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 ------------ 001 要不赔钱要不嫁人 更新时间:2011-12-13 八橹的大帆船一路从京城向南,到了处州折头向西逆青江而上,不过三日便到了饶州。 林雅蓉一下船,便见连绵群山一座紧挨着一座,远远看去,像上好的水墨画,极远处是浓绿青色,沿山顶而下,由浓转淡,到了山脚便是淡淡青色,透着凉透着一丝清幽。 拎着不多的行李,林雅蓉站在码头上,听到船工那辽亮的号子,看着码头上来来回回的行人,林雅蓉这心里是感慨万千,真想振臂一呼,大叫一声回来了。 左右看看,却不见母亲同弟妹,林雅蓉心里不免奇怪。二个月前特意央了人从宫里带信回来,说好今日归家,按理母亲应该早早就到,可是…… 林雅蓉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有人来。便叫了马车,说了地址,一路往家赶。 她家就住在提梁城外临安村,坐马车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到了村口,林雅蓉跳下马车付了二十个铜板,自个拎着包裹往家走。 相比十年前,临安村又扩大了不少,黑土硓的房子一家紧挨一家。林雅蓉才走了几步就有些犯糊涂,离乡十年,回家的路早已经记不清,只记得过了村口,有一棵大松树,往南便是她家。 此时已是秋末,刚刚收了秋粮,家家户户都借机在家休息,田里基本上不见人影。林雅蓉沿田埂信步走着,绣着杏花的从头鞋沾了些泥土,可林雅蓉看着心里舒服。 这时,从远处隐隐传来吵闹声,林雅蓉抬头便见不住有人往南边一处院子跑去,心里好奇,她脚下也不由快了几分。 一间不大的四合小院,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人,纵是再多的声音也难掩从院井里传来那一道尖锐的声音。 “我说婶子,要不是我家男人心好,这几年一直看顾着你们一家老老少少,起早贪黑为你们一家忙前忙后,要不柱哥儿和妞妞能养得这般好?如今你身子越来越弱,田里的活柱哥儿和妞妞又帮不上什么,你不如把地卖给我们,一家亲戚难不成还会亏了你?这年前年后自然也会有份例送上,这可是享清福的事呀。” “大牛媳妇,话是这个理,可是你们给的这个价……” 不等那道苍老的声音说完,已经被人打断:“婶子这个价可不算低了,再者说这些年,你们借我家的牛,我男人前前后后帮着栽秧打谷晒谷可什么也没说呀。婶子,我刚刚不是说了,这每年都有份例给你们,绝对不会让你家娘三个吃亏。” 这话才一说完,院外的人群全哄笑了起来,更有嘴快的人已经骂道:“这大牛家的婆浪一向仗着牙尖嘴利贪小便宜,分明是想趁大牛生病,来哄贵柱家把那二亩水田卖了。” 有人插嘴道:“听说还不是为自个家,说是娘家那边的主意,谁不知王喜家的地紧挨着贵柱家,往常也没少占贵柱家的便宜,如今听得贵柱家出了事,就趁机打发姑娘来讨好处。这婆娘胳膊往外拐,真是欺负人。” 众人纷纷议论,林雅蓉站在后面,大体也听了个明白。 “劳驾,麻烦让让。”林雅蓉轻声开口,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字字入耳,待身前那男子转过头,她微微点头示意,脸上是云淡风轻。 那男子一回头,便愣住了,临安村啥时候有这等女子?一身勾线素色对襟窄袖褙子,隐隐可见领下的白色内里,梳着百花分肖髻,头上没多余的花式,可是一眼看上去,干净又端庄。 林雅蓉也不在意旁人眼色,分开人群挤到最前头,才踏进院子,“哐当”一声,一个铜盆便砸到身前。 抬头看去,一个总角小姑娘指着院井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人骂道:“你这贱妇,有本事拉着大牛哥来说事,别趁我哥不在家就上门来占我娘的便宜。说的倒是好听,每次去你家借牛,我们都给了足份银子,又是割肉又是做饼,就怕别人说我们不是,你们得了好处自然不说什么。你也不摸着良心说说,这些年你一时说建房一时说修灶,哪次来我们家要银子我们不给了?如今来说什么亲戚情面,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亲戚吗?” 林雅蓉听了这话,心里暗叫一声好,见那妇人被一个孩子削了脸面,神色一变欲伸手要打人,林雅蓉忙扬声道:“住手。” 院里几人俱看过来,半晌,只见一个妇人轻颤着从后面走上前来,眼里含泪,神色又是激动又是迟疑,看了林雅蓉半天,才哽咽的唤了一声:“大妞儿。” 林雅蓉这心里百感万千,一别十年,如今再看母亲,双鬓已经花白,身子消瘦,哪还有记忆里半点印象?强忍心里那翻涌的激动,林雅蓉规规矩矩上前福身行礼:“娘,我回来了。” 然后,她转身看着那二十岁妇人,眼眉微微一挑:“桃春,好些日子没见了,我大牛哥还好吗?” 那叫桃春的妇人此时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指着林雅蓉,抖抖索索颤声道:“雅……林雅蓉,你……你怎么回来了?” 林雅蓉也不理会桃春,却看着母亲身后的小姑娘笑了起来:“你是青薇吧?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记得走的时候,娘还怀着你,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林青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林雅蓉,看了半晌,突然脸上一红,躲到母亲身后,探出半个头,轻轻叫了声:“大姐。” 见没人理会她,桃春尴尬的站在一旁,脸上时青时白,看着林雅蓉的侧影,心绪复杂。轻咳一声,桃春在脸上挤出笑,上前一步,欲伸手去拉林雅蓉的手,不想手还不及碰到衣角,一抬眼却正正撞上林雅蓉看过来的目光,桃春没由来的身上一冷,像是数九寒天掉到了冷窟窿里,身上蹭蹭直冒冷。心里是突突直跳,桃春也不知为啥,没敢出声,只得站在一旁。 见桃春那躲躲闪闪的目光,林雅蓉心里越发不喜,可是脸上却是淡淡神色:“娘,你同青薇先回屋,我同大牛媳妇说两句话。” 秦氏看看大闺女又看看桃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倒是林青薇是个机灵的孩子,一见林雅蓉那淡定自若的神情,就觉心安,拉着秦氏的手,帮林雅蓉把行李给先拿回屋。 见秦氏和小妹进了屋,林雅蓉才转头看着桃春,轻声道:“听说大牛哥生病躺在床上,这天冷物燥,大牛哥要想喝口热水,这床前却没个人侍候,倒真是可怜。” 这话不轻不重,桃春却听得分外清楚,林雅蓉这是暗地里骂她不在家侍候生病的男人,却有闲功夫跑来闹事。桃春打小就不喜同林雅蓉玩,两人也没什么好交情,若不是后来桃春嫁给林大牛,同林雅蓉做了亲戚,恐怕就是在路上见了面,桃春也不愿打声招呼。十年不见,桃春只肯定一件事,比起从前,她更加讨厌林雅蓉。 林雅蓉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为难桃春,正想打发桃春回家,不想屋外突然有人叫了声:“村长来了!”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汉,一身青色布衣,手里拎着烟袋,直直走进院子,却在看到林雅蓉时脚下一滞,半晌才带着疑问的口气问道:“大……大妞儿?孩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来者正是临安村的村长林奎山,是林雅蓉本家大伯,此时一脸惊讶,看着林雅蓉是不敢相信。 “大伯父,我回来了。”虽然心里奇怪大伯为什么会这般说话,可是林雅蓉还是依礼上前请安问好。 林奎山心里有事也忙不得计较什么,眼睛一转,却见桃春站在院井中阴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林奎山想起刚刚在路上听到的那些闲话,不由的将脸一板,冲着桃春道:“大牛家的,你怎么还在这?我刚刚在村口看到小泥巴,恐怕是去找你。大牛还病在家里,你快些回去吧。” 桃春见村长发话,不敢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林雅蓉,又忙的低下头,匆匆忙忙归家去。 林奎山站在院门口,将围在院外的人哄走,把院门一关,回头看着林雅蓉不由叹气:“大妞儿,贵柱儿出事了。” 林雅蓉不由一怔,脑子里有什么突然一断,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秦氏所在的屋子。 “大伯,您先坐,您慢慢说,贵柱儿出什么事了?”林雅蓉心里虽然着急,还是先把林奎山请到厨房里,见灶上有热水,她抓了一些茶末放在碗里,倒上热水端到林奎山面前。 林奎山也顾不上烫,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说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你爹死之前给你定了一门亲事,可后来你进宫去侍候陛下,因为之前你母亲并不知道,所以也没人和你说起这事。可十天前孙家派人上门,说等你归家后就娶你过门,你娘自然不同意,要知道当年订亲时,你爹与孙家也不过是口头约定,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个意思。最主要的,孙家是想让你嫁给他们家那瘸子。” 林雅蓉听了半天,句句都关于她,可是贵柱儿呢?转念一想,林雅蓉心里大概有了谱气,这贵柱儿出事恐怕与那孙家有关。 林雅蓉道:“孙家是不是对贵柱儿做了什么?” 林奎山叹了一声:“大妞儿,你也别怪贵柱儿,那孩子也是心里替你不值,才去找孙家的麻烦。他在书院里听得孙家二小子在背后议论你,压不住火就上去同孙家二小子打了起来,不仅打伤了对方还毁了东西,孙家人现在闹着要让书院把贵柱儿给除了学名。” 林雅蓉不由的眉头一皱,打架固然不对,可是孙家人的做法也欠妥当,想了一会,她沉声问:“孙家就没说什么条件吗?”虽然不知道那孙家的底细,不过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 林奎山面色一沉,好半天才开口:“孙家说了,要不赔钱要不你就嫁过去。” 林雅蓉嘴角向下一压:“赔多少?” “三千两白银。” ------------ 002 那东西可金贵了 更新时间:2011-12-13 林雅蓉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提梁城。 昨天夜里同母亲挤在一张床上,说了一晚上的话,也才知道因贵柱儿的事,母亲忘了她归家的日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秦氏一想到大女儿才回家就遇到烦心事,心里不免有些愧对,拉着林雅蓉的手不住哽咽。 家人没去接她,又不是多大的事,林雅蓉倒没放在心上。只是想到自家兄弟的事,心里是又气又急,孙家再无理也不可能一张口就是三千两,明显事情绝不是大伯说的那般简单。 林家小弟大名叫林少腾,小名便是贵柱,林雅蓉进宫时林少腾只有三岁大,如今在提梁城的县学里学习,再过一二年,便可以参加科举。 县学在城南,林奎山一大早就套上牛车拉上林雅蓉往城南去。路上,林雅蓉向林奎山打听孙家的事,她对孙家充满了好奇。 林奎山道:“孙家也是半年前才搬到提梁城的,在西盛街有几间铺子,听得孙家祖上是饶州人氏,不过几十年前就离乡在外讨生活,如今得了富贵,便让子孙回来落叶归根。” 林雅蓉心里奇怪,她家祖祖辈辈都在临安村生活,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同那孙家有交情的?还帮她订了亲?更何况这事母亲从来都不曾提过,因此昨天一听林奎山说她与孙家有婚约,她都吓了一跳。 “大伯,我记得你昨天提到孙家有个瘸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林奎山却摇了摇头:“那瘸子是孙家大儿,孙家搬到提梁城也有一段日子,可偏偏就没人见过孙大少长什么模样,坊间传言说孙大少长的如夜叉般丑恶,又有人说孙大少痴傻不及三岁小儿。反正不论怎么样,我和你娘是一个意思,孙家再有钱,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林雅蓉听了她大伯这话心里感动,自打父亲过世,她入宫当差,这十年来要不是大伯多方看顾,恐怕母亲和弟妹生活更加辛苦。 不一会,远远便见提梁城城墙,林奎山一挥鞭子在牛背狠抽了一下,牛车不由又快了几分。林奎山扭头看了林雅蓉一眼,道:“大妞儿,这几年多亏大牛帮你娘料理田里的杂事,桃春昨天要是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林雅蓉忙道:“大伯您这话可见外了,真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大牛哥呢,桃春那人就是嘴巴利害,我知道她心地不坏,昨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林奎山见她也是个知礼数的人,心里不由舒坦几分。而至于桃春,林奎山一想起来就有些来气,林雅蓉家里的那二亩水田本来就是族里专门分给她家的,桃春昨天那举动,分明是不把林氏族人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替娘家占便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牛车停在县学外,林雅蓉道:“大伯,这事我看有些蹊跷,我先去看看贵柱,若有什么不妥,再请您老人家出面帮忙。” 论辈份论年岁,林奎山为大,可若论见识,林奎山自知他不如这个刚从宫里出来的大侄女有见地。林奎山点头应下,心里寻思着,他小儿子媳妇娘家同县学王训导有亲戚关系,实在不行,他走走关系去求求训导,怎么着也要保住贵柱在县学里的学名。 林雅蓉进到县学后,欲去见教谕,事情不论大小,孙家自有商量的余地,林雅蓉只是担心小弟在县学里的学业。也是今天不凑巧,教谕上州里见学正去了,县学里只有一位训导主事。林雅蓉扑了个空,只得先去见林少腾。 见到林雅蓉,林少腾愣了半天才傻傻叫了一声姐。 本来一肚子的气,可是在看到自家小弟后,林雅蓉哪还有气?爱怜的摸了摸林少腾的头,林雅蓉道:“知道孙家怎么走吧?一会跟我去孙家赔礼去。” 林少腾一听,脸不上由浮现出几分悔意,拉住林雅蓉的手懊悔的道:“姐,这事是我没作对,孙家那边我自有交待,你回家吧。” 林雅蓉瞅着林少腾:“你且先说说,这事你准备怎么交待?” 林少腾一时语塞,脸上神色略显苍白,想了好半天他一跺脚,狠狠道:“大不了,我回家种地去。” “胡闹。”林雅蓉脸一板,喝斥道,“林少腾,你怎么这般糊涂?一经县学除名,十年内不得参试,你若真不想读,这些年又何必白白浪费银子?你虽没作对,可是孙家也有不周全的地方,凡事自有解决的方法。一出事,你不想如何解决,却只凭意气用事,看来这些年你书是白读了。” 被林雅蓉教训了一顿,林少腾也知不对,的确是他先打碎孙二少的东西才引发两人动起拳脚,理上他已经站不住脚,三千两他赔不出来,可也不能答应孙家另一个条件呀。 见林少腾纠结的脸都皱成一团,林雅蓉心里有些不忍,放柔声音道:“我听得那孙家也是大户出身,不会不讲理的,虽然咱们要吃亏一些,可是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这样好了,你先回舍里换套衣服,一会同我去孙家赔礼去。” 林少腾有些垂头丧气,应了一声,塌着肩膀去换衣服。 孙家住在城南,宅子是新盖的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从青末街向南一转,远远便能见到孙家的白墙黑瓦。 林雅蓉买了四色鲜果和四色甜点,用上好的雕花漆盒装好,不忘吩咐林少腾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出声。见林少腾是一脸不服气,林雅蓉脸上不由扬起宠溺的微笑。 到了孙家,原还想着要费些力气才能见到孙家人,可不想,话才递进门房,不一会就见一管家模样的人疾步从宅内走出,打量了林家姐弟一阵,领着人进了孙府。 一进正屋,便见一妇人端坐正中,大约四十岁上下,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极显富贵。 “姑娘,这位是孙家主母,孙老夫人。”管家也算客气,低声说了一句。 林雅蓉上前问安,林少腾也算识趣,跟在她身后揖了一福。 那妇人却只顾着瞅着林雅蓉猛看,眼神里有好奇有探究还有莫名的鄙视。林雅蓉心里不解,可是脸上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站在那任由孙老夫人打量。 终于,孙老夫人收回了眼光,可似乎不打算让林雅蓉坐下。 “老夫人,今日贸然上门拜访,主要是带家弟来给二少爷赔不是,当日家弟鲁莽失礼多有得罪,还望老夫人多多见谅,念他小孩子不懂事无意冒犯二少爷。” 林雅蓉这话说的有些卑微,可是却滴水不露,其实是拿话堵话,你孙家一富贵人家若是同小孩子计较其实是失身份的事。打进门见到孙老夫人的打扮,林雅蓉猜测这妇人应是个极爱面子又好讲究的人,光看那满头金光闪闪的步摇珠钗,生怕戴少了一样被人看不起似的。 孙老夫人听了林雅蓉的话,微微一笑,看着林雅蓉慢条其理的开口:“小孩子打打闹闹倒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你家小弟打碎东西可不一般。不是我孙家爱欺负人,只是那东西太金贵,我也没办法呀。” 林雅蓉不由皱起眉头,金贵的东西你还让孙二少拿着随意到处玩?怕是在诓她吧。 心里略有不满,可是林雅蓉还是轻声开口道:“打碎了东西的确是家弟不对,是该赔。不知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望老夫人指点一番,也让我们这些乡下人长长见识。”林雅蓉把话一撂,心想今日孙家之行恐怕没预想的好。 孙老夫人眼眉慢慢扬起,嘴角边那抹嘲讽之色异常打眼。 “你兄弟打碎的东西……是御赐鸟纹爵。” 林雅蓉神色终于一变,那东西,的确金贵呀。 ------------ 003 要嫁 更新时间:2011-12-14 若是旁人,听到爵也只会以为是一件普通的酒器。可林雅蓉在宫里十年,见过的宝物也不少,自然知道那鸟纹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酒器,它代表着一种荣耀一个被人铭记的名字。 本朝开国至今,陛下一共赐下三件玉制鸟纹爵,第一件赐给了三百年前定国大元帅蒋地青嘉奖其开国之功;第二件于明崇二十五年即一百年七十三年前赐给了保疆大吏吴元之;而第三件鸟纹爵于四年前陛下赐给了镇国将军孙靖邦。 关于孙靖邦有着太多的传说,从一介平民到名震四海的大将军,十二年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并促成了皇朝与周边各国互订百年不侵犯之约。四年前陛下不仅赐下了鸟纹爵还御封孙靖邦为镇国侯,一时之间,镇国侯风光无限。按理说,这样一个人物应该站在那权力之巅,笑看风云。可是有一天,镇国侯从众人视线内无声无息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镇国侯去了哪做了什么,陛下也下旨不让下面的臣子们去打听有关孙靖邦的消息。渐渐的,大家都认同一个传言,说孙靖邦惹怒了陛下,被陛下流放边疆软禁于西南不毛之地。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孙靖邦住在饶州。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才轻声道:“没想到是侯爷。”她语气间不掩感慨。 孙老夫人脸上扬起一丝得意:“林姑娘说说,你兄弟打碎的东西金贵不金贵?” 林雅蓉是暗中苦笑,这何止是金贵,应该说是独一无二,不要是说赔三千两,纵是要了林少腾的性命,也抵不上那御赐鸟纹爵的一个角。 定定心神,林雅蓉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敢问夫人,以侯爷的身份又为什么要找上我?”以孙靖邦的身份地位要找娘子,还愁没大把大把的千金小姐送上门来吗?为何偏偏找她?一个大龄宫女,同时还是一个村女。 林雅蓉这句话像是触到了孙老夫人的疼处,老夫人脸色不由一寒,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恨意,过了良久,孙老夫人才开口道:“我看过你的八字,与邦儿倒也相配,更主要的是我孙家是讲信用的人家,老爷生前订下的亲事,理应遵守。” 林雅蓉没出声了,孙老夫人给出的这个理由怎么看都没法让人相信。 一直站在林雅蓉身后的林少腾此时却是心急如焚,虽听不太明白林雅蓉与老夫人的对话是指什么,那见鬼的鸟纹爵是什么东西?更主要的是,林雅蓉似乎像是应了孙家什么。 一想种种可能性,林少腾急得顾不上礼数,在林雅蓉身后猛扯她的衣袖。 林雅蓉没理会林少腾,沉默片刻后,她低声道:“老夫人,我能见见侯爷吗?” 孙老夫人冷笑一声:“邦儿一向不爱见外人,林姑娘,你认为你此时是什么身份?” 话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义了。 林雅蓉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轻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夫人莫嫌弃。多有打扰我们就先告辞了。”行了一礼,林雅蓉转身拉着林少腾往外走。 姐弟俩刚走门口,身后传来孙老夫人的声音:“林姑娘,你这是同意了?” 回身看着孙老夫人,林雅蓉问:“侯爷没意见吗?”与孙家的婚约纵是父母之言,林雅蓉也不信孙靖邦没想法。 孙老夫人哼了一声:“有人能侍候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林雅蓉一顿,脸上扬起笑意,“那请侯爷三天后来我家提亲下聘吧。” 一出孙家大门,林少腾顾不上什么,大声叫嚷起来:“姐,你要嫁到孙家?” 林雅蓉见门房上的小肆正探头探脑的往她们这边看来,淡淡然的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林少腾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林雅蓉到底想干什么。 不给林少腾再问的机会,林雅蓉一抬眼远远便见林奎山的牛车往这边来。她拉住林少腾,低声道:“回家再说。” 林少腾心口像是燃着一把火,可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好憋着一口气,乖乖同林雅蓉坐上林奎山的牛车一道回了临安村。 虽然知道林雅蓉一早进城是去见林少腾,秦氏依然不放心,每过一个时辰,便打发小姑娘去村口看看。到了午时,秦氏刚把淘好的米煮下锅,就听到院外林青薇格格的笑声。 “娘,我回来了。”一进院门,林雅蓉便见秦氏急匆匆的从厨房冲了出来。 见到跟在大姑娘身后的林少腾,秦氏先是将脸一板,想了想才扭头对林雅蓉道:“大妞儿饿了吧,洗洗手,一会就可以吃饭了。”说完,拿眼瞪了一下林少腾,似乎还在生他的气。 林少腾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见母亲生气他甚是委屈,不由嘴角一压,道:“娘,你快劝劝我姐吧,她准备嫁去孙家。” “哐当”一声,秦氏拿在手上的烧火棍一下掉在地上。 扭头看着林雅蓉,秦氏一脸震惊:“我……我没听错吧?少腾刚刚说什么?” 林雅蓉不满的瞪了林少腾一眼,见秦氏脸色苍白,忙道:“娘,咱们进屋再说。”说完,又横了林少腾一眼。 秦氏忙扯着林雅蓉往屋里走,把林少腾同林青薇拦在门外。关好门秦氏就立马问道:“大妞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见秦氏神色比之前稍好一些,林雅蓉才道:“娘,您没听错,我已经决定嫁到孙家。” “为什么?”秦氏眼眶一红,“莫不是孙家人逼你?都怪少腾那混小子只会到处惹事。”说到后面,秦氏忍不住哭了起来。 见秦氏伤心难过,林雅蓉将秦氏扶到炕上坐好才开口道:“娘,没有人能逼我,嫁到孙家是我自个拿的主意,不是因为小弟。” “可是……可是那孙家……”秦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那孙家大儿是有名的克妻,才半年就已经克死了两任娘子,大妞儿莫不是你有什么苦衷?娘不能看着你嫁到孙家去,孙家要钱咱们就赔钱,把田把房都卖了,不够的咱们慢慢还,总之,你不能嫁到孙家。”一想到孙家大儿克妻的名声,秦氏就坐立不安,大姑娘才回家不能转个身就把闺女往火炕里推。 听到孙靖邦有“克妻”的名声,林雅蓉也不由的一愣。孙靖邦八年前曾经成过亲,娶了金明府太守家二小姐,可是明经一役,蛮人冲进金明府,孙夫人不愿被俘受辱自个抹了脖子,此后一直没听说孙靖邦再娶妻的消息。 可听秦氏的意思…… 林雅蓉道:“娘,您别听外人胡说,您可知那孙家大儿是什么人?” 秦氏抹了一把眼泪,问道:“只知道是个大户,说是从北方搬来的。” “娘,孙家大儿叫孙靖邦,是陛下亲封的镇国侯。” “啊?”秦氏一怔,虽说她是一个村野妇人,可也听过镇国将军镇国侯的名头,“可是……可是……不可能呀,要是真是孙侯爷提梁城里不可能没有人知道。”秦氏不相信,那个有“克妻”之名的孙家大儿就是镇国将军。 林雅蓉知道秦氏的意思,孙靖邦不让家人提及他侯爷爵位,恐怕是另有隐情。 知道了孙靖邦的真实身份,秦氏仔细一想,更觉不妥:“那样的人家,怎么会看上我们?莫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隐情?哦,我知道了,定是孙将军粗暴凶残爱打人,明着说是‘克妻’,恐怕那两任娘子是被他活活给打死的。” 林雅蓉见秦氏是越想越糟糕,不由好笑,忙截住秦氏的话头:“娘,我且问您,那两任夫人是嫁到孙家后出事的还是出嫁之前?” “花娇都还没进门,人就没了。”秦氏不明白林雅蓉为什么要这么问。 “既然是没过门之前就出事,那关孙将军什么事?”林雅蓉知道母亲是担心她,柔声道,“娘,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咱村有哪个姑娘到我这个岁数还没出嫁的?您看桃春,大儿都已经十岁,小女儿也会叫人了,我可真拖不起了。纵是以后有个上门提亲的,也是丧了妻要娶填房的,反正都是嫁给鳏夫,嫁到孙家不更好?” “可是……”秦氏有些犹豫,大姑娘说的在理,自打听说林雅蓉要出宫回家,前些日子村里有几家媳妇婶子都拐弯抹角的来说亲做媒,而男方基本上全是鳏夫,唯有一个不是的也是媳妇跟人跑了的没脸汉子。 然,一想起孙家大儿“克妻”就像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立马把秦氏心底那几分松动又变得牢不可摧。 秦氏道:“我家闺女样子好有见识,定有好男子上门来提亲。孙家虽是大户,可咱们又不图他家金银,也用不着去求他家什么。” 林雅蓉一笑,继续劝道:“娘,我在宫里虽是做女官,可外人说起‘宫人’总会下意识认为我是陛下的人,敢问有几个人会敢娶‘陛下的女人’?” 这次,秦氏没开口了,不要说旁人,纵是以前林雅蓉还没进宫前,秦氏也是这般认为的。 见秦氏开始有些动摇,林雅蓉道:“娘,我以前曾在宫里见过侯爷,他是个好人不是坏人,再者今天我已经去过孙家,孙家老夫人说算过我的八字,与侯爷极是相配,侯爷克不到我。” 说了这么半天,秦氏见林雅蓉是铁了心要嫁去孙家,一时之间,心头乱麻麻。最终,秦氏长叹一声:“这事,等我和你大伯合计合计再议。” 林雅蓉嗯了一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小妹林青薇钻到了林雅蓉被子里,好奇的问:“大姐,你在宫里是不是常常能见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陛下是不是长的很威武,留着长长的胡子,一说话胡子就会一翘一翘的?皇后娘娘是不是长的很美很美?” 伸手轻轻刮了刮小妹的鼻子,林雅蓉轻声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哪是说见就见的,是见过几次,不过陛下可没长胡子,皇后娘娘倒是长的极美。” 林青薇啊了一声:“呀,我还以为陛下都同戏台上的一样呢。那……那大姐,公主长的好看吗?是不是总有穿不完的新裙子?” 看着小妹的眼睛在黑夜闪闪发亮,干净的眼里充满了好奇,林雅蓉心都软了:“嗯,陛下有好几位公主,公们长的都很好看,她们是有很多衣服,可是宫里是有规矩的地方,公主们的衣服也不是想穿就穿,想要就要的。”说到这,林雅蓉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之间出现了一丝恍惚。 林青薇并没有看到她大姐眼底的流光,一低头,见林雅蓉脖子上挂着一块形状有些怪异的玉坠,莹润透亮,一下吸引了林青薇的注意,忙问:“大姐,这是什么东西?真漂亮。” 抬手轻抚脖间那玉坠,林雅蓉脸上神情又柔了几分:“这是乌尔玛神的护身符,是……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林青薇大大的眼睛忽的溜溜一转,抿嘴笑道:“大姐,我知道了,定是你的心上人送给你的对不对?” 林雅蓉没出声,只是一下没一下轻抚那玉坠,她会永远记得那双眼睛还有那双干净有力的手,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 --------------------- 新文虽瘦,同样需要爱呀。 求一切,一切求。 ------------ 004 出嫁 更新时间:2011-12-15 秦氏当夜同林奎山说了近一宿的话,到天亮时,秦氏把林雅蓉叫到了跟前。见母亲脸色微白眼里泛起的红丝,林雅蓉心里颇不是滋味。 秦氏拉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十指虽然细白,可是指腹和掌心处都有厚厚的茧子,可见这十年大闺女在宫中也是吃尽了苦头,秦氏一想到这不由悲从中来,眼眶渐渐泛红。 “娘!”林雅蓉没见秦氏眼底的爱怜,只是久久不见母亲开口说话,怕母亲有什么心事,不由的轻轻唤了一声。 秦氏忙不着痕迹的眨眨眼,把那快溢出眼角的泪珠给逼了回去,这才抬头看着林雅蓉道:“你爹去的早,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也不过是十四的小姑娘,少腾才三岁,最可怜的是小妹,那时还在我肚子里连她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年,县老爷来咱们村挑秀女,家家户户都不愿把闺女送到那个吃人的地方去,可偏偏你瞒着我独自去县老爷那报了名,因着你的福,县老爷给了我们二十两银子,族里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特意分了两亩水田给咱家,这十年来,你年年都托人从宫里带银子回来孝敬我,家里也才有能力让少腾去上学。大妞儿呀,娘没什么本事只得苦了你,你不要怨娘。”说到后面,秦氏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这些陈年旧事,林雅蓉原想她早就忘记了,如今母亲一提及,这十年来在宫里忍辱负重处处小心的生活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闪动,到了后面,林雅蓉眼眶也不由红了起来。 “娘,我在宫里吃的好穿的好,侍候的也是个大方体恤下人的主子,在宫里学了不少东西,我如今好好站在您跟前,可见我这十年在宫里过的不苦。再者,孝敬您爱护幼弟小妹本是我这个做大姐应该做的事,娘,您别这样说。” 秦氏抹抹眼睛,笑道:“是我糊涂了,大妞儿说的是,只要你好好的回到娘身边,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大妞儿呀……”秦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比娘有见识有主意,既然你决定嫁到孙家定是想好才和我商议,以你这性子嫁过去定不会吃亏,娘没什么不放心的。” 秦氏这最后一句话让林雅蓉不由一惊,虽然早知道秦氏到最后不会反对,可是也想着要经过一番挣扎才会点头答应,如今见秦氏脸上神色没半点勉强为难,林雅蓉转念一想便明白,定是母亲心里担心她怕她心里难过所以才点头应了。 忍不住扑到母亲怀里,林雅蓉心里有万千语言要说,可是最后只能哽咽着开口轻声道:“娘,谢谢您。” “傻孩子!”将林雅蓉搂到怀里,秦氏像小时候那般,爱怜的轻拍她的背。 “贵柱娘,大妞儿,在屋里吧?”突然屋外传来林奎山的声音,“贵柱娘,快些出来,孙家着人来提亲了。” …… 十月三十,戊戌月、戊午日。宜祭祀、进人口、嫁娶、安床。 孙家虽娶填房,倒也没委屈林雅蓉,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因此林雅蓉出嫁时,秦氏把几近全部的聘礼全当成嫁妆让林雅蓉带去了孙家。 开脸、哭嫁、送亲、接亲、背新娘、坐花轿、跨马鞍,拜堂到最后送入洞房,林雅蓉结结实实辛苦了一天,待喜娘出了新房后,屋子里只剩她一人时,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头上的喜凤冠压得她脖子疼,可又不敢摘下,只得伸手微微松开挽在脑后的发髻,她才觉得舒服一些。 然后耳边听得便是从前院传来的喧哗声。 心头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感情,分不清是喜是悲,只是觉得这一切似真似梦,如行走于云端,生出几分不安来。 不知过了多久,透着喜帕,看投射在地上的光线越来越暗,恐怕此时已近天黑。林雅蓉摸摸肚子,有几分难过,还好早上在家好好吃了一顿,要不这一天下来可真不好过。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纷纷杂杂。林雅蓉心里一怔,忙将身子坐正,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 房门“吱哑”一声被人推开,吵杂的声浪如潮水一下涌入房间,然后便听喜娘朗声道:“请新郎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林雅蓉只觉衣袖下的双手掌心里全是汗,全身绷得紧紧的。 一杆喜秤出现在眼前,由下而上缓缓而稳稳的将罩在头上的喜帕掀起,林雅蓉抬头看去,一脸略带病容的脸便闯入眼底。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略带冷意的方脸,一切都和那年她偷偷躲在崇庆宫后看到的一样,只是……他瘦了。 心底最先涌上来了淡淡的欢愉,然后便是浓浓的哀伤,记忆中的镇国将军怎么能如此削瘦脸色又怎么能如此苍白? 林雅蓉眼睛向下看去,大红的喜袍下摆遮住了一切,可是她知道孙靖邦的左脚因为受过伤而有了残缺,莫名心里多了几分难过。 等再抬眼看去,喜娘已经笑着又道:“新人喜结良缘,永为伉俪。今后夫妻恩爱,海枯石烂、永不分离。从此孙氏、林氏家族和二姓之欢,永结秦晋之好。”说完,将林雅蓉扶起,紧接着丫环抬上一盆清水,孙靖邦双手伸进盆内沾了一些水,喜娘忙塞了一块帕子到林雅蓉手里,林雅蓉会意,上前一步将孙靖邦双手擦干净。接下来是林雅蓉,她学着孙靖邦也洗了手,待孙靖邦帮她擦干手上的水珠后,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并坐到喜床上。 这时,喜娘又道:“秉玉英兮结誓,沐浴盥兮今朝。生生兮为伴,世世兮相随。”说完这话,喜娘冲两人福身行礼,便带着来人退出了喜房。 等房门一关,还不等林雅蓉开口说话,孙靖邦已经松开了手。 手上一空,林雅蓉不由一怔,忙抬眼向孙靖邦看去,下意识开口道:“侯爷,您……” 孙靖邦此时站在床前,微低头看着她,抿紧的嘴让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兴。林雅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莫不是她有什么地方没做对?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孙靖邦低声开口道:“别叫我侯爷。” 那叫什么?林雅蓉一时头大,想了想,又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夫……夫君。” 这次,孙靖邦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林雅蓉,脸上渐渐现出一丝不解:“我们以前见过?” “是,以前见过。”林雅蓉老实回答。 “在哪?”孙靖邦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林雅蓉犹豫了一会才轻声道:“大内。” 果然,孙靖邦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你是宫女?” “是,我是庆德十六年入的宫,我……我第一次见到侯爷是庆德二十年中秋夜宴上。”不知为何,林雅蓉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惆怅若失。 好一会后,才听孙靖邦略有苦涩的问:“那么,你也应该……”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雅蓉已经开口道:“是,那晚我也见到了……见到慕小姐。” ----------------------- 你们怎么不收藏? 伤心呀。 继续求一切。 抱抱。 ------------ 005 不省心 更新时间:2011-12-17 慕云烟,金明府太守家二小姐,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曾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死于庆德二十一年春。 她是孙靖邦的前妻。 听了林雅蓉的话,孙靖邦长时间没说话。烛火下,他眼底的流光微微黯淡,良久,他低声道:“你应该称她为夫人。” 林雅蓉自然知道她应该尊称慕云烟为夫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就算听出孙靖邦口气里的不满,她还是开不了口。 暗自轻叹一声,林雅蓉低声道:“夫君,该休息了。” 孙靖邦站着没动,林雅蓉抿紧嘴,站起身,颤抖着手想去帮孙靖邦脱衣服,可是手还不及触碰到他的身子,孙靖邦猛的伸手抓住她。 “还没喝合卺酒。”孙靖邦走到桌旁倒了两杯洒,转身递了一杯给林雅蓉。 双手接过,林雅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抬眼向孙靖邦看去。而孙靖邦却看着手上的清酒略有些出神,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林雅蓉心底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平复心情,将手上的酒喝完。 将空酒杯放于桌上,林雅蓉大着胆子伸手帮孙靖邦脱下喜袍。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可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待孙靖邦身上只着白色中衣时,他突然开口道:“不用了。” 林雅蓉立即停手,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想孙靖邦却看着她道:“这不是皇宫,你不必如此。”刚刚那个动作林雅蓉全属本能反应,完全忘了此时她不是在服侍宫里的贵人。 林雅蓉有些不好意思,红着一张脸喃喃道:“做习惯了,一时没注意。” 孙靖邦看了她一会,然后轻声道:“过来,我帮你将凤冠取下。” 带着几分欣喜与激动,林雅蓉坐到床上,微侧过身,其实她在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头上喜凤冠戴上不易,想取下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没想到,孙靖邦只用了一会的功夫便将凤冠取下,让林雅蓉不由好奇,原想孙靖邦一介武夫恐怕不会做这些小事,如今看来孙靖邦也不乏细腻。然转念一想,早听说孙靖邦与慕云烟恩爱齐眉,也许这些事孙靖邦以前也曾做过,没由来,林雅蓉心底渐生诸多心思。 取下凤冠,孙靖邦并没有别的动作,林雅蓉只得自个把身上的喜服脱下,一狠心连中衣也脱了下来,此时她身上只着一件红色鸳鸯肚兜。 可等她抬头看去,孙靖邦已经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根本没看她。 林雅蓉低头看了一眼胸前,不由的苦笑一声,也许她就不应该期盼着什么。 睡前,她小心的将床上和被子里的花生莲子拾了出来,整个过程孙靖邦一直闭着眼不说一句话。最后,林雅蓉将被子揭起一角,钻了进去。 孙靖邦翻了一个身,林雅蓉不敢挨他太近,只好紧紧挨着里墙,过了一会,她也翻了一个身,与孙靖邦背对背。 …… 第二天,林雅蓉半醒半梦中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一下惊醒过来,睁开眼却撞上孙靖邦的眼睛,定眼再看,孙靖邦似要起床。 林雅蓉忙起身准备侍候孙靖邦洗梳,可是手才伸出被子,孙靖邦开口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吧。” “那夫君你呢?”见孙靖邦下床套上鞋子,林花枝从床上半支起身问道。 “我去书房看一会书。”孙靖邦头也没回,丢下这么一句话,披上外衣就走了出去。 看看天色,天还没亮,林雅蓉偏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烛,此时大概在寅时三刻左右。伸手摸摸空了一半的喜床,林雅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翻身裹紧被子继续接着睡。 等林雅蓉再醒来时,孙靖邦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一旁。 躺在床上看了他一会,林雅蓉不慌不忙的从床上坐起身,略略收拾收拾,然后便听到门外有人低声道:“老爷,夫人,该起身了。” 林雅蓉穿上一件外披,才扬声让人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四个丫环,当先那个站定在她身前三步,然后福身行礼:“奴婢诗画、友梅、绿兰、绿蝶给老爷,夫人请安。” “起来吧。”林雅蓉这时注意到最后面那两个丫头长的非常相像,一个穿着淡绿色的裙子,另一个穿着一条嫩黄千水裙。 “你们是双胞胎?” “回夫人的话,奴婢是绿兰,她是胞妹绿蝶。”回话是穿淡绿色裙子的丫头,大大的眼睛一转,脸上神色很是活泼,不由的让林雅蓉想起了她的小妹,立马让她对这个叫绿兰的小丫环有了几分好感。 可是不等她说什么,当前说话的那个丫环开口道:“老夫人已经在正屋等了,老爷和夫人还是早些过去请安为好。” 林雅蓉抬眼向那丫环看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细眼樱唇,眼角向上微挑略带着几分风情,身子有些丰满,裙子是暗花素锦,腰间挂着一方小小玉佩,成色不错。顿了下,林雅蓉道:“你是诗画吧,没想到婆婆起的倒是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端热水过来侍候老爷洗梳。绿兰,你同绿蝶过来,把我裙子放到衣架上。” 诗画一听林雅蓉打发她去端热水,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转头向一旁的丫头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忙道:“夫人,友梅侍候您起身。”而诗画却只是后退了一步,不见去端热水。 友梅上前,抬手作势来扶林雅蓉,可是眼睛却直直落在了她身下的床单上。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友梅捂着脸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林雅蓉。 “跪下。” 林雅蓉板着脸,声音不高不低,可是却透着冷与不满。 友梅愣愣站在那,似乎没听清楚一般,而等她看到林雅蓉脸上的寒意,脚一软便跪了下去。 “知道错哪了吗?” 友梅隔了好一会才怯怯道:“奴婢不知,奴婢下次不敢了。” “不敢什么?”林雅蓉招招手,绿兰是个机灵人,忙上前帮林雅蓉换衣服。 友梅都不知道错在哪,只当不小心惹了林雅蓉不高兴,凭白挨了一记耳光。 见友梅不说话,林雅蓉才慢慢开口道:“既然身为孙府的丫环,就应该时刻牢记得自己的身份,孙家不是一般的大户,你们要服侍要侍候的主子只有一个,是老爷。” 话到这,只要不是一个笨蛋,也应该听明白林雅蓉话里的意思。而林雅蓉也不再多说,眼睛越过友梅,落到了诗画身上。 诗画脸色略有些苍白,见林雅蓉看来,诗画勉强挤出一个笑,忙出门将热水桶拎了进来,这次不用吩咐,往铜盆里兑了适量用水后小心端到孙靖邦身前,低声道:“老爷,奴婢侍候您净脸。”说完,欲伸手去碰孙靖邦。 林雅蓉清咳了一声,骂了一句:“没用的奴才。”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孙靖邦转头看着她,眼底带着不解。 暗地里轻叹一声,林雅蓉心道这家里的丫环们看来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该怎么调.教呢? ------------ 006 新婚第一天 更新时间:2011-12-20 诗画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雅蓉上前接过帕子,先帮孙靖邦净了手,又把另一块干净的帕子放到铜盒里,绞干后递到孙靖邦面前。从头到尾林雅蓉一个字也没说,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动作处处透着细心和体贴。 孙靖邦擦了脸后,林雅蓉接过帕子,转头对诗画道:“可看清楚了?” 诗画忙点点头,见林雅蓉看着她,微微一愣,立马醒悟,上前一步按林雅蓉示范的动作绞了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洗净手脸后,林雅蓉不喜这么多人在屋里,开口道:“都去门口候着吧。” 诗画下意识的往喜床上看了一眼,然后垂着头低声道:“夫人,还没收拾妥当,奴婢不敢无礼。” “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你还要说什么礼不礼的吗?”林雅蓉轻声问了一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诗画一时之间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生气。 绿蝶站在一旁,许是挨着近些见林雅蓉脸上虽没动怒,可眼底已经泛着丝丝冷意,忙给绿兰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绿兰会意,上前福身道:“是,夫人有事吩咐。”说完,轻手轻脚退了出去,绿蝶也福身一揖,拉着不敢出声的友梅尾着绿兰身后出了屋。 而诗画站在原地,颇是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去,作为孙府的大丫头这般被漠视恐怕也是第一次。而林雅蓉只是看着诗画,脸上还是那淡淡然的轻笑。 终于,孙靖邦开口道:“下去吧。” 暗中松了一口气,诗画低头匆匆行了一礼,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回头看着林雅蓉,孙靖邦道:“诗画是我母亲跟前的大丫头,我这府上一向不讲究什么礼数,你不用怪她。” “夫君说的是,我记下了。”林雅蓉知道这是孙靖邦在提醒她,特意点明诗画的身份,同时也算是告之她,那叫诗画的丫头不是个省心的主,礼数不周,恃宠而骄,全因老夫人在身后撑腰。恐怕这会功夫诗画已经向老夫人告状去了。 趁孙靖邦喝水的时候,林雅蓉将喜床上凌乱的被子叠整齐。诗画一进门就忙着来床前查看,傻瓜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想看她落红了没有,老夫人虽不太中意她这个媳妇,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介意的。 铺好被子,林雅蓉一回身,就撞上孙靖邦看过来的眼神。她不由的一怔,刚准备说些什么,孙靖邦已道:“走吧,娘在等了。”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最后往妆台上的铜镜里看了一眼,全身上下没什么不妥,轻呼一口气,林雅蓉拎着裙摆紧紧跟在孙靖邦身后。 出门一看,绿兰绿蝶乖巧的站在一旁,友梅微微离她们远一些,而诗画已经不知去向。林雅蓉不由一笑,诗画到底是个沉不气的丫头。 去往正屋的路上,林雅蓉注意到孙靖邦虽脚有残缺,可是走路时腰杆挺直,步伐不大,可是每一步跨出去都透着稳健和干练,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的腿脚不方便。 林雅蓉落着他半个身位,看着孙靖邦的后背,她微微有些出神。 不一会,便到了正屋外,孙靖邦在门口停下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林雅蓉却觉得她懂孙靖邦的意思,忙上前一步,同他肩并肩站在一处,然后两人一道走了进去。 孙老夫人坐在正首位,林雅蓉一进门就见她婆婆板着一张脸,诗画正附在老夫人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听到动响,诗画抬头看来,可一对上林雅蓉的眼睛,又立马低了下去。 一见新婚夫妇进门,边上立马有妈子上前,在孙老夫人面前铺上金丝红绒垫子。孙靖邦伸手握住林雅蓉的手,两人一同跪了下去,丫环送上热茶,林雅蓉端起一杯,恭敬道:“婆婆,请喝茶。” 她高举茶杯,虽低着头,手上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分毫不差地递在孙老夫人手下一寸的地方。孙老夫人抿着嘴,眯着眼睛打量着新媳妇。 头发盘的规规矩矩一丝不乱,头上只有一枝滴水簪子,再没有多余的头饰;一身桃红色千水裙,简简单单可是却透着说不出口的端庄和明艳。虽说年岁大了一些,可是肤色白嫩干净,要说只有十八九也是有人信的。 孙老夫人眼眉一抬,心道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女子,纵是跪着也是腰身板直,让人半分错也挑不出来。伸手去接茶杯,也不知怎的,刚一接过,孙老夫人手腕一抖,眼看着茶水就要泼出来,林雅蓉却似乎是事前就预见一般,一瞬间双手扶了上去,捧着孙老夫人的手,和和气气柔声说道:“娘您慢用。” 孙老夫人瞅了她一眼,顺势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从桌上拿起一个红包塞到林雅蓉手里,道:“以后要恪守本份,侍候好夫君,谨言慎行,不可丢了孙家脸面。” “娘教训的是,媳妇省得。”林雅蓉应了一声,一副乖巧的模样。 接下来,没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孙老夫人让诗画把孙府里上得台面的管事全叫进屋,一一指给林雅蓉看,末了,孙老夫人道:“仗着侯爷的福份,孙家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虽规矩不可废,可这不是在京里,也不必事事计较。今天你就好好侍候侯爷休息,晚上也不用过来定省了。” 这话倒没什么,不过在这个时候说,孙老夫人摆明是在替诗画出头,林雅蓉只笑不出声,不管怎么样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婆婆再不喜欢她这个新媳妇,也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小丫头同她闹翻脸。 见林雅蓉不应声,脸上是一副听话受教的神色,孙老夫人顿有了一种打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眼睛一转,见边上坐着的孙靖邦一脸淡然,不喜不怒,也不知道怎么的,孙老夫人心头立马冒出一股火气。 轻咳一声,孙老夫人看着林雅蓉道:“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五了吧?岁数是大了一些,不过出身清白,纵是年纪大一些也没关系,只是怕以后难生养。你也知道侯爷早些年一直在外征战,膝下也没一子半女,如今我是想,借着你和侯爷的喜头,干脆再讨一房妾室进门,一来呢侯爷身边能多个人侍候,二来呢也可为孙家早些开枝散叶。” 林雅蓉终于沉不住气了,怎么,赶情她这才进门第一天,婆婆就要张罗着讨小妾?再听婆婆那话,明摆是嫌弃她,不把她放在眼里。 心里虽气,可林雅蓉脸上依然带笑容,隔了一会,林雅蓉才道:“娘考虑的周道,娶个妾室回来照顾侯爷也是应该的。媳妇人笨,这十年来在宫里一直本本份份,蒙陛下圣恩几年前得了一个‘女侍中’的差事,也算是有官位的人。依本朝律,夫妻同为官者,讨妾必有官府文书为证,不然就要以买卖人口论罪。” 孙老夫人一愣,狐疑的瞅着林雅蓉:“女侍中?什么官位?” ------------------------------------------- ------------------------------------------- 妾最早出现是因为正妻不能生小孩子,为继香火男子才会重新讨一门媳妇传宗接代,晋代前妾具有合法地位。只是随着后世男权主义和一夫多妻制的兴盛,妾的地位越来越低,宋代时妾可以随意买卖和赠送,这也成为“扬州瘦马”为什么有名的大环境。 上文所提娶妾要有官府文书实为作者yy,考据党不必认真。 废话说完,说正事,新文求一切呀,你们懂的。 ------------ 第一顿饭 更新时间:2011-12-22 “女侍中,掌宫内诸事,次于内司,与作司、大监同级,相当于外廷二品官。”孙靖邦终于开口说话,见孙老夫人还是不明白的样子,他解释道,“相当于尚书,最次也是参知政事。” 孙老夫人可能不明白一个有官位的宫女在内廷是干什么的,可是她知道尚书是腰挂金鱼袋,穿绣有锦鸡和三寸连枝独科花的紫色朝服的官,是三省六部中的最大的官。 还有,孙老夫人耳不聋,刚刚孙靖邦说了什么?说新媳妇在宫内掌管宫内诸事?那就如同当家主母一般?一想到这,孙老夫人脸色不由微变,看着林雅蓉的眼神也不似之前。好半天后,孙老夫人勉强挤出一句话:“听上去倒是挺厉害的,不过这女人嘛,嫁了人以后就应该以夫家为尊。” 林雅蓉见婆婆神色不自然,脸面也隐隐有些挂不住,心中好笑,不过嘴上却道:“婆婆说的是,媳妇定当恪守妇道,与夫君一同好好孝敬您。” 见媳妇伏小做低还算听话,孙老夫人心里这才微微好过一些,可是转眼一看孙靖邦,脸色又僵了几分。挥挥手,孙老夫人道:“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屋去吧。”至于小妾的事,也没人再提。 孙靖邦却突然张口问道:“孙靖松呢?” 孙老夫人不由的哼了一声:“松儿昨天晚上看了一夜的书,快天亮时才睡下。反正是一家人,也不赶着今天见面,我就让他多睡一会。” 不想,孙靖邦听了以后,眉头却皱了起来:“难得他会用功看书。”说到这,孙靖邦忍了一下,看了林雅蓉一眼后,就什么也没再说。 可是孙老夫人却不乐意了,板着脸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吗?这时不用功上进,我怕他以后学某人一样不懂礼仪廉耻。” 听出这话似在暗指什么,林雅蓉不由一愣,下意识抬头向孙靖邦看去,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是眼底却有一丝伤痛飞快闪过。 见婆婆同夫君两人之间有些尴尬,林雅蓉笑道:“婆婆还没吃东西吧,媳妇这就吩咐人开饭。” “不用了,我没胃口。” 孙老夫人生硬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也不顾还有晚辈在场,起身就往外走,诗画忙跟上前去扶住老夫人,眼睛骨溜溜一转,却正对上林雅蓉的眼睛,慌得诗画又忙低下头,越发小心翼翼。 屋内这时只有林雅蓉和孙靖邦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林雅蓉静静坐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看着孙靖邦,眼底尽是温柔。 很久之后,一道不适宜的声音突然打破两人的沉默。孙靖邦抬头看去,林雅蓉手捂着肚子,一脸红晕,神色之间甚是羞涩。 孙靖邦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道:“回屋吧。” 林雅蓉忙轻点头,跟着孙靖邦站了起来,才一出屋,孙靖邦就叫来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等管家领命走远后,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饿。”暗中有些懊恼,怎么才回家几日就这般不经饿了,原来在宫里什么苦没吃过,这挨饿受冻那更是常有的事。一想到往事,不知为何,胃部突然隐隐发痛,那股痛陌生而又熟悉,让林雅蓉不由的微微将背向上拱起,压着胃。 “怎么了?”孙靖邦似乎看出她有一些不对劲。 林雅蓉忙道:“没……没什么。”说完,她又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孙靖邦又看了看她,然后什么也没说,大步向二个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才一进院,管家已经侯在一旁,而偏厅里早摆好了一桌饭菜。两人坐下后,还不等林雅蓉开始布菜,孙靖邦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先喝汤再吃饭,不然胃不舒服。” 没由来,林雅蓉心里一暖,没想到孙靖邦还是注意到她的不适。 “对了,你刚刚说你在宫里做侍中,那应该是在萧皇后跟前行走,可是皇后身边的四大侍女我也算知道,却不曾听过你的名字。”孙靖邦虽说的比较婉转,可其意却似不相信林雅蓉刚刚在孙老夫人面前所说的那番话。 林雅蓉将已经举起的汤勺轻轻放下:“青红,紫烟、白霜和明蓝,我是最晚一个跟着萧皇后的宫女,萧皇后赐了我一个名字叫做紫烟。”她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孙靖邦轻轻一笑,“在宫里,宫女是不允许有自己的名字和姓氏的。” 孙靖邦不由一怔,林雅蓉所说的这些他从来不知道,看着林雅蓉平静的面容,却似乎听出她话语里的无奈。 半晌,孙靖邦低声道:“其实,林雅蓉这个名字很好听。”他夹起一块如意糕放到了林雅蓉碗里,“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就冷了。” “嗯。” 林雅蓉在孙家吃的第一顿饭,很香。 ------------ 008 孙二少 更新时间:2011-12-25 晚上用饭时,林雅蓉才见到孙家二少爷,孙靖松。 如果说孙靖邦长相硬朗的话,那么孙二少则是俊美的不像话。凤眼长眉,高鼻樱唇,皮肤又白又嫩,林雅蓉总想,要是孙二少扮个女子的话,肯定能迷死一大批人。 自然,她还是不喜欢孙二少。老人总说,看人看眼,便知其性。孙二少的眼睛虽美,可是里面却有着太多的阴暗,也许就是这种与他俊美外表极其相反的神色使得孙二少看上去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而孙二少眼底的红丝和他身上的淫.靡之气让他更像是一个酒色之徒。 孙靖松不过只有十四岁,怎么会这般模样? 下意识的向自家婆婆看去,孙老夫人对孙二少除了宠溺还是宠溺,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溺爱的母亲看不清轻浮的儿子。难怪早上孙靖邦一提起孙靖松就是一脸古怪,恐怕孙二少昨天晚上根本不在书房里。 “大嫂安好。”孙靖松上前见了礼,可是眼睛却毫不避嫌的落在林雅蓉身上,一阵打量。 “松哥儿好。” 林雅蓉不喜欢孙靖松那眼光,不知为何,这让她很不舒服。 孙靖邦轻咳一声,孙靖松脸色一紧,忙垂下头低声唤了句:“大哥。” 看了孙靖松好一会,孙靖帮开口问道:“听母亲说,你昨天晚上在书房里看书?” 孙靖松眼睛一转,连声道:“是,因贪杯多喝了一些酒,晚上睡不着便去书房里看了一会书,正看到《孟子》告子篇。”孙二少说的有模有样,如果林雅蓉不是在宫里看多了类似孙二少这般颓迷的事情,也许还会真信了他。 孙靖邦眼眉微微一挑,再问:“书中有说‘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又是何解?” 林雅蓉坐在边上微微一愣,孙靖邦这问的是《论语》呀。她虽不曾读过太多的书,可是以前常听人说起,对这一句话倒甚有印象。 也许是没想到孙靖邦会在这个时候考察学业,孙靖松半天都没答上话来,脸色反而越来越白。 突然,孙靖邦厉声一喝:“快说。” 孙靖松心头一震,腿下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头上大汗淋漓,眼睛一转,忙向孙老夫人投去求救的眼神。 孙老夫人早在一旁看得心急,此时见孙靖松一副可怜样,不高兴的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吃过饭以后再说,再等下去,菜都凉了。” 林雅蓉见孙靖邦隐隐有动怒之势,顺着婆婆的话道:“夫君先吃饭吧,松哥儿这才起身,你要考他也等填饱肚子再说。” 孙靖邦看了林雅蓉一眼,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传饭吧。” 听得孙靖邦松口,林雅蓉暗地里长苏一口气,向候在一旁的管家递了一个眼色过去,丫环流水般的端着食盒走了进来。趁空,林雅蓉向孙靖松看去,不想,正好撞上孙二少看过来的眼光。那是什么眼神?林雅蓉倒没想着孙靖松会感谢她,只是这般恶狠狠的神色又是为什么? 可是不等林雅蓉细看,孙靖松已经转回头,腻在孙老夫人身旁,不住替他娘亲夹菜。 林雅蓉在片刻的恍惚后,不由的暗地里轻笑,看来,孙家二少同婆婆一般,很不喜欢她呀。 怕饭后孙靖邦又考他功课,孙靖松一吃完饭,就寻了一个借口同孙老夫人一道回了院子。而孙靖邦似乎也忘了饭前的不愉快,濑口净手后,自去了书房。 林雅蓉看着下人把桌上的剩饭剩菜收下去,又吩咐丫环去煮了热水来,泡好一壶热茶端着往书房走去。 可是半道上,却被孙二少拦了下来。 左右看看,垂花走廊上没有旁人,四下非常安静,林雅蓉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身前的孙靖松。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后,孙靖松才开口问道:“大嫂这是要去云烟阁?” “是,松哥儿是有事找我吗?”孙靖松明知故问,把她拦下,绝不可能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话,林雅蓉心想,恐怕孙二少此番是来找茬的。 “我劝大嫂一句,那云烟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哥一向不喜旁人进去。大嫂才进门第一天,可不要犯了孙家大忌呀。” 这是孙二少善意的提醒?云烟阁云烟阁,明眼人一听这名字,便知道这是为了纪念慕云烟。林雅蓉一笑,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谢谢松哥儿提醒。” 说完,不再理会孙靖松,端着热茶越过他继续往云烟阁走去。孙靖松在她身后冷哼一声:“我看你也别费心思了,这些年想爬上我大哥床的女子多了去,哪个不是貌美如花身材婀娜,像你这般穷酸的,纵是再温柔体贴,也不可能得到大哥半点怜惜,我劝你早些死了心。” 林雅蓉转头看着孙二少,不怒反笑,柔声道:“松哥儿说的是,可是以前那些女人容貌再美身材再好,也不及我现在顶着孙家媳妇这名头有份量。至于我同夫君的事,我看松哥儿以其费心破坏不如多看两本书,免得以后在学堂里夫子问起时一问三不知丢了面子,有损你孙二少的身份。” 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果然见孙靖松脸上是又青又红,眼底更是怒火熊熊。林雅蓉继续扬着轻笑,瞅了眼恼怒中的孙二少,转身疾步离开。 云烟阁外,守门小肆躬身行礼,道:“夫人身份金贵,不敢劳烦夫人费心,这等端茶递水的粗活交给小的就行。”说完,伸手去接林雅蓉手里热茶。 林雅蓉嗯了一声,把手中东西递了过去,看这小肆的意思明显是不愿让她进去。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侯爷平日在里面都做什么?” “回夫人的话,将军一般就是看看书,写几个字。” 虽是新妇进门第一日,可府里下人都称孙靖邦为老爷,此时听这小肆说出“将军”两字,林雅蓉不由仔细看去,这小肆大约二十来岁的光景,身形高大,眼光锐利,说话行动倒像一个军人。林花枝好奇问道:“这位小哥是?” “小的惶恐,夫人叫小的徐明即可。” 林雅蓉再问:“明哥儿是将军身旁近卫?” 可不想,徐明听了只是轻轻一笑,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心里了然,林雅蓉轻点头,道:“那就麻烦明哥儿仔细照顾好将军。” “是,夫人请慢走。” 回到住的青园,林雅蓉才坐下不到一刻钟,便听屋外传来绿兰的声音。 “给夫人请安。” 林雅蓉出屋一看,石阶下绿兰同绿蝶笑呵呵站在一旁,她们身后跟着十来个丫环妈子和小肆。不等她开口问道,绿兰已道:“回夫人,这些丫环妈子小肆都是老夫人特意吩咐从各院抽调过来,专门侍候您和老爷的。” 经过早上诗画那事,林雅蓉倒是很喜欢活泼的绿兰,她笑问:“那你们两个呢?” 绿兰笑呵呵的道:“我们自然也是来侍候夫人的。” 林雅蓉抬手摸了摸绿兰的头,眼睛扫了一圈,扬声道:“我只有一句话,既然进了青园就要时刻记住你是青园的人。我这人一向好说话,只要尽心侍候好老爷,我也不会亏待大家。但是……若让我知道有人一心二主,吃里扒外,就不要怪我手段狠毒。你们也知道我是从宫里出来的人,我有的是法子让不听话的人生不如死。都记住了吗?” 一番话说完,底下站着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见此,林雅蓉吩咐院里管事将人带下去安排休息,她让绿兰和绿蝶与她一道进屋。 还不等她坐下,心直口快的绿兰已经小声道:“虽然知道夫人的心思,不过就怕有些人听了夫人刚刚那话,又多了旁的想法。” 回头看着绿兰,林雅蓉心里不由高兴,小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林雅蓉笑问:“这话又怎么说的?” 绿兰嘟着嘴道:“夫人才进门,许是不知道,青园这边一向不讨人喜欢。如今这些人虽是遵了老夫人的意思过来,可是这心里谁又会把老爷当成自己的主子?” 不等绿兰把话说完,绿蝶已经在一旁低声喝道:“别胡说八道。”说完,有些担心的看着林雅蓉。 绿兰的话,林雅蓉是听明白了,原还以为只有诗画仗着老夫人的疼爱不懂礼数,没想到这孙府上上下下对孙靖邦都不太友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不把孙靖邦当主子,那就是说也不会把她当主子了? 林雅蓉呵呵笑出声:“下人不听话慢慢调教就行,只要你们尽心侍候好老爷,我刚刚说的话定是算数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又是聪明的丫头,自然明白这孙府到底是谁说了算。不要因为看不清,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绿蝶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与绿兰相视一眼后,两人盈盈拜倒:“奴婢定尽心尽力侍候好老爷同夫人,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 ---------------------------- 嗯,不多说,求一切,你们懂。 ------------ 009 婆婆出事了 更新时间:2011-12-28 快到亥时,孙靖邦才从书房转回青园。见屋里多了两个丫头,拿眼睛扫了扫,却什么也没说。 挥挥手让绿兰和绿蝶先退下,林雅蓉上前为孙靖邦更衣,低声道:“母亲说青园这边人手不够,打发了几个妈子丫环过来,你看怎么安排?” 孙靖邦换上中衣坐到床边上,想了想,道:“让院里的管事把人都安排到外面吧。屋里不用添人,我嫌麻烦。” 林雅蓉喏了一声:“我看夫君你身边只有徐明一人在跟前当差,要不再安排两个小肆随身侍候你?有什么事你也好吩咐下人去办。” 孙靖邦摇摇头:“不妥,再说,青园这边一向没什么要紧的事。太多人我不习惯。” 想起之前绿兰的话,林雅蓉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所谓的不习惯嫌麻烦恐怕也是因为下人们势利眼不好好侍候他,所以孙靖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展颜一笑,林雅蓉道:“夫君是一家之主,要操心的事肯定不少,看来以后只有让徐明多辛苦一些了。” 孙靖邦嘴角一扬,似觉得她说的有趣,不过净了手脸后,孙靖邦同昨日一般,掀开被子直接闭上眼睛,不多看林雅蓉一眼。 相比昨天晚上的尴尬,林雅蓉今天是淡淡然的神色,将头发散开,吹了桌上的烛火,摸黑爬上床,不过,尽管小心翼翼还是一个不注意让被角绊了下,压在了孙靖邦的胸膛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错,林雅蓉刚起身手一滑又压了下去。好在,屋里光线不足,孙靖邦看不到她脸红。 孙靖邦伸出一只手扶在林雅蓉腰间,另一支手按着她的肩膀,微微一用力让她顺利睡到里面,不忘为她拉上被子。 林雅蓉只觉得很丢脸,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不过定下神来,手掌心里依稀还留有孙靖邦胸膛上的灼热,被他碰过的腰间和肩膀似乎像被火点着了一样。唉呀呀,真难为情,林雅蓉恨不得用被子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 “明天回门,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事情吗?”黑暗中,孙靖邦突然开口问道。 将捂在头上的被子拉下许些,林雅蓉想了想,轻声开口道:“我娘为人本份是个祥和的人,小妹和家弟也是乖巧听话的孩子,不用在意。” 孙靖邦嗯了一声。 黑暗中,林雅蓉等了半天,也不见孙靖邦再开口说话,渐渐传来他熟睡的绵长呼吸声。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青草味,林雅蓉也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天还灰蒙蒙的,林雅蓉半梦半醒间听到绿兰在外间轻声说话,过了一会,林雅蓉才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扭头向身旁看去,却不想另外半张床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慌慌张张从床上坐起身,一抬头,却见孙靖邦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桌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仔细看了他一会,在孙靖邦向她看过来时,林雅蓉冲他轻轻一笑,扬声将绿兰唤进屋里。 夫妻俩洗梳妥当后,一前一后的出了青园往孙老夫人住的沁园走去。 “老爷、夫人安好。”诗画站在屋外,见两人过来,忙上前请安。 “娘可起床了?” “老太太早就起来了,知道老爷同夫人要过来,还特意让厨房煮了些清粥,让你们先垫垫肚子,免得一会路上饿。”诗画边说边打起门帘。 夫妻两人进到屋里,向孙老夫人请了安,孙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吩咐了林雅蓉几句,指着一旁桌上放着一件物什道:“这是玳瑁嵌螺钿八方盒,倒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胜在师傅雕工好,一会带给你母亲,平时可以放些小东西。” 林雅蓉见婆婆特意吩咐,忙谢过。 诗画着小丫头端上清粥后,两人随便吃了一些,便一道出府坐上马车往临安村去了。 秦氏从昨日就开始忙着打扫院子收拾屋子,然后去村口买了半扇猪肉又打了二十斤酒。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秦氏就早早起来,一向交好的几家婶子小媳妇赶着过来帮忙,将鸡杀了把肉切好菜洗净,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新人一进门就可以下锅炒菜。 辰时过了没多久,林青薇就小跑的冲进院子,大声道:“娘,娘,我看到马车了。” 秦氏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脚就往院门外走,边上的王婶子忙一把拉住秦氏,笑道:“这姑娘和女婿回门,哪有做岳母的出门迎接?老姐姐,你自管坐好就成。”说完,笑着把秦氏请进屋,院里的几个小媳妇忙钻进厨房开始炒菜。 不一会,林雅蓉的马车就到了院门口,孙靖邦下车后,又伸手去扶林雅蓉。 林雅蓉这脚刚一落地,震天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围在院门口的乡亲纷纷上前恭喜林雅蓉同孙靖邦。不住有人在边上赞扬孙靖邦长的好。 孙靖邦脸上扬着淡淡的笑,一一回了乡亲们的问话,见差不多,他拉着林雅蓉的手进了林家小院。 秦氏的屋里,两人上前行了礼,孙靖邦道:“岳母放心,我定当会好好照顾雅蓉,不会委屈了她。” 秦氏是第一次见到孙靖邦,见他长相硬朗,举止得体,又会说话,不由替自家姑娘高兴。加之孙靖邦见门时,秦氏在窗后偷偷打量过他,看他同乡亲们说话也不做作,不像别的老爷看不起乡下人,打第一眼起,秦氏心里就对孙靖邦有好感。如今又见孙靖邦愿护着林雅蓉,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 “好孩子,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盼你们夫妻俩以后恩恩爱爱,相互扶持,甜甜美美过日子。”说完,秦氏依礼塞了一个红包到孙靖邦手里。 见孙靖邦恭恭敬敬收下,秦氏更是高兴,一手拉住林雅蓉一手拉着孙靖邦,笑容满面的道:“走,咱们吃饭去。” 回门前,林雅蓉原还有些担心,生怕孙靖邦心里不舒服,可是见他不自恃身份也愿仔细听村里人说话,心里不由欢喜。 两人在林家小院用过饭后,又在院井陪着她大伯说了一会话,秦氏便道:“好了好了,两个孩子也辛苦一天了,让他们回屋休息一会。” 林雅蓉她大伯林奎山见院里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也道:“新人成亲头几天着实辛苦,既然已经拜了长辈吃了回门饭,我看也差不多了,大伙都散了吧散了吧。” 见村长发话,众人也不好再继续呆在林家,便笑呵呵起身,一一向秦氏告别,末了,都说林雅蓉有福气,嫁了一个好姑爷。 等隔壁的王婶子最后一个出了院子,林雅蓉不由长长苏了一口气,一回头,见孙靖邦也是一副放松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靖邦似是知道林雅蓉笑什么,任由她笑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你家弟和小妹呢?” 林雅蓉四下看去,可不,打从她回来就没看到小妹和少腾,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小人跑哪去了。 林雅蓉正准备进屋去问秦氏有没有看到林青薇同林少腾,不想,却见徐明急步走进院里。徐明看了眼林雅蓉后,上前附在孙靖邦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见孙靖邦脸色一下板了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林雅蓉忙上前问道:“夫君,怎么了?” 孙靖邦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母亲出事了。她被人扣在聚宝楼。” 林雅蓉一怔,才反应过来,孙靖邦指的是她婆婆。定定神,林雅蓉不等孙靖邦开口,立马道:“有什么事咱们先回府再说。” “可是……”孙靖邦抬眼看了一眼她身后秦氏的屋子,按理,新姑爷回门要在岳母家住一晚上。如果这个时候回孙家,恐怕不妥。 林雅蓉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微微一顿,她小声道:“夫君,你可有想过,依你的身份就算不在提梁城里横着走,以孙家的家底也没有人敢小看婆婆,可如今有人敢扣下婆婆,可见婆婆定是出了大事。反正我娘也见过你了,都是一家人,今天晚上你不住这边也没有人说会三道四。咱们还是先回城里再说吧。” 孙靖邦嗯了一声,心下有了定论,立马吩咐徐明速去准备马车。 趁空,林雅蓉问了一句:“夫君,这聚宝楼是什么地方?” 孙靖邦脸色微微一变,半晌才道:“赌场。” --------------------------------------------- --------------------------------------------- 这两天忙着把旧文结了,新文这边就变得更新不定,亲们放心,从元旦起,新文最少一天一更。 继续求关注,求一切,顺带求包养。 亲,你们懂的。 hoho!!! ------------ 010 胡老板 更新时间:2011-12-30 回到孙府,孙靖邦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管家,只见管家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孙靖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趁空,林雅蓉问:“松哥儿呢?” 一旁的绿兰小声应道:“公子一早就去了县学,刚刚遣了侍童回来,说约了几个同期要去训导家。夫人,要去找公子回来吗?” 瞅了一眼边上脸色阴沉的孙靖邦,林雅蓉摇摇头,小声道:“那倒不用,一会你去沁园看看,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下面的人都把嘴给我闭紧了。对了,诗画呢?” 左右看看,绿兰才小声道:“同老太太在一起呢。” 林雅蓉不禁哑然,这聚宝楼有些意思,连丫环也扣了下来,看来,她婆婆这次怕是惹了大麻烦。 转过头,就见孙靖邦吩咐徐明备马,林雅蓉只觉此时她夫君周身散发着寒气,若是不慎,怕是要出大事。不及细想,林雅蓉忙上前道:“夫君,你要去聚宝楼?” 孙靖邦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不言而喻。 林雅蓉见他脸上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想也没想,紧紧一把抓住他,连连道不可。 “怎么?难不成任由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母亲还在那呢。”见林雅蓉反对,孙靖邦不满的盯着她。 林雅蓉摇摇头:“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去。” “什么?”孙靖邦一愣,只听林雅蓉又道:“若是你去,一是恐怕婆婆面子上不好看,二来你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吗?刚刚在路上我听得那聚宝楼老板是个女子,既然如此,我去最适合。” 孙靖邦一想也是这个理,可是…… 见他还有所怀疑,林雅蓉脸上扬起一笑:“不敢托大,且让我去看看吧。” 话到这个份上,孙靖邦也不好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他道:“那就麻烦夫人走一趟了。” 见他这般客气,林雅蓉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什么,冲孙靖邦轻点下头,林雅蓉回青园换了身衣服,坐着马车就急急忙忙去了聚宝楼。 这聚宝楼就在明通街上,四屋楼高的房子,盖得大气豪华,不论从任何一个地方看去,最打眼的就数这聚宝楼。 到了门口,林雅蓉才一下马车,立马就有机灵的小童上前,问道:“这位夫人,敢问是来吃饭还是展卢的?” 林雅蓉虽在宫中生活,倒也懂得这“展卢”便是指赌博,是从北方传过来的黑话。于是,她一笑,轻声道:“我是来见你们胡老板的。” 小童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雅蓉一阵,见她虽穿的简单,可是一身贵气可不是一般人能装得出来的。于是客气的道:“夫人贵姓?” “夫家姓孙。” 一听姓孙,那小童长长的哦了一声,又看了林雅蓉一眼:“今天楼里来个打欣卢的妇人(黑话指赌博作弊),也说姓孙。” 林雅蓉不动声色,斜了那小童一眼,闲闲道:“胡老板这楼里挺会养下人的。” 那小童一听,不由的脸色大变,倒也知道他失了礼数,深呼吸了一口气,小童道:“孙夫人请里面坐,我就给胡老板递话去。” 不大一会功夫,从楼上下来一年轻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巧目盼兮。一见林雅蓉就忙上前道:“孙夫人让您久候了,老板就在楼上牡丹厅。”说完,客气有礼的将她迎上了四楼。 一进牡丹厅,林雅蓉第一眼便看到了胡暮秋,传闻中聚宝楼的大老板。这胡暮秋五官并不突出,可是那一身的风情,纵是在宫里见惯了各色美人,林雅蓉还是要赞叹一声,真是个妙人。 “胡老板。” “孙夫人请坐。” 两人互见过礼后,胡暮秋客客气气的同林雅蓉说着话,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还会以为是两位交好的妇人在说体己的话。 林雅蓉也不打算说无意思的废话,坐下后便直接开口问:“敢问胡老板,我婆婆何在?” “听说夫人是临安村人士,那是个好地方,二年前我曾在临安村住过一段时日,现在想起,真叫人怀念。” 见胡暮秋是顾左右而言,林雅蓉顺着她的话道:“临安村的确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清清静静的,过几天等西临山上的树叶泛了红,我打算带我婆婆去小住一段日子,偶尔吃些自家种的小菜,倒比天天吃那些不知放了什么调料的杂食好。” 胡暮秋见林雅蓉暗中有所指,看她的眼色不由深了几分,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孙老夫人就在后面,我已经打发染烟去请了。” 话才落地,只听门一响,刚刚带着林雅蓉上楼的少女领着一位妇人走进牡丹厅。 一见林雅蓉,孙老夫人立马叫了起来:“怎么是你来了?” 迅速看了看,见婆婆周身上下没有什么地方不妥,林雅蓉这才轻声道:“婆婆,您老不是嗓子痛吗?大夫昨日才交待过,让您少说话多喝水,不然伤了嗓子。” 孙老夫人这个时候也不糊涂,先是盯着林雅蓉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连连咳了几声,哑着声音道:“今天倒说了好多话,难怪嗓子不舒服。” 见婆婆明白她的意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林雅蓉这才转头看着胡暮秋道:“让胡老板见笑了。” 胡暮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雅蓉:“老夫人可真病的不是时候呀。” 林雅蓉嗯了一声,她心道,这女子是个聪明人。 婆婆这事恐怕不容易了。 ----------------------------------- ----------------------------------- 求推倒,求爱抚。 hoho~~ ------------ 011 赌一把 更新时间:2012-01-01 见婆婆老实闭上嘴坐在一旁,虽然是一脸怒色,不过只要没伤到人,事情就有可商量的余地。林雅蓉见胡暮秋是一脸牟定,心里便有了计较。 “来时,听管家大体说了一下,不过这道听途说,原是不可信。胡老板在提梁城地界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婆婆这点小事有劳胡老板亲自过问,还真让我汗颜。” “自家生意哪有大小之分?纵是乡下妇人每年两季的耕作外也会见空种些麻桑赚点小钱。” 林雅蓉轻轻一笑:“胡老板可真会说话。” “孙夫人也是巧舌如簧呀。” 不过廖廖几句话,可是这话里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谁也没吃亏,可是谁也没占到便宜。林雅蓉本想大事化小,让胡暮秋卖个人情,可人家直接说她是乡下农妇上不了台面,如此看来,婆婆这事内里定是有什么乾坤。 “既然胡老板心里早已经有了定夺,不妨请胡老板明说。”林雅蓉不想硬碰硬,胡暮秋一个女人能在提梁城里开着这么一大个赌场,身后不可能没有人扶持,若是把事情搞大了,其实最吃亏的还是孙家。她虽不明白孙靖邦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可就她进门这两日看来,孙靖邦目前看来只是想着清清静静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见林雅蓉也不是个爱计较人,胡暮秋打量了她几眼后,直接道:“大凡进我这富贵楼,一向不分三流九等男女老小,按行规,在赌场里作弊要留下一只手。”顿了下,胡暮秋话峰一转,又道,“孙老夫人也算得上是我富贵楼里的熟客,之前一直没出问题。可能因为今天赌的有些大了,老夫人她……” 胡暮秋话还没说完,孙老夫人按耐不住,突然张口骂道:“放.屁,明明是你们给我下套子骗我的钱,还好意思让我赔?胡老板,莫不是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一个寻常婆子没什么后台,所以任你拿捏?我告诉你,我家大儿就是……” 突然间,林雅蓉猛的咳了几声,不等婆婆把话说完,她哑着嗓子低声道:“婆婆,我八成同你一样了,也不知怎么的,我的嗓子现在痛的有些厉害。” 孙老夫人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又被林雅蓉抢了话,正想狠狠教训下林雅蓉,可是一抬眼,见林雅蓉那眼神冷冰冰的像极了孙靖邦,不由的神色一僵,把堵在嗓子眼里粗话又给全咽了回去。 胡暮秋也不是个笨蛋,自然明白孙家两个女人之间的猫腻。可是今天这事到底有些难看,原以为孙老夫人是个大方得体的人,往日里在富贵楼输赢几百两也不放在眼里,可是万万没想到偏偏在今天在尊客面前孙老夫输了钱还不付银子,偏生闹了笑话,这分明是让胡暮秋脸上无光。所以,无论怎么样,孙老夫人今天铁定是要给她一个说法。 想到这,胡暮秋也不愿再扯皮下去,看了眼林雅蓉,胡暮秋开口说:“所谓行有行规,孙老夫人既然在赌桌上输了银子,就算一时之间没银子支付,仗着情面,我也同意孙老夫人暂缓一下,过些日子再把银子补上。可是孙老夫人暗中使千坏了规矩,又掀了桌子把我的客人吓跑,这分明是不把富贵楼放在眼里。纵是做下偏门的生意,也没理由让人平白欺负了还不出声。我也不想为难孙老夫人,今天我就把话明说了,要不还钱要不就留下一只手。孙夫人要怎么选择,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见胡暮秋划下道提出了条件,林雅蓉也是本着诚意想解决问题的,她问:“不知道我婆婆输了多少银子?” “十万两。” 虽然一早就猜到不会是小数目,可是一听胡暮秋说的这个数字,林雅蓉也不禁有些惊讶。 “哪有这么多?”胡暮秋话才落地,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孙老夫人又一下跳了起来,指着胡暮秋大骂道,“你这个恶毒妇人,怎么这般势利?台面上明明不过三四千两,怎么一下就变成十万两?” 胡暮秋瞅着孙老夫人冷笑:“孙老夫人没看清你用的是什么筹注吗?富贵楼里分白蓝黄绿紫黑五色筹注,每一个颜色代表不同数额的银子,老夫人你今天用的可是一千两一筹的黑色筹注。” 听了这话,孙老夫人下意识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圆形黑色铜片,上下左右细看了会,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见此,林雅蓉也不由的在心里一叹,婆婆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扭头看着林雅蓉,胡暮秋语气有些不爽的道:“孙夫人考虑的怎么样?孙家虽然搬到提梁城里不到一年,可是也算得上朱门大户,不会连这区区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十万两银子有多少?已经接近一个道台的整年税收,这还是指比较富裕的道台州府。孙靖邦不是拿不出这十万两,可是就这样把十万两砸进富贵楼里,林雅蓉可不愿意。胡莫愁刚刚不是说了吗?自家的银子哪有多少之分。 微微一顿,林雅蓉轻笑出声:“胡老板是个直白的人,若不是这样的场合,定当与胡老板好好交谈一番,不过……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听林雅蓉一张口就是套交情,胡暮秋嘴角边本已经挂起嘲讽之笑,可再听这后面的话,胡暮秋不由眼眉一抬,看着林雅蓉,静等下文。 伸出手看了眼,林雅蓉抬头看着胡暮秋道:“既然进了富贵楼,定是要赌一场的。就以十万两银子为注,我与胡老板赌色子比大小,一把定输赢。若是我赢了,我带我婆婆回府,另把楼里桌椅的损失双倍送上;若是我输了,这十万两我们孙家便认下。” 不想,胡暮秋却摇了摇头:“还是我吃亏呀,本来这十万两就该贵府认下。怎么经孙夫人这么一说,还变成是我的不是了?孙夫人,你这赌注太小。” “那再加上我一双手呢?” “什么?”胡暮秋一惊,怔怔看着林雅蓉,眼底是惊讶和不解。可是林雅蓉呢,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神色,分明不像是在说胡话。 “富贵楼能有今天这局面,胡老板定是花费了极大的心血,的确是没理由让胡老板吃亏。婆婆是我长辈亦是我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伤却什么也不做。胡老板也不过是想要个说法,既然如此,在之前的条件下,若是我输了,不仅送上十万两,同时再加上我的一双手。这样,胡老板可觉满意?”林雅蓉也不是糊涂人,胡暮秋如此紧紧相逼,无非就是想要讨个说法,虽然不知道婆婆是不是真的出老千,可是明显这个时候不宜讨论这个问题。 足足看了林雅蓉一刻钟,胡暮秋突然一挥手,豪气的张口道:“好,孙夫人有如此气魄,我又岂是那等无耻之人?来人,把我屋里那副水晶色子拿来。” 不到一会的功夫,染烟带着下人将牡丹厅里正中的一个红木雕花圆桌收拾出来,桌上只摆着一副上好的水晶色子。 “孙夫人像怎么比?比大还是小?” “比小吧。” 听得林雅蓉要比小,胡暮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笑,比了一个手势:“夫人请。” 林雅蓉也不客气,将手袖向上卷起一圈,左手一伸拿起筛盅将六粒色子放了进去,也没什么花巧,只是上上下下用力摇了摇。 事实上,一见林雅蓉伸出左手,胡暮秋脸上神色不经意的微微一变,等林雅蓉开始摇盅,胡暮秋越看脸色越发凝重,看着林雅蓉的眼光也深沉了几分。 没多大会功夫,只听“啪”的一声,林雅蓉倒扣筛盅于桌面上,然后她抬头看着胡暮秋轻轻一笑,才缓缓打开了面前的筛盅。胡暮秋低头看去,不由的脸色微微发白。桌面上还是六个色子,不过六个色子却整齐叠放在一处,最上面的色子上赫然是红红一点。 “一点。”林雅蓉微微小退一步,看着对面的胡暮秋轻声道,“胡老板,该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胡暮秋才收起眼光,抬头看着林雅蓉,一丝笑意浮现于胡暮秋的嘴角:“孙夫人是真人不露相,是我眼拙了。”深呼吸了一口气,胡暮秋很干脆的道,“是我输了。” 到了这个时候,一直紧紧悬着一颗心的林雅蓉才放松下来,看着胡暮秋,她眼里多了几分敬佩,虽说胡暮秋是个女子,可是做事却比一些男子大气很多。 “是胡老板谦让了。”看了眼边上坐着的婆婆,林雅蓉笑道,“时候不早了,就不耽误胡老板做生意了。” 胡暮秋也是个不爱纠缠的人,见林雅蓉开口便知其意,点点头,应了句:“染烟,送客。孙夫人慢走。” 半扶半拉着婆婆出了富贵楼,不等婆婆问什么,林雅蓉抢先一步道:“娘,有事咱们先回家再说。” 孙老夫人也不是个真糊涂不知进退的人,虽然有太多的话想问,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的确不方便说什么,只得瞪了林雅蓉一眼,孙老夫人拍开她的手,死活不让她扶。 “老太太,您……您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忽的,从旁边冲出一人,猛到扑到了孙老夫脚边,放声哭了起来。 林雅蓉定眼看去,眉头不由皱起,诗画怎么在这?不是说诗画也被扣在富贵楼里了吗?刚刚只忙得看婆婆有没有受伤,就忘了诗画这小丫头。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有些意外呀。 不等林雅蓉问也不等孙老夫人张口,诗画已经哭道:“老夫人,您没事就好,奴婢纵是死了也没什么,就生怕您出事,刚一找到表哥我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还好老夫人您平平安安,周身无碍。”诗画说完,指指一旁的一个男子。 林雅蓉扭头看去,诗画嘴里的“表哥”獐头鼠目畏畏缩缩,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派之人。若不是他手里拎着一根木棒,林雅蓉都要怀疑诗画在说谎。只是,她还是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看了看婆婆,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诗画,林雅蓉沉声道:“先回府吧。” 诗画抬头看了林雅蓉一眼,又慌慌张张垂下头去,赶忙上前扶着孙老夫人上了马车。 “夫……孙夫人,安好。” 表哥凑了上来,眼光躲躲闪闪的,很是不安的向林雅蓉问好。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林雅蓉轻点一下头,见状,跟在她身后的绿蝶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了表哥。见到银子,表哥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笑道:“谢谢孙夫人、谢谢孙夫人。” 一言未发,林雅蓉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孙府,孙老夫人带着一脸的阴晴不定走进正屋,见孙靖邦坐在一旁,下意识的,孙老夫人重重的哼一声,非常不高兴的坐到正中的位子上。 林雅蓉不紧不慢的跟着孙老夫人身后,进屋便见孙靖邦向她投来的眼光,微微一笑,示意没事。 紧接着,林雅蓉回身,扬手重重在诗画脸上打了一耳光,厉声喝道:“你个贱婢,好大的胆子,跪下。” 一屋子的人呆了。 ------------ 012 婆婆我可是为您好 更新时间:2012-01-02 只是一怔,眨眼之间诗画立马跪了下去,低着头没敢去捂脸,只是肩膀微微一耸一耸的,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哭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孙老夫人才恍过神来,非常不满的张口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在打给谁看?” “娘,这丫头胆子妄为,不仅不好好侍候您,如今还险些让您出事,媳妇实在是替您不值呀。”软软回了婆婆一句,也不给孙老夫人再开口的机会,林雅蓉转头复看着跪在地上的诗画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都做错了什么。” 林雅蓉话一顿,吩咐绿蝶:“去找管家,让他把各院管事都叫过来。”不一会,管家领着各院各房的管事齐齐进了正堂,堂下黑乌乌的站满了人。 在此期间,孙老夫人一句话也没说,脸色阴沉的可怕,看了一眼林雅蓉又看一眼孙靖邦,嘴角边挂着一丝不明深意的冷笑。 而孙靖邦一副不管事的模样,林雅蓉进来时他是什么样子,此时还是什么样子。 “大伙都看看,这地上跪着的是何人?” 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婶子见跪在地上的是孙老夫人身边的诗画,也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林雅蓉一指诗画,大声道:“咱们孙家以老夫人为长,老太太是当家主母,平日里打理这府上大小事宜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老太太为人祥和,也不愿为难旁人,就算各院各房的下人有什么差错,老太太念着情份也不愿出声说句重话。可如今就这贱.婢占着老太太对她的喜爱,不顾老太太的安危,自作主张。也算得老太太今天没事,要是损了老太太一丝一毫,我今天就当着众人的面剥了你的皮。” 诗画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孙老夫人,眼珠一转忍不住道:“夫人这真是冤枉我了,纵是舍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也要护得老太太周全。” “是吗?那我且问你,老太太在富贵楼里喝茶的时候,你在哪?” “我……我去叫人了。” “是,你是去叫人了。可你那所谓的‘表哥’是功夫高手吗?还是天生神力,一人能敌万夫?你口口声声说要护老太太周全,怎么护?孙家是什么人家?孙家没护院吗?还是孙家没下人了?这府里上上下下二百号人全是死人吗?诗画,你跟在老太太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是办事怎么如此糊涂?你以为凭你和你表哥就能把把事情解决吗?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也不照照镜子,凭你这样的嘴脸,把你表哥叫去,除了自取其辱还把老太太的脸面都给丢光了。若真是出事了,是你护老太太还是老太太护你?” 林雅蓉一顿怒喝,诗画被骂的是哑口无言,脸上此时是半分血色也不见。抖了半天,诗画勉强说道:“可是……可是我那不是心急嘛,当时一想到老太太的安危,别的就顾不上了。” “你但凡心里、眼里还有一点在意孙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老太太是什么身份?你身为孙家的奴婢,不论出什么事都要护着老太太的颜面护着孙府的脸面。老太太比这提梁城里任何一人都要尊贵,你就是拼上命,也不能损了老太太半点颜面。可是你做事欠考虑,行事鲁莽,不仅丢了孙家的脸,也让老太太跟着面上无光,凭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说到这,林雅蓉转头看着堂下站着的各房各院管事,朗声道:“我今天不想给谁难看,我只是告诉你们,在这孙府里,老太太好了你们才能好。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记得你们是孙家的人,就算是死了就不能损了孙府半分颜面。若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若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若是出了事,有孙府为你撑腰,你若伤了我养你一辈子,你若死了你一家老老小小我帮你养着。只有一件事你们定要牢牢记住,你们是孙府的人,绝不能坠了孙家半分荣耀。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管事们齐声应道,若说林雅蓉这前面的话是在警告众人,可后面这几句话却暖了人心,谁家的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前提是不能犯错做出有损孙家的事。 “都下去忙吧。”林雅蓉让管家把众管事领了出去,待众人都走了出去后,林雅蓉回身向孙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哟,可别,我可受不起。媳妇刚刚好威风呀,说什么我是当家主母,可我哪有半分主母的样呀?”孙老夫人嘴上不依不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雅蓉刚刚是在立威。 林雅蓉一听婆婆这话,立马跪了下去:“娘,媳妇知道错了,可是媳妇这也是为了娘着想。”不等孙老夫人发火,林雅蓉又接着道,“娘是个祥和平顺的人,纵是媳妇才进门两日也倍受您的宠爱,试问哪家婆婆在新妇进门时不给脸色看的?可婆婆您呢不仅百般爱怜我,还事事为我着想。今天回门时,不仅是我母亲就是这左路邻右里都齐声赞扬婆婆的大度体恤。媳妇刚刚那样做,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护着婆婆您。今天婆婆您在富贵楼里受了委屈,旁人不知内情指不定会在背后说婆婆的不是,我是绝不能容忍旁人对您的不敬,如今是杀鸡儆猴,只为堵那悠悠众口,让旁人不敢随意小看我孙家。” 不提富贵楼还好,一提起富贵楼里那破事,孙老夫人就忍不住火大,可是…… 看着林雅蓉,孙老夫人也知刚刚若不是她这媳妇露了一手震了胡暮秋,恐怕今天这事还真难了。再一想,若是孙靖邦,以他那性子,还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孙老夫人再细细一啄磨,林雅蓉这话不无几分道理,里里外外林雅蓉倒还真是为了她着想。于是,清咳一声,孙老夫人顺着林雅蓉递过来的台阶,将脸色放软,道:“你这孩子也算是明理,虽然话是这般说,可是你做事也太莽撞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咱孙府也是有规矩的人家,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起来吧,这地上凉。” 看婆婆不再计较,也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雅蓉嗯了一声,站起身福了一礼:“谢谢婆婆体恤。” 见话说的差不多,孙老夫人就叫嚷着身子不爽利,先回了屋。林雅蓉打发绿蝶把老太太送回沁园,瞅着跪在地上的诗画不出声。 管事上前小声问:“夫人,诗画这丫头您打算怎么处理?” 想了想,林雅蓉道:“就按府里规矩办吧。”管事会意,叫来两个妈子,架着诗画往后院走去。 等众人退下,林雅蓉这才看着孙靖邦柔声道:“刚刚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夫君勿怪。” 孙靖邦抬眼看着她,久久之后,才开口道:“母亲没事就好,至于旁的事……算了,今天你辛苦了。”说完,他起身去了书房。 不一会,绿蝶转回,说老太太一回了屋就睡下。 林雅蓉嗯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绿蝶见孙靖邦不在正屋,想了想,上前小声问道:“夫人,老爷没生气吧?” 沉默了片刻,林雅蓉反问一句:“老爷还会生气?” 听不出林雅蓉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绿蝶想了一会,很认真的道:“老爷一向喜怒不放在脸上,往日里对家里诸事也不太上心。不过……见老太太平平安安回府,老爷这心里定是高兴的。” 这绿蝶虽是妹妹,可是做事说话一向比姐姐绿兰沉稳,林雅蓉听了绿蝶这话,笑了起来:“他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就不能让那些烦心的事去打扰他的平静。就算他诸事不上心,我也不能让下人们在背地里说他一句不是。” 绿蝶抿嘴一笑:“夫人倒是对老爷一往情深。” 不想再说孙靖邦,林雅蓉顿了下,问:“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夫人真是高手,刚刚在富贵楼里……” 不等绿蝶把话说完,林雅蓉不烦恼挥挥手:“我想听不是这些,我要听真话。” 绿蝶微微一愣,抬眼看了一眼林雅蓉后,才道:“就奴婢看来,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平日里奴婢虽不在老太太跟前侍候,可是老太太的性子也略知一二。老太太好赌不假,可是老太太以前是贫若出身,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听胡老板之前说今天老太太赌了大筹注,以老太太的脾气,往日里是不会下场的。” 林雅蓉沉默了会,道:“你说的不错,刚刚在富贵楼里,我看老太太那神色,她一开始也是不知情的。如此说来,恐怕老太太今天这事有蹊跷之处。” 绿蝶也是这个意思,犹豫了下,绿蝶低声道:“夫人,你看那诗画会不会有问题?不要是说旁人,一般人家要是自家的老太太出事,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回来报信,又怎么想着跑去找她表哥?诗画又不是傻子,她岂会看不出她那表哥就是不顶用的人。明明可以回来找老爷拿主意,可诗画却反其道而为,莫不是她有什么事瞒着您和老爷?” 林雅蓉想了会,摇头否认绿蝶的推测:“诗画的话只有一成可信,她不回来报信,倒也不是她真的胆大,我看估计是老太太授意。若老太太不知情,我刚刚那般骂诗画时,老太太不可能不出声。” 绿蝶立马会意,可不正是这个理? 正说着话,林雅蓉一抬头见管家走进正屋。 “夫人,老爷请您去书房。” 去云烟阁?林雅蓉不由一怔,书房一向不是孙靖邦的禁地吗? ------------ 013 又打起来了 更新时间:2012-01-03 绿兰正好进了屋,听了管家的话,小丫头抿嘴一乐:“唉哟,夫人,老爷让您去云烟阁可真是喜事,您还不快去?” 绿蝶也在一旁搭腔:“厨房里刚好做了一些杏仁酥,夫人端些给老爷尝尝。” 不等林雅蓉说话,两个丫头都替她做好了安排,见站在一旁的管家也是脸上带笑,她不禁在想,这云烟阁到底有多久没有女人进去过了? 林雅蓉认为绿蝶的提议不错,虽然不知道孙靖邦要同她说什么,不过吃块点心喝口热茶总能让人感觉到心情不错。 云烟阁外,徐明一见到她就笑呵呵的开口:“夫人,您受累,老爷在等了。” 见到徐明脸上的笑意,林雅蓉是又好笑又略有些害羞,在她印象里徐明是一个挺严肃的人。突然这么一笑总让人莫名感觉到可乐;而害羞却则是因为府上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似乎都带着这么一丝戏谑。 莫非是她想多了? 进到云烟阁内,四下空无一人,不大的院子里简简单单的只有一座角亭和一个一方大小的水潭,最多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随意的堆放在院里,不说造型,光看那质地,这些石头都不像从是同一个地方采挖出来的,这样的布置倒和“云烟阁”这三字有些不相衬。 书房外,林雅蓉看了看身上衣饰,见没有什么不妥,才在紧闭的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待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她缓缓推开房门。 孙靖邦站在一张八尺长的梨花木书桌旁,正低头看着什么。林雅蓉趁空看了一眼,只见桌上凌乱的堆放着一些书和一卷卷的纸,两旁靠墙摆放的木架上放满了书。这哪像一个武将的书房,分明就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之居。 “书架上的东西我可没看过几本。”孙靖邦突然出声,林雅蓉一惊,慌忙收回打量的眼光,略有尴尬的讪笑道:“夫君过谦了。” “你识字吗?”孙靖邦又问。 “识的,不过也只是能看明白,书里讲的那些道理可不太懂。” “在宫里就没仔细学过吗?”孙靖邦似不信。 林雅蓉摇摇头:“一进宫就忙着跟嫫嫫和大监(宫内官)学规矩,学好规矩后就立马分到各位娘娘手下,天天小心侍候主子只盼主子好,哪有时间看书做学问?”虽然此时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只要一想起刚进宫时,光为学规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板子,林雅蓉都感觉手掌心在痛。 孙靖邦听了她这话,只是一笑,没再说什么。 林雅蓉将手上的茶盘放到小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置于一旁,指着碟子里的糕点道:“这是刚做好的杏仁酥,不是很甜,就着这普洱茶正好。”说完,她有些期待的看着孙靖邦。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热情,孙靖邦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拿起了一块杏仁酥放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孙靖邦只吃了一块,先喝了几口热茶把嘴里的甜腻压了下去,他才抬头看着林雅蓉问:“胡暮秋没为难你吧?” 听他的口气,好像和胡暮秋挺熟悉,林雅蓉摇摇头:“没,胡老板这人说话爽直,是个性情中人,倒像个男人一般。” 孙靖邦嘴角勾起一笑,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林雅蓉发现他笑的很少。 “母亲的性子我知道,恐怕事情不简单。你且细细和我说来。” 林雅蓉起先是不打算把在富贵楼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孙靖邦,只因她也查觉到婆婆同她夫君之间关系比较紧张,两人不像是母子倒像是仇人,可是见孙靖邦此时神色,林雅蓉也不好再瞒下去,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说到她同胡暮秋赌色子比大小时,她略略带了下。 “你这手摇色子的本事定是下了苦功夫吧?”若说是碰巧,那也巧的太是时候了,孙靖邦有些好奇,他面前这女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林雅蓉也没否认,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原来倒是苦练过,不过也是不入流的手段,上不了什么台面。” 孙靖邦倒不这样认为,光凭一手“不入流”的本事就把人平平安安从富贵楼里带出来,手里没几下真功夫可不成,一般人肯定做不到六个色子整齐的叠放在一处。想了想,他道:“胡老板那人我也算知道几分底细,虽说是个女子又开着赌场,可是做事光明磊落为人也算仗义,今天这事就我看来倒不像是胡老板暗中使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我担心是娘这边。” 孙靖邦的说法和林雅蓉之前的想法一致,不过此时说一千道一万也没什么用,关键在于这以后要让婆婆少去赌场,最好是戒赌。 犹豫了下,林雅蓉道:“经过这事,娘那边估计会消停一段日子,不过这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也算是今天遇到了胡老板,若是那大凶大恶之人,恐怕等我们接到消息时,娘多多少少也有所损伤。夫君,是不是……” 不想,孙靖邦却道:“由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成。”话到这,孙靖邦似想起什么,眉头轻皱,嘴角也绷紧抿直。 直觉孙靖邦这话里有话,林雅蓉想问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在里面,可又恐不妥说错话,只得一笑诺了声。 “你也辛苦一天了,回屋休息吧。” “那夫君你呢?你不也累了一天。” 孙靖邦指了指书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要晚一些才回屋。” 林雅蓉见孙靖邦是客气又疏离,定定心神,她道:“那……我先回青园了。” 临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孙靖邦站在一副工笔美人画前一脸沉思。再仔细一看,画上之人正是慕云烟。纵是这些年过去了,慕云烟脸上那淡淡温暖的笑意似乎还在眼前晃动,不由的,林雅蓉抬手摸了摸前胸,衣襟下乌尔玛神的护身符带着微微的体温。 再看了一眼,她轻轻将房门关上。 回到青园,绿兰侍候着她换了衣服,绿蝶打来热水让她净了手脸。趁空,绿兰说了一句:“夫人,管家着人打了诗画十板子,说要把她丢在柴房里关三天。” 这十板子下去,恐怕诗画那小身板要受大罪。林雅蓉转头看去,绿兰强忍一脸笑意,绿蝶却狠狠瞪了绿兰一眼,担心道:“虽说这诗画的确可恨,可是挨了十板子又要关三天恐怕着实不妥,你在一旁也不劝着点。” 绿兰一嘟嘴,不满的回了句:“我这可不是兴祸乐灾,实在是诗画活该。你忘了三个月前,南院的春香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老太太屋里一个花瓷,诗画可是下着狠心打了春香二十板子,还窜夺着老太太把春香给赶出府。你也不过是在边上说了句公道话,就平白挨了诗画两耳光,你性子好可以不计较,可放在我这就不行。”绿兰说到后面是越说越气,也不顾上屋里还有林雅蓉这个主子。 见绿兰有些放肆,绿蝶急得在一旁连连使眼色:“夫人,您别听绿兰胡说。” 林雅蓉一笑:“管家依府里规矩办事,倒也无可厚非。不过这都到秋天底了,一会去叫大夫给诗画看看,若是有问题趁早医治。” 绿蝶忙应下,而后知后觉的绿兰此时闭着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看了眼绿兰,林雅蓉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刚刚不是说的挺大声的吗?怎么现在哑了?虽然我可以理解你很生气,可是诗画怎么也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头,如今吃了这皮肉之苦也是受了教训,日后你也少在旁人面前嚼舌头,不要让人在背后说青园里的人不懂规矩。” 见林雅蓉没怪罪,绿兰喏了一声:“夫人,奴婢下次不敢了。” “你呀,明着是姐姐,却不如绿蝶沉稳,以后说话要谨慎。”林雅蓉可不是在生气,绿兰刚刚那些话关在屋里自个说说还成,若是别旁人听了去,总是会多出些麻烦。 说了会闲话,林雅蓉就让两个小丫头去休息,这时,有妈子在屋外传话,说老太太不舒服,晚上不用她过去侍候了,老太太让他们夫妻俩自个在屋里用饭。 经过这么一闹腾,林雅蓉倒也没什么胃口,只是一想到今天这回门是雷声大雨点小,连一晚上都没在娘家住,不知道村里人会说什么。而想到小妹和林少腾,林雅蓉甚是挂念,也不知道今天小弟小妹都在忙什么,她回门也看不到人。 猛的,林雅蓉想起一事,早就想问问孙靖邦关于鸟纹爵的事,只是进站这两天一直在忙,倒把这茬给忘了。说实话,孙靖邦再宠孙靖松,恐怕也不会把陛下御赐的东西随意给家里人玩。当然若是真的,还得想个法子,把鸟纹爵打碎这可是重罪。 想到这,林雅蓉又忙着披上外衣,急着想去找孙靖邦。才一出屋,却险些被急匆匆冲进来的绿兰给撞到。 “夫人,不好了,林家少爷同公子在大门口打了起来。” 林雅蓉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绿兰说的林家少爷怕是指林少腾吧。可是,这林少腾怎么又和孙靖松打起来了? 这两个少年前世不会是冤家吧? -------------------------- --------------------------- 求爱求一切。 你们懂的。 求爱抚。 ------------ 014 计较 更新时间:2012-01-04 林雅蓉到大门口时,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好在都是家里下人,倒也不太担心会出什么乱子。这若是让旁人看去,又不知道要多了多少话本了。 “夫人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嗓子,围着的人群立马从中分开一条路,林雅蓉一眼就看到站在正中的两个少年,而在林少腾身后是红着眼睛的小妹林青薇。 林雅蓉一向护短,一见林少腾拳头揣得死死的怒视着孙靖松,林雅蓉脸色不由一沉。 “松哥儿,你回来了呀。” 见林雅蓉走了过来,孙靖松脸上扬起嘲讽的笑,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嘴角一弯,唉哟唉哟叫了起来,指着林少腾大声道:“嫂子你来的正好,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唉呀,我的手要断了。” “你胡说。”林少腾大吼起来,看着林雅蓉愤愤不平的道,“姐,这王八蛋……” “少腾,你不是脚疼吗?大老远的从家里来,定是累极了。绿蝶,带着我家小弟和小妹先回去。”林雅蓉根本不给林少腾说话的机会,这个没眼力的小弟,不会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林少腾一见林雅蓉那阴沉的脸色,再一听这话,愣了把他那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别呀,大嫂,不能因为林少腾是你兄弟,你就一味包庇他吧?那我怎么办?我可是苦主呀,再说是林少腾先动手打了我,这事要是抬到哪说我都有理。是不是大嫂为难了?要不把娘请来?到底是亲戚,有个长辈在场也不至于把关系闹的太僵。” 林雅蓉早知道孙靖松是个混世魔王,如今拿话来堵她,分明不想善了。有这样的亲戚,关系能好到哪去? 眼睛往边上一扫,众人是看好戏的有之,着急担心的也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人偷偷进府也不知道去向谁递话去了。 林雅蓉眼眉一抬,淡淡然的道:“这事怎么能不给松哥儿一个交待呢?松哥儿你且放心,就算我做不了主,还有老爷呢。松哥儿不是受伤了吗?不是说手要断了吗?定是伤重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孙靖松抬孙老夫人来吓她,难道她不会抬孙靖邦吓唬人吗? 果然,一听这话,孙靖松脸色微微一变,愣了片刻,讪讪笑道:“大嫂可真体贴呀。” “你是我兄弟,我不关心你,关心谁?”林雅蓉脸上扬笑,看着孙靖松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都散了吧。”跟在她身后的绿蝶将众人打发回府,转身上前福了一揖,轻声道,“这外面凉,林少爷和林小姐先进屋暖暖身子。”说完,在前引着林少腾同林小妹进了府。 等大门口没了人,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松皮笑肉不笑的问:“敢情松哥儿还伤了腿,走不了?”孙靖松脸色再也绷不住了,冷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抬脚就走。 这时,得了信赶过来的管家凑上前来,轻声问:“夫人,您看这事?” 虽不知道刚刚孙靖松和林少腾在大门口发生了什么争执,也不论谁错谁对,可毕竟两人打架闹事,纵是这里里外外都是府里的人,这面子上终是不好看。 林雅蓉也头痛呀,才在众位管事面前说要把孙家的脸面放在第一位,这才多大的功夫就闹出事来,真让人恼心。 林雅蓉想了想,道:“老太太刚睡下,不用着人去通传了,我自有安排。至于老爷那,晚上我会同他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个少年仔使小性子罢了,让下人们安心干活。” 管家明白,忙点点头,并保证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林花枝先去了青园,一进屋,小妹就扑了过来:“大姐!”软软的声音里全是委屈。 抬头看了眼站在边上一脸不安的林少腾,林雅蓉什么也没说。牵着林青薇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吩咐绿蝶去端些点心过来,不一会,屋里只剩林家姐弟三人。 “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把小妹抱在怀里,林雅蓉头也没抬的问道。 进了孙府后,林少腾渐渐冷静下来,寻思着他又给他大姐惹了麻烦。此时见林雅蓉开口问,也听不出她是高兴还是生气,迟疑了下,林少腾才低声开口:“姐,是我错了。” “哦,错哪了?”林雅蓉终于抬头向她兄弟看去。 林少腾没应声,嘴角抿得紧紧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见气氛不对,林青薇扯了扯林雅蓉的袖子,小声道:“大姐,刚刚那人要欺负我,是哥哥帮我教训了那个混蛋。” 林雅蓉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寒意,原本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此时再听小妹这么一说,林雅蓉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妹,你可有伤到?”林雅蓉仔细看了看林青薇,生怕她哪碰了磕了。 林青薇忙摇摇头:“大姐,我没受伤。我咬了那人一口,是他要打我,哥哥才动手的。” 见小妹没事,林雅蓉放下心来。抬手摸了摸林青薇的脸,林雅蓉夸她:“咬的好,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见林雅蓉没生气,林青薇抱着她,撒娇的道:“那哥哥也没做错,对不对?大姐。” 再看林少腾,后者一副紧张的神色,也不等林雅蓉问,林少腾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我也没真打孙靖松,只是推了他一下,他就大叫大嚷起来。” 不由的轻叹一声,林雅蓉瞅着她的傻弟弟,恨铁不成钢的说:“真是个笨蛋,那种情况下,怎么能让孙靖松先开口?记住了,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绝不能让对方抢了先机,就是哭就是闹也要让人知道是你受了委屈,而且委屈大了。” 林雅蓉这话说的是不紧不慢,林少腾起先没听懂,不过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林少腾一下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林雅蓉:“姐,我明白了。你……你不生气了吧?” “谁说我不生气?”林雅蓉重重哼了声,“原还想着经过上次的事你会长了记性,如今看来你白长了一个脑袋,这种事居然还会发生第二次?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 林少腾不好意思抓抓头,然后调皮的开口:“那是因为我善良,谁像孙靖松一副花花肠子没心没肝的。” 姐弟俩没说了几句,绿兰就进来回话,说大夫请来了正在空园给孙靖松看治。 将林青薇放下,林雅蓉站起身,吩咐林少腾老实在屋里呆着,理理身上衣裙,出青园往空园走去。 一进空园,林雅蓉就不由皱起眉头,整个院子里此时是吵吵嚷嚷,丫环妈子忙进忙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林雅蓉立马知道这是孙靖松搞的鬼,无非是想把老太太给引来。 这个孙二少真是个不安份的主,低喃了一声,林雅蓉慢腾腾的走进了孙靖松的屋子。 一见林雅蓉,正在喝茶的孙靖松一把推开身边丫环的手,唉哟唉哟的叫了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受的多重的伤。 林雅蓉先问大夫孙靖松的手伤要不要紧,大夫迟疑了片刻,才老实回道:“回夫人的话,二少虎口处被咬破了皮,只是一般的皮外伤,已经上了药没大碍。” 见大夫说了实话,孙靖松也没跳脚,只是脸上带着痞痞的笑看着林雅蓉。 挥挥手,林雅蓉让众人退下,坐到孙靖松对面,轻声轻语:“松哥儿,你这是准备向我示威吗?” 孙靖松含笑而言:“大嫂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知我意。” “松哥儿是目标明确,定是有条件的,你且先说来听听。” “大嫂这是应了?” 林雅蓉一笑,眨眨眼,不点头也不摇头,想敲诈她?也不知道孙靖松道行有多高。 孙靖松将身子放松,斜斜依在椅子上,一脸很无趣的模样:“今天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林少腾打了我,这让我每每想起总是心里不舒服,以后但凡见到我,让林少腾有多远就离我多远。至于家里嘛,大嫂不管我最好。” 林雅蓉呵呵笑了起来,眼角弯弯,一脸温柔:“松哥儿今天回家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嗯,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从学里到家,我都好好的呀。”林雅蓉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孙靖松怔愣片刻,虽不解其意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了声。 “既然一路平安,没摔到脑子,怎么松哥儿尽说些混账话呢?” 见林雅蓉拐弯抹角的骂人,孙靖松眼底立马染上怒气,瞪着林雅蓉一副杀人的眼光。 脸上笑意渐渐散开,林雅蓉板起粉脸冷冷说道:“不用我多嘴,我想少腾也不屑与松哥儿为伍,以后纵是在路上见了松哥儿,少腾也只会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避而远之。至于家里,松哥儿放心,我定是不会管你的。” 得,孙靖松是彻底怒了,林雅蓉不仅骂他是疯子还骂他是败类骂他不是东西,孙靖邦只觉有一把烈火在他胸口不住翻腾,真真让人火大呀。 “林雅蓉,你……” “我什么?莫非松哥儿还想骂我不成?松哥儿不是说没摔到脑袋吗?那定是不会忘了,我可是你大嫂。你为难我,就是为难你大哥哟。”林雅蓉根本不给孙靖松说话的机会,直接拿身份压他。 “你……你个恶妇!”孙靖松恐怕从来没这样吃憋过,满腔的怒火被林雅蓉一句话堵得死死的,没个地方发泄。 不住的大力的深呼吸了几下,孙靖松将火气微微压下一些,眼睛一转,又道:“好,今天这事我可以不计较,那么上次林少腾在县学里打我又把我家的东西打摔,又怎么算?大嫂既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定是知道那鸟纹爵的金贵。” “松哥儿,我看你今天是没摔在地上,不过定是脑袋撞上门柱了吧?又说疯话。”林雅蓉是忍不住的好笑。 见林雅蓉又骂他疯子,孙靖松突然想打人。 看着孙靖松,林雅蓉不无嘲讽的道:“既然松哥儿知道鸟纹爵的金贵,也定是知道陛下把鸟纹爵赐给你兄长的意思。可是松哥儿你不经兄长同意,擅自把陛下御赐的东西偷偷带到县学里又造成损失,这事若传出去,松哥儿你可知你有多大的罪?” “什么……什么?”孙靖松到底是个少年,恐怕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些。 “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松哥儿你担得起吗?”林雅蓉可不是在吓唬人,关于鸟纹爵的事起先她还担心要怎么解决呢。 孙靖松一下不说话了。 可林雅蓉在打量了他一会,突然一笑:“看来,松哥儿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我想,松哥儿你以后也不会再说这事,对吧?” 孙靖松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僵着脸勉强一笑点点头,就算林雅蓉在恐吓他,可是思及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好再在鸟纹爵的事情上计较什么。 然,林雅蓉话锋一转,厉声道:“那么松哥儿欺辱我家小妹这事又该怎么算?” 你不想计较,可我想计较呀。 ------------ 015 又怎么了? 更新时间:2012-01-05 孙靖松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好一会,他讪讪而言:“大嫂真是说笑了,我……我就是见小妹长的可爱罢了,又怎么说的上欺辱呢?一个小小女童说的话,不可信的。” 见孙靖松不承认,林雅蓉更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那敢问松哥儿手腕上的牙印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小妹只是一个十岁的女童,别人一般也不太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可是松哥儿既然是从京里搬到提梁城的,想来定是知道三年前京里张六妹的事。” 孙靖松脸上顿没了血色,眼睛四下飘来飘去,却不敢看向林雅蓉。 林雅蓉自然把他脸上神色变化一一收在眼底,她道:“当年张六妹在后巷被三个壮实男人欺辱,事后那三个男人统一口径不仅不承认罪行,反而诬告张六妹诬蔑他人,张家苦于没有人证物证有的也不过是一个九岁女童所说所言,可一个孩子说的话又怎么能采信进而说服别人呢?最后,府尹判那三人无罪。张家张六妹有冤无处可说,不想却被陛下无意得知,我记得当日听过张六妹的事后,陛下曾言‘所谓童言无忌是指儿童识事不深难辩真假,自然说话无所顾忌。可圣人也有云言之凿凿确可信据,儿童不辩真伪难不成大人就一定会说真话吗?如果张六妹所说是假的,那就证明她是错的。’有了陛下这句话,张六妹的案子得予重审,那三个男人因为无法证明张六妹说的是假话,最终罪有应得。”话到这,林雅蓉一顿,看着孙靖松不再多说一个字。 张六妹的事当年在京里影响之深纵是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孙靖松也曾耳闻,此时林雅蓉别的不说,偏偏提及张六妹,其意思再明白不过。 不是说没欺辱林家小妹吗?那就证明林家小妹说的全是假的。 可是…… 孙靖松脸上是五彩缤纷,又气又恼,可偏偏却不敢冲林雅蓉发火。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嫂想怎么样?” 打量了孙靖松好一会,林雅蓉才闲闲的开口说道:“我这人呢不想惹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惹我。松哥儿同少腾的事,我也不愿多说,毕竟有些事情旁人是说不好的。我现在是孙家的媳妇,也不希望孙林两家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松哥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孙靖松扯着脸上肌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嫂放心,娘面前我知道怎么做。” 林雅蓉自然是不会担心婆婆那边会有什么麻烦,不过见孙靖松愿意替她去应付老太太,林雅蓉自然也愿意承这个情。 “至于你的事……”林雅蓉拖了一个长音,“松哥儿且放心,只要你不闹到青园去,只要不涉及你兄长安危,我一定是不会多一句嘴的。”这是大实话,她疯了才愿意搭理孙靖松这个混世魔王。 这话若是她早早松口说了,孙靖松指不定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可现在……他半分欢乐的心情也没有。 “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松哥儿也累了。多多少少也是受了伤的人,你好好休息吧。”见孙靖松不再闹腾,林雅蓉是一刻也不愿多呆,起身就住外走。 前脚才一出门,身后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杂乱巨响。 绿蝶不禁奇怪,小声道:“呀,莫不是什么东西摔破了?” 林雅蓉嘴角边上扬起一丝笑,不用猜,定是某个人在胡乱砸东西发泄怒火。 回到青园,进屋便见孙靖邦,林雅蓉奇怪的嗯了一声不是说要晚一些才回房吗?再看自家弟妹,此刻都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林青薇人还小,带着好奇的神色眼睛骨溜溜直瞅着孙靖邦打量。 “夫君!” 林雅蓉心想,莫不是孙靖邦听得消息了?现在来替孙靖松找场子?就如同她刚刚在空园那样?她带着几分不安走上前。 “今天第一次见弟妹,事先也没什么准备,倒让你们笑话了。”孙靖邦说话真是客气,他看着林少腾低声道,“少腾和靖松是同窗,如今又是亲戚,更要相互扶持,以后得空常常来家里坐。” 林少腾忙应道:“是,姐夫的话少腾定当牢记于心。” 林雅蓉看去,林少腾对孙靖邦的恭敬倒不像是装的,之前她特意叮嘱娘亲不要把孙靖邦真实的身份泄露出去,连少腾和青薇她都不曾告诉过。如今看林少腾那神色,好像对他这姐夫很信服,也不知道在她回青园之前孙靖邦同她的弟妹说了些什么。 这就么一会功夫,孙靖邦又问了几句林少腾的学业,末了孙靖邦不住点头称赞林少腾天资聪明,不日定能金榜提名。林雅蓉在一旁听得好笑,她一直以为孙靖邦不会说这样的话,而如今看来倒是她对他了解少了。不过…… 不知为何,一丝淡淡的哀伤划过心尖,记忆中那在金鎏宝殿上意气风发驰名天下的大将军为了自家的兄弟也会说出般软话,可是为什么婆婆和孙靖松却对孙靖邦一副看不上的样子?这家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想的出神,直到林青薇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大姐,姐夫刚刚叫你呢!”林青薇依在林雅蓉身旁,继续不加掩饰的看着姐夫,眼里的好奇越发浓了。 “夫君,有事吩咐吗?”林雅蓉忙转头看着孙靖邦。 “难得你弟妹来,一会咱们就在园里用饭,母亲那边我会着人通传。” 林雅蓉想起之前的事,道:“才从云烟阁回青园,母亲就打发人过来递话,说她有些累,晚上不用咱们过去侍候。” 孙靖邦点头:“既然如此,让厨房多做些弟妹爱吃的。”说完这话,孙靖邦也没再多留,起身又往书房去,让她们姐弟三人说些体己话。 看着孙靖邦出了青完,林少腾不掩崇拜之色,道:“大姐,姐夫太帅了。” “哦?他和你说了什么?” 不想,林少腾呵呵一笑,却什么也不说,一副这是我同姐夫的小秘密你就不要过问的神情。林雅蓉难掩好奇,转头悄声问林青薇:“小妹,你姐夫同你哥哥说了什么?” 哪知,林青薇抿嘴一笑,附在林雅蓉耳边轻声道:“大姐,不能说。”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可是见弟妹全护着孙靖邦,林雅蓉越发好奇。不过见林少腾和林青薇都是一副不管你怎么问我们都不会说的表情,她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 之前因为新婚夫妇走有些急,秦氏有些不放心生怕出事,便打发林少腾进城来孙府看看,正好林青薇也想念林雅蓉,林少腾便也把小妹一并带来。 吃过饭后,见天色不早,孙靖松派徐明驾马车送林家弟妹回临安村,林青薇舍不得家姐,抱着林雅蓉好一会才红着眼睛上了马车。林雅蓉也心情难过,可是再怎么舍不得,也实在不方便把弟妹留下来过夜。 出府前,孙老夫人打发人给林家弟妹送来两匹缎子,又一人给了一个装着金元宝的荷包。见婆婆如此大方,林雅蓉心里会意,便让深感不好意思的林少腾和林青薇把东西收下。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半点影子,林雅蓉才幽幽叹了口气。还好,娘家离提梁城不远,要想见面也是容易的。 等孙靖邦回到青园已过亥时三刻,见这么晚林雅蓉还没睡又是一副有话要同他说的模样,孙靖邦眼眉一样,倒也猜到她想说些什么。 侍候着孙靖邦换了中衣又净了手脸,打发绿兰绿蝶下去休息后,林雅蓉坐在床沿边上,轻声道:“下午的事,少腾不是有意同松哥儿起争执的。” 孙靖邦正在解头发,听她一说,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不见笑可也不见怒。林雅蓉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表面上看孙靖邦对府上诸事都不插手,可家里发生什么事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二弟这人性子是好的,不过难免有些骄宠。再说男孩子,又没受伤,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孙靖邦一顿,却没接着往下说。 林雅蓉心里一转,又道:“我去青园看过松哥儿,只受了一点小伤,已经看过大夫,说不碍事。” 孙靖邦嗯了声点点头,掀起被子上了床。 林雅蓉睡在他身旁,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莫名堵的慌,说不上为什么,可是只要一想到下午回青园见孙靖邦同小弟小妹在说话,林雅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微偏头看着孙靖邦的后背,她不禁在想,这几年,身边这个男子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缓缓伸手,想触及那宽大的后背,可是却又不敢。 僵持了好一会,她轻轻放下手,在心里微微叹息。 第二天早上起床,另半边床上已经不见人。林雅蓉已经见怪不怪,赖了会床,才懒洋洋的召绿兰进屋。趁她洗梳的时候,绿兰说孙靖邦天还亮就出了府,没说去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雅蓉嗯了声,从铜镜里见身后的绿蝶手一换,一个漂亮发髻就成了。 等她到了沁园,友梅在屋外侍候,见她忙上前请安,然后小声道:“夫人,二爷在屋里。” 林雅蓉点头会意,丫头掀起帘子,她脚才一进屋,就听得婆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我苦命的儿呀,那贱.人怎么能如此待你?你别怕,娘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林雅蓉抬起的脚又轻轻落下,婆婆这般生气又是怎么了?还有贱.人是在说谁? ------------ 016 有好有坏 更新时间:2012-01-06 听得孙靖松也在婆婆屋里,林雅蓉第一个念头便是莫不是孙二少又在使坏。 嘴角一扬,林雅蓉心里有了计较,然后昂头进了屋。 可是等绕过三折翠鸟荷花围屏,一抬眼,却见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女子,此时正趴伏在婆婆怀里,不住小声哭着。而孙靖松一脸阴沉的坐在一旁,眉头轻皱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娘。” 上前请安,还不等林雅蓉开口,婆婆一抹眼睛,哽咽着冲怀里那女子道:“丽云,这是你大嫂。快去见礼。” “嫂嫂安好!” “……” 林雅蓉怔了,这是哪来的亲戚?看婆婆那神色,是孙靖邦的妹子?是了,她记起当年在宫中时曾听人提起过,不过也有说,孙靖邦因常年在外,和家里弟妹一向不亲近。 虽然心里不解,林雅蓉还是应了一礼:“妹妹客气了。”趁机仔细打量那女子,真是个美人呀,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眼眉如黛,肌肤似雪,腰身婀娜,一身束腰的窄袖胡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那柳细不盈一握。原以为孙靖松长的已经够俊美了,不想今天见了这女子,林雅蓉也只能感慨孙家的人可真会长。 “她是丽云,松哥儿的二姐,两年前嫁到漠西,昨天夜里回的府,因为太晚就没着人去青园传话。”婆婆适时的开口,免了林雅蓉的尴尬。 林雅蓉一笑:“是我失误了,累及娘漏夜起身。妹妹昨天晚上睡的可好?” 昨天晚上她同孙靖邦睡得已经够晚了,若按婆婆的说法,孙丽云恐怕是过了子时才进府。可是那个时候城门已关,孙丽云又是怎么进得提梁城?心里有着太多的不解,不过林雅蓉却什么也没说。 “劳嫂嫂挂心,昨天晚上住在原来的院子里,虽有些劳累,不过睡的很好。”孙丽云说话的声音轻柔酥软,此时脸上是雨带梨花般的娇羞,如果男子见了此等美色,恐怕早已经不能自持。再一次感慨孙丽云长的可真美。 林雅蓉笑道:“今天第一次见妹妹,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妹妹莫怪。”孙靖邦知不知道孙丽云回了孙家?若是知道,那他今天一早出府又是为了何事? 林雅蓉只觉她此时是一头雾水,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是见婆婆脸上神色,林雅蓉也知她不易久留。 闲说了一会,林雅蓉寻了个借口就从婆婆屋里退了出来,结合她之前听来的消息,孙丽云是同婆家人闹翻脸所以才回的娘家,至于原因是她的夫婿要娶妾。 说到娶妾这事,林雅蓉倒有几分同情孙丽云。她还记得才进门第一天,婆婆就张罗着给孙靖邦娶小妾,若不是看在她宫内官的身份上,恐怕任谁都改变不了婆婆的主意。于是,无形中,林雅蓉倒对孙丽云有了几分亲近感。 不过一个时辰,孙靖邦就回了青园。 “丽云妹妹昨天晚上回府,夫君可知道?”因为今天有些冷,林雅蓉侍候着孙靖邦把外面的袍子脱了,特意找出一件夹袍给他穿在长衫下。 孙靖邦嗯了声:“丽云大概是丑时左右回来的,那时我见你睡得熟也就没叫你起身。” 林雅蓉皱起眉头:“那么晚她是怎么进的城?” “她夫君是漠西节度使韦安杰,她要进城谁敢不开城门?” 听孙靖邦说这事时,语气里有些无奈,林雅蓉寻思着道:“那你今天早上是去了府衙还是去了军驻地?” 孙靖邦回头看了她一眼,颇有兴趣的问:“这话怎么说的?” 林雅蓉一笑:“如果光凭一个节度使夫人的名号丽云恐怕是进不了这提梁城的,定是拿了韦大人的信符,不然谁敢半夜打开城门?恐怕这个时候知州府衙早乱成一团了,若是知州纪大人知道你的身份,丽云从漠西回娘家也是情理之事。可这提梁城里就没几个人知道你是镇国侯,所以你才特意出府一趟,你应该是去了军驻地,提梁城驻军指挥使是你熟人吧。” 孙靖邦颇有兴致的赞道:“你倒聪明,光凭丽云的身份就推测出这么多事情。那么,你再猜猜,丽云此番回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雅蓉问:“猜中有奖吗?” “你且先说来听听,若对了自然少不了有你好处。可若错了……” “若猜错了又怎么样?”林雅蓉笑呵呵的看着孙靖邦问。 孙靖邦眼睛在她脸上溜了一圈,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林雅蓉也没追着问,以孙靖邦的性子,能这般轻松和她说话已经不容易,她还能奢望夫妻情话? 想了想,她道:“丽云回来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在于,有丽云在家陪着婆婆,婆婆未来一段日子里都不会再有闲情去忙别的事,纵是昨天富贵楼的事有人在背后议论,要不了多久也就没人再理会;而至于不好的地方在于,丽云如果真拿了韦大人的信符,恐怕过不了两天,漠西韦家就会派人来提梁城,到时候家里少不了要折腾一番。而我最担心的是知州纪大人,你这镇国侯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说到这,林雅蓉心里略有不安,担心的看着孙靖邦欲言又止。 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孙靖邦沉思片刻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身份,只是以后想要过清静日子恐怕难了。这些日子丽云在家里住,你多费心看顾。” 见孙靖邦没多说什么,应该是他心里早有了主意。听得他的叮嘱,林雅蓉一一应下,没再多说。 可是才过未时,管家神色凝重的进了青园,说知州纪建开纪大人和同知吴隐吴大人来访。 林雅蓉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孙靖邦原打算小睡一会,此时他正斜依在床头,脸上神色未变,然后只听他沉声道:“来见谁的?” 林雅蓉心下奇怪,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等她细想,站在门口的管家已道:“纪、吴两位大人是来见夫人的。” 难怪孙靖邦会那样问,原来是知道不是来找他的,可是…… 虽听得两位大人是来见她,林雅蓉起先也吓了一跳,可是再仔细一想,事情哪会如么简单,恐怕孙靖邦是猜到了什么。 这么一啄磨,林雅蓉心里有了底,让管家先去招呼客人,然后她转头看着孙靖邦笑呵呵的问道:“夫君没话要吩咐吗?” 看了她一眼,孙靖邦略作奇怪:“你以为呢?” “很明显那两位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看夫君你准备什么时候登台亮相了。”明着说来见她,可是一个从五品的知州和一个从六品的同知一道上门,纵是她当年在皇后面前是红人,如今出宫归家,哪受得了如此大礼。 “既然是来见你,恐怕一时之间他们还没法确定我的身份。若真是这样,且再等几天看看。你先去前院招呼两位大人,若是是问起丽云的事,你就说你不知道。” “好。”明白了孙靖邦的意思后,林雅蓉点点头,起身换了一件亮色的锦袍便去了前院正屋。 论理,林雅蓉已嫁为人妻,不论从前是什么身份也不应该抛头露脸单独面见陌生男子。可此番,纪吴两人既然无法确定孙靖邦镇国侯的身份,也只能通过她宫中“侍中”身份打听。 本朝开国至今就有铁律,凡是宫女归省后须在当地府衙留名查存,宫内官回乡五年内不得迁居。林雅蓉的宫内官相当于外廷二品官员,纵是回家也享三百二十石俸禄,这略高于外廷五品官员每年俸禄,所以从这方面上而言,纪吴两位大人来孙府拜会林雅蓉也不算失礼。 到了正屋,管家已着人在正中支起珠帘,绿兰扶着林雅蓉坐到首位,将茶点一一摆放好,才带着丫环静静退了出去。 “本应具帖拜访两位大人,不想却劳累两位大人亲自过来,民妇真是惶恐!” 林雅蓉先开了口,虽然身前的珠帘遮拦住了纪吴两位大人脸上的神色,不过隐隐约约还是可见他二人脸上的不安。 “孙夫人客气了。”知州纪建开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形略瘦,说话时声音低沉且慢,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问过好后,纪建开就急忙给身旁的同知吴隐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吴隐三十五六岁左右,身形和纪建开正好相反,微微有些发胖还挺着一个将军肚,一说话脸上是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听吴隐开口说道:“说起来,庆德二十三年我曾在陛下的百兽宴上见过夫人,那时夫人已位居宫中女侍首位,深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爱。” 林雅蓉一怔,没想到吴隐会提起旧事,可话说回来当日百兽宴上那么多人,她可真记不起曾见过这位同知大人。 等下,不对呀,百兽宴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吴隐不过是从六品官,又怎么可能去参加百兽宴还见到她?林雅蓉不解的向吴隐看去。 也许是早知道林雅蓉会有所担心,吴隐接着再道:“当时,我是南海刘将军手下的一名断事(从七品官职),得陛下圣恩所以才有机会与本朝大官同席而坐。” 一听南海刘将军,林雅蓉倒想起一事,她问:“那年南海为陛下献上一条海底大礁鱼,我听刘将军提及是他军中一个能人设巧计将巨型怪鱼捕获,如此说来,刘将军当日所提能人便是吴同知吧。” 吴隐呵呵一笑:“夫人莫听刘将军所言,将军一向爱夸张,能活捕那条大礁鱼只是我运气好罢了。” 林雅蓉同吴隐正说在高兴处,却不想,绿兰突然走了进来,附在她耳旁小声道:“夫人,不好了。老太太同老爷不知为何吵了起来,二小姐是劝也劝不住,急着打发我过来请您过去,您看这事……” 天呀,她这婆婆就不能安安份份消停一天吗? 不由的,林雅蓉突然叹了一声。 ------------ 017 挨了耳光 更新时间:2012-01-07 在林雅蓉的记忆里,婆婆孙王氏也是大富人家出身的小姐,论理不应该如此胡闹妄为,可如今亲眼所见种种事情,林雅蓉对她这位婆婆也感觉到头疼。 虽不见林雅蓉此时神色,可是久久不见她说话,吴隐也算识趣,眼睛一转忙道:“既然夫人有事要忙,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纪建开在一旁连连使眼色,纪吴两人又匆匆离开了孙府。 等林雅蓉赶到沁园,只听老太太站在院子中央不住破口大骂,而原本应在院里侍候的丫环妈子早已经不知所踪不见半个人影。 只听了几句,林雅蓉眉头紧锁疾步走进院里,一抬眼便见孙丽云跪坐在一旁地上不住哭泣,孙二少站在廊下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最刺眼的是孙靖松嘴角边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让人看了分外闹心。 至于孙靖邦,此时他站在孙老夫人面前,脸色铁青嘴角抿得死死的,不出声任由孙老夫人大声嚷嚷,可他垂在两旁的手却紧握成拳,极力隐忍着什么。 “你这个没良心,且不说丽云是你妹妹,就算是个丫环妈子,受了委屈回自己家躲着哭哭又碍得了谁?前些年要不是有丽云尽心尽力的在你父亲跟前侍候着,早八百年全家人就全死了。如今你妹妹在外受了委屈,也只敢躲回家里独自伤心难过,你这做大哥的不说帮着妹妹找那没良心的讨个说法,还在这边口口声声说什么要以大局为重,说丽云在胡闹?我早就看出来,你就是个不感恩不念情的瞎眼仔,放着京里的生活不好好享福,大老远跑到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找罪受。如今家里的人接二连三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看不起,你这一家之主不仅不出面帮我们讨公道,还说我们不安于室。孙靖邦,今天我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把丽云送回漠西。”老太太一顿臭骂,是越说越气,越气说的越难看,宛如市井泼妇一般。 听说孙靖邦要把孙丽云送回漠西,林雅蓉也不由的一惊。早前他还说孙丽云要在家呆一段时日,不过前后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又要急着把孙丽云送回漠西,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林雅蓉上前拦在婆婆面前,柔声劝道:“娘,您别生气,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没人要让丽云走。” 可不想,她这边话才落地,老太太火气一下就转移到她身上,重重哼了一声,老太太扯着嗓子尖声道:“你个蠢妇,这里没你插嘴的地方。”说完还不解气,冷不丁的猛得推了林雅蓉一把。 因为之前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发难,一下没注意,林雅蓉不慎被老太太推到在地,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禁不住低呼了一声,抬手一看,不知被什么连着划破了三根手指,从伤口处渗出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裙摆上。 绿兰眼尖,见林雅蓉受伤流血,不由唉哟大叫了一声,忙不迭上前扶起林雅蓉,担心的连连问道:“夫人,您没事吧?怎么一直在流血?” 手指上的伤口虽痛,不过并不是大事。林雅蓉一抬头,见院里众人皆看着她,心下一动,她眉头皱起带着浓浓的哭腔低声道:“娘,您别生气,媳妇知道错了,您打死我吧!” 老太太也许根本没想到就那么一推林雅蓉就会受伤,此时再听这话,老太太面子也有些挂不住,脸上神色时青时白。见状,绿蝶上前扶住老太太,柔声道:“老太太,这天冷,您穿得这么少恐怕一会着了凉。奴婢先扶您进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夫人的手也要包扎一下。” 这边,孙靖邦将林雅蓉从地上扶起,他的脸色依旧不好,不过经过她这一闹,孙靖邦已经没之前那么紧张和愤怒。林雅蓉小声说了一句:“我没事,婆婆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扶在林雅蓉手臂上的手随着她这句话紧了紧,半晌,孙靖邦哑着声音低低回了她一声:“不用担心我。” 林雅蓉抬头看着他轻轻一笑,可是心里却有莫名的酸楚。 绿兰扶起孙丽云,一家人进了屋后,林雅蓉简单的包扎了下,挥挥手让丫环们全退下。 见屋里全是家里人,林雅蓉才轻声道:“娘,有事咱们慢慢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孙老太太又重重哼了声,眼睛看着孙靖邦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孙丽云看了眼孙老太太,又怯怯看了下孙靖邦,抿住嘴好一会才低声道:“大哥,我知道这次我是有些冲动了,可是……可是我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拿他的信符,且不说他如今对我无情无义,这段时日他频频与西边来的人私下会面,纵是他再小心,也不可能瞒得了所有人。” 孙靖邦听了这话,不由轻叹一声,看着孙丽云是一脸怜惜:“丽云,我知道这两年你过的不如意。如今你受了委屈,别说是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就是我一无所有,也绝不会让人伤你半分。之前同你说的话,并不是我心狠一味求全,你仔细好好想想,我一是为你,二来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听了孙丽云和孙靖邦的对话,林雅蓉依然一头雾水,知道他们在说孙丽云的夫君漠西节度使韦安杰,可好像又在说另一件事。 不及细想,孙丽云低声哭了起来:“大哥,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只是我……”孙丽云说不下去,身子轻颤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孙靖邦走到孙丽云面前,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妹子别怕,有大哥在绝不让人伤了你半分。你且听我的话先回漠西,我自有安排,不出一个月我定接你回来,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林雅蓉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抬眼看向她婆婆,老太太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孙靖邦和孙丽云在说什么,而紧挨着老太太的孙靖松脸上却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 林雅蓉刚要张口,老太太猛的跳了起来,两三步窜到孙靖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又骂:“你个混账瞎眼仔,你敢赶我女儿,我……我同你拼了。”说完,就欲拿头去撞孙靖邦。 这下,林雅蓉可吓的不轻。忙上前死死拉住老太太,不住向孙靖邦使眼光,意思让他先回青园。 孙丽云也扑了过去,抱住老太太另一只手,哭道:“娘,您别这样说大哥,哥哥是为我好。” 林雅蓉眼睛一瞅,不经意发现孙丽云手腕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有些看上去时日已久,而有些伤痕看上去像是新近才造成的。不知为何,联想起之前孙靖邦与孙丽云的对话,林雅蓉想到一件可怕事情。 她这一恍神,一下没拉住老太太,只见婆婆扬起手来,林雅蓉想都没想,猛的向前一步…… ――“啪”! 一声脆响,林雅蓉脸上重重挨了老太太一记耳光。 眼前似有金星闪过,脸上仿佛有火在燃烧,那火辣辣的疼,疼得让她忍不住倒吸冷气。 “你……你……” 看着面前婆婆一脸的震惊,林雅蓉是满腹委屈。不过让她更在意的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孙靖邦正在发怒,似刀斧般的冷意猛得从后背窜上头顶,让人禁不住发颤害怕。 心里轻叹一声,林雅蓉心想这孙家媳妇可真不容易做。平白无故挨了打,心里虽气,可她却死死拦在孙靖邦面前,她知道婆婆不对,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放任着生气中的孙靖邦做出什么傻事来。 捂着脸,她费力的挤出几个字:“娘,您累了吧,那您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说完,紧紧抓住孙靖邦的手,费力的将孙靖邦从沁园拉回青园。 一进屋,林雅蓉只觉似有湿湿的液体在眼角边打转,别看婆婆身小体瘦,可这一巴掌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恐怕半边脸都肿了,每一下呼吸都似乎带着不可名状的疼。 “你……” 孙靖邦看了她一眼,眼底还留有气愤,不过只听他幽幽轻叹一声,将绿兰唤进屋,吩咐绿兰去找徐明让后者去云烟阁拿些外敷的伤药过来。 在铜盆里倒了一些凉水,孙靖邦绞了干净的帕子小心的贴到林雅蓉红肿的半边脸上。 冰冰的凉凉的湿意一下激得林雅蓉身子发抖,虽然脸上很疼,不过她轻声开口说道:“不碍事的,一会拿热鸡蛋滚一下就好了。” 孙靖邦瞪了她一眼,低声骂了句道:“胡闹,鸡蛋怎么能消肿?” 林雅蓉嘴角边扬起一笑,快速道:“一看你就不懂,以前在宫里,大凡脸上挨了打纵是打重了也不能天天顶着肿了半张脸的样子去侍候主子,于是就用煮得发烫的鸡蛋在脸上滚一滚,一来可以把脸上的热毒给逼出来利于消肿,二来还能落个鸡蛋补补。” 孙靖邦一听,先是一笑然后眼底不由自主浮现一丝怜惜,沉默了片刻,他问:“以前在宫里常常挨打?” 林雅蓉摇摇头:“起先被打的多,后来就很少挨打了。当宫女的都挨过打。” 孙靖邦将帕子换了一个面继续帮她敷脸,动作比之前轻柔了一些,只听他幽幽说道:“以后不会再让你挨打了。” 心里不由的一暖,林雅蓉只觉不禁脸上发烫,心口处也似有东西在烫慰着她的心。刚想张口说没事,可一抬眼,见门外有人影晃动,定眼看去是徐明,徐明脸色凝重似有要事要见孙靖邦,林雅蓉忙道:“明哥儿在外面,好像有事找你。” 孙靖邦回头看了一眼,不等他开口,林雅蓉先出声说道:“你去忙吧,绿兰会侍候我。” 孙靖邦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屋。 不大一会功夫,绿兰转返进屋,可两手空空,脸上神色却分明凝重。 “夫人,咱们府上好像出事了,刚刚听门房的魏六说,大门口外来了好多官兵,像是把咱们府围了起来。” 林雅蓉顿呼不好。 ------------ 018 黑盒子 更新时间:2012-01-08 见林雅蓉不开口,绿兰一张小脸皱得更紧,不安的连声问道:“夫人怎么办?是不是出事了?” 林雅蓉没出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徐明来找孙靖邦恐怕为的也是这事。想了片刻,林雅蓉沉声道:“去把柜子最下面抽屉那个黑盒子抱出来。” 不一会,绿兰将她要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那是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样式很普通,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和复杂的雕工,如果不是她特意吩咐,恐怕就这么一个模样的盒子随手放在哪,都不会有人注意。 绿兰忍不住好奇的问:“夫人,这里面装着什么?” 林雅蓉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细细地一遍一遍轻抚盒子,脸上神色复杂而隐晦,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悲伤。 最终,她低声道:“仔细抱好,随我来。” 绿兰见林雅蓉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将黑色木盒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不注意就把盒子给摔了。 林雅蓉去云烟阁见孙靖邦,不想却扑了一个空,叫来下人一问才知道孙靖邦去了沁园。这才刚刚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怎么又去?一想到绿兰说府外有好多官兵,林雅蓉心情沉甸甸的,顾不上旁的,她带着绿兰又急急忙忙赶往沁园。 才到沁园门口,正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孙靖邦。 “你怎么来了?”见到林雅蓉,孙靖邦也不由奇怪。 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神色,林雅蓉低声道:“好像出事了。” 隔了好一会,孙靖邦才嗯了声:“别担心,你先回屋吧。” 可是林雅蓉却摇摇头,犹豫了下,她道:“要不,我去吧。” “你去?”孙靖邦眉头一皱,似乎听见奇怪的事,他一脸不认同,“我一个男人还要你一个女子护着吗?” 林雅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不是一直想过平静的日子吗?如今府里来了这么多官兵,她可不信这仅仅是因为孙丽云身上有节度使信符,加上之前本地两位最高长官的突然到访,有一些事情其实他们俩心里都明白。 孙靖邦略有些不高兴:“这事我已有主意,你不必担心。绿兰,送夫人回青园。”丢下这么一句话,孙靖邦带着徐明匆匆离开。 林雅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脸上神色却比之前还要慎重,眼眉之间全是忧愁。绿兰见了,小声道:“夫人,还是先回青园吧。” 半晌,林雅蓉轻叹一声,却道:“去前院。” 到了大宅的穿堂前,两侧的抄手游廊上挤满了护院和年青力壮的家丁小肆,林雅蓉眉头不由皱起,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忙上前道:“夫人,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先回院子吧。” “你们这都是干什么?”林雅蓉扫了一眼,见下人们全都神情紧张脸色发白,几个胆子小的甚至身子都开始轻颤。 林雅蓉不满的看着管家,低声道:“管家,你怎么也这般糊涂?你忘了你家老爷的身份了?把下人都叫回房里好生呆着,不要在这里添乱。” 管家是一脸无奈:“夫人,我也不想这般。可这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说要是敢放一个官兵进来,就让我明天滚回老家去。不过,夫人您放心,这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老爷那边我已经叫人去通传了,没事的。” 见管家反过来安慰她,林雅蓉不由好笑,婆婆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想了想,她道:“把人都散了吧,有事我担着,老太太那不会怪责你的。” 管家恐怕早有这个打算,别看府上护院和家丁多,就算有几下拳脚功夫又怎么是外面那些官兵的对手,只不过老太太坚持想硬碰硬,管家也不敢和老太太唱反调。 将众人打发回后院,看着瞬间就空无一人的穿堂同游廊,林雅蓉也不由的苦笑,她嫁进孙家三天,是一波未平一波起,这日子比她当初在宫里还不容易。 绿兰紧紧跟在林雅蓉身后,不安的四下看了看:“夫……夫人,现在怎么办?” “等老爷过来再说。”如果按林雅蓉的意思,这事她自己也能解决。可是之前听孙靖邦的意思,恐怕这里面还牵扯到孙丽云和漠西节度使,那么就不得不小心对付。 正在她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孙靖邦换了一套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件简单配饰,可是林雅蓉还是一眼看出,那是黑渊军的统一标示。她心头不由一怔,黑渊军,整个皇朝最强大且纪律最严明一支军队,当年孙靖邦就是带着三万黑渊军一举攻破了尉幽。 忍不住上前一步,林雅蓉拦在孙靖邦身前,不安的道:“真要如此?” 孙靖邦冷着一张脸:“我同刘将军也算是旧交,当年吴隐曾见过我,若不是这样,纪建开也不会特意带着吴隐来家里确定我的身份。你在宫里肯定也曾听过这一两年西边有些不太平,刚刚丽云也曾提及韦安杰私下里有些小动作,何况丽云手里还有漠西节度使信符,这事可大可小。” 林雅蓉之前也有猜到几分,可是她也曾听到一些孙靖邦恐怕不知道的事情,她担心的问:“你是镇国侯,如今这么多官兵围在咱们家外面,你以为只是因为丽云吗?” 孙靖邦脸面微微有些阴沉,过了半天,他才低声道:“没想到离的这么远,他们还是不愿放过我。”说完,他越过林雅蓉,向大门走去。 林雅蓉转身拉住他,大声道:“你不要去。” 回头看着她,孙靖邦眉头皱的更紧,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在生气:“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孙靖邦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林雅蓉忙道:“丽云手上的信符是假的,你若是出去了,恐怕更难解释清楚。” “什么?”孙靖邦一怔,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然后他厉声喝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雅蓉幽幽一叹:“相信我,韦安杰手上的漠西节度使信符早就不知所踪,他一直瞒着众人不敢向朝廷呈报,如今他又与西边小国暗中勾结,恐怕也是为了此事。今天这些官兵为何出现在府外,恐怕不是为你,是为了丽云手上那道假信符。” 孙靖邦眉头皱得死死的,林雅蓉又道:“你且信我,这事由我出面最好,你要是出现在大门口,恐怕咱们一家人就要大祸临头了。” 孙靖邦也不是傻瓜,林雅蓉一说他便明白几分:“你是说,韦安杰是故意让丽云把信符带出漠西的?” 林雅蓉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如果我是漠西节度使,我也会这样做,因为只有好处没坏处,一来可以把信符丢了这事给巧妙圆了,二来又可以把你拉下水让朝廷没闲功夫对付他。”关于这最后一点,恐怕连个三岁小儿也分得清楚,朝廷会认为是镇国侯重要还是一个节度使重要呢? 孙靖邦没说话,林雅蓉知道他还是没完全相信她的话,不过以孙靖邦的能力,只要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其余的事情他便会一清二楚。 “这等小事还是由我出面吧。”林雅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转身从绿兰怀里接过那个黑盒子向大门走去。 “把大门全打开。” 她吩咐门房的下人把四开的红漆兽头大门完全打开,抬眼看去,孙府大门外是冷冷刀光,一排排的青甲兵士将孙府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站在兵士前面的是吴隐,他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身着银甲腰别钢剑,一脸严肃。 看了吴隐片刻,林雅蓉淡淡一笑:“吴大人好威风呀。” 吴隐道:“孙夫人独自一人来见本官,可是有话要说?” 见吴隐官腔打的十足,林雅蓉也不恼,不过吴隐这一开口说话,她心里大抵也明白吴隐今天是铁了心了。 嘴角边扬起一丝冷笑,林雅蓉也不再多言,打开手里的黑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扬声道:“吴隐,见到狴犴玄鸟令牌,还不下跪?” 狴犴,又名宪章,它平生好讼又有威力,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因此人们常将狴犴的形象雕刻描画于府衙大堂两侧,以示公正。而狴犴玄鸟令牌至今陛下只发出五面,可以说是尚方宝剑也不为过,其代表的意义如陛下亲临,可不经任何形式的决断一切,越指挥使掌兵,越吏而掌官印。 听得是传闻中的狴犴玄鸟令牌,吴隐不由的大吃一惊,他绝对可以肯定林雅蓉只是一个宫女,纵是宫中女官之首,又怎么会有狴犴玄鸟令牌? “你敢上前看仔细吗?”林雅蓉又冷冷问了一句。 吴隐倒是想看,可是他没那个胆子呀。吴隐转念一想,林雅蓉还不至于拿这等大事骗他,因为若是林雅蓉说了假话,那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么,林雅蓉手上的狴犴玄鸟令牌定是真的。 一想到这,吴隐只觉后背一阵阵冷凉,忙不迭的下马跪地,大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趴伏在地上的吴隐,林雅蓉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今天所来何事,关于那件事情,我自有定夺,你且退下。” “可是……”吴隐似乎还不甘心,急急忙忙的又开口,“夫人,这般做不妥吧?” “不妥?”林雅蓉一顿,意外的轻点下头,“是,的确是不妥呀,你一介同知文官为何越权调度外州番军?不经指挥佥事申令私自调动军队,依本朝大律,情节严重者刺字发配边疆。吴隐,你可有平鸿府指挥佥事申令?”见吴隐身后的青甲兵士身上穿的是配有处州字符的军服,不是本地饶州军服,林雅蓉料定吴隐有私心,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被林雅蓉点破实情,吴隐脸色一变满头冷汗,完全不敢抬头看林雅蓉。 见状,林雅蓉越发肯定心中所想,突然厉声道:“吴大人,你这可是造反呀!” ------------ 019 就是欺负你 更新时间:2012-01-09 等林雅蓉回到青园,孙靖邦张口便问:“你怎么会有狴犴玄鸟令?”林雅蓉手上的东西可不比他的鸟纹爵档次低,说实话,鸟纹爵纵是金贵可也不如狴犴玄鸟令牌实用。 林雅蓉将装着狴犴玄鸟令牌的黑盒子仔细收好,才看着他轻笑道:“曾经帮过太子一个忙,太子殿下特意替我向陛下求来的,不过只能用三次。” 能让太子特意求来狴犴玄鸟令牌,林雅蓉当年帮了太子什么?孙靖邦是满肚子的好奇,不过见林雅蓉不愿提及,他也不好开口再问。 沉默片刻后,他道:“吴隐有问题,我看他八成与漠西那边有关联。” 林雅蓉点头:“是,按理说,他一介文官是不能跨州府调动番军的,而且丽云才回家吴隐立马有所行动,看来是早策划好的。夫君,昨天晚上守城门的人你能查出来吗?” “你怀疑什么?” “丽云不是糊涂人,我想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把节度使信符拿出来。我担心昨天夜里守城门的人是吴隐故意安排的。你想,这提梁城离漠西那么远,一介不入品流的城门官怎么会认得节度使信符?纵是认识,肯定也会有所怀疑,可是我听丽云的意思,昨天晚上她一把信符亮出,守门的城尹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城门,如今看来,这事分明透着古怪。” 孙靖邦沉声道:“我已经派徐明去打听了。” 见他早有预料,林雅蓉放下心来,想了想,她有些担心的开口:“那丽云怎么办?” “韦安杰欺上瞒下勾结外番已是重罪,这个节骨眼上我绝不会让丽云回漠西,我只是担心京里局势,如今看来恐怕已经不在陛下掌控之中了。” 林雅蓉皱起眉头,是半喜半忧,喜的是孙靖邦愿同她说这些分明已经把她当自己人看,忧的是就算今天不是吴隐,镇国侯远居提梁城这事不日即传回京里。 “丽云的事你不必担心,既然我把狴犴玄鸟令牌亮给了吴隐看,不论朝廷怎么处置韦安杰,也不会牵连到丽云身上。我只是担心吴隐这边,他现在手里有番军,如果他真如我们所猜暗中同韦安杰勾结,眼下可是万分危险。” 孙靖邦且不会知道这个理,吴隐大概已经知道事情暴露,要是他暗中发难挟持他,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林雅蓉犹豫片刻,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天下虎王符和黑渊青龙符,可是在夫君手里?” 孙靖邦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见他这神色,林雅蓉心里立马格顿了一声,天下总兵权尽在孙靖邦一人手里,不要说韦安杰和吴隐,就是她一介女子也不由的心动,难怪韦杰安是想方设法想着往孙靖邦身上泼黑水,漠西节度使的意图不言而喻。 想到这,林雅蓉猛的惊觉一事:“唉呀,大事不妙。我刚刚说吴隐要造反,他定以为我知道他的阴谋,以吴隐的性子他故意退兵只为出奇不意转返再围攻孙府,是我大意了。”吴隐既然敢公然调兵围堵孙府,势必早将一切置之度外,退兵不过是为了以退为进,转移林雅蓉和孙靖邦的视线,以达到吴隐不可告人的目的。 孙靖邦此时脸色阴沉,眉头紧皱,一身的肃杀:“虽没料到吴隐会突然发难,不过你以为我今天早上白去城外驻军地了吗?你速去沁园,看顾好母亲和弟妹。”吩咐完,孙靖邦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雅蓉也是脸色不好,之前说吴隐造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哪知吴隐果然不是好人,比起之前,恐怕孙府现在更加危险。 心里像绷着一根细长琴弦,一个不注意随时都可能弦断置于凶险当中,林雅蓉也不由的慌了起来。起身走到屋外,她忙把绿兰和绿蝶唤来,让她们速去把管家和各房各院的管事叫到沁园听候吩咐。 一进沁园,林雅蓉就听到老太太在屋里喋喋不休的骂人,虽没指名道姓可是应该是在说孙靖邦。林雅蓉不由恼怒,这个时候,婆婆怎么还如此糊涂? “娘,您别生气了,大哥那人就是这样,他一向把官职爵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若是念亲情,当年大嫂也不会含冤上吊而亡。他明明可以回去救出大嫂,说什么屁的军情不容耽误,可怜金明府一城的老百姓。”孙靖松嘴上虽说可怜可惜,可是他语气里全是兴灾乐祸。 听到这,一直被林雅蓉压在胸口处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一掀帘子她大步走了进去,当着婆婆的面,二话不说扬手就重重打了孙靖松一个耳光。 “你……” “松哥儿,在县学里夫子难道没教你不在人后说人事非吗?当年若不是侯爷拼死带兵拦下蛮子近五十万大军,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吃有穿拿着你哥的银子花天酒地吗?”孙靖松是没说错,当年慕云烟死的冤,金明府的老百姓死了近三万人,一个城府几近没活人,只要一提及金明府一役任谁都难过三分,可是若不是孙靖邦死死在东线苦战,以少敌多拦下蛮子大军,又怎么会有今日天下百姓的平安生活? 孙靖邦若是为了名声,何苦把他心爱的女人折在战场上,又何必受重伤把腿废了? 虽然知道孙靖松不喜孙靖邦,可是这般胡言乱语让人听了真叫一个生气。林雅蓉是越想越气,看着孙靖松是不加掩饰的鄙视:“松哥儿,若不是你大哥护着你,恐怕以你这性子在京里早出事了。如今在提梁城里你也算得上一方小霸王,可试问要是你不姓孙,你还能折腾什么?” 不等孙靖松反驳,孙老太太已经跳了起来,不满的冲着林雅蓉嚷道:“你个小娼.妇,才进门三天就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来,看来我平日里对你太好了,所以你也就无法无天了。”说完,作势要来打林雅蓉。 林雅蓉伸手格开老太太的手,冷冷一哼:“娘,我敬您是长辈,往日不敢往重说是怕吓倒您。宫里十年,我能爬上‘女侍中’这个位置,吃了多少苦自然不说,可是要是没什么狠辣手段的话,在皇宫那吃人的地方我也挣不下这个脸面。娘,您真要逼我吗?”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吓唬也不由的一愣,哪还有之前的张狂?再一想昨日在富贵楼发生的事,老太太更是不怀疑林雅蓉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回头看了眼挨了一记的耳光的孙靖松,老太太只觉心里像被什么堵着,松哥儿可是她的命根.子,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不用说打了。如今被林雅蓉接二连三削了面子,老太太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守着老爷生前订下的约定把林雅蓉给娶回府? 神色复杂的看着林雅蓉,老太太是后悔的要命,原以为娶个村妇回来好任她拿捏,如今反而是她被林雅蓉吃的死死,老太太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 见老太太一下哑了火不出声,林雅蓉见好就收不再计较。没多大一会功夫,绿兰进屋说管家和各房各院管事都到了,林雅蓉瞅了眼婆婆,道:“绿蝶,扶老太太出屋。” 到了屋外,石阶下站满了人,每个人脸上神色都非常不安,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让管家上前几步,林雅蓉小声吩咐了几句话,管家脸色一变,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林雅蓉淡淡然的开口:“没事的,你按我的吩咐去办就成。” 等管家匆匆忙忙退了下去,林雅蓉才看着各位管事道:“大家不要害怕,之前的事是场误会,你们也已经看到门外所有的官兵都退了,可见没事。但是……咱们孙家也不能大意,让旁人说了闲话。因此老太太刚刚决定今天晚上各房各院自查,不准任何一个人踏出房门半步。自然这只是咱们自我约束的一个法子罢了,不是要处罚谁,到了晚上吃过饭后,大伙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听得没事只是不让出门,各位管事都松了一口气,虽有聪明者隐约查觉到不对劲,可是见林雅蓉和老太太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也没多想。 又吩咐了一些琐事,林雅蓉让各房各院的管事都退下去。 这边,老太太学聪明了,等人走光才低声问:“是不是出事了?” 回头看了眼老太太,林雅蓉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道:“娘,把丽云叫来侍候你。我一会有事。” “你……” 隐隐发现不对,可是老太太一想到林雅蓉刚刚的话,什么也没问,只得吩咐友梅去把孙丽云叫来沁园。 扶着婆婆回了屋,林雅蓉看了眼孙靖松,把他叫到一旁,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就是一个恶人,你恨不恨我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孙靖松恨恨瞪着林雅蓉:“你那般厉害还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的?莫不是又想害我?” 林雅蓉也不恼,等孙靖松说完,她才沉声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希望你保护好你娘和你姐姐。不要问我发生什么事,因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当然你若做好了,我有奖励。反之,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孙靖松没想到林雅蓉会拜托他这样的事,微微一怔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我?” 林雅蓉把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你爱去春风楼,那里面的姑娘就你这小身板恐怕应付不了。你若应了我表现好的话,我有宫里秘方,保你一夜连驭数女还不损身子。当然,你若是和我对着干,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当不了一个男人。” 趁孙靖松目瞪口呆之际,林雅蓉不忘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吓唬你。相信我,我能教你最快乐的事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孙靖松脸上青红相加:“威胁我你很得意吗?” 抬手轻轻拍了拍孙靖松的俊脸,林雅蓉笑得很诡异:“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呢?” ------------ 020 有惊无险 更新时间:2012-01-10 黑夜,很快就降临。 窗外繁星似海,银白的月光从树梢间倾泄而下,整个孙府异常的安静,在这种安静的表面下又涌动着不安的诡异。 孙靖邦和林雅蓉坐在屋里,两人都没说话,屋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闷,桌上的烛火忽的迸出一个小小的火花,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林雅蓉忍不住开口问道,因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嗓子略有一些嘶哑。 孙靖邦闭着眼睛,脸上神色未动,他轻轻摇了摇头。 禁不住担心,看着孙靖邦,林雅蓉低声问道:“明哥儿不会出事吧?”从未时到天黑,一直没有徐明的消息传来,孙府外发生了什么事,林雅蓉一点也不知道。 “徐明的身手我信的过,他是个机灵的人,不会出事的。”睁开眼,孙靖邦看着她轻声安慰,他的声音低哑而沉稳,在黑夜中,带着奇异般的魔力安抚了她的不安。 轻吐一口气,她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晚饭时没见你吃多少。” “你一说,倒觉得有些饿了,都有什么?其实想喝粥。” “有素菜粥,娘下午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说一看到某些人她就火气旺。”说到后面,林雅蓉禁不住笑了起来,她这婆婆有时候如同一个小童似的。 孙靖邦久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说了一句:“娘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林雅蓉自然明白,说穿了老太太其实是银样蜡枪头,嘴上叫的凶可是一遇事就先没了三分底气,林雅蓉自问没做错事,又怎么会害怕老太太呢。 吩咐绿兰去端了些清粥和辅食,孙靖邦刚端起碗,林雅蓉就见管家急急忙忙走进院里:“老爷,明哥儿回来了。”说才落地,徐明的身影就出现在院门口。 见徐明右手臂膀上缠着绷带,林雅蓉猛的站了起来:“明哥儿你这是?” 徐明呵呵一笑:“小伤罢了,夫人您不用担心,没事。”说完,徐明转头看着孙靖邦,“将军,幸不辱命。” 孙靖邦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仔细好好的看了徐明一会,他才笑道:“没吃饭吧?来,先喝完碗粥垫垫肚子。” 林雅蓉忙招呼徐明进屋,又让绿兰速去厨房多准备一些吃的东西。转身看着管家,林雅蓉低声吩咐:“不到明日天亮前,咱们依然不能放松。吩咐下去,让护院和小肆们多留个心眼,特别是库房和后院千万要仔细了不要走水失火。” 管家连连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找陈护院商量。对了,夫人,老太太那边怎么安排?” “老太太还没睡吗?” “一屋子人都精神着呢。” 回头看了眼孙靖邦,林雅蓉道:“一会我去沁园看看,让下人都休息吧。我还要多说一句,今天晚上不准任何人出府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到府里。” 管家一一应下,又急急忙忙出了青园。 回身,只听徐明道:“我刚一出南城门就被人堵了下来,全拎着长刀二话不说见人就砍,我一看那样子这是要死磕呀,撒了一把迷药我就跑。可一过长耳坡,迎面就来一队飞骑,我一看那扬尘料定不是一般的主,刚准备躲进路旁的小树林,那知老聂那个大嗓门老远远就喊,要是再晚一步我就和老聂错过了。”徐明真是饿坏了,边说边稀里哗啦将一碗粥喝下肚。 一抹嘴,徐明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老聂就只带了一营兵士,另外那六队人马不知是从哪冒出来,那身手可不得了,一队人就能顶小半营的人。” 孙靖邦一听有三百人来历不明,不由眉头轻皱:“那你可看清那六队人由谁带队?” “老聂呀。”徐明已经在喝第三碗粥了,“不过,事后我发现多了一个军大夫。” “……” 孙靖邦是越听越糊涂,正如林雅蓉所料,吴隐是假意退兵,约走出五里路吴隐又带着人马悄悄摸回孙府外围,想趁孙靖邦不备之际,一举拿下孙府。徐明去城外驻军兵营搬救兵,半路上却正巧碰到了驻军都尉聂梦东,出其不意下聂梦东只用了八百兵士就彻底击败了吴隐的二千人。而此时,听完徐明的一番描述,孙靖邦料定,老聂之所以会提前出兵定与那突然多出来的三百人有直接关系,至于那位军大夫,孙靖邦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与身旁默不出声的林雅蓉相视一眼,孙靖邦问徐明:“可看清那人的模样?” 徐明摇摇头:“没注意,当时很乱,到我发现那军大夫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孙靖邦见徐明这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林雅蓉她有很多话要问:“光是吴隐一个人不能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何况带着二千人围了孙府,提梁城里的衙役呢?孙府位置再偏,这么多兵士进城来不可能半点风声也没有。” “正如夫人所言,吴隐这二千人马是他特意从别地调配过来的,又由知州纪建开在暗中安排,为了把孙府围死,今天早上姓纪的临时把孙府前后的街道全封了。” 孙靖邦微微皱起眉头:“老聂呢?” “去知州府了。吴隐才一落马,那老小子立马就把纪建开给招了出来,老聂一听这里面还有知州的事立马带着二队人就去知州府抓人去了,按老聂的话说,这可是大功劳。” 徐明说着说着,突然一拍大腿:“呀,差点忘了一件事。将军,您早上让我打听昨天夜里是哪几个人守的城门,有消息了。” “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知道,因为我到的时候,昨夜里守城门的五个衙役全死了。”说到这,徐明也是眉头紧皱,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 全死了? 林雅蓉心里一惊,再看孙靖邦,他眼底也是深深的担忧。 见徐明不住拿眼偷看她,林雅蓉心想定是徐明还有一些话想私下里同孙靖邦商量,寻了一个借口,她出了青园往沁园去。 从外面看,老太太的屋子是灯火通明,可是却奇怪的没半点人声传出。在外面站了一会,她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进屋便见老太太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正中,孙靖松无所事事的依在一旁的椅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却老半天也不翻一页,而孙丽云眼眉之间是愁云密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了一圈,见都没事,林雅蓉心里那根绷紧的琴弦终于可以微微松开,她上前柔声道:“娘,夜深了,我侍候您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拿眼猛盯着她一阵打量,最后,老太太还是没能忍住,低声问:“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 “娘,家里人都好好在呢,您别多想。” “你别骗我,一个时辰前就在咱府的东南面,不仅有火光还有刀剑声,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娘,这下人们多嘴胡说您也信呀?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拿胡话骗您?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一听她这话,一旁的孙靖松忍不住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林雅蓉,久久不说一句话。 “大嫂。”孙丽云怯怯叫了一声,“大嫂,我哥呢?” “夫君他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他在青园里,妹妹要找他吗?” 孙丽云忙摇摇头,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大哥没事就好。” 见孙丽云脸色苍白,随时像要晕倒的样子,林雅蓉不由替她担心,忙问:“妹妹,你没事吧?” 孙丽云摇摇头,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然后起身扶着老太太轻声道:“娘,我侍候您休息。” 老太太见从林雅蓉这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纵是心里有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火,只得恨恨瞪了林雅蓉一眼,跟着孙丽云进了后面厢房。 等老太太走远了,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松,面无表情却又不先开口说话。 孙靖松神色一怔,看着她,略有些不安的道:“你看我干吗?” 久久之后,林雅蓉才开口道:“没想到,这次你倒挺听话的。怎么?私下派人去打听消息,这个时候又不敢当面承认?” “谁说是我?”孙靖松立刻不满的叫了起来,“多大的事呀?值得我费力打听?你也太小看我了。” 听得不是孙靖松,林雅蓉不由奇怪,那老太太又是哪来的消息?转念一想,她想到了孙丽云身上,恐怕还真是孙丽云坐不住,于是私下派人打听。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空园休息吧。” 这一天过的真不容易,此时林雅蓉周身酸痛,只想快些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见林雅蓉要走,孙靖松忙道:“喂,你答应我的事呢?” 林花枝见孙靖松一直惦记着她之前曾经许诺过的事,不由眼眉一扬,神色有些古怪看着孙靖松问:“你确定?” 孙靖松略有些苍白的脸色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定定神,孙靖松冷哼一声:“莫不是你想反悔?” 打量了孙靖松好一会,林雅蓉忍不住笑了:“应了你的事,我自然记得。三天后,我会去找你。” “不能现在吗?”一听要三天后,孙靖松立马不高兴。 点点头,林雅蓉肯定的道:“对,三天后。当然,如果你等不及,你也可以忘了咱们的约定。” 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孙靖邦一副冷淡的模样:“记住你的话。”说完,再也不肯多看林雅蓉一眼,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原地,林雅蓉是苦笑不得,孙靖松对女人太上心,其实不是好事。 她要教他什么? 三十六招还是七十二式? 这是一个问题。 ------------ 021 叶秋南 更新时间:2012-01-11 第二天,林雅蓉起了个早,出府一看,这里里外外连石阶下都是干干净净,若不是知情的人,恐怕完全想不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林雅蓉依然有担忧,两队兵马在提梁城里闹事,这事后又该怎么善了? 想了一会,她却只是苦笑一声,不论事情最终怎么解决,看上去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担心昨天孙靖邦说的一句话,这以后想过平静的日子恐怕难了。 “老爷呢?” 身后的绿兰立马应道:“早上天没亮就和明哥儿出府了。” 孙靖邦会去哪林雅蓉心里也清楚,不过她脸上那抹忧色依然没有淡去。顿了下,她又问:“老太太起了没有?” “绿蝶带着人一早就去了沁园,若是有事早打发人回青园了。” 林雅蓉嗯了声,又站在大门口一会,才转身进门往沁园去。 经过昨天,老太太再看林雅蓉时,眼里多了一些东西,不时用一种探究的神色打量她。林雅蓉任由老太太去猜,虽然才进门几日,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情,彼此是什么心性的人大抵心里都明白。既然没了外面那层伪装,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可是林雅蓉还是说道:“娘,昨天事出突然,媳妇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娘看在媳妇见识不高的份上,原谅则个。” 老太太看了她半天,才冷哼一声:“你还算见识不高?莫说这小小提梁城,纵是京里我看也没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你这手段。” 见婆婆抱怨,林雅蓉也没恼,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娘,不论您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媳妇终究是您的媳妇,哪能任意胡为?媳妇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娘学习呢。” 见林雅蓉有意放低身段迁就,老太太虽然心里依旧不高兴,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太心里也清楚再拿架子绷着脸面不肯从台阶上下来,反而显得小气。重重哼了一声,老太太没表情的说了一句:“你别惹我生气就成,至于别的事情我可不敢指望。” 林雅蓉呵呵一笑,也没再继续纠结,转头看着婆婆身旁默不出声的孙丽云,她轻声道:“丽云,一会和我一起上街吧。” “啊?”孙丽云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林雅蓉,然后又转头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又浮现不满意,林雅蓉忙道:“娘,您也同我们一道去吧。今天太阳这么好,出去走走散散心。” 老太太倒是想出去,可是又担心前日她在富贵楼丢了面子的事被外面的人传来传去。犹豫了下,老太太开口道:“不了,还是你们去吧。”其实老太太心里面也是心疼孙丽云的,见孙丽云没什么精气神,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因此老太太也没有反对林雅蓉的提议。 见老太太点头同意,林雅蓉劝孙丽云先回屋换套漂亮衣裙,等马车准备好,她再着人去叫孙丽云。 离开时,老太太突然叫住她:“丽云回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一会她要买什么都由着她。” 林雅蓉忙应了下来,出了沁园,绿兰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一会谁付银子?” 是呀,一会买了东西谁付银子?仔细一啄磨老太太的话,林雅蓉笑笑没说什么。 孙丽云本身长的极美,就算身上只着一件最简单的素色千水裙,也让人惊艳万分。上马车前,林雅蓉看了孙丽云好一会才中肯的说了句:“妹妹,你太瘦了。如今回到家,可别再委屈自己了。” 孙丽云神色一怔,抬眼看着林雅蓉,眼底有着太多的东西,沉默片刻,孙丽云轻轻点下头,细声道:“谢谢嫂嫂关心。” 没嫁进孙家前,林雅蓉知道孙靖邦在提梁城最繁华的西盛街上有五间铺面都是赚钱的生意,所以一出府门,林雅蓉让马夫直接把车赶到西盛街。 “这马上就到冬天了,虽说提梁城靠近南方,可是等冬至一过这天气还是很冷,丽云你身子弱多挑些厚实的棉衣。”一进成衣铺,林雅蓉就小声和孙丽云说道。 孙丽云面有犹豫,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屋里还有一些我以前的旧衣,颜色没掉还能穿呢。” “这过年要穿新衣,哪有穿旧衣的道理?你别担心,有你大哥在呢,喜欢什么直管拿。”林雅蓉身上可没银子,这冤大头自然要落在孙靖邦身上。 看到漂亮的衣裙配饰,心情再糟糕,也会因为那艳丽的色彩和优美的造型而让心情变得愉悦,很快的,就见孙丽云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如此一来,人更美的不可方物。 在心底轻叹一声,林雅蓉真嫉妒孙靖邦,家里人是男的俊女的美,好像这世间最美好的皮相都让他们孙家的人给占了。 孙丽云在挑冬裙,趁空林雅蓉看了眼街对面,犹豫片刻,她吩咐绿蝶随身侍候孙丽云,她带着绿兰进杂货铺子。 在杂货铺里看了一会,她订了几床棉被和三套床上物件,让人送到临安村。刚回家时她有注意到秦氏屋里的棉被不仅单簿有几处甚至已经形成空棉,这到冬天盖在身上可不暖和,再说小妹和少腾都还是孩子,别冷了生病。 办完事,林雅蓉心想孙丽云那边也应该差不多了。等她回到成衣铺,左右一看却不见孙丽云人影,不由的,林雅蓉心里一慌,难不成出事了?莫怪她多心,实在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 “老板,刚刚和我一起来的女子呢?就是长的很漂亮的那个。”叫来老板,林雅蓉急急问道。 “哦,那位娘子刚出去一会,怎么?没遇到夫人吗?” 听孙丽云早不在成衣铺里,林雅蓉更是担心,疾步走到大街上,一抬头,就见孙丽云站在不远处正和人在说话。 还好,还好…… 林雅蓉轻苏一口气,向孙丽云走了过去。 “丽云!” 她叫了一声,可是在看到孙丽云对面的人时,不由的一惊。 “你……叶秋南,你怎么在这?” “紫烟,终于找到你了。”那是一个年轻而长相俊美的男子,此刻他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看着林雅蓉眼睛都笑弯了。 紫烟,猛的听到这个名字,林雅蓉不由的一阵恍惚,那些似乎被遗忘被丢弃的旧时光突然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猝不及防之下将她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孙丽云有些着急的声音,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大嫂?你怎么了?没事吧?” 摇摇头,林雅蓉定眼再看,然后她轻笑出声。秋日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大街上,光线落在叶秋南身上泛起淡淡光晕,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无论是谁也没法夺去他身上半分光彩。 “她叫你大嫂?”叶秋南轻皱眉头,他想确认他没听错。可是不等林雅蓉开口,叶秋南眼睛落在她挽起的发髻上,脸色微微一变,眼底晦涩不明。 “啊,我嫁人了。”林雅蓉平静的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叶秋南突然笑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记得你才出宫不到一个月,怎么……怎么就嫁了?”算算脚程,林雅蓉回提梁城最多不过十多日。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话锋一转,林雅蓉好奇的再次问道,“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你是从太医院悄悄溜出来的?”叶秋南家里几代行医,都是赫赫有名的医者,他年纪虽轻,可已经是正六品的太医院院判。 叶秋南一笑:“你也知道我性情,我自是不愿意天天守在太医院里,可是陆院使眼睛毒手段狠,这辈子我恐怕是逃不出他手掌心了。呵呵呵,其实我这次来饶州是来办事的。”开了句玩笑,叶秋南还是把话说明了。 听得他来提梁城里办事,林雅蓉虽然好奇想问个究竟,可是想了想,终是忍住了。 想起边上还站着一个人,林雅蓉忙介绍道:“这是我婆家妹妹,我家姑丽云。”然后又指着叶秋南对孙丽云道,“他是叶秋南,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很厉害哟。” 叶秋南和孙丽云相互见了礼,只听叶秋南道:“刚刚多有打扰,还望……还望小娘子原谅则个。”孙丽云已梳妇人发髻,可是刚才林雅蓉介绍时却没说孙丽云的夫姓,叶秋南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好称孙丽云为娘子。(古代女子多称为娘子,姐儿,夫人等等,此处的娘子不是特指老婆。) “叶公子客气了。” 不知是不是孙丽云在害羞,见她脸上红红的也不敢看叶秋南,林雅蓉知道孙丽云不习惯和陌生男子说话。看了眼叶秋南,林雅蓉问道:“你难得来一趟,准备呆多少时日?办完事,要是不急着回去,多呆几日,提梁城虽不及京城繁华,可是风光却很秀丽。” 叶秋南嗯了一声:“大概要在提梁城里小住一段日子,既然来了,铁定要多留几日。还有……”话到一半,叶秋南笑笑没往下说。 林雅蓉其实有好多话要同叶秋南说,可是此时此地的确不方便两人说话叙旧,想了想,林雅蓉问道:“你住在哪?可方便?” “住福如客栈,老板娘很热情,挺不错的。”叶秋南笑呵呵说道。 轻笑一声,林雅蓉点头记下,犹豫了一会,她终于还是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叶秋南点点头。 走出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去,叶秋南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微笑,会心一笑,林雅蓉轻声道:“阿南,能再见到你,真好!” ------------ 022 真正的意 更新时间:2012-01-12 回家的马车上,孙丽云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大嫂,你怎么和叶大夫认识的?” 林雅蓉一笑,隔了半天才道:“我才进宫的时候,先是在华露殿给惠妃娘娘当宫女,惠妃身子不好,十天里有六七天要看太医,一来二去也就同叶大夫认识了。” 孙丽云哦了一声,想了想,再问:“大嫂,我记得你娘家在临安村,对吗?” 林雅蓉点点头,孙丽云又道:“大嫂你和叶大夫关系一定非常好,刚刚他就是问我怎么去临安村。” 不想,林雅蓉却笑了起来:“问路是小事,我看叶大夫主要是想找个借口同你说说话。说实在的,我见过的美人也不少了,可是丽云,我还是要说,你真的很漂亮。” “啊?”孙丽云一惊,随即脸上一红,瞪了林雅蓉一眼,不依的道,“大嫂,你又同我开玩笑。” 呵呵笑闹了一会,林雅蓉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叶秋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提梁城?虽说他是太医,可叶秋南一向同太子交好,据她了解,有时太子也会暗中派叶秋南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叶秋南出现在提梁城里,她直觉这里面大有文章。想起徐明之前的话,她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回到孙府,先去沁园见了老太太,林雅蓉给婆婆买了一枚玉佩,她对老太太说这玉佩是开过光的可以趋吉避凶保平安,老太太一听甚是满意,难得的夸奖了林雅蓉几句。 小坐了一会,她便回了青园。进门,见孙靖邦正在换衣服。 “回来了?”孙靖邦看了她一眼,问道,“听下人说,你和丽云去上街,买了什么吗?” 林雅蓉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笑道:“买了几匹料子和一个花瓶。” “买花瓶做什么?”孙靖邦换了一袭素色胡服长袍,听说林雅蓉买了个花瓶,有些奇怪。家里可不缺这东西。 “倒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是个番货罢了。只是瓶身通体透明,倒和我们往常见的有些不一样。以前我曾见一个,插上花特别漂亮。” 她一说,孙靖邦立马道:“是玻璃花瓶吧。” “嗯?你知道?” 林雅蓉忙从锦盒里拿出花瓶放在桌上,孙靖邦看了一眼,笑道:“就是这玩意,不过纯度不高,不如你在宫里见的干净通透。” 瞪了他一眼,林雅蓉笑道:“五两银子你以为能买多好?不过,依然是个很漂亮的花瓶呢。”将花瓶仔细擦干净,她小心翼翼的把花瓶放在靠窗的妆台上。 “对了,你今天去找聂都尉,有打听到什么吗?” “聂梦东没在营地,纪建开和吴隐涉及重罪梦东亲自押着那两人去见知府。” “我可能知道那三百人是哪来的。” “哦?”孙靖邦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问道,“你今天上街莫不是遇到谁了?怎么消息比我还灵通?” 轻轻一笑,林雅蓉道:“你算是猜着了,我在街上遇到了叶秋南,他是宫里太医。之前徐明曾提及见过一个军医,而叶秋南巧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提梁城里,很难不让人多想。” 孙靖邦皱起眉头,不知想什么。久久之后,他问:“叶秋南,可是东溪叶家?”林雅蓉点点头,孙靖邦恍然大悟道,“难怪了,叶秋南一向同太子交好,当年韦安杰出任漠西节度使还是太子一手促成,如今韦安杰预谋叛国,太子定是坐不住的。” 林雅蓉嗯了一声:“徐明昨天见到的那三百人应该是太子的人,不然也不会对吴隐这般狠利。叶秋南就住在福如客栈,夫君,是不是……” 不想,孙靖邦却打断她的话:“既然是太子的人,这事就不用管了。左右要操心的人是太子。” 见孙靖邦不担心,林雅蓉把卡在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呀,担心这么多干什么,有些事情远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简单,一动不如一静,有时候静观其变才是上上之策。 看着孙靖邦,她只求一件事,唯愿眼前这人平安无事。 想到这,她打起精神来,展颜一笑:“我买了二匹上好云锦,我帮你做套冬袍吧。别看我学问不高,可是做女红我可是高手。”也不给孙靖邦拒绝的机会,她笑呵呵的说道。 一听她要帮他做衣服,孙靖邦的确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是林雅蓉把话说在前面,孙靖邦只得一笑,顿了下,他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去书房里看会书。”说完这话,他慢腾腾的出了青园。 看着孙靖邦的背影,一丝担忧悄悄爬上林雅蓉的眼角,他真的不担心吗?还是认为一切只是凑巧? 幽幽轻叹一声,她眼底多了一抹坚持,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孙靖邦。 到了第二天,林雅蓉用过午饭后,去了福如客栈。 果然如叶秋南所说,袁姓的老板娘热情好客,一听林雅蓉是来找叶秋南的,老板娘抿嘴一笑:“夫人同叶公子是旧交?还是昨日才认识的?” 林雅蓉见老板娘虽然脸上带笑可是笑不及眼,反而眼底多了一丝紧张,她不由的在心里轻叹,叶秋南你这个花心鬼。 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应老板娘的话,叶秋南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紫烟。” 叶秋南脸上永远有如阳光般笑容,走近她,上上下下一阵打量,叶秋南叹息般的道:“不知道你穿红色会是什么样子?”叶秋南这话有些酸溜溜的味道,看他还在计较她成亲的事,林雅蓉好笑的开口:“请你喝茶,去不去?” “你说呢?”反问了她一句,叶秋南故意板起脸,“哼,别以为一壶茶就能打发我。你成亲也不通知我,咱们还是不是朋友?” 见老板娘站在一旁,耳朵伸的老长,林雅蓉眨眨眼,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今天就是专门找你赔罪来了。” 叶秋南这才笑了起来:“行,有你这句话就成。”说完,两人一道出了福如客栈。 上了马车,叶秋南左右打量了会,然后转头看着她问:“同我一个大男人坐一辆马车,你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林雅蓉奇怪的问他:“我应该怕吗?提梁城虽不如西域外番那么开放,可是对于男女之防倒也不像京里那般计较,这和当地民风有关吧。居住在饶州的多为蜀南人,蜀南人一向信奉自然神,认为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自然之母的孩子,不应该分高低贵贱。所以你不见这街上女人和男人一样可做买卖,可大声说话大声笑吗?” 叶秋南听了不禁咂舌,笑道:“难怪老板娘同我嘻笑玩闹,老板都不出声,反而站在一旁笑呵呵的,我原以为是因为我长的太俊美,又让一个可怜的女子为我深深着迷。” 这自恋的男人呀! 一听这话,林雅蓉忍不住瞪了叶秋南一眼:“叶大夫,我求求你,既然你都说老板娘可怜了,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可是说到后面,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终于说到正事。她看着叶秋南:“能问问,太子为什么派你来提梁城?” 若有所思的瞅着她,叶秋南反问:“你怎么会猜是太子呢?” “若不是太子,难不成还是陛下?虽然我知道陛下对你一直很容忍。可是这里面涉及到漠西节度使,我想陛下不会过问太子的事。” “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叶秋南似乎并不奇怪林雅蓉会知道这些内情,他微微一笑,“好像每一件事你都知道一般,就如同你在宫中时一样,人人都以为你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可宫里不论发生任何事你心里都明明白白。” 林雅蓉见叶秋南提起以前的事,好一会没开口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声道:“你还不知道我嫁给谁吧?” 叶秋南一扬眉,看了她好一会,试探的问:“你不要和我说,你嫁给姓孙的?”他的语气里全是怀疑。 “啊,你一向懂我。”她轻点头,“是,我的夫家正好姓孙。” 不由的,叶秋南皱起了眉头,沉默片刻后,他带着不死心的口吻再问:“你夫君不会叫孙靖邦吧?我说的是镇国侯孙――靖――邦。” 林雅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夫君有一件宝贝,叫鸟纹爵。叶大夫,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听“鸟纹爵”三字,叶秋南难掩脸上惊讶,紧紧盯着林雅蓉,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叶秋南的眉头皱的老高,“紫烟,你……你知不知道……” 不等叶秋南把话说完,林雅蓉问他:“阿南,你这次来提梁城,可是准备要对付孙家?” 叶秋南脸色一变,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迅速在脸上扬起笑:“紫烟,你在说什么?呀,你嫁给镇国侯,可就是一品诰命呀,还不羡慕死你那些小姐妹。” “阿南,别和我开玩笑,你知道我是认真的。你带了三百死士,难道就是为了吴隐吗?或者说,太子真正的意图是让你对付孙靖邦?” 林雅蓉为什么会这么说?孙丽云前脚才回孙府,不仅吴隐突然发难,连远在京城的叶秋南也紧跟着出现在提梁城里,这只是巧合吗?不,她绝不相信这是偶然的意外。叶秋南从京里带来的三百死士几近将吴隐的二千番士全军杀光,只是因为担心那些兵士会叛国吗?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是太子担心天下虎王符和黑渊青龙符落入吴隐手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吴隐甚至相关的人都得死。 叶秋南久久不开口说话,与林雅蓉相对无言,车内气氛一时之间沉闷而尴尬。 “紫烟……也许我应该叫你林雅蓉。”叶秋南微微顿了一下,“雅蓉,镇国侯隐居在提梁城不是没有人知道。孙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安全。” 听了这话,林雅蓉不由苦笑,何必明说呢?正因为有太多人知道孙靖邦在提梁城里,所以才会发生这么多事。 轻轻一叹,林雅蓉看着叶秋南:“阿南,把解药给我吧。孙丽云她什么也不知道。” ------------------------------------------ ------------------------------------------ 作品积分好低呀好低呀。 卖萌求留言,偶尔也夸夸我嘛。 我知道你们爱我。 ------------ 023 多笑一笑 更新时间:2012-01-13 叶秋南再次沉默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丢给林雅蓉。 “能问问,你为什么说孙丽云不知情?” 先将解药仔细收到怀里,林雅蓉才抬头看着叶秋南,道:“孙丽云要真的参与其中,她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伤。” “做大事者,又何必在意一些小伤呢?也许是韦安杰故意在孙丽云身上留下伤痕,好方便取得镇国侯的信任。” 林雅蓉不否认叶秋南的这种说法:“是,在宫里这样故意受伤博同情的手段我也见识过不少。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所以我能肯定孙丽云在这件事情里面是无辜的。” “什么事?”叶秋南一副好奇的模样。 “韦安杰好男色,这事太子没和你说吧?” 见叶秋南皱起了眉头,林雅蓉越发肯定她的猜想:“试问,若是你喜欢的人你舍得让那人受伤吗?更何况韦安杰若是真的爱孙丽云,就不会把她推出来送死。” “你没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也许韦安杰就是故意让孙丽云回提梁城,因为韦安杰知道孙丽云根本不会有事。”叶秋南继续同林雅蓉争辩着,就他的意思孙丽云不会只是一枚棋子。 “阿南。”轻轻叫了一声,林雅蓉低声道,“若是真爱,又何必让吴隐来呢?比起吴隐重兵围困,让孙丽云暗中偷到想要的东西不是更方便吗?就是因为不爱,才会无所谓对方生死。再说,你又为什么会来提梁城?算算路程,恐怕孙丽云才从漠西出来,太子就知道了,否则你也不会来的如此巧。”林雅蓉平静的说道,这些事情叶秋南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在太子的计划内,一早没把她算在里面,如果她没嫁进孙府如果她没遇到叶秋南如果她不知道这些事情,恐怕最迟今天晚上孙丽云就会变为一具死尸。 不知过了多久,叶秋南沉声道:“你既然知道一切,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太子想要什么。” 轻下点头,林雅蓉应道:“孙靖邦能当镇国侯自有他的本事,就算没我提醒你,恐怕太子也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陛下当年把天下总兵符交给孙靖邦,自有陛下的用意。阿南,请转告太子,保持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疼爱,不要多做无益的事,是太子的终是太子的。” 叶秋南看着林雅蓉,眼底有流光闪动,面前的女子一向是聪明的,正如之前所言,她知晓一切事情并明白其中深浅,刚刚说给他听的话其实也在表明着另外一层意思――不要试图对付孙靖邦。 “镇国侯知道你的身份吗?”叶秋南突然问了一句。 林雅蓉脸上扬起淡淡的笑:“纵是他这几年不在朝堂上走动,以前也是见过我的,我不就是一个宫女吗?” 叶秋南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笑了:“我肚子饿了,我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所以我一会可不会只喝茶哟。” “那你想吃什么?”林雅蓉看了眼马车外,刚刚她们才路过一家酒楼。 咂咂嘴,叶秋南笑道:“你包饺子给我吃吧。” “什么?”林雅蓉一怔,怎么会想着吃饺子。 “嗯呀,我就想吃饺子。其实我是想说,这提梁城是不错可惜就是东西太辣了,不习惯。” 林雅蓉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叶秋南是北方人,又是一名医者,平日就讲究什么养生之道,一向不喜欢辛辣的食物。她点点头,正准备说一会到了地方就让厨房揉面做饺子,可似乎叶秋南早猜到她的想法,抢着说:“我要吃你包的饺子。”再次申明他的要求,叶秋南眯着眼笑得像只猫。 微微将眉扬起,林雅蓉也很干脆,只说了一个字:“行。” ……………………………… 大约一个时辰后,林雅蓉回了孙府,她先去找孙丽云,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解药下到水里给孙丽云喝下,等了一会,见孙丽云没什么不良反应,林雅蓉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青园,进屋便见孙靖邦坐在桌旁,一脸沉思。她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时候他一向不是在云烟阁里看书吗? “是在等我?”林雅蓉张口便问,孙靖邦那神色已经明明白白在告诉她,他有话要和她说。 “下午去哪了?”孙靖邦也是直接的人,不等林雅蓉坐下,张口便问。 林雅蓉也没犹豫:“我去了福如客栈,你不是知道吗?”这算什么?兴师问罪?莫名她突然高兴起来。 瞅了她一眼,孙靖邦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吗?”啊,原来不是不高兴,是来解惑的。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太子还有韦安杰。” 一耸肩,林雅蓉表示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想了想,她说:“太子突然派人来提梁城,原因你大抵也应该明白,至于韦安杰说实在的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预谋叛国。” “可是你……” “在宫里行走,总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情。韦安杰把信符丢了这事的确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你也清楚我曾在皇后娘娘面前当差,韦安杰的事我也是无意间听得刑部萧大人提及,你知道萧大人在监察司(类似国安局)里有熟人,所以……”林雅蓉也算实话实说,孙靖邦到底还是对她有所怀疑。 听了这样的解释,孙靖邦没再多说。林雅蓉身上有太多秘密,一个普通宫女不仅有狴犴玄鸟令还同太子交往过密,无论怎么想无论怎么看,这种神秘感足以引起一切猜测与怀疑。 任由他打量思索,林雅蓉一直保持一种很平静的神色,不难看出孙靖邦在怀疑,可最少让她感觉到欣慰的是他的怀疑摆在了明面上,这让两人都可以把话摊开了明说,这样也就避免造成过多的误会与不解。 “嗯,夫君还想问什么?但凡知道的,我一定据实以告。”林雅蓉的意思很明确,今天要是不问,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长久的沉默后,孙靖邦问:“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若是林雅蓉只是普通的宫女,也许他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嘴角一扬,林雅蓉看着他笑道:“嫁给你多好呀,镇国侯夫人。再者我们不是早就有婚约了吗?”父辈的口头约定也是约定呀。 见林雅蓉话说的模凌两可,孙靖邦反而笑了,殊不知,那弯弯上扬的嘴角让他的脸部线条一下变得柔和而俊美。 忍不住,林雅蓉轻声道:“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的笑很温暖。” 孙靖邦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然后是他淡淡的声音:“你休息会,然后去母亲那用饭吧。” 看着他走出青园,林雅蓉久久之后才轻吐一口气,眼底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清明。 吃饭时,林雅蓉注意到孙靖松不住拿眼看她,虽然装的漫不经心,可是孙二少眼底的迟疑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林雅蓉起先没明白过来,一直到用过饭后,她才猛然想起,她和孙靖松有一个三日之约,今日就是第三天了吗?难道不是明天吗? “大嫂今天出门没听说吗?”终于孙靖松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 “县学出榜了,林少腾这一年的年考又得了第一。”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来,她原以为…… 这时,孙靖邦问道:“那你呢?什么名次?” 孙靖松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他大哥,然后小声道:“第七名。” 孙靖邦皱起眉,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隔了好一会,才听孙靖邦道:“比上次成绩要好一些,看来你最近有在用功。” 这是孙靖邦变相的夸奖吗?可是就林雅蓉听来,他语气里更多的是生硬,实在感觉不到他是不是高兴。 听了孙靖邦的话,孙靖松面色变得很阴沉,念在他先说了林少腾的事,林雅蓉插了一句:“昨天还听茗乐说松哥儿的书房里连一只红炉都没有,用功是好事,可也不能不爱惜自己。最近天冷,松哥儿晚上看书可要多注意。” 老太太起先也是有意让孙靖松在孙靖邦面前炫耀下,可见孙靖邦不冷不热,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听到林雅蓉的话,老太太想了想也顺着她的话道:“是呀,我也是这般劝他,可这孩子说什么也不听,晚上看书时可真要多注意,别伤了身子。” 说了会闲话,老太太就回了房。林雅蓉突然想起一事,忙把管家叫来,问道:“诗画可有放出来?” 管家道:“前天老太太就把人带回沁园了,怎么?夫人不知?” 林雅蓉一怔,她还真不知道。见她面色,管家不由神色一变,喃喃道:“我以为夫人您是知道的。都怪我……” 打断管事的话,林雅蓉又问:“是伤的重了吧?” 管家先是一愣,然后忙点点头:“是,听妈子说,诗画后面伤的有些重,所以……”明显是在找借口呀。 林雅蓉嗯了声:“既然伤的重,该请大夫还是要请大夫,这姑娘家家的,可不能误了。既然没事,管家你去忙吧。” 等管家退下,林雅蓉也没说什么,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站起身对孙靖邦道:“下午回来见丽云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一旁的孙靖松也忙道:“二姐生病了?那大嫂我陪你去看二姐。” 孙靖邦看了眼孙靖松,仔细打量了会,才微微点了下头。 看着孙二少在孙靖邦面前一副害怕的模样,林雅蓉禁不住好笑。等两人出了屋,走到孙靖邦看不到的位置,孙靖松长长吐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林雅蓉说道:“明天就是第三日了,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怎么,松哥儿是想明天就出去快活下?” “你……”孙靖松脸色一白,有些气愤的道,“你这个女人这般说话难道不觉得害羞吗?” “要害羞的人不应该是我吧?”林雅蓉瞅了孙靖松一眼,闲闲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只是你年岁还小,男女情事还是要适量。” 不想,孙靖松突然阴阴一笑:“我哥没碰过你吧?” “……” 这熊孩子真不可爱。 ----------------------------------- ------------------------------------ 天冷,求爱抚呀求爱抚 ------------ 024 打死人?! 更新时间:2012-01-14 林雅蓉倒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可是孙靖松头天晚上的话真的让她很生气,因此当天亮后,一见早早就被孙靖松打发到青园的茗乐,林雅蓉突然笑的诡异。 “茗乐,你家主子呢?” “回夫人的话,二少一早就去了县学。” 林雅蓉眼睛一转,再问:“真是去县学了?茗乐,松哥儿是去了春风楼了吧?好好的哥儿就是被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奴才给带坏的。” 作为孙靖松身边最贴身的小肆,茗乐一见林雅蓉脸色沉了下来,忙跪下道:“夫人,小的不敢说谎,二少今天早上的确是去了县学。” “他去县学做什么?不是说已经放榜了吗?莫不是夫子还有课业没授完吗?” “具体什么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只是昨日训导特意让二少今天过去一趟,说有事吩咐。”茗乐顿了下,接着说,“奴才回来时,正好遇到林少爷,奴才大着胆子猜许是开春后就要举行大试,训导让少爷们都去听话,应该是要叮嘱什么。” 茗乐一说,林雅蓉这才想起,翻过年便是三年一次的大考,乡贡、解试、省试一直到礼部试,如果能在明年春闱上金榜高中,便可拜官印入朝堂,的确是大意不得。 想了想,林雅蓉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侍候你家主子,不要出了差错。”说到这,林雅蓉心里有了主意,“回去和松哥儿说,我应了他的事定会帮他办了,等他从县学回来后,让他来青园一趟。” 茗乐忙应下,见林雅蓉没其它事,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林雅蓉决定把教给林少腾的柔体拳也让孙靖松学一学,这柔体拳倒不是什么功夫,只不过对强建身体有莫大的好处,宫里不仅各位娘娘会打,连宫女太监也基本都有学过。虽说她不是很喜欢孙靖松,可到底是一家人,她从心底也希望孙靖松好。 中午孙靖松来青园,见林雅蓉要教他什么柔体拳,脸上立显不满。林雅蓉自然知道他那小心思,笑呵呵的说道:“你是有学问的人,自然明白是药三分毒,我这里的确是有壮阳的药物,可是你若长时间服用,其实对你没什么好处。我教你的这拳法虽然现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可是日子长了,你自然就会知道这拳法的妙处。你别小看我这套拳法,陛下后宫佳丽三千,靠的就是这玩意。” 孙靖松听了是半信半疑,仔细想了想,林雅蓉教他拳法不是害他,至于学了这拳法是否以后可以夜驭数女而不损身子只要习得一段时日便可知道。想明白后,孙靖松也就同意和林雅蓉学柔体拳。 晚上孙靖邦回到青园,听说她一下午都在教孙靖松打拳,细细问过后不由一笑:“你这拳法虽看着招式繁多,可也只能起到强身之用,若是上到战场,就不顶用了。” “松哥儿又不是去打战,你还想要他学什么?明年整一年松哥儿时时都要用功,身子弱了可不成。”林雅蓉一副你不懂的神色瞅着孙靖松。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孙靖松也不同她争辩,只是扁扁嘴表示不苟同,然后洗了手脸便睡了。 笠日,叶秋南着人送来帖子,林雅蓉接了帖也没遮遮掩掩,和孙靖邦说了一声,换了衣裙便出府去了望江楼。 “过几日,我便要回京了。”一盏茶后,叶秋南突然开口。 听他要回京,林雅蓉略有些吃惊,沉默片刻,她才轻声道:“比我想的早了些。” 叶秋南呵呵笑了起来:“我原以为我早些离开提梁城,你会高兴。” 瞪了他一眼,林雅蓉没好气的说:“按你前日的说法,咱们朋友一场,就落你这句话吗?真是伤人心。” 看了她好一会,叶秋南笑道:“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可是……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这快到年底了,京里一堆杂事等着我,我若是个闲职那也就罢了,明明只是六品官做的全是一品大员的活计,真是命苦。” 见叶秋南说的可怜,因他之前的话而泛起的淡淡离愁立马消失不见,林雅蓉轻叹一声:“下次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相信我,不会太久。”叶秋南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怎么?你这是话里有话呀。” “行了,收起你那小心思,莫不是你以为我还有什么瞒着你吗?其实,你可以上京来看我呀,你如今可是侯爷夫人,我猜要不了多久,宫里定会召你和侯爷回京。” 经过前几天发生的事,林雅蓉也曾想到这些,可是回京就意味着麻烦,一想到将要面对的烦心事,林花枝忍不住再次轻叹。说白了,不仅只有孙靖邦一个人想过平静的日子,其实她也是如此心思。 见她久久不说话,反而一副戚戚然的神色,似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叶秋南静静看着她,又看向窗外热闹的街市。 秋日的阳光明媚而清爽,天空蓝的如同上好的宝石一般,几朵白云闲闲从天空轻轻飘过,叶秋南惬意的长苏了一口气:“这里真好。” “等你下次来,多呆些日子。提梁城可不光袁家老板娘热情好客。” 一说到美女,叶秋南立马精神起来:“哦,意思这里的美人都是热情的?既然如此,林美人,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更加热情一些?”凑近一些,叶秋南一副花心大少的模样。 抬眼瞅着叶秋南,林雅蓉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反问:“叶大人,说什么呢?” 这时,雅间外传来几下急促的敲门声,然后便见绿兰推门进来。 “绿兰有事吗?”话落,林雅蓉就发觉绿兰有些不对劲,眼底透着慌张。 “夫人,您一会还和林二小姐有约呢。来望江楼的路上您可是特意吩咐奴婢提醒您的。” 林雅蓉眉头微扬,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绿兰,林雅蓉转头对叶秋南说道:“阿南,不好意思,我……” 不等她说完,早就会意的叶秋南笑道:“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歉意的冲叶秋南点了下头,林雅蓉起身出了雅间。一直等到她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后,绿兰才急急出声道:“夫人,二爷出事了。” 先是一愣,尔后她失声而笑,林雅蓉不明白:“松哥儿怎么了?绿兰你说他出事了?没开玩笑吧?” 绿兰一脸着急的模样:“我的夫人呀,奴婢敢拿爷的事随便开玩笑吗?刚刚老爷打发人来,说二爷在春风楼惹了事,让您赶快回府。” 一听春风楼,林雅蓉头一下就大了,看来孙靖松昨天练了柔体拳后就急不可耐的去春风楼一展雄风。孙靖邦急急找她回去,恐怕不是好事。 可是,在春风楼,孙靖松能出什么事? “为了个粉头,他把人给打死了。” 回到青园,孙靖邦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林雅蓉一愣、再傻,最后惊了。 “你是说松哥儿把人打死了?”林雅蓉不相信,这可能吗?就孙靖松那小身板能打死人?依林雅蓉看来孙靖松最多能把人揍个鼻青脸红就算了不起的。 纵是满心的惊讶,不过林雅蓉还是先定了定心神,又仔细想了想,才接着问:“娘知道吗?” “没敢告诉她,刚刚吩咐下去,让下人们把嘴都给我闭紧了。不过,我看也瞒不了多久。”孙靖邦说到这,除了无奈,更多的是隐忍的怒气。 “那松哥儿现在人在哪?” “知州府大牢里。” “松哥儿打了谁?仵作可有看过?看过尸录了没有?” 孙靖邦摇头:“只知道死的是一外地年轻男子,具体姓名还不清楚,别的还没来得及打听。”一想到孙靖松,孙靖邦就是一肚子气。 似乎知道他在担心烦恼什么,林雅蓉柔声安慰道:“夫君,你先别急。我看,还是先去看看松哥儿再慢慢想办法。” 孙靖邦紧皱着眉头:“你去看他吧,我怕我见了他就忍不住揍人。”孙靖邦可不是在说玩笑,才听到孙靖松在妓.院里把人打死,第一个反应他就是想把那混小子提拎到面前往死里打一顿。 林雅蓉忙点点头,也不敢耽误,从孙靖邦手里胡乱抓了几张银票就匆匆去了大牢。新任知州还没到任,同知也空缺,提梁城里目前最大的官就是从七品的判官,可不巧,判官今天去了城郊人还没回来。没办法,林雅蓉只好拿银子开路,塞了一锭银子给牢头后她终于见到了孙靖松。 孙靖松被关在一个单间里,就林雅蓉看来,这已经是顶好的待遇。可孙靖松一见到林雅蓉,立马叫道:“快把我弄出去,这什么破地方,是人能呆的吗?” 站在牢门外,林雅蓉阴沉着脸看着孙靖松:“松哥儿,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呀。”这孙靖松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不知道他出了大事吗? 没好气的瞪着林雅蓉,孙靖松大声道:“我又没打死人,我凭什么要慌?” “你……你说什么?”林雅蓉皱起眉头。 见林雅蓉不相信他,孙靖松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没犯错自然不害怕,莫不是你以为我有能耐把人打死?” 林雅蓉自然是不信孙靖松能打死人,可是她并没有出声,只是轻轻一叹,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松哥儿可记得把嘴咬紧一些。” 孙靖松会意,忙点点头,想了一会没忍住,问:“大哥有说什么吗?” “他让你不要担心。”林雅蓉不想告诉孙靖松,其实孙靖邦很生气,顿了下,她再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我指的是死的那个男子。” “说是姓田,听那口音就外乡人,恐怕也是个没见识的粗人,连规矩都不懂。上来就直嚷着说他叔父是田左渊,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田左渊? 这三个字才一入耳,不想林雅蓉脸色立马大变,抬头看着孙靖松她神色复杂,他说的这姓田的可千万不要是她认识的那人呀。 ------------ 025 难办 更新时间:2012-01-15 会是那人吗? 定定神,林雅蓉带着一丝侥幸问:“那你可有听清那人说他叔父是干什么的吗?” 孙靖松不解,一脸奇怪:“有问题吗?” 有,怎么会没有问题,若是林雅蓉认识的田左渊,那问题可就大了。许是见她脸上神色过于凝重,仔细想了一会,孙靖松略有些犹豫的道:“我记的当时有听到什么都察院之类的,不过……我不是很确定。” 得,果真是大问题。林雅蓉听到“都察院”三字,已经可以肯定孙靖松说的必是她认识的左副都御史田左渊。一想到田都史那油盐不进极其护短的性子,林雅蓉就头大。 见她脸色越来越阴沉,孙靖松也查觉到不对劲,他脸色一变,急忙张口道:“大嫂,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呀。” 林雅蓉是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叫大嫂了,早你干什么去了? 色字头上果然是一把刀呀。 暗中轻叹一声,林雅蓉看着孙靖松安慰道:“只要你没做错事,定会没事的。你且安心,一会等判官回来了,我就去找他。” 有了这话,孙靖松也才放下心来。 “这位夫人,该走了。” 牢头的声音从牢房的另一头远远传来,林雅蓉将手上拎着的东西从门栏中塞给孙靖松:“这里面有一件毛披还有一些吃的食物和干净的水,你在这里面自己多加小心。” 孙靖松点点头,一想到今天晚上可能要在大牢里过一夜,他还是有些害怕。 劝慰了几句,林雅蓉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大牢。 没想到,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判官回府衙,林雅蓉左右想了想,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暗中给门房上的人塞了一些碎银子,请他们一等判官回来务必着人去孙府通知她。 回到孙府,她急急忙忙就去找孙靖邦。把孙靖松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林雅蓉忧心重重的道:“田左渊是有名的护短,死的那人若是他本家侄子恐怕事情更难了结。” “这话怎么说?” 林雅蓉眉头紧锁:“田左渊家里有一妻四妾,可生的全是女儿,因此他对本家侄儿一向爱护有加。去年冬天,他堂弟家的二子看中了一个佃户娘子,后来把人逼死,这事被田左渊知道后他反骂那佃户娘子暗中勾引他侄儿,还说要告官,闹到后面也不知道田左渊暗中使了什么法子没人敢提起那事,最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有这个叔伯父护着,田家子侄在京里也算得横着走。” 孙靖邦听了这话,脸上是阴云密布。 看了他一眼,林雅蓉道:“其实我担心的不是田左渊护短,那人心眼小又爱记仇,看着你的面子明面上他不敢发怒,可就怕田左渊暗中搞小动作。所谓的‘小人难防’指的便是田左渊那样的人。” 孙靖松嗯了声:“硬碰硬,十个田家也不够格和我斗,只是我担心的正如你所言,更何况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的确不利呀。”是呀,林雅蓉为什么这般愁,也是因为孙靖邦这镇国侯的身份。不论孙靖松是否真打死人,这要是传出去都不是光彩的事情。 林雅蓉再一啄磨,道:“我去见松哥儿时,松哥儿一直强调他没打死人,依我看来松哥儿应该没有说谎。所以就我看来,与其等着官府查案,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早日把事情给了结了,对孙家对田左渊都是个交待。” “你去大牢前,我已经让徐明去春风楼查了。听说出事时,春风楼里乱成一团,很多人都看到是靖松拿东西把人打死的,从这一点上看,于咱们是大大的不利。” 林雅蓉抿紧嘴,好一会后才道:“等看过尸录大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靖邦皱着眉头,轻轻叹了一声。现在也只能等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雅蓉就备了厚礼去官府,可人还没进官府大门就被告之,判官大人出去办事不在衙门里。林雅蓉问判官大人去哪了,衙役眼一瞪,厉声喝道这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打听的事。没法,林雅蓉只得先回了孙府,一边担心着孙靖松,一边又不得不小心瞒着婆婆,可是这般瞒来瞒去又能瞒得了几日? 而让林雅蓉更加费解和奇怪的,到第三天,再去府衙,判官还是不在官府里。一连三天都没见到人,纵是个傻子,也感觉到不对。 徐明那边也没好消息传来,凡是能找到的人都说当日是孙靖邦把人打死的,甚至还有人绘声绘色连比带画说孙靖邦就只用一个酒杯就把人给砸死了。 小小一个酒杯就把人砸死?武功高手也许可以做到这点,可是就孙靖松那小身板,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酒杯,就是给他十个一百个酒杯恐怕他都打不死人。 林雅蓉心里越发认定孙靖松是无辜的。 可是,判官一意躲着她躲着孙家又是什么意思? 没判官手谕,林雅蓉根本看不到仵作的尸录,也就是说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秘。林雅蓉急呀,再这般拖下去,对孙家只会越来越不利。 判官到底意图什么? 就这般,一直拖到第五日,提梁城判官张广言终于回了府衙,可是张广言拒绝接见林雅蓉。 “为什么?”站在府衙门口,林雅蓉一脸惊讶,心里一动,莫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张广言感觉不方便? “小的也不知,只是看了夫人的名帖后,张大人就只说了两字。”只说了两字?林雅蓉心头不悦,她自然知道是那两个字。 言吏也算是个好相处的人,左右看了看低声提点她:“听说这两天新任知州即将到任,张判官恐怕是想等到知州大人来了再议孙二爷的事。” 新知州?林雅蓉不由眉头紧皱,吴隐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朝廷就下了新的任命令了吗?怎么这么快?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不等她细想,官府的大门就在她面前关了起来。 轻叹一声,堂堂镇国侯夫人也能被人拒之门外?看来,事情不妙呀。 回到青园,绿兰就急忙迎了上来:“夫人,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林雅蓉眉头一皱,便知孙靖松的事情看来是瞒不住了,她问:“老爷呢?” “在老太太那。”绿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听绿蝶说,二爷的事是诗画告诉老太太的。” 林雅蓉脸色铁青,纵然不是诗画,老太太一连几日不见孙靖松定会有所查觉,只是不知道此刻孙靖邦是怎么对老太太说的。 幽幽叹了一声,林雅蓉有些疲惫的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进到沁园,见婆婆脸上黑云笼罩,林雅蓉除了叹气也只能叹气。而坐在一旁的孙靖邦脸色更是难看,死死抿起的嘴角让人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按老太太的性子,定是狠骂了他一顿。 “娘。” 林雅蓉没敢往老太太身边凑,这个时候老太太心情不好,保持一定距离才是上上之策。 死死的瞪了她半晌,老太太冷着声音开口问:“你去哪了?” “一早就去了官府,我去求见判官张大人。”林雅蓉实话实说。 “那见到了吗?判官怎么说?松儿什么时候回家?” 看了孙靖邦一眼,林雅蓉低声应道:“张大人没见我,以公事忙且要避嫌为由拒了我。我看张大人那意思,在没过堂前松哥儿恐怕还要在牢里呆一段时日。不过,娘您不必担心,这几日我都有去见松哥儿,他精气神还不错,而且我和夫君都相信松哥儿是无辜的,只待官府查清事由,定还松哥儿一个清白。娘,您也别恼夫君,这几日没敢告诉您一是怕您担心,二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人误会松哥儿的为人。” 以婆婆的心性,定会以为孙靖松是故意不告诉她孙靖松出事,所以林雅蓉把话说在前面免得婆婆多想,最少也让婆婆知道他们这几日也没闲着看笑话,都在前前后后忙着打理。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又看了她好一会,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也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既然你说你们夫妻俩是忙前忙后,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一个镇国侯一个宫中女官连这等小事也办不了吗?莫不是压根你们就不想管松儿?今天咱们把话当面给说清楚,免得我们孤儿寡母被人害了都不知情。”说到后面,老太太是双眼通红,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林雅蓉早就想到老太太会这样,所以进屋一张口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可哪知道,老太太是认死理的人,一句话就把夫妻两人推到了无情无义上。 孙靖邦不是个会说软话的人,以前老太太骂他,他一向不吱声,如今老太太是铁了心认定他不愿救孙靖松,孙靖邦是想说句好听的都说不出口,只能阴沉着脸无奈说道:“娘,靖松是我的兄弟,我又怎么可能不救他?我倒是想拿镇国侯的身份去压张广言,可对方死掐着认定是靖松把人打死,我就算暂时把靖松领回家,可这以后呢?您莫不是想让靖松背着莫须有的杀人罪名过一辈子?” 老太太面色一僵,别的可以不顾全,这孙靖松的脸面怎么也不能让人抹黑。犹豫了半晌,老太大问:“那现在怎么办?” 林雅蓉上前一步,道:“新任知州大人即将到任,到那个时候,定会还靖松一个清白。” 一听了这事,孙靖邦转头看着林雅蓉,不掩眼底的疑问。 林雅蓉不着痕迹的轻摇头,不知怎么的,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恐怕孙靖松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唉,难办。 ------------ 026 你好聪明 更新时间:2012-01-16 就在一家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新任的提梁知州已经悄悄进了城。府衙门房上的人这些日子没少收林雅蓉的好处,得了信后立马去了孙府通知她。 “你说新任知州叫什么?” 云烟阁里,孙靖邦一脸惊讶。看着他,林雅蓉又说了一遍:“新任知州是关盛,夫君,你应该很熟悉房州关家,他兄长关修是你的旧部。” 孙靖邦皱着眉,半天没说话,而林雅蓉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愁眉不展。隔了好一会,她才轻声道:“我曾听说关修当年在军中犯了重罪,革职回家后一直闷闷不乐,不过二年就因醉酒跌落湖中死于非命。关盛因为自小体弱一直很仰慕关修,关修死后听闻关盛具了十条罪状去光理寺告你。如今……” 轻呼一口气,孙靖邦也是哭笑不得,这算怎么一回事?这太平日子没过上几日,就接二连三出事。那关盛他也是有印象的,当年关盛一纸诉状将他告到光理寺,若不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恐怕当年那几位苦主也早就动手把关盛废了。 “真没想到会是他。”孙靖松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见孙靖邦眉头一直没松开过,林雅蓉虽知他心情不好,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关盛是庆德二十四年的进士探花,拜田左渊为师,授官印时陛下原有意让关盛出任工部郎中,可关盛却说他有如此成绩全仗房州父老乡亲这些年的救济,反而恳请陛下恩准他回房州任仕以回报家乡,陛下念他至孝也就允了。听得这三年他在房州的确为民做了很多好事,我原以为以他的官绩和田左渊在京里的运作,关盛铁定会调回京里,可没想到他会调任到提梁城。”说到这,她略有些担心看着孙靖邦。 沉默了好久,孙靖邦才道:“我曾于庆德十九年见过关盛,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大哥关修也是在那年犯了事。如今转眼六七年,关盛都当上了五品官员,关修知道关盛如此出息,定是高兴的。” 见孙靖邦只字不提当年关修的事,林雅蓉心里的忧虑更重了。孙靖邦这人她明白,虽表面上看着不苟言笑,可是最重情义。关修被革除军职后郁郁而终,从关盛去光理寺告状就知道关盛对孙靖邦有着极大的怨恨。若是往日,关盛来提梁城当知州,只要大家相互不犯,她也不必在意关盛这人。可是如今孙靖松因打死田家的人而被关在牢里,那关盛又是田左渊的弟子,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林雅蓉只担心关盛会因个人感情,不给孙家好脸色看。 看了她一眼,孙靖邦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关盛是个刚直的人,就算恨我也不会妄顾纲纪任意给靖松定罪,只是……看来,明天还得烦你再去一趟知州府。” 林雅蓉本想再说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她只是笑着轻点了下头。 见关盛倒比见张广言要简单容易些,把名帖往门房里一送,没多大一会功夫,就有人领着林雅蓉进到府衙内。 “关大人好。” “一别三年,夫人风采依旧,如今看来更比之前艳丽,真是要恭喜夫人了。”关盛这熟悉的口吻让林雅蓉更加的不安,只是脸上扬着笑,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听闻关大人在房州政绩卓越,房州百姓还特意为大人做了‘万民伞’,原想关大人定是进京高就,怎么跑到提梁来了?”提梁知州前后换任不足十日,就算是京城八百里加急,也没有理由这么快,林雅蓉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问题。 关盛当年高中也不过是十九少年,如今三年过去,他身上早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反而多了一份老成持重,眼眉之间是淡淡自若的笑意。 “的确一开始吏部的调令是礼部员外郎,可我才到处州地界就接到新调令,才知要到饶州做知州。还好这处州离提梁也不算远,否则我定是要多绕一些路了。” 听了关盛这番解释,林雅蓉也才明白为何关盛来的这么快,若不是他正好在处州,恐怕她都要怀疑关盛是否和吴隐是一党。 “夫人今天来,是找本官有事吗?” 这一问,林雅蓉猛然惊觉关盛并不知道她嫁给了孙靖邦,“夫人”一说也是沿袭她在宫中的称呼,那么要是她把与孙靖邦的关系瞒住不说,是否对孙靖松有利呢?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下便被林雅蓉抛之脑后,她与孙靖邦的关系又怎么可能瞒住旁人。 仔细想了想,林雅蓉才慎重的开口道:“今日贸然来见大人主要是因夫家小叔犯了点事,因事主与大人有些关联,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因此特意来见大人,还望大人原谅则个。” “夫人这话本官并不是很明白,还望夫人明言。” 见关盛一副不知情的神色,林雅蓉拿捏不准关盛是真不知情还是假装不知道。依关盛与田家的关系,不像是不知情的,可是见关盛神色眼底之间波澜不惊,一时之间林雅蓉左右为难。 “说起来,我出宫离京时田大人身子不适,不知道现在可好?” 也许是没想到林雅蓉会突然把话题引到田左渊身上,关盛微微一愣后,应道:“谢夫人记挂,田大人前段时日只是劳累成积,如今仔细调理后,身子已无大碍。” “田大人忧国忧民,着实辛苦。七月的时候,吴郡有人举旗造反,因吴郡是田大人宗祠所在,田大人为了以证视听,请旨光理寺和都察院两司监管田氏族人,事后虽然证明田氏与叛党无关,可是田氏多多少少也有损失。听说铙州地界上也有不少田家的产业,如今不知道是谁在打理?” “这事我在房州也曾听闻,老师身正不怕影斜,自不怕小人中伤。饶州这边田家主要是经营一些茶叶生意,是老师六弟家的三儿在打量,说起来与我同辈。” 一听死的那人是田左渊的堂侄,林雅蓉暗道不好,不由的脸色微变。 关盛也看出不对,略有些好奇的问道:“夫人今日来,若不是与田家有关?” 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关大人才到提梁城,对手上政务还不太清楚,还是看过卷宗再说吧。” 联想起林雅蓉之前说她有家人关在牢里,关盛隐隐猜到什么,忙着人调来卷宗,仔细一翻阅顿时脸色大变。 林雅蓉坐在一旁一直小心的暗中打量着关盛,一见他神色突变,她立马道:“关大人,我今天来并不是想让大人为难,从表面上看田公子身故同我家小叔有莫大的关系,可我相信我家小叔不是那种凶恶之人,因此我想……” 不等她把话说完,关盛冷着脸道:“夫人想让我枉法吗?” 林雅蓉一怔,忙道:“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容许我查看下田公子的尸录。” 关盛皱起眉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夫人是疑犯家属,依本朝大律凡与本案有关的卷宗物证夫人都没有资格查看。” “大人说的我也明白,可是事情有蹊跷之处,所以我才大着胆子请大人允许我看下尸录,如大人不放心,可着人在一旁监视。”林雅蓉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看关盛的态度,恐怕不是能轻易说动的。 “夫人请放心,如孙靖松真是被冤枉的,本官定还他一个清白。再者,官衙里这些多官差衙役,定会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就我看来夫人还是回府等候消息为好。” 当面被关盛拒绝,林雅蓉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有心想再说几句,可是在看到关盛说到“孙靖松”三字时眼底的微怒,转念一想她便把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孙靖松”与“孙靖邦”虽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有心也不难发现这两人其实就是一家人,恐怕到那个时候,关盛这心里的怨气会更重。 暗地里轻叹一声,林雅蓉也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她同关盛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见关盛端起茶碗,林雅蓉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想了想,她转身又道:“关大人一向清廉刚正,我相信关大人你定能还我孙家一个公平公正。”她别的不怕,就怕关盛因孙靖邦的关系,偏听偏信暗中维护田家,若真是那样,可真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回到家,纵是她什么也没说,光看她的脸色,孙靖邦大概也猜出来了。 “辛苦了,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见桌上放着她爱吃的杏仁酥,这难得的体贴让林雅蓉身上的疲倦立马消散一半。喝了茶吃了些杏仁酥,感觉到身上有些发热,林雅蓉定定神才开口说道:“关盛不同意我查看尸录,而且当面回绝了我所有提议。既然如此,我决定以官家正式身份查阅尸录。” 这些日子,徐明一直在暗中调查,表面上看田公子是被孙靖松用酒杯砸中后脑致死,可由于当时春风楼里情况很混乱,林雅蓉不排除田公子有可能是不慎摔倒,以致后脑受创而意外身死。 听了她的话,孙靖邦眉头一皱:“官家身份?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用狴犴玄鸟令?这我不赞成,狴犴玄鸟令你只能用三次,为了丽云你已经用了一次,靖松这事没必要动用狴犴玄鸟令。我看,还是由我出面为好。” 林雅蓉摇头:“若是你出面有用,我也不必这些日子一趟一趟往府衙跑了。狴犴玄鸟令我不会用,我刚刚那话的意思是说,既然关盛说是我没资格,那我就找一个有资格的人调阅尸录,免得关盛暗讽我多事。” 孙靖邦眉头拧住,想了一会,他问:“你可是指叶秋南?” 林雅蓉眨眨眼,微微笑道:“一说就被你说中,夫君你好聪明。” “可是……” “夫君,相信我,没有人比叶秋南更适合的了。”林雅蓉自信满满的说道。 ------------ 027 有问题 更新时间:2012-01-18 “没好处呀。” 林雅蓉略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看着对面一脸嘻笑的叶秋南,半晌,她轻声问:“阿南,你想要什么好处?”没想到,她自信满满的在孙靖邦面前夸下海口让叶秋南帮忙,可事主本身看样子不愿卖她人情面子。 “生气了?”打量了她半天,叶秋南开口问。 能不生气吗?不过,林雅蓉还是淡淡然的样子:“许是有段时间不见,叶大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不过只是一个小忙罢了,可叶大人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真人百思不解。”以林雅蓉对叶秋南的了解,他不应该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又叫我叶大人。”叶秋南看向窗外,提梁城的天空真的异常明媚漂亮,隔了好一会,他轻声道,“田左渊是安王的人,你也知道安王近几年一直不安份,这个时候由我出面且不说把太子摆在明处,况且我也不清楚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圈套。” 林雅蓉隐忍着胸口的怒气,什么也没说。 “雅蓉,我不是不想帮你,我只是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我知道了,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吴隐之事聂梦东一直没提你和那三百死士可见你的身份不宜暴露,突然要你以太医院院判的身份介入,的确于情于理都不太妥当。” “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是……”叶秋南犹豫了下,一副很难说出口的模样。 看着他,林雅蓉轻轻一笑:“我没生气,真的。” 抬眼看了她好一会,叶秋南无奈摊手道:“别骗我,你要是没生气,为何不对我笑一笑?又为何要叫我叶大人?” 的确,林雅蓉非常生气,她不能反驳叶秋南的理由,可是隐隐她又觉得叶秋南似乎是在同她闹别扭。她不理解甚至搞不明白叶秋南的态度。 装作没听明白叶秋南的话,林雅蓉轻抿下嘴,又问:“你什么时候回京?” 深深看了她一眼,叶秋南低声道:“后天。” 想起新任的知州关盛,林雅蓉秀眉一皱:“关于吴隐,太子是什么意思?”她不得不问,因为这里面还牵扯着一人――孙丽云。 “韦安杰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事实上超出了太子的预料,如今陛下会如何处治漠西节度使还有京里各方势力又是什么态度此时谁都不敢早早下结论。” 林雅蓉没说话,关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化已经与她无关,她此时只是担心孙靖松。原本她也不必这般忧虑,可是她总认为孙靖松之所以会出事,多多少少同她曾对孙靖松说的话有关。少年郎本来就心性不定,被她一撩拨,有些东西就会像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想什么?”叶秋南突然问了一句。 林雅蓉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只坐了一会,她便起身准备回孙府。 “雅蓉!”叶秋南送她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对不起。” 见叶秋南脸上神色略有不安,林雅蓉心想之前那番话也许叶秋南并不是在随意应承她,他也有他的不便与难处。 微微一笑,林雅蓉轻声道:“阿南,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 见叶秋南脸上笑容有些僵硬,林雅蓉深深看了他一眼,向门外走去。 回到孙府,还不等她去见孙靖邦,老太太早一步把她叫去了沁园。 “知州大人有说几时放松儿回来吗?”才一见到她,老太太就急忙问道。 见老太太脸色憔悴,眼底有红丝,想必昨天一晚上老太太根本就没睡好。林雅蓉在脑海里梳理了下,低声应道:“知州大人已经看过卷宗了,说一定会秉公执法,让我们不要着紧。”她尽量想把事情说简单些。 可老太太才一听她说完,立马脸色一冷:“这什么意思?有说当没说,全是些废话。那知州大人就没说松儿几时回来吗?”只要有关孙靖松的事,老太太就会很紧张。 见拿话唬不住婆婆,林雅蓉也只得道:“松哥儿没做错事,只要官差把事情查清楚,松哥儿立马就能回家。娘,你且放宽心。” 放宽心放宽心,老太太倒是想不操心,可是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抬头见林雅蓉脸色不是太好,老太太不由自主想到她定是没把事情办好,忍不住埋怨道:“你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几天松哥儿有没有受委屈?” 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又被婆婆数落,林雅蓉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邪火正呼呼烧着。深呼吸了几下,林雅蓉突然没了说话的欲.望。 见林雅蓉低着头不出声,孙老太太不好再说什么,不冷不热的又说了她几句,便把她赶出了屋。 走出沁园,林雅蓉的心情糟糕透了。绿兰绿蝶站在一旁,见她神情不振也不由的心情低落,绿蝶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夫人,要不先回屋休息一会?” 林雅蓉摇摇头,略有些疲惫的道:“我去见见二小姐,绿兰去看看老爷回青园了没有。” 绿兰应声去了云烟阁,绿蝶陪着她去了孙丽云居住的白园,不想孙丽云却在休息。听得孙丽云这个时辰在睡觉,林雅蓉有些奇怪,问过妈子才知道从昨天起孙丽云就显得精神很不好。 “是不是生病了?有请大夫来看过吗?” 白园里的妈子忙道:“回夫人的话,早上就请大夫来看过了,只说是心情郁结食欲不振,倒不是着凉发热。下午用过茶点后,小姐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林雅蓉点点头,看看渐渐西下的太阳,想了想,她道:“不要让二小姐睡的太久,晚饭前让她起来松松骨,若是她还不舒服,着人来青园回话。” 白园里的妈子丫环忙应下,把林雅蓉送出白园。 管家不知从哪过来,见林雅蓉刚出了白园,忙迎上去道:“夫人,老爷请您去云烟阁。” 林雅蓉嗯了声,看到管家身后的丫环拎着一个食盒,看样子是要送进白园,她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梳着双环髻的小丫环道:“夫人,这是五味斋送来的果脯,说是二小姐这阵子胃口不好,吃些酸枣雪梨膏兴许就能吃下饭了。” “是老太太的意思吗?”林雅蓉心想婆婆不仅疼爱孙靖松,对孙丽云也不错,就可惜婆婆不太喜欢孙靖邦。 不想,小丫环摇摇头,说道:“是叶公子着人送来的。” 叶公子? 林雅蓉眉头一皱,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住在福如客栈的叶公子?” 小丫环嘴角一扬,道了一声是。 林雅蓉心里是波澜微动,叶秋南什么时候和孙丽云关系这么好?莫不是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问题。 ----------------------------------------------- -------------------------------------------------- 19号回老家过年,2月恢复更新。 其实最近我一直想存稿来着,可惜计划失败。 hoho,祝亲们新春快乐,龙年行大运。 我爱你们。 ------------ 028 烫手山药 更新时间:2012-02-01 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林雅蓉却只是淡淡然的道:“仔细照顾好二小姐。”话落,她不动声色的出白园往云烟阁走去。 如果光说外表,孙丽云和叶秋南是女的俏男的俊,站在一起倒也是一对璧人,可是此时两人身份过于敏感,突然惊闻孙丽云与叶秋南如此交好,林雅蓉心里多多少少感到不对劲。叶秋南是花心,可他不是烂情,若是没漠西节度使叛乱之事,孙叶两人是不是真有私情林雅蓉一点也不关心,而正因为有韦安杰在前,林雅蓉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叶秋南接近孙丽云的动机,更不要提叶秋南此刻代表和维护的是太子的利益。 “想什么呢?” 身前传来一声问话,林雅蓉下意识抬头看去,半晌才恍过神来,此时孙靖邦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丽云还好吧?”孙靖邦又问了一句,自林雅蓉进了云烟阁,他就发现这女子心事重重,虽脸上不见忧色,可是眼底偶尔会泄露出一丝担心和不安。 定定心神,林雅蓉忙应道:“刚去白园看过丽云,她身上倒没什么事,只是胃口有些不好,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已经着人去厨房让厨娘做些清淡的食物送去白园。” 孙靖邦眉头不由轻拧,半晌才微微一叹:“辛苦你了。”这一句包含太多,不止只是孙丽云,还有孙靖松,这些日子以来,全家上下最辛苦的人就属林雅蓉。 嘴角扬起一笑,林雅蓉倒也明白孙靖邦这话里的意思,她笑道:“我看丽云这多半是心病,休息几日,等她心里想明白了人也就有精神了,夫君你不必太担心。”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从进到云烟阁,孙靖邦一直没提孙二少,看这样子他心里也明白林雅蓉去找叶秋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沉默片刻,林雅蓉想了想,还是把叶秋南的意思婉转的是说了一遍,孙靖邦听后,沉默了片刻,道:“叶大人也有难处,的确不宜他出面。靖松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往日官府那边如何处理我都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此刻你也看出,这么多人马到了提梁城,可不光光只是为了这提梁城的好山好水。恐怕京里……” 孙靖邦的担心何尝不是林雅蓉的担心,陛下将天下总兵符交于孙靖邦一人必有深意,孙靖邦隐居四年,如今各方人马闻风而动,图的不过是孙靖邦手里的两道兵符,不要说那些居心叵测意有所指的人,纵是个三岁小儿也知,得此两道兵符便可得天下。 想到此处,林雅蓉不禁担心的道:“夫君,太子明显也是为你而来,松哥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恐怕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我看这事不容易了结。” 孙靖邦点头:“是,所以我才一直不出面,若是我一有动静,靖松的事恐怕更难办了。” 林雅蓉是越想越头痛,暗地里不由轻叹,孙靖松的事情已经够难办了,还要比目前这情况更糟糕吗? 第二天天才一亮,官府就派人来孙府传话,说孙靖松今日开堂过审。若是几天前,林雅蓉定会高兴,可是只是经过一夜关盛就急急忙忙升堂审案,林雅蓉只觉情况不妙。 果然,未时一过,等老太太从府衙回来后,一见老太太那铁青的脸色,林雅蓉就知道大事不好。 “娘,知州大人今日在堂上怎么说?”林雅蓉也不愿这个时候惹老太太不高兴,可是不问也不行,她上前扶住婆婆小声问道。 孙老太太这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听林雅蓉一问身子不由的一僵,眼泪突然流了下来,紧握林雅蓉的手不住轻颤,半晌才哽咽着道:“我可怜的孩儿呀!”话落,老太太两眼一闭,猛的晕了过去。 林雅蓉心里不由愣怔,莫不是…… 见老太太脸色苍白,她也顾不上其它,忙唤来下人们四手八脚将老太太抬到床上,又着人速去请大夫。抽空,林雅蓉叫来绿蝶仔细一问,才知今日上堂时,关盛不过廖廖数语便定了孙靖松重罪,虽不及砍头偿命,却定了一个发配千里刺字为奴的重刑。林雅蓉眉头紧皱,虽然一早就想到孙靖松这事不简单,可是这结果还是出乎意料,就她想来,关盛不应该这般草爽定刑。 “老爷呢?” 跟在她身后的绿兰忙道:“老爷还在云烟阁里,管家已经过去说话了。” 林雅蓉不知道听到关盛对孙靖松的判刑后,孙靖邦会是怎么样一个神色。莫名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林雅蓉略显烦燥的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来?”站在一旁的诗画吓得忙掀帘出屋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待到老太太这边安稳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吩咐沁园里的妈子丫环小心侍候老太太,林雅蓉才揉着眉头去了沁园。 刚到书房,就见徐明正好从屋里走出来,不等她开口说话,徐明早已上前请安问好:“夫人,将军此时心情不好,还望夫人多多体谅。”末了,徐明压低声音的又说了一句。 林雅蓉注意到徐明年轻的脸庞上此时神色有些憔悴,眼皮下也泛起青黑色,看来这些日子,徐明也不轻松。了然的冲徐明微微一点头,林雅蓉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一进屋,便见孙靖邦站在慕云烟的画像前抬眼凝视。林雅蓉不知道他看了多久,静静站在他身后好半天,她才轻声道:“夫君。” 孙靖邦回头,见是她,唔了一声:“坐吧,明哥儿刚刚送来的热茶,此时水温正好。”林雅蓉转头看去,一旁的小几上不仅只有一壶热茶还有一碟她爱吃的杏仁酥。 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等林雅蓉喝了半杯后,孙靖邦开口说道:“娘身子不好,这些日子恐怕要麻烦你仔细照顾了。” 见他已经知晓沁园的事,林雅蓉将茶碗一放,直言道:“二爷的事现在怎么办?”可不想,孙靖邦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林雅蓉不由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这是什么?”孙靖邦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到了她跟前。 忙接过信封拆开仔细一看,林雅蓉是越看越心惊,好半天后,她抬头看着孙靖邦,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这……这是……” 孙靖邦点点头:“是,这是仵作对田明以做出的尸录。” “可是怎么会在你这?”林雅蓉为什么一直纠结于尸录,无非就是因为事发时春风楼里一片混乱,一切有利于孙靖松的人证物证恐怕早就不存在,唯有这尸录才是最清楚不过,也只有这尸录才能说明孙靖松到底有没有杀人。 “娘前脚才进家,这信就被人送到了后巷。” 虽说孙靖邦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可是在听过他的话后,林雅蓉还是一惊,仔细想了想,她脸上不仅没有释然的神色,反而神色凝重:“这莫不是又是一计?”她前些日子百般求不得的东西如今轻而易举就到手,却让人心里不安起来,变得了烫手山药。 “何人送来的?” 孙靖邦摇摇头:“不知道,徐明追出去,已经不见人了。” 会是谁呢?关键在于这个时候尸录出现在孙府会不会又是敌人的另一个计谋?林雅蓉此时是头脑一片混乱,事情怎么越来越乱?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孙靖邦低声道:“你且再看看尸录。” 这是什么意思?似乎这话里有话呀。林雅蓉忙低头再看,和之前的凝重神色不同,她脸色渐渐发白。好一会后,她抬起头:“夫君,莫不是你认为松哥儿有罪?”她声音里有几分轻颤,从她手上这份尸录看,于孙靖松非常不利,所记载的事项统统都在指向一件事情――孙靖松杀了田明以。 孙靖邦摇摇头:“如果按尸录上面所言,无疑田家公子是被松哥儿所害,可是你看这里。”孙靖邦指着尸录上一处,“后背有大面积淤伤,泛黑紫色。脊骨正中有铜钱黑印,疑在推搡中后背撞上重物所伤。就这里,有问题。” 林雅蓉不明白,当日在春风楼,田明以被孙靖松用酒杯砸中脑门后不慎从二楼滚落楼下,身上有多处撞伤,孙靖邦独独指出这一处,有什么深意吗? “武学中有一招叫‘龙回头’以双拳击打敌人后背,后背正中即颈下三掌是人身上最脆弱之处,若被人用重拳击中此处,轻则内脏受损,重则椎骨断裂压迫两侧肋骨,骨透脏器而身死。我怀疑当日在春风楼有人趁乱对田家公子下了重手。” 林雅蓉一怔,仔细一想,又道:“可是田公子当天是从二楼滚落一楼,后背不慎撞上楼阶也在情理当中,还有若有人施以重拳,田公子身上定有掌印呀。”孙靖邦虽有怀疑,可是只是一方之言,林雅蓉所说的这种可能性也存在。 孙靖邦点头:“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性,可是仵作说田明以脊骨正中有铜钱黑印,除了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下黑手,我甚至还猜测到另一种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林雅蓉有些迷糊了,她不懂武功甚至也不如孙靖邦对人体了解,可是…… 突然她道:“难不成有人下毒?” ---------------------------------- 哇哈哈哈,我回来了!! 亲们,新年过的怎么样? 呵呵呵,恢复更新,请继续支持哟。 求一切,你们懂的。 ------------ 029 水落石出 更新时间:2012-02-02 “我怀疑是中了暗器。”孙靖邦不紧不慢的开口。 听到与她不同的意见,林雅蓉面露不解,随即一想也渐渐认同孙靖邦的推测,如果田明以是中毒,纵是再好的毒药,经过这几日尸体表面定会有所发现。 半天后,林雅蓉不胜感慨的轻声道:“看来这份尸录出现的倒是及时。” 是呀,若没有这份尸录,纵是他们夫妻两人心里了然孙靖松是被人陷害,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推断;而有了这份关于田明以死亡的尸录,那么一切就另当别论。 抬头,林雅蓉便见孙靖邦似有话对她说,微微一想,她心里大体已经猜到孙靖邦想同她说什么,站起身,她道:“我去找叶秋南,有这份尸录在手,就算他不方便出面也可以请府州提刑司重新审案,松哥儿定会无事。” 孙靖邦本意正是如此,见林雅蓉先说了出来,他微微一顿,低声道:“又要辛苦你了。” 林雅蓉只是在脸上扬起轻笑,什么也没说,可是她想孙靖邦明白她的心意。 仔细将手上的东西收好,出了云烟阁,林雅蓉想想不妥,又叫来徐明陪着她一同去福如客栈见叶秋南。 “阿南!” 林雅蓉兴冲冲的推开门,却见叶秋南正坐在床沿边上怀里抱着客栈老板娘,两人头对头不知说什么。猛的撞见别人的私情,林雅蓉顿觉尴尬,忙不迭的又退了出去。可是定定神,她却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情。 不一会,身后传来吱哑的推门声,回头,便见客栈老板娘一脸潮红低垂着头快速从她身旁经过,慌慌张张的下了楼。 不知看了多久,她轻呼一口气,抬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雅蓉,进来吧。” 叶秋南依在门旁,神色愉悦的看着她,他脸上满足的神色十足像极了一只狐狸。不由的,林雅蓉拿眼狠狠瞪了他一下:“阿南,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她完全不掩语气里的埋怨与不满。 闻言,叶秋南呵呵一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你在吃醋?” “吃醋?我觉得用‘生气’可能更好。”进屋坐下后,林雅蓉抬头盯着叶秋南,又问,“你同孙丽云又是怎么一回事?” 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叶秋南一耸肩膀,无所谓的开口:“就那样。” “那样?”林雅蓉不满起来,“那我可不可理解成,你在追求我家小姑?” “追求?雅蓉,你怎么会这般认为?”叶秋南一副惊讶的神色,似乎林雅蓉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林雅蓉心里的不满情绪渐渐高涨,她是很认真的在问,可叶秋南的态度分明像是在和她开玩笑:“叶大人,这可不好笑。” “你又叫我‘叶大人’。”叶秋南叹气的嘀咕了一句,然后抬眼看着林雅蓉认真道,“我喜欢的女子可不是孙丽云,当然我必须得承认孙丽云长的很漂亮,那样如花的容貌纵是在京城里也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过她。” 看了叶秋南好一会,林雅蓉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的话,不过此时并不适宜再说下去。 “阿南,你看看这个。”她将田明以的尸录从袖里取出递到叶秋南手里,不等他看完,又急急道,“阿南,我想让……” “州府提刑司马大人与我有几分交情,我这就修书一封,着人送去饶州府衙。”叶秋南打断她的话,却分明明白她的意思。 微微一怔,林雅蓉久久之后才低声说了两字。 叶秋南看着她温柔一笑:“雅蓉,与我不用说谢谢。不能亲自出面帮你已让我心有惭愧,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不足以让你说出那两字。” 林雅蓉一笑,忍不住打趣叶秋南:“你说这般话才是同我生份客气。你帮了我,自然承得起一句谢谢。咱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就不说这些。” 叶秋南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有了叶秋南的暗中相助,隔了一日,饶州知府大人便命州府提刑前往提梁城重审孙靖松一案,马大人到了提梁城的当天下午,孙靖松就被从大牢里放出来了。 与此同时,林雅蓉正在福如客栈里同叶秋南话别。 “算算时辰,这个时候你家小叔已经出狱,你不回孙府没关系吗?”叶秋南系上大耄,转身看着林雅蓉问道。 “松哥儿那边自有家婆照顾,我去了反而添乱。”林雅蓉心里泛起不舍,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似乎才在提梁街头遇到叶秋南,转眼叶秋南却又要离开提梁城回京去了,心中似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抬头看着叶秋南,林雅蓉只觉眼底隐隐有了一些湿意。 “呀,你可别哭呀。早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一开始就说过不让你来送我,可你偏生还要来,如今心里难过,这不是让我走的不安心吗?其实我就应该悄悄离开提梁城,不让你知道半点消息。”叶秋南埋怨了她几句,一副你来送我我很烦的神色。 “噗嗞”笑出声,林雅蓉乐了起来,知道叶秋南这是在和她开玩笑,可是林雅蓉还是很难过。 “阿南!”轻轻唤了一声,她道,“当日我离宫时没告诉你,你不要怪我。” 叶秋南身子微僵,好一会后,他笑了起来:“怎么,你以为我刚刚那话是在怪你吗?其实你离宫时就算着人来通知我恐怕也找不到人,那个时候我不在京里。” “是吗?你不怪我就好。” 林雅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叶秋南突然道:“对了,关于孙丽云……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和镇国侯商量下,让她回趟漠西为好。” 林雅蓉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孙丽云到底还顶着韦夫人的身份呀。”叶秋南颇有深意的说道。 只是微微一提点,林雅蓉顿时明白叶秋南的意思,虽然目前看来孙丽云没事,可是想要以后过平安的日子并彻底与韦安杰撇清关系,的确孙丽云得回漠西走一趟。 想明白这点,林雅蓉点头应下,叶秋南又道:“这事我只同你说,韦安杰已经被太子秘密压回京里,孙丽云此时回漠西倒安全,你不必担心。” 听闻韦安杰被押回京,林雅蓉是大惊,这前前后后不足一个月,事情是风起云涌,不等她看明白仔细就尘埃落定,林雅蓉却隐隐不安来。 “你担心什么?”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叶秋南笑道,“有位高权重的镇国侯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呀,有孙靖邦在,似乎并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林雅蓉却知道孙靖邦目前的情况并不像叶秋南说的那般轻松。 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侍卫在门外道:“大人,可以起启了。” 一听要走,林雅蓉忍不住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叶秋南,神色之间有些落寂与悲伤。 “雅蓉。” 低低叫了她一声,叶秋南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久久看着她,他道:“我走了。” “阿南,我……” 分别的话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可是却有很多的东西在嗓子眼徘徊,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只是默默看着叶秋南:“路上小心。”她轻声说道。 “嗯。”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叶秋南翻身上马扬鞭而去,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轻叹一声,似乎想把心里的悲伤吐出,可是林雅蓉想,她果然不适合分离与告别。 回到孙府,她才进青园就见孙靖邦站在北屋廊下和绿兰说着什么,绿兰不住猛点头,然后转身往青园门口走来。 “夫人,您回来了!”见到她,绿兰呵呵笑了起来,不等林雅蓉开口问话,绿兰福身行了一礼,又急急忙忙走了出云。 等林雅蓉再抬头,孙靖邦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她低声问道:“叶大人走了?” 点点头,林雅蓉道:“他刚刚走,对了,马大人呢?” “靖松才回府,马大人就离开了提梁府衙,这个时辰马大人应该到十里亭了。” 与孙靖邦一前一后进了屋,林雅蓉净了手后,坐到桌旁,轻声道:“虽说松哥儿没事,可是我总觉得这事情还没完。” 提刑马大人重新验过田明以的尸体,并在田明以的后背正中第四和第五块椎骨骨缝中找到三根细如发丝的毒针,并因此证明孙靖松不是杀人凶手,真正的凶犯另有其人。可是折腾了这些日子,不过转眼功夫就一切明了,可这事情的背后依然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是什么人要杀田明以?又为什么要陷害孙靖松?发生的林林总总的事情背后又有什么秘密?一切还都是未知之谜,林雅蓉知道,孙靖邦同她一样心里依然有着不安。 “这天下就没有无人知晓的秘密,就算现在不知道,总有一天一切会水落石出。”孙靖邦终是这样说道。 可是,林雅蓉却有别的想法,莫名,她突然想起叶秋南前些日子同她说过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相见。这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京里的风云变化是否与她想知道的秘密有关? 微微一叹,林雅蓉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绿蝶突然急匆匆的走进屋,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白园出事了,大夫刚刚来看过二小姐,说……说二小姐怀孕了。” 林雅蓉不禁怔愣,等她听明白绿蝶的话,脑海里出现第一个念头便是——谁是孩子的父亲。 紧接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二个念头让她想到一个人。 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吧? 下意识的,林雅蓉抬头向坐在对面的孙靖邦看去。 ------------------------- ------------------------- 嗯嗯,这个月要开始变无赖。 求一切求爱抚求包养。 你们懂的,一定要懂哦!!!! ------------ 030 我知道是谁 更新时间:2012-02-03 林雅蓉不知道孙靖邦有没有听到绿蝶的话,见他不解的回望着她,定定神,她扯了个谎道:“我去沁园看看松哥儿,夫君你今天也辛苦了,要不休息一会,等晚上用饭时我再叫你?” 孙靖邦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哦,你有事自去忙。” 林雅蓉点点头,站起身略有些匆忙的出了青园。快到白园时,她停下脚步问绿蝶:“二小姐的事,老太太可知道?” 绿蝶左右看看见没有旁人才小声道:“就是老太太打发奴婢让夫人您去一趟。” 听得是老太太的主意,林雅蓉这心里更是不安起来。之前才听绿蝶说孙丽云有身孕时,也不知为何她立马想到了叶秋南,可是再一想,也不该是叶秋南,他与孙丽云前后认识不过十来天,纵是情难自禁做了错事也没可能让孙丽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上孩子,还是老问题,孙丽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会是韦安杰的吗?可是她明明记得孙丽云曾说过,韦安杰近半年来除了不断折磨孙丽云外从来没在孙丽云房里留夜,而如今孙丽云怀有身孕,只能说明一件事。 林雅蓉心里一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偏偏这个时候孙丽云肚子多了一块肉,看来想悄悄了结了孙丽云与韦安杰的旧事还真不容易。 心情复杂的进了白园,只见院里廊下站了好多丫环妈子,林雅蓉看到这么多人,不由眉头一皱,微微一顿,她喝道:“都杵在这干嘛?还不下去做事去。”将闲人打发出院子,又仔细吩咐绿蝶守在门口,林雅蓉才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孙丽云的起居室里,林雅蓉只见婆婆一人独自坐在桌旁哀声叹气,而孙丽云此时斜依在床头,脸色苍白两眼无光。 心里暗呼一声不妙,林雅蓉上前小声道:“娘!” 孙老太太抬头见林雅蓉,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与尴尬,不过很快的老太太故作镇定的开口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如今叫你来,是想你帮着出个主意,丽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留。” 要打掉孩子吗?林雅蓉下意识转头向床上的孙丽云看去,只见听了老太太的话后,孙丽云虽一个字也没有说,可是双手却紧紧护着腹部,眼睛不安的看着老太太,一副生怕孩子出意外的神色。 孙丽云这细微的动作让林雅蓉心里越发混乱起来,在肯定孩子不是韦安杰或是叶秋南的后,林雅蓉心里曾有一个最不安的想法,她怕孙丽云在漠西受了什么委屈才导致如今这种状况,可是看来她想错了,才听老太太说要拿掉孩子孙丽云就一副护犊神情,恐怕另有内情。 只是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在林雅蓉脑海里不住闪现,在听过叶秋南的建议后,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她与孙靖邦的处境。 久久不见她开口说话,老太太有几分不耐的道:“你倒是说话呀,这事不仅不能让外人知道,还千万不能让你男人知道,若是被他知道的话……” 林雅蓉只觉脑子是一阵阵发胀,抬头见老太太一脸灰白,也知老太太这言下之意,此事要是被孙靖邦知道,恐怕又是一场混乱。想了想,她道:“娘,您先别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老太太声音不由的高了起来,“丽云肚子里就是一个野种,把你叫来也就是不愿多生事端,你以前在宫里这样的事情不是见的多吗?总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孩子拿掉。”其实说白了,若不是孙丽云怀孕这事太意外,老太太自是不愿意把林雅蓉叫来商量的。 平日里老太太虽然有些糊涂,可是经过富贵楼的事还有孙靖松的事情后,老太太心里大体也知道最近孙家上上下都不太平,如今孙靖松才平平安安回了府,又闹出孙丽云红杏出墙败坏门风的事情,老太太这心里是一阵阵发紧,生怕要出大事。 林雅蓉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小算盘,只是听老太太这话,明显像是知道了什么。再看了看孙丽云,林雅蓉道:“娘,如果您是担心韦家那边不好交待,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自有解决的方法,突然说要把孩子拿掉……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你懂什么?”老太太急了起来,不由骂道,“你个不开眼的蠢妇,这等丑事若是传出去,孙家还有什么脸面?再说,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丽云是什么身份?是节度使夫人,她头上可是有诰命封号的。” 林雅蓉皱起眉头,说了半天老太太担心的原来不是孙丽云,而只是所谓的孙家脸面,她心里不禁寒了几分。 有些事情她本来不打算说出口,可是此时听了老太太的这番话,林雅蓉心里也不禁恼怒起来,她低声道:“娘,实话和您说,丽云以后不会再是节度使夫人了,若是要顾及到孙家的脸面,我看还是先想办法帮丽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为好。” 听了她前面一句话,老太太是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娘,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您难道还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您也知道丽云在漠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且不说韦家现在已经是大乱,纵是此时丽云回了漠西,以韦安杰的手段恐怕下次您与丽云就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了。”林雅蓉这话说的有些重,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就她婆婆那性子,不把话先说死了,恐怕老太太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老太太听了她这话,果然脸上神色越发不自然起来,家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纵是个傻子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微妙之处,这么一想老太太口气也不由软了下来。犹豫片刻,老太太又道:“自然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咱孙家是什么人家?不说你男人的身份地位,光说说你那内廷第一女官的名头,韦安杰再对丽云不好那也是她们俩口子的事,我不能让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孙家门风污.秽,我丢不起那脸。” 见老太太口口声声说什么孙家门风孙家脸面,林雅蓉只觉一口浊气塞在胸口堵着她不能好好呼吸。而孙丽云原本就苍白的脸庞此时布满了悲伤与不安。 是,老太太有些话是在理上,可是见孙丽云这般凄凉神色,林雅蓉是硬不下心说什么把孩子拿掉。想了一会,她道:“娘,不管怎么样,这事也急不来。丽云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先让丽云好好休息一会,咱们从长再议。”说完,也不等老太太开口,她走上前去半拉半强迫的扶着老太太往屋外走。 老太太见林雅蓉不听话,气不打一处来,刚要骂人,只见林雅蓉小声道:“娘,丽云这事恐怕下人里有知情的人在,还是先想办法把祸源给堵了,免得以后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说孙家的不是。” 一提孙家脸面之事,老太太立马不出声了,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孙丽云,老太太重重叹了一声,扶着林雅蓉的手出了白园。 将老太太送回沁园,林雅蓉见没什么事正准备回青园,老太太突然出声道:“我有话同你说。”将身边的丫环妈子打发下去,老太太看着她缓缓开口,“听说你认识住在福如客栈的叶公子?你们既然很熟悉,那位叶公子在京里也是大人物吧?” 林雅蓉没想到老太太也知道叶秋南这人,见说到叶秋南,她也不知道老太太这是打着什么主意,只得顺着老太太的话道:“叶公子是正六品的太医院院判,平日里同太子走的近。” 听了这话,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依着椅背久久不说话。 好好的却无端扯出叶秋南,林雅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又实在猜不透老太太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刚要开口问,却不想老太太已然开口说道:“听闻那叶公子相貌俊美温文尔雅,依我看来……若是丽云能与叶公子玉成好事,倒也不失体面。”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林雅蓉现在终于明白了,她刚刚才让老太太别急着说什么打掉孩子先找出孩子他爹再说,可万万没想到老太太会把主意打到叶秋南的头上。 老太太到底都知道了什么呀? 林雅蓉是一个头两个大,忙道:“娘,叶公子已经有婚配之人,再者丽云与叶公子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私情,孩子不是叶公子的。” 见林雅蓉百般推委,老太太不由的又恼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你怎么就知道叶公子不喜欢丽云?丽云长的那般美貌,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她?要是叶公子同丽云之间是清白,他干嘛给丽云送杏脯果子?” 不要是说老太太想知道,林雅蓉她也想知道叶秋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孙丽云送果脯甜点?看样子,老太太这心里是已经认定叶秋南与孙丽云有私情,林雅蓉是好气又好笑。 “娘。”无奈轻叹,林雅蓉低声道:“叶公子同丽云前后认识不过十来天,您认为丽云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孩子吗?” “可是……”老太太似乎还想强辩几句,可是林雅蓉已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老太太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老太太是越说越乱,林雅蓉不敢再呆在沁园里,寻了个借口便匆匆退了出来。 可是才走到青园门口,却意外见到孙靖松,看那样子,孙靖松似在等她。 “大嫂!” 虽说在牢里呆了几日,可是洗尽手脸换了套衣袍,孙靖松又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松哥儿这些日子辛苦了,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眼前少年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林雅蓉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孙靖邦呵呵一笑,上前一步,微微躬着身,低声说了一句:“大嫂,我知道是谁搞大了二姐的肚子。” 嗯??? ------------ 031 继续头痛 更新时间:2012-02-04 林雅蓉一愣,怔怔看着孙靖松。 好半天后,她道:“几日不见松哥儿,真当刮目相看呀。”嘴角边不由的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孙靖松闲闲道:“大嫂,我知你不信我,可若没有把握我也不必在你面前故意讨没趣。” 意思他真知道?林雅蓉仔细看了看孙靖松,隔了一会,她笑道:“松哥儿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吧,进屋说话吧。”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你大哥此时应该在云烟阁,这院里倒没什么外人。” 孙靖松呵呵一笑,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林雅蓉,当先转身进了青园。看着孙靖松的背影,林雅蓉心里不由轻叹,从什么时候开始轮到她这般讨好起孙靖松了? 进屋让绿蝶送上茶点,等屋里只有她与孙靖松时,林雅蓉低声道:“松哥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将眼神从门外收回,孙靖松轻笑的看着林雅蓉开口道:“大嫂身边的丫环长得倒是不错。” 孙靖松这是什么意思?林雅蓉眉头一皱,心里不悦起来,可是嘴上却只能道:“都是些干粗话的丫头片子,怎么及得上松哥儿院里的姑娘。” “呵呵,大嫂可真爱说笑,我看大哥这是艳福不浅呀。” 见孙靖松尽扯着没用的话,林雅蓉再次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实情。久久不见她说话,孙靖松收起脸上那抹轻笑,凑近几分,他用很低的声音道:“二姐那男人倒不像是提梁本地人,长的倒不错,身上背着一把长剑,我看是个江湖人。” 这话没前没后的,林雅蓉一时半会还真没听明白,好半天后,她不解的问道:“松哥儿这是看到谁了?” “说起来,那应该是二姐回府的第三天,我无意在城西看到她进了一家茶铺,本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后面我见二姐同一名男子拉拉扯扯,这才注意到那男子。那男人大约三十来岁,面色也算得上俊美,不过左眼下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多了几分狠厉。大嫂你也知道,我那二姐也算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突然见她同那么一个满身狠辣的男子在一起,也着实让我吃惊。” 江湖男子、脸上有疤、三十来岁、外地人……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林雅蓉想了半天也没一点头绪,记忆里就没有那样的人物存在,到底会是谁呢?仔细再想,林雅蓉啄磨那江湖男子恐怕是孙丽云从漠西跑回提梁时路上认识的吧。 “松哥儿见到丽云妹妹同陌生男子说话,你就没上前问问?”话才落地,林雅蓉也知道她白问了,就孙靖松那性子怎么可能会上前相助,若是孙靖邦自当别论。 可孙靖松似乎就在等林雅蓉这句话,只见他眼睛一亮,头微微扬起,自得的道:“自然有问那男子是谁,可是……”孙靖松话一顿,故作神秘的不把话说完。 心里冷哼一声,林雅蓉面无表情的道:“你是有问,可是你二姐不让你打听,是吧?” 这次轮到孙靖松目瞪口呆了:“大嫂,你怎么知道?” 林雅蓉是猜的,若是孙靖松当时有打听到什么,也没有今天的事了。恐怕当日见孙靖松突然出现,孙丽云就立马将那江湖男子打发走,让孙靖松根本没机会开口问清那男人的来历。 不过,林雅蓉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最少目前她不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只要那男子没离开提梁城,林雅蓉应该能找到那人。只是…… “大嫂,我姐以后会怎么样?” 见孙靖松问,林雅蓉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看孙靖松的脸色只是好奇,一时之间她也猜不到孙靖松想些什么。顿了下,林雅蓉反问:“松哥儿是喜欢好呢还是不好?” “大嫂这话可说的有意思了,什么叫不好?什么叫好?我看……” 孙靖松又不说了,林雅蓉心想,孙家三兄妹中相比而言孙靖松同孙丽云要亲近一些,这般问起,恐怕也是听到了什么。 “丽云身子不好,要想把孩子平安生下,这往后的日子可要仔细调理下。” 听了她这话,孙靖松却眉头一皱:“我娘……我娘她要让二姐把孩子生下?” 林雅蓉心里微微一惊,怎么?孙靖松这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呀。只见孙靖松又道:“大嫂是骗我的吧,就我看来,我娘定是不会让二姐把孩子生下来的,我娘最在意脸面,就我二姐这事是败坏孙家门风,我娘定是不会让二姐把孩子留下。” 孙靖松倒也了解老太太的性子,不过,林雅蓉并不想再在这事上多说,闲扯了几句,就听屋外有妈子来递话,说孙靖邦正往青园走来。 一听孙靖邦回来了,孙靖松立马站起身,略有些慌乱的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大嫂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给林雅蓉开口的机会,匆匆出了屋往院子后面绕了过去,看那样子是想走后门避开孙靖邦。 看着孙靖松逃一般的背影,林雅蓉只觉好笑,可是没笑几声,林雅蓉又是一脸愁容,孙丽云这事到底要不要和孙靖邦说呀。 晚上用过饭,回到屋里,林雅蓉显得有几分心不在蔫。 孙靖邦换好中衣,一回头就见林雅蓉坐在床沿边上愁眉不展:“想什么呢?”这些日子,孙靖邦与林雅蓉之间已经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就算是同床而睡也比第一天多了几分随意。 抬头看了眼孙靖邦,也许是因为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健壮的身子比白日里看得更加清楚,不知为何,林雅蓉突然脸上一红,虽说是夫妻,可是她与孙靖邦如今还没夫妻之实。 想着想着,她心里泛起几分委屈,不过很快的,那莫名的让人心情低落的小情绪就被她压了下去,定定心神,林雅蓉低声把孙丽云的事简单说了说。 “谁干的?”不过是简单三个字,孙靖邦却是咬牙切齿嚼碎了银牙,整个人像是从地狱深处而来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早就猜到孙靖邦会生气会动怒,可是见孙靖邦脸上暴怒铁青的神色,就如同冒着寒光冷气的兵刃,林雅蓉忍不住身子一颤,忙道:“夫君,此事该如何解决,你要早些拿定主意呀。” 孙靖邦突然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这个糊涂娘们,如今出了这等丢脸的事,自然要把那杀千刀的男人找出,只要知道是谁,我定要把那人挫骨扬灰。” 无缘无故被孙靖邦吼了一句,林雅蓉不仅没恼,反而心里泛起丝丝甜蜜,虽说孙靖邦是在骂她,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孙靖邦这是拿她不当外人呀。心里面是喜滋滋的,因而她大着胆子道:“夫君,你若把那人杀了,我看丽云妹妹也活不成了。” 孙靖邦本来有些暴怒的心情在听了她这话后,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看着林雅蓉,孙靖邦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莫不是你知道什么?” 到底是个聪明人,只凭她一句话便听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来,林雅蓉仔细想了想,没先说那江湖男子的事,她道:“丽云这事就我看来是有好有坏,不利的在于韦安杰此时是自身难保,就算孩子不是韦安杰的,可是他若有心稍加利用丽云和孩子,这谋逆叛国的脏水定还是会泼到夫君身上,所以丽云怀孕这事千万不能走露半点风声,这不仅关系到孙家脸面,自然也关系到丽云的安全。” 孙靖邦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听过林雅蓉的话后,他好好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他眉头一皱:“那这孩子不能留了,可是丽云……”他顿了下,轻轻一叹,“丽云定是会伤心的。” 见孙靖邦不同婆婆的反应,林雅蓉心里是暖暖的,她一笑,道:“是,看得出来丽云想要留住孩子,所以我想让你劝劝娘,让娘同意丽云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得咱家和丽云的平安。” 孙靖邦又是一愣,林雅蓉之前说了不利之处,那她现在说的是好处? 林雅蓉把从孙靖松那听来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孙靖邦听,末了,她道:“虽不太敢万分肯定,可是就我看来丽云同那男子之间也是有感情在的,只要先把那脸上带疤的男子找出来,不仅可以让丽云安心同时咱们还能从韦安杰的事情中完全抽出身来,不落人话柄。” 孙靖邦并不是很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他问:“若你说那人真是江湖中人,护着丽云不让她受伤害自是不用担心,可是于我们……难不成你是想让那男人带着丽云私奔吗?” 林雅蓉一拍手,笑道:“对,私奔。” 孙靖邦不说话了,林雅蓉的意思他现在完全明白了,孙丽云怀孕这事即可让孙靖邦与韦安杰多了扯不清的关系,也可以说是韦安杰丧气病狂害了丽云,丽云可以是同谋者也可以是受害者。而所谓的私奔,虽说传出去不好听,可是却能成功的避开韦安杰和他背后的黑手,甚至孙靖邦还可以说是韦安杰暗下对孙丽云不利,让孙家跳出事非圈避免更多的意外出现。 想明白这些,孙靖邦这心里多多少少好过一些,再细细想了一会,他沉声道:“最好让那男人带着丽云去哪躲上个三五年,等事情全部了结了再出来,这样于丽云是最好的安排。” 见孙靖邦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 “可是,那混蛋男子到底是谁?”冷不丁,孙靖邦吼了一句,林雅蓉脸上笑意一僵,瞬间变为苦笑。她也想知道那男人是谁,可是目前的问题是,那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还在不在提梁城内?若是人已经离开,又该如何是好? 唉,继续头痛。 ------------ 032 事情难办 更新时间:2012-02-05 夫妻俩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起来,孙靖邦去找那江湖男子,而林雅蓉去沁园看老太太。 要说服老太太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林雅蓉并不介意扮恶人,可是一味的与婆婆不对盘,传出去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也深知,让孙靖邦去说服婆婆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也只能由她来扮这个恶妇了。 老太太起的倒早,林雅蓉进屋时老太太刚用了早饭。一见她,老太太以为她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忙不迭的将屋里的下人打发出去,老太太急急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好法子?” 其实要让一个女人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这坊间也有很多的方法,只不过那些方法都是些不入流的阴招,往往会有损母亲身体,更有一些虎狼猛药稍有不慎还会死人。孙老太太找林雅蓉想法子无非也是想着她在宫里见的多,或者有什么好的法子即能把孩子拿掉又不伤及孙丽云的身体。 脸上扬笑,林雅蓉走近一些,小声道:“我原在宫里认识一位妇人,倒也有几分手段,刚巧前几年她回了乡,那妇人就住在提梁城附近,我同那妇人也有几分交情,只要给足银子定能把丽云这事办妥。只是……”她微微一顿,看着老太太再问,“娘,您可要想清楚了,丽云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留不留?。” 瞪了她一眼,老太太斩钉截铁的道:“那孽种自然不能留。这事且不说有关丽云的妇德,就是孙家这脸面也不能因此这事损了半分,那妇人是否可靠,嘴巴可严实?” “我介绍的人自然可信可靠,娘您放心,那妇人若是嘴巴不严实,就她原来在宫里沾的那些事也保不得她平安出宫。” 见林雅蓉再三保证,老太太也没多做怀疑,想了会,老太太道:“这事可要赶快办了,不然再过些日子,丽云那肚子显了形可就瞒不住了。” 林雅蓉忙点点头:“原本我和夫君的意思是过阵子就让丽云回漠西,如今出了这事,我看干脆过一两天就让丽云先去乡下住着,一来避开众人的视线,二来也好让那妇人先看看情况,早些定下日子把事情给解决了。” 老太太嗯了声,只是脸面有些不好,说到底,老太太心里还是关心闺女的,只是孙丽云红杏出墙这事不论怎么说都与理不容。 见老太太脸色时青时白,神色在犹豫间不住徘徊,林雅蓉生怕老太太又想出什么奇怪的法子,忙道:“娘,我先去看看丽云,昨天看她那神色有些不好,顺便我也劝劝她。”昨天那情形,纵是不用问,林雅蓉也知道在她去白园前,老太太和孙丽云已经吵闹了一场。 听她要去白园,老太太略有些疲惫的道:“你去吧,好好同丽云说说,这事虽然对不住她,可是……可是也是为她好,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一时之间,林雅蓉没说话,坐了一会她默默退出了沁园。 去白园时,正好见有丫头端着一碗药汁要进屋,林雅蓉问道:“这是什么?” “回夫人的话,这是定神补气的汤药。” 林雅蓉伸手端起药碗闻了下,然后她皱着眉头问:“这里面是何首乌?” 小丫头眨眨眼,忙点点头:“是呀,夫人也知道药理?” 林雅蓉没搭话,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跟在她身后的绿蝶上前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盘子,轻声道:“妹妹,我来吧。”小丫头虽觉不妥,可是见林雅蓉那脸色,还是乖乖把盘子交给了绿蝶。 等小丫头走远,林雅蓉低声吩咐:“找个地方把这碗东西处理了。” 绿蝶诺了一声,端着药汁绕去后院。不一会的功夫,绿蝶转回,轻轻冲林雅蓉点了点头,而后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掀起帘子进了孙丽云的居室。 一进屋,林雅蓉就觉得又黑又闷,抬眼一望,两旁的窗子都关地死死的,而孙丽云似乎还在睡觉,床前的布幔全放了下来。 “丽云!” 林雅蓉轻轻唤了一声,示意绿蝶先把窗户打开,她觉得快喘不上气了。 半晌,才听到一声虚弱的声音从布幔后传了出来:“是……是大嫂吗?” 一听孙丽云的声音是有气无力,林雅蓉心下一动,猛的上前大力揭开了布幔,只见孙丽云衣着单薄的蜷缩在床上,头发散乱脸色发白。 “丽云,你……你这是什么了?”孙丽云的样子吓到了林雅蓉,她忙上前伸手去探孙丽云的额头,好一会后,林雅蓉才长呼一口气,还好不是发寒发热生病,看来不过是心情不好所以导致神色不安。 让绿蝶去屋外守着,林雅蓉倒了热水将孙丽云小心扶起,喂了几口水,然后她轻叹道:“丽云,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想想。” 两行清泪缓缓从孙丽云眼角滑落,好一会后,孙丽云哽咽的道:“大嫂,娘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如今我这样子,去哪都不成。既然护不得这孩子,不如……不如死了算。” 林雅蓉心里不禁难过起来,她想若不是孙丽云在漠西过的太艰难,她也不会逃了回来,更不会在路上遇到那刀疤男人毁了清白。 扯起被子为孙丽云拢好,林雅蓉安慰道:“娘是不同意,可是这孩子是你的,只有你才能决定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我且问你,你可想要这孩子?” 孙丽云一怔,抬头看着林雅蓉,一副不明白的神色。 林雅蓉再问:“和我说老实话,若你要这孩子,我自有法子保你母子平安。” 这次,孙丽云终于听明白了林雅蓉这话,孙丽云眼底一亮,紧紧抓住林雅蓉的手,不住问道:“大嫂,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可以保住我的孩子吗?” 林雅蓉用力的点点头,待孙丽云情绪平稳一些,她低声问道:“丽云,你怀有孩子这事,那刀疤脸男子是否知道?” “啊?大嫂,你……你……” 见孙丽云一脸惊色,脸上是甜蜜有之怨恨有之更多的是不安,久久之后,孙丽云突然道:“大嫂,这不关他的事,我只想要孩子平平安安。” 听了这话,林雅蓉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还没领进门,就这般护着了?丽云,你也别瞒我,我既然知道那刀疤脸男子的事,恐怕这会你大哥已经找到那男子了。” 一听孙靖邦知道了,孙丽云不由慌了起来,怕孙丽云太过激动伤了胎气,林雅蓉忙道:“你先别急,你大哥虽然生你的气,可是他也不会拿那男子怎么样,你大哥只是想帮你讨个公道罢了。若你和他是真心相爱,你大哥自然会做主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若那男子只是想玩玩,你大哥这镇国将军可不是白当的。” “大嫂,你快把我大哥叫回来,他……云凌他……唉,其实是我,是我不想让云凌为难。” 云凌?林雅蓉总算知道那刀疤脸男人叫什么了。见孙丽云这又急又惊的神色,再听这话,林雅蓉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嘴角边扬起一丝轻笑,林雅蓉道:“傻妹子,你且放心,云凌定会来接你的。” 孙丽云怎么可能不急,可是见林雅蓉一点也不慌,再想起之前林雅蓉的保证,孙丽云也只得轻轻一叹,不再多说。 林雅蓉不忍让孙丽云过于担心,便把昨天夜里与孙靖邦商量的事同孙丽云一一说了。 最后,林雅蓉道:“漠西你是绝对不能回了,韦安杰如今自身难保,要是韦家人知道你有了孩子,纵是明知不是韦安杰的种也一定会咬死认定就是韦家的子嗣,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想你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也只有那刀疤脸能护着你平安。” 孙丽云眼神一黯,有几分懊悔的道:“是我给大哥惹来了麻烦,如今我……我又有什么脸面再面对大哥?”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林雅蓉劝慰道:“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话,你大哥只想你过的好,娘那边还有外面那些琐事就交给我们,你且放宽心好好养着身子。” 孙丽云点点头。 忍不住林雅蓉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云凌是什么人?是不是很厉害?” 孙丽云脸上一红,半晌才扭捏的轻声道:“我只知道他武功很高,几十个汉子都近不了他的身,听闻他在江湖上有一个诨号叫什么‘百里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啊???? 林雅蓉一听那刀疤脸男子叫“百里雪”时,神色不禁一变,早在听到孙丽云提及“云凌”两字时她就应该想到――云凌朗云凌,黑道第一人,不是“百里雪“是“百里血”才对。 孙丽云怎么会惹到了那个魔头?神色古怪的看着孙丽云,林雅蓉不由轻叹,孙靖邦定是不会把孙丽云交给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的。 事情果然难办呀。 ------------ 033 抢人的 更新时间:2012-02-06 “不行,纵是让丽云恨我一辈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留。” 果然不出林雅蓉所料,当孙靖邦知道朗云凌的真实身份后,孙靖邦气的破口大骂,死也不同意让姓朗的把孙丽云给带走。 林雅蓉也是左右为难,若是一般的江湖人还好说,这朗云凌的名头连她一个小小的宫女都听过,可想而之,朗云凌的恶名有多响亮。 所谓的江湖人自有一套江湖的准则,朗云凌十五岁出道,十八成名,二十年来杀人无数,想要朗云凌项上人头的人多如牛毛,说不好听一些,让孙丽云跟着朗云凌恐怕死的更快。 林雅蓉不禁感慨,按一些无聊人士的说法,孙丽云这是红颜祸水呀,你看前有韦安杰后有朗云凌,都是活不长的命。 可是…… 想了想,林雅蓉还是开口劝道:“虽说朗云凌是个麻烦人物,可是这二十年来又有何人能杀得了他?与其让丽云回漠西,不如赌一把。” 孙靖邦冷哼道:“你当真以为我害怕吗?” 听出他口气里的不满,林雅蓉知道孙靖邦不高兴,然而有些话她还是必须得说:“是,你是不怕,可是若有人拿婆婆拿丽云拿松哥儿说事,你怕不怕?莫说你冷血,你若真是冷血之人,恐怕有很多事当年就不会发生。” 这话林雅蓉也知道不好听,可是她只是为孙靖邦着想。是,拿出他镇国侯的身份,整个皇朝除了廖廖几人,谁敢动他?可如今这接二连三的出事,且不说他们不知道目前京里的变化,就是眼下,孙靖邦还真护不得一家人平平安安。 暗地里轻叹一声,林雅蓉又道:“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的话,可是从长远而言,不仅是对丽云对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有好处。叶秋南临走时,曾告诉我韦安杰已经被太子秘密押回京里,太子这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千里迢迢把韦安杰带进京,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所谓的叛国之罪。这京里时局咱们现在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关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到了提梁,我只是担心要是真出事时,咱们一家人都跑不了。” 这话林雅蓉说的有些夸张了,她能看懂的事情孙靖邦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不过她习惯把事情往深处想,若真有变故也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孙靖邦阴沉着脸不开口说话,可是脸上神色未变,想必心中早有主意。 见孙靖邦不松口,林雅蓉也知道她的劝说完全没有效果。 强忍头痛,林雅蓉放柔声音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让朗云凌把丽云接过,我看还是早些安排丽云去乡下居住,即可以避开娘的追问也可借机断了朗云凌的念头。上次我所提的那位妇人很会照顾人,丽云住在她那,不会有什么事。” 孙靖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林雅蓉知道此时孙靖邦对她已然有些不悦,也许暗中孙靖邦对她也产生了怀疑,可是林雅蓉倒不以为然,不论怎么样,她只有一个想法,要护得身前这个男人平安。 隔天,林雅蓉就把人请到孙府。 “娘,这位是元嫫嫫。” 孙老太太仔细看了看,元嫫嫫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要不是头发半白,光看元嫫嫫脸上的眼眉说三十岁也有人信。 打量了会,老太太客气的请元嫫嫫坐下喝茶。 “老夫人且放宽心,自打十岁入宫,我前前后后也侍候过三位皇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早前我曾在太医院里当过侍女,对药理也不算陌生,我知道该怎么做对女子最好,老夫人安心,二小姐在我那定不会有事,。”元嫫嫫是个大方的人,一上来就把话点明,避开不必要的误会。 听到这通直白的话,孙老太太本来还略有一些不放心,如今却觉得元嫫嫫这人不错,是个知进退的妇人。塞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飞票到元嫫嫫手里,老太太低声道:“元嫫嫫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家里出了这等事真是脸上无光,小女就交给嫫嫫了,一切还望元嫫嫫多费心,日后必有重谢。” 闲说了会话,林雅蓉见婆婆对元嫫嫫很是满意,便道:“娘,我先带元嫫嫫去看看丽云,要是丽云身子没什么事,我打算今天就让丽云和元嫫嫫一同去乡下。” 老太太一怔,下意识问道:“今天……就走?” “是,越早越好,夫君那边好像有所查觉了,所以我怕……” 这个时候把孙靖邦抬出来扯大旗,林雅蓉是脸不红心不跳,而老太太一听孙靖邦知道了孙丽云的事,神色顿时不好,忙道:“那你快去白园,不管丽云说什么都说是我的主意,让她今日就同元嫫嫫一同去乡下。” 见老太太开口点头,林雅蓉嘴角一扬,心里有了计较。 快到白园门口,林雅蓉对元嫫嫫道:“嫫嫫这几日恐怕要多辛苦了,这是药方子,是丽云往常吃的汤药,她身子有些气虚,嫫嫫照顾时尽量不要用何首乌,你也知道那药炮制不好会带有三分毒性。” 元嫫嫫笑道:“夫人放心,我明白,不会耽误你的事。”林雅蓉笑了笑悄悄往元嫫嫫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一听可以离开孙府,孙丽云二话不说,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同元嫫嫫一道从后门出了府,林雅蓉一路送到门外,她拉着孙丽云的手道:“妹妹此番去乡下要万事小心,等再过几天我们诸事办妥再去接你。” 孙丽云点点头:“大嫂放心,我省得这其中利害。” 林雅蓉从绿蝶手里拿过一件毛披,给孙丽云仔细系上,然后小声道:“妹妹可有什么信物给朗大侠?因为妹妹同朗大侠的事情只能暗中悄悄办了,所以为了避免他人从中捣乱,妹妹最好给我一个信物,日后也方便朗大侠来接你。” 孙丽云一听,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玉佩递给了林雅蓉:“大嫂,这是我打小就随身带的小物件,你把东西给那人,他……他自会明白。” 速速将玉佩收到怀里,林雅蓉扶着孙丽云上了马车,又吩咐了几句,才将孙丽云送出了巷子。等马车行远,最终消失在街口拐角,林雅蓉将那小方玉佩重新拿了出来递给绿蝶。 “刚才吩咐你的事,你小心办了,千万记得,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绿蝶会意,点点头,拿着玉佩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 林雅蓉轻叹一声,这心里突然泛起几分不安来,可是定定神,她将衣领口拢紧不让忽起的北风吹进衣里,她心想,且不论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关键是不能让孙靖邦出事,至于孙丽云……再议吧。 孙靖邦今天一早就去了城郊,等他回来时已近天黑,得知孙丽云去了乡下,他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看了他一眼,孙老太太用僵硬的口气道:“你也知道丽云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这马上要入冬过年,府里上上下下都要打整,我怕丽云在府里呆着闷,就让她去乡下小住些日子,你不必担心。” 孙靖邦先看了眼林雅蓉,沉默片刻后,才对老太太道:“最近这乡下都在忙着秋收冬种,妹妹身子既然不好,去了乡下恐怕不便照顾,我看还是接回来吧。” 孙靖邦不说还好,这话才一出口,老太太脸色越发不好起来,重重哼了一声,老太太语气不佳的道:“既然你如此关心丽云,那你也应该写信去通知韦家的人来接丽云。就算你不愿让人知道你镇国侯的身份,可是这丽云当年是堂堂正正八抬大轿嫁给韦安杰的,如今在漠西受了委屈,于情于理,你也该做些什么。” 老太太只知道韦家出事,并不知道韦安杰出了什么事,按老太太的说法,就算知道韦安杰虐待孙丽云,再怎么心疼,到底孙丽云目前还是韦家的主母,冠的还是韦家的姓。 孙靖邦脸色微变,他一向不与老太太计较什么,可今天老太太这话听到耳里,却偏偏让他不舒服起来。 暗地里轻叹一声,孙靖邦道:“娘的话我记下来了,不管怎么说,先把丽云接回来才是正经的。” 见孙靖邦怎么都要把孙丽云接回来,老太太心里立马认定孙靖邦是知道内情了,心里生出几分不安,眼睛不由的看向了一旁久不说话的林雅蓉。 林雅蓉一直看着孙靖邦,之前说话时,见孙靖邦脸上神色僵硬不自在,她心知老太太今天是把话说重了。此时又见老太太那求救的眼神,林雅蓉冲老太太使了一个眼色,轻声道:“这丽云都走了快三个时辰了,这一来一去着实要花些功夫,咱们都知道丽云这身子不好,动静大了反而对她不便。不如这样,咱们明天再去接丽云,今天就让丽云在元嫫嫫那休息一晚。” 老太太见孙靖邦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想了想,老太太道:“就按媳妇说的办吧。我身子乏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不要你们侍候了。”老太太恐怕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急急将孙靖邦和林雅蓉打发走。 夫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沁园,直到回到青园,孙靖邦都没同林雅蓉说过一个字。 “你做了什么?” 回到睡房,还不等林雅蓉坐下,孙靖邦回身紧紧盯着她,张口便问。 心里一顿,林雅蓉眼眉扬起,不明白的反问他:“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看了她半晌,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孙靖邦道:“你这前后脚的张罗着把丽云送出府,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林雅蓉眼睛一红,不满的轻声开口:“夫君这是在怪我吗?元嫫嫫今日来家里这事我昨天就和你说过,至于丽云,本是婆婆的意思,说今天天气好不起风正适合出行,所以才做主让丽云同元嫫嫫一道走的。” 把婆婆抬出来对付孙靖邦,林雅蓉是一点也不客气。 一听是老太太的意思,孙靖邦是半信半疑,当然他还是不愿相信,纵是没成亲多少时间,他对他的新媳妇也是有所了解的。 正要张口,忽的只听院外传来徐明的一声怒喝:“什么人?” 紧接着林雅蓉便听到一阵阵大笑声,然后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青园:“百里雪朗云凌拜会镇国大将军。” 孙靖邦眼睛一紧,抢步而出。 只听朗去凌又大声道:“将军,我今天来是来抢人的。” 林雅蓉心里一乐,果然是江湖人行江湖事,有意思。 ------------------------- ------------------------- 元霄节快乐,每人亲一大口。 爱你们。 今天星期一,你们知道我要什么。 ------------ 034 突变 更新时间:2012-02-07 对于孙靖邦而言,与军队不同的江湖他并不熟悉,可是这样被人当面挑衅恐怕是生平第一次。 朗云凌一句“抢人”成功让孙靖邦失了冷静,不过只是一个眨眼功夫,孙靖邦身上弥漫着一种令人胆颤的肃杀,那是一种令人害怕恐惧的冷,让人从骨头里感觉到不可言喻的颤栗与深不可及的恐惶,让人有一种只有臣伏于他脚底的强大气势。 林雅蓉紧跟着孙靖邦出了屋,当孙靖邦脸上神色突变之际,他身上扬起的冷意似刀般将林雅蓉生生逼退两步,后背紧紧挨着门,林雅蓉只觉呼吸渐重,似有一根细丝缠绕在心脏之上,只要微微一动,便可鲜血直流。 四下看了看,林雅蓉并没有看到朗云凌的身影,正在她奇怪时,只听左边假山后一声“噫”的轻呼,林雅蓉眼前一花,她看到的只是孙靖邦的一抹残影,然后青园外传来巨烈的打斗声。 此时,林雅蓉只觉双脚无力,半分也动弹不得。朗云凌纵是杀人无数,可是面对孙靖邦,林雅蓉相信朗云凌绝不及孙靖邦半分,十二年征战,死于孙靖邦铁刀下的敌人恐怕要用城池来装,孙靖邦才是真正负血百里。 青园外的打斗声持续的并不是很久,没一会,只听朗云凌哈哈大笑数声:“不亏是镇国大将军,如此身手让人不容小觑。可是,我想走,也没有人能留下我。”最后一个“留”字声落,朗云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青园后门,如此轻功,的确是江湖一流高手。 孙靖邦大喝了一声:“兀那贼子,哪里跑?”他紧跟着朗云凌往后院去了。 打斗声激起了府里众人的注意,很快,管家带着护院和家丁小肆跑进青园,一见林雅蓉,管家忙上前道:“夫人,您没事吧?” 林雅蓉摇头表示无碍,她道:“老爷追着贼人去了后院,你们速去帮忙,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贼子抓住,就是打死人也不要紧,快去。” 管家听林雅蓉口气严重,手一挥忙带着护院往后门跑去。 不知什么时候,绿蝶走到她身旁,四下看了看才小声道:“夫人,人出了南城门才到十里亭就换了马车,在城西停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又往南边去了。” 林雅蓉嗯了一声:“辛苦你了,一会若是老爷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奴婢明白,奴婢心里有数。” 林雅蓉满意的轻点头,想了想,又打发绿蝶去看孙靖松,她自己去了沁园。 “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本在小睡,听到下人来禀,慌慌张张起了身。 “好像是来找丽云的。”朗云凌一声抢人全府上上下下都听到了,见老太太问,林雅蓉也没隐瞒。 “什么?”老太太一怔,脸有惊色,“那人……那人可是……” 似乎明白老太太想问什么,林雅蓉轻点头,道:“娘,应该就是他了。” 老太太皱着眉,一脸怒意,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敢到孙府来闹事?更何况还是个采花贼。一想到孙丽云那肚子,老太太心里越发恨了起来:“你说靖儿去追那贼子了?” “是,我想以夫君与徐明的身手定能把人抓住。娘,您且安心。” 重重哼一声,老太大坐在一旁一脸狠厉,林雅蓉绝不怀疑要是朗云凌真落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也是有毒辣手段让朗云凌生不如死。 大约半个时辰后,管家来回禀,是喜忧参半,坏消息是孙靖邦没能把朗云凌抓住,好消息是朗云凌被孙靖邦打中一掌,恐怕也逃不远。 见孙靖邦脸色是铁青中泛黑,林雅蓉也不由心里直打颤,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孙靖邦如此生气。深呼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问道:“夫君,朗云凌这事你待如何?” 瞪了她一眼,好一会后,孙靖邦没好气的冷哼道:“既然敢来我手上劫人,不好好招呼下朗云凌,倒显得我这做主人的没礼数。” 林雅蓉听了,心里着实为朗云凌捏了一把冷汗,孙靖邦所谓的“招呼”一定滋味不好。 虽然没有抓到朗云凌,可是老太太深知孙靖邦的手段与能力,顿了下,老太太道:“靖儿呀,把人抓到就行,别弄死。” 恐怕孙靖邦已经有好久没听老太太唤他一句“靖儿”了,他神色一怔,然后才不解的问道:“娘,您的意思是?” “你先把人抓到再说,反正那姓朗的绝不能送去见官,咱孙家家大业大,多养一个人也不打紧。” 见老太太这话说的是轻描淡写,可这其中的刀光剑影却不由的让人心寒,仿佛朗云凌已经是案上鱼肉,要死要活不过是老太太一句话。再一次,林雅蓉对朗云凌表示了无限的同情。 几人在沁园说着话,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林雅蓉吩咐管家着人点起灯笼,只听廊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雅蓉转头看去,只见诗画一脸慌张的走了过来。 林雅蓉不由眉头皱起,略有不满的问道:“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 诗画怯怯看了她一眼,忙道:“回夫人的话,是……是元嫫嫫来了。” 一听“元嫫嫫”三字,林雅蓉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然后她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同时,她使了一个眼色,站在她身后的绿蝶微点头,悄悄出了沁园。 诗画抿抿嘴,然后小声道:“元嫫嫫受了伤,此时在大门外哭闹,说什么把人丢了。” 林雅蓉立马联想到一件事,事情似乎不妙呀。拧着眉,在沉默片刻后,她挥挥手打发诗画进屋给老太太递话去。不一会,只听屋里传来一阵响动,然后便是孙靖邦的怒喝:“你再说一遍,元嫫嫫把什么人丢了?” 林雅蓉心里轻叹一声,抬头正好见绿蝶转返回来,她忙招招手,绿蝶走紧几步上前来小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点点头,让绿蝶先退下,林雅蓉转身打起帘子进了屋。 一见是她,孙靖邦大手一扯便紧紧抓着她,厉声问道:“林雅蓉,你做了什么?” 手腕上传来一阵阵巨痛,林雅蓉强忍着手腕上的不适,低声道:“夫君,丽云出事了,你此时问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有功夫来问她这是怎么了,还不如先问问孙丽云到底怎么了。 老太太可不是孙靖邦,之前听了诗画的话就坐立不安,现在又见林雅蓉那神色,哑着嗓子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嫫嫫怎么又会受伤?丽云……丽云是不是出事了?” 林雅蓉没说话,微微皱着眉抬头看着身前的男人。孙靖邦脸上神色几变,好一会后才慢慢松开了手。低头看见,林雅蓉看到她左手腕处是乌青的指印,刚刚孙靖邦那一下,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 垂下手让衣袖遮住手腕上的指印,林雅蓉轻声道:“刚刚打发人去问了元嫫嫫,说是出城才走到半道上便遇到了一个黑衣大汉,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马车上都是些妇人哪是那黑衣人的对手,没几下除了丽云所有人都受了伤,然后那黑衣人劫了丽云就走,说是往东边去了。元嫫嫫怕出事,在附近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人,才驾着马车转回来报信。” 一听丽云被劫失踪,老太太身子晃了晃眼皮一翻立马晕了过去,惊得众人团团围了上来。林雅蓉也吓了一跳,老太太这一昏让她一时之间都忘了要说什么。孙靖邦也急得在一旁直跺脚,忙不迭的吩咐人去请大夫。等一阵忙乱过后,孙靖邦才想着叫徐明去打听孙丽云的消息。 等林雅蓉从沁园转回青园,已近子时,进屋见孙靖邦还没睡,林雅蓉虽觉得疲惫,还是强打精神问道:“夫君,明哥儿回来了吗?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孙靖邦阴沉着脸摇摇头,见他眼睛看过来,林雅蓉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袖卷了起来,露出手腕上的印迹。孙靖邦眼眉一扬,突然问道:“你说会是韦家的人吗?” 林雅蓉坐下来,想了好一会才摇着头道:“不像,若是韦家的人恐怕不会只有一个人。刚刚元嫫嫫也说了,只是一名黑衣汉子,恐怕是朗云凌。” “可若是姓朗的,他见了丽云后又何必跑来府上闹事?”孙靖邦不明白。 林雅蓉叹息的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现在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如果不是韦家又不是朗云凌,那么又会是谁?” 孙靖邦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是呀,不管孙丽云是落在韦家人手里还是朗云凌手里,最少都没什么大事,可是如果是落在外人手里,恐怕…… 孙靖邦都不敢再想下去,看着林雅蓉,他眼里又浮现一丝怀疑。 “元嫫嫫呢?把她叫来,我有事要问她。” 林雅蓉微愣,随即道:“元嫫嫫已经回去了,我原是想着让嫫嫫留下住一夜,可是今天发生太多事,元嫫嫫此时留在府里倒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再者,我是想丽云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元嫫嫫那边也是条线索,所以送元嫫嫫离开时,我已经派人在暗中跟着元嫫嫫,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回。” 孙靖邦原本也是想着从元嫫嫫身上下手,见林雅蓉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孙靖邦本来还有些话想问她,可是想了想,他什么也没说。 大约半个时辰后,徐明在屋外求见孙靖邦,孙靖邦出去了一会,等他再转回时,脸带愠色。他丢了一件物件在林雅蓉面前桌子上,语气不佳的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雅蓉定眼看去,不由的一惊:“这……这好像是丽云身上的云步摇。你哪来的?” 孙靖邦脸色不佳的开口道:“关盛送来的。” 林雅蓉心里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 035 会相信吗? 更新时间:2012-02-08 提梁城最近一个月有些不太平,前些日子,平盛坊出了事,虽然事发当日衙差封了几条街,可是事后还是有风声传出,说是黑道两大帮派火拼,死伤无数,街面都被鲜血都染红浸透,流言一经传出,提梁城几个黑道大哥不禁心里纳闷,这城里何时多了两个火力如此强猛的帮派?还好眼下是两虎相争非死及伤,倒也没动到那几位黑道大哥的根基。 可是最让众人争议的是提梁城出了采花大盗,不过一晚上的功夫,那采花大盗接连闯入几家大户,将那几家府上年轻的公子和小姐统统掳了去。于是提梁城里流传那采花大盗男女不忌,凡是姿色好的统统逃不出采花大盗的魔掌。 当林雅蓉听到这些坊间流言时,距孙丽云失踪刚刚过去了三个时辰。 天色才透出一丝光亮,便听到外间有下人来回禀,说徐明刚刚进了府。孙靖邦一夜未眼,此时眼底有淡淡红丝,一听徐明回来,忙把人叫进青园。 “回将军,小的无能,没抓到人。”徐明说话也简单,在外奔波了一夜,头发上还有没干的晨露。 听到这,孙靖邦脸色微变,昨天夜里关盛连夜遣人进府,将孙丽云头上的云步摇交到孙靖邦手里,说是昨夜亥时三刻左右,有人驾着马车冲撞守门官,在打伤十来个守城衙差后,贼人驾马车成功逃出提梁城。事后,有人在现场找到了一枝云步摇,经津平街首饰店老板指认,说是孙府二小姐前日在他们店里买的首饰,关盛一想到孙林两人的身份,连忙派人来府上传话。此后一个时辰内,又陆续有人前来报官,关盛这才知道提梁城里出了采花贼。 拿到云步摇后,孙靖邦怀疑孙丽云可能在那辆逃出提梁城的马车上,根据关盛提供的消息,他派徐明往南走,另派管家带着家里一半以上的护院往西寻找。可是此时听了徐明的话,孙靖邦悬了一晚上的心情又加重几分,现在只盼还没有转回的管家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打发徐明先下去休息,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邦略有担忧的道:“夫君,你一夜未睡,先去内室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守着,只要管家转回,我立马通知你。” 孙靖邦摇摇头表示他不累,揉着眉头他低声道:“我没事,一会你去看看娘那边情况怎么样。” 林雅蓉见孙靖邦不愿休息,知道他心里着急,也只好轻声嗯了声,吩咐绿兰端些热粥来侍候着孙靖邦吃了一碗,略作收拾后,她便去了沁园。 老太太昨天晚上吃了大夫开的定神汤,一晚上都没惊到,到天亮时才悠悠转醒。可等老太太一见林雅蓉,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老太太一味直勾勾的瞪着林雅蓉,脸上神色时青时白,说不清是在怨恨还是在悲伤。 来之前,林雅蓉心里是打定主意的,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她一个字也不回嘴,任着老太太打骂。可是此时见老太太那幽怨的神色,林雅蓉微微一怔后,暗中打发绿蝶去空园请孙靖松。昨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孙靖松仿佛事不关已一般,独自关在空园里看书睡觉,一副不要来打扰的神色。可今天老太太睡在床上,孙靖松再不愿意,也只得跟着绿蝶进了沁园。 让孙靖松在一旁劝慰老太太,林雅蓉看老太太今天精神要好一些,只坐了一刻钟,她便退出了屋子。出门时,她听到身后老太太幽幽一声轻叹。 这时,绿蝶上前小声问道:“夫人,要不要我再去趟城西?” 林雅蓉想了想,道:“不用了,这个时候纵是做再多的事情,我看也帮不到老爷半分。若昨天夜里出城的人真是朗云凌,恐怕这个时辰他已经走了很远,老爷是追不上了。” 绿蝶点点头,又问:“那老爷一会问起,奴婢是不是装作不知情?” 要装作不知情吗?林雅蓉一时之间倒有几分为难。其实孙丽云会失踪,这里面有她的因素,是她暗中通知了朗云凌,又把元嫫嫫会从城南走告诉了朗云凌,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朗云凌在见到孙丽云后又特意跑到孙府闹了一场。相比孙靖邦的担心,林雅蓉现在放心不下的是朗云凌的伤势,离开提梁城后,朗云凌是否能保证孙丽云的平安? 久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老爷那边先不用管,朗云凌那人不是笨蛋,昨天夜里在城门那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朗云凌出于什么原因,我想定也是为了保证他与孙丽云的安全而定下的计谋,在老爷发现秘密之前咱们绝不能松口。” 绿蝶嗯了一声,可是脸上还有犹豫之色,林雅蓉见绿蝶一副担心的脸色,她轻轻一笑:“傻丫头,你只管放心,纵是老爷发现了,他也不会怪你的。你不必担心。” 绿蝶却摇摇头:“夫人,奴婢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朗大侠和二小姐会不会有事?” 孙丽云和朗云凌会不会有事,这话林雅蓉还真不敢太早下结论。如果孙靖邦一味追下去,迟早定会让他追上朗云凌,到底孙丽云现在是个大肚子,朗云凌要顾及她想来不会走的太快。可是凭心而论,林雅蓉却不希望孙靖邦找到孙丽云,其原因,最最简单,她不想让孙靖邦受到伤害。 闹这么大一个动静,林雅蓉其实只想做给关盛看的,虽然朗云凌不按常理出招让她昨天略有些担心,不过目前看来,朗云凌比她想象中做的更好,不仅让关盛无法孙丽云对起疑心同时还让目前的局势起了微妙的变化。 自想了一会,林雅蓉问绿蝶:“管家回来没有?” “还没消息传回来,看样子在西线一路管家有了发现,不然不会到这个时辰还不派人回来说一声。” 林雅蓉却眉头一皱,这个意思莫不是说朗云凌与孙丽云真往西边去了?这眼瞅着马上就要冬天了,西地一向寒冷,不知道孙丽云现在身子受不受得了强劲的西风。 轻叹一声,虽说这个局一早是她设下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也说不准朗云凌是否真会如她期盼的那般。 想了一会,林雅蓉不放心孙靖邦,带着绿蝶又转回青园。过了辰时,管家才派人带着一封信转回孙府。 信是孙丽云写的,大意无非是向孙靖邦报平安,说她现在和朗云凌在一起,两人决定找个山明水秀的小村子住下,等过上三四年,他们再回提梁城。这是一封私奔信,孙丽云一味说这事是她的主意,让孙靖邦不要怪罪朗云凌。 看完信后,有几次孙靖邦都想把信给撕了,可是一抬手,想了想,他又心有不甘的放下手来,最后他重重哼了一声,吩咐道:“把封信给我收起来,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信。” 林雅蓉忍着笑,忙拿起信转进内室,不一会,她走近孙靖邦,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丽云现在是平安的。虽说朗云凌做的不对,可是目前丽云安全是最重要的事。” 孙靖邦又哼一声,想了一会,他转头看着林雅蓉问:“这事……你真不知道?” 林雅蓉一扬眉,不明白的看着孙靖邦:“夫君,你认为我应该知道什么?” 古怪的打量着她,孙靖邦道:“丽云这事虽说事出突然,可是仔细一想,一切发生的又太凑巧了,就像是有人布了一个局,可是手段并不高明又处处露出了把柄,让人不得不怀疑。” 林雅蓉神色平静的听他说完,然后轻轻一笑:“若是这事是我做,以夫君你对我的了解,凭我的手段我会设下这么一个‘错误百出’的计吗?太侮辱我了。” 孙靖邦似乎还是不信,不管怎么想,朗云凌和孙丽云能成功私奔正如他所言太凑巧了,看着林雅蓉,孙靖邦还是不愿相信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幽幽一叹,林雅蓉也有几分无奈:“是,元嫫嫫是我介绍的,然后丽云又是在元嫫嫫手上出的事,怎么看这事都好像与我脱了不干系,可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一切就是我设计的。夫君,你有空怀疑我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应付关盛。” 孙靖邦一怔:“你是指?” “你说关盛真会相信出了采花大盗吗?” 孙靖邦一时之间没说话,关盛信与不信,本来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经林雅蓉这一提点,孙靖邦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一向平安的提梁城突然出现个采花贼,又偏偏采了孙府的二小姐,这事孙靖邦他自个都不相信,恐怕关盛更不相信了。 吴隐叛乱围攻孙府坊间也不过只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可是做为提梁城最大的长官,关盛是知晓一切内情的,有的时候,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反而让人产生怀疑。 孙靖邦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突然道:“若是我去追,恐怕关盛定是会相信的。” 什么?他去追?林雅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去追什么? ---------------------- ---------------------- 每当看到后台收藏增加,心里总会高兴不己。 看书路过顺便收藏我吧。 娇羞的抱抱你们。 ------------ 036 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更新时间:2012-02-09 过了好一会,林雅蓉才明白孙靖邦指的是什么。 可是…… 看了孙靖邦一眼,林雅蓉斟酌的道:“丽云身子一向不好,大夫曾叮嘱丽云不要奔波,要是两人能安定下来,对丽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好处。夫君,你看……” 瞅了她一眼,孙靖邦不冷不淡的道:“你以为浪迹江湖就好吗?在外又怎么如在家里好?” “可是丽云留在府里,他日回京夫君你很难做到两全。”转了半天,又绕到了之前林雅蓉一直担心的问题上,孙丽云留在孙府就是一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很有可能会因为孙丽云而让整个孙家垮了。 林雅蓉再劝:“夫君,你如果真把丽云带回来,你能保得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吗?你若真是为丽云好,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也许孙靖邦也有他的打算,可是就林雅蓉看来,想要两全齐美,目前这种情形是最好的安排,只有断了韦家的想念,让韦家抓不到孙靖邦的半点把柄,才能真正保一家人平安。 孙靖邦一时没说话,有些东西他不是没考虑,他想的甚至比林雅蓉还要远还要深,可是一想到昨天朗云凌的无礼,孙靖邦还是不相信姓朗的魔头能给孙丽云安定的生活。 见孙靖邦有了些犹豫,林雅蓉再接再厉:“当然,夫君你去追也好,做个样子给关盛看看,他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要不,我这就让人帮你备马去?” 这话才一落地,孙靖邦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呵呵一笑,林雅蓉道:“是,可是我不让你去,你真不去吗?”孙靖邦的性子林雅蓉大体也是知道的,你越说他越怀疑,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他一切。 孙靖邦沉默片刻,然后轻叹道:“叫徐明来。” 不亲眼看看孙丽云好不好,孙靖邦是不会死心的。林雅蓉知道要真让孙靖邦找到朗云凌,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孙靖邦应该是不会把孙丽云带回来。 打发绿蝶去叫徐明,林雅蓉吩咐绿兰端了一些热水来,她侍候着孙靖邦洗了脸,然后看着孙靖邦带着徐明一同出了府往西边去了。 等孙靖邦前脚出了门,这边,沁园来人,说老太太叫她过去一趟。林雅蓉不由暗地里轻叹,这才安抚好孙靖邦,还有一个头疼的人在等着她。 到了沁园,孙靖松也不知道去了哪,屋里只有林雅蓉和孙老太太两人。 “娘,您感觉好些没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林雅蓉心想这回老太太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老太太才开口问道:“你和我说实话,丽云此时在哪?” 林雅蓉想了想,道:“娘,丽云现在很安全。” “你确定?” “是,虽然我不知道丽云现在到底在哪,可是……我能肯定她没事。” “你如何肯定?”老太太瞪着她,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对于老太太,林雅蓉倒没什么顾忌,见老太太一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的模样,林雅蓉干脆把孙丽云写给孙靖邦的信递给了老太太:“娘,丽云不小了,她知道她在做什么。” 等老太太看完信,脸色依旧不好,有伤心有不解,更多的是气愤,林雅蓉知道老太太那小心思,她轻声道:“娘,昨天朗云凌来府里闹事,不要说是家里下人,恐怕整个提梁城都知道丽云被采花贼掳了去。现在的情况可谓有好有不好,好处在于,没有人知道丽云有了身孕,甚至就算韦家找上门来,咱们也有说法,若真到那个时候,正好由您做主让丽云同韦家断了关系,免得日后纠缠坏了咱孙家的名声;而不好的在于,恐怕这二三年内您是见不到丽云了。” 一听要好长时间见到孙丽云,老太太眼眶渐渐泛红,捏着信久久不说话。 看老太太那神色,林雅蓉啄磨老太太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打铁要趁热,林雅蓉干脆一次把话说全,她道:“娘,上次我有提到韦安杰犯了事,如今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韦家恐怕这次要完了,丽云跟着韦安杰不要说是荣华富贵,就是这最简单的太平日子也过不上,如今闹出采花贼这事虽说不好听,可是对于丽云而言,正好可以借机摆脱韦家。等二三年后,众人也记不得今日之事,到时候,让夫君在军队里给朗云凌安排个差事,也委屈不了丽云。” 老太太一听这话,眼底有了几分光亮,看着林雅蓉,老太太不确定的说道:“我是担心这以后丽云被人在背后指三道四。” 林雅蓉一笑,不以为意的开口:“这二三年后又是什么光景谁又说得准?再者,不管是好听的话还是难听的话都是人说的,总有方法做得两全齐美。娘,您且放宽心,这事对丽云对咱们孙家只有好处没坏处。”知道老太太时时记挂着孙家颜面,林雅蓉这一通说道,即保全了孙府的脸面又不让孙丽云以后难做人,怎么看都是最好的法子。 老太太人不糊涂,仔细一想也知道是这个理。只是…… 看着林雅蓉,老太太略有不满的道:“你的话我自然明白,只是你不应该这般对付丽云,若是靖儿知道你在背后设计丽云,定绕不了你。” 老太太倒是比孙靖邦看得明白呀。林雅蓉苦着一张脸,故作委屈的开口:“娘,您这话可真冤枉我了,我一心为丽云好,又怎么可能设计丽云呢?娘,这话要是传出去,我真是没脸了。” “你……” 老太太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反正心里就是认定这一切全是林雅蓉设计的,不然不会事事这么凑巧。可是见林雅蓉一副委屈的模样,明明知道她是装的,可是老太太却偏生有火发不出来,只得恨恨骂了一句:“若是别的大户人家,你这样的恶妇定是不容于室的。” 林雅蓉有些好笑,不过还是顺着老太太的话道:“娘教训的是,是娘怜爱我,不然我这样的‘恶妇’还真进不了孙府,不能在您老人家身前侍候。” 得,她不说还好,一说老太太更是觉得这心里面堵着一口气。话要怎么说呢?一开始就是老太太把林雅蓉找来商量解决孙丽云的事,只是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林雅蓉是一面应承着她一面又做些小动作。可是到了今时今日,事情除了像林雅蓉之前所说那般解决,老太太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虽说林雅蓉口口声声说她错了,可抬头见林雅蓉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老太太更是火大,不耐的挥挥手:“好了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等靖儿回来,让他来我这一趟。” 林雅蓉诺了一声,看了眼老太太,猜想老太太这是准备和孙靖邦说什么呢?告状吗?她微微一笑,倒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青园,才刚刚坐下,就见绿蝶进屋对她道:“夫人,知州大人来了。” 关盛怎么这个时候来?林雅蓉想了想,让绿蝶转告关盛,就说孙靖邦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来见客,老太太因为孙丽云的事,气结攻心现在还躺在床上。 绿蝶喏了声,出青园去前院回话,可是人还没走到院门口,林雅蓉又叫住了绿蝶。 “一会你带着银子去看看关嫫嫫,让她把嘴闭紧,若有官差来找她,让她仔细小心说话。” 等绿蝶走远,林雅蓉松了一口气,略有些疲惫的坐在桌旁,只觉两旁太阳穴隐隐做疼,昨天夜里她没睡好,只睡了二个时辰就起床忙前忙后,这时看来,倒是诸事顺利,就不知道此时,孙靖邦到了什么地方。 近中午时,管家带着护院转回孙府。林雅蓉叫来管家细细一问,知道曾在路上遇到孙靖邦,不过孙靖邦一路往西边追了下去,倒没什么事吩咐管家。 问过孙靖邦,林雅蓉问起了孙丽云。 管家道:“回夫人的话,昨天晚里我们出了西城不到五里亭就有人等在一旁传话,说是要想知道二小姐的消息让我们继续往西走;到了十里亭又有人来传话,说二小姐有事吩咐奴才,二小姐叫我们去十五里亭等她;等我带着人赶到十五里亭,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到二小姐人,最后也只是拿到一封信。我不放心担心二小姐出事,叫了一个脚程快的护院骑快马赶到离我们最近的左凉县,可是在左凉县却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只好先叫人把信带了回来。” 听了管家的话,林雅蓉只肯定了一件事,孙丽云没往西边走,这一切不过是朗云凌做出的假相罢了。姓朗的如此费心,可见也是真的想好好护住孙丽云。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忙问:“这事,你同老爷说了没有?” 见管家点头,林雅蓉仔细想了想却笑了起来,孙靖邦应该也看出朗云凌这点手段,而孙靖邦继续往西追下去,无非是想把朗云凌这计谋做完整,若是以后有人问起,也挑不出半点错来。 孙靖邦这样做,无非是认同了林雅蓉的说法,就目前情形看来,孙丽云跟着朗云凌好过留在家里。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林雅蓉这才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让管家先下去休息,她叫来绿兰让去准备一桶热水,她想泡个澡解解乏。 可还不等换衣服,只见管家慌慌张张跑进青园:“夫人……夫人,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宫里? 将正准备解开衣领的手放下,林雅蓉皱着眉头问:“宫里什么人?” “是……是个太监。” ------------ 037 宫里来人 更新时间:2012-02-10 宫里怎么在这个时候派人来?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出现在林雅蓉脑海里,有好有坏,可是想了半天,林雅蓉也只能推测宫里此次派人来恐怕与吴隐之事有关。 叫管家速去沁园请老太太,林雅蓉换了一套宫装,将头发高高盘起,打扮妥当她才出了青园。 到了正屋,下人们早已经设好了香案,可还不等林雅蓉看清宫里来的是谁,只听得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紫烟,好久没见了。” 定眼一看,林雅蓉没有想到会是陛下跟前常侍周公公。 “还在想会是谁来了,可万万没想到会是周公公您,公公一路辛苦了。”林雅蓉忙请周公公上坐,倒了一杯热茶放于周公公面前,林雅蓉又问:“不知最近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切可好?” 周公公道:“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好,洒家出京时,皇后娘娘曾吩咐洒家若是见了你,让你得了空就上京里去看看皇后娘娘,不要忘了宫里的人。” “劳皇后娘娘记挂,真让奴婢惶恐。” 宫里十年,有些东西的确不是想忘就忘的,想起从前事,林雅蓉是心有感触。顿了下,她道,“侯爷一早就出去了,我已经打发人去通传,应该要不了多久侯爷就会转回,劳公公多等一会。” “侯爷事务烦重,办正事要紧,洒家多等一会也是无碍的。说起来,洒家也近四年没见过侯爷了,不知道侯爷近些日子可好?” 正说着话,就见老太太身着正装一步一顿的进了屋,林雅蓉忙上前扶住老太太,道:“娘,这位是周公公,以前我在宫里曾得公公多方照顾,公公侍候陛下已经快二十年了。” 老太太一听是陛下跟前红人,忙与周公公见了礼:“周公公老远从京里南下到提梁城,路上辛苦了。” “老夫人客气,能给侯爷传旨,是洒家的份内之事。老夫人这话可是折杀洒家了。”周公公与老太太闲说了几句话,没多一会功夫,管家进屋回禀,说孙靖邦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无非就是老一套,撒香宣旨、叩头谢恩,等周公公把圣旨交给孙靖邦后,左右看了一圈后,周公公低声道:“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周公公似还有话要说,孙靖邦会意,带着周公公去了书房,随手把手里的圣旨交给了林雅蓉。 “娘,我扶您坐下。” 从地上扶起老太太,想了想,林雅蓉把圣旨交到了老太太手里。 接过明黄锦帛,老太太神色倒是淡然,半天才道:“你如今也是一品夫人了,以后行事说话可要注意,别辱了我孙家名声。” 见老太太还在纠结之前的事,林雅蓉是又气又好笑,周公公带来的圣旨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嘉奖了孙靖邦一通,又赐林雅蓉为一品诰命,若论这品阶,她比老太太的二品诰命高出一阶,也难怪老太太刚刚那话里是浓浓的醋意。 “娘,媳妇是孙家的人,定以夫君和孙家为重,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不论怎么样,我都是您的媳妇,平日里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烦娘多多指点。”现如今对付起老太太,林雅蓉也有一手,该强势的地方强势,该装柔弱的地方就装柔弱,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总不能天天和老太太对着干。 见林雅蓉没借势耍威风,语气之间也算知进退,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只坐了一刻钟,老太太便起身回沁园休息去了。 等老太太走远了,林雅蓉叫来管家:“怎么不见二爷?” 刚刚周公公宣旨时一家老老小小都在,只除了孙靖松不见人影,这个时辰莫不是又去春风楼了?一想到孙靖松有可能去狎妓,林雅蓉不由皱起眉,脸上有了几分愠色。 管家应道:“石桥的方少爷今天生辰,申时一过二爷就出了门,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二爷叫回来吗?” 听得孙靖松是去给人庆生而不是去春风楼,林雅蓉也没那么生气。至于要不要把孙靖松叫来……她想了想,既然不是去干那些下三滥的事,就由着孙靖松去吧。 周公公与孙靖邦在书房一谈就近一个时辰,直到太阳西下,孙靖邦才和周公公一前一后出了云烟阁。 “侯爷留步,没什么事,洒家就回去了。” “公公留下一道用饭吧!”孙靖邦招呼周公公吃完饭再回驿站,可是周公公却摇摇头:“最近京里有些不太平,过了秋分后,陛下身子一直不好,既然已经把话带到,侯爷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明天一早,洒家就快马回京,侯爷就不必客气了。” 见周公公不愿意留下,孙靖邦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提前备好的锦包放到周公公手里,他亲自送着周公公出了府。 回到青园,孙靖邦就见林雅蓉端坐正中,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有事吗?”伸开手,孙靖邦侧头微微示意,候在一旁的绿兰和绿蝶忙上前来帮他换下衣袍。 “难道你没事情同我说吗?”等他换好中衣,林雅蓉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去,她挽起长袖,绞了干净的毛巾递给了孙靖邦。 看了她一眼,孙靖邦没急着说话,等擦完脸,又喝了半盏热茶,他才道:“我见到丽云了。” 林雅蓉面色一怔,之前她听了管家的话还以为朗云凌故意设计让人误以为他和孙丽云往西边去了,可此时听孙靖邦这么一说,私奔的那两个人还真是往西走,这真是出乎林雅蓉的意料。只是,孙靖邦又是怎么找到孙丽云的? “丽云在哪等你?” 左右想想,以朗云凌的手段,没理由这么轻易就让孙靖邦给追上,定是孙丽云有话要同孙靖邦说,不然孙靖邦也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人的。 “过了左凉县,往南大约七八里,我就遇到了丽云。当时她的马车已经停了好一会,不过,看那样子,丽云精气神还不错。”孙靖邦这话无疑是证实了林雅蓉的猜想,孙丽云果然有等孙靖邦。 眼眉微扬,林雅蓉好奇的问:“那丽云和你说了什么?” 可是孙靖邦却不愿意告诉她,瞅了她一眼,孙靖邦一字不说,掀起被子就上了床。 林雅蓉一愣,怎么?天还没黑饭还没吃,他这是要睡了?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孙靖邦有什么动静,于是林雅蓉试探的轻唤了几句,可是孙靖邦闭着眼躺在床上完全不理睬她。林雅蓉暗中啄磨,孙靖邦这是同她闹脾气吗? “夫君,你睡着了吗?”又等了一会,林雅蓉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 这次孙靖邦干脆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着她,一副不要来打扰的状态。好吧,林雅蓉知道了,孙靖邦这是不高兴了,而为什么不高兴,恐怕还是早上他们为之争吵的事情。 林雅蓉嘴角边扬起一丝苦笑,她所做的一切,无非也只是为了他罢了。 只是…… 唉!!!! 轻手轻脚的出了屋,林雅蓉站在院井中,远远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很快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黑夜悄然而至,就像有人用力掀起了一块布,露出白色下的黑。 “夫人,要用饭吗?” 站了一会,绿蝶上前来小声问道。 林雅蓉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声道:“还不饿,让厨娘把饭菜温在火上,等老爷醒了我同他一道吃。” 绿蝶领了命去了厨房,林雅蓉一个人站在青园里,身上开始感觉有点冷。 突然,有暖暖的东西围在她的肩头,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孙靖邦站在她身后。低头一看,她身上是一件毛披,不由的,林雅蓉笑了起来,看着孙靖邦轻声问:“还在生气?” 孙靖邦没说话,林雅蓉上前一步,挨着他近了一些,然后可怜兮兮的开口:“难道夫君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认为是我设计了丽云吗?” “……” “夫君,其实我……” “丽云挺好的,西边太冷,我让他们往南边走。”突然,孙靖邦冒了一句话出来,然后瞅着林雅蓉,脸上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好笑。 林雅蓉一句话才说到一半,被孙靖邦这突然来了一下,剩下的那半句话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梗在嗓子眼,让她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咳、咳、咳,夫君你……”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此时说那些也没了意思。不过……你以后不可再这样。”孙靖邦话不重,可是这话里的意思,林雅蓉听了心里也是不由的打鼓。 他终是信不过她。 无端,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戳了下,虽不见血,可是也痛得厉害。好一会后,林雅蓉才嗯了声,紧了紧身上的毛披,这还不到冬天,可是为何这般冷呢? 月光下,两人站在一起,不远不近,可是却有沉闷的气氛围绕在他们周围。沉默半天,孙靖邦低声道:“后天我要出门一趟。” “去哪?” 这周公公前脚才走,孙靖邦后脚就要离开提梁城,林雅蓉不得不怀疑。 “不去太远,最多三四天就转回。”孙靖邦没说他要去哪,林雅蓉见此,心里突然不安起来,然后她看着孙靖邦的眼睛,轻声道:“我要和你一道去。” ---------------------------- ---------------------------- 这周的评论还有30个精华可以送出。 多留言,多收藏。 爱!!!! ------------ 038 有胆再说一遍 更新时间:2012-02-11 “我要和你一起去。”林雅蓉又说了一遍。 看着她,孙靖邦并没有说话,他在考虑该不该让林雅蓉同他一道去。最终,他道:“家里离不开你,你还要照顾娘呢。” 林雅蓉眼底神色一黯,不过很快的,她在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嗯,那你路上小心些。” 唤来绿蝶,让小丫头去厨房里端着热食,林雅蓉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下午关盛有来过府里。” “他来干吗?” 摇摇头,林雅蓉道:“不知道他来干吗,当时我有些累,寻了一个借口没有去见关盛。不过,我猜应该是和周公公有关吧,因为关盛才走了没多久,周公公就进了门,应该就这事。” 听了这话,孙靖邦沉默片刻,然后道:“回城时我曾在城门口见过张判官,还说了两句话,依你以前的说法,我看那张判官应该是关盛的人,恐怕关盛来府里不是为了周公公。” “不是周公公,难不成真是为采花贼?”仔细一想,坊间流言是说昨天夜里好几家的公子小姐都被贼人掳了去,就算不提孙丽云,出事的那几家都是提梁城里的大户,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家,不把采花贼这事给解决了,关盛恐怕连饭都吃的不安生。 她道:“关盛虽同你没什么交情,可如今出事却第一个就想起你,看来夫君这侯爷名号倒是份量足。” 接过林雅蓉递来的热粥,孙靖邦淡淡然的道:“你都说关盛与我没交情,他这般上心也许是为了你的面子呢?宫中第一女官,纵是出了宫,也是有手段的。” 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雅蓉生怕孙靖邦说着说着又转回之前的话题,只得一笑,忙扯开话题,她问:“对了,过些日子是不是该为松哥儿准备准备了?”秋闱春试马上就要举行,上次孙靖松还有林少腾被学政叫去听训,说的也是这事。只是这些日子,忙着打理旁的事,林雅蓉险些把这大事给忘了。一提到这个,林雅蓉又想起家弟,不知道娘、少腾和小妹最近可好。 见她有些恍神,孙靖邦也没急着说话,喝了一碗热粥又吃了些小菜,待半饱孙靖邦放下筷子道:“我看靖松那样子成不了什么事,我原是想把他送去军队里煅炼下,好把他那花花肠子给收一收。” 听要把孙靖松送去军队里,林雅蓉也不由的一愣,半晌她喃喃道:“松哥儿最近学业进步不少,若是把他送去军队里,恐怕老太太那……”就老太太对孙靖邦那宝贝的样,若是知道孙靖邦打了这般主意,这家里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孙靖邦挂心的便是此事,老太太那脾气说起来也是让人头痛。轻轻一叹,孙靖邦没再说什么,两人略吃了一些,唤来下人收起碗筷,闲说了一会,夫妻俩先后上床安歇。 第二天林雅蓉起了个早,先去沁园侍候着老太太用了饭,然后回青园同孙靖邦吃了一些东西,换了一件厚实的衣裙,她出门坐着马车回了临安村。 林雅蓉一进院子,就见秦氏蹲在地上捡碾碎的麦壳,趁着这几天天气好,秦氏把前些日子收上来的秋粮摊散在地上发发水气。阳光落在秦氏头上,林雅蓉注意到她娘已经有了花白头发。 “娘!” 秦氏抬头见是林雅蓉,不由脸露喜色,忙站起身,半是欣喜半是生气的道:“怎么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把手往兜裙上拍了几下,秦氏上前拉着林雅蓉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 “我胖了吧?”林雅蓉笑呵呵的说,她能感觉到秦氏手掌心里的茧子,心里不由有了几分难过与伤感。 “是胖了,你以前太单簿,如今胖了更好看。”好好打扮打扮,又养得白白胖胖,在秦氏眼里,大姑娘怎么看怎么漂亮。 林雅蓉呵呵一笑,扶着秦氏进了屋,解下外面的长披,她问:“少腾和小妹呢?” “少腾还在睡觉,昨天晚上看书看的太晚,难得今天天色好,我就让他多睡一会。小妹一早就去隔壁找二丫玩了,这个时候不知道疯到哪闹腾去了。” 林雅蓉去厨房里端了一些热水来,侍候着秦氏净了手,又绞了干净手巾给秦氏开脸。 “姑爷没来吗?”秦氏早就想问了,可是又怕不妥,等林雅蓉也坐上了炕头,秦氏还是没忍住,“那日你们匆匆回城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没事吧?”提梁城最近发生的变故,秦氏在乡下也听到一些风声,虽然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听到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心有担忧。 林雅蓉道:“没什么事,我和侯爷都好,娘,您不要担心。”说完这话,林雅蓉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到了秦氏手里。 一看银票上的金额,每张五百两,秦氏不由一惊:“大妞子,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娘,这都是我这些年在宫里攒下来的银子。你放心,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林雅蓉早就料到秦氏会有此一问,忙开口解释。 “可是你……”不要怪秦氏多心,纵是在宫里侍候金贵的主子,可一个宫女能有多少钱?更何况以前每过半年林雅蓉都要请人从宫里往家里带银子,秦氏真不相信林雅蓉能有这么多的银子。 林雅蓉见秦氏一脸犹豫神色,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娘,我在宫里是有品阶的女官,一个月光份例就有十两银子,再加上主子的赏赐,这些银子是有的。只是以前没拿出来,是怕外人不明情理在背后说三道四,白白糟了您的心,让少腾和小妹没脸。如今我回了乡,咱们日子要越过越好。这些银子你仔细收好,等开春,少腾那少不得要花费。” 听了这话,秦氏终于不再怀疑,自打林雅蓉十年前去了宫里,他们的日子已经是一年好过一年,虽然也有做农活,可是比起临安村里的其他农户,秦氏过的日子一点也不苦。秦氏一笑:“好,大妞儿的话,娘一定听。前两天还听少腾说这春试之事,正好你今天回家,等少腾一会起来,咱们娘仨个好好合计合计。” 林雅蓉点点头,道:“就我想来,等过了年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些让少腾上京,早一日到京里也要好过在路上耽搁。” 秦氏也是这个意思,想了想,秦氏意思是为林少腾买个书童,等他日上京,林少腾身边也有一个侍候的人。 “娘,您看着办吧。要不,我在城里帮少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童子?” 秦氏摇头:“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让少腾自个把事情办了。最好挑个会看书识字的,免得以后在外面丢人。” 林雅蓉见秦氏考虑的周全,笑着应下。到了午时,她帮着秦氏做了几个菜,然后去叫林少腾起床。 “大姐,大姐!” 才从林少腾屋里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冲进院里就扑了上来。 忙伸手接住,林雅蓉笑着刮刮林青薇的鼻头,骂道:“小皮猴子,去哪玩了?一身的泥。” 林家小妹忙跳下地,拍拍身上的浮灰,林青薇看着林雅蓉笑呵呵的问道:“大姐,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你说呢?”林雅蓉牵着林青薇进了厨房,打了热水,帮小妹擦干净手脸,这才捏着林青薇的脸笑道,“我买了好多又香又甜的果子糕饼,不过都放在娘屋里,你去拿吧。记得,别吃太多,一会就吃饭了。” 一听有好吃的东西,林青薇欢呼一声,往林雅蓉脸上用力的啵了一口,然后欢欢喜喜跳着跑出厨房去找秦氏。 林雅蓉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上的帕子挂好,起身看看锅里,见之前炒的黄焖鸡汤汁收的差不多,忙将鸡肉用碗盛起,端出去高叫一声:“开饭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午饭,林雅蓉重新装了一碗鸡肉,叫林青薇送去村长家里。 “姐,你怎么想着今天回来呀?”林少腾摸摸肚子,今天中午他吃了足足三大碗饭,现在肚子有些涨。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斜眼瞅着林少腾,林雅蓉脸上似笑非笑。 林少腾一听她这说话的口声,忙坐正身子,连连摆手:“我哪有说不欢迎呀。我只是想你最近忙,原还打算等后天赶集时,带着小妹进城看你。” 林雅蓉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呀?要家也是闲着,索性回来看看你们。” 林少腾奇怪的噫了一声:“孙家不是闹采花大盗吗?你怎么一点……”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林雅蓉脸色一变,林少腾这才醒悟过来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扭头向一旁的秦氏看去。 “大妞子,少腾刚刚好像有说采花贼吧?”秦氏看着林雅蓉,一副担心神色。 林雅蓉没想到不过一日的功夫,连乡下也风传采花贼的事,此时见秦氏眉头紧皱,不由狠狠瞪了眼大嘴巴的林少腾。 林少腾也知道他说错话,吐了下舌头,缩到一旁不敢出声。 “娘,您别听少腾胡说,孙府是什么地方?采花贼敢去吗?那还不被你家姑爷两三下打死呀。”林雅蓉宽慰秦氏,让她不必担心。 可秦氏还是脸有忧色:“话是这样说,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这提梁城里就没几个人知道姑爷的身份吗?” 林雅蓉没想到秦氏这一下如此精明,讪讪笑了两声,正要说话,突然见门外走进一人,是久未见面的桃春。不等林雅蓉出声,只见桃春尖着嗓子道:“林雅蓉,听说你夫家小姑同男人跑了,可真是丢脸呀。” 林雅蓉脸色一下板了起来:“桃春,有胆你再说一遍。” ------------------------- ------------------------- 化身唐僧,求收求爱求包养。 你们懂!!! ------------ 039 吵架 更新时间:2012-02-12 桃春最近这一个月过的可不舒服,说起来,打林雅蓉回临安村那天起,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让她有火也发不出来。 上次桃春游说秦氏卖田未果,不仅被她男人狠狠骂了一顿连带着娘家那边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桃春心里有股邪火,时时让她一想到林雅蓉就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这日才用过午饭,桃春想起之前托村头的吴婶做了几个花样,趁她男人大牛小睡的功夫,桃春想着去吴婶家走一趟,赶巧,才出门没走几步就见林青薇拎着食盒打她跟前过。 以前,这林家小妹还会甜甜的唤桃春一声嫂子,可经过上次那事后,林青薇每每见到桃春都没什么好脸色。 桃春本来也是要强的人,一个小姑娘理不理她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可是今天桃春心情好,扬着笑和林青薇打了声招呼,可林家小妹是铁了心不搭理她,不仅冲桃春翻了一个白眼,还重重哼了一声。 桃春脸色不由一变,骂道:“小皮猴子,才多大一点人,就这般没大没小,平日里我婶子没教你礼数吗?” “呸,你个白眼大母狼,我凭什么和你讲礼数?没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难怪村里人总说,这白眼狼是喂不熟,可怜我大牛哥。”别看林青薇岁数小,可这骂起人来,一般的妇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桃春脸色微白,虽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白眼狼,可隐隐她也查觉到村里人对她的态度不若从前,见林青薇一副嫌弃的模样,桃春也不由恼怒起来,上前几步,伸手扯着林青薇的耳朵,冷笑道:“小小女童说话如此歹毒,今天我就替秦婶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扬手用力在林青薇屁股上打了两下,桃春厉声问道:“下次还敢不敢骂人?” 林青薇挨了打,眼睛里全是泪花,却强忍着不掉一滴眼泪,反而扬着头狠狠瞪着桃花,哽咽着道:“坏女人,你敢打我?我告诉我姐去,我让我姐夫把你抓起来,用军棍打得你屁股开花。” 起先桃春也没注意,过了一会,她才猛得的反应过来:“林雅蓉回来了?” 林青薇倔强的扬着头,死死抿着嘴,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见林青薇这般模样,桃春心中越发肯定,林雅蓉回了临安村。没由来,心头猛的窜起一股火来,烧得桃春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林雅蓉回门那日,桃春远远瞅了一眼,纵是隔得远,当日林雅蓉身上的衣裙,头上的头钗珠佩连站在林雅蓉身边的男人都让桃春眼红。桃春自认她人也不差,可是凭什么林雅蓉就能穿那么好的衣裙,带那么漂亮的珠饰还能嫁给那么一个伟岸的男子? 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桃春嘴角边突然扬起一丝笑,慢慢松开手,桃春一脸诡异的看着林青薇:“小皮猴子,快滚吧!” 许是桃春脸上的那抹狞笑吓到了林青薇,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林青薇揉着屁股一扭一扭往村长家去了。 而桃春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衣裙,又将头发拢起,一转身往林雅蓉家去了。 “林雅蓉,听说你夫家小姑和男人跑了,可真是丢脸呀。” 站在林雅蓉面前,桃春趾高气扬的说道。可是当桃春的眼睛对上林雅蓉的眼睛时,一股寒意莫名让桃春心里一怔,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桃春,有胆你再说一遍。” 林雅蓉声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的,可是听在桃春耳里却让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定定神,桃春头一扬,高声道:“哟,出了这等丑事还不准让人说呀?大户人家又怎么样?穿金戴银又怎么样?这里里外外还不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 林雅蓉是不怒反笑,看着桃春,她轻笑道:“桃春,大户人家是不怎么样,不过就是出门有马车有轿子坐,累了有丫环妈子可以使唤,其实还真的没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些脏事,你一个乡野妇人又怎么知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大户人家最重名声,你若是有真凭实据说了这话也就算了,若是胡说八道,莫怪大户人家不讲情面,把你送到官府里告你一个毁谤之罪。” 桃春那脸刷一下白了,脸上的肉不自然的动了动,眨巴着眼,桃春依然嘴硬道:“那你敢说,你家小姑现在还在府上吗?” “桃春,这冬天没到,离春天还远着呢,没理由你就这般燥的慌,说话越来越没谱了。”林雅蓉一句话不带一个脏字,却惹得桃春脸色又一下变红。 秦氏见两人这说话是含枪带棍,念及都是一个村的人又是亲戚,忙打圆场道:“桃春,前两天听吴婶说你要找花样,正好我这有几个,你带回去看看,要是中意了就留下。”说完,秦氏忙进屋翻出几个花样塞到桃春手里,半推着桃春就往门口走。 桃春本来就是来看林雅蓉笑话的,如今没讨到好处反而被骂了一顿,胸口的那股火更是没个地方发泄,烧得桃春眼睛都红了。 猛的一把推开秦氏的手,桃春忍不住破口大骂:“林雅蓉你也别得意,你以为你嫁到孙家就富贵了?你骨子里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是个笑面虎,当面一套背里一套,当年若不是你骗我,指不定我也能进宫,到了今日保不准还是位娘娘。” 林雅蓉冷哼一声:“桃春,我念在大牛哥这几年对我娘一直有照顾,本来想着咱们是亲戚有些事情说说闹闹也就罢了,咱们斗个气还不至于闹到连亲戚都没有做的份上,如今你说了这话,可见这十年来你一直恨我。你以为进宫好吗?当年的事情能怨我吗?若不是你惹了县令公子,也许我也走不到那步。” 见桃春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林雅蓉索性也把话说明了,宫里十年,她每走一步都艰辛万苦,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宫里过得多好,这其中的苦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你……” 桃春一下蔫了火,怔怔看着林雅蓉说不出一个字。 见一旁的秦氏一脸惊讶,林雅蓉在心里幽幽一叹,看着桃春低声道:“桃春你回去吧,大牛哥是个好人,这十年来你过的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明白。其实……在宫里的时候,我一直很羡慕你。” 也许是听出林雅蓉这最后一句话里的无奈与悲凉,桃春张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是努力了几次,桃春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秦氏,桃春头一低,慌慌张张的转身出了门归家去了。 转头看着秦氏,不等秦氏问出声,林雅蓉抢着道:“娘,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说,刚刚我和桃春的话您就当我们两个女人闹别扭罢了。” 秦氏隐隐猜到一些,她还记得当年林雅蓉被采选进宫时的情形,本来那天一早,林雅蓉和桃春原是说好一起去提梁城里买几块料子,可是到了傍晚就只见桃春一人回村,而林雅蓉却托人带回二十两银子,人一走就是十年。刚刚见了桃春那脸色,秦氏大概也猜到林雅蓉为什么会突然说进宫就进宫,原来…… 心里涌上一股酸楚,秦氏眼睛微红,伸手搂住林雅蓉,哽咽着道:“大妞儿,我可怜的孩子,这十年来苦了你了。” 轻轻拍着秦氏的后背,林雅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一转头,见一直没出声的林少腾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两只手紧握成拳,那脸色能吓死人。 眼眉微挑,林雅蓉想到什么,看着林少腾,她低声道:“林少腾,待开春后你且好好考,替我中个状元回来,也算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林少腾一愣,抬眼正好对上林雅蓉的眼睛,半晌,林家小弟重重点点头,对林雅蓉保证道:“姐,我一定拿到状元,为你为咱家争一口气。” 看着母亲与家弟,林雅蓉早已经没什么可以恨的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宫里十年也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十年呀。 晚上回提梁城前,林雅蓉特意去见了她大伯,桃春今日说的那话,让林雅蓉意识孙丽云的事情已经闹的天下皆知,为了避免秦氏日后尴尬,有些事情她要早做安排,把这影响降到最低,最少也要做到让这乡里乡亲不要误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闭城前,林雅蓉终于赶回孙府。 “夫人,您怎么才回来?用过饭了吗?”绿兰扶着林雅蓉进了屋,绿蝶早已经吩咐小丫头去端热水。 “怎么了?”听绿兰那口气像是有事发生,林雅蓉解下衣裙外的长披递给了绿兰,她又问:“老爷呢?” “老爷在云烟阁。”绿兰一顿,然后小声道,“夫人,下午老爷同二爷吵了一架,老太太劝不过,就拿……就拿茶杯砸了老爷一下。” 什么?林雅蓉一惊,孙靖松也敢和孙靖邦吵架?兄弟俩为什么吵架? ------------ 040 应该不难吧? 更新时间:2012-02-13 “真让松哥儿去当兵?” 晚上睡觉前,坐在床沿边上,林雅蓉不确定的问道。 孙靖邦将头发散开,转身看着林雅蓉:“怎么?你认为不妥?” 犹豫了下,林雅蓉才低声道:“可是老太太好像不高兴呀!”就下午绿兰的原话,老太太完全是暴走了,仔细看了看孙靖邦的额头,林雅蓉又道,“以松哥儿的条件,春考必能高中,这当兵之事……” “一个连《孟子》和《论语》都分不清的公子哥,你以为他有多大的学问?靖松在县学里做的那些事情,真当我不知道吗?”孙靖邦语气不善,走到桌旁倒了杯水。 林雅蓉想起她才进门的第二天,孙靖邦曾问过孙靖松一句“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是何意,她记得当时孙靖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如果孙靖松真是以这样的学识去参加春试,恐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靖松最近在学业上是有进步,可是远远不够。关键在于,靖松这些年被宠坏了,是非对错对于他而言已经模糊了界线,我担心他如此心浮气燥,日后他必分不清轻重缓急,到时只会误了他自己。” 对于孙靖松的问题,孙靖邦自然比林雅蓉看得明白透彻,老太太不高兴是老太太的问题,可是就是因为老太太对孙靖松过于宠溺,反而让孙靖松才小小年纪就学得一身的坏毛病。 林雅蓉想了想,道:“娘那边,我再劝劝。这一切都是为松哥儿好,过些时日,娘自然会明白你的苦心。” 孙靖邦没出声,想起下午老太太那一茶杯,孙靖邦也只能暗中叹气。 “下午……你没伤到吧?”林雅蓉关心的问道,当然以孙靖邦的身手,老太太就是丢出十个茶杯,恐怕也伤不到孙靖邦半分。 隔了好一会,孙靖邦才道:“没事,睡吧。” 见他似乎并不想多说,林雅蓉嗯了声,铺好床,两人上床睡觉。半夜,林雅蓉突然转醒,只听到身旁传来微微的叹气声,这一夜对于孙靖邦而言,终是难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靖邦就出了提梁城。林雅蓉也早早起身,略作收拾便去了沁园。 “娘,今天厨房里煮了鲜鱼粥,配上惠州的芽菜最是开胃,您多吃一些。”见老太太一脸愁容,林雅蓉盛了碗热粥轻轻放在老太太面前。 往碗里看了一眼,老太太摇摇头,示意丫头把碗收下去:“松儿呢?” “松哥儿还没起床,娘,要去叫松哥儿吗?”见老太太兴致不高,林雅蓉心里啄磨,劝老太太的话又要怎么开口。 听到孙靖松还没起身,老太太幽幽一叹:“让他睡吧,遇到这事纵是好脾性也会心里堵得慌,那孩子不容易呀。” 孙靖松还不容易吗?整个提梁城里,孙靖松也算是公子哥里的一朵奇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老太太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孙靖松委屈了?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游说我同意松儿去参军吗?我实话告诉你,不行。回去转告你男人,别想着法子把松哥儿赶出这个家,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绝不让松儿受欺负。” 林雅蓉一直搞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会与孙靖邦这般疏离,两人不像是母子反而更像是仇人,孙靖邦与老太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见老太太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林雅蓉不会自找没趣,她道:“娘,您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赶不赶的?这家也是松哥儿的家呀,没有人能赶松哥儿走。”此时,林雅蓉也只能顺着老太太意,她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更不能把昨天晚上孙靖邦对孙靖松的评价告诉老太太,免得老太太对孙靖邦误会更深。 想了想,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老太太说了不算,孙靖邦说了也不算,关键是孙靖松。 老太太显然也极不愿意看到她,胡乱吃了一点点东西,老太太就把林雅蓉赶出了沁园。 “夫人,要回青园吗?”知道林雅蓉怕冷,绿蝶给她披上了长披。 摇摇头,林雅蓉道:“去空园。”她打发绿蝶和绿兰先回青园,林雅蓉自己去找孙靖松。 空园,听得林雅蓉来了,孙靖邦只着一件中衣就从内室走了出来:“大嫂来了呀。”孙靖松懒洋洋的开口。 知道孙靖松那臭脾性,林雅蓉一副平淡的神色,似乎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她全不放在心上。 上上下下打量了孙靖松好一会,林雅蓉才道:“松哥儿是一点也不担心呀!” 似乎感觉到林雅蓉眼里的不怀好意,孙靖松拢好衣服,想了想,将昨天随手丢在一旁的长袍捞过来披在身上。 “我应该担心吗?大婶你这话,我不明白呀。” “到底还是少年郎,身子骨果然没长开呢。”林雅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得孙靖松脸上时青时白。 见孙靖松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林雅蓉索性也不绕圈圈,坐到一旁,她道:“我知道你心里恨,可是你大哥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孙靖松冷哼一声,斜靠在椅子里,没半点坐相,他侧头看着林雅蓉,“我可没看出他有半分是为我好?若是为我好,又何必让我去军队里?还美名其曰说什么为我将来打算。纵是不做官不从仕,做个逍遥公子又有何不可?” 孙靖松这论调是不是所谓的有福不享是笨蛋?林雅蓉是好笑又好气,她这小叔子是真没长大还是过早的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所以一点也不懂事? “以前常听人说,只要有钱花就是大爷,松哥儿对于这话倒是体会很深呀。不过,松哥儿可想过,你如今花的钱可是你大哥的。要是……” “你是不是要说,要是我大哥不给我银子,我刚刚说的就全是屁话?”打断林雅蓉的话,孙靖松是一脸无所谓的神色。 见孙靖松根本不知道她的用意,林雅蓉只得轻轻一叹:“是不是废话,松哥儿,咱们可以赌一把。” “什么?”孙靖松一怔,转头看着林雅蓉,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孙靖松连连摇头,道,“我不和你赌。”他没忘记上次和林雅蓉赌,他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见孙靖松不上当,林雅蓉也没生气,她呵呵一笑:“也是呀,反正松哥儿心里也明白,即使你大哥不给你银子用,不是还有婆婆吗?婆婆如此疼爱你,定是不会不给你银子用的。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待婆婆百年后,不知道松哥儿又去找谁要银子用?” 孙靖松脸色微变,过了好一会,他道:“你也不用对我用什么激将法,没用的。纵是我娘不在了,我还有这家业在,饿不死我。” “家业?松哥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雅蓉毫不客气的耻笑孙靖松,“这些年若不是你大哥尽心打理,你真以为孙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进门这一个多月,虽然老太太没把家事交给林雅蓉打理,就算不在主母之位,林雅蓉也看出来,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都是孙靖邦在打理主持,若真是靠老太太和孙靖松,恐怕还真如她所言,孙府早败了。 孙靖松眼底有火花扬起,语气也没之前自然:“大嫂,你今天来我空园,到底是要做什么?” 见孙靖松生气,林雅蓉依然是淡淡然的神色:“我的意思,从我进空园起,松哥儿不就明白了吗?说白了,松哥儿自认以你现在的本事,日后能在官场上混的开吗?是,你朋友多,同窗之中不乏名门公子,可是说到真本事,松哥儿你又有几分?那些人同你交好,无非是看在孙家有钱的份上,无非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才对你好,若你身无分文没半点背景,松哥儿你自认有几人会真心帮你?” 孙靖松没说话,可是脸色此时已是铁青,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可林雅蓉是不打算就此作罢,不给孙靖松任何反驳的机会,她继续道:“这样就生气了?那松哥儿我们来赌一场吧。” “不赌。”虽然很生气,可是孙靖松自认不是傻子。 “你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他真不是傻子笨蛋。 “你就是不敢。” “我都说了,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你就是不敢。” “懒得和你说。”孙靖松坚持不让自己上当。 “那你就是不敢。你是个懦夫。”林雅蓉不掩脸上的鄙视。 孙靖松真的很想打人,强忍怒火,定定神,他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一时之间,孙靖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那你就是不敢。” “这不是……” “你就是不敢。” “不是。”啊啊啊,孙靖松感觉快要疯了。 “你不是不敢。” “不是。” “嗯,很好,那就是说你敢,你不是个懦夫。” “……” 等下等下,孙靖松愣了愣,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啊啊啊,他上当了,怎么又会是这样?上次是这样,怎么这次还是这般就轻易的上当了呢?疯了,真要疯了,孙靖松感觉到他要崩溃了,他是个傻子笨蛋。 恨恨地瞪着林雅蓉,孙靖松强压打人的冲动:“大嫂,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无耻吗?” 林雅蓉呵呵一笑:“只要你愿意赌,无耻不无耻对于我而言无所谓。反正你自己说的你不是懦夫不是没用的人,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给你大哥。你不是不想去参军吗?这是机会,只有证明你是个有用的人,你大哥自然不会逼你。” 孙靖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神色古怪的看着林雅蓉,真恨不得咬她一口。 不理会孙靖松杀人的眼光,林雅蓉轻声道:“三天,用你自己能力赚到十两银子,只要你在日落前赚到银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大哥不送你去当兵。” 孙靖松却皱着眉头,一脸犹豫。 “七天,我要七天。”孙靖松最终说道,他忐忑不安的想,七天之内赚十两银子,应该不是很难,对吧? 应该不难吧??? ------------------- ------------------- 星期一按例求票求收求评求爱求一切。 ------------ 041 你没银子谁信? 更新时间:2012-02-14 哟,还会提条件了,看来孙靖松还真不是个傻子。 林雅蓉好笑的看着孙靖松,久久之后,她道:“好,七天,七天十两银子。为了证明你不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松哥儿应该不会介意我做一些事情吧?” 看林雅蓉笑得像只狐狸,孙靖松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他能不能反悔? “松哥儿,拉弓没有回头箭,切记,这是你唯一能向你兄长证明你的机会。”林雅蓉一锤定音,绝了孙靖松后悔的念头,她看着对面的少年,嘴角边是不明深意的笑。 这才过了午时,孙靖松就被林雅蓉赶出了孙府,对,是赶。孙靖松嘴里还含着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饭菜,就被家里的小肆架住两臂连扯带抬的给丢出了大门,然后他只见站在石阶上的林雅蓉微笑的对他说:“松哥儿,七天十两,应该是最最简单的事,不要让我们失望呀。” 费力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肚,顾不上什么风度,孙靖松连忙问道:“我娘呢?”他心里牟定要是老太太知道林雅蓉就这般把他“请”出了家,定是不会给林雅蓉好脸色看的。 可是不等孙靖松脸上的笑容展开,林雅蓉好笑的开口道:“娘说此事我办的好,让松哥儿这几日在外面多加小心。” 什么?孙靖松一惊,母亲真是……真是这样说的? 他不确定,林雅蓉不会是在骗他吧? 诗画从林雅蓉身后探出半边身子,带着忧伤的神色轻轻开口道:“二爷,老夫人说这些天晚上天凉,让您睡觉的时候多盖床被子。” 哦,肩膀无意识的垮下,孙靖松不知道这心里是该高兴还是悲伤,连诗画都说了这样的话,看来娘是一点也不打算帮他了。想通这点,孙靖松阴沉着脸半晌才轻叹一声,然后他冲林雅蓉伸开手。 眼睛在他脸上一转,林雅蓉带着几分不耐的口气道:“松哥儿想要银子吗?七日之约这还没开始呢,莫不是松哥儿已经认输了?” 刚刚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孙靖松本意的确是想向林雅蓉拿银子,可是听林雅蓉这么一说,孙靖松这脸面险些挂不住,头一扬,孙靖松不高兴的道:“谁说我认输?我……我不是要银子,不管怎么样,先给我一双鞋子呀,大嫂你总不能让我光着脚就上街吧。” 林雅蓉眼睛向下一滑,见孙靖松只穿着一双罗袜赤脚站在地上,抿嘴一乐,吩咐下人给孙靖松送来一双布鞋,然后林雅蓉吩咐关门。 看着孙府的四间红漆兽头大门缓缓在眼前关上,孙靖松这心里别提多别扭。心里是五味杂陈,很难用一个准确的字眼去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只是觉得闷闷的让人又害怕也有几分激动。 长长呼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孙府”两字,孙靖松撩起衣袍打起精神大步向巷口走去。 不就是十两银子吗?就凭“孙靖松”这三个字,他不信他赚不到。等他十两银子到手,到时候他要看看林雅蓉和大哥又会是什么脸色。一想到孙靖邦界时会铁青着一张脸,孙靖松突然感觉心情大好。 他心道——没了孙靖邦,他也是孙家的好男儿。 “广平,借十两银子来。”酒楼里,孙靖邦毫不客气的冲同窗好友伸开了手。 可是好友没出声,只是神色古怪的上上下下看了孙靖松好一会,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见银子迟迟不到手,孙靖松脸面一寒,不高兴的道:“广平,银子呢?你不会是不借吧?” 谢广平轻咳了一声,问道:“靖松哥,听说……我听说你被你娘赶出府了?” “什么?你胡说什么呢?”孙靖松一愣,看着谢广平,一副你很白痴的模样。 再轻咳一声,谢广平讪笑道:“大哥,你别逗了,你身上不会连十两银子都没有吧?堂堂孙家二少也会没钱?你说我会信吗?” 孙靖松心头猛的窜上一股怒火:“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动作快一点,拿十两银子来。” 谢广平又扬起那种古怪的神色:“呵呵,靖松哥,你一向知道我身上不带银子的,就……就有二两银子,若是不嫌少,你都拿去吧。”说完,谢广平割肉一般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心有不甘的递了过来。 看着那几块碎银,耳边是谢广平喋喋不休的咾唠,尽是一些什么哥你记得要还银子呀还有什么这银子原来是准备给我老娘买钗子等等这类屁话,忍不住火大,孙靖松一把推开谢广平,大步走了出去。 秋日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在孙靖松身上,不仅没让他感觉到半点温暖,反而隐隐有一种很冷的感觉。迎着阳光在大街上站了好一会,孙靖松心里狠狠想着,谢广平那个混蛋,以后再也不认这个朋友了,提梁城最大的桐油老板家的公子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吗?说出去谁信? 莫名,孙靖松想起这话似乎之前谢广平也说过,谁信堂堂的孙家二爷身上连十两银子也没有? 别说旁人,纵是他自己,孙靖松也不相信他身上找不到十两银子。心里堵着一口气,孙靖松将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这怎么一回事?别说银子,此时他身上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最普通的青色布袍,最一般的黑布鞋,头上的束带也只是一根不打眼的布条。 孙靖松一头黑线,他终于明白林雅蓉那个狐狸般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以为弄得他身无分文就能难到他吗?孙靖松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等弄到十两银子,他要把那银子狠狠砸到林雅蓉脸上。 天色将晚时,孙靖松去了春风楼。 “孙二爷,您留步。”老鸨扯着正欲往楼上去的孙靖松。 “干嘛?”孙靖松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仿佛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老鸨似被孙靖松脸上神色吓倒,伸手悄悄摸摸衣袖里那沉甸甸的东西,老鸨皮笑肉不笑道:“孙二爷,今天下午贵府来人把您前些日子欠下的银子一并给结清了,还打赏了不少。本来这话我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可是我这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予人方便予己方便,不好意思,二爷要上楼请先付银子。”说完,老鸨张开五个指头冲孙靖松扬了扬。 孙靖松眉头一皱:“就按以前的规矩办,记在账上。”说完,就想着往楼上走。 “别呀、别呀二爷……”死死拉住孙靖松,老鸨急急道,“二爷,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如今孙府传下话来,说您以后在春风楼的一切费用都由您自己付,孙府不再送银子来消帐,我这春风楼不过是小本生意,望二爷您大发慈悲,别为难我们。” “你……” 孙靖松气不打一处来,听听老鸨这话,这是人话吗?等下,刚刚他好像漏了什么,孙靖松一怔,扯住老鸨连连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孙府以后怎么样?” 苦着一张脸,老鸨道:“二爷,孙管家今天说了,这往后不准咱们把花单(即欠条)送去孙府,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让我们去府上。” 听了这话,孙靖松连后牙床都快咬碎了。好好好,好你个林雅蓉,竟然敢这般对他。孙靖松双拳紧握,恨不得此时就冲回家,把那个狠毒的女人给掐死。 这时,老鸨又凑了上来:“二爷,您是给银子还金豆呀?” 狠狠往老鸨脸上啐了一口,一跺脚,身无分文的孙靖松只得面红耳赤的疾步走出了春风楼。 老鸨平白被人吐了一脸的口水,气的真跳脚,不由骂道:“这个挨千万的孙靖……”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锭银子在老鸨眼前一晃,让老鸨识趣的闭上了嘴。 回头,老鸨在脸上扬起一道谄媚的笑:“公子,全按您的话说了。” 老鸨身后,一身男装打扮的林雅蓉微微轻笑,随手将银子丢了过去,她不冷不热的道:“这银子是赏你的,刚刚那话说的不错。只是……”看着老鸨,林雅蓉脸上的笑突然多了几分深意,“只是以后莫让我听到你说半句孙家的不是,若是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我耳里,恐怕今后在提梁城里就再难见到妈妈你了。” 莫名,一股冷意袭上心头,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老鸨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半晌老鸨才忙不迭的点着头道:“是、是、是,公子的话,老奴听明白了。” 深深看了老鸨一眼,林雅蓉脸带轻笑的走了出去,紧跟在她身后的小肆悄悄往老鸨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低声叮嘱道:“妈妈别忘了我家公子吩咐的事,事成后定有重金相谢。” 看着眼前俊俏的小哥,老鸨连连点头:“哥儿放心,我定当把公子吩咐事的办妥。” ………… 狼狈离开春风楼的孙靖松此时站在城西的一个面食摊上不住咽口水,从中午起到现在,他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更不用提一口热饭了,此时,看着大锅里热气腾腾的面条,孙靖松感觉到他好饿好饿。 可是…… 再次不死心的在身上摸了一圈,依旧还是半个铜子也找不到。可是,他真的好想吃东西呀。 暗地里轻叹一声,孙靖松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面食摊,从来不知道以前他一向看不上的东西如今在他眼里却是那般美味。 强忍着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孙靖松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该怎么弄银子呢?没有银子,饭没得吃,恐怕连晚上都没个地方睡觉。 七天,该死的,当初他怎么要说七天呢?三天不就好了吗? 后悔不已的孙靖松抬头看着这浓墨般的夜色,只是十两银子,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难不成要他去抢吗?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孙靖松不由的眼前一亮。他真是个笨蛋,之前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呀? ------------------- ------------------- 情人节快乐!! 我爱你们!!! ------------ 042 不是我,是您老人家 更新时间:2012-02-15 这两天坊间有不少话本子流了出来,都说今年的提梁城可真热闹,前有黑帮大火并,后来采花大盗,这还没消停几天,只不过一夜的功夫又风传孙家二爷被老太太赶出了府,如今是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怎一个凄惨了得。 不过说起孙二爷孙靖松今日之遭遇,大部分人私下里都说一声“该”,花花公子嘛借着祖宗荫泽整天花天酒地没个正行,落了这般悲惨下场也算是天公报应。反正提梁今年怪事多,就数孙家最精彩。 当这些流言蜚语传进孙府时,作为坊间流言提及最多的孙靖松此时正哼哼叽叽躺在城西的一座破庙里。 “你说你当个苦力做个店小二也行,为什么不学好偏偏做下三烂去打劫呢?还好苦主手下留情,没往死里打你,不然我看你这条小命早交待了。”林雅蓉身着男装蹲在一旁,看着破草席上的孙靖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孙靖松此时只觉全身骨头都散了,哪有功夫顶嘴,只得费力的抬眼狠狠瞪了林雅蓉一眼,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又是谁的责任? 完全无视孙靖松那幽怨的眼神,林雅蓉强忍笑意吩咐正给孙靖松上药的绿蝶:“丫头,仔细一些,别让咱们二爷落下病根。” 绿蝶乖巧的嗯了一声,柔声道:“二爷,可能有些痛,您忍一忍就过去了。”也不等孙靖松说个好字,绿蝶倒了一些药粉重重按在了孙靖松背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破庙里,林雅蓉揉揉耳朵,不满的开口道:“松哥儿,不至于叫的这么惨吧?你听听,连这庙顶的鸟儿都受不了。” 孙靖松有气无力的道:“林雅蓉,你……你给我记住。” 林雅蓉轻笑:“松哥儿,这瓶上好的伤药值五两银子,虽然我不是很急,如果七天后……哦,准确的说六天后你能给我十五两银子,我想我和娘还有你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雅蓉不提还好,一说到银子孙靖松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面前这个狠毒的女人他不介意多杀几次。 看着孙靖松那气不愤的神色,林雅蓉冷笑道:“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竟然会想着去打劫。你们夫子是怎么教你的?纵是一个白丁,也知晓这礼仪廉耻,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堂堂一个公子爷,竟然做出这等丢脸的事?若不是我派人在后面跟着你,恐怕不出几个时辰,孙家二爷打劫路人这等有侮家风的丑事就会传得满城皆知,若是被婆婆和你大哥知道,我看不用我多说什么也不用你大哥动手,恐怕婆婆头一个就把你打死。” 孙靖松脸色一黑,这么丢脸的事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是,此时他也是后悔不已,当时怎么会想着去打劫呢?他一定是脑子发晕了,对,一定是当时太饿所以脑子不够用才会做出这般有辱斯文的事。 见孙靖松脸上有懊悔神色,林雅蓉不禁没半分同情,反而紧皱着眉头:“松哥儿,你若此时认输还不晚,只要你……” “认输事小,可是这也太丢脸了。”打断林雅蓉的话,孙靖松用气无力的开口,眼底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一闪而过。 林雅蓉微微一顿,想了想,问道:“那你还能坚持吗?” 孙靖松久久没说话。 看了他一会,林雅蓉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你连打劫这等丢脸的事都做的出来,我不知道对于你而言,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松哥儿,这还不是你过的最糟糕的日子。”说完,不再理会孙靖松,林雅蓉转身出了破庙。 庙门口,绿蝶不放心的又看了看身后,小心问道:“夫人,二爷没事吧?” “不过是被人打了几下,没伤筋没动骨全是些皮外伤,用了那么贵的药,最多二天就好了。死不了人。”林雅蓉语气不好,她只是有些意外。事实上,和孙靖松做了约定后,她有想过这位被保护的太好的公子爷有可能去骗有可能去找朋友想办法,只是她没有想到孙靖松会去抢人。也许,她就不应该一相情愿的认为有了那样英猛的兄长,孙靖松再不成气骨子里也会有几分血性。事实上,当她看到孙靖松向两个过路的外乡人下黑手时,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才过了一天,孙靖松已经离他所学的君子之仪相行如此之远,林雅蓉根本没法想象六天后,七日期满时,孙靖松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沉默了好一会,林雅蓉问绿蝶:“你认为松哥儿可以坚持几天?” 绿蝶犹豫了下:“最多明天吧。” 明天?林雅蓉有些意外,按孙靖松刚刚的说法,他认输可以,只是他现在还咽不下那口气。显然,孙靖松原本是想着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他不是笨蛋,可是这才第一天,一切事情的发展已经与孙靖松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可以想象孙靖松这心里多多少少深受打击。只是,绿蝶又为什么会说孙靖松只能再坚持一天? 绿蝶寻思了一会,才低声道:“二爷不是能吃苦的人,至于以后二爷会不会成为像老爷那样的人,没有人敢下结论。可是有一点奴婢可以肯定,二爷骨子里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如今丢了脸,恐怕这辈子二爷在您面前都抬不起头,以二爷以往的性子,这个脸面他总是要想办法找回来。” 林雅蓉一听,不由笑了起来:“你是说松哥儿是眦睚必报的性子?不过想想也是,这等丢脸的事情这辈子恐怕他都没经历过。” 绿蝶抿嘴一笑:“二爷是因为现在身子动不了,要是能动,恐怕他定是会和我们一道回府的。” 依孙靖松所受的伤看来,应该明天就可以起来走动,难怪绿蝶说是明天。林雅蓉轻轻一叹,虽说当初和孙靖松定下这个约定她没安好心,一方面是想看孙靖松出丑,免得白白辜负孙靖邦的一片苦心,另一方面,她是想借孙靖松的手杀杀老太太的锐气。都是孙家的孩子,凭什么老太太只对孙靖松一个人好,对孙靖邦就那么冷淡?到现在,她还对老太太丢了孙靖邦一茶杯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时,绿蝶问了一句:“这事要告诉老太太吗?” 林雅蓉嗯了一声,好一会后她才道:“如今整个提梁城里都知道松哥儿被老太太赶出了府,恐怕一会我回去,老太太那脸色定是不好的。孙靖松做了这等丢脸的事一定是要告诉老太太的,所谓慈母多败儿,是时候给老太太提个醒。不管是为了孙家还是孙靖松,老太太不能再一味的宠溺松哥儿了。” 绿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丫头突然一乐:“自打夫人嫁进府后,老太太虽然常常生气,可是那精气神可比以前好多了,这全是夫人的功劳。” 林雅蓉不由苦笑,绿蝶这话就当是在夸奖她吧,老太太精气神好按绿蝶的说法也是被她气的,作为媳妇作为晚辈,恐怕在老太太心里,她是全天下最最恶毒的妇人吧。 幽幽轻叹,林雅蓉心道,其实嫁人和她想象的远远不同。 从后门回到青园,林雅蓉才刚刚换下身上的男装,就听外间传来诗画和绿兰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只见绿兰进屋,一脸担忧的神色:“夫人,老夫人让您去趟沁园。” 果然在等着她呢。林雅蓉毫不意外老太太把她叫去,点点头,她道:“我知道了,你去备凉茶送去沁园,一会老太太说话多了定会渴的。” 绿兰苦着脸哦了一声,张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是忍了下,小丫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备茶去了。看着绿兰那忧伤的背影,想了想,林雅蓉翻了一些东西放进衣服里。 一进沁园,就见屋里侍候的丫环妈子全被打发出来,离门最近的诗画一见林雅蓉,就忙着扬声道:“老太太,夫人来了。”虽然诗画极力隐忍,可是林雅蓉还是眼尖的看出诗画眼底的一抹兴灾乐祸。 对诗画扬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林雅蓉掀起帘子走进屋。 “娘!” 才一进屋,还没看清老太太是个什么表情,林雅蓉立马跪下道:“娘,媳妇知错了。” 久久之后,身面传来老太太的轻叹:“起来说话吧。” 心里一怔,怎么?老太太这反应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呀。心里不由奇怪起来,可是林雅蓉还是先听话的从地上起身。 抬眼看去,老太太脸色还算平静,可是那僵硬的坐姿还是泄露了老太太此时应该处在一个非常不高兴的状态。林雅蓉没敢坐下,垂着头站在老太太面前,一个字也不说。 打量了她许久,老太太终于开口问道:“松儿……松儿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不是不想生气,其实当坊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到她耳朵里时,老太太也是气得不轻。 想了一会,林雅蓉才低声道:“松哥儿被人打了。” “什么?”老太太一惊,再好的忍功此时也全然顾不上了,没由来,老太太一怒指着林雅蓉骂道:“你这个恶毒婆娘,要是松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不想,林雅蓉却突然冷笑一声:“娘,要松哥儿命的不是我,是您老人家呀。” ------------ 043 你敢不敢? 更新时间:2012-02-16 老太太一愣,紧接着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见老太太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拿茶杯丢她,林雅蓉忙道:“娘,您知道松哥儿昨天做了什么吗?”也不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她急忙道,“您宠爱的松哥儿昨天学那些强盗流氓去打劫外乡人,若不是我及时出现,恐怕这个时候松哥儿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你……你说什么?” 这话无疑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老太太心上,指着林雅蓉,老太太浑身禁不住颤抖。 见老太太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虽然有些不忍,可是林雅蓉还是道:“娘,我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情骗您。您是不是想不明白?别说您,就是昨天我见了松哥儿做出那样的事,我也久久回不过神来。娘,松哥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些事情她没当面指出可是并不代表着老太太自己心里不明白,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幽幽一叹:“松儿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是呀,林雅蓉也想问为什么?到了此时,她都没搞明白孙靖松怎么会想着去打劫。就算是一个不识世事的公子哥也不应该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林雅蓉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对于孙靖松而言,他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久久之后,老太太突然无奈叹息:“是我的错。” 似乎可以听出老太太话里的苦涩和不安,林雅蓉顿了下,低声道:“娘,松哥儿如若再这般下去,这人恐怕就真不成了。您现在宠他疼他,可是您能宠多久疼多久?等您百年后,松哥儿又怎么办?就算我与夫君能照顾松哥儿一辈子,可是有些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做决定。娘,我认为还是应该把松哥儿送去参军,最少在那样的环境里,可以磨练一个人的品质。松哥儿纵是以后再不济,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老太太定会因为这事深受打击甚至对孙靖松很失望,可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单单只是从表面上去了解,就永远没法知道那光亮背后的阴暗面。以前,老太太就是因为太过于宠溺孙靖松,反而忽略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见老太太半晌不说话,林雅蓉也知道老太太虽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可依老太太的性子,让孙靖松去参军恐怕还是不会点头。不过,见老太太已经有了一丝犹豫,并开始产生动摇,或多或少老太太都会有一个新的考量。 既然把话摆明在那,林雅蓉此时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的功夫,绿兰端着凉茶悄悄进了屋,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林雅蓉刚要张口,只听老太太问道:“松儿现在在哪?” “松哥儿人在城西,昨天晚上出事时,松哥儿受了一点伤,不过我已经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没伤到内里,最多二日便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当初,你和松儿到底是怎么说的?” 林雅蓉便把当日与孙靖松做的约定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眉头一拧:“十两银子对富贵人家倒没什么,可是对一般人家而言,纵是辛苦劳作,恐怕也要好些时日才能赚取。你们这约定……” 林雅蓉有些意外,没想到婆婆一向大手大脚,这一刻却意外的精明。十两银子放在一般人家已经够生活四五个月了,七天之内让还是个少年的孙靖松去赚,从数目上而言的确是太为难人。听老太太这样一说,莫不是老太太在怀疑什么? 林雅蓉没说话,顿了顿,她问道:“娘,要不还是先让松哥儿回家,以后的事以后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老太太听了她的提议并没有立马点头,说实在的,老太太此时心里也是一团乱,在老太太眼里,这个时候不是孙靖松回不回家的问题,关键是这往后孙靖松该怎么办。 正在老太太犹豫不决时,林雅蓉扭头见绿蝶面带忧色走进屋,匆匆行过礼后,绿蝶附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林雅蓉一下皱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她挥挥手让绿蝶先退下,然后转头看着老太太道:“娘,松哥儿回来了。” 老太太身子一震,猛的站起身,可是想了想,老太太复坐下,心绪不宁的开口:“你把他带进来吧。” 林雅蓉应了声,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后直接去了后门。 刚到后门门口,便见孙靖松的随身小肆茗乐眼睛红红的扶着孙靖松下了一辆牛车,林雅蓉见那车主是个农夫,便示意绿蝶拿着碎银给车主。 抬眼,她见孙靖松死死瞪着他,嘴角扬起,林雅蓉淡淡然道:“我原以为松哥儿……没想到才只是过了一天。” 孙靖松是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孙靖松只是抿紧嘴,可是那眼底的恨意纵是再怎么掩饰也让人心里莫名发凉。 “茗乐,把你们公子扶进去。”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开口说道。这时,管家带着几个小肆抬着一顶软轿赶到后门,小心翼翼的扶着孙靖松上了轿,一路往沁园去。 一前一后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孙靖松才一入园,就开始不住轻哼。明知孙靖松是在扮可怜,可是林雅蓉就是不说穿,反而抽出帕子掩着脸,哭喊道:“松哥儿,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呀?你这不是作孽呀。”末了,趁人不注意,她在孙靖松受伤最重的左肋下重重拍了一掌。 “唉呀!”惨叫一声,孙靖松这次可没有装了,“林雅蓉,你……” 可是林雅蓉哭的声音更大了。 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老太太已经奔出房门,直直扑了过来。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因为被林雅蓉的哭声给吓到还是被孙靖松的惨叫声给惊到,反正老太太一见到孙靖松,脸上全是惊慌的神色,立马哭成个泪人。 “我的儿呀,怎么……怎么伤的这么重?” 孙靖松一脸细皮嫩肉,昨天晚上又被那两个外乡人狠揍了一顿,这脸上是红红紫紫,半张脸都成了猪头,老太太几时见过孙靖松这般惨?就是上次孙靖松被关在大牢里,也没吃过半点苦。 可孙靖松此时顾不上老太太,他只是一味盯着林雅蓉,脸上神色不明。而林雅蓉半掩着脸,瞅着孙靖松,眼底全是不屑。这熊孩子,看来是恨上她了。 哭闹了好一会,老太太终于止住了泪,看着孙靖松心疼的道:“松儿,你放心好了,没有人敢逼你去参军,纵是你大哥拿侯爷的身份来压娘,娘也不会让你去受罪。” 然而孙靖松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他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看了眼林雅蓉,孙靖松眉头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假意用帕子擦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林雅蓉低声道:“娘,松哥儿折腾了一晚上,定是累了,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老太太点点头,不放心的又吩咐了林雅蓉几句,才叫人抬着软轿把孙靖松送回空园。 等茗乐侍候着孙靖松重新上了药酒,净了手脸躺在床上后,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林雅蓉开口道:“都退下去吧,我有话同你们爷说。” 等众人退出去,看着斜依在床头的孙靖松,林雅蓉轻声道:“松哥儿,你输了。” 孙靖松僵着脸,好一会才道:“是,这次……这次是我输了。”承认输了,对于孙靖松而言是痛苦的事,可是他却任何反驳的理由也找不出来。 “不过可惜呀,虽然你输了,可是你却得到你想到的。这般说来,松哥儿你其实一点也没吃亏。”可不,老太太刚刚那话已经摆明立场,一句话,任何人都不能动孙靖松,就是孙靖邦也不成。 孙靖松没说话,脸上又露出之前那种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看着他,林雅蓉心里也不是很舒坦,因为如果孙靖松明天才回孙府的话,她有六成把握让老太太同意孙靖邦的提议,可是孙靖松紧跟着她回了孙府,本来就犹豫不决的老太太一见他那副惨样,是压根也不会考虑别的了。 她果然还是小看了孙靖松。 见孙靖松不说话,林雅蓉没好气的道:“怎么,松哥儿现在可是暗地里欢喜惨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吗?还是身上的伤太重?可我明明见那两个外乡人都没怎么使力呀,只能说松哥儿你太弱了。” 紧皱着眉头,孙靖松瞪着她,一脸恼怒:“林雅蓉,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怎么当上第一女官了。”他顿了下,轻轻道,“你其实是个恶毒的女人。”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评价,可是林雅蓉一笑,看着孙靖松一脸淡淡然的神色:“说到恶毒,我又怎么及得上松哥儿你呢?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躲在暗地里,手里死死揣着一块大石头?我在想,若是当时路过那条背巷的是个老人家或者是个童子,恐怕被你用石头砸一下,不死也要残了半条命。松哥儿,你那不是抢人,你是准备杀人。” 这话到后面,林雅蓉已是一脸寒霜,凭心而论,她对孙靖松做的一切又怎么及得上他半分? 孙靖松被她说的脸一时红一时白,半晌,孙靖松喃喃道:“不是,其实我……” 见他还要狡辩,林雅蓉更是生气,忍不住厉声喝道:“孙靖松,是不是给你一把刀,让你把人捅死了,你才认为你错了?” 随着她这句话,“当”一声,一把小刀被林雅蓉用力丢在地上。 “孙靖松,你若有胆,就拿刀捅我一下。你敢不敢?” ------------ 044 孙靖邦的决定 更新时间:2012-02-17 你,敢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孙靖松大声吼道:“林雅蓉,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林雅蓉嘿嘿冷笑数声,她的确是疯了,若不是疯了,她凭什么要去管孙靖松?孙靖松同她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孙靖邦吗?就因为不想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的愁容,所以她一厢情愿的要去管孙靖松吗? 她没那么伟大,因此在看到孙靖松昨天的种种表现后,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用很悲哀的眼神看着孙靖松,林雅蓉轻声道:“松哥儿,你好好休息吧。”莫名其妙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转身出了空园。 回到青园,林雅蓉吩咐绿蝶不让任何人打扰她,关上门,她和衣倒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方的罗帐,林雅蓉突然感觉到好笑。 闭上眼,她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第二天天将亮前,半梦半醒间,林雅蓉听到外间绿蝶的说话声,不一会,吱哑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快到凌晨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纵是听到声响,林雅蓉还是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直到一个微凉的身子靠近她,林雅蓉才猛得的一下睁开了眼。 “嗯?吵到你了?”耳边传来低沉的问话。 木愣的转过头,林雅蓉看到孙靖邦半支着身子看着她,眨眨眼,林雅蓉突然伸出手搂住孙靖邦,在他出声前,她轻声开口道:“夫君,你回来了呀!” 孙靖邦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他才轻轻放下,低头再看,林雅蓉闭上眼又呼呼睡了过去。孙靖邦不禁好笑,事实上就在林雅蓉伸手搂住他时,他突然有了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在听到她那句低声轻喃后,他什么也没有做。 顺势躺下,过了好一会,孙靖邦才轻手轻脚将林雅蓉搭在他肩头上的手放下,仔细为她拢好被子,又好好看了看林雅蓉的睡颜,孙靖邦想起回家后管家同他说的事,心里突然变得有些沉甸甸的。微微一叹,孙靖邦翻了一个身。 身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然后软软的身子依了上来,明显可以感觉到背上有两团软软的温暖,心里面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孙靖邦隐隐有些口干舌燥。自打他与林雅蓉成亲以来,夫妻两人在床上也没有太多的亲热,而眼下,林雅蓉这无意识的亲腻却让孙靖邦有了几分不自在。 看着透过窗户投进屋里的微光,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孙靖邦闭上眼,闻着从林雅蓉身上传来的淡淡甜香慢慢睡着了。 待林雅蓉闭开眼时,已过巳时三刻,而等她发现自己一只手紧紧搭在孙靖邦胸前时,更是被吓了一大跳。 孙靖邦什么时候回来的?隐隐约约中记得好像快天亮时同什么人说了一句话,此时细细想来,恐怕那个时候孙靖邦刚刚回家。 怪不得…… 脸上染上红晕,林雅蓉略有些慌乱的将手收回,看着孙靖邦宽厚的后背,她并没有急着起床。这一刻,睡在孙靖邦身后,她感觉到莫名的心安,很想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可是悄悄伸出手,却最终没有勇气。 轻手轻脚的爬起,林雅蓉下床后简单洗梳后,便悄悄出了屋。 院里的角亭里,绿蝶端来热粥,林雅蓉就着小菜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她问:“老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绿蝶道:“听明哥儿说,昨天老爷赶了一夜路,城门一开就进城回府,那个时候天还没有亮,应该是卯时一刻。” 点点头,林雅蓉又问:“老太太呢?”早上她睡的太沉,起床时都近午时,没去沁园请安,也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生气。 “老太太一早就去了空园,奴婢刚刚从厨房那过来时,见空园的丫环去端热水,听说老太太从早上就一直陪着二爷没回沁园。” 听得老太太在孙靖松那,林雅蓉没什么好心情,她啄磨着等一会孙靖邦起床,应该把孙靖松的事情和孙靖邦说一说。 左右看看没外人在,绿蝶小声道:“夫人,奴婢认为老爷已经知晓二爷的事了。” 林雅蓉一怔,不明白的抬起头,绿蝶又道:“虽说二爷昨天挨晚才回的府,可是只是一晚上,这提梁城里都风传二爷又被老太太给接回了家。老爷这前脚才一回府,奴婢就见管家把事情给老爷说了。” 这话前后一听,绿蝶应该是指老太太之所以一直呆在空园是有原因的。 “这坊间都说了些什么?”林雅蓉好奇外人是怎么私下议论孙靖松的,除了早前说他是个花花公子外还会有什么新说法。 “关键不是在说二爷,好像都在说,这一切是老爷为了谋家产而定下的计谋,因为老太太把二爷赶出府后,怎么看都对老爷最有利。” 林雅蓉有些不高兴,就她知道的事实正好与外人所说的相反,这从头到尾,都是孙靖松和老太太看孙靖邦不顺眼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 皱起眉头,林雅蓉低声问道:“这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绿蝶摇摇头:“反正有人说,具体是谁说的就不知道了。” 冷哼一声,林雅蓉仔细想了想,开口道:“这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些话终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传来传去的只会越说越变味,不管是谁先说的这话,都不能把事情闹大。一会你去春风楼找老鸨,给她一些银两,就说是我的意思,老鸨知道怎么做。” 绿蝶应了声,把桌上的东西收下去,给林雅蓉送来热茶。 林雅蓉小坐了一会,寻思着是去看老太太还是等孙靖邦起床后两人再一同去。正在她犹豫之际,听到动响,一扭头,她便看到孙靖邦穿了一套素色长袍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夫君,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听说你昨天夜里赶了一夜的路。” 孙靖邦走进角亭坐下,先喝了口热茶,才道:“不碍事,对了,你去看过娘了吗?” 摇摇头,林雅蓉道:“我也才起来一会,还没给婆婆请安去,听丫环说,老太太一早就去空园和松哥儿在一起。” 孙靖邦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才进门管家就同我说了一件事,我没在家这两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外间都在传靖松被老太太赶出了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见孙靖邦直接开口问,林雅蓉也没什么好搪塞的,便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她道:“当时也是顺着松哥儿的话与他作了约定,事后母亲也曾说我没考虑仔细,毕竟七天内赚十两银子对于毫无准备的松哥儿来说有一定的困难,不过……” 不等她把话说完,孙靖邦重重哼了一声:“很难吗?且不说你与靖松做的约定是不是一件好事,就光凭你这话,可想外人又是怎么看靖松的。唉!”叹了一声,孙靖邦心里虽然生气,可是也不好说什么,他又问,“靖松只出去了一天,那他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脸色一紧,她知道孙靖邦的性子,若是知道孙靖松身上的伤是因为打劫不成功被人打的话,她怕孙靖邦一下沉不住气,直接冲到空园把孙靖松活活掐死。可是,不告诉孙靖邦实情,孙靖松的行为也着实让人生气。 沉默片刻后,林雅蓉掂量着语气还是把孙靖松打劫受伤的事告诉了孙靖邦。当最后一个字落地,林雅蓉一脸担扰的看着孙靖邦。 可是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孙靖邦只是阴沉着脸,眉头紧锁。 林雅蓉小心翼翼的说道:“夫君,这事虽然我不认同松哥儿的做法,可是最少可以肯定他一开始的确是想着向你证明一些东西。如果你要生气要发火,多多少少也请你手下留情。” 若是平时,孙靖邦要教训孙靖松,林雅蓉定是不会管的,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她发现孙靖松是个认死理拗脾气的人,孙靖邦越发火恐怕孙靖松只会越发叛逆。 林雅蓉本意是想让孙靖松认识到孙靖邦是一心为他好,她可不想适得其反,让他们兄弟俩人产生更大的误会。因此她只得劝孙靖邦要打人可以,不过打轻一些。 孙靖邦看了她一眼,脸上是无奈亦有说不出来的悲哀。林雅蓉似乎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般的神色,毕竟最开始时,她也没想过孙靖松会去打劫路人。恐怕这事谁知道了,都是同一个神色,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站起身,沉声道:“我们去空园。” 林雅蓉暗地里轻叹一声,看来孙靖松要倒霉了。不过老太太这个时候也在空园,难不成又要重复几天前的旧事? 去往空园的路上,林雅蓉一直在想,孙靖松的屋里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尖利的物件吧。要是一会老太太动起手来,她是该拉着老太太还是挡着孙靖邦呢? 快到空园时,孙靖邦突然转身对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孙靖松怎么样的。” 啊??? 林雅蓉抬眼看着孙靖邦,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只见孙靖邦又道:“这次不论怎么样,也不管娘怎么再反对,我定要把孙靖松送去参军。”他的神色很坚持,一看就知道这次他是说真的。 林雅蓉不由轻叹,这次不用猜了,一会必是会打起来的。她也不用想着去拉谁了,她只要做一件事就好,她应该先把大夫请回府才是。 ------------ 045 生气了 更新时间:2012-02-18 争执,吵闹,哭闹……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林雅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老太太是坚决不同意孙靖松去参军,而孙靖邦的态度也很坚持,总之是一个不让一个。 老太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不同意。到了最后,孙靖邦更干脆,叫来丫环妈子架住老太太,他硬绑绑的开口说话:“我丑话说在前头,您若前脚死了,我后脚就立马把靖松送去西北大营,反正您老人家都不在了,也没有人能反对我。” 老太太一愣,上吊明显是用不了,可是哭闹似乎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作用。 气极之下,老太太想冲上去狠狠甩孙靖邦两个耳光,可是左右两只手都被人死死抓住,老太太无奈之下,厉声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放手!” 孙靖邦冷冷哼了一声,吓得那些丫环妈子谁都不敢松手,老太太大哭道:“孙靖邦,你这个挨千刀的杂.种,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 林雅蓉是好气又好笑,不就是当个兵吗?老太太至于这般拼命吗?如今西北边境常年无战事,纵是孙靖松去了也没有性命之忧,老太太百般阻挠又是为了什么?林雅蓉就想不明白,有孙靖邦这个镇国将军在,孙靖松去了军队就算不是享福也不至于混得太差,老太太怎么就不明白? 当然,这些话林雅蓉之前也曾隐隐向老太太提及,可是老太太态度很坚持,不行就是不行。所以林雅蓉一直搞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反对。 斜眼看去,孙靖松一脸苍白的坐在床上,一副不关心的神色。林雅蓉不由心里一叹,这边是老太太和孙靖邦闹得不可开交,而那边事主却一副漠然神色,孙靖松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灼热,孙靖松突然回头向林雅蓉看来。 林雅蓉皱着眉头,想从孙靖松眼底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可惜看了许久,她依然猜不透孙靖松此时的想法。 眼睛在孙靖邦与孙靖松两兄弟之间不住转来转去,终于林雅蓉开口道:“娘,夫君,要不先问问松哥儿是怎么想的,就我看来,松哥儿已经有了主意。” 没理由让孙靖松像看戏一般坐在一旁,其实去不去参军,不说老太太说了算也不是孙靖邦就能独断的,关键是孙靖松的态度。林雅蓉认为,如果孙靖松不想去,这个花花公子有的是法子改变孙靖邦的想法。 孙靖邦转头看着孙靖松,虽没说话,可是那紧锁的眉头已经说明一切。老太太被几个妈子半强迫的坐在椅子上,一见孙靖邦冲孙靖松瞪眼,忙道:“松儿,你别怕这混账东西,有什么事为娘一力为你承担。” 说话间,林雅蓉眼角一瞟,见绿兰悄悄进了屋然后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大夫已经请来了。 林雅蓉会意,再次看向孙靖松,问道:“松哥儿,你是怎么一个想法?” 屋里众人俱向孙靖松看去,过了好一会,孙靖松突然道:“娘,我想同大哥单独谈谈。” 老太太一愣,半晌才奇怪的问道:“松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靖松没理会他娘,转头看着孙靖邦,沉声道:“大哥,咱们出去说吧。”费力的起身,孙靖松不让任何人帮他。 听了孙靖松的话,倒是孙靖邦神色有些凝重,想了想,兄弟俩一前一后出了屋,老太太只能怔怔看着,半天回不过神来。 林雅蓉也是满心的好奇,可是…… 示意屋里下人先退下去,林雅蓉走到老太太身边,倒了一杯热茶给老太太,她在一旁劝道:“娘,您别生气了,这事主要还是看松哥儿是怎么想的。”若是叫老太太不要怪孙靖邦,恐怕老太太一杯热茶直接就泼在她脸上,林雅蓉心想,老太太一向不愿孙靖松离她太远,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总之,老太太的态度是万分的奇怪。 老太太也没伸手接茶,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里,看着林雅蓉,是一脸铁青。 “你这个恶妇,都是你,都是你搞的鬼。先是设计把丽云赶出家,如今又看松儿不顺眼,千方百计的陷害我的松儿,如今这提梁城里是风言风语,你这是陷我儿于不仁不义中。你说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毒?” 无端挨了一顿骂,林雅蓉知道老太太是误会她了,可是张了张口,她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她是设计了孙丽云和孙靖松,可是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靖邦,老太太难道不明白吗?这个家若是没有了孙靖邦,那么一家人这往后的日子就将万分辛苦。可以这么说,她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孙家好。 幽幽一叹,林雅蓉只得道:“娘,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可是媳妇自问进了孙家后就从来没想着要对这家里的人怎么样。说不好听一些,这家里到底还是您做主,我搞那么多阴谋鬼计又是图什么?娘,我也是希望这家里上上下下都和和满满。” 老太太可不信她的话,反而骂道:“你也别说这些话来哄我,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面清楚。你图什么?你不就图我这主母之位吗?他日你成了孙家主母,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林雅蓉直接闭上嘴,盛怒中的老太太一向是不可理喻的,纵是她说的再多老太太也不信,索性她什么也不说,老太太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不过,这孙家主母于她有什么好?老太太真是不懂她。 静静陪在一旁,林雅蓉低头做俯小状,忍字是心头一把刀,纵是老太太骂的再难听,她不听也就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喝了两碗茶后,终于见孙靖松回了屋。 老太太忙道:“松儿,你没事吧?”拉着孙靖松,老太太不住打量,生怕孙靖邦暗地里打了孙靖松。 趁空,林雅蓉仔细打量着孙靖松,他脸色不比之前好也没难看到哪,神色也算平静,这越发让林雅蓉好奇了,兄弟俩人到底说了什么? “娘,我没事。您从早上就陪着我,定是累了,我让诗画扶您先回去休息,好不好?”孙靖松柔声对老太太说道,也不等老太太应他,转头叫诗画进来,让丫环扶着老太太先回沁园。 “松儿,你这是?”老太太不明白,看着孙靖松的眼神有了几分陌生。 林雅蓉也不解,从孙靖松进屋后,他的种种表现都让林雅蓉感觉到不寻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孙靖松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面对老太太的不解和疑问,孙靖松不过三言两句就让老太太脸上露出了一抹轻笑,然后在林雅蓉的惊讶中,老太太点头道:“儿呀,娘对你放心,娘知道你孝顺,你这是怕娘心里不舒服。好孩子,你放心,娘不生气了。”等老太太出屋回了沁园,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松,脸上神色有几分高深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她问:“你大哥呢?” 孙靖松慢腾腾的挪了几步,他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林雅蓉久久不说话。 莫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林雅蓉瞅了瞅孙靖松,然后走到一旁坐下,看着孙靖松,等待他开口。 “你是个很可怕而且恶毒的女人。” 林雅蓉扬眉,似笑非笑:“所以……” “其实我大哥很可怜。先是慕云烟后又娶了你,死了的人可以不提,倒是你……”孙靖松顿了下,“若是没有最初的约定,恐怕我大哥是万万看不上你的。” 林雅蓉只是笑了笑,孙靖松这话好像上次他也说过,莫不是刚刚兄弟俩没谈好,所以现在孙靖松想在她这里找回脸面? 孙靖松甚至不让林雅蓉开口说话,只见他接着道:“我大哥已经知道你做的一切了,你对我、对我娘和我二姐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大哥全知道了。”说到这,孙靖松略有些得意洋洋,“林雅蓉,你就等着被我大哥休回家吧。” 休妻? 林雅蓉没想到孙靖松会提到这个,眉头微微一扬,林雅蓉不惊不慌的道:“你知道什么?我很好奇松哥儿你是怎么和你大哥说的?还有,你大哥有说休妻吗?还是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孙靖松重重哼了一声:“反正一会你回青园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见孙靖松不像是在说谎,林雅蓉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怀疑,可是…… “若是松哥儿平时里肯下苦功,定会知道像我这样的一品诰命夫人,你大哥是不可能休妻的,若要让我与你大哥分开,只能陛下下旨,不然你大哥绝不可能休了我。” 林雅蓉将心头突然冒出来的一丝苦涩压下去,她平静的开口再道:“再者,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大哥现在也不可能说把我丢下就丢下。我与你大哥之间,有很多事情,松哥儿你永远不会明白。”说完这话,林雅蓉起身准备往门口走。 “对了。”她想起什么,回身看着孙靖松,“松哥儿你既然已经决定去参军,我希望你日后在军队里能好好表现一番,可不要丢了孙家和你大哥的脸。” 孙靖松一愣,失声道:“你……你怎么……” 从进屋一直到现在,孙靖松一直没提参军的事,林雅蓉怎么能如此肯定?孙靖松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林雅蓉呵呵一笑:“你若不是决定去参军,又何必说这些难听的话?以你的性子,纵是恨死了我,不到最后也绝不会向我摊牌。说起来,你如今决定去当参军,应该是想向我证明什么吧。” 孙靖松僵着脸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的眼神告诉了林雅蓉一切。 孙靖松恨她,所以决定去参军,因为孙靖松知道,就凭他现在的能力万万不是林雅蓉的对手。所以孙靖松决定听从孙靖邦的话,去参军,去为他的将来打拼。 不再理会孙靖松,林雅蓉转身直接出了空园。青园门口,徐明见到她,迎上前来低声道:“夫人,将军让您去云烟阁,他在书房里等您。”徐明一顿,略有些担心的开口,“夫人,将军很生气。” 林雅蓉听了,心里不由一沉,孙靖邦生气,难不成还真想着休妻? ------------ 046 给我吧 更新时间:2012-02-19 抬头,见徐明一副担心神色,林雅蓉冲他微微一笑,转身去了云烟阁。 书房里,孙靖邦没像往常那样站在慕云烟的画像前,他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眉头紧锁。林雅蓉进屋坐下倒茶喝水,孙靖邦都不曾回头看一眼,直到林雅蓉轻声开口说:“松哥儿已经答应去参军,夫君还愁什么?” 半晌,孙靖邦回头看着林雅蓉,眼色之间若有所思,他是好奇多过打量,疑惑多过猜忌。 “丽云……”孙靖邦微微一顿,想了想,又道,“一等过完年,我就让徐明把靖松送到西北大营去,虽说那边比较艰苦,不过对靖松只有好处没坏处。” 西北大营基本上全是孙靖邦的旧部,虽然看来把孙靖松送去那里比较有利照顾,可是西北大营的人一向是出了名的刺头,林雅蓉反而担心孙靖松去了西北大营要吃一番苦头。不过,她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见孙靖邦刚刚提到孙丽云,林雅蓉心想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此时孙靖邦心里大抵有了一些想法。 林雅蓉道:“过了年这天气便渐渐转暖,等松哥儿去的时候还不至于受多大的罪。还是夫君你有本事,能说服松哥儿去西北大营。” 孙靖邦脸上一直没笑容,就是林雅蓉在说话时,他也不掩他眼底的打量。 林雅蓉假装没看到,事实上她心底打定主意,孙靖邦不问,她就什么也不说。就算孙靖邦在心里已经肯定,只要她不点头,孙靖邦也没法责怪她。 夫妻两人就这样,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抬手摸摸脸,轻笑道:“前些日子回家,我娘说我瘦了,其实我哪有瘦呀?不过是胖在身上罢了。倒是夫君你这些日子着实辛苦,身子清瘦了不少,应该好好补一补。” 孙靖邦嗯了一声,看着林雅蓉,他突然问:“你是哪年当上第一女官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把林雅蓉给问蒙了,沉默片刻后,她轻笑道:“庆德二十三年,皇后娘娘赐我‘侍中’一职,可我庆德二十六年就离宫了,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当了三年的女官。” “那你怎么不在宫里多留些日子?”宫中一等女官不仅相当于外廷二品大员,同时又是皇后身边亲近之人,这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林雅蓉一笑:“这宫里的日子也不似外人看的那般轻松容易,最主要的是这两年我娘身子不好,家里也只有弱弟小妹,我早些出宫回来,也方便照顾家人。” 见林雅蓉说的是轻描淡写,孙靖邦也明白,以林雅蓉在宫里的地位,也绝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女官,恐怕这宫里有多少辛秘事林雅蓉心里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久久之后,他低声道:“其实你也不容易。” 林雅蓉没应他,事实上打从进到书房,她就明显感觉到孙靖邦心情不好,虽没想象中那般对她发火,可是这简单的对话之间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淡化。 想起之前孙靖松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林雅蓉心里不免有几分神伤,她知道表面上孙靖邦虽然没有苛责她,可是他已经开始对她有所提防,而这正是林雅蓉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气氛突然古怪起来,孙靖邦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林雅蓉却什么也不想说。坐了一会,她道:“从起来到现在你还没吃东西呢,我让厨房做些热食送过来。” 孙靖邦道:“辛苦你了。” 林雅蓉回了他一笑,然后在他眼眉间仔细看了看,才轻轻退了出去。 站在云烟阁的垂花长廊上,林雅蓉心里漫过的是一丝丝的酸楚。 晚上睡觉前,林雅蓉刚铺好床,却见孙靖邦又穿上长袍,她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夫君还要去哪?” “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今天晚上我就在书房安歇,你早些睡吧。”说完,也不等林雅蓉说话也没看她一眼,孙靖邦大步走了出去。 林雅蓉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怎么?这是分房睡? 眉头在不知不觉中越皱越紧,心里那抹酸楚也越来越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床上是喜庆的红色绸面被子,自从成亲后,林雅蓉一直没让人换下。可是今天晚上看着这一床红色锦被,林雅蓉只觉得分外的刺眼。 屋外传来绿蝶低声问话:“夫人,您还没休息吗?” 将绿蝶叫进内室,林雅蓉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毛披,吩咐道:“老爷晚上还要处理公务,你把这毛披给他送去,晚上就不会冷了。” 绿蝶神色略有些古怪,忍了忍,绿蝶轻声道:“夫人,奴婢让绿兰来侍候您休息,这马上就冬至了,房里摆上红炉会暖和不少。” 知道绿蝶这是在关心她,林雅蓉本有些失落的心情不知为何渐渐有了好转,她笑着点头,然后让妈子在屋里加了一个红炉和一瓮清水。 至夜,林雅蓉在床上不住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听到远外传来的打更声,她幽幽一叹,这夜真是漫长呀。 …… 很快便是冬至,按习俗得包饺子吃。天一亮,林花枝就起床去了厨房,厨娘从瓷瓫里掏出几斤白面,用冷水合了一大个面团,又用热水煮了纱布盖在面团上发醒,然后伙工把白菜摘叶洗净切碎,把剁碎放了盐的猪肉全倒在碗里一并拌匀。林雅蓉让丫环把配好料的芝麻杏仁放在一旁,取来糯米面用热水调和,便让下人开始动手包饺子包汤圆。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汤圆都做好了,等水一滚,将饺子和汤圆分别下下去,这冬至的第一顿吃食就准备好了。 吃饺子是北方习俗,老太太是地道北方人,这些年一直吃不惯南方糯食,所以汤圆林雅蓉并没有准备的太多,无非也是应个景。昨天夜里,老太太就不忘提醒林雅蓉,说今天早上要吃白菜猪肉饺,还让她多煮一些,因为孙靖松爱吃饺子。 这些天,孙靖松一反常态的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连他一向最爱去的春风楼也不去了,整天关在空园里,不让人随意打扰,外人自然也不知道他躲在屋里都干了什么。 老太太这些天看上去倒是精气神不错,因为打那日起,这些天孙靖邦都一直睡在书房,见林雅蓉受冷落,老太太暗地里高兴,可却对林雅蓉摆出一副好嘴脸,不过老太太这脸上的笑可没什么真心,因为只要一瞅准机会,老太太就不忘嘲讽林雅蓉几句。 起先,林雅蓉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过,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孙靖邦爱怎么对她那是孙靖邦的事,可目前看来,婆婆似乎又想为孙靖邦张罗讨个小妾回府。 这不,冬至的饺子才吃下肚,喝了茶润了口后,老太太看着林雅蓉与孙靖邦都在,张口便道:“媳妇儿进府都快二个月了,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实在不行,你们先在屋里添个人,然后再慢慢调理看看。” 林雅蓉没出声,坐在一旁抬眼向对面的孙靖邦看去。 孙靖邦也没说话,只是眉头一皱,似有些不高兴:“娘,我们心里有数,最近……最近我有些忙,所以冷落了雅蓉,这孩子的事急不来。” 老太太脸一板:“你这是什么话?原先云烟还在世的时候,因为她身子不太好所以你们一直没要孩子,那时你年轻又当着将军,我也不好说什么。如今你娶了新妇,加之我年岁渐高,我也希望你们早一些有自己孩子,一家人和和满满过日子。” 老太太这话要是旁人听去,指不定还羡慕她与婆婆关系好,其实老太太真正的意思无非是让林雅蓉不高兴给孙靖邦填堵。 见夫妻两人都不说话,老太太这嘴角边的笑意越发浓了:“前两天,我在园华坊里看到一个姑娘,长得是眉清目秀,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后来一打听那姑娘是千秋楼莫老板家的二小姐,虽说是商贾之女不过只是做小妾与靖邦倒也还算配得过去,我的意思是过两天就是黄道吉日,找个媒婆把人接进府。雅蓉,你说是不是?” 见老太太早已打好主意,林雅蓉本来不想多事,可是这个时候不出声是不行了,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她低声道:“娘,您和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孙靖邦本来脸上就没有笑容,听了林雅蓉这话,不由一惊,抬头向林雅蓉看去,却只见她低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神色。 老太太也没想到林雅蓉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事实上老太太一早是料定林雅蓉会发火,可谁想到林雅蓉即不生气甚至还一副乖巧叫好的模样,老太太只得抬眼向孙靖邦看去。 好一会后,孙靖邦张口说道:“娘,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最近开始接手军务,这里里外外都忙不开身,讨妾这事以后再议吧。”很明显,孙靖邦是不愿在这事上多作文章,一句话便否定了老太太的“美意”。 老太太脸色立马不好,不满的道:“怎么?你莫不是嫌我多事?你也不好好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孙靖邦轻轻一叹,刚要张口说话,一旁久不出声的孙靖松突然道:“娘,大哥不要的话,就把这小妾给我吧。趁我还没死在西北大营里,也好给孙家留个后。” ------------ 047 娘,谢谢您 更新时间:2012-02-20 孙靖松不说话还好,这一张口便是吓死人。 老太太脸色一白,不由怒骂道:“松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孙靖松似乎并不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他一副很认真的神色:“娘,我是认真的。你不是说那姑娘好吗?既然是好姑娘就不应该错过,大哥有大嫂在一旁照顾,每每见他们夫妻恩爱着实让人羡慕,如今有了这样好机会,大哥不要,我要。” 孙靖松说的头头是道,可是却让人看不出他是认真的。 孙靖邦眼一瞪,也有几分不满的喝道:“孙靖松,你别瞎胡闹。” 孙靖松叹气道:“娘,大哥,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 林雅蓉在一旁看着孙靖松,这熊孩子到底想做什么?他说的那话让林雅蓉莫名感觉,要是老太太真应了他,便是把一个好姑娘送进了火坑。 不过,经孙靖松这一闹,最少老太太也顾不上给孙靖邦张罗讨小了。 林雅蓉嘴角不经意的微微扬起。 “大嫂,你认为怎么样?” 突然听到孙靖松提及她,林雅蓉回过神来却不知道刚刚他在说什么,见老太太和孙靖邦都是脸带忧色,林雅蓉定定神道:“虽然是讨妾,可毕竟也是人生大事,再说松哥儿还没及冠,我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给孙靖邦讨小是好事,给孙靖松就另当别论,见林雅蓉也不同意孙靖松的话,老太太面色微微好转一些,老太太道:“好了好了,这事我看过完年再说吧。” 林雅蓉不由暗中好笑,老太太最近常干这样的事,开头都是大动静,可到最后,总是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老太太最近虽然没有被气到,可是一定常常感觉很郁闷吧。 回到青园,林雅蓉嫌有些冷,刚转到屏风后准备换衣服,只听门吱哑一声响,孙靖邦走了进来。转头看着他,见孙靖邦脸色不太好,林雅蓉扬眉不解。 好久之后,孙靖邦道:“刚刚娘的话,你……” 打断他,林雅蓉问:“夫君是想多娶一个夫人回家吗?如果你真想多一个人照顾你的话,我去和娘说,毕竟就如松哥儿说的,既然是好姑娘就不应该错过。”说完这话,林雅蓉转身将衣领处的盘扣一一解开。 纵是什么也不想说,可是从心底泛起的酸楚还是让她很难过。 “我不会娶妾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话,林雅蓉微微一惊转头看去,怎么?孙靖邦还没离开吗? 他说他不会娶妾,林雅蓉淡淡的嗯了一声,想了想,然后她道:“可是……“应不应该说呢,他们没有孩子,早晚婆婆还是会把这件事当借口让孙靖邦娶妾,林雅蓉突然之间很犹豫。 孙靖邦似乎明白她的担心,他道:“今天晚上我会搬回来睡。” 林雅蓉心里刚刚压下去的酸楚变得很委屈,迎着孙靖邦的目光,她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可是你没必要这般委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其实真没必要说这样的话。”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喜欢过她,这事不是应该从嫁进孙家的第一天就应该明白的吗?可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两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这让林雅蓉以为其实她也可以得到孙靖邦的爱怜。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嘴角边泛起一丝苦涩,原本她就不应该奢望的。 “林雅蓉。”孙靖邦叫了她一声。 “林雅蓉,我并没有不喜欢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孙靖邦又说了一句,然后他定定看着林雅蓉,“今天晚上我会回来。” 如同他那天离开一样,丢下这么一句话,孙靖邦也不等她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林雅蓉愣在原地,刚刚她没有听错吧?孙靖邦说“没有不喜欢”那么是否可以认为他是喜欢她的?一瞬间,林雅蓉心里乱麻麻的,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今天大家都怎么了? 一直到晚上,林雅蓉就都处在一种恍惚中,她总在想她也许是出现了幻听,特别是孙靖邦对她说的那些话,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真实。 然而,等孙靖邦换好中衣,站在她身前时,她才一下反应过来。 内心一点一点慢慢涌上的是一种淡淡的甜蜜,可是纵是毫不起眼的一点点,也让她整个心都是温暖的。 伸手轻拍拍她的头,孙靖邦低声道:“睡吧。” 枕旁是温暖的身体,林雅蓉心里是一起一落,如同海潮一般时高时低,看着孙靖邦那宽厚的后背,她轻轻依了上去,闻着他身上的青草味,她想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第二天去沁园见婆婆,不知道老太太又是怎么了,一见林雅蓉走进来就没一个好脸色,不阴不阳的冷哼一声,老太太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 林雅蓉起先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随即她明白了,因为孙靖邦昨天晚上回了青园,所以老太太今天才不高兴。 林雅蓉是好笑又好气,老太太这精神可真好,就这么巴望她们夫妻感情不好吗? “娘,您对媳妇可真好。”林雅蓉突然说了一句。 在老太太不解的眼神中,她道:“娘,要不是您昨天巧使妙计,恐怕我和夫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娘,您对媳妇的恩德我定会记在心中。” 听了这话,老太太脸色一下就白了,老太太明明是想离间林雅蓉与孙靖邦,那知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好给孙靖邦一个借口又回了青园。 如今林雅蓉这番感谢在老太太眼里仿佛是狠狠打了一个耳光,让老太太有苦说不出。 林雅蓉眨眨眼:“娘,您放心,我和夫君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争取早日生出个可爱的孩子来。”说完,林雅蓉娇羞的低下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老太太恐怕吐血的心都有了,这……这叫怎么一回事? 半晌,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只要你们夫妻恩爱,我当长辈的自然比谁都开心。” 林雅蓉是暗中偷乐,今天就当是给老太太昨天意外惊喜的回礼吧。 老太太一大早就郁闷气结,林雅蓉没坐多久,就被老太太寻了一个借口打发出来。退出沁园,林雅蓉见茗乐候在一旁,难得见到孙靖松的随身小肆,林雅蓉问:“茗乐,你怎么在这?” 茗乐忙道:“回夫人的话,二爷请您去空园坐坐。” 听得是孙靖松找她,林雅蓉眼眉一扬,略有几分好奇:“松哥儿有事吗?” “二爷说有事想同夫人商量。” 专门打发人等在沁园门口,若是别人,林雅蓉定想是重要的事,可是放在孙靖松身上…… 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对于孙靖松很重要。 虽然极不想去见孙靖松,想了想,林雅蓉还是点头应道:“好,回去告诉你们二爷,我一会就去。” 林雅蓉倒也没急着就去空园,她先去了云烟阁陪着孙靖邦说了一会话,又去厨房吩咐厨娘这两天做些温补的食物送到青园,将院里一些琐事处理完,她才带着绿兰绿蝶两个小丫头慢慢往空园去。 进屋见孙靖松正坐在桌旁想着什么,林雅蓉有些好奇的开口:“哟,松哥儿这又是忙着要算计谁呀?”原本她也猜不到孙靖松怎么想着请她来空园,后来去了云烟阁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日孙靖松不是口口声声说孙靖邦要休她回家吗?没想到,孙靖邦昨天回青园休息,不仅老太太心里不舒服,看来,孙靖松心里也不痛快。 “大嫂,你说笑了。”孙靖松起身让座,等林雅蓉坐下后,他道,“今天请大嫂来,主要是有一事相求。” 这还是孙靖松吗?就林雅蓉认识的孙靖松可是不会说这样的话,在林雅蓉印象中,纵是一错再错,孙靖松也不会轻易去求别人。莫不是鬼上身? 狐疑的打量着孙靖松,林雅蓉一时没说话。 “大嫂是在看什么吗?” 将眼神收回,林雅蓉道:“松哥儿这几天没事吧?” “嗯?” 孙靖松不解,看着林雅蓉一副不明白的神色。 林雅蓉又打量了孙靖松一阵,她问道:“松哥儿有事请说。如果是说参军的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思来想去,能让孙靖松求她的事情,林雅蓉也只想到这么一件。 “大嫂,既然我已经在兄长面前放出话来,自然是说到做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雅蓉直觉孙靖松这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孙靖松又道:“我只是不想去西北大营,大嫂能帮我和大哥说下吗?” 林雅蓉一怔,听起来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孙靖松真确定要欠她这个人情? 看着孙靖松,林雅蓉道:“西北大营虽然艰苦,可是就我看来,那里最容易做出成绩来。松哥儿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做一番大事业吗?再说当年你大哥也是在西北大营一路从小兵走到将军,最后封为一等镇国公。松哥儿指不定也能当上大将军,光宗耀祖。” 孙靖松一脸难色:“大嫂,你这话说的可真好听。若是真是那样,我又何必就这点事求你?” “那你想去哪?南边水军吗?最近倒是听说东边的高真国不太平,去当水兵也不见得安全,恐怕娘不会同意。” “我想去军机营。”孙靖松说道。 林雅蓉一怔:“你要去哪?松哥儿可是指京都军机营?” 孙靖松点点头:“正是。”看着林雅蓉,一丝诡异的笑慢慢浮现于孙靖松脸上,“大嫂,听闻军机营的风将军是大嫂的好友,有大嫂推荐的话,我想应该不是太难。” 林雅蓉没说话,孙靖松是打哪听来的这些事?微微一顿,她道:“京都军机营隶属陛下总管,哪是说进就进的?松哥儿你这是在为难我。” “哦,大嫂这是准备不帮我了?” “我凭什么要帮你?”林雅蓉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大嫂,有一些事情也许我大哥并不知道,就好比……你曾是太子暗影这事,我大哥一定不知道吧?”孙靖松眯眼轻笑的样子像一只凶狠的恶狼。 林雅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 -------------------------- 知道今天啥日子? 星期一哟,是星期一。 好吧,大声的求票求收求爱抚。 ------------ 048 是租不是给 更新时间:2012-02-21 她只是一个宫女,纵是宫中女官,可是她同太子的宠臣走的太近,更何况她手里还有狴犴玄鸟令。一个宫女不应该是这样的。 见她久久不说话,孙靖松道:“看大嫂的表情,就知道我大哥一定不知道这事。总之,我大哥就是个可怜人。” 隔了好一会,看着孙靖松,林雅蓉道:“这些日子,松哥儿一直藏在空园就是为了打听这些事?松哥儿,你凭什么说我是太子的暗影?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少年的孙靖松又怎么看得明白? 孙靖松脸色一僵:“大嫂你难道还要狡辩?莫不是要当着我大哥的面,大嫂才承认?” 紧紧盯着孙靖松,林雅蓉慢慢道:“如果松哥儿你有真凭实据,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大哥面前说个清楚。” 她还真不信,孙靖松若真有什么凭证,也不会巴巴请她来空园了。 半天等不到孙靖松应声,林雅蓉不由冷笑:“原来松哥儿这是在装大尾巴狼呀,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松哥儿原是想威胁我吧?”林雅蓉心里暗道一声好险。 孙靖松脸色是时青时白,却一个反驳的字眼也说不出来。林雅蓉没说错,他还真没什么凭证。可是,与他交好的京中几位公子哥都带信来说林雅蓉的确很可疑,就孙靖松看来,林雅蓉十有八成就是太子的暗影,只是这个女人太会装,没有人拿得出半点依据。 林雅蓉叹息道:“松哥儿,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西北大营吧,就你这点水平,以后出去别说你是镇国侯的弟弟,丢人。” “林雅蓉,你……”孙靖松终于沉不住气了,瞪着林雅蓉,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冷哼一声,林雅蓉道:“这家里也只有你大哥是真心为你,松哥儿,希望你好自为之。” 孙靖松铁青着脸,半晌:“大嫂,好走不送。”说完,他起身怒气冲冲的转进内室。 到底还是少年郎呀,不过几句话就泄了底,林雅蓉叹息般的摇摇头。 出了空园,想了想,她对绿蝶低声吩咐:“去打听打听这些天松哥儿都做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偷偷往他屋子里递了什么?” 绿蝶应了一声,抬眼见管家正往她们这边来,忙道:“夫人,管家来了。” “夫人。”管家上前行礼。 “有事吗?”林雅蓉挥挥手,让绿蝶先下去。 管家道:“林夫人着人带了口信,让夫人有空回家一趟。” 母亲找她?冬至前一天,林雅蓉才回了一趟临安村,心里虽然奇怪,林雅蓉也没多问,让管家下去准备马车,她先回了趟青园。刚换上一套厚实的衣裙,就见孙靖邦走了进来。 “家里是不是有事?母亲有说什么吗?” 见他面有忧色,林雅蓉应道:“应该没什么事吧,可能是少腾的事。” 孙靖邦点点头,想了想,吩咐丫环下去准备一些点心干果腊肉一会给林雅蓉带回去,临上马车前,孙靖邦又塞了几张银票给林雅蓉:“本来今天我应该陪你一同回家,可不巧军驻地那边有事,恐怕今天晚上我也不回府了。如是有事,你就在家住一天,明天我再来接你。” 林雅蓉嗯了一声,见孙靖邦身上的长袍有些单薄,道:“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军驻地那边靠近青山,晚上要比城里冷,你一会出门多穿点衣服。” 孙靖邦点点头,吩咐绿兰绿蝶仔细照顾好林雅蓉,看着马车出了巷口,他才返转身。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便进了临安村。 “大姐,大姐。” 听到车外有人在叫,像是林青薇的声音,林雅蓉忙让绿兰打起车帘,探头一看,见林青薇和几个同村的孩子爬在村口的大榕树上,笑呵呵的冲她扬手扮鬼脸。 小孩子顽皮倒也没什么,可是见林青薇几近爬上大搈树的顶冠,林雅蓉脸色一黑,不悦的道:“林青薇,你给我下来。”虽说是生气的话,可是话里不掩浓浓的关心。 在孩子们的起哄声,林青薇吐吐舌头,还是乖乖的从树上滑了下来,一落地,林青薇顾不上身上脏,猛的扑了过来:“大姐,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见林青薇耍赖皮,林雅蓉拧拧她的小脸,骂道:“一会回家收拾你。”说完,将林青薇拎上马车。 回到家,秦氏正好将午饭做好,见林雅蓉进来,秦氏笑道:“这点赶的好,把桌子收拾收拾,先吃饭。” 绿蝶和绿兰忙上前帮秦氏抬饭端菜,林雅蓉牵着林青薇走到一旁,打了热水,仔细帮林青薇开了开手脸。 趁林雅蓉不注意,林青薇突然伸过头在林雅蓉脸上亲了一口:“大姐,你身上好香。”亲完,林青薇小声说道,边说边又往林雅蓉身上闻了闻。 见林青薇说的可爱,林雅蓉哪还有心情责怪林青薇,点点小妹的鼻头,姐妹俩回屋吃饭。 “林少腾呢?”坐下,林雅蓉左右看看,不见林少腾的身影。 秦氏盛了一碗汤放到林雅蓉面前,道:“一早就去你大伯家了,这个点都没回来,定是你大伯留他在家里用饭。”扭头,秦氏见两个丫头碗里没什么菜,又给绿蝶绿兰各夹了满满一碗菜,才满意的开口,“我这里不是龙潭虎穴,你们也别太拘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女孩子,要胖一点才好。”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左右,然后林雅蓉打发两个丫头带着林青薇出去玩,她这才问秦氏:“娘,您把我叫来,莫不是有什么事?” 秦氏嗯了声:“把你叫回家,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下,我打算等开春就和少腾一道上京。” 林雅蓉一惊:“啊?您要和少腾一道去京里,这……这是为什么?” 秦氏拉住她的手道:“一开始我也是想按你说的,给少腾买个书童,可是想了想,这童子要是年数小的话恐怕不会照顾人,要是岁数太大我又不放心。所以想来想去,我同少腾一道去京里,总要方便过旁人。还有就是小妹……”秦氏一顿,然后面有忧色的道,“按理说这小妹性子倒像你小时候,可是顽劣却胜你无数,整天里爬高上低不像个姑娘。” 林雅蓉笑道:“小妹还小,这小孩子难免要顽皮一些,过一两年就好了。” 可是秦氏却摇摇头:“小妹已经十岁了,虽说村里人不像那些大户,要求孩子琴棋书画样样俱备,可是小妹连根针都拿不住,整天像个假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我早前曾听你说过,京里有那种专门给姑娘家上学读书的女院,我想趁此机会,把小妹送去女院里长长见识,以后嫁人去了婆家也不会让人耻笑。” 小妹一向贪玩,林雅蓉倒喜小妹这无拘无束的性子,可是秦氏说的对,将小妹送去女院长长见识对于小妹以后只有好处没坏处。 林雅蓉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小妹和您一起上京吧。到了京里您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秦氏抬手摸摸她的脸:“又要辛苦我的大姑娘了,娘这辈子最大的福份就是有你在身边。总说养儿防老,可这姑娘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林雅蓉呵呵笑了起来,将头靠到秦氏肩头,紧紧挨着。 “娘,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晚上我同你睡。” 秦氏搂住她,笑道:“好,晚上咱娘仨个睡一个铺。” “对了,咱家的地怎么办?”林雅蓉猛得想起这事,前些日子才刚刚秋种完,秦氏这要是去了京里,家里的地怎么处理? 秦氏道:“这事,我想好了,我不在的日子就把地给大牛种。” “大牛哥?”林雅蓉一想到大牛媳妇桃春就头疼。 见她脸色,秦氏猜到几分:“这些年也亏有你大牛哥在,这春耕秋种里里外外都是大牛帮衬着咱们,虽说桃春为人有些问题,不过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人。” 林雅蓉自然明白,想起才回家时,大伯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于是,她道:“就把地给大牛哥吧。不过,这事要当着族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只是把地租给大牛家,不是白白给大牛,然后叫大牛和桃春立下字据按上手印,我可不放心那个女人。” 秦氏忍不住笑了起来:“行,都依你,事实上少腾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打发他去你大伯那,让你大伯帮咱们看看。” 听秦氏这样说,林雅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其实如果不出意外,以林少腾的学识最少也能混个小官当当,此番秦氏去往京城,很有可能将有很多年都不再回临安村,家里那二亩水田说白了其实也算是给了大牛家,若是按林雅蓉的性子,她以前也不会计较这么多,可是桃春上次来家里闹腾,让林雅蓉打心眼里看不起桃春,因此也才有这么一说。 正说着话,突然听林少腾在外面大叫:“娘,娘,快出来。” 听林少腾声音里是少有的慌张,林雅蓉忙走出屋,见林少腾一身长袍从头到尾湿了个透,而他手膀上却架着一个人。 “少腾,你这是?”秦氏一脸慌张,林少腾这个样子像是落了水。 林少腾忙道:“姐,快搭把手,这孩子刚刚在岸边吐了不少水,可是现在人又晕了。” 林雅蓉忙从另一边架住人,与林少腾合力把那孩子抬进屋。秦氏跟在后面,看了一眼后,立马吩咐道:“少腾,你快去请大夫去。雅蓉,你快去煮碗姜汤来。” 秦氏说话的这功夫,林少腾已经几下把那孩子身上的湿衣服给扯了下来,拿来棉被紧紧捂住,这才长长喘了一口气。 还不等林雅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氏突然一惊:“这孩子……这孩子不是上村老刘家的二小子吗?” ------------ 049 给地 更新时间:2012-02-22 “娘,您认识这孩子?”林雅蓉见那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只比林青薇大上一点。 林少腾听他娘这么一说,忙探头过去细看:“呀,真是刘平刘小二。” 林雅蓉定眼细看,却见刘平嘴角泛黑,嘴唇发紫,像是中毒。 拿捏不准,她忙让林少腾去找大夫,趁这个功夫,她去厨房拿了一些绿豆磨碎浓浓煮了一碗绿豆汤给刘平灌下去。“我看这孩子可能中毒了,绿豆有清热解毒功效,在大夫来之前,先顶一下。” 一听是中毒,秦氏连声道真是造孽,可是心下也奇怪,这刚秋种地里少虫蚁,孩子又是怎么中毒的。 不一会的功夫,林少腾拉着村里的行脚大夫胡三四匆匆赶回家,一番诊治后,胡三四脸色阴沉的道:“是中毒,不过我不能确定是什么。这孩子命大,掉到河里灌了一肚子水,然后上岸的时候几近将肚子里的毒全吐了出来,仔细调养些时日便能大好。只是要完全好起来,恐怕得先搞明白中了什么毒。” 果然是中毒了,林雅蓉长长苏了一口气,又仔细向胡三四问了问刘平的情况,见没什么大事,付了诊金,让林少腾把大夫送出去。这个时候,她大伯闻信也赶来家中。 “老刘家一个月前去山上进斋,冬至前听闻已经回了村,刘小二今天也算是命大,若不是正好遇到少腾,这大中午的河边一向没什么人。”见刘平没什么大碍,大伯把人全叫出屋。 “雅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家人也不避什么,大伯盘腿坐在炕头上,笑眯眯的看着林雅蓉问道。 “早上就回来了,还说晚上去看您和婶子。”林雅蓉今天正好带了一些上好茶叶回来,忙去厨房泡了一大壶热茶。 秦氏不明白,问这是什么意思。 “家里的事,少腾和我说了,既然你和你娘主意已定,就按你娘的意思办吧。大牛那孩子是个老实人,把水田交给大牛打理我也放心。”说到这,大伯抬眼看了看林雅蓉,又道,“大家都是亲戚又是同族人本来也不应该讲什么虚的,可是有些事情还是摆在明面上摊开来说的好,你们家这两亩水田原是族里划给你们的,如今把这水田交给大牛,按规矩只能算是借租给大牛家种,这每年不管收成好不好,大牛家都要给你们家七石米(一石约等53公斤),也算是对族人对你们家有个交待。” 林雅蓉仔细想了想,道:“这些年族里对我家也算照顾,更别说大牛哥这里里外外帮了我家不少忙,我看这样好了,事情就接大伯您说的办,不过这一年七石米改成一年三石米就成,咱不能白让大牛哥辛苦一场。” 大伯一怔:“三石米?可这……” 秦氏在一旁忙道:“她大伯,你也知道大牛家那三个小子长的快,这不过一两年孩子们就要上学订亲,这里里外外都要银子,改为三石米也算是我这个做婶子的一点心意。” 大伯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一拍腿,道:“成,既然如此,一会我就把大牛叫来,让他立个字据。” 闲说了一会话,大伯就忙着去张罗此事,林雅蓉私下里对秦氏道:“娘,上次我不是听说要重修祠堂吗?挨晚一些,您拿些银子给大伯送去,这是咱家的心意。”她把早上孙靖邦塞给她的银票翻了出来递给秦氏。 秦氏不要,道:“你上次给我的银子还多着呢,我昨天就让少腾送了二百两银票去你大伯家,不然你以为你大伯今天会这么好说话?这些银子你自己收着,虽说孙家是富贵人家,可是这女人自己身上有些钱总是要好过一些。” 林雅蓉笑道:“娘,这银子是早上夫君让我给您的,您只管收下。我身上有银子,您别担心。”说完,林雅蓉硬是把银票塞到秦氏手里。 秦氏推脱不过,也只好把银票收起。 不一会的功夫,林少腾进屋,说大伯刚刚叫人来递话,说让秦氏和林雅蓉一道去趟农庄。 “你呢?”听林少腾那个意思,他好像要留在家里。 林少腾道:“我不放心刘小二,我在家看着他。姐你和娘去吧。” 林雅蓉道:“你是咱家唯一的男人,这个时候你让两个娘们去庄上,别人见了会笑话的。刘平有我房里二个丫头照顾,不用你帮忙。”这农庄就在祠堂边上,平日里村里有个什么大事都是把各家男人叫去农庄上商议。 林少腾哦了一声,道:“行,那咱们走吧。” 可是临出门时,秦氏见刘平又爬在床边上吐了几口浊水,忙说她留下照顾刘小二,让姐弟俩去农庄上,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不过是当着族人的面把字据订下,基本上也用不到秦氏。 见刘平的情况也是反反复复,林雅蓉只得按秦氏说的办,想了想,她打发车夫速去城里抓几副好药回来,毕竟胡三四只是村里的行脚大夫,身边没什么好药。 农庄就在晒谷场边上,因刚刚秋种完,基本地里也没有什么事要忙。吃过午饭,好多人都趁着这午后的阳光正暖,跑来晒谷场边上说话唠磕。见到林家姐弟俩,大伙纷纷围了上来,几个婶子见林雅蓉身上的衣裙富丽漂亮,让她下次回临安村时从城里带几个花样回来。 说了一会子话,林雅蓉和林少腾终于挤到了农庄门口,才进大堂,林雅蓉便见大牛和桃春站在一旁低头说话,而她大伯面色阴沉的站在另一头和一个年青后生在说着什么。 “大牛哥。”林雅蓉上前问好,瞅了一眼桃春,虽然她心里不喜,不过还是冲桃春轻点了一下头。 倒是桃春有几分不自在,刚在家里吃好饭就突然被村长叫到农庄上,这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又见林雅蓉进来,桃春眼皮不由的跳了几下,不安的看着林雅蓉。 林大牛是个实诚人,见他媳妇面对林雅蓉时是一脸惧色,忙道:“妹子,你嫂子是个糊涂人,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就当她是个屁,不用理她。要是她以后还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看我回家不收拾她。” 林雅蓉忍不住一乐,她大牛哥这话中是里里外外都在骂桃春,虽然可能只是场面话,可是听在她耳里,就格外的让人心情舒爽。 林雅蓉道:“大牛哥,这些年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帮忙,我娘这几年定是不好过的。你看我回来这些日子,一直没去看你,你可不要怪妹子呀。” 大牛呵呵笑了起来:“什么怪不怪的,妹子你要是再这样说,哥我可就生气了。” 说了几句,大伯就把两家人都叫到跟前,然后当着村里几位长辈的面,让林大牛立下字据,林雅蓉家的两亩水田便算正式给了大牛。 大牛起先不信,连说这使不得,直到当村长的大伯再三保证,大牛这才信是真的。 “妹子,你把田给我,那我婶子她……” 打断林大牛的话,林雅蓉笑道:“大牛哥,你放心,我娘不是还有我和少腾吗?总不会少了我娘一口饭吧?好了,你把这字据收好,以后若是有人不服,你就把这字据给他们看,让不服的人来找我。”说到这,林雅蓉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桃春。 桃春此时愣在原地是久久说不出话来,原认为林雅蓉把她叫来农庄上是要说上次的事,却万万没想到是好事,抬头看着林雅蓉,桃春这心里面是百感交集。 等诸事办妥,大伯把林雅蓉单独留了下来:“雅蓉,同我到后院说话。”见她大伯神色凝重,林雅蓉想起刚进农庄时大伯那紧拧的眉头,她直觉不是好事。 后院里,见左右没旁人,大伯低声道:“雅蓉,刘小二家出事了。” 林雅蓉一怔:“什么事?”她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 “有个子侄刚刚从上村回来,说今天一早有人发现老刘家的人全死在屋里,据人说是昨天晚上吃了山上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中毒,一家五口人现在除了刘小二全死了。” 林雅蓉听了这事,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可怜的孩子。 大伯叹气道:“一会我去上村看看,老刘家同咱们也算是五服里的亲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难过。” 林雅蓉轻点头,可不,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刘平能捡回一条命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道:“小二现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暂时就让他留在我家,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 大伯道:“那就麻烦你娘费心照顾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等我从上村回来后再说吧。”说完,大伯又匆匆吩咐了几句,就急忙出庄忙去了。 林少腾一直在农庄门口等着林雅蓉,见她出来后面色不佳,不由担心的问:“姐,你这是怎么了?” 抬眼看了看,林雅蓉知道这晒谷场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道:“回家再说。” 林少腾见林雅蓉脸上是少有的凝重,知道不是小事,忙点点头。 走出几步,林雅蓉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桃春。 桃春看着林雅蓉,不自在的开口问:“雅蓉,我能同你说几句话吗?” ---------------------------- -----------------------------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打“桃春”两字却总会打出“春桃”或“桃花”,昆明是又干又热,听说动物园的桃花已经开了。 求一切,你们懂。 ------------ 050 刘家小二 更新时间:2012-02-23 “姐,我去前面等你。”林少腾往前走了几步,与林雅蓉拉开一些距离。 看着桃春,林雅蓉道:“如果你要说感谢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大牛哥是个老实人,只盼你们以后和和满满过日子就成。” 桃春一脸尴尬,讪讪一笑:“雅蓉,不管你信与不信,还是……还是要谢谢你。” 林雅蓉唔了一声,见桃春脸上全是不自在,此时她也没心情打趣桃春,闲说了几句,便道:“都是一家人,就不讲什么虚的了,你回家去吧。” 桃春点点头,看了林雅蓉一眼,转身向不远处等着她的大牛走去。 林雅蓉站在原地,见桃春拧了大牛一把,不由暗中好笑,在全村面前承了她家这么大一个情,想来桃春心里一定不痛快。而一想到家里的刘小二,林雅蓉脸上的笑还没展开又淡了下去。 回到家,林雅蓉去见秦氏:“娘,刘平怎么样了?”她轻声问了句,探头去看,刘平此时脸色不好,不过见他睡的沉,想来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情况。 秦氏小声道:“刚吃了药,应该没事了。”吩咐绿兰守着,秦氏拉着林雅蓉从屋里退了出来。 打发林少腾领着林青薇去门口玩,林雅蓉扶着秦氏回屋,等秦氏坐下后她先把农庄上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微微顿了顿,才低声接着道:“娘,刘平中毒不是意外,听闻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昨天夜里刘叔家一家人都死了。” 秦氏一惊:“什么?死了?大妞儿你可别胡说。”显然秦氏并不相信。 林雅蓉略有些伤感:“这事是大伯和我说的,我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同您开玩笑。” 秦氏脸色变得雪白,久久之后,秦氏叹息道:“这可怜的孩子,怎么……怎么会这样?” 林雅蓉也是满心难过,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全死了只剩刘平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秦氏道:“先让小二在我们家住些日子,等他身子大好了,再把人送回上村。” 林雅蓉嗯了声:“之前胡三四说刘平身上的毒有些奇怪,您这些日子多费些心,改明我去城里请个好一些的大夫帮孩子看看,怎么着也要帮着老刘叔家保住这根独苗。” 秦氏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长长叹了一声。 到了傍晚,大伯脚伐沉重的走进她家院子。 一见她大伯那脸色,林雅蓉这心也越发难过起来,使了一个眼色,让林少腾看住小妹,林雅蓉起身将大伯让进屋。 堂屋里,秦氏坐在炕头上不时轻叹,见到她大伯,忙道:“都打听到什么了?” 大伯重重叹了一声,坐到一旁,沉声道:“一家人都死了,我去的时候,里正同仵作正在议事,衙役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虽然没看到屋里是什么情况,不过听左右邻居说老刘家是误食了沾染夹竹桃毒汁的树耳朵,因吃的有些多,所以一家人都没撑过昨天晚上。” 秦氏一听,眼眶渐渐泛红:“当年大妞她爹死的时候,老刘还送了五两银子来家里,那个时候老刘才刚刚分家也不是很好,可是硬是把给大小子准备的学费塞给了我,如今老刘一家人都没在了,这以后二小子又该怎么办?” 大伯也是一脸愁容:“小二怎么样?之前听雅蓉说小二身子是反反复复,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一起没有醒,不过吃了药后呼吸稳了脸色也开始泛红,你进屋前胡三四才走,说是最迟明天孩子就能转醒。” 大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孩子也是福大命大,赶巧前两天生病闹肚子一直窝在家里,估计身上不舒服,昨天晚上没吃多少树耳朵,所以才没有……” 大伯没把话说完,虽说刘平捡回一条小命,可是父母兄长都不在了,说到底毕竟是伤心难过的事。 林雅蓉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她问:“刘平在我们这,上村的人怎么说?” “小二的事情,我已经和里正爷说了,里正的意思先让孩子在我们这住下,等老刘那边的族人把老刘的后事办完再商议小二的事情。” 林雅蓉点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大伯:“孩子还小,这大人的后事他也帮不上忙,这些银子是咱家的一点心意,麻烦大伯您帮我转交给刘叔家的人,让他们费心帮老刘叔把后事办风光一些。” 大伯接过银票,叹了声:“大妞儿,你也算有心了。” 闲说了一会,大伯起身离开,说明天还要赶去上村就不久留,吩咐林雅蓉仔细照顾好刘平。 等把大伯送出门,林雅蓉回身,见秦氏站在门口一脸黯然,心里泛起说不出口的伤感,可她还是强打精神,故作轻松的道:“娘,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秦氏抬头看她,终于在脸上勉强挤出一笑。 ……………… 第二天,林雅蓉起床,刚穿好衣服就听院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然后小妹在屋外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呀,姐夫来了。” 林雅蓉一愣,孙靖邦真来接她了? 她忙起身慌慌张张的一掀门帘,抬眼便见一人大步走了进来,将站在院井中一跳一跳的林青薇给抱了起来,惹得小妹格格直笑。 “雅蓉。” 真是孙靖邦,见到他,林雅蓉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真没想到孙靖邦会来接她。强压心里的欢喜,她轻轻应了一声:“夫君,你来了呀。” 抱着林青薇,孙靖邦走到她面前,细细看了看,突然笑道:“眼睛怎么红了?莫不是看到我,欢喜伤了?” 林雅蓉脸上一红,孙靖邦难得会同她这般打趣,可是……男人呀,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呀?小妹和林少腾此时皆抿嘴偷乐呢。 娇羞的瞪了孙靖邦一眼,林雅蓉问:“吃过东西没有?” “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你说呢?” 就两人说话时,林青薇趁孙靖邦不注意,出其不意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姐夫,你给我带糖来了吗?”说完,林青薇伸出小手在孙靖邦面前比了比。 林雅蓉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骂道:“林青薇,你给我下来。” 可林青薇却冲林雅蓉扮了一个鬼脸,如今有了靠山,谁还会怕林雅蓉生气? “姐夫,你看,大姐凶我。” 林雅蓉头疼了,她怎么有这样的小妹呀? 只听孙靖邦呵呵笑了起来:“知道小妹爱吃糖,怎么可以不带很多很多的糖来呢?就在外面呢,小妹自己去拿吧!”说完,他把林青薇放到地上,林小妹一听有吃的立马欢呼一声,高兴的跑了出去。 这边,孙靖邦看到从厨房出来的秦氏,忙上前道:“娘,您辛苦了!” 看到姑爷回来,秦氏笑得嘴得合不拢:“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小心一会小妹吃完糖又来闹你。赶了一早上的路,累了吧?快进屋休息。大妞儿,还不领着姑爷进屋去?” 这次不等林雅蓉说话,林少腾早就抢着开口:“姐夫,我领你进屋。”从见到孙靖邦时,林少腾就一直强压内心的激动,此时,他殷勤的抢在孙靖邦身前掀起门帘,将人让进屋。 见林少腾如此狗腿,林雅蓉强忍笑意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孙靖邦道:“你先进屋,我给你打盆热水擦擦脸。” 孙靖邦轻点头,然后低声道:“辛苦你了,雅蓉。” 林雅蓉一张俏脸又不由红了起来,没敢看孙靖邦,她头一低就往厨房里去。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了早饭,抽空,林雅蓉去看了一眼刘平。从昨天晚上起,每隔二个时辰就喂一次药,到了早上,刘平的脸色已经和平常人差不多,只是一直没睁开眼,这让林雅蓉有些担心。 “这孩子是谁?”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靖邦进屋站在林雅蓉旁边,看了一会他眉头皱了起来:“像是中毒。” 听了他的话,林雅蓉不由一惊,忙将刘平的事情全告诉给孙靖邦听,她道:“这毒有些奇怪,胡三四早年也走过不少地方,昨天听他的口气,这孩子身上的毒不似夹竹桃,倒有些像是西域的一种迷药。” 孙靖邦脸色略有沉重:“一会回城请个大夫再来看看吧。” 林雅蓉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到从床上传来轻微一道声音,一转头,就见刘平缓缓睁开了眼。 “小二,小二,你感觉怎么样?” 林雅蓉上前小声问道,见刘平嘴动了动含糊吐出几个字,她将头凑近仔细一听,刘平费力的喊着要喝水。 忙叫绿蝶端了一碗水进来,林少腾扶起刘平小心将水喂下去,见刘平神识渐渐清明,林雅蓉轻声道:“二小子,能听到我的话吗?” 刘平木愣着张眼看看她,然后眼睛又看向孙靖邦,最后落在了闻讯赶来的秦氏身上。 哇的一声,刘平大哭起来:“婶子,快……快救救我爹吧。” ---------------------------------- ---------------------------------- 三点半就起来倒腾这章了,可是写了一会,又摸回床上睡觉。 嗯,太早起床的确不适合我呀。 求一切。 ------------ 051 为什么 更新时间:2012-02-24 刘平这一句话喊了出来,一屋子的人都坐不住了,林雅蓉与孙靖邦相视一眼,孩子的话明显是话中有话,不过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宜多问。 忙叫来胡三四,仔细为刘平看过后,身上的毒素清了大半,只是要彻底大好,的确要花费功夫。刘平苏醒后,身子极其虚弱,喂他吃了一些米粥,待刘小二精神稍好,秦氏这才试探的问道:“孩子,你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平眼眶一红,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半晌,刘平哽咽道:“我爹、我娘还有我大哥他们……他们是不是……” 秦氏见刘平哭得伤心,不由心酸,纵是个半大的孩子心里也知晓自己的亲人不在了。秦氏不由将刘平搂到怀里,不住轻声安慰。 过了一会,见刘小二情绪渐渐平稳,林雅蓉坐到床沿边上,轻声道:“小二,你还记得前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吗?” 刘平抬起手背擦擦眼泪,吸着鼻子道:“那天我身子不好,只吃了一点东西就早早上床睡觉,可是半夜突然醒来,只觉得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重得我无法呼吸,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我床头有两个黑影,我心里害怕想叫我爹,可是不管怎么使劲,就是没法张开嘴,然后……然后我便听那两个人说什么量还不够要再多喂一些,后面有人掰开我的嘴灌了我一些东西,随后我吐了几口就昏了过去。等再睡来时就见我爹和我娘都睡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知道定是出事情了,一急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我见我叫不醒我爹,就想着去外面叫人,刚爬出门没多远一不小心就……就滚下斜坡落到河里。”说到这,刘平又哇哇大哭起来。 林雅蓉心里是又惊又难过,好在刘平虽经变故可是还是把事情经过大体给说了个明白,抬头向孙靖邦看去,他脸色阴沉,看了眼林雅蓉,示意她出去说话。 院井里,孙靖邦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投毒,按孩子的形容,那两个人肯定不是村里的人,穿着全套的夜行衣手法又如此甚至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恐怕不是江洋大盗就是见不得光的贼子。” 林雅蓉点头:“是,可是刘叔家不过是普通农户,又怎么会惹到江洋大盗,莫不是……”无缘无故被人谋害,就林雅蓉看来无非就两个可能,要不是听到什么要不就是见到了什么。 孙靖邦又问:“刘家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林雅蓉摇头:“我听我大伯说,冬至前刘叔家去了一趟四明山,在山上住了一些日子,然后冬至的头一天回了上村,到刘叔家出事前后也不过几天的功夫。难不成是在四明山上遇到了什么吗?” 孙靖邦眉头轻皱:“四明山上的华觉寺一向香火旺盛,平日里香客众多,这看到谁见了什么又怎么知晓?我看这里面不简单。” 林雅蓉幽幽一叹:“老刘叔为人实诚,一家人从来没和谁脸红过,别说在上村就是在这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如今遭此横祸,真是……真是……”林雅蓉没法说下去,最可怜的就是刘平,那孩子只比林青薇大了两岁。 孙靖邦见林雅蓉眼眶泛红,神色之间全是忧色,轻声安慰她道:“我看这孩子也是有福相的,如此变故还能保存一条性命,可见老天爷定是要让这孩子以后能亲自手刃仇人,这些日子好生安慰安慰二小子,终是会释怀的。” 林雅蓉忍不住“卟滋”一声笑了出来:“别人说福大命大一般都说是祖宗保佑家里积了福德,可一到你这就是以血还血,还说什么手刃仇人。夫君,刘平还只是一个孩子呀。” 孙靖邦拧眉不解:“难道以后刘平遇到仇人他不会想着报仇吗?纵是孩子又怎么样?男人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气魄。” 林雅蓉无奈轻笑摇头,可是转念一想,这茫茫人海又去哪找仇人呢?刘家二小子这报仇之路恐怕是遥遥无期呀。 两人正说着话,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林雅蓉一回头便见大伯并着几人一道进了院子,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可是当她看到最后那两个男子身上的缁衣配刀,她心里不由一惊,官差怎么到她家来了? “大妞儿,这几位……” 大伯刚张口,站在大伯身后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突然抢上前来,冲孙靖邦抱拳行礼道:“下官见过侯爷。” 突然被人点破身份,林雅蓉一怔忙向孙靖邦看去,他也是一脸惊讶:“鸣秋,你怎么在这?”说到这,孙靖邦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林雅蓉道,“这位是饶州州府提刑司马鸣秋马大人。” 哦,林雅蓉想起来了,昔日正是这位马大人重验尸录帮孙靖松洗脱了杀人嫌疑,如今见到本人,林雅蓉忙道:“当日多谢马大人全力相助,今天大人到此可是为了刘家的事?” 州府提刑司突然出现在临安村不可能是为了孙靖邦,马鸣秋身边不仅有里正陪同还有官差护行,定是为了刘家中毒一案。 马鸣秋微微一惊,看着林雅蓉的眼神不由好奇起来:“夫人慧眼如炬,下官前来正是为了刘家一案。昨日我在义庄里仔细查看过刘家四具尸体,发现不少疑点,今天早上听闻刘家还有一子留活,有些问题想搞清楚,便急着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侯爷。” 见马鸣秋正是为刘平而来,林雅蓉点点头,道:“孩子刚刚醒正在屋里休息,马大人随我来。” 说到这,林雅蓉给一旁目瞪口呆的大伯递了一个安心的眼色,领着马鸣秋进了屋。 突然见好些人涌进屋里,秦氏不解,抬眼向林雅蓉看来,她道:“娘,大伯和里正都在外面,劳您去招呼下。” 秦氏不认识马鸣秋,可是见到那两位官差倒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秦氏会意,叫上林少腾抱着林青薇便出了屋。 马鸣秋谢过林雅蓉,先替刘平把把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头根,问:“孩子,你记得出事那天你吃了什么吗?” 刘平想了好一会,才略有些虚弱的开口说:“那两天我闹肚子,娘就给我煮了白粥,晚上大嫂从山上采了一些树耳朵回来,娘炒了白菜碎肉又用树耳朵煮了一锅汤,我吃了一些便去床上睡觉。” 马鸣秋耐心的听完刘平的话,又问:“那后来你又吃了什么?” 再次回想起那可怕的经历,刘平小小的脸上全是悲苦之色,眼睛里擒满泪花,好一会后才哽咽道:“后来被人喂了一些像水的东西。” 马鸣秋眼睛一亮,忙道:“你可记得那东西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 刘平愁着眉,努力想了半天,才摇着头道:“没看清什么,只是感觉那东西喂到嘴里后,有点涩可又有一点点甜,到了肚子里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止不住的恶心想吐。” 听了这话,马鸣秋脸上有了一丝了然,从怀里翻出一个小小瓷瓶倒出一颗朱红色的丹药喂到刘平嘴里,然后摸摸刘平的头,马鸣秋轻声道:“这是去浊避秽的清心丸,对你身子有好处。” 见马鸣秋已经有了答案,林雅蓉吩咐绿蝶仔细照顾好刘平,几人出屋来到院井中。 “鸣秋可有发现?”孙靖邦问。 马鸣秋抬手拱礼:“回侯爷的话,就这孩子的说法下官认为他可能是中了迷心散。” “迷心散?”孙靖邦一怔,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林雅蓉听孙靖邦那口气,他明显知道迷心散是什么,她禁不住问道:“什么是迷心散?” 孙靖邦没开口,倒是马鸣秋为林雅蓉解释道:“这迷心散是毒又是幻药,早些年是从西边流传过来的,有一段时间京里贵族子弟性喜猎奇,每每聚会都会服用这迷心散,少量服食迷心散可以让人精神得到振奋,因此曾经很是风迷了一阵子。只是后来发现迷心散可毁人意志,服用太多可导致中毒身死,所以在庆德五年陛下就下旨销毁迷心散不准各地出售,没想到这二十年过去了,又见到这东西,真是……” 孙靖邦问:“鸣秋你是否可以确定是迷心散?” 马鸣秋谨慎的道:“是与不是下官也不敢早下绝断,等下官回去再仔细看看。” 孙靖邦又问了些事情,见有些地方马鸣秋含糊其词,也知马鸣秋不便透露太多,大概一刻钟后,马鸣秋便行礼告辞,在官差的护行下骑马回了提梁城。 这时大伯走上前来,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孙靖邦,惶恐的低声道:“没想到您是侯爷,往日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侯爷莫怪。” 孙靖邦忙扶住大伯:“大伯您是我的长辈,您说这样的话不是羞煞我吗?快快不必如此。” 林雅蓉也劝道:“大伯,您别这样,这也怪我一直向您瞒着夫君的身份。” 一听这话,大伯不由抬头瞪了林雅蓉一眼,不过随后老人家也笑了起来,随后意味深长的对林雅蓉说道:“大妞儿,以后可要好好侍候侯爷。” 林雅蓉忍不住想翻白眼,难道她平日里还不算侍候的好吗? 这时,徐明从院外走了进来,低声对孙靖邦说了几句话,孙靖邦点点头,转头对林雅蓉道:“府上有些事情要处理,那我们就先回城吧,把刘平那孩子也带上。” 林雅蓉一惊,要把刘小二也带回孙家吗?为什么? ------------ 052 强压一头 更新时间:2012-02-25 回程的马车上,孙靖邦挨着林雅蓉,他沉声道:“迷心散风行时,很多人看上去即不健康又精神恍惚,达官贵人无心政事天天骄奢淫.逸,百姓无力耕作,整个国家看上去就像暴风雨中的一艘小舟,随时可能沉没。也正是因此,陛下即位当年,西域五国并蛮子十二部联合发动战事,占我大好河山。所以陛下非常痛恨迷心散,说这东西是误人误国。” 当年庆德陛下下令各地销禁迷心散,林雅蓉还只是个小女孩,有些事情她并不知晓,当时庆德陛下是痛下决心明令禁止,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头百姓,凡不从者当街立斩,正是以此高压铁腕手段才让迷心散消失民间。 孙靖邦又道:“马鸣秋是州府提刑,他亲自来提梁城参与此事,可见州府甚至道台上都已经有所惊觉。若刘家的意外同这迷心散有关联,恐怕那两个贼人知道刘平还活着,定会想方设法斩草除根。刘平即与你有亲戚关系,住进孙府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孙靖邦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可是林雅蓉知道孙靖邦的另一层意思,把刘平从她母亲家接出来,其实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若不是他这样,若贼人再来,家里老母和弱弟小妹恐怕也难逃毒手。 林雅蓉转头看了看躺在她身旁的刘平,从上了马车后,刘平就昏昏沉沉睡着了,可是看到刘平眼角挂着的泪珠,林雅蓉心里越发难过。 林雅蓉道:“听马鸣秋那意思,老刘叔被人暗下毒手并不是意外,是否州府上的人还知道什么内情?” 孙靖邦想了想,道:“州府上是否还有隐情目前我不能肯定,不过,迷心散的再次出现,恐怕这后面牵扯的东西远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复杂。” 林雅蓉也是一脸愁容,有些东西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似乎有一团白雾拦在她眼前,总让人有一种感觉,只要再向前一步,只要再多一步,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暗地里轻叹,林雅蓉突然想起一事,她略有担心的道:“马鸣秋的一声‘侯爷’,恐怕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她言下之意便是打从今天起,孙府就不再是简单的大富人家,贵为当朝一等公,孙府此后每一个动作,这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看。 孙靖邦一脸苦笑:“原打算过几年清静日子,谁知道……” 林雅蓉见他不高兴,想了想,便把秦氏昨天同她说的话告诉给孙靖邦听。 “母亲要进京?”孙靖邦显然也没料到,顿了顿,他道,“一道进京也好,有家人细心照顾,少腾可以好好准备准备,以少腾的学识定能在明年春闱上金榜高中。” 见孙靖邦不住夸奖林少腾,林雅蓉也难免有些小得意,她道:“我倒不指望林少腾有多出息,其实做个农夫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最少不用勾心斗角整日提心吊胆。” 孙靖邦轻笑出声:“这做官自有做官的好,你当年在宫里做到第一女官,难道就没发现这为官的乐趣?” 林雅蓉摇头:“没发觉有什么乐趣呀,只是当了侍中后事情多了许多,整天不是这个宫有事就是某位娘娘又不舒服了,反正一天到晚是时时在忙,天天在忙。” 孙靖邦一惊,显然他从来没有想过林雅蓉会这样说,他略带疑惑的问道:“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在宫里你没什么事可做吗?” 之前,孙靖邦曾很突然的问起她在宫中的旧事,此时见孙靖邦一脸不解,林雅蓉轻笑道:“你做官做的比我还大,难道你就很闲?做宫中女官其实更不容易,事事都要考虑仔细,即不能让主子不高兴,又不能让外面的人说三道四,反正不是轻松事。”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孙靖邦似乎可以猜到一些,听到外间有吵杂的声音传来,他挑起车帘看了看,低声道:“快到家了。” 一听马上就要到孙府,林雅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有压力,伸手探探刘平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孙靖邦回头见她一脸忧色,柔声道:“一会让人从一笑堂请个大夫来看看,二小子会没事的。” 可是林雅蓉还是不放心:“按你之前所说,这迷心散没有解药,刘平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对他影响?” “马鸣秋早前也说过,这迷心散即是毒药又是幻药,以前是没有可行的解决之法,但这二十年过去了,恐怕太医院已经想出万全对策。叶家几代行医,叶秋南又是本朝圣手,就刘平身上这点事不是什么大事。” 林雅蓉瞪了他一眼:“可叶秋南已经回了京城,此时就算我知道叶秋南能起死回生,可是这远水救得了近火吗?”林雅蓉是又气又好笑,孙靖邦这是在安慰她吗?他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 孙靖邦一愣,随即淡淡然的道:“我们早晚也要上京的。” 他的话让林雅蓉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周公公的意外出现,这些日子孙靖邦一直在外面忙碌,恐怕定是陛下暗中吩咐了他什么,听孙靖邦的口气,最迟过完年京里应该会有道圣旨颁下。 不一会,马车就到了孙府门口,门房上的下人接到消息早早就候在门口,扶着孙靖邦的手林雅蓉下了马车后,不忘吩咐管家:“把车上的孩子送到青园边上的厢房里,对了,打发腿脚快的小子速去一笑堂把大夫请来。” 管家忙应了一声,吩咐下人去做事。 孙靖邦低声道:“咱们先去沁园吧。” 本来这几日老太太心里就不痛快,昨天一天夫妻两人俱不在家,难免老太太心里更加苦闷。林雅蓉问:“刘平的事,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和老太太明说的话,又怕老太太担心府上安全;若不是实话实说,又怕老太太胡思乱想。 沉默片刻,孙靖邦道:“这事我来处理,咱们先进去吧。” 于是,两人没回园子换衣服,直接就去了沁园。 进屋行礼,林雅蓉刚准备坐下,就听老太太阴阳怪气的道:“哟,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昨天去哪了?” 明明昨天回临安村前已经向老太太说过,此时见老太太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林雅蓉一笑,轻声道:“我娘家出了点事,昨天我回了趟临安村。” “林夫人身子还好吧?” “我娘挺好的,不过到底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 顺着她的话,老太太道:“我记得你母亲比我还小上一些,怎么就说身子不好?” “婆婆您可别这样说,您保养有道,纵是说你只有三十多岁也是往大了说。我娘一乡下妇人,本来就不如婆婆您会养身子,我昨天还和我娘说,让她有空多向您讨教些养颜方子。若我到您这岁数能有您一半的风采,我就偷着笑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明知道这不过是林雅蓉说的奉承话,可是老太太这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眼眉一扬,老太太瞅了瞅林雅蓉,道:“一路上辛苦了,坐下吧。” 见老太太心情大好,林雅蓉暗地里长呼一口气,老太太其实算是好相处的了,只要顺了老太太的脾气,平日里倒也不会对她太苛责。 此时,孙靖邦问:“靖松呢?” 老太太神色一僵,道:“在书房里看书呢,他这两天难得静下心来看会书,你也别去叫他了。” 老太太脸上那细微变化,全落在林雅蓉眼里。老太太会这样说,看来,孙靖松定是没在府里,恐怕是去了春风楼了吧。林雅蓉就想不明白,孙靖松怎么会如此沉溺于美色呢?孙靖松也不怕小小年纪就把身子掏空。 孙靖邦明显也不相信老太太说的话,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坐了一会,便说有事自去了云烟阁。等孙靖邦这前脚才出门,老太太转头对林雅蓉道:“这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虽说你不是家里主母,可是有些事情我不放心下人去做,因此你要费心一些。” 被老太太抓了苦力,林雅蓉也不敢说什么,忙把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事情一一记在心里,大约一刻钟后,老太太抿了口茶,道:“先把这几件事给办了,以后若我再想起什么自会吩咐你,这也是你嫁入孙府过的第一个新年,可不能马虎了。” 林雅蓉还能说什么?她道:“媳妇定当尽力,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娘从旁多多指点。” 终于压过林雅蓉一头,老太太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愉悦,闲说了一会子话,便打发林雅蓉先回屋休息去。 回到青园,绿蝶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绿兰站在她身后侍候她换衣服,忍不住抱怨道:“夫人,老太太这是拿您当下人使唤呢,往年这些事全由管家并几个妈子就办了,如今老太太把这些杂事交给您,分明……” “姐姐!”刚进屋的绿蝶不等绿兰把话说完,忙出声阻止。 林雅蓉一笑:“绿兰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用替我抱不平,你们要想这些事情我要是真去做了,谁敢吩咐我?老太太不过也是逞逞强,她心里明白纵是不吩咐我,下面的人也会按惯例把事情办妥,我无非是做个样子罢了。” 绿蝶肯定也是想到这点,不着痕迹的瞪了绿兰一眼,绿蝶上前几步,凑近林雅蓉低声道:“刚刚听得院外小肆说,知州关大人来了,此时正和老爷在云烟阁说事呢。” 林雅蓉眉头一拧,关盛怎么又来了? ------------ 053 还好有你 更新时间:2012-02-26 林雅蓉对关盛谈不上什么好感当然也没什么坏印象,只是想到上次周公公来之前,关盛也是突然拜访,今天再转过头看,林雅蓉惊觉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关盛没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 冲绿蝶递了一个眼色过去,小丫头会意,轻轻退了出去。 换了一套素雅的衣裙,林雅蓉问绿兰:“听说空园的茗乐很喜欢你?我记得过完年你们两姐妹就及笄了,要是和你茗乐彼此情投意合,我就做主把你许给茗乐。” 绿兰俏脸一红,低垂着头,喃喃说了一句话。 “什么?你说什么?”林雅蓉没听清楚,这小丫头莫不是欢喜伤了。 好一会后,绿兰抬起头,有些闷闷不乐的道:“跟着那样的主子,恐怕茗乐骨子里也好不到哪去。奴婢可不敢高攀那样的人。” 林雅蓉笑了起来,再问:“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绿兰摇头:“不喜欢。”这次倒说的斩钉截铁。 摸摸绿兰的头,林雅蓉没再说什么。 晚上等孙靖邦回青园用饭,林雅蓉挥手让下人退出去,她问:“关盛找你什么事?” 看了她一眼,孙靖邦夹了一根鸡腿到她碗里,这才开口道:“迷心散的事情。” “什么?”林雅蓉一惊,“关盛他怎么知道?” 孙靖邦道:“因靖松那事,关盛曾暗中着人去春风楼打听消息,说来也凑巧,关盛手下一名探子无意在春风楼救了一名女侍,事后那女侍透露有人在春风楼里卖迷心散,关盛知道其中利害,一方面继续暗中调查事实真相另一方面他上书道台想看看上面是什么意思。” 林雅蓉皱着眉头:“关盛上书道台是按流程办事,可我怎么听你这口气……”仔细一想,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她急急问道,“莫不是关盛在怀疑你?”一想到这,林雅蓉不由恼起来。好个关盛,怎么如此讨厌? 孙靖邦瞅着她:“你想什么呀?我是那种人吗?不敢说我玉树临风,可也是一脸正气,我是那种不堪的人吗?关盛到底也是知晓我的。” 林雅蓉乐了,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抿嘴直笑,有孙靖邦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吗? 笑了一阵,林雅蓉这才问道:“按理说,查出迷心散这事可是大功劳一件,关盛原本应该直接修书给田左渊才是。走道台再呈报上京,这里里外外一折腾,恐怕最后关盛也捞不到什么功劳。” 孙靖邦把空碗递给林雅蓉,趁她盛饭时道:“这你就糊涂了,这迷心散一事虽说是大功劳,可若处理不好恐怕还会搭上一条性命,关盛如此做法无非是为了自保,最好一点功劳也捞不上才是上上之策。” 这样一说,林雅蓉立马顿悟,陛下最痛恨迷心散,此事若处理不好,到时定会惹得龙颜大怒,轻则被贬重则丢命。 林雅蓉眼睛珠一转,猜测道:“那关盛来找你,是来求护身符的?”把孙靖邦扯到这里面来,关盛定是打着天塌了有高人顶着的主意。 “不管关盛到底是什么心态,这事的确不好处理。” “提梁城里有人在暗中买卖迷心散,这事还真是头痛。你现在怎么打算?” 孙靖邦年看着她:“这事你怎么看?” 问她是个什么意思,林雅蓉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你只是一闲散侯爷,即没官职又没实权,这些事情原本也轮不到你操心,我看静观其变吧。” 孙靖邦也是这样考虑的,且不说迷心散这事牵涉广深,目前就他的情况而言能不碰这些事情自然不碰为好。 “好在很快就要过年了。”孙靖邦若有所思的道,“且再等等看吧。” 林雅蓉抬眼看着他,不解其意。 …… 接下来的三天,林雅蓉以给老太太办事为借口,乐得偷闲。正如她之前所说,家里的事情都有惯例,其实基本上也没她什么事,反正能不去沁园讨老太太闹心,她自己也高兴。 刘平在大夫的精心调治下,身子一天比一天好,秦氏不放心,昨天打发林少腾来府上看了看刘平,顺便给刘平带了句话,说刘家的后事在族人的操持下办得风风光光,让刘平安心在林雅蓉这养病。刘平一晚之间突然长大,听了林少腾带来的话,刘平强忍泪花点点头,让秦氏不用记挂他。 看着刘平眼底隐忍的神色,林雅蓉心想,也许孙靖邦并没有说错,刘平这孩子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刘家的仇刘平定是要报的,只是一旦走上那条路,就没法再轻易回头。 早上,林雅蓉看过刘平后,才回青园就听绿蝶说,老太太刚打发人过来,让她过去一趟。 老太太突然找她,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林雅蓉吩咐绿蝶:“早上高家娘子来说库房里的粗布不够,你去找管家,让他速速着人去买些布匹回来,怎么着也要赶在过年前把袍下做好发下去。”老太太今年心情好,给家里下人每人做套冬袍,这事早早就分到林雅蓉头上,她自然不敢大意。 绿蝶应声去找管家说事,林雅蓉这才带着绿兰去了沁园。 “娘,这几天天燥的很,我让人给您炖了银耳雪蛤膏,最是滋补养气,您多吃一些。” 老太太接过她双手端来的补品,小吃了一口,点头道:“这味道还不错,不过这几天我有些咳,下次你让人削个雪梨在里面一并炖了。” 林雅蓉点头记下,老太太又问了问这几天事情办的怎么样,她也一一回了,只听老太太道:“我想最近去趟四明山,你同我一道去。” 去四明山?林雅蓉一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去四明山的话这一来一去恐怕要十来天。” 老太太叹了一声:“我原也是不想去的,可是我已经连着两天梦见松儿他父亲,怕是他在下面记挂着我们,所以才会来梦中见我。四明山华觉寺的道一方丈是老爷生前好友,这几年我一直没去看过道一,正好趁过年前去趟华觉寺。” 林雅蓉见老太太那意思是怎么着也要去一趟,想了想,她道:“可是听说四明山那边前些日子出了事,上山的路不好走,若是这个时候去,我怕到时候赶不回提梁城过年。娘,要不,我们过完年再去四明山?咱们先在家里给公公烧点纸钱,然后去附近庙里做场法事,等开春后四明山的路修好了,咱们再上山好好住上一段时间。”说什么路毁了不好走全是林雅蓉编的,老太太去哪不好偏偏要去四明山,林雅蓉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老太太听了她这话,一时也犹豫不决,迟疑了下,老太太道:“那……我再想想。你下去忙吧。” 从沁园里出来,林雅蓉立马去见孙靖邦,把老太太的意思跟他说了说。 沉默片刻后,孙靖邦道:“我看,娘要去就去吧。” “什么?”林雅蓉一惊,“老刘叔一家人就是因为去了四明山出了意外,如今咱们也要去,夫君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最近府里人太多,我正想去什么地方好好清静清静,既然娘想去四明山,我们一家人全去,听听佛经也是好的。”自打孙靖邦镇国侯身份暴露后,每日来府上见镇国侯的人是络绎不绝,孙靖邦一向不喜欢这些俗礼,自然是不愿意留在府上受罪的。 林雅蓉见孙靖邦也是铁了心的样子,不由一叹,孙靖邦到底在想什么? 挨晚,孙靖邦去见老太太,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早上林雅蓉那谎给圆了,老太太便决定后天一早就动身去四明山。 临睡前,林雅蓉忍不住问:“夫君,你要去四明山,莫不是想去调查什么吗?”她知道以孙靖邦的性子,定是打了什么主意,否则他再嫌家里人多也不会非要去四明山。 孙靖邦反问:“你以为我打什么主意?其实我无非也是想避开迷心散这事。你想呀,马鸣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我是侯爷,然后关盛一向看我不顺眼,可也在这个时候频频向我示好,这些事情难道还没说明什么吗?离开提梁城一段时间也是好事,最少可以避开事非。” 经孙靖邦这一提醒,林雅蓉这才醒悟过来,微微一啄磨,她明白过来:“饶州上的官员大部分可以算是太子的人,因田左渊的关系关盛可看做是安王的人,目前京里太子与安王关系是相当的紧张,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是扯到陛下最痛恨的迷心散,的确不好处理。”说到这,林雅蓉也不住点头,“还是夫君你考虑的周全,的确,这个时候去四明山再好不过。” 孙靖邦见林雅蓉一点即通,不由的在嘴角处挂上一抹笑意,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他道:“自然,顺便去看看四明山上有什么事也是好的,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总好过以后处处挨打。” 林雅蓉没想到孙靖邦会考虑的这么多,久久之后,她道:“我只希望到最后事情不会变得很糟糕,免得到时候难以收拾。”说到后面,她不由轻轻一叹。 孙靖邦突然伸手握住她:“没事,这不还有我在吗?” 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深处慢慢温暖着她,林雅蓉会意一笑,是呀,还好有你。 ------------ 054 四明山 更新时间:2012-02-27 第二天又忙活了一天,打包好行李,在次日的凌晨时分,待城门一开,一家人便往四明山去了。 老太太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因为林雅蓉还带着刘平,孙靖邦和老太太说刘平是他新收的弟子,可老太太认为这去四明山是孙家的事,带上一个半大的小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发生在刘平身上的事情林雅蓉自然不会和老太太提及,那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最主要是现在是她们夫妻俩想去四明山,之所以会带上刘平只是不放心把这孩子一个人留在提梁城里。 此时的提梁城里是风云暗涌,着实不安全。 去四明山大概要走一天半左右的路程,等她们上了山进了华觉寺已经是次日傍晚。 道一方丈前些日子在闭关,最近两三天内才会从山顶禅修处下来。引客僧带着孙靖邦到了后院禅房,那是一个二进小院,院子里种着很多紫竹,因是冬天,枯黄的竹叶让这座小院看上去冷静而寂寞。 站在院子的石阶上,老太太幽幽一叹,眼底是说不出来的寂然,孙靖邦上前,低声道:“娘,这外面冷,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老太太回头看了孙靖邦一眼,难得没冲他摆脸色,嗯了一声,老太太扶着孙靖邦的手进了厢房。 孙靖松裹紧身上的袍子,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大冷天的为什么还要上山?” 面对他的疑问,林雅蓉冷眼看去:“婆婆梦到了公公,说公公在下面不放心你,因此娘她想趁过年前给你求福请安,让你好好做人。”她知道孙靖松不愿来四明山,相对而言,孙靖松宁愿呆在春风楼里也不想上山吃斋念佛,可林雅蓉怎能让孙靖松如意,所以她才会拿话挤兑孙靖松。 果然听了她的话,孙靖松一脸难看,狠狠瞪了林雅蓉一眼,孙靖松大步走进房间。 绿蝶上前小声道:“前几天,二爷曾收到京里来信,是礼部郎中司徒大人家的四公子写给二爷的。这近一个月二爷同这位司徒公子一直保持密切联系,前不久司徒公子还托人给二爷带了些东西。” 林雅蓉皱着眉头问:“是什么东西?” 绿蝶摇头:“具体是什么还没打听出来,不过……”小丫头迟疑了下,低声说,“听下人们说像是些虎狼之药。” 林雅蓉一惊,孙靖松可真是胡闹,他只是个少年郎过早沉溺于美女,长此以往身子骨定有损亏,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糊涂? 见她脸色不悦,绿蝶道:“夫人,这事可要告诉老爷?” 答案是肯定的,林雅蓉虽不喜孙靖松,可是那天晚上孙靖邦的话让她这些日子都隐隐感觉到不安。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议把孙靖松送去西北大营,孙靖邦考虑的还不是孙家。朝堂上风云变化,稍有不慎,指不定就身首异处,孙靖邦是为了孙靖松以后做打算。 可是,孙靖邦的苦心,孙靖松不仅没半点感恩之情,反而越发的恣意妄为,若孙靖松是她的弟弟,林雅蓉早八百年操木棍打上去了。 “那些药丸孙靖松定是藏的极深,你让绿兰去拿,茗乐那孩子挺喜欢你姐姐的,绿兰会有办法。” 绿兰应声下去办事,林雅蓉没急着进院子,抬头看着被白云围绕的四明山山顶,林雅蓉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天黑用过饭后,老太太因赶了两天的路,早早便有了倦意,林雅蓉侍候着老太太睡下,安排好丫环妈子在外间守夜,这才回了厢房。 不大的前厅紧连着内室,孙靖邦正和徐明在外间说话,见她进来,徐明起身行礼便退出屋。 “娘已经睡了?” 林雅蓉点头:“连着两天赶路,加上这山上又冷,我看娘很辛苦。” 孙靖邦倒了杯热茶给她:“徐明刚刚去看过刘平,那孩子神色还算平静。” 林雅蓉有些担心:“当日在这四明山上,老刘叔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吧?”自打刘家出事后,林雅蓉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那些贼人要毒杀老实无辜的老刘叔,她想来想去,坚持认为老刘叔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孙靖邦仔细想了想,道:“我却不是这般认为,每天来四明山的人有很多,冬至前的那场法会更是吸引了这三州九县近万善男信女来拜佛,刘家在这山上住了近半个多月,这每天都能见到很多人,为什么那两个黑衣人偏偏要对刘家下毒手?自打刘家出事后,我派徐明在饶州、并州、富州打探消息,没有和刘家相同或相似的事情发生,可见刘家出事不是因为在这四明山上看到了什么。” 林雅蓉不解,如果起因不是在四明山,哪么刘家又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惹上杀神的? “也许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吧。” “在路上?”林雅蓉不明白,看着孙靖邦一副不解神色。 孙靖邦也不能万分肯定:“我也只是推测罢了,我也曾问过刘平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可能是他还小,虽然大体说了一下,可是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所以,按孙靖邦的说法,想要查出刘家为什么会出事恐怕非常非常不容易。 见林雅蓉一脸忧色,孙靖邦轻声道:“难得到这清静的地方来,那些俗事就不必再想了,咱们也好生住几天吧。” 林雅蓉勉强一笑,说实在的,她还是很不安。她一向很忠诚于自己的直觉,每每有事发生,她总会有所查觉,而此次当老太太提议上四明山,她就感觉到不妥,如今上到山上,心里面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晚上睡觉时,不知道是换了床不习惯还是这山里太冷,林雅蓉紧紧挨着孙靖邦。 “很冷?”黑暗中突然传来孙靖邦的声音。 林雅蓉嗯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不太好,可是下意识的还是往孙靖邦身边凑去。头轻轻抵在他的背上,林雅蓉将身子蜷起,生怕孙靖邦不高兴。 刚刚闭上眼,身前的人忽然翻了一个身。林雅蓉一惊,睁眼看去,却被孙靖邦伸手一捞,稳稳搂在怀里。仿佛突然靠近了一个热气蒸蒸的大暖炉,林雅蓉从脚指头到发根被一股电流击中,全身暖暖的。 “睡吧。”黑暗中再次传来孙靖邦的声音,带着魔力安抚了林雅蓉有些意乱的心绪。 第二天恍惚中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悠长钟声,林雅蓉慢慢张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孙靖邦,林雅蓉忍不住抬手在他脸上细细描绘。 “云烟……” 孙靖邦含糊不清的低喃了一句,紧紧手,突然睁开眼。 对上他的眼睛,林雅蓉不知道是应该难过还是尴尬,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声道:“夫君,你饿了吗?” 孙靖邦松开手,眼底窜过一丝不自在,不过随即他开口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吧。”说完,他动作利落的起身穿衣,不一会的功夫,孙靖邦穿戴好长袍,闪身出了屋。 摸着还残留有他体温的半边床,林雅蓉轻轻一叹,她终是听清了那一声的。 老太太天还没亮就起身去大殿上念经,用了简单的早饭,孙靖邦对身边还一脸睡意的孙靖松道:“一会和我出去走走。” 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孙靖松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冷颤,猛的回过神来,看着孙靖邦,孙靖松虽是一脸不愿意可还是点点头:“哦,好……好吧,不过,我想先回屋加件衣服。” 四明山比提梁城略靠近北边,加上华觉寺又建在半山腰,虽说今年的冬天到目前为止还没下过一场雪,可是早晨的山上,雾霜还是打湿了枝头,空气格外的冷清。 看了孙靖松一眼,孙靖邦点点头,不忘加一句:“再多吃一点,省得一会没力气。”孙靖松哪敢说个“不”字,就着素馒头又喝了一碗粥,吃完抹抹嘴,速回屋加了一件短袍就随着孙靖邦从后门出了华觉寺。 绿蝶好奇,小声问:“老爷这是准备带二爷去哪?” “估计是去爬山吧。”林雅蓉也拿捏不准,可是看孙靖邦那样子,像是要教训孙靖松一样,林雅蓉暗地里有几分兴灾乐祸,看到孙靖松难过,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心情大好。 在山上虽不如在家里处处方便,可是却是难得的清闲,林雅蓉去大殿里听了一会《大光明经》,见上山香客渐渐多起来,她又回了小院,喝了一杯热茶又摸上床睡觉。 床铺被子都是冷的,这让林雅蓉不由自主想到昨天晚上孙靖邦温暖的怀抱,摸摸有些发僵的手指头,林雅蓉神色之间有些黯然。 “夫人,您睡了吗?”外间突然传来绿兰轻声说话的声音。 林雅蓉从床上坐起身,扬声道:“进来吧。” 只见绿兰偷偷摸摸推开门迅速走了进来:“夫人,这……这是茗乐刚刚给我的。”说完,绿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了林雅蓉。 林雅蓉伸手接过,将纸包展开,里面包着三四粒药丸,其中有一枚黑色的,另外几枚是暗红色。林雅蓉问:“茗乐有说这是什么了吗?” 绿兰红着一张脸,摇摇头:“茗乐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丸,只是说这黑色的二爷天天都在吃,茗乐说二爷精神不好的时候只要吃一枚这黑色药丸,立马就精神大振。至于那些暗红色的,茗乐说……说……”见绿兰吞吞吐吐,神色之间尽是尴尬,林雅蓉心念一动,开口道:“红的可是松哥儿上春风楼吃的?” 羞红了一张脸,绿兰点点头,然后很委屈的道:“夫人,茗乐好像对奴婢有了误会,虽然这般说对您是大不敬,可是您可不能不管奴婢呀。” 林雅蓉看着绿兰,听这小丫头的口气,莫不是茗乐与绿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道:“好,若是以后茗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叫茗乐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绿兰这才露出笑脸,然后好奇的看着林雅蓉手里的药丸问:“夫人,您要这些药丸干什么?” 林雅蓉没理绿兰,伸手把那几枚药丸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暗红色的药丸倒有些像是京里这两年勾栏院里盛行的“春风酥”,至于那枚黑色药丸,香味很独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就绿兰打听来的消息,这黑色药丸似乎可以强振精神,这里面加了什么药材吗? 正在她迷惑不解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然后只听到孙靖邦着急的声音:“快,快去烧些热水去。”然后房门一脚被人从外踢开。 林雅蓉一惊,慌忙扯过一件衣服披到身上,刚下了床,就见孙靖邦抱着一人冲了进来,定眼细看,林雅蓉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孙靖邦抱着一个女人。 ---------------------------- ------------------------------ 星期一,不多说。 ------------ 055 亲人,外人 更新时间:2012-02-28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林雅蓉完全迷糊了。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只见孙靖邦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回身在她们带来的箱子里一阵翻找。看到他脸上的着急,林雅蓉裹紧身上的袍子向躺在床上的女人看去。 这一看,是惊得她面无血色,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很像,对吗?”不知什么时候,孙靖松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你看这女人是不是很像慕云烟?” 忽略掉孙靖松语气里的不怀好意,林雅蓉看着床上那张若芙蓉花般的粉脸心绪难平。 那眉那眼那鼻子还有那张嘴都和记忆中的慕云烟一模一样,就如同云烟阁里那张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苍白的,纤细的,柔弱的。 半晌,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松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靖松眼睛在她脸上打了一圈,然后耸耸肩,道:“我们先去了山顶,看了会云雾就顺着后山的山道往回走,然后就在半道上遇到这女人,本来也没注意她长什么样,因为那个时候,她走在我们前面,只是才刚看到华觉寺大殿的金顶,突然有山石从上面滚落下来,那女人倒霉被石头砸了,然后……”孙靖松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我哥就魔障了。” 林雅蓉强忍内心的怒火,抬眼向从进屋后就没看过她一眼的孙靖邦看去,的确,这个男人魔障了,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是林雅蓉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让人看了,莫名是心酸。 深呼吸一口气,林雅蓉对绿兰吩咐道:“去大殿里问问,寺里可有懂医术的师父?若是没有,让管家速去最近的镇上请个大夫来。” 绿兰胡乱应了一声,深深看了眼林雅蓉,忙不迭的出屋去找管家。 没一会功夫,徐明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林雅蓉伸手接过,低声道:“我来吧。” 孙靖松呵呵笑了两声:“哟,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呀?没看到我哥那没你的位置吗?” “出去!” 林雅蓉忍不住对孙靖松厉声喝道,这熊孩子怎么这么烦心? 刚进屋的绿蝶见状,忙上前来说老太太正在找二爷过去说话,孙靖松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屋。 “夫人,还是我来吧。” 绿蝶伸手欲从林雅蓉手里接过热水,可林雅蓉摇摇头,端着水走到床边,低声对孙靖邦道:“夫君,我先给这位姑娘清理下,免得一会污了伤口。” 孙靖邦之前从箱子里翻出一瓶金创药,正犹豫该从哪下手,听到林雅蓉的话,他哦了一声,起身略略让开一些。 林雅蓉心里不悦,强忍了一会,她努力将声音放平稳,她道:“夫君,看她还是姑娘打扮,你是不是出去等比较好?”含蓄的提醒了孙靖邦一句,可不想,孙靖邦摇摇头,张口道:“不,我在这里看着。”他的语气坚定而执着,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床上那个女人。 心里面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林雅蓉莫名恐慌起来,孙靖邦知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 一直关注着她的绿蝶忙上前从身后扶住她,然后默默接过水盆,跪在床前为那名女人清洗伤口。 而林雅蓉却一直看着孙靖邦,可是不管看了多久,那人的眼睛却从来没有转过半分来。 被衣袖遮住的手绞得紧紧的,林雅蓉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上气,无法呼吸。 “夫君!” 她弱弱的轻轻的唤了一声,可是孙靖邦却似没听到一般。 垂下眼,林雅蓉暗中一叹,转身悄悄走了出去。 四明山的山顶终年云雾迷绕,看不清云层最深处藏着什么。林雅蓉抬头看着,太阳躲在云层后,空气冷清而干燥,林雅蓉心里很乱很乱。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听到绿兰的声音。扭头看去,绿兰同两个和尚匆匆走进院子。 “夫人,清月大师说这两位师父懂医术,不过管家还是派人去山下请大夫了。”绿兰小声说道。 林雅蓉嗯了一声,将心底的苦涩压下去,她道:“有人刚刚在山上受了伤,正在屋里床上躺着,麻烦两位师父仔细看看。”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贫僧定当尽力。”和尚合什行礼,客气而生疏。 林雅蓉不想进屋,便打发绿兰领着两位师父进去。 一阵风起,吹得枯竹上竹叶沙沙响,等风停,枯败的竹叶轻轻飘落,好似她此时的心情。 “夫人!” 绿蝶站在林雅蓉身后,将手上的毛披给她披上。 “人醒了没有?”过了很久,林雅蓉才出声问道。 “醒了一会,不过很快又睡过去了。” “伤到哪了?” 犹豫了一会,绿蝶低声道:“大腿,还有腰。” 林雅蓉眉头一紧,那么…… 她涩涩的问:“老爷看到了?” “是。”绿蝶看着林雅蓉,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神色。 “我没事。”林雅蓉突然出声,“不用担心我,你去看看老太太在哪?” 绿蝶似乎不想离开林雅蓉,可是见林雅蓉神色,绿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退了出去。 待一切安静下来,林雅蓉闭上了眼,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眼底此时的脆弱和无奈,可是那翻涌在心底的酸楚与苦涩却让她痛得很利害。 抬手覆上胸口,她触碰到衣领下的玉佩,用指头细细摸去,隔着一层衣服,有什么东西在提醒着她。 长长呼出一口气,复再睁开眼,林雅蓉轻声对自己道:“那不是慕云烟,那不是。”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转过头,林雅蓉看到老太太神色诡异的站在她身后。 “娘。” “孙靖邦抱了一个女子回来?” “是。” “听绿蝶说,清理伤口时,孙靖邦没有回避。” “是。”有酸涩的味道在口里蔓延。 老太太又问:“是他的主意?”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道:“那女子做姑娘打扮,我曾问过他,可是……” 老太太哦了一声,紧紧盯着林雅蓉:“那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雅蓉没说话,她怎么不知道呢?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子,是要负责的,孙靖邦不会听不出她当时的意思。可是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要留下来,那他是否要负责那位姑娘呢? 见她久久不说话,老太太口气淡淡的道:“我去看看那孩子。” 等老太太进了屋,林雅蓉这才开口:“绿蝶,你也进去吧,老爷身边怎么着也要有个人侍候着。” “可是……”绿蝶突然落下泪来,“夫人,您难道不伤心吗?” 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难过?可是,伤心有用吗?难过有用吗?林雅蓉看着绿蝶,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脸,她轻声道:“你还小,不明白的。” “夫人,老爷那般做分明是……” 打断绿蝶的话,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老爷自有老爷的打算,以后你们会明白的。快些进去,只有绿兰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 将绿蝶打发进屋,林雅蓉垂下眼幽幽叹了一声,远远传来的诵经声让她下意识的向大殿走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大城耆阇崛山。是时如来游于无量甚深法性诸佛行处。过诸菩萨所行清净。是金光明、诸经之王、若有闻者;则能思惟、无上微妙、甚深之义;如是经典、常为四方、四佛世尊;之所护持、东方阿閦、南方宝相;西无量寿、北微妙声、我今当说;忏悔等法、所生功德、为无有上……” 僧人在大殿的一侧齐声念着《金光明经》,看着大殿上来来往往的信徒和那被烟火燎绕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佛,林雅蓉突然之间觉得好笑,笑自己也笑这世事。 她终还是做不到平常心。 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大步向小院走去,这一战还没打怎么就轻易认输?那人不是慕云烟,纵是孙靖邦处处表现的情迷意乱,可顶着正妻之名是她,能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的也只有她。 林雅蓉边走边不住的责怪自己,刚刚她怎么会如此失态?在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女子面前失了分寸,这显然不是她的作风。再者,那女人出现的太巧,华觉寺后山的山路一向人烟稀少,一个长相如孙靖邦死去前妻的女子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又正好当着孙靖邦的面受伤?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不合理。 孙靖邦看不明白,孙靖松看不明白,老太太看不明白,可不代表林雅蓉看不明白。不行,她得收起她那不值一提的自怜,不是答应过那人要守护好孙靖邦吗?而这个时候正是孙靖邦需要她的时候,她不能先乱了阵脚。 打定主意,林雅蓉是精神一振,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的确让人可疑。 回到厢房,管家正和之前那两位师父在说话,见到林雅蓉,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的,管家恢复镇定,低声道:“夫人,大夫给请来了。” “在里面吗?那位姑娘情况怎么样了?” “两位师父刚刚大体看过,那位姑娘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伤到内里。因刚巧请了一位女大夫,老爷让大夫再仔细看看。” 林雅蓉点点头,让管家好生谢谢两位师父,她轻轻向内室走去。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屏风,孙靖邦站在屏风这一头,神情有些凝重,听到动响,孙靖邦一转头便看到了林雅蓉。 “我叫人搬了几个红炉过来,这屋里太冷,我怕那姑娘身子受不了。”不等他开口,林雅蓉先开口说道。 孙靖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好一会后,他才说道:“雅蓉,谢谢你。” 林雅蓉看着他:“说什么谢呢,我们可是夫妻呀!”最后两字她说的很重,她知道孙靖邦明白她的意思。 她和他是亲人,而那个女人却只是一个外人。 ------------ 056 那个傻瓜 更新时间:2012-02-28 孙靖邦神色一怔,抬眼看着林雅蓉久久没说话。 这时,屏风的另一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是雅蓉吗?” 林雅蓉应了句,绕过屏风,见老太太黑着一张脸坐在床沿边上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向床上看去,那姑娘还在昏迷当中,此时身上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中衣,一位看上去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低头看着那女子的脚,那妇人应该正是管家说的女大夫,只是怎么有些眼熟? 可不等林雅蓉再细看,耳边传来老太太重重一哼,林雅蓉忙回头轻轻叫了一声:“娘!” “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这是指什么?林雅蓉想了想,道:“松哥儿早上和夫君去山顶看云雾,正好遇到这女子受伤,所以……” “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这女人长得像谁?”老太太口气非常的不好,“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林雅蓉很平静的道:“娘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人不是慕家小姐。” “你真是糊涂呀。”老太太连连骂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女子是祸水,是妖精。” 林雅蓉没想到老太太的反应比她还大,论理,老太太不是应该高兴吗? “这位夫人,你难得不知道你这样大声说话会影响到我吗?”看病的女大夫突然出声,一脸冷冰冰的神色,不满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被一个陌生人喝斥,脸色一下挂不住:“你这位妇人,怎么说话呢?” 林雅蓉见老太太这火气是越来越大,忙上前将老太太扶起,低声道:“娘,咱们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等这位姑娘醒了再说。”说完,她给一旁的绿蝶递了一个眼色,绿兰绿蝶两个小丫头会意,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就出了屋。 再看了看床上那女子,林雅蓉问女大夫:“这位姑娘没事吧?” “只是断了一条腿,身上有几处擦伤,倒也没什么大碍。好生在床上休息一个多月就可大好。”女大夫不仅话不多,脸上神色也不多,依旧是那冷冰冰的神态。 林雅蓉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大夫如何称呼?” “我姓叶。” 姓叶?林雅蓉下意识的又好好看了看大夫,突然她问道:“您是叶红萼?” 那妇人眉头一扬,好奇的看着林雅蓉,然后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你认识叶秋南?” 林雅蓉忙行了一礼:“叶先生有礼,叶大哥常常在晚辈面前提起先生,说先生医术高超,这一辈子不论他怎么追赶,也不及先生半分。” 叶红萼笑了起来:“你就听阿南那小子吹吧,那孩子悟性不错,只是这些年俗务太多,反而误了精进。不过,你这女娃说话我喜欢。” 林雅蓉忙道:“先生抬爱了。” 叶红萼是叶秋南的姑姑,因出生医者世家,叶红萼打小就对药材有着天生的敏感,四岁学医,十岁就开始坐堂给人看病,按叶秋南的说法,叶家最强医者正是他这位姑姑,可是也许是因为叶红萼性子太过好强,在对待一些疑难杂症上叶红萼的想法不仅激进而且危险,所以打叶红萼成年后,叶家反而对这位家族天才采取了低调手段不让叶红萼轻易抛头露面。叶红萼醉心医术,一直没有成亲,听叶秋南说,十年前叶红萼就离开了叶家,不知云游何处。林雅蓉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在四明山上遇到叶红萼,真可谓是机缘巧合。 闲说了几句,叶红萼指着床上的女子问:“这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因是长辈又是叶秋南的至亲,林雅蓉老实以告:“我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是早上我家夫君在后山上遇到的。因当时情况很突然,这位姑娘不慎受了伤,我家夫君只能把人带回来。” 叶红萼点点头:“华觉寺靠清溪那边的山路的确常常会有意外出现,还好这姑娘身子强健,虽说断了一条腿,可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好生照顾就成。” 林雅蓉忙问:“那这位姑娘什么时候能醒?” 见叶红萼不明白她的意思,林雅蓉又道:“我看这位姑娘手脚粗大,手指手掌心都有茧子,身上穿的是短打扮,恐怕是住在四明山附近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她家里人定会记挂。我是想若一会这姑娘就能转睡,那就等她醒了再详细问问她家住在哪,我们也好派人去通知。若是一时半会她醒不了,那就要劳烦寺里的引客僧来看看,是否认识这位姑娘。” 听了她这话,叶红萼赞道:“难得你有心,且等一会。”说完,从放在桌上的小医箱里拿出一个黑色小瓷瓶,拔开上面的盖子在那女子鼻下晃了晃,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只听一声低低的嘤咛声传来,如扇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双如秋水的眼睛便缓缓睁开。 林雅蓉愣愣看了好一会,然后微微靠前屈身问道:“姑娘……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半晌,那女子仿佛才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想从床上坐起身,可是不想身子才一动就牵扯到伤口,那女子“唉呀”的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 还没等林雅蓉反应过来,忽的从屏风后冲出一人来,着急的问道。 看着孙靖邦脸上那担忧的神色,林雅蓉脸无表情的轻轻退了一步,定定心神,然后对叶红萼轻声道:“劳先生辛苦了,请到外面喝茶。” 叶红萼看了看林雅蓉,又看了看孙靖邦,眼里虽有不解,不过只是轻轻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与林雅蓉一道出了内室。 到了前厅,没见老太太,林雅蓉心想,老太太刚刚那般生气恐怕早就回了北屋,不过回了也好,免得此时见孙靖邦那般模样,老太太心里更不舒服。 倒了热茶给叶红萼,林雅蓉也没再问屋里那女子的情况,只是随口同叶红萼说了一些叶家和叶秋南的近况。 “你原来是宫女呀!”听到林雅蓉原先是在宫里侍候皇后的宫人,叶红萼难掩眼底惊讶,“我原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姐呢?之前见你婆婆和你男人都不像是普通人,我还以为……”叶红萼呵呵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进宫那年,刚巧我离开了京城。这一晃就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京里都有什么变化。” 林雅蓉眨眨眼,笑道:“说到这个,我恐怕也不比先生强。当年进宫时是坐着马车,随行的官差连车帘也捂得死死的,那时我小,只听到马车外是喧哗的声音,很多很多的声音,就想京城应该很大很大。宫中十年,出宫办事的时候也不多,也不知道这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子。好不容易熬满十年,一心只想着回家,出宫后我直接就坐船回了家乡。说到这京里有什么变化,我也是一问三不知。” 叶红萼听她说的有趣不由笑了起来,闲说一会,叶红萼发现林雅蓉很对她的脾气,神态之间毫不做作,也不似一般女人扭扭捏捏,叶红萼是越看越喜欢林雅蓉。临走前,叶红萼摸摸她的脸道:“小林呀,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男人也不像是没良心的男子,两人能在一起是缘份,要珍惜。” 林雅蓉没想到叶红萼会同她说这样的话,心里一暖,眼里突然全是酸涩的委屈。抿抿嘴,林雅蓉将眼眶里的湿气压下去,在脸上扬起笑容,她道:“谢谢先生的关心,我知道怎么做。” 叶红萼点点头:“我明天会再来,等我回去好好想想,把那女人早些医好。” 见叶红萼是处处维护她,林雅蓉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将叶红萼一直送出华觉寺,她才返身回了小院。可她没急着回厢房,反而去了北屋看老太太。 诗画正和老太太低声说着什么,见到林雅蓉进来,诗画不自然的将眼睛一垂,冲林雅蓉行了一礼就匆匆退下。 “娘。” 坐到老太太身旁,林雅蓉关心的问道:“娘,您还好吧?” 老太太冲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我看是某些人不好吧。” 林雅蓉不知道老太太这到底是在生谁的气,好半天后,她才道:“娘,不过是凑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人长的如此相像。” 老太太瞅着她:“看来,靖儿不把那女子讨回家,你是不会生气了。还是,你对你自己太有自信?你真没看出来靖儿对那女子的态度吗?” “娘,媳妇眼睛没瞎,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林雅蓉微微一顿,“男人若要娶妾,这世上又有谁会先问过正妻?纵是我不同意,您也看到夫君对那姑娘异常紧张,您说他会听我的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原来也会生气,我还以为你肚量大呢。” 林雅蓉笑笑没说话,坐了一会,孙靖松没精打彩的走了进来,一看到林雅蓉,孙靖松就忍不住开口道:“大嫂,你怎么还有心情坐在这?再不看着我大哥一点,恐怕……”话还没说完,孙靖松就开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林雅蓉静静坐在那,不怒不喜。倒是老太太冲孙靖松骂道:“不开眼的东西,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见老太太骂人,孙靖松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恐怕之前他从未在老太太跟前挨过骂。孙靖松虽然有些气不愤不过还是老实闭上嘴,没敢再出声。 “行了,你回去吧。”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林雅蓉也是一肚子气,挥挥手,打发她回自个屋。 从北屋出来,林雅蓉站在院井中,细细想了一会,正准备去看看孙靖邦那边情况怎么样,身后突然冒出孙靖松的声音:“林雅蓉,你别以为我娘是在替你气不过,我娘我最明白,她不过是生气如今又冒出一个让她讨厌的女人罢了。瞅我大哥那神色,应该会把那女子带回提梁城吧,到时家里肯定好戏不断了。可惜可惜,这过完年我就要去西北大营,不然我真想好好看看,你以后这日子会过的多么委屈多么不甘。” 早知道孙靖松不会说什么好话,看孙靖松一副兴灾乐祸的神色,林雅蓉虽然心里不喜,不过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波动:“松哥儿你也知道你说的话一向不准,你何以肯定你哥一定会把那姑娘带回提梁城?拜托你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这世上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莫名其妙的在山路上出现个女子,又偏偏在你们面前受了伤,这一切都是俗烂的话本子,我以前见多了这样的闹剧,如此低劣的手法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看不明白。” 若是往日听到这样的话,孙靖松早气白了一张脸,可今天孙靖松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瞅着林雅蓉不住冷笑:“我是猪脑子,我大哥就不是?若是按你所说,我大哥比我聪明比我利害,那为什么他看不明白看不透?你敢说我大哥脸上的担心是假的?” 这熊孩子有时候也不太傻,林雅蓉似笑非笑道:“你哥倒是真担心那姑娘,可是你又肯定你大哥心里就没有怀疑吗?你大哥也是男人,面对那样一张脸多少会心烦意乱,可是假的就是假的,那姑娘纵是长的再像,也不是慕云烟,你大哥绝不会分不清这一点。” “哟,说到底,你无非也是为了自己找借口。林雅蓉,你又何必百般为我大哥辩解?你明明知道,我哥就是个傻瓜。那样相同的面容……”孙靖松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后悔要上这四明山吧?” 看着孙靖松大笑而去,林雅蓉只能说,孙靖松这傻瓜熊孩子倒说对了一句话,这四明山还真不应该来。 在院井里又站了一会,直到林雅蓉见绿兰端着一碗药过来时,她才开口道:“老爷呢?” 看着她,绿兰一副难过的神色:“老爷一直守着凌姑娘,半步都没有离开。” 林雅蓉眼眉一抬,哦,原来姓凌。 “把药送进去吧。管家呢?”既然知道姓什么,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那姑娘的情况,林雅蓉看了看院外,好像从刚才就一直没见到管家。 绿兰摇头表示不知,端着药进了屋。 大约一刻钟后,林雅蓉才慢腾腾的走了进去,内室里的屏风早已经撤了下去。一抬眼,林雅蓉便见孙靖邦坐在床边低声说着话,所谓的凌姑娘苍白着脸斜依在床头,看着孙靖邦,满眼痴迷。 啊,真是有趣呀! 林雅蓉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欢乐来,这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虽然是俗烂的话本子,可是非常有效,不是吗? “夫君。” 林雅蓉上前几步,看着床上的女子柔声道:“凌姑娘感觉可好一些?” 姓凌的女子看着林雅蓉,眼里有几分怯意,半晌才喃喃道:“谢谢夫人关心。” “看姑娘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我已经着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了,那边比这屋暖和,如今姑娘身受重伤,可不能再着凉了。” 孙靖邦一听林雅蓉要把人请到西厢房去,不由眉头一皱,看着林雅蓉道:“凌姑娘伤了腿,这动来动去恐怕不妥,既然你已经把厢房收拾好了,今天晚上你就过去住吧,免得搬来搬去。” 孙靖邦说什么?他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林雅蓉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处咆哮翻滚,暗地里轻吐一口气,她道:“看凌姑娘的打扮还是没有出阁的黄花闺女,夫君你救人心切,之前没来得及顾上礼仪也就算了,如今叶大夫也说凌姑娘没什么大碍,还请夫君自重,别污了凌姑娘清白名声。”她原不想说这么重的话,可是下意识的一张口,终还是说了出来。 抬眼看着孙靖邦,林雅蓉也顾不上看他那铁青的脸色,她重重的唤了一声:“夫君!” ------------ 057 是你想怎么办 更新时间:2012-02-29 林雅蓉一直认为孙靖邦是理智的、聪明的,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不过几个时辰,孙靖邦已经完完全全打翻了她对他的坚持。 这还是记忆中那个威震八方的孙靖邦吗?还是正如孙靖松所说,孙靖邦也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努力深呼吸一口气,林雅蓉突然扬声道:“绿蝶绿兰,把老爷请出去。” 绿蝶和绿兰可不管孙靖邦脸色有多不好,一人站一边,轻轻笑着齐声道:“老爷,热水都准备好了,老爷也该洗洗了。” 终于,孙靖邦不情愿的被请出了屋。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林雅蓉才换上一副笑脸扭头看着床上的人道:“凌姑娘,让你见笑了。” 凌姑娘神情略有不安,此时脸色苍白,勉强一笑:“夫人客气了,多谢孙老爷对我的救命之恩。” 林雅蓉含笑而道:“凌姑娘客气了,我家老爷最是心软,这路上遇到受伤的阿狗阿猫他也会带回来医治,姑娘无需多虑。” 凌姑娘脸色一变,多多少少听出林雅蓉这话的意思。 林雅蓉眉头一扬:“姑娘才醒,不宜说太多话,你还是好生休息吧。一会我会打发下人给姑娘送药来的。”说完,她转身就出了内室,吩咐妈子守好门,她往前院走去。 “林雅蓉,我们谈谈。”站在院井中,神色凝重的孙靖邦叫住林雅蓉。 回头看着孙靖邦,林雅蓉道:“如果夫君你要说凌姑娘的事情,抱歉,我实在没有心情听。”她真的不想像一个妒妇一样,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你误会了,我与彩兰不是你想象……” “哟,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呀,连人家姑娘的闺名夫君你都打听出来了。看来,夫君你是有心了。”凌彩兰倒也不是一个俗名,只是林雅蓉还是感觉有些刺耳。 孙靖邦再笨,也知道此时的林雅蓉真的很生气,他索性闭上了嘴。 看着他,林雅蓉突然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如此陌生,定定心神,她还是开口问道:“有些事情想来你心里也清楚,我只问你一句,你要把她带回提梁城吗?” 孙靖邦脸上露出一种很纠结的神色,他没点头可也没摇头。 不知看了他多久,林雅蓉幽幽一叹,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小院。 虽然一直在内心不住告诉自己,可是林雅蓉知道她还是失态了。她所担心的她所在意的不是不想告诉孙靖邦,只是此时说了,孙靖邦又会听进多少?那张脸,那张像极了慕云烟的脸,能让孙靖邦像个傻子一样无力思考。 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想把心中的苦闷也吐尽,揉着眉头,林雅蓉只觉得全身泛痛无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晚上,林雅蓉也不愿同孙靖邦说一个字,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她也明白只要一开口,她就没法压制住内心的冲动。 只要再等等就好,林雅蓉心想,也许过了明天,也许等她知道有关凌彩兰的情况后,她会稍微好一些。 管家终于带回了有用的消息,有关凌彩兰的事情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张纸。 “孤女?” “是,凌姑娘就住在山下的五丰村,听村民说她是半年前流浪到此地的,据说,凌姑娘是房州人,一年前父母双亡,一个过路的相士说她命中有大劫,指点她来四明山请佛,可是到了四明山后,因没钱请师父做法会只能暂时落脚在五丰村,平日里都到这四明山上采些药材然后卖给行脚商人赚些铜板度日。” 就这样的说法倒也合情合理,林雅蓉之前已经注意过凌彩兰的手,手掌中有茧子,倒也像是常常劳作的人,只是看凌彩兰的样子也应该有十七八岁,难道没订过亲?当年慕云烟是有名的美女,而像极了慕云烟的凌彩兰,那样的相貌在乡下一般都会早早订下门亲事。 “除了双亡的父母,就没别的亲戚了?” 管家道:“因为凌姑娘不是本地人,所以不清楚是否还有别的亲戚。” 林雅蓉嗯了一声,把纸收起来又递给了管家:“把这东西给老爷送去吧。” 管家略有迟疑,终还是问道:“老太太那边要回禀吗?” “也和老太太说一声吧,免得老太太心里记挂。”林雅蓉无所谓的说道。 等管家出了屋,绿蝶小声道:“夫人,这事可不能大意呀。您都没看到凌姑娘看老爷那眼神。” 大意?她哪有半分大意?林雅蓉转头看着绿蝶:“我倒没什么,关键是看你们老爷会不会大意。老爷看凌姑娘那眼神你们不全看到了吗?” “所以呀,夫人您可是要早做决定。”绿蝶忙道,“要是您不做点什么,恐怕老爷真会把凌姑娘带回家。” 林雅蓉也想做点什么,可是有用吗?到孙靖邦铁了心要带凌彩兰回孙府,她又能怎么办? 挥挥手让绿蝶退下,林雅蓉换好中衣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这个时候,孙靖邦又在干什么?看到凌彩兰是个孤女,在此地无依无靠,应该更能引起他的怜惜吧。把那样一个娇弱的美人放于一旁不理,纵是凌彩兰长的不像慕云烟,恐怕孙靖邦也不可能做到置之不理。若凌彩兰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孙靖邦又会怎么做?而她又会怎么做? 恍惚中,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扭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孙靖邦也换了中衣躺在她的身旁。林雅蓉此时还不想同孙靖邦说什么,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她翻过身背对他。 很久之后,孙靖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我没处理好,可是我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凌彩兰长的是像云烟,可她不是真的云烟。我承认才看到凌彩兰时,我是又惊又喜,所以在见到她受伤时,什么也没顾及就抱着人回来了,之后我也有一些失态的地方。雅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凌彩兰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我不会带她回提梁的。” “那她若要跟你回提梁城呢?”翻身看着他,林雅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孙靖邦一时语塞,见他不说话,林雅蓉冷笑一声:“你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总要有个说法。在凌彩兰这事上你是没处理好,可是你能否认你不是有意而为吗?凌彩兰是长的像慕云烟,可是我也有提醒过你,要注意男女之防。”说到后面,林雅蓉是一肚子的火气。 “那你想我怎么办?”孙靖邦有些无奈的问道。 “不是我想怎么办,你应该问问自己,你想怎么办?”林雅蓉丢下这么一句话,再次翻身背对着孙靖邦。啊,她怎么这么生气呢? 半晌,孙靖邦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林雅蓉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孙靖邦的声音再次传来:“雅蓉,你要相信我。” 能相信吗?可以相信吗?林雅蓉此时也是心烦意乱,如果是以前,她定会毫无条件的相信孙靖邦,可是当凌彩兰出现后,她才发现她根本做不到。是她太贪心吗?贪心的想要取代慕云烟照顾孙靖邦,所以才会在看到凌彩兰时感觉到不安与害怕。可是她真的很想好好守护住身后的这个男人,她真的很想。 身后的怀抱宽大而温暖,冰冷的身体渐渐被捂热,林雅蓉突然惶恐起来,如果有一天,连这温暖也不见了,她又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突然轻声道:“若要我相信你,那你就把凌彩兰给送走。” 孙靖邦并没开口说话,只是将手臂略略收紧了些。 第二天,林雅蓉昏昏沉沉的睡到早上三竿才起身,绿兰侍候着她换上衣裙,绿蝶绞了干净帕子递给她。 “老爷呢?” 绿兰与绿蝶相视一眼,然后绿蝶开口说道:“老爷在凌姑娘房里。” “哦,是吗?”林雅蓉尽量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嗯,老爷起床后就一直呆在凌姑娘那。”不顾绿蝶的暗示,绿兰不满的开口,“夫人,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呀?” 她有什么打算?林雅蓉无意识的轻摇头,她能有什么打算?正如昨天她对孙靖邦所说的,关键不是她,是他。 决定权一直在他手上不是吗?凌彩兰是走是留,不全都是他一句话吗? 顿了下,林雅蓉不想再纠结这些烦心的事,她问:“老太太呢?” “同昨天一样,天没亮就去大殿上念经了。”绿蝶让她坐下,帮她梳了一个坠马髻,插了一枝镶珠雕花金钗。 “那松哥儿起了没有?”林雅蓉往铜镜里看了看,今天的打扮倒比昨天看上去又端庄了几分。 绿兰小嘴一扁:“二爷还在床上睡觉呢。” 林雅蓉觉得她起的已经够晚了,没想到孙靖松还在睡觉。仔细一想,她不放心的问道:“莫不是松哥儿生病了?”在四明山上,晚上可比提梁城冷多了,林雅蓉生怕一没注意,孙靖松着凉生病。 绿兰耸肩表示不知道,绿蝶想想了才答道:“看着不像是生病,不过昨天晚上我看到二爷同茗乐说话时,精神不是很好。” 林雅蓉眉头不由皱起,孙靖松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时,屋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夫人,叶大夫来了。” 听到叶红萼来了,林雅蓉心情微微好转,忙起身出门将叶红萼迎进来。 叶红萼才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林雅蓉从怀里掏出几枚药丸递到了叶红萼面前:“麻烦叶先生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春风酥。”叶红萼先看了看那些暗红色的药丸,然后神色暧昧的冲林雅蓉挤了挤眼,可当叶红萼仔细看过那枚黑色药丸,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 “这……这东西是你在用?”叶红萼问林雅蓉,眼里是浓浓的怀疑。 林雅蓉忙摇摇头:“这些药丸都不是我的,我也是从别人那拿来的。叶先生,这药丸是什么?”见叶红萼神色不对,林雅蓉也不得谨慎开口问道。 冷着脸,叶红萼轻声吐出三个字:“迷心散。” ------------ 058 有问题 更新时间:2012-03-01 什么……什么? 她没听错吧?林雅蓉怔怔呆愣了好一会,才猛然惊道:“先生没看错吧?”她的语气是又急又燥,生怕刚刚是她听错了。论理她不应该这般失礼,可是这个时候,似乎有团火在她的心中烧着,让她静不下心了,更顾不上什么礼数。 叶红萼倒也没觉得什么,见林雅蓉这神色,心里有了几分计较,点点头,叶红萼肯定的道:“不会错,这是迷心散。虽说外面裹了糖衣,可是我一闻就知道,早些年京里有些王公子弟常常会吃这东西,反正不是什么好玩意。” 若是往日,听了叶红萼这番说法,林雅蓉可能也不会上心。可如今从孙靖邦嘴里得知这迷心散的危害,林雅蓉心里是又惊又怕,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刘平,那孩子不正是因为这害人的东西而家破人亡吗? 强迫自己不要慌乱,几个深呼吸后,林雅蓉定定心神,道:“早前我也曾听我家老爷提过,这迷心散对人危害甚重,轻则痴傻整日昏昏沉沉重则毙命,先生可有办法?” 叶红萼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迷心散最早出现时我也只是一个童子,想起早年光景这东西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害人害己,这十年来我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奇特之事,其实真论起来,要断了这迷心散也不是难事,只要不碰不沾日子长了慢慢也就没事。可是这人最难做到的就是压制欲望平静内心,一日两日也许可以做到不碰不沾,可是五日十日二十日不沾这东西又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迷心散最难过的关就是戒治的头十五日,若能撑过这十五日,往后仔细调理身子定会大好。可若这头十五日撑不过去,这以后要断了迷心散又谈何容易?” 叶红萼的一番话,让林雅蓉久久不能平静,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靖松会偷偷服食这迷心散。这事又该怎么和孙靖邦说呢? 见她神色戚然,叶红萼也不好再问,闲说了一会,叶红萼去看凌彩兰,而林雅蓉独自坐在一旁是一脸愁容,不住哀声叹声。 孙靖松这事是大事,天大的事情,可是,她该怎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绿蝶领着叶红萼转回,林雅蓉强打精神,问:“凌姑娘今日怎么样?” “只是外伤,不过这伤筋动骨不是一两日就能好起来的,凌姑娘这几日只能暂住在你们这了。”叶红萼看着林雅蓉,想了想,又道,“最少要五日,才能移动凌姑娘,所以……小林呀,你这几天要费心了。” 叶红萼这话是意有所指,想来刚刚去凌彩兰屋里,叶红萼见到了孙靖邦,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雅蓉点点头,不愿再去想孙靖邦与凌彩兰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她道:“先生,我有个远房表弟前些日子遭歹人陷害,中了迷心散毒,虽说毒素已排除大半,可是到现在人还是没法下床,麻烦先生帮看看。” 一听是棘手病症,叶红萼眼睛一亮,忙道:“快领我去看看。” 打发绿蝶领着叶红萼去看刘平,林雅蓉在屋里想了一会,出门去找孙靖松。 为什么她先找孙靖松而不是去见孙靖邦呢?说到底,这不是光彩的事,虽然对孙靖松服食迷心散一事林雅蓉心里是万分痛恨,可是就她知道的情况来看,孙靖松不是故意为之。而若是先告诉孙靖邦,就孙靖邦那个暴脾气,恐怕真会闹出人命来。因此有些事情她不妨提前弄明白自然要好比两眼摸黑。 到了孙靖松的厢房门口,见茗乐和两个小肆守在外面,林雅蓉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一见她,茗乐忙上前请安问好。 “松哥儿还没起吗?” 茗乐神色甚是尴尬,可是又不能不说,茗乐小声应道:“二爷还在睡觉。” 林雅蓉一顿,声音冷了几分:“把他叫起来。” 茗乐一愣,可是见林雅蓉一脸寒霜,哪还敢问什么,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雅蓉站在外面,隐隐听到茗乐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孙靖松起床。 林雅蓉等得不耐烦,可是又不好就这样闯了进去,想了想,她拿手帕包了一样东西让小肆交给孙靖松,留下一句话说若有事问她自去后山见她。小肆不敢耽误,忙不迭的把帕子送了进去,不一会,就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林雅蓉心想,不会是孙靖松跌下了床吧。 从华觉寺后门向左一拐就有一条山路,向上小走一会,便有一座八角亭,林雅蓉刚坐下不一会,就见孙靖松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 用力将帕子丢到她面前,孙靖松厉声道:“林雅蓉,这东西你打哪来的?” “昨天你给我的。” “什……什么?”孙靖松看着林雅蓉,满眼惊讶。 林雅蓉不打算把茗乐供出来,她平静的道:“昨天和我说过话后,许是松哥儿走的太急,一没注意就把这东西掉了出来。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些补气培元的东西,可没想到却是‘春风酥’。松哥儿你还小,论理也不应该用到这些东西。” 孙靖松脸上时红时白一副尴尬神色,过了好一会,他才嘴硬道:“是,我是吃了这东西,可是谁规定我不能吃?纵是闹到我娘那,我也不怕。” “这世间对男人总是宽容的,就算你还是一个少年,可到底也是个爷们,我估计娘不会说你什么。” 见他占了理,孙靖松脸上挂起一丝嘲讽:“你别和我在这假腥腥,你原本就是打算把这事告诉我娘,对不对?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我这装好人?你去告呀,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松哥儿说的对,这春风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完全不值得一提,可是昨天我还得了另一色药丸,就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太太?或者告诉你哥?”看着孙靖松那一下就黑了的脸,林雅蓉心里是五味杂阵,又痛又失望。 好半天,孙靖松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林雅蓉,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幽幽轻叹,林雅蓉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伸手一展,掌心中赫然是一枚黑色药丸。 “你……你……” 孙靖松此时还能说什么?本来是打算抵死不认,可如今见到林雅蓉手里的东西,孙靖松吓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靖松,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林雅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孙靖松脸上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孙靖松眼睛一转,试探的问。 林雅蓉脸上带笑,可是落在孙靖松眼里,却如同恶魔在笑一般,想了好一会,孙靖松迟疑的开口:“是逍遥丸。” 逍遥丸? 孙靖松这话是否可信? 林雅蓉看着孙靖松久久没说话,这熊孩子有没有说实话? 见她一脸高深莫测,孙靖松不免急了起来:“怎么?你不信我?” 林雅蓉眉头一紧,又问:“那松哥儿你知不知道这药丸是干什么的?” 孙靖松原本是打算一问三不知,可他也知道林雅蓉的性子,若不是拿了个十成十,林雅蓉也不会是这般神情。微微一顿,孙靖松道:“有时候我精神不好,吃上一丸,会感觉人一下就有了活力。我估计这药丸里面可能有能让人精神强奋的药材。” 到了这个时候,林雅蓉大体也能肯定,孙靖松应该不知道这黑色药丸就是迷心散。 “谁给你的?” “一个朋友。” “酒肉朋友?你春风楼的‘好朋友’?”林雅蓉也没点破孙靖松同京里司徒公子的事。 孙靖邦含糊的嗯了一声,神色之间很不安:“林雅蓉,这东西是不是很不好?” “为什么会这样问?”林雅蓉不明白孙靖松指的是什么。 犹豫了会,孙靖松道:“起先才吃的时候头会晕,胸口直泛恶心,不过一两次后就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爽。”孙靖松说到这,偷偷看了一眼林雅蓉,见她面无表情,才又接着道,“我之所以刚刚会那样问,是因为最近我发现只要一停了这药丸,就感觉精神非常不好,时时想睡觉,浑身又酸又痒,就像病了一样。”说到后面,孙靖松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瞅着他,林雅蓉问:“也就是说,你一直没停这东西?” 孙靖松点点头,林雅蓉心里的担心又重了几分,她再问:“这药丸你吃了多久?” “前后一个月吧。”孙靖松见林雅蓉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心里也渐生不安,“林雅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听到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与恐惶,林雅蓉真的很想重重甩孙靖松几个耳光。 “这是毒药,你如果再吃的话,最多两个月,你就会死。”林雅蓉想起叶红萼的话,要根治这迷心散,就要下大决心。 一听到“死”字,孙靖松顿时愣了:“林雅蓉,你……你不要同我开玩笑。”他突然大声吼了起来,“你在骗我,对不对?不就一小小药丸,怎么可能会吃死人?林雅蓉,一定是你在骗我。” 看着孙靖松,林雅蓉半分同情的神色都没有:“你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假的,我又何必和你说这些话?” 孙靖松往日里虽然不服林雅蓉,事事同她顶撞,可也知道林雅蓉的本事,此时她的话无形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了孙靖松的身上。身上突然一下没了力气,孙靖松一屁.股坐到地上,顾不上脏顾不得冷,孙靖松抬头看着林雅蓉,颤抖的开口:“大嫂,你……你救救我!” 居高临下的看着孙靖松,林雅蓉心里涌上很复杂的感觉,说孙靖松傻他是真傻,说他可怜此时在林雅蓉眼里,孙靖松也真的很可怜。 “法子只有一个。” “是什么?”孙靖松像捡到了救命稻草,猛的一下扑上来,死死扯着林雅蓉的裙摆。 “不吃这东西,把它戒了,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恐怕孙靖松一开始就往复杂处想,此时听了林雅蓉的方法,他不掩脸上失望:“这样就可以吗?”在孙靖松看来,林雅蓉说的这个方法也太简单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若能坚持十五日不碰这东西,我就能救你一命。你也知道我的本事,说出的话定是算数的。”林雅蓉心里犹豫,要让孙靖松十五日里不碰迷心散,可靠吗? 孙靖松忙不迭的点点头:“行行,我都听你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不碰就是不碰。” “你房里这东西还有多少?” “大约还有十来枚吧,应该不超过二十枚。” 林雅蓉没想到孙靖松会藏有这么多迷心散,本来略有松开的眉头再次紧皱。见状,孙靖松忙道:“我一会全给你送来,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断了这东西的。” 到了这个地步,林雅蓉还能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孙靖松了。 久久之后,她用脚踢了孙靖松一下:“这地上不冷吗?还不回去拿。” 孙靖松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怯怯看了眼林雅蓉,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忍了一会,孙靖松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角亭,急急往小院跑去。 看着孙靖松跑得有些狼狈的背影,林雅蓉不住叹气,这烦心的事怎么这么多? 回到小院,林雅蓉见叶红萼还在刘平那屋没出来,看看日头,她去了凌彩兰那。 进屋,便见孙靖邦神色凝重的坐在桌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那样子,林雅蓉心里便来气,索性也不理他,径直往里走了进去。 “夫人!”守在床跟前的绿兰见到林雅蓉,忙站起身。 “去帮我倒杯热茶来。”打发绿兰出去后,林雅蓉转头看着凌彩兰,关心的问,“姑娘今天感觉怎么样?” 今天凌彩兰气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许多,脸上也不是苍白色,反而透着淡淡的红,整个人看上去柔弱而美丽,林雅蓉心里不住感叹,果真是天生丽质。 凌彩兰轻声应道:“谢谢夫人关心,今日已经大好了。” “大夫已经帮你看过,说好生养着最多一个月就能大好。这几天你身子还不宜移动,就安心住在这里。”林雅蓉虽然不喜凌彩兰和她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她也狠不下心来把人就这样送出去。 凌彩兰虚弱一笑:“劳夫人记挂,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夫人这份恩情?” 见凌彩兰隐隐是要哭的样子,林雅蓉忙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在意。你好生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从内室出来,一抬眼正好撞上孙靖邦看过来的眼睛,见他脸上略有疲色,林雅蓉心又软了下来:“听绿蝶说你早上没吃东西,这样下去可不成,我已经叫人去熬了香菇粥,你一会多吃些。” 孙靖邦嗯了一声,想了想,他道:“道一方丈估计下午就出关了,一会我陪娘去大殿,这里……” “嗯,我知道了。”听出孙靖邦这话里的意思,林雅蓉暗地里轻叹一声,低声道,“凌姑娘我会照顾的,叶先生也在,不会有什么事。” 孙靖邦没说话,沉默了一会,他低声道:“雅蓉,谢谢你。” 以前她曾经对孙靖邦说过,她与他之间不必说这些感谢的话。可是此时,那简单的两字却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像一块巨石堵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不一会,绿蝶端着药走了进来,看了孙靖邦一眼,林雅蓉站起身开口说道:“我去看看婆婆。”可一出门,便听到身后传来孙靖邦低沉的声音。连药他也要亲自喂吗?想起昨天晚上孙靖邦躺在床上对她说的那些话,林雅蓉只觉满嘴苦涩,还能再相信下去吗? 在老太太门口,孙靖松将她堵了下来,四下看看没人注意,孙靖松偷偷塞了一样东西给她。看着手里不打眼的青花瓷瓶,林雅蓉皱着眉头问:“全在这了?” 孙靖松忙点点头:“是,全都在这里了。”怕林雅蓉不相信,又忙加上一句,“真的,我一枚都没敢留。” “松哥儿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出伤害自己性命的事。”将瓷瓶收到怀里,林雅蓉看着孙靖松道,“松哥儿,我没同你开玩笑,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认真了,不论多么辛苦,定要坚持住。” 见林雅蓉神色凝重,语气是异常慎重,孙靖松自然不敢怀疑什么,忙点点头,保证的道:“大嫂,你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坚持。” 看着孙靖松,林雅蓉此时也只能选择相信,希望这熊孩子真能说到做到。 北屋里,老太太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响,睁眼见林雅蓉和孙靖松一前一后进屋,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老太太又仔细往林雅蓉脸上看了看。 “怎么了?娘,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见老太太那神色,林雅蓉拿捏不准老太太这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妖蛾子。 看了她好一会,老太太才把眼光收回去,问:“你男人呢?” “在凌姑娘那。” 老太太眉头一皱,神色之间顿时不满起来:“一个大男人整日呆在一个姑娘屋里,这成何体统?” “娘,您也知道夫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凌姑娘长的又同慕家姐姐那般相像,一时之间……一时之间,夫君他难免会考虑不周,不过我相信他不是糊涂人。” “你也不用在我这装什么大肚,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林雅蓉不介意。 林雅蓉她哪里是大肚量,事实上她比老太太想象的还要生气,可是再生气又能怎么办?她此时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只有去相信孙靖邦能解决好一切。 没说了几句话,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老太太是一肚子气,林雅蓉是心情不好不愿开口,婆媳俩就坐在那,各想各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想起一件事来,抬头对老太太道:“听夫君刚刚提及道一方丈一会就回华觉寺,娘,要不要准备什么?” 瞅了她一眼,老太太没好气的道:“你要准备什么?我看不如把东西收拾好,等我见过道一方丈,咱们就回提梁城,省得有些东西,我是越看越糟心。” 说实话,林雅蓉打心眼里也愿意立马就回提梁城,可是眼下的情况又是说走就能走的吗? 笑了笑,她索性把老太太刚刚那话当作是气话,听听就罢了。 正说着,屋外响起诗画的声音:“老太太,老爷来了。” 林雅蓉一回头就见孙靖邦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请过安后,孙靖邦开口说道:“娘,道一大师刚刚派了沙弥过来,让我们去大殿里。” 老太太点点头,看了看林雅蓉,犹豫了下,道:“你同我们一道去吧!” 林雅蓉摇摇头:“娘,院里还有事要处理,您同夫君还有松哥儿一道去吧。” 老太太张口刚要说什么,一旁的孙靖松突然抢着出声道:“娘,这是大哥和大嫂的事,您就别瞎掺和了,他们自有分寸。” 听了这话,林雅蓉下意识的抬头向孙靖邦看去。然后,她发现一事,孙靖邦没敢看她的眼睛。 眉头一皱,林雅蓉心想,就这心虚的表现,莫不是孙靖邦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有问题。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口气写了近6000字,此时感觉头昏眼涨,好久没这样了。 看我这般努力,求收求爱求一切。 ------------ 059 说还是不说? 更新时间:2012-03-02 林雅蓉倒想问问孙靖邦这是心虚些什么,莫不是又为了那凌彩兰?可是这话刚到嘴边,林雅蓉又咽了回去,到底是夫妻俩的事情,没必要当着老太太的面闹得太僵。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林雅蓉道:“娘,你们去吧。” 老太太也没强求,在她与孙靖邦脸上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拉着孙靖松的手走了出去。 等人出了院子,林雅蓉立马把绿兰叫来。 “老爷今天和凌姑娘都说了什么?” 孙靖邦早上才一进凌彩兰的屋,绿兰后脚就跟了上去,美名其曰是随身侍候,其实是小丫头心里为林雅蓉抱不平,来监视孙靖邦同凌彩兰有没有私情。 绿兰仔细想了一会,开口道:“老爷起先只是问了问凌姑娘的情况,大体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老爷就什么也没再问,自在一旁怔怔看着凌姑娘。” 这般看来,也不像是有事的呀,那孙靖邦刚刚心虚什么?林雅蓉不解。 见林雅蓉不说话,绿兰凑上前来小声道:“夫人,奴婢感觉老爷对凌姑娘也不是那么上心,虽然常常盯着看,可是老爷那神色像是在怀念什么。” 绿兰和绿蝶都是慕云烟死后才招进孙家的,她们没见过慕云烟,自然不明白孙靖邦那心思。林雅蓉想起孙靖邦之前说的话,纵是长的再像,那人也不是慕云烟,孙靖邦到底也没太糊涂。 “凌姑娘现在在干嘛?”见问不出什么来,林雅蓉索性也不再纠结。 “凌姑娘吃了药就睡着了,刚刚叶大夫又去看了一次,说凌姑娘底子好,骨头接的也好,没什么事。反正屋子里也有丫环在侍候,夫人您不必担心。”绿兰说完,看看日头,又问林雅蓉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雅蓉摇头,想了想,吩咐绿兰去休息,自去了刘平屋里。 “叶先生。” 进屋,林雅蓉便见叶红萼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她好奇的走了过去。 “啊,小林你来了。快坐下,我有事问你。”叶红萼招呼着林雅蓉坐下,问,“这孩子从中毒到现在多少时间了?” “七天了。” “难怪,我就说这孩子身体里的毒怎么这么奇怪,原是时间拖长了,有了变化。”叶红萼若有所思的道。 林雅蓉一怔,听叶红萼这口气,莫不是不妥? “没事没事,这孩子没事。”见林雅蓉一脸着急,叶红萼忙安慰她,“我听丫环说,当时这孩子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你们请来的大夫定是先治了风寒才帮孩子解的毒,一般的风寒药里都有一味大青叶,大青叶主治热毒发斑,单独用还可以解丹毒,可这大青叶与这迷心散的毒混在一起,反而没把迷心散的毒排出来。我且问你,这孩子从你们带回来后,是不是一直昏昏沉沉高烧不退?” 林雅蓉忙点点头:“是,吃了好些药,也看了好多大夫,可是就是一直没办法退热,好在这孩子偶尔还能清醒着说说话,否则我真怀疑刘平都要烧糊涂了。” 叶红萼道:“不用担心,我重新给孩子开几副药,等这热退了,大约这毒也就差不多干净了。” 林雅蓉长长舒了一口气,叶红萼又吩咐了几件事,便起身告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刘平悠悠转醒,看到坐在床边的林雅蓉不由一笑:“姐姐,我就要好了是不是?” 爱怜的摸摸刘平的小脸,林雅蓉轻轻嗯了声:“只要再喝几副药你就大好了。 “等我病好了,我就和师父学功夫。等我以后长大有了本事,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说这话的时候刘平一副很坚定的神色。 知道刘平心里还记挂着报仇一事,林雅蓉不知要说什么,想了想,她道:“先把身子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了一会话,见刘平精神有些困顿,林雅蓉轻声哄着他睡了,才悄悄退出屋。刚打算吩咐管家准备晚饭,便见老太太她们进了院子。 “娘,累了吧?快进屋休息。”扶着老太太进了屋,林雅蓉叫丫头打来热水,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孙靖邦一眼。 老太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隔了一会,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说晚上不出来用饭也不要他们过来侍候。 “娘这是怎么了?”一出门,林雅蓉便悄声问。 孙靖邦没出声,只有孙靖松在一旁讨好的道:“大嫂,没事,我娘就是有些累了。”说完,孙靖松飞快的看了眼孙靖邦,寻了个借口便急急回了屋。 不对劲,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邦,虽没说话,可那神色就是在讯问这是怎么了。 “回屋吧。”孙靖邦冷冷来了一句,回到屋里也是久久不说话。 林雅蓉也不急,叫绿蝶送来热茶,她一口接一口慢慢品着。 “道一大师情况很不好。”孙靖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雅蓉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仔细一想,她抬眼向孙靖邦看去,问:“莫不是大师出了什么事?” “三个月前大师在禅室里挨了一刀,因当时正值安王在四明山上,道一大师没让人声张,安王一回京,大师立马封锁受伤的消息独自闭关疗伤,可是今天当我见到道一大师时,看他那气色,恐怕……” 林雅蓉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可是听到“安王”两字,林雅蓉大约也猜到了些东西。久久之后,她试探的道:“道一大师当年也是少林八部僧之一,功夫了得,能在幽静的禅室里受伤,可见是死士,既然不能声张,恐怕这事与安王有关了。” 孙靖邦看着她,点点头:“是,大师也曾和我说了几个疑点,全都指向安王,可是没有十足证据,因此大师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林雅蓉只觉头痛,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理理头绪,她问:“道一大师受伤很严重吗?” “当时没有多加注意,事后才发现刀上喂了毒,这三个月以来一直没有良策,全仗大师用深厚内功压抑毒素,才没完全伤及心肺。” 林雅蓉听了,轻轻一叹,“不知道叶先生有没有好的方法。” “叶先生?”孙靖邦皱着眉头问。“谁是叶先生?” 愤愤瞪了他一眼,林雅蓉没好气的道:“你连谁给你心上人看病都不知道吗?” 孙靖邦眉头一皱:“谁是我心上人?” 冷哼一声,林雅蓉心道这装什么傻呢?长长吐出一口气,她道:“给凌姑娘看病的正是叶秋南的姑姑叶红萼。若论这医术,当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超过叶先生。” 孙靖邦先是一愣,即而大喜:“雅蓉,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是叶红萼?” 林雅蓉不由恼了起来:“难道我还会拿这事骗你不成?” 孙靖邦哈哈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我这就去请叶先生来给道一大师看看,有叶先生在,想必大师定不会有事。” 林雅蓉瞪了孙靖邦一眼,她都快被眼前这个男人气死了。 当天晚上,林雅蓉同孙靖邦在山下一座四合小院里见到了叶红萼。可是在听过孙靖邦的请求后,叶红萼冷笑一声,只说出两字:“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 叶红萼道:“要我救人不难,叫那秃驴亲自来求我,否则免谈。” 听了这条件,林雅蓉与孙靖邦面面相觑,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靖邦不死心,刚要张口,林雅蓉猛的在暗地里拉了他一把,然后抢在他前面开口道:“这么晚还来打扰先生,是我们失礼了。这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告辞了,叶先生早些休息。” 叶红萼板着脸,理都不理睬夫妻两人。 从叶红萼的院子里出来,林雅蓉小声道:“看来,道一大师与叶先生之间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孙靖邦不解,问:“可是看先生那态度,好似很讨厌道一大师。”都叫“秃驴”了,能有什么好交情。 林雅蓉可没早早下结论,就叶红萼刚刚那神色,似乎早就知道道一受伤,可是为什么不早些出手呢?还有,这两天在与叶红萼的交谈中,林雅蓉得知叶红萼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到四明山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把心中的疑问说与孙靖邦,后者也是理不出头绪:“道一大师此时情况非常严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是放眼整个四明山方圆五百里,除了叶红萼谁又能救得了道一大师? 叹了一声,林雅蓉道:“再慢慢想个办法吧。” 回到华觉寺,问过管家,知道老太太早早就睡下,而孙靖松吃过饭后就一直躲在屋里,连小肆也不让进去。 管家道:“也不知道二爷这是怎么了,晚上吃的也不多,刚刚我见二爷脸色不好,莫不是病了?” 林雅蓉心里一惊,猛得想起一事,下意识的看了眼边上的孙靖邦,她犹豫着,孙靖松那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孙靖邦? “你……” 两人同时出声,不过说了一个字又齐齐停了下来。 “夫君,你先说。” 孙靖邦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母亲打算后天就回提梁城,本来我也应该同你们一起走,可是道一大师这事我不放心,怎么着也要请叶先生给道一大师看看。所以,你同母亲先回提梁城吧。” 林雅蓉没出声,看着孙靖邦的眼神充满了不解:“那凌彩兰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凌姑娘这几日还不能动,等过几日她骨头长出来,我就着人送她回去。”孙靖邦边说边小心打量着林雅蓉的脸色。 林雅蓉脸上是不见喜怒,银白月光映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雅蓉,你刚刚要同我说什么?”也许孙靖邦也知道再继续谈论有关凌彩兰的事情,恐怕夫妻俩人又要开始闹别扭,他忙找了一个话题。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低声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是关于松哥儿的。” 一提孙靖松,孙靖邦立马眉头皱起:“孙靖松又怎么了?” 林雅蓉神色复杂的看着孙靖邦,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 060 夫妻夜话 更新时间:2012-03-03 “到底怎么了?”见林雅蓉久久不说话,孙靖邦眉头皱的越紧,“那小子又惹了什么祸?” 林雅蓉眨眨眼,突然道:“我们床上说吧。” 什么? 不等孙靖邦反应过来,林雅蓉已经拉着他进了屋,火速招来丫头侍候着洗漱,一换好中衣,林雅蓉就直接把孙靖邦拉上了床。 “雅蓉,你这是干什么?”孙靖邦隐隐感觉不对劲,看着林雅蓉满脸狐疑。 把往日里的羞怯一丢,林雅蓉搂着孙靖邦就倒在锦被上,孙靖邦被弄得脸燥耳红,忍不住小声道:“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扯过锦被将两人盖住,林雅蓉一翻身半压在孙靖邦胸膛上,抿抿嘴,然后轻声道:“松哥儿……松哥儿他……他……”他什么?林雅蓉半天也挤不出这后面的话来。 见她神神怪怪又吞吞吐吐,孙靖邦只觉不妙,可是此时他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看着她,静等她把这后面的话给说全了。 微微低头,便可见孙靖邦那眼眉,莫名想起她第一次在后宫见在他时,只觉那双眼黑如耀石神采奕奕,这么多年过去,感觉不论经过多少变化,唯有记忆中的这双眼睛一如往昔明亮。 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上他的眼睛,林雅蓉好一会后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挤出一句话来:“松哥儿在吃迷心散。” 说完这话,林雅蓉下意识抱住孙靖邦,以她对他的了解,在得知孙靖松服用迷心散后,孙靖邦定会暴走。可是等了半天,却只是感觉到被她死死压住的胸膛不住起伏,别的动作一个也没有。 抬眼看去,却撞上了一双暴怒的眼睛,见孙靖邦眼睛都红了,林雅蓉急忙道:“你也先别动怒,这事我问过松哥儿,原他也不知道是迷心散,后来发现不对劲,他便悄悄找了我,这前前后后松哥儿也只吃了几枚,还没伤及身体。我私下问过叶先生,先生说只要不碰不沾慢慢就能大好。你别看松哥儿平日里没大没小,可如今他也知道错了有心改正,他现在正在紧要关头,最需要的便是咱们的关心与支持。” 一口气把话说完,林雅蓉不敢松手,死死抱着孙靖邦,就怕他一着急跳了起来,追出去把孙靖松给打死。 也不知道孙靖邦到底听进多少,只见他不住大口大口喘气,好一会后他沉声问:“这事,你给我详细说来。”说完,猛一个翻身,却把林雅蓉给直接压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雅蓉一怔,孙靖邦这是什么意思? “孙靖松是个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你且把事情给我说明白,不用帮他说什么好话。”孙靖邦低声说道,可语气全是肃杀的冷意。 没由来后背一凉,林雅蓉涌上一股不安的害怕,刚刚那话她有意为孙靖松说好求情,可没想到孙靖邦却不吃这一套,分明是认定事情另有隐情。 生硬的吞咽了下,林雅蓉道:“那夫君你以为呢?莫不是你以为松哥儿是故意沾染迷心散的?松哥儿平日里品性是不太好,可是他到底是个聪明的公子哥,有些东西他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迷心散可真不是他故意要去碰的,我已经敲打过他,且松哥儿自己也知不对,否则他也不会自个把自己关在屋里。” 孙靖邦眼睛一眯,久久看着林雅蓉:“这事你知道多久?” “昨天知道的。” “那怎么今天才说?”说到这,孙靖邦身子又往下沉了几分,压得林雅蓉几近喘不上气。 “我一开始以为松哥儿在偷偷吃些虎狼之药,可今天早上问过叶先生,才知情况不妙,本来想立马告诉你,可是一想这事是大事,万万不能大意,便先去找了松哥儿,这个时候告诉你,也不算晚吧?” 冷哼一声,孙靖邦道:“你怕是算计好了才来告诉我,以你的性子,这事不想出个一二三来,恐怕你也不会告诉我。”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指责她,林雅蓉隐隐有些动怒,她这是好心,可不是孙靖邦说的那样。 “我能算计你什么?我若是要算计你,也就根本不会把这事情告诉你了。”林雅蓉这几天脾气也不好,往日里她绝不会和孙靖邦顶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顺着他,替他早一步想好后招。 孙靖邦被林雅蓉问得一时愣了,头一低,却突然见到旖旎风光,拉扯中,不知不觉中林雅蓉的中衣半开,露出里面的素面肚兜,亮白的锦面下是粉嫩肉色,此时随着林雅蓉说话的动静轻轻起伏,散发着暖暖热气。 一股暗香突然窜入孙靖邦鼻子里,引得他腹下一紧,某个地方突然硬挺起来。 林雅蓉见孙靖邦神情紧绷,以为他还在生气,她没好气的道:“我问过叶先生,只要撑过这头十五日便可完全根治,可你也知松哥儿的性子,如今和你说了这事,是希望你明里暗里多多看顾一些,帮着松哥儿把这难关给过了。”说完这话,却久久不见孙靖邦有所表示,林雅蓉心里一急,忍不住抬手去推他,身子也不由扭了几下。 “别动!” 孙靖邦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搭在林雅蓉腰间的手却紧了紧。 后知后觉的林雅蓉这时才猛然惊觉孙靖邦的变化,两腿间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一下一下磨蹭着她。林雅蓉一张俏脸先是一白然后是止不住的娇羞,仿佛整个身子都渡上了层粉红。 “你……你快起来!”想伸手去推他,可是又怕引起更多的尴尬,林雅蓉只得怯怯的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心里仿佛被猫儿挠了下,孙靖邦整个人都热了起来,眼前是两团绵软玉兔,身下是柔软幽香的女体,某个硬处又顶着一处柔软,孙靖邦只觉身体里有一只野兽,叫嚣着,怒吼着,急需找到一个出口。 “你特意把我引到床上,是为了这个吗?”孙靖邦边问边低下头轻轻在林雅蓉脖子上舔了一口。 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林雅蓉浑身一震,只觉被孙靖邦亲过的地方起了一阵酥麻,然后延着那一点,那酥麻的感觉漫过四肢全身都禁不住轻颤。 许是她生涩的表情取悦了某人,孙靖邦又忍不住在她脖子上亲了下。 “不……不要了!”低声的告饶却像是一种暧昧的邀请,孙靖邦想要更多,将林雅蓉搂的更紧,两个火热的身体此时完全密合,没半个空隙。 林雅蓉都快哭了,把孙靖邦拉上床是想着知道孙靖松的事情后,孙靖邦总不会好意思只穿中衣去打人,就算孙靖邦绕不了孙靖松,可是从床上起身穿衣出屋总还有时间让她好生劝劝。可现在呢?林雅蓉终于明白了,她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当孙靖邦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林雅蓉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是嘴里发出的却是勾人的呻吟。她能感觉到孙靖邦的手穿过衣服,撩起肚兜,然后扣住她胸前的盈软。 痒麻酥,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官刺激让林雅蓉身子不住轻颤,内心是无尽的煎熬,想推开身上的男人,隐隐又想要的更多。 “夫……夫君,别……” 孙靖邦轻揉细捻掌下红果,嘴巴轻轻啃着她的下巴,莫名的情.欲让林雅蓉不禁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攀住孙靖邦的肩头,似想推开又似在迎合,身体里有东西流了出来,沾湿了两腿间的幽密。 这太过陌生而激烈的感觉让林雅蓉开始害怕,她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眼泪流的更凶了。 有柔软的东西轻轻盖在她眼皮上,耳边传来孙靖邦低沉的声音:“别怕。” 可是…… 下一秒,孙靖邦将手从她衣服里拿了出来,轻拍着她的背,哄着:“不哭了,不哭。” 林雅蓉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她其实不是怕,只是……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她而言,太陌生,陌生的让她不敢去触碰。 许是孙靖邦的安慰做了作用,当那陌生的情潮从身体内退去,林雅蓉一直不住轻颤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她难奈动了动身子,孙靖邦一直抱得她太紧。 “别……”她这才一动,孙靖邦就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喘。林雅蓉吓了一跳,仿佛被下了定身咒,身子一下就僵住。 为什么下面顶着她的东西那么硬?林雅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离开可是却被孙靖邦压得死死的,两腿间那火热的硬挺让林雅蓉不知所措。 重重喘了几下,孙靖邦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乱动,再动我就忍不住了。” 林雅蓉哪敢再动,僵着身子略带不安的看着孙靖邦。不知过了多久,那火热的触碰依然明显,孙靖邦低喘轻叹:“真是太久了,雅蓉,帮帮我!” 不等她拒绝,孙靖邦牵着她的手一路向下,当手指碰到那火热的东西,轰一声,林雅蓉脑子里只留一片空白。 这怎么能行呀? 可是孙靖邦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也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牢牢抓着她手,不让她松开。 不知折腾了多久,孙靖邦终于低吼了一声,然后缓缓将她松开。 林雅蓉此时已经没功夫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手好酸,真的好酸。可是看到爬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整颗心又慢慢柔软下来,最少,经过这么一闹,孙靖邦的火气似乎没之前旺了。 黑暗中,两人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孙靖邦微微动了下,改压为搂,将林雅蓉定在他怀里,帮她揉着手腕,他低声道:“叶先生只说不碰不沾就成了吗?” 见他记挂着孙靖松的事情,林雅蓉定定心神,嗯了声,把叶红萼同她说的法子一五一十告诉给孙靖邦。 “靖松那性子我最清楚不过,许这头两天可以撑住,可这后面几日……” 听到他话里的担忧,林雅蓉忙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我想让松哥儿多在这四明山上留几日。”孙靖邦一怔,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老太太要回提梁城,怎么着也要带着孙靖松一道回去,如果半道上孙靖松出个什么差错,一是老太太那瞒不住真相,二来恐怕于孙靖松也没好处。 想了想,孙靖邦道:“你也知道娘的脾气,如果后天不顺着她的意思,恐怕又少不得一场吵闹。” 林雅蓉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还不都是因为你。”真狠不得咬他两口。 “什么因为我?”孙靖邦抓抓手臂,就林雅蓉那手劲,拧他不过像在抓痒痒。 哼,见孙靖邦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林雅蓉总不能扭着他的耳朵怒吼老太太急着想走还不是因为凌彩兰。隔了小半会,她低声道:“松哥儿这事千万大意不得,你这些日子多费些心。你别看松哥儿平日里对你不怎么样,可是骨子里还是敬你怕你,有你看着,许能坚定他的意志,把这头几天给撑住。” 孙靖邦嗯了一声,其实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这么做不是吗? 其实才听到林雅蓉说孙靖松吃迷心散时,孙靖邦人一下就愣了,那感觉真是糟糕到顶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纵是心里不断的否认,他知道林雅蓉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骗他,那也就是说,孙靖松真的在服食迷心散。而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出现在孙靖邦脑海里依然只有一句话――打死孙靖松这个败家玩意。 于是林雅蓉在他耳边说的那一通话,他其实基本上都没有听进去太多,而到了这个份上,林雅蓉为什么这般着急的抓他上床,其原因他也心下了然。可是,心中依然有一把怒火,让他狠不得跳下床直接冲过去把孙靖松给打死,而之后的事情…… 一想到林雅蓉胸前那盈软触感,孙靖邦又开始觉得身子热了。 不过,这个时候再去撩拨林雅蓉,恐怕就没之前好说话,深呼吸了几下,孙靖邦将心里的异样给压了下去,定定神,他道:“那我去看看靖松。” 林雅蓉可不知道孙靖邦这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听他工去找孙靖松,她立马抬手搂紧孙靖邦,低声道:“你以为现在把松哥儿打死了就能解决事情?松哥儿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拳头,等他以后身子好了,你要怎么处置他都成。再说,天都晚了,你过去这么一闹腾少不得娘又要生气,这不是在家里可以任着你生气发火,道一大师不是身子不好吗?你也就别给大师添乱了。” 孙靖邦被林雅蓉说的哭笑不得,虽然还是很想狠揍孙靖松一顿,可是他也知道就目前这个情况,孙靖松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可瞅瞅林雅蓉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他就是一个暴力狂一样。 心念一动,孙靖邦突然耍起赖皮:“不让我去找靖松也成,不过,你要帮我。” “帮你什么?” 林雅蓉傻傻问道,孙靖邦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她的手一直向下,再向下。 …… 第二天起来,林雅蓉眼下全是黑青色,一副生病的样子。而反观孙靖邦,是神轻气爽,精神满饱。 林雅蓉不由狠狠瞪了孙靖邦两眼,她也才知道,素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原来是这么可怕,可是偶尔不经意的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林雅蓉就觉得浑身上下热得慌。 刚用过早饭,就见叶红萼进了院子,夫妻俩忙起身招呼。 见叶红萼眼下也有阴影,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林雅蓉忙道:“先生用过早饭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叶红萼勉强一笑:“许是上山走累了,没事。我去看看刘平。” 见叶红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雅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刚准备和孙靖邦说话,却看他皱着眉头,看着左边的厢房。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林雅蓉心下了然,从昨晚用过饭后,一直没见孙靖松出屋。 “我先去看看松哥儿。” 虽然不愿意,林雅蓉还是打发孙靖邦去看凌彩兰,她自个去看孙靖松。在孙靖松的厢房外站了一会,林雅蓉低声问守在外面的茗乐:“松哥儿怎么还没起?” 茗乐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苦着一张脸,茗乐道:“小的也不知道二爷这是怎么了,从昨天晚上起,二爷就没出过屋。早上小的曾悄悄进去看过一眼,二爷睡在床上,虽然脸色不太好,不过也不像是生病。” 听了这话,林雅蓉也不敢轻易说孙靖松这到底是有事没事,想了想,她道:“就让松哥儿睡吧。反正这不是在城里,不用讲那些虚礼。”吩咐茗乐多加注意,林雅蓉往刘平屋里去了,就孙靖松这事,她还需要再问问叶红萼。 吃了叶红萼开的药后,刘平身上的热已经慢慢消退,照这个样子下去,也许再过半个月,刘平就可以大好。 林雅蓉对叶红萼是万分感谢,可是见叶红萼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林雅蓉奇怪了许久,才猛然惊觉,叶红萼这是在担心道一大师。 她以前没见过道一大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在林雅蓉的想象中,道一大师应该是年过古稀,一脸雪白胡子,可昨天晚上问过孙靖邦,她才知道道一大师不过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联想叶红萼的表现,林雅蓉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在道一大师没出家前已和叶红萼暗生情愫,奈何大师一心向道,只好劳雁分飞。 当然,这种想法她可不敢告诉孙靖邦,生怕孙靖邦骂她不正经。 可是,此时见了叶红萼这神色,林雅蓉啄磨,也许事实的真相就和她想的一般。 胡思乱想了一会,林雅蓉忙把心神收回,不管道一大师和叶红萼以前到底有没有关系,关键是眼下道一大师身受重伤,再不医治,恐怕后果不堪。 然而昨天晚上在叶红萼那碰了一个钉子后,林雅蓉也知道要劝叶红萼放下成见为道一大师治伤,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怎么了?脸色青肿,昨天晚上没睡好?还是……你们夫妻俩人……” 猛一抬眼,林雅蓉见叶红萼神色暧昧的不住打量她,再一听这话,两朵红云飞上脸颊,想起昨夜之事,林雅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先生说笑了。”好一会后,林雅蓉才挤出几个字,“对了,先生,我听守夜的丫环说,凌姑娘昨天晚上睡的不好,一直说断腿处痒,这是怎么一回事?” “痒?”叶红萼听了一脸奇怪,想了一会,她道,“按理说不应该会痒呀,我给凌姑娘上的草药是消肿的,一般只有滋生新骨时才会感觉断裂处发痒。”叶红萼皱起眉头有些不明白。 “先生不是说凌姑娘底子好吗?也许已经开始在长新骨了。”林雅蓉今天早上听闻凌彩兰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也觉得有些奇怪,给凌彩兰喝的汤药里有少许马钱子有助睡眠。 叶红萼道:“凌姑娘身子骨的确强健,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再怎么她也不如练武之人。如果她习得武功,可能已经开始在长新骨,可是我替她检查过,哪像是学过功夫的人?一会我过去看看。” 林雅蓉可不想去凌彩兰那添堵,虽然昨天晚上夫妻俩有了很亲密的行为,可是这并不代表孙靖邦对凌彩兰没什么想法。将心比心,若她是孙靖邦,面对着凌彩兰,面对着那张像极了慕云烟的脸,这心定是起起伏伏,心绪难平。 叶红萼知道林雅蓉那小心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枚药丸递给了林雅蓉:“这是清心丸,你现在给小刘平服一枚,三个时辰后,把另一枚溶了水再喂他,这中间不用喂药。” 林雅蓉忙接过,可是心里有些奇怪,这清心丸她好像在哪听过。 喂药的过程中,刘平醒了一次,和林雅蓉说了一会话,人又睡了过去。小心给刘平盖好被子,林雅蓉仔细看了看刘平那张小脸,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给老刘叔家保下一根独苗。 近中午时,管家过来说话,林雅蓉问老太太是不是还在大殿上念经。 管家道:“刚才诗画回来了一趟,说老太太中午不回来用饭。听闻下午道一大师要开坛讲经,一早上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往华觉寺涌了来,好在我们院子僻远,不然定扰了老爷。” 难怪她今天起床后就感觉从前面大殿那传来的声音比往日吵杂,道一大师布道讲经这是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雅蓉心里却有些悲伤,如果叶红萼一直不松口,今天会不会是道一大师最后一次讲经呢? 打发管家去忙,林雅蓉觉得头都大了,孙靖松、凌彩兰还有道一大师,这三个人都没法让她安心,可偏生都不能不管。特别是道一大师,若他身上的伤真与安王有关,这天下也许将要大乱。而如果一乱,恐怕孙靖邦也不得不再次走上朝堂。 想到这,林雅蓉不免幽幽轻叹。 要不要用苦肉计?她想想,不妥。道一大师都受伤三个月了,要是苦肉计有用,恐怕叶红萼早出手了。那用美人计?道一是佛门僧人,此计更是不妥。到底该怎么办? 林雅蓉是想了半天也没个好章法,索性心下发狠,不想了。理理衣裙,她进了凌彩兰的屋。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孙靖邦竟然不在。 孙靖邦去哪了? “凌姑娘,好些没有?” 看到叶红萼帮凌彩兰解开腿上布条,她上前小声问道。 凌彩兰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晚,眼下略有浮肿,神色也比昨天差,抬头看着林雅蓉,凌彩兰轻声道:“谢谢夫人关心,好多了。” 这当然是客气话,林雅蓉见凌彩兰皱着眉脸发白,定是伤处极不舒服,她小声安慰道:“姑娘且忍忍,好好调养就会大好的。” 凌彩兰有些吃力的点点头,忍着痛任叶红萼折腾伤腿。 半晌,叶红萼肯定的开口:“的确是长新骨了,不过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林雅蓉不明白叶红萼的意思。 可是叶红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迅速帮凌彩兰包好断腿,又仔细吩咐了几句,才拉着林雅蓉出了屋。 “凌姑娘以前是否受过伤?”叶红萼抬手在半空中虚划几下。 林雅蓉摇头:“不知道,目前也只是知道凌姑娘不是本地人,目前就住在东坡下面的村子里。先生,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林雅蓉道:“凌姑娘的腿骨以前伤过,因为是同一个地方再次受伤,上次我来时没仔细看,今天细细一看,我才发现她腿骨骨节处略有歪斜,昨天夜里扯到伤处,断骨处淤了不少血。” 林雅蓉一愣:“可是刚刚先生是说,在长新骨。”这前后不是矛盾了吗? 叶红萼呵呵一笑:“因为我刚刚把她的腿骨重新折断了又接起来,这不是长新骨吗?” 林雅蓉立马说不出话来了,这、这能叫长新骨吗?难怪以前叶秋南说叶红萼手段有些偏激,原来如此。 想了一会,林雅蓉皱着眉头道:“重新接骨,那不是又要好几日才能动了吗?” “不用!”拍拍她的肩膀,叶红萼道,“这次接对地方,三天后你就可以把她抬下山了。” 三天?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呀。林雅蓉忍不住轻笑:“正好,下了山就可以多喝些骨头汤,这寺里到底不方便。” 林雅蓉正准备向叶红萼打听戒治迷心散时要注意些什么,可还没张口,就听小院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声音。扭头看去,见几个和尚抬着一副担架急冲冲的撞了进来,而孙靖邦紧紧跟在后面。 “先生,大师快不行了,你就大发慈悲看一眼吧!” 孙靖邦一吼,林雅蓉是大吃一惊,定眼看去,那架子上躺着一名和尚,双眼紧闭,脸无血色,这恐怕就是道一大师了吧。仔细再看,林雅蓉猛的叫了起来:“血,大师胸口全是血!” 而叶红萼早已经扑了过去。 七手八脚将道一大师抬进屋里,林雅蓉正准备进去帮忙,可叶红萼双手一伸,把所有人都拦在门外。叶红萼厉声喝道:“全都给我出去,要想救这秃驴谁都不准进来。” 林雅蓉与孙靖邦面面相觑,叶红萼不会趁机要了道一大师的命吧? ---------------------------- ------------------------------ 写h无能,摊手 ------------ 061 你先回提梁城 更新时间:2012-03-04 对于道一大师的伤势,林雅蓉之前一直都认为不是太严重。而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实际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想起道一大师胸前那团浊血,不知道叶红萼是否有把握。 没过一会,华觉寺里的高僧陆陆续续赶到小院里,林雅蓉让管家把所有下人赶了出去,独留几个机灵的小肆随身侍候。见左右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准备去刘平屋里小坐一会,却见茗乐一脸着急的走了过来。 心念一动,林雅蓉忙迎了上去。 “夫人。”茗乐将林雅蓉引到边上,低声道,“夫人,我家二爷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林雅蓉边问边下意识的往孙靖邦所在位置看去。 “上吐下泄,很难过的样子,可是二爷不准小的们去请大夫。”茗乐莫名感觉到害怕。 林雅蓉一惊,就这症状莫不是迷心散毒发? “快带我去。”林雅蓉也不敢耽误,快步往孙靖松的厢房走去。 “夫人,请进!” 茗乐正想跟着林雅蓉进屋侍候,不想却被拦了下来,林雅蓉吩咐道:“你就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顿了下,她又加了一句,“老太太来了也不要让她进屋,总之你想个法子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门。” 茗乐心里奇怪,不过什么也没问,连声应下。 孙靖松的厢房同林雅蓉住的一般大小,可是此时,屋里昏暗不明看的不是很清楚。听到从内室里传来痛苦呻吟声,林雅蓉脚下又快了几分。 掀起布幔,眼里的一切让林雅蓉大吃一惊。孙靖松双手被绑在床头,锦被玉枕散落一地,他披头散发神情涣散,嘴里不住发出低低的吼声。 林雅蓉不由慌了起来,忙上前小声叫道:“松哥儿……松哥儿……醒醒,快醒醒!” 半晌,孙靖松才回过神来,盯着林雅蓉看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大嫂,我……我好难过。” 见他手腕处已经被绳子磨出红印,林雅蓉心里也不是滋味:“松哥儿,谁把你绑起来的?” “我……叫茗……茗乐做的,我怕……我怕我控制不了。” 林雅蓉之前完全没有想到戒治迷心散会这般痛苦,见孙靖松一副要死的样子,林雅蓉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禁担心,这十五天孙靖松熬的过去吗? “松哥儿,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林雅蓉见孙靖松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心里也害怕。 可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孙靖松回话,林雅蓉这才惊觉他已经昏了过去,探手摸了下,发现他还有气,林雅蓉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人。可是,唯一信任的叶红萼此时在屋里帮道一大师疗伤,去叫旁人林雅蓉又不放心,这该如何是好? 想了一会,她打开门吩咐茗乐去请孙靖邦。 “靖松这是怎么了?”当孙靖邦见到孙靖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由一惊。 “毒发。”林雅蓉低声道,“叶先生早前说过,这迷心散发作时会浑身奇痒,内里痛苦不堪,松哥儿可能是担心自己伤到自己,所以叫茗乐帮他绑了起来。”就着屋里的水,林雅蓉绞了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孙靖邦。 轻轻为孙靖松擦了擦脸,孙靖邦抬头便见孙靖松手腕上的红印,许是折腾的太利害,左手手腕已经磨开几道口子,有血珠子挂在上面。 看到孙靖松这般惨况,孙靖邦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这才第一天,这以后他怎么办?” 林雅蓉道:“如果每天发作都是这样的话,只能让人守着一旁,只是松哥儿一个人恐怕不放心。我只是担心,老太太那瞒不住。”像孙靖松这般折腾,的确是瞒不住老太太的。 孙靖邦想了一会:“明天就把老太太送回提梁,至于靖松……我来看顾。”话一顿,孙靖邦看着林雅蓉,“明天你同娘一道回去吧。” 她自然是不愿意提前回提梁城,可是林雅蓉也知道,如果她留在四明山上,恐怕老太太不想怀疑也会怀疑了。 点点头,她道:“行,我和娘先回家,算算日子,你和松哥儿在过年前也能赶回来。还有,我把刘平也留在这,叶先生开的方子对那孩子有效,你多费些心。” 孙靖邦点头嗯了一声。 正说着话,床上有了细微动静,见孙靖松缓缓睁开眼,孙靖邦忙低声问道:“靖松,你没事吧?” “大……大哥?”孙靖松先是一惊,然后一下就慌了起来,“大哥,你……”孙靖松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害怕。 孙靖邦抬手压着孙靖松不让他乱动:“靖松,大哥不怪你,知道你难过,大哥就是来看看你。” 怔怔看了孙靖邦好一会,孙靖松道:“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沾那东西的。” 孙靖邦轻轻一叹,不管孙靖松是不是故意沾食迷心散,看了他难过的样子,孙靖邦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只要坚持住,定能戒了那东西。”孙靖邦想了好一会,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孙靖松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林雅蓉:“大嫂,我肚子饿了。” “松哥儿想吃什么?” “想……我想吃肉。” 林雅蓉一脸苦笑,这是华觉寺可不是在家里,别说吃肉,平日里连点肉油腥子都看不到。 “小厨房里熬着香菇粥,我先给你端些过来。”说完,林雅蓉暗地里给孙靖邦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好生看着孙靖松。 从屋里退出来,茗乐忙上前小声道:“夫人,老太太回来了。” 林雅蓉眉头一皱,现在院里是一团乱,老太太这边还要费心瞒着,真是让人头痛。吩咐茗乐去小厨房里端些热粥,林雅蓉脚后跟一转,去了老太太屋里。 “娘,您辛苦了,这快到中午了,您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老太太刚换好衣裙,想了想,摇头道:“还不饿,道一大师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不过叶先生在里面,应该没事。” “叶先生,就是这两天天天来院里的女大夫吗?”老太太好奇的问,“那位叶先生能医好道一大师的伤吗?” 林雅蓉点点头:“叶先生很有本事,若不是个女子,恐怕早成太医院第一人了。” 老太太听了,不由双手合什:“阿弥陀佛,道一大师有救了。” 林雅蓉正犹豫着该怎么和老太太说明天回城的事,只听老太太突然问道:“松儿呢?” “在屋里,夫君和松哥儿说话呢。”怕老太太去找孙靖松,林雅蓉忙把孙靖邦给端了出来。 一听孙靖邦在孙靖松屋里,老太太神色有些古怪,好一会后,老太太略有些不放心的问:“莫不是有事?” 林雅蓉忙接口:“过完年松哥儿就要去西北大营了,夫君的意思是提前把大营一些要注意的人和事给松哥儿说道说道,好让松哥儿心里有个底。” 老太太点点头:“这倒是重要的事情,西北大营紧挨着边境,松哥儿又那么小……”说到后面,老太太是哀声叹气。 生怕老太太又说些不高兴的事,林雅蓉话一转,道:“娘,明天咱们就回提梁城了,一会我让绿蝶过来收拾下。” 老太太这次来四明山身边只带了诗画一个丫头,听林雅蓉这样说,老太太嗯了声:“上次,松儿还和我说起绿蝶那丫头……” 可是不等老太太把话说完,屋外突然传来孙靖邦的声音:“雅蓉,快,叶先生叫你!” 林雅蓉愣了下,可一听是叶红萼找她,忙和老太太告了声罪,起身就往外走。 “怎么了?” 眼睛扫了一圈,早前挤在院井中的和尚一个人影都没有,此时的小院,显得空空荡荡。林雅蓉略有些紧张,又问:“叶先生找我做什么?” 孙靖邦阴沉着脸:“不知道,只是先生刚刚隔着门让你打盆冷水送进去。” 林雅蓉可没敢耽误,孙靖邦这边话才一落,她立马让守在院里的小肆去抬水,不一会,满满一木桶的水摆在了房门口,林雅蓉看了眼孙靖邦,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过了好半天,叶红萼才从里面将门打开,还不等林雅蓉看清楚,叶红萼已经吼道:“还不快提进来。” 费力的将水桶拎进屋,脚后跟还没落地,叶红萼已经用力把门甩了关上,林雅蓉再慢一步,这脚就要被门夹住。不等她细打量,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呛得林雅蓉险些将手里的木桶摔了出去。 “水,擦脸。” 这个时候,林雅蓉才注意到叶红萼,这一看不免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叶红萼把穿在外面的裙子给脱了下来,只着月白中衣,可是中衣上的两只袖子又被扯下丢在地上,一眼看去叶红萼现在就只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褂子,头发被她用帕子包起,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可眼下整个额头上全是汗珠。 “擦汗。”叶红萼又吼了一声。 林雅蓉这才醒悟过来,忙从屋里找出铜盆,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水绞干后仔细给叶红萼擦了擦。她注意到,叶红萼半抬着的双手上全是鲜红的血。 有心想去里面看看道一大师怎么样了,可是看叶红萼的那脸色,林雅蓉也没敢开口,就这样,她站在外间,等着叶红萼出来,然后一次又一次用水为叶红萼净脸净手。渐渐的,木桶里的水变成红色,再慢慢沉淀为黑紫色,浓烈的血腥味让林雅蓉一直感觉到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叶红萼一脸苍白的站在她面前。 “先生?” 此时,叶红萼看上去非常糟糕,就像刚刚大病了一场,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 叶红萼突然对她一笑,然后吐出两字:“成了!” 好半天后,林雅蓉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大喜之下她没忘为叶红萼披上衣服,然后赶忙将大门打开。风,争先恐后的挤进屋里,将满屋的血腥味给吹淡,看着门外的孙靖邦,林雅蓉轻轻点了点头。 …… 一直到了月上树梢,林雅蓉才终于可以坐下喘一口气。 孙靖邦没在屋里,也不知道他是在孙靖松那还是在凌彩兰屋里,林雅蓉肩膀酸痛,也没心情去猜他到底在哪。 绿兰送上热茶,又细心的给她捶着肩。 “绿蝶呢?” “还在老太太屋里,应该一会就回来了。夫人,叶先生那要不要多派个丫环守着?” 叶红萼今天也累的不轻,事实上,和林雅蓉说了那两字后,叶红萼就晕了过去,好在林雅蓉知道叶红萼是累脱力,不然又得张罗着去请大夫。 “派两个能干的妈子去守夜,让小厨房烧着热水,若是半夜先生起床,定是要洗洗的。” 绿兰应了,又帮着林雅蓉捏了捏腿,然后去了小厨房。 林雅蓉刚放下茶碗,就见管家裹着厚厚的衣服走了进来:“夫人,东西都装上车发,若是没什么事,我就领着人下山去。” 林雅蓉点点头,本来住的院子就小,可这前前后后又是凌彩兰又是道一大师还有叶红萼,住人的厢房都腾了出来,从孙家带来的丫环妈子和小肆今天晚上没地方住,林雅蓉便让管家领着去山下客栈里住一晚上。 让管家明天晚一些上山来接她们,又说了几句话,林雅蓉便让管家早些下山休息。 院子再次清静下来,夜风吹进屋里,让林雅蓉身上泛起了寒意,想起下午的光景,仿佛那刺鼻的血腥味又冲进鼻子里,胸口不由泛起恶心,林雅蓉皱着眉头从桌上的食盒里翻出一枚杏干含在嘴里,将那满嘴的苦涩给压了下去。好在,当时叶红萼没让她进去,听孙靖邦说,叶红萼是把道一大师胸口前的腐肉全割了,然后又塞上金创药和草药用针细细缝上,光是这样听听,林雅蓉都觉那场面是十分血腥十分恐怖,若真让她看到了,恐怕这辈子都会做恶梦。 肩膀酸得难过,草草洗了洗手脸,林雅蓉便上了床,可是才一进被子里,还是被冻了下,蜷起身子,林雅蓉感觉她在发抖。 半醒半梦中,也不知道孙靖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当他才一躺下,林雅蓉就缠了上去。 “手怎么这么冷?”隐约听到孙靖邦问了一句。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含糊的开口:“还是你身上暖和。” 孙靖邦一笑,伸手搂紧了她。 可是没一会,林雅蓉突然睁开眼,直愣愣的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孙靖邦都快要睡着了,猛的听到这么一句话,孙靖邦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去看了靖松。” “之前呢?”林雅蓉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孙靖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装起了糊涂:“之前,不是吃饭吗?” 林雅蓉心里不由一叹,干嘛要扯别的,他明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许是发现她的变化,孙靖邦顿了下,还是老实道:“吃完饭去看了下凌姑娘,只坐了一会,就去靖松那了。” 林雅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早说不就好了吗? 孙靖邦突然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趁着林雅蓉一惊,咬着她的耳朵道:“你放心,三天后,我就把人送下山。” 顾不上他这话是真是假,林雅蓉直觉这一晚上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觉到热,热得让她心里发慌。 …… 第二天,老太太才听只有林雅蓉同她一道回提梁城,立马发起火来,然而老太太刚准备要骂人,林雅蓉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夫君,你这是……你这是要把凌姑娘……”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全,可是老太太是什么人,一下就听了出来。 “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太太厉声问道,瞪着孙靖邦两眼冒火。 孙靖邦一怔,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眼色给林雅蓉,才开口道:“娘,您误会我了,我留在四明山上,一来是不放心道一大师,二来这过几天,我有几个原来的旧同僚要回家乡,我想带靖松去见见。” 旧同僚?老太太一下就明白孙靖邦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起昨天晚上林雅蓉的话,老太太道:“若是这样,那你就留下吧。” 林雅蓉可没想到老太太今天会这么好说话,这一前一后转变的也太快,让林雅蓉一下没反应过来。老太太转头看着林雅蓉,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劝慰:“你先同我回家,这马上过年了,家里有不少事要忙呢。你男人留在四明山这几天,你也别胡思乱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老太太这最后一句话是指什么? 林雅蓉无心细究,最后去看了看叶红萼,又低声和孙靖邦说了几句话,便随着老太太坐着马车下山回提梁城。 老太太不喜人多,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喜与林雅蓉同坐一辆马车,走出不到五里路,老太太就打发林雅蓉下去。林雅蓉自然也乐意自个坐,上了马车,她将身后的软垫铺好斜斜靠了上去,又唤来绿兰帮她捏肩。 “凌姑娘今天可好些?” 绿蝶应道:“听丫环说,昨天晚上凌姑娘睡的很好,一夜都没起过身。今天早上叶先生去看过,说凌姑娘恢复的不错。” 绿兰听了,不满的说了一句:“老爷还留在山上呢。夫人,您应该同老爷一道回府,怎么能让老爷一个人留在山上?”那口气仿佛林雅蓉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林雅蓉知道小丫头这是替她不值,可是她总不能什么事就同丫环说,再者这里面还牵扯到孙靖松。 笑了笑,林雅蓉道:“我相信老爷不是个糊涂人。” “可是……”绿兰似乎不赞同林雅蓉的说法,然而绿蝶在一旁不住递眼色,说了两个字绿兰就住了嘴。 林雅蓉的确是想和孙靖邦一道回提梁城,就算不是为孙靖松,对于凌彩兰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当然,她也希望她的怀疑只是因为她在嫉妒凌彩兰从而感觉到不安,可是这两天她总感觉她像是漏了什么事情一样。 想来想去,林雅蓉除了头痛还是头痛,原本上四明山是想着好好休息休息,可哪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比她在家里还让人忙。揉揉眉心,林雅蓉心想,在孙靖邦回府之前,她恐怕都睡不好觉。 次日下午,马车终于进了提梁城,管家提前带了口信回来,下人们早早候在门口。下车见到熟悉的面孔,林雅蓉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回家总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可她这脚还没跨进大门,门房上的人早早上前来报:“夫人,林公子来了。” 林雅蓉一回头,就见林少腾牵着林青薇站在她石阶下。 只是,小妹的一只手上裹着厚厚的白布。 ------------ 062 有来无回,杀 更新时间:2012-03-05 “大姐。” 林青薇看到自家姐姐着实高兴,可心里也明白这是孙府大门不可任意妄为,只是软软的叫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不知情的人打眼看去还以为是个小淑女呢。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林青薇的手,林雅蓉招弟妹先进门,回青园略略收拾了下,林雅蓉又领着人去沁园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身上有些不爽利,说了几句话,叫诗画去拿了两个荷包递给林少腾和林青薇便打发他们出去。 “娘这几天好吗?”回到青园,林雅蓉让丫头下去准备哺食。 “娘挺好的,这些日子也没生过病。” 林少腾答的挺顺溜,林雅蓉也没问他们怎么知道今天她回提梁,拉过小妹,林雅蓉看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青薇吐舌扮鬼脸,却不肯说话。 一见她那扭捏的神色,林雅蓉没好气的道:“是和村里的小子们打架还是爬树落下的伤呀?” 林少腾在一旁呵呵笑了几声:“和上村的几个毛孩子比赛爬树时落下的,只是擦破了皮,别的倒也没什么,娘已经骂过她了。” 林雅蓉对自家这个小妹也是头痛,性子野的像个男孩子,一听林青薇手上的伤是玩闹时不小心刮到的,林雅蓉一点也不心痛。 “对了,大姐,刘小二最近怎么样?” 让绿蝶端了一些糕点来,林雅蓉拿了一块肉排塞给林青薇. “在四明山上遇到个大夫,刘平吃了几副药,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等明年开春,定能大好。” 听到刘平没事,林少腾脸上也是欢喜神色:“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娘一定高兴,这些日子娘可没少记挂刘小二。”见绿蝶出了屋子,林少腾凑过来小声道,“姐,最近家里不太平。” “怎么了?”林雅蓉见林少腾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家里遭贼了。” 林雅蓉一惊,正想问有没有丢东西娘可有吓倒,可是见林少腾那神色,林雅蓉依稀感觉林少腾想说的不是这个。 仔细看了看林少腾,林雅蓉突然道:“家里没丢东西,对吗?可是确有贼人来过。” 林少腾嗯了声,林雅蓉心里一紧,果然,那些人还是知道刘平的事了。 林少腾道:“娘没事,就我看来,娘是丝毫没查察到。” “你怕吗?”林雅蓉问,看林少腾说话这口气,这小子可是一点也不怯。 顿了下,林少腾道:“起先有点害怕,不过想了想,要怕的人不是我们应该是那些贼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话倒有几分理,所谓正不惧邪,邪不胜正。 “姐,过完年我和娘就起程上京,你一个人在提梁城可要好生照顾自己。”临近过年,村里比往日热闹,林少腾倒不怕贼人再上门,隐隐他也查觉到什么,见识过孙靖邦那气度后,林少腾也开始像个男人那般去想问题。 抬手摸摸林少腾的头,林雅蓉叹道:“上京可不比在家里,你自个要小心,万事多想想别冲动,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再辛苦,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定能再站起来。娘和小妹我就交给你了,你好生照顾。” 林少腾点点头,他计划年初一就上京,一来路上人少,二来也不想让林雅蓉记挂。 留着林少腾和小妹用了晚饭,林雅蓉打发人把他们送回临安村。 夜里,睡在熟悉的床上,抱着暖暖的被子,心里却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这个时候,孙靖邦在做什么,是在凌彩兰那还是在孙靖松那? 胡思乱想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睡着,可是天才一透亮,又立马睁开了眼。 然而,随着新年的临近,林雅蓉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念孙靖邦,毕竟两个儿子不在眼里,老太太能折腾的也只有她这个儿媳妇。 二十八那日,才起床,林雅蓉就发现这眼皮不住跳,心里有个地方空空荡荡没个安生处。可还不等她开口叫丫环们进来,就听绿兰欢喜的在门外道:“夫人您起了吗?老爷回来了。” 林雅蓉足足愣了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打扮,可是刚把手搭在门栓上却莫名害怕起来,仿佛一切都是不真实的,绿兰那一句话不过是她的幻听。 缓缓将门打开,在晨光中看到一道身影向她走来,那被高高悬起没处安生的心突然落了下来,稳稳的没有一丝动摇。 在明亮的光线下,孙靖邦头上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粉,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高大和不真实,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回应她的低沉沙哑的声音:“雅蓉,我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想从眼眶里流出来,抿住嘴,好一会她才怯怯伸出手,指尖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她不由轻轻一叹:“回来便好。” 进了屋,两人相视对看了好一会,林雅蓉才开口问道:“松哥儿可好?” “回来时问过叶先生,说只要仔细调理别要沾染那东西,铁定没事。” 既然叶红萼都说孙靖松没事,林雅蓉终于可以放下心来。顿了下,她又问:“那道一大师呢?也应该没事吧?” 孙靖邦呵呵笑了起来:“有叶先生在,大师能不好吗?” 是呀,道一大师受伤,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叶红萼,叶红萼的医术一等一,就算道一大师只有一口气,叶红萼也一定能救回。 说了一会,林雅蓉还是没忍住:“凌姑娘,她可好?”她看着孙靖邦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临回来的时候打发人去看过她,虽然还不能下地走动,可是已经大好,再好好养上一段时日便可行动自如。”见林雅蓉半信半疑,孙靖邦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你下山第二日,我便派人把凌姑娘送回五丰村,还雇了个妈子照顾她,这十来天我可没去见过凌姑娘。若你不信,尽管去问,靖松可以替我作证,” 林雅蓉见他说话不紧不慢,神色坦然,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赶了两天路,你身上一定乏了,我叫人送些热水来,你先洗一洗。” 孙靖邦回到家后,这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喜气洋洋,虽说老太太是主母,可这家的主心骨却是孙靖邦,只有他在,仿佛这个家才有了生气和活力。 其实算算日子,孙靖邦应该前天就回到提梁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晚到两日,莫不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等孙靖邦舒舒服服洗完澡,刚煮好的热粥也抬了上来,不过十多天没见,林雅蓉却觉得孙靖邦瘦了许多,不免有些心疼。 侍候着他吃了些东西,沁园那边也派人过来传话,说老太太已经起身,刚用了早饭。 擦嘴漱口把手净了,孙靖邦和林雅蓉去沁园给老太太请安。进屋,便见孙靖松,林雅蓉仔细看了看,虽说瘦的利害,可是精气神却比之前要好的多,一双眼睛看上去也比从前明亮。 可是老太太却不是这样想,不过十来天的功夫,见孙靖松整整瘦了一大圈,老太太心疼小儿子,以为孙靖邦趁她不在,在四明山上虐待孙靖松。 “好好的哥儿跟着你,不说大鱼大肉,这前后不到一个月,人就几近瘦的脱形,靖邦,你是如何照顾你弟弟的?”老太太语气可不善,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孙靖邦。 孙靖邦似乎早料到会是这般光景,低声道:“娘,我可没敢虐待靖松,这不是跟着我在外东奔西跑了几日,然后身子弱拉肚子拉脱了形。不信,你问问靖松,我是没给他肉吃还是没给他水喝?” 孙靖松忙接声道:“娘,我这不是想着早些回家见您呀,昨天一路催大哥往家赶,中午就在小茶摊上随便对付了几口,许是那茶水不干净,昨天晚上害我连跑了好几趟茅厕,难免今天气色就有些不好。这可不关大哥的事。” 见兄弟俩是一唱一合,老太太更是不信,可是孙靖邦话都说在前面了,又有孙靖松再三保证,老太太若是一味揪着不放,脸面上又过不去。 不轻不重的说了孙靖邦几句,老太太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打发孙靖邦回自个院子里休息。 林雅蓉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可她看得明明白白,老太太明面上是在骂人,可是这是暗地里……谁说老太太不想儿子? 出了沁园,见孙靖邦又要往云烟阁去,林雅蓉忙叫住他。 “怎么了?”孙靖邦问。 “给刘平下毒的人去了我家。”林雅蓉平静的说道,可是每每一想到这事,心里还是有几分后怕。林少腾说得再怎么正气凛然,那些黑衣人哪管你这些,若真是下了狠心,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还不是任人宰割。 见孙靖邦脸色大变,林雅蓉沉声道:“在我家看不到刘平,那些黑衣人定是会来孙府,我总感觉给刘平下毒的人不是一般的贼子,夫君,你可要多加小心。” 孙靖邦冷冷一哼:“这事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夫君,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叫你有来无回。杀。” ------------ 063 怎么会 更新时间:2012-03-06 忙碌中,很快便到了年三十。 贴窗花,写春联,这些在普通农家常见的事在孙府早早就被管家安排好,今天林雅蓉要做的事无非就是陪着老太太,等待夜晚的到来。 下午时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缓缓从天空飘落,空气并不是很冷,伸出手,洁白的雪花落在手上,不一会就化为水滴。 转头看去,孙靖邦坐在一旁,眼睛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自从他前日从四明山回来后,他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似乎在想着什么又或者是在思念着谁。林雅蓉并不想纠结一些事情,有的时候装作不知道反而能活的更快乐一些。 静静看了他一会,她转过头对孙靖松道:“松哥儿今天感觉怎么样?” “大嫂,我挺好的。” 许是才回来两天,虽说叶红萼和孙靖邦都说孙靖松已经大好,可林雅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昨天晚上她含蓄的提醒了下孙靖松,他以往挂在嘴上的好兄弟京城的司徒公子并不是什么好人。经过那痛苦的十五天,想来孙靖松自己也明白谁真正对他好。 老太太在一旁道:“松儿,还有哪不舒服?一会你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孙靖松依然瘦的利害,可是脸上的气色并不像是一个病人,他眼光有神,说话有力,连老太太都感觉到有些奇怪。 见左右没她什么事,林雅蓉去看刘平。 小刘平在院子里蹲马步,雪花落在他身上,他也一动不动,没多大一会功夫,刘平头上眉毛上都沾满了雪花。 林雅蓉有些不高兴,拍了拍刘平的肩膀,劝道:“小二,用功虽然是好事,可是你身体才刚刚有所好转,这样拼命用功,回头要是再病,且不是白费我一场心思。” 刘平有些怕林雅蓉,听她这么一说,呵呵一笑,站起身将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花拍落,刘平讨好的拉起林雅蓉的手:“姐,你别生气,我就刚刚练了一会,师父说这学功夫不能半途而废,所以我就多坚持了一会。真的,就一小会。” 摸摸刘平的头,他的脸凉冰冰的,林雅蓉不免有些心痛:“这学功夫不是一口就能吃成个胖子,一步一步慢慢来,不要心急。” 刘平点点头,见他认真的样子,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林青薇要是有刘平一半听话,林雅蓉就谢天谢地了。领着刘平进屋,叫丫环送来热水,将手脸捂热后,林雅蓉带着刘平去了老太太那。 老太太很喜欢刘平这孩子,孙靖松虽然会哄人,可是哪有刘平乖巧,老太太一见刘平进来,忙招招手:“二小子,快过来。” “问老夫人安。”刘平先行了礼,才走过去挨着老太太。 老太太满脸笑容:“看看,这孩子多懂事呀。”说完,将刘平拉到身边,从桌上的食盒里拿了一块杏仁酥塞到他手里。 “对了,算算日子,雅蓉嫁进来也小半年了,你们俩还没动静吗?”老太太边问,眼睛边扫向林雅蓉的肚子。 林雅蓉脸上一红,这有孩子不是上街买菜,她想要就有,下意识看了眼孙靖邦,她脸上的笑有几分尴尬。 “娘,前些日子家里不是事多吗?大哥大嫂那么忙,哪能说怀上大嫂就怀上。”孙靖松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帮林雅蓉说好话。 “虽说忙,可是……”见刘平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老太太也不好再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林雅蓉的肚子不免有几分感慨。 孙靖邦回过神来,见老太太脸上有些不高兴,瞅了眼林雅蓉,他安慰道:“娘,您别急,指不定很快就有了。” 老太太一向对孙靖邦的话没什么兴趣,听他说快,反而有些怀疑:“这孩子是天下掉下来的吗?说有就有呀?你和雅蓉要努力,多多努力。” 林雅蓉脸上全是红晕,老太太呀老太太,她也想要孩子呀,可是…… 说了一会话,管家悄悄走了进来,附在孙靖邦耳边说了几句话,林雅蓉见孙靖邦听完后眼底似有一丝火花闪过,不过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回头见老太太没空搭理他,孙靖邦站起身走了出去,林雅蓉见外面候着那人像是徐明。 莫不是有事? 从四明山下来后,林雅蓉这心里一直不平静,有很多原因让她总觉得有一团迷雾围绕在她和孙靖邦身旁,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也看不到这身后是否有退路。 “大嫂,大嫂。” 林雅蓉猛的回过神来,抬头见孙靖松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嗯……怎么了?” “大嫂,娘刚刚问你话呢。”也不知道林雅蓉刚刚在想什么,老太太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林雅蓉忙定定神:“娘,您有事吩咐吗?” 老太太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也没了心情:“要是身上不舒服,你回去休息吧。” 林雅蓉身上倒不是不舒服,不过…… 她站起身:“娘,那我先回青园,一会再过来。” 老太太挥挥手表示不在意,林雅蓉忙退出屋,绿蝶走了过来,林雅蓉轻声问道:“刚刚看到老爷去哪了?” 四下看看,绿蝶才小声应道:“明哥儿像是有事,不过刚才离的远,没听到明哥儿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是往青园那边去的。” 自打那天向孙靖邦提过黑衣人的事情,林雅蓉留心到,这两日孙靖邦私下都做了一些安排,这大过年的,林雅蓉心想那些黑衣人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挑这个时候跑来府上闹事,毕竟这人来人往,进进出出,那些贼子有心想向刘平下黑手,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 “我们回青园吧。”听到孙靖邦往青园方向走,林雅蓉虽然好奇,可是又怕误了他的事,既然老太太让她回去休息,林雅蓉打算回屋小睡一会。 可是才刚走到青园门口,就见徐明大步从院里走了出来。 “明哥儿这是去哪?” 也许是没想到会碰到林雅蓉,徐明先是一愣,才忙道:“夫人,您回来了呀。” 既然徐明在这,那么孙靖邦也应该在青园里。 冲徐明轻点下头,林雅蓉抬脚正要进青园,不想徐明伸手拦住她:“夫人您还不能进去?” 抬眼看着徐明,林雅蓉不明白他这话。 抓抓头,徐明一脸难色:“反正夫人您在这等一会。” 林雅蓉隐隐感觉到不对,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平日守在院门口的丫环妈子都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明见瞒不过林雅蓉,只得小声道:“将军在抓贼呢。” 一听在抓贼,林雅蓉不禁有些小郁闷,那些黑衣人还真敢来呀? “那抓到了没有?”知道孙靖邦在办正事,林雅蓉也没进院子,就站在门口问徐明。 徐明道:“来了三个人,被我打伤一个,另外那两个跑进青园,将军让我不要惊动任何人,他说他有办法。” “那老太太那边,没事吧?”林雅蓉就怕那些贼子狗急跳墙,伤了人。 徐明呵呵一笑:“夫人您别担心,将军早就安排好了。” 见徐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林雅蓉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没过一会,就听孙靖邦在里面叫人进来,林雅蓉奇怪也没听到青园里有什么大动静,怎么……莫不是孙靖邦有事? 顾不上徐明,林雅蓉急匆匆冲了进去,却见孙靖邦气定神闲的站在石阶上,一副没事的样子。 “你……” 林雅蓉生怕孙靖邦受伤,忙仔细打量他身上可有伤口。 孙靖邦冲林雅蓉一笑,低声吩咐了徐明几句话,然后拉着林雅蓉走进屋里。 脚才一踏进去,见一地的狼籍,林雅蓉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不开眼的东西混在早上送菜的佃农里进了孙府,可是他们没想到打他们一露面就被我手下的人盯上了,等他们才进刘平院子,下面的人就动手围攻,只是没想到那三个人也有几分功夫,寻常武师还拿不下他们。徐明打伤了一个,另外那两个慌不择路,跑到咱们院里,以为这园子大,我一时找不到他们。刚刚动了手,不过倒也没什么大损失,就是坏了两张桌子罢了。” 林雅蓉看了一圈,这屋里就没一件家具是完整的,这还叫没大损失? 可林雅蓉关心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受伤?”生怕孙靖邦身上多了个洞,林雅蓉只差拔下他的衣服看个仔细。 “我没事,真的。”孙靖邦抓住林雅蓉不安份的手,笑道,“你男人可不是寻常人,就是来十个人,我也没事。” 瞪了他一眼,林雅蓉没好气的开口:“才说你胖就开始喘,那怎么不见你把那两人拿下?看这样子那两个人已经跑了,现在你又怎么办?” “没事,最少留下一个活口,关键是要找出这些人的背后主使。” 林雅蓉眉头一扬:“怎么,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神秘一笑,孙靖邦即没点头也没摇头。 心里好奇至极,林雅蓉忙问:“你快说说。” 半晌,孙靖邦只给了她三个字。 林雅蓉不由一愣,怎么会是那。 ------------ 卷 二 ------------ 064 正月初一 更新时间:2012-03-07 这年头,消息来的最快的地方无非只有几个,客栈,茶摊和妓.院。所以当孙靖邦告诉林雅蓉他怀疑春风楼时,在最初的惊讶后,林雅蓉又觉得一切都似乎在情理之中。 孙靖邦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注意到春风楼的?孙靖松在春风楼被人陷害,紧接关盛又说春风楼在卖迷心散,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不得不让人起疑。 林雅蓉突然道:“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从很早就开始注意你。”可不,如果真要说的话,恐怕一切的开始应该从吴隐围攻孙府说起。 孙靖邦并不否认,很多事情的发生可能一开始并不是很明显,可是前后一关联,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时再仔细一想,原来是那么一回事。 “怕吗?”孙靖邦看着林雅蓉。 她笑了笑,有什么可怕的?虽然不知道是谁设下了这么一大个阴谋,可是能站在他的身边,还有什么能吓到她? 紧紧握住孙靖邦的手,相触的指尖传来彼此的温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一场雪在天黑前渐小,干枯的树枝披上银装,一改冬日的颓败,带着冬天的清冷迎接新年的来临。 刘平在园里堆起雪人,孙靖松难得起了童心,大方的贡献出他珍藏的玻璃球给雪人做眼珠子,老太太穿着厚实的毛披站在廊下,眼角平顺而祥和,林雅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婆婆,怎么说呢?很舒服,就像她的娘亲。 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一年终于要过去了。 用过丰盛的年夜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随意聊着,老太太难得没摆脸色,坐在一旁含笑听着他们在说话,时不时拿块点心塞到刘平手里。亥时刚过,见老太太一脸倦容,孙靖邦轻声道:“娘,您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 老太太之前吃了一些杏仁奶酥,早有倦意,老太太嗯了声:“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们几个守着吧。松儿,今年你就不要守岁了,回去睡觉吧。” 孙靖松呵呵笑着应了,其实他还希望守岁呢,去年年三十,一等老太太去休息,他立马就偷偷跑去后院同下人们赌钱。 林雅蓉扶着老太太回了沁园,等老太太安歇了,她才转回正屋。 “松哥儿呢?” “去了后院。”明知道孙靖松去赌钱,孙靖邦也没拦着,反正过年嘛,不就是图个开心。 绿蝶送上解腻的花茶,林雅蓉倒了一杯递给孙靖邦:“晚上也没见你吃些什么,要不要吩咐小厨房给你煮点粥?” “不必了。” 这几天,孙靖邦也没有什么胃口,晚上那顿年夜饭他还是吃了好些,只是在林雅蓉看来,他还是吃的少。 见孙靖邦兴致不高,林雅蓉索性也不再说话,斜依在软椅里,半眯着眼看着外面。 从入夜后,就不住有零星的炮竹声响起,可能因为今天是年三十,空气虽清冷,却弥漫着说不了口的欢乐。有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扑打在脸上,不仅没让人感觉到寒冷反而让人精神一振。 “你在想什么?”远处传来下人们喧哗的热闹声,林雅蓉带着好奇的神色问道。 “我在想云烟。”孙靖邦并没有否认,事实上这些日子他常常会想起以前他和慕云烟在一起的日子。 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奇怪,林雅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在记忆里,慕云烟温婉而鲜明,有些事情不论时光怎么变化,她一直记得。 “云烟嫁给我三年,可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着新年,每年年三十我总同兄弟们在大营里喝酒,现在一想,那个时候可能总是想着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渡过,所以也就没在意过云烟会怎么想。”说到这,他幽幽叹了声。 总以为会有很多时间会有很多东西一起经历,可是等到有一天才突然发现,那逝去的时光是如何的珍贵。可是,想再次转过身,却为时已晚。 林雅蓉不知道要说什么,任何的语言在此时看来都是乏力的。她想安慰她,可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挨着孙靖邦,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以后每一年的年三十都会在一起。” 孙靖邦低头看去,在记忆里,慕云烟的手纤细而柔软,而林雅蓉的手指骨节略为粗大,掌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可想而之,宫中十年,她过的也不容易。 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合拢在掌中,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以后,他们可以一起过很多年。 年初一,等太阳升起来后,林雅蓉和孙靖邦回青园小睡了一会。近中午,林雅蓉猛的一下惊醒过来,看着头顶上方的罗帐,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 刚动了一下,孙靖邦含糊的问:“怎么了?” 扭头看去,孙靖邦并没有醒,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比往日要温和一些。林雅蓉注意到他的眼睫毛很长,像两排小扇子一般。 忍不住,林雅蓉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小心的凑过去亲了孙靖邦一下。 腰间缠上一只手,孙靖邦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她:“有人在搞怪。” 被抓了个现形,林雅蓉脸皮子薄,忍不住闹了个脸红,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有呀。” 孙靖邦的手顺着她的腰微微向下,趁林雅蓉没注意,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两把:“不错,又大又结实,是个生儿子的主。” 以前怎么没发现孙靖邦是个流氓呢?林雅蓉又气又急,伸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孙靖邦也不示弱,挺身压了过来,知道林雅蓉最怕痒,两只手在她腰侧不住使坏,没一会,林雅蓉就满脸娇羞气喘吁吁。 “别这样……痒……” 抬眼看去,孙靖邦眼里像有一团火,他将身子贴的更紧了些,大腿根不住磨蹭着林雅蓉。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林雅蓉想推开他,可是身上软的使不上一点力。 “雅蓉!” 低哑的声音像带着魔力,林雅蓉感觉心里像被猫儿抓了下。 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渴望,想要的更多,想靠的更紧,想要更亲密。抬手环住孙靖邦,林雅蓉轻轻叫了一声:“夫君。” 月白的中衣已经被掀开,孙靖邦分开了林雅蓉的双腿,用他的火热紧贴着她的柔软。 林雅蓉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希,想哭,又想大声尖叫,可是这一次她不想退怯。 “老爷,夫人,要梳洗了吗?” 绿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许是刚刚夫妻俩人闹的动静大了,外面的丫头以为他们要起身。 看着孙靖邦僵硬的神情,林雅蓉忍不住笑了起来。 低声咒骂了一句,孙靖邦百般不愿离开身下的柔软,看他脸上神色痛苦,林雅蓉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是…… 她小声道:“要不,我用……手?” 不说还好,一说孙靖邦神色更是古怪,瞪了她好一会,孙靖邦轻轻一叹,翻身从床上坐起,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不满的道:“叫她们进来吧。” 绿蝶进屋后,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孙靖邦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当然平日里他的脸色也谈不上温和,绿蝶趁孙靖邦不注意小声问:“夫人,奴婢今天莫不是做错什么了?” 林雅蓉强忍笑意,摇摇头:“没事,老爷这是没睡好。” 绿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侍候着林雅蓉换上新作的衣裙,然后打开门。 下人们站在院井中,齐齐向两人行礼:“老爷,夫人,新年好!祝老爷和夫人新春大吉。”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林雅蓉和孙靖邦一人一个分发给下人。 “老太太呢?” “在园子里,二爷也才刚起。”绿蝶问她要不要先吃些东西,林雅蓉摇头,和孙靖邦先去沁园给老太太请安。 在沁园吃过午饭后,一家人着新衣出府往大街上去。老太太牵着刘平,对沿街摆放的关扑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帝子庙那还有人在玩杂耍,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从街口一直逛到街尾也不嫌累。 提梁城的人现在都认识孙靖邦,昔日的镇国将军如今的镇国侯谁不知道?林雅蓉见一路上有不少人对她们指指点点,不由好笑。 孙靖邦起先还没觉得,只是见挤在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多,这脸色渐渐也有些挂不住了 “要不,我先回去吧。” 见他不自在,林雅蓉忍笑劝道:“不好吧,你没见娘一点也不累呀。要不,你去茶楼里休息一会?免得你嫌人多。” 孙靖邦心想这也是一个主意,刚准备去对街茶楼上休息会,不经意一抬眼,却突然眉头皱起。 “怎么了?”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林雅蓉看到的只是满街的人。 过了好半天,孙靖邦才道:“没什么。对了,你不是说想买支金钗吗?前面就有家福记金店,咱们去看看吧。”说完这话,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林雅蓉走进一家金铺。 林雅蓉不由纳闷,她什么时候说她缺金钗的? 可是看孙靖邦那神色,她推断孙靖邦刚刚定是看到了什么。 福记金铺在提梁城也是大大有名,他们打造的金饰一向都很漂亮,林雅蓉成亲时的那套头面就是从福记订购的。 虽说是年初一,大街上又挤满了人,可是金铺里并没有太多人,林雅蓉看了一圈,倒没有中意的东西,可是一回头,原本跟在身后的孙靖邦却不知所踪。 人呢? ------------ 065 谁死了? 更新时间:2012-03-08 孙靖邦的确是看到熟人了,起先他并不是很肯定,毕竟隔了四五年,虽说当初相交不深,可是在提梁城突然见到这么一个熟人,孙靖邦隐隐还是感觉到不对劲。 福记金铺里,趁林雅蓉挑选首饰的空档,孙靖邦往左边柜台走了过去,那里摆放着一些手镯样图,一位妇人正和边上的人低声说着什么,看那样子,似乎对这些手镯的样式很不满意。 “曾小姐。” 孙靖邦突然叫了一声,面前的妇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掩饰的很好,孙靖邦还是敏感的捕捉到那位妇人眼里的惊慌和不安。 于是,孙靖邦又叫了一声:“曾月华。” “公子,你认错人了。”妇人微微一笑,脸上神情带着几分奇怪又带着几分打量,仿佛偶到了稀奇的事。 孙靖邦肯定他没认错人,右不等他说话,那妇人冲他轻点了下头,带着丫头快步走出金铺。 孙靖邦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妇人纵是伪装的再好,可是她眼底的不安还是瞒不过孙靖邦。 “这位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是到了大街上,见到处都是人,妇人突然转过身大声质问,很不高兴的样子。 孙靖邦半眯着眼,然后低声道:“曾小姐,哦,也许应该叫你晓月姑娘,当年金明府鸣玉坊的头牌红人,没想到……你还活着。”说到最后,孙靖邦的脸色带着几分严厉。 妇人神情一变,再好的胭脂也掩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妇人深呼吸一口气,猛的怒喝道:“公子休得胡说,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转身匆匆挤出人群,向锦江街走去。 孙靖邦这次没跟上去,抬眼看去,那妇人没走多远就上了一辆马车,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孙靖邦不由眉头紧皱,当年众人都以为死了的人怎么又活了呢? “夫君。” 一转头,孙靖邦看到林雅蓉站在他身后,眼底有不解。 “看到了?”孙靖邦问。 是,一发现孙靖邦不在金铺里,林雅蓉就追了出来,正好看到他和一个艳丽的妇人在说话。 林雅蓉轻点头:“是相识的人?”刚刚那妇人长的不错,自有一番媚人风情,她不由好奇孙靖邦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妇人?不过,一般人见到熟人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可怎么看,孙靖邦都不是高兴的脸色。 孙靖邦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 见他不想多说,林雅蓉也没再问什么,抬头看去,见老太太牵着刘平寻了一个地方站着,林雅蓉道:“娘定是累了,咱们回家吧。” 孙靖邦打发小肆去把马车拉过来,绿兰突然小声道:“夫人,那妇人是谁呀?” 林雅蓉自然也想知道那妇人是谁,可是看孙靖邦刚刚那态度,很明显,他不想提及那妇人。林雅蓉纵是满心好奇,也没必要在今天去触孙靖邦的霉头。 “是老爷以前认识的人。”林雅蓉伸手在绿兰脸上拧了一把,“小丫头,你也太好奇了吧!” 绿兰扮了一个鬼脸,见林雅蓉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大着胆子道:“奴婢这不是担心嘛,要是又是什么相好,那夫人您不就是……” 林雅蓉瞪了绿兰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孙靖邦可不是那种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主。 回到家,老太太许真是累了,坐了片刻,便回屋睡觉。孙靖松昨天晚上和小肆们赌了一夜,早上也不过睡了三个时辰左右,老太太前脚去休息,孙靖松也急急回空园补觉去了。 回到青园,见孙靖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雅蓉先绞了干净的手帕递给他,趁他擦脸时,开口问道:“见你有心事的样子,莫不是刚刚那位妇人有什么不妥?” 孙靖邦擦擦脸,才点点头:“都说那妇人早已经死了,我也没想到今天会见到活人。” 死人复活?林雅蓉一惊:“你没看错吧?许是长得像的人也说不定。”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不可能还活过来。 孙靖邦摇摇头:“起先,我也是同你这般想,不过我可以肯定是本人。” 这真是稀奇事,林雅蓉见孙靖邦神色凝重,似乎回想着什么,她问:“那妇人是谁?” 好一会后,孙靖邦才道:“那妇人原叫曾月华,后来去了鸣玉楼就改叫哓月,当年在金明府,很多公子哥要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庆德二十一年,鸣玉楼意外失火,当时死了很多人,都说曾月华没有逃出来,甚至还有人说……说曾月华被蛮人抢了去,可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没有人认为她还活着。可今天……” 庆德二十一年,那不就是慕云烟死的那年吗? 见孙靖邦话还没说完就一脸不悦,林雅蓉心想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话题,可是关键是孙靖邦没理由对那个曾月华如此上心呀。 联想到他之前的话,林雅蓉突然很不是滋味的说道:“那妇人长的倒是艳丽,想来当年更是艳惊四座,夫君莫不是与那妇人有什么交情?”如果没有深交,他怎么知道那妇人做妓子时千金难求? 瞅了她一眼,孙靖邦眉头皱的更紧。 林雅蓉也知道她这醋吃的不对,轻吐一口气,她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为妓子,当年那场火也许给了曾月华一个机会,她偷偷跑了,所以曾月华死而复生。今天我看她是妇人打扮,许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孙靖邦唔了一声,可是他的神色并不认同。 林雅蓉越发不明白了,莫不是孙靖邦真与曾月华有什么?否则他为什么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 自然,这个想法她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当年,孙靖邦与慕云烟恩爱有加,他也不是那种喜与妓子多有来往的人。孙府,除了孙靖松在美色上随便了些,孙靖邦可以说是个极品。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林雅蓉了解孙靖邦,若不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孙靖邦轻叹了一声:“是有些不对,有些事情原本我也没注意到,今天看到曾月华起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细细一想,又有一些东西让我感觉有问题。” 林雅蓉没追着他问,毕竟此时孙靖邦都没搞清楚,她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对了,明天咱们回家看看吧。”一时想不通,孙靖邦索性也不再想了,明天正月初二,他想回临安村看看。 林雅蓉一愣:“怎么,我没告诉你我娘她们今天上京吗?” 孙靖邦一脸糊涂:“你有说过吗?怎么是今天?大过年的,车行里有车上京吗?” 见他那样子,林雅蓉也搞糊涂了,难道她真没和孙靖邦提起过吗? “是早前就订好的马车,上次林少腾来看我,说过完年就上京,早一天到京里也是好的。” 孙靖邦倒了一杯热茶:“的确,早些去京里熟悉下,对少腾有好处。虽说我有四年没回京,不过京里的镇国侯府一直有人打理,让娘她们去府上住吧。” 不想,林雅蓉却摇摇头:“不妥,既然你人不在,我娘去住自然不合适。再者,如今京里也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空了四年的镇国侯府突然住进人,不论是对孙靖邦还是对林家而言都不是好事,特别是林少腾,指不定被有心人注意到,还多生事非。 孙靖邦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见林雅蓉不是很担心的样子,便知道她早已经有所安排。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落下雪花,雪不是很大,细碎的如同一场秋雨,不缓不急,飘飘荡荡,轻柔的妆点着新年的第一天。 “下雪了!”带着一分欣喜,林雅蓉起身走到门口,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就像一片羽毛一样,可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孙靖邦也走了过来,与她一道肩并肩,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道:“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可不是吗,冬天已过,春天还会远吗? 这是出宫后的第一个新年,转头看着孙靖邦,林雅蓉心里突然欢喜起来,能在他的身边,真好。 ………… 曾月华的事情很快就被林雅蓉忘到脑后,虽说曾月华与孙靖邦有些旧交情,可是看孙靖邦的神色,似乎也不打算同这位故人有所交流,林雅蓉乐得这样的结果,不得不承认,曾月华当年能成为头牌姑娘,有着一副非常艳丽的容貌,要说长相,林雅蓉可比不过曾月华。 过完年,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 林雅蓉感觉似乎昨天才贴了春联放了炮仗,怎么今天就是元宵节了? 早上一起来,林雅蓉就去厨房张罗着包汤圆,知道老太太不爱吃,可是今天也算是过小年,吃汤圆是为了应景。 这元宵节一过,所谓的新年也就过完了,月底前孙靖松也要去往西北大营,这些天,老太太心情一直不好,随便一小点事情,老太太都能发火。林雅蓉是尽量不多说话,免得老太太动不动就骂人。 做汤圆一向不费什么功夫,没一会,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汤圆就煮好了,盛在青瓷碗里,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孙靖邦一早去了云烟阁,先侍候着老太太吃了汤圆,林雅蓉才去叫孙靖邦。 才到门口,就听书房里传来孙靖邦和徐明说话的声音。 只听孙靖邦沙哑的说道:“什么?你没看错?” 然后是徐明的声音:“是,马车摔进山底,车身全散了,我下去看过,没有一个活口。” 林雅蓉不由一惊,谁死了? --------------------- -------------------- 回来晚了,送上迟到的祈福。 妹子们,三八妇女节快乐! 小受也快乐! 小攻请随意! hoho!! ------------ 066 暗示 更新时间:2012-03-09 心里到底还是猜到一些。 端着汤圆碗,小站了片刻,林雅蓉转身回了青园。 “夫人,您这是?”绿蝶见林雅蓉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好半天后,林雅蓉轻轻摇了摇头:“哦,没事。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绿蝶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林雅蓉,这人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才出去一小会就精神不振?莫不是在老爷那受了气?心里虽有疑问,不过绿蝶一向比绿兰沉稳,什么也没说,给林雅蓉铺好床就轻轻退了出去。 谁死了? 林雅蓉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曾月华,这些日子以来,孙靖邦唯一上心便只有曾月华一人,孙靖邦也说过,曾月华当年死有些蹊跷,似乎还牵扯到一些旧事。 只是,曾月华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躺在床上,林雅蓉有些不安,总觉这半年之来发生的事情有着太多意外,这可不是戏台上唱大戏,怎么可能事事都这么凑巧呢? 有人掀起帐子,林雅蓉回头便见孙靖邦,他脸上是一副担心的神色。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孙靖邦坐到床沿边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过了好一会,林雅蓉轻声问道:“是不是曾月华死了?” 孙靖邦一怔,林雅蓉接着道:“我刚刚在书房外听到你和明哥儿说话,明哥儿说的可是曾……” “你想什么呢?死的不是曾月华。”孙靖邦终于搞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精神不好了。 不是曾月华?林雅蓉有些迷糊,这、这似乎不可能呀。 “真的不是曾月华,是以前相熟的一个人出了意外。”孙靖邦解释道,“十三那天不是下了一场大雪吗?十里亭往丰青台那条路上已经翻了好几辆马车,我这个熟人比较倒霉,他坐的马车摔进山沟里,死无全尸。” 林雅蓉是半信半疑,见他脸上神色是淡定自如,不像在说谎,林雅蓉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些。她就说了,哪能事事这么凑巧,又不是提前就设计好的,不然她真以为她和孙靖邦犯了哪路神仙的忌讳,事事都被人算计。 孙靖邦见她神色比之前好,不由笑了起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今天不是元宵吗?没煮我的汤圆吗?” 林雅蓉这才想起早上煮的汤圆,孙靖邦到现还一个也没有吃到。 “呀,现在都冷了,我去厨房帮你重新做一碗吧。”林雅蓉此时精神大好,套上鞋子穿上衣裙忙着就去了小厨房。 看着她背影,孙靖邦脸上笑意慢慢敛起,神色之间却多了几分凝重。 …… 林雅蓉的好心情并没有延续的太久,刚过了午时,管家一脸古怪的进了青园。 “夫人!” 管家有些犹豫,好半晌才道:“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请求老爷。” 姑娘?还要找孙靖邦,林雅蓉问:“谁呀?” “说起来,夫人您也是认识的。” 她也认识?林雅蓉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哪家姑娘是她和孙靖邦都认识的。 “是凌彩兰凌姑娘。” 等下,她没听错吧?管家说是凌彩兰,这、这不可能吧? 林雅蓉愣了好一会:“你没看错?” 管家点点头:“不会错的,真是凌姑娘。” 林雅蓉没说话,绿兰与绿蝶相视一眼,又齐齐看向管家,管家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 “夫人,按规矩,是不是安排凌姑娘去南院客房休息?”绿蝶小声问道。 半晌,林雅蓉才开口:“老爷呢?” 管家忙道:“在云烟阁,还没着人进去传话。” 想了想,林雅蓉站起身:“请林姑娘到偏厅休息。” 管家应声退了下去,见林雅蓉走到妆台前,绿兰忙张罗着要帮林雅蓉重新梳头:“夫人,要不我帮您梳个高椎髻吧?” 往铜镜里看了看,林雅蓉摇摇头:“今天这随云髻挺漂亮的,不用换了。”往脸上沾了点胭脂,林雅蓉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见没有什么不妥,出青园往南院偏厅去。 “老爷那边派人去了吗?”半路上,林雅蓉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绿蝶应道:“刚刚打发小肆过去递话,论理老爷应该知道了。” 林雅蓉嗯了声,顿了顿,她没忍住:“这还不到一个月,凌姑娘怎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绿蝶脸色一僵,这话要怎么回呢? “叶先生不是说凌姑娘身子骨比别人好吗?也许她恢复的也要快些。” 是,当时叶红萼是这样说,可是凌彩兰这恢复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夫人,您说凌姑娘怎么来了?”绿兰的好奇心一向很旺盛。 林雅蓉也想知道凌彩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这又不是走亲戚,更何况孙家与凌彩兰可没半点五服之内的亲戚关系。 一想到凌彩兰那张脸,林雅蓉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反正凌彩兰不可能是为她而来。 南院偏厅里,林雅蓉才一进屋,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只听到一声:“请夫人安!” 定眼一看,凌彩兰穿一套枣红色束腰胡服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好半天,林雅蓉才笑道:“凌姑娘腿好了?” “托夫人的福,已经大好了。”凌彩兰说话轻轻柔柔,半眯着眼脸上带笑,左脸上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嗯,看起来,是好了。”林雅蓉低头看了一眼,的确看不出凌彩兰受伤的样子。 招呼着凌彩兰先坐下,等丫环送上热茶和糕点,林雅蓉问:“凌姑娘怎么来了?” “这段日子一直承蒙夫人和孙公子照顾,如今我已大好,论理该来谢谢孙公子,还有就是……就是……”凌彩兰突然脸上一红,一副娇羞的模样。 见状,林雅蓉暗地里叫了一声不好,就凌彩兰这神色,莫不是对孙靖邦有什么想法? “凌姑娘你太客气了,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日那样的情况,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只是小事,凌姑娘你真的不必介意。”林雅蓉拿捏不准凌彩兰今天来的目的,若只是说一声谢谢,这情她领了。若凌彩兰是为了孙靖邦而来,那林雅蓉可不能掉以轻心。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于我而言,这是救命的恩情,绝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说的清楚的。”凌彩兰很认真的说。 林雅蓉有些哭笑不得,凌彩兰呀凌彩兰,你到底要干什么? 正说着话,外间响起脚步声,抬头便见孙靖邦走了进来。 见到凌彩兰,孙靖邦也很吃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平静,走到林雅蓉身边,孙靖邦客气的道:“凌姑娘大老远的来,路上一定辛苦了吧?” 从孙靖邦进屋到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林雅蓉一直注意着凌彩兰脸上的神色变化。从惊喜到羞涩再到含情脉脉,林雅蓉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孙公子,你的大恩大德彩兰无以为报,愿……” 一般戏台上是怎么演的?林雅蓉想起以前看大戏时的情形,到了这个时候,演小姐的花旦都会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而扮公子的小生则会应景的来一句“承小姐垂爱,定不负卿意”,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恩爱绵绵。 得,林雅蓉明白了,今天她又看了一场大戏,只是这心里怎么这么别扭? 恍惚的功夫,凌彩兰后面说的话,林雅蓉是一句也没听清楚。然,孙靖邦突然开口道:“凌姑娘,这不行。” 等下等下,孙靖邦怎么不按话本子来呢? 抬头看去,林雅蓉注意到孙靖邦脸色有些铁青,这不过眨眼的功夫,怎么会这样?她刚刚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为什么?”凌彩兰怯怯问了一句,“公子是嫌弃我吗?” 孙靖邦微微一叹,正色道:“凌姑娘这话倒误会我了,我救你是人之常情,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可是按姑娘的说法,莫不是我救人就是图人以后来给我当奴当仆的?如果是这样,那救人又有何意思?凌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 凌彩兰眼睛里含着泪,看着孙靖邦是伤心欲绝的神色:“公子,我知道这可能对你来说是勉强了。可是于我,则必须这样做。我虽说是一个孤女,可自小父母就教我要知恩图报,公子不仅救了我又给我治伤,这恩情恐怕彩兰这辈子都还不完,我只求能在公子身边当个小丫头,侍候公子穿鞋着衣,别的我也不敢奢望,还望公子成全。”说完,凌彩兰“咚”一声跪在孙靖邦面前。 这是自荐当丫环吗? 林雅蓉看着凌彩兰,原来这就是凌彩兰之前没说完的话呀。 可是,如果她刚刚没听错,凌彩兰是打算侍候孙靖邦穿鞋着衣,这不是大丫头干的事吗?若是放在别的大户人家里,这可是通房丫头才会做的事呀。 凌彩兰莫不是在暗示孙靖邦什么? 林雅蓉突然笑了起来。 她是该说凌彩兰有眼光呢还是骂一声笨蛋? 想进孙府当丫头,那可不是容易事呀! ------------ 067 去哪? 更新时间:2012-03-10 孙靖邦没有想到凌彩兰会这般顽固。 他扭头看了林雅蓉一眼,似乎想让她说些什么。 对于凌彩兰,林雅蓉说不上好感也谈不上什么恶意,不过这自荐当丫头的勇气,她还是有几分佩服凌彩兰的。林雅蓉并没感到奇怪,毕竟若换作是她,一个英俊有为的男子救了她又对她有几分好感,她也许也会这般做。所谓禽择良木而栖,一个孤女更是没理由错过像孙靖邦这样的男人。 “凌姑娘,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你这样,不是在为难我们吗?” 不用林雅蓉吩咐,绿蝶已经上前将凌彩兰从地上扶起。 “凌姑娘,你的心意我们明白,可是我们也真的不图你什么。若我们真的答应让你进府当丫环,这事传出去,别人又会怎么看我和夫君?难不成要让别人在背后指着我们的脊梁说,孙家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林雅蓉这话倒不算夸张,让凌彩兰进府还真拿她当丫环使唤不成? 凌彩兰眼眶红红的,林雅蓉已经把意思说的很明白了,她心里自然也清楚。只是…… 抬头看着孙靖邦,凌彩兰哽咽着低声道:“孙公子,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是……可是我的心意,难道公子就不能体谅吗?” 林雅蓉一下乐了,哟,这明显是话中有话呀。 心意?什么心意? 明着说是报恩,这往深说,便是以身相许,托负终生。 就看孙靖邦明白不明白。 林雅蓉没出声,只是看着孙靖邦,不掩眼里打趣。 听了凌彩兰的话,孙靖邦自然是尴尬,这男女情事虽说半点不由人,可是凌彩兰一上来就把话挑明了,孙靖邦纵是想装糊涂也没地装。 沉默了片刻,孙靖邦道:“凌姑娘,你一路赶来,定是累了,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事咱们以后慢慢再说。” 林雅蓉强忍笑意,好一招以退为进,以静制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当着她的面,孙靖邦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大家都不那么为难。 凌彩兰张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是见孙靖邦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抿紧嘴,把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凌姑娘,我带你去客户休息吧。” 林雅蓉向绿蝶递了一个眼色过去,小丫头会意,上前扶着凌彩兰出了偏厅。 等人走远,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邦,戏谑的开口:“夫君打算怎么处理这事?美人亲自上门,真是风流佳话呀。” 孙靖邦一脸苦笑:“得了,你也别打击我了。这算哪门子的风流佳话?” “哟,有什么可愁的,反正就两个选择,要不点头要不摇头,就看你是怎么想的。” 孙靖邦没好气的道:“你就少说两句吧,若我真把她留下,到时候你又恼了,我可不愿意那样。” “怎么?”林雅蓉眼眉一扬,“你还真想把凌彩兰留下?”开玩笑是开玩笑,可关键还是要看孙靖邦是个什么想法。不过听他这口气,似乎对凌彩兰的提议有几分心动。 “怎么可能?我当初救她,可不是为了占她便宜。你也太小看我了。”孙靖邦走到一旁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里,“刚刚看她走路稳健,她腿上的伤好了?” “凌姑娘倒是说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不到一个月,估计这骨头还没完全长好,还要再仔细调理。”林雅蓉坐到孙靖邦对面,眼睛一转,“当初,你到底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现在黄花大闺女来找你讨说法,于情于理也不算过份。夫君,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孙靖邦神色微变,林雅蓉这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初他是有些鲁莽,林雅蓉不说还好,一说孙靖邦直觉头都大了。 夫妻两人都没说话,管家从外面进来,回禀道:“老爷,夫人,老太太让二位过去说话。” 看来老太太也知道凌彩兰找上门来了,见孙靖邦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林雅蓉有心想说两句,可想了想,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沁园里,老太太板着一张脸,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凌彩兰怎么会到提梁城?” 林雅蓉继续沉默,这事不论怎么说,都不该她来解释。 孙靖邦暗地轻叹一声:“娘,这事您别担心,我自会处理。”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我听下人说,凌彩兰找的就是你。孙靖邦,莫不是你在四明山上对凌彩兰做了什么?”老太太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孙靖邦,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孙靖邦苦笑:“娘,您认为我能对凌姑娘做什么?我又不是登徒浪子,自然不会去做些让人误会的事。” “说的倒是好听,如果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一个大姑娘会无缘无故跑来府里找你吗?”老太太明显是不喜欢凌彩兰,一提这事就没什么好心情。 “娘,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孙靖邦真的也很无奈,他要是真做了什么还好说,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林雅蓉在一旁听了一会,这事真论起来,没谁对也没谁错。要说孙靖邦呢,当初他多多少少也表现的有些出格,不仅看了凌彩兰的身子,还有事没事看着人家姑娘发呆,好在本朝男女大防没前朝严厉,不然恐怕不等过完年,当时在四明山上,凌彩兰就有足够的理由让孙靖邦负责。而凌彩兰呢,她也算是个聪明人,说做丫头总要好过一开口就说做妾室来的稳妥。若是孙靖邦有心,只要一点头,这明着是做丫了,可只要人进了府里,丫头到通房再到妾室,完全有可能。 “娘,夫君不是那样的人,若他有心,他早就下手了,也用不着人家姑娘拖着一条伤腿跑来提梁城里找人。” 老太太见林雅蓉是一副淡然神色,脸上虽不见什么笑容可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老太太顿了下:“不管怎么样,凌彩兰不管留在府里,若是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又会说些什么。”孙府如今地位不一样,老太太一向好面子,自然不能让人在背后说孙家的不是。 见老太太不乐意,孙靖邦这心情不得不说相当复杂,瞅了一眼林雅蓉,孙靖邦却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想想也知道,林雅蓉定是不乐意他把凌彩兰留下。 孙靖邦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 乡下农庄上来人,还拉了一车上好的米酒,老太太烦凌彩兰的事,打发林雅蓉去处理。才出沁园,就见绿蝶,林雅蓉笑着招招手,等小丫头走近,她轻声问道:“凌姑娘可好一些?” 绿蝶应道:“洗了脸就睡下了。” “没吃东西吗?” “没吃,厨房里送了一些热粥和面点,可是凌姑娘看上去没什么食欲,连水都没喝一口。” 林雅蓉笑了,这是打击大了,所以食不下咽吗? “让丫环眼睛放亮一些,好生侍候凌姑娘。” 绿蝶应下,见四下没人,小声问:“夫人,老爷打算怎么处理凌姑娘呀?”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绿兰那样好奇心重了?” 绿蝶呵呵一笑,不过很快脸上又是一副愁容:“夫人,您也别怪奴婢多嘴,这府里上上下下此时有多少人都在暗中打听呢。” 林雅蓉一愣,这有什么好打听的?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 她笑了笑:“这事问我可没用,要问老爷。” 不管孙靖邦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决定,反正都够他头痛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林雅蓉回了青园,见孙靖邦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林雅蓉也没吵他,只是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孙靖邦。 林雅蓉从来没这么大胆过,将头靠在孙靖邦肩膀上,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 “怎么了?”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 孙靖邦可不这样认为,成亲到现在快小半年,可是林雅蓉却从来没这样主动过。 将手履在她的手背上,孙靖邦细细摸索:“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林雅蓉却听的明明白白。 他身上的味道就在鼻尖,淡淡的,可是却能让人安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 凌彩兰会何去何处,孙靖邦对凌彩兰又是个什么态度,林雅蓉也不清楚。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孙靖邦是有些喜欢凌彩兰,只不过他的喜欢可能无关于情爱,只是因为凌彩兰与慕云烟长的很像。 如果他真把凌彩兰留下的话……林雅蓉甚至不愿去想那种可能,可孙靖邦真要点头,林雅蓉想,她可能会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第二天起床,看到铜镜里那张脸,林雅蓉不由的轻叹,怎么会有黑眼圈呢? “夫人,您这是……” 绿蝶看着林雅蓉欲言又止。 往脸上扑了一些胭脂,林雅蓉打起精神:“老爷呢?” 绿蝶犹豫了下:“在南院。” 林雅蓉微微一愣:“凌姑娘那?” “是,昨天晚上凌姑娘好像受了凉,今天早上起来一直在咳嗽。”绿蝶一脸担忧。 “去请大夫了吗?”听到凌彩兰生病,林雅蓉也不免有些担心。 “老爷已经打发人去请了,不过,就奴婢看来,似乎是凌姑娘的腿。” 纵是身子强于别人,这骨头才刚刚长好就从四明山跑来提梁城,的确还是有些勉强了。林雅蓉站起身:“走,去看看。” “夫人,您来了呀。” 在南院看到徐明,林雅蓉有些小意外,虽说徐明是孙靖邦的近身侍卫,可是却不像一般的小肆,一般没什么事徐明都不会轻易在园子里露面。 “明哥儿怎么在这?” 徐明呵呵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若有所思的瞅了徐明一眼,林雅蓉问道:“老爷在里面吧?” “在。”徐明顿了下,“大夫也在。” 嗯?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 有问题。 进屋,便见孙靖邦正同大夫在低声说话,见他脸上神色凝重,林雅蓉心想不会出事吧。 “夫君。”林雅蓉走上前去,“我听说凌姑娘生病了,现在她怎么样?” “她在里面,你去看看吧。” 之前就见大夫是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此时听孙靖邦这话,看来凌彩兰这病可绝不是小病。进到内室,丫环正帮凌彩兰换上舒适的衣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散散挽起,露出苍白的脸,凌彩兰眼眶红红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凌姑娘,身上很不舒服吗?已经着人去煎药去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打发丫环都退下去,林雅蓉坐在床沿边上关心的问道。 “夫人,我没事!劳你记挂了。”凌彩兰垂着头,小声开口。 怯弱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林雅蓉自然知道凌彩兰长的很漂亮,可是生病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不知道孙靖邦见到凌彩兰这副模样又会是什么心态? “夫人,昨天你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不能给你给孙公子添麻烦。等我好一些,我就会离开。” 林雅蓉正恍惚着,突然听凌彩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林雅蓉回过神来,才听清凌彩兰的话,“凌姑娘真是太见外,其它的事情你不用去多想,先专心养好病,刚刚我看大夫那意思,你这病之所以会来的这么突然,和你的腿伤也有关系。” 凌彩兰脸上神色有些黯然,久久之后,她轻声开口:“夫人,真的很谢谢你和公子对我的关照,若不是你们……”她轻轻叹了一声。 林雅蓉被凌彩兰这话搞的有些说不下,本来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可是经凌彩兰这一说,好像孙靖邦对凌彩兰做了天大的事,这让林雅蓉一时之间有些无从下手。 林雅蓉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这劝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反正心里就是觉得不自在,让人很别扭。又说了几句话,林雅蓉让凌彩兰好生养着,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大夫已经离开,只有孙靖邦一个站在那,脸色同之前一样。 “大夫说什么?” “大夫让凌姑娘好生在床上休息一个月。” 林雅蓉一惊,凌彩兰的病有这么严重吗?要在床上躺一个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大夫的说法,凌姑娘昨天晚上着了风,然后伤口恶化,如果不好生医治,恐怕她的腿以后也就废了。” 听了,林雅蓉是眉头紧皱,真是出人意料呀。 林雅蓉想说些什么,可一想起凌彩兰刚刚那样子,林雅蓉轻轻一叹:“又不是多大的事,好生照顾就成,没事的。” 正巧管家来找林雅蓉,她借机出了南院。 “夫人,刚刚知州大人送了帖子来,请老爷和您明天晚上去知州府用饭。” “还有呢?”接过关盛送来的请帖,林雅蓉有些奇怪,这无缘无故关盛怎么想着请他们去吃饭。 “来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别的什么也没说。” 点点头,林雅蓉让管家去准备中午的哺食,绿兰突然很气愤的说了一句:“夫人,我看那凌姑娘就没安什么好心。” 好端端,这小丫头怎么又提起凌彩兰了。 将请帖交给绿蝶收好,林雅蓉笑着问了一句:“绿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不是担心没法子留在府里吗?如今这一病,倒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这又不是在四明山,别说是老爷,就是夫人您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凌姑娘出去住。凌姑娘在饶州又没什么亲戚,纵是想把她请出府,她也没一个地方可以落脚。我看老爷定会把凌姑娘留下来。” 绿兰虽说藏不住话又过份好奇,不过小丫头眼睛倒利害,往往一眼就可以看出什么来。 凌彩兰是不是这样想的,林雅蓉不知道。不过,把凌彩兰留在府里一个月,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呢?” “老太太恐怕现在心情正不好呢,刚刚还打发人过来问凌姑娘的事。”绿蝶插了一句。 一听老太太不高兴,林雅蓉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去沁园触霉头:“那松哥儿呢?” 绿兰忙道:“二爷一早就出门了,我早上看到茗乐。” 自打孙靖松从四明山回来后,表现一直都不错,有事没事就呆在院里,连他一向最爱的春风楼他也没再去过。 “知道松哥儿去哪了吗?” 绿兰和绿蝶俱摇摇头:“没听二爷说去哪,会不会去了县学?” 孙靖松可不是那种爱看书的人,再说孙靖松去县学干什么?反正他又不考状元。 想了想,林雅蓉还是决定去趟老太太那,看要不要帮孙靖松再准备些什么。 老太太一见林雅蓉张口就问:“那个女人还没走吗?” 在凌彩兰这事上,老太太显得有些暴燥,是因为凌彩兰长的很像慕云烟吗? “凌姑娘生病了,暂时还走不了。”林雅蓉并没有说实话,要是听到凌彩兰不仅走不了还要在府上多住一个月,不知道老太太又会怎么样。 听到凌彩兰没走,老太太脸色更难看:“靖邦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雅蓉摇头:“我也不知道。”正如绿兰所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都不能把凌彩兰赶出去。 老太太见她是一问三不知,不由眉头一皱:“靖邦这是有意要把人留下了,他打算让凌彩兰做妾?” “应该不会吧。”说到这个,林雅蓉更是不敢下结论。这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有心要发展一段感情,也是可能的。凌彩兰对孙靖邦多多少少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老太太脸色一下黑了:“胡闹,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孙靖邦把那个女人娶回家。”、 老太太一向雷声大雨点小,孙靖邦要娶妾,可不是老太太说不行就不行的。 不愿再纠结凌彩兰的事,林雅蓉转了一个话题:“娘,松哥儿马上就要去西北大营了,他的东西也准备妥当了,您看还要再准备些什么吗?” 一提孙靖松,老太太立马又是另一种神情。 “松儿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子,为什么要让他去当兵?”只要一说到这个,老太太总是一副伤心的神色,在她眼里,孙靖松就应该被她捧在手心里,不能吃半分苦。 “娘,您别担心,松哥儿到底是个男子,总会长大的。再说,去西北大营对松哥儿只有好处没坏处。”这话,林雅蓉都不知道用来安慰了老太太几次,反正一见老太太难过,她就不住的说去西北大营没老太太想的那么可怕。 “娘,一早就听说松哥儿出门了,您知道松哥儿去哪了吗?” 老太太摇摇头:“不知道,没听松儿提起。” 可是,林雅蓉还是注意到老太太眼底那丝犹豫。老太太怕是有什么瞒着她吧? 孙靖松这一大早去了哪? ------------ 068 谁说的? 更新时间:2012-03-11 有些人,是经一事长一智。可也有些人,不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林雅蓉自然不希望孙靖松是后面一种人。 “听说二爷在春风楼有个相好的妓子,夫人没嫁进来时,二爷曾经想帮那姑娘赎身,不过老太太没点头,后来二爷就再也没提过。二爷今天一早是去了春风楼,恐怕是同那位姑娘告别去了。” 绿兰恐怕是这个家里消息最灵通的丫头,林雅蓉才打发她去问问孙靖松今天白天去哪了,不到半个时辰,绿兰已经将一切打听的清清楚楚。 有相好的姑娘?是因为这个原因,孙靖松才常往春风楼跑吗?这么说来,孙靖松倒是个情种了。 林雅蓉嘴角一弯,难怪一提孙靖松去了哪,老太太就一脸古怪。 “老爷!” 扭头看去,孙靖邦走了进来。 绿兰和绿蝶忙退了出去。 “在说什么呢?”孙靖邦让林雅蓉往盆里倒点水。 “没说什么。”趁孙靖邦洗手的功夫,林雅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 “对了,听说松哥儿在春风楼有个相好,这事你知道吗?”林雅蓉一直认为孙靖松在女色上有些随意,可刚刚听了绿兰那话,似乎孙靖松和她想的又有些不一样。 瞅了她一眼,孙靖邦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好奇了?” 林雅蓉讪讪一笑:“松哥儿这不是要去西北大营了吗?这些日子我看他挺好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在后面指三道四说些难听的话。”镇国侯的弟弟爱去妓.院找妓子,终不见得是件好事。 “今天他应该是去赎人吧。” 什么?林雅蓉一怔,孙靖邦这是什么意思?孙靖松今天去春风楼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孙靖松去干什么? 看了孙靖邦好一会,林雅蓉问他:“你要让他在外面养个外室?”既然是去帮姑娘赎身,定是有长久打算,可是老太太那不是说不同意吗?如果人带不进孙府,恐怕也只能养在外面。 孙靖邦嗯了一声:“靖松在东城置了一间小院子,到时候买两个丫环,日子也能过的去。你也知道老太太那态度,靖松可没胆子把人给带回来。既然他有心,我也没必要拦着他。” 见孙靖邦说的轻描淡写,林雅蓉可没那么乐观:“松哥儿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你这般纵容他,恐怕也不见得有好处。” “就孙靖松那性子,你以为他会因为这事而改变吗?” 林雅蓉想了好一会,诚实的摇了摇头。 “可见,你也是明白人。让他把人赎出来,不过是圆了他一桩心愿,靖松一向不定性,等他去了西北大营,我猜没两个月他定会忘了那姑娘。” 自家兄弟,孙靖邦一向看的明白通透,可是…… 算了,林雅蓉心想,不管孙靖松是两个月还是两天就忘了那姑娘,总之也是把一个姑娘从春风楼带了出来,就当做好事吧。就算以后孙靖松忘了,以孙靖邦的为人,也会对那姑娘有所安排,倒也不用担心。 “对了,娘那边,你说了没有?” 林雅蓉一时没反应过来:“娘那边怎么了?”抬头见孙靖邦一脸不自在,林雅蓉立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还没说呢。”林雅蓉顿了下,“看得出来,娘不喜欢凌姑娘,反正凌姑娘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娘那边再慢慢说吧。” 孙靖邦唔了声,话是这个理,只是一想到老太太知道后会暴跳如雷,孙靖邦也只有叹气的份。 凌彩兰这事上,林雅蓉也知道孙靖邦有为难之处,说他错了可他也没明着说要把凌彩兰收了做小;可要是说他对了,林雅蓉可看不出他哪点有做对。 “这些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了。”孙靖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雅蓉脸上扬起轻笑,这话听起来,可真不舒服。明明她也不想让凌彩兰呆在家里,可是总不能趁着人家姑娘生病不顾情面的把人赶出去。 辛苦算得了什么,问题是这心里着实不舒服呀。 “娘那边,还是我去说吧。”林雅蓉偶尔也会恨自己,每每见到孙靖邦为难,她就忍不住心软。本来早想好了,在凌彩兰这事上她半分也不会犹豫,可一见孙靖邦那紧锁的眉头,她心里也不好过。 孙靖邦想了一会:“还是我去说吧。” 林雅蓉眼眉一扬,老太太一定是会发火的,他就不怕老太太骂人?嫁进孙府小半年,林雅蓉可是见识过老太太骂人的功夫,只要一不高兴,管你是谁,老太太是张口就骂。纵是乡村野妇也知道留几分情面,按理说老太太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这说话做事应该更有分寸,可是就林雅蓉看来,老太太这性子可真够直的。 孙靖邦苦笑一声,一见林雅蓉那表情,他便知道她想什么。说实在,他自然也不想去挨骂,然而在凌彩兰这事情上,他的确有不妥,如今他是两面都不讨好,索性也不必在意什么颜面了。 想到这,孙靖邦轻叹一声,冲林雅蓉挤出一个笑,起身往沁园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雅蓉这心里是五味杂陈,不是喜也不是悲,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那,让人喘不上气,别提有多郁闷。 “夫人。”绿蝶走进屋,“夫人,凌姑娘屋里要怎么安置?” 若说凌彩兰是客人,人家是自荐上门当丫环,这客人一说就勉强了。可要说是下人,更是无稽之谈。想了想,林雅蓉开口道:“给她屋里配两个丫头两个妈子吧。到底是生病的人,随时离不开人侍候。” 绿蝶应声记下,又问了别的事,这才出屋去张罗。 坐在那自想了一会,林雅蓉也不见得比孙靖邦轻松,她只求这接下来的一个月,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 老太太那,林雅蓉也不知道孙靖邦是怎么说的,反正晚上用饭时,见老太太一脸平静,林雅蓉心里奇怪可是嘴上却一个字也不敢问。 以老太太的性子,就算不提将凌彩兰赶出去,可心里总是不情愿的。林雅蓉不是呆子,自然不会傻傻送上门去找骂。 “派人去找过松儿吗?”老太太喝完汤,放下碗擦了擦嘴。 看了孙靖邦一眼,林雅蓉道:“打发人去找过了,松哥儿说今天晚上和县学里面的几个同窗好友约着喝酒,要晚一些回来。” 老太太抬头:“他和谁一起去喝酒?” 林雅蓉一怔,孙靖松那些猪朋狗友,她可没几个是认识的。老太太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孙靖邦插了一句:“和靖松关系铁的也不过就那几个公子哥,难得他今天有心情出府,就随他吧。”若是往日,孙靖邦自然是不会同意孙靖松喝酒的,可是这不是骗老太太吗? 老太太不是糊涂人,听了这话,脸上也没多少表情,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起身回了沁园。 扭头见孙靖邦也是一副食不下咽的神色,林雅蓉往桌上瞅了瞅,然后夹了一块蜜.汁排骨放到他碗里:“这是用庄上刚酿的米酒醩的排骨,蜂蜜也是庄上送来的,说是冬天采的,倒比夏天采的还甜,你吃吃,是不是很嫩又很香。” 孙靖邦恐怕这个时候是吃什么都不香,不过见林雅蓉给他碗里夹了不少菜,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全吃了,最后又被林雅蓉哄着多喝了一碗小米粥。 也许是肚子吃饱了,这人也有力气了,反正等下人们把饭菜撤了下去,孙靖邦的脸色也比之前要好一些。 绿蝶送上花茶解腻,打发下人全退了出去,林雅蓉想了想,开口说道:“要不,你把凌姑娘认下做妹妹吧。” 孙靖邦看着她,似乎没明白。 “这屋里就只有咱们两人,我就把话挑明白了说。若是你想把凌彩兰收了做小,那么趁松哥儿还在家里,找个时间我就把这事给办了。如果你只是可怜她,就干脆好人做到底,认她做妹子,这以后凌姑娘也算有家有依靠。凌姑娘对你的心意,纵是个瞎子也看的出来,我知道你为难,可是总这样拖着,对凌姑娘对你都不是好事,所以还是早下决定的好。”林雅蓉其实也是想了一下午,才做出这番考虑的。 她一向不是那种爱拖拉的人,既然凌彩兰都找上门来了,她总等着孙靖邦去处理,也不是回事。当然,做出这个决定,她也是很无奈的,她不是心胸宽大的人,孙靖邦多个小妾不要以为她是真的开心。 孙靖邦一时没说话,林雅蓉呢,也没催他。只是当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后,这心里面反而不再忐忑。 “其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低声道:“我必须得承认,我是有点喜欢凌姑娘,原因嘛,想来你也知道,她那张脸……”孙靖邦顿了下,神色之间有几分落寞,“可是,她终不是云烟。” 是呀,孙靖邦这心里的确是清楚,可是他却一直迟迟做不了决定,正是因为这样,反而让林雅蓉或者是让孙靖邦自个都不自在。 孙靖邦又道:“你说的对,这事拖着也不是回事,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没由来,心里突然一痛,林雅蓉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虽然早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没想到当真的听到孙靖邦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 定定心神,林雅蓉嗯了一声:“我看过黄历,后天是个吉日。虽说凌彩兰是个孤女,可是咱们也不能缺了礼数,我会找喜娘,把该办的都办了。” 孙靖邦眉头一皱:“你找喜娘干什么?” “虽说是你要纳小,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镇国侯,可不能像平常人家那样。”林雅蓉略微不满,孙靖邦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谁说我要纳小的?”孙靖邦突然不高兴了。 ------------ 069 原来是田夫人 更新时间:2012-03-12 孙靖邦这无缘无故一生气,林雅蓉愣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真愿意把凌姑娘认下做妹妹?” 孙靖邦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是呀,所以你提喜娘干什么?” 得,她错了,好不好。可是孙靖邦原话好像是说按她的意思办。她就两个意思,小妾和妹妹,不能怪她以为孙靖邦想纳小,主要是孙靖邦对凌彩兰的态度一直暧昧,自然而然的她就想到别的地方上了。 原来是做妹妹呀! 之前郁闷的心情突然如见了阳光一般,颇有点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 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一听我说让凌姑娘做妹妹,你就这么开心?”孙靖邦打趣的问道。 林雅蓉也不遮遮掩掩:“没有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与别人分享夫君的。” “那你刚刚还劝我收凌姑娘为小。” 这算不算叫倒打一耙?他也不好好想想,她说那样的话是为了谁。 暗中欢喜了一会,林雅蓉突然问:“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到时候后悔。”认了凌彩兰为妹妹,这以后孙靖邦再有什么别的心思就不如眼下方便。 “就这样吧,多个妹妹也是好的。”孙靖邦其实并不见得有多欢喜,只是折腾来折腾去,他自个也不舒服,他知道他对凌彩兰更多的不是男女之情,本来也是左右为难,既然林雅蓉提出了想法,他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至于以后嘛…… 瞅了一眼林雅蓉,孙靖邦暗自心想,若以后他真的动心了,是妹妹又怎么样,反正不是亲的。不过这话可不能和林雅蓉说。 林雅蓉可不知道孙靖邦那点小九九,孙靖邦愿把凌彩兰认做妹妹,这事对谁都有好处。做妾有什么好的?林雅蓉阴暗的想,有她这个正妻在,就是不打不骂,她要是狠了心有的是办法收治凌彩兰,只不过她不是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罢了。 夫妻俩是各想各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凌彩兰这事也算妥善解决了,最少大家都可以得个平安。 “让你帮靖松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瓣着指头一一数给他听,林雅蓉道:“药,银子还有厚实的棉衣都准备好了。特别是金创药都备了好几份,应该够用了。” 孙靖邦点点头,就孙靖松那小身板,恐怕此去西北大营定要受一番磨难,像银子这些倒不一定要准备多少,可这伤药定是要多多备下。 “算算日子便是后天,娘那边这几天你多用点心,不要让她太难过。”孙靖邦又叮嘱道。 林雅蓉应下,后天孙靖松是跟着今年新征招的新丁一道去往西北大营,按孙靖邦的意思,孙靖松去军队是锻炼,不是借着他镇国侯的名气出去胡作非为。 “哦,差点忘了一件事,关盛今天派人送了帖子来,请咱们明天去他园子里吃饭。”要不是提及当兵的事,林雅蓉还险些忘了这事。 “什么由头?”孙靖邦似乎不太爱参与这样的事情,他皱着眉头问,一副没兴趣的神色。 “没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日子没听到出了什么大事。”要是大事,按关盛那性子,恐怕早就上门来找孙靖邦商量了,又何必请上林雅蓉去他园子里游玩。 孙靖邦唔了一声,表明这事他知道了。林雅蓉起身出屋,叫来丫环侍候孙靖邦洗梳,她抽空去了趟空园。 “松哥儿还没回来吗?”绿蝶留在屋里,她只带着绿兰一个小丫头。 空园门口,妈子应声道:“回夫人的话,二爷还没回来,不过刚刚茗哥儿带了口信来,让人给二爷留着门。恐怕二爷一会就转回。” 林雅蓉点点头:“等松哥儿回来了,记得派人去沁园那给老太太回一声。如果老太太休息了,和下面的人说一声就成,别扰了老太太。” 妈子诺了一声:“夫人的话都记下了,夫人请放心,不会误了事的。” 仔细吩咐空园里的人小心别走水失火,她才转回青园。 “二弟还没回来?”孙靖邦已经换好中衣,头发散开,坐在床沿边上。 脱下外面的罩衣,林雅蓉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回来,不过让人给他留门,这都快到子时了,左右应该回来了。” 孙靖邦忍了下,又问:“南院那边呢?” 知道他记挂凌彩兰,林雅蓉也没生气,只是一副干巴巴的口气:“早上已经安排人过去了,给她屋里派了两个妈子两个丫头,也特意吩咐过厨房不要熄火,给她留了小炉熬药。要是你觉得不妥,我再打发两个丫头过去。” 孙靖邦摇摇头:“不必了,你做的挺好。” 林雅蓉没理会他,若她真的做的好,孙靖邦又何故一问。 恐怕收凌彩兰做妹妹,他还是不太情愿。 第二天,趁着孙靖松也在老太太屋里,林雅蓉把孙靖邦要认凌彩兰做妹妹的事情说给老太太听。 “什么?”老太太一脸震惊,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事我万万不会同意的。” “娘,若不认下凌姑娘,恐怕只有把人纳进来。”不论孙靖邦当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他看了凌彩兰的身子,终是要负责任的。 老太太怒了:“纳什么小,她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狐媚子,跑来这里闹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孙靖邦那小九九,这明着是说做妹妹,这做到后面不就做到他床上了吗?” 老太太您威武,真是一针见血,指不定孙靖邦就是这般想的。可是林雅蓉嘴上却还是得劝老太太两句:“娘,我看那凌姑娘也不是坏人,再说,当初在四明山上……反正我认为这样挺好的。” 老太太不是糊涂人,有些事情她虽然嘴上叫的凶,可心里比谁都明白。只不过不骂两句,老太太这心里不舒服,反正问她是什么意见,老太太就两字――不行。 “娘,凌彩兰那张脸看上去的确是让人不舒服。可大嫂说的对,既然大哥点了头,定是有他的用意。反正凌彩兰是不会留在这院子里的,您看不到她自然不用心烦。” 孙靖松这是帮劝还是说他大哥的不是呀?不过见老太太听了孙靖松的话后,这火气也慢慢散了,林雅蓉也不想去节外生枝,只要老太太点头就行。 重重叹了一声,老太太心烦的挥挥手:“随便你们吧。你也是个不成气的主。”说到这,不忘狠狠瞪了林雅蓉一眼。 林雅蓉冤呀,说一千道一万,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把凌彩兰认下做妹子才能妥善解决问题,不然按老太太的说法,这祸害狐媚子早早打发出去才是好。 孙靖松明天就要前往西北,老太太自然是舍不得,说一句掉一行泪,那样子就如同生死离别。反观孙靖松,倒是无所谓的神色,是不是因为昨天孙靖邦帮他了结了一桩心愿,所以孙靖松从心里也没从前那般抵触孙靖邦。 到了下午,见凌彩兰好一些,林雅蓉本想把认妹妹这事告诉给凌彩兰,可孙靖邦却拦住她,他说:“这事还是由我去说吧。” 他去说? 盯着孙靖邦看了一会,林雅蓉什么也没说。 孙靖邦被她看的有几分不自在,皱着眉头开口说道:“你别乱想,多多少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不想让凌姑娘误会。” 林雅蓉脸上扬笑,她什么也都问,孙靖邦又何必急于解释呢? 唉,在心里轻叹,这男人还是不情愿呀。 事后,绿兰悄悄告诉林雅蓉,孙靖邦去看凌彩兰,两人关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后,等孙靖邦离开南院后,凌彩兰在屋里哭了好久。 哭?定不会是欢喜的眼泪。 林雅蓉说不上同情凌彩兰,只是她不想再在这些事情上继续闹心了。 挨到下午,管家进了青园,说马车已经备好。 林雅蓉问孙靖邦:“我准备了一件鎏金镶蓝宝石飞天铜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关盛这顿饭请的莫名其妙,林雅蓉也不知道关盛是为了什么请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准备一件普通礼物,不打眼也不会失礼。 “挺好的,若你送的太重,恐怕关盛也不敢要。” 小休了一会,夫妻两人换了衣服,坐着马车去了提梁城知州府衙。 关盛没在外面置府宅,目前就住在知州府衙后面。不过也是一间不错的院子。 他们到的时候,关盛和提梁城一干大小官员早早就候在门口,一见孙靖邦,立马上前迎接:“侯爷大驾光临,真是下官之荣。” 林雅蓉强忍笑意,关盛这人也太会装了,何时学会说这些拍马屁的话? 孙靖邦同关盛客气了几句,一行人便进了院子。 关盛还没娶妻,不过早有两房妾室,田姨娘长相娇美,进退大方得体,因此今天关盛就让田姨娘出面帮着招呼女眷。 田姨娘引着林雅蓉到了后院。 打眼一看,关盛今天请客搞的动静还真不小,基本上这提梁城里的大户人家关盛都请了来,看这阵式关盛今天是做大寿还是娶妻呀? “侯爷夫人好!” 各家女眷一见林雅蓉,忙上前问好,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林雅蓉也只得一一点头应下。 这时,从人群后挤上前来一个人,看着林雅蓉笑眯眯:“呀,这不是侍中夫人吗?什么时候成了侯爷夫人了?” 扭头看去,林雅蓉也是微微一惊,哟,她当是谁呀。 原来是田夫人。 --------------------------- --------------------------- 星期一,求收求票求爱求一切。 ------------ 070 圣旨到 更新时间:2012-03-13 林雅蓉现在终于知道关盛为什么会突然无缘无故请客了,原来是为了田左渊呀。 “田夫人,好久不见了!” 田夫人闺名惜英,原也是吴州大户出身,可惜嫁给田左渊后,连生二个姑娘,没儿子不仅夫家不待见,连娘家也不乐意,这些年看着田左渊一个姨娘连着一个姨娘往家里抬,田夫人不仅不能抱怨,还得张罗着让那些妾室早些生个儿子出来。作为田家的大房唯有一点好处,如那天妾室有了儿子,总要送到她跟前养着,称她一声母亲。 田夫人刚刚那话可是有心的,这屋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大家大户出身。就说她吧,也比这满屋子的女人出身来的好,毕竟她娘家是吴州首富,夫君又是正三品官,放在京里可能没什么,可在这小小提梁城里,怎么着也是以她为尊。可偏偏林雅蓉来了,侯爷夫人,正一品夫人,这品阶都比她高出二阶。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是田夫人是知道的,面前这位侯爷夫人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罢了,纵是宫中第一女官又怎么样,还不是侍候人的奴才。 “好些日子没见夫人了,夫人今日如此风光,这要是传回京里,想来夫人原来在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朋友一定高兴。” 女人的嫉妒心一向可怕,一句话噎不死你,我就说两句。 自打孙靖邦这镇国侯身份在提梁城曝光后,林雅蓉也早被这提梁城的人熟知。可是田夫人这话一出口,还是让边上的几位夫人有些不满,先不说别的,在她们眼里,林雅蓉怎么着也是提梁城的人,轮不到外人说她的不是。 林雅蓉怎么会听不出田夫人话里有话,她微微一笑:“是,我想我的朋友一定会替我高兴,嫁人总是好事,等过上一两年再生个儿子,这做女人嘛也算圆满了。对了,听说贵府的五姨娘怀孕了,真是让人高兴,希望这次田大人能一举得个麟儿。” 打蛇打七寸,知道田夫人最提不得谁家又生了儿子,可林雅蓉偏偏就要提。 礼尚往来,没理由白白让你咯应我。 林雅蓉脸上的笑亲切而温和,这一对比下,田夫人脸上的假笑就显得非常不自然。 关盛屋里的田姨娘忙出来打圆场:“这两天没雪,却天干物燥的,我让下人煮了绿豆百合汤,众位夫人都喝一碗吧。” 林雅蓉这才想起来,这田姨娘可是田夫人的远房侄女,难怪她刚刚进屋,见田夫人坐的是主位。 懒得理会田夫人,林雅蓉自去一旁同几个还算相熟悉的夫人说话,不过她这心里多少少有些不明白,按理说,这田左渊到了提梁城也是大事,怎么她和孙靖邦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孙靖邦进到正厅后,见到田左渊,他也有些不解。以前在朝堂上,他与田左渊并没有打过交道,可前些日子就孙靖松那事,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孙府与田家结了仇恨,再想起之前林雅蓉对田左渊的评价,孙靖邦心里有了防备。 “下官田左渊见过镇国侯。” 别看田左渊五十出头,可是也算是保养好的,皮肤白净,一眼看上去,也不过只有四十岁的样子。今天田左渊穿了一身素色长袖汉服,倒有几分儒雅。 “田大人请起,没想到今天会见到田大人,让人又觉得意外又倍感亲切,大人什么时候到的提梁城?”孙靖邦纵是个军爷,对这官场也不陌生,就这熟捻的口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与田左渊有多深的交情。 “今天下午才到的,本应先去府上拜见侯爷,可得知关盛今天请侯爷过府,正好借花献佛沾沾他的光,还望侯爷勿怪。” 田左渊性子过于计较又偏信偏疑,这些年明里暗里也得罪了不少人,不然就他这张驰有度的为官态度,本可以再上一个层次。 孙靖邦呵呵笑了起来:“今天是关大人的家宴,咱们不提官场上那套也不讲那些虚礼,要说就说些男人的风流话。” 这话真是豪爽,引得他身后众人不由笑了起来。 田左渊脸上虽也是赔着笑,可是这眼底却有几分晦暗不明。 …… 至夜,回府的马车上,孙靖邦闭着眼半躺在软垫上,他问:“你说,田左渊突然出现在提梁城,是何用意?” 林雅蓉见他喝的有些多,脸色发红发烫,将车帘子略掀起了一角:“田左渊是安王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一是为你,二来恐怕是为了今年的春闱。” 孙靖邦睁开眼:“这话怎么说?” “去年京里已经盛传今年春闱后,陛下要传位太子,这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你也知道,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登上帝位。不说安王在暗中蠢蠢欲动,就连各家外戚也牟足了力气,希望有所得。这春闱本来就是朝廷拢络天下士子的手段,如果田左渊成了主考官,纵是太子顺利登位,也不得不仔细考量田左渊的位置,从另外一个侧面讲,也算是为保安王多出了一份力。” 孙靖邦坐直身子,见吹进来的夜风有些凉,拿起一件毛披披到林雅蓉身上。 “那打我的主意,就是为了兵符了?” 林雅蓉看着孙靖邦笑了:“可不,这太子要登帝位,总不能两手空空吧。可换一种说法,要是安王有了你的支持或者说有了兵符,最后谁能登上帝位那就说不清了。” 孙靖邦幽幽一叹:“这日子怎么越过越不安生?” 林雅蓉乐了,可随即这脸上笑容慢慢淡了。转头向外看去,银白月光尽染青石,长长的街道像被水浸过一般,泛着微微萤光。马车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传得很远很远,一瞬间,安静而美好。 夜风凉凉拂面,带着冬天的冷又似乎在努力传递着春天的暖,而被黑夜笼照的大地又隐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孙靖松是天还没亮就出的门,老太太一路送到城门口,林雅蓉好生劝了半天才把老太太劝上马车。孙靖松倒没有哭哭涕涕,虽然双眼通红,可好歹也没在这个时候丢脸。 看着老太太,孙靖松一改往日的油嘴滑舌,低低同老太太说了几句,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老太太哭得双眼红肿,林雅蓉不住劝老太太不要担心,孙靖邦早已经安排好一切,最多三年,等再看到孙靖松时,定是堂堂好儿郎。 老太太上气不接下气,哭骂道:“还要等三年,若是三年后我不幸故去,今日便是我同松儿最后一面。” 林雅蓉顿时哑口无言,老太太呀你能不能别总想生死好不好。 见老太太是不听劝,林雅蓉索性闭上嘴。得了闲情,她抬头看去,注意到不远处立着一顶小轿,也不知道轿上是什么人,不过看候在一旁的丫环打扮,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家。 孙靖松突然回过头来,却不是看向老太太这边。顺着他的眼光,林雅蓉发现孙靖松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顶小轿上,她心里微微一动,倒突然明白了。 恐怕那轿上坐的人就是孙靖松春风楼的那相好吧。 虽然最后林雅蓉也没见到人,可是匆匆看了一眼,印象最深的是那双葱白玉手,十指纤纤,指甲是艳丽的红色。 回到家,怕老太太伤心过度把身子给拖垮,林雅蓉打发绿蝶去厨房里熬了一碗定神的汤药哄着老太太喝下,等老太太睡着,她才回了青园。 孙靖邦今天没有去送孙靖松,毕竟此时他的身份摆在那,若去了城门口,又恐别人多心,特别是这个时候,田左渊在提梁城里。 “老太太睡了,虽然这心里难过,不过等上几天,老太太应该会静下心来。”虽然孙靖邦什么也没问,可林雅蓉知道他心里面记挂老太太。 半晌,孙靖邦嗯了声。 这往日里兄弟俩人也不见得有多好,可今天孙靖松一走,孙靖邦纵是脸上风波不惊,可这眼底的复杂情绪还是泄露了一切。 “下午咱们去农庄上小住几天吧。”孙靖邦突然开口说。 林雅蓉一怔,随即便明白他的意思,孙靖邦这是有意避开田左渊呀。不过也好,既然知道田左渊是为了什么而来,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林雅蓉笑了笑,她说:“好。” 可等她收拾好一切,一道从京城来的圣旨从天而降。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着镇国侯孙靖邦见旨后即刻进京,不得有误,钦此。” 跪在地上,林雅蓉与孙靖邦相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起身。 绿蝶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财物捧了过去。 回到青园,林雅蓉显得有些不安。 “陛下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召你进京?” 将明黄绸锦放好,孙靖邦转身看着她道:“还能为什么事,应该和你想的一样。” 林雅蓉一下不出声了。 看出她的不安,孙靖邦反而轻松笑道:“别担心,回京总好过咱们在这里事事被动。再说了,娘可是早就想着回京里,这样一来,最少她也不用那么担心靖松。” 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老太太是高兴了,可是她却半分欢喜也没有。 突然想起一事,她忙问:“那凌彩兰怎么办?” 孙靖邦一愣,显然之前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犹豫了下,他道:“让凌姑娘和我们一道上京吧。” ------------ 071 上京 更新时间:2012-03-14 一起上京? 林雅蓉很想问孙靖邦,凭什么让凌彩兰和他们一起上京?再说,凌彩兰那腿不是不方便吗?她能上京吗? 可是,林雅蓉却什么也没问。 “雅蓉。” 孙靖邦突然伸手握住她,他的手掌温暖而用力,包裹着她的手,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抬眼看着他,林雅蓉心里轻轻一叹,唉,让她说什么好呢?她倒底是明白他的。 把凌彩兰留在提梁比带在身边还让人不放心呀。 “看来咱们的马车可要重新收拾下,不然凌姑娘可坐着不舒服。”打趣的说了这么一句,林雅蓉轻轻在孙靖邦手腕上捏了下又快速松开,然后她转身吩咐绿蝶绿兰收拾包裹。 上京可不像平日出门,这一去恐怕也要住上二三年,这里里外外要收拾的,要安置的事情杂七杂八一大堆,对了,还得提前安排人上京把旧宅子给收拾出来。 老太太这两天精神不好,林雅蓉没敢让人去惊动老太太,孙靖邦明显是不管事的,好在她虽不当家,可是处理起这些内宅的锁事倒也没难倒她,有管家和各房各院的管事帮忙,她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一切,本来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处理好的事情,她硬是十天内就收拾好,按她的说法,早一天上京也能早一步提前做好安排。 纵是孙靖邦什么也没说,可是林雅蓉也知道此次上京绝不轻松,不管陛下到底是什么用意,反正孙靖邦已经身处其中,再想做壁上观也没什么机会可言。然而宫中十年,林雅蓉看到的阴谋诡计比孙靖邦知道的还要多,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层次不穷,泼了你一身脏还不让你知道。 孙靖邦若只是当他的平安侯爷安老乡下倒也罢了,可他手上有着最美味的东西。说句大不敬的话,孙靖邦若想自立成王,两道兵符一亮,纵是陛下也没招。 如今陛下急冲冲把孙靖邦招进京,且不说太子能不能顺利登上龙位,就这其中的风云暗涌,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夜风扑打在脸上,带着微微的冷,刚刚下过一场雨,林雅蓉站在青园的穿廊下长长呼了一口气。相反前些日子的不安,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反而心静了,全身充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斗志。 这感觉就像庆德十七年,她在长春.宫的最后一晚。 夜风吹散了云团,露出清明月色,满天星辰明明暗暗,似打碎一颗明珠,好像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一件毛披披到了她身上,转头,孙靖邦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 “回来了?” “嗯,怎么站在这?外面冷,屋里暖和。”正月都快过完了,这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可是林雅蓉似乎怕冷,到了现在,晚上睡觉屋里还会多备一只红炉。 林雅蓉笑笑:“凌姑娘今天好些了吗?” 下雨前,孙靖邦去了趟南院,这些日子孙靖邦去看过凌彩兰两次,小坐一会就离开,就像是一般的兄长关心自家妹子那样,不过看成在林雅蓉眼里,却有些别扭。 孙靖邦可能是怕她不高兴,又或者是为了别的原因,反正认了凌彩兰做妹妹后,他对凌彩兰反而比之前还要生疏。 林雅蓉本来想说他两句,真的,她知道孙靖邦担心她怕她不高兴,可是孙靖邦也真没必要这样。不过每次话刚到嘴边,林雅蓉又咽了回去。 在四明山时,林雅蓉曾让管家去打听过凌彩兰,都说凌彩兰是房州人士,无亲无友,这多多少少让林雅蓉有些不解,哪有人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的?除非是想隐瞒什么或者是不想人知道什么。回到提梁城,林雅蓉特意去问过关盛,关盛曾是房州县令对当地的一些事情也比较了解。 关盛说凌彩兰的家乡的确一年前出了场灾事,死了好多人,不排除凌彩兰的父母就是在那场灾事中遇了难。那是否可以认定,凌彩兰真的没有问题? 林雅蓉也说不清楚她对凌彩兰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反正从她第一天见到凌彩兰,她心里就有一种不安。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担心她的这种不安是因为她有些嫉妒凌彩兰,可是又似乎不全然是因为嫉妒。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却又说不来。 只是,不安。 孙靖邦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牵着她的手进了屋,低声道:“已经调养了好些日子,我看彩兰这些天精神不错,应该也快好了,只是还是不敢让她下床走动。等咱们上了京以后,再请个大夫来仔细看看吧。” 林雅蓉没答话,说到请大夫,她倒有一个好人选。不过,恐怕孙靖邦也不喜她提及那人。 叫丫环送来热水,趁空,林雅蓉问:“有松哥儿的消息了吗?应该快到西北大营了吧?” “靖松这才走了几天,哪有那么快?我已经修书让人送去了,是我们搬回京里又不是他,其实告不告诉他都一样。” 哪能一样呀?林雅蓉侍候孙靖邦换上中衣,不过让孙靖松去西北大营恐怕是孙靖邦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最少让孙靖松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 “想什么呢?” 林雅蓉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孙靖邦,一脸不解。 “我问你想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雅蓉眼角微扬:“哦,我在想……我娘她们应该到京城了吧?” 很明显林雅蓉想的根本不是这事,可是孙靖邦并没有揭穿她:“早应该到了,从提梁到京里再慢也不会在路上走一个月。”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这不是一直没收到信嘛,有些担心。” “没消息有时候也是好消息,也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所以信才没到。反正咱们明天就要进京,到时候还愁见不到人吗?”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林雅蓉她还是担心呀。 第二天,还不等太阳升起,才过卯时,一家人就起来。 纵是事前准备的再妥当,这临到上车还是一团乱,林雅蓉索性也没去管全交给管家安排,她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扭头,正好看到几个仆妇抬着一张软椅将凌彩兰从南院那边接了出来。 看了一会,林雅蓉对身边的孙靖邦道:“你去看看吧。” 孙靖邦却摇头:“还是你去吧,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 林雅蓉倒也没多想,刚准备走过去,上了马车的老太太突然道:“叫诗画过去侍候。” 林雅蓉微微一愣,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孙靖邦也皱起了眉头。 可是老太太根本不打算给她们开口的机会,老太太扭头对孙靖邦道:“邦儿,你上车来,娘有话同你说。” 见老太太似乎有意让林雅蓉回避,见管家正好过来,林雅蓉便寻了一个借口走到一旁。 等她们可以出发时,已近午时。 到了五里亭,老太太让人把马车停下,趁空,林雅蓉问孙靖邦:“老太太和你说了什么?” 老太太嫌人挤,不让夫妻俩和她坐一辆马车。此时,孙靖邦很随意的半依在软垫上,见林雅蓉一脸好奇,不由好笑,不过只是一会,他正色道:“娘说,等回了京,让彩兰去她院里住。” 是和老太太一个院子吗? 林雅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老太太不是一向不喜欢凌彩兰的吗?怎么突然要把人放在眼前了? 不等她问,孙靖邦已道:“这京里可不比提梁城,彩兰即是我妹妹也就是侯府千金,总不能没个千金小姐的样吧。我看娘那个意思,是想着培养下彩兰。” 老太太这考虑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凌彩兰现在是孙家的人,若被人在背后笑话,其实也是在笑话孙家笑话孙靖邦。 林雅蓉突然很担心的道:“娘会不会是嫌我?我到底是宫女出身,与你成亲虽说是父母之命,可咱们成亲时可没有官媒金碟。”孙靖邦贵为镇国侯,这成亲必须由官媒出面记档,就是这三书六聘也要由陛下指定大臣行事。可当初孙靖邦娶她时,只是打发人去提梁官媒馆里说了一声,其余的事情就由两家人给办了,今天要不是老太太说到凌彩兰的事情,林雅蓉也没多注意。 这次轮到孙靖邦不明白了,林雅蓉这是在担心什么呀? 林雅蓉有几分尴尬:“本朝大小有封号的侯爷有七十八位,可大房正妻里就只有我一人不是富贵出身。我是怕你以后出去,被人笑。”孙靖邦一个老爷们可能不会太在意,林雅蓉其实担心的是老太太。老太太那么好面子的人,若是被人明里暗里说娶了个当宫女的媳妇,那还不得气死? 孙靖邦只是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 他伸手捏了捏林雅蓉的脸:“谁敢说你?我听说你在宫里可是有‘恶侍中’之美名,连陛下的那些美人夫人都怕你,如今你却担心别人会在背后说你不是,这可不是像你呀。你可知道当我听到‘恶侍中’这三个字时,脑海里就想到一头母老虎张牙舞爪的,那知是如花美人一个呀。”手往下勾住她的脖子,轻轻一带,就把林雅蓉抱在怀中。 林雅蓉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狠狠瞪了孙靖邦一眼:“我也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威名狐假虎威罢了,如今我又不在皇后娘娘跟前侍候,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以前就没怕过我,现在更不会怕我了。” 孙靖邦笑了笑,却没应她,只是隔了好一会才轻捏她的鼻头,低声道:“别怕,有我呢。我倒想看看谁敢说你的不是。” 林雅蓉注意到,说这话时,孙靖邦眼底似有刀光不敢让人逼视,可是却没由来,让她心里一暖进而心安。 这男人呀。 二十天后,他们终于到了京城。 看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京城,林雅蓉突然心生恍惚,一如她进宫的第一日。 其实她一向不喜欢京城,它太过于华丽太过于复杂,而这些明艳的表面都掩盖不了它的野心勃勃和暗流涌动。 “怎么了?”林雅蓉的脸色有些苍白,孙靖邦关心的问道。 林雅蓉只是摇摇头,等马车一进城门,她却意外看到了一人。 “雅蓉,皇后娘娘宣你即刻进宫!” ------------ 072 皇后 更新时间:2012-03-15 有些东西会在记忆里留下很深的印象,或悲或喜,可那些都是生命中无法抹杀的过去。 林雅蓉犹记得第一天进宫时的情形,多天的连绵阴雨让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湿漉漉的水雾中,远远看去,皇城的红墙金顶被雨水晕染的越发不真实,带着冰冷的潮湿压在她心头上。 空,静是皇宫给她的第一印象,如同波澜不惊的死水,不论是什么东西,纵是巨石,也不能翻出半点水花。十年过去了,她依然忘不了那种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害怕的空洞与静寂。 进了长辉门,早有小轿候在一旁。 林雅蓉下了马车,下意识的扭头看去,越过一重重的楼宇,她的眼光最后落在崇政殿那高高的尖顶上,怔怔看了一会,她才回身道:“阿南,你先回去吧。”她没想皇后的口谕是叶秋南带来的,可是才一进京就能见到老朋友,这让林雅蓉多少感觉到一些温暖。 叶秋南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然后笑道:“陛下还没下早朝呢。对了,一会有空,去景平殿看看吧。” 林雅蓉微微一怔,不过她很快道:“嗯,知道了。” 小轿走了大约一刻种后便到了延福宫,宫女打起帘子请林雅蓉下轿,站在延福宫的石阶上,抬头便可见霞光殿,那是皇后居住的正殿,林雅蓉曾在那呆了五年。 这才半年,又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可是林雅蓉并没有半分高兴,反而多了一些沉重。 “夫人,皇后娘娘不喜等人。”边上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的小宫女上前低声道。 林雅蓉微愣,然后问道:“你在哪位公公手下当差?” 小宫女不知道林雅蓉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见林雅蓉身上穿的是一品诰命夫人裙,忙垂头轻声道:“我在魏公公手下当差。” 笑了笑,林雅蓉小心的拎起裙摆往霞光殿走去。 隐隐可以听到身后有人轻声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你怎么敢那样同她说话?” 她是谁? 林雅蓉嘴角边浮现一丝苦笑,不用猜也可以知道那些小宫女是怎么在背后议论她的。“恶侍中”当年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这样称呼她,真没想到她都出宫了还恶名善存,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穿过垂花走廊,霞光殿近在眼里。 迎面走来一队宫女,远远的,林雅蓉似乎看见了谁,她不由停下脚步,等再仔细看去,心里也不由一惊,果然是那人。 等那些宫女走近,她轻轻叫了一声:“江梅。” 垂头行走的宫女闻言抬起头,待看清林雅蓉的面容时,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久久之后,那叫江梅的宫女福身行礼道:“见过夫人。” “江梅,你还好吗?” “挺好的。” 林雅蓉一时词穷,她曾不断幻想过,当她再遇到江梅时,她要对江梅说什么,可是真正面对时,她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横鬲在两人中间。 “江梅,你……你现在跟着哪位主子?” “武才人。”见林雅蓉面露疑惑,江梅顿了下,又轻声道,“武才人是陛下一个月前才封的。” 难怪,林雅蓉刚刚还在想,宫里之前就没有哪位主子姓武。 不等林雅蓉再开口,江梅又道:“对了,前些日子听说你成亲了,真是替你高兴,你应该嫁的很好吧?” 林雅蓉知道她身上的衣服骗不了人,她点点头。想了一会,她低声道:“江梅,你还好吗?如果你想离开皇宫,我可以想办法。”江梅和她同一年进宫,如今期满十年,按宫规,可以离宫返乡养老。 江梅看了林雅蓉好一会,才摇摇头:“不用了,我……我暂时还不想离开皇宫,而且我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了。” 林雅蓉知道江梅的身世,可听到她家里已经没什么人,心里不免替江梅难过。 “我要走了。”江梅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冲着林雅蓉一笑,便匆匆离开。 林雅蓉心中有几分黯然,江梅这几年似乎比她想像中还要糟糕。 怔怔出了会神,林雅蓉幽幽一叹,向前走去。 未及霞光殿门口,已经有人迎了上来:“紫烟姐姐。” 一名身着淡绿色交领宫裙,头上别着素色绒花的女子走了上来,一张粉脸上尽是笑意。 林雅蓉有几分小惊喜:“青红你还好吗?” 青红走过来,打量了林雅蓉一会,笑道:“应该改口叫你侯爷夫人了,姐姐,虽然迟了一些,不过还是要恭喜你。” 林雅蓉故做恼怒的瞪了青红一眼,青红抿嘴偷乐,伸手扶着她:“夫人,快请进殿吧。” 趁空,林雅蓉小声问:“知道皇后娘娘叫我来干嘛?” 青红摇头:“娘娘的心思谁敢猜呀,不过早前周公公回来后,皇后娘娘就一直念着你。” 以前林雅蓉还在宫中时,同青红交情不错,此时听了这话,林雅蓉反而在心里生出不安来。 不等她再问,两人已走进霞光殿,林雅蓉忙闭上嘴,屏气凝神站在外间。青红此时也松开了手,正色道:“夫人稍等,请在此地等候皇后娘娘传召。” 青红向殿内走去,不一会的功夫,就听殿内司礼官叫道:“着镇国侯夫人进殿面见凤驾。” …… “请皇后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宫女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只听皇后笑道:“你们看看她,这身诰命服穿在她身上是不是显得很贵气?出宫半年倒胖不了少,比以前更好看了。” 皇后这话才一落地,边上早有人出声应合。林雅蓉抬眼看去,除了端坐正中的皇后娘娘,没想到万贵妃和德妃也在,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小意外。要知道,万贵妃和德妃一向与皇后不对付,而做为皇后跟前的第一女官,万贵妃和德妃也一直对林雅蓉看不顺眼。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依礼上前拜见万贵妃和德妃。 万贵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轻声道:“一向听说南方养人,我看紫烟这不仅是长胖了,脸也白了,看上去倒比原来小了好几岁。” 德妃在一旁应道:“可不是,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这套一品诰命夫人头面戴在紫烟身上倒也有几分意思。唉呀唉呀,看我这记性,现在不能叫紫烟了,要改叫侯爷夫人。” 万贵妃和德妃这一唱一合是明里暗里都在贬低林雅蓉,这话里话外虽然不见脏,可是让人听了还是不舒服。 皇后冷哼一声:“德妃妹妹说的不错,丫头身上的这套头面的确不好看,原本按陛下的意思是要赐她七尾簪钗的,不过哀家怕这丫头福浅,消受不起,最后也只得做罢。如今听德妃妹妹这么一说,当初倒是哀家欠妥当了。雅蓉呀,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林雅蓉此时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皇后这是拿她当靶子呀。七尾簪钗,这可是贵妃定例,皇后明着是拿她说事,可这暗地里其实是在说万贵妃福缘浅,顺带着,还把德妃拉来做垫背。 果然,这后宫一向不是安宁的地方,不过一会的功夫,她就把几位娘娘都给得罪了,林雅蓉是一肚子苦水也倒不出来。 万贵妃和德妃被皇后这一说倒不出声了,只是这脸上也不见什么好脸色。只坐了一会,万贵妃寻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霞光殿,德妃也紧跟其后。 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皇后才看着林雅蓉轻轻叹了一声:“你离宫的时候,哀家还以为你这一走,恐怕此生再难相见。没想到,你会嫁给镇国侯,成了一品诰命,就也算是你我的缘份。如今你随镇国侯搬回京里住,以后有空就进宫来多陪陪哀家。” 林雅蓉应道:“皇后娘娘疼爱我,是我的福份,哪敢扰您清静?只要娘娘不嫌我烦,有空我就进宫来侍候娘娘。” 皇后呵呵笑了起来,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你呀,就是这张嘴巧,光说不练,尽会哄哀家瞎开心。” 要不是没办法,林雅蓉其实是真心不愿再踏进皇宫的。 “对了,镇国侯对你好不好?这里没外人,你可要和哀家说实话。” “回娘娘的话,侯爷对我很好,婆婆也对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皇后轻轻一叹:“你当初要是留在宫里,其实也不见得比现在差,只是你……” 不等皇后说完,林雅蓉忙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能侍候您、侍候陛下已是我天大的福份,哪敢再奢求什么?只是家里老母年迈,弟妹幼小,也需要我回去照顾。不然,我可真舍不得离开您。” 睁眼说瞎话,其实也是宫里生存的必要手段,这一番话才说完,林雅蓉心里就不由的暗自苦笑。 唉,不容易。 好在,皇后留她用过午饭后,便让她早些回去。 从霞光殿才一出来,林雅蓉就长长苏了一口气。 青红在一旁偷乐:“姐,你这是打算出宫了吗?” 林雅蓉一怔,对呀,她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她还要去景平殿。 一想到这,林雅蓉只觉头痛。 正想问问青红最近景平殿有什么情况,可青红却突然拉了她一下,快速说道:“是陛下。” 众人齐齐跪下。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黑色镶金龙纹履正好停在了她眼前。 林雅蓉突然动了一下。 ------------ 073 如同他一样 更新时间:2012-03-16 太阳下山前,林雅蓉才坐着马车返回平京坊的宅子。 “将军,夫人回来了。”绿蝶在廊下喊了一声。 孙靖邦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林雅蓉慢慢走进院子。 一抬眼,便能看到他站在那,林雅蓉仔细看了他好一阵才走了过去。 “吃过饭了没?” 孙靖邦牵着她的手进了屋,绿蝶送来热水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没,下午就只喝了茶。”林雅蓉摸摸肚子。 孙靖邦正准备倒茶给她,听了这话手一顿,索性又放了下来。 他笑问:“你这都见了谁?” “皇后……还有陛下。”林雅蓉也没瞒他。 “陛下见你了?” 孙靖感到奇怪,原本不是皇后召林雅蓉进宫的吗?不过看她脸色平静,想了想,孙靖邦没再说什么。 “先吃饭吧!你肯定饿了。” 叫人传饭,孙靖邦想起一事,转头对她道:“娘那边我打发人过去看了,家里都好,少腾说他们明天过来。” 林雅蓉嗯了一声:“我还说明天去看我娘呢,倒还累他们跑一趟。”她顿了下,“我先去换衣服。”说完,她起身走进内室。 这女人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孙靖邦皱起了眉头。 晚饭时,林雅蓉并没有吃多少,只喝了小半碗汤。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 林雅蓉摇摇头:“可能是下午茶水喝多了,现在是一肚子水,不想吃东西。”她给孙靖邦夹了点菜,“你多吃一些。” 孙靖邦放下碗。 “雅蓉你怎么了?是不是皇后说了什么,她为难你了?” 林雅蓉一愣:“没呀,皇后对我挺好的,一句重话也没说。” “那你这是……” 自打她回到家,孙靖邦就发现她情绪不髙,明明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似想到了什么,孙靖邦突然正色道:“是不是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这次她没有否认。 好一会后,她才道:“真没什么事,就是遇到万贵妃,她老提我年岁大,那意思好像是说我配不上你。” 孙靖邦皱着眉,盯着她,是不相信的神色。 “真的,你是不知道万贵妃那张嘴有多能说,死人她都能说成活人。我年数是大了些,可你不是比我还大呀。”林雅蓉一脸夸张,说完,她又端起碗,笑呵呵的道,“说了一会话,我又觉得肚子饿了。” 孙靖邦伸手按在她手背上:“林雅蓉,和我说实话。”他的口气不同之前,带着不容反驳的严厉。林雅蓉的不安表现的太明显了。 好一会后,林雅蓉将抬在手上的碗轻轻放下:“陛下今天问了我安王的事。” 安王?孙靖邦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陛下怎么问起安王来了?” “是呀,我也是奇怪陛下怎么会问起安王来。虽然安王也有才能,可是他不及太子仁厚,其实我从来不看好安王能继承大统。可是,今天我看陛下那意思,好像……似乎……可能对安王有所期盼。这让我很担心。” 如果安王登上龙位,恐怕孙靖邦和林雅蓉这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沉默片刻,孙靖邦问她:“是不是最近朝中有什么变故?” 林雅蓉摇头表示不知道:“安王为万贵妃所出,万家最近几年在朝中势力逐渐扩大,隐隐已和萧氏一族形成分庭之势。自从大皇子故去后,陛下改立三皇子为太子,安王一直心有不满。” 按本朝律,大皇子死后,应由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安王承东宫之位,可陛下却改立三皇子为太子,当时这事在朝中曾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论从年岁,学识,还是从人脉,甚至母妃位,当时的三皇子都不足以与安王对抗。三皇子不是皇后所出,当年杨妃死后,陛下把三皇子交给皇后抚养,可是不管怎么说,三皇子在成为太子之前一直都属于那种让人不注意的存在,可最后偏偏是这位不起眼的三皇子成为了东宫之主。 这些年安王小动作不断,陛下难道不知道吗?以前林雅蓉没深想过,可是今天陛下和她说的那些话,让林雅蓉不得不重新考虑。 孙靖邦大体也猜到了什么,抬头见林雅蓉眉头紧锁,孙靖邦反而笑了起来:“没什么好担心的。不管是太子还是安王,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动咱们。” 林雅蓉知道孙靖邦这不是在胡说八道,本朝开国至今,从来没有一位帝王敢把两张兵符交于一人手里。不论是太子还是安王,不管最后是谁登上帝位,他们也只能得到一张虎王符,只要孙靖邦手里紧紧握着青龙符,还真没有人敢动他一丝一毫。 可是…… 孙靖邦突然心念一动:“三皇子能登上东宫之首,这其中是否有你一份功劳?”这话算是白问,他手里的鸟纹爵,那是他当年在边境是与蛮子拼死拼活拿命换来的,可林雅蓉手上的狴犴玄鸟令牌又是怎么来的?孙靖邦记得他曾经问过林雅蓉,当时她说是太子替她向陛下求来的。可是那个时候林雅蓉只不过是霞光殿里的一个宫女,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宫女却拥有令天下人艳羡的东西,这其中的内情难道就没人怀疑吗? 林雅蓉抬眼看着孙靖邦,然后笑了一下。 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孙靖邦心想,他果然猜对了。孙靖邦甚至可以想像当年东宫之争时林雅蓉都做了什么。如果让安王承大统登上帝位,安王会放过当年阻拦他登上太子之位的人吗? 难怪林雅蓉此时显得忧心仲仲。 “看来你也不简单呀。”孙靖邦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分不清他这是在夸奖她还是在贬低她,林雅蓉张了张嘴,可却什么也没说。 夫妻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脸上神色也毫不轻松。 幽幽一叹,林雅蓉心想这京城她真不应该回来。今天陛下的态度真的令她很费解呀。 孙靖邦突然站起身,走过来将林雅蓉一下抱住。 张惶的抬眼看去,林雅蓉搞不明白孙靖邦这是在干什么。 “别瞎想了,陛下不是糊涂人,要是陛下真想让安王继大统,当年也不会让三皇子当太子。” 林雅蓉也想用这样的话说服她自己,可下午陛下同她说的话犹在耳边,不得不让她多想呀。 “陛下当年登上帝位也不是一帆风顺,其实真说起来,安王的性子更像陛下一些。以前我还在宫中的时候,陛下就常说太子性子过于平顺,难免会犹豫不决。而当断不断,却是一个帝王的最大忌讳。”林雅蓉说到这,又轻叹了一声。 孙靖邦对于后宫这些事情想的没她多,他啄磨了下:“我看太子挺好的。如今国顺民安,其实一个仁慈的帝王才能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也能放得再低一些,老百姓们也才能从中受益。太过专断反而会引起不满。我看三皇子这太子之位坐得挺稳当的,你不用担心。”似乎不喜欢看到她眉头间的郁结,孙靖邦伸出手在她眉心间轻轻点了几下。 “对了,皇后娘娘见到你说了什么吗?”孙靖邦抬头见绿兰在外间探头探脑的,反而把林雅蓉又抱紧了些。 林雅蓉没立马出声应他,好半天后,她突然问:“你支持谁?” “什么?” “我是说你是支持太子还是安王?”林雅蓉有些紧张的看着孙靖邦。 孙靖邦呵呵笑了起来。 “你到底支持谁?”林雅蓉是真急呀。 “是谁有关系吗?难道你认为我不能保你平安吗?”其实林雅蓉想什么,孙靖邦心里一清二楚,不就是怕安王称帝后,因她的原因记恨他吗? 孙靖邦略有不满,这女人好像有些看低他了。 “林雅蓉,你是不是想着弃卒保车?是不是想着要是出事了,大不了你跑出去认罪,然后让安王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孙靖邦越说越无奈,“你呀,一向精明,怎么今天进了宫后,反而糊涂了?你以为陛下一句话就能让安王顺利登上帝位?皇后是干什么的?那些外戚是干什么的?萧家的人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还有,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一个男人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媳妇吗?我孙靖邦是那种没种的男人吗?” 听了他这话,林雅蓉脸上表情那叫做一个精彩。 是,孙靖邦一点没猜错,她起先是这样打算的,要是最后是安王登上帝位,她就让孙靖邦休妻,她绝不会把孙靖邦拉到麻烦里。不过让她没想到的,孙靖邦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心里突然觉得很甜蜜。 “放心,不会有事的。”孙靖邦最后安慰她。 回到京里是无法避免,可是这是一场男人的战争,他不会让女人卷到里面,更何况是他的媳妇,错过一次,他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想到这,孙靖邦眼底隐隐有惊雷闪过。 不知为何,把心中的事同孙靖邦这么一说,林雅蓉只觉浑身上下全放松了,也没什么负担。孙靖邦说的没错,今天的确是她糊涂了。不过只离开皇宫小半年,她反而变得犹豫起来。实在不应该呀。 仰头看着孙靖邦,林雅蓉轻轻笑了起来,这个男人也许不知道,她想保护他的心情如同他一样。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一分一毫也不成。 她是谁? 她是庆德年间最凶恶的女官——恶侍中紫烟。 ------------------------------------ ------------------------------------ 有朋友说我太低调了,应该学别人天天卖萌求爱。 可是,那真不是我的风格呀。 看文自由,你来看我的文,是我的福份,难道你不给我票不给我留言,你就不是真的读者吗?难道你就不喜欢这篇文章吗? 我从来不这样认为。 所以,请大家随意。 打赏也好,红票也好,评论也好。高兴怎么就怎么吧。 唯一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是你有纵横号,就顺便收藏下。要是你没纵横号,也没事,收藏夹是个好东西呀好东西。 祝大家周末愉快。 爱你们!! ------------ 074 啊,为什么? 更新时间:2012-03-17 天还没亮,孙靖邦就穿戴整齐准备上朝。 看着林雅蓉和丫环们忙进忙去,他感慨到:“还在提梁城好呀,最少还能睡到天亮。”惹得绿兰绿蝶在一旁偷笑。 这几年,孙靖邦远离朝堂,这三更天就要起床进宫点卯的确有些不适应。 帮他理好朝服,林雅蓉强忍笑意:“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吃点东西就赶快出门吧。这上朝的第一天,可不能去的太晚。” 孙靖邦无奈叹气,可还是听她的话,喝了点热粥就带着徐明坐着轿子进宫。 “夫人,这天还早,您回去再睡一会吧。”此时天还没透亮,初春的夜露带着微微的凉。 林雅蓉摇摇头:“我睡不着,去打些热水来,我想泡澡。” 大清早的要泡澡,绿蝶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什么也没问,忙安排小丫环去厨房里要热水。 “老太太呢?”让丫环支好屏风,林雅蓉问了一句。 “刚打发人过去看了,老太太还没起身。不过听守夜的妈子说,老太太昨天夜里睡的不太好。”绿兰往水盆里洒了些提神的香露,伸手试了试水温,“夫人,水好了。” 听老太太没睡好,林雅蓉不由的有些担心:“老太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昨天老太太没让他们夫妻俩陪着用饭,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为止,林雅蓉还没见过老太太。 绿蝶摇头:“应该不是,昨天下午老太太还特别有精神的换了衣服出了趟门,回来也没见老太太哪不对劲。就奴婢看来,恐怕是认床。” 岁数大了,难免会有些认床,其实,昨天夜里她也没睡好。 想了想,林雅蓉也觉得她可能有些过于担心,让绿蝶派人再去老太太院里看看,她脱了衣服,整个人浸在水里,这才长长苏了一口气。 这次回京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由来的感觉累,仿佛每走出一步,都要比平时更用力更仔细也要更小心一些。可这才第一天呀,不仅孙靖邦不适应,连林雅蓉也觉得她有些不对。 而看不清前行的路,越发让人不安。 林雅蓉不禁轻轻叹了一声,这日子过的可真够烦心呀。 近巳时,林雅蓉去看了老太太。 “娘,您没事吧?”看老太太那气色,不像是不舒服。 好端端的问有事没事,老太太很奇怪:“我挺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守夜的妈子说,您昨天夜里睡的不太好,我是担心您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老太太哦了一声:“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认床罢了。靖邦还没有回来吗?” “时辰还早呢,再说今天是他第一天上朝,陛下指不定要单独留他说说话。”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老太太定是会高兴,可今天老太太一反常态的轻皱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雅蓉仔细看了一会,大着胆子问:“娘,您是不是有心事?” 好一会后,老太太才摇摇头:“没什么,我离开京城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昨天去看了一个老姐妹,说了些闲话。没事没事。” 老太太的性子林雅蓉一向明白,越是嘴上说没事就越发有事。 林雅蓉心里一动,老太太是不是又想着为孙靖邦纳小? 和老太太有交情的绝大部分都是京里大户人家里的夫人,如今都是一把年纪,家里也是儿孙满堂。像林雅蓉和孙靖邦这么大年岁还没小孩的基本上找不出第二家,纵是别人不说,恐怕老太太见别人家是祖孙三代同堂,这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介意。 林雅蓉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接这个话茬,要是把老太太惹不高兴了,肯定又要挨骂。 正准备随便寻个什么借口把这话给岔开,不想老太太突然问她:“对了,亲家母是不是今天要来看你?我昨天听下人说,靖邦打发人到平仓坊去看你兄弟,说家里都好。一会亲家母来了,你可要好生招呼。我今天有事约了人,可能要晚一些才回府。改日我再去看你母亲吧。” 老太太这一回京,可比他们夫妻俩人还忙,林雅蓉问:“娘,您一会要去哪?” “就是去看看老姐妹罢了,也不去什么地方。” 林雅蓉见老太太言语之间似乎在遮掩什么,不由生出几分怀疑来,老太太该不会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笑了笑,林雅蓉却什么也没说。只坐了一会,老太太就打发她去忙。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林雅蓉本想去看看凌彩兰,可是想了想,她终于还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凌姑娘今天可好?” 绿蝶应道:“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不过屋里侍候的丫头说,这些天凌姑娘胃口不好,基本上什么都不吃。” 这事,林雅蓉是知道的,好像从孙靖邦开口说要认下凌彩兰做妹妹后,凌彩兰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轻轻一叹,林雅蓉吩咐道:“让厨房多费心些,凌姑娘这腿伤还没好,可不能再生病了。”林雅蓉能做的也不过只有这些,其实解铃还需系铃人,就凌彩兰那心思恐怕也只有孙靖邦才解的了。 …… 秦氏是过了午时来的。 “姐,这侯爷府可真大。”林少腾抱着林青薇,两个人怎么看都仿佛看不够一样。 林雅蓉扶着秦氏,闻言笑道:“要是喜欢,就留在这住几天,想怎么看都成。” 林青薇搂着林少腾的脖子,不住摇头:“大姐,不行的。要是我们留下来,下人们会笑话你的。” 林雅蓉一怔,小妹这话是怎么么说的? 秦氏笑了起来:“你别生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打哪听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日里就只知道玩乐。” 一听,林雅蓉还是不高兴了,看着林青薇,她正色道:“小妹,不是让你去书院学习吗?难道夫子是这样教你的?正儿八经的东西不好好学,就只会听别人胡说。” 林青薇呵呵一笑,冲林雅蓉扮了一个鬼脸,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林少腾将林青薇放在地上:“姐,小妹现在可比以前更皮了,你可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林少腾不说还好,一说林青薇更是一脸得意,握起拳头冲林少腾比了比。 林雅蓉看在眼里,脸色也渐渐不安起来。 一家人进了屋,林雅蓉让丫环送来热茶和甜点,便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 “娘,你们住在平仓坊可方便?” 其实平仓坊离平京坊也不算太远,坐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 秦氏吃了一块杏仁酥:“挺好的,你安排的那个院子不仅干净还很清幽,不光是我,就连小妹也着实喜欢。我都打听过了,院子周围都是些清白人家,这左右邻居也都是热心人,你不用担心。” 林雅蓉笑道:“平仓坊那边虽没什么富贵人家,可胜在都是本地百姓,大家都知根知底,倒不会出什么事。早前夫君的意思是让你们先搬到侯爷府里住,可是到底不妥,所以当时我也就给回绝了。如今我搬到京里,娘您和少腾就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可秦氏却摇摇头:“不成,不成,这事不成。我们娘仨个住在你婆家,算怎么一回事?” “可是……” 林雅蓉也不好明说,目前京里局势不明,林雅蓉还是希望母亲能和她住在一起,这万一真是出个什么事,她也好照顾家人。 可秦氏态度很坚持,连林少腾也在一旁道:“是呀,姐,我知道你是为家里人好。可是这到底不合适。姐夫肯定不会说什么,可问题是这外面的人又会怎么看你?说你拉着娘家人来占婆家的便宜?” 林雅蓉一时哑然。 “姐,听说你昨天进宫了?”林少腾突然问道。 林雅蓉一扬眉:“你打哪听来的?” 林少腾呵呵笑了起来:“姐,你别管我哪听来的,你真见到陛下了?” 见秦氏也是一脸好奇,林雅蓉无奈的点点头:“昨天才一到城门口,就被皇后娘娘召进宫里。” “皇后娘娘找你什么事?”秦氏一下又变得很担心。 “没什么事,就是说有些想我。毕竟我也在宫里侍候了皇后好几年。” “看来,皇后娘娘也是个念旧情的人。”秦氏一听,倒有几分感慨。 林雅蓉笑道:“可不是吗?我就是同皇后说了几句闲话,就回来了。”她这话说不痛不痒,可是不这样说的话,恐怕秦氏又要担心了。 问林少腾最近怎么样,林少腾道:“去学馆里投了帖子,学正让我好生用功,叫我不要太担心。” 林雅蓉点点头:“你安心看书就成。对了,这些日子若是有什么人要你去拜谁为师长,你可要注意。最好不要答应。” “为什么?” 林少腾显然不明白林雅蓉的意思,一脸惊讶。 其实每年来京参考的学子都希望能拜朝中高官为师,这也算是一种保证。毕竟叫一声老师,总要给几分情面。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关盛。 林少腾才问完立马反应过来,他呵呵笑了起来:“有我姐夫在,的确不用拜师。” 林雅蓉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说,最好不要让人认为你和侯爷府有任何关系。” “啊,为什么?” ------------ 075 别瞎想 更新时间:2012-03-18 真是个糊涂孩子。 林雅蓉语重心长的道:“你若是借了你姐夫的势,自然是不愁金榜提名。可你若想有所发挥做出一番成绩,别人会敢给你机会吗?到时候肯定是随便在礼部或工部安排个闲职给你,一来省事不会引起麻烦,二来大家都清静。” 林少腾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秦氏也道:“你姐说的对,我虽不求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你既然学了这圣贤书,自然要有所作为。如果只是图份安稳,你又何必费尽心思考功名?回提梁买两亩地,做个小地主不是更好?” 林雅蓉知道林少腾那小心思,也许是父亲对他的影响,也可能是当年她决定进宫时的无奈,林少腾他有他的野心,可是骨子里他也有文人那些臭脾气,最见不得人说他没骨气。 当然,林雅蓉说这些话,肯定不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归根结底,她只是不想让家人受到伤害。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动不了她和孙靖邦,可不代表不敢去伤害她的家人。 “我这话你记在心里便成。自然家里有一尊大佛,不沾沾他的光,倒也说不过去。今年的春闱你好好考,到时候我再让你姐夫好好安排下。” 林少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这大姐可真有意思,一会一个意思。不过,大姐说的话在理,这人其实能靠的只有自己,靠别人一次二次还成,总不可能靠一辈子。 用过晚饭后,秦氏趁天还没黑就回了平仓坊,而孙靖邦一直呆在宫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府。 “老太太今天去了兵部左侍郎家。” 老太太早上一出门,林雅蓉就打发人跟着。刚掌起灯,绿蝶就进屋回话。 “那是孙庭孙大人家,老太太现在还在孙家?”这都天黑了,老太太怎么还不回家?林雅蓉皱起眉头。 绿蝶道:“可不是,派出去的人本想寻个法子打听下里面的情形,可孙家的门房是油盐不进,一点风声也不透露。” 这听起来就有几分怪异,不过林雅蓉并没有深想,因为绿兰突然冲进屋,叫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林雅蓉忙迎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孙靖邦大步向她走来,其实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孙靖邦有一条腿有问题。 看到他,就仿佛有了主心骨,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吃饭了吗?”说起来也是好笑,昨天她从宫里回来,孙靖邦第一句话也是问她有没有吃饭。 “吃是吃了,可是陛下赐宴,能管饱呀。”孙靖邦也不忙着换衣服,坐下来先倒了杯水喝下。 不要说是他,恐怕没有人能在陛下面前吃饱饭。一听他还饿着肚子,林雅蓉忙张罗着叫丫头去传饭,好在厨房里一直有明火,没一会,厨娘就送来四五个菜。 “先喝碗汤垫垫底。”海带瘦肉汤煲的正好,清清爽爽一点也不油腻,点几滴香醋进去,最是开胃。 也不知道孙靖邦在宫里是吃了些什么,喝了满满一碗汤又吃了半碗饭,他才放下筷子:“下次陛下再留我用饭,我可不干。” 林雅蓉抿嘴笑了起来:“陛下赐宴,别人是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你可倒好,偏偏一副嫌弃的样。” “没办法呀,那些菜看着是好吃,可是哪敢放开怀吃?再说,就那么小一个盘子就装那么一小点菜,塞牙缝都不够。” 林雅蓉就奇怪了,平日里看孙靖邦也不是很能吃,怎么这一回京里,就变成大肚王了? “你慢点吃。对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问我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孙靖邦叫绿蝶又添了碗饭。 “没提安王吗?”有些事情,陛下一定不会告诉她的,可是却一定会和孙靖邦说。 孙靖邦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林雅蓉反问了他一句,陛下和孙靖邦说了些什么,恐怕她都能猜到。 一见她那神色,孙靖邦不以为然的笑道:“你瞎想什么呢?有空啄磨这些,不如早些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一旁侍候的丫头小肆全笑了,虽没敢出声,可那神情分明是忍的好辛苦。 林雅蓉一下羞红了脸,恼怒的瞪了孙靖邦一眼,这些话不是应该睡在床上说的吗?还有,到现在她们还没有夫妻之实,要生儿子凭她一个人能生得下来吗? 等下,等下…… 孙靖邦不会是在暗示她什么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雅蓉一张脸红的快滴血了。 这个臭流氓。 见林雅蓉一脸娇羞,绿蝶和绿兰相视一眼,眼里都有喜悦之情。她们近身侍候林雅蓉和孙靖邦,夫妻俩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个丫头心里是一清二楚。 没想到,原来老爷不仅战打的好,在床第前也是名猛将呀。 两个丫头心里齐齐打定主意,今晚一定不让任何事打扰老爷和夫人恩爱。 …… 老太太回府时已过戌时,往常这个时候老太太早就安歇了。 “娘,今天过的怎么样?”林雅蓉在一旁侍候老太太更衣,趁机她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说起来也奇怪,老太太给她的感觉一点也不累反而看起来精神非常振奋。 “看到老姐妹可真高兴,晚上我喝了点酒,现在感觉很好。”老太太一脸笑意,可林雅蓉却偏偏生出几分不安了。 老太太往常可不会这样和她说话,更不会这样对她笑。 林雅蓉绝不相信这是酒的功效。 老太太到底在孙府做了什么? “孙夫人同我娘原是一个地方的,早年孙大人对我很是照顾。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担心。” 等老太太睡了,林雅蓉回到屋里,和孙靖邦说了老太太的事,孙靖邦笑呵呵的解释道,见她还不相信,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你不信?还是你以为孙家的人会对我娘不利?” 林雅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孙大人为人正直,从不与人同流合污,这些年来在兵部,孙大人一直勤勤恳恳,若有人说孙大人是个坏人,我看说这话的人才是坏蛋。” “既然如此,那你担心什么?”孙靖邦趁林雅蓉想着心事没防备,突然发力把她压在了身下。 “我只是怕娘受到伤害。” 就老太太那性子,谁敢放心?不过,现在,这是什么姿势? “你压着我干什么?”林雅蓉推了孙靖邦两下,可身上的人是纹丝不动。 故意拿下身蹭了林雅蓉两下,孙靖邦一脸算计:“你说呢?雅蓉呀……”他拖长了音,手悄悄钻进了林雅蓉的中衣里,紧紧握住一处盈软,“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吧。” 林雅蓉这些日子身子特别敏感,孙靖邦这才微微一挑.逗,她整个人立马没半分力气,手指软的动也不想动,可是…… “我……我今天不方便。”她声音特别小特别轻,仿佛一片羽毛。 孙靖邦的嘴唇不住在林雅蓉脖颈间连留,明显是没听到。 “我今天真不方便。” 林雅蓉只觉心里像被猫抓一样,想起吃饭时孙靖邦的那句玩笑话,不知为何,她全身是发软发烫。她也想给孙靖邦生个孩子,可是今天真不行。 等孙靖邦终于明白林雅蓉在说什么时,他已经分开了她的双腿。 “这……这是什么?”孙靖邦摸着某样东西不解的问道。 林雅蓉是又急又气,在孙靖邦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后知后觉的男人才猛然反应过来,然后一脸苦笑:“怎么会这么巧?”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林雅蓉心想,这女人来月事还能提前定好时间的吗?真是个笨蛋。 将孙靖邦推开,林雅蓉缩在床里边,没好气的说道:“别闹了,快睡吧。你明天早上还要上早朝呢。” 孙靖邦幽幽一叹:“可我也不舒服呀。”他固执的抓过林雅蓉的手死死按在某个火热之处。 “雅蓉呀!” 一听孙靖邦这种撒娇的口气,就知道他又有坏主意,可偏生林雅蓉又是个不坚定的主,红着脸抿着嘴,可还是忍不住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很难过。” “可是,可是我今天身上……”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孙靖邦突然坏坏一笑,附在林雅蓉耳边说了几个字。 林雅蓉瞪大了眼睛:“呀,那……那怎么可以?” “可以的,真的。”孙靖邦非常不厚道的哄着某人,“你试试嘛,真的可以的。” 林雅蓉可不信,这男人一到床上就变的特别无赖。可是握在手掌中的某个东西不仅没有松软,反而越来越烫越来越硬,最终,林雅蓉红着脸缩进被子里,一路向下。 当那处火热被一种湿.软包裹时,孙靖邦舒爽的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媳妇可真好。 …… 第二天,孙靖邦去上早朝时,林雅蓉在床上睡的很沉,昨天晚上被孙靖邦闹了大半宿,等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等她睡来,绿蝶进屋第一句话便是:“夫人,有位大人来看您。” 嘴巴两旁有些酸痛,林雅蓉揉了几下,问:“是谁来了?”这一大早的,谁会来看她。 “是叶秋南叶大人。” 叶秋南来了? 在最初的惊讶后,林雅蓉笑了起来,然后她想到一件事:“对了,凌姑娘呢?” 绿蝶没出声,看了林雅蓉好几眼才轻轻开口说道:“刚刚,就在之前,奴婢……奴婢不小心看到凌姑娘抱着老爷在哭。” 林雅蓉不由一怔,她没听错吧。 哟哟哟,这是怎么回事? --------------- -------------- 嘿嘿,周末嘛,可以有肉,虽然只是一点点骨头肉,不过有比没有好。 和谐期间,没办法。 ------------ 076 其实 更新时间:2012-03-19 绿蝶偷偷打量林雅蓉,见她坐在床上半天没说话,绿蝶不由担心起来。 “夫人……” “绿蝶。”林雅蓉愣愣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绿蝶一愣,怎么问起这个? “马上就午时了。” 她有睡这么晚吗?林雅蓉还以为最多不过巳时,原来已经这么晚了,连孙靖邦都下朝回了府。 “帮我更衣吧。”从床上起来,林雅蓉走到妆台前,往铜镜里看了看。 绿蝶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林雅蓉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刚刚没听清楚吗?绿蝶了解林雅蓉,平日里虽然不见她打骂下人,可是这府上每个人都怕她,就连老太太有时候也拿林雅蓉没办法。 可是,林雅蓉脸色真的很平静,不像是装的,就仿佛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换好衣裙,洗梳妥当,林雅蓉才开口道:“凌姑娘在哪?”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绿蝶反而安下心来。 绿蝶应道:“就在后面花园里。” 哟,两个人可真会找地方,也不想想这后花园里人来人往,要是被人看到传出去怎么办? 林雅蓉有几分好笑,这凌彩兰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青天白日下和义兄搂搂抱抱,就等着老太太收拾吧。 若是以前,要是谁告诉她凌彩兰和孙靖邦有染,指不定林雅蓉当场就发火了。可是经过这些日子,有些东西,纵是她不说孙靖邦不说,可林雅蓉心里全都明白。 孙靖邦断不会背着她和凌彩兰勾勾搭搭的。 更何况还被绿蝶“不小心”看到,有这么巧吗?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凌彩兰。 等林雅蓉到了后花院,孙靖邦已经不知去了哪。 凌彩兰独自坐在角亭里,愣愣看着亭下幽潭里的游鱼,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凌彩兰是没吃好也没睡好,脸也小了一圈,更显得楚楚动人。 果真是个美人呀。 林雅蓉见过的美女不少,以前宫中的美人不提,就是孙靖邦的小妹孙丽云也是极其漂亮。可是凌彩兰的美干净如水,柔弱似花,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掌心里好生呵护。 “妹妹,想什么呢?” 凌彩兰猛的回神,那样子像是被林雅蓉吓倒了。 “妹妹今天感觉怎么样?”林雅蓉走进角亭坐到凌彩兰身边。 看清是她,凌彩兰忙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该改口了,怎么还叫夫人?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这可不行,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呀。”林雅蓉语重心长的说道。 凌彩兰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是真的吃不下东西。让夫人……哦,不是,让大嫂费心了。” “既然知道,不管再勉强还是要吃一些。一会我会请个大夫来,那人是叶先生家的人,你放心,他的医术很好的。” “大嫂,其实我已经好了,不用再请大夫了。” 林雅蓉可不同意:“好不好那是大夫说了才算,你还是安生在屋里养病吧。”凌彩兰说好就好了吗?如果她真知道,又怎么会才到提梁就旧伤复发? 见凌彩兰有些不自在,林雅蓉顿了下,问道:“听说刚刚侯爷和妹妹在园里说话,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来之前,林雅蓉才把管家打发走,既然搬回京里住,就不能再叫孙靖邦“老爷”了,府上众人打从今天起就要改口称他为“侯爷”。这事是林雅蓉大意,要是被外人知道府里下人不用尊称,不仅会笑他们不识体统不懂礼数,她更怕有些人拿着芝麻当西瓜,小题大做。 凌彩兰不敢看林雅蓉,眼里有几分躲躲闪闪。好半天,凌彩兰才吱吱唔唔的说道:“也没说什么。大哥就是叫我好好养病,不要乱想。” 是呀,好生在屋里养着就成,可明显,凌彩兰不仅没听从孙靖邦的话,还乱想了,甚至还乱动了。 林雅蓉微微一笑:“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有些话妹妹听了可不要介意。侯爷呢最是个心软的人,可是他这人极其护短,若是别人打他骂他可能他笑笑会当没发生过,可若是有人要害侯爷关心的人,纵是天王老子,侯爷也从来没怕过。这男人在外面其实不容易,有时候,看到美好的东西,难免会意乱情迷,可是侯爷也知道一个男人身上的责任,他会多看两眼,可是只是看看,不会去想别的也不会去干一些无聊的事情。妹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以前林雅蓉也曾含含糊糊提过这事,只不过那个时候,孙靖邦还没认凌彩兰为干妹妹,考虑到凌彩兰是个黄花大闺女有些不好听的话林雅蓉自然不能说。可如今既然认下凌彩兰为妹子,又是一家人,就算凌彩兰与孙靖邦没有血缘关缘,孙靖邦也不可能和凌彩兰发展出点什么事情来。 刚刚说的那番话,林雅蓉也只是想提点下凌彩兰。孙靖邦可以忍着把脏水泼在他身上,可若是伤害了家里的人,孙靖邦可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林雅蓉相信凌彩兰是个聪明人,知道她的意思。 凌彩兰可以不顾自己的面子,可是既然进了这个家,那就要一定护好孙靖邦的颜面。 不知过了多久,凌彩兰才苍白着脸小声说道:“大嫂,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我知道的。” 林雅蓉在心里轻叹,凌彩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明显凌彩兰不甘心,所以就有了想法。 是,林雅蓉以前虽然说不上喜欢凌彩兰,可她并不讨厌凌彩兰,因此有的时候,林雅蓉也会想,如果她是凌彩兰,她会怎么做。 可惜她不是凌彩兰,凌彩兰也不是慕云烟,她们是相互不相干的人,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唯一,谁也代替不了谁,谁也不会成为谁。 也许林雅蓉应该好好感谢下老太太,老太太把凌彩兰养在跟前,其实是为林雅蓉拦下了一个大麻烦呀。 见凌彩兰精神萎顿,林雅蓉叫绿蝶先把人送回屋里。小坐了一会,她打发人出府去叶家请叶秋南过来一趟。 回到屋里,不想孙靖邦也在。 “下朝了?”其实孙靖邦已经换好了便服。 看了她一眼,孙靖邦问:“你去哪了?” 林雅蓉没急的说话。 “我肚子好饿,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那还不叫人传饭?” “叫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想吃小油鸡?” 孙靖邦一愣,怎么会想吃这东西?他笑了起来:“我记得庆梅坊那边有家食铺,老板姓王,他家的小油鸡味道就很好。” 林雅蓉眼睛一亮:“是不是王麻子家的小油鸡?” “你有吃过?”孙靖邦奇怪了,这个女人以前不是一直呆在宫里吗?这种小吃她真吃过? 林雅蓉点点头:“以前吃过一次,那味道……现在想起来,就只记得又嫩又酥。” “看你那馋样,想吃一会打发人去买。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吃过了。” 林雅蓉甜甜一笑:“让小肆多买几只,我慢慢吃。” 绿兰在一旁强忍笑意,唉呀,夫人好利害,几句话就把侯爷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不过,花园里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一些自恋的蝴蝶罢了,侯爷不应该去关心那些。 …… 用过饭,孙靖邦就被陛下叫进宫里,他前脚刚走,叶秋南后脚就到。 “孙老夫人呢?”叶秋南坐在专门待客的小厅里,喝了口热茶然后问道。 “一大早就出去了。” 林雅蓉叫人端了一些她自已腌制的蜜.汁冬枣给叶秋南尝尝鲜。 “味道不错呀,一会给我装一些带回去。”叶秋南连吃了好几个,然后看着林雅蓉笑道,“这几天你还好吧?” “怎么,你是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那天你没能去景平宫,太子可有些不高兴。” 林雅蓉一时没开口,当日她也没想过会遇到陛下。 轻吐一口气,她道:“这冬枣我腌了不少,你也带些给太子,当年他挺爱吃这小东西的。” 叶秋南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似有探究。 “对了,今天叫你来,是准备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 一听是美女,叶秋南立马来了精神:“哟,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美人在哪?”边问边伸头一个劲往小厅门口看。 见叶秋南一副好色的模样,林雅蓉瞪了他一眼:“不过,一会看到人你可不要太吃惊?” “难道是天仙下凡?” 林雅蓉什么也不说,只是笑了笑。 …… 林雅蓉没陪着叶秋南去看凌彩兰,只是打发绿蝶和绿兰一同过去。 回到京里,明显老太太是不管事的,可林雅蓉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理,不然全指望孙靖邦?既然他让她别担心,那么她最少要保证这府里的安全。 明天要找两个牙婆来,府里要增加一些丫环和小肆;还有西边院子要重新打理下,腾一个新库房出来,专门放置那些客人带来的物品;还有老太太,这几天老太太一个劲往外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也要给弄明白了…… 杂七杂八的事情仔细一算,还真不少。林雅蓉长呼一口气,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你应该早告诉我,那姑娘长的像谁。” 叶秋南走了进来,坐到林雅蓉对面,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林雅蓉却笑了起来:“可是却是个美人,不是吗?” “可她长的像极了慕云烟。”叶秋南咬碎了银牙,恼怒的低声说,“林雅蓉,你怎么能把她留在府里?你到底想干嘛?” 叶秋南可真冤枉她了,她什么也不想干,可她明白叶秋南的意思。 这不,为了家宅平安,她好心把凌彩兰介绍给叶秋南。要是,叶秋南能把凌彩兰给娶回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孙靖邦是想纳凌彩兰为小吧?” ------------ 077 只请你一个人 更新时间:2012-03-20 林雅蓉根本不理会叶秋南,他说这话明显是为了让她生气呀。 可她不上当。 “对了,你最近见过安王没有?”叶秋南收起玩笑的脸色。 林雅蓉摇摇头。 “出事了?”她可不认为安王想见到她。 叶秋南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韦安杰死了。” 林雅蓉一下愣了:“什么?韦安杰不是被关在天牢里吗?怎么……”她没继续问下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很明显。韦安杰涉及叛乱,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只是没想到太子百密一疏,还是出事了。 “我一直以为天牢是安王插手不了的地方,真没想到。” 叶秋南今天不提韦安杰这事,林雅蓉一时半会还想不起这号人物。事实上在吴隐出事后,韦安杰已经被太子秘密从漠西押回京里,当时恐怕太子就是为了防止韦安杰被人灭口。 “韦安杰被太子关在京里这几个月,你们有问出什么来吗?” 韦安杰其实也算是号人物,不仅在漠西有深厚的根基同时韦安杰这人还有野心,可是要让韦安杰叛国,一定有人许了韦安杰天大的好处。韦家从成祖时期就一直在漠西经营,若没有足够的好处,韦安杰绝不会为了一点小利益就把整个家族置于危险之地。 叶秋南摇摇头:“是个硬骨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是韦安杰就是一直不松口,原本也没打算就这么快弄死他,毕竟韦安杰是指认安王的关键人物。只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一想到,叶秋南也是一副愁容。 林雅蓉沉声问道:“韦安杰是什么时候死的?”林雅蓉不信韦安杰什么都不知道。 叶秋南看了她一眼:“你和侯爷进京的那天。” 林雅蓉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巧? 韦安杰这一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林雅蓉心想,还好孙丽云已经不在孙府,不然这乱七八糟的关系一扯,不仅是孙靖邦恐怕整个孙府都摘不清干系。 叶秋南打量了她一会:“对了,听说孙小姐被强人掳了去?可知是什么人?” “不好说。明面上说是采花贼,可是时值韦安杰正好出事,丽云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劫了去。饶州州府的通辑告示已经发出了好长时间,悬赏的银子是加了再加,可是到如今,我们也没丽云半点消息,一丝线索也没有。为这事,侯爷都愁坏了。” 孙丽云和人私奔这事,只有孙靖邦和林雅蓉知道。当日林雅蓉虽然没料到韦安杰会死的这么早,可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堵悠悠之口,林雅蓉特意让孙靖邦去报官,又出了一大笔银子悬赏,为的就是不想被人抓到弱点,遭人威胁。 “孙丽云真是被强人掳去的?”叶秋南突然问了一句。 抬眼看向叶秋南,林雅蓉脸上倒没什么波动,只是语气里有了冷冷之意。 “阿南,你这是在怀疑我对太子的忠诚吗?” 叶秋南讪讪一笑:“你别生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韦安杰这事你我心里都清楚是安王安排的,可是别人却不是这样认为。如今陛下让安王主持春闱,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 “你……你刚刚说什么?”林雅蓉有些不敢相信,安王主持今年的春闱大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 叶秋南比她更奇怪,安王为主考官这事,如今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可林雅蓉偏偏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叶秋南不解的道:“陛下今天上朝时钦点安王为春闱主官,礼部尚书明大人和太傅孟大人为副主考官,着吏部礼部和太学院协从。侯爷回家后没和你说?” 孙靖邦还真没告诉她这事。早上就忙着扯凌彩兰的事情了,恐怕孙靖邦也忘了告诉她。 好一会后,林雅蓉突然笑了起来:“也难为陛下了。” 叶秋南眉头一扬,这话怎么说的。 林雅蓉缓缓道:“陛下后宫无数,可是只有五个孩子。大皇子早年亡故,目前也只有太子、安王,大公主和二公主四人在世。大公主和二公主都还没到及笄之年,再说她们是女子,也不可能争什么帝位。东宫已立,可是安王一直不安份,这些年陛下难道不知道吗?都是自己的孩子,陛下难道就不心疼吗?可是帝位只有一个,陛下无非是不想有人为了帝位而闹得兄弟反目,血流成河。太子早年坎坷,可是为人仁厚,若他为帝,安王和大公主二公主原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最少不用担心死于非命。而安王为帝的话,恐怕……” 叶秋南一怔,看着林雅蓉久久没说话。 看了叶秋南一眼,林雅蓉轻轻一叹:“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陛下的用意你到今时今日还不明白吗?陛下其实为的不过是这皇家血脉呀。” 到了此时,林雅蓉总算是明白陛下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安王的事情。陛下无非是想通过她把一些话传递给孙靖邦听。 陛下信任孙靖邦,所以能把虎王符和青龙符都交给孙靖邦。可是若论陛下的心思,恐怕也只有林雅蓉一个人看的明白。 太子称帝,孙靖邦自然会不遗余力的继续为皇朝卖命。若是安王为帝,有孙靖邦在,安王也不至于将皇室的血亲赶尽杀绝。 陛下这一手棋下的可真高明。 半晌,叶秋南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让安王为春闱主考是有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给安王留条后路?” 林雅蓉点点头,嘴角边是一丝苦笑:“现在你知道韦安杰为什么会死了吧。他一死,不仅能保韦家平安,还能让很多人不至于一夕灭门。” 话到这个份上,叶秋南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幽幽一叹,林雅蓉轻声道:“回去告诉太子,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安心准备登位吧。” 叶秋南不胜感慨,这些年为了保太子,他们这些人费心费力,与外戚斗与安王斗,时刻不敢放松,可不想今天林雅蓉这一番话却点醒了他。 抬头看着她,叶秋南带着几分疲惫的道:“原来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现在想想还真不值得呀。” 林雅蓉见叶秋南脸上虽有几分轻松可是更多的是失望,她忍不住道:“陛下也是为了太子和安王好。太子虽然仁厚,可是做为一个帝王,他也必须要狠,陛下其实也是为了太子以后做打算。” 叶秋南苦笑:“你倒事事明白,难怪陛下那么看重你。甚至当年……”猛然意识到什么,叶秋南略有些不安的向林雅蓉看去。 林雅蓉只是笑了笑:“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在四明山上见到了叶红萼叶先生吧?” “我刚刚听凌姑娘说了,我也没想到姑姑会跑去四明山云,我原以为她还在滇南呢。” “道一大师,你知道吗?看得出来,叶先生很关心道一大师,为了道一大师叶先生也是费心费力。”林雅蓉早就怀疑叶红萼与道一大师之间有什么故事,只不过在四明山上她不敢问叶红萼,如今叶秋南就在面前,林雅蓉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古古怪怪的瞅着她,叶秋南一副别提了的神色。 “唉呀,都这时辰了,我先回去了。” 林雅蓉一怔:“怎么就要回去了?” “凌姑娘说她胃口不好,我回府想想法子。这美人太瘦了也不好。”叶秋南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林雅蓉奇怪的问他:“你这会倒上心了,不过……这是否表示你有点喜欢我的这个妹妹?” 叶秋南嘿嘿笑了两声:“我可不敢和你家侯爷抢妹妹。” 得,看来叶秋南今天不让她难过下,他就不舒服。虽然知道叶秋南是在开玩笑,不过林雅蓉还是脸色微微一变。 叶秋南终于可以得意了,眯着眼睛冲林雅蓉一笑,然后忙不迭的逃出镇国侯府。 …… 孙靖邦回府刚一进门,就听林雅蓉让管家去找牙婆。 “府里下人还不够多吗?” 让人打来热水,又侍候着孙靖邦换上舒适的长袍,林雅蓉才开口道:“府里有十几个丫头已到婚配年龄,听管家说,原本年前就应该把这些丫头小肆安排出去,可老太太前些日子不舒服,这事就一直没提。既然搬到京里,咱们就不能像在提梁城那般随意,按规矩镇国侯府里还得再添三十来人,不然礼部那边又要扯妖蛾子。” “那你可要仔细挑些可靠的人。”孙靖邦不忘叮嘱。 听了他的话,林雅蓉是一脸为难:“你以为这事容易办呀。就像你说的,这下人可不可靠,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反正明天让牙婆先把人带来看看再说。彩兰现在和老太太一个院子住,身边使唤的人也少不得。当初只给她派了两个丫头和两个妈子,的确是少了。” 孙靖邦点点头:“传饭吧,我肚子饿了。” 吃饭时,孙靖邦后知后觉的把安王的事情给林雅蓉说了说,见她一脸平静,孙靖邦不由奇怪:“莫不是陛下早和你说了这事?” 林雅蓉摇摇头,说下午叶秋南来了一趟。 “那……” “说彩兰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只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新骨才长好。”知道孙靖邦记挂凌彩兰的伤,林雅蓉直接把叶秋南的原话一字不错的说给他听。 孙靖邦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顿了下,“哦,对了,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安王,他请你明天去安王府听戏去。” 林雅蓉一愣,怔怔问道:“请我?听戏?” 孙靖邦点点头,然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就只请你一个人。” ------------ 078 丽院 更新时间:2012-03-21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突然笑了起来:“不可能。” 孙靖邦再次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听错了,可安王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转告你,请你明天到安王府听戏。” 林雅蓉脸上的笑慢慢淡了。 孙靖邦没说话,虽然他心里奇怪,虽然他能看到林雅蓉眼底的不安,可是,有些事情不能问,最少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我看安王八成是糊涂了,说话也不着调,光请你一个人去王府,这是安得什么心?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呀。我可先说好,明天我可不许你去,不然家法侍候。”孙靖邦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神色。 林雅蓉抬眼看他,笑容又渐渐在嘴角边扬起,这个男人是在安抚她呀,虽然是用这么生冷的语气说话,可是却让她感觉到心安。 孙靖邦没问她原因,没问她与安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甚至也没问过她之前在宫里是怎么生活的,可是他明白她的不安,然后用他的方式在安慰她。 安王请她听戏,还独独只请了她一人,瞎子也能看出有问题。 本朝民风虽然开明,可是单独请一个女子过府到底也不是什么合礼数的事,更何况安王还是当着孙靖邦的面下帖。就如同孙靖邦刚刚所说,安王把孙靖邦当什么人了?又把她当成什么? 安王这戏可不简单。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心里便有了主意。 “对了,我娘昨天说,有时间让我们去平安坊家里坐坐。”虽然女婿是镇国侯,可是秦氏一向不把孙靖邦当外人,叫她上门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透着一家人的亲近。 “好,我原本也是打算这两天去看看她老人家,昨天没在府里,让娘生气了吧?”孙靖邦趁没开饭前,摸了一颗冬枣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最是开胃。 “我娘把你当宝,怎么会怪你?再说,昨天是陛下召你进宫,谁敢留你在家?”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见绿蝶和几个丫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饭菜一一放到桌上。 也不等孙靖邦问,林雅蓉说道:“娘今天又去了孙府了,看这样子,定是用过饭后才回家。虽然我知道娘和孙夫人是好姐妹,可是这天天去人家府上,会不会?” 孙靖邦让绿蝶帮着盛了一碗汤,见林雅蓉担心,他笑道:“这走亲戚怕什么?其实孙大人与我家也算是六服之内的亲戚,只是隔的远了。以前我不知道,是后来我回了饶州才知道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上次只听孙靖邦说孙大人早年对他有恩,林雅蓉也就没多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林雅蓉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亲戚,自然就不怕外人说三道四。” 一个是大将军,一个兵部左侍郎,虽说是两家老太太交情好,可是这来往的太频繁,外人见了总难免会多出一些闲话,好比什么官与兵相勾结这类的。就算现在她完全明白陛下的用意,可林雅蓉也不想节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如果说是走亲戚,那就另当别论。 吃过晚饭,见月朗星稀,孙靖邦难得好心情,拉着林雅蓉去花园角亭里喝茶。 “可惜,可惜呀,要是小妹在,此时清弹一曲,更胜神仙。”孙靖邦难得书生般的摇头晃脑不住感慨,林雅蓉在一旁看得好笑。 “哦,险些忘了告诉你,韦安杰死了。”提起孙丽云,林雅蓉才想起这事。 孙靖邦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 喝了一口茶,他才悠悠道:“我猜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再晚,这盘棋可就乱了。” 见他话中有话,林雅蓉起先没明白,不过心念一动,她猜到几分:“陛下今天又和你说了什么?”接连两天把孙靖邦召进宫里,这满朝文武都在看着,要说没想法还真不可能。 “你猜?” 又是这一招,昨天问他,他也没说实话,今天又是以退为进,好手段。 林雅蓉笑道:“将军大人,兵家有三十六计,你是一计用了又用,就不怕失败吗?” 孙靖邦略有小得意:“管用就好,又何必在乎是哪一招,怎么,看你这意思,是想我用美男计?” 这相处长了,林雅蓉发现孙靖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脸皮越来越厚,以前他能和她说这样的话吗?近来,他倒是以调戏她为乐。 所谓见招拆招,见力发力,林雅蓉也不是好对付的。 她道:“美男计?这敢情是好,不过,这美男在哪?” 孙靖邦里非常配合的抬手一指:“这呢,美男在此!” “哟,就这小模样也敢说是美男?我看分明是个丑八怪。黑不溜秋的,这哪来的野人?”说完,林雅蓉学男人一般的伸手挑了挑孙靖邦的下额。 被挤兑的一文不值,孙靖邦一脸苦笑:“这位夫人,你要求也太高了吧,这不是成心为难小的吗?再说,这美男光看皮相是不够的。这男人嘛,还是要看实力高低。” 林雅蓉强忍笑意:“好呀,既然如此,就向本夫人展示下你的实力。” 孙靖邦恐怕等的就是林雅蓉这一句话,一等她话落,孙靖邦立马伸手一抓,将林雅蓉扯过来就紧紧抱住,然后附在她耳朵小声道:“夫人,为夫这就为你更衣,让为夫在床上向你好好讨教一番。”边说边趁林雅蓉不注意,将手悄悄从她的领口探了进去,抓住一处盈软。 林雅蓉不仅脸红了,身子也一下软了,无力的躺在孙靖邦怀里,娇.喘的轻骂:“坏蛋!” 此时夜风正好,暗香涌动。 …… 林雅蓉还是决定去安王府。 不是她愿意,是不得不去。 若是安王像别人一样往门房递帖子,林雅蓉还可以装病或者是寻个借口不去,可安王是当着孙靖邦说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着去安王府,不然这以后的事情可就难了结了。 安王这人,别人不知道,可林雅蓉是明白的。 凡是得罪过安王的人,安王明面上不说,可私底下会想方设法找你的麻烦,只要被安王抓到一星半点差错,先买好棺材回家等着安王的报复吧。纵是耗上很长的时间,安王也不会轻易罢手。 所以,明明知道安王请她看戏不安好心,可是林雅蓉也不得不去。 孙靖邦也没拦她,更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家法侍候,只是看了她好久,说了一句:“别伤了自己,万事都有我。” 林雅蓉心里甜甜的,她嗯了声:“等我回来。” 其实,孙靖邦的担心是多余的,安王虽然爱记仇,就算恨她恨的要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她为敌。她现在是堂堂的侯爷夫人,一品诰命,安王知道轻重。 只是戏无好戏,就不知道今天安王准备唱哪一出。 安王府就在大昌坊,占地百倾,是座九进的大院。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就算安王府最大。 林雅蓉坐着马车到了王府,从侧门进,下了马车早有宫女抬着软桥侯在一旁。 “夫人!” 林雅蓉转头看去,微微一惊,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纪公公,好久没见,最近可好?” 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岁左右一脸无害的人,林雅蓉不敢有丝毫大意,她没想到安王会打发身边的大太监纪公公来接她。 “托夫人的福,洒家过的很好。夫人快请上轿,王爷已经在丽院等候多时了。” 临上轿前,林雅蓉问了一句:“不知王爷今天都请了谁?”话一出口,其实她也知道有些多余了。 纪公公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王爷就只请了夫人。” 果然,林雅蓉一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有劳纪公公了!” 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后,林雅蓉安静的上了轿,她命人把轿帘放下来。 在此之前,林雅蓉从来没来过安王府,不过原在宫中时,她隐隐听别人说起过,说安王府里最美的就是丽院,奇花异草、怪石嶙峋自然不用多说,最夸张的是说丽院用黄金铺地用宝石做树,富丽堂皇极其奢侈。 林雅蓉没想到安王会把戏台搭在丽院,看来安王这戏倒有几分意思。 小轿大约走了一刻钟便停了下来,纪公公打起帘子,扶着林雅蓉下了轿。 从外面看,只是很普通的院子,两旁种着海棠花,院门上的“丽院”两字倒有些眼熟,不像是名家所提。 纪公公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眼底有了然神色,不过什么也没说,只等林雅蓉看够,纪公公才低声道:“夫人,王爷就在里面。” 林雅蓉微微一怔,这意思是让她独自进去? 可她什么也没问,温和的一笑,林雅蓉轻轻的走进院子。 绕过照壁,撞入眼帘的便是满天粉色,成排成排的樱花树布满了整个院子,每一根树枝上都挂满了粉花的花朵,如云层一般堆拥在眼前,仿佛只要一伸手,便可将这美丽的花朵放在手心。 这花可真美。 看着眼前这一切,林雅蓉久久没动,有些一直被刻意忘记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似这花海一般向她涌来。 隐隐,有歌声从樱花深处传来。 ――树底迷楼画里人,金钗沽酒醉余春。鞭丝车影匆匆去,十里樱花十里尘。 纱衣水袖,白面红唇,挑起的眼角,入鬓的柳眉,唱的是何人曲?吟的是何人诗? 而那从远处走来,手持青笛的又是何人? ---------------------------- ---------------------------- 三月了,昆明的樱花其实已经开了。 愿每一个人都有好心情。 ------------ 079 有古怪 更新时间:2012-03-22 风起,像下了一场樱花雨,直到那人走近,林雅蓉才动了下。 她盈盈而礼:“妇孙林氏拜见安王,安王千岁。”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直起身,林雅蓉扬着淡淡的笑:“王爷把帖子都下到我夫君面前了,我不来且不是让王爷看扁了。” 以前她总觉得时间是公平的,让人长大,让人老去,可是看着面前这张刚毅的脸,她居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安王时的情况,这些年过去了,安王的样貌一点也没变过,只有他脸上右眼下的那道疤随着岁月流逝越发狰狞。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安王突然一笑,“还记得这个吗?”他指指眼角。 怎么会记不起来呢? 林雅蓉脸上的笑意一如即往,她抬眼向远处看去,过了很久,轻轻叹息:“这樱花开的可真美!” 安王眼底微微一黯,不过他很快笑了起来:“今天你也算是有耳福的,请的戏班可是全京城最好的,走,咱们听戏去。” 今天唱的是《关山锦春》,说的是贫贱的卖花姑娘和名门世家公子的爱情故事,里面的唱词优美而华丽,每一折的戏也是起起落落引人入神,可是不管爱的再怎么甜蜜与美好,因为得不到认同和祝福,戏本的最后卖花姑娘和世家公子双双殉情而死。 这是京里流传最广的戏本子。 戏台上的角是名角,举手抬足如行云流水,就连最后那一叹三咏也听不出任何停顿。 可是林雅蓉并不喜欢。 “戏不好听吗?”安王探过头来问。 “挺好的。” 似乎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安王又道:“我一直以为这是你最爱听的戏,不过唱的再好,还是不如当年的秋官呀。” 林雅蓉有多少年没听到“秋官”这个名字了?她以为她早就忘记了。 其实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抿了下嘴,她看着安王道:“王爷倒是个念旧的人,现在我才看出来,王爷今天这身打扮倒和秋官当年有几分神似。可惜,扮的再怎么像,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安王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林雅蓉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神色。 深呼吸了一口气,安王又笑道:“林雅蓉,咱们俩也别相互找不自在了,你也别多想,今天请你来只是老朋友见见面叙个旧罢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用一副防备的样子。” 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呀,林雅蓉暗自冷笑。 “王爷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又怎么敢高攀王爷呢?” “你……” “王爷,你也应该知道咱们俩没这么好的交情,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惜我帮不了你,纵是你扮成秋官我还是这句话。” 她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还是没能忍住。 明明不能这样的呀。 不知过了多久,安王低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所以当年你才会那般尽心帮三弟,对不对?”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来。 “王爷嘴里的三弟如今贵为太子,结局已定,王爷又何必提当年的事?王爷你不用在我面前说的这般可怜。你不是更恨我吗?” 安王眼里如数九寒天,眼底的冷意如刀剑向林雅蓉刺了过来。 此时她心底有的只是深深悲伤。 有些东西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遗忘,反而会成为心上的一道疤,永远没法愈合。 “王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请我来听戏,我也不想知道原因。有些东西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你恨我也好,我恨你也罢,我们都付出了代价。”她的眼睛落在了安王的眼角边。 “说的好,可是你一向知道我的为人,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罢休?”安王一张脸上全是狠厉。 “那王爷想干什么?”与安王正好相反,林雅蓉是一脸笑容。 “帮我。”良久,安王说出两字。 “王爷认为我会答应吗?” 安王难道就没听出他自个语气里的不确定吗?安王应该知道,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幽幽一叹,林雅蓉道:“王爷,既然你今天请我看了这么美的樱花,那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管有没有秋官的事,当时我怎么选择的,我今日依然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其实你最像陛下,陛下的用心,王爷应该最懂的。” 安王阴沉着脸不说话。 林雅蓉静坐了一会,然后站起身福身行礼:“谢王爷今日赏戏,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不等安王发话,她转身向丽院外走去。 戏台上有幽幽清唱传来。 ――劝君莫问芳菲节,故园风雨正凄其。 …… 才从安王府出来,林雅蓉意外的看到孙靖邦。 “你怎么来了?” 孙靖邦笑着没说话,走过来仔细好好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喝酒了?” 林雅蓉点点头:“皇宫里最好的青酒,不喝两口可惜了。” 孙靖邦捏捏她的鼻头:“也不怕喝醉呀!”边说边牵着她走到马车边上,又扶着她上了马车。 看着他放下帘子,又帮她拿了软垫放在身后,林雅蓉心里甜蜜蜜的。她知道孙靖邦是在担心她,否则也不会特意跑来接她,其实一上车她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重剑,林雅蓉相信孙靖邦绝不是一个人来的。 “安王今天请我听了《关山锦春》。” “好戏呀,里面的唱词挺好的,就是结局不好。”孙靖邦虽说是个粗人,可这戏太出名了,以前他在西北大营也听过这戏。 “的确是好戏,可是我不喜欢。”在孙靖邦面前,林雅蓉也不遮掩,有什么说什么。她顿了下,“不过,安王最后还是提了下别的事。” 孙靖邦一扬眉:“太子?”能让安王上心的,除了帝位,孙靖邦也想不出还有什么。 “是,安王让我帮他。”林雅蓉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安王哪是叫我帮他,分明是说给你听的。” 孙靖邦一副了然神色,沉默片刻,他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安王。” 林雅蓉嗯了一声,可不,如此心急火燎的,的确不像是安王以往的风格。其实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安王了,自打三皇子确立太子后,纵是宫中行走,林雅蓉也是有意避开安王。这么一算,似乎也快有四五年的光景。 “先是莫名其妙的让我去听戏,然后又突然说让我帮他。安王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林雅蓉一向深信,事必有因,安王的确没理由突然找上她。 安王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什么,可今天在丽院里却什么都做尽了,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一切看上去都很反常。 安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雅蓉抬头向孙靖邦看去,在他眼里也看到同样的疑问。 “你在想什么?” 在长久的沉默后,孙靖邦问她。 林雅蓉摇摇头,她什么也没想。 “没想就好。”孙靖邦挨近她,伸手将林雅蓉搂在怀中,“不管安王打什么主意,你都不必理会,有我呢。” 林雅蓉乖巧的嗯了一声,其实昨天才听说安王要请她听戏,她就奇怪。无缘无故的,两人又没什么好交情,请她听戏无非是做戏给外人看。至于做给谁看,林雅蓉猜,不是太子就是孙靖邦。 安王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这样,就能让太子或者是孙靖邦怀疑她吗? 安王做事一向小心,没理由做出这样的蠢事。 “不是说不想了吗?怎么眉头皱的这么深?”孙靖邦点点她的眉心,一副不高兴的神色。 仰头看着他,林雅蓉笑道:“刚刚喝了酒,现在有些上头。不舒服。” 孙靖邦一听,忙着急的问:“不会是喝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林雅蓉笑着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说安王给我下毒?安王要害我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安王不是个傻瓜。” 孙靖邦其实也是不信的,所谓关心则乱,才听林雅蓉一说不舒服,他立马就想到了毒酒。 闲说了一会话,林雅蓉有些累,窝在孙靖邦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睡来,仔细一看,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四周非常安静。 她睡的可真沉,连什么时候回到家都不知道,是因为孙靖邦在身边,所以才放心的睡着吗?林雅蓉索性也没叫绿蝶进来侍候她起床。 轻吐一口气,现在想想,和安王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可却比做了一天的事还累人,真是让人不舒服。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从床上坐起,掀开纱幔,看见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在地上,桌子上的玻璃水瓶被明亮的光线衫得晶莹透亮。 林雅蓉笑了,这瓶子还是她在提梁城花了五两银子买的,当时抱回家孙靖邦还说质地不好,可搬来京城时,原本她打算丢了,可孙靖邦又做主给留了下来,没想到摆到了他们俩的内室里。 瓶里插着几枝月季和海棠,白的白,红的红,分外好看。 原来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到了。 她想起丽院里那满目的粉红,可没一会,她却皱起了眉头,安王府的樱花怎么开的这么早? 有古怪。 ------------ 080 是不是有难处? 更新时间:2012-03-23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倒了三月中旬。此时,京里的樱花开始大片大片盛放,白色或粉色的花朵将整个京城妆点的分明娇媚而温情。 而关于安王府丽院那些早开的樱花树,林雅蓉没对孙靖邦说过任何一个字。 早上才一起床,林雅蓉就吩咐绿蝶:“你再看仔细,别又漏了东西。” 绿蝶应了一声,走到一旁打开藤箱,又仔细看了一遍。 绿兰抿嘴偷笑:“夫人,您打从昨天起就念叨了无数次,绿蝶都检查好多遍了。您放心,一定不会忘了什么。几天前侯爷就特意吩咐我们给林公子准备这春闱要用的东西,这从小到大从里到外样样都齐全了,绝不会让林公子在贡院里冷了饿了或是病了。” “贫嘴。”林雅蓉瞪了绿兰一眼,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太紧张了。 明天林少腾就要进贡院参加春闱。可别小看这参试的十天,一个不小心,就能出大事。以前在宫里,林雅蓉没少听说有试子在贡院因为夜里受凉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把命都搭在里面。 林雅蓉不担心林少腾的学识,她只担心他一个人在贡院里不能好好照顾他自己。 绿蝶打整清楚,把藤箱关好,笑道:“彩衣坊出的青蚕丝中衣昨天又多备了一件,这衣服冬暖夏晾又极其轻簿,夫人您就放心吧,一定不会让林少爷冷了或热了。” 绿蝶办事一向小心谨慎,林雅蓉点点头:“那就好,对了,笔纸砚墨都备好了吗?别的东西可以忘,这几样东西可不能忘记。” “备好了,每样都备了五份,光毛笔就备了十二枝,足够林公子用的。” “前天让你们买的药丸呢?这每年春闱很多试子最容易闹肚子,我以前听人说,这闹肚子是最麻烦的事,如果是在答卷中,去更衣一次都要报备,还要被人监视。”林雅蓉简直不敢想象拉肚子的时候,边上有几个青甲侍卫虎视眈眈的看着你,那感觉一定很糟糕。 绿蝶一听,又忙着再检查了一次:“药丸也齐了,全是叶大人从太医院里拿来的,肯定要比外面的好。夫人,您就放心吧。” 听了这话,林雅蓉终于长苏一口气,还好不是她去考春闱,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正说着话,孙靖邦从外面走了进来。 绿蝶绿兰行过礼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见两个小丫头一副强忍笑意的模样,孙靖邦打趣道:“这又是第几次检查了?没忘东西吧?” 知道他在笑话她,林雅蓉瞪了孙靖邦一眼,不过想着想着也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最后也笑了起来。 “对了,娘呢?不会又出门了吧?” 说起来也奇怪,自打她们回到京里,这老太太是成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起先林雅蓉不放心,暗中派人跟着老太太,倒也没见出事,不过老太太这成天成天在外面也不是一回事。 孙靖邦知道她在担心,笑道:“娘不过是去老姐妹家里坐坐,没事的,她爱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吧。靖松不在家,娘呆在家里也没事可做,时间长了,人反而会闲出病来。” 话到这个份上,林雅蓉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老太太不闹出事来,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今天孙靖邦沐休,过了午时,他陪着林雅蓉去了平仓坊。 “娘,这是给少腾明天去贡院准备的东西,都是他用得着的。明天我派马车来接他,您就不要去送他了。”林雅蓉把为林少腾准备的东西全放在一只藤箱里,即方便林少腾随身携带,二来也不会过份引人注意。 秦氏大致看了一眼:“要这么多东西吗?你会不会准备的太多了?” “娘,您别看现在多,等林少腾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这些东西就能顶大作用。”林雅蓉可不是吓唬秦氏,这春闱就像挤独木桥,不做好万全准备,稍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 秦氏见林雅蓉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也知道明天起,未来的十日里,林少腾也不容易。秦氏把藤箱关起,轻轻一叹:“这些年,你们都不容易呀。其实,少腾能不能金榜提名倒无所谓,我只希望你们姐弟三个人都能平平安安。” 林雅蓉将头靠在秦氏肩膀上,轻声道:“娘,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秦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 “对了,小妹呢?”家里今天着实的安静,林雅蓉从进屋就感觉到哪不对劲,最闹腾的林青薇小姑娘不知道跑哪玩了。 “在隔壁院里和马家姑娘学女红呢。”秦氏说完,从放在一旁的针线篓里翻出一个络子递给林雅蓉,“喏,这是小妹前几天打好的络结子,虽然不太工整,可也算难得了。” “这络子是小妹打的?” 林雅蓉有些不相信,手上的络子是最难打的攒心梅花结,想当年,她足足学了半年多才勉强会打,可还是不如手里这个。 难得林青薇静下心来学女红,林雅蓉倒不指望小妹能成天下巧手,可是她一直认为这学做女红最能养性子,而小妹的性子中最缺少的就是安静。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孙靖邦和林少腾站在院井中说话,这些日子,林少腾身上的稚嫩正慢慢褪去,人渐渐开始变得稳重,说话做事也不像以前那般欠考虑。林雅蓉感到心慰,她的弟弟正慢慢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 “大妞呀。”秦氏突然小声叫了她一句。 林雅蓉扭头见秦氏一脸神秘和谨慎,忙道:“什么事?娘。” 秦氏忍了下,又小声道:“大妞,你成亲都半年多了,可这肚子一直没动静,你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 林雅蓉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关于孩子问题……她很难张口呀。 虽然这一两个月她与孙靖邦在床上已经很亲密了,可是这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坎两人一直没越过去。其实林雅蓉早做好了准备,可就是孙靖邦不愿配合。起先她也怀疑是不是孙靖邦那方面有问题,可是事实证明孙靖邦某个部分一切正常,她也奇怪,为什么孙靖邦不走到最后一步。 她不敢问也不愿问,她总觉得孙靖邦心里在担心着什么又或者是在害怕什么,也许孙靖邦只是不想伤害她。 见她恍神,秦氏以为问到了她的难处,不免担心起来:“大妞,娘知道这些年你在宫中受苦了,这身子只要慢慢调理就会好的,你也别急呀。” 见秦氏已经帮她找好了借口,林雅蓉索性顺着秦氏的话道:“其实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我没事,就是这身子有些寒,难怀上。不过最近我都在调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女人身子寒,的确不容易怀上孩子,可是只是不容易,没说不能怀上。秦氏知道的也多,知道林雅蓉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林雅蓉就奇怪了,为什么秦氏只是想她有问题,难道就不会是孙靖邦的问题?同叶秋南接触多了,林雅蓉也知道,这怀不上孩子其实不仅仅只是女人的问题,其实有的时候更多的在于男人。 秦氏怕林雅蓉心里介意,忙又扯了别的话头。 看得出来,秦氏在平仓坊过的不错,这左右邻居也是好相处的人家,起先林雅蓉还担心秦氏不习惯,如今看着秦氏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脸上的笑意一天多过一天,林雅蓉心里也高兴。 其实,她真的很想把秦氏接来同她一起生活。 离开家的时间太久,好不容易在宫里熬满十年,回乡不过一个月又嫁给了孙靖邦,陪秦氏的日子太少太少,对于林雅蓉而言,能像小时候那样赖在秦氏怀里成了她最美好的梦想。 “娘,过些日子我想回来陪您住几日。”林雅蓉搂着秦氏,撒娇道。 “你要回来?是不是你婆婆……”秦氏前前后后也只见过孙老太太两三次,可秦氏心里是透亮的,林雅蓉那位婆婆可不是好相处的人。此时,听林雅蓉说要回平仓坊住几天,秦氏第一反应就是孙老太太摆脸色给林雅蓉看了。 林雅蓉可不知道秦氏的想法,不过大概还是猜到一些,林雅蓉忙道:“娘,我婆婆对我很好的,如今家里也交给我打理,婆婆一句重话也没说过我。您可别不信呀,您看看我这脸色这身子像是受婆婆虐待的吗?” 秦氏果然仔细好好看了看林雅蓉,不得不说,林雅蓉这脸色越来越好,身子也越来越丰满,更有女人味,的确不像是受虐待的。更何况秦氏看得出来,孙靖邦对林雅蓉是真的好,夫妻两人的感情不做假。可如果再有一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秦氏顿了下,笑道:“成,想回来就回来住几日。小妹其实也挺想你的,时时央我带她去平京坊看你。” 林雅蓉忙点点头,嗯了一声。 “哦,对了,说起你婆婆,我想起一件事,前天我在德兴坊那看到你婆婆,当时没多注意,现在我仔细一想,不对劲呀。” 林雅蓉心里一惊:“娘,您看到我婆婆怎么了?” 往院井中看了一眼,秦氏凑近林雅蓉,小声道:“当时,我看到老太太是从当铺里出来的,是不是老太太有什么难处?” ------------ 081 如果 更新时间:2012-03-24 好一会后,林雅蓉笑了起来:“娘,您八成是看错了吧?” 林雅蓉不相信,她婆婆会去当铺。且不说孙府不是穷苦人家,就是老太太自己也有不少私房钱,不然孙靖松哪来那么多的银子上花楼找妓子? 堂堂的镇国侯的母亲要上当铺,真是笑死个人。 林雅蓉想起一事,顿了下,她道:“娘,那是孙府的产业,老太太这些日子一向在外面热闹,兴许正好想买东西手头上没钱,顺道去当铺里支了些银子。” 秦氏一听,想想也是这个理,像老太太那样的人也不像是去当铺的呀。 秦氏笑道:“是我糊涂了,如今你婆婆日子清闲,到处走走也是对的。” 用过晚饭,趁着天没黑,林雅蓉便和孙靖邦回了孙府,临走前,她又和林少腾说了几句话,大意也就是放松心情,尽力就成。 林少腾一副淡定的神色,从中午到现在,林雅蓉还真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紧张着急神色,见林少腾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还要淡然,林雅蓉也渐渐放松下来。就林少腾这状态,春闱的这十天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回家的马车上,林雅蓉问孙靖邦:“中午见你和林少腾在院井里说了好一阵话,你没吓唬他吧?” “我吓唬少腾干嘛?无非也就是说了些鼓励他的话,倒是他问了我不少吏部的事情。”孙靖邦嘴有些渴,示意林雅蓉倒些水给他喝。 从车厢里拿出一个水囊,倒了些清水给孙靖邦,林雅蓉啄磨着林少腾这是不是想着进吏部呀。 “其实我倒希望他能去礼部或者是翰林院,这吏部虽然是重职,可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秦氏说的对,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平安更重要的? “难得你兄弟有一腔热血,你却如此泼冷水。吏部虽然容易出事,可是也是大展拳脚的衙门,你别以为陛下只看重兵部,其实这吏部才是重中之重。你曾在宫中替皇后司掌后宫,这上上下下各个环节调配好了,做起事来必是事半功倍。我倒认为少腾想去吏部是件好事。” 林雅蓉瞪了他一眼,孙靖邦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痛,去吏部的人一向是吃力不讨好,毕竟掌管全国百官,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不过,林雅蓉倒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林少腾也只是想想而已,要真的去吏部也要等林少腾考上功名再论。 “对了,你在德兴坊有铺子吗?” 孙靖邦思索了一会:“好像有几间铺子,房契都在娘那,我也不太清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林雅蓉一笑:“德兴坊是西城最热闹的地方,如果你手里有铺子的话自然好,没有人会嫌钱多的。”孙靖邦骂了她一句财迷,林雅蓉不以为意,“你那几间铺子里有当铺吗?其实我总觉得开当铺是最赚钱的营生。” 孙靖邦仔细想了下:“没当铺,我所有的产业里就没一家是做当铺生意的,最多的是粮店和布庄,金明府最大的粮商就是我。” 往常听到这样的话,林雅蓉一定会问孙靖邦是不是以前当兵时少吃少穿,所以有了闲钱就只会开粮店布庄。可今天她心里有事,一听孙靖邦说他名下没当铺,她这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秦氏不会骗她,可好生生的,老太太怎么会去当铺? 一般人去当铺只有两个原因,一当东西,二赎东西,只是当的人比赎的人多,所以不管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份开当铺一向是最找银子的行当。 老太太是去当东西还是赎东西呢?林雅蓉一时想不明白,总觉得哪里古怪。 久久不见她说话,孙靖邦一抬眼便见林雅蓉眉头紧锁,一副愁容:“你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有事?” 林雅蓉打起精神,摇摇头:“没,就是有些担心林少腾。” 孙靖邦道:“少腾不是孙靖松,他是个用功的人,我相信他一定能金榜提名,你就放宽心吧。” 林雅蓉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其实是非常担心呀。 她担心老太太出事了。 …… 回到府里,才一进大门,徐明就递了一封信给孙靖邦,然后两人便直接去了书房。 趁空,林雅蓉把绿兰叫到跟前小声吩咐了几句。 绿兰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然后低声问道:“夫人,这事可不容易办,要是明着打听,恐怕一会就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依奴婢之见,先寻个由头把人打发出去才是正事。” 林雅蓉想想也是这个理,便让绿兰先去忙,她自有打算。 绿蝶叫小丫头打来热水,侍候着林雅蓉洗了手脸。 “最近老太太那边,谁在管事?” 绿蝶帮着林雅蓉将头上的发髻松了,想了想,绿蝶回道:“这些日子是友梅在管事,原本老太太屋里的事情一向是诗画在打理,那丫头以前从不假手他人,恐怕是怕有人踩着她被老太太抬举上去。可这些天,诗画一直陪着老太太走亲访友,这屋里的事也只好交给友梅去做。” 友梅这丫头,林雅蓉倒有些印象,她才嫁进来的第一天,训斥过友梅,隐隐记得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 绿蝶不知道林雅蓉怎么想着说这事,打量了下她的脸色,绿蝶又道:“虽说诗画这人有些仗势欺人,不过对老太太一向忠心,有她在屋里打理,省了老太太不少心,因此老太太对诗画也很疼爱。夫人,您怎么想着问起这事?” 林雅蓉犹豫了一下,才道:“前天我在老太太院里见到诗画,总觉得哪不对劲,我是担心那丫头病了却一味逞强,别到时候苦了她自己。” 绿蝶一惊:“诗画生病了?可是……可是看着不像呀。我听厨娘说,这诗画有时候晚上回府还要多吃一顿,我倒是看她胖了不少。” 林雅蓉呵呵笑了起来,又说了别的事情。 其实她不是怀疑诗画病了,而是怀疑另外一件事。 天将将一黑,管家来说,老太太的马车到了门口,人刚刚进了屋。林雅蓉略收拾了下,便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娘,用过饭了吗?” 她与老太太是前后脚进屋,打发丫头出去,她侍候着老太太净了手脸。 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润了下口,老太太道:“倒是没吃东西,不过肚子不饿,不想吃。你让人炖些雪梨汤送来,我这几天嗓子有些不舒服。” 林雅蓉忙应了下来,有心想问问老太太当铺的事情,可是这话在嘴里徘徊了几次,还是没说出来。 “娘,您这些天都去哪了?要不改明在府里唱堂会,把您那些老姐妹都请来咱们家坐坐,也让你乐呵乐呵。” 老太太正准备去拿杏仁酥,一听她这话,手上动作一僵,然后放下手来道:“也好呀,不过明天就是春闱了,这个当口上请堂会怕有心人在外面乱说,我看这事等过几天再说吧。” 林雅蓉点点头:“娘说的在理,那就等春闱结束后吧。我听说这京里最近又新添了几出戏本子,听过的人都说好,等咱们请堂会的时候,也让人唱唱。” 老太太点点头,又说到时候要请谁来唱主戏,谁家的武生功夫最好,大约半个时辰后,老太太说身子乏,便打发林雅蓉先回去。 从老太太屋里退出来,林雅蓉能肯定老太太有事瞒着她。 而关于老太太去当铺的事情,她还是想不明白。刚刚说话时,老太太也不像是缺银子使的主,还说这请堂会的银子,老太太自己拿。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林雅蓉不是不想告诉孙靖邦,只是这里面又牵扯到秦氏,林雅蓉也怕要是真是秦氏眼花了怎么办?别到时候,惹得两边都不舒服自在。 所以,这事还真的只能由林雅蓉暗中慢慢调查。 这日,孙靖邦前脚才上朝,林雅蓉也忙着梳洗打扮,然后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陪着皇后说了会,等用过饭后,她去了景平宫。 “妇孙林氏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和安王长的很像,也是剑眉星目高鼻簿唇,只是太子看上去眼角之间多了些平和,不像安王那般阴沉,还有太子脸上没伤疤。 “平身,赐座。” 宫女给林雅蓉送上茶点,掌事太监手一挥,殿里的人全悄悄退了出去。 “夫人,最近可好?” “劳殿下记挂,我一切都好。自打回京后一直没来拜见殿下,还望殿下莫怪。”林雅蓉早些时日也想着来看太子,可是经过安王那一闹,她倒淡了几分心思,主要是不想让人误会。 太子呵呵笑了起来:“夫人上次让叶大夫带来的冬枣味道不错,下次再多腌制一些。” 林雅蓉忙诺了一声。 “对了,听说前些日子安王请夫人去丽院听戏?”太子突然开口问她。 林雅蓉一笑,这事还用“听说”吗?这全京城的人不是都知道了呀。 “是,在安王府里听了一出《关山锦春》,请的是尉兴府的梅大师,唱的可真好。”那天除了安王的那些话不中听外,景好、戏好、外加名角唱的好,林雅蓉倒觉得挺不错的。 “《关山锦春》呀,的确是部好戏,这宫里一唱大戏,总少不了这里面的几出折子戏,我听了也觉得不错。”太子顿了下,又问,“安王那天就没和夫人说了什么?” 抬头看着太子,林雅蓉没说话,她知道太子的意思。 说实在的,林雅蓉从来没认为太子之所以能住进景平宫是她的功劳,她一个宫女其实能做的事情很少,起的作用也不大,又何德又何能帮上大忙?只是当年有些事情,意外而又巧合,最终三皇子成功登上东宫之位,而那些意外又巧合的事情便成了她和太子以及极少几个人知道的事情。 她知道,太子一直对她有一份感激之情,只是这份感激又能维持多久? 在短暂的沉默后,林雅蓉轻声开口:“安王提起了秋官。” 太子一怔,然后看着她,有几分难过又带着有几分劝慰:“夫人,如果秋官还活着,看到你今天这般模样,他一定高兴。” 是,那个如兄长般关心她的人要是能看到她平安的出宫,然后成亲,定是欢喜的。 如果秋官还活着。 ------------ 082 谁赶马车? 更新时间:2012-03-25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 每个能平安熬满十年的宫女哪个不是一肚子的血泪史? 侍候的是贵人,可是在那些贵人眼里,宫女太监连狗猪都不如,稍有不慎,连死都没一个可以最后停留的地方。纵是再小心再谨慎,也会被人算计被人陷害。 宫里最不缺的是勾心斗角。 妃嫔们为了得到陛下的宠爱费尽心思,宫女太监们为了攀高枝相互倾轧,在宫里不是少听少看少说就能保平安,你不踩着人往上走,就只能被人踏进泥潭里永不得翻身。 林雅蓉当年进宫时不满十四岁,一个小小女孩没钱没势,在这吃人的宫里生活的异常艰难,因为不会孝敬掌事太监,林雅蓉便被打发到长春.宫当打地侍女。 长春.宫名为春光永长,其实不过是座冷宫,里面住的全是犯了错的妃嫔和前朝的妇人。长春.宫里终年弥漫着一股让人压抑让人恐惶的气氛,纵是没有多少声响,可是每天总有悲剧发生,不是有人发疯就是有人上吊自杀。 而长春.宫的太监宫女们,呆的时日长了,内心也早就麻木不仁。不是不想去同情,可是这低廉的感情在这寂寞的长春.宫里能有什么用?渐渐的,连最后一丝同情也不见了。 林雅蓉那时被派到前朝令妃院里侍候人,令妃当年艳宠六宫,可是太皇太上一归天,再多的风光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一间小小的院落终老此生,永不得出宫,连尼姑都不如。 从她到了长春.宫的第一天,林雅蓉天天夜夜听令妃在屋里哭,到后面哭得泪干了,眼瞎了,人疯了,最后吞金而亡,这前前后后不过才四十来天,可是对于侍候令妃的林雅蓉而言,却如同过了四十多年。 她还记得令妃死的样子,突出瞪起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一脸粉面全是紫青色,眼睛张得大大的,空洞的望着天空,仿佛在控诉着什么。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林雅蓉总是会梦到令妃死的模样。 令妃死后,长春.宫的掌事太监用一副薄棺把人一装就抬了出去。 那时,林雅蓉就明白,不用太长的时间,就不会有人再记起那个貌美如花的令妃。 令妃死后的头七,林雅蓉夜里偷偷去祭拜,便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秋官。 秋官不是太监,他只是在梨宫唱戏的戏子,可是秋官长的美声线好,不管是扮花旦青衣还扮小生都十分上相,当年太皇太后一听戏,必听秋官唱主台,连陛下也赞过秋官好唱功。 林雅蓉不知道秋官为什么会来祭拜令妃,可是她觉得秋官是她这一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依然还记得秋官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林雅蓉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句话。 秋官待她极好,也许是因为令妃的原故,也许是因为旁的原因,秋官就像一个兄长一样关心照顾着她。 在长春.宫待了一年后,她调去侍候贵妃,在紫辰殿里她第一次见到了二皇子。 贵妃喜欢热闹,常常叫人来紫辰殿唱戏,每当这个时候,林雅蓉总是最快乐的,因为她可以见到秋官,有时候纵是说不上话,只是远远看着,知道有人可以关心,自己被人关心着,再苦的日子也觉得不是那么难熬。 那个时候林雅蓉总是想,等她出宫后,她要攒很多的银子然后等着秋官出来,她可以照顾秋官,等她以后有了孩子,如果秋官同意她可以过继一个给秋官,不让秋官百年后无人送终。 可是等到她终于出宫时,等她有了很多银子时,秋官却死了。 林雅蓉第一次恨一个人,秋官是她在宫中的最后一丝温暖,可这一切全被一个人生生斩断。 仇恨就像浸透在骨子里的鲜血,除非她死去,否则她永远不会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夫人,你还好吧?” 恍过神来,林雅蓉在脸上扬起笑:“太子,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吗?你要一直走下去,你才是真正的东宫之主。” 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太子突然笑了。 从皇宫回到家,刚把衣服的换下,就听绿兰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不一会,小丫头走进屋,冲林雅蓉递了一个眼色。 打发绿蝶出去守着,林雅蓉问:“你都打听到什么?” 不想绿兰却摇摇头:“没有,没打听到可信的消息。” 林雅蓉一愣,怎么会这样? 她让绿兰去查查这些日子老太太带着诗画都去了哪,可是按绿兰这意思,老太太真的只是去走亲访友,没去过别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老太太上当铺就更说不通了。 还是…… 还是秦氏真的看错了人? 绿兰站在一旁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低声道:“倒是诗画前天去了医馆,让人奇怪的是,她绕了半个京城,专门跑去西城看病。” 平京坊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因此平京坊附近医馆和药铺都比别的街坊多,要是平日里有什么小毛病,出门就能看病抓药。可诗画舍近求远,看病还要跑去城西看,诗画得了什么病? 沉默片刻,林雅蓉问:“知道她怎么了吗?” 绿兰摇头:“这还没打听出来。可是真奇怪,她真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最近反而胖了不少。” 是呀,今天早上进宫前,林雅蓉也看到诗画,那丫头真的是胖了,生病的人能有诗画那好胃口的还真不多见。 犹豫了下,绿兰吞吞吐吐的轻声说道:“府里有妈子在私下说,诗画好像……好像……”绿兰一脸尴尬,看上去一副很难开口的模样。 林雅蓉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绿兰想说什么。 “去,把管家叫来。” 绿兰一怔,抬眼看着林雅蓉,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小丫头没敢开口问。 没一会,管家小跑的进了院子。 “夫人,有什么吩咐?” 林雅蓉也没绕圈,直接道:“最近府里有些不好听的传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太太是个宽厚的人,以前在提梁城对下人的管束也松,可如今搬到京里,这里里外外多少人看着镇国侯府,侯爷在外面不容易,咱们可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管家是通透的人,一点就明白,忙道:“夫人放心,这事我会妥当处理,绝不让侯爷烦心。” 林雅蓉点点头:“一会等老太太回来,你把诗画给我叫来,我有话问她。还有,这些日子老太太出门,是谁赶的车,你也把那人给我叫来。” 管家连连应下,想了下,探试的问:“敢问夫人一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林雅蓉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些日子老太太一直在外面,我在些不放心,就怕老太太哪不舒服。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看老太太那还需要什么。” 管家一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行了一礼就忙着出去打发小肆去叫人。 大约等了一刻钟后,管家领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走了进来。 “小的包大柱给夫人请安。” “起来回话。” 等人站起来,林雅蓉问:“这些日子你给老太太赶马车,老太太都让你去了哪?” 包大柱犹豫了一下,才答:“就去了几位大人家,别的地方就再也没去过。” 看来,老太太早就防着她这手了。林雅蓉一笑:“包大柱,我记得你是家生子吧。你们老包家从太祖那辈就一直跟着孙家,说起来,孙家能有今天这般光景,你们老包家也功劳不小。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下人,可是这忠心也要看清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我虽然不知道老太太许了你什么,可是你要知道这个家谁才是家主,今天是我来问你,你可以不说。若明天侯爷来问你,恐怕就没有人能保住你了。” 林雅蓉可没吓唬人,要是老太太真出事了,让孙靖邦知道后,随身侍候老太太的人恐怕一个也跑不了。包大柱也知轻重,站在那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突然,包大柱猛的跪了下去。 “小的不敢骗夫人,可是小的也答应过老太太,不能说呀。夫人,您就别逼小的了。”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来,这包大柱是真傻还假傻?敢和她讨价还价?以为日后老太太问起,包大柱说是她逼的,老太太就不会发火?这包大柱可不是老实人呀。 “你尽管直说。”林雅蓉脸色冷了几分。 包大柱想了一会,才老实开口道:“其实老太太出门有两辆车,一辆由我赶着,另一辆是我媳妇娘家兄弟赶着。” 两辆车,两个马夫。 林雅蓉一下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老太太出门时,随口说个地方,然后你把老太太带到那,老太太再换另一辆马车是不是?” 包大柱忙点点头。 林雅蓉皱起眉:“那老太太坐另一辆马车都去了哪?”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因为老太太说、说您一定会派人跟着她,只要见到我在,您就不会想着老太太其实已经坐在另一辆马车上。至于老太太去了哪,小的真不知道。” 老太太可真聪明,事实上,正如包大柱所说,她派去的人见到包大柱就以为老太太也在原地,谁会想到老太太还会这么一招。 果然有个当将军的儿子,所以老太太也熟读兵法吗? “那你兄弟呢?”知道包大柱到了这个时候不敢说谎,要知道老太太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只能问一人。 “前……前天回了老家。” 林雅蓉心下一动,这事不对呀。 她猛的厉声喝道:“那这两日,谁给老太太赶的马车?” ------------ 083 怎么可能 更新时间:2012-03-26 包大柱茫然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林雅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是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波动。 “你还知道什么?” 包大柱应该可以说是一个聪明的人,仔细想了想,包大柱应声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小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我甘愿入籍为官奴。小的虽然不知道这两天是谁给老太太赶的马车,可是小的可以肯定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林雅蓉没问,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包大柱顿了下:“诗画姑娘一定知道这两天谁给老太太赶的马车。” 果然,果然是那丫头。 眼眉微扬,林雅蓉低声道:“包大柱,你可以走了。只要你说的是老实话,这个家里没有人能为难你。” 绿蝶适时的递了一个荷包给包大柱,然后领着人出了屋。 管家一直在一旁听着,此时也知道事情严重,凑上前来,管家小声问:“夫人,要不要带诗画过来?” “她回来了吗?” “刚进府。” 林雅蓉点点头:“哦,对了,叫人去请个大夫过来,要女大夫。” 请大夫?管家心里起疑,不过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出了屋。 林雅蓉转头问绿兰:“侯爷呢?” “还没回府呢,不过徐校尉之前打发人回来递话,说侯爷最迟酉时归府。” 林雅蓉轻吐一口气,她心里啄磨,恐怕这事是不能再瞒着孙靖邦了。 不多大一会功夫,管家领着诗画走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 林雅蓉只留下绿蝶在身边侍候,屋里的丫环妈子全打发出去。 也许诗画隐隐已经查觉到了什么,此时,诗画脸色苍白的站在屋子中间,神色之间略有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才开口问道:“诗画,你是个聪明人,我叫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心里也明白。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老实回话,我还能保你平安。如果你说了一句假话哄我,那么谁都救不了你。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日子,老太太都去哪了?” 诗画站在那,浑身不住轻颤,林雅蓉见她几次张口,可是却一个字也没说。 林雅蓉有几分好笑,都到了这个份上,诗画还在奢望着什么? “等着老太太来救你吗?”林雅蓉接过绿蝶递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其实老太太真的很喜欢你,本来如果你尽心侍候老太太,说不定以后老太太还真会抬举你。可是,你却做错了,你不该这样对老太太。” 诗画脸上没半分血色,可是她抿紧嘴就是不说话。 林雅蓉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诗画越是不开口,事情恐怕越发严重,林雅蓉简直不敢去想像老太太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屋子里安静极了,林雅蓉的耐心正在慢慢的一点点消失,她要看看诗画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夫人,大夫请来了。”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林雅蓉轻点一下头,绿蝶走过去打开门,然后领着一位女大夫走了进来。 一见到女大夫,诗画身子晃了晃一下跪坐到地上,双手掩面,小声哭了起来。 “这丫头最近身子不好,麻烦大夫给她看看。” 林雅蓉的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她看着诗画,眼里没有一丝同情。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可是晚了。 还不等女大夫挨近,诗画一下慌了起来,尖声叫道:“不,我不要大夫,我不看。”诗画死死抱着身子,不住后退。 林雅蓉不动声色的看着诗画,眼底却越来越冷。 绿蝶看这情况不对,也猜到了不对劲,想了想,绿蝶先把女大夫带了出去,然后转身走过去将诗画从地上扶起。 “夫人,您看……”绿蝶半边身子撑着诗画,不让她倒下去。 过了好一会,林雅蓉才冷冰冰的开口说道:“诗画,你现在开口还不晚,你身上有什么毛病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事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到那个时候就真没人能保得住你。” 绿蝶也在小声劝着诗画,可是诗画除了哭什么也不说。 林雅蓉暗地轻叹,一定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诗画才开口说话吗? “老太太……唉呀,老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呀!夫人,夫人,老太太来了!”屋外,绿兰突然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一听老太太来了,诗画猛得一下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不安,不过更多是却是欣喜。 林雅蓉没想到老太太会过来。 看了诗画一眼,她心想,老太太是为了这丫头吧。 起身走了过去,才到门口,就见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过来了?” 林雅蓉伸手要去扶老太太,可是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老太太,老太太救命呀!”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诗画一下挣脱绿蝶,扑到了老太太脚边。 看着诗画面无血色,老太太更是一肚子怒火,转过头狠狠的横了林雅蓉一眼。 得,老太太这是把她恨上了。 老太太坐下后,先是命人将诗画扶起来,然后看着林雅蓉道:“不管这丫头做错了什么,你要办她,是不是该支会我一声?先是丽云后是靖松,一个两个全被你使阴招给打发出去,我跟前现在就只剩这么一个丫头,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把所有你看不顺眼的人都赶出去,你才甘心?我看你也不用费心思了,索性你先把我这老骨头给弄死算了,免得我们碍了你的眼。” “娘,您误会了,您这样说就是媳妇的不是了。我今天叫诗画来,不过是想问她几个问题罢了,没有人会动她,您别生气。”老太太这火发的可真是莫名其妙呀。 “别给我在这装好人,你要是好心,这丫头又何必哭成这样?”老太太瞪着林雅蓉,那样子恨不得要吃人一样。 林雅蓉看了诗画一眼,打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丫头,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安份的人。 “娘,诗画为什么哭成这样,我看还是您问她吧。”林雅蓉回头看了绿蝶一眼,绿蝶会意,转身悄悄出了屋。 “你要问什么直接来问我好了,你叫诗画过来,不就是想着问这些日子我都去了哪。我告诉你,这个家还论不到你当家说话,我爱去哪就去哪。还有,你别以为我是一个乡下婆子就会唬我,我已经问过人了,像你这样不懂孝敬婆婆,小肚鸡肠,阴险狡猾的女人,已犯七出之罪,我完全可以做主将你休出孙家,不必请陛下恩准。”老太太是越说越气,看那样子就要马上把她休出门。 林雅蓉是又气又好笑,老太太这是在向她示威吗?她原以为这些日子老太太消停了,原来老太太早有了万全准备,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林雅蓉索性也不说话,抬头见绿蝶领着之前的大夫进了屋,嘴角边不由扬起一个笑容,她低声道:“娘,诗画病了,她一直没敢和你说。这些日子我看她不对劲,所以今天特意请了个大夫回来,让大夫帮诗画看看到底是哪不好。” 老太太一愣,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一副不相信的的神色。然后老太太转头看着诗画问道:“丫头,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诗画死死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她转头看着林雅蓉,眼里充满了祈求。 之前,林雅蓉已经说过,只要开口说老实话,她还可以保诗画一条命。可如今…… “大夫,这是我家老太太,麻烦你帮这丫头看看,有什么请大夫尽管直说。”到了这个地步,林雅蓉连一眼也不愿看诗画。 女大夫四十岁上下,显然也是看惯这种大户人家的事情,微微一点头也不废话,拿出帕子净了手直接向诗画走去。 诗画被两个结实的妈子扶着,此时是退无可退,只能不住流泪。 老太太见了诗画这模样也隐隐感觉到不对,见林雅蓉一副淡然神色,老太太看着诗画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声幽幽的轻叹突然传入林雅蓉耳中,她猛的一抬头,正好看到诗画眼底飞快而逝的那一丝狠绝。 不好! 林雅蓉刚向前迈出一步,诗画疯一般的挣开那两个妈子,往一旁的立柱狠狠撞了过去。 一屋子的人都被吓倒了,有人忍不住尖叫起来。 林雅蓉急了,明摆着诗画这是要自杀呀。眼看就要来不及了,猛的从斜里冲出一个人挡在了诗画面前,可是诗画这一下是又突然又大力,完全收不势,还是将面前的人撞出几步。 定眼细看,孙靖邦皱着眉头将诗画扶起,他不满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好半天,林雅蓉才完全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她问:“你没事吧?”看不出来,诗画小小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见孙靖邦揉着胸口,她不免担心起来。 “我没事,不过这丫头又是什么一回事?”孙靖邦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铁青,正是发火的先兆。 边上有机灵的丫头忙上前扶住诗画,不知什么时候,诗画晕了过去。 “林雅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突然大吼了一声,吓得一屋子的人全向林雅蓉望去,有几个小丫头眼里充满了害怕与不安。 林雅蓉皱着眉头,她头真痛呀。 “大夫,先看看人怎么样了?”不理会老太太,林雅蓉索性走到诗画面前。 女大夫恐怕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慌慌张张的上前来,颤抖着将诗画的一只手抬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大夫将诗画的手放下,然后声音不稳的开口说道:“这……这姑娘有了喜脉。” 一屋子的人除了林雅蓉全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 -------- 星期一 星期一 星期一 今天星期一 求爱求收求评求一切。 你们懂。 ------------ 084 搞什么鬼? 更新时间:2012-03-27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从来没有一瞬间这么安静过。 “都出去吧!” 长久的沉默后,林雅蓉突然出声说道,她看向孙靖邦,他脸色阴沉的让人害怕,纵是一句话没说,可是屋里其他人都不敢看他。 而老太太呢,脸色也好不到哪。老太太似乎还不愿相信,眼底满满是惊讶。 “你是一笑堂的女大夫吧!”老太太指着诗画,“麻烦你再给看看。” 女大夫看向林雅蓉,林雅蓉轻轻点了下头,往边上走开两步。 大夫再次抬起诗画的手仔细号脉,过了一会,女大夫肯定道:“回老夫人,这位姑娘的确怀有身孕,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那么应该是她们回京后的事情。 可是这一个月里,诗画一直跟着老太太,诗画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孙靖邦抬头看向老太太,很明显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雅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事情的发展远超她的预料,如今诗画这事恐怕难了结呀。 “娘,您也累了一天了,我先送您回去!”林雅蓉走过去,想扶老太太。 可是,老太太却摇了摇头,看着她,问道:“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不,我不知道。只是最近这些日子诗画吃的有些不正常,我担心她生病却不敢说,自然我最怕她得了什么不好的病进而影响到您,所以今天特意把她叫过来,就是想把事情给弄清楚,只是万万没想到……”说到这,林雅蓉轻轻叹了一声。 之前,她也只是怀疑,因为前些日子她见诗画眉角已散,腰骨也比之前软了,她怀疑诗画不再是在室女,可她真没想到诗画会有身孕。 老太太显然非常生气,诗画这事情对老太太而言太意外,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老太太狠狠瞪了诗画一眼,骂道:“这小娼.妇竟然如此下贱,我往日真是看错人了。我不要再看到这人,把她赶出府去。哦,不,把她卖去官府里,让这贱.人永世为奴。” 虽然知道老太太很生气,可是林雅蓉却不认同老太太的意见。 “娘,诗画这事不能如此草率处理。” 林雅蓉估计不要一天,镇国侯出了这样的丑事恐怕就会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打发诗画到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诗画是老太太近身大丫头,草率处理会落下不必要的话柄子。 老太太此时已经气得顾不上其他事:“这丫头真是不知廉耻,我现在看到她就火大,反正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这人给我赶出去。”怒气冲天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老太太起身就往外走,林雅蓉忙跟了上去,吩咐下人侍候老太太回院子里休息。 “夫人,现在怎么办?”绿蝶看着诗画小声问道。 从头至尾,孙靖邦一言未发,看了他一眼,林雅蓉想了想:“先把她扶回去,让大夫开几副定神和安胎的药,至于要怎么处理诗画,等我和侯爷商量后再决定。还有,你去告诉管家一声,我不希望听到下面的人有什么议论,如果被我听到不该听到的话,小心我割了他们的舌头。” 绿蝶会意,从屋外叫进几个妈子,几人合力抬着诗画出了屋。 “先喝口热茶吧。” 林雅蓉给孙靖邦倒了杯茶,然后坐在他对面,静等他开口。 她知道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才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诗画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语气非常不满也非常的不高兴。 的确,若是一般的丫头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光彩,可是孙靖邦也不会多想。可是诗画是侍候老太太的人,出了这样丢脸的事情,可就要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 诗画天天跟在老太太面前,突然莫名其妙的怀了身孕,这事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雅蓉知道孙靖邦其实是在担心老太太。 她没有急于回答,沉默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有人在德兴坊看到婆婆去了当铺。” “什么?”孙靖邦一惊,疑惑的看着她。 林雅蓉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感受,当初秦氏才告诉她时,她直觉也是不可能。 从一旁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两张当票放在孙靖邦面前,林雅蓉幽幽轻叹:“这是老太太的当票,而且是死当。” 两张当票上一写镶珠滴水金钗,别一张上写玉镯一只。 “东西我昨天已经赎回来了,这些东西比起老太太往日里戴的那些倒不算是什么上品,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老太太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太太私房钱有多少林雅蓉是不知道,可是她依然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老太太时,那满头的珠翠,不知道现在那些名贵的首饰老太太还留着几件。 “那你怀疑什么?”孙靖邦久久看着桌上那两张当票。 “是有怀疑,可是我一直不能肯定。主要是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老太太这些日子到底做了什么。”林雅蓉把老太太安排两辆马车的事情和孙靖邦一一说了,最后她道:“其实我是怀疑老太太又在赌钱。” 老太太没几样爱好,可是这赌钱绝对不是好东西。 孙靖邦抬眼看着她。 “不要这样看我,我也是猜的。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处理诗画这事?”林雅蓉顿了下,“老太太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显然对于诗画的事情老太太也没料到。当然,要打发诗画也不能按老太太的意思办。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可你要她以后怎么生活?带着一个孩子受人白眼?”孙靖邦对她的同情根本不屑一顾。 林雅蓉一时语塞,孙靖邦的话虽然很残忍,可是从长远而言,他更明白这个世事的冷漠。 “可以……可以把她安排在乡下。”林雅蓉虽然不喜欢诗画,可是要她说把诗画的孩子打掉,她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孙靖邦道:“诗画不能留下。” 林雅蓉微微一怔,孙靖邦的意思是? “那个丫头的心性你比我还清楚,留她下来,迟早会出事。”孙靖邦将桌上的当铺收到怀里,“诗画的事情我会看着办,老太太那边,你这些日子多留心一些。” 林雅蓉嗯了声,犹豫了一下,她低声道:“这事是我没处理好,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你别冲老太太发火。要打要骂你冲我来。”孙靖邦虽然没明说,可是林雅蓉知道他心底多少是有些责怪她,毕竟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理这内宅的事情,如今出了这样丢脸的事情,于孙靖邦而言,的确很生气。 孙靖邦一下没开口,看了她好一会,才缓声道:“你别乱想,我没怪你。开始才听到的时候,的确生气,可是连老太太都给瞒住了,想来诗画把事情掩得是滴水不露。这事归根结底,是要从诗画那问出她和谁做出这苟且之事。” 听了他的话,林雅蓉并没有感觉到半点轻松,事实上她心情异常沉重。 见她依然愁眉不展,孙靖邦伸手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又不是你犯错,怎么是这脸色?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诗画的。” 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她知道孙靖邦不会把诗画杀了,可是诗画以后会怎么样,她大概也猜到几分。 至于老太太,看来孙靖邦也不愿意她再多事。 老太太真在赌钱又能怎么样?就算把所有家底赌了又能怎么样?别说是林雅蓉,就是孙靖邦他也不能把老太太怎么样。而且老太太赌钱赌到当铺去,这事不是更丢脸吗?堂堂镇国侯的娘亲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看的其实是孙靖邦的笑话,打的是孙靖邦的脸。 林雅蓉忍不住轻叹,你说老太太到底是想些什么? 她原本以为经过富贵楼的事情后,老太太这赌钱的臭毛病已经断了,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回到京里,老太太就旧病重发,甚至为了掩盖行迹,特意安排两辆马车混淆视听,林雅蓉真不知道老太太喜欢赌钱到了什么地步。 唉,真让人头痛呀。 …… 林雅蓉没想到,老太太的动作比她和孙靖邦都快,只是一晚上,老太太不知道把诗画弄到哪去,等她第二天叫人把诗画带来,绿蝶出屋一趟回来就告诉她一句,诗画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不见了?绿蝶是在和她说神怪故事吗? 绿蝶一脸严肃:“诗画的东西都在,可是屋里……准确的说,整个镇国侯府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可是就是不见诗画。” 林雅蓉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好半天后,她沉声问道:“昨天夜里,谁去看过诗画?” 犹豫了一下,绿蝶开口道:“守门的妈子说,只有老太太一人去看过诗画。” “然后,诗画就不见了?”林雅蓉是哭笑不得,这事怎么说呀。 顿了下,她又问:“侯爷呢?” “上朝还没回来呢。夫人,现在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明显是老太太在这里面搞鬼,急急忙忙把诗画打发走,老太太到底想瞒住什么? “老太太把诗画送出府不可能没人知道,去把管家叫来。” “管家已经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了。可是……”绿蝶没往下说,然而林雅蓉明白,这天都亮了,别说城门大开不知道诗画往哪个方向跑了,就是躲在京里,一时半会要在若大的京城找出一个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林雅蓉头又疼了,老太太,你到底在搞什么呀? “夫人,您还记得诗画有个表兄吗?”绿蝶突然问。 林雅蓉一愣,抬眼向绿蝶看去。 ------------ 085 只不过 更新时间:2012-03-28 绿蝶提醒她:“夫人您在提梁城见过那人。” 她有见过?林雅蓉并不是很肯定,仔细想了好一会:“是有一点印象,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因为奴婢前些日子见过那人。”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来:“丫头,你是不是想告诉……” 她想绿蝶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夫人。奴婢怀疑可能就是那人。” 不得不承认,绿蝶说的完全有可能性,诗画基本上每天都在老太太身边侍候,要认识别的男子基本上就没什么机会,而且诗画一心想攀上高枝,给孙靖松当妾,而且老太太原本也有这样的打算。因此,一般男子诗画都不放在眼里。只有她那表兄,在提梁城时常常与诗画有来往,自打上次当着老太太的面,林雅蓉驳了诗画和她表兄的面子,此后一直没听到诗画表兄的消息。听绿蝶这么一说,看来,诗画那表兄与他们是前后脚到了京里。 林雅蓉问:“知道诗画那表兄住哪吗?” “不知道,当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事,奴婢还真想不起来。” 林雅蓉寻思了一会:“派人去打听打听,指不定老太太会把诗画交给她表兄也说不定。还有……”她顿了下,她想到另外一件事,“去查查,诗画那表兄是不是这些日子给老太太赶马车。” 绿蝶是个聪明的丫头,一听林雅蓉这话,立马反应过来,从种种迹象看来,诗画完全有可能就是与她表兄串通一气。 “对了,老太太呢?又出门了?” 绿蝶笑了起来:“今天可没出门,老太太一直在院子里,听下人说,老太太在屋里一直不停诅骂,很生气的样子。” 林雅蓉乐了,老太太恐怕是躲在屋里骂她吧。 眼眉微扬,她吩咐道:“今天我就不去看老太太了,你叫厨房熬些清火的绿豆汤给老太太送去。还有,你给我盯紧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别让她们到处嚼舌根。” 绿蝶应了一声,先侍候着林雅蓉用了早饭后才往老太太院子里去。 快到中午时,管家来报,叶秋南来了。 待客的偏厅里,林雅蓉笑道:“哟,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 叶秋南也是一脸笑意:“正好配齐一副药,所以过来看看凌姑娘伤势好些没有,顺道来看你。” “这是真话?”可没看出来,叶秋南对凌彩兰挺上心的。 林雅蓉叫小丫头去请凌彩兰过来,她问:“你今天没上朝吗?” “贵妃娘娘传我进宫看症,我才刚从宫里出来,再说我不过是太医馆的六品小官,就是上朝也没我说话的地方,去不去无所谓的。” “少在我这装可怜,整个朝堂上谁不知道你最受太子重用,我看等太子登位,你就是大功臣了。”林雅蓉可不信叶秋南的鬼话。 叶秋南连连摆手:“妹子,你这话可说重了,我可不敢居功呀。” 林雅蓉笑了起来,没说几句,就见小丫头扶着凌彩兰走了进来。 凌彩兰这些日子基本上都呆在老太太院子里,也不出门,整天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干什么。不过林雅蓉听下面的人说,凌彩兰虽然话不多,可是吃的好睡的好,也没什么大事。 “见过大嫂,叶大人。” 凌彩兰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子,不过学了几天的规矩,这说话举止都像个千金小姐,挑不出半点错来。林雅蓉趁空好好看了看凌彩兰,气色倒比上次看到时好了不少,只是这眼眉间的依然带着淡淡的愁容,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妹妹坐吧,最近身子可好?”林雅蓉问道。 凌彩兰道:“谢嫂子关心,这段时间里我过的挺好的。跟着夫子也学了不少东西。”回到京里,孙靖邦给凌彩兰请了一个女夫子,女夫子原是在宫里给公主教习的女官,同林雅蓉也有几分交情,既然是孙靖邦亲自去请,女夫子也很是爽快的应下这差事,每隔两天就来府上一趟,教凌彩兰一些东西。 闲说了一会,林雅蓉寻了一个借口便离开偏厅,给叶秋南和凌彩兰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叶秋南的眼神,他是有些喜欢凌彩兰的,只是不知道叶秋南的这份喜欢有多深有多重,不过不管怎么说,林雅蓉还是有意成全林凌两人,凌彩兰毕竟算得上一个好女子。 穿过垂花走廊,阳光从镂空的窗子中穿过落在地上,明明暗暗,像碎了一地的白瓷瓶,可是有风吹过的时候,飘来的白云会迅速掩挡住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又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后花园依东墙的墙角那也种着一排樱花树,虽然不及安王府丽院的樱花树,可是远远看去,连成串的樱花也开的热闹欢腾。 林雅蓉就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回头一看,不知道孙靖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直在想,就这几棵樱花树是少了,明日让管家叫人多种一些,以后你就可以看到满院的樱花树了。”孙靖邦只抱了她一会,就松开了手,毕竟这不是在屋里,让外人看到他们这般亲密还是会说闲话的。 林雅蓉笑了起来:“可我怎么听你这口气有些酸酸的?”她好像记得,她只在孙靖邦面前提过一次安王府的樱花吧。 孙靖邦嘴角一弯,却问她:“听说叶大夫来了?” “嗯,上次来的时候,说好帮彩兰配几副药,他今天是送药过来的。”林雅蓉看看这附近没人,小声道,“娘把诗画送出府了,这事你知道吗?” 孙靖邦点点头:“回来就听管家说了,说老太太是凌晨把人送出府的,有一辆马车在后门那,诗画一上车就往西边走,至于有没有出京城,就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诗画既然是自己走的,就当她私奔好了,反正我也不可能把人找回来。” 林雅蓉看孙靖邦这个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她皱起眉头:“莫不是你早料到老太太会这样做?” “你说呢?”孙靖邦反问了她一句,“你难道以为我事先知道?还是你认为是我做的?不过话说蜀犬吠日来,我的确是低估娘的决心了。” 孙靖邦是不是知道暂且不论,不过林雅蓉还是不相信老太太没人帮忙会这么快就把诗画送出去,老太太不是那样绝断的人。 不过林雅蓉没再说什么,有的时候,人还是糊涂些好。 “对了,后天林少腾就考完了,你有什么打算?”孙靖邦突然问她。 春闱结束,还能干嘛?凡是参加春闱的试子在春闱结束后,要不是准备返乡,要不就是留在京里狂欢,林少腾估计会呆在家里好好放松几日吧。 林雅蓉想了想,道:“我想去平仓坊陪我娘住几天。”这不是春天到了吗,一家人正好可以出去走走,她可以带着她母亲,少腾和小妹到处走走看看。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住几天吧。”孙靖邦牵着她往花园的角亭走去。 “那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去住几天?”林雅蓉也是在逗孙靖邦,最近他天天早出晚归,哪有时间陪她回娘家。 孙靖邦叹气:“唉,最近忙,你好生陪娘吧。” 早知道他会这样说,林雅蓉跟在他身后抿嘴偷乐。 两人坐在角亭里,说了会闲话,孙靖邦突然问道:“过几天,尉末国的特使就要进京了。” 林雅蓉一愣,抬眼看着他。 “是谁要来?莫吉鲁还是达呼尔?”说到尉末国,孙靖邦还与这个西漠强国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当年就是因为尉末国的铁骑声东击西攻破金明府,慕云烟才香消玉陨。如今尉末派特使出使皇朝,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孙靖邦。 良久的沉默后,孙靖邦才说出了一个人名:“是莫吉鲁,尉末大皇子。” 林雅蓉猜的也是他,听闻这两年二皇子达呼尔一直身染重疾,三皇子去了更西边的幽卫,四皇子只有十岁,数来数去整个尉末国也只有大皇子莫吉鲁能来。 不过…… “听闻当年最后一役,你俘虏过莫吉鲁,也正是因为这原因,尉末王和西漠十二部才同意停止战争。如果是莫吉鲁来京,你们这算不算是仇人见面?” 孙靖邦瞅了她一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提这事干什么?” 见他心情有些不好,林雅蓉笑道:“呀,为什么不能提?你可知道这全天下的女子有多么的嫉妒我,她们羡慕我能嫁给全天下最棒的男人。你知道不知道,在很多人心里,你是真正的男人。为皇朝征战十二年能算得了什么,关键是你能让战争结束,让更多的人能平安幸福的生活着。这是天大的功劳,你是真正的英雄。”这绝对不是林雅蓉在奉承孙靖邦,事实上正因为他,西北的百姓不用担心哪天就被蛮子撞入家中,也不用担心自己活不到明天。 孙靖邦不由瞪了她一眼:“这又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知道,可是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些勇敢的士兵,都会被所有人记住的。” 孙靖邦笑了起来,不过,他们之前好像说的不是这个吧。 “说到莫吉鲁,我听说了一件事。” 林雅蓉心里一怔,难不成孙靖邦听到了那件事?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孙靖邦轻声开口:“我听人说,当年,莫吉鲁进宫曾向陛下提过亲,为了一个女子。林雅蓉,是你吧?” 林雅蓉讪讪一笑,孙靖邦这都听谁胡说的?莫吉鲁怎么可能向她一个小宫女提亲? 事实上,莫吉鲁是向十一公主提亲的。 只不过…… ------------ 086 又见安王 更新时间:2012-03-29 “十一公主?”孙靖邦先是一怔,然后放声笑了起来,“陛下要有十一公主的话,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我怎么不认识这位‘十一公主’?” 林雅蓉脸上尽是尴尬的笑,这事说来话长呀。 犹豫了下,她才低声道:“十一公主其实……其实就是太子。” 孙靖邦大惊:“这……这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无奈轻叹:“简单的说,就是太子假扮宫女偷溜出宫,然后无意被莫吉鲁撞见,莫吉鲁对太子一见钟情,继而求亲,却被陛下婉言拒绝。” 嗯,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孙靖邦愣了好一会,才把她这话完全理解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雅蓉想了下:“庆德十八年的中元节。” 孙靖邦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庆德十八年的话,那个时候太子也不过十五六岁,身子还没长开,好好装扮下倒的确像个姑娘。可是莫吉鲁是什么眼神呀?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吗?” 林雅蓉却道:“你可别笑莫吉鲁,他那个人你应该很了解,貌似忠良却一肚子的坏水。当年他可能一时没看清太子是男是女,可是他最少看出了我和太子身上的衣裙都是宫装,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向一个宫女求亲。” 孙靖邦一怔,仔细一想,便明白了:“你说的不错,恐怕当年你和太子偷偷出宫时,四周还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你们,而莫吉鲁也许正是看出这点,所以他才大胆的猜测你们中间定有一位贵人。我似乎可以想象的到,一看出你们是宫里出来的人,他立马上前向你们示好。” 林雅蓉点头:“对,你完全猜中了,而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一个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外番男子虽然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可是对于我和太子而言,莫吉鲁的出现真的让人又惊又喜。于是,我们那天晚上真真假假的和莫吉鲁说了很多话,最后还留给他一个假的身份。自然,我和太子并不知道他就是尉末国的大皇子,而至于他之后在朝堂上的突然求亲,更是出乎意料。” 孙靖邦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好半天后,他道:“莫吉鲁求亲不成,于是恼怒而归,之后尉末国联合西漠十二部犯我边境,这样看来,即是巧合更可以说是一场精心设计。” 可不,林雅蓉那个时候小,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么多,听到莫吉鲁向所谓的十一公主求亲,她和太子也就是当年的三皇子两人躲在霞光殿里偷笑不已。 林雅蓉幽幽一叹:“那个时候真的很天真,其实在太子谎称他是‘十一公主’时,我们就犯了错。堂堂的尉末国大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只有五个孩子,哪里去找‘十一公主’?当时偷偷出宫的玩乐最终也不过是为了莫吉鲁做了嫁衣。唉!” 孙靖邦将她的手握在手掌中:“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莫吉鲁是为了太子或者是为了所谓的‘十一公主’而发生了战争。你也应该记得,大皇子是庆德十七年秋天离世的,当时陛下未立东宫,莫吉鲁于庆德十八年上京,表面上说来求和的,可这私底下,不排除莫吉鲁是来京里打听消息。不管有没有‘十一公主’,莫吉鲁总能找到借口发动战争。” 林雅蓉缓缓在脸上扬起了笑:“所以,莫吉鲁这次上京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孙靖邦嗯了一声:“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做了安排。”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丫头来说凌彩兰回了院子。 “叶大人呢?”孙靖邦问。 “还在偏厅坐着。” 林雅蓉站起身:“我去送他吧。你……”她顿了下,“要去看彩兰吗?” 孙靖邦摇摇头:“不去了,不过我要去看看娘。听说今天她一直呆在屋里。” 林雅蓉笑了起来,不管诗画到底是不是老太太放走的,有些事情的确只有他们母子俩才能说。在孙靖邦手上轻捏了下,林雅蓉走出角亭。 “侯爷回来了?” 进到偏厅,叶秋南正在喝茶,看着她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他刚回来了一会,怎么?你要见他?” 林雅蓉怕叶秋南光喝茶肚子里尽是水,吩咐丫头端了些糕点进来。 “我就不见侯爷了,我坐一会就回去。”叶秋南吃了块杏仁酥,“对了,昨天收到信,姑姑说她过两天就回京。” 听到叶红萼要回京城,林雅蓉也很高兴,这样说来,道一大师应该是好了。可林雅蓉才扬起笑又立马沉了下去:“莫吉鲁过些日子也要进京,他这次来恐怕不简单。” 叶秋南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我正准备要和你说这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要多加小心。莫吉鲁那人不好对付。” 林雅蓉点点头,莫吉鲁要是好对付的人,当年也不会让他拿了她和太子的短处大作文章。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问:“太子那边是什么态度?” 叶秋南似乎对她家的杏仁酥非常喜爱,连吃了两块,才低声道:“太子倒没把莫吉鲁放在眼里,关键是安王。春闱的这些日子,安王可一直没消停呀。” 林雅蓉皱起眉头,她原以为那日在丽院同安王推心置腹的说了一番话后,安王会有所醒悟。没想到安王却一直不愿放手也不愿回头。安王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你怀疑安王会借莫吉鲁上京这个当口与尉末勾结?”以林雅蓉对安王的了解,这种事情也非常有可能性呀。 叶秋南没开口,可是他的表情并不否认林雅蓉的话。 “总之,你和侯爷都要多加提防。韦安杰无缘无故突然叛国,虽然不知道他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可是我能肯定莫吉鲁不是清白的。” 韦安杰的事情,林雅蓉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此时听了叶秋南这番话,她心头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叶秋南没留下来用午饭,林雅蓉特意装了些冬枣让他带进宫给太子。 临出门前,叶秋南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 林雅蓉先是一愣,即而大怒:“叶秋南,咱们关系就是再好,可这种问题你也好意思问?” 叶秋南正色道:“我是医者天下心,你看你都成亲快一年了,这肚子一直没动静,我们这也是关心你呀。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我虽不敢说天下第一,可是放眼整个皇朝,比我强的大夫可没几个。” 林雅蓉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给了他一个字:“滚!” 等叶秋南离开后,林雅蓉皱着眉头满心不悦,刚刚叶秋南说“我们”,还有谁会这么关心她生不生小孩? 她只想到一个人。 凌、彩、兰。 …… 过了午时,孙靖邦回到屋里,见林雅蓉一脸不高兴的坐在妆台前,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这是怎么了?” 林雅蓉抬头见是他,忙摇摇头:“没事,只是感觉有些累。对了,娘还好吧?” 孙靖邦下朝后还没回屋换过衣服,他脱下外面的锦袍,然后回头看着林雅蓉道:“娘没事,虽然还在生气,不过就我对娘的了解,她最多就是气一两天。我刚刚把孙靖松写的信给了她,娘只要看到信就想不起诗画是谁了。” 老太太没事就好,林雅蓉可不想明天过去请安的时候,被老太太骂。 “松哥儿在西北大营还好吗?”她起身走过去,绞了干净的帕子。 换上舒适的长袍,孙靖邦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笑道:“那小子比我想象中还适应兵营的生活,他挺好的。” 算算日子,孙靖松在西北大营也呆了一个多月,虽然不知道孙靖邦嘴里的好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孙靖松在兵营里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她笑了笑:“说不定,咱家以后还会再出一个大将军。” 孙靖邦扭头看她,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很明显,分明是笑话林雅蓉在说胡话。 叫绿蝶去传饭,孙靖邦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道:“明天我要出京一趟。” “嗯?你要去哪?” 林雅蓉心里有些不痛快,自打回京后,老太太忙孙靖邦也忙,就数她最闲。 “有事要办。明天你好生把少腾接回家,在家里陪娘多呆几天。” 林雅蓉却皱起了眉头:“你我明天都不在家,婆婆怎么办?谁照顾她?” “彩兰会照顾娘,你不用担心。” 一听凌彩兰的名字,林雅蓉没能忍住,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说实在话,她可不放心凌彩兰照顾老太太。 “有什么不妥吗?”孙靖邦自然是看到她脸上神色。 林雅蓉摇摇头,说了句她没事。 她还是不放心呀。 第二天一大早,给老太太请过安,用过早饭后林雅蓉去了平仓坊。 马车刚到门口,她还没下车,就听到林青薇脆脆的叫道:“娘,娘,大姐回来了。” 下了马车,林雅蓉便见秦氏从院里走了出来。 “大妞,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上前扶着秦氏,林雅蓉笑道:“少腾今天回家,我想早些过来,看看有什么地方还要收拾下。” 秦氏笑道:“就这么一个院子几间屋子,你要怎么收拾呀?难不成还想收拾出朵花来吗?” 林青薇上前拉着林雅蓉的手,仰头问道:“大姐,你给我带好吃的来了吗?” 林雅蓉在小妹脸上捏了一把:“就知道吃,夫子教你的东西你都会了吗?” 一提起学业,林青薇立马乖了,呵呵笑着不说话。 “你呀!” 用手轻点林青薇的额头,林雅蓉无奈的道:“一会回家收拾你。娘,咱们先去太学府吧。” 只是,林雅蓉没想到,她会在太学府大门口见到安王。 “林雅蓉,林少腾是你兄弟吧?”安王走到她的马车旁,不顾旁人眼光斜依在一边,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林雅蓉。”安王继续道,“真说起来,当年我好像还有一个‘十一皇妹’,照这样说,其实林少腾也可以说是‘皇亲’了?” “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从安王出现后,林雅蓉说了第一句话。 ------------ 087 怎么这么快? 更新时间:2012-03-30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安王缓缓低声道:“依律,冒充皇亲者,诛九族。” 林雅蓉微微扬眉,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笑了起来:“安王,你可真有心开这种玩笑。” 安王脸上笑意不减,眼下的那道伤疤却让林雅蓉越看越不自在。 “林雅蓉,你认为本王是在同你开玩笑吗?” 不开玩笑,难不成还当你说真的? “安王一定是最近劳心劳力,所以出现了幻觉。我以前听人说,老是费心费力的去算计别人,最容易变傻变笨,安王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毛病吧?” “林雅蓉,你值得本王算计吗?” “既然如此,那安王你出现在我面前又是什么意思?” “你……” 安王脸上的笑终于慢慢淡了下去,半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看着安王的背影,林雅蓉皱起了眉头,她终于明白昨日叶秋南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安王又何苦来逼她?她只想到一种可能,安王这次是想让她或者说是让孙靖邦两不相帮。 真是这个疯子。 一到太学府,秦氏就带着林青薇去买东西,刚刚转回,林青薇突然道:“大姐大姐,你快看,哥哥出来了!” 林雅蓉抬头看去,大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林少腾提着食盒缓步走出太学府。 看他那样子,一脸淡然,风波不惊,看来是胸中有数。 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 “哥哥,我们在这!” “娘,姐,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吗?”林少腾单手抱起小妹,嘴上在抱怨,可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林雅蓉打趣道:“你是咱家的大才子,哪敢不来接呀。怎么样,有几成把握?” 林少腾呵呵笑了两声,不说话,只是得意的冲林雅蓉眨了眨眼。 哦,这么说来,没十成也有九成了? 林雅蓉不由赞道:“行呀,果然是我兄弟,这脑子够用。” 林少腾瞪了林雅蓉一眼:“我说姐,没你这样夸自己的。” 林雅蓉呵呵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家吧。” 林青薇突然说了一句:“姐,其实你应该说,哥哥真不愧是我的哥哥,和我一样聪明。” 林雅蓉一怔,与林少腾相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这个小妹呀。 回到家,林雅蓉事先就让绿兰在家里烧了一大锅水,等林少腾回去,正好可以洗一洗。这男人几天不洗澡就身上一股味,要是十天…… 等他洗好,秦氏也做好了饭。 “唉呀,可真是饿死我了。”林少腾顾不得什么,一见有吃的立马坐下来大口吃了起来。 “里面吃的不好吗?”原本林雅蓉也想为林少腾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可是不管是什么吃食都不方便他带进太学府,所以最后也只能作罢。 林少腾将口里的菜咽下肚,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姐,你都不知道太学府里的饭菜有多难吃。还好娘给我准备几个大饼,不然……”林少腾不住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那么糟糕吧,听说太学府里的大厨是宫里专门派去的。” “是有大厨,可御膳房里的大厨是给安王和各位大人安排的,我们这些试子吃的那东西也能叫食物吗?” 林雅蓉完全不明白,虽然她也知道不会太好吃,可是也不至于像林少腾说的那般难以下咽吧? “对了,姐,你这几天在外面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你是指?” 林少腾凑过来,小声道:“都死了三个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事?” 林雅蓉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少腾想了一会:“第三天,第五天和昨天。” 每次春闱都会死一两个人,林雅蓉并不认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这次死的是两个官员和一个杂役。”林少腾说到这,定定看着林雅蓉。 一听这话,林雅蓉也觉得不对劲了,以往只听说死了应试试子,从来没听过死了考官。 “那你听到什么风声?”其实试子们都是敏感的,死了同期应考的人,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少了竞争对手,可是死了主考官,就有些敏感了。 林少腾一顿,然后才压低声音道:“都说与舞弊案有关。” “你可别胡说。”林雅蓉喝斥了一声,眉头却皱了起来。 要知道,不仅是陛下痛恨舞弊,这全天下的人都痛恨。 林少腾一耸肩:“这话可不关我一个人说,这几天大学府里的人都在下面议论,你就等着看吧,明天这事就会闹得满城皆知。” 不要说明天了,就林雅蓉看来,恐怕今天晚上这满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 见林雅蓉真是不知情的模样,林少腾显得有些吃惊:“姐,难道姐夫没告诉你这事?” 林雅蓉摇摇头,还真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事。 只是,这里面又有多少真假? 一瞬间,林雅蓉想了很多。安王是本次春闱的主考官,接连死了两名官员,这事会对整个朝堂有什么影响吗?安王那人她知道,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跑来她面前说什么“诛九族”。 那,真有舞弊案吗? 要是林少腾说的是真的,那安王与春闱舞弊会不会有关联? 孙靖邦又知道多少? 林少腾见林雅蓉神色不好,他不由担心起来:“姐,你没事吧?” 好半天,林雅蓉才回过神来,她摇摇头:“这事不要告诉娘,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是听到别人说,你也远远离开,不要轻言轻信。知道吗?” 林少腾见她一脸严肃,也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忙点点头:“姐,我放心,我知道轻重。”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脸色略为好转,正巧,秦氏带着洗好手的林青薇走进屋子。 一家人合合乐乐的吃了一顿饭,天黑之前,林雅蓉却突然决定回镇国侯府。 “娘,侯爷今天出京办事去了,家里只有我婆婆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林雅蓉也觉得难开口,原本说好在家陪她娘好好住一些日子。 秦氏知道她为难,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是该回去,不然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府里没个主子,是不妥。我这里你就不要记挂了,少腾回了家,有人照顾我。” 林雅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秦氏手里,不等秦氏拒绝,她开口道:“娘,这些日子少腾少不得要用银子,您只管随他,千万不要拘着他。银子不够,您和我说,咱们家此时不同以前,不要叫人小看了。” 秦氏本来伸手要拦,听了她这话,想了想把银票接过仔细收好:“大妞说的对,我会把银子给少腾的。趁天没黑,你先回去吧。” 林青薇舍不得她,抱着她的腰不让她上马车:“大姐,我今天晚上想和你睡,你不要回去,好不好?” 摸摸小妹的脸,林雅蓉柔声道:“小妹你乖,过两天大姐再回来看你,然后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林青薇嘟着嘴,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依依不舍的和家人告别,林雅蓉上了马车,返回镇国侯府。可她在大门口,遇到了回城的孙靖邦。 “嗯,你怎么回来了?” 一下马车就见孙靖邦骑着马过来,林雅蓉着实吃惊,昨天他不是说要出京两三天吗? “你不是要陪你娘住几天吗?你怎么回来了?”孙靖邦惊讶的程度不低于林雅蓉。 夫妻两人站在大门口,是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后,林雅蓉笑了起来:“行了,咱们先回去再说。” 孙靖邦也笑了起来,将马交给下人,牵着她的手进了府。 “侯爷,夫人,你们回来了!”管家上前请安,见夫妻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府,一点也不吃惊。 林雅蓉问:“老太太呢?吃过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二小姐正陪着老夫人在屋里说话。” 凌彩兰倒也挺细心的,早上出门时,林雅蓉特意叮嘱过凌彩兰,不要天黑了才让老太太用饭,老人岁数大了,吃的太晚,晚上容易肚子不舒服。 这时,孙靖邦说道:“那咱们先回院里换了衣服,再去看娘吧。” 见孙靖邦袍子下摆处尽是灰,林雅蓉点点头,两人先回了院子。 吩咐下人送来热水,林雅蓉侍候着孙靖邦洗了脸换了长袍。 “对了。” 孙靖邦扭头看着她:“嗯,怎么了?少腾怎么样?考的好吗?” “你知道太学府这些日子出了什么事?”林雅蓉直接张口就问。 孙靖邦皱起眉头:“你都听到了什么?” 她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死了三个人,说和舞弊有关。” “嗯,那咱俩知道的都差不多。” 林雅蓉奇怪了:“怎么我看你的神色似乎不惊讶。莫不是……莫不是陛下不知道?不可能。”十天之内太学府连死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官员,可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林雅蓉不相信陛下不知情。 “陛下是知道的,只是陛下不愿理会罢了。”孙靖邦一副轻松的模样。 林雅蓉起先不明白,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太过虚幻。 “看来陛下还是决定要护着安王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和孙靖邦说安王威胁她的事情。 见屋里没什么人,孙靖邦突然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然后趁她脸红之际,开口道:“莫吉鲁明天进京。” 林雅蓉一怔,怎么这么快? ------------ 088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更新时间:2012-03-31 莫吉鲁比她想象中要来的快。 “你要去迎接吗?” 孙靖邦摇摇头:“我可没心情对着敌人假笑。” 林雅蓉知道他心里面还有一些放不开,想了想,她道:“那你明天就在家吧,反正你不去见他,莫吉鲁也会寻个借口来见你。” 孙靖邦看着她:“那你呢?” “我?”林雅蓉有些不明白,不过只是一愣,她笑了起来,“基本上我应该见不到他。再说纵是见到莫吉鲁,难不成我还怕他?” 孙靖邦把她搂在怀里:“我这不是怕他惦记他的‘十一公主’呀。” 林雅蓉没理会孙靖邦,早和他说过假冒十一公主的可不是她,孙靖邦干嘛老提这事? 不期然的,她想起安王的话,心里一烦,倒生出几丝不舒服来。 换好衣服,两人去见老太太。 “娘,过些日子这京里天气热,要不您和彩兰去南院住几天?”孙靖邦建议老太太离京一段时日。 打从进门,老太太就一直盯着林雅蓉。那样子,可说不上亲切。 好一会后,老太太没什么好气的开口道:“这离天热还早呢,再说这么早就去乡下住着干什么?南院空了好几年,恐怕早住不成了。” “南院一直有人在打理,一点也不老旧,我这不是怕您在家里呆着气闷嘛。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一提这个,老太太立马火大:“走什么走,我不过是出去看看老姐妹就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要是去南院住上十天半个月,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编排呢?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情。” 林雅蓉坐在一旁没出声,老太太这分明是在说她呀。 见老太太发火,孙靖邦不由的看了林雅蓉一眼。想了想,孙靖邦又道:“要不,咱们请人来家里唱戏?您不是说喜欢梅大师唱的《绣鸳鸯》吗,我明天就派人去请梅大师。” 见孙靖邦一味的讨好,老太太纵是心里不舒服可是这面子上也不能太过。 顿了下,老太太开口道:“也成,正好过些日子是你三表婶的生辰,请她来府上也热闹热闹。” 孙靖邦见老太太心情顺了,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在老太太屋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回了院子。 “怎么刚刚一直不见彩兰?” 之前当着老太太的面,孙靖邦不好问,回到屋里他随口提了下。 瞅了他一眼,林雅蓉道:“听下人说,陪娘用过饭后,她就回屋习字去了。要不要我派人给你打着灯笼让你过去看看她?” 孙靖邦哪里会听不出她这话里的酸味,呵呵笑着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好了,好了,咱们不提她。我们睡吧。”说完,不由分说,将林雅蓉抱到床上,两人好生亲热了一番。 可最后一步,孙靖邦还是没走到。 他喘着粗气压在林雅蓉身上,爱怜的看着她:“雅蓉,再等些时日,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就回提梁城,然后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恍惚中,林雅蓉似乎并没有听清楚,可是…… 孙靖邦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孙靖邦百般不情愿的去上朝,林雅蓉笑话他:“你要是在这个时候装病在家,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还不笑话死你呀?你还是上朝去吧,莫吉鲁只是今天进京,又没说他今天就要上殿面圣。你见不到他的。” 孙靖邦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叹了一声,理理身上的朝服便出了门。 绿蝶这时凑了上来:“夫人,有消息从城西传来。” 林雅蓉扭头看去。 绿蝶小声道:“人找到了,就住在包衣巷。” 林雅蓉走到桌旁坐下,好一会后才开口:“诗画她表哥叫什么?” “吕越,诗画母亲本姓吕。” “诗画在她表哥那吗?” 绿蝶摇摇头:“没在,事实上吕越这几天也在打听诗画的消息。不过管家下了严令,没有人往外传消息。” “那也就是说,吕越到现在都不知道诗画已经不在府里了?” “应该是。不过,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绿蝶看林雅蓉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林雅蓉摇摇头:“没什么。对了,凌彩兰昨天夜里几时睡的?” 绿蝶一怔:“这个……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要去打听下吗?” “不用。” 打发绿蝶出去,看看天色,林雅蓉索性又小睡了一会。反正这几天老太太不喜见她,她干脆不去请安,免得老太太不高兴,她也不舒服。 睡到巳时,她才起床,洗梳一番后,正准备去厨房看看,绿兰突然走进屋里。 “夫人,门房上有人留了一封信,说是林少爷遣人送来的。” 林少腾? 林雅蓉好奇的伸手接过信,拆开匆匆看了几眼,眉头却一下皱了起来。 绿兰站在林雅蓉身前,见她神色大变,不由抬头向边上的绿蝶看了眼 绿蝶会意,小声问:“夫人,没事吧?” 久久之后,林雅蓉才开口道:“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眼,直觉定是有事发生,可是见林雅蓉并不慌张,两人也只得退下。 等屋子里只剩她一人时,林雅蓉又把手里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将叠起,仔细收好。她起身走到衣柜前,从最下面的箱子里翻出一样东西,然后小心的收到衣袖里。 打开门,她吩咐:“备车。” 绿蝶一直候在门外,忙问:“夫人,您这是要去哪?” 林雅蓉一笑:“去见个老朋友,你们不用跟着了。” “可是……” 绿蝶不放心,然而林雅蓉态度很坚决,她没带任何人,独自坐着马车就出了府。 “夫人,您要去哪?”车夫恭敬的问道。 “吉祥街。” 林雅蓉摸了摸发鬓旁的珠钗,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凝重。 到了吉祥街,往东走,不要一会,便能到大昌坊。林雅蓉走的不快,也不是很慢,大约一刻钟左右,她来到三开的朱漆兽头大门前。 她上前扣了几下,不一会,有人打开侧门探出头来。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是镇国侯夫人。” 门房上的人神色一怔,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返身进去通传。 然后她听到了有吵杂的声音由远及近。 中间的大门完全打开,一人走了出来向她行了一礼:“劳夫人久等了,请进。” “纪公公客气了。”林雅蓉神色淡然,不喜不悲,她轻点了下头,然后昂首走进安王府。 这次她没坐轿子,走了好半天,她才被带到一处幽静的院子里。 “王爷在书房里,夫人请进。”纪公公微微躬着身,一脸笑意。 林雅蓉突然问了一句:“王爷今天心情怎么样?” 纪公公一愣,随即应道:“看上去……王爷心情不错。” 林雅蓉嘴角扬起笑,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进屋,便见安王坐在书桌上,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夫人,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 林雅蓉左右看了看:“林少腾呢?” 安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 林雅蓉又问了一遍:“林少腾在哪?” “你找你兄弟,怎么找到我这了?”安王从书桌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静静看了安王一会,林雅蓉突然开口:“哦,看来我找错地方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安王猛的一把抓住她:“林雅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王爷吧?”林雅蓉回头看着安王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王爷,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你本身就是一个傻子?你要我说几次你才听得懂我的意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帮你。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打算参合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可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今天你拿我兄弟做文章,是不是料定我一定会屈服?可是我拜托你好好想一想,就算我应了你,你以为孙靖邦和你一样白痴吗?” 安王被林雅蓉骂得灰头土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死死抓着林雅蓉,就是不松手。 手臂上传来的巨痛让林雅蓉怀疑她的手快要断了,可是她一点也不示弱的狠狠瞪着安王,就是死她也决不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你说我逼你?你怎么不说,其实是你在逼我?”安王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擎住林雅蓉的下巴,“林雅蓉,这一切全是因为你。” “别笑死人了。因为我?因为我什么?你以为你当不上太子是因为我?我何德何能,能左右陛下的意思?你当不上太子,是因为你是个残忍冷漠的人,你不明事理,不懂关心别人,你这样的人要是登上帝位,定会让全天下百姓受苦。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帝。你只能是一个失败者,永远的失败者。”林雅蓉尖着嗓子大声吼道。 “你……” 安王被完全激怒了,他扬起手“啪”一声重重甩了林雅蓉一耳光。 她一下摔到地上。 嘴里全是腥甜的味道,顾不上擦去溢出嘴角的鲜血,林雅蓉坐在地上不住冷笑:“你敢打死我吗?当年你弄不死我,如今你更没胆子动我。你也算是个男人吗?你除了打我几下耳光,你还能做什么?” 安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林雅蓉,我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此生我只后悔一件事,我后悔我不应该带着秋官去见你,你知道秋官最后和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林雅蓉哈哈大笑着,神色有些疯狂。 安王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死死盯着林雅蓉,一副嗜血的狠样。 不知过了多久,安王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 “林雅蓉,你兄弟不仅有才华还很聪明。只要有适当的机会,我相信他一定能大放异彩。对了,你还有一个小妹妹,真是个天真可爱的人呀。” 林雅蓉缓缓从地上爬起,微微打量了安王一会。 她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安王:“你以为你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就会害怕吗?你错了,你当年不了解我,如今你还是不了解我。”她看着他的眼睛,很慢很慢的说道,“你知道一句古话吗?”她能看到安王眼睛里她的倒影。 她轻轻笑了起来:“那句古话是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猛的抽出袖里刀,狠狠向安王捅了过去。 ------------ 089 以牙还牙 更新时间:2012-04-02 林雅蓉当然不是真的要杀安王。 就算再恨,她也没傻到做出这种明显没好处的事情来。 不过,此时,她真的很生气。 非常非常生气。 刀锋并不是很锋利,再加上林雅蓉最后有意识的偏了下方向,她手里的短刀只是擦着安王的左腹滑向一旁,不过她还是在安王手上拉出一个血口。 “林雅蓉,你是不是疯了?” 安王猛的推开林雅蓉,捧着手恨恨看着她。 门外传来吵杂的脚步声,然后林雅蓉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林雅蓉看着安王,她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她的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安王盯着她,如刀剑般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看穿,把她看透。可安王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发诡异和不安。 屋外的人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滚!” 安王冲门外恶狠狠的吼了一句,然后他扭头看着林雅蓉,恼怒的低声喝道:“林雅蓉,你是个疯子。” 林雅蓉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我要是真疯了,刚刚那一刀就不会只是在你手上留下个口子。应该直接插在你胸口上。” “你就不怕……” “怕?我要是怕你,我今天也不会来了。”林雅蓉打断安王的话,“别拿我关心的人来威胁我,否则下次我的刀绝不会只在你手上留下一个疤。”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不愿再看安王一眼,哪怕是一眼,她都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叫她恶心。 可安王再次紧紧抓住她。 林雅蓉回头轻蔑的看了安王一眼:“怎么?你还想再来一刀?”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安王一笑,抬起手用舌尖轻轻舔了一口手上的血,他缓缓说:“林雅蓉,你不怕我,可你以为我就怕你吗?” 不知为何,一丝不安的感觉突然袭上林雅蓉的心头,可不等她反应,安王手上猛的一用力,拉扯着她齐齐摔在地上,团花的青绒地毯上,顿时留下一团团的血迹。 安王压着林雅蓉,死死捂着她的嘴,眼里闪动着吓人的目光。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在我身上留下两个伤口,你也不例外。” 安王说话的声音低且轻,几近耳语,然后在林雅蓉的挣扎中,猛的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 本来握在手里的刀,早在摔到地上之前,就被安王抢了过去远远丢到一旁。林雅蓉只觉胸口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双手向上抓扯着,想到抓到什么或者是扯开什么。被捂紧的嘴和鼻子一丝空气也呼吸不到,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她能感觉到她的挣扎在安王的强制下越来越轻,而她的胸口是冷冰的。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身上的男人。 “呵呵,我能看到你眼里的害怕。”安王像看到宝贝一般,贪婪的盯着她,似乎她脸上的任何一丝波动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林雅蓉,求我。求我,我就放了你。” 不知为何,安王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受伤的手掌一直在滴血,很快,林雅蓉的胸前染上了大片的血迹。 胸口里的空气似乎已经被榨干,安王的声音似飘浮的轻烟,时断时续撞入她的耳中。 莫名的害怕充斥在心里,是的,她在害怕。 她不怕死,她只怕再也看不到孙靖邦。 脑海里全是孙靖邦的身影,林雅蓉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对孙靖邦说一句“我爱你”。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害怕过。 就有意识完全脱离她的脑海之际,捂在嘴上的手突然松开,大量的空气疯一般的从她的嘴巴,鼻子涌入身体里。 她猛的咳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安王放开了她,远远站在一旁,神色莫测的看着她。 嗓子似火在烧,林雅蓉顾不上什么,只能不住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她死死撑着地,不让自己倒下去。可眼泪却从眼角涌出,一滴滴跌落在她手背上,又无声滑落在地上。 “王爷,有贵客到。” 纪公公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安王看着林雅蓉愉快的笑了起来,他扬声道:“请客人进来。” 推门的声音引起林雅蓉的注意,有人从外面走进屋里。 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林雅蓉先是看到一双皂角鞋,然后是绣金线的胡服,最后她的眼睛落在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那脸上有错愕,有尴尬,有迷惑,有怀疑,最后是惊讶。 “你……你是……” 不等那人说完,安王轻飘飘的声音闻入林雅蓉的耳中:“莫吉鲁王子,好久不见了。” 林雅蓉终于想起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是谁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么一个情况下遇到莫吉鲁。 而这一切,全拜一人所赐。 压抑不住内心的恨,林雅蓉抬头看着安王,她的刀就在不远处。 也许,她刚刚就应该狠狠一刀扎在安王的胸口上,这样她就没必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可是,林雅蓉知道,她不能后悔。 顾不上擦去眼角的眼泪,也顾不上此时的尴尬,林雅蓉颤抖的抬手想去遮掩胸口,她看到素色的衣领上和内里的白色中衣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而裙子的下摆也被撕破。 她将腿缩了起来,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无助。 一件长袍突然盖在了她的身上,从头到脚被紧紧包住。 抬头,莫吉鲁的脸近在咫尺。 有东西从记忆的深处被翻了出来,八年的时光似乎从来没在莫吉鲁身上留下印迹。他依旧帅气健壮,此时,莫吉鲁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担忧。 “夫人!” 莫吉鲁试图想伸手扶起她,可林雅蓉摇摇头,她异常狼狈的站了起来。 她没看莫吉鲁,纵是莫吉鲁刚刚给了她帮助。 看到安王脸上的笑和嘴角边的那丝嘲讽,林雅蓉缓缓的脚步不稳的走了过去。 “莫吉鲁王子,请允许我为你引见下。这位是镇国侯夫人,孙夫人!”安王眼底有一丝报复后的快意,他把他此时内心的得意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林雅蓉不知道她身后的莫吉鲁在听到她是镇国侯夫人时脸上会是什么神色。她不关心也没兴趣。 她只是看着安王。 就那样看着。 然后,她抬起手狠狠给了安王一耳光。 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耳光。 响亮,而用力。 “如你所愿。” 轻声说出这四个字后,林雅蓉裹紧身上长袍,昂首走了出去。 进来时,她抬着头,回去时,她亦不愿低着头,纵是她此刻万分不堪,她也不会向安王低下她的头颅。 宁可死,她也不愿屈服。 而这一切,她发誓,终要安王以牙还牙。 ------------ 090 你要干什么? 更新时间:2012-04-04 从安王府出来,林雅蓉没有直接回镇国侯府,出了大昌坊她叫了一辆马车直接去了平仓坊。 “大妞,你……你这是怎么了?” 秦氏才从厨房里出去,便见林雅蓉苍白着一张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雅蓉费力的轻摇了下头,想说什么,可是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秦氏一慌,忙上前抱着她,爱怜的道:“没事没事,娘在这,娘在这。”秦氏牵着林雅蓉进了屋,好生安抚了一阵。还好林少腾带着林青薇出了门,不然被那两个孩子看见,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窝在秦氏怀里,林雅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今天真的是很糟糕的一天。 在安王府发生的一切,不仅对于她是一种耻辱,对孙靖邦而言,亦同。她不是不想回到孙靖邦身边,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去。 她的确低估了安王报复的绝然和狠毒。 见林雅蓉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秦氏小心的掀开她身上的袍子,看到她胸前的血迹,秦氏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颤抖着问:“大妞,你哪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 秦氏急得都要哭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这不是我的血。”林雅蓉虚弱的应了一声,“娘,你看我身上没事。”她费力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丢在地上,看着那些染血的衣服,她脸上全是厌恶的神色。 见她连内里的中衣和肚兜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秦氏一下愣在原地,心里百转千回,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大妞,你……你是不是遇到贼人了?”可随即秦氏也认为这不可能,且不说林雅蓉目前的身份摆在那,再者说这青天白日下,谁敢无缘无故动镇国侯夫人? 不等林雅蓉回答,秦氏再问:“你是不是杀人了?”此时,秦氏却意外的冷静下来,她看着林雅蓉,神色平静。 林雅蓉摇摇头,好半天才轻声道:“娘,我没事。我没坏了身子也没杀人。” 秦氏又仔细看了看她,然后道:“大妞,你先上炕把衣服换了,娘给你打热水去。” 林雅蓉嗯了一声,她感谢秦氏的体谅。而回到家后,身上慢慢有了力量,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 安王。 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字,双手在不经意间握紧,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秦氏很快打来热水,帮着林雅蓉净身,期间秦氏什么也没问,只是爱怜的看着她,时不时用手轻轻摸着林雅蓉的脸,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接触,把身上的温暖传递给林雅蓉。 林雅蓉知道秦氏害怕她被孙靖邦打了。 洗过热水澡后,看着铜镜里的人,林雅蓉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苍白,她的嘴唇没半点血色,然而眼睛却亮的吓人。 在安王府的那一阵折腾,并没有让她身上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她的脸颊两旁隐隐可以看到指印。林雅蓉相信,不要一个时辰,脸上的指头印会更加明显。 “大妞,来,吃点东西。” 秦氏熬了一点热汤,又拿了一些饼子和甜酱,看着林雅蓉大口大口的吃着,秦氏一直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林雅蓉将最后一口饼子咽下,便问:“娘,少腾呢?” “带着小妹出去玩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秦氏不让林雅蓉收拾桌上的东西,摸摸林雅蓉的头,秦氏柔声道,“你先睡一会,等少腾来了,我再叫你。” 林雅蓉乖巧的嗯了一声,等秦氏出了屋,她的脸色却一下冷了。 她要好好算计下,她该为安王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回礼。 大约半个时辰后,林少腾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大姐,你醒了吗?” 林雅蓉看看手上的东西,仔细收起,然后扬声道:“进来吧。” 林少腾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堆在角落里的衣服,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可是那刺鼻的血腥味还是让林少腾一下慌了。 “姐,你……你没事吧?”林少腾冲了过来,慌张的打量着林雅蓉,就怕她哪不对劲。 林雅蓉没让秦氏把那些衣服丢出去,并不是她故意想让林少腾着急,这些衣服她另有打算。 “少腾,你别急。我没事,你先坐下。”林雅蓉伸手拉住林少腾。 可林少腾似乎不愿相信:“可你这是……”他又看了看那堆衣服,然后抬眼看着林雅蓉,一脸不解。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把在安王府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林少腾。她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像用尽了力气,可是她内心里的愤怒却慢慢平静下来。 林少腾的脸色不见得比她好,如果不是林雅蓉紧紧拉着她,恐怕林少腾早已经跳了起来直接冲进安王府找那个混帐王八蛋算账去了。 “林少腾,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林雅蓉最后说道。 努力的深呼吸了几下,林少腾将燃烧在他胸口的怒火压抑少许,他沉声道:“姐,你要我做什么?” “现在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事,你去镇国侯府帮我把绿蝶叫来。第二件事,你去城南叶家找叶秋南,把这封信给他。”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封信递给了林少腾。 “然后呢?”林少腾估摩着,他要不要去买把尖刀。 “林少腾!” 林雅蓉突然叫了一句,她看着她的弟弟,柔声道:“这个仇我要自己报,因此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好好照顾娘和这个家。” “可是……”林少腾不明白,其实他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可以做很多事。 然而,林雅蓉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可是,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白白占了我的便宜,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得,虽然林雅蓉并没有多说,可是林少腾隐隐已经开始明白,在对付安王这件事情上,林雅蓉并不想让他插手。 幽幽一叹,林少腾问:“那姐夫呢?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林雅蓉没出声,这事是不是要告诉孙靖邦她并没有想好。以她对孙靖邦的了解,如果她告诉他后,恐怕后果会更严重,那个男人应该会直接拎着剑杀进安王府吧。 而出现那样的局面于她于孙靖邦甚至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那,要告诉孙靖邦吗? 顿了下,林雅蓉道:“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先去办我吩咐你的事情。” 林少腾并不知道林雅蓉是怎么打算的,可是见她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脸上没有出现要死要活的神色,这让林少腾心里多少也是安慰。在他眼里,林雅蓉一向是坚强的,同时林少腾也相信,他的大姐不会就这样被打垮。 林少腾猛的一下站起身,信心百倍的道:“大姐,你好生休息着,我马上就去叫人。” 林雅蓉不由的笑了起来:“少腾,谢谢你。” …… 绿蝶看到林雅蓉时,神色和林少腾一模一样。 小丫头一下哭了起来:“夫人,您……您这是……” 绿蝶一下扑到林雅蓉身前,忍不住放声大哭。 “傻丫头,我没事!”摸摸绿蝶的头,由着小丫头哭了一会,林雅蓉才沉声道,“好了,别哭了。我有事吩咐你去办。” 绿蝶一听这话,抽抽噎噎好一会,才把眼泪止住:“夫人,是哪个王八蛋敢这样对付您?咱们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林雅蓉笑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她叫绿蝶过来,而不是叫绿兰的原因。这小丫头很对她的脾气。 她招招手,在绿蝶耳边小声的吩咐了几件事,她神情凝重,反复叮嘱:“你且记住,我说的事情虽然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可是也不容耽误,你尽快去办。” 绿蝶用力点点头:“夫人,您就放心吧,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不会耽误您的事。” 林雅蓉欣慰的笑了下,随即她又皱起眉头,担心的问:“你出门时,侯爷回来了吗?” “下朝后,侯爷被陛下召进宫,此时还没回来。”纵是林雅蓉什么也没说,可绿蝶明白她的意思,这件事情林雅蓉明显不想让孙靖邦知道。 林雅蓉暗地里长呼了一口气,想了好一会,她道:“我这两天就不回去了,你回去和侯爷说一声。然后……”她又小声的对绿蝶说了几句话。 绿蝶一怔:“夫人,真要如此吗?” 林雅蓉阴沉着一张脸点点头:“你去吧,然后把事情和绿兰说一声,那丫头虽不及你沉稳,可是办事却比你狠绝,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绿蝶点点头,将地上的衣服仔细打包好,出了门自办事去了。 绿蝶走了没多久,大约一刻钟后,叶秋南悄悄从后门走了进来。 此时,林雅蓉已经换上干净整齐的衣裙,她在头上简单的挽了一个回心髻,站在院井中,她直接开口就道:“我在安王府见到了莫吉鲁。” 叶秋南一怔,愣愣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让我很意外的是,莫吉鲁好像没有忘记‘十一公主’呀!” 叶秋南神色一凛,正色道:“林雅蓉,你要干什么?” ------------ 091 她是个不幸的妇人 更新时间:2012-04-05 林雅蓉只笑不语。 她想干什么?不,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她,而应该问安王。 在莫吉鲁面前羞侮她仅仅只是因为想报复她吗?安王没那么笨也没那么傻。 沉默半晌,林雅蓉才幽幽道:“你要帮我。”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让叶秋南半天也转不过弯来:“你到底怎么了?” “莫吉鲁当年能拿十一公主做文章,眼下这个局面难保莫吉鲁不会旧事重提。所以,为了确保万一,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林雅蓉知道莫吉鲁已经认出了她,而安王又“好心”的提醒了莫吉鲁她如今是孙靖邦的夫人,如果她是莫吉鲁会怎么做呢? 莫吉鲁未曾勤见陛下就先见了安王,这里面大有文章,林雅蓉不信安王是真心与莫吉鲁交好。 叶秋南见她神色异常凝重,不同于以前任何一次,他心里越发起疑:“雅蓉,你准备让我做的事情,侯爷他知道吗?” 林雅蓉看着叶秋南:“这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不相信我?” 叶秋南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一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你我现在不是当年,有些东西必须得慎重考虑。你别忘了,你现在有家人要照顾,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了相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必须为你的将来考虑。” 叶秋南这话是真心为林雅蓉着想,以前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就会死。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前行的方向与目标与当年不一样,也没当年危险,现在他们可以选择更安全的方法解决问题。 林雅蓉自然明白叶秋南的意思,可是这不是被安王逼的吗?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缓声道:“阿南,你一向知道我的性子,不到最后一步,我一向不愿招惹别人。可如今这局面,恐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叶秋南皱着眉头微微一想,猜到几分:“你……是指安王?” 林雅蓉轻点了下头。 难怪林雅蓉会如此沉重的神色,叶秋南看着林雅蓉,这眼底有几分难过与疼惜,林雅蓉与安王之间的过节其实他并不太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长时间的思考后,叶秋南道:“我想,安王最想对付的人不是你。” 林雅蓉笑了下,是,太子与安王斗了多年,做为太子跟前红人的叶秋南其实心里最清楚不过。 “仗着陛下对他的宠爱,安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再者,陛下的心思,这个世上恐怕没人能看得明白,在太子没真正坐上龙椅之前,你我都不能大意。”叶秋南之前的话说的没错,林雅蓉现在要考虑的东西比以前多了,她不仅要保家人的平安,她还要保孙靖邦的平安。 相交多年,叶秋南熟悉林雅蓉,见她口气比以住都要沉重,他也知道事情不妙。 “你要我做什么?” 林雅蓉看着叶秋南,微微一笑:“帮我做一个假像,这段日子我需要扮成一个不幸的妇人。好比,不小心动了胎气滑了胎。” “什么?”叶秋南大惊,“林雅蓉,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叶秋南基本已经在吼了。 林雅蓉嘴角依然是淡淡的微笑:“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都说是假象了,做这些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叶秋南眉头紧紧皱起:“可是……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 “叶红萼叶先生回京了吗?” “明天。” “那好,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把我不慎滑胎的事情透露出去。最好先把这消息传到尉末国特使唤耳朵里。” 叶秋南看着她,神色越发迷惑:“你是指莫吉鲁吗?” 林雅蓉点点头:“如果莫吉鲁真的忘不了‘十一公主’,那么你帮我做的这件事,最少可以确保莫吉鲁不会和安王走的太近,只要两个人心不齐,他们要办的事情就不会顺利。” “可是……”叶秋南感觉这事情还是不妥当,“侯爷那边怎么办?他是你相公,你身体有没有事,他可比别人再明白不过。而且我认为侯爷是不会同意你做这样的事情。” 林雅蓉脸色微微一沉:“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还有,这事我不打算让侯爷知道真相。” 叶秋南又是一惊,可是不等他问,林雅蓉抢先开口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用意,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如果你不想让咱们以后身首异处,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叶秋南闭上嘴,说实话,他起先以为他明白林雅蓉要做什么,可是此时他不仅脑子一片混乱,连看林雅蓉都觉得越来越陌生。 到了这个份上,林雅蓉一点也担心,虽然叶秋南的不解迷惑她全看在眼里,可是她肯定叶秋南最后会同意。 “你确定吗?”不知过了多久,叶秋南突然问她。 林雅蓉点点头。 “那你有考虑过你自己吗?”叶秋南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事情怎么看,好像最吃亏的只有林雅蓉一个人。 林雅蓉笑了起来:“你何时见我吃亏过?我自然能保自己平安。”她只是没说,这所谓的平安不过是一种期盼罢了。 叶秋南幽幽一叹,不管林雅蓉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从以前到现在,他总是站在她这一边,如今他又何必再问? “成,这事交给我吧。” 太医院的圣手说林雅蓉保不住孩子,这谁会怀疑?何况,叶红萼明日回京,只要叶先生助她一臂之力,这天下人都会相信她是个不幸的妇人。 林雅蓉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却没半分高兴。 终,还是对不住一个人。 孙靖邦一定会很伤心吧! 林雅蓉轻轻叹了一声。 ----------------------------------------- 这段时间事情多,所以更数不稳定,嗯,等忙过这一头,双更回报大家。 爱你们。 ------------ 092 是谁? 更新时间:2012-04-06 天黑前,林雅蓉懒洋洋的睡在床上。她有些心绪不宁,秦氏进来看了她几次,见她一副没精打彩样子,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秦氏这眼底一直是忧心仲仲。 “大妞,要不要吃点什么?娘给你做去?”秦氏见她头发散开落在骨枕上,衫得脖子越发细雪纤细。 “娘,我想睡一会。”林雅蓉现在什么胃口也没有,她只觉得全身没力,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秦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仔细看了她一会,拢好被子便轻轻退了出去。 林雅蓉两颊有些涨痛,苍白的脸上此时是清晰的指头印,就算是擦了叶秋南特别调制的药膏恐怕要完全消印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想到这,她轻轻叹了一声。 “姐夫,你怎么来了?” 门外突然响起林少腾惊讶的声音,一听孙靖邦来了,林雅蓉下意识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然后她听到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然后有人来扯她的被子。 “雅蓉,是我!” 孙靖邦低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知为何,林雅蓉突然想哭。 可此时,她只能紧紧护着身上的被子。 “姐夫,我姐现在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吧?”林少腾在一旁劝道,可是孙靖邦却丝毫不动,反而一屁股坐在床上,将人连被子一并抱在怀中。 紧随其后的秦氏一见这情况,心里是百感交集。什么也没说,秦氏拉着嘟嘟嚷嚷的林少腾出了屋,还贴心的为两人把门关好。 “林雅蓉,你出来,把话给我说清楚。”孙靖邦眉头皱得紧紧的,抬手去扯被子,这东西他越看越不顺眼。 林雅蓉死死抱着头,就是不肯露出脸来:“侯爷,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没事? 要是没事,怎么会有那些奇怪的传言流出? 孙靖邦眼底多了几分不耐烦:“林雅蓉,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因为害怕伤到她,孙靖邦没敢用蛮力,不然林雅蓉身上的被子早被他扯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林雅蓉才慢慢露出双眼,不安的看着孙靖邦。 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半天,孙靖邦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些什么?” 林雅蓉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说你……” 孙靖邦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都说林雅蓉动了胎气保不住孩子,可是他们明明没有夫妻之实,哪来的孩子?其实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其中定是有人在暗中胡说八道,其实最受伤的是林雅蓉才对。 想到这,他不由放柔了声音:“雅蓉,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林雅蓉还是摇头。 “为什么?” “我想在这边住几天。”终于,林雅蓉开口轻声说道,她没把脸完全露出来,因此孙靖邦到了现在都没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印。 孙靖邦沉默了好一会,他心里在想,林雅蓉这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雅蓉,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明白,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林雅蓉并不知道孙靖邦是怎么想的,此时她虽然想呆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又不敢让孙靖邦在屋里久留。想了想,她低声道:“侯爷,我累了,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 孙靖邦抬头看去。 林雅蓉蜷缩在床上,素花的被子被她紧紧抱在胸前,只露出一双眼睛,可眼睛里却充满不安与怯弱的神色。 孙靖邦心里泛痛,想说些好听的话,可却不知该从何开口。久久之后,他才嗯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吧!” 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孙靖邦伸手想轻触林雅蓉的脸,见她下意识的躲,只能轻叹的将她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 “我过几天来接你,你在家好好休息。”他顿了下,“不要乱想。” 林雅蓉点点头,然后看着孙靖邦慢腾腾走了屋。 她长长苏了一口气,还好没让孙靖邦看出不对劲来,不然又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姐夫已经走了。” 一道声音突然闯入她的耳中,林雅蓉略有些慌张的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少腾双手抱胸站在床边,一副不高兴的样。 “走了?”林雅蓉心里有微微的失落,“是你送出去的吗?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林少腾见林雅蓉一副想哭又强忍的神色,禁不住幽幽一叹:“姐,我真不明白,你这是何苦?就我看来,这事你告诉姐夫总比你一个人瞎折腾的好。” 林雅蓉瞪了林少腾一眼,她这可不是瞎折腾,她这样做总是有她的道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少腾真是搞不明白林雅蓉,见她脸上的红印,真恨不得冲进安王府揪着安王暴打一顿。 “你以后就会明白。”林雅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就林少腾看来,这话就像没说。 “姐,你可不要做些糊涂事,对不起姐夫呀。”林少腾虽然支持林雅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从感情上而言,他还是很喜欢他的姐夫孙靖邦,从心底而言,他即不希望林雅蓉委屈也不希望孙靖邦受到伤害。 林雅蓉不高兴了,这孩子说什么话呢?什么叫对不起?她做错事了吗? 懒得理会林少腾,林雅蓉疲惫的开口说道:“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别给我捣乱就成。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见林雅蓉生气,林少腾也有些理亏,刚刚那话他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可是…… 扁扁嘴,林少腾摸摸鼻子,不敢再说什么,乖乖退了出去。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没一会,屋子里黑乌乌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切。今晚的月亮似乎没有往日的明亮,稀薄的月色洒在地上,是苍白的银白,没有生气却透着莫名的冷。 看着头顶上方的弹墨轻纱帐,林雅蓉瞪着眼睛,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大抵能猜到安王接下来要干什么,她想要不了多久,这京里就会流传她与人私会的消息,甚至还可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伤了她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孙靖邦。安王忌惮孙靖邦,莫吉鲁也一样忌惮孙靖邦,而正面与孙靖邦交手,不论是安王还是莫吉鲁都讨不到好处,那么只能另想他招,让孙靖邦再也顾不上什么。 而今天发生在安王府的事情,正好是一个机会。 安王不会错过,莫吉鲁也一定不会错过。 而她却又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要提前阻止有可能发生的任何事。可她目前能想到的方法,除了下午与叶秋南所说的那些,她暂时没有其它的高招。 她的网已经开始撒了出去,鱼铒也已经下了,就看会不会有人上钩。 不过,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传回吧。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窗棂上传来几下轻响,一道黑影被月光印在了窗子上。 林雅蓉心里一惊。 “是谁?” ------------ 093 没瞒住 更新时间:2012-04-08 “姐,是我!” 是林少腾,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林雅蓉悬起的心不由落了下来。 起身燃起烛火将门打开,林雅蓉拦在门口,看着林少腾问道:“神神秘秘的,你这是干什么?”打死她也不承认,她刚才有被吓到。 林少腾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左右看看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道:“姐,咱们先进去再说。”边说边推攘着林雅蓉进了屋,回身把门仔细关好。 林雅蓉皱起眉头,这孩子是怎么了? “姐,这是我在后门那发现的。”林少腾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了过来。 黑色的信封的确少见,可林雅蓉神色一怔,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她伸手接过:“哪来的?”她快速的拆开了信。 “就刚才,我在后门的花盆底下找到的。”林少腾边说边伸头想看信上都写了什么。 可林雅蓉却掩住了信:“我能问问,你怎么知道花盆后面有这东西?”她依稀记得后门那摆着几盆海棠花,虽然后巷那人烟稀少,可林少腾难不成还会未卜先知? “白天去找叶大人时,他私下和我说,让我这个时辰去后门那看看。我见叶大人不像是在开玩笑,天一黑我就摸去后门那守着。”林少腾见林雅蓉把信捂了个严实,心痒难当,忍不住开口,“姐,叶大人都写了什么给你?” “没什么。” 林雅蓉的轻描淡写在林少腾眼里越发神秘了:“姐,你是不是在暗中布置什么呀?” 抬头看着林少腾,林雅蓉轻轻笑了起来:“你以为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干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 “真的?” 林少腾虽没点头,可亮晶晶的眼光似乎一点也不怀疑林雅蓉。 猛得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林雅蓉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野志小说看多了?你以为我是神仙呀,还惊天动地的大事?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只是我让叶大人帮我去打听下安王的事情。”林雅蓉这话是一半真一半假。按她对林少腾的了解,如果什么都不和林少腾说,恐怕林少腾会禁不住好奇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可惜,她这话似乎并不能让林少腾信服。 林少腾嘴一扁,眼睛半眯,哼哼道:“你就少骗我吧,肯定是大事,不然你和叶大人又何必搞得这么神秘?” 林雅蓉索性也不解释了,就她和叶秋南商议的那些事情,要真说起来还的确不是小事。 将信收好,林雅蓉看着林少腾轻笑:“你有闲情来管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过几天殿试时,你在朝堂上要说些什么。” “能怎么说呀?反正陛下问我什么就说什么。”对于林少腾而言,他更想知道林雅蓉心里打了什么鬼主意,至于殿试那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再者,你怎么就信我一定能参加殿试?”林少腾虽然嘴上有些不自信,可这心里难免小得意,此次春闱成绩如何,他心里大抵是明白的。 见他嘴角翘得高高的都可以挂油瓶,林雅蓉越发笑的开心:“得得得,你就是一个笨蛋,一定不会金榜高中。” “姐,哪有你这么说人的?”林少腾忍不住跳脚。 林雅蓉见林少腾不在留心那封信,闲说了两句,便把林少腾打发出屋。 临出门前,林少腾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姐,下午你怎么不和姐夫一道回去?”到了此时,林少腾还是坚持认为,如果可能,安王还是由孙靖邦解决最好。 “过几天回去。” 不等林少腾开口,林雅蓉又道:“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有空还是看看书,殿试也不轻松呀。” 其实此次春闱的成绩要两天后才发榜,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后,林雅蓉料定,就算不提林少腾的学识,安王也会想法子让林少腾参加殿试,毕竟她今天可没让叶秋南白做事。 她这个“不幸的妇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特殊方法传到了尉末国特使那,莫吉鲁现在定是知道她出了小意外。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孙靖邦站在她房门口,林雅蓉一点也不吃惊。不过,脸上她还是刻意装出一副很不解的神色:“侯爷,你怎么来了?” 孙靖邦昨天一夜没睡好,此时,他脸色略有发青,看着林雅蓉神色有些不安。 “雅蓉,娘让我接你回去。” 林雅蓉轻吐一口气,低声问:“娘,有说什么吗?”看来,老太太是听到传闻了。 孙靖邦没出声,事实上老太太非常生气。 见他不语,林雅蓉也能猜到老太太此时定是在家里大发雷霆,如果她这个时候回镇国侯府,恐怕又要挨一顿骂了。 她想了想:“你等我下,我收收东西咱们就回去。” 她回屋,站在铜镜前看了好一会,然后沾了一些粉扑到脸上,这让她看上去,脸色不仅苍白还发黄,像是大病了一场。 于是,等她站到老太太身前时,就是这么一副病秧秧的模样。 不等老太太开口说话,孙靖邦抢着道:“娘,雅蓉身子不好,大夫说让她好生休息。” 老太太不由瞪了孙靖邦一眼。 “你……” 看着林雅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色也不似往日的明艳,老太太本想说几句重话,可张口只说了一字,这接下来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显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唉,老太太忍不住叹了一声:“行了,都成这样子。你回屋休息去吧。”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林雅蓉轻声道:“娘,那我回去了。” 从她进屋后一直没出声的凌彩兰这时上前扶着她,关心的问道:“大嫂,你还好吧?我昨天听说……唉,你身子没事吧?” 这话会不会问的太不是时候? 林雅蓉虚弱的笑了下:“谢谢妹妹的关心,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她转头看着孙靖邦,半抬起手,“侯爷,我们一道回去吧。” 见她一副没力气的样,孙靖邦也顾不上老太太还坐着,忙伸手扶住林雅蓉,皱着眉头轻声道:“先回屋吧,我已经着人去请叶先生了。” 叶红萼已经回来了?林雅蓉原以为怕要到挨晚一些,叶红萼才会进京。可听孙靖邦这意思,叶红萼恐怕今天一大早就回了叶家。 回到屋里,孙靖邦打发绿蝶去端些吃食,又叫绿兰去打热水,等屋里没了外人,孙靖邦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然后非常不高兴的问:“你脸上这些红印怎么来的?” 叶秋南给她的药非常好,只是一晚上的功夫脸上红印已经消了大半,回家前她又用细粉仔细盖住,按理说,孙靖邦应该看不6出来。 林雅蓉抬眼看着他,却没说话。 “该死的,你昨天在安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靖邦猛的一下把她扯进怀里,不满的大声问道。 林雅蓉脸上神色不由一变。 果然,还是没能瞒住他呀。 ------------ 094你就不能偶尔像个女人吗? 更新时间:2012-04-10 春日的阳光从镂花的窗棂穿过,明亮的光线碎了一地斑驳,落地的傅山香炉里燃着定神的沉香木,空气中是淡淡的幽香。 林雅蓉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捅了他一刀。” 孙靖邦一怔:“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孙靖邦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犹豫了好一会,才大体把事情说了下。她不想多做解释,纵是说再多的话都不能让时间倒流,重回到昨天。 “虽然我很恨安王,可是我却没想过要杀他。”这是大实话,把安王杀了,于林雅蓉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打了你?” 看着孙靖邦阴沉的脸色,林雅蓉笑了起来:“没,是我打了他。至于脸上这些红印,我更愿意看作是一种炫耀。” “胡闹!” 不等她得意完,孙靖邦怒喝道,“林雅蓉,你就不能偶尔像个女人吗?” 这话怎么理解?林雅蓉抬眼看着孙靖邦,不掩眼底的疑问,她哪不像女人了?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利害,若是个男儿身,恐怕你可以做很多事。可是你不是男儿,你是我的娘子,是个女人,你就不能偶尔依靠我下吗?”孙靖邦气极败坏的吼道。 他现在大体也明白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是从打哪来的了,他比任何人还要了解林雅蓉,所谓的“不幸”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手炮制的。 林雅蓉瞪大眼睛怔怔看着孙靖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说实在的,她有想过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孙靖邦,她甚至猜到这个男人在听到这事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孙靖邦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可是刚刚那话,是在怪她自作主张吗? 真说起来,林雅蓉心里是有愧孙靖邦的,特别是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她担心安王或者莫吉鲁会拿她的不堪大做文章,那么最后伤的最深的人其实是孙靖邦。而那样的结果,她绝对绝对不愿看到。 沉默了好一会,林雅蓉才怯怯开口说道:“这事……这事是我欠考虑了,我去安王府之前的确应该……” 不等她说完,孙靖邦双手一用力,将她搂得更紧:“林雅蓉,你到底明不明白?” 点点头,她明白,她真的明白,她知道孙靖邦此时非常不高兴。 看了她半晌,孙靖邦幽幽一叹,眼底是无奈:“我看你就没明白。且不说你捅安王一刀是不是好事,可出了事后,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商量,反而一个人解决?我是你相公,你出了事情,你以为我会置之不理吗?” 等下,等下,林雅蓉糊涂了。 孙靖邦说的话,和她想的完全是两回事,他没怪她做事冲动,反而是怪她没把他当成一家人吗? 突然,她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林雅蓉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感受,那种隐密的甜蜜和欢欣让她无法开口。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 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孙靖邦是好气又好笑:“你呀,你以为就凭你和叶秋南,就能给安王致命一击吗?你低估安王了。” 林雅蓉张着泪眼看着孙靖邦,莫不是事情有变? 她忙问道:“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变故?” 孙靖邦点点头:“莫吉鲁向陛下提出和亲,他想让尉末国的芳芳公主嫁进皇室。” “嫁给谁?”林雅蓉想了好一会,她只想到一人:“是嫁给安王吗?” 孙靖邦摇摇头:“不,是嫁给太子做侧妃。” 林雅蓉不由一怔,莫吉鲁这主意可真高呀。太子还未成亲,不论是谁这个时候把家里的女儿或者妹妹嫁给太子,在不久的将来都可能成为皇后。 良久之后,林雅蓉苦笑道:“我原本以为莫吉鲁是和安王一伙的。莫吉鲁不是应该想着法子拉拢安王吗?” 这事,她还真没明白过来,莫吉鲁不是那种只想让妹妹占个贵妃位的人,他定是有什么打算。 孙靖邦突然笑了:“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林雅蓉看着他。 “莫吉鲁突然提出这事,无形之中是在他和安王之间划出一道坎来,两个人恐怕以后很难齐心。” 林雅蓉不认为这是好事,她疑惑的问:“这会不会是莫吉鲁和安王的计谋?” 昨天在安王府意外的见到莫吉鲁,林雅蓉总想那两人在暗中谋画着什么,不可能一下就闹翻脸。还有她昨天做的那些设计,也是细水长流的功夫,不可能立马就见效。 总之一句话,这事不简单。 见她久久不说话,反而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孙靖邦问道:“你想什么呢?” 半晌,林雅蓉才回过神来,然后她嘟着嘴道:“我站累了,我想坐下休息一会。”虽然孙靖邦的怀抱很舒服,可是她这个时候想坐下来好好想想事情。 孙靖邦没松手,反而抱着她上了床。 “这、这还是白天呢?”老太太这几天心情不好,林雅蓉可不想再给老太太找麻烦,被下人笑话。 孙靖邦困住她挣扎的手脚,笑道:“我又不做什么,你别慌。你不是说累了吗?既然累了就睡一会。”他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帮着林雅蓉把外面的衣裙脱了,拉着被子帮她盖好。 林雅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可是说起来也奇怪,许是有孙靖邦在身边,闭上眼,没过一会,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醒来,却发现天黑了。 她不想起,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便听到外面绿蝶轻声问,“夫人,要起了吗?” 良久,林雅蓉才开口把人叫进屋。 绿蝶和绿兰侍候着她洗梳换了衣裙,绿蝶道:“夫人,侯爷在老太太,您现在是用饭还是去老太太那?” 林雅蓉不想这个时候去惹老太太,她摇摇头:“老太太那今天我就不过去了,你把饭端到屋里吧。” 绿蝶点点头,转身出屋打发小丫头去厨房看看,等屋里没外人时,绿蝶低声道:“夫人,昨天您吩咐办的事情已经交待下去了,对方说最快也要十天的功夫才能把事情办成。” 林雅蓉点点头:“这事不急,反正你要随时跟进,十天不成,二十天三十天都没关系。” 绿蝶忙应下,林雅蓉又问:“昨天凌彩兰都干了什么?” 绿蝶想了一会:“上午凌姑娘在府里跟着夫子学琴,下午她去了外面,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转回,至于凌姑娘具体去了哪就不太清楚。一会奴婢去打听打听。” “这事不要让外人知道,特别不要让凌彩兰知道。”林雅蓉想起昨天,当她看到莫吉鲁时,她还看到一样非常眼熟的东西。 想到这,她又多说了一句:“对了,你安排下,换两个可靠的丫头去凌彩兰屋里侍候,年纪小没关系,关键要机灵。” 绿蝶明白她的意思,想了一会,向林雅蓉推荐了两人,大体说了下那两个丫头的脾气性子,林雅蓉也觉得绿蝶说的这两个小丫头不错,都是机灵的姑娘,于是她点点头让绿蝶一会就去把事情办了。 正说着话,绿兰打起帘子,小丫头端起食盒走了进来。等她吃完饭,孙靖邦也刚好回屋。 林雅蓉本来脸上扬着笑,可是一抬头就见孙靖邦一脸阴沉,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她猜莫不是老太太又给孙靖邦脸色看了。 孙靖邦坐到她对面,然后想了半天才道:“之前,安王送了两个波斯胡姬给我。” 林雅蓉不由一笑:“这可是好事呀,你怎么黑着一张脸?” “你难道没看出问题来吗?”孙靖邦可不信林雅蓉没发现什么。 林雅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安王这是派人来我这打听虚实来了,他还是不信我。” 孙靖邦点头:“所以我准备一会把两个胡姬打发回去。” “啊,为什么呀?” “难不成还留在府里吗?纵是你再小心,我猜没几天,那两个美姬便能发现你压根一点事情也没有。”刚才在老太太那,才一听说安王送了他两个美人,孙靖邦就一肚子邪火。 林雅蓉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把美人留下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安王都不会信我,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事。” 孙靖邦起先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可是见她嘴角那抹笑意,倒一下悟了:“正好,叶先生下午就来了,这个时候在老太太那说话呢,一会让叶先生过来看看我,我再放点风声出去,定能唬住安王。” 林雅蓉忙嗯了两声:“哦,还有,把两个美人放在南院吧。” “南院是客房,既然要把人留下,放在南院恐怕不妥。”孙靖邦也有他的考虑。 “是,把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放在南院的确不太好,不过,从老太太那到南院方便。”林雅蓉看着孙靖邦一脸坏笑,“既然把美人留下,我可不喜欢她们只会以色待人,这样好不好?让彩兰去教她们说汉话。” “彩兰?可是她会说西域话吗?”孙靖邦不明白林雅蓉又打什么主意。 只见林雅蓉诡异一笑:“如果我没猜错,你那个干妹妹不仅会说西域话,也许还是个高手。” “高手,什么高手?”孙靖邦完全糊涂了。 话到这个份上,孙靖邦怎么还没明白过来? 林雅蓉不由瞪了他一眼:“你猜。” ------------------------------ ------------------------------ 下个星期开始双更,这个星期么,尽量正常更,哈哈哈哈。 打滚求一切,求顺毛。 ------------ 095 不放心不死心 更新时间:2012-04-12 林雅蓉从来不曾看透过凌彩兰。 除却凌彩兰长的极像慕云烟外,林雅蓉总认为凌彩兰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包括凌彩兰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 犹记得在四明山上时,林雅蓉曾在凌彩兰身上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那个时候她以为那是少女的体香,可是昨天她却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闻到那个味道。那种香味很特别,不像一般人常用的花香或木香,那味道淡淡的,像青草一样,可感觉又更加浓烈更加奔放。 莫吉鲁身上就是那种味道。 她说凌彩兰是高手,的确,一个伪装的高手。 “怎么了?” 久久见她不说话,孙靖邦心里越发起疑,安王送他两个美人是什么用意他心里一清二楚,可为什么林雅蓉会提到凌彩兰呢? 顿了下,孙靖邦道:“你发现什么?” 林雅蓉抬头正准备和他说一说那古怪的香味,不想,绿蝶在门外轻声道:“侯爷、夫人,叶先生来了。” “快请先生进来。”孙靖邦扬声道,转头看着林雅蓉,他突然一笑,“你和叶生生好好说会话,我就不参与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了。” 林雅蓉眉头一皱,这话听起来可有些暧昧,不过随即她便明白孙靖邦是指什么,她打趣道:“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很好奇,要不,你留下听我们说话吧。反正女人的事情你也懂的不少。” 孙靖邦笑而不语,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脸上扬笑的走了出去。 没一会,叶红萼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叶先生,快坐。” 绿蝶送上热水,林雅蓉挥挥手,把屋里侍候的下人全打发出去,她看着叶红萼笑道:“先生这一路可好?” 叶红萼先没应她,仔细看了她一会,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蜡丸丢到她手里:“用水合了,涂脸上,明天你这脸上的红印定能全消。” 林雅蓉脸上一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叶红萼见她有几分尴尬,不由笑了起来:“虽说两夫妻在床上浓情蜜意动作大了是闺房之乐,可你和你家爷们是不是太激烈了些?脸上都是红印。” 得,林雅蓉这下是有苦也说不出来,她脸上的红印可和闺房之乐扯不上关系呀。可是,她却又不能告诉叶红萼大实话,无奈下林雅蓉只得苦笑:“先生你就别打趣我了,对了,我婆婆怎么样?” 叶红萼又笑闹了她几句,才正色道:“你婆婆很生气呀。不过……她身子骨好,没什么大事。”叶红萼说完,眼睛往她肚子上瞅了眼,问:“外间都说你小产,可我看你这气色可不像是小产的人呀。把手放在桌上,我帮你看看。” 林雅蓉坐在那不动,抬眼往门房口看了眼,她才压低声音开口道:“先生慧眼如炬,我还真没事。” “可是外面的人都说……” 不等叶红萼说完,林雅蓉出声打断她:“先生,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了。” 叶红萼眉头一皱:“啊?我说,你要干什么?” 林雅蓉一笑,往叶红萼身边凑了凑,刚要说话,一股幽香突然传入她鼻子里。 这味道…… 在片刻的怔愣后,林雅蓉忙问:“先生,你身上是什么香料?这味道很特别。” 叶红萼低头往袖口里闻了下,然后笑道:“哦,这味道不错吧。我在四明山上发现一种香草,原本只有西域大漠一带才会有这种叫‘残霞’的红色香草,没想到四明山上也有。残霞做成香料最好,味道清幽悠长又不会太浓烈,我自己就做了一些,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让秋南那混小子给你送一些香料来。” 林雅蓉怔怔半天没说话,她没闻错,叶红萼身上的香味和凌彩兰与莫吉鲁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那么,也就是说,之前她对凌彩兰的猜测完全错了? 林雅蓉定定神,仔细想了会。她记起,当初在四明山上,凌彩兰出事时也说她当时正要上山去采草药,恐怕指的就是这种名为“残霞”的香草,难怪凌彩兰身上的香味那么特别。至于莫吉鲁,那更不用多说什么了,他来自西域尉末国,残霞做成的香料也许在当地就非常流行。 看来,这次,她完全错了。 叶红萼见林雅蓉不仅没开口说话,反而脸色越来越差,不禁奇怪。 “我说丫头,你没事吧?”不等林雅蓉说什么,叶红萼抓过她的手,仔细号了一阵,然后不解的开口,“你身上没病没灾,怎么这脸色?” 半晌,林雅蓉才回过神来,她干笑两声:“哦,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所以脸色不太好。”轻吐一口气,她继续之前话题,“先生,我的确没小产,可是这事却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我有难处,所以还请先生能帮我掩住此事。特别是我婆婆那边。” 叶红萼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眼底满是疑问,可是叶红萼最终什么也没问。 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叶红萼点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明白了,你放心,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事。”联想之前在老太太那听到的话,叶红萼心想,林雅蓉这般做,恐怕定是在镇国侯府里过的不如意,不然一个女人何必拿这种事情当借口。 林雅蓉见叶红萼这般回护她,心里着实感动,自然她不知道叶红萼心里的想法,不然她定不会这般开心。 两人说了一会话,叶红萼见月上树梢,很快就要霄禁,便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叶红萼想了想,回身握着林雅蓉的手,感慨的道:“丫头,这人不要老想不开心的事情,多想想快乐的事情,这日子就没那么难过了。” 林雅蓉一头雾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又不方便明问,只得点点头:“先生的话我记下了。先生不必担心我,我很好。” 可这话听在叶红萼耳里,却当成了林雅蓉的强颜欢笑。轻叹一声,叶红萼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府归家去。 林雅蓉在屋里自坐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脸上神色倒越来越凝重。 突然,她站起身,把绿蝶叫了进来。 “夫人,怎么了?” “你安排下,派两个可靠的人速去房州打听下,有关凌彩兰的所有事情我全要知道,一件小事也不能漏了。” 绿蝶一怔:“夫人,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林雅蓉摇摇头,她没说话,虽然之前就那香味她出了错,可是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对于那个女人,她真的不放心呀。 不把凌彩兰里里外外了解的一清二楚,她永远不死心。 -------------------------------- -------------------------------- 进入四月后,这更新一直不给力,太对不起各位大人了。 嗯嗯,从下个星期起,每天两更,也报各位大人的厚爱。 ------------ 096 霞光殿 更新时间:2012-04-14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雅蓉没想到才进宫便遇到万贵妃,不知怎么,一见万贵妃对她笑,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镇国侯夫人这是准备去哪?”万贵妃挥挥手,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太监齐齐退出一丈后。 “回贵妃娘娘的话,正准备去霞光殿拜见皇后娘娘。”林雅蓉一看万贵妃这架式分明是有话同她说,既然躲不过,她索性装起糊涂。 “我就说怎么今天皇后娘娘这么开心,原来是镇国侯夫人要来呀。”万贵妃眼睛往林雅蓉腰间扫了一眼,“说起来,夫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进宫了,最近身子还好吗?” 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林雅蓉一笑,看来万贵妃也听到了外间的传闻,难怪今天会这么”巧”在延福宫前遇到,可就不知万贵妃这话是为她自个问的还是为安王问的。 微微顿了下,林雅蓉轻声道:“劳娘娘记挂,最近沾染风寒,身上有些不太爽利,因此一直在家里调养。” “是呀,这女人就得好好调养,不然身子容易受罪,夫人这些日子都吃些什么药?我这里也有一些养颜滋补的好方子,一会儿我让人给夫人送去。” 林雅蓉心里突生几分好笑,要不是早知道万贵妃的脾性,只听这话,外人恐怕还以为万贵妃和她交情有多好。 “这些日子一直吃着叶红萼叶先生开的药方,不过就是一些人参,当归黄芪之类的,叶先生说只要仔细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万贵妃脸上笑意不绝:“春天进补人参倒也不错,可这黄芪性燥,这些日子天干物燥,还是少服为好。不过,我听你这意思,黄芪配当归,全是补血养气的中药,莫不是夫人……小产了?” 抬头见万贵妃一脸关心,可眼底却有神色闪烁,林雅蓉心下了然,赶情这是为安王打听虚实来了。 故意在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林雅蓉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都怪我太大意了。因此……唉!”暗中她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心想掉两滴眼泪就好了。 听了林雅蓉的话,万贵妃眼眉微抬,一脸惋惜:“真是太可惜了,夫人也别往心里去,这身子是自己的,只要调理好了以后你和侯爷还有的是机会。” 林雅蓉点点头,忙谢过万贵妃的“关爱”。 不过,她看得出来,万贵妃并不是全然相信她的话。其实万贵妃相与不信,对于林雅蓉而言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些天,她一直在躲在屋里谢绝见客,外面有孙靖邦和叶红萼帮忙打圆场,若真说起来恐怕除了安王外,这全京城的人都相信她小产了。 闲说了几句话,林雅蓉抬眼正好看到青红向这边走来,她对万贵妃道:“不敢再扰娘娘金安,恭送娘娘回宫。”说完,她后退一步,向万贵妃行了一礼。 万贵妃也见了青红,见皇后打发人来接林雅蓉,万贵妃脸上虽没什么情绪波动,可这眼底却不由的一寒,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沉了下去。冲林雅蓉轻点下头,万贵妃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等万贵妃过了旁道转向崇政殿,青红刚好走到林雅蓉身旁。 “那不是万贵妃的轿子吗?怎么,她为难你了?”青红见左右也没有外人在,小声问道。 林雅蓉摇摇头:“万贵妃就只是和我说了两句话罢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你才一进宫,掌事太监就打发人去霞光殿通传,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我就出来看看,我心想最好是把你接过去,也好在皇后面前讨个彩头。”青红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似模似样的在前引路。 林雅蓉也不由一乐,笑骂:“你呀,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爱开玩笑?”说起来,当年林雅蓉在宫里当差时,除了江梅,她和青红处的最好,青红在她眼里一直像个小妹妹一般。 两人笑闹了几句,便急匆匆往霞光殿走去,毕竟是在宫里,不能太放肆。 可离霞光殿不过二三十步,突然见前面有龙辇行至,林雅蓉和青红忙退到一旁跪下。末了,林雅蓉小声道:“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刚才见万贵妃是向崇政殿去的,她还以为是陛下传万贵妃过去说话,谁知会在这里遇到陛下,林雅蓉大感不解。 青红小声应了一声:“看样子,陛下是从马场那边过来的,从霞光殿过延福宫回崇政殿最近,你又不是不知道,嘘,快别说话了,陛下的龙辇过来了。” 林雅蓉忙闭上嘴,头低的更低。 可陛下的龙辇却停在了霞光殿前,不一会,周公公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夫人,陛下叫你过去。” 一听这话,青红忙直起身伸手将林雅蓉从地上扶起,趁人不注意,暗中在林雅蓉手里轻轻捏了一下。 林雅蓉心里略有不安,可此时她不敢说什么,只得轻声道:“有劳公公了。” 等她看到站在陛下身后的安王和莫吉鲁,林雅蓉心想还好进宫前她往脸上敷了一些黄粉,让脸色看上去又白又黄,就像个大病的妇人。 当然,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安王和莫吉鲁。 “你怎么来了?”陛下没进霞光殿,站在台阶上问她。 林雅蓉低声应道:“皇后娘娘宣我进宫说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寻个借口不进这霞光殿,只听周公公突然说了一句:“陛下,太子和镇国侯来了。” 林雅蓉一抬头,正好对上孙靖邦的眼睛。没由来,她感觉心安。仿佛有了底气,仿佛有了力气去对抗一切。 微微转头看去,她突然对着安王挤出了一个冷冷的笑意。 看来,今天霞光殿注定会非常热闹。 ------------------------------ ------------------------------ 这久更新太给力了,非常对不起大家。 亲亲!!! ------------ 097 装晕更好? 更新时间:2012-04-16 “你来这干嘛?” 进到霞光殿里,林雅蓉寻了一个机会走到孙靖邦身边,低声问他。她可不认为太子和孙靖邦的突然出现只是巧合。 孙靖邦抬眼往安王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道:“倒不是故意来的,原本和太子是想去马场,只是……” 只是正好走到霞光宫门口? 林雅蓉自然不信孙靖邦的话,不过不论是什么目的,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孙靖邦,林雅蓉心里面别提多高兴。仿佛有了定心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在她身后支持她。 可惜,夫妻俩人并没有说太久的话,见过皇后娘娘后,众人又跟着陛下去了福泽殿,毕竟延福宫属于后宫,皇后在霞光殿接见莫吉鲁也是头一遭。 陛下在福泽殿宴请莫吉鲁,特意给林雅蓉留了一个位置,可是林雅蓉一点也不高兴,等她坐下后,她发现她的对面是安王和莫吉鲁。说实在的,她真心不喜看到安王,这很影响她的胃口。 因为今天不是正式宴请,陛下喝了一杯酒后便让大家随意,不用拘礼。 林雅蓉似乎等着就是这句话,孙靖邦的案桌就在她边上,她刚端起酒杯,不想安王也“正好”走到她面前。 “我敬夫人一杯。” 如果这不是皇宫,林雅蓉绝对不会给安王好脸色看,可是看到陛下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林雅蓉不得已站起身,百般不情愿的向安王行了一礼。就在她准备接过安王递过来的酒杯,却不想从旁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抢在她之前接过安王递过来的酒。 “听闻夫人最近身子不好,这酒还是少喝的为好。” 看着突然跑出来的莫吉鲁,林雅蓉脸上的笑有几分不自然,莫吉鲁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还有安王给她敬酒,关莫吉鲁什么事?纯粹是来捣乱的。 可是,莫吉鲁丝毫不在意安王和林雅蓉的不满,冲着林雅蓉一笑,莫吉鲁头一仰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真是豪气。 林雅蓉微微一顿,开口说道:“听闻安王最近十分辛苦,为陛下分担了不少事情,真是劳心劳力呀。我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她扭头看了一眼,孙靖邦会意,站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 “王爷,请!” 林雅蓉一副先干为敬的架式,看到安王脸上的不悦,她忍不住想笑。 孙靖邦适时的开口:“王爷,大皇子,今天马场比试情况如何?你们没输的太惨吧?” 这话可真有意思,在马场安王他们是与陛下比试射箭还是马术? 好一会后,安王才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些旁枝小技自然不如侯爷精熟,无非也就是打发时间罢了。我想如果太子在场的话,也许这结果更是难说。”太子打小身子不好,武艺骑射一向不如安王,安王刚刚这话分明是说太子要是上场的话,定是不行。 孙靖邦哦了一声,一副无奈的神色:“太子本也想去马场上热闹热闹,可是这折子太多,兵部和工部的几位大人又一直争议不断,倒没那闲情去马场,让王爷失望了。” 林雅蓉快忍不住了,她死死抿着嘴,不敢笑出声。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一副粗线条的孙靖邦损起人来也是刀刀致命,不留情面。 他分明是在显摆太子忙于处理国家大事,没闲功夫陪安王和莫吉鲁小打小闹。 看到安王明明气的不轻,却不得不在陛下面前强忍怒火的神色,林雅蓉真想大笑三声。孙靖邦的话比她刺安王一刀还重,直指安王的软肋。 安王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林雅蓉和孙靖邦早被安王杀了八百次。 安王吃鳖,虽然能让人心情大好,可是这毕竟是在宫里,在陛下跟前,也不能太过嚣张。不等安王开口,孙靖邦拉住林雅蓉,冲安王轻点头,一副惋惜的口气:“请王爷见谅,我与贱内要给陛下敬酒去,还望王爷原谅则个。”说完,孙靖邦不由分说的拉着林雅蓉走到陛下身前。 “臣兜胆敬陛下一杯酒,愿吾皇千秋万载,福泽长存。” 夫妻俩人跪下,行大礼。 陛下开口道:“承镇国侯吉言,你和夫人都起来吧!”边上有人扶起林雅蓉。 抬头,见陛下举起酒杯,殿里众人也忙着举起手中酒。 “孤只愿这天下的百姓都有饭吃都有衣穿,愿这天下永世太平。” 众人饮下杯中酒,齐齐跪下,三呼万岁。 孙靖邦就在林雅蓉身旁,然后她听到孙靖邦小声的道:“快,装不舒服。” 这,这是什么意思? 可不等林雅蓉反应过来,孙靖邦突然伸手搂住她,一脸着急的低声道:“夫人,你怎么了?” 林雅蓉明白了,可是她是不是应该装晕会更好呢? ------------------------------ ------------------------------ 第一更送上。 第二更正在写。 hoho,今天星期一哟,你们明白的。 ------------ 098 不对劲 更新时间:2012-04-16 到了最后,林雅蓉也没能晕过去。 就在孙靖邦一脸着急,惊呼夫人你怎么了?陛下也正好开口道:“孙夫人进门也快一年了,什么时候给府上添个人呀?” 林雅蓉大窘,这个时候,别说装不舒服了,就是装晕也不成呀。 她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一脸尴尬。这叫她怎么回答? 倒是一旁的皇后一听陛下这话,不由轻声道:“陛下,尉末国大皇子还在呢。” 陛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呀,这还有外人在呢。 孙靖邦扶着林雅蓉道:“陛下,这事是臣不努力,她脸皮薄,陛下就放过我们夫妻俩吧。” 陛下深知闹了个笑话,一听孙靖邦这话,正好解了围,哈哈笑了两声,寻了别的话头便把这事给岔开了。 回到案桌旁的林雅蓉长长苏了一口气。 今天不仅安王、莫吉鲁反常,就连陛下也不同往日呀。林雅蓉果断的决定要早些出宫回家。 大约半个时辰后,皇后推说不舒服,起身回了霞光殿,林雅蓉正好有借口,便借着侍候皇后回宫为由头同皇后一道出了福泽宫。 一出宫门,皇后就便对她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身子不好,这心里也定是不好受。可是再怎么伤心难过,这身子是你自己的,也要顾着。” 林雅蓉忙道:“娘娘教训的是,我定会牢记在心。” 皇后拍拍她的手:“你能这般想就好。对了,刚刚你和安王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安王让我喝酒,然后莫吉鲁大皇子突然跑了出来抢了安王手上的酒,我当时吓坏了。难道尉末国流行抢酒喝吗?”林雅蓉这话也算是实话实说。 皇后也知林雅蓉心性,断不会和安王走到一起,别的不说,这中间还有一个孙靖邦呢。 皇后没让林雅蓉陪着回霞光殿,反而打发青红送她出了宫门。 “雅蓉姐,这两天你还进宫吗?” “怎么了?”林雅蓉见青红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安。 左右见没什么人,青红飞快的冲她道:“这两天陛下和皇后闹脾气,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很受宠,你如今是镇国侯夫人,侯爷手握重兵,这里里外外多少人盯着看,反正你多加小心。” 林雅蓉心里一愣,连青红都这般说,可见有些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 出了宫,不想,却见孙靖邦侯在官道一旁,看样子在等她。 “你不是在福泽宫喝酒吗?怎么……”就算孙靖邦偷溜也不能比她还快吧? 孙靖邦只笑不语,然后示意她上马车再说。 上了马车,林雅蓉才一坐好,回头就见孙靖邦放下帘布。她隐隐感觉不安。 等马车驶离皇宫一段距离,孙靖邦才一脸正色的低声开口说道:“最近宫里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先是让林雅蓉一怔,可等她仔细一想,事情还真是这样。 沉默了好一会,她沉声道:“陛下莫非真要扶安王登上皇位?”先不说贵妃专宠的事情,今天陛下突然带着安王和莫吉鲁进了霞光殿,这事怎么看就怎么不对劲。 孙靖邦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可是他也猜不透陛下的用意。 他皱着眉久久不语。 林雅蓉也是一脸愁容,可是陛下真有意让安王登上皇位,这让孙靖邦如何是好?这日后孙家又会怎么样? 夫妻俩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谁都没开口说话。 等她们回到镇国侯府,才一下车,管家上前,着急的开口说道:“侯爷,夫人,二小姐病了。” 什么? 夫妻两人先都没听清楚,片刻后,才明白管家说了什么。 “彩兰怎么了?”孙靖邦脸上略有着急。 “一个时辰前,二小姐原本好生生的坐在屋里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吐血,然后就一直晕迷不醒。”管家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雅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她忙道:“那请大夫了没有?” “老太太已经请了叶先生过来,可是叶先生到现在一直没开口说个准数,不过就我看来,恐怕……恐怕……”管家继续续续,神色越发不安起来。 “恐怕什么?” 孙靖邦急的大吼起来,林雅蓉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管家一个哆嗦,忙道:“二小姐恐怕是中毒了。” -------------------------------------- ------------------------------------- 赶在12点前送上第二更,不过文章略有些瘦了。 主要是今天回来晚了,实在写不出太多的字。 亲亲们体谅下。 爱你们。 ------------ 099 你真的很聪明 更新时间:2012-04-17 孙靖邦已经冲了进去,他脸上尽是着急的神色。 暗地里轻叹一声,林雅蓉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中毒了?是吃了什么吗?”人好端端的在家,怎么突然之间就中毒了?她想不明白。 管家张张嘴,可犹豫了半天,却哭丧着脸说道:“这个……这个老奴我也不清楚呀。” 见管家是一问三不知,林雅蓉也只得快步往院里走去。 院里乌鸦鸦的站满了人,没有人大声说话,也没有人随意走动。林雅蓉一进去,众人齐齐向她看了过来,林雅蓉眉头一皱,刚准备打发不相干的人退下,可话还没出口,就见绿兰扯着绿蝶走进院子,绿蝶双眼红肿,明显哭过。 林雅蓉大惊:“绿蝶,你这是怎么了?” 绿兰一见到她,立马扬声道:“夫人,您给评评理,明明是绿蝶好心端了燕窝给二小姐食用,可有人烂心肠的在下面嚼舌根说绿蝶要害二小姐,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边说边恶狠狠的瞪着某些人。 林雅蓉头都大了,这哪跟哪呀? 不由的,她厉声喝道:“胡闹,没看到侯爷和大夫在里面吗?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可是……” 绿兰一脸气愤,要不是绿蝶在一旁死死拉住她,绿兰定要林雅蓉帮着严惩那些长舌妇。 林雅蓉似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她不高兴的开口说道:“全部都退下,有什么事情等我见过二小姐以后再说。” 此时,林雅蓉已经隐隐意识到,凌彩兰中毒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绿兰绿蝶两姐妹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丫头都是聪明伶俐的人,别看岁数小,平日里行事说话极有分寸,若不是事情很严重,绿兰也不可能这般没大没小当着众人的面叫嚷。 林雅蓉站在凌彩兰的房门口想了好一会,才轻轻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两人,叶红萼和孙靖邦。 凌彩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没有半丝血色,而嘴唇乌紫,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林雅蓉皱起的眉头越发紧了,早上出门时,她还见凌彩兰好好的,这才过了四五个时辰,人却一副要死的模样,而联想绿兰之前说的话,似乎有人给凌彩兰下了毒。 可是,这有可能吗? 林雅蓉是满肚子的疑问,见叶红萼神色凝重的为凌彩兰号脉,她只是安静的走到孙靖邦身旁。 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看着孙靖邦脸上的担心不由恍惚出神。 好像自从孙靖邦认了凌彩兰做妹妹后,她就再没分心去猜测过孙靖邦的心思。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她不问就不存在,只是她选择了相信孙靖邦,相信孙靖邦只是把凌彩兰当成妹妹。 可是,有一件事情,林雅蓉骗不了自己,凌彩兰长的可真像慕云烟。 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嫉妒,她知道慕云烟在孙靖邦心里的重量,那人永远无法取代。 刚刚在门口,她除了看到孙靖邦脸上的着急,她还看到他眼底的害怕。 是的,在听到凌彩兰中毒时,孙靖邦他害怕了。 他在害怕什么?林雅蓉想,她也许知道孙靖邦在害怕什么,只是她不愿去承认。 窗外有风吹过的声音,和树叶沙沙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终于看到叶红萼将凌彩兰的手放回被子里。 不等她开口,孙靖邦已经抢先问道:“叶先生,彩兰没事吧?” 叶红萼并没有急于开口,她想了一会,才神色沉重的开口道:“凌姑娘是中毒了,不过我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孙靖邦一怔,又问:“那可有性命之忧?” “不知道。” “那……那彩兰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叶红萼看着孙靖邦,摇摇头:“我不知道。” 孙靖邦脸上神色阴沉的可怕,沉默片刻,孙靖邦再次开口:“关于彩兰身上的毒,先生知道些什么?” 林雅蓉站在一旁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发冷。 叶红萼一连三个“不知道”让她心里沉甸甸的,凌彩兰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看凌彩兰的唇色,紫红中泛黑,可见她身上的毒应该很霸道,这毒会要了凌彩兰的命吗?如果连叶红萼都解不了凌彩兰身上的毒,孙靖邦又会怎么样? 一瞬间,她脑子里涌出无数个想法和念头,可没一个是好的,这让她很担心,她担心孙靖邦。 看了眼她身旁的男人,最后,林雅蓉把目光投向了叶红萼。 叶红萼没说她都知道些什么,而是先给凌彩兰喂了几颗药丸,然后抽出一根银针,在凌彩兰腋窝下扎了一针。 “目前人还死不了。”叶红萼缓缓开口道,“不过如果十二个时辰内不把凌姑娘身内的毒素排出,恐怕……准确的说,你们就为凌姑娘办后事吧。” 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孙靖邦拧着眉,不安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凌彩兰,他脸上神色略显木然,可这让林雅蓉越发担心了。 她问叶红萼:“这毒……这毒要怎么清除?先生,我们能做什么?” 叶红萼看着她,半天没说一个字,那神色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开口。 林雅蓉有些不安的看着叶红萼。 “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用高强的内功把凌姑娘体内的毒给排出。” 林雅蓉心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呀,传说中,武林高手好像都会这招。府里就有好几个身手了得的护院,若是不行,她还可以从外面重金请高手为凌彩兰疗伤。 可是,叶红萼接下来的话却如当头一棍重重打在她心上。 “凌姑娘中的是极其霸道的寒冰之毒,据我目前知道的武功,只有少林的六阳神功和侯爷所习的赤炎掌才能将凌姑娘体内的寒毒完全排出来,别的武功不管用。”说完这话,叶红萼略有抱歉的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久久没说话,凌彩兰这毒……她身上这毒可真让人无语呀。 看了一眼孙靖邦,林雅蓉道:“那敢问叶先生,疗伤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脱了衣服泡在热水里才行?按先生的说法,彩兰中的是寒毒,若不能保持她正常的体温,也是会死人的。” 叶红萼一脸为难,眼睛也躲躲闪闪。 “雅蓉,你真的很聪明。” 林雅蓉突然很想笑。 哪个混蛋白痴王八蛋给凌彩兰下的毒? ------------ 100 是夫人您 更新时间:2012-04-17 林雅蓉真的很难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凌彩兰中毒,对谁有好处? 若真按叶红萼所说的方法解毒,其结果,林雅蓉只想到一种可能性。毒解了,人也要从妹妹变成夫人了。 哪个混蛋白痴王八蛋给凌彩兰下的毒? 孙靖邦扭头看着她,眼底神色不由得让林雅蓉心里一怔。 久久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心绪难平。 不等任何人开口,她道:“这事,让我想一想。” 她不再看孙靖邦,也拒绝看凌彩兰。 回到屋里,她坐在椅子里,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其实,她不过是读懂了孙靖邦眼里的东西,孙靖邦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她还是难过。 真的难过。 他终是决定救凌彩兰,而结果他也知道。 林雅蓉长长叹了一声,她无法假装不在意,她也无法不去救凌彩兰。 此时,她想笑,也想哭。 老太太大约在半个时辰后赶回了家,听了叶红萼所谓的方法,老太太态度坚决的说:“不行,这事不行。” 林雅蓉自然知道老太太这话不是为她打抱不平,按理说,老太太也挺喜欢凌彩兰的,不应该不同意呀。 孙靖邦的脸色很难看。 老太太道:“我不是不想救彩兰这孩子,可是不能让靖邦去。这一来是为了彩兰的闺誉着想,二来也是替靖邦和咱们这个家考虑。如今陛下即将退位,靖邦立场十分重要,若有人在这个时候对靖邦不利怎么办?我虽然不懂武功,可是我常常看大戏,戏台上,不都说这耗了内力对本人也不好吗?”老太太说的头头是道,末了,老太太还问叶红萼,“叶大夫,如果靖邦给彩兰疗伤,他也会有事吧?” 叶红萼道:“这过功疗伤排毒,自然对侯爷有损伤,毕竟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 老太太见叶红萼也同意她的说法,底气更足,看着孙靖邦是语重心长:“你这赤炎掌极其刚烈,恐怕对彩兰也不好。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多出些银两,请几个女高手回来,轮着给彩兰治病。” 孙靖邦没开口说话,自打知道凌彩兰中毒后,他的脸上就不见笑容。 老太太见孙靖邦面无表情,一副说不动的样子,老太太不由眉头一皱,扭头向林雅蓉看去。 林雅蓉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脸上波澜不惊,不喜不悲,反而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 见她这般模样,老太太反而开不了口。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气氛古怪而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叶红萼轻咳一声:“凌姑娘这事可真拖不起,几位还是早些做出决定。”说完,叶红萼向林雅蓉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起身出了屋。 于是,孙靖邦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看着林雅蓉,而林雅蓉看着孙靖邦。 “娘,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彩兰身上的毒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容易解,叶先生到此时都还不清楚彩兰到底中了什么毒,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孙靖邦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的担忧一览无疑。 老太太态度坚决,孙靖邦也不见得肯退让。 那救还是不救呢? 林雅蓉此时心乱如麻,凌彩兰这毒中的可真不是时候。难得老太太明理一回,而且老太太刚刚说的话句句在理上。凌彩兰莫名其妙的中毒,保不准就是有心人故意设下的毒计。要是孙靖邦出了事,孙家和她又会面临怎么样的风险,谁敢说个明白? 然而,当林雅蓉对上孙靖邦看过来的眼神时,她心口上像被什么打了一下,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良久,林雅蓉才轻声道:“我不想左右你的决定,你自己拿主意吧。” 其实林雅蓉知道,不论她同意也好,反对也罢,孙靖邦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她都阻止不了。既然如此,她索性装做看不到,听不见。 随他吧。 回到屋里,林雅蓉感觉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口的疲惫,心里是钝钝的痛,几近让她无法呼吸。 “去,把绿兰绿蝶给我叫进来。” 打发小丫头去把绿蝶叫来,林雅蓉端起茶碗猛喝起来。 她心头有一把火,烧得她快要发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给她下的毒?” 林雅蓉看着绿蝶,大声喝道:“给凌彩兰送燕窝到底是谁的主意?” 绿蝶看着她沉默许久,然后轻声吐出四个字:“是夫人您。” 林雅蓉眼眉一抬,这怎么可能? ------------ 101 还有什么方法? 更新时间:2012-04-19 是她本人? 林雅蓉愣了半天,是了,早上进宫前,她看凌彩兰皮肤有些干枯,正好她叫人去炖燕窝,随口让绿蝶多备一份。 原来是她自个。 林雅蓉幽幽叹了一声:“那她怎么就中毒了?明显是有人下毒。” 说到这个,绿蝶眼睛一红,不过小姑娘抿紧嘴将眼角的泪花给逼了回去,才开口道:“从厨房到二小姐屋里,这一路上奴婢也没遇到旁人。早上燕窝纯上锅前也是奴婢一个人打理的,若有人要对二小姐不利也只有中间的三个时辰有机会。可是厨房里的人都是从提梁城带来的人,对侯爷都很忠心,没理由要对二小姐下毒手。” 所谓的忠心在足够的利益和危险下,都会变得一文不值,林雅蓉只是在想,选择对凌彩兰下手,也许其结果不仅仅只是对某个人有利。 林雅蓉是又气又好笑,这么明显的事情,她怎么早没猜到? 最终,目标只有一个人,孙靖邦。 可是,是谁设计了这么鳖脚的戏码?什么毒不好下,偏偏是寒毒,还只能由孙靖邦去解。这一切不仅巧合还非常太明显。 分明是想对孙靖邦不利呀。 然而,不得不说,下毒的人虽然手法粗劣,可是效果却非常明显有效。那些人料定孙靖邦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凌彩兰身上的毒还真不能由孙靖邦解。 沉默了很久,林雅蓉问绿蝶:“最近府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绿蝶想了半天,摇摇头。 林雅蓉向绿兰看去。 绿兰眨眨眼,左右瞅了瞅,然后无声抬手指着鼻子,似乎在说,是在问她吗? 林雅蓉沉默的点点头。 “好吧!”绿兰轻吐一口气,“最近……要说最近府里有什么最反常的事情,只有一件事,就是侯爷新收了两个胡姬美人在南院。” “所以呢?”林雅蓉知道绿兰是个包打听,府里有什么事情,她比别人都知道的多。 “别的就没有了。其他的像什么东院的张三媳妇生了个姑娘,北院王五新讨的小妾和人私奔这样的事情,夫人您一定没兴趣知道。”绿兰又想了想,最后肯定的道,“就我看来,那两个胡姬最有可能对二小姐下手。” “为什么?”两个胡姬是安王的人,相比而言,她们的确比旁人更有理由和机会要对凌彩兰下毒手。 可是林雅蓉相信安王还没傻到要做这样的事情。 绿兰道:“不要说旁人,其实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二小姐原本一心想嫁给侯爷,虽说现在成了小姐,可是二小姐毕竟和侯爷只是干兄妹的关系,再加上这些日子,二小姐很得老太太的欢心,谁知道二小姐会不会有别的心思?也许那两个胡姬也看出二小姐的心思,所以她们认为把二小姐除掉后,她们就有机会亲近侯爷。” 基于这个原因,所以那两个胡姬认为除掉凌彩兰就有机会爬上孙靖邦的床? 天底下有这么笨的人吗? 那两个胡姬是傻子吗?纵是异邦人也不会白痴到做这样的事情吧? 林雅蓉好笑至极,其实绿兰说错了,也许那两个胡姬是最该怀疑的人,可林雅蓉却偏偏相信那两个胡姬最不可能对凌彩兰下毒手。 林雅蓉相信绿蝶不是凶手,不要问她理由,她只是相信她的人。 那么,谁要陷害凌彩兰? 见她久久不说话,绿兰绿蝶相视一眼后,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夫人,您打算怎么办?” 林雅蓉抬眼看着绿蝶,她不明白这丫头是指什么? 绿蝶大着胆子道:“奴婢的意思是说,二小姐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绿蝶的确是个聪明人,虽然林雅蓉只字未提,可是小丫头已经敏感的查觉到事情很严重,而且自家夫人一脸难色定与镇国侯有关。 是呀,她该怎么办? 林雅蓉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西晒,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最近天气不错,日日晴好,万里无云。其实在这样的好春光里,最适合去郊外走走,看看青山绿水,放松下心情,可是…… 知道有人要对孙靖邦不利,可也不能放任不管凌彩兰。这的确是一个鱼和熊掌的问题,是选择鱼还是熊掌呢? 林雅蓉心头有一种莫名的烦燥感,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突然问:“春闱,什么时候放榜?” “后天。” 绿蝶绿兰两个小丫头彻底糊涂了,林雅蓉怎么问起这个。 这日子过的可真快。林雅蓉心想,等后花园的荷花开时,便是夏天了,一年之中,除了冬天她最不喜欢,她也不喜欢过夏天,因为京城的夏天总是无比的炎热,让人没有精神。 “你们都下去吧。” 林雅蓉挥挥手打发两个小丫头退下,“对了绿蝶,这几日恐怕你要受些委屈了。记住,要是有人说了你什么,不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当然也不要承认任何事情。还有你,绿兰,尽管发脾气吧。”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绿兰绿蝶站在房门口,是一头雾水,林雅蓉这是想要她们做什么? 看到她们眼底的迷惑,林雅蓉只是笑民笑。一静不如一动,一动不如一静,这不正好吗? 晚饭前,林雅蓉去见了叶红萼。 “先生,是不是除了六阳神功和赤炎掌,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逼出彩兰体内的寒毒?”林雅蓉眼睛盯着叶红萼,一眨不眨。 叶红萼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不,方法肯定有,只是……” “只是,先生目前还没想到?”林雅蓉知道叶红萼的难处。 叶红萼有些尴尬:“丫头,若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建议侯爷用赤炎掌帮凌彩兰逼毒了。可是你也知道,六阳神功是少林绝学,目前也只有少林寺几个高僧习得此功,就算那几个高僧肯出手帮忙,这京城到少林寺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凌彩兰等不到那个时候。她身上这毒是我生平见过最霸道的毒。” 林雅蓉明白叶红萼的话,的确,远水解不了近火,看来看去,好像眼下也只有孙靖邦才能救凌彩兰一命。 将心头的不舒服压下去,林雅蓉想了想,又问:“先生,这毒如此霸道,又是什么来历?我实在不明白,凌彩兰怎么会中毒了?” “常人总说鹤红鸩毒是这世间最毒的东西,可是这世间万物我们又知道多少?古人有云‘管中窥豹’说得就是我们见识太少,如井底之蛙。我现在只知道凌彩兰身上的寒毒是采自北地七十二种毒物所提炼制而成,我最多能看出其中一半的毒物,剩下别一半是些什么样的毒物,一时半会我还真不知道。制毒之人的确是个高手,不,准确的说是个天才,这种寒毒无声无味,最容易被下到水里或者饭里。大实话,要解这寒毒真真不容易。” 说完,叶红萼是长叹一声:“对了,我要提醒你,凌彩兰现在情况很不好,她双手手指已经开始泛乌紫色,这说明她的四肢开始逐步坏死。她不能再拖了。” 不能再拖?也就是说孙靖邦要立马出手救治凌彩兰。不然,她们就真等着给凌彩兰收尸吧。 可是,林雅蓉真的不想让孙靖邦出手。 这救还是不救呢? “先生,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红萼摇摇头。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闯了进来:“我有方法,不过……相当的不容易。” 林雅蓉回头,见叶秋南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外。 看来,宫里已经得到消息了。 “还有什么方法?”看着叶秋南,林雅蓉沉声问题。 ------------ 102 相信他 更新时间:2012-04-19 叶秋南走进屋里。 “世间万物是相铺相成的,有因有果,有果有因……” “所以?”林雅蓉开口打断叶秋南,“我现在心里有一把火,你别和我说佛经讲什么孔孟之道,一句废话都不要说,我只想知道,你―有―什―么―好―方―法?” 要是叶秋南一会说的话全是行不通的法子,林雅蓉保不准会冲进厨房里拿把菜刀直接把叶秋南给砍死。 叶秋南瞪了她一眼:“你听过皇室的‘麒麟宝珠’吗?” 林雅蓉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麒麟宝珠皇室秘宝之一,传闻是上古神兽麒麟遗留在人间的火灵,那东西林雅蓉也只是“听说过”,事实上她根本不相信世上真有“麒麟宝珠”。 可,叶秋南嘴角一扬,一副你明白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脸色渐渐开始发青,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叶秋南一张口就说不容易。 可是,那东西真的存在吗? “‘麒麟宝珠’的确存在,这是太子告诉我的,而这也是陛下亲口告诉太子的。”叶秋南很肯定的点点头。 叶红萼看了林雅蓉一眼,然后不解的问道:“如果所谓的火灵真的存在,那就是说‘麒麟宝珠’是天下至阳的宝物,我明白阿南的意思,我们可以用麒麟宝珠来解凌彩兰身上的毒,即阴阳调和,用至纯阳火真气压制寒毒。可是,我们怎么得到‘麒麟宝珠’?” 叶秋南把眼睛转向了林雅蓉,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雅蓉久久没开口说话。 叶秋南道:“目前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侯爷去救凌姑娘,二是你去求陛下。你自己选一个。” 林雅蓉一脸无奈,让孙靖邦去救凌彩兰结果很明显不是吗?明知是陷井还要让孙靖邦跳下去?绝对不行。 可是,让她去向陛下求皇室秘宝,她什么身份,陛下会同意吗?答案很明显。若她是陛下,她绝对绝对是不会同意的。 那么…… “太子殿下发现一件趣事,这次尉末国特使中,除了大皇子,还有一个人身份很特别,尉末国呼延将军也在其中。”叶秋南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林雅蓉皱起了眉头:“等下,你是说呼延博?不可能,特使团名碟上就没有这个名字。好吧,就算呼延将军用了假名,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应该很明显被看出来吧?难不成,呼延将军不仅用了假名还化了伪装?” “事实上,来的是呼延建夜,呼延博的大儿子,尉末国新任的大将军。” 事情还能更糟糕吗? 敌国的大将军潜伏在皇朝帝都,若是正大光明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可偏偏被太子查出呼延建夜隐藏了真实身份,在如此敏感的时期,的确不得不让人深想。 “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最近这段时间京都附近几个道州军队调动的非常频繁,虽然这里面有陛下和兵部的意思,可是我要提醒你,此次调动的三道五州中有一半以上疑是安王的人。” 林雅蓉脸色已经不能再糟糕了:“你这是在暗示我安王要造反?或者说安王想发动兵变?” 叶秋南耸耸肩:“我想现在谁都说不清安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也许你说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凌姑娘中毒,的确很意外,可是很明显对方要对付的只是侯爷。侯爷如果给凌姑娘运功疗伤,稍有不慎,侯爷就有可能武功尽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别说是太子,就是你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叶秋南长长叹了一声,正色道:“现在不是太子需要侯爷,是整个皇朝需要侯爷。你我都明白,这也许不仅是安王的问题,也许我们要面对的还有尉末国、莫吉鲁至于更多的敌人。” 林雅蓉真不知道是该笑不是该哭,这可比戏台上武生唱的大戏还让人感觉到无聊和恶俗,可是事情却发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如此迅猛,快到让人措手不及,甚至连大声嘲笑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绝不能让孙靖邦有事,绝不。 那么,她现在要怎么办? 林雅蓉突然笑了起来:“嗯,既然我们都不想让侯爷有事,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她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我想,我要为凌彩兰准备后事了。” 叶秋南摇头道:“那你说侯爷会同意吗?虽然这话很难听,可是我想你绝对不会否认一件事情,凌彩兰长的非常非常像凌云烟。” 是,关于这点她永远不否认。可是,孙靖邦是那种什么都分不清的人吗?孰轻孰重,孙靖邦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如果他是那种冲动的男人,不要说现在,当年他只要有一丝犹豫,那么凌云烟也就不会死。 在片刻的沉默后,框框很肯定的道:“他会同意的。” 是选择整个天下还是凌彩兰,她相信孙靖邦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那个男人,如果没有一颗宽广的心,他也不会成为英雄。 她,相信他。 ------------ 103 她要做什么? 更新时间:2012-04-21 “夫人!” 管家突然神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夫人,您看看这个?” 伸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东西,只看了几眼,林雅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叶秋南离她最近,见她神色大变,探头来看。 “这……这是哪来的?”叶秋南一惊,林雅蓉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不过聊聊数语,可是其言辞辛辣恶毒,纵是不知情的人也知道上面写的是谁。 “这是小肆刚刚从外面街上捡到的,明显是有人在城里故意散谣言。”管家神色不安的看着林雅蓉,“就老奴看来,恐怕……恐怕……” 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国侯府有个恶妇叫林雅蓉,而这个恶妇心怀妒嫉因此设下毒计陷害镇国侯孙靖邦新认下的干妹妹,导致凌彩兰中毒晕迷不醒。 林雅蓉知道管家想说什么,而这些正是她手里纸张上所写的。 叶红萼从林雅蓉手里拿过那张纸,大约看了一下,不由怒骂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是谁这般不要脸恶意中伤你?”叶红萼转头看着林雅蓉,“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也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她不知道原因,也没有人能告诉她。 不得不承认,起先看到纸上写的东西时,林雅蓉差点没气坏,整个脑海里就是在想,是谁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从凌彩兰中毒到管家跑来告诉她有人暗中散布谣言,这前前后后不过几个时辰,可是就是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事情越来越出人意料,越来越不受控制,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知道是谁?”叶秋南看着林雅蓉,有些担心。 林雅蓉摇摇头,她不知道。而且明显她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个“是谁”的问题。 “侯爷和老太太呢?”林雅蓉问管家,“侯爷知道这事吗?” 管家忙摇摇头:“侯爷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不过要不了多久,侯爷和老太太就应该知道了。”才拿到小肆交上来的东西,管家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即就先来找林雅蓉商量。 听到孙靖邦还不知道这事,林雅蓉不由长苏一口气,很好,最少在孙靖邦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前,她还有时间。 叶秋南最熟悉不过林雅蓉,一见她脸色,微微一啄磨,顿时紧张起来:“林雅蓉,你准备要做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林雅蓉扭头看着叶秋南,很冷静的开口:“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这一切,可是我最少知道,这些人不光光只是想对付孙靖邦,而且还准备要孙靖邦的命。” 孙靖邦是英雄,他受百姓的崇拜,受陛下的器重。可是当孙靖邦不再是英雄时,又会是怎么样一个光景?当陛下和百姓不再信任孙靖邦的时候,人们又会怎么看待孙靖邦?林雅蓉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明显有人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 孙靖邦是英雄,我害不了你,我就害你的家人。 于是,有人故意给凌彩兰下毒,下的还不是一般的毒,那种毒还只能由孙靖邦去解。如果孙靖邦不救人,就说明他冷血没人情味。连自己的干妹妹都不救,孙靖邦又何以救天下救百姓? 那些人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又再多准备了一手,把林雅蓉也拉了进来。 传闻中林雅蓉不是滑胎了嘛,这是好借口呀,于是就有人风传林雅蓉因为滑胎性情大变,她怀疑有人对她下毒手,可是怀疑来怀疑去,若大的镇国侯府除了她这个正妻,孙靖邦就没有别的妾室,于是林雅蓉就把目光投向了孙靖邦的干妹妹凌彩兰,因为凌彩兰和慕云烟长的非常相像,因此被妒火冲昏头脑的林雅蓉便设下毒计要致凌彩兰于死地。 有了这两手准备,那些想害孙靖邦的人现在可以拍手笑了。因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孙靖邦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沉默良久后,叶秋南沉声道:“必须救凌彩兰。” 林雅蓉抬眼向叶秋南看去,恐怕他也想到了。 是呀,凌彩兰必须要救。 如果不救凌彩兰,孙靖邦就是不仁;如果不救凌彩兰,林雅蓉就是妒妇,孙靖邦因为这个嫉妇而不救人,就是不义。一个不仁不义的人何以取信天下,取信陛下? 是谁用粗劣的手法布下此局?可是却步步为营,一丝漏洞也没有。 叶红萼并没听懂叶秋南话里的意思,听叶秋南说要救人,叶红萼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可不容易,其中的风险谁都没法预料。” 这的确是一场谁也没法预料的对抗。最终死的是人会是谁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林雅蓉抬眼看着叶秋南,道:“阿南,麻烦你去侯爷那走一趟,如果他知道这事情,少不得要你先周全下,不要让侯爷太生气或者太激动。当然我最担心是我婆婆,你明白我的意思。”然后她又扭头对叶红萼道,“叶先生,彩兰那就麻烦你了,你看看要准备些什么。” “林雅蓉,你要干什么?”叶秋南很担心她,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 “我要回娘家一趟。”她很平静的开口。 叶秋南不解,林雅蓉嘴角微扬:“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明天春闱开榜,会有意外的结果,我要回去一趟。” 叶秋南先是一愣,即而明白过来,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下把孙靖邦和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考虑到种种因素,恐怕林少腾预料中的金榜高中最后只是空欢喜一场。而且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谣言,要是秦氏听到,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叶秋南在一瞬间明白了林雅蓉的用心,他沉默的点点头,深深看了林雅蓉一眼后,和叶红萼一道出了门。 站在原地,林雅蓉脸色随着天色渐渐黑沉,这一切是谁在暗中操纵?有一只黑手要对付孙靖邦,这只黑手只是想让孙靖邦声誉扫地还是为了别的,比如孙靖邦手上的虎王符或者是青龙符。 可林雅蓉什么都不知道。 林雅蓉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无助过,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是她深知在凌彩兰中毒这事上,到了今时今日,不仅是孙靖邦没有选择,她也亦同。 她坐上了马车,绿蝶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夫人,是去平仓坊吗?” 良久,林雅蓉摇摇头,她道:“我要进宫。” 绿蝶猛的抬眼向林雅蓉看去,满眼惊谔。 林雅蓉到底要做什么? ---------------------------------------- ------------------------------------------ 说好这个星期双更,可是还是有两天食言了。 会补上的。 说好的事情不会忘。 ------------ 104 舍不得 更新时间:2012-05-01 她要做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她要进宫,她要去求陛下,她要去求得“麒麟宝珠。” 绿蝶不明白,问:“夫人,其实纵是旁人说的再难听,又与我们有何关系?”绿蝶脸色并不好,她抿了下唇,然后道,“就算是二小姐死了,别人纵是说的再不好,也影响不到咱们呀,难不成侯爷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而变胖或者变瘦吗?” 林雅蓉本来紧绷的脸一下乐开了花。 “傻丫头,你莫不是真以为侯爷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是,绿蝶说的对,就算她们不管凌彩兰的生死,别人说的再难听,又与她和孙靖邦有何关系?当所有人不相信孙靖邦的时候,难不成他们只有一条死路可走吗? 扪心自问,她和孙靖邦过不去的是他们的良心。 她和孙靖邦骨子里其实是一样的人,如果她们在意旁人眼光的话,孙靖邦绝坐不到镇国将军镇国侯的位置上,他若没些手段,陛下也不可能把天下两道总兵符统统交给他一人。而于林雅蓉,若是因为担心被人说是恶妇,当年她在宫中流传许久的“恶侍中”之名岂不是白叫了? 林雅蓉轻轻一叹:“我从来没想过不救凌彩兰,我只是希望能找出一个最好的方法,即能救得了人又能让每个人都平平安安没事。只是目前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而我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的。” 这话,她只对绿蝶一个人说,她内心也有害怕也有软肋与底线,可是她把这份软弱藏了起来,从不向外人展示。可今天,此时,她像一个很普通的女人那样,面对不可预知的阴谋诡计,她只有一个选择,她要保护她的家人不受任何伤害。 如果有别的选择,她绝对不会去求陛下。 绿蝶看着林雅蓉,眼底是说不清的情绪。似伤心似悲伤还有无法说出口的痛。 林雅蓉抬手轻轻摸了摸绿蝶的脸,小声道:“傻丫头,就像你说的,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们救不了凌彩兰,不必对我摆出这样的神色。其实……其实,你要往好处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死个人呀,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多多少少就不是那么喜欢凌彩兰。”林雅蓉故作轻松的开口说道。 绿蝶红着眼睛,哽咽道:“夫人,您别安慰我了,我心里都明白的。” 这小丫头明白什么呀?林雅蓉轻笑着摇摇头。 可是,把心里的委屈透过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这让她轻松不少。 不一会,马车就到了皇宫门口。 临下马车前,林雅蓉吩咐绿蝶不用等她,先回去。小丫头倒也懂事,点点头,道:“夫人,您放心,您只管安心办事。侯爷那边,我知道怎么做。” 林雅蓉嗯了声,看了一眼绿蝶后,她转身向皇宫走去。 “夫人怎么这个时辰进宫来了?” 御书房外,周公公看着林雅蓉一脸惊讶。 林雅蓉脸上扬笑:“麻烦周公公代为通传,我要请见陛下。” 周公公眼眉一扬,不由多看了林雅蓉两眼,可周公公也是个识趣的人:“夫人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没问她有什么事求见陛下,周公公说完转身急步走了进去。 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林雅蓉长长吐了一口气。 大约一刻钟后,周公公转回,低声道:“陛下还和大臣们在商议要事,陛下让夫人去后殿休息下。” 林雅蓉脸露难色,虽不敢和大臣们比,可她这也是“要事”呀。 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点头:“劳烦公公了。” 御书房的后殿,明面上是宫殿,不过只是一个小院子,东西各两间厢房。 西厢房里,林雅蓉一坐下,就有宫女送上热茶甜点和水果,可她什么也不想吃。 她心里啄磨着,一会要怎么和陛下开口。很难办呀。 她恍惚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小会,她突然感觉到气闷,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处,让她无法呼吸。 她猛然站起来,大步走到窗子旁用力推开窗子。 新鲜的空气疯狂涌了进来,风吹过脸庞,带着凉爽,微微安抚了她烦燥的心。 可还没来得及闭上眼感觉这风的轻柔,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她的身后站一人。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雅蓉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时候进的屋,刚刚她的失态没被陛下看到吧? “起来吧。” 起身,林雅蓉站在原地,她还是没想好她应该怎么开口。 “之前听小周子说你要见孤,孤心里还奇怪。可是转念一想,若不是要紧的事,你又怎么会来见孤呢?”陛下突然出声说道。 一丝尴尬浮现在林雅蓉的脸上,陛下这话真是……真是让人很无语。 她犹豫了下,还是艰难开口道:“我……奴婢想求陛下一件事。” “果真被孤说中了,你想求什么?”陛下示意林雅蓉上前倒茶,听陛下的语气,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不好开口说的事情呀。 林雅蓉也算熟知陛下的脾气,宫里上千人,林雅蓉自信看人能看出三四分,可是对于陛下,宫中十年,她从来不曾看透过。 “怎么?舌头被猫咬了?” 林雅蓉心里一横,跪下去张口就道:“奴婢请陛下赐‘麒麟宝珠。’” “大胆。林雅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话还没落地,陛下已经大声喝斥道。 就算没抬头看,林雅蓉也知道此时陛下一定脸色非常非常难看,还是那句老话,她要是有办法,也用不着这样了。 “奴婢请陛下赐‘麒麟宝珠。’” 她又说了一句,整个人已经趴仆在地上,一副“陛下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可是,面对整个皇朝最有权势的男人,她这样做又有几分胜算? 林雅蓉不知道。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窗外风吹过的声音,还有树叶沙沙的轻响。 陛下会答应吗? 林雅蓉不敢猜,若她是陛下,她应该不会答应。到底,那是皇家的宝物呀。 终于,陛下开口问道:“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一听这话,林雅蓉心里倒燃起几分希望,她忙把凌彩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她话才一说完,就听陛下冷笑道:“林雅蓉,你凭什么认为孤会答应你?” 事实上,林雅蓉认为,陛下您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呀。 迟疑了下,她才道:“没理由,只是……只是陛下目前是我唯一的希望。” “所以呢?所以你认为仗着孤以前对你的喜爱,孤就会答应你?你是这样想的吧!” 林雅蓉沉默片刻后,老实的承认:“是,奴婢就是这样认为的。” “呵呵,你若是孤的妃子,是孤的女人,也许孤会答应你。可是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胆敢向孤提要求。”陛下的声音里充满了严厉,林雅蓉绝对不怀疑,若她说错一个字,陛下的下句话就是把她拖出去砍了。 “陛下宠爱奴婢,是奴婢的福份,可是今天奴婢向陛下所求之事,并不是仅仅只是为了孙靖邦,奴婢也是为陛下,为皇朝着想呀。” “别把话说的这么大,孙靖邦什么人,他屋里的女人用得着你向孤求情吗?林雅蓉,孤放你出宫,是让你过你想过的日子,可你出宫不到一个月就嫁人,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可你嫁的是镇国侯,嫁的是孙靖邦。他一个男人还要你一个女人来求情?你到底是什么眼光?”陛下似乎是越说越气愤。 林雅蓉进宫前已经设想过种种可能性,甚至是最坏的结果。 可是听了陛下这话,她还是忍不住出声反驳:“奴婢就是知道孙靖邦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来求陛下。他那个人是什么脾气,陛下也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别的,为情为义,他定会救凌彩兰,他也用不着求别人,他自己就可以把凌彩兰身上的毒给解了。可是,叶红萼和叶秋南也说了,他救人有风险。敢问陛下一句话,若在这个时候孙靖邦出事,太子会怎么样?安王会怎么样?整个皇朝又会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说,孤没了孙靖邦,孤的皇朝就危险了?” “奴婢怎么敢这样认为?要是没陛下的厚爱,孙靖邦又怎么会有今日?只是奴婢私以为,太子即将继承大统,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意外,总是不好的。此次莫吉鲁进京,呼延将军在列同行,可是呼延将军为什么要隐瞒姓名隐藏真实身份?难道陛下就不起疑吗?” 陛下没说话。 林雅蓉直起身,抬头向陛下看着,她神色有几分激动还有几分不满。 “奴婢知道今天是大不敬了,奴婢也知道犯了死罪,可是在陛下处罚奴婢之前,敢问陛下一句话,陛下是想让太子承大业还是想让安王登上龙位?” 陛下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林雅蓉此时的确是完完全全豁出去了,刚刚她问的那句话是全京城的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可是谁都不敢问陛下一句大实话,皇后不敢问,孙靖邦也不曾问。 可林雅蓉现在问了,而且还问得理直气壮。 “要是陛下打算让安王……的话,那就求陛下现在就成全我,治我死罪,免得以后因为我过去做的一些事情让大伙不痛快,特别是给我家人不痛快。陛下一刀砍了我吧。” 陛下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看着林雅蓉一脸不高兴。 “孤砍了你,于是这好名声就全落在你头上了?”陛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林雅蓉气晕头了,不怒反笑,看着她幽幽来了一声。 “把你砍了,孤可舍不得呀。” ------------ 105 她能拿什么去换? 更新时间:2012-05-02 陛下这是说笑吧? 可是,林雅蓉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她能不能后悔?后悔她就不应该进宫来。 天色渐渐见晚,林雅蓉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冷。小几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从窗子外投进屋里的光线拉长又慢慢变暗,让屋里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起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陛下终于开口。 许是跪的时间太长,从地上起来后,林雅蓉双脚有些打颤,半天直不起来。 “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陛下的声音不高不低,淡淡的语调莫名让人不安起来。 犹豫了很久,她轻声问:“那奴婢能为陛下做什么?” “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孤想要什么?”陛下站起身向她走来,林雅蓉微仰头看去。 她突然想,安王和陛下长的可真像呀,陛下年轻的时候应该就像安王那般,意气风发,睥睨天下。而安王老了后,也会同陛下一般,是个中年美大叔。 “林雅蓉,你真的想要‘麒麟宝珠’?” 她点点头,然后她看到一丝轻笑缓缓爬上陛下的嘴角。 “那你拿什么来换?” 她不由一怔,她能拿什么去换? …… 一个时辰后,林雅蓉回了镇国侯府。 绿蝶第一个迎了上去:“夫人!您……您可终于回来了。”小丫头脸上尽是担忧和不安。 四下看了看,林雅蓉沉声问:“侯爷呢?” “镇国侯和凌姑娘去了明王府。”叶秋南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径直走了过来。 示意绿蝶先退下,林雅蓉没什么好脸色:“明王去年才引了一口温泉入府,他倒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了,凌彩兰情况怎么样?”她边问边往外走。 叶秋南跟了上去:“不太好,姑姑说,凌姑娘情况很糟糕。” 林雅蓉不由冷哼一声,叶秋南又问:“那你呢……你有没有?” 她轻轻点了下头。 “啊?你真拿到了?可是……可是陛下怎么会答应?”起先才一听林雅蓉要进宫,叶秋南就没抱太大的希望。 林雅蓉瞅了他一眼:“别废话,你不是有很多三流九教的朋友吗?随便找个和尚来,然后拿‘麒麟宝珠’去救人。”她塞了一个玉盒到叶秋南手里。 看着手里的东西,叶秋南只觉得异常沉重。心里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林雅蓉索性也不等他开口问,直接道:“你什么也不要问,然后也不要乱猜。找和尚的目的就是假扮少林寺高僧,不然孙靖邦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你办得到吧?” 叶秋南木然的点点头,然后想了想,他还是问:“你这样做值得吗?” 好一阵子,林雅蓉没出声,值得不值得,现在说怎么能说的清楚?如果真要说,拿“麒麟宝珠”这样的宝物去救凌彩兰,就她看来,完全不值得。可是就像她说,有些事情有些东西要长远来看,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是怕良心过不去。再说,你也应该清楚,孙靖邦不救那个女人,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这就是命呀。”林雅蓉不胜感慨的叹了一声。 叶秋南见她脸色不好,看不出是喜是悲,可是委屈是必定的。 “你和侯爷其实很像,都是心软的人。你放心,我会把凌彩兰救回来的。”叶秋南说的很肯定。 这个就算叶秋南不说,林雅蓉心里也清楚。有了“麒麟宝珠”,凌彩兰定会没事的。而且从结果看,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有不安呢?轻吐一口气,林雅蓉什么也没说。 到了明王府,临下马车前,叶秋南想起一事:“之前听说你进宫,侯爷脸色可不太好看,一会你可自己小心一些。” 林雅蓉唔了一声,孙靖邦不高兴,她也不高兴呀。 心里不知道是第几次在重复,其实她真的不是很喜欢凌彩兰。 叶秋南也不知道哪不对劲,见她久久不说话,了然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深沉的开口:“不论怎么,最少侯爷不用把凌姑娘娶回去做小。” 林雅蓉直接无视叶秋南,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没有一句好话。 “来了呀!” 明王府的玉池边上,孙靖邦看着林雅蓉,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她瞅了孙靖邦一眼,好像在说,你心情不好,不见得我就心情好。 她没理他。 没给孙靖邦什么好脸色看,她转头对一旁的叶红萼低声问道:“东西我拿给阿南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先生多费心了。” 听得她拿到“麒麟宝物”,叶红萼脸上的神色同叶秋南才知道这事时一模一样。 “你……你真拿到了?” “是,拿到了。”林雅蓉不想当着孙靖邦的面多说什么,冲叶红萼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红萼万分惊讶的看着她,然后了然的点点头。 疲惫突然如潮水般向林雅蓉袭来,她看着叶红萼和孙靖邦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孙靖邦转头向她看来。 不一会,叶秋南也走了进来,把几样东西递给了叶红萼。 孙靖邦靠过来,低声对她道:“我有话和你说。” 林雅蓉坐着没动,只是抬头看着他,要说什么呢?其实她想她能猜到几分。 明王府的后花园里,林雅蓉跟在孙靖邦身后。 已过春分,天气越来越好,连这夜风吹在人身上都是春天的味道。 下人们在回廊里点上了灯,整个花园在月光和灯火的晕染下,多了几分娇媚。可惜,花园里的两个人明显没有心情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开口道:“今天辛苦你了。”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林雅蓉不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 孙靖邦又道:“刚刚叶先生和我说,彩兰会没事。” 她轻点头,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雅蓉,其实……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凌彩兰娶回家。”也许是她的沉默让孙靖邦有些不安,然后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雅蓉迷惑的抬眼看着孙靖邦。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事?还有,她好像从来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吧? “嗯……可若是你刚刚进了玉池,你不娶她,这好像不好吧?”林雅蓉还是没忍住。是,她不喜欢凌彩兰,可是要牺牲一个姑娘家的闺誉成全自己的幸福,她想她还没做好准备。 “是,是不好,可是我没想过要娶她。”孙靖邦走近她,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虽然可能有所不便,可是那也是为了救她的命,彩兰总不会分不清是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吧?” 林雅蓉此时听明白了,然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一定要用这么蹩脚的方法来安慰她吗? 可是,心里面却泛起了甜还有丝丝感动,最少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在意她的。 这个认知的确让她心情好过了不少。 她应该高兴,她的男人没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她去皇宫干了什么,她知道孙靖邦知道一些她以前在宫里的旧事,可是他什么也没问,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林雅蓉暗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依偎在一起,有些东西纵是什么也没说,她想,她是明白他的,而他,也明白她。 过了好一会,孙靖邦低头对她道:“你也辛苦一天了,你先回府吧。这边有我在。” 林雅蓉想了想,道了一声好。 有了麒麟宝珠,还有叶红萼和叶秋南在,要救凌彩兰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她留在这里,的确也帮不上什么。 “那你小心一些,有什么事情打发人回去和我说一声。” 孙靖邦笑着点点头,将她送出了明王府。 回府的路上,绿蝶小声道:“夫人,侯爷今天晚上不回府了吗?” “那要看凌彩兰什么时候醒。叶先生也说过,今天晚上对她很关键。”就林雅蓉看来,孙靖邦今天晚上应该是回不了镇国侯府。 绿蝶拿了水囊给她,林雅蓉才喝了一口气,猛的想起什么,忙问:“对了,下午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绿蝶眨眨眼,然后为难的开口说道:“一时半会还没打听出来到底是谁在外面胡乱散布谣言,不过,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上次您让我办的事情,对方已经回了信,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可是林雅蓉坚持认为,这事情定是有人在暗中布局,不然不会发展的如此快速,让她和孙靖邦一点准备都没有。 沉默片刻后,她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动手吧。” “是,夫人。” 绿蝶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她小声道:“夫人,我打听到诗画的消息了。” 诗画? 林雅蓉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不过,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再说,当初老太太把人送走,应该早有安排了吧。 “按理说,老太太应该把那姑娘藏的远远的,可看你这个意思,莫非诗画现在在京城里?”林雅蓉突然有了兴致。 绿蝶点点头,然后神秘的开口:“夫人,不过您说错了一件事,当初可不是老太太把诗画放走的。” 什么? 林雅蓉一愣,不是老太太?哪会是谁? 难不成…… ----------------------- ----------------------- 我回来了,恢复更新。 嗯,求一切。 一切求,你们懂!!! 抱抱!!!! ------------ 106 凌彩兰有危险 更新时间:2012-05-03 她不相信的看着绿蝶,绿蝶肯定的点点头:“是,夫人,当初诗画的确是侯爷给放出府的,还有,侯爷当时给了诗画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远离开京城,把孩子生下来养大。” 林雅蓉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在说孙靖邦背着她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想了老半天,她问:“你从头到尾都没提诗画那表哥,如今诗画突然出现在京里,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她表哥身上。诗画是不是又回来找那个男人了?然后又把银子给了那个男人?”要不是知道孙靖邦是什么样的人,就凭绿蝶刚刚那句话,谁都要以为诗画怀了孙靖邦的骨血。 其实当初诗画离开镇国侯府时,林雅蓉因为在怀疑另外一件事情,暗中也派人去找过诗画,可是诗画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半点踪迹。 绿蝶这小丫头,好端端的不会突然提到诗画,定是有什么原因。 “夫人,您真是一猜一个准。”绿蝶服了,全部被林雅蓉说中。 “然后呢?你有什么话一次说完。”林雅蓉懒洋洋靠在软垫上,今天她真的累惨了。 绿蝶想了想,才缓声道:“目前就打听来的消息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诗画那表哥可能牵扯到其中几件。” 林雅蓉突然笑了。 虽然让绿蝶打听的事情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传回来,可此时听来,这也算半个好消息吧。 不过,她还是不信,就诗画她那个表哥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见过那个男人,多的不说,一看就不是个有心计的主,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要布下这么大的局,诗画那表哥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很好,既然有了头绪,就继续查下去。”林雅蓉相信,只要找到一个头,纵是千丝万缕,也有法子解开。 没多久,马车就停在了镇国侯府前。 林雅蓉才下马车,早早等候在门口的管家上前小声道:“夫人,老太太让您一回府就过去一趟。” 她脚步一滞:“老太太还没安歇?” “一直等着呢。” 听管家这口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一想到要去见老太太,林雅蓉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下午侯爷出去时,老太太是不是说了什么?”林雅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管家看着她,不出声的点了点头。 果然,果然呀…… 林雅蓉心底是万分无奈,凌彩兰这事上,老太太态度那叫一个坚决,不仅下了死口,还在行动上坚持了说法,可不想儿子不听话,媳妇也不听话。此时老太太把她叫去,摆明是准备骂人。 能不能不去? 林雅蓉轻叹一声,这真个很傻的问题。 眼眉一扬,她低声吩咐:“去叫厨房准备一些吃食,我今天都没吃什么,现在快饿死了。” 管家诺了一声,然后问:“准备好后是不是送到老太太院里?” 林雅蓉点点头:“是,吃饱了才有力气,不管是骂人还是被骂。快去准备吧。” 管家忙飞奔向厨房而去,绿蝶抿嘴一笑,扶着林雅蓉向老太太院子走去。 “娘!” 一进屋,就见老太太板着一张脸,明显心情不好。 “娘,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呀!”林雅蓉笑着轻声问。 “哼,我怎么敢睡呀!”老太太哼了一声,“人死了没有?” 是说凌彩兰吗? 林雅蓉摇摇头:“叶先生还在给彩兰治疗当中,不过……应该最迟明天就可以醒。” 老太太抿紧了嘴,瞪着她看了好一会,似乎感觉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突然,老太太开口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毕竟,我说过不救那个孩子的。” 林雅蓉一怔,老太太可不是会问出这样问题的人呀。这是怎么了? “娘,您不是那样的人,您可不是冷血。” 老太太怎么可能是冷血的人? 她这个婆婆虽然不像那些名门望族的当家主母,可是在大是大非上,老太太有她的原则和底线,反正老太太就没想过要伤害谁。还有不论发生什么事,老太太都坚持认为不能让家人受到伤害。 要是这样,还有人说老太太是个冷血的人,林雅蓉发誓,她要咒那个人全家。 可是,老太太还是明显不高兴。 “我不是不想救彩兰那孩子,只是现在救不得。”老太太沉声道,“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有些事情我心里都明白,只是我不想让你们认为我在担心,因为不论你和靖邦做了什么,你们的目的都是不想让我操心。” 说到这,老太太长叹一声,“可是那孩子明显不能救呀。” 老太太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林雅蓉此时完全是糊涂的,老太太虽然一向看着有些胡搅蛮缠,可刚刚那话,好像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老太太心里都清楚。 林雅蓉不知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犹豫片刻,她小声问:“娘,您没事吧?”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我倒是没事,有事的是你。” “我?我能有什么事情?” “你出去了一下午,难不成什么都没听到吗?现在外面是怎么说你的?你难怪没耳朵吗?”一说这个,老太太就生气。 林雅蓉明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了。 “娘,我知道那些话不好听,可是,嘴长在别人脸上,我又能怎么样?让他们说吧,都是些胡说八道没影的事情,过几天后,京城百姓就没兴趣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你有替靖邦想过没有?这是毁他的名声,毁我镇国侯府的名声。” 这些,林雅蓉当然明白,可是人家要说,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神仙,又不会法术,不然她倒是想施个口决,把那些说她坏话说孙靖邦坏话的人全打进十八层地狱。 可她只是小小凡人一个,做不了神仙的事。 讪讪一笑,林雅蓉抬头,正好看到管家领着丫头妈子进来。 她忙道:“娘,我一下午没吃饭,我侍候着您喝点汤吧。” 老太太本来还想说她两句,可是又不能当着一屋子的人说,一听林雅蓉说她整整一个下午没吃东西,老太太摆着一张冷脸,不高兴的道:“要吃你自个慢慢吃,我早饱了。”说完,也不理会林雅蓉,起身走了出来。 管家见老太太发火,小声问:“夫人,吃食还摆在这屋吗?” 不知为何,林雅蓉突然觉得她这个婆婆其实还是关心她。忍着笑,她道:“拿回我屋里吧,把绿兰叫来,让她侍候着老太太安歇。” 回到自个的屋里,林雅蓉一见桌上的食物,立马化身成兽,扑了上去。她今天真的是饿惨了。 绿蝶在一旁看得心惊,忙道:“夫人,您慢些,您慢些吃呀。” 林雅蓉饿的完全顾不上什么,直到吃进两碗米饭,将桌上的菜扫了大半后,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久没像今天这样饿过了。”以前在宫中当宫女时,别说饿一下午,就是饿上两天,林雅蓉也没事。可现在嫁了人,是不是日子好过多了,明显不如以前耐饿。 听了她这话,绿蝶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先招呼人进来收拾,然后倒了一杯酸枣茶给她。 林雅蓉伸手接过,可是却没喝。 “夫人,怎么了?” 见她脸上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绿蝶小声问了一句。 好半天后,林雅蓉才开口说:“你说,要是凌彩兰死了怎么办?” 啊???? 绿蝶一下没反应过来:“夫人,您说什么呀?有叶先生和叶大人在,二小姐定会没事的。” 是呀,此时,凌彩兰身边不仅有叶红萼和叶秋南在,还有孙靖邦在,更别提还有“麒麟宝珠”,凌彩兰会没事的。 然而,林雅蓉在喂饱了肚子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有人要对付孙靖邦,要是这个时候把凌彩兰给救活了,那么那些坏人的阴谋诡计不就失败了吗?若她是那个布局的人,一定是不愿意也不想看到她们把凌彩兰救活的。 一想到这,林雅蓉猛的一下站起身。 “不好,凌彩兰有危险。” 绿蝶被她唬得连退两步:“夫……夫人,您,您说什么?二小姐怎么了?二小姐怎么会有危险?” 林雅蓉没说话,她现在有点乱,她要先静一下理理头绪。 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呢? 林雅蓉不断想、不断想,总觉得她漏了什么。 可是到底漏什么呢? 凌彩兰中了毒,孙靖邦要救人,然后她去求陛下,陛下把“麒麟宝珠”借给了她,现在此时凌彩兰在明王府治疗。 事情其实看上去并不是太复杂,可是这会,林雅蓉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窜进她脑海里。 这一切,难不成是陛下一手策划的?其目的,就是让她答应陛下那个要求? 可是,那不可能呀。 现在仔细一想,林雅蓉一点也不觉得她想错了,放眼整个皇朝,有谁能精心设计了这一切,然后又大手笔的布置?表面上看起来错误百出,可是仔细一想,每件事情的发生都如此合情合理,一环紧扣一环。 若说是安王?不像是。安王要是有这样的心计,当年做太子的人就是安王了。 那是莫吉鲁吗?这个可能性也很低呀。莫吉鲁纵是一国的皇子,可是在中原皇朝,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下这么大一个局,莫吉鲁没条件。 所以…… 想来想去,的确只有一个人能有如此心计并在短时间内布置好一切。 可是,真是陛下吗? 林雅蓉糊涂了,她完全不敢肯定心中所想。 绿蝶看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刚要开口说话,可是一抬眼,见从外面走进一个。 “夫人,管家来了。” 林雅蓉回头,就见管家大步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异常激动:“夫人,小姐回来了!” 什么?凌彩兰就醒了? ------------ 107 是谁? 更新时间:2012-05-04 林雅蓉还真没想到,凌彩兰这么快就没事。 可是,好像不对吧! “你刚刚说什么?谁回来了?”林雅蓉看着管家问了一句。 “夫人!”管家激动的几近语无伦次,“夫人,大……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 林雅蓉猛然一惊:“你是说孙丽云回来了?” 管爱忙点点头:“是,夫人,大小姐回来了!”管家那原本尽是皱纹的脸上此时笑开了花。 林雅蓉惊讶的久久没说话,万万没有想到,孙丽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算算时间,她应该生了小宝宝了吧,看来,她当姨娘了。 想到这,林雅蓉也笑了起来,忙道:“老太太那边有派人传话吗?” 管家忙点头:“已经派人去了,侯爷那边,要不要让人带口信去?”管家主要是来问这个的。 林雅蓉正往外走,她停了下来。 想了一会,她道:“侯爷那边不派人去了。太小姐回来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刚刚欢喜的太过头,此时林雅蓉才惊觉一件事,孙丽云这可是大半夜回家呀。 说起来,她那便宜妹夫朗云凌有跟着一起回来了吗? 她迟疑的问:“只有丽云一人回来吗?” 管家摇摇头,笑道:“没,大小姐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林雅蓉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 才一到老太太房门口,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婴儿哭声,不知为何,林雅蓉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她忙掀起帘子轻声走了进去。 大半年没见,孙丽云胖了不少,不过就林雅蓉看来,不胖不瘦,正好。脸也圆润了,比起第一次见到时,孙丽云可是大变样。 林雅蓉还记得第一次在提梁城见到孙丽云时,美是美了,可是总给人一种很凄苦的感觉,虽说是我见犹怜,可是那个时候孙丽云身上没有活力。可现在,孙丽云脸上、身上洋溢着一种母性的慈爱,整个人看上去即柔美又强大。 然后,她看到了老太太手里抱着一个红绸锦的小棉包。 那……那个是宝宝? 林雅蓉忍不住走了过去。 “大嫂!” 孙丽云一抬头便看到了林雅蓉,她笑呵呵的站起身急步上前拉住了林雅蓉的手。 “丽云!” 这一刻,是林雅蓉这混乱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刻。在这个时候,孙丽云能回家,真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虽然心急着想去看看宝宝,不过林雅蓉还是先问重要的事情。 “昨天就进城了。” “昨天?那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林雅蓉有些不满,不用问也知道,孙丽云和朗云凌昨天定是住在客栈里面,大人倒是无所谓,可是小孩子可不舒服。 她瞪了孙丽云一眼:“你呀,就是太听朗云凌的话了,就算他担心你的安全,可是你们也要为小孩子着想,客栈那种地方又吵又乱,小孩子能习惯吗?再说,堂堂的镇国侯还保不了自家的妹妹?”林雅蓉真不知道孙丽云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在一旁插了一句:“我刚刚也是这样说丽云的,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算不顾大人,我的宝贝孙子你们也该好生照顾呀。” 一听这个,林雅蓉忙凑了过去。 好个粉嫩嫩的胖小子呀。小鼻子小嘴,皮肤又白又滑,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四肢胖胖的,像一节节的荷藕,一见有人靠近,就伊伊丫丫的张开嘴笑,还一边手舞足蹈。 林雅蓉整个心都快溶化了,这小子可真讨人喜欢! 真想伸手抱抱,可是,老太太明显也是爱,抱着就不松手。 “大嫂,我大哥呢?”孙丽云问了一句。 林雅蓉直起身,眼睛还粘在那胖小子身上:“你大哥今天有事,可能不回来了。对了,我大侄子生下来几天了?起名字了吗?” “前天刚满的月,大名还没起,我想让娘给想个名字,小名叫多多。” 林雅蓉会意一笑,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多多,她拉着孙丽云走到一旁,低声道:“你怎么才出月子就到处乱跑?你男人呢?你别告诉我,朗云凌把你送到大门口就跑了?” 孙丽云抿嘴一笑:“大嫂,其实我住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就是小半天的路程,不然我也不敢才出月子就到处乱跑。” 林雅蓉一怔:“也就是说你这小半年就住在京城近郊?那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家?”要是早知道孙丽云离她们不远,才搬到京城,林雅蓉就会想办法把人接回镇国侯。 “是不是朗云凌的意思?对了,他去哪了?” “他说明天再来,正式登门。”孙丽云的话无疑证实了之前林雅蓉的猜测,那个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还真是把孙丽云送到镇国侯门口就溜了。 不过,明天…… 林雅蓉往老太太那边看了一眼,老太太正满脸笑意的逗着怀里的小多多。 她点点头:“现在连孩子都生下来,是该正式上门来了,不然别说是娘,就是我也饶不了朗云凌。” 孙丽云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他对你好吗?” 孙丽云嗯了一声,脸上是甜甜的笑:“大嫂,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我感觉很幸福。” 就算孙丽云不强调,只要看她的眼底,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溢于言表。 此时,无需再多问,林雅蓉知道,孙丽云真的过的很好。 这很好,林雅蓉终于可以长苏一口气了。当年,可是她暗中鼓动孙丽云和朗云凌私奔的,要是孙丽云过的不好,林雅蓉也没脸去见孙靖邦。 “对了,大嫂,是不是我大哥要娶小了?”孙丽云突然问了一句。 林雅蓉一脸惊讶的看着孙丽云:“你听谁说的?” 孙丽云脸上浮现古怪神色,然后小声道:“京城里都传来了,说大嫂你……你……” “说我是个恶妇。” 林雅蓉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够胡扯的,不过……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略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孙丽云见她不高兴,担心的道:“大嫂,你和大哥没事吧?” 林雅蓉摇摇头:“没事,我们很好。” “那大哥他……” 林雅蓉知道孙丽云想问什么,道:“你大哥今天去了明王府,具体原因,等以后有空再说吧。你才回来,要不要吃点东西?你要不要给多多喂奶?” 孙丽云笑着开口道:“你来之前,我刚那小坏蛋喂了奶,他现在不饿。” 林雅蓉点点头,大人小孩子都不饿,这很好。忍不住向老太太看去,她真想抱抱小多多呀。 “大嫂,你和我大哥什么时候生小孩子?”也许是当了母亲,孙丽云自然而然的转到这个上面。 林雅蓉脸上一红,不过很快,她轻声道:“这事急不来的。” 她嫁给孙靖邦马上就一年了,别说生小孩子,到现在,两人还没夫妻之实。林雅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宝宝。 大约说了半个时辰左右,见小多多一脸倦意,老太太不舍的把孩子交给了孙丽云,轻声道:“带孩子休息去吧,屋子你大嫂给你收拾好了,就在我院子边上,晚上有事就叫我。” 孙丽云把小多多小心抱在怀里,听老太太一说,不由的眼眶一红,点点头,低声道:“娘,让您担心了!” 可不,当初林雅蓉背着老太太安排孙丽云离开孙府,此后,也一直没告诉过老太太真相,纵是老太太不说不问,可这当娘的哪有不记挂自己孩子的。 老太太抬手摸摸孙丽云的脸,一脸慈祥。 等老太太、孙丽云和小多多睡下,林雅蓉才转回自己的院子。 疲惫再一次向她袭来,坐在妆台前,她有气无力的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绿蝶和绿兰正帮着她解下头发,听她问,绿兰忙道:“刚过了亥正。” 绿蝶接上,说:“门房那刚刚派人去看过,侯爷还没回来。” 真是个贴心的小丫头呀。看来,孙靖邦今天晚上真不回来了,林雅蓉轻叹一声:“以防万一,让门房上的人都注意点,晚上不要大意。管家呢?” “管家大叔去巡院了,吴护院刚刚来找管家,说南院那边好像不太平。”绿兰不愧是镇国侯府里的包打听,立马说道。 林雅蓉倒不担心,没有人敢在京里对镇国侯做什么,绿兰才一说完,她只想到是不是朗云凌不放心孙丽云,又偷偷潜进镇国府来看他女人和小多多。 可是绿蝶显然和她想的不一样。绿蝶提醒林雅蓉:“夫人,南院那边可住着两个美人呢。” 呀,林雅蓉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事。是呀,南院那边还住着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呢,那可是安王送来的人。 林雅蓉想了想,强打精神:“那一会管家回来后,让他派人来说一声。你们也下去休息吧,今天你们也累了一整天。” 绿兰打来热水侍候着林雅蓉净了手脸,林雅蓉也不知道了,整个人看上去木木然然的,没一点精神。却不知,林雅蓉此时脑海里一片乱,她正在纠结,她好像忘了什么。 就在孙丽云回来之前。 可是,怎么会突然想不起来呢? “夫人,要给你留盏小灯吗?”绿蝶突然问了一声。 林雅蓉转头看去,屋里的火烛熄了大半,绿蝶站在床头问她。 怔怔看着绿蝶,林雅蓉突然想起来了。 是了,是了,之前她还担心凌彩兰有危险,而且她还担心这一切是陛下在暗中设计的。 可是,为什么感觉如此累呢? 此时,林雅蓉完全没什么力气,只觉眼前那团让她看不清真相的迷雾越来越浓重,她越发迷糊了。 见她久久不说话,绿蝶也没再问什么,只留下一盏小灯,然后静静退了出去。 林雅蓉躺在床上,闭着眼。明明感觉到很累很累,可是却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打更声。 林雅蓉猛然睁开眼,扭头看去。 “是谁?” ------------ 108 终于 更新时间:2012-05-05 昏暗的灯火下,一道黑影伫立在床头。 林雅蓉一颗心被高高吊起,她下意识的往床铺下摸了去。 “是我,吓到你了?” 一只手准确的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林雅蓉长长苏了一口气,她坐起身,借着幽暗的灯火看去:“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孙靖邦坐到床沿边上:“谁说我不回来的?”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林雅蓉顿了下,问:“彩兰呢?她……没事吧?” “没事,回来前,叶先生说只要过了今天晚上,就没事了。” 虽然孙靖邦说的含糊,不过如果是叶红萼说没事,林雅蓉想那就是真的没事,她可以放心了。 “对了,丽云回来了。” “我才一回府,门房上的小子们就告诉我了。我原本想去看看她,可是一想这个时辰,要是去了,怕会把孩子给吵醒,索性等天亮了我再去见他们。”孙靖邦脱了外衣,林雅蓉起身把绿蝶叫了起来,打来热水侍候着他洗了手脸。 待两人重新睡下,林雅蓉轻声道:“丽云说,等天亮了,朗云凌会正式上门。”不管怎么说,朗云凌上门,做为一家之主的孙靖邦没理由不在家。 孙靖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彩兰那边有叶先生和叶大人在,不会出什么大事。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今天放榜,少腾那边,你去看看吧。” “嗯,既然你在家,朗云凌来的时候,娘那边你可要多注意。” 孙靖邦嗯了一声,翻个身,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放在她肚子上。 似乎知道孙靖邦在想什么,林雅蓉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什么也没说,隔了好一会,她低声道:“睡吧。” 这一次,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起来,孙靖邦已经起床去见孙丽云,林雅蓉估计有小多多在,老太太心情好,索性她也没急着起床,又小睡了一会,她才起身。 叫来管家,她问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南院的伽罗小姐说这两天晚上老感觉有人趁她睡着后摸进院子搞事,起先她以为是猫儿,可是隔天起来,说是落一院子的残花败叶,一两只野猫可没这么大的动静。” 林雅蓉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那怎么没有人来报?南院那边的妈子丫头呢?晚上莫不是没守夜的人?” 管家面露难色:“我听伽罗小姐的意思,原本是打发丫头来回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管家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显是下人不用心。 林雅蓉不禁有些动怒:“这些不开眼的狗奴才。我镇国侯的人就是这样侍候主子的吗?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去,把南院的人都给我叫来,妈子丫头小肆,统统给我叫来。” 管家一怔,明显没有料到林雅蓉会这般生气,管家忙道:“夫人,您先消消气,是有这么几个下人不懂事,我一会去教训教训她们就是了,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林雅蓉冷哼一声:“仗着老太太好说话,侯爷又不当家管事,我看有些人已经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去把人叫来。” 管家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奇怪林雅蓉这反应也太大了,这到底是做什么? 没一会,分到南院侍候的丫环妈子小肆一一进了院子,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的神色,一见林雅蓉端坐在正中,有几个人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难看。 等人齐了,林雅蓉也不说话,脸上也没太多神色。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又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突然开口说话:“我以前曾说过,老太太是慈祥的人,平日里对你们其中一些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们不要太过份,用心办事,老太太会记得你们的好,侯爷和我也会记得你们的好。可有些人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仗着老太太和我好说话,私下里做些不入流的事情,不仅污了别人的眼,也丢了镇国侯府丢了侯爷的脸面。我想,你们定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把我曾经说过的话全忘了。既然你们不把侯爷放在心上,不尽心侍候侯爷和老太太,那我还要你们干什么?我最看不上吃里扒外的东西,当面一套暗地一套。合着你们是想我不会生气是不是?” 她话才一落地,院里的人全跪了下去,齐齐道:“夫人,奴婢(奴才)知错了。” 林雅蓉道:“知错?你们若是知错了,又何必有今天?周家管事的,上前说话。”她喝斥了一声,人群最前面的一个妇人巍颤颤的应了一声。 “南院一向是你管事,当初我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尽心侍候,小心办事,可是你做了什么?这南院是侯爷招呼客人留宿的院子,别人一看你们不尽心侍候,会怎么想侯爷?会怎么想我们镇国侯府?外人不知情,一见你们随意没个样,只会说侯爷府上没规矩,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不是大事?” 周家管事的一听这话,知道林雅蓉是气极了,忙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从来不敢大意。这院子里丫头小肆都时时提醒要用心办事,不敢出差错。如今南院住的那两位小主,奴婢们也是尽心尽力侍候着,就怕哪做不好,让人看轻了。” 林雅蓉笑了起来:“你这话倒说的好听,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说说南院的事情。伽罗小姐说院里有人半夜三更扰她睡觉,这事你们怎么不向上报?是不是定要出事了才说?” 周家管事的一脸委屈:“夫人,您可真是冤枉奴婢们了,原本……” 可不等周家管事的话说完,林雅蓉冷冷开口:“既然你们不愿用心做事,那我这镇国侯府可容不下你们。来人,把他们全送到巡城府尹那,把他们买了当奴隶。” 话一说完,有几个小丫头已经哭出了声,如真是去了官府入了藉成了奴隶,别说这辈子,下下下下辈子,子孙后代就全是奴隶,永不翻身。 管家一脸惊讶,原只是以为林雅蓉想借事教训下南院的人,可万万没想到,林雅蓉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一时之间,管家脸色异常苍白,偷偷给身后的小肆递了一个眼色,等看着小肆会意的悄悄退了出去,管家忙上前劝道:“夫人,您又何必如此动气?这些人平日里没规没矩真是丢了份。我看不如一人仗打十棍,再罚他们两个月的月钱,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林雅蓉转头看着管家,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管家是不是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你没听清我的话吗?难不成还要我说第二遍。” 管家此时已经可以确定,林雅蓉这是中邪了,要知道林雅蓉往日里可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管家没法,不敢再说什么。 林雅蓉站起身,厉声喝道:“护院,还不快把人绑了?难不成你们也想被送去官府当奴隶吗?”一听这话,早早就等候在院里的十几个护院不敢大意,忙齐步上前,从怀里扯出长绳。 管家是急的真跳脚,本来只是一点小事,可林雅蓉这一来倒把事情搞大了。侯爷怎么还不来呀?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管家六神无主之际,他看到孙靖邦大步走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孙靖邦就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了?院子里挤满了人,这哭的、叫的、闹的还有绑人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到了集市场,真叫一个乱。 “侯爷来了,你们还不快快行礼?”管家大喝了一声,院子里刹那安静下来。 孙靖邦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雅蓉身上:“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 孙靖邦一向可不会这样叫她。 林雅蓉冲他一笑:“正在教训下人呢,倒让侯爷看笑话了。” 来的路上,孙靖邦就听小肆大体说了一下,他心里也万分奇怪,好端端的,林雅蓉怎么说要把人送去当奴隶。这可不是林雅蓉会做的事情呀。 孙靖邦道:“难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既然要教训人,随便教训下就成,你一会不是还要出门去看少腾吗?走走走,咱们先去娘那吃了饭,我再送你过去。” 林雅蓉却板起脸:“侯爷,这些下人阳奉阴违,不仅不用心做事,还做了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丢了镇国侯府的颜面,这等下人不要也罢……” 孙靖邦打断她:“这人总是会犯错的,知错能改就好。这样吧,我看就罚他们跪一个时辰,好好清醒下。”说完,孙靖邦不由分说的拖着林雅蓉出了院子,临走前,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等两人行到僻静处,孙靖邦放开手,忧心仲仲的看着林雅蓉,问:“雅蓉,你这是怎么了?” 林雅蓉没开口,脸上是淡淡然的神色,好一会后,她开口道:“没事。” 可孙靖邦却不信,久久看着她,孙靖邦小心翼翼轻声问道:“雅蓉,昨天你在宫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抬眼向他看去,林雅蓉的心情万分复杂。 孙靖邦终于还是问了。 ------------ 109 中了 更新时间:2012-05-06 “你说呢?” 半晌,林雅蓉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脸上是不悦的神色。 孙靖邦微微一怔,立马道:“你别多想了,万事有我顶着呢!走吧。”他拉着她的手往老太太院里去。 看着他的背影,林雅蓉心里泛起了痛,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由抿紧了嘴。 屋里,老太太正抱着小多多正和孙丽云在说话,见孙靖邦夫妻俩进来,老太太心情愉快的对林雅蓉道:“来,你来抱抱这孩子,可乖了。” 可林雅蓉却摇摇头:“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怕是病了,不要传给多多。” “你生病了?”老太太一听她这话,抬眼向孙靖邦看去。 孙靖邦一脸惊讶:“怎么了?之前你怎么没说你生病了?” 林雅蓉冷脸看去:“你有问过我吗?” 孙靖邦一怔,明显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不知想到什么,孙靖邦脸色一沉,面带不悦。 其实感觉到最奇怪的还是老太太和孙丽云。要知道在她们印象中,这夫妻俩人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这样说过话。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脸上是僵硬的笑,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娘,丽云,我今天还有事要办,我先出去了。”也不等老太太说什么,话才一说完,她轻轻挣开孙靖邦的手,转身出了屋。 孙靖邦跟了出去。 “雅蓉,你……” “我没事。”林雅蓉打断孙靖邦的话,“我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精神不太好。” “真的?” “嗯,真的。” 孙靖邦看着她,是不相信的样子。 “那我送你去平仓坊。”林雅蓉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孙靖邦担心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一会朗云凌要来,你不在家,丽云会很尴尬的。” “可是……” “我真的没事!” 再三保证后,孙靖邦才半信半疑的没再追问。不过,他还是坚持一直把她送出大门。 马车上,绿蝶看着她,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林雅蓉扭头看着小丫头:“你认为我有事?” 绿蝶眨眨眼,然后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林雅蓉什么也没说,扭头看向车窗外,那喧闹的人群,虽然近在眼前,却仿佛离她也很远。 她真的感觉到很累。 到平仓坊之前,林雅蓉一直闭着眼靠在一旁休息。 绿蝶明显很担心她,可是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小丫头脸上是忧心仲仲的神色。 感觉到身下马车微微一顿,林雅蓉睁开了眼。 绿蝶掀起帘子,轻声道:“夫人,到了!” 林雅蓉下了马车,见自家大门紧闭,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莫不是全去看榜去了? 绿蝶上前敲门,好半天后,大门才吱哑一声打开一条缝,然后林雅蓉看到林青薇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来,小心的四下打量。 “林青薇,你这是在干什么?”林雅蓉大声喝了一句。 看到是林雅蓉,林青薇长长苏了一口气,忙冲林雅蓉招招手:“大姐,快进来,快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小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林雅蓉心里的疑问越发重了。 才一进院子,她立马道:“娘和少腾呢?” 林青薇先将门扣死,才伸手拉着她向屋里走,嘴里说道:“大姐,你怎么才来呀?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们都快烦死了。” 烦? 林雅蓉问:“你们烦什么?” 一说到这,林青薇人小鬼大的抬头瞪了她一眼:“还能为什么?这满京城的人都在传你和将军姐夫的事情呀,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两天不少人在咱家外面探头探脑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林雅蓉皱起眉头,她原本是有想过家里人会因为这两天的事情受到影响,可是听小妹的口气,事情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 什么也没说,林雅蓉掀起帘子走进屋里。 秦氏坐在炕上正和林少腾在说着什么,听到动响,抬头见是林雅蓉,于是笑道:“大妞儿回来了呀,快过来,喝碗绿豆汤解解暑。” 林少腾也站起身,冲林雅蓉笑道:“姐,你快过来坐。” 留心看了看,秦氏和林少腾脸上神色都很正常,对她的态度还是原本的老样子。林雅蓉这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不过秦氏和林少腾的淡然还是让她心里稍感安慰。 挨着秦氏坐在炕头上,林雅蓉伸手接过汤碗,喝了几口绿豆汤,润了润嗓子才道:“娘,今天春闱放榜,这个时辰太学府的学官估计已经把榜张贴出来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秦氏呵呵笑了笑,没说话。 林少腾道:“反正上不上榜,总有人来递话,呆在家里好过去外面人挤人。” 见林少腾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林雅蓉却突然忍不住笑了。 “得,你就继续装吧。其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吧?” 林少腾见林雅蓉拿他打趣,虽想反驳,可是林雅蓉还真说中了,他心里不可能不紧张。 秦氏在一旁笑道:“哪有你这样做姐姐的?难得少腾沉得住气,你就少拿他开玩笑了。” 笑了一阵,林雅蓉突然问:“按理说,你金榜高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世上就没十全十美的事情,要是……要是你万一没考中的话……少腾,你也别伤心。”其实这话,林雅蓉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正如她所言,这世间就没十全十美的事情,总会有些意外让人措手不及。 听了她的话,林少腾一怔,久久没开口说话,似乎没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林少腾与秦氏相视一眼后,他低声道:“姐,我没你想的那般贵气脆弱,没中榜就没中榜,大不了三年后我再考。反正不当官我也饿不死自己,实在不行我就回提梁种地去。”说到这,林少腾故意大笑几声。 林雅蓉心里难过极了,说实话,她自个也不敢去看榜,她也怕她担心的事情会变成真的。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面对秦氏?怎么面对林少腾? 也许是看出她心里有事,秦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似乎在安慰她不要担心。 林雅蓉低头看去,秦氏的手苍老而干枯,如果不看长相,只看这双手,也许会被人认为是六十老妇。这十年来,秦氏日子过的也很辛苦,只是这个坚强的妇人从不在子女面前表现出来。 林雅蓉忍不住心酸,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与聪明,她感觉很糟糕。 “娘……” 她刚张口,就听到大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有人在外面大声叫道。 “林大娘,少腾,快开门,快开门!” 林少腾一下站起身:“是隔壁王三哥。”他的语气有些急促,脸上是激动的神色,有兴奋也有害怕。 林雅蓉知道这是报信的人来报信了,她按住秦氏,轻声道:“我去开门。” 大门才一打开,一个汉子就闯了进来,直奔里屋。 “少腾,你中了,你金榜高中了!” 中了!中了! 当这两字传入耳中,林雅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站在大门旁,扶着门柱,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子在轻轻发抖,只觉身上的力量正一点点流逝,又一点点的重新聚集,。 扭头看去,林少腾傻傻愣愣的站在那,一副呆样,显然没恍过神来。而秦氏眼眶红肿,一脸激动。 真的很想哭呀。 紧紧抿着嘴,好半天后,林雅蓉在脸上扬起笑,走了进来。 “王三哥,谢谢你。” 她示意了下,绿蝶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王三哥笑呵呵的接了:“这赏银定要收下,少腾兄弟如今金榜高中,也算是半个官了,我们这些街坊乡亲正好可以沾沾少腾的贵气。” 见林少腾傻愣的没说法,林青薇笑嘻嘻的伸出小手在林少腾腰间拧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痛让林少腾终于恍过神来。 一把抓住王三哥,林少腾激动的语无伦次:“王三哥,你说……你说你中了,是真的吗?” 王三哥大力拍了拍林少腾的肩膀,笑道:“不是我中了,是你……是你林少腾中榜了,你中了一甲进士。” “哈哈哈哈哈……” 林少腾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就林雅蓉看来,都像得了失心疯。可是,这个时候不笑不得意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好不容易等林少腾笑够了,他才连声谢过:“王三哥,真的谢谢你了,改明,我请大家吃酒。” 王三哥笑道:“好小子,就等你这句话呢!一会官府会派衙差来报信,我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去。” 将王三哥送出门,林少腾回身“咚”一声跪在了秦氏面前,哽咽道:“娘,儿子不孝,这些年让您委屈辛苦了。” 秦氏泣不成声,可是脸上全是喜悦的泪水。 等林少腾起身,他又对林雅蓉鞠躬行了大礼:“姐,弟弟不才,这十年来让你费心记挂了,请受小弟一拜!” 一直强忍的泪花从眼角滑落,落在地上,无声无息。此时林雅蓉心里溢满了说不出口的温暖与感动。 那过去的十年虽然辛苦,可是此时,看着林少腾,看着秦氏和林青薇,那些无法向人提及的艰辛又算得了什么? 林雅蓉轻声道:“少腾,你永远是姐的好兄弟!” 不到半个时辰,官府专门送信的衙差骑着大马敲着响锣走进院子。 可原本一脸笑意的林雅蓉,在看到最后那人时,脸色却不由一变。 “你怎么来了?” ------------ 110 无题 更新时间:2012-05-07 “本王不能来吗?” 看着跨进院子的安王,林雅蓉眉头皱得紧紧的。 安王一身素色长袍,身上没有过多的打扮,若是不相熟的人见了他,恐怕也猜不出是个王爷,最多会以为是哪家的有钱公子。 可是林雅蓉一看到安王脸上的笑,没由来就觉得心烦。 “看来,你不是很欢迎本王呀。” 等衙差递了喜讯,讨了赏银后,安王挥挥手,原本挤在院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全被人赶了出去。 “堂堂的主考官到我家来,莫不是王爷觉得我林家好欺负?”林雅蓉一点情面也不讲,当着安王的面厉声喝道。 安王神色不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谁说本王不能来的?林少腾又是不本王的门生,又没在朝中任官,本王就来不得这里吗?” 林雅蓉看着安王,久久没说话。 “那王爷到我家做什么?”无缘无故来她家,林雅蓉可不认为安王安着什么好心。 “哦,本王也只是顺道来看热闹的,正好在街口听说有人高中一甲进士,索性跟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兄弟呀。” 林雅蓉皮笑肉不笑的应道:“王爷还真有闲功夫。”所谓的“顺道”也太顺了吧。大昌坊离平仓坊可是隔着好几条街呢。 “不然呢?你以为本王是来看你笑话的?比如说,你和镇国侯的那些事情?林雅蓉,其实说你是‘恶妇’一点也不为过呀。”安王明显一副好心情。 林雅蓉沉默不语,她转过头对林少腾道:“把娘和小妹带进屋里去。”她不想让秦氏和小妹看到或者听到不好的事情或者人,好比安王。 等院井里只剩她和安王后,她说道:“我是不是‘恶妇’,我想,王爷你再富贵再有权势,这事也轮不到王爷管吧?王爷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所以脑子越来越糊涂了?”面对安王,林雅蓉从来不落下风。 安王笑的很开心:“可是本安一向觉得,除了我,这世人恐怕就没有人能看得清你的真面目。就算是你的枕边人,恐怕对你也是一知半解。对了,林雅蓉,昨天你和陛下……你要知道,这皇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听说,皇后娘娘很生气。” 林雅蓉冷冷瞅着安王,这男人是想惹她生气吗? “王爷,你不觉得你的内心太阴暗了吗?听你那口气,好像我昨天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怎么,王爷以为我和陛下做了什么吗?王爷,你怎么不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一想,要是我真的对陛下‘做’了什么,我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吗?当年,我可是有的是机会。” 她一向不惧怕安王,她就是骂安王又怎么样? 安王原本笑呵呵的脸上此时有些撑不下去了。 暗地里冷哼一声,林雅蓉道:“王爷,你来我这,是想看我哭还是来干什么的?我呢,一见到恶心的人就会感觉很心烦,还会想着骂人。王爷,你不会这么无趣吧?” “林雅蓉,你……” 安王勉强挂在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板着脸恶狠狠的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真的想不明白,这安王是不是日子过的太舒心了,所以有事没事老爱往她这边凑,挑她的毛病,好让她痛骂他一顿? 这什么人呀? 林雅蓉向前一步:“我怎么了?王爷,你今天来我家,到底想干什么?” 安王没出声,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林雅蓉,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林雅蓉不满的轻皱眉头,安王这不是瞎胡闹吗? 她没好气的道:“王爷,我家地小屋窄,侍候不了王爷,还请王爷早些回府吧。” 见林雅蓉下了逐客令,王爷重重哼了一声,长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林雅蓉无奈叹气,安王今天到底来干什么?还偏偏挑在这个时辰来。 她担心的向里屋看了一眼。 “姐,王爷走了?” 听到外面没动响,林少腾走出屋,前前后后看了一圈,院井里除了林雅蓉,再没有外人。 林雅蓉点点头,她想了想,道:“最近京里不太平,你寻个机会带娘出去走走,或者……你们回提梁城去。” 林少腾一惊,看着林雅蓉一副不明白的神色。 有些话,林雅蓉此时不能告诉给林少腾听,可是安王的突然造访,让林雅蓉产生了不安。 这不是好兆头。 林少腾想了半天,才低声道:“那改明我去吏部问问,要是一时半会定不下补缺,我就带娘回去。” 见林少腾他并没有多问,林雅蓉长长苏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林少腾,林雅蓉多多少少感觉到欣慰,这孩子的确是长大了,若是以前,定是会再三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林少腾明白她的意思。 在家用了饭,没一会,孙靖邦打发人来问她什么时候回镇国侯府。 秦氏道:“虽说这阵子天黑的晚,可是你太晚回去我也不放心,趁天没黑,你早些回去吧。” 林雅蓉嗯了一声,吩咐了林少腾几句,带上绿蝶坐马车返回镇国侯府。 下了马车,她见到了管家。 “夫人,您回来了!”管爱恭恭敬敬的说道。 林雅蓉嗯了一声,往里走了几步:“南院的那批人呢?” 见林雅蓉还惦记着这事,管家忙道:“全打发回去做事去了,下午侯爷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周家管事的还被仗打了十棍,下次看谁还敢犯错。” 林雅蓉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侯爷虽然话不多,可是一向对下人也是极好的。所谓的‘教训’莫不是管家你胡编的?” “夫人,这事……这事老奴可不敢乱说。”似乎林雅蓉刚刚那话冤枉了他,管家一脸着急。 “不是最好。别以为我今天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下次谁还这么不安份,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林雅蓉不再理会管家,径直回了院子。 管家站在原地,抬手虚虚一抹,一头的冷汗。 还别说,管家还真不敢怀疑林雅蓉刚刚说的那话。再有下一次,恐怕就真出事了。 回到屋里,绿兰正在收拾屋子。 “夫人,您回来了呀!”绿兰上前帮着林雅蓉换下外裙,穿上舒服的衣服。 “怎么了?” 见绿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林雅蓉好奇的问道。 绿兰低声道:“二小姐从明王府回来了。” “哦!”林雅蓉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神色,可是眉头却轻微的皱在一起,“她好了?” 绿兰忙摇摇头:“就奴婢看来,二小姐的情况不太好。人回来的时候虽然是清醒的,可是那脸色白的……白的像个鬼一样。”绿兰简直无法形容。 凌彩兰可比她想象中好的快呀。 林雅蓉又问:“那叶先生和叶大人他们呢?有一起来吗?” “没,叶先生和叶大人都回去了,不过临走时,都有吩咐过下人们。二小姐跟前随时有人侍候着,不会出什么事。”绿兰从铜盆里绞了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林雅蓉。 净了手脸,林雅蓉不知道想什么,一直没开口说话。 绿兰与绿蝶相视一眼后,绿兰开口说道:“夫人,侯爷在老太太屋里和大小姐说话呢,要不要扶您过去?” 可是林雅蓉却说:“二小姐睡了吗?” 往窗子外看了看天色,绿蝶道:“这个时候天还没黑,二小姐应该还没睡。” 绿兰也道:“没睡呢,刚刚侯爷还打发人去问过,说二小姐喝了药,虽然躺在床上可是还没睡着。夫人,这是想去看看二小姐?”最后一句话,绿兰试探的问。 好一会后,林雅蓉点点头:“去看看吧!” 绿兰忙出去张罗,不一会,林雅蓉带着丫头妈子直奔凌彩兰的院子。 许是听说早上林雅蓉大发雷霆,院子里的妈子丫环一见到她,大气都不敢出,走路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 “二小姐休息了吗?” 站在屋外,林雅蓉没急着进去,低声问守门的妈子。 “回夫人的话,二小姐刚刚喝了药,还醒着呢!”说话的妈子也算是聪明人,话才一落地,也不等林雅蓉吩咐什么,忙为她打起了帘子。 林雅蓉轻轻走了进去。 凌彩兰的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林雅蓉不由皱起了鼻子。 “是大嫂吗?” 可能是听到说话的声音,林雅蓉才一进屋,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凌彩兰虚弱的声音。 能说话,看来凌彩兰恢复的不错,可这才第一天呀。 林雅蓉走进内里,见凌彩兰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床边上站着两个小丫头。 “大……大嫂。” 见凌彩兰似乎想挣扎的起身,林雅蓉忙走过去:“别起来……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凌彩兰虚虚一笑,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雅蓉看着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好生养着,有什么事,等你好起来再说。”林雅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看得出来,凌彩兰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 凌彩兰轻点了一下头。 没多久,凌彩兰又昏沉沉睡着了。 在她床边小坐了一会,林雅蓉站起身轻轻走了出去。 可不想,才一出房门,就见孙靖邦站在外面,静静看着她。 “听说安王去过平仓坊,他是去看你吗?” ------------------------ ----------------------- 今天星期一,不多说。 hoho! ------------ 111 有可能吗? 更新时间:2012-05-08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反问了一句:“彩兰是你接回来的?” 孙靖邦皱着眉头看着她,神色很奇怪。 “嗯,彩兰比我想象中恢复的要快。你有问过她是怎么中毒的吗?”林雅蓉似乎没看到孙靖邦铁青的脸色,自顾自的说。 孙靖邦眼底的担忧越发重了:“雅蓉,你真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你既然都知道安王去了我家,我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不知为什么,胸口之间窜起一股怒火,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狠狠发泄。 孙靖邦无声的看着她,神情很纠结。 林雅蓉暗地里轻叹,其实她并不想说这样的话,可就是不由自主…… 为什么会这样? 轻叹一声,她有些心烦意乱。而孙靖邦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沉默良久后,孙靖邦轻吐一口气,低声道:“娘在等我们,我们走吧。” 她嗯了声。 夫妻俩人一前一后进了老太太的屋。 老太太眼睛一扫,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同,回头与孙丽云相视一眼后,老太太道:“亲家母最近身子好吗?你兄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恭喜你呀。” “娘,您有心了!”林雅蓉应声说道,“我娘挺好的,还让我代她问候您。” 老太太道:“亲家母可真客气,改明有空,你也把她请来家里坐坐。都是亲戚,要常来往,别疏了关系。” 林雅蓉点点头。 孙丽云问:“听得林兄弟是中了一甲进士,这可真是了不起。大嫂,那什么时候吏部给林兄弟安排官职?” 林少腾能金榜高中,的确让林雅蓉很骄傲,这些年的辛苦为的是什么,无非也就是希望家人能过得幸福平安。如今,林少腾终没负了一家人的期望,这让林雅蓉觉得这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舒服。 脸上露出一丝笑,她道:“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要吏部有了空缺,他也才能补缺上去。” 孙丽云点点头:“林兄弟青年才俊,陛下定会派他一个重要官职。大嫂,再次恭喜你了!” “多多呢?” 想起早上老太太让她抱抱孩子,林雅蓉此时略觉有些可惜,当时她怎么不抱抱呢? “刚喂了奶,丫头抱着回屋去了。” “我看你生完孩子后也没胖多少,要不要请个奶娘回来?”林雅蓉看着孙丽云略有些担心,大户人家的女人生下孩子后,极少有自己奶孩子的,一来怕奶.水不够,二来也有别的考虑。 孙丽云笑道:“大嫂,你不用担心我,我身子壮着呢,奶.水也够。再说,多多现在离不开我,要是换了别的奶娘来奶他,恐怕那小家伙不吃。” 说话间,林雅蓉注意到孙丽云身上的衣服着实华美艳丽,若是在外面走动,恐怕没有人会猜到这样一个美人已经当了娘。 林雅蓉不由赞道:“丽云,你这身衣裙可真漂亮。” 孙丽云眨眨眼,笑着说:“是大哥送给我的,连多多也特意备了好多小衣裤。我都说不要了,可是大哥一定要让成衣铺的人多送些来。” 林雅蓉转头看了孙靖邦一眼,自打进了屋后,他一个字也没说。 说起这个,孙靖邦好像从来没送过她东西。 不知为何,林雅蓉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楚,只是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闲说了一会话,天一黑,老太太就打发夫妻两人回屋休息。 回到院子才一进屋,孙靖邦挥挥手,就把下人全赶了出去。 知道他有话要同她说,可是林雅蓉不想先说话。 她走到屏风后准备换下身上的衣裙。 刚解开扣子,她听到轻柔的脚步声走过来,抬头,看到孙靖邦的身影印在屏风之上。 她默默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雅蓉,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可是我很担心你,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听孙靖邦这口气,他似乎认为林雅蓉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而且还与他有关。 犹豫了下,孙靖邦又道:“雅蓉,你是不是认为我和彩兰……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林雅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事实上她并没有认为孙靖邦与凌彩兰之间有什么暧昧。若是以前,恐怕她会担心,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孙靖邦的为人个性,林雅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说不是就不是,林雅蓉是真的相信孙靖邦与凌彩兰之间并没有什么。 只是…… 有一些话梗塞在她的嗓子里,她想把那些东西统统说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又怎么说。有些事情,走出了第一步,就没法回头。 她知道,她不能后悔。 抬手放在胸口上,手掌下的心咚咚跳动,可是她感觉她喘不上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狠狠扎了一下。 林雅蓉站在屏风后,紧紧抿着嘴。 “我没事。”她慢慢说道,可每个字仿佛都用上了极大的力气,“真的,我真没事。” “雅蓉,你别骗我。” 孙靖邦不信,今天一整天,林雅蓉都说没事,可是她的种种表现都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她到底是怎么了? 孙靖邦绕到屏风后,见林雅蓉脸色苍白,他不由的一惊。 “雅蓉!” 上前抱住她,孙靖邦很担心。 “嗯……我……我脚麻了。”依在他怀里,林雅蓉胡乱找了一个借口。 可孙靖邦不疑有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孙靖邦直起身正准备唤绿蝶绿兰进来侍候,可林雅蓉抓着他的手,低声道:“不用了,不用叫人进来,我躺一会就好。” 孙靖邦皱起眉头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坐在床沿边上。 “哪不舒服?是不是这?”孙靖邦伸手在她脚上轻轻揉着。 沉默片刻,林雅蓉道:“今天回平仓坊,听到一些事情。” 孙靖邦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自然,咱们俩的事情已经被外面的人说的很难听。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你要知道有很多流言其实针对的是你。” 孙靖邦嗯了声:“自然,这些事情归根结底,都只是针对我而已。” “那你认为,是谁在后面布局?” 林雅蓉心里依然对陛下抱有怀疑,这几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此时细细想来,都是相互关联着的。虽然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可她依然没半分头绪。 “不管是谁布下的局,总不是好事。除了针对我,又是为了什么?”不光是林雅蓉想不明白,孙靖邦也有一些地方想不通。 犹豫了一会,林雅蓉问:“你认为会是安王吗?” 孙靖邦抬头看着她。 “你认为呢?” 林雅蓉摇摇头:“我不确定,我总觉得有一团迷雾,感觉明明就有眼前,可是却始终没法看清楚。” 她看着孙靖邦无奈的开口说道:“其实……其实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陛下一手布下的,可是……可是说不通呀。” 孙靖邦知道她的意思,若真是陛下,那纯粹是自找麻烦。精心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把孙靖邦弄死吗?可这对陛下有什么好处?对皇朝有什么好处? 陛下还没糊涂到如此地步。 那么,是否可以说陛下就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林雅蓉直觉陛下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昨天也不会同她说那样的话。 孙靖邦见林雅蓉眉头紧锁,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的眉心。 “这事,你不用操心。”他道,“我以前说过,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不应该让你一个女人渗合。不管是安王还是陛下,反正万事有我。你就安心在我身后吧。” 这不是孙靖邦第一次对林雅蓉说这样的话。 林雅蓉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些了吗?”孙靖邦站起身,“我叫人送些热水来。” 看着他的背影,林雅蓉想他刚刚说的那话,他是可能依靠的人。 第二天,叶秋南早早就来了镇国侯府。 “叶先生呢?” “姑姑去了药铺,她说她配的药差几味重要的药材。” 林雅蓉奇怪了:“怎么,你们叶家还会少药材?”叶家的中药房里的药材比京城最大的药铺还齐全。 叶秋南喝了一口热茶:“年份差了些,姑姑说家里的不如一笑堂里的年份久,所以特意过去一趟。” “药是给凌彩兰配的?” 叶秋南点点头。 “有说是怎么中毒的吗?”她靠到椅子里,神色有些懒洋洋的。 “你是说凌彩兰?”叶秋南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她……醒过来时,她很虚弱,不可能说什么。” “所以,你什么也没问到?” 叶秋南点点头:“她中的毒很奇怪,我想,不仅是凌姑娘恐怕没有人能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更何况,你的人最有可能给她下毒。” 林雅蓉皱起眉头,她没忘,一开始谁都认为是绿蝶对凌彩兰下的毒,目的就是为了帮主子打清障碍。 林雅蓉什么也没说。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给自己下的毒呢?” ------------ 112 怀疑 更新时间:2012-05-09 给自己下毒? 看着叶秋南,林雅蓉不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是说,凌彩兰给她自个下毒?” 叶秋南点点头。 “只有这样,似乎才能说明白毒是怎么进到镇国侯府的,凌彩兰又是怎么吃到肚子里,否则一切都不合理。试想,要对付侯爷,给你下毒或者给老太太下毒,效果不是更好吗?于侯爷而言,凌彩兰只是个外人。”叶秋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性,不过,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好比,绿蝶。” 绿蝶为人,林雅蓉还是信的过的。如果说绿蝶真给凌彩兰下了毒,恐怕也是为了她这个主子,更何况,绿蝶天天跟着她,小丫头又能去哪搞到毒性这么强烈的毒药呢? 凌彩兰真给自己下毒了? 林雅蓉抬眼看着叶秋南,神色不明。 叶秋南似明白她在想什么,裂嘴一笑:“你心里也开始产生怀疑了是不是?我昨天想了一整天,我觉得我的说法完全站得住脚。” “可是凌彩兰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林雅蓉想不明白的在于此,“你要知道,如果没有‘麒麟宝珠’,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是呀,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叶秋南道,“只有把这点想通了,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林雅蓉感觉,叶秋南好像在暗示她什么。 必须承认叶秋南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林雅蓉还是想不明白,如果真相正如叶秋南所说,那么凌彩兰这个赌注就下大了。 凌彩兰可不是这么的傻子。 叶秋南见她眉头紧琐,忍了下,还是张口说道:“这事不论真相如何,我想你最好和侯爷商量下。” 林雅蓉明白他的意思,她点点头。 “阿南,求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让凌彩兰好的太快。” 叶秋南神色一怔,这话是怎么说的? “在我找出真相前,我不想让她好的太快,那样的话,会很麻烦。” 看了她好一会,叶秋南突然一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嘛,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凌彩兰绝对不会好的太快。” “那谢谢了!” 林雅蓉本想去看看凌彩兰,可是半道上,老太太把她叫了去。 “昨天你没在家,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下。”老太太命屋里侍候的丫环妈子全退出去。 “娘,您可是要说丽云和朗云凌的事情?” 老太太道:“是,不管以前丽云和韦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有了孩子,就算不为大人着想,也应该为孩子以后考虑下。我是想,找个好日子让他们俩把事情给办了。” 林雅蓉点点头:“这是大事,可要好好合计下,不能委屈了丽云。” 不想,老太太却叹了一声:“我原也是想给她好好办,可是……可是……” 见老太太一副为难的神色,林雅蓉起生不明白,不过仔细一想,倒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般难开口。 “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丽云就算是离开了韦家,可这以前的身份还摆在那,再加上当初她跟着朗云凌时不清不楚,若让旁人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那样的话,不仅对丽云而且可能对侯爷还有咱镇国侯府都有影响。可是,不声不响的让他们俩把亲事给办了,我总觉得对不住丽云。成亲,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不希望丽云有什么遗憾。” 老太太再次长叹:“看到丽云现在这般开心,我心里也希望丽云这次能开开心心嫁出去。可是……可是有些东西你不明白。” 林雅蓉真不知道老太太是在顾忌什么,她啄磨了下:“娘,要不这样,我和侯爷商量下,看看丽云这事要怎么办才最为妥当。” 老太太点点头:“这样也好,那你和靖邦可要早些拿主意。对了,彩兰可好一些?” “昨天我去看她时,人虽然是醒着的,不过看起来精神不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很虚弱。”就算凌彩兰身体再好,可她中的那种毒真的很霸道,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听到凌彩兰没事,老太太长苏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能救回一条命总是好的。这些日子,你多看顾彩兰一些。” “是。” “那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林雅蓉摇摇头:“这可说不准,反正……反正不会是绿蝶那丫头下的毒。”怕老太太误会,林雅蓉先把话说在前面。 老太太眉头一扬:“不管是谁,一定要把那人给找出来。好端端的人,在府里也能中毒,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咱们呀。如今丽云和多多都在府里住着,不把那人找出来,我可不放心。” 别说是老太太不放心,这一府上上下下的人谁都不会放心。 林雅蓉道:“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那人的。对了,丽云和多多呢?” “一早就出门了。”老太太顿了下,“孩子他爹来了,丽云就抱着多多和云凌一道出去了。” “那您怎么不一起出去走走?” 老太太摆摆手,一副没兴致的神色:“这大热的天,不想出去人挤人。我这没事了,你去做事去吧。” 林雅蓉点点头,起身行了一礼,退出了老太太的屋。 本想去账房看看账,可才走出一小段路,林雅蓉问道:“侯爷呢?今天一早我都没看到他。” 今天沐休,孙靖邦可以不上朝。 “去看二小姐了。”绿兰左右看看没什么人,然后靠近林雅蓉小声道,“听说,二小姐最近晚上在屋里哭了一晚上。” 林雅蓉皱起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才刚醒过来,就哭了一晚上? “这怎么一回事?” 绿兰摇摇头:“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二小姐为什么哭。守夜的丫头问了,可是二小姐除了摇头就是摇头。所以,今天一大早,管家就来找侯爷,我估计侯爷也是因为这个才去看二小姐的。” 是这样吗? 凌彩兰哭什么? “夫人,您要去看二小姐吗?”绿兰好奇的问。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摇摇头:“不去。” 既然孙靖邦去了,她就不想再去掺合,想必凌彩兰更愿意看到孙靖邦而不是她。 大约半个时辰后,孙靖邦来账房里找她。 挥挥手,绿蝶会意的带着人全退了出去。 仔细看了看孙靖邦的脸色,林雅蓉小心翼翼的问:“彩兰还好吗?” “不太好。” “听说她昨天晚上哭了一夜,这好端端的,谁又惹她生气了?” 孙靖邦抬头看着她。 林雅蓉不解,只是…… 她突然道:“是因为我?”不可能吧? 孙靖邦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她心里有事。” 林雅蓉没说话了,隐隐她意识到什么。 “不过也有好消息。”孙靖邦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叶先生刚刚来,还带了药,说彩兰身体里的毒去的七七八八了,仔细调养就能大好。”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不过,她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她不希望凌彩兰好的太快。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想了想,林雅蓉还是问:“你有问过她,是谁对她下的毒?” “问了,可是她不说。我感觉……”孙靖邦犹豫了下,“我感觉彩兰她很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林雅蓉想不明白。 她问:“因为害怕,所以哭了一晚上?” “也许,毕竟她差一点没命。” 是呀,中了那样的毒,基本上可以说是没得救。要不她求来“麒麟宝珠”,恐怕凌彩兰还真的就死了。 她想起之前叶秋南的话。 林雅蓉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和孙靖邦说呢? 久久不见她说话,孙靖邦好奇的看着她:“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抬眼看着他,嗯……最近,孙靖邦是不是瘦了? 她决定还是告诉孙靖邦。 林雅蓉抿了下嘴:“会不会……会不会那毒……那毒其实是她自己下的。”林雅蓉希望她的话没给孙靖邦造成太多的困扰,毕竟她也只是猜测。 “什么?” 可孙靖邦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大吃一惊,他看着她:“雅蓉,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这事的确不好说,可是她必须得说,而且越想她越觉得叶秋南说得在理。 她点点头,她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看着孙靖邦,问:“我只是想知道谁会给她下毒,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毒,我问过叶先生,彩兰身上的寒毒不仅难解,配制也相当的复杂,这样的毒药应该非常难得,可是彩兰在进京前只是一个孤女,谁会对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女下毒呢?明显说不通。” “所以,你认为她给自己下了毒?”孙靖邦突然笑了起来。 而林雅蓉呢,神色凝重。 “是,我是这样认为的。我觉得……” “她是傻子吗?”孙靖邦生气的打断她,“傻子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说事吧?你也说那是致命的毒药,彩兰给自己下巨毒,为的是什么?她图什么?还有,她一个孤女怎么会有那样的毒药?你怎么不好好想想?” 看着他,林雅蓉知道孙靖邦此时非常非常生气。可是这些问题的存在并不能说明凌彩兰就不可能给自个下药。 因为目前看来,除了凌彩兰她自己,谁都没有理由对她下毒。 不过,林雅蓉决定不再说什么。 夫妻俩人都沉默了。林雅蓉是不想说话,而孙靖邦是不愿意和林雅蓉说什么。 还好,管家走了进来。 “侯爷,夫人。”管家请安问好。 “有事吗?”林雅蓉问。 “尉末国大皇子马车到了府门外,侯爷要见吗?” ------------ 113 我过的很好 更新时间:2012-05-10 所谓的多事之秋,应该是指眼下这种情况吧? 林雅蓉没想到莫吉鲁会突然来访。她抬头看向孙靖邦。 如果可以,孙靖邦的确不太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莫吉鲁。 他站起身,先是扭头看了一眼林雅蓉,然后想了想,对管家道:“把中门全部打开,迎接大皇子。” 林雅蓉坐着没动,她有些担忧:“莫吉鲁怎么来了?” 孙靖邦摇摇头,他也想知道原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林雅蓉,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来看你的?” 这话,林雅蓉听的明明白白,可是,她奇怪的没生气。 她眨眨眼:“嗯,你要是认为莫吉鲁是来看我的也行,毕竟昨天我才见过安王。”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起身当先走了出去。 孙靖邦站在原地,脸无表情。 而管家是一头冷汗。 这别扭的夫妻俩人呀。 …… “大皇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林雅蓉站在大堂门口,与走进来的莫吉鲁见了礼。 莫吉鲁今天穿了一身汉服,一眼看上去倒像本地人,今天他只带着两个随从。 “夫人最近可好?看夫人的气色,似乎有些憔悴。”莫吉鲁一副很关心的神色。 林雅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孙靖邦上前一步:“大皇子请。” 进了正屋,几人坐下后,趁绿蝶送上热茶的功夫,林雅蓉打量着莫吉鲁身后的随从。 “尉末国的男儿是不是都是大个子高鼻子蓝眼睛?倒和我们中原人长的有些差别,不过看上去,却异常俊美。大皇子身后的这位小哥,倒有几分眼熟。” 莫吉鲁笑道:“尉末国在西北苦寒之地,身形是比中原人要高大一些,不如你们讲究。” 林雅蓉闻言一笑,又多看了几眼。 眼熟的那位小哥,恐怕就是呼延建夜吧,尉末国大将军。 孙靖邦问:“大皇子最近在京里可习惯?礼部尚书这两天还说,难得大皇子来京城,怎么也要带大皇子好好看看皇朝的繁华与美丽。” “礼部的谷大人客气了,这些日子,我倒是去了很多地方游玩,一一看过后,只能赞叹这片土地真的太美丽了。” 林雅蓉插了一句:“大皇子何日归国?到时候可要多带点我们当地的土物产呀。” “事实上……”莫吉鲁拖长了音,“其实,我后天就离京回国。” 后天? 林雅蓉一惊,显然她没想到莫吉鲁会这么早回去,在她的想像中,莫吉鲁会等到太子登基后,他才回尉末。 “怎么回去的这么早?”孙靖邦也很奇怪,他记得,在莫吉鲁的通关文碟上记着特使团要到清明后才返还尉末。 “国内有事,所以……”莫吉鲁笑了起来,“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又是何时,不论以前我与侯爷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我希望等再次见到侯爷时,我能请侯爷喝上一杯酒。” 孙靖邦道:“大皇子客气了,我想,会有那样的机会的。” 有些话不必明说,可是莫吉鲁懂,孙靖邦也懂。此时虽然谈不上英雄惜英雄,可是有很多东西尽在不言之中。 莫吉鲁的提前离去,让林雅蓉即感到奇怪,又有不解。 这不像是莫吉鲁的风格。 此次进京,就林雅蓉看来,莫吉鲁基本上是一无所获。之前他曾提出和亲,可也被陛下婉转的拒绝了。可以这样说,莫吉鲁此次出使皇朝,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按理,莫吉鲁应该会呆到太子登上皇位后,然后找机会寻求更大的利益,可如今莫吉鲁突然决定匆匆回国,会不会有问题? 林雅蓉抬眼看着,莫吉鲁眼眉之间的神色并没有异常,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莫不是她想的太多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莫吉鲁起身告辞,夫妻俩人将他一直送到门口。 “夫人,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临走前,莫吉鲁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请求。 林雅蓉下意识的向孙靖邦看去。 孙靖邦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波动,他看了看林雅蓉,又看了看莫吉鲁,然后一笑,向一旁走去。 林雅蓉眼眉一抬,看着莫吉鲁轻声道:“大皇子,有事吗?” 莫吉鲁看着她,久久没说一个字。 林雅蓉心里奇怪,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有话同她说吗? “这两天,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大皇子,有话请直说。”林雅蓉不明白,莫吉鲁怎么会这样问。 莫吉鲁又沉默了,不过,他很快又道:“我是想问你,你快乐吗?过得开心吗?这两天京里有很多奇怪的传言,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莫吉鲁突然往孙靖邦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问,“他会打你吗?” 林雅蓉愣了。 她刚刚没听错吧?莫吉鲁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孙靖邦打她?京里的流言到底都把她和孙靖邦传成什么样了? 一个是阴毒恶妇?一个是粗鲁不讲理的莽汉?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孙靖邦还真是绝配。 见她不说话,莫吉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林雅蓉,你……” “大皇子,你会打女人吗?” 莫吉鲁摇摇头。 “那你认为孙靖邦会打女人吗?”林雅蓉突然有些想笑。 沉默片刻后,莫吉鲁再次摇摇头。 “所以,那些都是旁人在胡说八道,他没打我,而且……我相信,以后他也不会打我。我现在过的很快乐,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过的开心。”林雅蓉不明白,莫吉鲁到底想问什么,可是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一些东西,有一些话,她必须说清楚。 是的,她真的过的很快乐。 莫吉鲁看着她,紧紧地,目不转晴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终于,林雅蓉先开口道:“大皇子,一路顺风。” ………… 送走莫吉鲁,回到屋里,还不等林雅蓉坐下,孙靖邦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莫吉鲁似乎对你很关心呀。” 林雅蓉不确定莫吉鲁和她说的话孙靖邦有没有听到,不过此时听他说话的这口气,说真的,还真是让人不爽。 “难不成你还认为我和他会有什么吗?”林雅蓉反问了一句。 孙靖邦坐到她对面,神色很难看。 林雅蓉又道:“昨天你怀疑我和安王之间有什么问题,现在又怀疑我和莫吉鲁有问题。侯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要看你准备和我说什么。”孙靖邦看着她,“雅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孙靖邦再次开口,“我看得出来你很为难,雅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说过,这天下没有任何事情是不能解决的,你应该相信我。” 相信。虽然只是简单两个字,却包含着太多意义。 她相信他,从来不曾怀疑过。 可是,她却问孙靖邦:“我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这两天我承认我有些不对劲,我只是感觉有些累,所以……所以我说话做事可能比较怪异,可是,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 孙靖邦眼底有一丝伤痛一闪而过。 她看得明明白白。 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即使她知道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孙靖邦一个字也不相信。 沉默,夫妻两人都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站起身,低声道:“我去书房,你好好休息吧。” 林雅蓉点点头,嗯了声。 看着他的背影,林雅蓉心里是沉甸甸的酸楚与疼痛。 孙丽云直到天黑才回镇国侯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双眼红肿,显得很不开心。 见到好久不曾见到朗云凌,林雅蓉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惊讶。比起第一次见到他,朗云凌可胖了不少,而且给人的感觉变得柔和了。没了原本身上的那股杀气,谁还相信这是“江湖第一杀手”? “看来丽云把你照顾的很好呀。” 此时,朗云凌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阴沉,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看看他,又看看孙丽云,林雅蓉直觉有事发生。 把孙丽云送到镇国侯府后,朗云凌并没有停留太久,甚至连茶都没有喝一口,他就匆匆离开。 这可不是好现象。 林雅蓉去到孙丽云屋里。 见孙丽云一个人坐在床上,林雅蓉四下看了一圈后,问道:“多多呢?” “在娘那。” 坐到孙丽云边上,林雅蓉轻声问:“怎么了?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双眼红肿?莫不是朗云凌欺负你了?” 孙丽云眼神一黯,不过她摇摇头:“大嫂,我没事。” “我不信,你这个样子,怎么是没事的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孙丽云才轻声道:“大嫂,我……我今天看到韦家的人了。” 韦家? 林雅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问孙丽云:“是不是韦家的人为难你了?” 孙丽云摇摇头:“不是。” “那怎么了?” 犹豫了好一会,孙丽云才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大嫂,韦家的人说……说,韦安杰当初没写休书。” ------------ 114 不安之夜 更新时间:2012-05-11 昨天晚上出了件乌龙事,我一向是先改了上一章的小bug然后再贴新的章节,可是昨天晚上是不是太晚了,脑子一下不够用,明明写了新的章节名,却把113章的内容给贴了上来。 今天早上,朋友打电话告诉我,我才反应过来。 真是罪过呀。 亲们,原谅我。 ―――――――――――――――― ―――――――――――――――― 就算没写休书又能怎么样? 韦安杰人都死了,这写不写休书不都一回事情吗? 孙丽云一脸尴尬:“大嫂,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与云凌在一起的时候,名份上还是韦家的人,若真追究起来,是我不守妇德。” 林雅蓉这才反应过来,的确,那个时候虽然韦安杰有虐待孙丽云,可是讲到这纲理伦常,孙丽云和朗云凌在一起时,她还是韦夫人,与人私通款曲是犯了律。韦家真要追究起来,闹到官府那也只会认为是孙丽云的错。 林雅蓉冷冷哼一声:“韦家现在都自身难保,我看谁敢来找你的麻烦。多的不说,韦家现在有资格和镇国侯说理说妇德吗?” 孙丽云幽幽一叹:“可是……可是云凌不是这样想的。” “他想什么?他是不是嫌弃你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是他示好在前,不然你怎么会和他好上?若真说起来,是他勾引你。”林雅蓉大体也能猜到朗云凌在闹什么别扭。别说是朗云凌,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有这毛病。 林雅蓉劝孙丽云:“丽云,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保证韦家以后绝对不会再提这事。你好好过你的日子,要是朗云凌敢对你大呼小叫给你脸色看,叫他找你大哥去,让你大哥好生和他说道说道。” 孙丽云本来一脸愁容,可一听叫朗云凌去找孙靖邦,她忍不住一下笑了起来:“大嫂,你别看云凌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其实他最怕我哥。你昨天没家,要不你就知道我说的可一点都不假。” 虽然没见到昨天朗云凌是个什么样,可是林雅蓉可以想象的到,她笑了起来:“可见,这不是多大的事情,你也别记在心里,自己生闷气。” 孙丽云点点头:“嗯,大嫂,我知道了。” 两人闲说了一会话,有丫头来递话,说老太太叫孙丽云过去一趟,说小多多发脾气,一直在哭闹。 两人忙出了屋。 “大嫂,你不进去吗?” 见林雅蓉到了老太太院门口却不进,孙丽云不由奇怪。 “今天有些累了,我就不去给娘请安了。你进去吧。” 这两天有孙丽云和多多在,林雅蓉趁机偷懒,不像往日那样,早晚去给老太太请安问好。 孙丽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抿嘴一乐,道:“那成,大嫂,你回去休息吧。” 后花园里,晚风习习吹来,林雅蓉站在廊下,长长苏了一口气。最近这几天,事情可真多,可没一件事情让人安心。细细想来,自从到京后,别说她,就连孙靖邦也没过着一天安稳日子,整天不是这里有事,就是那里有事,从早到晚忙得是团团转。放眼整个京城,恐怕就数他们夫妻俩人最忙。 想了一会,林雅蓉轻轻闭上了眼,能像此时这般安心的时刻可真不多。什么时候,她能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安安心心舒舒服服过日子? 唉! 忍不住,她轻轻叹了一声。 远远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碎了什么东西。 林雅蓉下意识抬头看去。 那个方向…… 是凌彩兰住的院子。 只犹豫了一会,林雅蓉便向凌彩兰的院子走去。 可才到院门口,林雅蓉就感觉到好像不对劲。守门的妈子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向院里看了看,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凌彩兰的屋子漏出一丝灯光。 隐隐的,林雅蓉感觉到一种不安,可是她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种不安的感觉? “彩兰……彩兰你睡了吗?” 她叫了两声,可是屋里没半分动响。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桌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晕黄的灯火却让屋子看上去更加昏暗。除了桌子周围微微可以看清一些家具的轮廓,四周全是黑暗。 “彩兰?凌彩兰?” 林雅蓉又试探的叫了下,没有人应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淡淡的甜香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酸臭味,这是什么香料?可是不等林雅蓉细想,她发现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胸口上像被一块石头重重压住。 不好! 当这两个字突然从脑海中跳出来时,林雅蓉只觉身后有一股风吹了过来,可不等她回头,她后颈上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她的身子软软向后倒去,然后整个人便陷入到黑暗中。 空虚而寒冷的黑暗紧紧将她包围,恍惚中,林雅蓉试图想找到一个出口,可是四周却一点光亮也没有,隐隐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然而却始终不曾听清。 她只能向前走,一直走。 可还不等走出十步,她一下踩空,身子不稳,顿时掉了下去。 下意识一挣扎,林雅蓉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似乎有一道薄纱遮拦,让她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她只得闭上眼又再次睁开,而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 她似乎还在刚刚那个位置上,不同的是之前她是站着的,而此时,她却睡在地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慢腾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可手才一动,指尖碰到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剪刀,尖头上似乎沾着什么,林雅蓉把剪刀拿了起来,凑到眼前。剪刀上沾着一大块红色的东西,像水一样,可是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却告诉了她另一个事实。 林雅蓉扭头看去,她看到了地上有一大滩血,从内室流了出来。 心里的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了。她似乎意识到什么。 林雅蓉慌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内室走去。 将垂地的布幔大力扯开,她看到凌彩兰趴在床沿边上,一只手垂落在地。 林雅蓉忙走了过去,将凌彩兰扶起,可是拔开她脸上凌乱的头发,林雅蓉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凌彩兰的嘴唇没有半分血色,身上也没半点温度。 “彩兰……彩兰,你没事吧?”她着急而慌乱的叫了两声。不会是出事了吧?林雅蓉已经意识到不妙,她现在需要叫人来帮忙。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彩兰!彩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凌彩兰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睛一开始是混浊的,可是在看清林雅蓉后,凌彩兰的眼睛猛的一亮。她挣扎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林雅蓉。 凌彩兰呼吸粗重而急促,她的胸口不住起伏着,似乎很费力,凌彩兰张张嘴,想说什么。 林雅蓉低头一看,在凌彩兰的胸口下方有一个长长的口子,暗红的血浸透了衣服。 “彩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林雅蓉已经顾不上其它,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林雅蓉大叫起来:“来人呀,快来人呀。” “小……小心……”凌彩兰极度虚弱的吐出两字。 “彩兰,是谁伤了你?”林雅蓉不敢放开手,生怕她一松手,就会发生不幸的事情。 凌彩兰来不及回答,她猛的咳了起来,血花溢出她的嘴角,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 林雅蓉的手被凌彩兰紧紧扯着,手背上被凌彩兰抓出了几条血丝,不知道为什么,林雅蓉意识到凌彩兰难逃此劫。 忍不住,她大声叫了起来:“彩兰,到底是谁伤了你?” 凌彩兰的眼睛死死的盯在林雅蓉的脸上,眼底是不可思议的亮,有恨有怨有不甘心,可是只是一瞬间,那光慢慢暗了下去,最终归于静寂与死灰。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指间慢慢流逝,林雅蓉内心泛起不知名的恐慌,凌彩兰如同一枝花一般,在她手中慢慢颓败死寂。 林雅蓉忍不住发抖,她能感觉到身子在发颤发冷,冷的如同怀里的人。 有什么东西死死扣在她的喉咙上,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凌彩兰死了。 死了。 脑海反复着出现这五个字,让她眼前只留下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小心的把凌彩兰放到床上,她下意识的去找什么东西。 那把剪刀。 重新从地上捡起剪刀,林雅蓉走到凌彩兰身边,低头看去。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有人拿这把剪刀把凌彩兰给捅死。 可是,是谁呢? “砰”一声,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林雅蓉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从屋外涌进来的火光将屋子里照的如同白昼。 她眯起了眼。 然后,她听到孙靖邦不可思议的怒吼:“林雅蓉,你在干什么?” 睁开眼,她看到了孙靖邦,他的脸上是暴怒,更多的是不相信。在孙靖邦背后,她看到了老太太和孙丽云。 林雅蓉原本因为凌彩兰意外死亡而慌乱的心此时奇异般的平静下来。 她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她被人陷害了。 而她也知道此时,情况有多少糟糕。 正在她刚要张口说话之际,一道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夫人,你杀人了!” 安王的声音在这不安的夜里分外刺耳。 她抬头看去。 ------------ 115 夜漫长 更新时间:2012-05-12 林雅蓉被下了大狱。 从镇国侯府到天牢,其间她没能和孙靖邦说上一句话。 事实上,林雅蓉都已经开始怀疑,凌彩兰的死与安王有莫大的关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安王适时来访,正好撞上了镇国侯夫人杀人。 若当时安王不在场,她也不会落到今日之田地。可是安王看的真真切切,她拿着滴血的剪刀站在凌彩兰的床前,而在此之前,凌彩兰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到那样的场景,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她杀了人。 她杀了凌彩兰。 于是,安王没给她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也没给孙靖邦求情的机会,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她从镇国候府带了出来。 而此时,看着牢门外的安王,林雅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林雅蓉,本王以前只知道你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心狠手辣,那个女人可是孙靖邦的妹妹呀,就算长得像慕云烟,你也没必要杀人呀?”安王一脸惋惜的神色,看着林雅蓉不住摇头。 林雅蓉还是面无表情,她看着安王,一个字也不想说。 “林雅蓉,你难道就不怕?或者你以为,你可以没事?”安王上前一步,与牢门里的林雅蓉遥遥相望。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终于说了一句话。 “是我有事,还是王爷你有事?” “这话有意思,可是本王怎么会有事?你杀人,这可是重罪。” “你看见我杀人了吗?” 安王一怔,没说话。 林雅蓉冷笑一声:“你进屋时,也不过是看到我站在凌彩兰身边,王爷凭什么说我杀人?” “难道你没杀人吗?林雅蓉,你不用狡辩。”安王道,“这次,看你还有什么法子洗脱罪名,所有人都看到你杀人了。”安王得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安王,林雅蓉皱起了眉头,她真的怀疑凌彩兰就是安王杀的。 冷冷横了安王一眼,林雅蓉走到牢房的一角,席地而坐。 到了现在,她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有很多东西就像一堆碎布堆积在她脑子里,让她没半点头绪。 凌彩兰死了。 凌彩兰是怎么死的? 谁杀了凌彩兰? 凌彩兰最后对她说的那句“小心”又是指什么? 而又是谁要陷害她? 安王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去镇国侯府? 这一个个的问题挤在脑子里,让她分不清楚也看不明白,一直遮拦在她眼前的那团迷雾也越发浓重了,让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长长叹了一声,看来,她和孙靖邦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可是,凌彩兰突然死亡,又意味着什么? 林雅蓉只觉头痛的厉害,像被人用大锤重重砸了一下,只觉脑子被塞入一团乱泥,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雅蓉,你一定会被砍头。” 安王的声音再一次不合适宜的响起。 林雅蓉扭头看去,一脸的厌恶。这个男人怎么还留在这? 她决定不理会安王。 见自讨没趣,再加上她脸上不爽的神色,安王不由脸色一变,冷声道:“这次谁都救不了你。”丢下这么一句话,安王衣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脚步渐渐消失在远处,天牢里重归安静。 没有一丝声音,安静极了。 三丈高的墙上,在最顶部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四四方方,看上去大概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纵是有绝世轻功,窜上去也出不去。 空气渐渐变得浑浊,到处弥漫着让人不舒服的气味。 林雅蓉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她感觉到身子在发冷。 太快了,所有的事情都发展的太快了。 快得让她没一丝准备和还手之力。 到底是谁布下这么一个局? 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到底在操纵着什么?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可是任凭她想破着头脑,也没半点线索。 身上越发冷了,一种不知名的恐慌正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尖,让她感觉到害怕与无助。 孙靖邦应该相信她没有杀凌彩兰,纵是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她坚信,孙靖邦会相信她。再说,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凌彩兰,如果她想让凌彩兰死,之前凌彩兰中毒的时候,她大可不救,还省得她去求陛下。她不是疯子,用极其珍贵的“麒麟宝珠”把凌彩兰给救回来,转头又拿一把剪刀把人给捅了,她没病也没犯傻,万万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唯一不妙之处,众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情形。 而她只有她自个可以证明她没杀凌彩兰。 那个在她后面给了她一下的人会是谁呢? 林雅蓉细细想来,这明显是一个局,之前她闻到的那种香甜又带着一丝微微酸臭的味道应该是迷香,有人趁她中了迷香神志昏迷之际把她打晕,然后杀了凌彩兰又嫁祸给她。 这人应该是镇国侯里的人,那个熟悉府里的一切,同时也熟悉她的行踪,不然她不会那么巧的正好去凌彩兰的院子。 这说明什么? 镇国侯府里也有一只看不到的黑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林雅蓉猛然惊觉,之前有一件事,她想错了。 在凌彩兰中毒时,她只是以为有人想对付孙靖邦,而她千万百设想要保护孙靖邦不受到伤害从而忽略了一些东西。 其实从一开始,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人,凌彩兰。 下毒,不是偶然也不是想通过凌彩兰达到什么目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原因,有人想要凌彩兰死。 可是,这又让林雅蓉想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人想要凌彩兰死?一个没背景没权没势的孤女,为什么会有人想让她死呢? 凌彩兰到底有什么东西瞒着她和孙靖邦呢?凌彩兰孤女的身份后会不会又隐藏着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问让林雅蓉越来越感觉到不安。脑子里的那团淤泥越发浑浊了。 可是,她知道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特别是她现在身陷天牢之中,就和凌彩兰分不开。她必须得理出一个头绪来,可是又该从何开始? 她忍不住叹了一声。 “雅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林雅蓉没想到叶秋南会来。 “阿南,你……你怎么来了?”看到叶秋南,真的让林雅蓉感觉到很意外。这前前后后不过才一个时辰左右,可看叶秋南的神色,他似乎知道了一切。 叶秋南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他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安心的长苏一口气:“你都不知道,侯爷来找我的时候,我一听你出事了我差点没吓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早上还好好的人,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林雅蓉就因杀人被投入天牢,叶秋南只觉得不可思议。 林雅蓉并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她怔愣了一会,说:“你……你刚刚说,侯爷去找你?” 其实,最先最急最应该来看她的人应该是孙靖邦才对。 叶秋南点点头:“侯爷倒是想来看你,可是……可是你也知道镇国侯府里现在是一团乱,听说你婆婆气的都晕过去两次了,还有你娘和你兄弟那边,也要找人去盯着看顾着,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情哪都少不了侯爷,恐怕这一时半会侯爷是来不了。” 林雅蓉明白,毕竟今天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凌彩兰一死,不仅仅只是镇国侯府的事情,这其中恐怕还牵扯着别的事。 她明白孙靖邦的难处,就目前的形式,的确他也脱不开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泛起说不出口的酸楚。 定定心神,林雅蓉问:“你有听到什么吗?” 叶秋南摇摇头:“暂时什么也没听到,不过你这事情可是闹大了。你也知道,有安王在……”叶秋南顿了下,似乎有什么话难开口。 林雅蓉明白叶秋南想要说什么,在安王在其中推波助澜,不用等到明天天亮,恐怕今天晚上就这么一晚,她杀人的事情就会被整个京城的人知道。 而安王似乎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几天,京里的人都知道林雅蓉是恶妇,而这么一个恶妇突然发狠杀了情敌,看上去也合情合理,没有人会同情林雅蓉,反而人人都会痛恨她。 当这样的结果出现时,那么可以想象在这场争斗中,林雅蓉已经身处下风,没半分翻盘的机会。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切? 林雅蓉真想知道,是谁在暗中计划了这一切,让每个人都身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上。 也许,她又错了。 其实那只黑手真正想要对付的人,不是孙靖邦也不是凌彩兰,只是她,只是林雅蓉她一个人而已。 她正一步步走向一个不知名的陷井。 久久不见她说话,叶秋南脸上浮现出焦虑而担忧的神色:“雅蓉,我不能呆太久,这里有一套棉衣还有一件毛披,是侯爷专门让我带给你的。这里有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还有这一瓶药是我配制的,你一会吃两颗,能保你不受寒邪侵体也不怕蚊虫叮咬。”叶秋南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从栅栏中递到她手里,同时不忘嘱咐她晚上要小心。 最后,叶秋南四下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你娘和你家人,侯爷会打理好一切。等明天天一亮,我们会即刻进宫,有太子……还有陛下在,你定会没事的。” 林雅蓉点点头,其实她还真不怕,有孙靖邦在,她从来没怕过。至于安王说的什么砍头,她更是无所谓,一来她没杀凌彩兰,二来就像叶秋南说的,她背后还有太子和陛下在呢,谁敢动她?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她的娘亲弟妹,还有孙靖邦。 如果这一切只是针对她一个人,林雅蓉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她百般不愿走到那一步,除非是她无路可退迫不得已,她才会一直走下去。 “阿南,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我放心不下侯爷,所以……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看顾着他一些,特别是明天早上,你们进宫后,要是他当着陛下的面说了什么胡话,你可千万要拦着他。” 叶秋南点点头,本还想说上两句,可是牢头已经在外面不住催促。最后,叶秋南只得匆匆道:“这牢房外面的人我已经打点过了,倒也不会太为难你。不管怎么样,你万事小心。” “好,我知道了。” 林雅蓉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叶秋南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银白的月光从墙上细窄的窗户外投了进来,在地上划出一块小小的白光。 林雅蓉裹紧身上的毛披,从白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喂到嘴里。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可是她知道,这将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夜晚。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天亮,等待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划破这无边无尽的黑暗。 可这一夜,太漫长。 ------------ 卷 三 ------------ 116 她要死了 更新时间:2012-05-13 林雅蓉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鼻子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莫不是昨天夜里冷到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毛披,刚想起身,却发现半边身子麻到不行。昨天晚上一直蜷缩在牢房的一角,手脚都曲着,也难怪会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慢慢将手脚展开,直到感觉没那么难受后,她扶着墙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抬头看去,也只能看到稀疏的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投了进来,不过,看到晴朗的天空,心情也好了不少。 应该能出去吧? 说到这个,她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也知道要解决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 她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无聊的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一种莫名的烦燥正在慢慢孕酿着,林雅蓉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蠢蠢欲动的不安感,可是她没去理会,甚至有意的不想约束。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一些安慰。 可是天牢里怎么这么安静?安静到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猛的走到牢门那,扯着嗓子大声道:“有人吗?来人,快来人呀!”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在阴暗的天牢内传的很远很远,然后又有徐徐不绝的余音传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感觉到她的心砰砰直跳。 谁来了? 此时,她极度的想见到一个人,她迫切而近乎疯狂的想见到孙靖邦。 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如同她的心跳一样,一下又一下。 会是孙靖邦吗? 她希望是他。 可是,当她看到绣着云纹和龙饰的素锦长袍时,她皱着眉头,脸上的神色也极度不悦。 “似乎看到本王,你很不乐意。”安王笑咪咪的走到牢门前,看着林雅蓉一脸欢乐。 不是“似乎”,林雅蓉是非常非常不乐意看到安王。 “王爷怎么来了?” “本王来看看你呀。林雅蓉,你昨天晚上睡的可好?这里虽然略为简陋了一些,不过胜在地方大,你一个人住应该很舒服吧?” 瞅着安王脸上那虚假的笑容,林雅蓉不怒而笑:“这样的情形,王爷应该幻想过很多次了吧?看着我遭遇到不幸,被关在大牢里,王爷你是不是感觉到特别高兴?然后,你是不是想着我应该大哭着然后痛不欲生的苦苦哀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大发慈悲不要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王爷,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安王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眉头微微一抬,安王耻笑道:“现在打算求本王了?可惜晚了。除非……” “你做梦!”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安王脸色不由一沉,可是当他听到林雅蓉说的这三个字,安王阴沉的脸上是乌云密布,恶狠狠的盯着林雅蓉,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让我求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开口。”看着安王,林雅蓉轻声说道,“王爷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求你。” “可是……”安王皱着眉头,“前些日子,你不是……” “怎么,上次我去安王府,王爷以为我是去求你吗?王爷,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与安王不同的是,林雅蓉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减。 安王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离开牢门,林雅蓉走到一旁,她看着安王,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神色。 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看她的人不是叶秋南也不是孙靖邦,却偏偏是安王,下意识的她感觉到不安。莫不是事情有变?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等待一个未知的结局,这种滋味的确不好过,可是此时,林雅蓉即不能慌也不能急,她不能让安王看笑话。 “王爷,你真是很闲呀,今天不用上朝吗?” 安王还是没说话。 林雅蓉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到午时了。”安王悠悠的开口。 怎么已经这么晚了吗?孙靖邦应该一早就进宫去了,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抬头向安王看去。 安王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安王眯起眼:“林雅蓉,你现在是不是奇怪镇国侯怎么还没来?或者说叶秋南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想着有太子和陛下在,你一定会没事?” 是,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能这样想?她没杀人又没犯事,凭什么她不能想? “哦,原来王爷是来看好戏的。可是,王爷你不嫌你来的太早了吗?或者说,王爷你认为我一定有事?王爷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林雅蓉一向不愿对安王客气,安王越不喜欢听什么,她越要说什么。就算是被关在天牢里,她也不能失了气势让安王看了笑话去。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 安王没把话说完,又仔细看了看林雅蓉,他嘴角带笑的慢腾腾的转身离去。 反正?反正什么? 纵是安王没把话说全了,林雅蓉大体也可以猜到一些,安王是不是要说――反正她都会死。 安王应该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死? 凌彩兰死了,可是她不想死,不管是谁杀了凌彩兰,林雅蓉都没理由顶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把自己的小命交出去。 所以,她不能慌张,不能示弱,她应该静下心来,孙靖邦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的。 可是,看着从小窗那漏进来的阳光一点点变暗,直至牢头点起了火烛,她仍然没有等到孙靖邦来。 为什么不来呢?是不是出事了? 心里的那股烦燥越来越重,林雅蓉不安的皱着眉头,一次次向牢门的另一侧看去。 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林雅蓉迫切的想知道一切,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来看她。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现在又是什么时辰?这一天怎么这么难熬?在这无声寂静的天牢里,林雅蓉时时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到了现在,她大体明白她被关在那了。她应该是被关在宗人府,而且是内侍监。这里不是没有人,其实有很多人都关在这里面,只是她们都没法开口说话。 以前在宫里当差时,林雅蓉曾听别人提起过,大凡犯了错进了宗人府内侍监的宫女太监,进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割去舌头砍去双手刺瞎眼睛,摆明有人不想让犯人说话写字甚至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所以,这里才会这么安静,安静到恐怖。 林雅蓉再一次感觉到冷,而这冷似乎冷到骨头里,并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她真的不喜欢这。 她要出去,她要离开这。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这般强烈的渴求着,她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她此时内心的害怕与不安。她只想离开这,离开这片吃人的安静。 突然,有细微的声音闯入她的耳中。 凝神听去,有人从远处走来,那脚步声很轻很轻,可是在这安静的牢房里却异常的清晰。 不是孙靖邦。 是的,这不是孙靖邦的脚步声,因为孙靖邦瘸了一只腿,所以他走路的声音会一下重一下轻,而此时,林雅蓉听到的脚步声又轻又细碎,倒像个女子。 会是谁来了? 她抬眼看去。 “江……江梅,怎么是你?” 想过千万种可能,可是林雅蓉绝没有想到,来人会是江梅。 江梅看着林雅蓉没说话,只是她脸上的神色看上去,是戚戚然的不安。 林雅蓉感觉到不对劲。 可还不等她再问第二句话,一道身影突然从江梅身后的黑暗中窜了出来,伸手一点,江梅眼睛向上一翻,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林雅蓉忍不住轻呼一声。 “你……你是谁?” 她紧张而不安的看着牢门外的黑衣人,除了那双眼睛,那人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黑袍之内,只能大概从身形上看出是个男子。 林雅蓉退后两步,她死死盯着那黑衣人。 她要死了吗? 安静,不安的安静弥漫在这死寂般的天牢内。 那名黑衣人隔着牢门看着林雅蓉,一动不动。 而林雅蓉只能背靠着墙,不安的看着那黑衣人,她到底惹到了哪路神仙? 忍不住,她出声道:“你是谁派来的?” 可是回应她的还是安静。 “你要杀我吗?” 这是她第三次开口问道,内心的不安正吞噬着她的全身,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嘘。 黑衣人冲她比了一个手势。 林雅蓉不由皱起了眉头,手袖下两只手绞的很紧,看着委顿在地上的江梅,她很想问江梅会不会死,可是她不敢。而且看上去江梅似乎知道了什么,不管江梅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林雅蓉只知道,江梅是被人胁迫的进入到天牢里的。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江梅刚刚脸上会显现出那种恐慌而无望的神色。 她抬起了头。 她有很话想问,可是她也知道那黑衣人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远远的,有吵杂声传来,似乎有人在大叫着什么。 那黑衣人似乎并不是来杀她的。 隔着一道牢门,她与黑衣人大眼对小眼。林雅蓉心想,如果要杀她,恐怕早动手了,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对,事情完全的不对劲。 远处的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大,林雅蓉终于听清楚外面在叫嚷着什么。 “走水了……走水了……” 她向黑衣人看去。 一道银光忽的从黑衣人手中射出,林雅蓉只觉肩膀一痛,然后她倒了下去。在黑暗向她袭来前,眼角的余光看到天牢的另一头有耀眼的红光燃起。 她终于知道是哪里失火了。 可是黑暗,已经向她扑来。 她要死了! ------------ 117 唯一的机会 更新时间:2012-05-14 身下传来颠簸让人极度不舒服,仿佛被什么撕扯着,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是酸痛的。唯一的感觉就是难过,而且是非常的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让人喘不上气。 林雅蓉猛的一睁眼,然后忍不住低声呻.吟。 抬手撑着脑袋,只觉额头两旁突突直跳,头痛的利害。隔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放下手,她看到了晃动的车顶,转头看去,林雅蓉注意到身旁坐着一个人,此时正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羊皮地图,林雅蓉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声音也说不出来,嗓子眼似火在烧。 她挣扎着的想坐起身,可是浑身无力,那人伸手将她扶起,然后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林雅蓉像一个在沙漠里渴了很久的旅人,连喝了两杯水,然后她才长长苏了一口气。 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大皇子,你要把我带去哪?” 醒过来时,林雅蓉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没死。在看到莫吉鲁坐在她身旁时,她只想到天牢里的那名黑衣人是莫吉鲁的手下,而最后看到的火,想来也是莫吉鲁指使人放的。 可是,莫吉鲁这是什么意思? 莫吉鲁轻轻一笑,将空了的水杯放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药丸递了过来:“吃吧,这是补气的雪参丸,没毒的。” 林雅蓉什么也没问,拿过来喂到嘴里。然后她看着莫吉鲁,现在是不是能给她一个答案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可是你才苏醒过来,身子有些虚,有什么话咱们以后慢慢说。还有……”莫吉鲁冲她一笑,“我们这是要回尉末。” 林雅蓉突然想挥拳直接给莫吉鲁脸上来一下,这叫什么话?这应该算是绑架吧。 莫吉鲁似乎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不满,将散放在一旁的绸面软垫放在她身后,小心扶着她靠好,才笑咪咪的开口说道:“肚子饿了没有?你晕迷了三天了,应该会很饿。等到了下个城镇,我煮好吃的肉粥给你。” 林雅蓉看着莫吉鲁面无表情,可是内心却翻涌着太多情绪。 她没想到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也就是说,此时她离京城已经有很远很远的距离。而看莫吉鲁一副轻松的模样,似乎京城里的人并不知道她已从天牢里失踪。 林雅蓉不知道是因为看到莫吉鲁太过震惊还是因为幸庆她没有死而让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不过她知道另一件事,莫吉鲁把她带出天牢带出京城可不是什么好事。莫吉鲁这人不是傻子,定是有所图谋。 林雅蓉再次抬眼向莫吉鲁看去,这个男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她想知道一切,可是莫吉鲁似乎不愿意将一切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她脸上终于有了别的神情,她很不安。 孙靖邦呢? 莫吉鲁突然凑了过来:“你在想什么?我来猜猜看,是不是在想镇国侯?虽然我已经离开京城三天了,不过我可以想象得到,镇国侯此时一定非常非常伤心。” 伤心?为什么会伤心?林雅蓉不明白。 莫吉鲁又挨她更近一些,他的呼吸几乎可以扑打在她脸上。 “镇国侯夫人意外死于火灾,不管怎么说,对镇国侯而言都不是好事呀。” 过了好一会,林雅蓉终于明白莫吉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沉默良久后,她低声道:“你把江梅怎么样了?” “江梅,谁是江梅?” 林雅蓉突然抬手狠狠掌了过去。 莫吉鲁也算反应快,头一低,虽然脸上没挨个正着,可是却被林雅蓉的指甲在脸上划出两道口子。 “林雅蓉,你……” 不等他说完,一滴眼泪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莫吉鲁惊讶的看着林雅蓉。 内心的伤悲怎么也止不住,林雅蓉闭着眼,眼角不住有湿湿的液体涌出,纵是莫吉鲁什么都没说,可林雅蓉知道,江梅死了。 莫吉鲁低下头,打在手背上的那滴眼泪很快就消失不见,可是那里依然湿湿着,像在传递着什么。莫吉鲁再次抬眼看去,心里有莫名的情绪在悄悄翻涌着。 他看不到她眼底的伤痕,可莫吉鲁在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吉鲁没说话,他靠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林雅蓉。 …… 又过了两日,在此期间,林雅蓉一直沉默不语,她像个哑巴,不同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 莫吉鲁一直暗中观察着她,他的脸色总是阴沉着的,仿佛有很多心事。他给林雅蓉安排了一个叫阿夏娜的侍女,随时跟在林雅蓉身旁,从不让她单独活动。 林雅蓉知道,这是莫吉鲁为了防止她逃跑或者说为了防止她向外递什么消息。 林雅蓉这几天过的不好,她很不安,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莫吉鲁为什么要带她回尉末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活着的消息传递出去。她感觉到自己很无助,就像是开在悬崖边上的小白花,只要一个大风吹来,她就会坠落崖底粉身碎骨。 那团拦在她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重了,她什么也看不到。 “夫人,你应该多吃一些,你越来越瘦了。” 见端上来的肉粥林雅蓉只吃了一口,阿夏娜忍不住出声劝道。 阿夏娜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一笑起来,脸上有甜甜的酒窝。阿夏娜很活泼话也不少,在阿夏娜的眼里,林雅蓉过于瘦弱,仿佛风大一点,她也会跌倒。 林雅蓉知道阿夏娜在想什么,这几天,阿夏娜不止一次的说她吃的比草原上的羊羔还少,说林雅蓉瘦弱的都比不上她七岁的兄弟。 可林雅蓉真的没有胃口,她心里很急,可是她却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她害怕一张口,就暴露她内心的不安与恐慌。 而这份害怕与不安,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莫吉鲁。 见她不说话,只是站在窗子边遥望远方,阿夏娜自觉没趣,耸耸肩,将桌子上的吃食收拾好,交给守在门外的人。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林雅蓉知道他们一直往北走,她真的要和莫吉鲁一起回尉末国吗? 她皱起眉头。 天很快就黑了,林雅蓉站在窗子边一动不动,如同一座石雕般。 一件毛披被人披到她身上,就算不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莫吉鲁低哑的声音:“明天就出万里关了,我们可能要加快行程。” 林雅蓉仿佛没听到。 莫吉鲁早知道会这样,从背后看着林雅蓉乌黑的头发,他突然想伸手摸一下。 纠结了半天,他却微微退了一步。 “我听阿夏娜说你这两天胃口不好,你要知道等明天过了万里关,吃食上就不如京城讲究。你应该多吃一些。” 林雅蓉还是一动不动,莫吉鲁皱起了眉头。 站在她身后许久,莫吉鲁转身走出屋。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林雅蓉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的眼底是黯然的神色。 她没想到,不过才走了五天的路程,莫吉鲁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等明天一过万里关,要传消息回京城那更是不容易了。可是莫吉鲁看她看得很紧,该怎么把她没死的消息传出去呢? 林雅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方法,她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声。 疲惫的坐下,林雅蓉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差。 肩膀上的伤口并不是很严重,事实那天在天牢里,她是事先被人下了迷药,所以才会轻易的中了飞镖,只是此时细细想来,这一切,莫吉鲁应该是早早就计划好的。 莫吉鲁就是那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黑手吗?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林雅蓉认为不是莫吉鲁。虽然从表面上看莫吉鲁最有嫌疑,可是林雅蓉还是认为莫吉鲁在一些事情上是有心无力,就算莫吉鲁想染指中原,还是有很多事情说不通,比如说杀死凌彩兰,明显对莫吉鲁没好处。 那么,莫吉鲁把她从天牢里带了出来,是不是因为莫吉鲁知道了什么? 林雅蓉抿紧嘴,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想方法逃出去。只是,她该怎么做? 第二天,阿夏娜发现林雅蓉浑身滚烫,发起高烧。 等莫吉鲁赶来时,林雅蓉整个人已经昏迷,睡在床上毫无知觉。不得已,莫吉鲁只好打发人去请大夫,看来,今天他们是没法过万里关了。 林雅蓉醒来时,就见一个花白胡子的大夫坐在床旁,莫吉鲁坐在床沿边上,担忧的看着她。 眨眨眼,她费力的开口:“水……我要喝水。” 阿夏娜忙倒了一怀水过来,莫吉鲁将她扶起,抬起水杯递到她嘴边。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林雅蓉猛的咳了起来,手一抬却不小心将莫吉鲁手里的水杯打翻,淋了他一身。 林雅蓉皱起眉头,脸上是不高兴的神色。 莫吉鲁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微微一怔,他低声道:“我去换衣服。” 看着他走出房门,林雅蓉又对阿夏娜道:“倒杯水来。” 就在阿夏娜转身去倒水之际,林雅蓉飞快的塞了一样东西给大夫。 不顾大夫的目瞪口呆,她低声哀求道:“大夫,麻烦你帮帮忙。” 林雅蓉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 118 混蛋 更新时间:2012-05-15 那大夫显示被吓倒了,可是大夫没出声也没惊慌,只是不着痕迹的将林雅蓉交给他的东西收到了衣袖里。 “夫人,喝水。” 林雅蓉接过阿夏娜递过来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一会,莫吉鲁转回,见她气色比之前要好,莫吉鲁不由的长长苏了一口气。 “肚子饿吗?” 林雅蓉摇摇头。 莫吉鲁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不高兴的道:“大夫说了,你就是饿病的,夜里也不多盖一些,活该生病。” 林雅蓉没理会莫吉鲁,她转头对那大夫道:“大夫,麻烦你了。” 大夫含含糊糊的吱唔了一声,然后低声和莫吉鲁说了几句话,便背起药箱向门口走去。 “阿夏娜,去端盆热水上来。”莫吉鲁吩咐道。 阿夏娜看了林雅蓉一眼,然后了然的跑出房间,不忘带上房门。 莫吉鲁看着她,久久之后才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明白你心里不愿意。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也要顾着身子。” 要不是没有办法逃走,林雅蓉实在是不愿意同莫吉鲁说话,她瞅了莫吉鲁一眼,没好气的说:“身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劳大皇子费心。” 莫吉鲁见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由有几分生气,可是见林雅蓉脸色苍白,脸上瘦的都快没肉了,不由微微轻叹一声。 隔了一会,莫吉鲁无奈的道:“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我让人做些清淡的食物给你吃。” 林雅蓉没理会他,她拉高被子盖住了头。 虽然不确定莫吉鲁到底想干什么,可是林雅蓉就是不愿给他什么好脸面看,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和莫吉鲁可没什么好交情可讲。 纵是她这次病的重了,在耽搁了一天后,莫吉鲁还是决定趁早过万里关。 越往北走,林雅蓉发现莫吉鲁越发心事重重,他为什么这般急着出关?是担心京里的人发现她被人调包了吗?林雅蓉想,莫吉鲁敢把她从天牢里劫走,定是有万全之策,他的不安不会是因为她。那么莫吉鲁担心的是什么?难道是尉末国有什么变故吗? 可是林雅蓉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她不由烦燥起来。 这几日,太多太多的问题充满了她的脑海,林雅蓉废了许多心思,明明感觉只要再近一步,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可是这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她始终迈不出去。 她不喜欢这样。 林雅蓉不知道她偷偷交给那位大夫的东西是否平安送了出去,因为莫吉鲁离开的太匆忙,就算她病的起不了床,莫吉鲁还是坚持抱她上了马车,然后快马加鞭的往万里关去了。 莫吉鲁很急,林雅蓉也是一样。 这样的情况,她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可如今,看着坐在身旁的莫吉鲁,林雅蓉从内心感觉到孤立无助。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她也不知道明天她又会是什么样的。 从他们落脚的小镇到万里关大约有八个时辰左右的路程,许是看着她生病的份上,莫吉鲁还是放慢了行程。他们早上出发,等到了万里已是深夜。 林雅蓉本身就发烧不舒服,坐了一天的马车,她只觉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连让手指轻轻动一下的力气,她都使不上来。 无奈,她只能让莫吉鲁抱着她上了楼,送进客房。 莫吉鲁没把她放到床上,反而抱着她坐在椅子里,紧紧她身上的毛披,莫吉鲁看着她,有些疲惫的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生病呢?林雅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雅蓉全身酸痛的没力气开口说一个字,瞅了莫吉鲁一眼,她抿紧嘴。 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无视,莫吉鲁摸摸她的头,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从窗户外吹来的夜风带着北方特有的冷灌进脖子里,林雅蓉不舒服的动了动。 “冷吗?” 莫吉鲁将她抱紧了些。 若是此时身上还有一丝力气,林雅蓉会直接给莫吉鲁两耳光。除了孙靖邦,她从未和别的男人这般亲密过。 可是她不喜欢这样,也不愿意被人这样对待,然而,她也知道她没有选择。 明天,等明天过了万里关,恐怕孙靖邦再也追不上来了吧? 林雅蓉突然恨了起来,她抬头看着莫吉鲁,然后非常疲惫的开口问道:“大皇子,为什么要带我去尉末国?在我身上好像没什么好处吧?” 莫吉鲁看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久久之后,莫吉鲁才低声道:“你认为呢?”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吗?” 莫吉鲁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是否可信。 “那我问你,是你杀了凌彩兰吗?” 什么? 林雅蓉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莫吉鲁:“你在说什么?”可是话才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什,“凌彩兰是你的人?” 莫吉鲁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沉默往往说明一切。 林雅蓉完全不敢相信,凌彩兰会是莫吉鲁的手下,可是,这怎么会? 阿夏娜送了些吃的食物进来,莫吉鲁示意把食物放在桌上,然后他挥挥手把所有人全打发出去。 “之前,你不是曾经怀疑过她吗?”莫吉鲁看着林雅蓉,“我知道你一向很精明,可是我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怀疑到凌彩兰身上,基本上她应该没什么破绽可言。” 林雅蓉对凌彩兰的怀疑是从莫吉鲁进京时开始的。 沉默了好一会,林雅蓉开口说道:“凌彩兰不仅长的太像慕云烟,而且关于凌彩兰过去的一切,我始终查不出来。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孤女,怎么可能没有过去?怎么能没有亲戚朋友?就连相熟的邻居都找不到,这不让人觉得可疑吗?” 听了这话,莫吉鲁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怪我的考虑不周全了。可惜那么一个美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布局,可最后……还是死了。” 林雅蓉似乎听出什么来,她看着莫吉鲁不解的问道:“凌彩兰不是你设计杀死的?” “怎么可能是我?”莫吉鲁皱起眉头,“她还用呢。” 有用?把凌彩兰放在镇国侯府里还有什么用?仔细一想,林雅蓉立马明白莫吉鲁指的是什么。 她冷哼一声:“如同你想在我身上打同样的主意,那么我可以告诉大皇子,你找错人了。” 她知道莫吉鲁想要什么,若只是平常的东西莫吉鲁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找个像慕云烟的女人放在孙靖邦的身边。可林雅蓉了解孙靖邦,不论是慕云烟还是她,那个男人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交出天下总兵符。 莫吉鲁要想从她身上打主意,可真是找错人了。 莫吉鲁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吃亏,你们杀了我这么重要的一个棋子,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的向你们要点好处呢?” 你们? 林雅蓉不由揣测莫吉鲁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彩兰不是死在莫吉鲁手上,那么谁杀了凌彩兰? 她看着莫吉鲁,打量着,猜测着,她想知道莫吉鲁都知道了什么。 “那你把我绑去尉末国,又是打算威胁谁呢?” 虽然了解了一些事情,可是林雅蓉还是不明白莫吉鲁绑架她的目的。莫吉鲁以前曾与孙靖邦交过手,应该知道那个男人一向有自己的底线,当年孙靖邦没为慕云烟调转马头,现在也不会为了她做出任何牺牲。 莫吉鲁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这个问题你也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林雅蓉不相信,莫吉鲁这话是说一半藏一半,最重要的和最关键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提。 林雅蓉寻思了一会,又问:“那你和安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吉鲁嘴角边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你猜?” 谁给她一把刀?林雅蓉真想拿刀直接把莫吉鲁给捅了。 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莫吉鲁低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捅我一刀,就像当初你捅安王那样,可是,安王没做到最后的事情,在我这就说不准了。” 林雅蓉神色一怔,那日在安王府的情形又出现在她脑海里。不得不说,林雅蓉真的不喜欢这段回忆,因为她感觉到耻辱。 而那个时候,莫吉鲁看到了什么? 莫吉鲁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动着,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扑打在她脸上,可林雅蓉只觉周身冰冷,她极度不舒服。 莫吉鲁海蓝般的眼睛里流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看着她,然后又逼着她无法转移视线,最后他轻声问:“安王那天碰了你吗?” 要问林雅蓉此时有什么感受,她只想说――危险。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死死掐住她的心口上,她看着莫吉鲁,什么也没说。 慢慢的,很慢很慢的,莫吉鲁眯起了眼。 “你不会傻到让那个失败者碰你吧?林雅蓉,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孙靖邦吗?” 对不对得起孙靖邦? 林雅蓉突然笑了,莫吉鲁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定定心神,林雅蓉反问道:“那敢问大皇子,要是安王真碰了我,你又想做什么?你也想得到我吗?” 莫吉鲁神情一怔,显然没想到林雅蓉会这样说。 久久看着莫吉鲁,林雅蓉鄙视的吐出两字:“混蛋。” 不管是安王还是眼前的莫吉鲁,他们都看错她了。 难道不知道她最恨混蛋的人吗? ------------ 119 走下去 更新时间:2012-05-16 “你说我是混蛋?” 莫吉鲁咂咂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着林雅蓉裂嘴一笑:“我也觉得我有点混蛋,不过……再怎么样,也比孙靖邦好吧?” 林雅蓉自觉已经和莫吉鲁没什么可说的,扭头看了一眼桌上,她低声道:“放我下来。” “肚子饿了?”莫吉鲁似乎不打算松手,“你想吃什么?” 林雅蓉是真怒了,她尖着嗓子道:“大皇子是想侍候我吗?那好,我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想的不得了,大皇子动手吧。” 许是没想到林雅蓉会突然生气,莫吉鲁看了她一会,然后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闷声大笑。 古人有云:孰可忍,孰不可忍? 林雅蓉不想再让眼前这个混账王八蛋占她的便宜,她死命的挣扎起来。 可就她此时的力道,在莫吉鲁眼里完全不值得一提。还好莫吉鲁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他笑道:“好了,好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神色,我这就放你下来。” 将她安顿在椅子里,莫吉鲁把阿夏娜叫进屋侍候林雅蓉用饭。 等莫吉鲁出屋后,阿夏娜看着林雅蓉一脸笑意:“夫人,大皇子对您可真好。” 好?莫吉鲁这样对她叫好? 林雅蓉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这小丫太没眼力了。还有,在用食的时候提莫吉鲁,不知道会很影响她的胃口吗? 林雅蓉突然什么也不想吃,可是在仔细想了想后,她对阿夏娜道:“我要吃饭,我不想喝粥。告诉莫吉鲁,我不爱吃牛羊肉,我要吃鸡肉。” 阿夏娜还没傻到看不出林雅蓉此时很生气,阿夏娜忙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夫人,我这就去和大皇子说,您先吃块糕饼吧。” 林雅蓉其实什么都不想吃,可是莫吉鲁最少有一句说对了,她再怎么折腾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折腾,如果她想逃开这一切,那她必须要有一个好的身体。 林雅蓉拿起糕饼大口咬了下去。 坐了一天的马车,用过饭后,没多久林雅蓉就沉沉睡了过去。 身子里的疼痛比昨天还强烈,林雅蓉知道她的病情不仅没好反而又加重了,可是她知道莫吉鲁不会因为她生病而停下行程,而她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是的,她要坚持下去,她坚信孙靖邦会来找她,把她带回去。 在孙靖邦到来之前,她要活下去。 夜里,大约过了子时后,林雅蓉就感觉她身子热的不行,就像是掉到火山里,全身烫得吓人,她想喝水可是嗓子干的说不出一个字。一阵阵的热浪袭来,林雅蓉像是缺水的鱼儿死命挣扎着。 她难过的要死。 恍惚中,似乎有人用力撬开了她的嘴,然后将清凉的水慢慢的喂进她嘴里。水顺着嗓子流进身体里,那股让人痛苦的烫热似乎终于得到了舒解,可是这不够,她还要更多更多的水。 她伸出手,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可是那凉凉的触感让林雅蓉感觉到很舒服。她如溺水的人死命的抓着这救命的稻草。 然后,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可她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这一夜,她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偶尔她也会想,等病好了,她要多吃饭把身子给养好,生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 林雅蓉醒来时,看到的是不断飞逝而过的景色,身下有微微晃动,在心里幽幽一叹,她知道此时她在马车上。 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抬头对抱着她的莫吉鲁开口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吧,你就不能让我好一些再上路吗?”她真不知道,莫吉鲁到底这么急的赶路是为了什么。 莫吉鲁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笑,脸上是淡然的神色。 林雅蓉也没指望着莫吉鲁会说什么,她全身无力,连挣开莫吉鲁的怀抱也没气力。 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她又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莫吉鲁幽幽叹了一声。 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她们到了一个叫吉祥地的小镇。这次,她终于可以睡在舒服的床上。 阿夏娜打来热水侍候着她洗梳,她问:“快到边境了吗?” 阿夏娜怯怯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道:“夫人,我们昨天就过边境了。” 林雅蓉一惊。 阿夏娜又道:“夫人,您这次足足昏迷了五天,我听外面的那些侍卫说,要不是大皇子顾着你的身体,我们应该还可以更快一些。” 林雅蓉冷笑一声,这也叫顾着她? “我其实更愿意大皇子不顾我重病而去,那样的话,绝对不会耽误他的行程。” 阿夏娜没敢说话,帮她穿好衣服,端来了食物。 林雅蓉不知道西域人一般都吃什么,可是能不能不要全是肉,而且全是腥气十足的牛羊肉。 她是真的吃不习惯这些肉呀。 勉强吃了半碗饭,林雅蓉就实在吃不下去了。 示意阿夏娜把桌上的饭菜收下去,她问:“从这里到昌都还要几天?”昌都是尉末的国都,是西域诸国中最大的城市。 阿夏娜想了想:“应该还有二十来天的路程吧。” 看来莫吉鲁是铁了心要带她去尉末国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是林雅蓉更忧虑的是,孙靖邦知不知道她还没死。 莫吉鲁设计让江梅代替她死于火灾中,可是林雅蓉还是愿意坚信,孙靖邦很快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而等孙靖邦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找她。 沉默良久,林雅蓉长长吐出一口气,她道:“帮我请大皇子过来。” ………… 京城镇国侯府。 老太太刚端起茶碗来,就见孙丽云抱着孩子走进屋里。 见孙丽云脸上神色,老太太眉头一皱,问道:“你哥还呆在书房里?” 孙丽云脸色不好的点点头,把小多多交给奶娘后,挥挥手,她让屋里的丫环妈子全退下去。 “娘,大哥这样,可不成呀。” 老太太也知这个理,可是…… 老太太叹了一声:“靖邦也不容易,这丽云才去了没两天,雅蓉又……又遭不幸。这事别说是咱们家,就是放在外面任何一家,都是天大的不幸。更何况这满京城的风言风语,把你嫂子说得那叫一个不堪,靖邦这是心里难过呀。” 孙丽云禁不住红了眼眶,相比老太太而言,她与林雅蓉更为亲近,林雅蓉为人做事孙丽云一向敬佩,怀小多多的时候,每每说起家里的事情,孙丽云常常说她大哥有了这样有本事的媳妇,这里里外外不知要省心多少。再加上林雅蓉与孙靖邦越来越恩爱,孙丽云看在眼里也着实为两人欢喜,可如今林雅蓉意外离世,孙靖邦心里面会有多难受,孙丽云完全可以想象。 那种无法言语的痛,一定很伤很伤。 想到这,孙丽云忍不住也长长叹了一声:“娘,这明天就是大嫂的头七了,亲家母那边……” 老太太疲惫的开口说道:“林家那边明天会有人过来,你们好生招呼着,不要缺了礼数。还有,明天来家里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虽然知道有很多人是来看笑话的,可是咱们必须咬牙挺下去,绝不能让人看轻了咱们镇国侯府,看轻了你哥和你嫂子。” 孙丽云点点头:“娘,我明白,明天我会让下人们多加小心谨慎。” 老太太转头向窗外看去,天空晴好没有一丝白云,明媚的阳光照进屋里,却带不走身上的冰冷。 这是第二次了,老太太想,上一次慕云烟死的时候,孙靖邦也是这般模样,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屋里,可是纵是再伤心又能怎么样?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是呀,纵是心里再苦再痛,日子再艰苦,可也要一直走下去,为了死去的人一直走下去。 老太太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强打精神:“一会你再去看看你大哥,送些饭菜进去,也不必强求什么,反正饿了他自己会吃。只是要吩咐好下人,不管怎么样,都要看好他。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速速来报。” 孙丽云应了,然后起身出屋,叫来管家一一吩咐下去。 老太太又端起了茶碗,可是却久久未动。 她是不喜欢林雅蓉,她这个儿媳妇出身不好,嫁进孙家时岁数也不小,可是放在外面和别的大户人家相比,林雅蓉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样样不差,甚至还比别人家的媳妇会说话做事。虽然常常和她这个婆婆对着干,可最少林雅蓉在的时候,家里不会冷清也不会这么安静。还有,自打林雅蓉嫁进来后,她那个从小就不亲近的大儿子脸上会带着笑。 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老太太一想到这,就心里堵得慌。揉着眉头,她长长叹了一声。 不知想了多久,老太太让人把绿蝶叫来。 “绿蝶你再仔细想想,那天晚上,你家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绿蝶这几天瘦了不少,她眼睛红肿,未语先流泪,哽咽了半天才轻声开口说道:“回老太太的话,那天……也就是二小姐出事那天,夫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显得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之后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屋里想些心事罢了。再后来尉末国的大皇子来府上看侯爷,坐了一个时辰后大皇子说要回驿站,临走的时候,单独把夫人叫到一旁说了些话。虽然不知道大皇子都对夫人说了什么,可是夫人脸上基本也没什么笑容。等晚上大小姐回来,夫人也不让我们跟着,奴婢只知道夫人去了大小姐的屋里坐了一会,之后……之后……” 绿蝶这话,老太太听了无数次,沉默良久,老太太看着绿蝶问了一句:“绿蝶,你说,凌彩兰是雅蓉杀的吗?” ------------ 120 没死 更新时间:2012-05-17 绿蝶抬头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阴沉,眉头轻皱,眼底有让人看不明白的精光。 好半天后,绿蝶才低声道:“奴婢不知道。” 老太太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轻声开口:“那孩子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我不信。” 孙靖邦也不信。 此时,他站在书房里久久而平静的望着挂在墙上的慕云烟画像。 徐明几次探头进来,都见孙靖邦保持的着同一个姿势站在那,不言不语,如同一座雕像,这让徐明又担心又不解。 院门口传来轻微的动响,徐明转头看去,是孙丽云,徐明忙迎了上去。 “大小姐。” 孙丽云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担忧的问:“侯爷吃东西了吗?” 徐明摇摇头,叹了一声:“从早上到现在,侯爷别说是吃东西,就是水也不见他喝一口。” 孙丽云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孙靖邦这不吃不喝可不行,若是时间长了,会出大事。可是…… 孙丽云知道,有些东西纵是说的再多,听的人不放在心上也是白劝。就好比现在叫孙靖邦不要再想别的事情,不要想林雅蓉,完全是不可能的。 孙靖邦伤心难过,这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再怎么伤心再怎么难过,这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而逝者只是存活于回忆之中,然后等有一天,将一切埋葬。 孙丽云想了想,低声吩咐了徐明几句,转身出了院子。 不一会,丫环送来一碗参汤,徐明小心翼翼的端着送进书房。 “侯爷,这参汤是老太太特意吩咐厨房熬的,您多少喝一些。您要是什么东西都不吃不喝,明天该怎么办?夫人……夫人明天头七,不管怎么说,这府上里里外外都少不得您。”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才动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几,小几上除了一碗参汤,还有一碟甜点――杏仁酥,那是林雅蓉最爱吃的。 孙靖邦的眼底不由黯了几分。 他慢慢走过去,端起碗一口将煲得正好的参汤喝下肚,然后挥挥手,让徐明出去。 房门被轻轻掩起,屋里的光线不由暗了几分。 孙靖邦抓起一块杏仁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叽嚼着。他不由想起第一次林雅蓉进书房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她还笑盈盈的告诉他,这杏仁酥又甜又酥,不论配什么都好吃。可是为什么今天的杏仁酥却这么苦呢? 他的心底有钝重的痛,撕扯着他,不让他安宁。痛苦的闭上眼,孙靖邦脑海里又再次出现同一个问题。 如果那天他再坚持一下,如果那天他再相信她多一些,也许林雅蓉就不会被安王带走。 如果他不是等到第二天才进宫,如果他在陛下面前语气再软一些,也许天黑之前他就可以把林雅蓉从天牢里接回家。 可是,当推开凌彩兰的房门时,看到林雅蓉手拿剪刀站在血泊之中时,他犹豫了,甚至怀疑了。所以,他没再坚持,没再多相信她一些。当安王带着林雅蓉出了镇国侯,他明知与理不符,可是他什么都没说。那一刻,心里的不安让他开始懦弱,甚至不愿去看林雅蓉的眼睛。 然而一步错,却步步错。 孙靖邦万万没有料到,只是那瞬间的犹豫,不过两天的功夫,他与林雅蓉却天人永别。 如果他再坚持一些…… 睁开眼,孙靖邦长长叹了一声。 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他不能回到七天前也不能回到那天晚上,那些让他后悔的事情一遍遍吞噬着他的心,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尖刀一下一下狠狠扎在他心口上。那伤口流着血,却不让任何人看到,唯有他在那无声的痛苦中反复挣扎着,永不解脱。 孙靖邦抬头看去,画像上的慕云烟是那般的美好,嘴角边上的轻笑此时看来却是在嘲讽他是个傻子笨蛋,是他的犹豫害了枕边人。 孙靖邦不由苦笑一声:“云烟,我不仅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林雅蓉,若还有下辈子,就让我做牛做马还了你们这世的恩情。”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跌在地上,转瞬无声无息。 如果还有下辈子。 …… 第二天天还没亮,才刚刚过了寅正,林少腾抱着林青薇跟着秦氏就进了镇国侯府。 孙靖邦迎了出来,强忍悲痛的叫了一声:“娘!” 秦氏久久看着他,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我想看看雅蓉。” 孙靖邦犹豫了下,道:“娘,雅蓉全身伤的很重,您……” “我要看。”秦氏将怀里的包裹扯的紧了些,里面装着她连夜为林雅蓉赶制的衣裙,她想让她的女儿穿着她做的裙子走完这最后一程。 顿了下,秦氏坚定的说道,“不管那孩子被火烧成什么样,她……她都是我女儿。” 说到后面,秦氏抿紧嘴,强忍眼里的泪花。秦氏反复在心里说不能哭,今天绝对不能哭,虽然这几日天天夜里只要一闭眼,就仿佛又能看到林雅蓉回来了,可是等睁开眼时,才惊觉原来只是一场梦,为此秦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可是再伤心再难过,也不能在今天哭,今天是林雅蓉的头七,她不能让她的大妞儿走的不安心。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秦氏道:“带我去看她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红萼也进了镇国侯府,她上前扶着秦氏,然后向孙靖邦再三保证:“我陪林夫人去,有我在林夫人不会有事。” 孙靖邦轻叹,他不是不想让秦氏去见林雅蓉最后一面,他只是害怕,要是让秦氏见到几乎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林雅蓉时,不知道秦氏能不能坚持住。 叶红萼扶着秦氏去了后堂,孙靖邦转头看着林少腾:“我抱小妹去屋里睡一会,这天还没亮,让孩子好好休息一会。” 林少腾嗯了声,然后把抱怀里的林青薇交给了孙靖邦。 等把林青薇哄睡着了,孙靖邦出屋,就见林少腾站在廊下,似乎有话对他说。 “侯爷!” 不等孙靖邦开口,林少腾先开口叫了一声:“侯爷,我姐是什么死的?我不相信我姐是被火烧死的。” 孙靖邦没说话,当初他也和林少腾是一样心思,一向没事的天牢偏偏在那天起了大火,而且事后他也着人暗中调查,其结果都表示那不是一场意外,有人在背后指使了一切。 可是这些话,孙靖邦不能告诉给林少腾听。 想了想,孙靖邦道:“这些日子,天干物燥,加上晚上天牢那边守卫有些大意,天牢牢墙坚固又只有一条路可出来,雅蓉被着在最里面,所以……” 说得再合情合理,林少腾还是不信。 沉默片刻,林少腾低声道:“侯爷,你说会不会是安王……” 不等林少腾说完,孙靖邦怒喝了他一句:“这种话不能乱说,纵是你无心之言,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不仅要治你的罪,还会连累到家人,你可明白?” 林少腾心里委屈极了,可是他知道孙靖邦是为他好,从知道林雅蓉出事后,林少腾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他坚信林雅蓉出事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安王。林少腾没忘安王曾经对林雅蓉做过什么,想来想去,林少腾只能想到安王身上,因为林雅蓉只有安王这么一个敌人。 可是,孙靖邦的话也不无道理,林少腾知道他不能乱说什么,那是安王,是皇子,是皇朝最有权势的人,纵是心里再恨,林少腾也知道他现在身上的责任有多重。大姐没有了,为了秦氏为了小妹,他必须撑下去。 咬紧嘴唇,只到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林少腾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侯爷,我知道了!” 孙靖邦心痛的看着林少腾,他知道林少腾也不容易。 天就快亮了,天地的交汇处已经开始隐隐泛白,可就在这太阳要升起来前的黎明时分,夜却如此黑也如此冷,孙靖邦看着远处,内心是无边的寒冷。 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如此清晰如此鲜活。 他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声。 管家突然疾步走进院子,直直向他走了过来。 孙靖邦转头看去。 管家上前一步,挨着他耳边道:“侯爷,叶先生让您快过去一趟。” 孙靖邦眉头不由一皱,莫不是秦氏出事了? 来到后堂边上的厢房,推开门,就见秦氏坐在正中,神情有些怔愣。而叶红萼却在屋里不住走来走去。 见秦氏没哭没闹也没晕过去,孙靖邦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先生,急急把我叫来所谓何事?” 叶红萼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秦氏,然后低声道:“请侯爷屏退左右。” 孙靖邦挥挥手,屋里侍候的丫环妈子全退了下去。 秦氏抬头看着林少腾,道:“少腾你也出去!” 林少腾脸上是担忧的神色,看得出来他想留下来,不过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屋子,不忘把门关上。 等屋里只有秦氏、叶红萼和孙靖邦三人后,叶红萼又看了看秦氏,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事情……这事怎么说……这事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还可能让人不能相信,不过……不过……” 孙靖邦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过什么? “先生有话不妨直言。”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叶红萼这般为难? 叶红萼突然感觉到嘴里有些苦干,抿抿嘴,然后她抬头看着孙靖邦快速说道:“侯爷,一会我要说的话,你可能觉得很荒唐,可是我必须得说,这事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孙靖邦也急了:“先生,你到底要说什么?” “侯爷,林雅蓉没死!” ------------ 121 狼 更新时间:2012-05-18 孙靖邦呆呆看着叶红萼,神色迷茫而不解。 好一会后,他才恍过神来,自嘲的一笑,看来昨天晚上是没睡好,不然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出现幻听了? “先生……” 叶红萼一眼就看穿孙靖邦不信她,轻吐一口气,叶红萼再道:“侯爷,林雅蓉真没死。她没死。” 这次,孙靖邦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雅、蓉、没、死。 怔愣的神色再次出现在他脸上,可随即而来的是欢喜。 “真的?” 孙靖邦是半信半疑,他抬头向秦氏看去。 秦氏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像是突然失了重心一般,孙靖邦猛的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他看着秦氏颤抖的问:“娘,您……您没骗我?” 秦氏幽幽一叹:“孩子,别说是你,就是我……就是我现在还是不信呀。可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人不是雅蓉,我可以肯定那绝不是雅蓉。” 叶红萼轻咳一声,道:“虽然尸首烧的基本上看不出人形,不过左手烧伤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我推测可能是当时被屋顶砸下来的东西压在手臂上,所以左手没像别的地方完全被烧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刚刚林夫人去给那姑娘换衣服的时,注意到尸首左手臂靠近腋下的地方有一个红印,我看过那印记可以肯定是胎记,而林夫人说了,雅蓉身上没那胎记。” 孙靖邦仔细想了想,他和林雅蓉虽然没夫妻之实,可是两人对彼此的身体也算熟悉,在叶红萼说的那个地方,林雅蓉还真的没有胎记,事实上林雅蓉身上别说胎记就是痣也没有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孙靖邦长长苏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能肯定一件事,叶红萼和秦氏都没有骗他。 见他不说话,叶红萼以为孙靖邦还不信,又道:“侯爷如果还不信的话,我还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后堂棺材里躺的那个人不是雅蓉。” 孙靖邦忙道:“先生请说。” 叶红萼脸上再现为难神色,她看了一眼秦氏,然后才开口道:“去年在四明山上时,有一次雅蓉和我聊起以前的事情时,她无意间说起她的牙齿早年在宫中曾经被人打断过,也就是说雅蓉嘴里最左边的那两颗牙齿应该只有一半,可我看过那尸首,所有的牙齿都是完整的,没有一颗牙齿是断的。” 孙靖邦显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牙齿的事情,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见秦氏和孙靖邦都是同样不解的神色,叶红萼解释道:“侯爷不曾学过医术可能不太了解,这人的牙齿过了十三四岁以后基本上不会再生长,也就是说大人断了的牙齿不会像小孩子一样重新生长,断了就是断了,如果拔除的话,空了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再长出第二颗新牙。雅蓉早断因为意外有两颗牙齿受损,绝对不会事隔几年后又重新长出来。大火虽然可以把人烧的皮肉无存,可是这骨头还有牙齿却不会随着肉身的腐坏而腐坏。所以光凭棺材里那姑娘一口好牙我也敢说,那绝不是林雅蓉。” 如果说胎记还可能有造假或者别的原因,那么此时叶红萼说的这番话,孙靖邦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此时他内心的狂热与欣喜,他要感谢上苍,感谢佛祖,感谢孙家和林家的列祖列宗们,林雅蓉活着。还有什么能让人如此高兴? 孙靖邦久久不能言语,人生真是太起太落、太悲太喜,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他内心的想法。 秦氏和叶红何尝不是他这般,在高兴之余,她们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后堂棺材里的那具尸首不是林雅蓉的话,那么现在此时林雅蓉女在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没有人知道。 孙靖邦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定了定心神,他沉声问:“娘、先生,雅蓉没死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秦氏道:“就我、你还有叶先生知道。” 孙靖邦点点头:“娘,叶先生,关于雅蓉没死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秦氏不明白,林雅蓉没死这是好事,就算不知道现在她人在哪,可为什么不能说? 叶红萼倒明白了几分,她道:“侯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秦氏还是不明白,可是看到孙靖邦脸上沉重的神色,本想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隔了好一会,秦氏才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连少腾和小妹那我也不会提。只是……” “娘,您放心,我向你保证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把雅蓉带回来。” 秦氏见孙靖邦懂她的意思,不由轻轻叹了一声。她在心里默默向佛祖祈求,愿佛祖保佑林雅蓉诸事平安,逢凶化吉。 孙靖邦叫来丫头把秦氏扶了出来,既然不能对外说林雅蓉没事,那么这头七的法事还是要做。因为到了此时,孙靖邦已经意识到林雅蓉没死这事情后面有着太多的秘密。孙靖邦也很想知道林雅蓉现在人又在哪?可明显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先是放火然后找人假冒了林雅蓉,可是绑走林雅蓉又是为了什么?这事是否与凌彩兰的死有关系呢? 孙靖邦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是却统统没有答案。 在他找到林雅蓉、找到答案之前,今天这场戏他还得必须做下去。 也许那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手还不知道林雅蓉没死的消息。那么,他也要装作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麻痹对手,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找到林雅蓉。 孙靖邦眼底渐渐有风雷在动,这无疑是一场战争,可是明显他被人看轻了。然而他知道,嗜血的狮子不会永远沉睡不醒,这注定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 林雅蓉在吉祥镇呆了两天后,莫吉鲁就带着她一路往北。到了第十天,她身上的寒病终于好的七七八八,虽然偶尔还会咳嗽,可是烧已经退了,说话做事身上也有了力气,不像前些日子整天病歪歪的,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而身体好了后,林雅蓉拒绝莫吉鲁再靠近她。 从早上天不亮到天黑月上树梢,莫吉鲁一直在赶路,而越靠近昌都他的脸色越沉重,一连好几天,林雅蓉都没看到莫吉鲁笑过。 掀起帘子向外看去,塞北的黑夜仿佛大海一般是无边无际的黑,远远看去,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灯火,仿佛是一块黑色的大布在她眼前展开。 忽的,远处传来几声悠长厉吼,在这黑夜里格外刺耳,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这浓黑夜色向她刺了过来。 心里突生不安,手腕轻轻一颤,林雅蓉下意识的放下帘子。 莫吉鲁也听到吼叫声,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林雅蓉看过来的眼睛。 “那是狼嚎声。夫人,你见过草原上的巨狼吗?” 沉默片刻后,林雅蓉摇摇头:“没有。” 莫吉鲁突然笑了起来:“那夫人知道狼长什么样吗?”不等林雅蓉开口,莫吉鲁自顾自的说道,“尖耳长嘴,吊眼利尖,细长的四肢,可是却跑的很快。狼的眼睛冰冷而残忍,只要是被它们盯上的猎物从来逃不掉。它们在白天追赶你让你疲于奔命,然后在夜里趁你不备突然偷袭你,长长的尖牙能一下把人撕成两半,不要一会就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吃的尸骨不剩。” 说到这,莫吉鲁顿了一下,他看着林雅蓉的眼睛:“夫人,你害怕吗?” “有时候,人比狼还可怕。”回望着莫吉鲁的眼睛,林雅蓉平静的开口缓缓说道,“有些人即使不追赶你不让你疲于奔命,可你也无法逃掉,无论你怎么折腾怎么使阴谋诡计到最后都只会失败,然后看着对方剖开你的胸膛,捏碎你的心。大皇子,遇到那样的人,你害怕吗?” 林雅蓉反问莫吉鲁,她的嘴角边也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莫吉鲁往她身边靠了靠,颇有兴致的道:“夫人这是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夫人,是在指谁吗?” “大皇子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不过是大皇子在害怕罢了,所以不敢承认。”林雅蓉知道,莫吉鲁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或者指的是谁。 听了这话,莫吉鲁虽然还在笑着,可是看上去已经有些勉强,眼底也有几分不耐与暴戾。 很明显,莫吉鲁在生气,可是林雅蓉并不害怕。 说什么狼说什么凶残,无非是想从她脸上看到懦弱与害怕。可是林雅蓉怎么能让莫吉鲁得意呢? 久久看着她,莫吉鲁突然凑了过来。 “牙尖嘴利的女人,既然不怕,那么我把你丢下车喂狼也没关系吧!” “大皇子请便,你要赶我下马车最好现在,别一会又后悔了。”莫吉鲁说的话林雅蓉还真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莫吉鲁重重哼一声,然后大喝一声:“停车。” 马车猛的停了下来,一下没防备的林雅蓉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她稳稳落到莫吉鲁怀里。 莫吉鲁半搂着她,然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不等林雅蓉开口说话,莫吉鲁冷冷开口道:“夫人,下车吧!” 林雅蓉一怔,他真要把她丢下车喂狼? ------------ 122 狼来了 更新时间:2012-05-19 纵是知道这北方的夜比较冷,可是才一下马车,林雅蓉还是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明明是春天可为什么这风吹在身上却如数九寒冬? 莫吉鲁半蹲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夫人,要上马车吗?” 林雅蓉不知道莫吉鲁此时想些什么,不过这明显是下马威呀。怎么?想让她道歉吗? 静静看了莫吉鲁一会,林雅蓉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宁愿死,她也不想受到那个男人的羞辱。 她双手环臂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夜色的最深处走去,她有些后悔,下马车的时候应该抢一件毛披,这天真的太冷了,不知道就她现在的小身体板能不能坚持到天亮。她没回头,一直向前走去。 林雅蓉的身影很快被浓黑夜色吞没,莫吉鲁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看着,阿夏娜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大皇子,这到下一个镇还有二个时辰的路,夫人这身体还没完全好,她又穿的那么少,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还有狼。要不,咱们……。” 莫吉鲁回头瞪了阿夏娜一眼,阿夏娜被莫吉鲁眼里的冰霜吓倒了,话还没说完她头一缩,乖乖退了下去。 大皇子很生气呀!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转身钻进车里,同时命令道:“走吧。” 马夫扬起长鞭,大喝一声,马车很快就动了起来。 林雅蓉想,她大概就走出五丈路吧,可是身上为何越来越冷呢?夜风似刀一般打在她脸上,感觉到又糙又痛。她不由抿紧嘴,在手臂上重重搓了几下,这离下个城镇还有多远的路?恐怕她等不到天亮就会先被冷死吧。 身后转来马车的声音,林雅蓉没回头,只是下意识的避让到一旁,等她再抬头看去时,只看到马车的后车辕,很快就消失不见。 马车车轮辗过地上的嘎嘎声渐渐消失在远处,只是一会的功夫,四周变得安静极了。 一种说不出口的不安感在心里慢慢滋生,阴森森的,让人不由感觉到害怕与恐慌。林雅蓉四下看去,除了黑还是黑,她突然感觉到茫然,她不知道该往哪走。 不知道是不是这夜太安静,被放大的各种声音充斥在她耳边,有风的声音,有草轻轻摇摆的声音,还有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从她身边跑过。 绵长凄厉的狼嚎声从远处传来,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渏。林雅蓉感觉到很不舒服,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知道那种不舒服感就是害怕。 如果此时莫吉鲁再问她,她定会点头承认她在害怕,只是…… 只是她依然不愿向那个男人低头。 努力的深呼吸了几下,林雅蓉打起精神,辩了下方向,她沿着莫吉鲁马车驶过地方向前走去。她心想,莫吉鲁绝不会连夜赶路,那么也就是说,前方有城镇或者是可以落脚休息的驿站,只要她能坚持走到驿站,她就不必呆在这寒冷的里夜苦苦等待天亮。只是不知道离驿站还有多远,也许走上一两个时辰就会到,也有可能要走上很长时间。 可是,只要一直走一直走,就能到达目的地。 莫吉鲁丢下她又能怎么样?林雅蓉不信,没了莫吉鲁的马车,她就到不了驿站。 加油!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林雅蓉快步向前走去。 耳边的声响越来越多,似脚步的沙沙声也越来越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奔跑。会是地老鼠吗?要不就是小兔子?林雅蓉在心里不住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可能就是一些小动物罢了,就算她没来过草原,也知道这里不会出现熊和老虎。真的不用自己吓自己。 然而身上越来越冷,林雅蓉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双脚开始麻木,脚底板也渐渐肿痛,她自嘲的一笑,照她这个情形,恐怕走到驿站,脚也残了。 可是她不敢停,她也不能停下来,林雅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身上是又冷又饿,脚底板酸疼肿.涨,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林雅蓉看着远方,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丝声响。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却只能继续向前走去。 太安静了,为什么这么安静? 林雅蓉一边走一边还在想,是不是夜深了不管人还是动物都要休息睡觉,她想起莫吉鲁之前说的话,说什么狼在夜里会偷袭人,恐怕是在说胡话吧。她突然想放声大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停了下来。 她似乎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狼嚎声了。 一种莫名的恐慌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如一条毒蛇猛的窜上了她的心尖,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雅蓉下意识的回头,她看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是狼。 ………… 莫吉鲁半躺在软垫上,他闭着眼,一直没开口说话。 阿夏娜坐在最外面,她手里抱着一件毛披,脸上是不安的神色,可她没敢说话,只是一下没一下的偷偷向莫吉鲁看去。 马车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不知道夫人走到哪了? 阿夏娜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毛披,那是用上好白狐毛皮做成的,又轻又软,最是保暖。阿夏娜心想,夫人刚刚下马车的时候穿的可真少,要是身上有一件毛披的话,最少也能让身子暖和一些。这草原上的风又冷又烈,不知道夫人能不能撑得下去。 夫人太瘦了,也许…… 阿夏娜不敢深想,她不安的抬头向大皇子看去。 “什么时辰了?”莫吉鲁突然张口问了一句。 阿夏娜掀起车窗帘子向外看了一会,然后回头道:“快到戌正了。按这个速度,马车应该很快就能到达……” “阿夏娜,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莫吉鲁打断了阿夏娜的话。 安静? 阿夏娜显然没明白莫吉鲁指的是什么,莫不是大皇子嫌她上烦人?阿夏娜将身子缩到马车的一角,忐忑不安的开口道:“大皇子,我……我会小声一些。” 莫吉鲁猛的睁开了眼,同时他的眉头也皱得紧紧,脸上是不安的神色。 阿夏娜害怕又往后缩了缩。 “阿夏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阿夏娜茫然的摇摇头,她应该听到什么吗?可是不等她问,莫吉鲁突然起身一脚踢开马车门跳了下去。 阿夏娜不由的大叫了一声。 等她探出头去,却只见莫吉鲁抢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策马向后面狂奔而去。 这是怎么了? 阿夏娜不解的抬头看马车夫看去,毡帽下车夫露出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然后沉声道:“狼嚎声停了。” 阿夏娜终于明白刚刚莫吉鲁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的,阿夏娜脸色一白,夫人出事了。 阿夏娜下意识抱紧手里的毛披。 ………… 看到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林雅蓉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刚刚没说实话,其实她曾见过狼。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安王的侍从从西市买了一只断了脚的狼偷偷藏在家里,那侍从说他们老家有风俗,如果满百天的孩子能带上狼牙齿做成的项链,就能长命百岁,鬼神不扰。她还记得那只凶兽虽然断了一只脚也依然不让任何人靠近,它呲着牙低声吼叫着,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一切,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与温度。 林雅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只不过眼前的巨狼比她见过的那只断脚狼要高大凶猛的多,这个时候林雅蓉绝不怀疑莫吉鲁说过的话,这头巨狼能一下把她撕成两半。 林雅蓉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双脚在打颤,因为害怕而在颤抖着,她想跑想逃,可是双脚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她只能站在原地,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要死了,葬身狼口,尸骨无存。 她不敢动,只要一动,眼前的巨狼就可以把她扑倒,直接咬碎她的喉咙。可是她也知道,就算她不动,等巨狼发现她不能与之对抗后,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撕碎她。 林雅蓉突然明白,不论怎么样,她左右都是一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中又亮起了一双绿色的眼睛,然后又有一双。 三只狼。 林雅蓉这个时候真的想哭了,她似乎已经可以闻到巨狼嘴里的腥臭味。 终还是逃不过吗? 一瞬间,林雅蓉想起了很多,那些过去所经历的东西飞快的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想起了她的母亲,想起了她的弟妹,最后眼里只剩下一张面孔。 她还是没有等到那人来。 在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她闭上了眼,她似乎可以感觉到离她最近的那头巨狼已经向她猛的扑了过来。 被咬死的感觉一定会很痛苦吧?林雅蓉心想,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后能想到的事情了。 “嗖嗖嗖……” 就在她闭上眼的瞬间,几声轻响从她耳边快速滑过,然后她听到格外凄厉的狼吼声,最后是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林雅蓉不敢眨开眼,她有一感觉,下一个呼吸的瞬间她就会被尖利的牙齿撕成两半。 身后突然有暖暖的东西靠了上来,她整个人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开口叫了一声:“靖邦!” 可不等她睁开眼,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液体喷在了她脸上。 林雅蓉下意识的扭头看去,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让她忍不住惊呼:“啊啊啊……狼来了!” ------------ 123 不会再丢下 更新时间:2012-05-20 林雅蓉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一头狼死死咬到莫吉鲁的左手臂上,可那个男人却坚定的抱着她。而飞溅到她脸上的,不用猜她也知道那是莫吉鲁的血。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吉鲁能不能先放手把狼打死后再说别的? 好在,莫吉鲁还没傻到什么也分不清,见林雅蓉没事,他快速松开手反手一掌拍出去,挂在他手臂上的狼一下被打出去好远。 “你没事吧?”莫吉鲁问了她一句。 “没……没事。” 林雅蓉这时才注意到,原本立在她身前的那头巨狼已经断了气,借着稀疏的月光,可看到倒在地上的巨狼额头上有几个血洞,林雅蓉以前听人说过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能在巨狼头上开出血洞,可见莫吉鲁刚刚用了很大的力道。 不过,死了一头巨狼还有两头,莫吉鲁虽然武艺高强,可是他的一只手已经受伤,林雅蓉不知道受伤的莫吉鲁与两头巨狼对上,他有多少的胜算? “站到我身后!” 林雅蓉刚想说要不她们逃跑吧,可莫吉鲁突然冷冷开口说了一句。 她把堵在嗓子眼的那句话给咽了回去,然后乖乖站到了莫吉鲁身后。 看着莫吉鲁的背影,林雅蓉有几分懊恼,刚刚怎么把这人认做是孙靖邦了呢?是不是她太想念孙靖邦了? 可不等她再继续深想,站在莫吉鲁对面的那两头巨狼一左一右猛的向他们扑了过来。 林雅蓉没敢叫也没敢动,可是她吓得紧紧闭上眼,这个时候,她只能相信莫吉鲁。 杂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尖叫声、怒喝声、兽吼声……还有马叫的声音。 “夫人,夫人!” 林雅蓉睁开眼,就见阿夏娜眼含泪花向她扑了过来。而几道黑影却以更快的速度越过阿夏娜飞奔到莫吉鲁身前,将两人护在中间。 “主人,您没事吧?”有人问了一句。 莫吉鲁捂着手臂,沉声道:“速战速决,估计很快就有更多的狼过来。”说完,他单手拉过林雅蓉,半拖半抱往马车走去。 林雅蓉往莫吉鲁的左手臂上的伤口看了一眼,刚要张口,阿夏娜冲到她面前,着急的开口道:“夫人……夫人,您没受伤吧?” 林雅蓉摇摇头,一张嘴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莫吉鲁回头看向她。 定定神,林雅蓉道:“我……我没事。” 话才说完,莫吉鲁不顾她的拒绝,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再次坐在松软的马车里,林雅蓉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的确有被吓倒,这样的经历她绝对不想再有第二次,这一次是她命大,没死在狼嘴下,可下一次,林雅蓉完全不敢想象。 阿夏娜细心的给她披上毛披,拥紧身上的衣服林雅蓉依然感觉到冷。 好半天后,她才转头看去,莫吉鲁已经在阿夏娜的帮助下撕开了左手臂上的衣服,碗大的伤口正不住的流血,只是一会的功夫,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莫吉鲁伤的比她想象中还有严重。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过了好半天,林雅蓉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怔怔看着,然后感觉身子一直在打颤。 莫吉鲁抬头向她看来。 “过来!” 莫吉鲁冷冷的声音传到她耳里,林雅蓉坐在那,沉默的摇摇头。 她看到莫吉鲁皱起了眉头。 莫吉鲁第二次开口说道:“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我的腿麻了,动不了。” 林雅蓉此时能清楚的感觉到双脚传来的不适感,她的双脚又痛又肿,痛肿到最后仿佛不是身子的一部分。林雅蓉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会动不了,莫不是还在害怕着? 听她这么一说,莫吉鲁眉头不由轻轻扬起,他凑了过来,轻轻掀起了她的裙子下摆。 林雅蓉清楚的听到莫吉鲁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没看到,可是看到莫吉鲁脸上的神色时,林雅蓉知道她双脚的情况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一旁的阿夏娜看到,忍不住哭出了声:“夫人,您……您还有哪受伤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这时,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主人,清理干净了。” 莫吉鲁嗯了声,然后阴沉着脸命令道:“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这么重的血腥味恐怕狼群很快就会过来。我们要尽快赶到驿站去。” 门外的侍卫领了命,吩咐人马加快行进速度,林雅蓉感觉到身下马车微微晃了下,然后以很快的速度向前方驶去。 莫吉鲁胡乱的将他手臂上的伤包扎起来,然后拿出水囊倒了一些水在林雅蓉的脚上。 一碰到冰冷的水,双脚上传来的不舒感让林雅蓉禁不住往后缩了下。可是莫吉鲁牢牢抓住她的脚不让她乱动。 “忍一下,你脚底上全是血,而且有很多地方已经结了血块,不清洗干净的话就不能上药。” 事实上,莫吉鲁也没想到林雅蓉会伤的这么重。当他把她赶下马车时,除了忘了给她一件温暖的毛披也忘了给她一双能走路的鞋子。看到林雅蓉脚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时,莫吉鲁眼底不由暗了几分。 林雅蓉伸头看了一眼,的确很糟糕,看来只穿着一双绸缎鞋是绝对无法在草原上长时间行走的。 莫吉鲁低着头细细给她清理着脚上的伤口,林雅蓉抬眼看去,心里有奇怪的感觉在翻涌。 她从来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个讨厌的男人刚刚救了她,虽然这次的意外是莫吉鲁把她赶下马车引发的,然而有一个事实永远无法忽视,莫吉鲁救了她。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雅蓉心里清楚,她终是欠了莫吉鲁一份人情。而这份人情很难还呀。 好一会后,两只脚才被清理干净,莫吉鲁拿出药膏为她敷上,最后用干净松软的纱布将她双脚裹了起来轻轻放在软垫上。 “虽然不是太严重,不过伤口细小又多,你这几日要多加注意。” 莫吉鲁说完后,犹豫了下,然后伸手向她探来。 林雅蓉下意识的低头避开,她虽然感谢莫吉鲁救了她,可是下意识的她还是不愿意和莫吉鲁有太多的接触。 莫吉鲁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在她头上摸了一下。 “你头发上有东西。”莫吉鲁说完伸开手,在他的手掌心里有几根草茎。 林雅蓉低头看了好一会,然后轻声道:“谢谢。” 莫吉鲁没开口说话,只是顿了顿,又向她再次伸出手。这次,林雅蓉没有避开,她只是心想,难不成她刚刚在草地里打滚了吗?所以弄了一头的草? 可是这次她又猜错了,莫吉鲁的手轻轻摸上了她的脸。 就在莫吉鲁的手指轻触到她时,林雅蓉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指上的粗糙和冰冷。莫吉鲁在她脸上细细摸了两下。 “你脸上沾到了我的血。” 林雅蓉想也不想,皱着眉头反驳道:“也许是狼的呢?” 听了她的话,莫吉鲁收回手然后很自然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眨眨眼:“这味道是我的,嗯……你脸上的胭脂味也很香。” 林雅蓉强忍着打他一耳光的冲动转过头。她实在高看了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应该感谢她,说起来,今天晚上的事一切起因就是因为莫吉鲁。若不是他…… 她突然轻吐一口气,其实她明白了,和莫吉鲁生气只不过是自个给自个找罪受,反正到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和一个疯子斤斤计较呢? 林雅蓉决定,以后不论莫吉鲁再说什么,她全不当真。 不知何时,莫吉鲁又凑了过来,紧紧挨着她:“你又生气了?”他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林雅蓉已经靠在马车的最里面,见没地再退,她扭头狠狠瞪了莫吉鲁一眼,忍不住出声讽刺道:“怎么,我难道就一定要忍受你的侮辱吗?连反抗都不行吗?是不是把你惹生气了,你又要赶我下马车?” 莫吉鲁神色一怔,愣愣看了她好一会,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看来,夫人你是真生气了。可是呀……”他拖长了音,又往林雅蓉这边靠得更近一些,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道,“我可不想再遇到刚刚那种事情,所以……所以我不会再丢下你。” 最后一句话,莫吉鲁说的又轻又快,林雅蓉完全没听清,疑惑的看着莫吉鲁,她内心纠结着是不是要问个清楚?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她看来,莫吉鲁可不会说什么好话,她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阿夏娜一直没开口说话,事实上她缩在马车的一角静静看着莫吉鲁和林雅蓉。在阿夏娜看来,莫吉鲁对林雅蓉可真是好,她从来没看到过莫吉鲁对哪个女人这般宠爱过,要知道高高在上的莫吉鲁可从来不会给一个女人洗脚,还是亲手。 阿夏娜突然有些羡慕起林雅蓉。 “主人,前面有火光。”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莫吉鲁直起身,微微与林雅蓉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示意了下,林雅蓉就见阿夏娜打开马车车门,然后叽哩呱啦的和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很快,阿夏娜回过头来,对莫吉鲁道:“前面就是塔玛驿站了,可是呼延将军派去探路的人还没转回,将军说前方有古怪,好像有人在急行军。” 急行军? 在差一点葬身狼口后,在生死边沿走了一圈后,林雅蓉发现她已经对很多事情淡然了,看到莫吉鲁皱起眉头,她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对劲,也没感觉到任何不安。 不过,看到莫吉鲁脸上那凝重的神色,林雅蓉最少能肯定一件事,尉末国出事了,出大事了。 很快,马车外又有消息传来。 “主人,是三皇子。” 哟,达呼尔来了? ------------ 124 好痛 更新时间:2012-05-21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尉末国三皇子,林雅蓉还真有很大的兴趣。听说小小年纪是文滔武略样样具备,由于其母妃是草原十二部的大公主,达呼尔在尉末国也有很大的势力,除了莫吉鲁,达呼尔是王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林雅蓉抬头向莫吉鲁看去,后者拧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查觉到林雅蓉目光里的探究,莫吉鲁扭头看着她,神色淡然的说道:“夫人想见见我三弟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雅蓉沉默片刻后,摇摇头,她说:“我有些不舒服,身上又冷又痛,想休息一会。”其实她心里是愿意见到达呼尔的,可是她也知道不论她说是还是不是,莫吉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记她见到达呼尔或者让达呼尔见到她,所以她宁愿找个借口,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莫吉鲁一听她不舒服,忙道:“折腾了一晚上,夫人看上去甚是憔悴,夫人还是早些休息的为好。” 果然如此。 见莫吉鲁的反应和她想的一样,林雅蓉微微一笑,然后什么也没说。 没一会,就听到前面传来繁杂的马蹄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有人扬声道:“大哥……大哥……是我。”那是爽朗而年轻的声音。 莫吉鲁回头看了林雅蓉一眼,然后掀起帘子推开马车门钻了出去。 隔着厚实的车门,林雅蓉只听到莫吉鲁和人在低声说话,她听的不是很清楚,因为莫吉鲁用草原话和人在交谈。 “阿夏娜,三皇子达呼尔是什么样的人?”林雅蓉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夏娜眨眨眼,想了好一会才道:“三皇子就像是草原上的太阳,热情而善良,对待百姓也很好。每年冬天下大雪的时候,三皇子常常会煮全羊汤给那些受冻的老人和孩子喝。” 听起来,达呼尔像个大善人一样。 “那大皇子呢?听说他很有本事。” “大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夫人您不知道?说实话,大皇子对夫人您可真是好。”阿夏娜可没忘了之前莫吉鲁为林雅蓉洗脚时那小心翼翼的神情。 莫吉鲁对她好? 林雅蓉真不知道阿夏娜是什么眼神,莫吉鲁哪是对她好,分明是以折磨她为趣呀。不过,看来想从阿夏娜嘴里问出点什么,有小困难。 轻轻吐出一口气,林雅蓉是真累了,今天晚上的经历,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谓的生死原来如此脆弱,感谢佛祖,让她还活着。 疲惫的靠在软垫上,没一会,林雅蓉就沉沉睡着了。 等她再眨开眼,看到的是头顶上方的白绫弹墨帐,有一刹那,她以为她回到了镇国侯府。 这到底是哪? 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来,她不是在自个的家里,甚至她也没在自己的国家。这是尉末国,莫吉鲁把她从京城一路绑架到此。 听到屋里的动响,阿夏娜端着热水推开门走了进来。 林雅蓉依旧躺在床上。 “什么时辰了?”她感觉到嗓子有些痛。 “太阳已经挂在正中了,夫人,您睡了很长时间。”阿夏娜倒了一杯水端到林雅蓉面前。 从床上坐起身,林雅蓉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才伸手接过阿夏娜递过来的水杯。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林雅蓉低声道:“我肚子饿了,阿夏娜,有什么吃的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林雅蓉没喝过一口水更没吃过一口食物,她现在饿的难过,她毫不怀疑此时她能吃下一头牛。 阿夏娜呵呵一笑:“夫人喝的肉粥大皇子一早就吩咐人煮着了,我去给夫人端来。” 肉粥?林雅蓉想吃饭,她不想喝粥,不过……管他的,现在不管是什么,能填饱肚子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是莫吉鲁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夫人,你的肉粥来了!” 这是店小二?林雅蓉下意识的向莫吉鲁的左手臂看去,在衣服的遮掩下可看不出他受了伤。 顺着她的眼光,莫吉鲁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小伤口罢了,夫人莫不是在担心我?” 担心他? 林雅蓉真不知道莫吉鲁哪来的这么好的感觉,她为什么要担心他?她一点也不担心。 “麻烦大皇子了,能把肉粥放到桌上吗?”她没好气的开口。 “小的这就为夫人准备。” 莫吉鲁是不是扮店小二上瘾了?索性也不理会他,林雅蓉披着毛披艰难的跳下床。虽然知道脚上有很多的小伤口,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小伤口让她此时举步为艰。 见她就要快摔倒,莫吉鲁忙伸手扶住她:“夫人,小心!” 其实如果此时呆在屋里的是阿夏娜,林雅蓉也不必这样,她再次坚信,莫吉鲁把她带来尉末国就是为了折磨她为乐。 美食当前,林雅蓉也顾不得其它,快速的大口大口喝起粥来。 莫吉鲁完全没自觉,他很自然的坐到林雅蓉的边上,边看着她边低声道:“夫人,慢点。还有很多呢,你别吃的太快……” 百忙中林雅蓉抽空看了莫吉鲁一眼,这还是印象中那个阴冷狡猾的尉末国大皇子吗?此时,莫吉鲁在林雅蓉眼里就像个罗嗦的老妈子,一直讲个不停。 在喝下两大碗肉粥,吃下一大块面饼后,林雅蓉这才满意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夫人,来喝口热乎的马奶茶,润润嗓子。”莫吉鲁适时的端了一碗油茶在她面前。 林雅蓉看了一眼,她可不喝这么油的茶。她转头看着莫吉鲁:“看样子,大皇子今天心情很好呀。今天不用赶路了吗?” 莫吉鲁见林雅蓉不想动面前的马奶茶,自个又端了回去,喝了两口,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今天倒是不急着赶路。不过,我刚刚有收到从京城传回来的消息,夫人,有兴趣知道吗?” 京里的消息吗? 林雅蓉自然想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莫吉鲁又想干什么?无缘无故的,莫吉鲁又打什么主意。 犹豫了片刻后,林雅蓉道:“大皇子爱说就说,如果不想说自然也没有人敢强求你。” 莫吉鲁听了她的话,幽幽轻叹:“夫人,让你求我一下就这样难吗?” 难呀,怎么不难?难的要死。可林雅蓉自然不会这样告诉莫吉鲁,她只是静静看着莫吉鲁。 盯着她看了一会,莫吉鲁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神色,然后开口说道:“基本上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你们皇帝陛下突然决定不退位了,太子恐怕又要多等上几年才能当上皇帝。” 这可是大事呀,怎么能说不是大事呢?林雅蓉瞪了莫吉鲁一眼。 莫吉鲁嘴角扬起一笑:“还有就是有关镇国侯的。” 虽然一早就猜到莫吉鲁准会拿孙靖邦来说事,可是必须得承认,当她听到“孙靖邦”三字时,内心是抑止不住的激动。 莫吉鲁突然凑了过来:“夫人,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突然红了?” 有刀没有?此时,林雅蓉恨不得拿刀一刀把莫吉鲁给捅了,明明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般神色,莫吉鲁还偏偏摆出一副吊人胃口的脸嘴。 想了想,林雅蓉清咳一声,然后开口道:“镇国侯怎么了?大皇子都听到了什么?” 这男人就一定要她求他吗? 莫吉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又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镇国侯爱妻意外亡故,镇国侯悲痛成疾,已经有好多天没上朝了。” 在莫吉鲁看来,也许他刚刚说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是放在林雅蓉这,就是大事,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林雅蓉久久没开口说话,孙靖邦上没上朝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只是想着莫吉鲁的另一句话,孙靖邦“悲痛成疾”。 “夫人,你一副要哭的表情是太开心了吗?因为听到孙靖邦那般思念着你所以高兴的要哭了。”莫吉鲁突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林雅蓉没理会他,莫吉鲁是睁眼说瞎话,她这哪是太开心,分明是很担心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低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麻烦大皇子出去。” 莫吉鲁没说话也没动,就那样看着她。 林雅蓉见莫吉鲁不动,她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慢慢走到床边,躺上床拉好被子然后闭上眼睛。她不是敷衍莫吉鲁,她是真的累了不舒服想躺一会,所以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好像听到有人在外面叫莫吉鲁,然后有人走到床前和她说了什么,最后她只是听到关门的声音,翻个身,她睡的更沉了。 直到天黑,她才悠悠转醒。 屋子里是昏暗的光线,桌上点着一盏小油灯,她看到阿夏娜趴在上面在睡觉。 银白月光从窗外投了进来,林雅蓉躺在床上不想动,此时,她满脑海里只有一个人,不知想了多久,她心里难过的慌,看样子,孙靖邦并不知道她没死,在小镇上让那老大夫转交的东西似乎也没能送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以后又该怎么办? 莫吉鲁绑架她,一来是为了威胁孙靖邦,二来似乎莫吉鲁想通过她达到什么目的。可是如果孙靖邦不知道她没死,那么她对于莫吉鲁而言又有何价值呢? 如果发现她没用,以莫吉鲁的个性,会悄悄把她杀了吧。 林雅蓉内心突然不安起来,她不能死,她想活着。 “夫人,您醒了吗?” 阿夏娜不知道何时醒来,半蹲在床前看着她。 扭头看着阿夏娜,不知为何,林雅蓉突然流下眼泪。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阿夏娜显然被吓倒了,慌得站起身看着她。 林雅蓉就是不说话,她不想哭呀,可是眼角那些湿湿的是什么? 她抬手去擦,然后她看到莫吉鲁冲了进来。不等他开口,林雅蓉哽咽着道:“我……我痛,我脚好痛。” --------------------- --------------------- 今天星期一呀星期一,不多说呀不多说。 你们明白滴。 男主一直是小孙同志,小莫同志明显是炮灰男配,为了配合男女主角高大强的正面光辉形象而存在。 嗯,你们懂的。 ------------ 125 只是不想承认 更新时间:2012-05-22 真是脚痛吗? 不是的,林雅蓉只是不愿意承认她心痛,而流眼泪只是感觉心痛到已经忍不住。她不想去承认她害怕孙靖邦不会来救她,她害怕去承认她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孙靖邦。 她害怕,可是她不愿意去承认。 什么也不想承认。 而似乎只有这样想着,才会让内心好过一些,才会让她不再去胡思乱想。 可眼泪却久久止不住。 莫吉鲁挥挥手,让阿夏娜退了出去。 他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轻声道:“夫人,别哭了。”他伸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一下,莫吉鲁也知道林雅蓉不喜欢他碰触她。 “夫人,要喝水吗?”莫吉鲁问完,起身走了过去,绞了干净的手帕又走回床边,他把手帕递给了林雅蓉。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伸手接过,她坐起身,沉默不语的擦了擦脸,然后抬头看着莫吉鲁:“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吉鲁没说话,昏暗的烛火照在他脸上,他有一半的脸藏在阴影中。林雅蓉看不真切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等莫吉鲁应她,林雅蓉又道:“大皇子,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也许会让你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说我会失望?”莫吉鲁看着她的眼睛。 “这个世上能让大皇子心动的东西毕竟不会太多,大皇子这些年来一直求的是什么?孙靖邦虽是我相公,可如果大皇子认为能拿我来威胁孙靖邦,那么大皇子就大错特错了。容我提醒大皇子,你应该没忘了五年前的事情吧。如果孙靖邦是那种为女人牺牲一切的男人,我想五年前,大皇子也进不了金明府。” 莫吉鲁沉默了好一会:“你是说慕云烟吗?那的确是一个美人呀。自然,我从来不认为孙靖邦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就忘却大义的男子,否则我也不会费心安排凌彩兰到他身边。只不过,这次出使贵国,却有太多的事情让我大感意外,其中有一些事情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中,这让我很不舒服。夫人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从莫吉鲁这番话里,林雅蓉似乎听出什么来。她静下心想了想,然后问道:“大皇子的意思是说,最近尉末国内的变故是因为我们这边有人在暗中布局?” “夫人果然聪慧可人,那么夫人又猜到了什么?” 见莫吉鲁没有否认,林雅蓉心里却突生万千感慨,事情真的很让人感觉到意外呀。原来,陛下也不是那只看不见的黑手,那么到底是谁在暗中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局? 见她久久不语,莫吉鲁也没催她,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什么。 “夫人还记得庆德十八年的中元节吗?”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林雅蓉抬头向莫吉鲁看去,她知道莫吉鲁想说什么。 莫吉鲁轻轻一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夫人,那年夫人应该还没及笄,梳着花苞头穿着水红色的千水裙就站在大石桥上,笑眼盈盈,桥下的花灯也不及夫人眼里的明亮。那时,我站在石桥下,那是我第一次进京,我心想,这就是皇朝的姑娘吗?真是漂亮的姑娘呀。” 若是以前,听到莫吉鲁这般说起从前的事情,兴许林雅蓉还会脸红下,可现在,就她目前的心情,她除了感觉到不舒服外再也没有别的。 “夫人,说真的,这次进京我还真没想到会见到你。要知道,当我知道十一公主不存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失望。”莫吉鲁毫不掩藏他眼底想表露出来的东西,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突然一挑眉,原来有些事情当年她想错了,可是…… 莫吉鲁倒也没再说下去,见林雅蓉神色不太好,他顿了下,道:“夫人,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她是不是要感谢莫吉鲁?能说出这样的话,且不论到底是否真心,最少莫吉鲁表明了一种态度。 林雅蓉沉默片刻后,道:“能把阿夏娜叫进来吗?” “夫人想做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见她要下床,莫吉鲁站起身来扶她。 没理会莫吉鲁伸过来的手,林雅蓉坚持道:“把阿夏娜叫进来。” 莫吉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林雅蓉一眼后,他打开门叫阿夏娜进来。 等莫吉鲁出去后,林雅蓉对阿夏娜道:“去准备一些热水,我想洗澡。” 阿夏娜之前有些担心她,不过见她神色比之前要好的多,嗯了一声,忙出门去准备。 睡了一整天,林雅蓉睡得骨头松软,她慢慢下了床走到窗子边把窗子又推开了些。许是在草原上,月亮显得又大又圆,月光洒在地上,似水银泄了一地,莫名她感觉到安静与寂寞。 她已经离开京城快一个月了,不知道娘亲,少腾和小妹是否安发了。镇国侯府里,没了她在跟前惹人心烦,老太太会不会很高兴?她想起了孙丽云,想起了小多多,最想最想的却是孙靖邦。 白日里莫吉鲁的话让林雅蓉意识到孙靖邦并不知道她还活着,这让林雅蓉感觉到很难过,不知道孙靖邦此时在干什么,是否会想起她。 她幽幽叹了一声。 不知看了多久,林雅蓉正准备回头,却见庭院的阴影处走出一人,那人仰着头,静静看着她。 那是一个大约十七八的少年,高鼻绿眼,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少年看上去异常俊美。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就在这一瞬间,林雅蓉突然想起庆德十八年的中元节,她站在大石桥上,三皇子拎着一盏花灯站在她身旁,石桥下是各式各样的河灯,那是她第一次出宫,看到河面上那些美丽的河灯,她不由看得出神。然后她抬头看去,石桥边上的宽叶树下,她看到一个异国的少年,穿着华丽的胡服冲她在微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莫吉鲁。 啊,原来她也没忘记。 庭院中的少年还站在那,林雅蓉看了一会,然后静静关上窗子回身进到屋里。 纵是没人告诉她,她也知道那少年,是达呼尔。 尉末国三皇子。 ………… 孙靖邦已经连着近十天没上朝了,朝堂上不是没有人议论,可是说来说去,无非也不过是这镇国侯思念亡妻的时日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这日下朝后,叶秋南没回叶府,吩咐马车调转车头去镇国侯府。 可一进府,他就被叶红萼给堵了下来。 “阿南,你来干什么?” 叶秋南却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姑姑,不满的道:“姑姑,你怎么会在这?”其实这话他问的多余了,打林雅蓉头七那天起,叶红萼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呆在镇国侯府里。 “我来给老太太看病呀。”叶红萼见叶秋南还带着药箱,不满的道,“你该不会是来给侯爷看病吧?” “姑姑真乃神人。”叶秋南呵呵笑道,“这不,侯爷好些天没上朝了,陛下和太子甚是担心,特命下官前来给侯爷看治。” 见叶秋南给她打起官腔,叶红萼冷冷哼了一声:“咱们老叶家,论资格论医术,你排在最后。有我在,侯爷没事。” “可是……” “侯爷身上没病,这病是在心里。唉,阿南你要理解侯爷的心情,连死两个老婆,这满京城里的人都说侯爷克妻,侯爷这心里也难过呀。”说到这,叶红萼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吗?镇国侯真是因为这些无聊传言而心伤?叶秋南可不信。 “旁人爱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说,侯爷大可不必如此。以侯爷的身份地位,以后多的是姑娘抢着要嫁给她。侯爷不会缺女人。” 叶红萼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秋南,这孩子是傻了还是怎么了?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恨铁不成钢的在叶秋南头上重重打一下,叶红萼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是不是人?难道林雅蓉死了,你心里就好过?是谁这些日子天天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抱着酒独自喝到天亮,还常常难过伤心,是谁?” 叶秋南脸色不由一白:“姑姑,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我哪有那样?” 叶红萼显然也不想提这事,她幽幽叹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也不会再提了。侯爷在屋里,你进去看看吧。免得明天陛下和太了问起来,你不好交待。” 叶秋南跟着叶红萼去到孙靖邦的屋里,进到内室,叶秋南就见孙靖邦面朝里的躺在床上,像是在沉睡。 叶秋南不好意思上进打扰,就站在外面静静听了一会,侯爷呼吸绵长平稳,倒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想起叶红萼的话,叶秋南知道孙靖邦这是心病,的确不好医治。 静静站了一会,叶秋南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怎么样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看着叶红萼,叶秋南道:“心病,侯爷这是心病呀。” 叶红萼鄙视的瞪了叶秋南一眼,这不是废话嘛,她刚刚好像也是这样说的吧。 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叶秋南同叶红萼闲说了几句话,便出了镇国侯府。 等叶秋南前脚一走,叶红萼进了孙靖邦的屋子。 原本睡在床上的人翻身而起,不满的道:“叶先生,我这样还要多久?” 叶红萼呵呵一笑:“大小姐,别说你装成侯爷还真像呀。” 孙丽云听了这话是哭笑不得,若不是没办法,她也不想装成她大哥的好不好。 那孙靖邦呢? ------------ 126 把她给了我 更新时间:2012-05-23 万里关,傍晚升平客栈来了三个人,一身风尘,形色匆忙,若不是他们身下的马匹是难得一见的良驹,恐怕也没有人会多加注意。 “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朗云凌走在最前面,丢了一块碎银到店小二手里,他沉声道:“三间上好客房。” 店小二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倒也不轻,不由笑开了脸:“三间客房,您楼上请。” 回头看了一眼,朗云凌快步走上了楼。 “您请进,咱这客栈虽外面看着简陋,可说到这里面的布置那绝对是万里关第一等的客栈。”店小二不敢说是火眼金晴,可是看人也能看得八九不离十,眼前这三位主那绝对是有钱人,就那周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般的平头百姓可没那种霸气。 进了屋,朗云凌大体看了一圈,店小二倒也没说谎,这屋里的布置摆设看上去倒也不俗,丢了块赏银给店小二,朗云凌便把店小二打发出去。 关上门,朗云凌回头低声道:“大哥,明天咱们一出万里关后,就得万事小心了。” 站在屋子正中的那人摘下罩帽,是剑眉高鼻,一脸刚毅,若此时有从京里来的人见了定会大呼奇怪,这人不正是孙靖邦吗?他不是应该呆在京里躲在家中哀悼亡妻吗?怎么会出现在万里关? 听了朗云凌这话,孙靖邦脸色淡然:“说到关外,我倒比你清楚熟悉,没事的。”他坐了下来,转头对另一人道,“徐明,你出去打听打听,莫吉鲁是什么时候出的关。” 徐明应了一声:“侯爷,向北五十里便是西北大营,您要不要去看看二爷?” 孙靖邦沉吟了一会,摇摇头:“不了,我若去见了二弟,我偷偷出京的事情立马就有人会快马加鞭递回京里,为了避免引起太多变故,我出京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必须在莫吉鲁回到昌都之前,把雅蓉给救出来。” 确定那具尸首不是林雅蓉本人后,孙靖邦便想那死的又会是谁? 当日天牢着火后,他从废墟中抱出来的人他一直以为是林雅蓉,后来仔细一想,定是有人故意布下迷局,让旁人穿着林雅蓉的衣服代替林雅蓉死去,好一招“偷梁换柱”,然而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能进到皇城把天牢烧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情,这里里外外有多少关系要打通有多少事情要提先布置,绝不是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就能做出来的。而大凡人为之事就有不周全的地方,这火烧天牢的计划再好,也一定有人知道其中的内情。 所以,孙靖邦第一时间就把朗云凌找来,他让朗云凌帮忙打听下消息。朗云凌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自有他的关系网,由朗云凌去查探,一来安全二来隐秘,这于孙靖邦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孙靖邦虽然也有他的路子,可是他也知道若他有什么大动作,少不得会引来猜疑,那么林雅蓉的处境越发不稳妥。 而朗云凌也的确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就在林雅蓉头七后的第三天,朗云凌半夜摸进他的书房,告诉他十天前尉末国大皇子莫吉鲁出京时,不仅多了一辆马车还多了一个人,虽然探子没说多出的那人是谁,可是却肯定是个女人。 孙靖邦早年安排在宫中的眼线也在这时传来好消息,就在林雅蓉出事的那天,有宫女失踪,后查证失踪的宫女正是林雅蓉早年的好姐妹江梅,而江梅也被证实与尉末国有着千线万缕的关系,事后孙靖邦曾仔细问起,江梅不仅同林雅蓉岁数相当,而且这体形外貌也略有相似。 到了此时,孙靖邦已经能肯定一件事情,这林雅蓉是被莫吉鲁带出京的,此时林雅蓉人就在莫吉鲁手上。 可莫吉鲁为什么要绑架林雅蓉? 这些日子,孙靖邦一直在脑海里反复想着这个问题。莫吉鲁为人聪明狡猾,做事老练毒辣,若不是有什么变故也万万不会把林雅蓉带走。孙靖邦大体推测,莫吉鲁绑走林雅蓉最主要还是为了他手上的两道兵符。 可是五年前的事情,想来莫吉鲁也没有忘记,若他是那种能为一个女人就舍下一切的人,那么只能说明莫吉鲁看低他了。 想到此处,孙靖邦突然长叹一声,事情到了今日这局面,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可隐隐的,他觉得事情又不是那么简单。他似乎应该再想远一些再想深一些。 徐明出去打听消息,朗云凌叫来店小二让端些吃食来,孙靖邦一直沉默不语,可是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没一会,天就黑了下来。 纵是快到了夏日,这北方的风吹在身上仍有冷意,林雅蓉一向怕冷,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她是否过的好。孙靖邦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过了戌时,徐明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孙靖邦抬头看去。 “侯爷,有消息了。”徐明接过朗云凌递来的水碗,喝了几口水润了嗓子后,道,“莫吉鲁是初七那天过的关口,没在此地做任何停留。” 初七? 孙靖邦一算,那就是十一天前,没想到莫吉鲁行进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莫吉鲁这么着急赶路,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徐明道:“根据我们一路上从各地驿站收集回来的情报来看,以莫吉鲁的行程而言,他应该要在万里关过一夜才能出关,可是听守城卫兵说,莫吉鲁一行人是直接过的关口。也就是说在上一个城镇,他们因故多呆了一天。” 孙靖邦想了会,吩咐道:“徐明,你去趟百泉镇,既然莫吉鲁在百泉镇多呆了一天,定有什么线索留下。” 一直没出声的朗云凌突然开口说道:“还是我去吧,以我的脚程,来回只要一日即可。” 朗云凌一身轻功特步江湖,一日来回这说法,孙靖邦一点也不怀疑。 “云凌,那就有劳你了。” 朗云凌一笑:“大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就连夜去,最迟明日中午就能转回。”说完,朗云凌抄起一件毛披拿着剑就出了门。 等朗云凌走后,孙靖邦对徐明道:“你也辛苦了一晚上,先吃点东西然后早些休息。” 徐明也不客气,坐到桌子边,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侯爷,如果明天朗大哥转回,咱们是不是马上就出万里关?” 孙靖邦点点头。 徐明犹豫了下,又问:“会不会有事?”见孙靖邦向他看来,徐明忙道,“这会不会是莫吉鲁故意设下的计谋?把你引出关,然后……” 徐明没把话说完,可是孙靖邦懂。 孙靖邦沉默了一会,道:“莫吉鲁那人诡计多端,可也没必要拿雅蓉来说事,到底她现在还是我夫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对他在尉末国内也没什么好名声可言。再者,莫吉鲁这般精心设局分明是不想让我知道林雅蓉没死,若他是有意引我去尉末国,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可以这样说,莫吉鲁的目的即是他也不是他,总之,先把林雅蓉带回去才是正事。 等徐明吃完饭,孙靖邦又细细吩咐了几件事,才上床休息。 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近一个月,他就没好好睡上一觉。前些日子先是自责没能照顾好林雅蓉让她意外身死,而后又暗自悔恨没早些查觉出莫吉鲁的意图,白白耽误了不少时日。若莫吉鲁还在皇朝境内,他多的是办法把林雅蓉带回家,可如今莫吉鲁已回到尉末国,要想轻松的带回林雅蓉恐怕不容易。 胡思乱想了一些,孙靖邦不由挂心起林雅蓉。在莫吉鲁手上,她是否安好?莫吉鲁有没有找她的麻烦?有没有虐待她? 这越想心里面越堵的慌。 林雅蓉,他的女人一切还好吗? …… 塔玛驿站内,莫吉鲁看着坐在对面的达呼尔,脸色可不好。 好好的,达呼尔突然跑来找他说要一起用饭,这不,不等他反对,达呼尔已经自来熟的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林雅蓉一脸笑意。 虽然昨天夜里曾见过达呼尔,可是当时天黑又离的远,林雅蓉看的并不是太真切。如今在白天,再次见到达呼尔,林雅蓉只能感慨真是个美少年呀,笑起来还有酒窝。 “夫人,南边的女人都是像你这样小小的个子吗?”要不是莫吉鲁摆着一张臭脸,达呼尔原本是想坐到林雅蓉身边的。 林雅蓉个子身形也不算小,许是这些日子病了有所轻减,看上去有些瘦弱,可是若要和人高马大的尉末人比的话,她的确是小小一只。 她微微一笑:“三皇子许是没去过南方,南边的女人个子的确不高,和你们的人比起来都要矮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的。”达呼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又问,“呐,夫人,你们南方女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娇弱?风一大,你们连站都站不稳。” 林雅蓉不由一怔,这个问题该让她怎么回答?真的很难说呀。 达呼尔又问了第三个问题:“夫人,南方的女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漂亮?夫人,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林雅蓉突然有点喜欢这位尉末国的三皇子了,这小嘴说话可真甜呀。 一旁被冷落了许久的莫吉鲁突然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开口道:“达呼尔,你真是没见女人了,就她这样子是南方皇朝里最丑的女人。” 林雅蓉转头狠狠瞪了莫吉鲁一眼,这两兄弟差别怎么这么大?莫吉鲁可真讨厌。 不想,达呼尔听了莫吉鲁这话,眼睛不由一亮,急急道:“大哥,既然是个丑女人,不如你把她给了我吧!” 什么? ------------ 127 变故 更新时间:2012-05-24 这孩子真可乐。 莫名,林雅蓉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着莫吉鲁。 莫吉鲁起先也是怔愣的神色,不过很快的,他轻笑的问达呼尔:“你要她干嘛?” 达呼尔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开口道:“我喜欢她。” 真是很直白的说法,林雅蓉心想达呼尔要不是太天真就是心计太深,这样的话虽然很动听,可是却不得让人起疑。 不等莫吉鲁再问,林雅蓉已经开口问道:“敢问三皇子,你喜欢我什么?”她真的很好奇,她身上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感觉想呆在你身边。”达呼尔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林雅蓉久久没说话。 达呼尔又转头看着莫吉鲁,可是不等他开口,莫吉鲁已经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达呼尔一副很吃惊的神色,“大哥,以前你不是和我说,凡是你有的,只要我开口你都会给我?你不是一向喜欢美人吗?既然夫人长的‘丑’,索性你就把她给我了吧。” 莫吉鲁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色:“达呼尔,她不行。” 达呼尔也生气了:“大哥,不就是一个女人呀,你以前也送给我好多女人,可为什么她不行。我府里还没有南边来的女人呢。” 林雅蓉瞅着达呼尔,刚刚她怎么会认为这是一个可爱的人呢?分明比莫吉鲁更讨人厌呀。 她突然往莫吉鲁身边凑了过去。 “三皇子,虽然我不知道以前你们兄弟俩是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风流账,不过人怎么可以被当成东西,说给就给呢?再说,我可是你大哥的客人,你们尉末国的人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达呼尔听了这话,看看她,又看看莫吉鲁,犹豫了好一会,达呼尔才道:“夫人,你不是我大哥的女人吗?怎么现在又成了客人?你们……你们俩……” 林雅蓉也不想问,就她看来,达呼尔这后面的话可不会太好听。 莫吉鲁似乎更生气。 “够了,达呼尔你要是吃饱了,就回你自个的屋去。”莫吉鲁黑的一张脸,不客气的把达呼尔给轰了出去。 林雅蓉抬头看着莫吉鲁。 莫吉鲁似乎很纠结,一副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林雅蓉只觉好笑,这兄弟俩可一个比一个心计深,她想起阿夏娜的话,达呼尔可不像传言中那么温柔。那个少年其实是很可怕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开口道:“达呼尔就是那样的脾性,夫人,你不要在意。” 林雅蓉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女人在你们眼里可真是……”她轻顿了下,“不知道在大皇子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一件物品一样,可随便被人送来送去?” 莫吉鲁脸色不好:“夫人,请你不要误会,那些只是达呼尔在胡说八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在我眼里,夫人……夫人是应该被好好珍惜的。” 林雅蓉久久看着莫吉鲁。 这真是动听的话,孙靖邦可不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那个男人一向话不多,林雅蓉笑了笑,然后什么也没说。 她觉得达呼尔好笑,莫吉鲁又何尝不好笑呢?对她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最近,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莫吉鲁了。 虽不见林雅蓉开口,可是光看她脸上神色,莫吉鲁也知道她没把他的话当真,不知为什么,莫吉鲁心里泛起丝丝酸楚,不过只是片刻,他定定心神,低声道:“夫人你休息会,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上路。” “从这里到昌都还有多远?” “还有七天路程。” 还要七天吗? 见她皱着眉头不语,莫吉鲁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脚又痛了?” 林雅蓉摇摇头,然后问:“说起来,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有看到呼延将军。他不是和我们一路出的万里关吗?莫不是……将军已经提前回昌都了?” 莫吉鲁看着她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 果然,果然。 她就觉得不对劲,达呼尔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驿站,总不可能是因为兄弟情深特意来接莫吉鲁的,昌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吉鲁低下身,额头几近抵着她:“夫人,你想知道什么?”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扑打在她的脸上。 身子微向后仰,林雅蓉反问:“那大皇子会告诉我吗?” “夫人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说?” “那我能问什么?” 莫吉鲁轻轻一笑:“夫人你说呢?” 这真是诡异的对话呀,绕来绕去,是在比谁会先低头吗? 林雅蓉是有很多事情想问,可是…… 现在她还不能问。 她伸手将莫吉鲁推开一些,而莫吉鲁顺势直起身,却把她的手抓在他的手掌心里。 林雅蓉又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尉末国的人都很随意,这男女大防也不似中原那么严重?可是再怎么随意,林雅蓉还是不习惯被莫吉鲁这样触碰。可不等挣扎,莫吉鲁轻轻捏了下她的手,随后便放开。 “夫人休息吧!一会我再来看你。”说完,莫吉鲁转身出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林雅蓉意识到,莫吉鲁心事很重,想来想去,应该是和达呼尔有关吧。 达呼尔到底有什么意图? 莫吉鲁从林雅蓉的屋里退出来后,下楼去了后院,想起之前林雅蓉的话,他直接往北边走去,果不其如,在林雅蓉的窗子底下,他看到了达呼尔。 达呼尔一直抬头看着林雅蓉半掩的窗子,对于莫吉鲁的到来,达呼尔像是没什么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达呼尔转头看着莫吉鲁呵呵一笑。 “大哥,你真不愿把她给我吗?” 莫吉鲁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达呼尔。 达呼尔看着莫吉鲁的眼睛:“那个女人是谁?” 莫吉鲁往后退了两步,他站在树荫下,抬头看去,好一会后,他才开口道:“达呼尔,昌都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 大约不过是四更天左右,孙靖邦突然一下醒了。 此时天还没亮,从窗子看出去,是无边无际的黑。 孙靖邦从床上坐起身,然后长长叹了一声。揉了揉眉头,看来今天他又睡不着了。 他没点灯,只是把窗子推开,让夜风吹了进来。北方的风带着冷和凛冽灌了进来,孙靖邦想起了很久以前,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他当兵时住在大营里的事,想起了在金明府第一次见到慕云烟时的情形,更多的,他在想林雅蓉。此时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孙靖邦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包括凌彩兰的死,都在向他预示着一件事情。 他想起他在驿站里听到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觉中,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不等天亮,他就把徐明给叫了起来。 “侯爷,这是??” 当徐明看到孙靖邦递了一样东西给他时,徐明忍不住惊呼起来。 孙靖邦阴沉着一张脸:“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我想你也应该注意到咱们一路上这各州各府的变故,虽然不起眼,却不能小视,我估计事情有变。你拿着这东西,秘密潜进西北大营,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把东西和信交给左十七营的文书蒋镜,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徐明见孙靖邦神色凝重,知道孙靖邦不是在开玩笑,徐明忙收起惊讶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孙靖邦交给他的东西贴身收好,然后慎重的对孙靖邦说道:“侯爷,末官定不辱使命。” 孙靖邦点点头,再三叮嘱:“万事小心,切记不可大意。” “是。” 徐明领了命,趁夜快马向西北大营一路狂奔而去。 孙靖邦站在窗子边,看着天际边夜色渐渐泛白,当太阳升起来时,驱散了一夜的寒冷。 朗云凌果然如他所言,在中午时分返回万里关。进屋后朗云凌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孙靖邦。 只是一眼,孙靖邦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这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朗云凌道:“这是百泉镇上的一个大夫交给我的。” “大夫?”孙靖邦神色一怔,“雅蓉受伤了?” 朗云凌交给他的是一件小小的饰品,虽然不打眼,可是孙靖邦一眼就认出来这佩饰是林雅蓉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枚平安符。 “大嫂没受伤,真是得了风寒,听那大夫说,莫吉鲁一行人在百泉镇呆了两天,然后就往北边去了。” 听得林雅蓉没大事,孙靖邦不由松了一口气,手里的东西也再次证明他没猜错,林雅蓉果然落在莫吉鲁手里。 沉默片刻后,孙靖邦低声问:“那……那雅蓉还说了什么吗?” 朗云凌摇摇头:“没了,听那老大夫说,因为当时情况不太乐观,一直有人紧紧盯着大嫂,大嫂也是趁空把东西交给大夫的。我特意问过那大夫,大嫂只是得了风寒,身上没别的地方不妥。” 孙靖邦长长苏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朗云凌理解孙靖邦的担心,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朗云凌犹豫了下。 “大哥,你有听到从京里传来的消息吗?” 孙靖邦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 朗云凌轻吐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从京里传来的最新消息,陛下病重,已经好多天晕迷在床不醒人事。” 孙靖邦心猛跳了几下。 ------------ 128 她的男人在哪? 更新时间:2012-05-25 昌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莫吉鲁的眼睛,达呼尔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莫吉鲁眼睛是深蓝色的,就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天空一样透亮干净,他们几兄妹只有莫吉鲁继承了他们父亲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别的孩子都随了母亲。 达呼尔想起了他的二哥伊帕尔克,伊帕尔克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不过却是那种掺杂着灰色的淡蓝,不仔细看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他讨厌那种灰蓝,冷冷的像是永远深藏着无法抹去的肮脏。 莫吉鲁见达呼尔明显是走神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在几个弟妹中他最看不透的就是达呼尔,看上去没心没肺可是心计最深的就是这小子。 过了好一会,达呼尔才回过神来,他清咳一声,说了四个字:“伊帕尔克。” 二皇子? 莫吉鲁有些不相信,就他那个常年卧病在床没多少生气的二弟伊帕尔克发动了政变? 达呼尔似乎知道莫吉鲁想什么,他耸耸肩:“伊帕尔克把父亲软禁了,现在朝政是他和艾克哈吉共同把持,最奇怪的是整个王国里,居然没有人反对。” 艾克哈吉是伊帕尔克的母舅,任参事大臣,是个不大不小也没多少实权的官,在莫吉鲁的印象里,艾克哈吉脸上常年挂着笑,遇事先惧三分,永远的中立派,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没看出你二哥挺有本事的呀,这些年倒看轻他了。” 达呼尔翻了一个白眼:“莫吉鲁,你可别忘了,伊帕尔克也是你二弟。不过,事情发生的太快,伊帕尔克一个人可做不出来。” “是,就算加上艾克哈尔,光凭他们两个人也不太可能在这个短的时间内扭转一切。那么,会是谁在这后面指使一切呢?”莫吉鲁看着达呼尔,眼底是冷冷的冰霜。 纵是在白日里,头顶上是大大的太阳,达呼尔还是被莫吉鲁眼里的冰冷冻了一下。达呼尔退后两步,不住搓着手臂:“你别这样看我,太吓人了。莫不是……莫不是你以为是我?”达呼尔指着自己,不敢相信的看着莫吉鲁,“肯定不是我。” “别把话说的太满了,达呼尔。你比你二哥聪明,再加上你母妃在草原十二部中的实力,很难不让人想到你身上。”莫吉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在说着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达呼尔是猛翻白眼:“莫吉鲁,我看你去了中原一趟后,人就变傻了。要是我想当国王,直接把咱们老爹踢下王位就成,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把伊帕尔克扶上去,我可没病。” 莫吉鲁脸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直接登上王位倒是好,可是按中原人的说法,这是师出无名,纵是你在国内名声再好,可直接把国王废除了这传出去到底不是光彩的事情。就像你说的,你又没病又不傻,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我猜你是想,先把伊帕尔克扶上去后,再举着平叛的大旗把伊帕尔克杀了,如此一来,你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国王的位子。” 达呼尔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吉鲁,他实在不敢相信,莫吉鲁怎么……怎么能这样想他? 定定神,达呼尔正色的开口说道:“大哥,如果我是你,也许就这样做了。可是我不是你,你也应该知道我对那个位子没兴趣。” 没兴趣吗? 莫吉鲁轻声数声,然后走过去搂住达呼尔的肩头:“你这小子,我就是知道你那性子所以才对你说这些话。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昨天见面就直接把我杀了,又何必大老远的从西边绕个圈跑来塔玛接我。好兄弟。” 达呼尔毫不客气的瞪了莫吉鲁一眼:“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以吓死人。” 莫吉鲁放声大笑起来:“好了,收拾收拾,咱们也该上路了。”他松开手,转身向驿站里走去。 达呼尔跟在莫吉鲁身后,不解的问:“回去,你难道想这样只身就回昌都?” “那你说呢?”莫吉鲁转头看着达呼尔,“难道你要我偷偷摸摸?我回自己的家,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城门进去吗?” 达呼尔抓抓头,还是不明白:“可是……可是这样的话,一旦你进了昌都的城门,恐怕伊帕尔克立马会下令把你抓起来。” “我认为――那不太可能。你二哥凭什么抓我?我实在想不出我身上能有什么罪名让伊帕尔克对我下手。” 达呼尔承认莫吉鲁说的在理,可是事情那有这么简单容易。 不过…… 看着莫吉鲁,达呼尔必须得承认莫吉鲁就是一只狐狸,谁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主意。而且一想到要回到昌都去,达呼尔莫名感觉到说不出口的兴奋,肯定有好戏看。 上楼前,达呼尔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大哥,楼上那个女人真不能给我?” 莫吉鲁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上马车前,林雅蓉看着一心想挤上车同她一起坐却被莫吉鲁无情赶走的达呼尔呵呵真笑,这孩子真是有意思。不过,她还是之前的那个心思,绝不能小看了达呼尔。 莫吉鲁扶着她上了马车。 将舒适的垫子放到她身后,莫吉鲁凑近她低声道:“回昌都前,夫人可要万事小心。还有,关于夫人的身份,请夫人一定保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林雅蓉抬眼看着莫吉鲁,这话她自然明白,不管怎么说,她是镇国侯夫人,光凭这一点,一旦她身份暴露,回到昌都后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恐怕没有人敢说清楚。 昌都城内有大变动这是可以肯定的事,而这场变故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林雅蓉说不准,恐怕面前的莫吉鲁也不敢明言直断,指不定莫吉鲁他都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她。 林雅蓉低声道:“关于我的身份只要大皇子和你身边的人不说,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其实说起来,连阿夏娜都不知道她就是堂堂的镇国侯夫人,目前看来,她应该还是安全的。 莫吉鲁保证道:“关于我和我的人,夫人尽管放心,旁人定是不会知道夫人的真正身份。只不过……”莫吉鲁顿了下,有些为难的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不解其意,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恐怕要委屈夫人暂时装作是我的待妾。”莫吉鲁见林雅蓉脸色大变,忙解释道,“夫人,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只有这样,在我的护翼下才能保夫人周全。” 林雅蓉是一阵阵火大,莫吉鲁分明是在占她的便宜,可是转念一想,也必须得承认莫吉鲁说的是事实,目前也只有他才能保她平安。 其实能保她平安无事还有另一个方法可行,那就是放她走,让她回去,回到有孙靖邦在的地方。不过,林雅蓉心知,莫吉鲁绝不会认同这个方法的。 深呼吸了几下,林雅蓉才很不高兴的沉声道:“我希望大皇子也记住了,我是真的不得已才会同意你的做法,事实上……” “事实上,夫人不喜欢我。关于这点,我自然明白。”莫吉鲁打断她的话,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林雅蓉脸色微变,她看着莫吉鲁,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马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莫吉鲁笑了笑,然后坐到一旁不再说什么。 随着马车继续向北前行,林雅蓉内心越发不安起来。 前途茫茫呀。 ………… 从塔玛驿站到昌都城,这一路上,莫吉鲁一改之前的匆忙,不紧不慢停停走走,到了第八天傍晚,马车终于到了昌都的东城门。 抬头看着那用白色巨石修建而成的高大城墙,林雅蓉这心里是百感交集。 她从东到西,从熟悉的地方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说不害怕不恐慌那是在说谎,事实上她心里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夫人,你喜欢这吗?”达呼尔凑上来,紧紧挨着林雅蓉站着。 “这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 的确,昌都的美与大气超出了林雅蓉以往的认识,在亲眼看到之前,林雅蓉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贫瘠的沙漠里会有这么一座用白色巨石建成的城市,带着北方民族特有的粗狂与豪迈,完全有别于她以前看到的任何一座城镇。 “欢迎到昌都。” 莫吉鲁不着痕迹的将达呼尔挤开,然后陪着林雅蓉一起进了城门。 被挤到后面的达呼尔猛翻白眼,以往莫吉鲁在他心中高大冷酷的形象早已不复存在,莫吉鲁太宠那个南方女人了,这可不是好事。 想到这,达呼尔略有担忧的抬头看去。 林雅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胡人,事实上走进昌都城后,她发现街人所有人都在看她。 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莫不是她哪里不对劲吗?好半天后,她才反应过来,在昌都,她成了外国人,成了异乡来的外人。 莫吉鲁在一旁呵呵笑了起来:“夫人不要感到不自在,他们这是在惊讶和羡慕夫人的美丽。” 林雅蓉瞪了莫吉鲁一眼,说出这样的大话,这个男人不会感觉到不自在吗? 林雅蓉有自知之明,就她这样子,放在皇朝里是一抓一大片,美丽说不上,最多也就是清秀罢了。真正漂亮美丽的是像孙丽云那样的女子,要是孙丽云来了昌都,是不是当地人会认为天仙下凡? “夫人,要不要去我府上坐坐?” 达呼尔又凑了上来,向林雅蓉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可不等林雅蓉开口说话,莫吉鲁已经说道:“她没空,你府上有什么好看的?乱七八糟,像狗窝。” 达呼尔怒了,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莫吉鲁,你是想决斗吗?” 无视于达呼尔的怒火,莫吉鲁完全不理会达呼尔。 “夫人,我的府宅就在前面,坐马车一会就到。”莫吉鲁抬手向前指了指。 可是久久之后,莫吉鲁也没听到林雅蓉说话。 扭头看去,林雅蓉正出神的看着另一边。 她这是在看什么? 顺着林雅蓉的视线看过去,在城门角下,一个小姑娘正在卖五彩的披肩。 “夫人,你喜欢吗?” 林雅蓉点点头,其实她不是在看那小姑娘,就在刚刚莫吉鲁和达呼尔闹着要决斗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那一瞬间她不是很肯定。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躲在人群后冲她眨眼的应该是朗云凌,那么也就是说,孙靖邦有可能也来了昌都城。 林雅蓉突然伸手按在胸口上。 她想见到孙靖邦,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孙靖邦。 她的男人在哪? ------------ 129 是谁? 更新时间:2012-05-26 可林雅蓉还是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倒是莫吉鲁发现她有些不对劲,问:“夫人,你怎么了?” 林雅蓉回过神来,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们走吧。” 莫吉鲁扶着她上了马车,可是不知为何,他又回头往她刚刚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马车上,林雅蓉显得有些心不在蔫。 莫吉鲁一直在观察着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林雅蓉这明显是有心事,刚刚她看到了什么? 莫吉鲁凑了过去:“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怎么了?”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莫吉鲁盯着她的眼睛说。 有这样的事吗? 林雅蓉道:“可能是我有些累了吧,你要知道我已经坐了很久的马车了,感觉身子都要僵了。” 莫吉鲁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倒不像是说谎,不由放柔了声音:“一会就到了,你再坚持下。” 林雅蓉点点头,刚刚她应该没有看错,那人就是朗云凌,可为什么她没能看到孙靖邦呢?莫不是孙靖邦压根就没来? 想想也是,在昌都,认识孙靖邦的人可不在少数。要是被人识破他的身份,这事态就严重了。 可是,她还是非常想见到孙靖邦。 意外的在昌都看到朗云凌,这让林雅蓉看到了希望,也就是说孙靖邦知道她没死,而且还派人来救她。这对于林雅蓉而言,绝对是好消息。 不过,现在要救她可不是容易的事。如今昌都城内是暗流涌动,莫吉鲁为人小心谨慎,他府上一定戒备森严,要把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带出昌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林雅蓉还不知道朗云凌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别的帮手。 在心里轻叹一声,林雅蓉显得心事重重。 这些日子和她相处久了,莫吉鲁大抵也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心事来,见林雅蓉眉头紧锁,莫吉鲁也不由愁着一张脸。 “夫人,我的家人很好相处,你不必太担心。” 莫吉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林雅蓉转头看着他,不掩眼底的惊讶。 莫吉鲁这是在担心她吗?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林雅蓉不由的轻轻一笑:“我倒不是太担心,我想大皇子一定会把我照顾的万分周全,对吗?” 莫吉鲁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不语。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林雅蓉下了马车,抬眼看去,莫吉鲁的府宅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又高又大的拱形门,大门两旁的石柱上刻了很多石像,仔细一看,她才注意到大门上的缠枝浮雕花从门头开始一直蔓延到整个石墙上,远远看去,拱形的大门不仅气派又大气,还仿佛活了一样,真的很特别。 林雅蓉不由连连称奇,这大皇子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莫吉鲁见她心情比之前好,也没催她进门,站在一旁看着她。 等林雅蓉欣赏够了,转头刚准备赞美莫吉鲁两句,可她发现不知何时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美人。高鼻大眼,丰胸细腰,雪白的皮肤衬着一双紫色的眼睛,是说不出来的娇媚和神秘,而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美人那一头金光闪闪的秀发。 这就是西域的美女吗? 林雅蓉不是没见过西域的女人,就连她的镇国侯府里也住着两个胡姬,可是眼前这个金发美女美的远远超过任何人。 天仙下凡,林雅蓉就想到这四个字。 “她叫黛丽儿。” 莫吉鲁走到林雅蓉身边,给她介绍这位西域美人。 林雅蓉刚要张口说话,黛丽儿先开口问道:“你是谁?” 明显可以听出黛丽儿语气里的不高兴,林雅蓉将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带着轻笑扭头看着莫吉鲁,关于她是谁这个问题最好还是让莫吉鲁解释吧。 也许是没想到黛丽儿会如此不客气,莫吉鲁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看得出来,黛丽儿根本不怕莫吉鲁又或者是莫吉鲁很宠爱她,所以黛丽儿一点也不顾莫吉鲁那阴沉的脸色,直接走到林雅蓉面前。 黛丽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雅蓉,再问:“你是大皇子从南边带回来的奴隶吗?” 黛丽儿的汉话说的并不是很标准,之前林雅蓉并没有注意,等黛丽儿说了第二句话,林雅蓉才发现在说每个字时,黛丽儿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黛丽儿!” 莫吉鲁低声喝斥了一句,显然,黛丽儿这话不仅侮辱了林雅蓉同时也惹怒了莫吉鲁。 莫吉鲁非常非常不高兴,他抬头对站在黛丽儿身后的一位老者道:“阿西汉,把黛丽儿给带回去。” “是,我的主人。” 林雅蓉面无表情的看着黛丽儿,是不是美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胸大无脑?黛丽儿那是什么眼色,就她这样的像是奴隶吗?不过话说回来,林雅蓉目前的处境也不比一个奴隶好,她其实和奴隶一样,早没了人身自由。 拢紧身上的毛披,林雅蓉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莫吉鲁见林雅蓉脸上无笑,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穿过拱形大门,莫吉鲁府宅里的布置也着实让林雅蓉大开眼界,不过可能是黛丽儿刚刚那话引得她心情不好,匆匆看了一眼后,林雅蓉就叫阿夏娜领着她找个地方休息。 那叫阿西汉的老者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用别扭的汉话说:“夫人,您的屋子早已经收拾好了,请您随我来。” 阿西汉带着她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座小四合院前,那院子明显是南边的风格,亭台楼阁,假山石桥,可林雅蓉见到这些,一点也不高兴。 她什么也没说,进屋倒头就睡下。 阿夏娜跟在她身后,一脸担心。 躺在床上,林雅蓉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白绫罗帐,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与朗云凌见上一面呢?她有太多的话想问朗云凌。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黑,屋子里只燃着一盏小灯,林雅蓉刚准备起身叫阿夏娜进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凭空生出几分不安。 屋里有人。 林雅蓉没敢出声,她的直觉不会错,屋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可是会是谁在她屋里? 不会是莫吉鲁,这是昌都而且又是在自个的府宅里,莫吉鲁要见她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那么会是黛丽儿吗?金发美人对她的敌意非常明显,尉末民风开放,这男人之间不禁决斗,可也没说女人不能决斗,那会是黛丽儿趁夜来偷袭她吗? 林雅蓉可不敢下定论,心里啄磨了下,她轻声道:“是谁?” 久久之后,就在林雅蓉以为她想错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撞入她耳中:“是我!” 心里涌上不知名的喜悦,林雅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朗云凌,你在哪?” 林雅蓉万万没想到,朗云凌会混进莫吉鲁的府宅里,这太危险了。 很快,从靠窗的衣柜后闪出一个人来,一身的黑衣打扮,只露出一双眼睛,警觉的四下看了看。 林雅蓉带着一种很奇怪的心情看着朗云凌的身后。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看到第二个人。 朗云凌并没有走到光亮处,反而轻身一跳,挂在了她休息的床头上,有布幔的遮拦,没有人能看到他。 “大嫂,你还好吧?” “朗云凌,你还好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同时开口。 林雅蓉微微一怔,抬头看去,她顿了下,待心情微微平静一些,她再问:“你什么时候到的昌都?是侯爷让你来的吗?侯爷还好吗?你们都好吗?”她迫切的想知道一切,她感觉此时她整个人就像是惊涛中的一只小船,忽上忽下,没个安生。 朗云凌轻声道:“我和你一起进的昌都城,二天前我就追上了莫吉鲁的车队,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救你,不得已我只好跟着马车进了城。侯爷知道你没死后,就偷偷出了京,我们一路从京城追到万里关,本来侯爷是准备进入尉末亲自来救你,可是京城突然传来消息说陛下重病在床,侯爷临时决定去往西北大营,就让我先来打探情况。大嫂,你没事吧,这一路上你……你还好吧?” 朗云凌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大体说了下,林雅蓉听完后,不仅没放下心来,反而是忧心仲仲。 她问:“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重病了?侯爷去西北大营前有没有说什么?”她想起在吉祥镇时,莫吉鲁和她说的事情,陛下重病会不会和陛下决定暂不退位有关? 朗云凌道:“侯爷倒也没特别吩咐什么,只让我见到你后,让你万事小心千万要保重自己,侯爷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嫂你一定要先顾着性命,别的都不打紧。至于陛下的事,我可就不清楚了。” 林雅蓉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玉器就能说明白的,听到孙靖邦来救她固然是高兴的事情,可是她总觉陛下突然病重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她久久没说话。 “大嫂,在我想出妥善方法之前,你好生呆在这里。你不要着急,我定会有办法救你出去。” 听了朗云凌这话,林雅蓉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刚一张口,挂在床头上的朗云凌突然身子向后一缩,然后快速的说了一句:“有人来了!”不等林雅蓉反应过来,朗云凌也不知怎么了,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 “是谁?” ------------ 130 想气死你大哥吗? 更新时间:2012-05-27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林雅蓉想大概应该阿夏娜。 她抬头向上看了看,也不知道朗云凌还在不在,不过她想以朗云凌的身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走过去把门打开。 “夫人!” 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莫吉鲁,他怎么来了? 莫吉鲁站在门口看着林雅蓉,不知为何,她脸上带着一丝迷茫,莫吉鲁突然一笑,身子一低凑近林雅蓉,轻声道:“夫人,这是在想我吗?” 林雅蓉眉头不由一扬,她都快忘了,这个男人一向自我感觉太过于良好,这样无耻的话也只有莫吉鲁才说的出来。 她微微后退一步,看着莫吉鲁,问:“大皇子有事吗?” “夫人肚子不饿吗?”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戌时,我已经让厨房做好了吃食,夫人一起过去用吧。”莫吉鲁顿了下,“或者夫人想在院子里用饭?” 都过戌时了?最近她睡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她一向不是这么嗜睡的呀?林雅蓉认为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夫人,你怎么了?不方便吗?”久久不见她说话,莫吉鲁又再次开口。 回过神来,林雅蓉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大皇子若还没用饭,就请自便吧。”这么晚了,她可不打算招呼莫吉鲁进屋,她退了一步准备关门。 莫吉鲁伸手拦住了她。 “夫人,你一天没吃饭了,多少吃一些再休息吧。” 林雅蓉皱起了眉头,看着莫吉鲁不说话。莫吉鲁也不多说,回望着她。只不过他们俩个,一个神色纠结,另外一个却神清气爽。 林雅蓉不喜欢这样,她眉头皱的紧紧的,今天晚上莫吉鲁怎么这么烦人? “我真的什么也不想吃。”一想到她屋里还有一个人在,林雅蓉只想赶快把莫吉鲁给打发走。 莫吉鲁见林雅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原本淡然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似乎很不高兴。 今晚的月光并不是很亮,可是莫吉鲁脸上的神色变化,林雅蓉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就算她知道莫吉鲁现在不高兴,她也不打算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两人都沉默着,似乎谁都不想先开口说话。 林雅蓉可不愿意陪着莫吉鲁做这样无意义的事,在心里轻叹一声,她低声说道:“如果大皇子不嫌麻烦,能让人送些热水给我洗漱下吗?” 莫吉鲁好半天才唔了一声,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忍了下,然后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他的背影,林雅蓉脸上是无奈的神色。有些话她一直不想说,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是看样子,莫吉鲁对她的态度已经超出了她能忍受的范围。 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好一会,她才转身回到屋里。 “朗云凌……朗云凌你还在吗?” 回到内室,她站在床边小声叫道,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应她,林雅蓉不知道朗云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朗云凌这身功夫着实让她惊为观止,真真是来无踪去无影呀。 能见到朗云凌这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就算她一时不能离开尉末国,可是知道有人在外面想方法准备救她出来,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可是,陛下的事情还有京城里的事,目前看来都是大麻烦。 她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能让孙靖邦急着去往西北大营,恐怕事情的严重性远比她想的要糟糕的多。 她坐到床上是长吁短叹,真是多事之秋呀。 不一会,阿夏娜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夫人,您的热水准备好了。不过,大皇子特意吩咐,要您先喝了这碗汤才让你洗澡。”阿夏娜笑着端了一碗汤到她面前。 林雅蓉没想到莫吉鲁还有这么一手,她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汤?” “冬瓜陈皮老鸭汤。”阿夏娜揭开盖子,“这汤熬了好久,最是滋补。夫人,您快喝吧,一点都不烫。” 林雅蓉真的很无奈,她刚刚说那样的话可不是为了敷衍莫吉鲁,她真的没胃口吃东西,可是见阿夏娜一脸的担心,轻叹一声,林雅蓉认命的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阿夏娜见林雅蓉把汤全喝了,满意的点点头:“夫人,你真的应该多吃一些,你真的真的太瘦了。” 在阿夏娜眼里,她就那么弱吗?阿夏娜连用了两个“真的”,让林雅蓉也怀疑起来,最近她是不是营养不够,所以没精气神身子不好才老想睡觉? 算了,林雅蓉决定她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再继续费神下去,她对阿夏娜道:“好了,现在我汤也喝了,能不能让我洗澡了?” 阿夏娜抿嘴一乐,凑了过来:“我来侍候夫人。” 第二天,林雅蓉醒来时已是中午。 坐在床沿边上,林雅蓉一副不开心的神色,她到底是怎么了,最近真的睡的太久了。 “大皇子呢?” 阿夏娜正给她梳头,听林雅蓉问起莫吉鲁在哪,忙道:“大皇子一早就去宫里了。” 是去上朝吗? 林雅蓉可不关心这个,她又问:“那……黛丽儿呢?” “夫人,您怎么想着问起黛丽儿小姐了?”阿夏娜看着林雅蓉,有几分谨慎。 见阿夏娜对她略有防备,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她可没忘昨天黛丽儿都对她说了什么。 “黛丽儿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我对她太好奇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不是尉末人吧?”那金色的发色可不像尉末国的人。 “黛丽儿小姐是从遥远的西方来的,她同时还是一位尊贵的公主。” 公主? 这可真让人意外呀,林雅蓉可没有想过黛丽儿会是一位公主。那么也就是说,黛丽儿是莫吉鲁的妃子了?难道昨天黛丽儿用那种口气对她说话。 “大皇子有正妃吗?” “大皇子还没立正妃呢。不过,大皇子已经有了两位侧妃。”阿夏娜也算老实。 不知为什么,林雅蓉突然对莫吉鲁的后院非常有兴趣,她又问:“黛丽儿肯定是有名份的,那除了那两位侧妃,大皇子还有别的妾室吗?” 阿夏娜侧着头想了一会:“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大皇子女人不少。”阿夏娜看着她,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夫人,以大皇子对您的宠爱,也许很快就会给您一个名份。” 她要名份干什么,林雅蓉翻了一个白眼,她已是罗敷有夫,她可看不上莫吉鲁。 可是这话绝对不能对阿夏娜说。 林雅蓉笑了笑,然后换了一个话题:“阿夏娜,你也是昌都人吧,一会带出去我逛逛吧。” 阿夏娜却道:“夫人,大皇子今天早上出府时特意吩咐过,没他在,绝不让你出门一步。” “为什么?” 林雅蓉显得很吃惊,可是随后一想,如果她是莫吉鲁的话,也肯定不会让人随意进出自己的府宅,毕竟她目前还是莫吉鲁的俘虏。 不等阿夏娜开口,林雅蓉了然的说:“啊,我明白了。既然不让我出府,那我在府里随便走走总是可以的吧?” 阿夏娜见林雅蓉并没有生气,暗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夫人不出门,在府里想去哪自然可以去哪。” 还好,莫吉鲁还有一点人情味,要是连在府里随意走动都不准的话,林雅蓉可就头痛了。 “那么……阿夏娜,你一会带我去见见黛丽儿吧。” 阿夏娜一惊,明显她没想到林雅蓉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可是为什么要见黛丽儿呢? 刚要张口,阿夏娜抬头正好见到阿西汉走进院子,阿夏娜忙道:“夫人,阿西汉大叔来了。” “夫人,三皇子来了,说要见您!” 阿西汉进屋,对着林雅蓉行了一个礼,然后恭敬的开口说道。 达呼尔来了吗? 林雅蓉眼睛一转:“请转告三皇子,我一会就出去。” 阿西汉应了声,然后走了出去。阿夏娜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夫人,您不应该见三皇子。” “为什么?” 林雅蓉对着桌上的铜镜照了照,果然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这脸瘦了一大圈。 “夫人,您可是大皇子的女人,和三皇子太过亲密总是不太好。”阿夏娜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 林雅蓉惊讶的抬头向阿夏娜看去,这孩子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达呼尔不是大皇子的兄弟吗?这见自家人也不行吗?” “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三皇子很喜欢夫人您。不管怎么说,夫人您都应该和三皇子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不仅是为夫人好,也是为大皇子和三皇子好。” 可是林雅蓉还是要去见达呼尔,她和阿夏娜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达呼尔可不是真心喜欢她。 到了所谓的客厅,一进屋,林雅蓉就看到达呼尔一身金光闪闪的坐在正中,一脸的笑意。 “啊,夫人你来了!” 一见到她,达呼尔就快步走上来,不避嫌的抓住她的一只手,柔声道,“夫人你今天可真美丽,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回去后,我就不断的开始思念着夫人。夫人,请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在你心中多停留一会。” 以前林雅蓉只知道达呼尔有一张会说话的嘴,可她万万没想到,达呼尔说起这样的情话是这样的顺溜,她久久看着达呼尔,显得非常吃惊。 “夫人,你是喜欢我的,对吗?”达呼尔往她身边凑近些。 回过神来,林雅蓉玩味的看着达呼尔,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吃错药了? “三皇子,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想气死你大哥?” 林雅蓉突然问了一句。 ------------ 131 难道没人帮忙吗? 更新时间:2012-05-28 达呼尔愣了好一会,然后傻傻问:“夫人,你是什么意思?” 林雅蓉冷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尉末国的风俗是什么,可是三皇子殿下,我既然跟着莫吉鲁那就是他的人,是不可能多看你一眼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请你和你大哥堂堂正正的进行一场决斗,听闻在尉末国决斗获胜的男子能得到姑娘的芳心。还有,请放手。” 达呼尔脸色一变,颓然的松开手。 “夫人……你太伤我的心了。” “三皇子是觉得我好玩吧?因为是没见过的南方女子,所以三皇子是不是认为保守的南方女子面对热情的北方男儿全无招架之力?三皇子,我真的怀疑你对于南方到底有怎么样的认识。” 林雅蓉毫不客气的指责着达呼尔,这孩子真是可怕呀。 喜欢她?恐怕是想害她吧。 达呼尔绿色的眼睛里全是委屈,久久之后,他道:“夫人,你真的想错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林雅蓉不愿听达呼尔解释:“三皇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大皇子进宫到现在还不曾回来,如果三皇子不介意,容我先退下。” 在朗云凌把她救出去之前,林雅蓉要尽量保持低调,不能招惹太多的麻烦,像达呼尔这样人更应该远离。 达呼尔伸手拦住她。 “夫人,我对你是真心的。” 抬头看着达呼尔,林雅蓉只能感慨果真是莫吉鲁的兄弟,这犟脾气和固执的性子一模一样,还有兄弟俩人从来爱装糊涂,难道她的话很难懂吗? “你们……在干嘛?” 就在林雅蓉与达呼尔大眼瞪小眼之际,一道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真是巧了,怎么会这么巧? 林雅蓉转身看去,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大皇子,三皇子似乎好像准备要和你决斗。” “决斗?” 莫吉鲁走进屋,站在林雅蓉身旁看着达呼尔:“你准备做什么?” 达呼尔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林雅蓉一眼,犹豫片刻后,达呼尔摇头道:“没什么。” “可是我好像……” “莫吉鲁,你绝对听错了。刚刚夫人有说什么吗?显然是夫人误会了什么了。”不等莫吉鲁把话说全,达呼尔抢着说道。 林雅蓉看着达呼尔,嘴角边是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在说“真的喜欢我的话,那就决斗吧!”。可她也料定,达呼尔没那个胆。 真是闹剧呀。 林雅蓉没了兴致,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阿夏娜一脸纠结的站在一旁,眼底全是担忧的神色。 “夫人!” 见林雅蓉单独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去,阿夏娜忙迎了上去. “阿夏娜,带我去见见黛丽儿吧。” 阿夏娜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夫人这是要干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夫人怎么还有心情去见黛丽儿呢?阿夏娜看着林雅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林雅蓉知道阿夏娜想什么,可是她有她的理由,就好像达呼尔,虽然她看不懂达呼尔可是如果一直放任着达呼尔和她胡闹,其后果完全没法掌控,而林雅蓉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同样的,黛丽儿和达呼尔一样,也是不安定和暂时无法掌控的人,林雅蓉不想因为一些不打眼的事情让黛丽儿把她恨上。 阿夏娜自然不知道林雅蓉心里所想,见林雅蓉一味的坚持要去看看黛丽儿,阿夏娜最终只得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小声道:“可是咱们就这样去了,会不会惹大皇子生气?” 应该会吧,可林雅蓉不打算和阿夏娜这样说,想了想,她道:“直接就这么去见黛丽儿,肯定会被她认为我去向她示威的。这样好了,黛丽儿往日里都会去哪?我可以装作和她不期而遇,这样看上去比较自然,而且大皇子也没话可说。” 阿夏娜目瞪口呆的看着林雅蓉,久久之后,阿夏娜中肯的开口说道:“夫人,大皇子知道不知道您其实是个可怕的人。” 林雅蓉一笑,可怕就好,这是对她最高的赞美。 ………… 等林雅蓉走出很远,莫吉鲁才转头看达呼尔,脸上的神色看上去高深莫测。 达呼尔沉默的看着莫吉鲁,似乎不想说话。 “新衣服吗?” 莫吉鲁打量了下达呼尔身上金光闪闪的长袍,然后笑了起来:“在南边你要是敢穿这么一身衣服,立马把你抓起来砍头,这是天子的颜色,没有人能和天子穿同一个颜色。” 达呼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后也笑了:“我知道,可是我觉得这衣服会让我的眼睛看上去很迷人。” “达呼尔,这话我只说一遍,我希望你能和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莫吉鲁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他不打算板着一张脸和达呼尔讲道理。 “不同?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从南边过来的女人罢了,我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地主。”达呼尔走到一旁坐下,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那么,你是认真的了?”莫吉鲁脸上依然是淡淡然的轻笑。 “什么?”达呼尔没懂。 “和我决斗呀。”莫吉鲁越说心情越好,“在尉末国,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决斗这可是佳话。如果两位皇子为了一个异乡女人而生死决斗,那一定会成为非常浪漫的事情。” 达呼尔怔愣看着莫吉鲁,可是心里却突生警觉:“莫吉鲁,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两位皇子为一个女人决斗,这事要是传出去,只会让百姓们笑话,绝对不会被人认为是浪漫的事。” “看来你还不是完全糊涂呀。既然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么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的女人。达呼尔,你是准备让伊帕尔克笑到最后吗?”莫吉鲁脸上的笑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铁青。 达呼尔不是傻子也不是笨蛋,莫吉鲁这话他自然明白,如果他们两兄弟相斗,对谁有好处? 一时之间,达呼尔没说话了。 莫吉鲁是又气又无奈,在这个节骨眼上,达呼尔尽给他找事。 “好了,我看你心里也有数,早些回去吧。还有……”莫吉鲁指着达呼尔身上的新衣服,“在尉末,虽然没有明禁,可是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父亲还被人软禁在宫里。” 听了这话,达呼尔一怔,忙道:“莫吉鲁,你今天进宫难道没看到父亲吗?” 说到这个,莫吉鲁也是无语,他疲惫的坐到达呼尔身旁:“我只见到了艾克哈克,不要说是父亲,就连伊帕尔克我都没看见到。那你呢?” 达呼尔也是一声轻叹:“我和你一样,我本来打算以见我母妃的名义进宫,可是才进到外延就被内庭的人直接拒绝了。” 莫吉鲁皱着眉头,也就是说现在的后宫是不让进也不让出了。 “莫吉鲁,你有什么办法吗?”达呼尔有些不放心他的母亲。 看了达呼尔一眼,莫吉鲁知道他心里所想:“伊帕尔克还没有那个胆子伤害皇亲,我们的父亲应该是安全的。只是伊帕尔克到底想做什么?你可知道,自从出事后,所有的政务都是艾克哈克在处理,伊帕尔克连一道奏表都没看过。” 达呼尔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伊帕尔克也是愧儡?” 莫吉鲁没承认也没否认,事情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想了一会,莫吉鲁问达呼尔:“西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一切正常,没事发生。”达呼尔问,“那南边呢?” “南边的皇帝好像生病了,听闻重病在床,我们安排在京城的探子正在想方法打听一切。如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我大体可以猜到一些事情。” “什么?你猜到了什么?”达呼尔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可是看莫吉鲁的样子,他知道的更多。 莫吉鲁没继续往下说,他回头看了达呼尔一眼:“你还不回去吗?你老往我这跑,会让人误会的。最近,你还是少来我这。” 达呼尔知道莫吉鲁并不是因为林雅蓉的事让他少来,隔了好一会,达呼尔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莫吉鲁看着他的背影,就在达呼尔刚走出门时,莫吉鲁突然道:“你直接回去吧,别想着去找夫人。” 达呼尔原本还真是打算偷偷去看林雅蓉,只是没想到被莫吉鲁识破了,达呼尔回头冲莫吉鲁比了一个粗鲁的动作,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莫吉鲁揉着眉心,心里却百般纠结起来。如今尉末国和南方皇朝同时发生变故,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他是不是应该把林雅蓉没死的消息透露出去呢?特别是孙靖邦? 莫吉鲁有了几分犹豫。 这时,阿西汉突然撞了进来:“主人,不好了,夫人和黛丽儿小姐打起来了。” 莫吉鲁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可是他来不及细问阿西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着急的向后院走去。 事实上,是黛丽儿在花园里追着林雅蓉打,就林雅蓉目前的小身板而言,要她打黛丽儿那可真是说笑话。 林雅蓉刚刚不小心把黛丽儿的狗给丢进水里,可是她真的是不小心的好不好?还有,黛丽儿是不是先应该救小狗再来和她计较别的呢? 狼狈的闪过黛丽儿尖尖的长指甲,林雅蓉悲伤的想,黛丽儿这么生气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狗的事情吧,如果是为了莫吉鲁,那她可真冤。 还有,她真的很害怕黛丽儿那长长的手指甲,如果被抓到,肯定破相。 该死的,难道就没有人可以帮她一下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星期一哟,不多说了。 有听过周更,可像我这样周求的,也算是特色了吧。 不过,“周求”真是怪异的说法。 ------------ 132 越简单越不容易 更新时间:2012-05-29 “侯爷!这是京里来的信。” 西北大营,一名官兵急步走进主帐营,将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交到了孙靖邦手里。 孙靖邦接过,只看了两眼,他脸色上是凝重的神色。 蒋镜问道:“侯爷,是不是京里有什么变故?” 久久之后,孙靖邦才道:“陛下已经多日未上朝了,现在是太子代为批红。” 蒋镜眉头微扬:“陛下这场重病倒来的突然,可是据我们的人说,这太医院对外一直封口不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孙靖邦沉默片刻后,才缓声说道:“按理说有叶秋南和叶红萼在,陛下也不至于多日不上朝。纵是陛下身体有恙,体力不如以前,遇到大事也应该招大臣入内议政,可是自打陛下病倒后,别说是大臣们,就连安王也不得进宫。这说明什么?” 蒋镜长叹一声:“这倒让我想起百年前的‘金谷之变’,当年贤王欺明崇帝年幼,越帝摄政参事,后贤王与华妃暗中勾结,意图加害明帝,眼看皇朝危及一时,幸亏当时的西南节度使吴元之带十万苗兵一路从西南杀进京城,要不然皇朝已经改姓。今日京城之事与当年‘金谷之变’有太多相似之处,恐怕这陛下病重也是不得已呀。” 孙靖邦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事情发展的太过意外,让孙靖邦措手不及,没个准备。 幽幽轻叹,孙靖邦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且再看看情况。通知在京城的暗卫,让他们谨慎行事,小心隐藏,不可轻举妄动。” “是。”蒋镜领命退下。 孙靖邦坐在大帐里,神色郁结。 他心里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一个关于太子的问题。莫不是他看错眼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太子所为,那么这些年以来太子也真够隐忍的。 抬头,正好看到徐明走了进来。 “侯爷,有北边的消息传来。” 一听是从北方传回来的消息,孙靖邦忙道:“快,快拿来给我。” 徐明从怀里掏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孙靖邦。 孙靖邦仔细而小心的将纸条打开,细细看了起来,不过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和之前一样。 徐明忍不住问道:“侯爷,是不是有夫人消息了?” 孙靖邦没开口说话,他将纸条收起,眼睛落在了桌上,久久不动。 好一会后,他才开口说道:“雅蓉一切安好,她跟着莫吉鲁已经回到了昌都,目前就住在莫吉鲁的府上。不过昌都最近不太平,和咱们一样,尉末国扎木咯大汗也‘病重’了,目前是二皇子伊帕尔克代理朝政。” 徐明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事可真够玄乎的。不过,这不对呀,尉末国的二皇子是个残废之人,如果他是扎木咯大汗,也只会把朝政交给大皇子莫吉鲁或者三皇子达呼尔才对。 徐明向孙靖邦看去。 孙靖邦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起,这事是够玄乎的,太过于巧合了。可是越是巧合,就越是说明这其中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可是,让孙靖邦纠结的在于,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徐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那朗云凌朗大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夫人救出来?” 孙靖邦什么也没说,怔怔想一会,他才道:“雅蓉的事情不必着急,恐怕这个时候莫吉鲁也是进退为难,举步唯艰。通传下去,让各边关口密切注意西边草原十二部的动静,万里关加派二营兵士,任何有关北方的事情都要打听清楚。” 徐明忙领了命退下去。 孙靖邦靠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才过上太平日子,这转眼的功夫,就是风云暗涌,着实让他不舒服呀。 “大哥!” 帐外传来一声轻呼,孙靖邦抬头看去,是孙靖松。 “大哥,我有事和你说。”孙靖松进了大帐后,神色略有些紧张。 “什么事?” 孙靖松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回京城一趟。” 孙靖邦一怔:“怎么?怎么好好的想着要回京城一趟。” 孙靖松扭头看了看大帐之外,见没什么人进来,他才低声对孙靖邦说:“大哥,你也别瞒我,你突然出现在西北大营定是京里有变,否则陛下不会派让你到这样的地方来。” 关于京城里的事情,孙靖邦下了死命令,不准下面的人多加议论,所以有好多人都只是知道陛下得了重病,这些日子在后宫仔细调养。 可孙靖松可不是糊涂人,孙靖邦是什么人?且不说是他的兄长,最关键的是孙靖邦镇国侯的身份,别忘了,孙靖邦手里可是握着两道兵符,这全国的兵力全掌握在孙靖邦一人手里,而孙靖邦又在陛下重病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西北大营里,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到底是亲兄弟,孙靖松话才一出口,孙靖邦就立马明白孙靖松在想什么。 “你不能回去。”孙靖邦直接拒绝了孙靖松。 “为什么?” “既然你也知道京城危险,你这个时候回去,那不是添乱吗?至于娘和丽云的安危,我自有安排,你不必记挂着她们。” 当日在万里关一听京里有变故,孙靖邦立马着手准备,京里家人的安全他也有特别吩咐,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孙靖松知道孙靖邦的能力,见他一副没事的样子,孙靖松微微感觉到能放心了。 “大哥,大嫂最近可好?” 孙靖邦到西北大营已经有好几天了,可孙靖松一直没听孙靖邦提起林雅蓉半个字。 “她呀……你大嫂呀……她挺好的。” 孙靖邦的话不轻不重,语调不高不低,仿佛就是在说寻常家事一般。 孙靖松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你不在京里,恐怕我大嫂日子不太好过,娘指不定又给大嫂找了一大堆麻烦事。”孙靖松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骨溜溜的直转。 孙靖邦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你也清楚你大嫂的性子,咱们家可没有人利害得过她,担心她我反而更担心咱们老娘。”就林雅蓉那手段,别人不清楚,孙靖邦可知道的明明白白,在镇国侯府,林雅蓉才是老大。 孙靖松也笑了起来:“别说是大嫂,林少腾也是有本事的人,春闱高中虽然不是前三,可是能进一甲足见他本事,等过些日子,应该就会被吏部指派官职吧。” “应该吧!” 孙靖邦不敢言断,这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他现在可不敢乱下定论,特别是京里的事情,那更是得谨慎应对。 孙靖松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孙靖邦,见孙靖邦神色一直紧绷绷的,虽然心里起疑,可是孙靖松也不敢多问,眼睛一转,他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关于我的身份,你可不准透露出半分。” 孙靖邦嗯了一声,孙靖松是他兄弟的事情,整个西北大营里除了廖廖几个人没有外人知道。 孙靖邦见孙靖松一脸认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是我孙家的好儿郎,你好生当你的小兵吧,晋子易。” 听孙靖邦叫他在西北大营里的化名,孙靖松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冲孙靖邦扬扬手,偷偷摸摸出了大营。 等孙靖松走远了,孙靖邦嘴角上的那丝笑也无影无踪。他心里烦呀,一则记挂着老太太和孙丽云,二则又担心远在尉末国的林雅蓉,这里里外外都是烦心事,孙靖邦只觉头痛。 越是这样,他越是记得清楚他曾对林雅蓉说过的话。 他曾说,等一切平安了,他们夫妻两个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下半辈子。 可是,越是简单的事情,越难做到。 ………… “你在干什么?” 就在林雅蓉快没力气的时候,莫吉鲁终于出现了。 她暗地里轻叹一声,然后躲到莫吉鲁身后,对阿夏娜吩咐道:“快去救狗。” 阿夏娜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轻声道:“夫人,狗自个游上岸了,您别多瞎担心了。” 林雅蓉生气了,合着她刚刚白操心了?还有,黛丽儿死追着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见到莫吉鲁,黛丽儿一改之前的凶悍,嘴一扁,立马哭了出来:“大皇子,这个女人欺负我。” 林雅蓉忍不住笑了,这美人就是美人,连假哭都是这样的美。不过,黛丽儿这样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阿夏娜似乎和林雅蓉有同样的想法,她凑了过来,小声道:“夫人,我早就和您说过,这黛丽儿小姐可是不能招惹的,还好,大皇子来的早,要是晚一步,指不定你这脸就花了。” 的确,黛丽儿对她的恨远远高出她的预期,可是她真的很冤,她和莫吉鲁之间根本没什么。 听了黛丽儿的哭诉,莫吉鲁似乎并不是很关心,他转身问林雅蓉:“你没事吧?” 林雅蓉摇摇头,刚要张口说话,她抬眼看到达呼尔大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莫吉鲁,不好了!”达呼尔脸上是一惊一乍的神色。 看着去而复返的达呼尔,莫吉鲁脸色可不好。 达呼尔快步走到莫吉鲁身边低声道:“莫吉鲁,伊帕尔克来了!就你在家大门口。” ------------ 133 我不会中计 更新时间:2012-05-30 林雅蓉紧挨着莫吉鲁,达呼尔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伊帕尔克吗?呀,那不是尉末国的二皇子吗? 传闻伊帕尔克早年受伤致残后就一直躲在深宫里从不轻易见人,没想到今天她还能见上一面。一时之时,林雅蓉脑海里冒出许多念头。 莫吉鲁皱着眉一直没说话,显然他也没料到伊帕尔克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 太反常了,莫吉鲁就这感觉。以他对伊帕尔克的了解,那人已经近十多年没踏出宫一步。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来见他,会不会是计谋呢? 莫吉鲁瞬间有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久久不见他说话,达呼尔忙道:“莫吉鲁,你有什么主意吗?” 莫吉鲁看了达呼尔一眼,什么也没说。 “夫人,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莫吉鲁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转身他对着林雅蓉温柔一笑。 林雅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看莫吉鲁,又看了看达呼尔,林雅蓉肯定这两兄弟有什么事瞒着她。 尉末国的三位皇子聚在一起,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是昌都最近是风云暗涌,莫怪林雅蓉会多想。 一直没人理会的黛丽儿黑着一张脸叫了一声大皇子 莫吉鲁回头看了黛丽儿一眼,明显不高兴,他脸上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神色,他没什么感情的吩咐道:“阿西汉,把黛丽儿小姐送回去。”说完,不理会任何人,莫吉鲁拉着林雅蓉就往她的院子走去。 林雅蓉老实的跟在莫吉鲁身边,可她心里不住盘算着,一味的等着朗云凌来救她显得太被动,而且朗云凌只是一个人力量有限,如果她能自救且不是更好? 尉末国二皇子伊帕尔克的到来会不会带给她一个这样的机会呢? 似乎林雅蓉的安静让莫吉鲁感觉到有些不习惯,他侧头看看,问道:“夫人在想什么?” 林雅蓉抬头看去,然后摇摇头。 达呼尔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远远看去,男的高大强壮,女的娇小可人,真是一对璧人。可不知为何,看到莫吉鲁和林雅蓉两个人在轻声说话,达呼尔就感觉很不舒服。 达呼尔快步走了上去,挤到两人中间,然后问:“莫吉鲁,你不去迎接伊帕尔克吗?” 莫吉鲁凉凉的看了达呼尔一眼:“我为什么要去?” “你为什么不去?”达呼尔反问了一句,“如今以伊帕尔克的身份,他来看你倒是奇闻了。你可要知道,他已经有十三年没有出过宫了。” 十三年,有这么久了吗? 莫吉鲁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底有一丝不明深意的精光闪过。 “既然他难得出来一趟,就让他好好看看昌都的美景吧。当然,若是你想去欢迎他,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达呼尔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伊帕尔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看莫吉鲁,不过一准不是好事。而莫吉鲁想拿他当拦箭牌是不是把他当成傻子了? 达呼尔道:“他是来看你的,他要是想看我,自然会去我府上。且不说他是你二弟,就是一般的客人,你这个当主人的不出去迎接似乎不太好吧。” “迎接客人自有人去做,那按你的说法,他也是你二哥,是你的兄长,那你去迎接他是不是更好呢?”莫吉鲁一脸轻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落在达呼尔眼里,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冷。 林雅蓉在边上一直没说话,伊帕尔克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莫吉鲁和达呼尔都不愿去见伊帕尔克。 “既然二皇子已经多年不曾出宫,如今来到门口,想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你们俩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去看看。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就要相亲相爱呀。”林雅蓉扬着甜甜的笑,对莫吉鲁和达呼尔说道。 一起? 一家人? 相亲相爱? 莫吉鲁与达呼尔相视一眼后,两人同时沉默了。 见了两人脸上神色,林雅蓉只觉好笑,看来以前她在京城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尉末国的几位皇子之间存在着很大的矛盾。 可是对于林雅蓉而言,这样的矛盾如果利用的好,却是一把利器。 莫吉鲁轻轻叹了声,然后看着林雅蓉道:“让夫人看笑话了,夫人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下人去做。” 林雅蓉应道:“大皇子客气了,其实我只有一个要求,大皇子一向深知我心,若能成全我,定感激不尽。” 莫吉鲁眉头一扬,似笑非笑:“夫人也深知我心,我也不过只有一个请求,要是夫人能玉全我心愿,我定会万分高兴。” 真是狡猾的男人呀! 见莫吉鲁说话是滴水不露,林雅蓉一笑,什么也不说。 这诡异的对话让达呼尔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在说什么? 林雅蓉一抬头,就见她的小院在前面,她转头对莫吉鲁道:“大皇子送到这就成了,大皇子即有事要忙,那就不再劳烦大皇子,容我先告退。” 莫吉鲁一直看着林雅蓉,见她进了小院,他才转身向正屋走去。 达呼尔问:“莫吉鲁,你……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你说你只有一个请求,你要夫人做什么?”他好奇极了。 达呼尔之前就觉得林雅蓉人不简单,如今听了她和莫吉鲁的对话,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达呼尔深感林雅蓉是字字珠玑,仿佛每个字后面都藏着一把利刃,稍一不注意,就能致人于死地。 高手呀。 莫吉鲁不知道达呼尔瞎激动什么,见达呼尔两眼发亮的盯着他,莫吉鲁一副很嫌弃的眼色看着达呼尔:“你想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吉鲁越不说,达呼尔越发好奇,而越好奇他越发渴望知道。 “莫吉鲁,你还是不是我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大哥吗?达呼尔,你已经很傻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笨?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不行的?”莫吉鲁边说边叹气,达呼尔此时在他眼里,真的很白痴呀。 达呼尔气的牙痒痒,早就知道莫吉鲁这人讨厌,可是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么毒? 两兄弟吵吵闹闹的,不一会就到了正屋。 到了门口,莫吉鲁停下脚步,站在长廊下,半天不动。 达呼尔也收起玩笑的神色,他看着莫吉鲁,也许他们两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转头看着达呼尔,问:“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达呼尔犹豫了下,然后点点头。 莫吉鲁笑了起来,抬手在达呼尔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 林雅蓉回到屋里,刚一坐下,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四周看了一圈,她对阿夏娜吩咐道:“我肚子饿了,阿夏娜,我想吃上次你在驿站做给我的那种甜饼,你去厨房里做一些给我吃,我不要莫吉鲁的厨子做,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难得见她想吃东西,阿夏娜笑道:“好呀,我还会做一种水果糕,这几天正好有新鲜的马提子,我给您做一些来尝尝味道。” 林雅蓉笑着说了一声好,等阿夏娜出了屋,她忙走过去将门仔细关好。 然后她小声叫道:“朗云凌,你出来吧!”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从靠窗的柜子后闪出一个人,正是朗云凌。 林雅蓉知道朗云凌是个武功高手,可是她感觉朗云凌这完全是来自家的后花园,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来我这,没问题吗?”林雅蓉有些担心的问道,昨天晚上趁夜潜进皇子府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可是白天呀。 朗云凌依然是昨天晚上的那身打扮,从头到脚一身黑。 听了林雅蓉的话,朗云凌呵呵一笑:“大嫂你不用担心,虽然不敢说在这皇子府来去自如,可是也没有人能发现我。我很安全。” 见朗云凌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神色,林雅蓉不由长苏了一口气。 “大嫂,昨天来的匆忙,有些话我也没和你说的太仔细。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你可要万事小心,莫吉鲁那人为人狡诈做事更是阴险毒辣,虽然他目前没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可是要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以莫吉鲁的性子,定会第一时间把你推出去卖了。到时候若是你的身份暴光了,那你也就危险了。” 朗云凌的话,林雅蓉懂。事实上从万里关出来后,林雅蓉就一直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在目前的情况下,她不相信任何人,她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 沉默片刻后,林雅蓉低声道:“我明白,别看莫吉鲁现在对我是千般好万般宠,可是那都是假的,我不会上当的。你放心,若真到了没法再隐瞒我身份的那一天,我不会让侯爷蒙羞的。” 转头向窗子外看了一眼,林雅蓉低声道:“朗云凌,我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越详细越好。” 见她神色凝重,朗云凌正色问道:“谁?” ------------ 134 共同的敌人 更新时间:2012-05-31 “伊帕尔克。” 朗云凌一愣:“尉末国二皇子?” “是,虽然不知道尉末皇室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可以肯定一点,昌都城内不太平。”林雅蓉看着朗云凌,“以莫吉鲁的性子,他完全没理由对我这么好。更何况五年前,他大败于侯爷手下,他不可能不记仇。而他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无非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朗云凌赞同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大嫂你一定一定要万事小心。” 林雅蓉点点头:“你也要多加小心。虽然你武艺高强,可是这里不比中原,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不必担心我,你必须先保住你自己才成。” 就算不为孙丽云,林雅蓉也没理由让朗云凌为了保护她牺牲自己。再者,就目前看来,她比朗云凌还安全。 朗云凌大概也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他道:“大嫂,我明白。咱们一定能平安的回到京城。” 为了不暴露朗云凌的行踪,林雅蓉只得匆匆和他说了几句话,便打发朗云凌先回去。 朗云凌走后不久,阿夏娜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夫人,饼子做好了,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林雅蓉接过阿夏娜递过来的食物,咬了一口,赞道:“味道很不错。” 阿夏娜得意的笑了起来:“可惜夫人喝不习惯马奶茶,不然这种甜饼配马奶茶,味道会更好。” 吃了一个饼子后,林雅蓉就没什么食欲,她感觉她身上有些累,她又想睡觉了。 等她醒来,已近傍晚。 “大皇子呢?”没见莫吉鲁在她跟前晃,林雅蓉还有些不习惯。 “大皇子在大厅宴请二皇子和三皇子呢。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时候吗?虽然她也很想去见见伊帕尔克,可是还不到时候,不必急于一时。再说,莫吉鲁一定不会想让她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上。 她摇摇头:“不去了,最近身子不太好,去了我又不会说草原话,倒让人看笑话。” 阿夏娜抿嘴偷笑:“那夫人要用晚饭吗?” “现在不想吃,我真的没什么胃口。阿夏娜,陪我出去走走吧。” 阿夏娜脸上有一丝犹豫。 林雅蓉抬头,正好见阿夏娜一脸的纠结,她知道阿夏娜这是怎么了。 “我们不走太远,就在小院附近走走。” 阿夏娜想了半天,似乎觉得在附近走走应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便道:“嗯,小院前面有座小亭子,夫人可以去那坐一会,吹吹夜里的凉风。” 出院子在附近走了一会,阿夏娜便扶着她去了小亭里休息。阿夏娜为她打起灯笼,用丝巾帮她赶蚊子,夜里的风吹在身上,是说不出口的舒爽。 林雅蓉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夜空,心里却想着孙靖邦。不知道这个时候,孙靖邦在干什么,有没有在想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一叹,转过头,却见莫吉鲁站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看了莫吉鲁好一会,她轻声问道:“大皇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莫吉鲁走过来,挨着她坐下。 “夫人刚刚在看什么?” 林雅蓉反问他:“那大皇子刚刚又在看什么?” “我?”莫吉鲁一笑,抬起头。 今晚的月色明亮而柔美,头顶上方是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散落的碎钻,发出柔和的光。 “我在看夫人。”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转头看着她。 林雅蓉脸上并没有因为莫吉鲁这句话而出现太多的波动。 “二皇子回去了?”她决定不再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 “夫人在逃避吗?夫人难道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今天莫吉鲁有些奇怪,以往他不会这般咄咄逼人。 林雅蓉看着他:“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做吗?” “那夫人为什么不问我?” “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大皇子,你认为我们这样不断反复向对方纠结一些奇怪的问题,有什么好处?” “那是因为夫人总是在问。” 林雅蓉笑了起来:“我问,那是因为大皇子一直不肯告诉我一个真实的答案。” “那夫人为什么不问我?” 挂在林雅蓉嘴角的那丝笑越来越大,今天晚上莫吉鲁是怎么了,绕来绕去,又绕到同一个问题上。 “我累了。” 她决定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林雅蓉起身向小院走去,这个该死的阿夏娜,怎么能偷偷把她丢下。 莫吉鲁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一叹,再次抬头向天空看去,不知何时飘来乌云,将星辰遮住。 不远的花丛后传来“嗦嗦”轻响,莫吉鲁瞅了一眼,然后语气不好的开口道:“达呼尔,你出来吧。” 话才落地,金光闪闪的达呼尔从花丛后跳了出来。 莫吉鲁无奈的看着他:“下次要偷听,你能不能藏好一点,不要让我看到?达呼尔,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暴打你一顿。” 达呼尔摸摸鼻子,也是无奈的神色:“是我先来的好不好,然后是你打扰了我。莫吉鲁,有的时候,我也真的很想暴打你一顿。” “你先来的?”莫吉鲁看着达呼尔,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神色。 达呼尔点点头:“我看夫人一个人坐在这里怕她无聊,就想着过来和她说说话陪她解闷,可是我看到夫人在哭,那我就不太好意思出现,只好躲在一旁。谁知道……” 莫吉鲁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 见他久久不说话,达呼尔眨眨眼,然后道:“莫吉鲁不是我爱说你,让自己的女人哭,可不是咱们尉末男儿的风格。虽然不知道你和夫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过这女人嘛,让着她一点,你又不会吃亏。”到了现在,达呼尔还在纠结白日里莫吉鲁和林雅蓉那段诡异的对话。 “你可以走了。” 莫吉鲁丢下这五个字,看都不看达呼尔一眼,然后起身出了小亭。 达呼尔猛翻白眼,他的这个兄长脾气烂的已经让他开始麻木了。 林雅蓉原本想这白日里她睡了好几个时辰,晚上恐怕不好睡,可万万没想到,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晕晕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是日近三竿,林雅蓉再笨此时也知道有些不对劲,她直接冲去找莫吉鲁。 “你给我吃了什么?” 莫吉鲁看着她,不言不语。 “我整日里晕晕沉沉的,我不信是我身子还没好,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真没想到,堂堂的尉末国大皇子会做出这等不入流的事情。” 林雅蓉真的很生气,莫吉鲁的做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底线。 “夫人,你昨天晚上哭什么?” 莫吉鲁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林雅蓉一怔,他……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仿佛被人揭穿了秘密,她脸色很不好,隔了好一会,林雅蓉才开口说道:“大皇子,请你以后不要再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了。我认为关于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 莫吉鲁眉头微微一扬:“夫人误会我了,我没给你下什么见不得光的迷药,事实上如果夫人一直有服用你从京里带来的药丸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林雅蓉眉头皱了起来,莫吉鲁怎么知道?在她被莫吉鲁从京里带出来之前,叶秋南曾来天牢看她,当时叶秋南给了她一瓶药丸,说是可以强身健体的。 特别是在百泉镇,她病倒后,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暗中有服食, 可是,莫吉鲁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莫吉鲁看着她,见她眉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底神色变化莫测,不由在心里幽幽一叹。 他走了过去,拉着林雅蓉坐在一旁,莫吉鲁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以夫人的聪慧,应该看出问题了吧。” 如果说顺着莫吉鲁给她指出的方向,林雅蓉已经猜出来了,甚至她还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信,她不信叶秋南会害她。 莫吉鲁似乎能明白她心里的所有想法,他道:“夫人,你不觉得自打你离宫回到提梁城后,有很多事情发生的都那么不可理喻,甚至超出你的想像。可以这样说,那些事情都不是偶然,这有一个积累的过程。可是能布下这么大一个局的人,夫人以为会是谁呢?” 林雅蓉看着莫吉鲁:“那么按大皇子的说法,我要怀疑的人只可能是一个人了。” “夫人果然聪明,只要稍微一点便明白,真的好厉害。” 林雅蓉冷笑一声:“能得到大皇子这般夸奖,真是让我诚慌诚恐呀。” “夫人,其实咱们俩的对手只有一个人,那人的目标很明确,是想一口气吃下所有人。” 林雅蓉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她得承认,莫吉鲁说的有一定的理由,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莫吉鲁此时想拉拢她而故意将她引至一个错误的方向去。 “大皇子突然告诉我这些,原因呢?按大皇子的说法,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一般人会怎么做?哦,对了,应该会联手共同对付敌人。可是……可是你我之间有可能联手吗?” 莫吉鲁笑了起来:“我知道夫人不相信我。其实我这个人没夫人想的那么糟糕和不要脸。” 林雅蓉也是一脸笑意:“大皇子对自身的评价真的真的非常正确。是,我是不相信你,我从来不曾相信过你。” 莫吉鲁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所以呀,在知道夫人不相信我的情况下,我还是决定和夫人把话说明,免得夫人继续误会我。夫人,我可是一直很相信你的。” “真是太委屈大皇子了,其实你何必说这样的话?可我真的想不出来,大皇子你又相信我什么?” 话到这,林雅蓉明白了,莫吉鲁定是遇到难题,不然他不会选在这么一个时候告诉她这些。 莫吉鲁说的话能信吗? 于林雅蓉看来,最多只能信三成。 她久久不曾说一个字,莫吉鲁也没出声,只是看着她。 “夫人,我对你从来不曾抱有坏心。虽然我和你之间有一些误会,不过我相信,那些小问题都不会影响到我们。” 我们? 林雅蓉好笑,说什么“我们”,莫吉鲁到底要干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莫吉鲁,眼前这个男人,林雅蓉一直不曾看透。莫吉鲁很聪明,聪明的让人感觉到可怕。然而林雅蓉从来没搞明白莫吉鲁下一步会做什么。 越看不清林雅蓉越不安。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非常糟糕。 “大皇子,你告诉我这些也没用,毕竟我现在不在京城,没法与大皇子联手。但是,话也说回来,大皇子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说,你我共同的敌人。” “夫人呀,其实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 莫吉鲁没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她想要,可是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莫吉鲁这话夸张了。 林雅蓉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轻轻道:“可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这话不是莫吉鲁第一次听到,是,他知道林雅蓉想要什么,这世上有千万般好东西,可她只要一个,她只想要一个人。 莫吉鲁突然感觉心情很糟糕,他不舒服。 在长久的沉默后,莫吉鲁幽幽轻叹:“夫人,我送你回去吧。” 林雅蓉暗地里叫了一声可惜,和莫吉鲁的这番对话,让林雅蓉隐隐抓到了什么,拦在她面前的那团迷雾正在破出一个口子,虽然不大,可是只要顺着那道口子一直向下的话,终能知道一切真相。 见莫吉鲁不打算继续深谈,林雅蓉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事情的发展真的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了。 共同的敌人? 林雅蓉站在阳光下,突然笑了。 回到屋里,她刚准备叫阿夏娜进来,可一回头却看到窗台上放着一朵花,白色的茉莉.花。 谁把花放在这? 难道…… 林雅蓉脸色突然不好起来,难道是朗云凌? 可是不等她细想,阿夏娜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唉呀,黛丽儿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大皇子吩咐过了,这小院不让人随意进。” 然后林雅蓉听到黛丽儿怒喝道:“让开,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杀了她? 啊,愚笨的女人。 ------------ 135 这有这的美 更新时间:2012-06-01 林雅蓉没有出去,要是阿夏娜连黛丽儿都搞不定,那么她可以考虑换一个侍女了。 黛丽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林雅蓉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大概好像是莫吉鲁要黛丽儿搬去别院。啊,这对于一个美女而言,无疑是打入冷宫呀。如果她是黛丽儿也一定会挣扎反抗。 可是,这是莫吉鲁的问题,与她何干?黛丽儿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没一会,黛丽儿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阿夏娜一脸不爽的走了进来。 “啊,夫人您起了?” 林雅蓉问:“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黛丽儿的声音。” 阿夏娜脸色古怪的哦了一声:“夫人您听错了。”不过看到林雅蓉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阿夏娜又道,“黛丽儿小姐是有过来,不过她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别院在哪?”林雅蓉看着阿夏娜,“大皇子要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 阿夏娜没开口说话。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谈话都不是很顺利的样子。 “男人呀!”林雅蓉感慨的来了一句,“喜欢你的时候当你是宝,不喜欢你的时候就当你是根草。女人真的好可怜。” 阿夏娜以为她误会了什么,忙道:“夫人,大皇子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莫吉鲁到底给了阿夏娜什么好处?这小丫头一个劲的说他的好话。 “那他是哪种人?” 对于莫吉鲁,林雅蓉心想估计恐怕一百个人有一百个说法,那个男人没人能看明白。 阿夏娜眨眨眼,想了好半天,“我……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大皇子不是夫人想的那样。再说,一直是黛丽儿小姐对大皇子有意思,可是大皇子对黛丽儿小姐就像对待一个朋友那样,要是大皇子喜欢黛丽儿小姐,早把她娶回家了,又何必一直让黛丽儿小姐住在南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林雅蓉完全没想到黛丽儿和莫吉鲁是这样的关系,第一次见到黛丽儿时她还以为黛丽儿是莫吉鲁的侧妃,要是阿夏娜不说,林雅蓉还真没想到。 不是说黛丽儿是位公主吗?莫吉鲁为什么要送一位公主去别院呢? 想了好一会,林雅蓉也想不明白,不过,显然这并不是她要关心的。 阿夏娜一直在旁边小心的观察着林雅蓉,见她脸上神色不是很高兴,阿夏娜有心想问,可是又觉得不好开口,再说以林雅蓉的性子,定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过了一会,阿夏娜道:“夫人,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已经中午了。” 阿夏娜不说还好,一说林雅蓉立马觉得肚子好饿,她唔了一声:“那你去准备吧。” 等阿夏娜出了屋,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台,谁会给她送花呢?她原以为是朗云凌,可是仔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朗云凌要见她也不会这样招摇,那么会是谁呢? 林雅蓉索性也不去多想,她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妆盒从最下面拿出一个瓷瓶。 莫吉鲁说她就是因为吃了叶秋南给她的药丸,所以才整天昏昏沉沉。可是她不信莫吉鲁的话,因为叶秋南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对她,所以,她不相信莫吉鲁。 不过,莫吉鲁似乎并不是想说这个,莫吉鲁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这个。 想起她们之间的对话,林雅蓉多少还是发现了一些事情,虽然那些事情并不能让她开心,不过看来,莫吉鲁正在为某些事情而苦恼着。如果已经是确认的事情,莫吉鲁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说。莫吉鲁越是遮遮掩掩,越让林雅蓉好奇。 隐隐,她好像猜到莫吉鲁为什么要把她带来尉末国了,不完全是因为孙靖邦。 她突然轻轻一笑,有意思。 用了午饭,为了打下午的时间,林雅蓉让阿夏娜去找些书来。不一会,阿夏娜捧着几本传奇小说进了屋,她身后跟着莫吉鲁。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这个男人为什么又出现在她眼前? 林雅蓉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夫人似乎不太愿意看到我。”莫吉鲁坐到林雅蓉对面。 林雅蓉就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夫人,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放了你的。” 林雅蓉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莫吉鲁哈哈大笑起来,林雅蓉忍不住道:“大皇子,你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有人像你这样自大且不知羞耻。” 收起脸上的笑,莫吉鲁眨眼道:“夫人这是在夸我吗?” 林雅蓉真的受够了,她上辈子是不是欠莫吉鲁钱了,所以这辈子这个男人一定要把她恶心死才罢休。 忍住心中那口怒气,林雅蓉定定神,缓缓问道:“大皇子是不是有事?” “是。” “请问是什么事?” “我刚刚收到京城的消息,夫人想知道吗?” 林雅蓉先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莫吉鲁,然后她笑了起来,莫吉鲁和她十辈子以前一定是仇人。上次,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是想让她求他吗?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道:“大皇子,我真的真的好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不就是说好话呀,说两句也不会死,林雅蓉就当做好事。 也许莫吉鲁想的就是这样,看林雅蓉对他低头,求着他,他才会高兴。 “有件大事要告诉你,太子好像把贵国皇帝陛下给软禁了。” 软禁? 隔了好一会,林雅蓉才道:“大皇子刚刚是说‘好像’?” 莫吉鲁道:“是,不过基本上应该可以确认,因为所有大臣都不得入宫面圣同时也没有人能轻易出宫。太子这是在逼宫呀。” “那你的好盟友安王殿下就没有行动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毕竟我现在和他不熟。”莫吉鲁凑近她,低声道,“我还有一个消息,也许是夫人最想知道的。” 林雅蓉心里一怔,看着莫吉鲁没出声。 “孙靖邦在万里关。” 林雅蓉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莫吉鲁没急着开口应她,反而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林雅蓉是真的很惊讶,莫吉鲁这消息来的太快,她原以为还要等上一些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终于收回打量的眼睛。 “夫人,你知道孙靖邦为什么会在万里关?” 林雅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夫人你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林雅蓉一副无奈的神色,其实不是她问的太多,是莫吉鲁总在问她。 “孙靖邦是来追你的。” 林雅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皇子,你是在说胡话吗?侯爷怎么可能是来追我?你上次不是说他在京里思妻心切吗?他连头七都帮我办了,还怎么来追我?” “夫人,孙靖邦只比我们晚了十天左右到达万里关。他又不是神仙,难道一下就可能从京城飞到万里关吗?这只是说明一件事,他早就知道你没死。” 林雅蓉万万没想到莫吉鲁能一下就猜到实情,她真的低估他了。 见林雅蓉久久不说话,莫吉鲁冷笑一声:“夫人是不是心里太欢喜所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大皇子希望我说什么呢?”事实上她是太震惊了所以才说不出话来。 莫吉鲁板着一张脸:“夫人,虽然这对于你而言可能是个好消息,不过,我劝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要知道,贵国很可能会出现一场动乱,夫人要是这个时候回去,势必会很危险。” 林雅蓉真是要笑死了,她完全不明白莫吉鲁到底是怎么想的。 抿了下嘴,她道:“说到危险,我反而认为呆在这里我才是最危险的。要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恐怕大皇子你也难逃其责吧。把敌人藏在自己家里,怎么看,你都有错。” “那夫人是想让我送你去大牢?” 林雅蓉很诚实的摇摇头:“不想,可是我已经很委屈了,大皇子你若再逼我,我想我也许会选择另一条路。” 她真的很委屈,为了不暴露身份,已经委屈装成莫吉鲁的小妾,其实也许她更应该学那些贞洁烈妇,以死明志。 莫吉鲁盯着她久久没说话,那咬牙切齿的神色莫名让她想起了安王。 刚刚莫吉鲁说什么?说太子软禁了陛下,太子有必要那样做吗?林雅蓉总觉得莫吉鲁没把话说明白,似乎向她隐瞒了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林雅蓉看了莫吉鲁一眼,说真的,她真的想立刻马上离开昌都,就是死她也要死在中原的土地上。 “早上经过花园时,见茉莉.花开的正好,特意为夫人摘了一朵。尉末虽然不及中原风光秀丽,可是这里也有这里的美丽,多住些时日,夫人一定会喜欢上这的。”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慢条斯理的说道,完全没了之前的怒气。 啊,原来花是莫吉鲁送来的。 可是,以为送朵花给她,她就不生气了吗?真是太小看她了。 林雅蓉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阿夏娜突然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大……大皇子,不好了,黛丽儿小姐,她……她自杀了。” ------------ 136 大意 更新时间:2012-06-02 听了阿夏娜的话,林雅蓉眼眉微扬,下意识的向莫吉鲁看去。 莫吉鲁面无表情站在那,什么也没说。 是因为太震惊了吗?还是? 渐渐的,林雅蓉皱起了眉头,她站起身对阿夏娜:“请大夫了吗?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仔细说来。” 黛丽儿与她可没什么好交情可说,然而这不代表着她可以无动于衷,像某些人一样。 可不等她走出去,莫吉鲁淡淡然的开口道:“我去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呀呀呀呀,林雅蓉听得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黛丽儿以前自杀过? 莫吉鲁似乎知道她想什么,看着她无奈的叹气道:“太凡这府上有女子与我比较亲近,她就这样。” 所以呢? 林雅蓉完全糊涂了,她看着莫吉鲁然后决定不再做什么。 “阿夏娜,你留在这陪着夫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莫吉鲁大步走了出去。 林雅蓉看着阿夏娜,问:“能不能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夏娜也是一头雾水:“我……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去前院正好遇到黛丽儿小姐身边的侍女,她一脸惊慌,然后我就问她怎么了,她就告诉我说黛丽儿小姐上吊自杀了。我一听,这还了得呀,就忙打发那小丫头去找阿西汉大叔,而我就来找大皇子。” 看来阿夏娜跟着大皇子没多长时间,还有好多事情她不知道。 林雅蓉长呼一口气,真够乱的。 阿夏娜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夫人,您是不是生气了?” 她摇摇头,说不上什么生气,只是觉得累。 莫吉鲁一个劲的和她打哑谜,只能说明莫吉鲁在怀疑她,看来有机会应该和朗云凌好好说说,为了大家的安全,最近还是不要常常来见她。只是,想归想,她没机会把这话告诉给朗云凌听。 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林雅蓉挥挥手让阿夏娜出去。 脑子真是够乱的,林雅蓉怔怔看着插在水瓶里的那朵茉莉.花,她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呢? 她抓起了放在桌上的书。 到了傍晚,达呼尔来了。 一进院子,见她站在院井中手里拿着一本书,达呼尔完全是看直了眼,然后感叹道:“我小的时候曾经在父王的书房里看过一幅中原的画,夫人就像那画上的仕女一般,闲静优雅,你们南边的女子都像这样吗?漂亮而文静。” 林雅蓉摇摇头:“在南边,大部分的女子生活的都不容易,穷人家的女孩子多数都没什么机会学习,有些女孩子虽然有学习的机会,不过也只是学些《女诫》这类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和男人一样。所以,三皇子你说的那种闲静美好只能是存在于画上。” 达呼尔似懂非懂,他看着林雅蓉,好半天才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像夫人这样的。” 扎木咯大汗可真会生儿子,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一样的德性,听不懂人话。 “三皇子,有事吗?”要是达呼尔说没事,林雅蓉决定立马赶人。 “听说你们今天府上出了点事。” 达呼尔这是在说黛丽儿闹自杀的事情吗? 林雅蓉没说话,只是带着轻笑看着达呼尔。 达呼尔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问道:“夫人,你没吓着吧?” 老实说,起先才听说黛丽儿自杀,林雅蓉还真被吓倒了,然后又因为莫吉鲁那句话而有所怀疑,不过后来听说黛丽儿根本就没上吊自杀,只不过做做样子吓唬人,林雅蓉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莫吉鲁这府上,都是些怪人。 她抬眼看着莫吉鲁:“三皇子是来找大皇子的吧,他在书房呢,你要是有事你先忙吧。”她准备回屋。 “夫人,请留步。”达呼尔伸手拦住她。 林雅蓉回头不解的看着达呼尔,难道她昨天没把话和达呼尔说清楚吗? “夫人,明日春光正好,咱们出去玩吧。” 林雅蓉看着达呼尔,久久没说话。以前她在京里,关于达呼尔这位尉末国的三皇子,传说是沉着冷静富于心计,可林雅蓉看来,达呼尔就像林少腾一样,有时像大人,更多的时候像个孩子。 她笑了起来。 “如果你能说通你大哥,我就去。” 达呼尔呀了一声:“难道莫吉鲁不让你出门吗?” 关于这个问题,林雅蓉丢给达呼尔一个你猜的眼神后,她转身回了屋。 真说起来,莫吉鲁是不想也不愿她出门。不过,她还是很期待达呼尔会有好运气,因为她不想一直躲在莫吉鲁身后。 第二天,莫吉鲁没来见她,她也没去见莫吉鲁,上赶着就不是买卖了。 她叫阿夏娜弄了一根鱼杆来,支了张躺椅在水榭旁,难得有心情的钓起鱼来。不过战果不佳,一下午一条鱼也没钩上来。 第三天,莫吉鲁还是没来见她,她也依然没去见莫吉鲁,难得那个男人不来烦她,难道她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事吗? 继续钩鱼,不过今天要比昨天好一些,经过努力,她多多少少钩起两条鱼来,虽然个头小,不过总之是鱼就好。 “你这样钩不对!” 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林雅蓉正眯着眼在躺椅上休息,不知从哪钻出一道声音传入她耳中。 半晌,她才睁开眼。 逆光中,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纵是没看清,光听那道声音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在心里在轻轻叹了一声。 她动也没动,好半天后,才懒洋洋的开口道:“要怎么钩那是我的事,不劳大皇子费心。” 莫吉鲁呵呵一笑,眼睛在她身上打了一圈,然后落在了她露出来的双脚上。 起先,林雅蓉并没有注意到不对,直到后面,她才发现莫吉鲁一直盯着她的脚在看。之前因为嫌天气热又想着没有人会来,林雅蓉没穿罗袜,光着脚踩着软布鞋就出来了。而此时,她的一双脚完全暴露在莫吉鲁面前。 这让林雅蓉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她即气莫吉鲁同时也对自己非常的生气。 她怎么能如此大意呢? 看着她一脸苍白,莫吉鲁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夫人,我……” 不等他说完,林雅蓉已经站起身大步走进小院,重重关上了门。 在皇朝,将一双脚露给丈夫之外的男人看,是不洁的表现。 以后,她该怎么面对孙靖邦?孙靖邦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当初真还不如让莫吉鲁把她关进大牢里。 林雅蓉躺在床上,心情极差。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暗了下来。 门外传来阿夏娜的声音,可是林雅蓉一个字也没说,躺在床上她连动也没动一下。 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上莫吉鲁的当,可是因为莫吉鲁对她好,她无形中还是放松了警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真是没脸去见孙靖邦了。 她太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反而忘了最初的想法,她只想守在那个男人身边。可是她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归根结底,还是怪她自个。如果当初有些事情她装作不知道不知情会不会好一些。这样也许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在莫吉鲁面前失态,让自己和孙靖邦蒙羞。 她真是个笨蛋。 林雅蓉突然痛恨起自己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林雅蓉烦燥的拉过被子将头蒙上,她心情很糟糕,她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听任何话。 见久久没有人应声,门外突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却听到窗子边传来细微的动响。本也没在意,可是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坐起身,向窗子边看去。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银白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窗台。 林雅蓉轻轻叫了一声:“多多!” 没有人应她。 啊,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就在她以为她出现幻听之际,一个人突然如幽灵般的从窗子般的立柜后闪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大嫂,是我!” 若不是知道是朗云凌,林雅蓉真想大叫一声有贼。 “莫吉鲁已经知道侯爷在万里关,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云凌,最近你还是不要再来找我,免得出意外。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 朗云凌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他轻声道:“大嫂,京城最近有变,昌都也不太平,你要多注意,保证自己的安全。” 京城有变,莫不是…… 犹豫了下,林雅蓉沉声问:“太子真的逼宫了?” 朗云凌摇摇头:“不清楚,不仅是我,连侯爷也没有准确的消息。只是京城现在风声鹤唳,人心慌慌。不管怎么说,大嫂你都要万事小心。” 林雅蓉木然的点点头:“对了,你哪有什么毒药之类的吗?” 毒药?朗云凌警惕的看着她:“大嫂,你问这个干嘛?” “你给我准备一些,以防万一。这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林雅蓉并没有说理由,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朗云凌应该会明白她。 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也不知道朗云凌是怎么想的,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大嫂,虽然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不过……不过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说完,朗云凌从怀里掏出一枚黑漆漆的药丸小心的递给了林雅蓉。 “这是‘长恨’,名字虽然不好听,可是蜡衣下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大嫂你……你千万小心收好。” 林雅蓉忙点点头仔细收起,抬头见朗云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林雅蓉一想,倒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我又不是笨蛋,不会做自杀的那种傻事。你放心,这毒药我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朗云凌担心的正是这个,听林雅蓉这样一解释,他不由长长苏了一口气。 林雅蓉也笑了起来。 朗云凌刚要张口,突然道:“有人来了。”然后这次不等他藏好,林雅蓉已经听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糟糕。 ------------ 137 你会帮忙吗? 更新时间:2012-06-03 林雅蓉起身迎了出去。 “唉呀!夫人,您要吓死人呀。” 许是没想到林雅蓉会突然就这样走出来,正轻手轻脚偷偷摸进屋的阿夏娜猛一抬头见林雅蓉冲了进来,一下就愣住了。 “你……”林雅蓉没想到会是阿夏娜,她眉头一皱,“阿夏娜,你……你怎么……” 阿夏娜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她扭捏的道:“夫人,您今天是怎么了?你一下午都没出屋,连晚饭也没出来吃。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到阿夏娜脸上担忧的神色,那些骂人的话,林雅蓉还怎么说的出口? 她顿了下,道:“没事,我挺好的。” “夫人,你要吃东西吗?大皇子已经吩咐下去,厨房里一直没断火。” 一听莫吉鲁的名字,林雅蓉就是一阵阵火大。 “我不饿,你下去吧。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让进来。特别是大皇子。”林雅蓉把阿夏娜打发出去,转回内室。 朗云凌从床后闪了出来,一脸凝重神色。 “怎么了?” “大嫂,你这个侍女可不简单。” 这还是林雅蓉第一次听人说阿夏娜不简单。 她不解的看着朗云凌:“怎么一回事?你……你查觉到了什么?” “应该是个高手,走路完全没有声音。若不是我警觉,恐怕……” 阿夏娜是个武功高手?林雅蓉压根不相信。 “不可能吧,那孩子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过她会武功。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可是朗云凌有必要骗她吗?想到这,林雅蓉长长叹了一声,她真是想的太简单的了。 朗云凌同样也是迷惑不解,沉吟了会,他道:“反正你多小心就是。” 都到这个份上了,林雅蓉还能说什么,莫吉鲁做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对了,我上次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朗云凌道:“伊帕尔克是扎木喀大汗二子,其母妃已经死了很多年,母舅那边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权没势,听说早年也是因为伊帕尔克母妃的关系才有如今这般好日子。十四年前,伊帕尔克随扎木喀大汗狩猎时出了意外,两只脚完全不能活动,左手还断了三根指头,这些年一直在深宫里生活。传闻性子暴燥,常常打骂宫人,每个月他的寝宫里都会死一个人。最近这段时日,扎木喀大汗病重,把朝政交给了伊帕尔克打理,最奇怪的是朝上没人异议。就算是莫吉鲁回了昌都,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听了朗云凌的话,林雅蓉心里直发寒。尉末国和皇朝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这说明什么?只是巧合吗? 仔细想了想,她低声对朗云凌道:“伊帕尔克能做到这一步,想来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朝中怎么会没有人有异议,恐怕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伊帕尔一定抓住了那些大臣什么把柄,才让那些大臣不敢说话。你去查查,最近在昌都那些大臣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朗云凌点点头,小声问:“大嫂,你是否怀疑伊帕尔克与皇朝有关系?” 这个,林雅蓉目前还不敢下结论,毕竟她没证据,她也只是推测罢了。 “这些消息,不论用什么办法你都要通知侯爷。我能想到的,莫吉鲁也一定会想到。恐怕要不了多久,昌都就有会番天翻地覆的变故,侯爷必须随时做好万全准备。” “我明白了。大嫂,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吗?” 林雅蓉仔细想了一会,又道:“再帮我查两个人,住在南院的黛丽儿和阿夏娜。” 朗云凌点点头:“我知道了,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对了,大嫂你若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去西城一个叫闲情雅治的茶铺找一个叫水牛的人,告诉他八两银换四两金,多了不换,少了叫东家请吃鱼,然后我就会来找你。” 林雅蓉用心记下,虽然不知道这江湖切口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样子,朗云凌在外面的安全不用她太操心。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话,朗云凌再次叮嘱林雅蓉要万事小心,便消失在月夜当中。 看着天上的明月,林雅蓉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不仅是她危险,恐怕孙靖邦处境也万分不妙。 第二天醒来,推开门,她意外的见到达呼尔。 “这么早?三皇子有何贵干?”达呼尔来莫吉鲁这里,是不是来的太勤了些?莫不是达呼尔把这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 “来看你。” 达呼尔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然后问:“夫人,有时间和我说说南边的事情吧。” 虽然不知道达呼尔为什么突然想着说这个,不过林雅蓉还是笑道:“好呀,等我有空的时候。三皇子一大早来这干嘛?”这是她第二次问道。 “我来找莫吉鲁有事,不过,他没在屋里,所以……我就跑来看你了。” 这么早就来找莫吉鲁,林雅蓉真想问问达呼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可是,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三皇子要一起用早饭吗?” 达呼尔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夫人,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达呼尔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身出了院子。 林雅蓉站在原地,好奇怪呀,达呼尔来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的吗?真是太奇怪了。 叫来阿夏娜,林雅蓉问:“大皇子呢?” “不知道。” 林雅蓉抬头看去,阿夏娜脸色不好,似乎在生气。 “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阿夏娜张张嘴,似想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她眨眨眼,又忍住了。 林雅蓉皱起眉头:“阿夏娜,你这不会是和我在闹脾气吧?” 阿夏娜忙摆摆手:“不是的,夫人。我只是……我只是……”说到后面,阿夏娜叹了一声,“我是为夫人伤心。” 为她伤心? 林雅蓉心想,今天是怎么了,一早上的,先是达呼尔整个人奇奇怪怪的,现在阿夏娜也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你为我伤心?我不知道你是指什么?”林雅蓉真的搞不明白面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想些什么。 阿夏娜生气的撅起嘴,想了想,她才开口说道:“夫人,您知道昨天晚上大皇子去了哪吗?” 林雅蓉摇摇头,她怎么知道莫吉鲁昨天晚上去了哪。 “大皇子昨天晚上去了妓馆。”阿夏娜愤愤不平的道,“夫人,大皇子这样做是不对的。” 林雅蓉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这孩子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原来阿夏娜是为了她抱不平。 “他爱去就去,这男人嘛……”话到一半,林雅蓉意识到不对,似乎好像她不应该这样说,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加气愤一些会更好? “夫人,话不能这样说,你这才进门多少时日呀,大皇子怎么能这样对你?我真的想不明白。”阿夏娜仿佛是越说越气。 玩味的打量着阿夏娜,林雅蓉似乎发现了什么。 阿夏娜胡疑的看着林雅蓉,警觉的道:“夫人,您怎么这样看着我?您知道不知道,您这眼神太吓人了。” 林雅蓉一笑:“阿夏娜呀,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实回答。” 阿夏娜点点头。 “如果一个女人为了生存,被迫呆在一个她非常不喜欢的男人身边,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可怜?” 阿夏娜想了一会,老实的点点头:“自然,女人天生比男人弱,有的时候为了生计,是不得不做出一些她原本不情愿的事情。” 林雅蓉嘴角边上的笑更浓了:“那么,如果这个女人已经有了相公,可是又因为很多种原因,她一时回不到她相公身边,而为了能早日回去,她只能做一些事情以自保,要是你遇到这样的女人,你会帮她吗?” 这次,阿夏娜想都没想的就道:“会呀,我一定会帮她。” “为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也就是强迫女人留下来的那个男人本身就不怀好意,他又不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让别人呆在他的身边?还把原本十分恩爱的夫妻两人拆开,这是很可耻的事情。只能说明,那个坏男人在打什么鬼主意,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帮那个女人的。” 真是个好姑娘呀,林雅蓉都快忍不住为阿夏娜喝彩了。 她想了想,又问:“可是,如果那个女人和你是天生的敌人。你还会帮忙吗?” “敌人?”阿夏娜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解还有一丝犹豫。 林雅蓉忙道:“我的意思是说,好比你的族人和她的族人是相互仇视的,这样你还帮那个女人吗?” “呀,有这么复杂吗?”阿夏娜胡疑的看着她。 林雅蓉点点头:“其实并不复杂呀。好吧,我再具体一点,就好比说如果那个女人是我的话,你会帮我吗?你可要知道,我是南边的女人,而你是尉末国的人。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帮我吗?” 阿夏娜眨眨眼,一时没说话。 林雅蓉一直看着阿夏娜,她有些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阿夏娜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她道:“如果是夫人您的话,我想……我想我会愿意帮您。” 听了这话,林雅蓉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阿夏娜的脸:“阿夏娜,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姑娘。” 阿夏娜啊了一声,然后呵呵笑了起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长吐一口气,林雅蓉站起身,拍拍手,道:“阿夏娜,我告诉你一件事哟,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花心的男人,所以……走,带我去妓馆,看来有必要让大皇子知道,既然家里有了女人就不应该随便出去玩乐。” 不知为何,林雅蓉此时感觉非常好。 她已经好久没做恶人了。 所以,她今天不介意做个当街骂人的泼妇。 呵呵呵…… ------------ 138 小心 更新时间:2012-06-04 掌灯前,亲兵将一封信交给了孙靖邦。 看完信后,孙靖邦把蒋镜叫到了大营。 “侯爷,有什么消息吗?” 孙靖邦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蒋镜。 蒋镜接过,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信上说陛下重病,这是真的?” “信是叶先生写给我的,假不了。关于陛下的病情,叶秋南之前症断为中毒,只是他不敢轻易下定论,所以把叶红萼叶先生请进宫专门为陛下又再仔细看过,叶先生已经确认陛下身中巨毒。” 蒋镜道:“如此说来,太子行雷霆手段也是逼不得已了?只是……” 孙靖邦知道蒋镜要说什么,陛下病重,太子临危受命,这本应该是大家都认可的事情,可是太子似乎是哪没做对,不仅朝中大臣多有微词,就连这百姓也风传太子软禁了陛下。 蒋镜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信:“叶先生说,陛下中的毒为七花七虫毒,因为无法确认是哪七种毒花和哪七种毒虫,所以不敢轻易解毒,目前只能靠药物维持陛下生命。”说到这,蒋镜叹了一声,“这七花七虫毒虽不是最厉害的毒药,可要说到解治却是最麻烦的,不仅讲究这先后顺序,甚至包括这时辰都不能错了,否则立刻毒发身亡。” 孙靖邦自然知道。正是因为这七花七虫毒难解,叶先生才不敢胡乱下药。 蒋镜看着他,问:“那侯爷要回京吗?”在这样的情况,如果京中有孙靖邦这样一位大人物在朝中坐阵,不仅对文武百官甚至对这百姓都有安抚的作用。 孙靖邦摇头:“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蒋镜是知道原委的,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孙靖邦:“夫人吉人天相,定会没事。再者,有朗云凌在,想必夫人的安全是能保证的。” 孙靖邦微笑着轻点头,说实在,他倒是不担心林雅蓉,他知道他的女人,以林雅蓉的性子定会想方法自保,只是莫吉鲁这人为什么把林雅蓉绑回尉末国,这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会,孙靖邦问:“对了,草原十二部最近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什么重大发现,只是牧民大量的回迁至克力班捷,像是要进行大迁移。” “在这个时候?” 孙靖邦有些吃惊,这才是春天,草原上的嫩草早已经长出,放牧的牛羊都不会饿着,而且春天是牛羊开始大量繁殖的季节,在这样的时季进行迁移,总觉不对劲。 孙靖邦想了一会,沉声道:“继续密切注意,然后派人去克力班捷打听下,看看有什么情况。” “是。” 蒋镜领命退下,不一会,亲兵送上热腾腾的饭菜,可惜的是,孙靖邦没有什么好胃口。 这夜色如水,远远望去,巨大的月亮高悬天空,仿佛一伸手便可触及。 他还不能回去,在没见到林雅蓉之前,他没法回去。 ……………… 林雅蓉坐在马车上,看着莫吉鲁不住冷笑。 而莫吉鲁看着林雅蓉,一脸无奈。 最终,莫吉鲁叹了一声,问:“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莫吉鲁一扬眉,似乎不明白林雅蓉这指的是什么。眼睛一转,莫吉鲁突然展颜一笑:“莫非夫人这是在吃醋?” “大皇子这是太高估了你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我干嘛要为你吃醋?没理由呀。”林雅蓉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莫吉鲁那强大的自信心,也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是在吃醋。 见她否认,莫吉鲁反而笑的更快乐了:“夫人如不是吃醋,又何必大闹妓馆?就夫人刚刚那骂街的架式,可真是让人吃惊呀。恐怕不用等明天早上,就这一夜,昌都的人都会知道我府里有只母老虎。” 这话说的可真不中听,林雅蓉倒也没生气,权当莫吉鲁在夸她好了。 “我倒是不想来,可是没办法呀,昨天黛丽儿自杀,你今天就去妓馆,纵是没之前的事情,恐怕这昌都的人都明白,大皇子从南边带回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先把一位公主逼得自杀,然后又不讨大皇子的欢心,逼得大皇子要上妓馆。这事不论怎么说,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好像都是我的问题,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莫吉鲁听了她的话,脸上神色不禁带上几分好笑:“夫人,哪有那么夸张,你言过了。” “是不是言过,这事大皇子心里明白。要是外面没风声,三皇子没道理一早就跑来问我昨天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林雅蓉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一听达呼尔知道,莫吉鲁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凝重。 “达呼尔早上去过你院里?” 莫吉鲁还真是了解他那个兄弟,林雅蓉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猜到几分。 林雅蓉没出声,不过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慢慢的,莫吉鲁皱起了眉头。 林雅蓉开口说:“大皇子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一定是要瞒住的,除非大皇子另有想法,否则照这样下去,整个昌都城里都是我的风言风语,若是有心人知道了,告到扎木喀大汗那去,于我你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还望大皇子多加谨慎。” 莫吉鲁点点头,这事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全。 可惜,她万万没想到,林雅蓉其实想要的结果便是这样,她就是要闹得满城的人都知道,虽然这样做的后果会很严重,可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值得她冒险试一试。 莫吉鲁想了一会,道:“可是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这些话你也完全可以等我回去以后再说。” “我自然是不愿这样的,可是这满府上下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大皇子敢说你府上的人你都放心?若非今天一早达呼尔来看我,我也没必要这样。被人认出我的身份对我有什么好处?” 莫吉鲁心思果然细密,林雅蓉见他已经有所怀疑,索性拿话先堵了他的嘴。 莫吉鲁半眯着眼看着林雅蓉:“夫人倒是比我考虑的周全呀。” 林雅蓉冷哼一声:“我也不愿意这样。”说完,她索性不再说话,闭上眼靠在一旁。 经过她这一闹,多疑的伊帕尔克应该会有所行动了吧。 回到府里,才一进门,阿西汉就急忙走过去在莫吉鲁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林雅蓉转头看去,见莫吉鲁紧锁眉头一副很苦恼的神色。 林雅蓉没问,直接往她住的小院走去。 阿夏娜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夫人,好像黛丽儿小姐出事了。” 出事? 那个女人就是个不消停的主,林雅蓉现在可没心情去管黛丽儿。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黛丽儿她又怎么了?难不成又闹自杀了?” “好像不是,刚刚听阿西汉大叔那意思,好像黛丽儿小姐这次是准备离开大皇子回国去。” 林雅蓉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阿夏娜:“你怎么知道?你……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阿夏娜呵呵笑了两声:“具体也没听清楚,反正就是说黛丽儿小姐要回家,说大皇子太伤她的心了。” 林雅蓉打量了阿夏娜好一会,问:“阿夏娜你会武功吧?而且武功不低,对吗?” 阿夏娜一副很惊讶的神色看着林雅蓉:“难道夫人您不知道?” 该吃惊该不解的人是她好吧,要不是上次朗云凌提了一句,她根本就不知道阿夏娜会武功,而且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按朗云凌的说法,阿夏娜一身功夫不弱于他。 阿夏娜见她久久不说话,有些不解:“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林雅蓉摇摇头,看眼睛就知道阿夏娜这孩子是真对她好,没什么坏心。只是她还有她的顾虑。 傍晚,黛丽儿突然来找她。 每一次见到这位异国的公主,林雅蓉都忍不住要赞叹她的美丽。 “不知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黛丽儿没说话,只是久久看着她。 林雅蓉知道黛丽儿对她有敌意,可是凭心而论,她们俩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说白了,这完全是黛丽儿自己没事找事。 “我要回国了。” 看黛丽儿那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林雅蓉不禁道:“你又何必这样?” 黛丽儿突然一笑,问:“你知道我在这住了多久了吗?” 林雅蓉摇摇头,她到昌都一个月都没到,哪知道黛丽儿在莫吉鲁这呆了多久。 “两年。”黛丽儿平静的开口说道,“我很喜欢莫吉鲁,可是……明显他不喜欢我。两年足够了,我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机会,他对我挺好,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可是莫吉鲁始终给不了我一件东西。夫人,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林雅蓉没想到黛丽儿已经在莫吉鲁身边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两年,对于一个女人,特别是像黛丽儿这样的女人而言,是多么的珍贵。 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黛丽儿看着她,轻轻一叹:“其实我看不出,我哪点不如你。要知道你……你并不是很漂亮,身世也不如我显赫,可是他喜欢你,这就是问题的根本。我比不上你。” 林雅蓉是苦笑不得,这……这怎么能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是她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黛丽儿轻吐一口气:“夫人,我今天来并不是来博取同情的。既然咱们都是女人,有些话我认为我还是要告诉你。” “小姐不妨直言。” 黛丽儿顿了下,然后压低声音道:“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 139 出事 更新时间:2012-06-05 林雅蓉不明白的看着黛丽儿。 “最近昌都不太平,夫人是南边人恐怕更是得多加小心。还有……”黛丽儿脸上显现出一丝犹豫。顿了下,黛丽儿又道,“男人其实都是一个样的,喜欢你的时候你在他眼里一切都是美的,可一旦有一天他不再喜欢你,你在他眼里立马什么都不是。” 这话林雅蓉听着有些耳熟,不可否认,黛丽儿说的极是。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黛丽儿和她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丽儿见林雅蓉眼底有不解和犹豫,轻轻一笑:“你我之间是有一些误会,我想我说的话夫人可能不太相信,不过,信不信是夫人的事情,而我……只是希望夫人有一天不要落到和我一样的地步。”说到这,黛丽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雅蓉,“好了,我言尽于此,还望夫人以后多保重。” 林雅蓉问了一句:“黛丽儿小姐家乡在什么地方?” 黛丽儿回身看着她,缓缓道:“我的家乡在这片大陆的最西边,西台国,那有连绵的群山还有宽广的海洋,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去了。夫人,以后若有时间,可以去我的家乡看看,那里的人民美丽而善良,他们会欢迎从异乡远到而来的朋友。”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林雅蓉相信黛丽儿说的话,在她的家乡,那里有勤劳而善良的人。 林雅蓉从身上解下一个平安扣递给了黛丽儿。 黛丽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林雅蓉干脆走上前去,将玉扣系在了黛丽儿的裙摆上,她笑道:“黛丽儿小姐,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想我可能没法去送你。不过,在中原,有句话叫‘朋友自远方来,不已悦乎。’这是一枚平安扣,上面寄托着我最真诚的祝福,愿你一路平安,早日找到幸福。” 黛丽儿美丽的眼睛里渐渐溢满了愉悦:“谢谢你夫人。” 林雅蓉一直把黛丽儿送出小院,看着她那美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之中,林雅蓉是不胜感慨。 阿夏娜凑上来小心的问道:“夫人,黛丽儿小姐都和您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阿夏娜一眼,林雅蓉轻声道,“她叫我小心一些,不要有一天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啊?” 阿夏娜瞪大了眼睛:“夫人,黛丽儿小姐的话可不能信。” “为什么不能相信?”林雅蓉轻轻一笑,“你知道吗?黛丽儿对我说了一句话,和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模一样。” “什么……什么话?”阿夏娜傻傻的看着她问道。 这个可爱的姑娘,林雅蓉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女人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阿夏娜脸上尽是迷糊的神色,她想了好半天后,问:“夫人,您说过这样的话吗?” “自然说过呀,不过,看样子你定是没记住。” 林雅蓉笑着又在阿夏娜脸上拧了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屋。 晚上,用饭的时候,莫吉鲁起先没出声,直到她吃了七八分饱,莫吉鲁才道:“听说傍晚黛丽儿去找过你,她没为难你吧?” 林雅蓉抬眼看着莫吉鲁:“大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她为难了我,你想怎么样?据我所知,黛丽儿小姐已经离开这了。她怎么不明天早上走呢?” “她今天晚上会在宫里住,她是西台国公主,可不是说走抬脚就可以立马离开尉末的人。”莫吉鲁让人把饭菜撤下去,命阿夏娜送上热茶来。 “黛丽儿可真是个美人呀。”林雅蓉仔细想了想,然后对莫吉鲁说道,“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而且她身份又如此尊贵,难道大皇子就没有考虑过娶黛丽儿为妃吗?虽然对西台国不是很了解,可是一个靠海的国家,应该不会太差。如果你娶了黛丽儿,相信可以为你争夺可汗之位非常有利。” 莫吉鲁瞅了她一眼,端起茶碗喝了口热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深以为感。” 林雅蓉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敢问大皇子,你中意的人是何人?像黛丽儿那种连女人看了都心动的大美女,你既然可以这么冷淡,真是太难以让人想象了。” “看来,夫人和黛丽儿谈完话后,心情很好呀。这让我越发好奇了,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见莫吉鲁绕来绕去又绕回到原来的那个问题上,林雅蓉这次笑笑,什么也没再说。 两人静静喝完茶后,莫吉鲁想了想,放下茶碗,转头看着她:“达呼尔前天和我说,想约我们后天去城外狩猎。不知……” 不等莫吉鲁把话说完,林雅蓉是不住点头,纵是没出声,可她脸上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吉鲁看着她,然后忍俊不止:“夫人,呆在我府上,这就么委屈你吗?” “话不能这样说,只是……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狩猎,难免有些好奇。再者,这是出城,我想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生怕莫吉鲁不同意一样,林雅蓉看着他又问了一句:“大皇子,你会带我去吗?” 莫吉鲁一开始是不想去的,可是看林雅蓉一副非常渴望的神色,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应该可以。” 林雅蓉见莫吉鲁一副为难的神色,心里是万分好笑,不过……算了,既然答应带她出去,这总是开心的事情。 隔了两天,早上起来时,林雅蓉看到天空灰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架式,她不禁担心起来,要是下雨了那就不能出城了。 也许是看出她的担心,阿夏娜抬头往远处又仔细看了看,然后肯定的说道:“这是沙尘暴。” “什么?”林雅蓉一惊。 要是起沙尘暴,别说是今天,恐怕有好一阵子都没法出城进行所谓的狩猎了。林雅蓉脸上尽是不高兴的神色。 “你确定吗?我看这天色只是阴沉,恐怕只会下场小雨吧。” 阿夏娜无奈的轻轻一叹:“夫人,你要相信我。草原可不是你们南边雨水多,这样干燥阴霾且刮大风的天气,一定会起沙尘暴。” 好吧,见阿夏娜一副神色凝重的脸色,林雅蓉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原本还打算有机会寻个借口央着莫吉鲁带她去城西走一圈,顺便去看看上次朗云凌提到的那间茶铺,可是天不随人愿,也只能再寻机会。 “大皇子呢?”见今天恐怕是出不了城,林雅蓉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阿夏娜见起风了,忙把窗子关上。 “大皇子一早就去了皇宫。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阿夏娜有些担心。 林雅蓉心情不好,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不死心的又往窗子外看了看。刚刚还只是阴沉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堆起一层层的乌云,只是眨眼的功夫,整个大地似乎被云层笼罩,把太阳光也遮住了。 见到这阵式,林雅蓉是一丝好心情都没有,果然被阿夏娜给说中了,真要起沙尘暴。 莫吉鲁到底没赶回家。 不知从哪来的大风吹着窗子咣当当直响,阿西汉打发人过来说,大皇子刚刚派人回来送信,说去了南城门,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让林雅蓉关好门窗,不要随便出门。 “每遇到这样的日子,住在昌都城附近的牧民都会在南城门那聚集以躲避沙尘暴,只有像昌都这样的大城市,才能保护大家的安全。”阿夏娜给林雅蓉解释道。 林雅蓉从来没见过草原上的沙尘暴,阿夏娜说,沙尘暴的破坏力相当大,所经之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被大风吹走被扬起的沙所掩埋。 光是听阿夏娜说,林雅蓉就感觉非常可怕,要是谁这样的天气出去,恐怕是有去无回。 阿夏娜安慰她道:“夫人,你别怕,躲在屋里就没事。”说完,阿夏娜想些什么,忙道,“差点忘了一件事,夫人你在屋里可别到处跑,我去端盆水放在屋里。” 林雅蓉点点头,等阿夏娜出了屋,她走到窗子旁微微推开一些,扑面而来的风带着细细的沙粒扑打到她脸上,不一会露在外面的肌肤就感觉到有微微的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非常的呛人,林雅蓉终于明白阿夏娜为什么说要去打一盆水了,她忙把窗户关上。 这该死的天气, 不一会,屋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外面跑动。 林雅蓉一回头,就见阿夏娜推开门,着急的道:“夫人,不好了,大……大皇子出事了?” 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林雅蓉突然想笑。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莫吉鲁受了伤,就是不知道死了没有?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要是莫吉鲁死了,好像对她没什么好处呀。 想到这,林雅蓉才有了一丝担心:“你慢慢说,大皇子到底怎么了?” ------------ 140 真的是吗? 更新时间:2012-06-06 阿夏娜大口喘着气,定定神,说道:“大皇子在南城那遇刺,因为事出突然,大皇子虽然有避开要害处,可是左臂和肩膀头都受了伤。” “人呢?” “刚送回来,现在正在房里.大夫倒是说没事,可是我刚刚瞅了一眼,大皇子脸色相当的苍白,我看情况不好。”阿夏娜看着林雅蓉,担心的问,“夫人,您说大皇子他没事吧?” “有大夫在,肯定会没事。再说没伤到要害处,你看他脸色苍白,不过是失血罢了,你别多心。”林雅蓉只是好奇,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刺,只能说明莫吉鲁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 见她久久不说话,阿夏娜问:“夫人您要过去看看吗?”虽然嘴上是在讯问,可是阿夏娜已经帮林雅蓉准备好了披风,随时都可以出门。 人没死,她去干嘛?林雅蓉不想去,可是阿夏娜那神色仿佛在说,如果不去是不对的。不得已,林雅蓉只好道:“我去看看。” 阿夏娜立马手脚麻利的帮她披好大披,扶着她出了门。 莫吉鲁的屋子离她有些远,顶着风,迎着扑面而来的沙尘,她和阿夏娜跌跌撞撞的来到莫吉鲁的睡房。 “夫人,您怎么来了?”守在门口的阿西汉看到她显得很吃惊。 抬手抹了一把脸,林雅蓉才道:“我来看看大皇子,他没事吧?” “大夫正在里面给大皇子看治,夫人,要不……您先回去吧。”阿西汉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事情。 不是说伤到手臂和肩头吗?按理不是太重的伤,怎么不能看?林雅蓉虽然心里奇怪,可是她并没有为难阿西汉,她点点头:“既然大皇子现在不方便,那过一会我再来。” 转身正准备返回小院,可惜脚抬起来还没迈出去,就听从屋里传来莫吉鲁的声音:“是夫人来了吗?进来吧!” 一听主子发话,阿西汉忙推开内室的门,恭敬的道:“夫人,快请进吧。” 林雅蓉万般不情愿的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深呼吸一口,林雅蓉慢慢走了进去。 内室的大床上,莫吉鲁赤.裸着上半身斜靠在床头,左手臂上和肩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绷带,可是依然有少许的血渗透在了白布上,看起来有点严重。 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边低声和莫吉鲁说着什么,听到动响,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林雅蓉有些恍惚,那中年男子眼眉之间似乎有一股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可是林雅蓉半天都没想起来。 见她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担心。莫吉鲁不由笑了起来。 挥挥手让那中年男子退下,莫吉鲁看着她,笑问:“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担心我?” 林雅蓉走近一些,打量了莫吉鲁一会,脸色是有些不太好,不过听这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个受伤的人。于是她道:“刚刚那人是谁?” 莫吉鲁不解:“你是说……” “是大夫吗?可是看那样子,倒有些眼熟,好像不是尉末国的人。” 莫吉鲁坐正身子,单手扯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田大夫的确不是本地人,他是从南边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林雅蓉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就算是南边的中原人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看着眼熟。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坐了下来,感兴趣的问道:“怎么就受伤了?是刺客吗?有抓到吗?” “有人看我不顺眼,就派人来刺杀,虽然没成功,不过不得不说这次这些人有些小聪明,知道混在人群中,趁我分心时下手。”莫吉鲁看着她,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没抓到人。” 的确是可惜,看着莫吉鲁,林雅蓉突然问:“你知道是谁干的,对吗?” 莫吉鲁眼眉一抬:“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一定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次的刺杀,不然以你的个性,不会在这样的天气突然去什么南城门。从你身上我可看不出什么叫‘爱民如子’。” 玩味的看着她,莫吉鲁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越是这样,林雅蓉心里越发肯定,莫吉鲁受伤是故意的。 下意识的往他肩膀上看了一眼,林雅蓉一笑:“该不会伤口也是假的吧?”莫吉鲁到底在搞什么,她真是好奇极了。 莫吉鲁反问:“夫人你说呢?要不要脱开给你看看?” 见他作势又要去扯衣服,林雅蓉忙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是要做给谁看?” “以夫人的聪明,不如再猜猜?” 莫吉鲁从床上起身,下了床后绕过她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这个狡猾的男人呀。 接过茶,林雅蓉顺手放到一旁,她起身看着莫吉鲁,笑了笑,然后就准备出屋。 莫吉鲁伸手拦住她:“夫人,这是……要回去了?” 林雅蓉点点头:“既然大皇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夫人如此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呀。”莫吉鲁凑近她,仔细看了她一会,然后低声问,“夫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谁派人刺杀我吗?” 林雅蓉是想知道,可是她十分不满意每次莫吉鲁都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她笑着看着莫吉鲁,然后轻声道:“大皇子,你脸色不好,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她不再理会莫吉鲁,直接走了出去。 阿夏娜在外面正和阿西汉在说着什么,见林雅蓉出来,忙迎了上去:“夫人,要回去了吗?” “嗯,既然大皇子没事,我也不想影响他休息。我们回去吧。” 听到莫吉鲁没事,阿夏娜似乎可以放下心来,她拿来披风给林雅蓉系好,两人出了莫吉鲁的睡房回小院去了。 回到屋里,阿夏娜打来热水侍候着林雅蓉净了手脸,然后才问:“夫人,大皇子是怎么受得伤?” “听他说,刺客是混在进城躲避沙尘暴的人群中,然后趁他不备的时候动手的,当时有好几个人一起动手,不过最后大皇子一个刺客都没抓到。” 阿夏娜皱起眉头:“没死人吗?” 不知道阿夏娜为什么会这样问,林雅蓉抬头看了阿夏娜一眼,然后摇摇头:“没听大皇子说有死人,可能那些人看一时半会杀不了他,也无心恋战,所以就跑了。你要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那些逃跑后,很难再抓到。” 说到这,林雅蓉心想,如果她是莫吉鲁的敌人,一定不会放过像今天这样的好机会,随着沙尘暴而来又随沙尘暴而去,完全不用刻意的去计划什么逃跑路线,就算事后莫吉鲁想追查,也相当的不容易。 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阿夏娜嘟着嘴,轻轻一叹:“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林雅蓉笑了起来,很明显,一定会有大事发生的。堂堂的大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刺,莫吉鲁若是死了也就算了,因为事后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来掩盖一切真相。可莫吉鲁没死,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就谁都说不清楚了。这看戏的也好,参与其中的也好,有一些人肯定心里都不会太平静。 可偏偏莫吉鲁还知道是谁在害他,如此一来,本已经不太平的昌都城内定会出现更加无法预料的事情,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不知道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林雅蓉抬头看着阿夏娜:“你说会不会是二皇子,或者是三皇子干的?” 阿夏娜一惊:“啊,夫人您怎么会这样问?” 以前,林雅蓉绝对不会问阿夏娜这样的问题,可是现在不同往日,林雅蓉想赌一赌。 “听闻扎木喀大汗重病,就算以后好了,恐怕精气神也不如以前,我想最近两年之内,扎木喀大汗一定会传位给某位皇子。大皇子能力出众,可是三皇子也不差,二皇子虽然身有残疾,可是这些日子朝中大事都由二皇子决断,可见二皇子也是有本事的人。三位皇子都不错,由谁继位看上去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可是真要说起来,三位皇子身后代表的各大势力一定还是希望他们扶持的皇子能顺利登上大汗之位,这样才能保证那些人的利益。而人为了欲望,可以干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把大皇子杀了,少了一个争夺皇位的人,其实是很多人乐意看到的事情。” 阿夏娜瞪大眼睛久久看着林雅蓉,好半天过去了,阿夏娜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是大皇子同三皇子感情那么好,三皇子不太可能……” 是呀,莫吉鲁和达呼尔感情是挺好,可是可汗之位比兄弟之情更具有诱惑力,为了成为草原上的大汗,达呼尔完全有理由也有手段安排今天的这一切。 而至于伊帕尔克,那个人更是有理由了。 嫉妒其实才是人心中最可怕的欲.望. 如果真要猜谁会对莫吉鲁动手,林雅蓉会说是二皇子。 只有杀了莫吉鲁,伊帕尔克才能当上大汗。 真的是二皇子吗? ------------ 141 做戏 更新时间:2012-06-07 141做戏 果然,第二天才过辰时,伊帕尔克就进了大皇子府。 阿夏娜在前院溜了一圈后,回来对林雅蓉道:“二皇子其实长的挺好看的,可就是一脸的阴沉,让人莫名感觉到不舒服,就像……就像……” “就像一条蛇钻进了你的袖子里。”林雅蓉接过阿夏娜的话,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夫人,您……您怎么知道?”阿夏娜看着林雅蓉,无比钦佩。 林雅蓉为什么会知道阿夏娜想说什么,那是因为她曾在某个人身上有过相似的感觉,那感觉非常的糟糕,让人从心里感觉到不自在,整个人就像掉在了冰窟窿里一样。 轻吐一口气,她问阿夏娜:“那三皇子来了吗?”林雅蓉想,既然伊帕尔克都来,没理由达呼尔不来。 阿夏娜道:“没看到三皇子,不过大皇子好像一早就料到二皇子会来,之前我曾看到阿西汉大叔在院井里吩咐下人去准备软轿,那轿子就是给二皇子用的。” 听了这话,林雅蓉一点也不奇怪,以莫吉鲁的脑子,林雅蓉能想到或者能猜到的事情,莫吉鲁也一会能想到,只不过对于莫吉鲁而言,这意外的受伤,倒是好事。反正莫吉鲁一开始就是打算做样子给人看,这个时候莫吉鲁表现的越弱对他越有好处。 林雅蓉想了想,低声吩咐了阿夏娜几句话,然后她去厨房做了一道粥端着送去了莫吉鲁的院里。 也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阿西汉愣愣看着林雅蓉走进院子,傻傻的问了一句:“夫人,您来干什么?主人好像没有让您过来呀。” “大皇子伤的不轻,我怕他没什么胃口,特意去厨房做了一道药粥,这是我们中原很有名的一道滋补药粥,不仅能开胃还对伤口有帮助,大皇子在里面吧?我自己进去,不用你通传了。”林雅蓉绕过阿西汉就往屋里走。 反应过来的阿西汉忙将林雅蓉拦了下来:“啊,夫人,这个时候主人不方便见您。要不……要不您把这粥给我,我给主人送进去。”说完,阿西汉伸手欲从林雅蓉手里接过食盒。 林雅蓉倒也没动,只是脸一板,冷冷道:“这家里难道没主子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对主人指手划脚了?” 这话像一道无形的墙一样把阿西汉伸到半空中的手给拦了回来。 放下手,阿西汉微微后退了一步。可是他还是拦在了林雅蓉的面前,阿西汉的态度也很坚持。 “没主人的召唤,恕我不能让夫人进去。” 林雅蓉瞅着阿西汉久久没说话,阿夏娜不安的左右看了看。 就在众人以为林雅蓉会灰溜溜的回去时,她突然高声叫道:“莫吉鲁,莫吉鲁,你给我出来。” 阿西汉一惊,显然他没想到林雅蓉会这样无礼,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莫吉鲁大呼小叫。 站在林雅蓉身后的阿夏娜也傻了,来之前她知道林雅蓉要见大皇子就一定要见到,可是这种方法似乎好像不太好吧。 阿夏娜急的小声劝着林雅蓉:“夫人,您别这样……您别这样,不然一会大皇子会生气的。” 林雅蓉回头瞪了阿夏娜一眼,意思仿佛在说,到底你是谁的人。 不一会,有人出现在房门口,尖着嗓子喝道:“是谁在这大声喧哗?” 林雅蓉抬眼看去,一个白胖的满脸络赛胡子的大汉站在房门口,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她。 这人是谁? 林雅蓉好奇的打量起那大汉,一开始光听那声音,她还以为是尉末皇宫里的太监,可是那一脸的胡子,怎么看那大汉和阴柔的太监都挂不上钩。 阿西汉一见那大汉问,忙上前道:“大人,这位是……是府上的夫人。” 那大汉略有惊讶的向林雅蓉看来。 “你……你是南人?” 自打到了昌都后,林雅蓉一直都按原来在京城里的习惯穿水袖长衫长裙,莫吉鲁也好像没要求她换成尉末国的服饰,此时,见那汉子脸上即是惊讶又有鄙视,她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你是谁?” 那大汉没出声,只是一个劲的打量着她。 渐渐的,林雅蓉开始烦燥起来,这感觉真让人不舒服呀。 不再理会那大汉,林雅蓉把手里的食盒交给阿夏娜,拎着裙子往屋里走。 “夫人!” 莫吉鲁一出屋,便见林雅蓉板着一张脸一副不高兴的神色。下意识的,莫吉鲁拦在了房门口。 “夫人,您怎么来了?”莫吉鲁皱眉头轻声问道。 上上下下打量了莫吉鲁一会,林雅蓉没好气的说道:“想着你受了伤没什么胃口,难得我有心情熬了粥给你,可偏偏有人不让我进去,说什么与理不合。唉,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如果大皇子想吃粥,真是对不住了,现在没了。” 林雅蓉转头吩咐阿夏娜:“把粥都倒了,免得我看着不舒服,。” 阿夏娜神色不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抬头猛给莫吉鲁打眼色:“夫人,这粥您亲自熬了那么久,要是倒了……会不会太可惜?” 林雅蓉冷笑一声:“阿夏娜,谁是你的主子,嗯?” 阿夏娜不敢再开口了。 莫吉鲁脸上此时神色非常古怪,说不清是喜还是怒,刚张口要说话,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大哥,这位就是你新纳的夫人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莫吉鲁心里不由一突,暗地里叫了一声不妙。看了林雅蓉一眼后,莫吉鲁转身道:“二弟,你怎么出来了?” 伊――帕――尔――克 林雅蓉抬头看去。 果然,如阿夏娜所说,尉末国的二皇子是个俊美的男子,伊帕尔克大约二十岁左右,和莫吉鲁长的很相像,只是他的眼睛不如莫吉鲁蓝,是灰蓝色的,灰的更多一些,看久了莫名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美丽的夫人,恕我不能给你行礼,我是伊帕尔克,很高兴能见到你。” 林雅蓉久久看着伊帕尔克,然后…… “二皇子?真是久仰大名了。”她依中原的习俗,向伊帕尔克行了一礼。 莫吉鲁冷着脸非常不悦的瞪了林雅蓉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向边上挪了一步,拦住了伊帕尔克的视线。 “夫人,你不是要回去了吗?”莫吉鲁不仅脸色不好,声音也冷冰冰的不带感情。 林雅蓉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 她想要的效果也不过如此罢了。 回到院里,她叫阿夏娜把粥给端上来。 “夫人,您刚刚在做什么?”阿夏娜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我什么也没做呀。”林雅蓉笑了笑,把粥端在面前,胃口相当好的吃了起来。 阿夏娜嘟起嘴:“夫人,您最近和大皇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和他?”将嘴里的粥咽下肚子,林雅蓉不明白的看着阿夏娜,“阿夏娜,你想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阿夏娜一副不安的神色,“就是上次呀,你一晚上都没出过屋,大皇子那天晚上也没在府里休息,你们……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夫人,其实……” “其实大皇子很喜欢我。你是不是想说这个?阿夏娜,这句话,我已经听你说过太多次了。”林雅蓉无奈的看着阿夏娜,“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这些问题不应该是你问的。” 阿夏娜一脸无辜:“是,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问您,可是夫人,您和大皇子真的真的很相配。” “相配?”林雅蓉完全搞不明白阿夏娜,莫吉鲁到底给了这个小丫头什么好? “夫人,您和大皇子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又有本事又有心计,往往对方才说一句话,你们就可以猜到下面一句话要说什么,要不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如此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 林雅蓉哭笑不得的看着阿夏娜,这个孩子是太单纯了吗?还是被莫吉鲁洗脑了。 面前的粥突然变得索然无味,林雅蓉不太高兴的看着阿夏娜:“阿夏娜,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等你以后长大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只是假像,外表光鲜其实内里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最重要,今天这样的话,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第二次。” 见林雅蓉真的生气了,阿夏娜觉得她更委屈。张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转念一想,阿夏娜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挥挥手,让阿夏娜先退下去,林雅蓉一个人坐在妆台前,想着心事。 突然,一道声音突兀的传入她耳中。 “夫人,你是故意的吗?” 林雅蓉回头,见莫吉鲁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她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站起身,走到桌旁坐下,林雅蓉问:“大皇子何出此言?” “虽然我一心倾慕夫人,可是夫人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然而今天夫人却说担心我而给我熬了药粥,让我心花怒放之际又不得不怀疑夫人这样做的动机。我想来想来,只想到一种可能性,夫人这是要做戏给伊帕尔克看吗?” 莫吉鲁果真了解她,居然把她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林雅蓉又问:“我干嘛做戏给二皇子看?明显没好处。而且说到做戏,难道大皇子你不是在做戏吗?” “哦――” 莫吉鲁坐到她对面:“夫人这话倒说错了,我干嘛做戏给伊帕尔克看?” 林雅蓉笑着看着莫吉鲁,然后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昨天要杀你的人就是二皇子。” ------------ 142 要战便战 更新时间:2012-06-08 莫吉鲁没说话,只是看着林雅蓉。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林雅蓉知道,莫吉鲁其实并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可她偏偏上赶着去接近所谓的“真相”。虽然每走近一步都会让她身陷危险,可是她没有选择,要离开昌都,要离开莫吉鲁,她只能冒险。 “大皇子,三皇子来了!”屋外,传来阿夏娜的声音。 莫吉鲁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林雅蓉道:“夫人,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这里是昌都,不是中原也不是你的镇国侯府,还望夫人明白自己的身份。” 林雅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皇子我可真佩服你,一方面说对我是万般倾慕,一方面又对我生气。大皇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吉鲁看着她,眼底略有些黯然,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林雅蓉听到远远传来达呼尔的声音:“莫吉鲁,你怎么跑这来了?伊帕尔克说你有事要出去,我还以为你有多忙呢,好家伙,原来是来看美娇.娘了。” 她没听到莫吉鲁有说什么,不过那个男人脸上会是什么神情,她大抵能猜得出来。 不一会,阿夏娜走进屋里,一脸不安。 “怎么了?” 林雅蓉往桌上看了一眼,那粥已经凉了。 阿夏娜好半天后才道:“大皇子好像很生气,刚刚我看到他……他……” 他什么?林雅蓉奇怪,阿夏娜的神色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连话都说不完整。 莫不是…… 林雅蓉突然开口道:“大皇子刚刚打了三皇子?” 阿夏娜瞪大眼看着林雅蓉,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呀呀呀,还真被她猜中了。 林雅蓉越发觉得好笑,从什么时候起莫吉鲁如此沉不住气?该不会真是被她气到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太好了。 “夫人,您是不是又和大皇子吵架了?”阿夏娜突然义正言辞的问。 这孩子,莫不是又忘了她刚刚说了什么? 林雅蓉直接给了阿夏娜一个白眼:“好了,我累了,你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下去吧。” 阿夏娜见林雅蓉不理睬她,扁扁嘴只得依吩咐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退了下去。 林雅蓉换了一件舒服的中衣躲在床上,今天虽然只是匆匆与伊帕尔克见了一面,不过相信她还是给伊帕尔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此一来,那她逃出昌都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胡思乱想了一会,林雅蓉却有一些担心。自打昨天莫吉鲁受伤后,她已经明显的注意到府里的护卫比往日里增加了一倍,在她不能出门的情况下,朗云凌来看她的机会不仅减少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增加了。 莫吉鲁受伤对于她而言,真不是好时机。 该想个什么方法出府一趟呢? 林雅蓉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成眠,心里仿佛被什么压着,沉甸甸的让她呼吸不顺。 唉,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自从那日两人有了争执后,莫吉鲁借着受伤的由头,一连十多天躲在房里不出门。他不来见林雅蓉,林雅蓉自然更不会去找莫吉鲁。只是,渐渐的,林雅蓉感觉到有些烦燥。这些日子,她一直没能见到朗云凌,这让她不得不猜测朗云凌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事。可是,她没法出府,对外面的消息全然不知,这种无力感让林雅蓉自觉她最近这些天的脾气相当相当的糟糕。 百无聊赖的站在院井中,林雅蓉看着院井中的那棵石榴树愣愣出神,她想再过十来天,这石榴就可以吃了。 “夫人,这大太阳的,你怎么站在这?小心发热病。”阿夏娜一进院子就见林雅蓉站在正中间,不由抱怨道。 快到五月了,日头也是越来越热,特别是下午,感觉整个昌都城都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又干又燥,只有早上和太阳落山后才感觉到一丝凉爽。 阿夏娜不说还好,一说完林雅蓉就觉头有些晕。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阿夏娜忙走上前扶住她。 “扶我到树荫下坐一会。”林雅蓉不想回屋,屋里也是闷热的,这会让她的心情越发烦燥不安。 阿夏娜将她扶到一旁坐下,找来蒲扇给她扇风:“夫人,府里有冰窖,我一会去敲些碎冰来给你泡酸梅汤喝。” 一想到冰酸梅汤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林雅蓉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她笑道:“那敢情好。不过,你先煮一些绿豆汤来,我突然想喝那个。” 这些日子,她胃口一直不好,吃的不多,阿夏娜没少在一旁说她太瘦。难得见她开口说吃的东西,阿夏娜忙点点头:“我这就去煮绿豆汤,夫人您等一会。” 看着阿夏娜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林雅蓉不由在嘴角边挂起一丝轻笑。 她拿起阿夏娜放在一旁的扇子扇了几下,然后抬头便看到莫吉鲁慢慢走了进来。 好些日子没见莫吉鲁,不知为何,林雅蓉感觉对他有说不出口的陌生感。 她静静的看着莫吉鲁走近。 抬头看去,莫吉鲁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从树枝间洒下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让林雅蓉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开口道:“有些时日没来看望夫人了,夫人清减不少。” 林雅蓉没说话,今天是怎么了?莫吉鲁怎么想着来看她?她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大皇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莫吉鲁坐到她边上:“夫人怎么会这样认为?” “难道你来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莫吉鲁笑了起来,然后抬头看着天空:“这天真热。” 莫吉鲁今天大驾光临就是为了来和她说天气好不好吗?林雅蓉也没出声,她就看莫吉鲁这接下来准备说些什么。 久久不见她说话,莫吉鲁转头看来。 林雅蓉注意到,莫吉鲁的眼底有着太多的不知名情绪,这让她莫名感觉到心里不安起来。 她轻轻皱起了眉头。 “尉末国正式向皇朝开战了。” ………… 孙靖邦坐在大帐正中,两旁是各营的官员,每个人脸上都是肃杀的神色。 蒋镜正低声和一旁的兵士说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挥挥手,等兵士退出大帐后,蒋镜转头对孙靖邦道:“侯爷,有最新的消息。” “说。” 一想到一会他要说的事情,蒋镜脸上不由出现一种很复杂的神色,顿了下,他才沉声道:“前天夜里,一队轻骑兵突袭了皇朝最北边的村庄,据派出去的兵士回禀,方平村全村六十三人无一活口,草原十二部已在昨天宣布对皇朝发动战争。今天早上万里关西城门发现十六具尸体,是我们前些日子派去昌都的特使团,看样子,他们连塔玛驿站都没到就遇害了,今天下午,尉末国一百骑兵冲进了皇朝设立在万里关五十里外驿站,守兵八人全部死亡。” 随着蒋镜话落,大帐里发出了一声声的暴喝,各种各样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孙靖邦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蒋镜的眼光一一扫过大帐里的众人,他看到了愤怒看到了生气看到兴奋与悲伤,最后蒋镜的目光停在了孙靖邦身上。 “侯爷,你看……” 话一出口,所有人皆向孙靖邦看来。 久久之后,孙靖邦站起身,低声道:“传令下去,命皇朝各边关全兵戒备,一旦敌人来犯,无须报备,全力出击,但只准出兵二十里。李锐,严峰,你二人带左营五百人速去万里关维护并协助当地官员安排城内百姓后撤到安全的地方。袁修,郭仪,你二人带右营三百轻骑沿万里关往北至许昌府探查敌情。吴军,夏兴,你二人带右营三百轻骑沿万里关往西至金明府探查敌情……” 一道道的军令从孙靖邦口中说出,被叫到名字的武将领命后迅速走出去,不一会,军令声传遍了西北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当大帐里只剩下蒋镜时,孙靖邦转头看着他道:“你立即修书八百加急送进京里,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亲自走一趟,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见到陛下。” 蒋镜忙应了一声,犹豫了下,蒋镜问道:“侯爷,这事……这事依下官看来不是偶然的。不过才五年的时间,草原十二部和尉末就公然撕毁了当初订立的条约,我看他们早就已经预谋对皇朝发动战争。” 是呀,不过五年的时间,如此短的时间内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孙靖邦不由想起了以前。 沉默片刻后,孙靖邦道:“他们既然敢打,难道我们就怕了吗?皇朝的好儿郎们从来不会畏惧狼的,要战便战。何况这五年来,皇朝的兵力一直有所增加,尉末国和草原十二部这次犯我边关不过是想输得更彻底一些。你速去京城将此事呈报于陛下,将令一出,我定让尉末国伏尸千里。”说到这,孙靖邦眼里闪出一丝狠决,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战意。 看到这样的孙靖邦,蒋镜莫名感觉到身体内翻腾着一种兴奋感。蒋镜眼里闪着激动的神彩,久久看着孙靖邦,名震四海的大将军回来了。 要战便战。 ---------------- ---------------- 这是种田文哟,不是战争文,所以那些宏大血腥的场面是不会出现滴。 种田文其实包括的很广,不仅仅只是家斗妻妾争宠这类的,这样的文风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不管怎么说,亲们一直对我如此包容,真是让我感动。 我爱你们。 顺便求一切,你们懂的。 ------------ 143 她怎么了? 更新时间:2012-06-09 林雅蓉怔怔看着莫吉鲁,好半天后她才开口道:“你在开玩笑吗?” 莫吉鲁道:“夫人,我有必要和你开这种玩笑吗?” “为什么?”林雅蓉不由皱起眉头,好端端的怎么就打仗了? 莫吉鲁没说话。 “为什么?” 林雅蓉再次问道,可是她心里知道莫吉鲁说的是真的。一种莫然的悲伤涌上心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哪里不对? 久久之后她轻声问道:“那我以后又会怎么样?” 莫吉鲁转头看着她,他的眼底有太多不知名的神色,他缓缓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林雅蓉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起身走进屋里。 莫吉鲁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 对于战争,林雅蓉并不陌生,虽然她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她知道战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一场悲伤且无法平抚的事情,有多少人因为战争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土地,失去了亲人。而此时她内心里充满了不安感,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像她一样完全没有准备。 她怔怔看着窗外,太阳那么热,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全身发冷?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该死的,尉末国应该是早已经有了预谋,这是一场早已精心设计好的战争。那么绑架她并把她带到昌都,也不是莫吉鲁的一时心血来潮。 那个该死的男人。 胸口有怒火在燃烧,可生气又有什么用?林雅蓉此时只想到一件事,她要马上离开这,离开昌都,离莫吉鲁远远的。 可是,她又应该怎么离开呢? 林雅蓉在屋里不安的走来走去,从她被莫吉鲁绑架的第一天起,她就不断想着要离开,可是到目前为止,她一直没有找到可行的方法,莫吉鲁盯她盯得太紧,她完全没有机会找到能离开的方法。 朗云凌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找她了,虽然她也心急着想见到朗云凌,可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她只能等着朗云凌来找她。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林雅蓉啄磨着,既然尉末已经向皇朝宣战,也许朗云凌会在这一两天之内找机会见上她一面,毕竟此时她的安全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危险。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雅蓉抬头向门口看去。 莫吉鲁站在那,静静看着她。 林雅蓉皱起眉头,他怎么还没走? 心里虽然有着太多的不满,可是林雅蓉什么也没说,她同样静静的看着莫吉鲁。不论这个男人说什么,她都不信。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才轻声道:“夫人,我以前答应过你绝不会丢下你,这话永远不会变。” 林雅蓉想起了那次她被狼群攻击的事情,可是,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莫吉鲁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林雅蓉没说话甚至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只是看着莫吉鲁,以一种不同以往的陌生眼光看着莫吉鲁。 这个男人多可怕呀,一方面说着要对你好,一方面又趁你不注意在你身后狠狠捅上一刀。林雅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莫吉鲁。 林雅蓉脸上的防备全落在了莫吉鲁眼里,他心里最深处泛起他说不出口的酸楚,他感觉到不安。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林雅蓉,一直看着。 “夫人,你休息吧。” 再次深深看了林雅蓉一眼后,莫吉鲁转身走出小院。 一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时,林雅蓉才长长苏了一口气。 真是非常糟糕的感觉呀,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林雅蓉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口的害怕。这是第一次,她害怕莫吉鲁。 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挫败感,她怎么能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胆怯呢? 林雅蓉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不应该这样。 阿夏娜走进屋没看到林雅蓉,等阿夏娜转进内室,却不由一惊。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林雅蓉裹着被子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身子还不住轻轻颤抖。 阿夏娜见她像是生病的样子,忙伸手一摸,手掌下那冰冷的温度让阿夏娜不由一惊,这可不像是发热呀。 “水……我要喝水。” 半晌,林雅蓉才从干枯的嘴唇里挤出一句话。 阿夏娜忙去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小心的一口一口喂着。见她一身衣服全被冷汗浸透,阿夏娜都快急哭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等林雅蓉把一杯水喝完,阿夏娜放下杯子转身就往外冲。阿夏娜心里清楚,林雅蓉绝对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阿夏娜心知她必须马上去见大皇子。 大约一刻钟后,莫吉鲁带着田大夫急匆匆走进屋里,在莫吉鲁身后,跟着一脸神色不安的达呼尔。 阿夏娜刚为林雅蓉换了一件干净的中衣,见她一直昏昏沉沉的,阿夏娜眼眶不由一红,看着苍白无力的林雅蓉,阿夏娜以为她就要快死了。 “她怎么样了?” 打起帘子,莫吉鲁一眼看去,看到的是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林雅蓉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 莫吉鲁心里一紧,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上扎了一下,早上人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病了? “大皇子,麻烦让下官先给夫人看一看。” 身后传来田大夫低沉的声音,莫吉鲁这才反应过来,忙侧身让开,着急的道:“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发热病了?” 之前达呼尔没能挤到床边,见莫吉鲁让开,达呼尔立马窜了过去:“啊,夫人这是……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恶狠狠的瞪了达呼尔一眼,莫吉鲁将达呼尔猛的扯到一旁,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虽然知道莫吉鲁此时心情不好,可达呼尔心里也不舒服,这些日子他忙进忙出,一刻都没有能好好休息,为的是什么? 此时,见莫吉鲁给他使脸色,达呼尔忍不住吼道:“莫吉鲁,你是不是虐待夫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弱女子?难不成因为夫人喜欢我而不喜欢你,所以你恼羞成怒打了夫人了?你看看夫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一定是你虐待她了。” 从见到林雅蓉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莫吉鲁心头就有一股火,此时听了达呼尔的话,那把火更是烧的越发猛烈。想也没想,莫吉鲁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还好达呼尔机灵,一直对莫吉鲁有所防备,莫吉鲁手才一动,达呼尔就猛的后退一大步,虽然没被莫吉鲁打到脸上,可也吓到达呼尔了。 见险些遭了莫吉鲁的毒手,这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达呼尔一拳就打还回去。 就在兄弟俩要打起来之际,阿夏娜突然窜到两人中间,厉声低喝:“够了!都住手。两位皇子,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夫人就要死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在这打架?” 真是无礼至极,莫吉鲁虽然不满阿夏娜以下犯上,可是他也必须得承认阿夏娜说的极是,此时不是打架的时候。 达呼尔气呼呼的收起拳头,然后恶狠狠的瞪了莫吉鲁一眼,这一切都是谁的错?这该死的莫吉鲁。 从头到尾,田大夫似乎一直都不关心在他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指搭在林雅蓉的手腕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情况……不好吗?”莫吉鲁眉头皱得紧紧的。 田大夫却问:“她这样多久了?今天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吉鲁向阿夏娜看去。 阿夏娜忙道:“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夫人没胃口所以什么也没吃只是喝了一点绿豆汤就睡了,没什么不对劲。” 田大夫再问:“她最近是不是不吃东西?然后显得有心事。” 阿夏娜忙点点头:“是,夫人应该就是心里有事,这些日子她常常不言不语,一坐着就好半天不动,然后没胃口,什么东西都不吃。” 听了这话,田大夫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见田大夫脸上不是轻松的神色,不等莫吉鲁开口,达呼尔抢着问:“老田,你这是什么意思?夫人不是中暑吗?难不成,真被人虐待了?”一说到这,达呼尔忍不住转头看着莫吉鲁,一副要吃人的神色。 “夫人她……”田大夫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从表面上看,夫人是心事淤结,再加上焦虑烦燥,然后最近又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体一下承受不住便跨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道理脉相紊乱,没有生气。所以……” 见田大夫一直不说重点,达呼尔是急的直跳脚,莫吉鲁虽然心里也着急,可最少不像达呼尔那样一惊一炸。 田大夫犹豫了下,又给林雅蓉再把了一次脉,然后翻看她的眼皮看了看。 莫吉鲁终还是没能忍住,他上前一步,焦急且不安的问道:“她这病倒有些奇怪,老田,你给我说实话,夫人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田在夫抬头看着莫吉鲁,然后沉声道:“她中毒了!” ------------------- ------------------- 感谢溪丝芳亲的支持和打赏。 感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我的亲们。 我正在研究新文,其实一直想写本西幻来着。 ------------ 144 中毒 更新时间:2012-06-10 “中毒?” 莫吉鲁和达呼尔同时惊呼,他们不能相信。 阿夏娜也是一脸惊讶,中毒?林雅蓉怎么可能中毒? 还算莫吉鲁沉得住气:“老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中了什么毒?毒从哪来?可有解决之法?” 不想,田大夫却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夫人她中了毒,至于怎么会中毒还有怎么解决,目前我全部都不知道。” 达呼尔急了:“老田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大夫吗?你既然能看出夫人中了毒,就一定有解毒的方法,怎么能说不知道?” 田大夫微微一叹:“因为这毒很复杂,相当的复杂,一时半会我也没什么头绪。” 阿夏娜抢着问了一句:“大夫,那夫人……夫人她会怎么样?” 这问题,莫吉鲁也想知道。 田大夫想了好半天,才沉声说道:“我只能说暂时死不了,夫人中的毒是慢性毒,因为是突然发作,所以情况才会这般严重。不过,我能保证一件事,夫人目前还没有性命之忧。” “她中了什么毒?” 扭头看着躲在床上的林雅蓉,莫吉鲁不掩眼底的关切。他走到床沿边上坐下,仔细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雅蓉。 犹豫了下,田大夫才问:“大皇子,你可知最近夫人是不是在服食什么东西?” 莫吉鲁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是迷心散。”田大夫说道,“夫人是中了迷心散。” 一听这个,别说是莫吉鲁连达呼尔也大感意外,达呼尔不相信的转头往床上看去,林雅蓉怎么可能服食那玩意? 莫吉鲁不确定的问:“老田,你肯定吗?你可别乱说。” 田大夫点点头:“这个我能肯定,所以我才问夫人最近可有在服用什么药丸。” 莫吉鲁仔细想了想,奇怪的药丸吗?猛然他想到了什么,莫吉鲁忙对阿夏娜道:“快去,在她的妆盒里最下面有一瓶丸,快找出来。” 阿夏娜一听,忙走到妆台前,不一会,她拿着一个瓷瓶递给了田大夫。 田大夫接过,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小心的放到鼻尖前闻了闻。 莫吉鲁道:“这药丸是她从南边带来的,这一个多月她一直在吃这个,前些日子她老是睡觉,就像睡不够一样,后来我也曾怀疑这药有问题,和她说了一次,后面好像就不曾见她吃过。” 田大夫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掰下一小块药丸放到嘴里尝了尝:“这是参丸,里面还加了大量的名贵药材,看得出是名家研制的上好药丸,其品性最是温润滋补。不过既然大皇子也说夫人前段子身子有异,关于这药丸到底是不是补药,我回去再仔细看看。” 达呼尔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一听田大夫说什么“回去”,达呼尔立马叫了起来:“老田,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这人还晕着呢,你……你快想想办法呀。” 田大夫抬头看了达呼尔一眼:“请三皇子不必担心,我虽然此时没有良方妙策,不过定会尽全力医好夫人。好在夫人服用的迷心散并不是很多,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达呼尔虽然心里着急,可是他也深知田大夫的本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相信田大夫的话。 莫吉鲁却皱起眉头,似乎田大夫这话里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微微沉吟了一会,莫吉鲁对达呼尔道:“呼延建夜明天就率大军出发,这里里外外都不少得有人盯着,你今天再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混进宫里。” 达呼尔知道莫吉鲁指的是什么,沉吟片刻后,达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达呼尔不放心的向林雅蓉看去。 莫吉鲁知道达呼尔记挂着林雅蓉,他道:“老田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达呼尔嗯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看了林雅蓉一眼,然后转身出了屋。 等达呼尔前脚才走,莫吉鲁立马吩咐阿夏娜:“去,把阿西汉给我叫来。” 阿夏娜忙点点头,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田大夫忍不住道:“大皇子对夫人可真用心呀。” 一听这话,莫吉鲁就知道之前田大夫并没有说实话,他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好气的问道:“老田,此时只有你我二人,还有什么话你一次全说了吧。” 敛了脸上的笑,田大夫看了眼一直晕迷不醒的林雅蓉,才沉声道:“夫人这毒不简单,除了迷心散还有别的毒,其实迷心散是好东西,少量服用可以镇痛强定心神。夫人服用的量不足以让她这样身上发冷发僵,迷心散纵是吃的再多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莫吉鲁看着田大夫叹了一声:“老田,我现在终于明白刚刚达呼尔的意思了,你能不能说重点?” “好吧!重点就是,夫人身内有两种毒药,我只能解其中一种,另外一种……恐怕以我的能力,不行。” 不行? 莫吉鲁没想到田大夫单独想和他说的就是这个。 沉默片刻后,莫吉鲁问:“老田,你这‘不行’指的是什么?是不是说,如果解不了她身内的毒,她人就会死?” 田大夫没开口,只是看着大皇子,过了好半天,他轻点了下头:“是,如果在七天内不能给夫人解毒的话,那么夫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一条路吗? 莫吉鲁看着林雅蓉,如果七天之内没办法解了她身上的毒,那么林雅蓉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黄泉路。 田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看着林雅蓉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冷汗,莫吉鲁忍不住抬手轻轻覆上去,他能感觉到林雅蓉额头上不正常的冷冰,如同一块冰块一般。 莫吉鲁不由想起早上,他远远看着,林雅蓉就站在石榴树旁,安静的像一副画一样,可是她脸上有着深深的忧伤,那样的神情让他很不舒服。 尉末迟早会对皇朝发动一场战争,可是在莫吉鲁的计划里不是现在,那应该是他登上可汗之位后,成为草原的主人后,在万全的准备下才会发动战争。在看过中原秀丽的山水和百姓富足的生活后,莫吉鲁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他会带着草原各部落的人入主中原。 成为中原的主人,那是莫吉未来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可是莫吉鲁也深知对于这件事不是仅靠嘴上说说就成的,必须要一步一步,必须要付出很多很多才能实现。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孙靖邦还在。 五年前大败孙靖邦手下后,莫吉鲁一直对孙靖邦抱着很强的敌意,可是他也深知在这份敌意中有很大一部是他对孙靖邦的敬佩,那是一个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将领。如果中原的皇朝没有孙靖邦这头镇山虎在,恐怕早就被膘悍的草原铁骑踏破了边关。也正是因为有孙靖邦在,所以莫吉鲁知道他必须隐忍,不到万事俱备,他绝不会轻易的发动战争。 可眼下,情势如此的不乐观,莫吉鲁万万没有想到伊帕尔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候发动战争,看来伊帕尔克已经等不及了,或者是说伊帕尔克已经开始意识到,不早点下手一旦他和达呼尔联手起来,十个伊帕尔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伊帕尔克选在了这个时候宣布开战,真是他的好兄弟呀。 不论这场战争最终是赢还是输,伊帕尔克似乎都能得到一直想要的东西,甚至还可以借这场战争除掉他和达呼尔。一想到这,莫吉鲁不得不再次佩服操纵了这一切的人。 可是,现在…… 看着林雅蓉,莫吉鲁忍不住轻轻一叹,她的确瘦了很多,从京里出发时,她脸上有健康的肤色,可这才一个多月,她脸越发尖了,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记忆中,那个站在大石桥上盈盈而笑的姑娘似乎越来越远。 能让莫吉鲁记住的女人并不是很多,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单单记住这个并不漂亮的女子,此时看到林雅蓉痛苦的睡在床上,莫吉鲁心里很不舒服。 那种让他感觉不舒服的莫名感觉,莫吉鲁深知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一句话他不能说也不能去想,他想此生他永远都不会去触碰心底最柔软的东西,因为,一旦他去正视那份感觉,有很多东西他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孙靖邦。 这三个字就如同一道魔咒,莫吉鲁想,此生他都逃不开。 林雅蓉醒来时,只觉眼前除了黑就是黑,是天黑还是眼瞎了? 莫名她感觉到一种恐惧,上次朗云凌的话她还记得,“长恨”这毒药毒性强烈,要小心再小心。可是为了能早日离开昌都,林雅蓉中午犹豫了好半天,才决定服下一半“长恨”,因为就她想来,如果这毒药真如朗云凌所说那般阴毒,那么解毒也不容易,虽然是拿她的性命冒险,可是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在两国交战这个关头,莫吉鲁一定不会放任她毒发不管,到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不仅她有机会见到朗云凌甚至还有可能借机逃出昌都。 所以,她一定要冒一次险。 可是,怎么到处都是黑的?想动一动,可是身体虚弱的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法动弹,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一下。 有人在黑暗中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 那冰冷的感觉…… “大……大皇子?” ------------ 145 高,实在是高 更新时间:2012-06-11 “夫人你好些没有?” 莫吉鲁的声音传入耳中,林雅蓉好半天才嗯了下。 见她有回应,莫吉鲁暗中长苏了一口气,他又道:“夫人你病了,我已经找大夫来帮你看过,说你只是发热病,好生休息就会没事。” 好半天后,林雅蓉没什么力气的开口说:“把灯点上。”她的声音略有些低哑。 可莫吉鲁却说:“夫人,大夫说了你这病有些奇怪,一时不能见光,不然会伤了眼睛。” 说话间,莫吉鲁端来温水小心的喂到她嘴里。 喝了小半碗水,林雅蓉恢复几分精神,她费劲的问:“大皇子,你别骗我,是不是我的眼睛瞎了?”林雅蓉此时只怕弄巧成拙。 莫吉鲁忙道:“夫人,你别瞎想,不是的,你的眼睛没事。不信,你等一会,我就给你点灯去。“ 然后林雅蓉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向门口走去,不一会,一丝微弱的光在黑暗中亮了起来,虽然只是豆大的一点光,可这已经足够让林雅蓉放下心来,就在刚刚她还以为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那光只亮了一会就被莫吉鲁吹灭,然后她听到有脚步声走进她的床边。 “夫人这次你信了吧,你的眼睛没事,我可没有骗你。” 努力的呼吸了几下的,她哑着嗓子问:“我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这次,莫吉鲁没有马上回她的话。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因为在黑暗中没法看到莫吉鲁脸上的神色,林雅蓉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安起来。 “夫人,你别多想,你安心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休息几天就能好?林雅蓉完全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服下“长恨”她已经很冒险了,如果真按莫吉鲁所说,几天就能大好,那她不是白白浪费了一颗毒药吗? 沉默了一会,她哑着嗓子问:“你又骗我,如果只是一般的热病,会伤到眼睛吗?用得着把窗户也捂上吗?”屋里一丝光都没有,要不是刚刚她看到一丝微弱的光,林雅蓉真的怀疑她的眼睛瞎了。 “夫人,你身子弱,再加上不太适应尉末的天气,所以大夫才说让你避光,不过也只是今天罢了,等明天也就不用这样。你也知道这天气越来越热,要是总这样,我还担心你热得受不了。” 说到热,林雅蓉这才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她发现她全身是冰冷的,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比她冬天里盖的被子还厚。 发热病是这样吗?就算她不是个大夫,林雅蓉也知道,她目前的情况绝不像莫吉鲁所说的那样。 看来,朗云凌给的药效果还是明显的。 林雅蓉是一方面庆幸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担心,她服下半颗“长恨”会不会让她出事? 突然,她伸手抓住莫吉鲁:“我……我不想死。” 冰冷的手在黑暗中准确的抓着他,莫吉鲁能感觉到林雅蓉手掌的冰凉顺着他的手指尖一路窜入他心中,漫过他的四肢。 将她的手紧紧扣住,过了好半天,莫吉鲁沉声道:“夫人,你一定会没事的。” 就在这一瞬间,林雅蓉知道莫吉鲁说的是实话,她若死了最吃亏的就数莫吉鲁,大老远把她从中原带回尉末,难道就是为了天天与她斗嘴斗智吗?更何况如今两国交战,以她的身份而言,也是一把对付孙靖邦的利刃,莫吉鲁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看着她出事。 莫名的,林雅蓉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凌彩兰,当初她也是不得不想方设法去救凌彩兰。莫吉鲁不是说凌彩兰是他的人吗?如今换莫吉鲁尽全力来救她,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虽然只是服用了半颗毒药“长恨”,可是毒药就是毒药,这说话的功夫,林雅蓉突然感觉周身是说不出的难受,四肢不仅冰凉而且已经开始变得麻木,就好像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想微微动一下都不可能。 没一会,在万分的难受中,她痛的晕了过去。 就在陷入黑暗的瞬间,她隐隐感觉到有人紧紧抱住了她,然后在她耳边大声吼道――不要死。 死? 在黑暗向她扑来时,林雅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她不要死,她要活着回去,回到孙靖邦的身边。 达呼尔于半夜闯入莫吉鲁的书房里。 一进门,达呼尔就大叫着:“莫吉鲁,夫人好些了没有?你有好好照看夫人吗?” 莫吉鲁之前一直坐在软椅里想着心事,他抬头看去,似乎对达呼尔的大呼小叫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头道:“你今天见到你母妃了吗?” 见莫吉鲁顾左右而言,达呼尔有心想骂他两句,可是这话到嘴边话锋一转,达呼尔道:“没有,不过我有个好消息。” 听到达呼尔还是没能进入内宫,莫吉鲁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不过莫吉鲁还是问道:“说吧,是什么好消息。” 达呼尔坐到莫吉鲁对面,开口说道:“德达卡亚还活着。父亲‘病重’后,内庭总管德达卡亚就神秘失踪,任谁都找不到。我原以为德达卡亚是被伊帕尔克暗中处置了,不想今天我意外知道,父亲出事那天,德达卡亚一发现不对劲就偷偷躲了起来,正因为没有人知道他躲在哪,所以都说德达卡亚已经死了。” 莫吉鲁沉声道:“消息可准确?” 达呼尔点点头:“我能肯定,而且据可靠消息说,德达卡亚他人还在昌都城里,伊帕尔克也在找德达卡亚。若论整个皇宫里谁知道的秘密最多,我看除了德达卡亚外没第二个人,德达卡亚为什么会躲起来?定是他知道什么事情,而伊帕尔克却不想让德达卡亚把那些小秘密透露出去。” 听了这话,莫吉鲁不由冷笑:“那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得在伊帕尔克杀人灭口之前找到德达卡亚了。” “是,这事咱们还得必须抓紧,我看最迟明天伊帕尔克定会把我们其中一人派去前线,主帅前锋什么的到现在都还没有人选,这场战争恐怕是咱们尉末建国以来最仓促和最荒唐的一场战事了。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看好这场战争。指不定……我是说也许,咱们会因为这场荒谬至极的战争死在万里关那,死在中原人的手里。” 说到这,达呼尔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谁都知道万里关那有谁在,那个传奇的男人呀。” 莫吉鲁抬头向达呼尔看去,他能清楚的从达呼尔的眼里看到很多东西,有不安有渴望有冲动还有一丝不自信。 那个传奇的男人吗? 不知名的情绪翻涌在莫吉鲁的心头,想到孙靖邦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林雅蓉,如果孙靖邦知道那个女人死了,会变得怎么样? 一瞬间,莫吉鲁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可是不论是何种想法到最后他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孙靖邦不会因为谁而停下这场战争,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孙靖邦一定不会因为林雅蓉的死而失去信心。 这场战争就如同达呼尔所说,是荒谬而仓促的,尉末很难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 久久不见莫吉鲁说话,达呼尔不解的开口问道:“莫吉鲁,你没事吧?对了,夫人……夫人此时怎么样了?她有好一些吗?其实不是我说老田的坏话,我总觉得老田那人不靠谱,要不咱们再从太医馆里找几个太医来给夫人看看?” 莫吉鲁闻言,抬眼看着达呼尔,他摇摇头:“老田是不靠谱,可是凭心而论,整个尉末国还有谁比老田医术厉害的?你不要忘了老田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一句话把达呼尔堵得哑口无言,扁扁嘴,达呼尔叹息的开口说:“可是我听老田那意思,夫人这是凶多吉少呀。” 莫吉鲁眼底出现几分黯然。 沉默片刻,莫吉鲁低声道:“她下午有醒过来,不过情况不太好。老田已经开始着手配药,应该能帮着她。” 达呼尔一听,忙道:“人醒过来就好,我能做些什么?我可以帮夫人做些什么?” 莫吉鲁向达呼尔投去奇怪的一眼。 达呼尔也不是傻子,先是一愣,然后了然的开口道:“我承认我是喜欢夫人,可是……可是绝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感觉夫人像一个人,让我感觉很亲切。” 像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看着达呼尔沉声道:“你是说你小时候在科乐奇堡见到的那个汉族小姑娘吗?” 达呼尔摸摸鼻子,没说话。 了然的看着达呼尔,莫吉鲁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就你那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起这事,我看你还真能帮上忙。” 达呼尔忙道:“是不是要我帮老田找什么药材?” 莫吉鲁摇摇头:“不,你帮夫人找个名医吧。” 什么? 达呼尔显然没听明白莫吉鲁的意思。 “中原人有句话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老田我也觉得不靠谱,要治好夫人的病咱们不能全指望着老田一个人,坊市中也不乏高手,也许就有人能解夫人的毒呢?自然,我的意思不单单只是这样,咱们找大夫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随带着找一找那些‘应该死却没有死的人’呢?” 说完,莫吉鲁高深莫测的一笑,达呼尔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果然,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达呼尔忍不住眼前一亮,然后冲莫吉鲁竖起了大拇指:“莫吉鲁,不得不承认,你就是一只高傲的草原狐狸,够心计。高,实在是高。” ------------ 146 古月言 更新时间:2012-06-12 林雅蓉感觉她是饿醒的。 睁开眼,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肚子里空空的让她有些反胃,这让她突然很想吃一些味重油大的东西,比如说小油鸡、红烧肘子和东坡肉。 “夫人,您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阿夏娜小心的扶着她坐起,先给她喂了一些温水,然后看着她。 “我好饿,有什么吃的没有?”从来没有一刻让她如此感觉到饿得难受,林雅蓉想她要是有力气,早狂奔着冲进厨房大吃一顿.她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夫人想吃什么?” 林雅蓉没想到莫吉鲁会在,闻言她抬头看去,过了好一会,她才虚弱的说道:“卤牛肉或者羊肉汤。”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想吃这些东西,莫吉鲁神色一愣,然后笑道:“夫人,你现在可不能吃这些。”莫吉鲁依稀记得以前林雅蓉曾说过她不爱吃牛羊肉只爱鸡肉来着。 “那有什么?我现在饿的要死,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就行。”林雅蓉感觉她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耗尽她全身的力气,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莫吉鲁。 没一会,阿夏娜端了清粥和一些小菜进来,林雅蓉饿呀,可是她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没办法,她只好让阿夏娜帮着小口小口的进食。 她一口气喝了两碗粥,正要喝第三碗时,莫吉鲁拦住她:“你连睡了两天不能这样猛吃,不然身子受不了。” 睡了两天?林雅蓉不由一怔,她有这么弱吗? 示意阿夏娜端来热水给她漱口,待精神见好,林雅蓉问:“我这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夫人不必担心,吃过药后你慢慢就会好的。”莫吉鲁知道她要问什么,见她脸上略有不安,莫吉鲁安慰她,“夫人,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成,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对于这话,林雅蓉是半信半疑,她嗯了一声,刚要张口说话,可不知怎么了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的在她心口一击,她难过的一张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溅到莫吉鲁身上。 这突然其来的变故让林雅蓉一下愣住,她满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可心口的涨疼却让她一下就晕了过去。 阿夏娜“呀”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扑了上去,哭道:“夫人……夫人,您醒醒呀!” 莫吉鲁看着他的袖口,那上面有一滩紫黑色的血正慢慢晕染开来,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床上的林雅蓉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阿夏娜的尖叫声引来门外的人,田大夫冲了进来,一看到林雅蓉嘴角边的血丝,田大夫眉头皱得比莫吉鲁还紧。 “老田,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吉鲁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此时心里是一片冰凉,他感觉他的声音似像从天际边传来,飘飘乎乎,那么的不真实。 田大夫什么也没说,抓起林雅蓉的手,仔细而谨慎的把着脉。 不知过了多久,田大夫才开口说道:“夫人这毒……再不想办法,恐怕再过二天,夫人她就……” 田大夫这话说的是吞吞吐吐含含糊糊,可是却如一道惊雷落到了莫吉鲁耳里。 半晌,莫吉鲁沉声道:“老田,再想想办法吧。” 田大夫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他顿了下,才出声应道:“大皇子放心,我定当尽力救治夫人。”说完,田大夫让阿夏娜拿来药箱,打开里面的针盒抽出几只银针小心的扎在林雅蓉双手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田大夫抬头对莫吉鲁说道:“在屋里多置几个红炉,尽量不要让夫人体温过低。”仔细叮嘱了几句话,田大夫神色凝重的快步走了出去。 等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时,莫吉鲁走到窗子旁远远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雅蓉。 此时他内心是烂泥般的混乱,各种各样的情绪翻涌在他心头,他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他此时内心的感觉,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莫吉鲁抬头看去,就见达呼尔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扑到床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莫吉鲁忍不住开口道:“别大声嚷嚷。” 看了床上的人好一会,达呼尔才扭头看着莫吉鲁问道:“吃了老田的药夫人还是不好吗?” 达呼尔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林雅蓉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更为霸道的毒药,莫吉鲁沉默的看着达呼尔,好一会后他才开口说道:“昨天你不是说西城那边有高人吗?你现在就把人请来。” 达呼尔眉头一皱,显得有些意外,看着莫吉鲁,达呼尔道:“那人是个南人,最近昌都城内的南人都很小心,恐怕……” “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吗?南人又怎么样?你可是尉末的三殿下,何时要看一个南人的脸色?要是人不来,就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这话把达呼尔也骂了进来,达呼尔倒也没生气,反而狐疑的问道:“莫吉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达呼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晕迷不醒的林雅蓉。 顺着达呼尔的眼神看去,莫吉鲁看到林雅蓉嘴角边还残留一丝阿夏娜没擦干净的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莫吉鲁沉声道:“她身子一向不好,纵是一般的毒药她也受不起,南人的医术一向高明,而且……”他看着达呼尔轻轻一叹,“行了,你还是快去办事吧。” 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不过达呼尔也知道此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担心而又不安的看了林雅蓉一眼,达呼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达呼尔带着一个中年汉子进了大皇子府。 “草民古月言拜见大皇子。” 莫吉鲁看去,这汉子不过三十左右,星目高鼻,身姿挺拔,额下三缕长须倒有几分道骨仙风之姿。 “听闻你是个大夫?” “小民不敢自称大夫,不过是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罢了,要是有什么不雅之言传入大皇子耳中,还望大皇子恕草民无罪。” 古月言说话规规矩矩,可即不显得卑微也不显得谄媚,反而有一股坦荡,莫名让人心生好感。 这人不简单。 莫吉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时,一旁的达呼尔问道:“听人说,古先生是解毒高手?” “三皇子谬赞,草民不过是常年与毒物打交道,略懂一些解毒良方罢了。” 听了这话,达呼尔向莫吉鲁看去,其意再明白不过。 莫吉鲁啄磨了下:“今天请先生过来是有一事相求。我府里有一位夫人,前些日子不幸身染巨毒,也请太医看过,可是那毒有些奇怪,一般的药物不容易根治,既然先生对毒物有一定的了解,还望先生能出手救治我夫人,事后定有重谢。” 古月言道:“大皇子客气了,草民不敢托大,一切还是先让我看过夫人再说。” “先生这边请。” 莫吉鲁引着古月言进了林雅蓉的小院,在此之前,阿夏娜已经将床帐放了下来,独将林雅蓉的一只手放在外面。 古月言是从南边过来的,也知这男女有别,可是他犹豫了下,想了想,古月言扭头对莫吉鲁道:“古人有云望闻问切,虽知有些不妥,可是还望大皇子允许草民给夫人看下面色,这样草民才知道夫人中的是什么毒。” 达呼尔不悦的皱起眉头,尉末国一向没什么男女之防,若是平日里,对于古月言的请求达呼尔也不会感觉奇怪,可是一想到古月言要近距离看林雅蓉,达呼尔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莫吉鲁一时没开口,沉吟片刻,他才道:“那麻烦先生了。”说完,莫吉鲁示意阿夏娜将床帐拉开。 古月言上前一步,先是仔细看了看林雅蓉的脸色,然后又翻开她的眼皮观察了一会,最后古月言在把过脉后,他慎重的开口道:“夫人身内有两种毒药,一为迷心散,二为寒毒。不过……就草民看来,这寒毒有些奇怪,草民一时还不能肯定到底是哪种毒物提制而成。” 两种毒? 达呼尔一惊,转头向莫吉鲁看去,虽然什么也没问,可是眼里尽是责问。 莫吉鲁可没功夫理会达呼尔,听了古月言的话,莫吉鲁不得不承认这姓古的南人有几分本事。 “先生是行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请先生放手一治。”莫吉鲁此时心里多少感觉到一丝欣慰,能看出中什么毒就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见莫吉鲁大开方便之门,古月言微微一笑,然后对阿夏娜道:“把夫人的袖子卷起来,就到手臂处就成。” 莫吉鲁心里虽然奇怪古月言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可是他什么也没问,甚至按住一旁不安的达呼尔,静静看着古月言要做些什么。 阿夏娜依言把林雅蓉的衣袖向上卷了两道露出手臂,只见古月言拿起一根极细的银针在林雅蓉的臂弯正中轻轻扎了一下,待见有血珠冒出来,古月言迅速收回银针,用一根玉制细棒微微在那血珠上点了一下。 这是干什么? 可不等莫吉鲁问,只听古月言又道:“麻烦将夫人的腿抬起来,我还要在她腿弯处扎一针。” 这话才一出口,达呼尔已经吼了起来:“不行。” 莫吉鲁也是一脸不悦,古月言这是要看林雅蓉的脚吗? ------------ 147 田大夫 更新时间:2012-06-13 上次在水榭旁林雅蓉为什么突然生气,莫吉鲁大抵心里是明白的。 在尉末,男女之防不似中原皇朝那般森严,可是一个女子被男人看到脚,不论是在中原还是在尉末,都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对古月言还有几分爱材之意,可此时一听这话,莫吉鲁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见面前的两位皇子齐齐脸色大变,古月言心里倒也通透,他不慌不忙的对阿夏娜道:“小姑娘,把夫人腿弯处的裤子剪一个小洞就行,不必太大,绿豆大小的洞即可。”古月言掀起袍子下摆,在他自个腿弯处比了比,然后拿了一把小剪刀递给阿夏娜。 莫吉鲁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神色古怪的看着古月言,要是这人敢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他保证古月言绝对不会活着走出这道门。 “好了,我们出去吧。” 扯住达呼尔,莫吉鲁半拖半拉的强迫达呼尔跟着他出了屋。莫吉鲁是想,纵是兄弟,也不能让达呼尔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来到院井中,达呼尔一脸阴沉:“莫吉鲁,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完,达呼尔重重的哼了一声,他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呀。 莫吉鲁倒也明白达呼尔此时在为什么而生气,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石榴树。 达呼尔刚要张口怒骂,只听莫吉鲁突然道:“这石榴已经熟了。” 下意识的,达呼尔皱起眉头,狐疑的向莫吉鲁看去,达呼尔不解,好端端的这是在说什么呢? 心头上的那把火渐渐熄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不安感。隔了好一会,达呼尔问道:“莫吉鲁,你怎么了?你是在担心夫人吗?虽然古月言那小子有些奇怪,不过就我看来他也是有两分本事的。夫人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其实这话不仅仅只是安慰莫吉鲁,自打林雅蓉出事后,达呼尔常常暗中这样告诉他自己。 莫吉鲁转头看去,见达呼尔一脸认真,他不由笑了。 “等她好了,咱们一起吃石榴吧。” 达呼尔真想翻白眼,莫吉鲁定是发疯了,在世人眼里一向阴险狡猾的莫吉鲁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一个强势的男人变得如此陌生? 达呼尔向屋里看去,他隐隐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叹了一声。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将这一院子的闷热吹散几分,达呼尔看着莫吉鲁说道:“呼延建夜带领的五十万大军今天早上已经全部出发,听闻先锋部队至多再过两日便能到达塔玛。我看明天,伊帕尔克便会将此次南征的大帅人选定下来。” 莫吉鲁嗯了一声:“应该是我。” 达呼尔眉头一扬:“你倒沉得住气,明明已经看穿这场战争的用意,可却偏偏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莫不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莫吉鲁反问:“我能有什么主意?伊帕尔克倒也想让你当主帅,可是他没敢忘了你亦是草原十二部的王子,对付孙靖邦光凭尉末这五十万大军可不成,只有将北方各个部落的势力联合在一起,咱们才有足够的兵力和孙靖邦带领的黑渊军一拼。伊帕尔又不是笨蛋,他还愁着没好法子拉拢十二部落,又怎么可能把你派去万里关送死?” 达呼尔这次狠狠瞪了莫吉鲁一眼:“最近昌都城里不太平,虽然当初伊帕尔克代替父亲执掌朝政没有一位大臣敢说什么,可是自打你回了昌都后,这朝中局势是越来越紧张,本来以伊帕尔克的能力,恐怕也坚持不了几日,可他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向中原宣战,只能说明他相当恨你呀。” 莫吉鲁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如果我是伊帕尔克,我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的办法来转移大臣们的注意力,虽然很冒险可是却是一石二鸟之计,入主中原的诱惑可比两位皇子争位有意思多了,何况战争永远只存在胜败之说,不成王便是死,大臣们也不怕站错队选错了主子。” 不知为何,达呼尔叹了一声:“我只是真没想到伊帕尔克会如此隐忍,躲在宫中这些年却在暗中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在此之前我可没看出伊帕尔克有这本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为发动一场浩大的战争准备好了一切。” 莫吉鲁不以为然的哼一声:“一个废人,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你以为伊帕尔是草原之神吗?动动手指就能准备好这一切?其实,布下这么大一个局的另有他人。” 这话似乎提醒了达呼尔什么,眼睛一转,达呼尔不太肯定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是说这一切其实是可汗也就是咱们的父亲布下的局?” “你倒也不傻。”莫吉鲁点点头,“五十万兵马已是倾尽尉末国全部兵力,如果不事先做好一切准备,没有许下足够的好处,你以为各部落的首领都是傻子笨蛋,咱们说战争就战争?这一切原本就是大汗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着的大事。只不过,父亲也许永远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意外生病,然后成全了伊帕尔克。” 其实达呼尔心里隐隐是明白的,特别是最近两年,他的父亲扎木喀大汗就常常派他去处理一些兵力上的事情。如今莫吉鲁将一切摆在明面上说,达呼尔心里却有其名而又奇怪的感觉。 久久之后,达呼尔才道:“我没去过中原,可是我有读过南人的书,中原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秀美的山水和美丽的姑娘,还有丰富的物产,如果我们是中原的主人,尉末国的百姓们就会生活的更好一些。” 莫吉鲁瞅着达呼尔:“你可真善良,不过,中原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那里就是一个宝库,一个让人垂涎的宝库。” 达呼尔也分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忍了一会,他感慨般的说道:“你果然和大汗是一样的心思,如果不是伊帕尔克突然来这么一手,我想这大汗之位定是你的。”也不知怎么了,达呼尔感觉到他在说这话时,嘴里全是酸溜溜的语气。 莫吉鲁瞅了达呼尔一眼,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一人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达呼尔抬头看去,然后奇怪的噫了一声:“老田,你手里是什么?” 莫吉鲁忙扭头一看,田大夫手里抱着一个还着热气的药罐,神色凝重的。 “是药。” “什么药?” “毒药!”田大夫说出两字,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莫吉鲁达呼尔道,“虽然一时还不能想到好方法帮到夫人,可是这以毒攻毒倒也是个妙招,能暂时帮夫人压制她体内的毒性,然后我再想别的良策。” 莫吉鲁一脸无奈,这也叫妙招? 达呼尔直接骂了起来:“老田你怕是傻了吧?你怎么尽干这些不着边的事情?夫人是什么人,你要是没本事就别医人。” 田大夫脸一板:“三皇子,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我的医术,你等着看,我一定会将夫人治好的。”说完,田大夫冷着一张脸拎着小药罐大步走了进去。 达呼尔一下没拦住,忙道:“老田,你别乱来呀。” 见田大夫如此反常,莫吉鲁眉头不由一皱,想到屋里古月言正给林雅蓉扎针,忙跟了进去。 田大夫一进屋,便见一人立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根针正要往林雅蓉身上扎,田大夫不由的喝了一声:“喂,你是谁?你在干什么?”可等那人转头,待看清那人模样,田大夫脸色一变,不禁道,“怎么是你?” 古月言见到田大夫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探究般的打量着田大夫。 紧跟进屋的莫吉鲁和达呼尔都听到了这句话,左右看了看,莫吉鲁问:“老田,你认识古先生?” “什……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田大夫看上去有些不安。 古月言突然一笑:“没想到你会把那姓氏给舍弃掉,真没想到传言中尉末皇室第一医者田余深是你。” 闻言,莫吉鲁脸上更是惊讶不已的神色,他是知道田大夫也就是田余深的真名,可是此时看来古月言似乎对田大夫更了解,甚至还知道田大夫原本的姓氏。 莫吉鲁心里再次肯定,古月言这人不简单。 达呼尔眨眨眼,在田大夫和古月言之间回来看了几圈,忍不住问道:“老田,你原来姓什么?” 似乎此时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不等田大夫开口,莫吉鲁已经出声说道:“行了,这救人才是大事。老田,把你的药放下,你出去吧。” 田大夫吱吱唔唔的点点头,有些不安的看了古月言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将手上的药罐放到桌子上。看着药罐里黑乎乎的药汁,田大夫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古月言伸头看了一眼,然后冷笑道:“想以毒攻毒吗?可你既然要做成毒药,又何必在药汤里加入牛百草?是不是想着这会将夫人休内的毒性减轻到最小,稳定在一个平衡的不易爆发的情况下?堂堂的叶家大弟子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要是叶红萼知道你如此糊涂,恐怕死也不会认你是叶家的人吧!” 叶、叶家? 达呼尔纵是没去过中原,也知道中原有一个医者世家,几代都是皇朝的第一医者,叶家的医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老田真是叶家的人? 达呼尔不信:“老田,我知道你是个南人,可是……可你真的姓叶?” 莫吉鲁却看着古月言,这人似乎知道很多秘密呀。 ------------ 148 古月言 更新时间:2012-06-14 田大夫哼了一声,看着古月言没几分好脸色:“牛百草单服有解毒之功用,其性温,不伤人。我这味药虽说是毒药,可实际功效却是为了增强夫人体质,以免夫人体内寒毒加剧。你这般厉害,难道没看出夫人身中两种毒药吗?只解其一,便会加剧另外一种毒性,要解必须同时解,否则夫人就有性命之忧。” 古月言淡然一笑:“牛百草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你能看出夫人体内有两种毒,难道看不出夫人中的是寒毒吗?而且这毒是烈火草精炼而成,你用牛百草对夫人根本没有作用。” “你……你说什么?”田大夫脸上尽是惊讶神色,“你是说烈火草吗?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莫吉鲁与达呼尔相视一眼,完全没听明白古月言和田大夫之间的对话。 沉默片刻后,田大夫道:“我原也只是怀疑是烈火草,可是……看来,做出这毒药的人是个高手。”说完这话,田大夫神色复杂的看着古月言,好一会后,田大夫转头对莫吉鲁说,“大皇子,此人是我的一个旧识,若论解毒的本事我的确不如他。” 如果说莫吉鲁之前对古月言还有什么怀疑的话,此时听了田大夫的话,莫吉鲁再无他想。 示意达呼尔和田大夫先出去,待屋里只有两人时,莫吉鲁对古月言道:“老田这人一向心高气傲,当年他在叶家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既然老田一力向我推荐先生,可见先生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望先生巧使妙手,救我夫人一命。” 古月言道:“大皇子客气了,草民定当尽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草民虽然愚钝,可也知晓轻重缓急。” 莫吉鲁会心一笑,古月言这人的确聪明,纵是他什么也没说,可古月言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先生真是个通透的人,我夫人身子一向不太好,还望先生尽力。” 有了古月言的保证,莫吉鲁放心的从屋里退了出来。 达呼尔站在院门,听到动响,转头看来:“老田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忙着找地方折腾去了。里面情况怎么样?古月言那人能放心吗?” 莫吉鲁走过去,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有阿夏娜在,古月言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再者,我相信古月言也没有必要对一个女人下手。” 达呼尔觉得莫吉鲁这话里有话,仔细一啄磨,达呼尔问:“你觉得古月言不可靠吗?这人聪明的可怕,那眼神还有说话作派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 莫吉鲁还以为只有他有这样的感觉,听了达呼尔的话,莫吉鲁道:“是,古月言绝对不是普通人。老田的本事你我都知道,能让老田说出那样的话,可见古月言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古月言……古月言,是胡说的意思吗?” “胡说?这是什么意思?”达呼尔先是一愣,倒立马明白过来,他不由怒道:“好家伙,居然敢拿假名来骗人。” 莫吉鲁却笑了起来:“一般的人可想不出这样的名字,他既然敢在你我面前报上假名,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是有大本事要不就是这人太狡猾。对了,你是在哪找到古月言的?城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如此利害的人?” “古月言倒也不算是突然冒出来的人物,据说他来昌都已经快一年了,在城西开了家茶铺,偶尔帮人看病,左邻右舍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南人,要不是我暗中多方打听,还真不知道古月言是个解毒高手。对了,刚刚看老田那脸色,老田和古月言之间好像有什么过节。” 莫吉鲁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有没有过节,我不关心。关键能治好人就行。” 达呼尔不由点点头:“是呀,把夫人身上这毒给解了才是正事。对了,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就中毒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莫吉鲁自然也心里起疑,自打他回到昌都后,林雅蓉连大门都没出过,这身边整天都有人在一旁侍候着,外人见不到她,她也不见到外人,可是纵是这样,好好的人却突然中了毒,怎么想,莫吉鲁都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一叹:“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 ………… 林雅蓉醒过来的时候,唯一的感觉便是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缓缓回过神来,费力的抬头看去,她不由奇怪,床边这人是谁? 像是知道她想些什么,不等她开口问,那人笑道:“夫人,我姓古,是名大夫,也是南人。” 大夫吗? 林雅蓉不禁多看了古月言两眼。 阿夏娜见她精神略好,忙小声道:“夫人,先喝药吧。古先生说了,这药有些苦,可是却是好药,您喝下去就会大好。” 这是哄小孩子的话吧,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这一笑,心情倒好了几分,身上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阿夏娜扶她坐起,又把屋里的红炉往床边挪了挪,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过一碗药来。 古月言道:“夫人,这药叫多苦多难,是先苦后甜,虽然有些难吃,不过却能治病。夫人最好一口气喝下去。” 好奇怪的药名,林雅蓉倒也没多想,依言将药一口喝下。这药才一下肚,她的脸立马皱得像七八十岁的老者。 “怎么……怎么这么苦?” 林雅蓉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药,整个嘴里是麻麻的涩涩的极不舒服,这碗药里面到底加了多少黄莲? 阿夏娜见她说话都不俐落,忙端来蜂蜜水给她漱口。 “夫人,这苦口良药利于病,您能感觉到苦,说明您的病就快好了。” 也许真如阿夏娜所说,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林雅蓉还真的感觉身上渐渐有了力气,没之前那样难受。 她忍不住问道:“先生也是南人?有如此医术怎么会来昌都?” 古月言先是仔细看了一会她的脸色,见她脸色不似之前那样苍白,便知她身上的毒有所缓解,人也渐渐有精神了。古月言道:“我天性散慢,不喜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来昌都也不过是随性而为,并不是特意要来这。” 哦,原来是这样。 林雅蓉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我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先生倒也是我的福份。不然我这病……” “夫人客气了,其实是我的福份才对。能认识大皇子这样的大人物,外人可求得求不来,等以后好了,夫人有空就来我茶铺里坐坐。” “茶铺?” “是呀,我在城西开了一家小小的茶铺,没办法,尉末的马奶茶我到现在都不习惯。”古月言呵呵一笑,“我想,夫人也定是喝不习惯吧?我那茶铺虽小,不过倒存了不少好茶。” 其实之前才一听到“茶铺”二字,林雅蓉心里就有些不平静。 看了一眼边上的阿夏娜,林雅蓉轻声问:“先生的茶铺叫什么名字?” “叫闲情雅治,铺子虽小,不过倒也好找。”古月言看着林雅蓉似笑非笑。 一听“闲情雅治”四字,林雅蓉也笑了。 她问道:“先生不是大夫吗?怎么会想着开茶铺?先生有时间打理吗?” 古月言道:“我就是个大懒人,有时间也不愿费功夫打理,还好请了个叫水牛的小二,人极是勤快,就是爱吃鱼,夫人也知道这昌都不比南边,鱼在这可是金贵的东西,在中原就是买下一个池塘里的鱼也不过八两银子,可在这,一斤鱼就要四两金,真是贵的离谱。” 朗云凌当初是怎么说的?叫她去城西一个叫闲情雅治的茶铺找叫水牛的人,告诉他八两银换四两金,多了不换,少了叫东家请吃鱼。 此时,听了古月言的话,林雅蓉想她这毒可真没有白白吃下肚,看来朗云凌知道她的情况不妙,否则古月言也不会在这。 定定神,林雅蓉正准备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阿夏娜突然道:“夫人,您身子才好一些,不能讲太多的话,不然伤身子。夫人,您要吃点东西吗?” 古月言瞅了阿夏娜一眼,笑了起来:“是呀,夫人你应该要多休息,这样病才好的快。我明天再来看夫人。” 说完这话,古月言站起身向林雅蓉行了一礼,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阿夏娜见林雅蓉看着她,略有些不安的开口说道:“夫人您生气了?” 林雅蓉摇摇头。 “夫人,我知道您这是见到熟悉的人所以感觉到开心,可是……可是你才刚刚有一点好,真的不能说太多的话。” 林雅蓉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你。好了,去把大皇子……不,把田大夫给我叫来。” “田大夫?”阿夏娜不解的问,“夫人,您找田大夫做什么?说实在,田大夫可不如古先生会看病。” 林雅蓉虽然之前一直晕迷不醒,可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依稀还是听到了一些话,好比,田大夫原本不姓田,姓叶。 而她可认识不少姓叶的人呢。 ------------ 149 你的头发呢 更新时间:2012-06-15 “夫人一向无事,怎么会中毒了呢?” 林雅蓉让阿夏娜去请田大夫,不想来的是莫吉鲁。 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林雅蓉反问:“应该是我问大皇子,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夫人这话是……” “听说我中的毒是寒毒,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毒,不过我曾经在一个人身上看过,那人大皇子也不陌生,是凌彩兰。她死之前也曾中过寒毒,大皇子不是说凌彩兰是你的人吗?她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吗?” 莫吉鲁玩味的笑了起来:“呀,夫人恐怕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了,居然能想到这些多事情。可是,我还是要问一句,夫人怎么会认为是我给凌彩兰下的毒?” “大皇子嘴里的‘聪明’莫不是怪我在转移话题?”林雅蓉问了一句,见莫吉鲁没否认,她微微一笑,“我累了,想睡一会,大皇子请便吧。” 见林雅蓉下了逐客令,莫吉鲁似乎有些意外。 林雅蓉倒也不是搪塞莫吉鲁,她真是感觉到累,就算古月言医术高明,她体内的毒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全清除的。 仔细看了一会,见她脸色不好,人显得很委顿,莫吉鲁担心的问:“夫人,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我把古先生给请来?” 林雅蓉摇摇头,虽然她也想见到古月言也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不是现在。古月言有一句话说的对,这病要先好了,才能说别的。 见莫吉鲁不想走,林雅蓉也不愿再说什么,她实在是没精神去计较,躺下没一会她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莫吉鲁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心里有无法言语的钝重感,这几日他心里着实不安,虽见林雅蓉今日气色比往日好,可一想到明日朝堂上的那些事情,莫吉鲁的心情不由的又沉了几分。 这场战争,会让他和她何去何从? 莫吉鲁才一出院子,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达呼尔。 “夫人怎么样了?有好一些吗?” “你不是进宫去了吗?见到大汗了吗?” 傍晚时分,宫内来人宣达呼尔进宫,这不到二个时辰,怎么达呼尔就回来了? 也不等达呼尔应声,莫吉鲁眉头一皱,这不是很明显吗?要是达呼尔见到了扎木喀大汗的话,恐怕这要说的话都能说上好几天。 达呼尔轻叹一声:“没见到人……不过有说了几句话,虽然是隔着帘子。” “那大汗说了什么?”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大汗叫咱们俩多帮衬着伊帕尔克,打赢这场战争。”达呼尔一脸无奈,说话的语气也是相当的不高兴。 莫吉鲁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可是他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还能进到宫里,达呼尔也是尽了最大的力。 心里轻叹一声,莫吉鲁又问:“大汗可好?” “没见到人虽然不敢断言,不过听说话的声音倒挺有精神的,应该……还行。”达呼尔顿了下,“之前伊帕尔克一直不让我们见大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大发善心让我进宫呢?” “还不是怕我们俩闹事,不然伊帕尔克是不会让大汗见到我们的。” 达呼尔知道莫吉鲁指的是什么,这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清清楚楚,莫名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一句南方人常常爱说的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轻吐一口气,达呼尔问:“夫人应该没事了吧?听阿西汉说,夫人吃了古月言的药,太阳落山前就醒了,而且看上去比前几日有精神。” “是,她看上去是比前两天要好,这古月言的确有些本事。不过要大好,恐怕要费些时日,让她静心养着。只是……”莫吉鲁神色一怔,皱起的眉头一直不曾松开。 “只是什么?” 达呼尔看莫吉鲁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问:“你……莫不是在想明天的事?”虽然莫吉鲁没明说,可是达呼尔也知道莫吉鲁在担心什么,明日上朝要是伊帕尔克真让莫吉鲁当上主帅,夫人怎么办? 达呼尔想了想,索性直接开口问:“你要是去了万里关,夫人会与你同行吗?” “会。”莫吉鲁倒一丝犹豫都没有。 什么? 达呼尔不明白了,莫吉鲁这是要做什么。 莫吉鲁反问:“留她下来,你认为好吗?” 达呼尔摇摇头,若换他是莫吉鲁,也许有这样做。可是…… 达呼尔道:“你也知道,自从伊帕尔克代大汗处理政事后,这明里暗里有多少只眼睛在看着你,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众位大臣们的猜测,你若带别的侍妾一定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可你带着夫人去,恐怕……” “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这人我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 就算莫吉鲁万分宠爱林雅蓉,可是达呼尔还是不明白莫吉鲁为什么会这般坚持。达呼尔很想知道原因,可是这疑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担心:“夫人现在这情况,能和你随行吗?” 林雅蓉现在重病在床,连地都还不能下,这万里迢迢的去战场上,于一个弱女子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当初和我一道从京里回昌都时情况也不好,可是我真的不能留她一个人在昌都。”莫吉鲁心里自然不愿意让林雅蓉这么折腾,可是正如他所说,他不能把林雅蓉留在昌都城里,就算不考虑林雅蓉的身份,就光说她一个女子,以莫吉鲁这些日子的心情,他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达呼尔轻吐一口气:“好好的,夫人怎么要受这样的罪呀。对了,你有问过她是怎么中的毒吗?” 莫吉鲁没说话,他是问过可是林雅蓉不说,一时半会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想起林雅蓉之前的话,莫吉鲁问达呼尔:“我像是那种会对女人下毒手的人吗?” 这话才一出口,达呼尔立马傻了,他没听错吧,莫吉鲁说什么?难道莫吉鲁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莫吉鲁好一会,达呼尔神色古怪的道:“是不是夫人说了你什么?” “哦,也就是说,我是那种可以对女人下毒手的人。” 不知为何,莫吉鲁突然笑了,还好还好,他还以为他变了,原本他一直就不曾是个好人。 “莫吉鲁,你……你真没事吧?” 此时,达呼尔完全肯定莫吉鲁这是受刺激了,一定是被林雅蓉说了什么,不然好好的人怎么尽问傻问题? 听这话,好像是达呼尔在担心他,莫吉鲁伸手拍拍达呼尔的肩膀,难得好心情的道:“我没事,其实我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好。” 达呼尔是猛翻白眼,好家伙,这人真是傻了笨了,疯子。 ………… 当林雅蓉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古月言时,她只觉得她没白白受罪。 阿夏娜将她扶起,倒了小半杯水给她润了润口,然后端过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一想到昨天喝的药,林雅蓉只觉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这药……”林雅蓉抿了下嘴,原是想说以后别熬这么苦的药给她,可是一想到她要快些把身子养好,头一扭,她吩咐阿夏娜,“去,拿些蜜枣来。” 古月言笑了起来:“夫人放心,这药和昨天的药不一样,不苦的。” 谢天谢地,林雅蓉从来没发现她会这般怕苦,端起药碗,她小心的尝了一口,果然不苦。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林雅蓉只觉肚子里像有一把火在烧似的,然后她才发现她一身的汗。 “夫人,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阿夏娜仔细看了看,笑道,“这脸色不似前几天那般苍白,人也有了精神,夫人您只要好好听古先生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您就会好起来。” 林雅蓉点点头,左右看看,问:“大皇子呢?” 阿夏娜拧了热毛巾给她净手,应道:“大皇子还没回来呢,不过这快到中午了,应该也要回来了。” 林雅蓉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古月言,然后说:“阿夏娜,我想洗澡,你去叫人准备一下。还有,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你去厨房做些我能吃的东西来。对了,一定要你做的,别人做的吃食我不习惯。” 阿夏娜忙点点头:“那夫人稍等一会,我去吩咐人准备热水。” 就在阿夏娜转身出屋叫人之际,古月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飞快的塞到林雅蓉手里,低声道:“夫人记得晚上找机会把这药给吃了,这药丸能解长恨之毒。云凌让我转告夫人,万事小心,不必记挂他的安全。” 林雅蓉忙点点头:“先生的话我记下了,请先生给云凌带句话,让他转告兄长,提防京里老三。我进门当日给他看的东西,就在丽院那棵樱花树下,让他去找就成。” 急急忙忙的把话说完,林雅蓉一抬头,便见莫吉鲁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她忙把古月言给她的东西藏了起来。 她没忘,今天晚上。 刚要张口,却看到一人从大皇子身后走了出来,林雅蓉不由脸色微变:“黛丽儿,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头发呢?” ------------ 150 害死了 更新时间:2012-06-18 黛丽儿是个美人,美的让林雅蓉暗中羡慕嫉妒恨,特别是黛丽儿那一头金色的头发每每让林雅蓉看到,除了感慨黛丽儿那无双的美,再也没有别的语言可以去形容。 可此时,见黛丽儿一头秀发短了一大截,林雅蓉不由心疼。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黛丽儿纵不是中原人,也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头发,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迷惑的看着黛丽儿,林雅蓉不由又问:“你不是说你要回国了吗?可怎么……你这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黛丽儿却看着她不住打量着,那神色似乎有些不满。 林雅蓉不由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没有人能告诉她。 林雅蓉只好扭头向莫吉鲁看去。 莫吉鲁黑沉着一张脸,绝不是高兴的神色。 “你是谁?”黛丽儿看着古月言,突然问了一句。 “在下姓古。” 只说了四字,古月言就没再开口。 隐隐,林雅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眼,古月言神色平静,似乎黛丽儿的美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而黛丽儿却是一脸好奇。 好吧,看这样的情形,林雅蓉也不想再问什么。黛丽儿有没有头发与她何干?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累。 “听闻你生病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黛丽儿走过来,坐到床沿边上,看着林雅蓉是一副很复杂的神色。 林雅蓉一下想起黛丽儿上次对她说的话,在离府前黛丽儿曾对她说要小心。而黛丽儿此时的神色分明是在说林雅蓉怎么会是一个笨蛋?明明说过的话却给忘了。 “只是小病也不算很严重。再说,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这是大实话,有古月言在,林雅蓉目前没什么大问题。 黛丽儿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从进门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吉鲁开口说道:“黛丽儿,夫人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吧。” 黛丽儿扭头看了莫吉鲁一眼,略有些不高兴的嗯了一声。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林雅蓉心里全是不解与疑问,特别是见莫吉鲁那神色,她越发肯定必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莫吉鲁很不高兴,否则他也不会是这样的神色。 黛丽儿有些无奈的看着林雅蓉说道:“你好生养着,早日好起来。以后……以后若有机会,我再来看你。”说完,黛丽儿起身走了出去。 古月言见莫吉鲁一副心情不爽的脸色,忙道:“夫人,你身上的毒我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再给我一点时间,相信很快就能配制出解药。” “那真是好消息,有劳先生了。” 等古月言出了屋,林雅蓉才抬头看着莫吉鲁问道,“大皇子今天是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莫吉鲁继续黑着一张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等夫人好了,找时间我再和你细说吧。夫人,你早些休息。”吩咐阿夏娜好生侍候着,莫吉鲁便匆匆出了屋。 他越不说,林雅蓉越是好奇,莫吉鲁这人怎么了?头一次见他这般,非常不对劲呀。 想了一会,林雅蓉就只想到一事,不由的她心里一紧,能让莫吉鲁这般不安的目前只有一事。 她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夫人,您在想什么?”阿夏娜叫人端了些热食,盛了一碗粥放在一旁,一转头就见林雅蓉一副愁眉不展的神色。 林雅蓉久久没说话,她此时感觉不好,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里感觉到异常的烦燥。这样的感觉真的让人心情很不爽呀。 阿夏娜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见她不是舒服的神色,安慰她道:“夫人,您好好养着,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的。” “阿夏娜。”林雅蓉突然叫了小丫头一声,“尉末大军现在到哪了?” “啊?”阿夏娜一怔,好一会才怯怯道,“夫人,这些事情……这些事情我可不知道。” “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我想知道,你去问问吧。”林雅蓉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阿夏娜一脸难看,林雅蓉这分明是在为难她呀。 “夫人,要不……要不您问大皇子好了。昨天我看大皇子一直和三皇子在说事,他们神色都好严肃,您想知道的事情应该他们都知道。” 是,莫吉鲁和达呼尔肯定是知道的,可是林雅蓉也知道他们不会告诉她实话。为什么呢?她不仅是个南人而且她还是孙靖邦的夫人,皇朝的镇国侯夫人。 见她板着脸非常不高兴,阿夏娜想了想又道:“夫人,要不我去看看今天三皇子来了没有,我给您把他请来。” 可林雅蓉想了好一会,却摇摇头:“不用了,你把粥端来给我,我肚子饿了。” 阿夏娜忙把粥小心的端上前来,还不忘道:“夫人,我问过古先生,他说你可以喝一些参汤,大皇子已经叫人去熬炖了,一会您多喝一些好好补补身子。” 林雅蓉一言不发的将碗接过,然后一口气喝完,待肚子半饱,她挥挥手把阿夏娜给赶了出去。 躺在床上,林雅蓉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舒服,心里的那股烦燥感不仅没有压下去,反而越来越让她不舒服。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看到莫吉鲁的脸色后,她会如此的不安呢? 手伸到骨枕下,将藏起的药丸拿出来,林雅蓉不知道这药丸到底有什么用,不过……看之前古月言的神色,这药丸应该是为了帮忙她逃离皇子府而准备的,可是为什么要晚上才能服用呢? 看着手里的药,她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一丝睡意爬上眼底,她将药小心的收起,然后合衣睡下。 午夜子时才刚刚一过,一声尖利的惊呼打破了这一夜的安静。 “夫人……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看着爬跪在床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夏娜,林雅蓉喉头一甜,一大口血又吐了出来,在此之前,她已经连着吐了好几口血,不仅她的衣服上,就连床上被子上还有地上都是一团团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林雅蓉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此时,她腹内如刀绞一般,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扯破一样,痛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额头布满了冷汗,无法控制的眼泪正一滴一滴从眼角挤出。林雅蓉只觉全身有说不出口的难过,就像要死了一样。 古月言给她的是什么?莫不是又是毒药呀? 她真被古月言给害死了。 ------------------- ------------------- 星期一,不多说 晚上九点前还有一更 ------------ 151 唯一方法 更新时间:2012-06-18 “夫人的病……” 田大夫只说了四字,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莫吉鲁板着一张脸坐在床上,他怀里正紧紧抱着林雅蓉,一眼看去,林雅蓉就像没了生气的布娃娃,无力的依靠在莫吉鲁的怀里。 “老田,你他妈的磨叽什么?这人到底还有救没救?” 莫吉鲁从来不曾这样惊慌过,当他接到消息冲进屋时,看到的那一幕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林雅蓉浑身是血的爬伏在床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阿夏娜不住的伸手擦拭着从林雅蓉嘴里冒出来的血花,可血花仿佛永远无法停止下来,那一瞬间,莫吉鲁的心仿佛不再跳动,他久久没法开口说一个字。 见一向不说重话的莫吉鲁已经急的骂起粗口,田大夫无奈的说道:“夫人现在情况很严重,她体内的毒正在反噬,毒药正不断的侵蚀着她的身体,如果不能压抑住夫人身内的毒,恐怕……恐怕……” 这次,莫吉鲁听明白了,田大夫只有一句话,林雅蓉会死。 胸口猛的像被什么击了一下,闷闷的却生生扯着心口痛。 好半天,莫吉鲁问:“有办法吗?” 田大夫没说话,莫吉鲁抬头看去,他看到的是不确定。 “古月言来了没有?”得不到答案的莫吉鲁扭头问站在一旁的阿夏娜。 阿夏娜摇摇头,哽咽着道:“阿……阿西汉大叔已经请人去了。应该……应该……”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几个人冲了进来,当前的是达呼尔。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达呼尔看到林雅蓉,也是一脸的着急。 莫吉鲁没空理会达呼尔,他对达呼尔身后的古月言道:“子时后她就一直不住的吐了很多血,现在人是晕迷的,怎么叫都没有反应。”莫吉鲁用最简单的话尽量把事情说了一遍。 古月言神色凝重的嗯了一声,他走上前来仔细看了林雅蓉好一会,然后扭头看着田大夫沉声问道:“你怎么看?”莫吉鲁到底不是大夫,这个时候古月言希望能听到一些更准确的消息。 “夫人咳出的血,血中带夹有血块,是五脏受损的表现,而血中带有黑丝,明显是夫人身内的毒在反噬。看来那寒毒早在夫人不经意之间就开始慢慢浸入到她的五脏之中,如今虽有解决之法,可是一味的下猛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而且夫人现在的情况不能再用重药,否则就有性命之忧。” 对于田大夫这番说辞,古月言也认同。想了想,古月言从怀里拿出一个玉制的小盒,却犹豫着迟迟没有打开。 莫吉鲁心里是又急又奇怪,古月言这是在干什么?可突然之间,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这是……”田大夫似乎也闻到那股香味,只见他脸色一怔即而神色激动的紧紧盯着古月言手里的玉盒,略有些混乱的道,“这香味……这难道……这难道就是冰雪玉莲?” 古月言点点头,好半天后才道:“夫人的情况相当的复杂,这个时候如果不压抑住夫人身内的毒,恐怕夫人是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达呼尔在一旁急的直跳脚,见古月言还有功夫扯这些废话,不由吼了起来:“先生既然有办法,那就快动手给夫人医治呀。这晚了人就要没了。” 达呼尔话才一说完,田大夫立马道:“三皇子勿慌,我知道古先生的意思。这冰雪玉莲虽然能一时压抑住夫人身体的毒,可其实这是很冒险的做法,稍有不慎,夫人也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也许……也许就会立马香消玉殒。这冰雪玉莲光听名字就知道这花是开在冰峰的最高处,一百年结叶一百年出果一百年成型一百年开花然后一百年成熟,整整五百年才能结出一朵花来。冰雪玉莲是这天下却好的疗伤圣品,传闻只要一瓣花叶就可以让白骨长肉,可这冰雪玉莲如果在个时候给夫人服下,那么夫人会全身结冰内息停止,如果在三天之内想不出好方法,夫人也就会没命。” 听了田大夫这话,达呼尔终于明白古月言为什么会犹豫,这冰雪玉莲虽然是好东西可如果没用好其实和毒药没两样。那……那该怎么办?达呼尔不由向莫吉鲁看去。 莫吉鲁低头看着,林雅蓉就靠在他怀里,眼睛紧闭,嘴唇苍白没血色,整个人显得那么瘦弱和无力,他几乎感觉不到林雅蓉的呼吸。古月言和田大夫的话莫吉鲁都听得非常明白,林雅蓉的情况虽然不好可是也有法子暂时缓解,然则那方法却相当的冒险,若不小心,就会致人死命,这救还是不救呢? 这时,古月言开口说道:“三天之内,以我和田大夫的手段定能想出好法子来。不过,我必须要说的是,这三天之内夫人全身不能结冰,一旦夫人体内血液结冰,除非是大罗金仙,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夫人。” 莫吉鲁抬头看去:“先生这话……” “我可以给夫人服下冰雪玉莲,可是必须有一个前提。” 莫吉鲁和达呼尔同时问道:“是什么?” 与田大夫相视一眼后,古月言沉声道:“温泉,只有活的热的水才能保证夫人在服下冰雪玉莲后不会身子结冰,这是夫人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温泉? 久久之后,达呼尔沉声道:“可是昌都城方圆百里内都没有温泉呀。”说到这,达呼尔忧心仲仲的向莫吉鲁看去,古月言的话他们都明白,如果没有温泉保持住林雅蓉的体温,那么就算是服下冰雪玉莲,林雅蓉也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可是,据达呼尔所知,不要说是昌都城就是尉末整个境内,都没有温泉。 莫吉鲁也想到这点,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握着林雅蓉的手也不由的越来越紧。 难道说,怀里的人就要死了吗? “我……我知道哪有温泉。”突然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却清楚的传入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莫吉鲁猛的抬头看去,只见站在床尾的阿夏娜神色不安的开口道:“夫人上次出事的地方再往西走八十里,有一座狼山,狼山的最深处有一口深泉,我师傅早年曾经去过一次,我记得他告诉过我,那泉水终年不断且泉水是热的,我想那就是古先生说的温泉。” 这绝对是达呼尔今天晚上听到最好的话,闻言,他心里不由欢喜,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动身。” 可阿夏娜依然苦着一张脸,她怯怯的道:“可是……可是那里是狼王居住的地方,据我所知,光在那泉眼附近生活的巨狼就有几千头,就我们几个,恐怕……恐怕……” 莫吉鲁刚刚在心底燃起的那丝火花一下熄灭了。草原上的巨狼,那是最恐怖的动物。从来没有人敢去招惹狼王。 一想到这,莫吉鲁不由向怀里的人看去,他该怎么办? ------------ 152 出事了 更新时间:2012-06-19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黑夜的天空,紧接着一道闷雷“轰”的一声从天际边炸开,大地仿佛被巨灵神用巨大的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从远处传来的闷响声如万马奔腾一般。 孙靖邦抬头看去,不由为何,心里突然多了几分闷闷的不舒服感,那感觉就像有人在他的心口上有什么东西扎了下,心尖上是说不出口的难过。 这夜是如此幽暗。 孙靖松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守在大营外的徐明一见,忙上前小声问道:“二爷怎么来了?” 孙靖松往大营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徐校尉,在这里你是我的长官,不要叫我二爷。我哥还没睡吗?” 徐明嗯了一声:“没睡呢,这都一天一夜里,劝了几次,可是……” 孙靖松一听,不由轻叹:“他就那性子,劝不了的。你……你小心照顾着就成。”说完,孙靖松悄悄走进大营。 还不等他走近,正站在书桌前看着地图的孙靖邦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孙靖松走近,看着他的兄长,反问了一句:“大哥也知道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孙靖邦抬头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孙靖松被纱布包裹着的左手,看到纱布上透出来的血,孙靖邦不由眉头一皱:“你没事吧?” 孙靖松顺着孙靖邦的眼光看去,然后裂嘴一笑,抬起手得意的扬了扬:“小事小事,不就是虎口裂开了嘛,不碍事,我还可以上战场杀敌呢。” 孙靖邦却一板脸,喝斥道:“孙靖松,战场可不是儿戏,你当你尉末的兵士是什么人?” 今天早晨,孙靖松所在的左营在万里关以南七十里地遇到一队尉末骑兵,好在对方人少,加之孙靖松他们早有防备,两军虽有交战,可是从结果而言,是孙靖松他们取得了胜利,而孙靖松在此过程中受了一点小伤。 一见孙靖邦不高兴,孙靖松忙正色道:“大哥,你一向知道我是个怕死的人,断断不会做出没头脑的事情,这的确是小伤呀。”孙靖松心里其实很纳闷,就他手上的那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孙靖邦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才是让人看了害怕,和孙靖邦一比,孙靖松这点伤就如同被小猫抓了下而已。 见孙靖邦又要教训他,孙靖松抢先开口:“大哥,我可是孙家的好儿郎,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害怕胆怯的。还有,你可不能因为我受了伤就格外的照顾我呀。要是你不让我上战场,我……我就对外公布咱俩的关系。” 孙靖邦本来是有点生气,可是不知为何,听了孙靖松这话,他是又好气又觉得好笑。是,当早上听说孙靖松遇敌受伤后,他这心里就一直不是滋味,可是此时听了孙靖松的话,他只觉得他这兄弟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是真正的孙家儿郎。 “少拿你这‘镇国侯的弟弟’的身份说事,我只是希望下次再遇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你要多注意安全。” 见孙靖邦口气不似之前那么严厉,孙靖松忙道:“知道了。对了,大哥,我来找你是有事和你说。” “说吧,什么事?”孙靖邦示意孙靖松坐下说话,倒了一杯茶给他。 孙靖松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沉声道:“这马蹬是我今天早上捡到的,你仔细看一下,这工艺还有这铁含量都不像是尉末能造出来的东西。今天早上我们遇到的那队尉末骑兵,虽然只是短暂接触,可是却能明显的看出他们现在的装备明显比几年前好,而据我所知,最近这五年,尉末的铁器生产一直不高,而这样上好的装备出现先锋骑兵身上,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孙靖邦伸手将桌上的马蹬拿起来凑到灯火下仔细看了看。的确,就这做工不像是尉末能打造出来的,停战的这五年,虽然皇朝一直有大量的铁器运到昌都,可是按理说上好的铁器应该会用到步兵身上,而不是装备给骑兵,是有古怪。 孙靖松又道:“哥,这场战争明面上看起来,尉末和草原十二部准备的相当仓促,可是看到这马蹬时,我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一场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战事,目的就是为了趁我们不备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这话,孙靖邦不由笑了起来:“难得你能看得如此通透,看来,尉末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无疑了。” 可是孙靖松并没有因为孙靖邦对他的认同而感觉到得意,他反而是担心的神色:“哥,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这朝中……朝中是否有人……是否有人……” 不等阿孙靖松把话说完,孙靖邦冲他比了一个小声的动作。 “这事你还和谁说过?” 孙靖松忙摇摇头:“我没和谁提起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孙靖邦听了这话,不由暗中长舒一口气,他看着孙靖松认真的说道:“二弟,这话切记不能对外人提及,听到没有?” 果然如此,果真如此。 证实了心中所想,孙靖松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哥,我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你放心,今天的话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提起。” 见孙靖松如此明白事理,孙靖邦除了感慨自家兄弟的成长,却也不得不担心起来。 “从种种迹象看来,这场战争真正仓促的其实是我们,到目前为止,这京里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据前方回报,尉末大军最迟二日后就到了万里关八十里外,而我们的军队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边境。此后,我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看顾你,你自己在营中要万事小心,切勿冲动。” 孙靖松慎重的点点头:“哥,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你……你也好生保重。为了我,为了娘也为了大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听到如此关切的话,孙靖邦忍不住伸手摸摸孙靖松的头,久久之后,他轻声道:“放心,有我在,我绝不让那些北方蛮子踏进中原一步。” 兄弟俩人大约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孙靖邦便打发孙靖松先回去休息。 孙靖松前脚才离开,徐明就进了大营。 “侯爷,朗大哥来消息了。”徐明将一张纸条递给孙靖邦。 孙靖邦忙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却一下就皱起眉头。 徐明在一旁忍不住小声问道:“侯爷,是不是有事?” 孙靖邦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徐明。 ――嫂称那物就在丽院的樱花树下,望兄长小心保管。另京城三弟已起二心,兄长诸事谨慎而为。 徐明看的是一头雾水,不解的抬头问道:“侯爷,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丽院,咱们府上好像没院子叫这名呀。还有,三弟指的是谁?” 孙靖邦久久没说话,他示意徐明把纸条给烧了,当纸上的最后一字在火光中消失时,他沉声道:“京里出事了。” 徐明一怔,猛的向孙靖邦看去。 京里,出事了。 ------------ 卷 四 ------------ 153 狼山行 更新时间:2012-06-21 林雅蓉知道她正坐在马车上,可是她睁不开眼,因为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她能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就如同飘浮在天空中的白云,轻飘飘的,似乎只要一阵风起,便能吹散的无影无踪。 她这是要去哪? 虽然身上没有力气,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知道她正往某一个地方去,而那个地方似乎充满了危险,她努力的想听清楚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永远只能听到零星半句。 为什么在服下古月言给她的药后,她会如此虚弱呢? 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可惜她张不了口也没有人能告诉她。可是慢慢的,她似乎发现一些不同,比如说她能感觉到四肢渐渐有了力气,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在全身游走,这是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的讯号。 她喜欢这样的变化。 可是她这到底是要去哪? “夫人……夫人……夫人您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林雅蓉终于睁开了眼。 “太好了,夫人,您终于醒了。” 林雅蓉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阿夏娜,见阿夏娜眼睛红红的,眼底全是担心,林雅蓉攒了半天的力气,然后虚弱的开口说道:“这……这是要去哪?” “去一个好地方。” 她没听到阿夏娜的回答,反而是身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林雅蓉这时才注意到她被人抱在怀里。 “好地方?”她心里诽议,大凡莫吉鲁说好的地方对于她而言都不是好地方。 “夫人难不成怀疑我在骗你吗?现在我们正要去一个对夫人病情有好处的地方,只要我们到了那,夫人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莫吉鲁说的再好听,林雅蓉她都不相信,她甚至懒得再多说什么。 见她似乎不太舒服,莫吉鲁让她靠在一旁,然后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喂着她。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有人跳上马车钻了进来。 “古先生,夫人刚醒,看样子比前天好些了。”阿夏娜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退了一些,让出地方来。 古月言轻点了下头,然后凑近仔细看了看林雅蓉的脸色:“夫人感觉怎么样?” 林雅蓉一时没开口,是要说好还是说不好呢?眼睛在古月言脸上转了一圈,林雅蓉才开口说道:“全身没力,感觉……感觉很累,非常的累。” 这话是半真半假,她身上的确没什么力气,可是说到“累”的话林雅蓉感觉她精神挺好的。 古月言皱起了眉头。 莫吉鲁忙问:“古先生,是不是……” “没什么大事,夫人才醒的确会感觉到有些虚弱,吃点东西就会好。来,这是一枚参丸,夫人服下后喝点粥再休息。”说完,古月言摸出一枚药丸递给了林雅蓉。 用温水把药服下,又吃了两口粥,林雅蓉便觉得眼睛困得都快睁不开了,倒头一闭眼,没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见她睡着后,莫吉鲁让阿夏娜先出去,然后他转头看着古月言问道:“先生有几成把握?” “八成。” 见古月言没有丝毫的犹豫,莫吉鲁反而不安起来:“先生为何如此肯定?”莫吉鲁也不想怀疑古月言的医术,可是说实在的,到了今时今日这个份上,他内心感觉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古月言似乎猜到了几分,他反问莫吉鲁:“大皇子何出此言?大皇子是不相信我吗?也许大皇子是觉得我这‘八成’说的有些高了。其实大皇子也应该知道,此时要担心不是我能不能医好夫人,而是我们能不能上到狼山找到温泉。” 莫吉鲁没有说话,古月言说的对,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能上到狼山上。 “夫人身内的毒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不然也不用这么折腾。因为冰雪玉莲太过于霸道,以夫人的体质而言,服下后夫人的气息和体内血液会立马冻结,如果没有温泉水维持她的正常体温,夫人也就活不了。”古月言微微一顿,“反正此时于大皇子而言,都是放手一博,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拼上一次。” 其实在古月言提出这个想法之前,达呼尔就持有怀疑的态度,因为在达呼尔想来,只要热水就成,那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凶险跑去狼山上找温泉。 可莫吉鲁心里明白,古月言没说谎。 而且他也有他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吉鲁扭头向沉睡中的林雅蓉看去,她的脸色一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的,下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尖,脸上没肉显得脸很小,像个孩子一样。 可是莫吉鲁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随时会死去。 莫吉鲁看了很久,然后抬头对古月言道:“我的兵士会全力进攻狼山,虽然不知道能为先生争取多长时间,可是我会尽力将狼王引出来以方便先生进到最里面。在此期间,一切还望先生尽力。” 在此之前,莫吉鲁已经被任命为主帅,他将亲赴万里关带领大军进攻皇朝,若不是因为林雅蓉的事情,他可能要再等上几天才会出发,可是林雅蓉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不得与,莫吉鲁只好放弃偷偷进宫见扎木喀大汗的计划,提前从昌都出发,只是半道上他带着五百军士向狼山进发,剩下的兵马依然向万里关进发。 古月言道:“大皇子请放心,只要三个时辰便足够了,这冰雪玉莲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要到了温泉那,我就有办法救夫人。而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不成功,我提着人头来见大皇子。” 见古月言许下重诺,莫吉鲁虽然隐隐感觉到不安,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说话间,阿夏娜在外间轻声道:“大皇子,前面探子来回报,说还有十里地就到狼山了。” 莫吉鲁轻吐一口气,看着古月言正色道:“那一切就有劳先生了。” 古月言慎重的点点头,道:“大皇子放心,此行我带来的五人全是高手,一定能诸事顺利。” 大约又走了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 莫吉鲁下车后,看着不远处的山,神色异常凝重。 阿夏娜上前小声道:“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好半天后,莫吉鲁才嗯了一声,他转头看着阿夏娜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没办法到达温泉,你们就转回,一定要保证夫人的安全。” 阿夏娜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是凝重的神色。 这时,古月言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站着几个黑衣劲装的武人,这四男一女看上去年数都不是很大,可是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杀意,莫吉鲁知道,这五个人看上去绝不是一般的江湖客。 不知为何,莫吉鲁突然皱起了眉头,然后低下头用草原话在阿夏娜耳边说了两句话。 阿夏娜一惊,不由抬眼看去,她脸上有不安且惊恐的神色,因为她背对着古月言,所以只有莫吉鲁一个人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阿夏娜轻声问了一句,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可莫吉鲁什么也没说,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不知为何,阿夏娜突然轻叹了一声,然后转身向古月言走了过去, 待阿夏娜从马车上把林雅蓉抱下来,莫吉鲁突然指着古月言身后一人问道:“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那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他脸上是冷冰冰的神色,见莫吉鲁问他,那男子不仅没半分欢喜,反而皱起眉头,好半天后,那男子才道:“我叫朗云凌,是个南人,大皇子是不是不放心把夫人交给我们这些南人保护?” 不想,莫吉鲁很诚实的点点头:“是。” 朗云凌扁嘴冷笑:“如今两国交战,把夫人交给我们这些南人保护,若我处在大皇子的位置上,的确不放心。既然如此,那大皇子不妨与我们同行,我们负责外围安全,夫人的安全则由大皇子负责。大皇子意下如何?” 朗云凌这话才一出口,紧跟在莫吉鲁身后的阿西汉抢着开口说道:“大胆,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岂能以身试险?胡闹。” 朗云凌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听了阿西汉的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扬起了不加掩饰的轻蔑神色。 莫吉鲁抬手制止阿西汉再说什么,看着古月言,莫吉鲁道:“先生,我希望三个时辰后能有好消息传来。” 话落,莫吉鲁手一挥,他身后五百军士从后面推了几口大箱子上来,待那箱子一一打开后,众人抬眼看去,待看清那东西,不禁脸色一变。 这难道就是传中的火炮吗? ------------ 154 我相公姓孙 更新时间:2012-06-22 看到那五门大炮,古月言与朗云凌不由的相视一眼,难怪莫吉鲁只带着五百人就来打狼山,原来是早有了万全的准备。 可是除了震惊外,朗云凌心里还有一股不安感。他虽然不是军人,可是朗云凌心里知道,五年前尉末国如果有这样的利器,那么战争的最后胜利者就不一定会是孙靖邦了。 像看着爱人那般看着那几门火炮,莫吉鲁抬手在炮身上轻轻的摸了下,他道:“这是西洋火炮,杀伤力极强,有这东西在手,拿下狼山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一切结果尚无定数,还望先生尽力救治夫人。” 古月言点点头:“请大皇子放心,我定会尽全力。” 话落,古月言转头冲朗云凌示意了下,然后低声道:“我们走吧。” 而阿夏娜在出发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莫吉鲁,然后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古月言身后。 当古月言和阿夏娜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时,莫吉鲁才缓缓收回眼光,然后他冲身后的人微点了下头,只听待命的军士扬声大声命令道:“开炮。” 震耳的火炮声如惊雷一般响起,冲天的火光和黑烟打破了狼山上的平静。 一声狼嚎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无数的狼嚎声,那些凄冽的声音似刀剑一般,让听到的人感觉到耳朵里像被无数的小刀绞动着,连头皮都在发麻发紧。 来之前,古月言和阿夏娜已经研究过狼山上的地形,虽然他们之前都没来过,可是凭借着阿夏娜她师傅的说法,对于怎么安全的上到狼山上,他们大体心里也有了一个计划。 阿夏娜背着林雅蓉,看上去一点都不吃力,他们选择了一条很僻静的小道悄悄的潜入狼山,一进到山里,阿夏娜的神色就很紧张,可是除了紧张外,阿夏娜似乎还为什么事情而不安着。阿夏娜没让队伍里的另一个女武者帮忙,事实上阿夏娜拒绝让任何人碰林雅蓉。 朗云凌的神色也不比阿夏娜轻松,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从进到狼山后,他更是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走出大约二里路后,古月言从随身的包裹里翻了一样东西分给了大伙:“这是狼魅,能掩盖我们身上的陌生气味,只要避开眼鼻仔细抹到脸上和手上就行。”古月言详细的叮嘱了一遍,然后让大伙都把狼魅抹到身上。 阿夏娜注意到跟着古月言的这五人似乎都是高手,其中一人有着极强的直觉,对山林之中的变化非常熟悉,光凭阿夏娜和古月言大概画出来的地图,居然一路平安的把队伍带到了半山上。 从西边远远的传来很多杂乱的声音,似乎在前方正在进行着一场撕杀,阿夏娜心想大皇子一定也不容易,因为从第一声火炮声响起后,那巨大震耳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阿夏娜不知道大皇子能不能成功的将狼王引出来。阿夏娜是草原人,她深知对于狼群而言,除非是万分危险的情况下,否则狼王是不会轻易的离开自己的领地。 突然,一直走在最前面的朗云凌拔出利剑猛的往右边狠狠劈了下去,只听一声厉吼声,等众人定眼看去,一头灰黑色的巨狼被朗云凌一剑劈成两半倒在地上。 古月言的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看来狼群已经发现我们了,大家要小心,继续往北走。”阿夏娜被众人护在正中间,虽然身上背着一个人,可是林雅蓉最近瘦的利害,以至于阿夏娜背着她一点也没感觉到沉重。 古月言转头向阿夏娜看去:“我听大皇子说过,阿夏娜你的功夫十分了得,能不能这样――夫人交给我保护,阿夏娜你和其他人在外围负责我和夫人的安全?你应该看出,虽然我会功夫可是中看不中用,我可不愿意因为这样而拖累大伙。” 说实在的,阿夏娜还真不愿意把林雅蓉交给古月言,虽然古月言是大夫可是阿夏娜还是不放心。可是阿夏娜也看得出来,古月言所言不虚,他那功夫要对付巨狼可真不行。 在狼山上,多一分力量就多一份保证,阿夏娜犹豫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古先生,你可要万分小心,不要伤了夫人。” 古月言嗯了一声再三保证不会让任何东西伤了林雅蓉,然后从阿夏娜手里接过林雅蓉背到他自个身上。待诸事安排妥当,古月言看着阿夏娜沉声道:“我们可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还望姑娘多加小心,咱们一定要平安到达温泉那。” 阿夏娜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她点点头,道:“我明白,而且我答应过大皇子,一定要照顾好夫人的。”说完,阿夏娜往腰间一摸,她手里便多了一把赤红的长剑,被阳光一照,剑身上那妖艳的红如嗜血的妖物一般,晃得人心里发颤。 看到阿夏娜手里的长剑,朗云凌突然想到一个人,他禁不住出声问道:“你师傅可是密宗血门的黑长老?” 阿夏娜神色一震,飞快的看了朗云凌一眼,阿夏娜摇摇头,低声道:“不是,我不认识什么黑长老也不知道什么血门。” 虽见她尽力否认,可是朗云凌还是坚持他的看法,只不过他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阿夏娜手里的长剑。 “走吧。” 阿夏娜不愿再纠结这些事情,深呼吸一口气,她当先向左边走去。 看着阿夏娜的背影,朗云凌飞快的与古月言相视一眼后,他冲他们的人比了几个手势,一行人心照不宣的紧紧跟在了阿夏娜的身后向密林深处走去。 许是他们运气好,也可能是莫吉鲁真的把狼王吸引到西面去了,总之,在轻松解决了十来头巨狼后,一行人平安的来到一个岔道口前。 阿夏娜左右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她指着右边那条路道:“往这边走,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达狼王谷。” 此进,古月言在朗云凌的帮助下,将林雅蓉扶到一旁坐下,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阿夏娜不解的眼光下喂到了林雅蓉的嘴里。 “古先生你这是?” 阿夏娜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她不由向林雅蓉靠近。 可是才走出一步,阿夏娜只觉后心一麻,便被人点了穴半分也动弹不得。 再笨的人到了此时也应该知道出大事了,阿夏娜虽然身上不能动,可是还能说话,她愤愤的张口道:“古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古月言没理阿夏娜,又给林雅蓉喂了几种药,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只听古月言轻叫了一声:“夫人。” 阿夏娜忙抬眼看去,林雅蓉正慢慢睁开眼。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阿夏娜着急的叫了起来。 好半天后,林雅蓉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待她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朗云凌后,不知为何,林雅蓉眼眶一下红了起来。 “大嫂,没事了,咱们回家吧!”朗云凌似乎也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听了他们的话,阿夏娜是一头雾水,不禁问了一句:“夫人,您……您要去哪?” 林雅蓉抬头看着阿夏娜,然后轻声道:“阿夏娜,我要回南边去了,因为我的家还有我爱的人都在南边,所以我今天一定要离开尉末。这两个月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阿夏娜一惊:“夫人,夫人您在说什么呀?您的家不是在昌都吗?您和大皇子……”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出声打断了阿夏娜的话,林雅蓉神色复杂的看着阿夏娜,然后缓缓开口说道,“阿夏娜,我从来就不是莫吉鲁的妻妾,莫吉鲁也不是我的相公,其实……其实我是被莫吉鲁从京城里绑架来的。而且我身体里的毒也是我自己服下的,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昌都,离开莫吉鲁。” 听了这话,阿夏娜还是不明白:“夫人,您别胡说。大皇子对您那么好,还有他明明那么爱您,怎么……怎么您要这样做?” 见阿夏娜不住为莫吉鲁说好话,林雅蓉轻轻一叹:“莫吉鲁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罢了。阿夏娜,我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是谁吧?” 顺着她的话,阿夏娜不由问了一句:“夫人您……您是谁?” “我原姓林,嫁了人后便有了夫姓,我相公姓孙,他叫孙靖邦。” 孙――靖――邦 阿夏娜猛的一下睁大了眼睛。 她没听错吧? ------------ 155 你喜欢那姑娘 更新时间:2012-06-23 不知过了多久,阿夏娜一脸死灰的摇头道:“不可能。” 虽然吃了古月言的药,可此时林雅蓉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没有太多的力气,她看着阿夏娜道:“你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我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这事。可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是绝不能说明身份的。因为一旦尉末国的人知道我是孙靖邦的妻子,不仅对我,对莫吉鲁还有你都没好处。” 阿夏娜虽然岁数小,可是也知道林雅蓉说的错不了,一旦林雅蓉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定会引起很多问题。 “大嫂,你感觉怎么样?”朗云凌看着林雅蓉关心的问了一句。 费劲的从地上站起,林雅蓉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轻点头:“身体比想象的好,看来古先生的确利害,以我此时的气力随时可以出发。” 古月言让林雅蓉把手伸出来,他给她号了号脉,过了一会,古月言肯定的说道:“嗯,夫人的内息已经开始正常有力,虽然还要再仔细调养才能大好,不过依夫人现在的状态,我们可以平安的回到中原。”古月言说完后,向身后示意了下,姓姜的女武者走上前来,小声的对林雅蓉说了两句话,然后扶着林雅蓉转到一棵大树后。 阿夏娜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她眼底依然有怀疑的神色,对于她而言,她是半信半疑,虽然明白林雅蓉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情骗她,可是阿夏娜还是希望她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古月言一直看着阿夏娜,突然他开口说道:“阿夏娜,你觉得莫吉鲁是真的喜欢夫人吗?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如果你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就会知道像莫吉鲁和夫人的那种相处模式绝对不是恩爱的表现,那两人都是聪明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场比斗一样,只是你没看出来罢了。” 阿夏娜不明白古月言为什么要和她说这样的话,她看着古月言,脸上没半分高兴。阿夏娜哼了一声:“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可是看来我真的眼光不好,居然把狼当成了羊,我真是笨。” 古月言呵呵一笑:“小姑娘,如果你和我相处长了,就会发现其实我是一个很平和的人。我这人生性散漫,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战争。你刚刚也看到了吧,火炮的威力想必你也清楚,试想那火炮若是打到人群里会死多少人?就算我不是一个南人,我也不喜欢看到生灵涂炭。” 阿夏娜才不理古月言的这些大道理,此时在阿夏娜看来,她好委屈,居然会被朝夕相对的人骗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没过多久,林雅蓉换了一套干净俐落的衣服走了出来。 许是古月言的药真的管用,反正此时看上去林雅蓉不仅脸上有了血色,而且人也精神了很多。 “大嫂,一会咱们可能要走很长一段路,你能坚持吗?”朗云凌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林雅蓉瞪了朗云凌一眼,然后自信的说道:“没问题,我一定能坚持。”说完,她转头看着阿夏娜,如果眼神能说话,那么她一定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阿夏娜说。 可是,林雅蓉只是久久看着阿夏娜,然后她低声对朗云凌说了几句话。 看着林雅蓉,阿夏娜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很复杂,有喜有悲还有许多的不解和怀疑。可是阿夏娜抿紧嘴,一个字也没说。 朗云凌走到阿夏娜的面前,伸手在她身上连拍几下,封住了她的几个大穴道,看着阿夏娜手里的血色长剑,朗云凌想了想,把姜姑娘叫了过来。 姜姑娘把长剑收回阿夏娜腰间,然后抱着阿夏娜跳到了一棵大树上,把阿夏娜放到粗大的树叉间,这样一来可以保证阿夏娜的安全,不会因为行动不便,被狼群发现吃掉。 古月言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跳上树塞到了阿夏娜嘴里,趁她不备借机点了阿夏娜的哑穴。 古月言看着阿夏娜气嘟嘟的包子脸不由笑了起来:“小姑娘,你放心这不是毒药,不过是让你暂时没力气罢了。我听说你的武功奇高,我想要是没这好玩意,以你的本事指不定只要半个时辰就能把穴道冲开,而我们最不愿意的就是见到这样的情形,所以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这松劲散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左右,时间一到你自然会有力气的。”说完,古月言还是没忍住,他伸手在阿夏娜脸上快速的捏了一把,然后跳下树站到林雅蓉身边仰头笑呵呵的看着阿夏娜。 阿夏娜低头便能看到林雅蓉,她能看到林雅蓉眼底的复杂情绪。 不知看了多久,林雅蓉收回眼神,然后扭头对朗云凌轻声道:“我们走吧!” 朗云凌嗯了一声,他低声对其他人吩咐了几句,然后他示意他断后,让林雅蓉和古月言先走。等林雅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朗云凌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手腕微微一抬,石块向树上急射而去,正中阿夏娜的左腰。 在心里骂了一声粗口,阿夏娜随即便晕了过去。 远处又传来狼吼声,可是火炮的声音似乎正在慢慢变小。朗云凌侧耳听了一会,然后眉头一皱大步向前走去。 没一会的功夫,他便追上了林雅蓉。 “大嫂,你没事吧?还撑得住吗?”虽然说能顺利逃出昌是好事,可是以这样的方法,朗云凌还是感觉到不稳妥,更何况此时她们还在狼山上,随便都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林雅蓉点点头:“不要紧,我能撑得住。再说,按古先生的说法,我们只要穿过狼王谷,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就可以离开狼山回到万里关。” 不等朗云凌开口说话,古月言突然凑了过去,问道:“你没把那小姑娘怎么样吧?” 朗云凌瞪了古月言一眼:“你以为呢?” “以你的个性,定是不会让阿夏娜看到我们离开的方向,我猜……恐怕你把小姑娘给弄晕了吧。” 知道还问?朗云凌只觉古月言问这样的问题真是无聊透顶,他转头看着林雅蓉低声道:“大嫂,那小姑娘可不是善茬,我行走江湖多年,自认也见过不少高手,可是像阿夏娜只是小小年纪,可是一身本事却让人捉摸不够。” 林雅蓉道:“就算把她杀了,你以为莫吉鲁就猜不到吗?那人心里想什么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猜透,火炮那可是大杀器,你以为莫吉鲁是想在你们几个江湖人面前展现无所谓吗?无疑莫吉鲁心里多少是明白我此番上了狼山是不会轻易跟他回去的,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把火炮拿出来。” 古月言点头附合:“夫人说的极是,我早年听说这西方人靠着咱们老祖宗的发明造出了凶器,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我猜要不是尉末有了火炮这玩意,他们也没胆才过了五年就轻易的向皇朝发动战争。” 林雅蓉抬头向古月言看去:“先生说的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若不是这样,依莫吉鲁小心谨慎的个性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毕竟才过了五年,像尉末这样的小国要负当一场庞大的战争,没万全的准备只能让整个国家越来越弱。” 听了这番话,朗云凌也看出这其中的利害,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沉声道:“咱们可要走快一些,必须要在天黑前过了塔玛驿站,否则我们随时都有危险。而且,关键咱们若能早一些到万里关,就能早一天把火炮的事情告诉给侯爷。” 林雅蓉嗯了一声,她抬头向西边看去,然后皱起了眉头:“我们的确要赶快了,我猜莫吉鲁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朗云凌一怔,忙问:“大嫂,何出此言。” 往刚刚她们来时的路看了一眼,也就是往阿夏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会,林雅蓉沉声道:“除了火炮,你以为莫吉鲁要是没准备,他会放心把我交给你们?在场的人之中有谁不是南人的?我猜上山前莫吉鲁定是对阿夏娜交待了什么,指不定……”她顿了下,然后才轻声道,“莫吉鲁肯定会吩咐阿夏娜,若是发现有异,定要不惜一切的先杀我了。” 朗云凌仔细想了想,先前也就是他们要上山前,莫吉鲁的确有对阿夏娜说过什么,而那个时候明显可以看出阿夏娜在听了莫吉鲁的话后很吃惊。 古月言也算是个聪明人,一听林雅蓉这话,不禁感慨道:“莫吉鲁这人果然心思毒辣,若不是夫人提点,我定是万万想不到莫吉鲁还有这样的安排。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朗云凌不解的向古月言看去。 古月言一副“你好笨”的神色看着朗云凌,隔了好一会,古月言才开口说道:“夫人刚才不愿和阿夏娜多说话,恐怕也是为了阿夏娜好,免得日后莫吉鲁追究起这事,拿那小姑娘出气。” 不知为何,林雅蓉笑了起来,她看着古月言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是,我承认我很喜欢阿夏娜,那真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先生,你也喜欢阿夏娜那小姑娘,对吗?” ------------ 156 怎能让你如意 更新时间:2012-06-24 一向自命风流的古月言居然被林雅蓉问得哑口无言。 怔愣了好一会,古月言才讪讪而道:“夫人你……你可别冤枉我。” 古月言越是这样,林雅蓉越发感觉到好笑。有心想打趣他两句,不过她只是一笑却什么也没说,毕竟此时不是什么好时候。 知道莫吉鲁有可能在她们身后追赶着他们,每个人脚下都不由快了几分。 有关狼王谷的一切,其实不仅只有阿夏娜师傅一个人了解,几个月前,古月言机缘巧合从一名采药者那得到一份地图,而这份地图除了最核心的地带记录的不多外,有关狼山的一切都尽可能详细记录了下来。 古月言把他手里的地图和阿夏娜的地图相结合,居然找到了一条最为安全的路。大约二个时辰后,他们平安的穿过了狼王谷到达了狼山的东北边。 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略做休息后,朗云凌跳上一棵大树上前后大概看了一下。 “方向没错,下山后再往东走很快就能过了塔玛驿站到达万里关。”从树上下来后,朗云凌如是说。 林雅蓉问道:“你住西面有看到什么吗?” 朗云凌知道林雅蓉的意思,他摇摇头:“不曾看到有追兵,也许大嫂你猜错了,莫吉鲁压根就不知道咱们会从狼山的另一个方面走。” 可是林雅蓉却不是这样认为,微微沉呤片刻后,她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我想咱们下山的路上定不会太平。能不能这样,先派个人去前面探探情况,最好能准备一些马匹好方便咱们路上用。” 朗云凌觉得林雅蓉说的在理,他道:“咱们几人中数我脚程最快,我先下山看看情况。大嫂,要是莫吉鲁真提前安排了人在山下等咱们,依你之见那我们要不要多抢几匹马以备不时之需?” 多抢几匹马?林雅蓉立马明白朗云凌的意思,她摇摇头:“不必,一旦莫吉鲁知道我逃了,不管我做再多的假像,他只会认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定会回到万里关找孙靖邦,所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不可取。咱们不过七个人,在这样的时候最好都在一起,过了塔玛驿站,我想我们回万里关的路也不会好走。据我所知,尉末大军还有草原十二部已经在万里关以北七十里聚集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的赶回万里关,不要节外生枝。” 古月言也道:“朗兄,夫人所说极是,所谓人多力量大,咱们虽然只有七个人,可是在一起也是一股力量,要是真遇到了莫吉鲁提前安排的人马,咱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站在一旁的另外四个人也持相同的意见,朗云凌仔细想了想,道:“那行,该怎么办咱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进行,我先行一步,你们也尽快跟上。” 林雅蓉点点头:“你万事小心。” 等朗云凌走远了,林雅蓉转头对古月言低声道:“先生,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见她神色凝重,古月言忙道:“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我知道‘长恨’是先生研制的,我是想问像‘长恨’那样的毒药先生还有吗?” 古月言一愣,他脸上神情略有些古怪,看了林雅蓉好一会后,古月言问:“夫人想干嘛?” “凡事总要做好万全准备,我也不想瞒先生,我是绝不能再落到莫吉鲁手里的,如果我再被他抓到,恐怕我的身份也瞒不住了。到时候,莫吉鲁定会拿我做文章威胁孙靖邦。先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古月言没想到林雅蓉会考虑到这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他转头对林雅蓉道:“莫吉鲁定会追来,是不是?”他虽然在问林雅蓉,可是这答案古月言自己心里已经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后,古月言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药丸递给林雅蓉:“这药丸叫‘绝命’,下肚后只要六十个瞬息的功夫立马毒发身亡。此药到现在我只炼制了两丸,没有解药。夫人若是服下,恐怕只有大罗金仙才能救回夫人。” 林雅蓉也不禁动容,光听名字也知这药丸不简单。服下药丸到毒发只要六十个瞬息,也许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人就会死。绝命绝命,绝对死命。 林雅蓉谨慎而小心的接过药丸,她抬头看着古月言,久久之后,她轻声道:“谢谢。” 半个时辰后,朗云凌转回,见他脸上神色,众人皆知不妙。 “虽然我还没到山脚下,可是我可以肯定山下有一队兵马早就守在路口了。”朗云凌原本一开始还在怀疑林雅蓉的说法,在他看来,莫吉鲁纵是诡计多端也不可能真的就料到林雅蓉会跑。 相对而言,林雅蓉是一点也不惊讶。莫吉鲁恐怕早就知道她在想法子要离开昌都,不然对于她为什么会中毒依莫吉鲁的个性不会只问一次就不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让古月言把她带上狼山找温泉也不过是莫吉鲁顺水推舟罢了。 那么也就是说,莫吉鲁是故意放她离开昌都回万里关的。 可是,莫吉鲁为什么要这般做? 林雅蓉是真想不明白莫吉鲁在想做什么,不论怎么看,把她留在身边,对莫吉鲁不是更有利吗?就这样把她放走,莫吉鲁到底想得到什么? 见她久久不说话,朗云凌与古月言相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不安。良久,朗云凌问道:“大嫂,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林雅蓉轻轻笑了下,然后道:“我们走吧。该下山还是下山,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下了山后才能确认。” “可是……”听林雅蓉这意思,就这样大大方方的下山吗?朗云凌完全搞不懂林雅蓉的想法。 看着朗云凌,林雅蓉是轻松的语气:“没事的,咱们走吧。” 朗云凌有心要说些什么,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就是吐不出来,扭头向古月言看去,后者也是一脸迷茫,明显和他一样没搞明白。 然而见林雅蓉不是在开玩笑,想了一会,朗云凌道:“行,咱们下山吧。”朗云凌心里想,依他们几人的本事,就算遇到了埋伏也能顺利逃出来,无非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此后的路一直无惊无险,过了二个时辰后,林雅蓉一行人终于从狼山走了出来。 “往前不到五百米,就能看到尉末的士兵。大婶,我带人去前面把那些人引开,你和老古从西边走,那边没有人把守,姜姑娘会在一旁护着你们。”朗云凌拔出长剑,对林雅蓉说道。 可是,林雅蓉却道:“不必如此,咱们直接过去吧。” 直接?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朗云凌刚要说什么,只听身后有微响,本能的回头反手一抓,手里多了一枝长箭。 敌人发现了他们。 可是,当朗云凌看到长箭的一头绑着一封信时,他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示意朗云凌把信给她,小心的打开看了一眼,她不由笑了起来,随即脸色一沉,半天没说一个字。 一旁的古月言忍不住问道:“夫人,这……这信谁给你的?写了什么?” 久久之后,林雅蓉才低声说了一句话:“信是莫吉鲁写给我的,他给我一天的时间回到万里关。” “若过了一天呢?”朗云凌和古月言同时异口同声的问。 “他信上说,若我不能回到万里关,那么他将亲自为我打开万里关的白虎城门。”林雅蓉心里不住冷笑,莫吉鲁呀莫吉鲁,写下这样的话莫不是你想说,你将攻进万里关进军中原皇朝? 可我呀,怎么能让你如意。 ------------ 157 有意思 更新时间:2012-06-25 “一天之内?”朗云凌道,“不可能。” 从狼山到万里关,依他们此时的脚程最快也要二到三天,要在一天之内回到万里关,除非他们全是像朗云凌这样的高手,否则绝对是不可能的。 “夫人,你的意思是?”古月言向林雅蓉看去。 林雅蓉一直没说话,事实上,她还在想莫吉鲁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莫吉鲁可不是笨蛋,知道她会逃难道就不知道以她的脚力一天之内是绝不可能到达万里关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才出声道:“咱们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不用理会莫吉鲁。” 不用理吗?朗云凌一时没转过弯来。 倒是古月言仔细一想,明白了。古月言道:“夫人,你是认为莫吉鲁这是在戏弄我们吗?” 不是戏弄是什么? 那个男人明明就料定她逃不出去,所以才会写下这样的信吧。可是呀…… 林雅蓉心里恨恨想着,莫吉鲁也太低估她了,若是她真的信了他,真按信上所言死命的逃,恐怕才是真正的逃不出他的手心。 真是个疯子。 一说到“戏弄”,朗云凌也算明白了。 “这明显是故弄玄虚,莫吉鲁是想让咱们疲于奔命,好抓住咱们是吧?这心计,真是……真是……”朗云凌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真是卑鄙无耻、阴险狡猾。莫吉鲁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若真是信了他的话,我们才是最笨最傻的人。”林雅蓉心里不住冷笑,事实上她曾经在某一个时候真的以为那个男人心里有着善良。可惜,她错了,狼永远是狼,不会变成羊的。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往前方看了一眼,她仔细想了一会,然后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按云凌刚刚说的计划行事,莫吉鲁什么的不用理会,要是真信了那人,别说是回万里关了,恐怕连塔玛驿站我们都到不了。” 古月言也是这样的想法,眼珠一转,他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分给其他人:“这里面有烟雾弹还有蒙汗药,对付这些尉末士兵咱们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只有一个选择――不是生就是死,所以咱们该下狠手时就得狠,心软可就会死人的。” 听了古月言的话,林雅蓉不由一笑,古月言这人的确对她的胃口,人不仅聪明做事也不拖沓,可惜现在真不是好时候,不然她还真愿意好好与古月言结交一番。 收好东西,朗云凌冲林雅蓉轻点了下头,然后带着人快速的消失在前方。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姜姑娘低声道:“夫人,咱们走吧。” 林雅蓉点点头,紧跟在古月言身后迅速往西面去。 ………… “侯爷,蒋大人回来了。” 孙靖邦正和几个将领在说话,听到士兵的报告,忙道:“快请蒋大人进来。” 话落,只见一人大步走了进来:“侯爷,我回来了。” 孙靖邦正要上前,却不想又有一人从帐外走了进来,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一句:“孙侯爷,好久不见了。” 孙靖邦定眼一看,待他看清那人,不由一惊。 “属下见过安王。” 在万里关看到安王,不要说是孙靖邦,这帐里的众人也是大惊失色。众将士赶忙上前向安王请安问好。 “王爷怎么来了?”孙靖邦还是忍不住问道。 安王瞅着孙靖邦,脸上神色可说不上好,只见安王冷哼一声,又有一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是皇上身边的周公公。 “镇国侯孙靖邦接旨。”周公公一上来就是一脸的严肃。 一听这口气,孙靖邦立马意味到不对劲,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向安王看了一眼,便跪下接旨,可是他心里却是一团乱,以至于圣旨上说了什么,孙靖邦完全没有听进耳里,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安王被任命为大元帅。 啊,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孙靖邦突然笑了起来,京里朝堂上的那人到底在想什么? “咳……请侯爷跪谢接旨!”久久不见孙靖邦伸手接旨,周公公不得不清咳一声提醒孙靖邦。 回过神来,孙靖邦忙伸手从周公公手里接过圣旨从地上站起身。 安王这时说了一句:“侯爷,请借一步说话。” 孙靖邦向安王看去,他刚刚没有听错吧,安王有说“请”。 有意思。 ------------ 158 事情不对 更新时间:2012-06-26 孙靖邦随着安王来到帐外一处僻静之处。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在那尽头,天与地交汇处显得那么宽广而寂辽。 “王爷有什么事吩咐吗?”久久不见安王开口说话,孙靖邦先出声问道。 安王回头看着他,问:“侯爷对京里的事情了解吗?” 孙靖邦不明白安王这话指的是什么,想了想,他谨慎的开口道:“不知王爷指的是什么?” 安王突然一笑:“那圣旨是真的,还真是父皇亲自盖的章,我也没想到父皇原来如此看重我,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我来当大元帅。” 所以呢? 孙靖邦完全不明白安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成为大元帅是意外,那安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可是整个皇朝有我这样的大元帅吗?”不等孙靖邦说话,安王又问。 孙靖邦直接闭上嘴,安王要说什么大抵他心里清楚。 安王看着孙靖邦,继续笑道:“怎么?侯爷以为我在向你要兵权吗?虽然我是大元帅,可是这兵权还在你手上。我呀,明显就是来走走过场罢了,父王到底是知道我的性子,平日里胡闹倒也没什么,可这真要说到上战场打战,我可就不行了。” 孙靖邦静静看着安王,说了这些多话,安王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不向他讨要兵权还说要配合他?孙靖邦不解的看着安王,眼前这人真是安王吗?原本他认识的那个安王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侯爷似乎不相信我呀?” 安王还是那无所谓的神色,不过看他那样子,又不太像是装的。 孙靖邦心里起疑,这京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孙靖邦久久不说话,安王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面对面站着,脸上虽是淡漠的神色,可是心里都清楚,他们都有等,等谁先说话。 最终,还是孙靖邦先开口说道:“王爷一路劳累,我这就安排人带王爷去休息。” 安王眨眨眼,打量了孙靖邦好一会,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安王点点头:“是呀,快马加鞭一路赶来,的确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安王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可是孙靖邦不愿深究,叫来徐明带着安王去休息。 等安王走后,孙靖邦把蒋镜叫进大帐,屏退众人,他急急问道:“你去京里见到到陛下了吗?”这是孙靖邦最关心的事。 蒋镜点点头:“见是见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孙靖邦皱起眉头,他有不好的感觉。 只听蒋镜道:“我是见到陛下了,可是没能说上话。喏,就是陛下在圣旨上盖章的时候,特许我进宫面圣,让我看了一眼陛下真颜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孙靖邦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难道整个皇宫都被控制了? 沉默片刻,孙靖邦又问:“那安王呢?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蒋镜摇头:“侯爷是问陛下怎么会安排安王成大元帅吗?说实话,不仅是侯爷你不明白,我看这整个朝堂上就没有人明白。” “难道这不是陛下的本意?”孙靖邦完全糊涂了,之前安王不是说圣旨上那皇印是陛下亲自盖的吗? “是,看上去是陛下亲口许诺的,可是……可是……”蒋镜可是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他心中的疑惑,微微一顿,蒋镜道,“反正安王到万里关绝对是一个意外。” 孙靖邦从蒋镜这话听出了什么,仔细想了想,孙靖邦突然问道:“那你有见到太子吗?” 蒋镜忙点点头:“见到太子了,回到京里把侯爷的折子递上去后,我立马去见了太子。” “那太子说了什么?” 蒋镜仔细回想了一会,道:“太子就说尉末的事情他知道了,京里目前局势不是很好,坊间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不过太子请侯爷放心,太子说不论侯爷有什么决定,太子都会支持侯爷。” 不论什么样的决定吗? 久久之后,孙靖邦突然一笑:“那太子还问了什么?” 蒋镜不知道孙靖邦为什么会笑,想了想,蒋镜摇头:“太子不曾还有别的吩咐,侯爷是指什么吗?” 孙靖邦没说话,他看着放在案桌上的圣旨,神色凝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蒋镜不知道孙靖邦在想什么,可是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大事,蒋镜聪明的选择闭上嘴不多问。 “对了,我这次回京有见到老夫人,老夫人叫我告诉侯爷,家里一切好,让你不用挂心。” 孙靖邦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蒋镜又道:“对了,夫人的母亲最近也在府上住着,听叶大人说,林夫人前些日子身子不好,老夫人念林夫人一人在外面住着不方便,便把林夫人也接进府里。” 只见孙靖邦神色一怔:“你刚刚说什么?叶大人?叶红萼叶先生呢?还有,林夫人怎么是一个人在外面住?” 事情不对呀。 ------------ 159 要死了 更新时间:2012-06-28 看着孙靖邦,蒋镜一脸迷惑,随即忙问道:“侯爷可是觉得哪不对?” 可孙靖邦什么也没说,就算他心里起疑,对一切毫不知情的蒋镜又哪会知道这其中的真假。 “哦,没事。”孙靖邦定定神,道,“既然安王来了,就小心护好,不要缺了礼数。” 蒋镜忙应道:“是。” 孙靖邦虽不是主帅,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毕竟大伙心里都知道,安王不过就是名义上的大元帅罢了,到底兵权还是在孙靖邦手里。 虽然不明白安王到底于这场战争有什么作用,可是孙靖邦也不愿意看到安王给他惹事,仔细吩咐下面的人好生招呼好安王,孙靖邦连夜和众将士商讨对策。 这不是一场轻松的战争,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断言。 孙靖邦现在最头痛的无非就是两件事情,一是林雅蓉的安危,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尉末国的人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前天下午,尉末三十万大军和草原十二部的十五万铁骑已经聚集在万里关八十里外,按理说,以这样的兵力强势冲击万里关的话,恐怕胜算的机会会更高一些,毕竟驻守在万里关一线的皇朝大军不过二十万。 莫吉鲁到底想干什么? 孙靖邦不知想了多久,直到徐明小声叫了他两声。 “侯爷,这是刚刚收到的飞信,是北方的安将军传来的。”徐明把一封信递给了孙靖邦。 孙靖邦接过仔细看了看,蒋镜见他脸色凝重,问道:“侯爷,安将军那边有什么情况?” 孙靖邦把手上的信递给蒋镜,道:“尉末在北线已经布下二十万大军,加上草原十二部的十万铁骑,安将军那边压力也不小。” “安将军那边有二十三大军还有三万黑骑,应该不是大问题。只是万里关这边,皇朝援军一直迟迟不到,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而言,应付起来着实有些吃力。” 孙靖邦点点头:“是呀,而且对方一直迟迟不见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偷袭还是总攻?或者说他们在等什么能一举将我们击破的东西吗?”一想这最后的可能性,孙靖帮这心里的不安全感越发深了。 在这场战争中,尉末一改之前的急燥,反而是一副不慌不慢的神色,虽然孙靖帮承认在准备上皇明的确很被动,可是依实力而言,此时的尉末和草原十二部都不是皇朝的对手,可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只有二种情况,一是尉末的扎木喀大汗疯了傻了才会拿战争当儿戏,轻易发兵万里关。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尉末不仅有了万全的准备而且他们还有信心一举攻克万里关。 莫吉鲁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虽然不知道莫吉鲁是怎么想的,可是孙靖帮不敢大意,正所谓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既然对方不动,他们也没有理由等着对方做好一切准备再迎战。孙靖邦吩咐蒋镜将各营总兵叫来大帐商议军事,另派三队前锋去前方打探消息。 “对了,万里关的百姓可全部撤离?”孙靖帮突然想起这事。 蒋镜道:“已经全部转移至二十里外,留下来的壮丁全留在后方负责杂事,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派上战场。” 孙靖邦点点头:“如果人马可以应付的话,继续将百姓向内陆转移,二十里地对于敌人而言,不过是半个时辰左右的骑程,咱们要保证百姓们的安全。” 蒋镜领命退下,徐明来报各营总长已经到了帐内,孙靖邦刚起身,突然一名士兵闯了进来,高声道:“侯爷……侯爷……” 孙靖邦定眼一看,孙靖松怎么跑这来了? 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孙靖松已然叫了起来:“哥,大……大嫂在营外被人给拦了下来。” 大嫂? 当这两字传入耳中,孙靖邦足足愣了一刻钟才反应过来,连孙靖松慌乱之下叫他“大哥”孙靖邦都没听进耳朵里。此时此刻,一种无法言语的狂喜充满他的心头。他没听错吧?还是他出现幻听了?会不会是在做梦?一连串的不确定充斥在孙靖邦的脑海里,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孙靖松见孙靖邦完全没有反应,脸上越发着急:“大哥,大嫂受了重伤,就快死了!” 心头的狂喜随着孙靖松的这句话瞬间化成熊熊大火。 该死的,谁敢动他的女人?他要那人死。 一想到,孙靖邦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女人就在营外。 ------------------------- ------------------------ 最近对不起各位了,这更新看上去太不给力。 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了,还是每天在电脑前坐的太久缺乏运动,前些日子身体出现了大问题,这些天一直在到处看病,总之请大家体谅下。 上个月欠大家的还有这几天欠大家的都会补上的。 其实我原本是想这个月结文的,不过看来又要拖到下个月了。 生了大病才知道身体的重要性,希望亲们也爱惜身体。 ------------ 160 相见 更新时间:2012-07-03 “夫人,你再坚持一下。”古月言担心的看着林雅蓉,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林雅蓉虚弱的一笑,双手捂在腰侧,说实在的,她现在已经痛的快麻木了,完全没有太多的感觉。而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她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朗云凌正和守营士兵在说着什么,可是不管他的语气有多么的着急,守营士兵除了摇头还摇头,近在眼前的大门依然紧闭着。 林雅蓉心想,若是她此时还有力气的话,除了高兴之外,也许她还会骂人吧。 孙靖邦你这个笨蛋,你再不出来,老娘……老娘我就撑不住了。 心里不住诅骂着,林雅蓉感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隐隐听到从大营里传来吵杂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往门口跑来,不知为何,林雅蓉像是感觉到什么,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的站了起来。 抬头看去,紧闭的大门从里向外缓缓打开,不等看清,一道身影飞快的向她奔来,然后她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抱住。 当那熟悉的味道传入鼻尖,林雅蓉难以控制的放声大哭起来,她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该死的男人,你怎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就不来找我?”虽然努力着,可是眼角的眼花怎么止也止不住。 在没见到孙靖邦之前,林雅蓉曾无数次设想过当她们再相见时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形,可是幻想的再好,她也万万没想到,她会在相见的第一眼时口不择言的大骂。 可是,她真的很委屈,这两个月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着,就怕客死异乡,就怕孙靖邦出事。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林雅蓉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然后再也不离开这个男人。 “雅蓉,对不起!” 孙靖邦不住的反复低喃着,他心里全是说不出口的酸楚。其实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多害怕是孙靖松骗了他,又或者是他出现了幻觉以为林雅蓉回来了。只有在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耳朵里全是林雅蓉哭骂声,这两个月以来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怀里是真真正正的人,温暖的,一如之前。 谢天谢地,他的女人还活着,活着回到他的身边。孙靖邦此时只恨不得将林雅蓉整个人揉进身子里,这样她才不会离开。 “咳……那个……侯爷,能麻烦你松松手吗?夫人她很不舒服。”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插了进来,孙靖邦在片刻的怔愣后忙松开手,定眼看去,他发现林雅蓉死死按着左腰,脸色也不太正常,似乎正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不等孙靖邦细问,朗云凌在一旁开口说道:“侯爷,夫人受伤了。” 受伤? 孙靖邦刚一张嘴,却见林雅蓉身子微微一晃,人跟着就向下滑落,不等孙靖邦及时做出反应,从旁伸出一只手牢牢扶住了林雅蓉。 孙靖邦抬头,眉头微皱:“王爷你……” 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安王此时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林……林雅蓉,你……你还活着。” 林雅蓉知道她此时看上去一定非常糟糕,她更想不到会在西北大营看到安王,安王怎么会来万里关? 身上的疼痛让林雅蓉无暇去思考别的问题,她甚至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低头看去,伤口的血浸透了纱布,浸透了衣裳,然后从手指间冒了出来。 ――恐怕伤口又裂了吧。 脑海里才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只是眨眼的瞬间,林雅蓉便晕了过来,像一片落叶,没有生息的轻轻落在了孙靖邦的怀里。 古月言慌忙道:“快,快找个干净的地方。” 孙靖邦此时什么顾不上,抱着林雅蓉就急急往大帐走去。 安王站在大营门口,看着一个方向,久久没动一下。他脸上神情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悲伤,心里满满是复杂的心绪,到了此时,安王还不相信林雅蓉还活着。可是当安王抬起手,当他看到手指上残留的血迹时,他才完全回过神来,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林雅蓉没死,那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女人没死。 在心里幽幽轻叹一声,安王抬头看去,周公公就站在不远处,一脸淡然的看着大帐也就是孙靖邦所在的地方。 不知为何,安王突然心下一动。既然林雅蓉没死,那么当消息传回京里时,又会在京里掀起怎么样的风波呢?若那人知道林雅蓉还活着,又会是什么呢? 在一刹那间,安王是那么幸庆,还好,林雅蓉没死。 ----------------------- ----------------------- 爱你们 ------------ 161 心疼、甜蜜 更新时间:2012-07-16 “这是怎么一回事?” 趁古月言给林雅蓉诊治之际,孙靖邦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朗云凌坐在他对面,神色不是太好,脸上有懊悔神色。沉默了半晌,朗云凌才道:“我们是在过塔玛驿站时出事的。大嫂当时为了救我,所以……所以……”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孙靖邦这么一听,光是靠想,他也料定当时情况一定不容乐观。一想到林雅蓉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心里就像被什么紧紧撕扯着,是生生的痛。 定定神,孙靖邦继续问道:“只要人平安就好。你细细说来,你们是怎么离开昌都的?” 朗云凌长吐一口气:“这事真要细说起来可就长了,事情要从……” 大约一个时辰后,古月言脸色疲惫的走出大帐,早早候在帐外的孙靖邦忙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古先生,雅蓉情况怎么样?” “请侯爷安心,夫人虽然受伤较重,可是没有性命之忧。之前是因为在路上不方便为夫人诊治,所以让夫人受罪了。”说到这,古月言也是一副不胜感慨的神情。 听得林雅蓉没事,孙靖邦这才微微放心:“先生言重了,孙某还不曾谢过先生对雅蓉的照顾。”说完,孙靖邦向古月言行了一个谢礼。 古月言忙道:“侯爷客气了,如此大礼我万万担不得。” “那……那我现在可去进去看看她吗?”细细问了问林雅蓉的情况,最后孙靖邦问道。 “夫人现在精神不错,侯爷可以进去和夫人说一会话,不过,不要太久。” 听到可以和林雅蓉说一会话,孙靖邦难掩喜悦之情,叫来徐明带着古月言下去休息,孙靖邦轻手轻脚的走进大帐。 大帐内光线有些暗,空气中除了厚重的药味还夹有淡淡的血腥味,孙靖邦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靠里的床上,林雅蓉双眼紧闭,脸色依然苍白,要不是之前古月言再三保证她没事,孙靖邦恐怕早就抓狂了。 是睡着了吗? 孙靖邦走过去坐到床沿边上,他细细看着,好像从来不曾见过一样,将林雅蓉的样子一遍一遍不断在心中细画着,心底是难言的心酸,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人怎么能瘦弱成这样? 林雅蓉纤细的手被孙靖邦轻轻握在手掌心中,她的手指冰凉仿佛没有温度,手背上的皮肤苍白透明,似乎只要握得再重一些,她的手就会如同冬天的冰棱轻轻破碎。纵是如此,孙靖邦还是忍不住将她的手贴近脸旁。 那真实的触感再一次让他安心,他的女人真的回来的。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我想喝水。”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传来细弱的声音,孙靖邦抬头看去,林雅蓉睁着眼安静的看着他。 端来温水,孙靖邦把林雅蓉抱到怀里,小心的喂着她。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孙靖邦不敢让她喝的太多,大约喂了五六口就把杯子放下。他小心的看着她,却不想松开手让林雅蓉离开他的怀抱。 林雅蓉抬头看着孙靖邦,贪婪的仔细的看着。 孙靖邦靠过去将脸贴近,细细感受着林雅蓉脸上的细滑,他喃喃低声道:“雅蓉,我在这。再也不会离开你。” 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挤了出来,林雅蓉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心里满满是说不出口的甜蜜,她伸出手,然后紧紧抱住孙靖邦。 孙靖邦心疼的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慰。 “雅蓉,对不起。”想起林雅蓉之前对他的质问,孙靖邦整个心都是疼的,是呀,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找她,早一些把她从昌都带回来? 想起朗云凌告诉他的事情,孙靖邦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如果不是林雅蓉狠下决心,也许……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放开手,孙靖邦轻轻抱着她,他看着林雅蓉的眼睛,认真的、谨慎的说道:“雅蓉,我再也不会放开手。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冷凉柔软的触感随着最后一个字轻轻的印在了他的嘴唇上,就在这一刹那,孙靖邦尝到了无法言语的甜蜜与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低头看着怀里的林雅蓉轻声问道:“要不要睡一会?” 林雅蓉摇摇头,然后问了三个问题:“陛下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兵符还在你手里吗?安王怎么会在这?” 孙靖邦久久没说话,将林雅蓉脸庞细碎的头发拢到她耳后,他才低声道:“周公公就在大营里。” 林雅蓉一下皱起眉头。 ------------ 162 这女子是谁? 更新时间:2012-07-17 “京里情况怎么样?”林雅蓉想了一会,她抬头向孙靖邦看去,沉声问道:“周公公是和安王一起来的?” 孙靖邦点头:“是,周公公是带着陛下的圣旨来的,安王被陛下封为大元帅,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我推断陛下情况不是很乐观。” “那兵符呢?还在你手里,对吗?”林雅蓉再问。 “嗯。” 听到青龙符和虎王虎还在孙靖邦手里,林雅蓉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兵符还在孙靖邦手里,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孙靖邦抬手轻抚她的眉心,低声道:“你这身上还有病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在。” 林雅蓉不由一笑:“知道了。” 见到她脸上微笑,孙靖邦只觉心里满满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此时是多么的不值一提,索性孙靖邦也脱了鞋睡到床上,小心而轻柔的将林雅蓉抱在怀里,两人低低浅浅的说着话,没一会,林雅蓉就沉沉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容,孙靖邦只感觉这一刻是他这两个月最安心最温暖的一刻,而他只想牢牢抓住这一瞬间。 大约半个时辰后,孙靖邦走出大帐,叫来徐明守在帐外,仔细叮嘱凡是一切不相关的人都不得入内,然后他吩咐人去把蒋镜给叫来。 蒋镜走进帐内,还没来得及开口,孙靖邦已经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各路大军后退十里。” “什么?”蒋镜一怔,不解的看着孙靖邦,“侯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吉鲁向西方的夷人买了火炮。” “火炮?”当这两个字传入耳中,蒋镜不由叫了起来,他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怎么可能,莫吉鲁怎么可能会有那东西?”虽然想否认,可是蒋镜也心知孙靖邦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他。不知过了多久,蒋镜幽幽轻吐一口气,问,“我明白了,属下立马传令下去。” 孙靖邦脸色凝重的开口说道:“在增援大军赶到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我估计最迟今天天黑前,莫吉鲁的第一批火炮应该会赶到塔玛驿站。” 将脸上的惊讶神色收起,蒋镜问:“那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尉末大军有可能会发动一次攻击?” 孙靖邦看着蒋镜,沉重的点了下头:“以莫吉鲁的个性,第一次的攻击最迟不会超过明天。有那种的东西在手,莫吉鲁绝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准备。” 从来没有一刻,蒋镜的心情会如此沉重和复杂,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让他喘不上气。 “怎么,一听到火炮就吓到了?”孙靖邦突然说了一句。 蒋镜抬头看去,然后不太自然的开口道:“侯爷说笑了,自然不是怕莫吉鲁,只是……只是火炮的威力我曾见识过,那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 “不错,就是因为火炮威力巨大,所以我们不能拿我们兵士的性命去冒险,因为那只会是白白的牺牲。所以……” 所以? 蒋镜不解的看着孙靖邦,莫不是有什么好对策? 孙靖邦并没有急着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仔细考虑了一会,他才沉声吩咐道:“去,把各营大将都叫来。” “是。” 领了命,蒋镜匆匆向外走去,走到帐门口,蒋镜突然想起一事,回头笑嘻嘻的说道,“还没恭喜侯爷呢,夫人能平安归来,真是佛祖保佑。” 不自觉的,一丝笑容挂在了孙靖邦的嘴角,冲蒋镜轻点一下头,孙靖邦示意蒋镜去准备准备,可等大帐里只有他一人时,孙靖邦却轻轻叹了一声。 ………… 林雅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觉得通身是说不出来的舒服,虽然伤口还在疼,可是这心里从来不曾这样安心过。 静静躺在床上好一会,她才挣扎的想起身,可是身子刚一动,腰上的伤口就像是裂开一样,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夫人,小心。”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有人伸手扶在了她的腰后,将她扶起靠在床头。林雅蓉转头看去,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女子安静的站在床边,脸上是轻柔的微笑。 这女子是谁? “你……你是安王的侍妾。” ------------ 163 她的坚持 更新时间:2012-07-19 只是一瞬间,林雅蓉便猜到面前这女子是何人。 那女子轻笑:“夫人果然聪慧,我叫是罗罗,这段期间由我来侍候夫人。” 林雅蓉不明白的看着罗罗:“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大营里没有别的女子,可是让一个王爷的侍妾来给她做婢女,林雅蓉只能想到一件事情。 鉴于她目前的情况,等罗罗帮着她洗梳好,林雅蓉感觉自己精神还不错,她出声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让罗罗来侍候她,绝不会是孙靖邦的主意,能想出这事情只可能是一个人。 罗罗微微一笑:“夫人如果方便,王爷就在帐外。” 这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呀。 林雅蓉说道:“话到这个份上了,要是我拒绝倒是不识礼数,那就麻烦罗罗娘子请王爷进来吧。” 其实就算没罗罗,林雅蓉也早就料定安王一定会找机会同她说话,那个男人不是有耐心而且也不是那种心里能藏事的主。 不一会,安王走了进来。 “请安王恕罪,请王爷安。”林雅蓉斜靠在床头,见到安王,她不过是轻点头问了一声好。 安王什么也没说,走近,坐下,眼睛却没离开过她。 似乎知道安王心里想说什么,林雅蓉任由安王打量,微笑不语。 直到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轻声道:“安王是想问我怎么没死吧?不过,既然安王没问,那我就大胆先把话说在前面,关于这个‘怎么没死’的问题,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她怎么没死。这事,想来安王心里多少是明白的,只不过林雅蓉深知事情要真从头说起,里面牵扯的东西不少而且也很敏感,她一向是怕麻烦的人,自然不愿没事找事。既然安王不愿先开口,索性她把话说在前面,一点机会也不给安王。 不愿多说吗?听了林雅蓉的话,安王眉头不由微皱,沉默良久,才出声问道:“你身子可好一些?是哪受伤了?怎么会伤到的?” “谢谢王爷关心,只是小伤罢了,不碍事。” “那……”安王顿了下,“林雅蓉,你知道京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为何,听了安王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林雅蓉忍不住笑了。果然,依安王的性子,他也不是那种会关心的人,之前的话也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话而已。 “京里……京里的事情多少能猜到几分,只不过不敢断言。”对于京城里,不,对于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林雅蓉大体已经有一个想法,虽然眼前依旧是迷雾重重,可是并不是踪迹全无,她隐隐已经抓到了什么。 见她有头绪,安王立马急急问道:“此话怎讲?” 林雅蓉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看着安王问了一句:“王爷最近可有见过陛下?” “有见到,只是……” “只是没有仔细和陛下说过话,对吗?”林雅蓉打断安王的话。 安王并没有否认可也没有多话一个字,他抿着嘴,眉目之间有着不安和担心。 久久之后,林雅蓉轻声道:“也许我们当初都看错人了。”见了安王脸上神色,她猜陛下也许曾和安王说了什么,只不过对于安王而言,他可能不相信又或者是他还没猜到那个人身上。 抬眼看着她,安王眼底有着很复杂的神色,林雅蓉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此时,有些话她与安王心里都明白,说透了反而大家都不自在。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低声道:“不管怎么样,目前还请安王安心呆在西北大营里,我想事情应该会很快就解决了。” “林雅蓉,你为什么这样说?”安王不相信的看着她,事情要是可以简单解决,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周公公不是在吗?我想,不久以后,新的圣旨就会到达万里关。” “可是……”安王还是不太明白。 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王,林雅蓉淡淡然的开口道:“我没死,除了你,京里的那两人一定也很惊讶。纵是我不想回去,我想那人也会有办法让我回去一趟。而王爷你……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安王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其实林雅蓉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安王知道他心里一直担心的而不愿去承认事情其实早已经被人看穿。 “其实你也可以不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安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呵呵……” 林雅蓉笑了起来:“是,就算没圣旨,可是我必须要回京里一趟。没有人……”她看着安王,“王爷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从来没有人占了我的便宜却不付代价的。所以……” 安王脸色一变,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可紧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林雅蓉,你疯了。你可知道如果你回京,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很有可能,你就会死,真正的死。而你有考虑到孙靖邦吗?” 林雅蓉又不是傻子,可是就是因为她有考虑,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欠她的必须还。血债一定要血偿。 她也有她的坚持。 ------------ 164 有没有 更新时间:2012-07-21 孙靖邦走进帐内,就看到林雅蓉正和古月言在说着什么,她脸上是平静而淡然的神色,不知为何,当孙靖邦看到这样的林雅蓉时,原本有些烦燥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有什么东西正溢满在心里,让他感觉到说不出口的舒服。 古月言看到了孙靖邦,会心一笑,古月言低声道:“夫人的伤势虽有拖延,不过好在伤口不深,对夫人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一个月,夫人就能大好。这是雪莲丹参丸,一天一颗,夫人连服十日最好。”说完,古月言将一青花瓷瓶递给了林雅蓉然后轻笑着退了出去。 等古月言出了大帐,林雅蓉抬头才看到孙靖邦站在大帐门口,安静的着着她。 这人来了多久了? 林雅蓉不由在脸上扬起淡淡笑意。 不知看了多久,孙靖邦才慢慢走了过来:“古先生有说什么吗?”他坐到了林雅蓉的身边,并把她搂到怀里。 “说我的伤呢。” “哦?怎么了,不好吗?”一说这到,孙靖邦脸上不由全是担心的神色。 忍笑看着他,林雅蓉摇摇头,道:“古先生说我没事,一个月就能好。” “真的?”孙靖邦不相信,抱着林雅蓉上下其手,却不想惹得林雅蓉狠狠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林雅蓉红着脸低声骂道:“我身子还没好呢,你……你不要乱来。” 这时,孙靖邦才反应过来,看着怀里的人娇红着一张粉脸,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 温存半晌,林雅蓉低声道:“我今天见了安王。” 孙靖邦起身绞了干净的帕子递给林雅蓉,问:“军中没有女子,只好拜托安王的侍妾来看顾你。他和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还不是问我怎么没死。” “依安王的性子,不可能只问这个吧?”孙靖邦轻笑出声,见衣上的软战甲有些碍事,索性解了下来。 林雅蓉斜依在床头,笑道:“他问什么,大概你也能猜到。” 孙靖邦转头看着她:“那你呢?你就没问他京里的事情?” “京里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再者,你还没看出来吗?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这一场有些莫名其妙的战争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那个人……”说到这,她顿了下,脸上有些犹豫。 孙靖邦见她神色复杂,挨了过来坐到床沿边,低声问:“你确定那个人是‘他’吗?” 林雅蓉看着孙靖邦,久久没说话。 到底是不是那人呢?虽然心里的那团迷雾已经渐渐清晰,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的反驳着这一切。 见她久久不见说话,孙靖邦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孙靖邦知道有很多话他无法说出口,而他此时能做的只是陪在她的身边,为她拦风遮雨。 终于,林雅蓉开口说道:“这一切该是时候结束了。” 孙靖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林雅蓉这是话中有话,他低头看去,然后皱着眉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孙靖邦不明白,林雅蓉说“结束”是指什么?什么结束了? 林雅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笨蛋,还能什么结束?我说的是――战争该结束了。” 孙靖邦更糊涂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战争可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 见孙靖邦还是一脸迷糊,林雅蓉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问:“按时间算,莫吉鲁的火炮应该到塔玛驿站了吧?” 孙靖邦眉头一扬:“你还病着呢,别瞎想。”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林雅蓉知道孙靖邦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她不能装不知道,更何况一会她要说的事情关系到孙靖邦。 “你别瞒我了,按路程莫吉鲁的火炮应该到了塔玛驿站,咱们的探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当然,这些都是些不相干的事,我想说的是――莫吉鲁并不想打这场战,也许你可能派人与莫吉鲁接触下,如果我没猜错莫吉鲁的想法,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孙靖邦听得是一头雾水,他没听错吧?还是林雅蓉病糊涂了?有如此利器在手,莫吉鲁会不想打这场战争?孙靖邦不相信。 沉默良久,孙靖邦道:“雅蓉,你应该知道莫吉鲁可不是善良的人,虽然我知道昌都城里也是不太平,可是这场战争对于莫吉鲁而言是一举多得的大事,他没理由不打。” 林雅蓉反问:“那你说说,莫吉鲁怎么一举多得了?” “战争永远只有一个结果,成王败寇。只要莫吉鲁能一路走到底,依仗这场战争他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昌都,到时候扎木喀大汗定会传位于莫吉鲁,至于伊帕尔克我想那人从来不曾是莫吉鲁的对手。” “所以,你认为莫吉鲁不会轻易放弃这场战争?”林雅蓉笑了起来,“是,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莫吉鲁若是为他人做嫁衣,那这场战争于莫吉鲁而言又有什么意思?” “为他人做嫁衣?”孙靖邦一怔,细细一想,他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你是指尉末二皇子达呼尔吗?相比而言,达呼尔的确比伊帕尔克更具有威胁性,那你的意思是说为了大汗之位达呼尔会在最后关头把莫吉鲁除去?” 林雅蓉没急于开口,记忆中的那个尉末二皇子,那个大大裂裂常常笑着男子,那个开朗的达呼尔真的也有这样的心思吗? 她没开口说话。 孙靖邦见她一脸沉思,伸手将她抱紧,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上,孙靖邦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这场战争都会进行下去,不要说是莫吉鲁,就是我们也没有选择。” 莫名,林雅蓉从他这话感觉到了什么,一种说不口的忧伤正在悄悄蔓延着,心口之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让她久久喘不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低声道:“如果莫吉鲁真想打这场战争,他就不会放我回来。”与孙靖邦不同,她依然坚持她的想法。 “什么?”孙靖邦猛的放开她,眼睛在她身上仔细看了好一会,然后沉声问道,“雅蓉,在昌都的时候,莫吉鲁是不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莫吉鲁……他……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 165 夫人,是我 更新时间:2012-07-23 略有些吃惊的看着孙靖邦,林雅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反复只是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在怀疑她。 久不见她说话,孙靖邦眼底的不安与忐忑越发重了。 “雅蓉……” “要是……要是莫吉鲁他有欺负我,敢问侯爷,你会怎么做?”林雅蓉出声打断孙靖邦的话,虽然脸上没太多的神色,可是这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满。 孙靖邦久久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伸手将林雅蓉紧紧抱在怀里,什么也没说。 幽幽在心里轻叹一声,林雅蓉也说不清她此时是什么心情,总之,很复杂,非常的复杂。 仰头看着孙靖邦,林雅蓉轻声道:“我没事,我很好。”只是简单六个字,她想孙靖邦应该会明白。 若是此时有人进来,定能看到这样的一幕――两个人静静在床上相拥着,虽然彼此什么也没有说,可是那么安心静溢的感觉会让人莫名感动,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略带心伤的感动。 长苏一口气,林雅蓉道:“其实我们从狼山上下来,莫吉鲁有好几次可以把我抓住,就连后面我受伤时他也完全有机会抓到我。如果莫吉鲁的弓箭再往上抬一点,就会正中我的心脏,可是当时……当时我能肯定他有看到我,所以我也看到他的弓在射出之前微微向下,可见他并不想要我的命。” 孙靖邦听到这,再联想林雅蓉之前的话,了悟的道:“那也就是说,当初莫吉鲁是故意让你看到火炮的?” “是,我是这样认为的。依莫吉鲁的个性,若按往常他的习惯在上狼山前他绝不会单独让五个不知底细的中原人带我上山的,更何况他虽然下了杀令,可是那也只是对阿夏娜一人说的,因为莫吉鲁知道阿夏娜不会伤害我。” 孙靖邦眉头皱起:“既然你一直坚持认为莫吉鲁不想打这场战争,可是他又为什么这样做呢?据探子回报,尉末大军和草原十二部在今天傍晚前向东前行了十五里,莫吉鲁现在离万里关已经不足五十里路了。”说到这,孙靖邦不掩脸上郁结神色。 似乎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担扰,林雅蓉轻轻在孙靖邦脸上吻了一下以示安慰,她轻声道:“侯爷此时怎么这般糊涂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莫吉鲁这是在装样子呢,若他真要打,何必只进行而不发动攻势?难道他就不知道咱们三十万援军还没到吗?” 做样子? 孙靖邦起初完全没明白,说实在的,林雅蓉的话让他越听越糊涂,眼前这事完全脱离了他的想法,可是见林雅蓉如此肯定,孙靖邦心里再一一细想,也不得不承认林雅蓉说的有道理。之前,他也说过,莫吉鲁不是善良的人,不是那种和你讲什么仁义道德的人,有火炮相助,莫吉鲁还真没理由不发动攻击。 那么…… 那么,林雅蓉说的是对的。 “莫吉鲁是想借我之手反攻昌都吧!”孙靖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雅蓉一下笑了起来:“反攻不反攻这我可说不清楚,不过莫吉鲁想要的应该不止只是这样,那是个贪心的男人呀。”说到这,林雅蓉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要问孙靖邦他真想打这场战争吗?孙靖邦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不想。他经历过战争,也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战争的输赢那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的输赢,带给普通百姓的却永远只有一件事――伤痛,无止无尽的伤痛,而那种伤痛孙靖邦最明白,因为在他心里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那是一道用尽一生时光也永远没法愈合的伤口。 见孙靖邦眼底是复杂神色,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林雅蓉似乎能从他越握越紧的手感觉到什么。林雅蓉轻轻搂住身前的男人,她想用她身上的温暖去温暖孙靖邦那颗受伤的心。 两人久久都没说话,就在林雅蓉快要睡着的时候,孙靖邦突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动作要快一些,要是莫吉鲁改变了主意,这场战争就必须打下去。” 脑子里像被什么打了一下,林雅蓉猛得睁开眼,然后她立马明白孙靖邦指的是什么,要是莫吉鲁改变主意怎么办?如果莫吉鲁发现这场战争不像五年前那场战争,当莫吉鲁发现尉末大军在此次战争中将会处在一个有利的位置时,那个男人会不会改变主意?成为中原的霸者是不是比一个草原大汗更有吸引力呢? “那你准备派谁去?”要不是孙靖邦这句话,林雅蓉之前还不曾想的这么深,当她意识到有这种可能性时,她也不由紧张起来。 孙靖邦刚要张口,帐外传来徐明的声音:“侯爷,有人求见夫人。” 下意识的,林雅蓉抬头向孙靖邦看去,这大半夜的,谁要见她? 显然,孙靖邦也是这样的想法,微微一顿,孙靖邦低头问林雅蓉:“要见吗?”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孙靖邦不想让林雅蓉累着。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林雅蓉也着实困顿,犹豫了好一会,她才轻声道:“见见吧。”她心想,如此非常时刻,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应该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要求见她。 孙靖邦起身下床,拿来大披给林雅蓉系上,才吩咐徐明让人进来。 那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大披里的神秘人,因为看不清相貌,林雅蓉也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是敌是友,不过看那身形不算太高,反而略显轿小,恐怕是个女子吧。 打量了好一会,林雅蓉才低声道:“你是谁?” 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个细微的包含着太多担忧的声音传来:“夫人,是我。” 当声音传入耳中时,林雅蓉不由怔愣,她……她没有听错吧,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 166 好妹妹 更新时间:2012-07-24 “阿夏娜?” “夫人!”阿夏娜扑了进来,她眼里含泪,眼底全是担忧的神色,“夫人,您没事吧?您……您哪受伤了?” 林雅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在最初的惊讶后,她忍不住伸手将阿夏娜紧紧抱住,“我的好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她依然没有忘记在狼山上发生的一切。 阿夏娜小心的抱着林雅蓉,哽咽道:“夫人,我没事的,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我都明白的。” 不知为何,林雅蓉眼睛红了,回到孙靖邦身后,她最担心的其实就是阿夏娜,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是她依然担心莫吉鲁会因为她的逃跑而怪罪阿夏娜,而此时看到阿夏娜没事,林雅蓉只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还好的事情了。 阿夏娜哭了一阵,才不舍的放开手,她小心的仔细打量着林雅蓉,当阿夏娜看到林雅蓉腰上的伤,小姑娘又忍不住哭了。 孙靖邦是第一次见到阿夏娜,虽然之前有从林雅蓉那听到不少关于阿夏娜的事,可是此时看到阿夏娜和林雅蓉如此交好,他会心一笑,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帐外,孙靖邦叫来徐明问道:“只是那孩子一个人来的吗?” “是,已经派人去查探了,大营五里之内除了刚刚那人,再无生面孔。”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保持警戒,不可大意。” “是。” 等徐明走远,孙靖邦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他大步向北营走了过去。 帐内,林雅蓉伸手轻轻拭去阿夏娜眼角的泪花,然后低声道:“阿夏娜,和我说实话,大皇子有没有为难你?” 阿夏娜摇摇头:“没有,事实上那天……那天我从狼山上下来后,我就没见到大皇子。” 林雅蓉不由眉头微皱,这话…… 她微微一顿,然后问:“你是说,你就没回莫吉鲁那?” 阿夏娜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的开口道:“我……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林雅蓉爱惜的伸手摸了摸阿夏娜的脸,“傻姑娘,你是怕莫吉鲁责怪你吗?那不关你的事,如果真要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在先。” “不是的,夫人。”阿夏娜着急的应道,“夫人,不是那样,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比起大皇子,夫人您更需要我。再说,我与大皇子本就不是主仆关系,我随时可以走的。” 林雅蓉没说话,她看着阿夏娜的眼睛,那是一双干净而且很美丽的眼睛,她知道阿夏娜没说谎。 “阿夏娜!”林雅蓉双手紧握住阿夏娜的手,她慎重的开口道,“阿夏娜,你愿意成为我的妹妹吗?” 阿夏娜不明所以的看着林雅蓉,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 “夫……夫人,您……您真的要认我做妹妹?”阿夏娜不敢相信的看着林雅蓉。 林雅蓉呵呵一笑:“嗯呀,我是真心要认你做妹妹。还有……你以后只能叫我‘姐姐’听到没有?” 打从第一次见到阿夏娜开始,林雅蓉就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在她眼里,她一直把阿夏娜当成林青薇当成自己的妹妹。而林雅蓉也知道阿夏娜是真心对她好,在昌都时,其实林雅蓉是知道的,有一些事情好比朗云凌来找她,这事阿夏娜心里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可是这个孩子从来不曾问过她也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从某方面而言,是阿夏娜在守护着她。 诸多复杂的情绪在阿夏娜脸上一一闪过,最终,小姑娘眼里带泪的猛点头,然后轻轻的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 姐妹俩说了一会话,林雅蓉低声问道:“阿夏娜,你从哪知道我受伤了?” “城里。” “城里?是万里关吗?” 阿夏娜点点头:“其实我前天就到万里关了,可是我没敢出门,因为街上到处都是官兵,我怕他们把我抓了,所以一直躲着。直到今天下午,我才听说……才听外面有人在传镇国侯夫人死而复生,我才知道你到了西北大营,本来我想偷偷来溜进大营找你,可是我在西北角那遇到一个人,是他放我进来找你的。” “西北角?谁?” “古先生。” 一听是古月言把阿夏娜给放进西北大营,林雅蓉暗地里长苏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阿夏娜不会害她,可是刚刚听到阿夏娜说有人无缘无故就把陌生人放进大营,林雅蓉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很吃惊。 “他就没对你说什么吗?比如说很想念你之类的。”想起之前古月言对阿夏娜那古怪的语言,林雅蓉打趣的问道。 阿夏娜眨眨眼,一副不明白的神情:“想念我?古先生想我干嘛?姐姐,你在说什么?” 见阿夏娜一副不开壳的小呆样,林雅蓉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什么也没有说。 姐妹俩说笑了一阵,阿夏娜突然低声道:“姐姐,我刚刚在外面听人说,说明天就要打仗了是不是?” 林雅蓉看着阿夏娜,问:“阿夏娜,如果真打仗了,你会帮谁?” 犹豫的神色浮现在阿夏娜脸上,林雅蓉本意也不想为这事为难阿夏娜,见阿夏娜迟迟不开口说话,林雅蓉轻声道:“战争永远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阿夏娜,好妹妹,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姐姐,要做什么?”阿夏娜忙道。 微微一顿,林雅蓉道:“我想让你帮我送一封信给莫吉鲁。” ------------ 167 想不想 更新时间:2012-07-26 “信?”阿夏娜显得很吃惊,想了一会,小姑娘忍不住问,“姐姐,你要给大皇子写什么?” 她要给莫吉鲁写什么呢?其实林雅蓉心里知道有些事情轮不到她插手,可是相比而言,由她出面试探性的与莫吉鲁接触,总要好过孙靖邦,毕竟她与孙靖邦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这结果很有可能也会不一样。 久久不见她说话,阿夏娜也没有问,只是静静陪在林雅蓉身边。 帐外,是浓黑夜色,繁星似海,可是在这样的美丽安静的夜晚涌动着的是隐隐的不安。 过了好一会,林雅蓉才轻笑出声道:“倒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不过是向他讨要一些利息。” “利息?”阿夏娜还是一头雾水,林雅蓉今天说的话她真的不懂。 林雅蓉见阿夏娜脸上的神色有趣,笑的越发开心了,她道:“不过是一些陈年旧帐罢了,没事。” 阿夏娜见一时半会搞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深究,她问林雅蓉:“姐姐,你这信要什么时候送去?” 林雅蓉想了一会:“这倒不急,等看看情况再说吧,也许就在这一两天内。” 虽然见到阿夏娜是开心的事情,可是林雅蓉现在身上有伤,说了一会话,她脸上就显现疲态,阿夏娜见状,忙道:“姐姐,你身子不便,休息吧。” 林雅蓉也不勉强,她点点头,叫来徐明,让徐明带着阿夏娜下去休息。 阿夏娜才出去没一会,孙靖邦掀起帐帘走了进来。 “小姑娘呢?” “我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阿夏娜不放心我,原本说要在这陪我,可是我看小姑娘这几天也着实辛苦,今天晚上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林雅蓉让孙靖邦过来帮她换上干净舒适的中衣。 脱下衣服,孙靖邦见她腰间伤口处裹着厚厚的纱布,眉头皱得叫一个紧。 “痛吗?”他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可是又怕让林雅蓉不舒服,一副想摸不敢摸的样子。 林雅蓉笑道:“不痛了,古先生说我没事,很快就能好。” 话虽这样说,可是孙靖邦幽幽一叹,复将她抱到怀里,低声道:“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跟了我,自打你嫁进我们孙家,还真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雅蓉……”孙靖邦看着林雅蓉的眼睛,轻声问,“雅蓉,你后悔嫁给我吗?” 林雅蓉不由瞪了他一眼:“倒是我要问你,你可后悔娶了我?我不是大家出身,不仅岁数大而且不会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一般,最重要的是我脾气性子不太好,你……你可曾后悔娶了我?” 不知她这话哪里让孙靖邦高兴了,只见他裂着一张嘴呵呵怪笑两声,然后低头封住她嘴,几近缠绵。过了好一会,孙靖邦才放开气喘嘘嘘的林雅蓉。 “雅蓉……”他看着她,“能娶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慢慢的,一丝笑绽放在林雅蓉脸上眼底,她温柔看着孙靖邦,将眼前的男人紧紧抱住,她的心里有一句话——她从不曾后悔过。 第二天醒来,林雅蓉却意外的浑身发热,像是得了炎症一般。她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耳边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可是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听了很久,她才想起那是孙靖松的声音,啊,对了,孙靖松也在这西北大营里,她已经快半年没见过那熊孩子了,不知道孙靖松有没有变乖一些。而想到孙靖松不由的她又想到她的弟妹和母亲,知道她没死,娘、少腾和小妹一定高兴吧,她真想到她们。 脑海里是纷繁的念头,林雅蓉是醒一阵睡一阵,不知是不是在长伤口还是伤口恶化,这突如其来的病让她全身上下都像被巨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可纵是这样,就算她在重病中,她依然听到巨大的火炮声和残酷的拼杀声,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血腥味。 战争就在她的昏睡中拉开了残暴的序幕。 等林雅蓉再次好转,并能清醒的从床上坐起身,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而就在她醒来的一个时辰后,从京里来的圣旨也到了孙靖邦手里。 “八百里加急,途中没有一刻停顿。侯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主帐内,蒋镜看着孙靖邦一脸不解。 许是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孙靖邦脸上倒没有太多的表情,陛下下旨急召林雅蓉入京,这说明什么?大概还真应了林雅蓉前些日子说的话,京里的那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可是,要让林雅蓉回京吗?按他说,他绝不会让林雅蓉回京羊入虎口,让人拿了他的痛脚;可是依林雅蓉的性子,那个女人应该会固执的坚持入京吧。一想到这,孙靖邦只觉头痛。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抬起头问:“前方战事如何?” 一说到这个,蒋镜是一脸凝重,他沉声道:“情况很糟糕,我们损失很重,火炮的破坏力巨大,万里关内的民房损失大半,好在,主城墙和护墙损失不大,万里关依然很坚固。” “那援军呢?”孙靖邦最急的是这个,按理,三十万的援军应该八天前就到万里关了。 “中西部的滛河河水暴涨,冲断了河上的大桥,侯爷也应该知道,从滛河过百县到万里关是最快的行军路线,可是河上的五座大桥全出现问题,大军只得从西北的滛山绕道从阿滋到万里关,这……这多多少少要耽误行程。” 孙靖邦冷哼一声:“就算绕道而行,也不会八天都走不到万里关。派先锋再探,让曹将军加快速度,今天天黑后,我一定要见到大军。” 蒋镜领命匆匆退出主帐。 这时,徐明走了进来,在孙靖邦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只见孙靖邦神色一怔,忙吩咐道:“快把来人请进大营。” 与此同时,林雅蓉叫来罗罗,让罗罗帮她请安王过来一趟。 大约一刻钟后,安王安静的走进林雅蓉所在的大帐。 听到动响,林雅蓉抬头看去,不等安王出声,她已经开口说道:“王爷,你……想不想当皇帝?” ------------ 168 决定 更新时间:2012-08-05 “哈哈哈哈哈哈……” 怔愣半晌,安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到最后安王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而林雅蓉,却是一副淡然神色,她安静的看着安王。 “林雅蓉,你疯了!”不知笑了多久,安王喘着气说道。 “王爷不相信吗?或者说……” “我笑你是个疯子。”安王敛了脸上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 “疯子吗?也许吧!”林雅蓉看着安王,平静的开口道:“对于那个位置,这些年王爷一直都不曾放弃过,对吗?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 笑容慢慢从安王脸上消失,安王眼色阴沉,他死死盯着林雅蓉,不知过了多久,安王道:“是,你说对了,我从来就不曾甘心过。可是林雅蓉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你想帮我?或者说你刚刚那个问题是代表某个人问的?” 抬眼看着安王,林雅蓉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这些年来,她都不曾好好看透过这个男人。 “王爷,你多心了。”看了安王好一会,林雅蓉才将打量的眼神收了回来,她道,“事到如今,想来王爷多少对京城里的变化看出几分不同来,我不知道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可是于我而言,我此时的心情和庆德二十二年一样。” 庆德二十二年? 安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流转着很复杂的情绪,他再一次沉默,只是静静看着林雅蓉。 “王爷还是没忘,对吗?”林雅蓉说到这,轻轻叹了一声,似乎记忆深处正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苏醒,唤醒着她某一段不愿去触碰的回忆。 眼底渐渐有泪光闪过,抿着嘴,她深呼吸了一下,缓声道:“王爷,我以前不愿死,现在也不想死。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要不想死只能自救。王爷,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是,林雅蓉说的每个字,还有她没说出来的那些话,安王都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值不值得去做却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如果真的要去做,那就不是说笑的事情,那将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么,他要去做吗? 内心有纷杂的声音在吵嚷着,让安王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王沉默着,沉默着,他看着林雅蓉久久不开口说话。 而林雅蓉呢?她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安王,对于她甚至对于整个皇朝,这都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就下定论的决定,可是再怎么样的艰难,最终都要做出一个选择。 渐渐的,林雅蓉脸上那副淡然的神色中也夹杂上了一丝不安。 “王爷……”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又齐齐停了下来。 林雅蓉一笑,道:“王爷请说。” 安王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很谨慎的开口问道:“此事你有多大把握?” “三成。”林雅蓉想也没想就开口说道。 “三成?”安王很吃惊,明显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三成,会不会太低?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同意你的提议,只是因为我相信镇国侯和他手里的那两道兵符,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相信。” “我同意王爷的说法,其实要真说起来我手里的东西不多,因此王爷也应该明白,我们现在在说的事情不是一个笑话,要走下去,那么王爷也必须向我交个底。” 安王眉头一皱:“此话怎么讲?” “这些年王爷暗中布置的人手这个时候应该可以发力了,我想依王爷的手段和能力也应该有一拼之能。王爷,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话不需要说的太明,林雅蓉的意思安王明白,这些年他的确在暗中有布置,而且还是大布置,虽然也曾想过也许这一辈子都可能用不到那些东西,可如今林雅蓉这么一说,安王想其实这世上就没有糊涂人,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一本账本,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安王第三次沉默不语。 可这一次,林雅蓉不打算再给安王太多的时间去想,去研究这其中的利弊。 “王爷,既然我敢把话说到这个点上,可见京里那人也不会比我知道的少。如今情形王爷也应该看出几分不同来,京里那人可不想让王爷平安,如果王爷再不早下决心,那么这最后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王爷这往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林雅蓉的话字字打在安王心里,到了今天这个份上,安王知道林雅蓉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此刻在安王的面前还真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可是…… 见安王依然有犹豫不决的神色,林雅蓉暗中轻叹一声,低声道:“王爷,让我回京的圣旨此刻已经进了西北大营,王爷难道到了此时还不相信我吗?莫不是王爷真的不想成为这天下之主?” 林雅蓉的话才一说完,安王猛的抬眼向她看去。 纵是安王什么也没问,可林雅蓉还是轻点了一下头。有些事情,他们都是明白的。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孙靖邦的声音:“雅蓉,你在里面吗?” 不等林雅蓉应声,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圣旨到。” 那是周公公的声音。 ____________ 整个七月就完全说不上什么更新,太对不起大家了。 现在,我回来了。 爱你们。 ------------ 169 要回去 更新时间:2012-08-06 安王转头向林雅蓉看去。 林雅蓉显得并不是很吃惊,轻叹一声,她扬声道:“周公公请进来吧。” 安王随着她一同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举步走了出去。 帐外,安王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孙靖邦,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一脸沉思,阳光打在孙靖邦的身上,泛起了金色的光晕。纵是他一动不动,此刻在安王眼里,孙靖邦亦如一座高山般的伫立在眼前。 安王走了过去。 “王爷!”行了礼,孙靖邦也不开口说话。 倒是安王开口说道:“侯爷来说说看,这一场战要打到什么时候?” 孙靖邦看着安王,似乎对安王这样的问题并不感觉到吃惊,顿了下,孙靖邦道:“这要看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万里关。” 安王眉头一皱,口气不佳的低骂了一声:“曹将军的人马还没到吗?” 孙靖邦摇摇头。 安王重重哼了一声:“看来这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好过呀。”说到这,安王脸色异常的凝重,他回头往西边也就是万里关外看了一眼后,转头对孙靖邦沉声道,“麻烦侯爷一会转告夫人,就说我同意了。” 说完这一句话,安王怒气冲冲的往左营走去,看那样子似乎是准备打发人去前面看看三十万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 看着安王的背影,孙靖邦久久不曾说话,其实不要说是安王,就是这西北大营里的任何一个人这几天压力都不小,虽然万里关没被莫吉鲁的火炮攻破,可是这些日子各营将士身上和心里面的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加巨,如果援军再不到,光凭目前西北大营的二十万军士和孙靖邦手里的八万黑旗军要一直守住万里关非常不容易。 从军二十年,从来没有一场战争让孙靖邦如此头痛和无奈,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阿夏娜走了过来,说林雅蓉请孙靖邦进去。 “周公公回去了?” “是。”阿夏娜应道,“宣读完圣旨,那位公公就出大帐了。” 向阿夏娜点头示意,孙靖邦掀起帐帘走进帐内。 此时,林雅蓉正坐在床沿边上,她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好。 孙靖邦上前坐到她身边,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然后关心的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睡一会?” 林雅蓉抬头看去,然后轻轻一笑。 “就是有些累,别的倒也没什么。刚刚请古先生过来看了一下,说我这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病了这些天,这腰上的伤倒好的快。” 虽然见她说的轻松,可是孙靖邦还是不放心,他刚要张口,林雅蓉已经开口说道:“我要回京一趟。” 什么? 孙靖邦一怔,眼底的神色从最初的惊讶到后面的不解最后是不悦。 “雅蓉,我不会让你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的,可是……”林雅蓉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孙靖邦低头一看,在林雅蓉的掌心里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结,看那个样子像是被人带了很长时间。 “这是什么?”孙靖邦问。 看着手掌心里的蝴蝶结,林雅蓉一时没开口,过了好一会,她才沉声道:“这是我小时候戴的,后来我进宫后,这头花我娘给了小妹。” 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孙靖邦却听明白了。 抬头看着孙靖邦,林雅蓉伤感的说道:“我娘、小妹,恐怕还有少腾……我一家人现在是吉多凶少。” 孙靖邦心里惧然,看来,林雅蓉的确不得不回京。 ------------ 170 白莲花 更新时间:2012-08-07 莫吉鲁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若要问他这是怎么了,莫吉鲁却只是眉头一皱然后淡淡的说一句――没事。 可是,他心里隐隐有着不安。莫吉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大皇子,呼延将军请您去中军帐议事。”帐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半晌,莫吉鲁才应了一句。 议事? 一丝冷笑挂在了莫吉鲁的嘴角边,要不是他有利器在手,草原十二部的那些人恐怕早就把他从大元帅的位置上赶下来了吧。 那些傻子,难道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吗? 想到这,莫吉鲁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万里关内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那个女人的伤很严重? 他心情渐渐变得烦燥起来。 帐外的人又催促了几声,莫吉鲁这才无奈的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晚上,莫吉鲁才从中军大帐中走了出来。此时他真的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如果可以,他真想调转火炮,向那些不开眼的老家伙直接开上几炮。 呼延建夜从后面赶了上来。 “大皇子。” 回过头,莫吉鲁低声道:“什么事?” “刚刚有暗哨来报,西南边有异动,有人闯营。” “什么人?可有抓到。”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莫吉鲁脸色阴沉的走向大帐。 呼延建夜顿了下,道:“不知道。那人……那人武功奇高,暗哨不敢轻易动手。” 莫吉鲁冷哼了一声:“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闯营,要是皇朝的人,那就格杀勿论。” “是。”呼延建夜匆匆退了下去。 真是多事之秋呀,幽幽叹了一声,莫吉鲁揉着眉头走进大帐。 嗯?那……那是什么? 此时,刚一进大帐,莫吉鲁抬眼就看到在他的桌上放着一朵莲花,一朵洁白如皎月的白莲花。莫吉鲁一怔,这怎么可能?他的桌上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而且……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莫吉鲁大步走了过去,将桌上的花拿到手上看了看。可仔细看过后,莫吉鲁发现那只是一朵绢花罢了,只是做的太过于逼真,所以远远看去倒像是一朵真花。 不悦正在他心里慢慢滋生,是谁在和他开玩笑?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什么,在绢花的一角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符,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慢慢从心底滋生,心里的那股不安感正被一种莫名的喜悦所代替。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没有死。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时,莫吉鲁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大皇子。” 这时,莫吉鲁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莫吉鲁回头一看,不由一惊。 “是你。” ------------ 171 回京 更新时间:2012-08-08 看到莫吉鲁一脸惊讶,偷偷潜入的阿夏娜忍不住一笑,轻声道:“大皇子您现在的神情和夫人见到我时一模一样。” 莫吉鲁一怔,下意识的问道:“夫人?她……她还好吗?” 阿夏娜回头向帐外看一眼,莫吉鲁会意低声道:“外面守着的都是王府里的人,不碍事的。”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莫吉鲁还是领着阿夏娜往内里走,这个时候阿夏娜突然出现在他大帐里,绝对有事。 莫吉鲁说不清此时他是什么心情,有喜悦有不安还有说不出口的快乐。 “她的伤口严重吗?” 这一刻,有关于林雅蓉的一切,莫吉鲁迫切的想知道。 “夫人一切安好,伤口现在已经恢复大半,古先生说夫人的伤不会对她以后产生任何问题。”似乎知道莫吉鲁最关心什么,阿夏娜先捡着重点说。 听到林雅蓉没事,这些日子莫吉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那……她有提起过我吗?”莫吉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过这么一句话,可是这些天以来每每夜里一想到林雅蓉躺在孙靖邦身边时,他这心里就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阿夏娜深深的看了莫吉鲁一眼,然后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了他面前,谨慎的低声道:“大皇子,这是夫人让我转交给您的。” 信? 看着阿夏娜递给来的信,莫吉鲁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过了好半天莫吉鲁都一动不动,看那神色似乎正在犹豫着。 不见莫吉鲁把信接过去,阿夏娜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句道:“大皇子。” 轻吐一口气,莫吉鲁伸手把信接过。 拆开信后,他有脸色一直很凝重。 关于信上的内容对于莫吉鲁而言,即是好事亦是坏事。 …… 孙靖邦搂着林雅蓉躲在床上,就在林雅蓉要睡非睡之际,孙靖邦突然问了一句:“雅蓉,你真要回去吗?” 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林雅蓉睁开眼看着孙靖邦,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也是没办法,如今三十万的援军迟迟未到,还有京城里那些事情,不是说我不想回京就不回的。我……必须得回去。” “可是……” 孙靖邦不解,有些事情虽说现在夫妻两人心里大体都明白,可还有一些很关键的地方不仅他想不通,恐怕对林雅蓉也是同样的问题。 白日里安王同意的那件事情,孙靖邦已经问过林雅蓉,他一方面感慨于林雅蓉与安王的决断,另外一方面他又感觉他是左右为难。 见他脸上有犹豫神色,林雅蓉道:“相公,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追问为什么的时候了,就算我们知道原因那又能怎么样?这场战争已经不能回头,我们此时能做的只是尽力想办法让这场战争尽快的结束,只有这样,我们这些日子才不至于白白受这么多苦这么多罪。而且最重要的,我不想死,那人要置你我于死地,总要给我一个原因一个说法吧。” 听了林雅蓉的话,孙靖邦轻叹了一声,林雅蓉的话有道理,可是他也有他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邦问她:“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回京?” “我在万里关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等我得到确切消息我就立马回京。按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可能……可能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到京城。” 孙靖邦点点头:“那我让古先生跟你一道上京吧,这样我多少才放心。” 见孙靖邦也没问她在万里关有什么事情,林雅蓉只是一笑,有些事情何必多说。她想,她要做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她的。 二日后,林雅蓉见到了阿夏娜,阿夏娜带给她一封莫吉鲁的回信,说是回信其实不过只是一件东西罢了,可看到那东西林雅蓉却脸色阴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犹豫再三,她把孙靖邦给叫来,两人独自关在帐内说了很久的话。 午时过后,古月言陪着林雅蓉坐着马车向东而行。 二十五天后,林雅蓉到了京城。 刚进西城门还不等林雅蓉回镇国侯休息拜见孙老太太,她就被宫里派来的马车给直接接进宫了。 大德门前,青甲的带刀侍卫不让古月言入内。 “我是大夫,是镇国侯夫人的专属大夫,凭什么不让我进宫?”古月言愤愤不平质问。 可是青甲侍卫一副不搭理的神色,哪管你说些什么骂什么。 林雅蓉示意道:“古先生,你先回去吧。” “可是……”古月言不放心林雅蓉,“夫人,回京前,我答应侯爷要好好照顾你。” 林雅蓉一笑:“我现在没事,伤口也已经好了,先生还是回去吧。”说完此话,她又小声对古月言说了一句话。 听罢,古月言神色不由一怔,随即他点点头,低声道:“此事我明白了,那……夫人一切请小心。” “先生放心!我省得。”说完,林雅蓉放下车帘,示意侍卫放行。 当红漆的厚重宫门缓缓在古月言眼前关上时,古月言不由的在心里微微轻叹,这天恐怕要变了。 马车到了长兴门就停了下来,林雅蓉下了马车,抬头便见周公公早早侯在一旁,在周公公的身后有一顶青顶小轿,林雅蓉神色自若的开口说道:“陛下可好?” 周公公道:“劳夫人记挂,陛下一切安好,夫人一路辛苦,陛下旨意请夫人先洗梳休息。” 林雅蓉眉头微皱,这事怎么说来着? 忍不住她问道:“陛下此时不见我吗?” 周公公道:“陛下总是会见夫人的,不过……还请夫人先洗梳打扮。” 林雅蓉依然没动,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要张口,身后有人叫她。 “雅蓉!” 回头一看,林雅蓉眉头却一下皱了起来。 ---------------------------------- ---------------------------------- 推文时间到 妖女的二货人生》 书号:186255 作者:那谁家那只曜 作品简介: 创圣琉璃、千年期约,共谱喧哗血宴。 没落神源、妖魔横世,同吟末世夜歌。 被抓壮丁临危受命,结论还是招人嫌弃的备胎;奸商出没危险中招,以身相许什么的小哥你节操何在! 救世之类的高危工作本该全凭思想觉悟高不高……觉悟不高也没你们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喂! 一看就是很欢乐的文呀 --------------------------------- 《袍泽,情分江山》 书号:185432 作者:醉卧霜林 作品简介: 莫名穿越,成为东皋的皇子。本以为可以无忧无虑的逗弄正太为乐,谁知却是陷入一个又一个阴谋之中。 “父皇,你选择了天下苍生。那我就如你所愿吧~”再三陷入算计,终将心底的伤彻底撕开。决绝转身,这皇宫已无我立身之所。小狼,对不起,我终究还是食言了。 “二哥,哪怕是上碧落,下黄泉,我定会寻到你!既然这宫中无你,那我留有何用?”抛开一切,投身军营,只为了那句我会永远陪着你。二哥,等我。 “轩儿,我等你回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含笑目送,无法追随,那便等待吧。 好文呀。 ------------ 172 为什么 更新时间:2012-08-09 “雅蓉,真……真的是你?” 看着来人,在片刻的微怔愣后,林雅蓉轻声道:“叶大人,好久没见了!” 叶秋南本来一脸笑意,可是听到林雅蓉这不咸不淡的话,他脚下不由一滞,脸上尽是错愕的神色。 “雅蓉,你……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也不知道叶秋南是猜的还是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只见他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林雅蓉,眼底的担忧不像是装的。 可是…… 看到叶秋南,林雅蓉心里还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给她的药有问题,林雅蓉的心也不由沉了下去。 她看着叶秋南,眼底是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叶大人怎么会在这?”在这样的时候,要说是偶遇吗? 叶秋南道:“刚从东临宫过来要往太医院去。” 原来是这样呀,从东临宫到太医院的确从长兴门这边走要近一些,所以说在这遇到只是巧合? 林雅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秋南,几个月不见,叶秋南清减了很多,是心里不安还是别的原因?看到叶秋南眼底有血丝,林雅蓉心想这些日子叶秋南恐怕也不好过。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如此尴尬,彼此似乎都有很多话要和对方说,可是偏生却不知道又该从何说起,怎么会这样呢? 周公公站在一旁,安静的如同一件古木家具,即不催促林雅蓉也不说话。 沉默良久,叶秋南低声道:“雅蓉,知道你还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感谢老天爷感谢佛祖,让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叶秋南这话说的是情真意切。林雅蓉久久看着叶秋南,是呀,眼睛应该是骗不了人的,叶秋南的眼里满满是关切,不像在说谎。可是林雅蓉心里的那个梗让她已经无法再相信这个男人。 幽幽轻叹,她道:“陛下召我过去,叶大人请便吧。”说完,不再看叶秋南,她向一旁的青顶小轿走去。 周公公打起轿帘,她弯腰上轿,就在帘子放下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叶秋南眼底的悲伤。 心里最柔软处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纵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从彼此的眼睛里都能看到一个事实――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林雅蓉休息的地方就在崇政殿的偏殿里,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方便一会去见陛下吗?自打进宫后,林雅蓉是满心疑惑,一直困扰着她的那团迷雾正慢慢退去,而她也正在一步一步接近事实的真相。 可是越到这样的时候,她内心越发有说不出来的不安。 她在害怕着什么吗?林雅蓉不知道。当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时,她又会怎么样? 抬头看去,铜镜里的人苍白而消瘦,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却让她身心交瘁如同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接下来,她又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呢? 心底的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夫人!”殿门外传来周公公的声音,“夫人,陛下召你进见。” ――终于。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站起身,理理衣裙,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叩拜行礼,从头至尾林雅蓉都不曾抬起头看过一眼,可是打从进到大殿起的那一刻开始,似乎脚下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到荆棘之上。 “平身。” 低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雅蓉直起身,心里寻思着要说什么。 大殿里安静至极,一种无法言语的威压重重压在林雅蓉的心头上,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听闻夫人身受重伤,可好一些了?” 陛下低沉的声音传到林雅蓉耳里,犹豫片刻,林雅蓉轻声道:“承陛下圣恩,已经大好了。” “真是幸事,夫人无事,想必镇国侯也很高兴。当日惊闻夫人身故恶耗,真是让人不胜唏嘘,好在夫人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真是大幸事。” 此话落到林雅蓉耳里就像是一种讽刺,这些日子她受的苦受的罪,那一幕幕的过往不断在脑海里闪现,心里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什么东西淤滞在她胸口,让她喘不上气。 猛的抬头,林雅蓉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 173 陛下 更新时间:2012-08-10 突然从殿外吹进一阵风,风打在林雅蓉的后背,如同数九寒天一般,骨子里也透着冷。 不知过了多久,陛下才开口说话:“夫人此话怎么讲?”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陛下您在后面布置与操控的吗?” 呵呵的笑声在若大的殿内不住回旋着,仿佛在笑话着某个人一样。可是林雅蓉却感觉一点也不好笑。 “陛下,您这样做是为了太子还是安王?抑或……”她轻轻一顿,然后把后面的话一并说了出来,“陛下应该是为了孙靖邦手里的那两道兵符吧。” 皇朝开国至今已近一千五百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从来没有一任皇帝陛下会手里没一道兵符。没兵符就没兵,做为皇朝的最高统治者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局面,那种握不住一切的感觉没有一个人会喜欢。 孙靖邦是皇朝忠诚的守护者,这一点在他多年的赫赫战功中就可以看出,可是人是会变的,谁敢说孙靖邦不会变?也许孙靖邦这一生他都不会变,不会对皇朝产生别的想法,可是做为皇朝的权力者似乎并不想冒这个险。 只有兵符在手,只有这皇朝的兵马在手,似乎有些人才能把心放下。 林雅蓉早说过,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孙靖邦所遭受的一切变故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没有极大的权力很多事情都不可能提前一一布置好,甚至不可能一步步将她与孙靖邦引至如此地步。 想到这,一直拦在林雅蓉眼前的那团迷雾已经开始在退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忍不住,林雅蓉上前一步,道:“陛下,您这又何必呢?” 是呀,这又何必呢? 林雅蓉抬头看去,陛下的样貌和她才进宫时基本是一样的,纵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依然英俊威严,让人害怕也想靠近。 “其实只要陛下一句话,孙靖邦一定……” “雅蓉,孤就要死了!” 陛下突然出声打断了林雅蓉的话。 死?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而陌生的字眼,林雅蓉心里一跳,谔然的看着陛下。 “您……您说什么?” 一种其名的恐慌突然从心里升起,她的身子不禁在发颤。 “叶红萼已经替孤看治过了,孤……最多还能再活半年。” ――不可能。 林雅蓉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三个字,她不住摇着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自认已经知道一切真相,这一切不过是陛下的一种手段,将她置之死地,让孙靖邦进艰两难,甚至把太子和安王都推到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回头的地步,而这一切无非只是陛下为了将所有的权力抓在手里,然后向天下人宣告皇朝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是,陛下说他要死了。林雅蓉不相信。 “陛下,虽说叶先生医术高明,可是她难免有时候也会看错。我……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医术不比叶先生差,也许……” “雅蓉,孤去了后,你会怎么办?” 林雅蓉紧紧抿着嘴,她不明白陛下这话的意思,似乎有些东西她忘了。 陛下叫来周公公,搬了一张软椅让她坐下。 “陛下。”林雅蓉有着太多的问题要问要说,“陛下,您是让想安王登位吗?” 从万里关回京的路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此时她这样问,无非也是因为陛下之前的那句话。 “孤就只有这两个皇子,无论是谁登上皇位,好像都没有什么差别。”陛下低哑的声音传过来。 林雅蓉眉头微皱:“若是陛下不想让安王上位,又何必如此?” “夫人是指什么?” “如果陛下真想让太子登上皇位,此次与尉末国开战,若太子出征,不是更好吗?他日太子登上龙位也好让这天下人心服口服。” “其实这并不重要。” “那么陛下认为什么重要呢?” 林雅蓉不解,陛下这是和她打太极吗?再者,如果不是费心为安王铺路,陛下又何必做这些事情?一个要死的人,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难道陛下疯了? 林雅蓉没开口说话,她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 这一切太难以让人想象了。 ------------ 174 真是眼瞎了 更新时间:2012-08-12 大殿内再一次陷入到一种莫名的安静之中。 林雅蓉原本渐渐清晰的脑海里此时疑云密布,不过只是和陛下说了几句话,可怎么她越来越糊涂?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什么呢? “夫人。”不知过了多久,陛下突然出声唤了一声。 林雅蓉抬头看去:“陛下,我不明白。” “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尉末国打战?”要害她,林雅蓉可以不去计较,可是这场战争真是让人感觉到莫名其妙。 “夫人问的好。”陛下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林雅蓉忙站了起来。 “夫人一向聪明,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 林雅蓉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看出来的远远不够解释她心头上的疑问。 “陛下,是太子吧。” 终于,林雅蓉还是说了出来。是的,从莫吉鲁把她绑到尉末后,她就在怀疑一个人,而且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更是让她坚持了内心的想法。 陛下布置的这么大一个局不管是为了太子还是安王,到了此时明显都被太子在利用。那么新的问题又出来,陛下布置这一切是在发现太子的不轨后还是之前呢? “夫人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太子呢?”之前她的问题陛下还没有回答,此时却问了她一个看上去不相关的事情。 当年? 她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坚持太子呢?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陛下一直对安王庞爱有加,如果不出意外,太子之位应该是安王的。而且她认识安王在前,论理她应该帮安王,可是最终,她却选择站在安王的对面。 过了良久,林雅蓉才低声道:“为了活着,为了活下去,活着走出皇宫。” 皇宫,对于一般人而言是神秘而充满诱惑力的,可是入宫后,不论你原来有多美好的想法,只要在宫里呆上一两个月,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平安的从这个吃人的地方活着走出去。可是从古至今,能平安走出皇宫的人又有多少呢? 宫中十年,从一个小宫女到第一女官,林雅蓉走的很快也很辛苦,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当初的一个承诺罢了。 活着,虽然仅仅只是两个字,可是这两个字却如此沉重与不易。 活着,这是她对秋官的承诺, 她活着,而秋官死了。 当年她不想死,所以她拼命的抓住任何能活命的机会,于是她选择了太子。 “当年……那件事情,你还没忘,对吗?” 林雅蓉看去,此时陛下离她只有三步之遥。很久以后,林雅蓉低声道:“陛下难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说不知道吗?当年如果不是您,恐怕我早就死了。陛下……陛下呀,我现在发现我好像错了。” “夫人何错之有呢?” 轻轻吐出一口气,林雅蓉叹息道:“要是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也许我就不会那样帮太子了。” “所以……” 身后远远传来脚步声,由远至近,那脚步说急却稳,林雅蓉不由回头看去,紧闭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她眼前。 “陛下,当年……我真是眼瞎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最近是个短小君,唉,不多说。 反正差大家的,我都记在心里。 爱你们。 ------------ 175 夫人你太天真了 更新时间:2012-08-13 “夫人既然身有不便,为何不好好在府上休息?又何必淌上这混水?” 似叹息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丝冷笑不由浮现在林雅蓉嘴角边,她怎么会有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呢? “请太子安,许久不见,太子别来无恙?”林雅蓉就是这样的心性,凡是让她心情不好的人,她一向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说话间,她看到了跟在太子身后进到大殿内的叶秋南,心头有不悦闪过,她眉头紧皱,看着叶秋南轻轻叹了一声。 “阿南,我终于明白当日吴隐事发时,你为什么会在那么快的时间内赶到饶州,现在我才知道吴隐不是为安王做事,他真正的主子应该是太子才对。” 叶秋南脸色不佳,听了林雅蓉的话,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抿着嘴,眼底有浓得化不开的阴。。 啪啪…… 清脆的拍手声在大殿里响起,然后传出很远,林雅蓉转头看着太子,心里泛起太多复杂的情绪,要是当初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她还会选择站在安王的对立面吗?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现在再看从前,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可是呀,人就是这样的,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发现什么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当初的选择会对以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再怎么后悔都是没有用的,不过,林雅蓉在心里还是又重复了一句,她当初真的瞎眼了。 “从登上太子之位后,殿下就一直在暗中谋划今天的事情吗?” 林雅蓉看着太子,很认真的问道。 “夫人大难不死,反而比以前通透了。是,吴隐是为我做事,只是可惜,我万万没有想到夫人回家后居然会嫁给孙靖邦。”说到这,太子是一副惋惜的神色,好像林雅蓉嫁给孙靖邦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一股莫名的怒火燃烧在林雅蓉胸口,话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太子当面把一切摊开了来说,可见如今太子已经认为他已经掌握了一切。 可是…… “殿下为什么想着要对付孙靖邦呢?莫非太子是在害怕?” 说话间,一群带刀青甲侍卫鱼贯而入,那冷冰冰的神色让大殿内的所有人都不由感觉到胆颤心惊。 只见太子微微一笑,道:“夫人说什么呢?” “殿下不懂我的话吗?” 太子走到林雅蓉对面坐下,然后摇摇头:“夫人想说什么呢?” “殿下做这么多事,是怕有一天孙靖邦把两道兵符交给安王吧。”说到这,林雅蓉下意识的向坐在高位之上的陛下看去,对于太子的事情陛下又知道多少? 对于林雅蓉的话,太子并没有否认,沉默良久,太子缓声道:“夫人难不成认为本太子不如安王吗?” “如果殿下对自己有信心,你又何必做这些事情?”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林雅蓉对太子丝毫不讲什么客气,看太子这个架式,恐怕今天也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崇政殿。 见太子不说话,林雅蓉不由冷笑出声:“让我来猜猜看,太子布下这么一个天大的局到底是从何开始的呢?应该是从韦安杰说起吧,你暗中把中原的铁器大量输入尉末,做为西北节度使的韦安杰不可能不知道,听孙丽云说,韦安杰起先是挺好的人,我猜只是后来他有了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所以才不得不和你同流合污,现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太子眉头皱的很紧,想了一会,他还是出声问道:“夫人想起什么事情来?” “吴隐事发后,我总觉得事出太突然,按殿下的性格不应该会如此仓促对孙靖邦下手,当日孙丽云从韦安杰那偷走所谓的节度使符其实应该是韦安杰故意为之,韦安杰应该是想把西北边关的变故这一消息传递给孙靖邦。当日事出突然,不得已之下殿下只好让吴隐事先发难胁迫孙靖邦,然后又让叶秋南迅速赶到饶州处理善后事宜,只是最终孙丽云意外被劫,可是为了防止孙靖邦看出什么名堂来,殿下抢先把吴隐和韦安杰密密送入京中关押。而后,又把孙靖邦召回京里,殿下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说到这,林雅蓉顿了下,然后继续道:“其实殿下做这一切又是何苦,那日叶秋南从饶州回京我让他带了一句话给殿下。如若陛下听了我话,有认真想过,这龙位终是你的。” 太子眉头一扬:“夫人,你太天真了。” 不想,林雅蓉却点点头:“是呀,我……的确天真了。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想起一个人。” “谁?” 看着太子,林雅蓉一字一顿:“凌、彩、兰。” ------------ 176 当年…… 更新时间:2012-08-15 太子突然笑了:“夫人,你莫不是想说凌彩兰是我的人?” 林雅蓉摇摇头:“不,凌彩兰绝对不是你的人,要是她是你的人,恐怕陛下也不会在那样的时候痛下杀手,毕竟凌彩兰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有意让孙靖邦把她纳入屋了。” 太子道:“既然如此,夫人又为何要提起那人呢?虽然不曾见过,不过我也听闻凌彩兰貌美如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林雅蓉用略带嘲讽的口气道:“难道殿下就没听说过凌彩兰长的很像慕云烟吗?不过,我想说的其实是――我现在终于知道凌彩兰是怎么死的了。” 太子眉头微微一扬,只听林雅蓉继续说道:“世人都说凌彩兰是被我杀的,可是事实上,她应该是被殿下你杀害的。” 这时,叶秋南抬头向她看来,可是林雅蓉正眼也没看叶秋南一眼。 “我屋里的绿蝶绿兰是殿下的人,也只有她们俩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杀了凌彩兰。”说到这,林雅蓉不由笑了起来,那对小丫头可真把她害惨了。以前没注意,如今仔细一想她才明白过来,绿蝶绿兰也不是简单的人呀。绿蝶聪明懂事,绿兰活泼又世故,一般穷人家的孩子那能在小小的年纪就能有如此脾性? 说完这话,见太子也没有否认,林雅蓉向站在太子身后的叶秋南看去,幽幽轻叹,她道:“想来想去,应该是绿蝶给凌彩兰下了药吧,也只有绿蝶才清楚那天我回屋的时辰,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是叶大人给绿蝶的吧。”说她是个大瞎子她还真是,绿蝶绿兰是她屋里随身侍候的丫环,叶秋南是她的好友,可是就是这些和她很亲近的人却时时算计她、害她,而如今明白却已经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道:“话到这个份上,似乎再躲躲藏藏都没有什么意思了。”太子看着林雅蓉,“是,那两个丫头是我的人,不过夫人不是应该感谢我吗?凌彩兰到底是谁的人,夫人难道说就一点也没有猜出来?” “殿下是想说凌彩兰是莫吉鲁的人吗?”林雅蓉点点头,“这个我早知道了,所以殿下说这样的话,是想让我感谢殿下为我除去情敌吗?既然陛下如此好心,那为什么又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呢?殿下当初既然想要一石二鸟,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假惺惺,说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林雅蓉轻轻一叹,转头看向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陛下。 “陛下,当年您说的对,我果然选错了人。看来太子殿下不仅想要您的龙位,恐怕还想要这天下。”转头看着太子,林雅蓉森然道,“殿下以为把伊帕尔克扶上大汗之位,就是万全之策了吗?” 太子摇摇头:“那个残废能有多大本事?我从来不曾看好过伊帕尔克那个废物。就算我不出手,恐怕莫吉鲁想要从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也不是容易的事。” “那敢问殿下一句,对尉末国你又做何打算?听殿下的口气,似乎伊帕尔克和莫吉鲁你都不放在心上,那么除了尉末大皇子和三皇子,殿下难道真心要想扶持的是二皇子?听闻此次战事是草原十二部先从北境犯事,那么殿下和草原十二部又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太子笑了:“夫人呀夫人,你知道吗?要说此生我最佩服的人,夫人必是其中之一。若夫人身为男儿身,如此聪慧恐怕天下无人是夫人的对手。” 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林雅蓉看来,太子无非是已经承认了一切,太子的确与草原十二部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约定。 林雅蓉皱着眉头看着太子,她问:“那殿下有没有想过,一旦万里关被攻破,整个皇朝又会怎么样?你这是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在开玩笑吗?” 太子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夫人,你不明白,事情没有那么……” “殿下是想说没那么严重是吗?殿下呀,自打战事开始你应该知道莫吉鲁手里有什么东西。火炮杀伤力极大,若莫吉鲁举尉末和草原十二部之力拿下京城恐怕也只是两三个月的事情。你这是在养虎为患。” 听了她这话,太子阴沉着一张脸:“夫人,你不必在此危言耸听,我知道莫吉鲁手里有火炮,可是区区几十万人马就想踏平我皇朝万里江山吗?” “殿下有如此雄心,的确让人感动。可是陛下,你不是已经设计要把孙靖邦除去了吗?而且我想殿下一定是不希望看到孙靖邦活着从万里关回来,如果孙靖邦战死,试问整个皇朝上下谁还能阻拦得住莫吉鲁?纵是殿下和草原十二部达成约定又能怎么样?你当初答应给他们几个州府吗?可是那些北人殿下了解吗?如诗如画又富庶的中原是不是比几个小城池更有吸引力呢?殿下,这场战事,你真的想错了。” 林雅蓉一边说一边不住摇头,此时她也不知道是该赞叹太子的聪明还是要哀其对战争的想当然。 太子到底也算是个聪明人,林雅蓉的话他只要仔细想一想,便能明白这其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好半天,太子都没有说话,而林雅蓉也不曾再说一个字。 大殿之内的安静让人感觉到说不出口的窒息感。 “可是不论怎么样,这天下还是我的。”太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林雅蓉只见太子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父皇。” 陛下坐在龙位之上,一动不动。 深呼吸一口气,太子道:“请父皇下旨,禅位。” 林雅蓉向叶秋南看去,她的眼底有着不解与悲伤,甚至还有说不清的哀叹。她久久看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很久之后,陛下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幽幽响起:“太子,你也是孤的孩子呀。” 不知道为什么,林雅蓉感觉到一种心伤,她似乎从陛下这话里听出什么。陛下才病倒时,她曾听到过一个传闻,陛下被人下了毒,而如今看来,那些传闻似乎并不像是假的。 那么,也就是说…… 林雅蓉此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她心里的感受,很复杂也很痛,心里最深处有一个地方被人用刀狠狠的扎了一下又一下。 太子再上前一步:“请陛下禅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公公如同一个幽灵一般安静的站在陛下身后。林雅蓉能看到周公公手里抱着一个木盒,林雅蓉早年也曾在这崇政殿内侍候过,她一眼就看出那是装着玉玺的九龙盒。 她的眉头不由皱得紧紧的,此时她该怎么办? 空气中涌动着不安与燥动,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紧紧的,衣袖下,林雅蓉的双手紧紧相握,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又会怎么办? 想起之前太子那句话,她今天的确不应该来。 可是,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她缓步上前,慢慢靠近太子:“殿下。”她轻轻唤了一声。 当太子转头看来时,林雅蓉压低了声音说:“太子殿下,你知道当年是谁伤了安王吗?那一刀其实是刺错了位置,我本应该……” 太子先是一怔,然后猛然一惊,只听太子厉声大喝:“林雅蓉,你要干什么?” ------------ 177 不好 更新时间:2012-08-16 要干什么? 不等太子话落,藏在袖里的尖刀已经紧紧抵在了太子的下颚处。 “你敢动一下,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上殿下做垫背。”林雅蓉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太子说道。 “雅蓉,你别冲动。” 这突然的变故不禁让太子措手不及,恐怕这大殿之内的人都没有想到林雅蓉会如此大胆。 “林雅蓉,你疯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太子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死死盯着林雅蓉,难道说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曾明白过这个女人吗?到了这个时候,太子还不相信,林雅蓉会如此大胆,居然带着刀进宫。 “疯了?和殿下的所作所为相比,我这算得了什么?疯的人是殿下,可不是我。”林雅蓉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都别动!” 林雅蓉吼了一声,四周的青甲侍卫此时是进退两难,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林雅蓉和她手里的凶器。 “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要太子的命。” 林雅蓉强迫着太子退到一旁,背靠着一根立柱,林雅蓉大声命令道:“我数到三,给我全退出去,不然……” “夫人,你这是……”陛下显然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看着林雅蓉也是一副吃惊的神色。 抬头看去,林雅蓉冷哼一声:“陛下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束手待毙的人,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叶秋南,你过来。”林雅蓉突然叫了叶秋南一声。可叶秋南刚刚迈出一步,林雅蓉又大声喝道,“去,你去把周公公手里的东西给我拿来。” 当她这句话才一说完,大殿内的人只有一个念头――疯了,这个女人完全疯了! “林雅蓉,你可知你这样做会害死你的家人。”太子试图分散林雅蓉的注意力。 轻轻一笑,林雅蓉附在太子耳边道:“殿下,到了这个份上,你又何必说这些假惺惺的话?你真让我恶心。” 太子脸色一沉,脸上已有暴怒的迹象,可是下巴处的尖刀似乎又在提醒着他什么。他没忘记,不是他从来不曾忘记过这个女人的手段,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林雅蓉帮他,也许他根本没办法在这个吃人的后宫活下去,自然也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 可是……这一切要不是那人在背后支持,林雅蓉手段再狠再凌厉她也走不到今天。想到这,太子忍不住抬头向一旁看去,向坐在龙位上的那人看去。 虽然不知道林雅蓉要做什么,可是叶秋南还是从周公公手里接过九龙盒。 “你,过来。” 林雅蓉让叶秋南把九龙盒放到离她不足三步的地方,然后又命令叶秋南去把所有的窗子和门都关上。 此时,大殿之内只留有五人――陛下,太子,叶秋南,周公公和她。 环顾一周,林雅蓉笑了起来:“真是讽刺,在这样的时候看来大家都很沉得住气呀。” 太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林雅蓉,你这样冒失冲动,你知道会有什么样后果吗?孙靖邦知道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会怎么想?镇国侯府上上下下又会怎么样吗?你有想过你的家人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少提我的家人,要不是殿下拿我的家人来逼我,我又何必如此?”林雅蓉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反正殿下一开始也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去,既然殿下一开始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又何必说我?我一直很好奇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论理我也算是你的人,我就一直以为我明白殿下,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我才知道,我低估了殿下。当年纵是没有我,想来以殿下的手段也能登上这太子这位。殿下如此隐忍又有如此心机和手段,十个安王都不是你的对手。” “既然你明白我,那么今日我所做一切,夫人想来也心里明白。” “我明白?不,我刚刚说过,我完全不明白殿下到底要什么。你如此费尽心思要致我于死地,我想来想去,应该是殿下在害怕吧,殿下害怕那些过去的事情,害怕有一天当殿下登上大位时,因为我的存在反而让殿下不安。因为我会时时提醒着你,在过去你都做了什么。”太子要对付她,林雅蓉就只想到过这个理由,不然,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子久久没开口说话。 往地上看了一眼,林雅蓉轻叹的开口道:“殿下,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没明白吗?这一场棋局,你早就输了。” 太子一怔,下意识的向上看去,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突然开口道:“是的,让安王去万里关时,我就知道想到……的确是我疏忽了。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呀。可是……” 可是什么? 听闻太子说他明白时,林雅蓉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却又说不出口的一种酸楚,可是不等她听仔细,忽的,她只觉她手肘处一麻,然后肚子上重重挨了一击,再然后,她听到“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林雅蓉心里立马不安起来。 不好! ------------ 178 还不动手? 更新时间:2012-08-17 手里的刀一掉,林雅蓉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不过话说回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能制住太子。只不过,肚子上平白挨了一下,真的让人不好过。 轻吐一口气,她忍痛抱着肚子背靠立柱,看着太子,林雅蓉很平静的开口说道:“殿下,你输了。” “不,我没输。”太子突然大吼起来。 林雅蓉看着太子,眼底有太多说不清的情绪,是不是越是看不到希望所以越发不愿承认其实已经一败涂地? “没输吗?殿下,你看看外面,你还有什么?”林雅蓉轻拍了一下手,只见殿门轰然打开,这大殿之外全是兵士,之前跟着太子进殿的青甲侍卫已经全部被缴了佩刀捆绑在一旁。 太子脸色一片灰白:“这……这怎么可能?” “殿下,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进京吗?你以为你的计划就真的天衣无缝吗?” 林雅蓉感觉一说话是扯着肚子痛,刚刚挨了太子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旧伤口,腰上的伤虽然已经愈合,可是要完全大好古月言说最少也要两三个月。 这时,从殿外走近两人。 阿夏娜一见林雅蓉紧皱不舒服的靠在一旁,忙走过去扶住林雅蓉低声问她怎么样。 而蒋镜却走到太子面前,面色阴沉的道:“殿下,此时回头还为时不晚。” 太子冷哼一声,突然一把抱起之前放在地上的九龙盒,大声喝道:“叶秋南,快,快把旨书拿来。” 叶秋南没动,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从太子身上转到了林雅蓉身上。 看着叶秋南,林雅蓉微微叹了一声:“阿南,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久久之后,叶秋南开口了,他苦涩的问林雅蓉:“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此时,叶秋南还是不明白太子的计划到底哪里出错了,怎么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一切就变了?之前他们的布置呢?这些年来费尽心力的布置就这么一下就结束了?太子不甘心,叶秋南同样的不甘心呀。 看到叶秋南脸上痛苦的神色,林雅蓉又何尝不难过?顿了一下,她轻声开口说道:“你真以为太子殿下做的一切陛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陛下为什么会甘心被太子软禁?陛下又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说不退位了?如果说,殿下早听我一句劝,想来陛下还是愿意把龙位传给太子的,可是殿下太贪心了,他要的太多太多。更主要的,太子之所以会落到今日下场,是他已经超过了陛下能容忍的底线,太子要龙位要自己的兄弟死,这都可以归结于皇室的事也就是我们说的家里事。可是太子要把这千年祖宗的基业送到那些蛮人手里,这是陛下的大忌,这也是这天下百姓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到此,林雅蓉不愿再继续说下去,她看着叶秋南,不掩眼底的痛。 叶秋南紧紧抿着嘴,久久看着林雅蓉,他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胡说!你胡说!” 太子突然大叫了一声,他死死盯着林雅蓉,怒喝道:“林雅蓉,你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如果不是他逼我,我会走到今天吗?”说完,太子转头冲陛下大吼道,“是你,是你逼我的。” 看着太子,再转头看向陛下,林雅蓉已经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是悲哀吗?还是无奈?是呀,这一切于太子而言,他可能没有错,他只是用他的方法想保护自己。 幽幽叹了一声,林雅蓉嘴角边有一丝苦笑,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如此矛盾?难道她在同情太子?轻吐一口气,林雅蓉心想她的心到底没几年前那般狠了。 “殿下,此时多说无益。你……还是认输吧!”蒋镜大手一挥,从殿外涌进大批军士,把太子牢牢困在了中间。 蒋镜上前一步:“殿下……” “不,我没有输……我没有输……”太子厉声吼道,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同时捡起刚刚林雅蓉掉在地上的刀,太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要以为你们这些人就能困住我,没有用的,只要我有任何意外,宫外的大军的就会冲进内宫,把你们这些人全被杀死。” 太子脸上是狰狞的神色,往日那种温和的神情全无。到了此刻,太子依然不相信,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兵败如山倒。 其实太子心里是明白的,如果没有把握,林雅蓉也不可能一脸轻松的站在这里。而这一切,其实说到底,不仅仅只是林雅蓉,恐怕早有人暗中做了一切。 “痴儿!” 陛下这无限感慨的一声让大殿内的人俱抬头向上看去。 哈哈哈哈哈…… 太子狂笑的声音在大殿之内不住回旋。 只见太子大吼一声:“周公公,还不动手?” ------------ 179 回来了 更新时间:2012-08-19 “夫人,醒醒!” 半醒半梦中,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了她几下,好一会后,林雅蓉张开眼,含糊的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了巳时。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阿夏娜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命宫女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凉湿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拥进屋里,带着丝丝冷意扑打在脸上。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从床上坐起身,有些无奈的问道,“又有什么事?” 打发人先下去,阿夏娜侍候着林雅蓉起了床,然后绞了干净手帕递给她,才开口说道:“太后一早就派了女官候在院外,太后懿旨让你醒了过去一趟。” “太后?”林雅蓉眉头一皱,“昨天是皇后,前天是华贵妃,今天终于轮到了太后了吗?这宫里的女人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夏娜抿嘴偷乐,笑道:“听闻今天孙老夫人进宫来了。恐怕……”说到这,阿夏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略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林雅蓉一眼。 孙老夫人? 林雅蓉再次怔愣,紧皱的眉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反而皱得越发深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轻叹道:“真是好久了。” “是呀,咱们在宫里已经二个月就快三个月了。”阿夏娜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声开口问道,“夫人,陛下还要把咱们关在宫里多长时间?” 还要多久她才能出宫回去?这个问题林雅蓉同样想知道,自打那天…… 林雅蓉长长叹了一声,那真是不好的回忆,说实在的,那天发生的一切如同恶梦一般,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 “夫人……夫人?” 见她出神的利害,阿夏娜忍不住轻叫了几声。 “哦,怎么了?”林雅蓉转过头来。 阿夏娜眨眨眼,轻声道:“女官还在外面呢。” 林雅蓉无奈的嘟起嘴:“帮我着衣。” 大约一刻香后,换好宫装的林雅蓉出了小院。 “夫人!” 一位宫中女官迎了上来,脸上是淡淡的笑。 “董夫人。”客气的应了一声,林雅蓉看到了跟在女官身后的青红。 不着痕迹的,青红向她眨了两下眼,似乎示意着什么。 心里会意,林雅蓉脸上的笑更浓了,看样子今天应该很会顺利。 董夫人扶着林雅蓉上了候在一旁的小轿,轿子刚走出没几步,林雅蓉就听到从轿外传来一声:“请安王安。” 心里禁不住漏了一拍,林雅蓉想,她没有听错吧? 可是手已经不听使唤的去掀轿帘。 就在青顶小轿的正前方,一人站在那正安静的看着她,好半天后,林雅蓉才缓缓从轿中走了出来。 “王爷……回来了?” 安王眼睛在她身上停了很久,然后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董夫人眼底虽有惊讶的神色,可是脸上却不见任何神色波动,行了一礼,就带着人退到一旁。 看了一眼,林雅蓉沉声道:“我最多只有半个时辰左右。”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可是她想安王明白她的意思。 只见安王微微一点头,然后转头向前走去。 抬头看去,穿过光德门从垂花走廊过去,便是御花园。安王明显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说话。 回头,林雅蓉低声吩咐道:“阿夏娜,你留在这。” 阿夏娜担扰的看了一眼,前面是安王略显沉重的背影,抿着嘴想了一会,阿夏娜点点头,小声道:“夫人,你多小心。” 正值仲夏,御花园内的湖畔,青翠的柳枝几近垂到了水面,偶有一两个水泡从湖面炸开,引起一阵阵涟渏。 六角的角亭里,林雅蓉往远处看了好一会,才转头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王就站在她的对面,他没说话,只是一味看着。 不明所以的望着安王,林雅蓉并不知道安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她脸上有什么吗?可是她什么也没有问。 “你……你气色看上去不错。”过了好半天,安王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雅蓉不由笑了,她和安王的关系,不应该是彼此能问好的。 “休养了两个月,然后又吃的好睡的好,身子自然要比以前好。安王看上去……”林雅蓉认真的打量了安王几眼,“王爷看上去也不错。” 安王点点头,走到林雅蓉的对面坐下。 他看着她。 林雅蓉也看着安王,她想她能明白安王想说些什么或者是想问些什么,如果她是安王的话,她也应该是满腹的疑问,可是,她也会如同安王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像现在。 不知从哪飞来几只燕子,吱吱杂杂的穿过柳枝,又轻轻掠过水面。 “陛下很好!”她突然出声道。 林雅蓉看着安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底出现一种很复杂的神色:“陛下……陛下是知道的。” 安王脸上出现短暂的迷惑,林雅蓉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安王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我是说……庆德二十三年的事情,陛下心里面一清二楚。”林雅蓉并不想多说,关于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就如同二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一样,林雅蓉这辈子都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 安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可是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过只是一会,却是另外一种神情。 林雅蓉眉头微扬:“王爷神情好让人奇怪,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王爷这是在松一口气?” 安王看着她:“我从来不曾认为陛下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陛下终于明白,当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林雅蓉一怔。 安王直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很慢却异常沉重的口气说道:“我没杀秋官。”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雅蓉面如沉水,她什么也没说,明显这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话,而且她也不想再提到那个名字。 “你打断他的四肢,弄哑了他的声音,然后像丢一条贱狗一样把秋官丢出兴德门,那个时候王爷虽然还留着秋官一口气,可是你那样对他无疑比杀了他还要狠毒。可是王爷你怎么能忘了,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而且做为宫里的伶人,他能和华贵妃有什么奸情吗?”说到最后,林雅蓉眼底泛起泪花,眼底是沉重的让人心伤的悲哀。 安王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不想让林雅蓉看到他的眼睛。 “可我没杀秋官。” 愕然的看着安王,林雅蓉微张着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林雅蓉,我从来没想过要秋官死。事实上……”安王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沙哑着嗓子道,“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安排叶秋南在宫外。只是……” “什么?” 林雅蓉怔怔看着安王,她似乎有些不相信。 安王继续道:“以前没想明白,此时倒清楚了。原来,有人从那个时候早就开始在算计我了。”说到这,安王自嘲的一笑,可是那笑看上去却那么苦涩。 按安王的说法,当年安王虽然生气,可是还知道要留秋官一条命,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有人提前安排了一切,让秋官的死看上去归结安王的伤害。那么那样做有什么好?是了,因为秋官死了,林雅蓉必定会选择站到皇后和太子的身后尽力帮助太子,而安王会因为秋官的死而心存怨恨,然后把他自己逼到一个绝望疯狂的地步,而最后总是有人能从中受益。那个时候她与安王都不知道,因为当年他们不知道叶秋南是太子的人。而此时,当一切说清楚的时候,除了后悔,林雅蓉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就背后却有太多不想提及和触碰的伤痕。 林雅蓉什么也没说,是呀,到了现在他们才搞明白一些事情,可是他们明白的太晚,所以现在只能后悔。 那么当年陛下…… 幽幽轻叹,林雅蓉不愿再想下去,坐了一会,她站起身默默走出角亭。关于两个月前崇政殿内发生了什么,自然会有人告诉太子,而她真的不愿意再想起。 走出五六步,太子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 “孙靖邦回来了!” 林雅蓉回过头,一丝笑爬上她的嘴角,然后到达她眼底。 “我知道。” 是,她知道,孙靖邦终是会回来的。 ------------ 180 我来接你回家 更新时间:2012-08-20 近午时,林雅蓉才从霞光殿里出来,她没见到孙老夫人,早上见过安王后,等她赶到霞光殿,孙老夫人已经出宫回镇国侯府去了。 太后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从头到尾不曾提过陛下一个字,更不用说太子。 啊,关于太子,她也有两个月不曾见过,其实自打那件事情后,有关于太子的一切,她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人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她一点也不知道,当然她也不愿多想,林雅蓉甚至不愿想起有关于太子的任何事情。 夏天的午后总是闷热烦人的,知了在树上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林雅蓉不愿在霞光殿里用饭,当太后才一提及,她便早早退了出来。 在见过安王后,再怎么故作镇定,今天对于她而言都将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从长辉门出来,林雅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脚下一顿,低声道:“去西苑看看吧。” 西苑?跟在她身后的阿夏娜一怔,西苑那是宫女居住的地方,好端端的林雅蓉怎么想着要过去看一看?仔细一想,阿夏娜倒想起来了,林雅蓉这是想去看看江梅生前居住的地方。可是……江梅已经死了,这都过了半年,江梅住的小院恐怕早派给了别的宫女居住。 可是阿夏娜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声道:“此去西苑到有好长一段路,这大中午的,走过去可累人呢。要不……要不先打发太监过去看看,要是江梅姐姐的东西还在,就让太监给带回来。” 是呀,头顶上的太阳明晃晃的,的确晒得人头发昏,想了想,林雅蓉觉得阿夏娜说的不错。幽幽一叹,林雅蓉道:“让下面的人仔细打听下,问问江梅可还有亲人在外面,都住在什么地方?” 阿夏娜应了一声,撑起纸伞扶着她往东走。 “夫人……” “不是说没外人在的时候叫我姐姐吗?”林雅蓉转头轻笑的在阿夏娜脸上摸了摸。 可阿夏娜摇摇头,有眼神示意她看前面。 扭头看去,林雅蓉看到了周公公。 “请夫人安!”周公公上前行礼。 林雅蓉没出声,反而四下看了看,才沉声问道:“这个时候看到公公,莫不是……” “夫人聪慧。是,陛下就在前面的明庆殿内。” 这是要她过去呢。 眉头下意识的轻皱起来,说实在的,林雅蓉不想去见陛下。 见她有犹豫,周公公又道:“夫人,你总不能躲一辈子呀。” 林雅蓉一惊,不由的向周公公连连看了好几眼,好半天后她才开口问了一句:“这话是陛下让公公转达的吗?” 周公公眨眨眼,轻笑出声:“夫人,陛下在等你。” 林雅蓉突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说实在的,不是她在躲好吧,分明是陛下在躲她好吗?无缘无故把她关在宫里,即不准她出去也不让人来看她,这两个月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在坐大牢一样,唯一比坐大牢好的就是行动上稍微自由了一些。可是这样的自由她宁愿不要。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安王,再是太后,最后是陛下,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还是只是她很倒霉,总要见一些她不愿见的人? 可是转念一想,陛下的话也对,总不能躲一辈子吧,特别她还有好些话要说。 林雅蓉理理衣裙,示意阿夏娜等在外面,她进了明庆殿。 才进大殿,不及行礼,陛下已经出声说道:“来了?坐吧。” 早早有人抬了椅子过来。 林雅蓉只是微微一怔,默默行了一礼,然后走到一旁坐下。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像这样的沉默不是第一次,该怎么说呢,自打她出宫后,每每她见到陛下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因为害怕吗?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有太多很复杂的情绪,这让林雅蓉有些烦燥,她一向不喜欢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先出声道:“不知陛下叫我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夫人就这样不愿见到孤吗?” “真是让人惶恐害怕的话呀。陛下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样的话吗?”就这么一瞬间,林雅蓉突然有些难过,她知道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却又忍不住说了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了? “夫人还在生气?孤可不可以理解成夫人在向孤抱怨?” 林雅蓉抬头看去,她大着胆子道:“陛下,没有人在关了两个月后,还有好心情的。” “哦,那也就是说,夫人这是在抱怨孤把你关起来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陛下不是在软禁我,那为什么不让我出宫?” “宫外不安全,关于这点,夫人这般聪明,不用孤多说夫人也应该明白外面有什么变故吧?”陛下淡淡然的声音传入林雅蓉的耳里,似乎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林雅蓉张了张嘴,是,陛下说的不错,不让她出宫看上去的确是为了保护她,毕竟太子虽然倒台了,可是太子在外面的势力可不是说一两下就能连根铲除的。可是纵是外面危险重重,林雅蓉想她在宫里也不见得有好处,除非…… 沉吟片刻后,林雅蓉突然问道:“陛下把我留在宫里真是只是为了我的安全?” “怎么?听夫人的意思,夫人不信?” 在微微的犹豫后,林雅蓉嗯了一声:“是,我不信陛下。” “为什么?” 为什么?关于这原因,林雅蓉有着太多的话要说,宫中十年的生活,她太了解面前这位皇朝最高权力者了,大凡他要的东西,远比他嘴上说的要多的多。 “陛下留我在宫里,恐怕还是为了那两道兵符吧!”林雅蓉轻轻一叹,“陛下,你始终不放心。” 说完这话,林雅蓉突然间笑了起来:“其实不论是太子还是安王甚至包括这一切,都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枚棋子。这最后的赢家其实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陛下您呀。”林雅蓉不是笨蛋也不是傻子,到现在她再不明白她就真的是瞎眼了。 也不等陛下说什么,林雅蓉自顾自的说道:“安王也好,太子也好,不管陛下最后想把龙位传给谁,都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对于两位殿下的能力,陛下似乎并不是太放心,可是任由孙靖邦拿着两道兵符,陛下又担心皇室地位不保,毕竟比起两位殿下,孙靖邦从各方面看来,都要好过两位殿下。当然,我这话陛下也可以当做是我在夸奖孙靖邦所以故意贬低两位殿下的能力。陛下为了确保未来的帝王能高枕无忧,于是对安王甚至包括太子的小动作都装作看不到,反而还在有意无意之中放任两位殿下的行为,因为这样一来,不论最后是谁登上龙位,估计那个时候孙靖邦手里的两道兵符都已经交了出来。只是陛下没想到后面,太子会想着引蛮人入关,这场战争如果关靠太子那些小计谋,恐怕还是难打起来的,于是陛下在后面出手了,你帮着太子对尉末施压,逼莫吉鲁出兵,因为只要战争一打起来,孙靖邦就不得不坐守万里关,当然我也可以理解陛下是完全信任孙靖邦忠君的心,就算让安王担任大元帅一职,陛下也没有叫孙靖邦交出他手里的两道兵符,可是呀,这战场上每天都有人死去,要是哪天孙靖邦不小心死了,那么对陛下而言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林雅蓉一口气把这两个月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说实在的,把这话说全说出来后,这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是,说归说,她依然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说了这么多大不敬的话后,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不过,把该说的说了,最少也算出了口恶气吧。 林雅蓉示意宫女给她端来热茶,她一口气喝了大半,然后茶碗一放,她静静坐在那,什么也不说。 过了好半天,低沉的笑声在大殿内不住回荡。 “夫人……夫人就不怕死吗?揣测君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所以呢?陛下这是准备把侍卫叫进来,然后把我拖出去砍头吗?”林雅蓉轻叹道,“陛下,你要怎么样做,好像我都没有选择。” 陛下再次笑了。 “夫人,你回去吧!” 啊!!! 林雅蓉一怔,她……她没有听错吧,陛下刚刚说……说让她回去? 可是……可是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林雅蓉完全没明白过来,她只是愣愣看着陛下,这一切好像太不合情理了。这莫不是陛下又想使什么花招吧?她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 “夫人,你放心回去吧,孤不会杀你。”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陛下轻叹道:“你的命可值整个江山呀。” 林雅蓉再次傻了,这话她还是没有听明白。可是她刚一张嘴,周公公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夫人,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雅蓉完全糊涂了,难道她是因为天热出现了幻觉?还是她做了一场梦?可是又没有人能告诉她。 带着满腹的疑问,林雅蓉走出了明庆殿。 此刻已是正午,明亮的光线肆无忌惮的从天而泄,到处都是灸热的感觉,除了知了的叫声四围安静极了,左右看看,阿夏娜也不知道去了哪,就在林雅蓉准备自个先回去时,远远的她看到一个人正向她走来。起初林雅蓉并没注意,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那熟悉的感觉到越来越明显时,林雅蓉这才凝神仔细看去。 然后…… 她久久看着,贪婪而热切的看着,不知不觉中眼角有微微的湿意,有什么让人温暖的东西正从心底慢慢升起来。 可是刚扬在嘴边的那丝笑容还来不及爬上脸庞,只见她脸色一变,不由张口便问:“你把兵符交出来了?” 啊,她真是笨蛋呀,到了现在才明白过来陛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孙靖邦走近她,细细看着她,然后笑着伸手将她搂到怀里。 熟悉而温暖的触感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么明显这么的让人感动,那卡在喉咙里的话又缩了回去,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可是林雅蓉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拥抱着。 是,紧紧抱着,然后再也不分开。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像温柔的风,像艳丽的花朵。 然后是轻轻的低喃。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end 就到这吧,就停在这,刚好。 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写一个聪明坚强的女人如何努力活着,努力活得精彩幸福的故事,可是做为林雅蓉的相公,孙靖邦的压力也不小呀,好吧,于是这个故事变成了夫妻两人如何生活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的故事。 可是不论怎么样,这本小说到止就完结了。 这不是宫斗小说,应该是一本带着很明显刘白风格的种田文,最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是一个懒人,可能这也导致我与亲们的互动很少,可是从开文到现在,每一位给刘白留言的亲,你们的话我都每天反复看一遍,因为那是我的动力之源。谢谢一直陪伴着我的亲,谢谢你们。 最后要说的是,差大家的更新,我一直没忘,因为此文完结了,我不想因为差大家十多章就胡乱加两三万字灌水,所以差的更数就放到新文里好了。 新文也期待大家的支持。 我爱你们。 ------------ 番外 一 幸福 更新时间:2012-08-26 “这东西?” 立秋那天晚上,孙靖邦抱着林雅蓉刚准备上床进行一番“深入交流”,却被她脖子上的东西吸引了。 看着孙靖邦欲言又止的神色,林雅蓉大大方方的把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拿了下来递到他面前。 她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孙靖邦沉默不语,可是眼底分明有话要说。 林雅蓉呵呵一笑,轻声道:“这是乌尔玛神,是个护身符,这是……”她看着孙靖邦的眼睛,然后缓声低语说道,“这是慕云烟给我的,这护身符是她以前带在身上的东西,所以你感觉熟悉并不奇怪。” 慕云烟?当这三个字撞入耳中,孙靖邦的表情明显一怔。 “可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你以前见过她?”孙靖邦脸色有些复杂,眼底有淡淡的悲伤。 林雅蓉点点头,道:“庆德二十我在延福宫见过她。这护身符就是她送给我的。” 庆德二十年? 孙靖邦又问:“也就是说,那年你曾见过我?”他仔细想了想,“可是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呀?”庆德二十年春天时,他与慕云烟成亲几个月后,就在中秋节前他带着慕云烟回到京城。 “我想起来了……”孙靖邦拉过簿被给林雅蓉盖上,“我记得我们成亲那天晚上,你说过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中秋夜宴上。” 可是林雅蓉却摇摇头:“不,准确的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立秋那天。” 立秋? 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孙靖邦看着林雅蓉,他有着太多和疑问。 “那个时候我在掖夜局当差,就在立秋早上那天,我不小心把陛下赐给魏夫人的玉盏给摔坏了,魏夫人命人把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可是我在明德门那遇到一个人,我还记得那天那人就像一个战神一样出现在我面前,许是那个时候我哭得太伤心,那人注意到了我,然后向周公公求了个人情,最后周公公把我留了下来。” 听了她的话,孙靖邦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指着自己道:“那人是我?可是……可是我怎么没印象?” 林雅蓉瞪了他一眼,轻轻而笑:“那时,侯爷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呀?如今十年过去了,我还差那个人一句话。”她探身过去,在孙靖邦嘴角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 孙靖邦笑着将她搂紧。 “那慕云烟呢?她怎么会送你这个?”把手上拿着的护身符给林雅蓉戴好,孙靖邦低声问道。 “中秋宴上你喝的太多,然后我扶你出洗梳,再然后……再然后我遇到了慕云烟,当她知道我也是饶州人时,然后又听了我的事情,她便这东西给了我。” 盯着那护身符看了好一会,孙靖邦轻叹道:“传说中乌尔玛神身高百丈,是草原的幸福神,可是因为长的极丑,很多人都不相信他能给世人带来幸福,于是乌尔玛神躲到雪域的最深处,不愿见人。当神消失的时候,世人才惊觉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法得到幸福的满足感,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于是悲伤如洪水一样侵入每一个人的心里,天地陷入到了黑暗之中。某天一个姑娘撞进了神殿,向神祈求为她心爱的人带去幸福,乌尔玛神说如果她能爬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梯,并发誓她永远留在雪域里,那么乌尔玛神就赐予她幸福。姑娘答应了神,她向天梯走去,可是只走到了一半,姑娘就病死了。又过了一年,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了神的面前,向神许下了同样的愿望,神说我知道你是谁,可是你这样做有用吗?你的爱人已经死了,你要给一个死人祈求幸福吗?那个年轻的男子说,是的,如果他的爱人坚信能带给他幸福,为什么他不相信他也能给他爱的人带去幸福,就算是心爱的姑娘死了,只要有着幸福的念头,就有希望。于是年轻的男子向天梯走去,当他路过姑娘倒下的地方时,他蹲下亲吻着那块土地。如果说他的姑娘认为走完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梯就可以得到幸福的话,那么当他走向终点,完成姑娘的心愿时,他心爱的人也一定会感觉到满足,从而幸福。那年轻人坚信着毫不犹豫的向前走着,当他再次迈出脚步时,神笑了,雪域的雪开始融化,太阳从东方升起,整个天地不再是黑暗的,笑容再次回到了每个人的脸上。” 林雅蓉静静听着,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无声滑落,当慕云烟看到她趁孙靖邦喝醉时偷偷亲了孙靖邦一下时,慕云烟并没有怪她,反而把乌尔玛神的护身符给了她,那时慕云烟肯定也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得到幸福。 将孙靖邦的手放在手心,紧紧相握。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一起坚定的走下去,纵是千辛万苦,可是真要不放开彼此的手,那么最终都能得到幸福。 ------------ 番外 二 十里樱花十里尘 更新时间:2012-08-26 “王,你真的要出去?” 哈扎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面难色。 “今天是上元节,有好看的烟花和漂亮的姑娘可见,这样的机会你知道我是不愿错过的。”男人换好衣服,在镜子里看了看,不错,穿上长衫,不仔细看的话,和中原人倒没什么两样了。 见一切妥当后,男人手拿撒金扇,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哈扎苦着一张脸,自己的主子如此任性,他还能说什么?轻叹一声,哈扎叫来暗卫,仔细暗中细细嘱咐了一大堆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跑了出去。 “哈扎,别苦着脸,这是中原难得的节日,你看……”倒转扇子在哈扎头上轻敲了一下,男人向前一指,远处一轮明月爬上了太极宫的飞檐,大兴门外三十丈高的灯树依次亮了起来,几万盏的灯花一层一层从低到高如花瓣一般在夜空中竞相绽放,灯树上垂下的金银流苏被火光一映,如同从天下倾泄而下的水波,明晃晃的亮闪闪的,在风中相击出无与伦比的轻丽声响。 无论身处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一抬头,准能看到这美妙的一景。 久久不听到身后的人发出动响,那男人转头看去,只见哈扎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从身边走过的美娇.娘抿嘴轻笑,是呀,每一个从外乡来到京城的人看到如此的景象,没有人不震惊,就连当地的人也会因此而自豪,这就是京城。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吗?”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那明朗似星般的眼睛惹得一旁的姑娘们切切私语。 过了好久,哈扎才回过神来:“王,我……我们快到前面去吧,听说一会还有灯会呢。”话一说完,哈札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如此的神奇又如此的美丽。 ………… 马车才过了平忠坊就再也动不了,好像全京城里的人都从家里走出来,满大街都是人,将整个朱雀大街堵得是水泄不通。 阿夏娜掀起车帘看了一眼,无奈的转过头来说道:“姐姐,看来咱们得走路过去了。” 林雅蓉抬手将阿夏娜散落的头发重新给她拢好,伸头看了一眼,轻点头:“嗯,看来还是走路快一些,古先生呢?听说他昨天才回京,你是不是应该多在家里陪他一会?阿夏娜,你别嫌我话多,古先生也已经一把岁数了,你们夫妻俩是不是可以考虑要孩子了呢?” 阿夏娜红着一张脸不说话,好半天才扭捏的道:“姐姐,这……这事急不来,再说,我们都才成亲一年,急着要小朋友干嘛?” 这时,从林雅蓉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呀,我说你们还下不下车吗?再磨蹭一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大石桥那。” 与阿夏娜相视一眼,林雅蓉转头应道:“知道了,叶先生,咱们这就下车,这就下。” 仆妇搬下马凳,阿夏娜扶着林雅蓉下了马车,阿夏娜小声道:“叶先生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林雅蓉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在阿夏娜手上捏了一下。她知道叶红萼为什么心情不好,昨天叶红萼去天牢里看了叶秋南。 此时是宣明十年,安王于庆德二十九年春即位,同年,先帝崩,先太子迁居长春.宫,而叶秋南下了大牢。当年先帝下旨,凡参与太子起事的王公大臣不罪及其家只罚其身,因此那一年虽然京城内外暗流涌动,可是最终在先帝的怀柔下,皇朝渡过了一个难关。 而那场战争也在二个月后的某一天平静的结束了,莫吉鲁在孙靖邦的暗中支持下,反攻昌都攻入皇宫,斩杀伊帕尔克于马下,同年继大汗位。从那时到现在,皇朝与尉末国再无战事。 在安王也就是青绍帝即位时,孙靖邦把两道兵符呈于帝前,孙靖邦追封一等公,从此不再参与朝政。 对于这样的结局,林雅蓉基本上还算满意,只是可惜,青绍帝不同意让孙靖邦告老还乡,当初孙靖邦还想等有一天他退了下来,就带着林雅蓉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着,如今虽然身无重事,可是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说起来,她也快有十年没见叶秋南了,虽然没明说,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去见叶秋南。无关原谅不原谅,只是她已经无法像对朋友那样去面对那个男人。 真要说起来,她一直不明白叶秋南,先不说叶秋南给她掺了迷魂散的药,再往前说,本来已经在中原绝迹的迷魂散为什么突然又会出现,追根究底做为药师的叶秋南难逃其究,在林雅蓉看来,说叶秋南是在助纣为虐一点也不为过。 一想到这,林雅蓉忍不住暗中轻叹,叶秋南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也摸不得。 许是林雅蓉的突然沉默引起了叶红萼的注意,只看了一眼,叶红萼轻声说道:“阿南挺好的,他在里面是吃的好住的好,唯一……唯一就是对不住你。”叶红萼并不想多说什么,这些年过去了,她理解林雅蓉的心情,有的时候叶红萼也会想,如果换她是林雅蓉,在面对朋友的伤害时,也许会更糟糕,指不定还会想方设法的致对方于死地。因为严格说起来,是叶秋南对不起林雅蓉先,而且叶秋南当初也没对林雅蓉存什么好心。 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有时候好好想想,她这又是何苦?虽说不想去在意,可是这十年来她也不见得有多好。 阿夏娜见林雅蓉一时情绪低落,忙笑道:“姐姐,咱们快走吧,听说今年德欣坊做了一个宝塔灯,憋足了劲要胜过平安坊,今年的灯会一定会非常精彩。” 听了这番话,林雅蓉不禁笑了起来:“你看你,成了亲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呀。”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这脚下也不由快了几分。 好不容易挤到大石桥那,河道两旁早已经挤满了人。 叶红萼没好气的道:“早知道这么多人,我就应该去杏花楼上坐着,来这凑什么热闹呀。”杏花楼就在河道边,是座四层高的楼子,其实二个月前,孙靖邦就打发人来杏花楼订了位置,现在男人们全在杏花楼上喝小酒,林雅蓉因为答应过母亲今年来看小妹放花灯,所以才不得不挤在人群中。 林雅蓉也嫌人多,可是这样挤来挤去,倒也感觉有些意思。 宽慰了叶红萼两句,林雅蓉几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姐姐,快看,小妹在那!” 阿夏娜笑着抬起手往河对岸挥了几下,林雅蓉抬眼看去,看到林青薇正站在对岸,一副短小打扮,正在指挥着几个大汉把一个巨大的莲花灯推下水,洁白的花瓣被火光一印,染上了一层红光,下面是水波鳞鳞,别提有多漂亮。 叶红萼见了也是不住点头,赞道:“果真,这般近看自有动人处,比在杏花楼上看要漂亮一些。” 阿夏娜也是连连点头,小姑娘是两眼发光,看那样子是想跑到对岸和林青薇一道放河灯。 不一会,河面上挤满了大大小小式样各异的河灯,红红绿绿,奇形怪状,引得河道两旁的人不住指指点点。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林雅蓉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夜空中突然绽放开一朵巨大的花朵,瞬间将整个天空照亮,紧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依次在天空中绽放,这是这一夜最精彩之时。 “皇城开始放烟花!” 映着天空中那一朵朵巨大的烟花,人群不时传来一声声惊呼. 仰头看了一会,林雅蓉只觉头有些沉了,刚一转头,一个巨大的烟花忽然在头顶上炸开,明明灭灭的火光下,她怔怔看着对面的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夏娜轻扯了一下林雅蓉的衣袖,轻笑道:“姐姐,小妹过来了,咱们上杏花楼去吧。” 林雅蓉眉头微微一抬,她恍过神,又往对岸看了一眼,然后扭头低声道:“嗯,咱们回去吧。”转身离开,她的脸色如常,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 可是心里却有什么微微一动,就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被人用小石子打破,泛起阵阵涟渏。 …… 看着天空中的巨大烟花,哈扎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 “啊……王,您快看,这烟火好大,就像在咱们头顶上绽放一样一般。呀,京城可真好。”哈扎不无感慨的说道。话落,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哈扎扭头看去,却见自家的主子盯着河对岸久久看着。 主子这是怎么了? 哈扎好奇的往对面看去,可是河对岸也挤满了人,虽然有不少漂亮的美娇.娘,可是他的主子到底看到了什么。 哈扎没敢问,说实在的,他被吓倒了,因为他从来没在他主人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色——甜蜜而悲伤,眼底有挥之不见的深情,可是那深情之中又藏着无法言语的伤疼,为什么会这样?哈扎虽然满心好奇,可是他不敢问。 不知过了多久,哈扎才听到他的主子开口说道:“回去吧。” 啊,这就回去了?哈扎感觉他还没有看够,可是看他主子那样,早已经没有了出门前的开心,取而代之的一种无法说出口的失落。 可是走出两步,他们又停了下来。 这时,有人冲他们走了过来。 哈扎眼尖,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人,忙小声道:“王,是达呼尔王爷和呼延大将军。” “王,你怎么跑这来了?”呼延上前,一张口就在抱怨。 达呼尔却一脸兴奋,那神色和哈扎有得比,他四下看了看,笑道:“中原的节日果然热闹,不过这街上怎么这么多人?”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久久没说话。 达呼尔好一会后才注意到有些不对,达呼尔忙扭头看去,然后问道:“莫吉鲁,你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神色,你这是怎么了?” 莫吉鲁没说话,他只是回头又看了一眼,就在刚刚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可是就在那,就在大石桥梁那,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就如前十多前他第一次看到时的样子一样,鲜活的,一如他想象中那样。可是当那人转身离开时,莫吉鲁突然意识到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摇摇头。心底有说不出口的痛。 达呼尔看着,又打量了莫吉鲁几眼,见他不像有事之人,达呼尔这才呵呵笑了起来,左右看看,突然指着前面道:“那宝塔花灯倒有几分意思,下面做成扁舟,上面是宝塔,这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宝塔上还有字呢——金钗沽酒醉余春,十里樱花十里尘……” ——树底迷楼画里人,金钗沽酒醉余春。鞭丝车影匆匆去,十里樱花十里尘。 那往日的美好终有一天会化为尘土,我们终是要说再见。然后再也不见。 一丝苦笑浮于莫吉鲁嘴角边,他轻轻闭上了眼。 ------------ 新文上传 ★★★新文《春山眉黛低》书号:208980(书页上传送门哟!)★★★ 请大家多支持。 《春山眉黛低》 简介: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救了萧漠然这个老实人。 ★★★新文《春山眉黛低》书号:208980(书页上传送门哟!)★★★ 请大家多支持。 《春山眉黛低》 简介: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救了萧漠然这个老实人。 ★★★新文《春山眉黛低》书号:208980(书页上传送门哟!)★★★ 请大家多支持。 《春山眉黛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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