走楼空的清寂闺房,一切依旧,连那粉色纱幔都不曾更换。 “琳儿,你是否还在怨恨于我?”瑾瑜背对着程子琳无端冒出这句话,语气幽幽念念。 程子琳故意沉默不语,转头看着书柜里那几卷画像,心里暗喜终于有机会再次回来,不知道那图腾是否与自己猜想的一样藏在那里。 “阿梓,你说她还怪我么?”瑾瑜突然转过身来,随着她视线拿起其中一卷画像,打开一看,画中如花似玉的少女正是程子琳。 “瑜公子所言阿梓不明白……”程子琳心里暗暗生气自遇到他那一日起到现在,他就不曾停止过欺负自己。她故作糊涂顺手拿起另一卷画像,貌似无心地摇了摇,眸光一亮。 “呵呵……阿梓果然坦城……”瑾瑜用一种程子琳看不懂的眼神含笑说道,似揶揄似无奈。 “嘶……我的肚子突然痛得历害……”程子琳突然抱腹蹲下皱眉说道,模样痛苦极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可能……可能是那女儿事将至,公子能不能帮我找个丫头来……” “女儿事?那是何事……”瑾瑜还真是想不透程子琳这突如其来的痛是真是假,更不明白她所说的女儿事是什么。 “就是葵水……”程子琳白眼一翻,对着这呆子真是想矜持都不成。 “哦,那你在此等我……我去找人……”瑾瑜听到此话,脸上的担忧转为难掩的笑意,抛下一句便匆匆离开。 程子琳移到门口,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连忙将画轴的盖子打开,筒口往下敲几下,果然看到了一卷棕色的东西露出一端来;细长的食指一勾,那卷极薄且长如玉掌的羊皮卷便被掏了出来,程子琳轻呼出一口气,将它迅速放入怀中,并将那画轴按原样盖好并放回书柜,才坐到木椅上继续演戏。以前她拿起这画时总感觉有些异样,不料刚才故意摇了摇,居然真的感觉有些异响。 不一会,夏桐端了一碗尚冒着烟的东西紧随着瑾瑜走了进来。 “姑娘,先趁热喝了这碗红糖水……”夏桐将碗放到程子琳桌前,便笔直地站到一旁,然后目光却停留在刚才被瑾瑜打开的画像之上,犹豫片刻,带着一丝不悦将画像卷好放回原处。 “来,我来喂你……”瑾瑜不等程子琳拒绝已经端起碗,舀起一勺糖水吹了吹送了过去。 “我可以自己来……”程子琳脸上一热,想不到这厮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然而瑾瑜却不曾理会她的要求,目光坚定地继续喂她。 “姑娘现在可感觉好些,我家小姐以前就是喝这个止痛的……”夏桐提起程子琳,脸色一暗,她看着瑾瑜对一个丫环如此殷勤,心中一片酸涩。 “我好多了,谢谢你……”程子琳发现了夏桐的异样,心里失笑,这丫头果然是想着自己的,她这是替自己不平了么。 “阿梓,我们回去可好,你能走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瑾瑜听到夏桐那句话便对程子琳百信不疑了。 “我已经没事了,趁天色尚早,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程子琳首次这般殷切地想跟随瑾瑜回血影山庄,怀里那张羊皮卷像温火一样燃烧着她的好奇心,她急切地想打开它探个究竟。 “夏桐请转告老爷夫人,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他们。”瑾瑜将程子琳急切地神色看在眼里,以为她身体定是不曾好转,便匆匆带着她离开了程府。 ------------ 第七十五章 相信 更新时间:2013-11-05 瑾瑜与程子琳并肩而行,溪影跟随在后,这样的走位却引来程府下人的注视与低议,程子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个丫环,不能与他这位少爷同步而行,于是减缓步伐退到溪影身侧,然后瑾瑜却将她直接拉到身旁。 程府门外,居然出现了一辆马车,程子琳疑惑地看了看它,再看了看瑾瑜,他居然为了她故意安排了马车。 “还痛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马车内,瑾瑜说着手已经伸到了程子琳腹部。 “流氓……”程子琳直接“啪”一下拍到他的魔爪上,这厮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居然敢调戏自己。 “阿梓如此不解温柔……”瑾瑜似乎意料到她的反应,不怒反笑道。 “哼,瑜公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若让你娶我,你愿意?”程子琳斜睨了他一眼,仿佛瑾瑜已经是那个始乱终弃之人。 “呵呵,原来阿梓想嫁给我,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准备成亲的事……”瑾瑜春风解冻的笑颜,和煦温暖,令程子琳有短短的一瞬间目眩神迷。她有些迷惘,这个男子为何一而再地向他提出成亲一事,是他善于拿此事开玩笑还是…… 此时,马车的窗口闪过一抹熟悉的白衣,程子琳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他移动,心莫名随着它而悸动,他正是上官恒。 瑾瑜显然注意到了程子琳的变化,转头伸出窗外,狭长的桃花眼一眯,冷声说道:“上官恒也来了,阿梓可要上前与他打个招呼”。 “不必了。”程子琳沉默垂眸敛起那一池氤氲,师兄此时前来程府,显然是为程诺看诊疗伤。 “溪影,起程。”瑾瑜闻言毫不犹豫地下令,马车缓缓前行。 两人一路无语,程子琳略显疲惫地闭眸假寐,直至回到血影山庄,她称不舒服便回到厢房。木门一关,她激动地从怀里掏出那泛黄的羊皮卷细看,果然,上面有一个极像凤凰的鸟类图像,严格来说,其实只有图像的上半部分,因为在羊皮卷上只看到它的头部及两只像鹰一般坚硬锋利的向前怒张的爪子,似攻击似扬威。而羊皮的背部则光滑无痕,不论程子琳将它放近于烛光前照看还是用湿指在某角落试着来回轻搓,也不曾出现她所想象的其它文字或者图像。 “怎么会这样,莫非真的只是一张普通图腾而不是什么神秘藏宝图?那这个图像有何用处?代表着族长的权力地位不成……那另外半张又在何处?”程子琳躺在床上,一边高举着羊皮左右转动打量,一边喃喃自语。 “阿梓,起来用晚膳了……”瑾瑜居然亲手捧着膳食盒进来了。 “你……”程子琳快速收起羊皮卷后,小嘴微张,似看怪物一般看着瑾瑜,这厮今日实在太反常了。 “阿梓可是看到我来了才高兴成这般模样?”瑾瑜放下食盒,一改刚才马车内静默深沉的样子。 “瑜公子可是高烧未退,为何对阿梓这么好?”程子琳实在忍不住了,双眸紧盯着他欲洞穿他的内心,这狐狸到底有何意图。 “你确定?”瑾瑜突然捧着程子琳的脸,凑了过去,两额相抵,轻声问道。 “你……你在做什么?”程子琳眨着眼眸,盯着眼前因距离过近而有些模糊的放大的俊颜,他温热的气息尚萦绕在脸上,此刻凌乱了她所有的思维。 “让你检查一下我是否高烧?”瑾瑜目光灼热地与她对视,脸上的笑意又浓厚了几分。 “我确定你是在发骚,十月芥菜,情花起心。”程子琳一只手猛地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往一旁拉。 “痛……阿梓松手……”瑾瑜被迫放开了她,脑袋被拉至一边,他没想到这女子粗鲁至此,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曾被人揪过耳朵。 “下次再这样,小心你的另一只猪耳朵……”程子琳忍着笑意,故作凶狠地警告,这才松开了小手,放过那只已经被扯得通红的耳朵。 “真是……夜叉一个……”瑾瑜揉了揉耳朵,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她,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他肯定一掌拍下去;不过与她这般小打小闹比起她对自己的疏离,心中却又滋长了几分喜悦。 “那黑衣人查到了,他正是宜贵妃的父亲苏政,也是朝中的左相……”瑾瑜话锋一转,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女子的反应。 “左相?那蓝大人是什么?”程子琳只知道蓝海珠的父亲是宰相,却不料此时还有一个左相。 “蓝大人乃是右相,以右为尊故为主相……”瑾瑜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模样,如水的双眸浮现太多的情绪,似惊讶、迷惑、担忧等,想着这般柔弱的女子要准备孤身对抗一个朝中重臣,一股疼惜油然而生。 “你为何不问我,他因何伤我?”程子琳深吸了一口气,这消息总算是消化过来了。 “你若想说,自然会相告……我真的不是故意戏弄于你……”瑾瑜缓缓伸出修长的手,移至程子琳的脸上,轻抚而过,注视着她的眼神,虽然略显惊慌却不曾抗拒,最后将那张人皮面具掀去。 “你是何时得知的?”程子琳强压着惊讶,听着他再三解释,心中一软,有些怨气在消散,故对他的动作不曾阻止,她的俏脸因多日不曾照过阳光,此时更显得苍白如雪。 “在你到血影山庄的第一天。”瑾瑜诚实的回答又挨了程子琳一个愤怒的眼神,这厮果然从头至尾就不曾安过好心。 “你如此隐藏身份,想是必有苦衷,我担心你尚在气中,不敢与你相认……”瑾瑜确实考虑过这些因素,然而有些事情越往下调查,结果越是出乎他的意料。 “嬷嬷在她的手里……”程子琳突然感到很无助,世界之大,她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也没有任何能力与这些人周旋作战,她身边的亲人的命运似乎都系在她的身上,故她只能选择隐忍,奈何这一切居然是上官恒的母亲率先而为,结果她都无法寻求上官恒帮助。 “莫担心,我会想办法……这一切交给我来处理……”瑾瑜对于程子琳的表现有些意外,她过分的平静,不得不让他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这是我今天在房里找到的……”程子琳抿紧了小嘴,犹豫了一下,终于从怀里掏出那半张羊皮卷。不知为何,她还是决定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