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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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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屈辱

    更新时间：2012-09-12

    很少有人生下来便是嗜血的，便是好斗的，大多数人曾经都美好过，纯真过，只是，大概是上天不喜欢看这千篇一律的美好，定要安排些妖魔鬼怪来破坏。当然，也或许是他觉得，只有成功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子民，否则就只能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

    身下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迫使我醒过来。眼皮异常沉重，但身体的不适更让我难耐。微微睁开双眼，头顶的强光直射而来，应该是房间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灯，迫得我迅速地闭上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我才略能睁眼打量四周。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后记忆中闪过几个零散的碎片。

    灯红酒绿中，男男女女疯狂地摇摆着，嘈杂的摇滚撞击着耳膜，浓重的烟草味仿佛还充斥着我的鼻腔。

    头痛欲裂。

    武凝！是谁在叫我？

    “砰！”好像是酒瓶破碎的声音，手臂上强烈的疼痛。

    你们拉我干什么？要带我去哪？

    撕扯中，我好像看见黯淡闪烁的霓虹灯下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我看不清他的脸，却隐隐感到了他那如剑芒般锐利阴鹜的眼神，刺穿我的胸膛，直指心间。

    这时，一阵微弱的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应该是房间里的空调。

    不对啊，我这是在哪？还没等反应过来，我猛然间发现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边怎么会有人？慢慢扭头，心脏跳动地好像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待看清，头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要昏死过去。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家星级宾馆的某个房间，旁边这个年纪大得足以当我爸的男人是上次在酒吧见过一面的某帮派大佬，人称文哥，名字极具书生味，杜彦文。而我现在，赤身裸体躺在一个男人旁边，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全身都不舒服，不知是怎样的不堪入目，我不愿意低头瞧见自己的屈辱，可是我必须要看，我要知道自己受到了怎样的践踏！缓缓低下头，雪白的胴、体上遍布红肿，手臂上还有一道狭长的伤口，看样子是被玻璃碎片割的，下身火辣辣地疼痛，床单上有殷红的血迹，还有一些白色液体……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顶上华美的水晶灯，仿佛有温热的液体要从眼眶中强行决堤而出。可不知怎的，酸涩地要命，泪水却就是流不下来。眼泪，自古都是女人强有力的武器，只要女人泪眼迷蒙，梨花带雨，什么样的大事没有人给你解决？可是，前提是要有人来欣赏，有人心疼，否则，你即便哭成林黛玉也没有用。而现在，我的眼泪，有人欣赏么，有人心疼么？我竟然笑了起来。

    “你醒了？”身边传来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我缓缓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隐藏，嘴角微微上翘，眼神迷离。这样的我，应当是美的吧，我想。

    “是啊，彦文哥哥也醒了？累了吧，要不要多睡一会儿？”我语带关切，笑脸盈盈。

    身边的男人没有再开口，只是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锐利，带着探究与困惑。

    “怎么这么看着人家呢？”我面露娇羞，含笑带嗔，指腹划过男人的胸膛。只听他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眼神暗沉了几分。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天赋，妩媚风骚，仿若与生俱来。

    我把头靠向杜彦文，朱唇轻启，还未吐出一字，他便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一室旖旎。

    “你怎么知道我叫杜彦文？”男人的声音略带疲惫。

    “江湖人称文哥，传言你极其彪悍，辣手无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不留后路。但是本名却很文雅，大概是你父母原本盼着家里出个读书人，没想到你却走上了这条道。”我把头靠在杜彦文的胸口，话锋一转，语带俏皮：“我喜欢叫你彦文哥哥。”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杜彦文猛地掐住我的脖子，眼睛微眯，露出危险的光芒。

    “这很重要吗？”我艰难地吐出几字，脸上平静得无波无澜，只觉微微有些发热，是欢愉过后的潮红吧――如果这也算是“欢愉”的话。

    杜彦文越掐越紧，就在我感觉快要死在这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随手点燃一根烟，吐出一个个烟圈，在空中起起伏伏，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隐约的烟草味。

    我颤抖着手抚上脖颈，喉咙像着了火一样。

    “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气氛又被打破，“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成为杜大哥的女人。”我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面前的男人再次转过头来，直视着我，我丝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

    “冷艳，清高，郑敬维口中的女神竟然就是这样？“杜彦文露出极为不屑的神情。

    “杜大哥没听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么？玉女和欲女也是一个理儿，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过一线之差罢了。”我似笑非笑。

    “什么条件？”杜彦文悠然地吐出一口烟，看也不看我。

    “杜大哥果然是聪明人。”我凑过头去，在杜彦文的耳边说出一席话。

    说完，我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杜彦文沉思不语，片刻又露出那种似探究又似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你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不过，”杜彦文话锋一转，面带暧昧，“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又残忍的女人。”说完再次把我狠狠压在身下……

    “你看，就是她，真是活该。”

    “扫把星，谁跟她在一起，谁倒霉。”

    “你们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不然高学长为什么会……不过还真没看出来我心中的白马王子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

    午饭时间，我刚刚打完饭开始吃，就听到身边几个女生在议论纷纷，对自己指指点点。看来，杜彦文的效率还蛮高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夹起一筷子白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这食堂的饭菜是越来越难以下咽了，可是怎么办呢，不喜欢也得吃啊。

    “你们说什么哪？要嚼舌根滚远点，别让姑奶奶我听见！”安静的食堂中爆发出一嚣张的女声，刁蛮至极。随即便是一阵喧闹，几个女生吵成一团，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看来，这饭是吃不成了。

    “你们吵什么呢？需要我跟张主任打声招呼吗？”我走上前去，语气平和，字里行间却隐隐透着威胁。

    “阿凝，她们在说你闲话呢。”叶音咬牙切齿地指着那几个女生。

    “嘴长在她们自己身上，别人也管不着不是？随她们去，不过要是无事生非，随意诽谤，我也不会不管的。”我安慰着叶音，却意有所指。

    “我们说什么了，我们不过是……”最前面的那个女生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旁边一个人似乎有些害怕，怯怯地拉了一下她的衣服下摆，轻声说了点什么。再看其他其他人，也是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眼里却明显露出心虚之色。

    看来我在s大的恶名是担定了，随便站起来说几句话就能把她们吓成这样，呵呵。

    “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说完，几人拨开围观群众，飞快地离开了食堂。

    “说了多少次了，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面露不悦责备道。

    “阿凝，她们这样子你让我怎么忍受！”叶音委屈道，说话间不小心碰到我的胳膊，我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

    “呀，阿凝，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么长一条口子？你怎么也不说包扎一下，走，我带你去医务室。”叶音露出惶急的神色，拉着我就要往医务室走。

    “不用了，我看过医生了，医生给我上过药了，还说不用包扎，就是要让伤口透透气才好。”我垂下眼睑，看着光洁的皮肤上那条狰狞的口子，眼里闪过一瞬阴寒。我怎么能把它包起来呢，我就是要时时刻刻看到它，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发生的一切，就是要让这伤口在空气中溃烂，我要让这痛深入到骨髓里。

    “是这样吗？”叶音半信半疑道。

    “就是这样，放心吧。吃什么，我帮你去打？”

    “你都这样了还不好好歇着！再说我吃过了，刚才正好经过听到那几个死女人在对你指手画脚才忍不住过来的。”叶音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愤不已，“气死我了！”

    “那你这样有用吗？遇事要冷静，想法子解决，解决不了就忍着，不要做这种让人看笑话的事。”叶音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遇事毛躁，虽然年龄比我大，但心性单纯，直爽泼辣。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在这龌龊而纷杂的尘世间，有几个人能永远单纯下去，受到伤害总会蜕变的，棱角会被磨平，单纯会被抹煞。曾经的我，不也是那样天真无知吗？是啊，那是曾经了。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是避无可避的，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尽自己的能力去护着她，就像她也那般护着我一样。虽然我不知道这份友谊能维持多久，一时？抑或是一世？至少，在它还在的时候，我不愿意失去。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可是那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什么事？”我眼皮也没抬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中僵硬暗黄的饭粒。

    “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学校都轰动了，甚至传到了校外，虽然校方极力封锁消息，却还是闹开了。”叶音又是着急又是惊讶。

    我拿起一杯水递给叶音，“喝点水，慢慢讲。”

    “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这事跟你有关你知不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那帮女生吵？”叶音越发得气急败坏。

    “哦？和我有关。”我轻轻放下杯子，眼神飘忽。

    “你男朋友……高纪扬被抓了！”前面几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猛地压低音量，说出这个我期待中的消息。

    “然后呢？”

    “你，阿凝，你没事吧？”叶音听到我如此平静的回答，先是惊讶，然后开始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你别乱想了。”我笑了笑安慰她。

    “那你怎么这么无所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叶音一脸困惑不解。

    “我早就和他分手了。”

    “你胡说，我上星期还见到你和他去游乐场呢……”

    “好了，小音，这事我有空跟你慢慢讲，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打断她，不知道杜彦文是用了怎样石破天惊的手段呢。

    “昨天不知道谁在校网上发了一组照片，全部都是人体特写……一个男的，在对女的实施强奸。女的表情很痛苦，被绑在椅子上，手脚全是伤痕，脸上也红肿着，而男的……”

    “男主角是高纪扬？”

    “是。”叶音好像是怕我受不了，一脸担忧。“今天早上被警车带走的，现在你也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大家都在等着看你的反应。”

    “女的是谁？”

    “什么？”

    “照片里的女的是谁？”

    “艺术学院的许紫婧。”

    许紫婧，那个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女神，许紫婧？

    哈哈，我几乎忍不住笑出眼泪来，又觉得失态，很快敛起笑容。

    “哦，我知道了。吃完了，我们去上课吧。”

    “什么？”叶音好像被我刚才的笑吓到了，“阿凝，你真的没事吗？”

    “叶大小姐，您老最近有些许耳背啊。”我调侃道。

    “阿凝！你都不着急的吗？”叶音迟疑着问道：“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要笑啊？”

    “我现在急着去上课啊，大小姐！”说完就拉着叶音向教学楼走去。

    高纪扬，商学院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身高一米八，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初入大学便一举拿下商学院一年一度的风采大赛冠军，父母皆商界大亨，叔叔是省厅一把手。一句话概括，典型的高富帅。

    上个礼拜，他还是我的男朋友。

    这个礼拜，他便沦为了阶下囚，而且，是身败名裂的那种。就算他家人手眼通天都没用，他，注定，此生尽毁。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我眼里闪过一抹狠绝之色。

    从小受尽赞美，被所有的人捧在掌心，如众星拱月，仿佛王子一般高高在上。他大概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吧，闪光灯永远聚焦在他身上，鲜花掌声永远围绕着他，他永远可以俯视着周遭的一切。曾经，我也这么以为，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呢？

    真想看看他现在痛苦的样子。呵呵，怎么最近特别爱笑呢。抬起头，正好有一阵微风拂过，眼睛有点迷着了。该死的风，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顺手扔进垃圾桶。

    回到宿舍，我找出那条我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戴上杜彦文给我买的水晶项链，坐在化妆镜前，细细描眉，在唇上抹上一层淡淡的胭脂，挑起一缕左侧的发丝扎上微蓝的蝴蝶结。杜彦文说，他最喜欢我这样纯净中透着艳丽，妩媚中略显天真的样子。

    打扮妥当，我发了条信息给杜彦文，“让小秦来接我。”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女生宿舍楼下，我脚踩八公分白色高跟鞋像高傲的公主一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车前。

    “小姐您请。”小秦戴着黑色墨镜，着一黑色无袖t恤，露出结实的肌肉，臂上刺着一朵血红色的玫瑰，妖艳诡异。他为我打开车门，身体微弓站在一侧，伸出一手，恭敬地请我上车。余光扫过周遭众人，或艳羡，或疑惑，或不屑，我嘴角微翘，淡淡一笑，优雅地进入车内。车窗缓缓摇上，留下一众神色各异的围观者，绝尘而去。

    “还满意吗？”杜彦文坐在黑色皮椅上，依然是那样吞云吐雾。

    “杜大哥办事，小凝自然是满意的，满意到出乎意料。没想到杜大哥不但整治了姓高的，还顺带送了份餐后甜点。”我媚笑着抚上杜彦文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起来。

    “这个自然，美人有令，岂敢不从。办事当然不能打折扣，非但不能打折扣，还得多买多送。”杜彦文即便是讲这样调笑的话也还是一脸严肃，看不出喜怒，难怪道上的人都惧他三分。这样的人，的确可怕。我现在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我别无选择。

    “许紫婧这辈子的前程也算交代了，别整她太狠。”我幽幽叹口气。

    杜彦文眼神复杂地瞟我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飘到我眼前，朦胧中，我仿佛看见了十三年前那个如精灵般的小姑娘走出大山的样子……

    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据说是个好日子，邻居们都说，武家的女儿会有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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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命运的折点

    更新时间：2012-09-12

    我的家在一个偏僻遥远的小山村。那里，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青青的草。那里，有我整个童年的欢笑，无忧。

    我家没有人是高官，没有人是富商，甚至没有人读书识字。我爹只不过是一个农民，我娘自然就是农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当然也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甚至算不上是小家碧玉。还有我那年迈的祖母，瞎了一只眼，口齿含糊不清。我们一家在社会底层卑微地活着。

    如果不出意外，爹娘会送我去学堂念几本书，认几个字，待到十八岁，便会有媒婆上门提亲，选定对象后，择个良辰吉日过门，便是嫁作他人妇了。若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有个小店，丈夫出外劳作，我便在小店里看着。过个一年半载，或许就会有一男半女承欢膝下了。相夫教子，侍候公婆，日子就那么无波无澜地过下去。女人们一辈子在小山村，只有男人才有机会翻过大山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我们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虽然穷苦，却也知足，因为大家都是那么过的，祖祖辈辈都是那么过的。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我八岁那年。

    那时，正是细雨绵绵的季节。空气也是湿润的，到处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我折下小河边随风摇曳的杨柳，细嫩的柳枝在我的指尖上下翻飞，就想跳跃的精灵。不过片刻，一个精致的柳叶环便做好了。我把它戴在头上，心里想着今天娘会做什么好吃的，美滋滋地笑开来。

    全然没瞧见，湖的另一边那看痴了的俊朗男子。

    过了大约半个月，村长来到我们家。

    爹娘都吓坏了，村长在我们那是很大的官了，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村长上面的官叫什么。

    村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好多拿着奇怪的家伙的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东西叫做摄像机，还有话筒社么的。

    爹娘诚惶诚恐地给他们搬出家里那几张缺胳膊断腿的椅子，娘还用围裙擦了擦，好容易凑了几个稍微齐整的大瓷碗，倒上水放在石桌上请他们喝，脸上怯怯的。一个浓妆的女人皱了皱眉头，虽然转瞬即逝，想来还算有涵养吧，但还是被我看见了。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便对浓妆艳抹的女人没好感。现在想想，我竟是从小就记仇呢。

    村长说那些人是省里派下来的记者，还有慰问群众的官员。我那半瞎的祖母微睁着右边那只好眼，转头看我爹，苍老的面庞上满是困惑。

    其实我知道，爹也不明白，他虽说比我们女儿家见的世面要多，但“省”这个概念还是离我们太过遥远。不用惊讶，如果你去一个交通闭塞，没有教育，没有网络，甚至没有电视的小山村生活一阵，你也会有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的。

    村长说了很多话，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因为那些外来人讲话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听不懂。其实即便是村长说的，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明白不明白都不要紧，我们只要知道照做就是了。爹娘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从来不知道反抗为何物，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也是没文化造成的啊，难怪古代封建帝王都要推行愚民教育――有文化就不好管教了。不过，当时我们可想不了这么多。

    最后，那些人走的时候给我和家人拍了照，还让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什么话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是村长说一句，我跟着说一句。他们还给我留了一本书，我很开心，我还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样这么漂亮的东西呢。虽然当时，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但是我认得，封面上那个头戴柳叶环的小女孩就是我。

    村长一行人刚走，大门口围着的乡亲们就涌了进来，不断地对爹娘说恭喜。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我被送到了县里的小学。出门时，娘嘱咐我要听先生的话，不然会被教鞭打的。

    “我是不是要很久都见不到爹娘还有奶奶了？”我其实并不愿意去，在家里多好啊，每天都能吃到娘亲手做的饭菜，爹有时候干活回来还会带只小蚱蜢给我玩，摔跤了，还有奶奶帮我敷草药。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太过遥远。

    “小花，山里人世世代代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现在你有机会走出大山，这是你的福气啊。”爹叹了口气。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定头，瞥见娘用围裙下摆擦了擦眼睛。

    就这样，我开始了学习生涯。从小学起就寄宿在学校，除了寒暑假，我从不回家。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叔叔或阿姨送生活用品来给我，所以我过得并不差。加上我学习认真，性子又乖巧，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我，知道我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外地，都很照顾我。起初远离家人的感伤便也渐渐淡去。

    我原名叫武小花，就这个名字还是村长取的，爹娘大字不识也没法子。上学后，老师说“上面”让我改个名字，就叫“武凝”好了。“上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不很明白的，更不明白我的名字怎么就能劳驾到“上面”。不过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也乐意改名，“小花”真的是太俗气了，就我们那个村，就有好多个“小花”。

    因为我入学晚，跟同龄人差了两年，学校考虑到我成绩好就让我跳级了两次，终于在小学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弥补了落下的学业。

    每次回家，我家就像开集会一样热闹，附近的乡亲们都会到我家了来坐坐。他们总问我，又多认了几个字，多学了几首诗，有没有教《三字经》。然后娘就会告诉他们，你们落伍啦，现在不兴这个了，现在都学，学什么来着，又转过头来问我。他们还总夸我又长高了，又漂亮了，然后拉出自己灰头土脸的女儿或是儿子，看看，就是跟咱山里人不一样了。我至今仍然记得，隔壁张婶家的阿红用怎样怨恨的眼神瞪着我。原来，我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别人的噩梦。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可笑，明明不是你的错，但也架不住别人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幼时的玩伴大多已成家。乡亲们总说，这要是不出去读书，这就得找人家了，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凝。这模样，十里八乡都找不到更出挑的了，现在有了学问就更不得了了，将来得嫁给状元吧。爹和娘就笑得皱纹更深了几分。

    那时，我就一个想法，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因为，我已经明白，想要改变命运，彻底摆脱这种几乎半原始的生活状态，我只能靠学习。高考就是唯一的契机。并不是我厌弃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只是在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后，我才知道我的家乡是多么的落后。不只是我，还有那么多的乡邻们，我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好的生活。多年后，我听到一句笑话――一句真实到让人流泪的笑话，小时候我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长大后我发现整个世界都救不了我。那时候，真的是很单纯啊。

    除了想改变命运外，还有，我知道自己一直在接受某位神秘的好心人的帮助，不然我不可能有今天，我不想让他或她失望，我要让对方知道他的眼光没有错，我就是个可造之材。其实，现在我想想，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心――一颗当时还没苏醒的不认输的、好强的、残忍的，野心。

    高中里，我除了学习几乎没有任何的娱乐，学校里的活动也从里不参加，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时穿的也很普通，基本都是校服，虽然我有很多漂亮衣服，但是我不想惹麻烦，只想低调再低调。我也没什么特别要好朋友，对谁都是淡淡的，跟男生更是连话都不讲，据说他们在背后叫我冰山。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男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我都觉得愧对他。我甚至想，我后来的遭遇会不会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我知道我是美的，青春少女，明眸皓齿，可是为了梦想，我尽可能地掩盖自己身上的华光，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现在大多是独生子女，在家说一不二，自尊心极强，即便对我有些意思，看我一副完全不理睬的样子，也就不纠缠了。何况，当时我所在的高中是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多数同学都还是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所以其实我的学习环境还是和清净的――直到黄远的出现。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只记得他是高三开始出现在我生命里的。

    他总是在下课之后拿东西到我们班门口等我，有时候是奶茶，有时候是冰糖葫芦，或是其他。很幼稚，是的，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现在，我却希望有那么个人能捧着杯热热的奶茶，守在我的门口，在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天真，阳光。可是，曾经的青葱岁月，一去不返，再也不会有那么个翩翩少年了。

    黄远长得不差，高瘦，白净，戴着副眼镜，衣服永远都整洁利落，背着个阿迪的书包，一脸羞涩。应该说，他真的不错，几乎无可挑剔。

    可是，他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在高三这种节骨眼上，他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个障碍。

    我没给他好脸色看，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是他却越挫越勇，当然，那时我觉得他是死缠烂打。

    “你看人家挺不错的，长得也好，学习也好，据说家里也挺不错的，你干嘛不要啊？”后面叫刘欣欣的女生劝我。

    “你要介绍给你啊！”我脱口而出，语气很冲。

    刘欣欣当时就愣住了，她大概真是那么觉得，出于好心才对我说的吧。但当时，我本就对黄远越来越反感，甚至觉得他的出现都是对我的侮辱。所以，当有人帮他说话，一下就压不住脾气了。

    “爱一个人没有错，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因为爱而遭受鄙视。”这是黄远对我说的，在后来的人生里我常常会回想的一句话。

    那天是周末，学校里人并不多，但高三的学生是照样要补课的。我出门去水池边洗脸，黄远突然冒出来拦住了我。我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见他居然单膝跪了下去，我当时就愣住了。

    只见他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我，看我不接，他自己打开，拿出一条心型的琉璃项链。那天的阳光好像特别刺眼，直到现在，我都能感觉到那炙热的光线透过琉璃反射到我眼睛里，耀得我睁不开眼。还有记忆里少年青涩却坚毅的侧脸，越过时光的风尘却仿佛更加清晰了。

    “你这是干什么？”在起初的惊讶过后，我完全没有被感动，仍旧是冷冷地发问。现在想来，我当真是残忍呢。

    “做我女朋友。”我到现在都没能理解黄远那样腼腆内向的男生哪来的这般勇气。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当时我就笑了，笑得很冷，很冷。

    “爱，你懂什么是爱吗？你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生活，浪费着父母的血汗来学校谈情说爱，游戏人生。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你就算不用努力也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可是我不一样，我的未来要靠自己去成就。所以，请你不要打扰我！”我说完，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从没想过打扰你，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爱你我就要说出来。如果你是那么想的，我也不想反驳什么。只是，”黄远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我，“爱一个人没有错，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因为爱而遭受鄙视。”

    后来的事我就不大记得了，只是听说他因为那天的事被别人嘲笑了好久。

    一年后，我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心仪已久的大学。村长带人在我家放了一整天的爆竹，过年都没这么热闹过。我像一名骄傲的勇士，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在短暂的休憩后再次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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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学

    更新时间：2012-09-12

    爹送我到大门口便走了，看着别人被一堆人簇拥着进学校，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万分不舍的样子，不是不羡慕的。

    可是，我不怨恨，看着这大都市的繁华胜景，校园内的诗情画意，我很知足了。我怀着美丽的心情开始希冀明天。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大学后，以前每过一阵子就会给我送生活费和日常用品的叔叔阿姨就再也没出现过，只是学费是照常打到我卡上的。大约是觉得我成年了，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吧。于是，我只能在课余时间去打工。

    我找了一家面包店，每天放学后就去那里帮忙，好在大学的课程并不繁忙，我的工作也轻松。面包店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彼岸”。我曾问过店里的一位大姐，大姐神色不豫，我就没再问。我总觉得这家面包店有点不对劲，店里永远都只有大姐和我两个员工，如果我不在，真不知道她忙不忙得过来。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客人。店的地段很偏，正对面是一块正在动工的楼盘，整天沙尘满天，闹得不行，附近也没什么住户，几块残留的老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开在这种地方，生意好就奇怪了。哦，不对，除了我们俩，店里还有一只猫。

    通常三四点的时候，会有几个对面工地上的民工来照顾一下生意。他们每次都是要最便宜的干面包，我在的话会给他们倒一杯水，让他们坐着吃。起初他们很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对他们这么客气吧。后来熟了，他们都叫我小妹，还会跟我聊聊天什么的。不过要是大姐在，她会很凶地把他们赶出去，有一次还把我倒的水打掉了。那只名叫花晴的猫在旁边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我原本以为是大姐瞧不起民工，并且嫌他们脏，可如果只是这样没必要表现这么过激吧？大姐那憎恶的眼神以及表现出来的憎恨几乎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

    还有，我从来都没见过这家店的老板。

    那天，我出去找兼职，因为初来乍到，不知怎么的就走迷路了，然后看到一只通体黑亮的猫，就是花晴。我总觉得它在看着我，然后就跟着它来到了“彼岸”的门口。门口贴了张招聘启事，看了下条件，我基本都符合，于是就进去了。当时大姐正在把做好的糕点放到烤箱里，听说我是来应聘的，抬起头瞟了我一眼，眼里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一闪而逝。“那你就留下吧，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上班，没时间不来也没关系。”她的声音跟年纪严重不符，大姐看起来最多三十几岁，可是声音却像七老八十的老妪一样，仿若是从无极地狱越过层层阻碍幽幽传来，沧桑而透着寒意。当时我不禁抖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失态，考虑到以后的生活费着落问题，我点了点头。

    “阿凝，你下班啦？”回到宿舍，一道清亮的女声迎面而来。

    叶音，我的同班同学，兼舍友。一个十分活泼的小女生，总是梳着两把小辫子，一边一个垂在肩上，走路蹦蹦跳跳全然不像大学生，很是俏皮可爱。因为宿舍的另外两名舍友经常不在，所以我跟她走得比较近，慢慢地发现和她很投缘，我俩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我们学校的宿舍是四人一间的，基本是一个班，也有些是混合宿舍。我住在四楼，和其余三位舍友都是法学院同一班级的，除了叶音，还有凌芳和颜若荷。提起我们宿舍，那就不得不说一下颜若荷。她人如其名，容颜就似清晨带着露珠的荷花，清新脱俗，丽质天成，而且她老爸是本市市长，从政前是军界的，后台十分强硬。不过她却没有一丁点大小姐的架子，毫不矫揉造作。还记得第一天来学校时，她是最先到宿舍的。我刚开门，见到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孩背对着我在整理床铺，她听到有人开门，抬起头来，对我淡淡一笑：“你好，我叫颜若荷。”当时我就想，造物主是如何造就如斯美人的。长长的头发黑亮顺滑，瀑布般垂下，偶有走廊吹进来的风带起细细的一缕，飘在空气中挑起些许梦幻的意味，脖子上一串水碧色的菱形琉璃项链使得锁骨若隐若现，一袭黑色真丝连衣裙衬得柔白的肤色更加晶莹通透，腰间略靠近胸部的束带勾勒出身形的玲珑浮凸，脚踩一双黑色高跟系带凉鞋，无端多了那么几分的成熟与优雅。“你好，我是武凝，以后大家就是舍友了。”我笑着回她。那天她妈妈送她到宿舍后就走了，自己一个人收拾东西。当时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我也不太懂服饰的牌子什么，但是看着她的样子也都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这样一个大家小姐还能这样，总之，若荷给我的印象很好。

    “叶子，这个是带给你吃的。”我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面包递给她，“若荷她们还没回来吗？”

    “哇，阿凝对我最好了。”叶音夸张地叫道，上前抱住我，“是啊，你们都是忙人嘛，就我游手好闲。”

    “好啦，我快累死了，先去洗个澡。”推开叶音，我走进浴室。

    打开水龙头，任凭急速的水流漫过全身，从头冲到脚。

    终于舒服一点了，其实工作真的不累，但是在店里面总有股压抑的感觉，处处都透着不寻常。细想想吧，好像也没什么，不就是地段偏点，生意差点，员工少点，大姐脾气爆点嘛。管他呢，反正我有工资拿就好了。

    甩甩头发，甩掉所有不该是我考虑的东西，好好休息，迎接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是法学院有名的魔鬼教授罗浩泽的刑法课。

    我们一行四人结伴走进教室，叶音还在吃手里最爱的饭团，眼睛微微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凌芳在和隔壁宿舍的徐婕聊天。“若荷，你在看什么呀？”我好奇得看了一眼颜若荷手里的书，不像我们专业的课本啊。“哦，这个啊，”她翻开扉页，“我打算自考商学院的工商管理学位，趁现在还没上课看一会儿。”“哇，那你加油。”我冲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看着颜若荷这样的天之骄女竟然还这样努力，我要是不紧赶着点，不知道要被甩出几条大街了。这么一想，也打开书本开始预习今天要学的内容。

    “听说你是从小山沟里走出来的？”几声刺耳的嗤笑由远及近，“吃得饱饭吗，要不要姐妹们省下一勺羹赏你？”

    “唉，赵姐姐，人家现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赚的钱够吃饭了。”

    “哈哈哈哈……”

    这样的话实在过于难听，而任是谁也知道对方是在说我。我感觉身体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部，耳边嗡嗡作响，在这样一个充满神圣与庄严的圣洁的校园里怎么会有这种人，这样大放厥词！任是多么美妙的音色此刻对我来说也像是恶鬼发出的呜咽。我从不觉得从山里出来有什么丢人的，更加不觉得打工赚取生活费有什么不妥，只是她们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语调这样的措辞来羞辱我，真是太过分了。

    听着耳边这样挑衅的嘲笑声，我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瞪着她们，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我面前的是几个衣着光鲜，打扮时尚的女生。有三个画着浓浓的的烟熏妆，戴着美瞳，眼线上翘，透出几分凌厉，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觉得乍一看还不错。旁边有一个素颜的，五官细致，与其他几人站在一起，倒显得十分清新，眉眼里也看不出凶狠来，不知怎的会和这些人凑到一块。

    在她们面前我显然没什么气势，虽然身高接近一米七，但是一双平底运动鞋加上简单的t恤牛仔太过学生气。她们看我站起身来，却一言不发，更加觉得我是个软柿子“怎么，不服气啊？我们可没造谣啊，实话实说罢了~”

    “没错，只是还轮不到你们来评价我！”我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

    “小村姑，脾气还不小。看什么看？还看？”说完，为首的女生竟然出手打了我一耳光。

    我顿时感觉两耳轰鸣，眼前一花，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你们干什么！”只听一声娇喝，是叶音。刚刚的事太过突然，几个人愣是没反应过来，见我挨打，一下子回过神来。尤其是叶音，放下饭团就要冲过去和对方动手。

    “叶子。”颜若荷拉住了她，站起身来，只见平时总是温婉的面庞此刻犹如结了一层冰霜。若荷的气场本就强大，现在更是像女王一样，高高在上。

    “赵莹心，刘美悦，黄清，陈……”若荷优雅地靠在桌上，冷冷地看着对方的胸卡，只是，还没读完，大概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那个素颜女生居然把胸卡一把捂住。赵莹心到底是大姐本色，看手下的小妹这样，觉得太过丢脸，一把拉过她的手，“怕什么？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让她看，我还怕她不成！”然后强作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对若荷道：“看清楚了吗？她叫陈诗雨。你们最好把我们几个的名字都记住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样！”说罢，转过头来又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班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有些人还没缓过神来，还有些人正在议论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武凝，你没事吧？她们也太过份了，她们怎么敢这么嚣张啊！”凌芳关切地问道。“还好。”我捂着火辣辣的嘴角强笑道。

    “阿凝，你痛不痛啊？”叶音小心翼翼地碰了下我的脸。

    “你怎么会惹到那一帮人的啊？”坐在前面的苏晓清走到边上。

    “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要不要告诉辅导员？他可一向对你不错的，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团支书被打了，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的。”晓清愤愤不平道。

    “不用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其实，我是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爱惹是生非的女生。

    “那就随你吧，只是以后小心些，尽量别一个人出去，谁知道她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些人一看就不像好人。要是叶子她们不在的话可以找我一起的。”

    “嗯。”我点了点头，不是不感动的，一个人在外面，朋友真的很重要。

    “若荷，刚才谢谢你。”我诚恳地向若荷道谢。

    若荷微微摇了摇头，拉着我坐下，道：“小凝，不要把大学想得太简单，虽然也是校园，但是已经和从前不同了。”转过头去对着叶音，“叶子，你也是。”见我们都有些呆呆的，便拍了拍我的手，只道：“快上课了。”

    围观的人群散去，罗浩泽马上就来了，班级里这才恢复秩序。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片刻，一个英武挺拔，虽然上了年纪却气质极佳的男人走进教室，他就是罗浩泽，s大的知名人物。能力卓著，教学严格，为人正直，风度翩翩。

    罗浩泽一眼就看到了我，具体点说是看到了我红肿的右脸，嘴角还隐约带着血丝。我好像看到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似有若无地微叹了口气，就开始上课。

    快下课的时候，他站在我正前方，对着我们说了段话：“我们学法是为了什么，往大了说，维护社会和谐，打击违法犯罪，往小了说，就是保护自己。但说句很无奈的话，虽然现在说是法治社会，但事实上很多事情是不能通过法解决的，或者说利用法律是解决不了的。因为这个世界很复杂，复杂到你们难以想象，所以我们必须学会怎样用适当的手段去保护自己，学会怎样在适度的范围内向我们的敌人发动反击。”

    他这些话是对大家说的，但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他所说的每个字都从我头顶上方传入心间，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温度。他的这些话对我后来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虽然，可能离他的教导越走越远，直至后来，完全忽略了句子中的几个字“适当的、适度的”。我只记得他说的，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多事是法律解决不了的，只能靠我自己的手段去实现目的。而我偏偏学的是法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虽然当时他的话就和若荷说的一样，我都还不太能理解，但是现实终会让我明白的。

    下课之后，叶音陪我走到食堂买了个煮鸡蛋，打算回宿舍敷一下。一路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低着头只管走路，叶音被我劝着没发作，只是一脸怒容。

    “武凝？你怎么了？”一焦急的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我们顿住脚步，抬头一看，是入学那天带领我办手续的学长，林靖宇。

    我赶忙捂住右脸，侧过身去。“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脸都肿成这样子了，让我看看。”说完，林靖宇略显粗鲁地掰开我的手。

    我没法，只好随他。

    “啊~”我轻声哼了一下，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手掌抚上脸颊。

    林靖宇什么都没说，我抬起头，发现他竟一脸疼惜，我的心顿时柔软了一下。

    他旁若无人地抚摸着我的脸，柔柔的，小心翼翼的，我能感觉到他掌心因为经常打球而长出的老茧。

    “学长？”我轻声唤了一声。

    “我带你去医务室。”他说罢便牵起我的手往前走，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旋即放弃了。叶音也快步跟上前来。

    上完药。

    “学长，我们要回去了。”我低着头，略带羞怯。

    “先别急着回去，你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林学长话语温柔而强硬。

    “没什么，真的。”真是丢脸，我一点都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你不说，我说。”叶音见我这样，飞快地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学长，那几个人可是你们艺术学院的，你说你要不要帮阿凝出口气？”

    林靖宇半晌没说话，我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衣角。

    “赵莹心，听说是院长的女儿。”终于，他开口无奈道。

    “院长怎么了？我……”叶音站起来就要发火，被我一下拉住。“叶子！我们回去再说。”

    “学长，我们要回去了，麻烦你了。”我也站起像林靖宇道别。

    “嗯，路上小心。”

    我站起身正要出去，无意中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时针指在一上。

    “啊，一点了。”我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了？”两人同时问道。

    “我一点半要上班的，快来不及了，要直接过去了,学长，叶子，你们先回去吧。”我边说边向门外走。

    “在哪啊？我下午没事，陪你去吧。”林靖宇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婉声拒绝。

    “阿凝，你今天就请假吧。”叶子拉拉我的手。

    “不行啊，今天店里就我一个人，我一定要去的。”昨天大姐说她有些事不能去店里了。

    “我反正没事，就陪陪你吧。”林靖宇坚持道。

    “就让学长陪你去吧。”叶音在一旁帮腔，还朝我调皮地眨眨眼睛。

    我看了看时间，轻声道：“那就走吧。”

    “彼岸”虽然偏了点，但其实并不远，绕过两条街穿过一个小弄堂也就到了。

    还隔着一段距离，我们就听到了工地上传来的搅拌机的声音和工人们的大嗓门。

    “武凝，你怎么会找了这么个地方兼职啊？”林靖宇不解道。

    “呵呵，缘分吧，当时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了。不过，待遇什么都不错的。”我随意笑笑，没注意到林靖宇微微皱起的眉头。

    “小妹你来上班啦？”经过工地的时候，大晨眼尖地看到我，放下手里的活就跑过来跟我打招呼。

    “是呢，今天都有些晚了……”

    “你的脸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大晨就一把抓住我的手，焦急地问道。

    “你放开他！”林靖宇一把扯开大晨，神色复杂。

    “你……”大晨正要发作，转头一看，脸色一变，竟是欣喜。

    “你什么？不知道你手上很脏吗？随便抓女生的手，可以算你耍流氓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总觉得林靖宇有意打断大晨的话，不让他把话说完。

    听到林靖宇如此说话，大晨先是一愣，接着表情也冷下来。“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就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说完，大晨不再看他，“小妹，到底是欺负你的，告诉大晨哥，问我帮你出气去。”

    “我……”我刚开口，就又被打断。

    “你以为什么事都能用暴力解决吗？你这样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林靖宇分明是满面的不懈。

    “对，我只会用暴力，那也比你这种……”

    “好啦，你们怎么回事啊，第一次见面就跟斗鸡眼一样，我要上班去了。”我打断大晨的话，转头像“彼岸”走去。

    林靖宇随后跟上了我。

    “你们认识？”走了两步，我突然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刚才的样子根本不该是初次见面会有的。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林靖宇不自然地笑笑。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呵呵，怎么了，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吧。”

    那天，大姐不在店里，花晴懒懒地躺在门口晒太阳。我把昨天剩下的奶油面包从架子上拿下来，喂给花晴，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专心致志地吃东西。吃完之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这只猫什么都吃吗？”林靖宇靠在门边问道。

    “它叫花晴，是大姐养的。店里生意不好，经常会有剩下的面包，都是花晴吃掉的，有时候我也会拿一些回去。”我直起身，擦了擦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白天发生太多事，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脸。翻来覆去毫不容易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下午在工地上的那一幕。我不可能会看错，大晨在刚刚看到林靖宇的那一刹那，露出的分明是喜色。可是，为什么林靖宇却说他们不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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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聚会

    更新时间：2012-09-13

    星期六傍晚，我洗了个头，吹干后，在耳侧挑出几缕头发，用一条冰蓝色丝带系住，再在旁边别了个蓝色的小蝴蝶结发卡。打开衣柜，穿什么好呢？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除了我自己买的t恤外就那么几件衣服，还是高中里那些人带给我的。款式倒仍旧没过时，以前也没怎么穿过，几乎是新的，大小也还好，只是总觉得稚气了些。若荷帮我找了条相对称现在年龄的浅紫色吊带裙，再搭了件白色蕾丝镂空短坎肩。想了想，我又打开抽屉，拿出叶音送我的桃花猫系到手上，红色的绳子缠在我细细的手腕上，更衬得皓腕如雪，肌肤莹润如玉。

    甩了下头发，拎起包包走到穿衣镜前，“若荷，你觉得我今天打扮怎么样？”

    “嗯，还不错。”若荷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我，沉吟一会，又皱了皱眉。

    “还是不好吗？”我轻声道。若荷的品味一向是很高的，不浮夸，不冶艳，又散发着优雅与知性。而反观我自己，太简单也太普通。到底还是不到二十的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美美的，虽然知道自己的长相还不错，但是在装扮上就真是有点逊，尤其是站在若荷这种美女旁边。以前高中里是有意低调，现在倒也想靓丽一把，方不辜负这青春年华。

    “已经比以前进步很多啦~”若荷笑道，“我只是在想你身上还缺些什么。”

    “还缺什么？”叶音也过来凑热闹，“我觉得阿凝今天漂亮极了，虽然以前也很好啦。”说完俏皮地吐一吐舌头。

    “有了。”若荷打一个响指，转身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樱桃胸针，别到我胸前，“怎么样，是不是平添几分姿色啊？”

    “哇，大美女！”叶音夸张地张大嘴巴，表现出一脸色迷迷的样子，然后又苦着脸道：“你们都好看，若荷，你也帮我打扮一下嘛，好不好嘛？”

    “你呀，还是保持本色最好，穿条长裙蹦蹦跳跳的，回头再摔了。”凌芳在一边调侃，叶音追过去就要打她。

    我和若荷忍不住笑起来。

    开学快一个月了，班长觉得要组织一次聚会，好让班里同学相互熟悉一下，让我问问女生们的意见，大家都一致表示赞成。于是，就定在星期六晚上去美食街上的竹味仙搞一次聚会。

    竹味仙其实就是一家小餐馆，并不算很有档次，但是很干净，价钱又公道，东西也好吃，正适合我们学生。不过柳沁鱼她们几个好像不太愿意，想要换家高级一点的餐厅，结果没几个同学支持，到底还是选了竹味仙。

    我们班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总共也就十七个女生和十二个男生，所以坐三桌还略空。看我们到了，班长周溢奇首先招呼我们，叫我们坐他那一桌。“哇，团支书今天扮相不错呀，都不用吃饭了。”周溢奇看到我愣了两秒，随即略显夸张地赞道。

    “这是怎么说？”叶音好奇地问道。

    “秀色可餐啊。”周溢奇一本正经地回答。

    “哇，那你今天不是要撑死。”班里最喜欢“混”的刘羽在旁边桌打趣道：“你倒嘴快的，一下就把四个美女全叫过去了。”

    我和若荷笑笑坐下。叶音回道：“你羡慕嫉妒恨啊，那就跟班长出去打一架，谁赢了就坐过来。”

    “叶子，不带你这样的啊，人家可是好孩子，怎么能为了美色就误入歧途呢。”凌芳在边上推搡她一把，嬉笑道。

    “自古就是如此嘛，那啥，美女爱英雄！”叶音立刻回嘴道。

    “你算了吧，我说美女主要是指你旁边那三位，顺便把你带上而已，你还当真了。”刘羽露出一个非常欠扁以及鄙视的表情。

    叶音一听这话就小宇宙爆发了，直说要和刘羽单挑。

    “好啦，别闹了，待会儿让刘羽给叶美女敬酒赔礼就是了。”周溢奇出来打圆场。

    “那好吧，不过为了方便起见，我决定坐到你们一桌。”刘羽说完就坐到了周溢奇旁边。

    “你少假公济私，别当我看不出来，你小子就是冲着美女来的。”这时一个陌生男生的声音冒出来。

    我抬眼望去，是两个不认识的男生，其实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是我们班的，气场很强大。尤其是左边那个穿白色衬衫的，脸颊瘦削，线条冷硬，眼睛有神却透着一股子傲慢，胸前有两个扣子没扣上，领口有些敞开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脖子上挂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锁。右边那个，长相也属帅气，只是相对而言给人的感觉比较轻佻。从我进来，他就那样邪邪地笑着，可能对一般女生而言确实比较有杀伤力吧，却不是我的菜。

    这时，刘羽站起来介绍到：“这两位是我哥们。”他指着左边那个，“高纪扬。”又拍着右边那个的肩道，“这是王俊。他俩听说我们班俊男美女无数，来开开眼。”

    “你能把‘俊男’这两个字省略掉吗？”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王俊一脸嫌弃道。

    “滚，老子五角大楼有这实力，不知道甩你几条大街。”刘羽丝毫不甘示弱。

    我听他们说得有趣，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传来一阵娇柔入骨的笑声。

    “哎呀，我们来迟了，真不好意思，我和袁晔自罚三杯。”来人正是班上的柳沁鱼和袁晔二人。

    柳沁鱼先是扫视了一下各桌，看到我们桌的时候，“哇，那两位帅哥是？”柳沁鱼娇呼道，随后径直向我们走过来。其实我们桌再加上她俩就有点挤了，于是袁晔就坐到了旁边桌。

    “我朋友高纪扬，王俊，想认识啊，先拍好我的马屁再说。”刘羽不无得意地说。

    “羽哥哥，你就帮我介绍一下嘛，人家到现在都没男朋友呢。”柳沁鱼一边说着，一边往刘羽身上靠，眼睛却瞟着一边的高、王二人。

    “你别听他的，我对美女向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要认识我太简单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单独聊聊怎么样？”王俊一脸暧昧的笑容。

    ……

    我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大麦茶浑厚醇香的味道漫入体内。“若荷，你也喝些，味道不错呢。”我对若荷说道。

    若荷看了在那调情的两人一眼，对我笑笑，也举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对我道：“确实不错，不过要是碰到不喜欢的事物，别理就是了。”

    我点点头。

    菜终于上来了，我早就饿了，开吃。

    “今天是我们班第一次聚会，是不是应该请班长和团支书起来说几句话呢？”刘羽站起来大声说道。

    “必须的呀。”旁边桌的江杰应和着。其他同学也纷纷表示赞同。

    周溢奇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一本正经道道：“同学们，承蒙大家不嫌弃，我勉为其难担个班长的虚名，以后做的不好的请指正，一定不要客气……”

    “去你的，少来假正经！”周溢奇话没说完，就被刘羽不客气地打断，“说点实在的。”

    “以后跟着老子混，有肉吃！”周溢奇豪迈地一挥手。

    叶音口里正塞着一大口肉，听到这话一个没把住差点吐出来。

    刘天羽一把勾过周溢奇的脖子，道：“好，够霸气，我喜欢。”

    众人都笑得喘不过起来，又有人说道：“班长发过言了，那团支书呢？”

    我一听要我站起来，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若颜。

    “别紧张，基本都自己班同学。”若颜鼓励我道。

    我局促地站起来，不知说什么才好。太一本正经了吧，显得故作姿态，要是像周溢奇一样，我也说不出来。

    “团支书不给面子啊？”柳沁鱼阴阳怪气地说道。

    “武凝那是在组织合理恰当文采飞扬的措辞，大家别急嘛，绕过我们听听团支书有什么高论。”体委陆鹏给我解围道。

    “对对对，别急啊，可以先吃几口菜，再洗耳恭听嘛。”周溢奇也说道。我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总之大家都是同学，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互相帮助。”说完，我便坐了下去，感觉心跳都快了不少，有点尴尬。其实我在人情世故方面并不太好，以前我虽然成绩一直都挺好的，也不是没当过班干部，但是我几乎把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一般不怎么管其他事情。以前倒没什么，但是现在到了大学里，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应该有意识地改变一下。

    “原来这就是文采飞扬啊？哼，还团支书呢，这么弱。”柳沁鱼很不屑地说道，虽然这次她的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不禁有些又羞又恼，但她说的也是事实，就我现在这个能力，确实有些无法胜任班干的职位。

    “辅导员见多识广，这么选自然有他的道理。”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闯入我的耳内。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高纪扬。他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场面顿时有些淡淡的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柳沁鱼更是气得俏脸通红，她大概从来没在男生那受过这种对待吧。

    这时，旁边桌不明所以的同学提议要干杯，我们也就顺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大家一起干了一杯。

    接下来，倒也没什么其他事发生，柳沁鱼俨然成了整场的主角，撒娇撒痴，千娇百媚。

    “她的心理素质倒好。”叶音很鄙视地啐了一口，“我最看不惯她那样了，你们俩哪个不比她漂亮，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咱吃东西就是了，管她呢。”凌芳劝道。

    吃完饭，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我都有点困了，其他人却还是兴致很高的样子，还有人提议要去ktv包夜。

    “好啊，今天就去包夜，谁都不准走。”柳沁鱼醉醺醺地喊道，说完眼神飘到王俊身上，似娇似嗔，风情无限。

    “我看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免得扰了某些人的雅兴。”凌芳看了看我们说道。

    “嗯，反正我也不想去。”若荷点了点头，“不过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我也要。”一听若荷说去wc，凌芳和叶音异口同声道。

    “那你们先去，我出去叫辆车。”我道。

    “嗯。”

    我走到周溢奇那边，歉意道：“我们几个先走了，就不和大家一起热闹了。”

    “你们真的不去吗？难得的，不然就一起吧。”周溢奇挽留道。

    “就是，美女不去多扫兴啊。”刘天羽也劝道。

    “美女要睡美容觉的，就不要勉强别人了。”陆鹏走过来，“不想去就别去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不好意思啊。”我又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拎起包转身向门口走去。

    外面竟然下雨了，我看了看不急不徐的雨珠子从天空纷纷扬扬撒下，从包里拿出伞。

    撑起伞迈入雨中，站在路边想拦辆出租车。

    可能是因为下雨天的缘故，都没见到几辆的车，好不容易过来一辆空车，却直接开走了。

    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去哪？”这时，一辆奥迪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隔着雨帘，我看清楚，里面的人正是，高纪扬。

    风吹过，带起耳边一缕碎发拂到脸上，我顺手理好，没有说话。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说话，有人敬他，他来者不拒，没人敬，他就坐那边，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冷酷而高傲。期间，柳沁鱼多次调戏，都被他冷漠的神情给吓了回去，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气场，除非是他自己愿意的，否则谁也别想接近，拒人于千里。

    我虽然没有去刻意关注他，但是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忽视，就算他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还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个。

    现在，他却在我面前，问我去哪。

    我直直地看向他，他眼里就像一汪黝黑的深潭，深不见底，莫可名状。这时，窗沿上有几滴雨珠被风吹进车内，飘落在他的刘海上，就那么盈盈晃动着，旋即又落到脸颊上，刀刻般的侧脸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还不快上车，我送你。”他突然唇线上扬，露出一个笑容，真如破冰一般。

    我愣怔了一下，突然觉得很不自然，下意识地就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叫车。”

    “这种下雨天很难打车的。”他又道。

    我想了想也是，要是打不到车就要跟他们一起去ktv待一晚上了，就回道：“那好吧，不过要等一下我同学。”

    “没问题。”

    高纪扬从里面打开车门，让我上去。

    我坐进副驾驶，朝他淡淡一笑。

    “你好，高纪扬。”他伸出手来。我愣了愣，伸手跟他握住，“你好，武凝。”

    这时，叶音她们出来了，我赶快挣脱他的手，向她们喊道：“在这边。”

    她们也坐进车内。

    我转头道：“我打不到车，所以就麻烦一下高同学了。”

    几人都向高纪扬道谢，高纪扬淡淡地点了点头，就缓缓地摇上车窗，踩下油门向前开去。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车前玻璃上的雨刮器忙碌地左右摇摆着，却还是来不及阻挡雨水的蔓延。漫天的雨，像是从遥远的天际倾泻而下。车内静静的，除了冷气发出的“咝咝”声，没有人讲话，连一向很吵的叶音也默不作声。

    很多年后，那天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模糊成了一场大雨，漫天的雨水，弥漫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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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辅导员

    更新时间：2012-09-13

    傍晚的阳光呈现出一种玫瑰般的暖暖的色彩，透过路边法国梧桐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偶有小情侣在湖边卿卿我我，女生脸上红红的，不知是因娇怯还是晚霞染就。

    我们宿舍离行政楼并不是很远，但我喜欢走这条幽静的湖边小道，虽然要多绕些路。暖暖的湖风吹过发梢，脚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破碎的声音，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郑敬维，我的大学辅导员。人说三十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开始出现成熟男人的干练，稳重，又不失年轻人的青春活力。而他，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初入学的班会上。我记得那天，我们早早就坐在教室里等着辅导员的到来，由于是刚进入大学，大家都难掩好奇与喜色，邻座的几人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过一会，门口出现了一个严肃而英俊的男人，正是我们的辅导员。

    整个班一下就安静下来，他慢步走进，站在讲台上，就那么看着我们。“人都来齐了？”

    正在这时，一个男生穿着大裤衩拖着拖鞋闯了进来，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男生却是非常的“豪气”，劈头盖脸问道：“哎，那个，这里是不是**班？”

    我们看到郑敬维的脸上就像蒙了一层冰霜一样，隐隐透着寒气。我看得不禁一惊，虽然也觉得那个男生不太好，但这时也开始同情起他来。

    “你出去。”片刻，郑敬维吐出几字。

    这时，那个男生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郑敬维脸的时候僵硬了，只是嘴唇动了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就走到了门外。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郑敬维在我们的印象里是个非常严肃甚至冷酷的人，多少都有些怕他。

    那天，他先是点了名，然后就是指定男女负责人，在班干部正式选拔出来之前负责一下班里的琐事。

    由于之前那段小插曲，又是第一天坐在大学课堂里，大家都有些紧张，我也不例外。我集中精神听他报着一个个同学的名字，生怕点到自己的时候没注意。结果还是出错了。

    “胡……”

    我一个激灵，“武……”好像又不是，我听错了？可是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站起来啊？难道就是喊的我？这时，我也顾不得了，猛地就站了起来。由于站起的动作太大，大家刷的一下都看向我，可这时又有另一个女生站了起来。我一下子就懵了。

    郑敬维看了我俩一眼，再重复了一遍，“胡颖”。

    我霎时脸涨得通红，尴尬地坐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点到我了，但是我又怕自己听错，犹豫着没站起来，直到他点第二遍。我红着脸站了起来，头埋得低低的。

    真的感觉好糗啊。

    没想到的是，郑敬维竟然会选我做女生负责人。他说出来的时候，我一愣，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不知怎的，心里突的一下。

    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选我，在这个高手如云的班里，我并不算特别优秀。不止想不通，更加有些不安，我一向都不喜欢做这种出头的事，也没有自信做好。

    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喜悦。

    更没想到的是，半个月之后，军训刚刚结束，他找到我。

    “你们班的班委还没选出来，就这两天找空和周溢奇一起主持开个班会吧。”

    “嗯，好的。”说到选班委，其实我心里还有些紧张呢，虽然我并不想当班干，但是我本来是女生负责人，跟班委也没什么大区别，要是这回落选，那就有点没面子了。青春少女，哪个不好面子呢。只是，我没想到――

    “你想当班长还是团支书？”郑敬维问道。

    “啊？”我一愣。

    “你选一个，我直接报到院里就好，就不用再选了。”

    “这个，不太好吧？”我迟疑道，郑敬维显然是有意偏帮我啊，竟然还让我自己随便选一个。大学不比以前初高中，班干还是有一定小权利的。

    “没什么不好的。”郑敬维淡淡地回道，“班长呢可能日常琐事多一些，比较忙也比较累，而团支书相对在思想工作上要多尽一些心。”他沉吟片刻，继续道：“而且，将来在入党问题上更便利些。”

    说完，他就看着我，等我回答。

    其实当时我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想不了，也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又有点措手不及，就说：“听您的吧，看我比较适合哪个职位。”

    “那以后你就当团支书吧。”

    第二天，我跟周溢奇主持班会，选出其他班委。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有很多同学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甚至有人质问，为什么团支书不用选。我根本无从回答，只能说是辅导员的安排，我也不知道。当然，这个回答是没有说服力。至于周溢奇，他也是定好的班长，但因为他的入学成绩是我们班第一名，别人也就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了。

    袁晔和胡颖都参选学习委员，巧的是，两人得票相同。然后，袁晔找到我，说是写了封信，想让我转交给辅导员，希望能争取到这个职位。我有些奇怪，她怎么不找周溢奇帮这个忙。后来想来，有些人看事的眼光还真是洞若观火。

    我没有理由拒绝，帮她把信交给郑敬维。他看完之后，就看着我，问：“你想帮她这个忙？”

    “她人还不错啊。”我笑笑。

    “有时候，看人不要这么简单。”郑敬维意味深长地说。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么一路想着，不觉间已经走出湖边小道，拐个弯就是行政楼了。我找到法学院辅导员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

    我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里只有郑敬维一个人，只见他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对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着。电脑旁有一小盆仙人球，花盆是很素雅的天蓝色，印着一朵白云。桌子左上角有一个墨黑色的笔筒，插着几支签字笔。

    我走到他桌前，轻声道：“老师，您叫我来有事吗？”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没事叫你来干嘛。又有些懊恼。

    郑敬维没说话，指尖仍旧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我局促地拉了一下衣服下摆。

    过了一会儿，他重重地敲下最后一个键，似乎舒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我，道：“你，怕我？”

    “啊，我，没有，怎么会！”我慌忙否认。说实话，郑敬维对我不错，可我见到他就是很紧张，虽然也不是第一天来办公室。

    “其实我就比你们大几岁，平时可以把我当成朋友，或是，大哥也行。”郑敬维温和地对我说。

    我没有想到郑敬维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有些受宠若惊，有些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

    “最近班级里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没有，都挺好的。”

    “嗯。”他点点头。

    又是好一阵寂静，天色越来越暗，华灯初上。

    “老师……”我忍不住开口。

    “武凝，听说你家里情况不太好。”郑敬维终于说话了，听得出来他很迟疑。是怕伤到我的自尊心？

    我咬了下嘴唇，点点头。

    “学校里有贫困生助学金，我可以帮你申请。”郑敬维说。

    “谢谢老师，不用了，我现在找了份兼职，生活费不成问题，而且……”要不要把神秘人士资助我学费的事告诉他呢？想了想，我道：“而且，我可以拿奖学金的。”

    “那也好。”郑敬维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在院里负责的事情比较多，工作上比较忙，要在学生中招个助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帮我。这是我私人招的，跟学校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个人会给一定报酬。”

    “我在做兼职，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我歉意地说。

    “没事，你有空来就好了。”

    “那好吧，郑老师，谢谢你。”我诚恳道。

    郑敬维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我，我一怔，只听他说：“这是我同事结婚的喜糖，我不喜欢吃，你拿去吧。”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手，道了声谢。

    郑敬维对我真的是不错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一丝温暖都让人特别的感动。

    “凌芳，你说我们辅导员有没有结婚呢啊？”

    课间，女生几个几个凑在一起聊天，而女生的聊天内容永远都是八卦。

    “我说呀，肯定没有，不过应该有女朋友。”叶音抢着回答。

    “我就说有结婚，听说他都二十九岁了，而且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带着一个女的从学校里出去。”苏晓清很有把握的说。

    “哇，真的呀，那女的长什么样，漂不漂亮。”其他人一听立马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道。

    苏晓清见自己获得了“第一手消息”，大伙到围着自己，更加兴致昂扬起来。

    郑敬维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难怪这么多女生对他感兴趣。无论是长相，气质，人品，才华，都无可挑剔，偏偏年纪又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其实，师生恋也没什么，都是寻常男女，情爱跟身份是没有关系的。何况，当老师的成熟稳重，见识广博有才华，如果再加上长相英俊，年纪相当，自然是吸引女人的。尤其是青春少艾，对爱情充满渴望的女孩子，对老师本能的就会有一种崇拜感，时间长了，产生情愫也不奇怪。只是，在中国，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爱情历来都是不伦的。不然小龙女和杨过也不用遭受那样多的世俗唾弃，人伦道德的桎梏。虽然他们都是小说里的人物，但未必不折射出现实生活里人们的观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是如此，师生怎可结成连理？

    当然，近代以来，世俗观念也慢慢开始发生变化，有师生恋成功，并且流传成千古佳话的。比如，许广平和鲁迅。两人师生，日久生情，郎情妾意，令人艳羡。

    而我，却并不以为然。

    师生恋我不反对，甚至很赞成。当老师的娶到自己的学生小娇妻，首先在心理上就会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成就感，而且在生活上因着学生的崇拜夫唱妇随也会很和谐。而作为学生，嫁给比自己年长成熟的老师，生活上可以照顾自己，心理上又有依靠，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但若是说道许和鲁二人，我是极不屑的。

    抛弃糟糠，与自己的学生忘年相交，说的难听点就是喜新厌旧，小三上位。就因为他是文化名人，就可以被宽容，受到世人的谅解？不，我不谅解。无论是什么身份，我始终觉得这是要收到谴责的。

    再例如江冬秀和胡适，因着江不肯离婚成全胡的师生恋，反被人骂作泼妇，指责她何不放手。我就想不通，她作为一个女人，捍卫自己的婚姻家庭有什么不对。就算胡适对她已经没感情了，可她出于一个女人的不甘与不忿，不想白白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别人，她，好像也没什么错吧？

    一想就又想远了，其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要上课了。

    晚上，林靖宇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有事找我帮忙。

    “学长，什么事，你说吧，我一定尽力。”

    “我们学院后天下午要在大礼堂办一个文艺汇演，给希望工程募捐。”

    “那你的意思是？”我知道林靖宇是他们学院学生会的主席，平时院里有什么活动他都要管的。

    “刚才文艺部部长给我打电话说，那天她们礼仪队的一个主要干事有事不能去，她认识的朋友中倒是有很多资质不错的，但巧的是跟商量好了一样都有事，其他的么没有特别优秀的，就问问我认不认识条件好一点的女生，我就想到你了。”

    “这个，时间上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从没没有当过礼仪啊，怕是……”我听林靖宇这么说，心里莫名地出现一丝喜悦，他是在说我“条件”好么？可是，又有点担心，万一做不好不是很丢脸。

    “没事的，你就跟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在门口站站就好了，最后领导上台的时候作一个指引，不难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林靖宇宽慰我道。

    见我还在犹豫，他换做可怜兮兮的口吻说到：“武凝，你就当救个场嘛！”

    我一下笑了出来，“好吧，那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什么特别要求，不过，你有高跟鞋吗？”

    “我可以问同学借的。”

    “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服装是院里提供的，到时我去找你，带你一起去。”

    “嗯，好的。”

    就这么说定了，然后我打了个电话向大姐请假。

    后天中午，下课之后，刚走出教室，就看到林靖宇靠在外面的栏杆上。

    看到我走出来，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那样的耀眼。

    我听到身边的同学在窃窃私语，都是议论他的。艺术学院的院学生会主席，在我们学校的知名度绝对不亚于校长。

    我跟叶音她们说了一声，就先和林靖宇走了。

    我们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大礼堂。

    我们学校的硬件设施是很好的，每年都有很多知名企业以及学生的家长给学校捐献设备及经费。

    这个大礼堂就是前年一位老校友捐的，规模宏大，装修华丽。

    林靖宇带我进入休息室，迎面走来一个高挑优雅的性感美女，身着一身吊带黑色丝质长裙，脚踩绑带黑色高跟凉鞋，肤如凝脂，美艳绝伦。

    “紫婧，这是武凝。”林靖宇指着我向对方介绍到。

    “嗯，果然不错，主席的眼光到底不一般。”那个叫紫婧的女生仔细地看着我，从头到脚，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她好像很欣赏我的样子，边夸还不忘点了点头，但是我却发现她的眼里并没有所谓的欣赏，甚至还有隐约的不屑。我不会看错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吧？

    “艺术学院文艺部部长许紫婧。”许紫婧伸出手来，向我自我介绍。

    我伸手跟她握住，“学姐你好，我是法学院的，武凝。”一般能在学生会晋升到部长级别的，都至少是二年级。

    接下来，许紫婧跟我大概介绍了一下要注意的地方，带我熟悉了一下场地，然后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化妆。

    礼仪们穿的服装都是大红色的旗袍，全部是定做的，对身材要求非常高。

    我试了下，基本合身，就是胸部那边有一点空，许紫婧眼里划过一丝不满，转头问旁边的女生，“有没有厚海绵？”

    我一听这话顿时脸都涨红了。

    许紫婧把东西递给我，让我自己弄，我有点无措地看着她，她直接别的事去了。

    这时，旁边一个女生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帮我弄，边安慰我：“没事的，你才大一，还小嘛。”接着把头凑过来，悄悄在我耳边笑道，“她大一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听她这么说，我也没忍住笑起来，那个女生见我这样又马上竖起手指，“嘘”了一下，我赶快收敛住笑意。两个人又不禁相视一笑。

    “学姐，我是商学院的，叫武凝，是林靖宇学长介绍我来的。”

    “别叫我学姐，都把我叫老了，我是艺术学院的田小雅，以后啊你就叫我小雅好了。”女生俏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嗯，小雅，谢谢你。”我诚恳地一笑。

    其实，有时候，女生之间的友谊很简单。

    之后，妆也是小雅帮我化的，这里的女生好像化妆技巧都很好。等我们全部收拾停当，汇演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我和小雅身量相当，发型也比较一致，就我们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边一个，其他几个就在场内。

    其实，礼仪这个职业真的是花瓶的成分比较多，但是很多场合没有还就不行，总觉得要有那么几个花一般的女孩子做点缀，整个场面才能熠熠生辉，现在学校也越来越社会化，都向着潮流走。

    小雅大概是看出我比较紧张，就说她第一次出来也是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又是在自己学校。听她这么一说，我感觉放松不少。

    陆续有人进来了，不少男生都盯着礼仪们看，个别还在指指点点。我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再看向其他女生们，都很自然地巧笑倩兮。

    “习惯就好啦，再说他们也没有恶意的。”小雅悄悄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郑敬维。

    他怎么来了？

    他扛了个很大的摄像机，可能是过来帮忙录影的吧。

    我见他走到门口，顿住脚步，看向我，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我有些不好意思，叫了他一声：“郑老师你好。”

    “你好。”他回了一声，接着转头跟身边的人介绍道，“这是我班上的学生。”

    只听那人道：“确实漂亮。”

    我听着不知怎么反应才好，就也朝他略笑了笑，只是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他干嘛要用“确实”这两个字呢。

    还不等我多想，只见面前白光一闪，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郑敬维在给我拍照。他见我这样，嘴角弯起一道弧线，“给你留个影。”然后就走进了场内。

    “小凝，郑敬维是你们班辅导员啊？”小雅语气中透着兴奋地问我。

    “是啊，怎么了？”我疑惑。

    “你不觉得他很帅吗？唉，你运气真好，能做他班上的学生。”小雅叹着气说。

    我忍不住去刮她的脸，突然想到现在所在的场合，便收回手，只说到：“你个花痴，长得帅能当饭吃啊。”

    “不能，可是不帅会吃不下饭。”

    就这么跟小雅聊了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等到节目正式开始，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了，我和小雅的任务今本也就结束了，就在最后领导致辞的时候上台站了站。

    “武凝，累吗？”

    我和小雅她们刚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林靖宇就走了过来。

    “学长我还好，就是很少穿高跟鞋，有点不大习惯。”

    “嗯，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千万不要拒绝啊。”

    “啊，不用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婉辞道。

    “小凝，你就去吧，林主席的饭可不是随便什么热都能吃到的。”小雅在一旁玩笑道。

    “小雅，一起去啊。”林靖宇笑看她，开口邀请。

    “别，我可不做电灯泡。”小雅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说着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嗔道：“你说什么呢！什么电灯泡啊，满嘴跑火车。”

    “好啦，不调戏你了，我晚上有事，你就跟靖宇去吃饭吧，他谢谢你也是应该的，救场如救火呢。”小雅正色道。

    林靖宇也再次开口。我心想，这要是还拒绝就有些矫情了，便不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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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愫

    更新时间：2012-09-13

    我们学校附近有一条有名的小街，当然，说它“有名”只是在我们学生范围内。要从我们学校走到这条小街，必须先经过一个小区，然后从小区的另一个出口才能到达那。环境不怎么样，有些破落，街边小摊云集，但是在这到处是高楼大厦、冰冰冷冷的都市中，很有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我们还没走到小街上，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小贩叫卖的声音。

    林靖宇本来说要请我到好一点的餐馆去吃，我提议到小街来的。客气固然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地方。

    来到这里，我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过节的时候和爹一起去县城，也是这样的嘈杂破落而又热闹繁华。这份对普通人来说算不上多么精彩的回忆却几乎占据了我整个的童年记忆。我的童年，真的没有太多可以回味的，但是小街上那算不上多么美味甚至算不上多么卫生的烘山芋的香味一直萦绕在我的鼻尖。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冻得冰冷的双手握住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烘山芋，整颗心都暖和起来。

    我们找了一家很普通的家常菜馆，听说这里东西便宜味道也不错。

    “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脸上闪着真诚的笑意。

    “是的。”林靖宇说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和我坐下。

    “先生你好，要不要把椅子搬过来，和你女朋友并排坐？”服务员好心建议道。

    我一听，刚想否认，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又觉得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特意解释。正犹豫的当口，只听林靖宇道：“好啊，谢谢。”

    这！我的心突然猛烈跳动了一下。他是没听清楚对方的话吗？他这是在默认我是他的……或许他只是懒得解释吧，想到这，心里又一阵失落。

    “小凝，你在想什么？”林靖宇在我旁边做好后，突然问我。

    “啊，没什么。”我慌忙回答。当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想。

    “哦，呵呵，那小凝，你点菜吧。”林靖宇把菜单递给我。

    “学长，谢谢你。”

    吃完饭，夜色已起，华灯初上。

    “谢我干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呢。”林靖宇笑着说，温和的侧脸在夜幕下泛着莹莹的光华。我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一句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我们沿着小河散步，吹着徐徐的夜风，月光柔柔撒下，街上的嘈杂声突然就遥远起来。

    “小凝，你等我一下。”林靖宇一脸神秘地说，然后转身就走开了，没几步就消失在转角口。

    我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不禁就溢出暖暖的笑意。

    昏黄的路灯倒映在河面上，黝黑的河水泛着幽幽的微光。

    微风拂面，思绪有些恍惚。

    “小凝。”

    林靖宇的声音。

    转头看见他手里，烘山芋！

    “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我惊喜地问道。

    “刚才经过小摊的时候发现你看了好几眼。”林靖宇把山芋放到我手里。

    暖意由指尖一寸一寸上涌，逐渐涌到心头，一点一点弥漫到四肢百骸。

    我闻着那熟悉的香甜的味道，不知说什么才好。

    回到宿舍已经快九点了，若荷还坐在桌前看书，凌芳和叶音躺在床上聊天。见我回去，急忙跟我打听今天的事。

    “阿凝，今天跟林学长去吃饭有没有聊些什么啊？”叶音是最八卦的，一脸暧昧地问我。

    “就是吃个饭，什么都没有。”我急忙否认。

    “瞧你急的，我们又没说有什么。”凌芳也过来凑热闹，“不过话说林学长可是真帅，还是主席呢，将来没准是大明星。”

    其实我心里也说不上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可能只是有些好感吧，这也没什么，叶音她们还不都一样，我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听到凌芳的话，我心里为什么有一丝失落，他那么优秀，而我……哎，我在想什么呀！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花痴？”若荷放下书，对她们俩道，“阿凝刚回来还累着呢，先让她去洗个澡吧。”

    “若荷，你有谈过恋爱吗？”洗完澡，我躺在床上，在qq上和若荷聊天。我觉得这种话题大概只有和若荷聊比较好，我对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谈过，高中的时候，上大学分了。”许久，手机上才跳出若荷的信息。

    “介意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回问她。

    “很简单，他去了北方，我们不在一个城市，我们谁都不愿意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梦想，我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怪他吗？”

    “我也不愿意为了他做出牺牲，又凭什么怪他呢？”

    “你们相爱吗？”

    “爱。”

    我没有再说话，心头涌上很复杂的情绪。

    爱，却可以轻易分手，轻易放弃。或许，也不是“轻易”吧，很多貌似微不足道的事，在现实中可能真的是无法逾越，难以克服吧。

    也或许，只是爱得不够深。

    很久以后，我才懂得，爱，这个字，承载了多少。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着，我和林靖宇之间仿佛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在渐渐萌发。

    周末他请我去看电影，这次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同行的还有他朋友于涛和于涛的女朋友。

    其实，每次我和林靖宇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叶音说，我是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特别在意，特别拘谨。可是，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这样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魔女游戏》里的女主角宥熙，她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学长，但相处起来总是拘束万分，最后才发现爱的是那个老跟自己作对的“小痞子“。

    这次有于涛他们，感觉气氛活跃很多。他女朋友是和我同一届的，是那种比较活泼的女生，虽然有些作，但是也不失可爱。

    电影的内容很不怎么样，但这不是关键。我只觉得坐在场内，身边有一个人陪着，静静地和你一起看戏里的人生百态，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看完电影，已是夜色深深，我们一行沿着马路寻找站台，却发现末班车已经没有了。于是，我们就打算走两站去乘别的车。

    一路上，于涛和他的小女朋友不断打情骂俏，不断打破着黑夜的平静。

    “于涛，你背我。”小女生拉着于涛的袖子，嘟着嘴撒娇。

    “背不动。”于涛假装很冷漠地说。

    “不行，一定要背，不然我不走了。”说着，她真的蹲在了地上。

    “好吧，好吧。”于涛一脸无奈的样子去扶她起来，但是眼里透出的分明是宠溺。

    “小女生，作得不得了。”林靖宇看着他俩摇摇晃晃的样子，对我道。

    我什么都没说。其实，她未必真这么闹腾，只是想跟自己心爱的男生撒撒娇，假装生气让他哄哄自己。我倒是羡慕她呢，这样的真性情是我做不来的。

    我和林靖宇仍然是偶尔有几句话，我努力想找话题，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词穷。

    不过，我却并不希望快点结束这段路程。

    星空算不上璀璨，街边的灯光明明灭灭，偶有行人路过，片刻就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远方的路，我暗暗祈求，没有尽头。

    那之后，差不多每个周末林靖宇都会约我出去玩。我渐渐地也习惯了，甚至刚到星期五，就想着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常常心神不宁地看着手机。叶音就老是取笑我，说光看我表情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我也开始不再回避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他了。这种感觉如此的美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本来就喜欢成熟稳重的男生，何况林靖宇这样优秀，谁都会心动的吧。

    有一天晚上我无意中和林靖宇聊到《后天》，这部电影以前高中时老师给我们放过，但是并没有看完，不知道结局是怎么样的。我们学校大一是不能带电脑的，正好提到了还蛮想把它看完的。

    林靖宇一听就立刻下载了完整版的，把他的电脑送到我宿舍楼下。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多，宿舍就快要关闭了。

    我站在宿舍楼下，接过他的电脑，心，就那么化成了一汪水。

    “学长，你……”我低着头，想要说“谢谢”却张不开口。

    “叫我靖宇吧。”林靖宇柔柔的声音夹杂着夜风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点点头，轻轻地，“靖宇。”

    林靖宇眉眼弯弯地看着我，道：“快回去吧，很晚了。”

    或许，真的是我太容易感动吧。或许，真的是我太幼稚吧。

    可是，他就那么打动了我。

    有时候，爱情就是那么容易就降临，有时候，心就是那么容易沦陷。

    我总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对他一样。

    早上，我和叶音收拾好后就往教学楼走去。

    正是上课的时候，路上人很多，很多人都骑着自行车，还有不少男生后座上载着女生。男生春风满面，女生巧笑倩兮，水蓝色的格子短裙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柔软的裙摆带出多情的涟漪。

    “嗨，美女早。”

    一辆黑色赛车突然闯到我们面前，急刹车停下，伴着不羁的口哨声。

    骑着车的男生发梢染着浅浅的酒红色，手臂上纹着一个醒目的“琪”字，看样子是女生的名字。

    我看向叶音，见她眼里也露出茫然，看来她也不认识对方。

    “请问你是？”我问道。

    “我是数理学院的，陈世风。”还不等我说话，他紧接着又说：“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哦~原来是搭讪的呀。”叶音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敌意。看来她也看到男生手臂上的字了。

    “美女，交个朋友而已，我又不会拿你们怎么样。”陈世风毫不在意。

    “要搭美女也想个浪漫点的法子啊，比如说先打听好了对方的班级之类的，天天匿名送花最后再出现，或者像人家那样安排个英雄救美什么的，你不觉得哪种都比这样直接来拦路要好得多吗？”叶音说完就拉着我走。

    “唉，那什么，我又没问你，你怎么这么多话啊。”陈世风追上来，提高音量对叶音说到。

    这摆明了说叶音自以为是，她鼻子都气歪了，回过头冲陈世风吼：“姑奶奶是这位美女的护花使者，你这种小喽啰别想打她主意。”说完拉着我就跑。

    这次男生没有再追上来。

    说实话，我对这人也没什么好感，分明就是有女朋友的人，还出来到处勾搭。

    没想到，下课之后，陈世风居然就等在我们教室外面。

    “我说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赶都赶不走。”叶音上前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世风也不恼，直接绕过叶音走到我面前，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道：“武凝，我很久前就认识你了，希望你也记住我，我叫，陈世风。”

    很久前就认识我？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开学第一天也算不上很久啊。

    刚想开口问，陈世风竟然就这样走了！真是莫名其妙。

    “阿凝，你别理他，肯定是故作神秘好勾起你的兴趣，还陈世风，我看就是个陈世美。”叶音边说边对陈世风的背影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我想也是，不过奇怪的是，我对这人好像也没有特别反感。

    算了，不管他，吃饭要紧，早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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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诡异的问话

    更新时间：2012-09-14

    s大的食堂是很多的，不过我和叶音最喜欢去的还是靠近河边的一家小餐厅。距离有些远，但是环境不错，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吃着饭，好像都能闻到外面青草的味道，在环境污染严重的今天，这不得不说是个享受。

    但是今天这饭，好像要吃不好了。

    刚走进门，就看到赵莹心她们几个坐在里面。

    平时她们是不会在学校里吃东西的，再加上不是我们一个学院的，所以几乎没什么交集，自从上次和我发生冲突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们。

    “不然我们换一家吃吧。”我对叶音说，我真的不想再和她们发生正面冲突，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我惹不起躲得起。

    “干嘛要换，这餐厅又不是她们家开的。”叶音很不忿地说道，“阿凝，你不要怕她们，我就不信了，她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细想想，我确实是太懦弱了。

    我们挑了一个离她们稍微远点的位置坐下。

    “心姐，你看。”旁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她们显然是看到了我们。

    我正想着，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却只听那边静了静，一人道，“我们走。”好像是赵莹心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向她们，几人正向门口走去。此时，陈诗雨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她的眼神――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同情？

    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情？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她们又能做出什么事来呢，大家都还是学生，最多不过是一些恶作剧罢了。我这么想着，安慰自己。

    可是，我却忽略了这个世界，人心的丑恶。学生，学生就单纯吗？学生的世界就简单吗？

    几天之后，郑敬维找到我，让我找几个班里的同学到行政楼二楼的会议厅。

    “男生女生都找几个，最好每个宿舍选个代表，大概八九个人，半小时后准时到齐。”郑敬维表情有些严肃，听得我心里一颤。

    “郑老师，这是？”我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你先别问，赶快去找一下人，到时就知道了。”郑敬维边说边转着手中的黑色签字笔，一个不小心，“滴溜”一声掉到地上。

    我帮他把笔捡起来，放到桌上，忍住疑惑，道：“好吧，我现在就去。”

    回到宿舍，我先打了个电话给周溢奇，把郑敬维的意思跟他讲了一下，请他帮忙找几个男生，他同意之后，我就去找女生。

    我们班总共就十来个女生，有些近的就住在家里，这样一来总共就三个宿舍。我们宿舍就我去，苏晓清她们也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到袁晔她们那边……

    我去找她们的时候，就袁晔和柳沁鱼在，虽说我们没什么过节，但也没什么交情，而且我总觉得柳沁鱼很不喜欢我。

    本也没什么，反正就是普通同学嘛，可现在搞得好像我要来求她们帮忙似的，事实上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底有什么事啊，你又不说清楚，让我们怎么去？”柳沁鱼正在画眼线，对着镜子反复看，皱着眉头，好像对自己的手法不太满意，“再说，一会儿我还有约会呢。”

    “我说了，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是辅导员让我找同学去的。”我耐着性子解释。

    “你不是团支书吗，做事之前都不先打听好，现在来差遣我们，你不是真的以为班干有这么大权力吧？”柳沁鱼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听到这，脸也不禁冷了下来，回敬道：“说不定有什么跟我们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要是不去出了什么问题或是辅导员责怪，我可不负责啊，反正我已经尽到通知的责任了。”

    听我这样说，柳沁鱼“哼”了一声，终究是噤了声，也不看我，兀自化着妆。

    这时袁晔走过来，抱歉地一笑，道：“沁鱼还有事，就我去好了，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嗯。”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半小时之后，差不多都到齐了，等在会议厅门口。

    奇怪的是，柳沁鱼明明说不去的，却又突然来了，不过这种大小姐向来都是反复无常的，懒得管她。

    正在我们各自揣测着到底什么事的时候，走过来五个身着正装，夹着笔记本和文件袋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拿着录像机。为首的那个中年妇女打开会议厅的门，让我们进去。

    我们都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看这阵势，就都有点吓住了。

    我们被安排坐在会议桌的两侧，彼此之间分开一段距离。他们四个人就坐在我们正前方，那个拿着录像机的男人站在我们左前方，调整角度，以便能把我们都拍进去。

    准备好之后，他们却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我们。

    难怪看电视剧里面，大人物见小人物的时候通常都不说话，先静默一阵子，当达到足够的心里威慑的时候再开口。以前不能感同身受，现在知道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果然有效。

    可是，我们只是一些学生，这算什么，搞得跟审讯局审犯人一样！

    审讯？

    我们什么都没做，而且来这里的人也是随机找的，并没有特意找我们，那么――既然不是向嫌疑人审讯，会不会是向目击人“取证”？

    “班长、团支书有没有来？”对方终于开口了。

    我和周溢奇站起来，中年妇女点点头示意我们坐下。

    “知道叫你们来什么事吗？”左边一头发有些稀疏皮肤苍白的男子问。

    我们都摇头。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来没有人事先跟你们‘打招呼’，接下来我们会问你们一些问题，希望如实回答。”

    旁边一人又补充道：“你们不要怕，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而且，你们今天说的话也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见我们不说话，那人接着问道：“你们思政老师是于琳？”

    听他这么一问，我倒突然想起一些事来。

    我们思政老师叫于琳，刚从华东政法毕业一年多，长相清丽，跟我们年纪相仿，很平易近人。学生都挺喜欢她的，感觉她懂的特别多，她讲课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按照课本来，特别喜欢跟我们探讨时政。但是，有一点，她性格太强，可以说是愤青，常常在聊到一些政治敏感话题时口无遮拦。

    原本我倒也不太懂这些，还是罗浩泽在讲课的时候提到的，言论自由不代表你什么话都可以乱讲，尤其是老师这样的身份，当时我们就听出来是说于琳了，她在我们法学院也算有点名气的讲师了。

    因为于琳常常这样，我们也都习惯了，还觉得这个老师很有个性呢。前几天，她又跟我们一些当今社会官场的腐败问题，讲着讲着，越来越激动，引申到了国内的各种制度问题，话语比往常更过激。当时，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会真的是这件事吧？

    这种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搞不好会影响到她的职业生涯，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后果，这就不是凭我的见识能预料的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对方接下来的一系列问话让我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原尾。

    果然就是那些事！

    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事，院里的领导其实也都多少知道一点，谁都没想把事情闹大，反正学校的老师有点热血精神对学生也没什么坏处。可是，前几天出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把上次于琳的过激言论录了下来，做成视频发到了校长的邮箱里！

    这下，学校不可能再不闻不问了，所以就专门派了几个老师下来核实。其实也算不上核实，都有了视频，还不是“铁证如山“，哪用得着核实。找我们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以示校领导的重视程度，而且我们是于琳班上的学生，我们以前肯定也听于琳讲了不少别的事。如果我们都讲出来，那就证据句更加“丰满”了。

    难道是有人要故意整于琳？可是那个视频只可能是我们班的人拍，是谁呢？说实话，于琳对我们不错，应该不会有人做这种事啊。

    我还来不及多想，查问的那几个老师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砸向我。

    “你有没有亲耳听到？”

    “于琳平时是不是常常这样？”

    “你不用怕，不会有人打击报复的。”

    “你放心，你要是把实情详细地告诉我们，学校会有一定表扬措施。”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于琳经常语出不逊吧？”

    ……

    什么情况？我被对方一系列的问话都给搞糊涂了，为什么就盯着我一个人问啊？而且，这话听着怎么感觉这么像是‘诱供’呢？

    他们一边问还一边有人记录，不知是不是我看错，那个负责录像的男人总是把镜头对着我。我心里隐隐浮起一股不安。

    我被问的毫无招架之力，虽然我想帮于琳掩饰一下，可是这么多人在场，我要是说的和别人完全不一样，我怎么办？所以我也只能在在说法上适当淡化一下于琳的激烈言辞。可是柳沁鱼却好像很义愤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把于琳往危险的境地推，问话的人就拿那种很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因着平时柳沁鱼会说话，于琳还挺喜欢她对她蛮好的，结果现在却……早知道就不叫她来了，我懊恼着。

    问话差不多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最后那些人警告我们不要把事情出去乱讲，否则后果自负。

    走出行政楼，天气变得阴沉沉的，乌云仿佛压到了头顶，一场暴雨随时会降下来。

    心头的不安在这样的天气下愈加扩散，压得我透不过起来。

    回到宿舍，若荷她们已经回来了，我把事情跟她们讲了一遍。她们都安慰我说没事的，我稍稍放心些。

    “阿凝，我们出去买点吃的。”若荷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对我说。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若荷是从来不吃东西的。

    我看她神色有异，便不再问，只对叶音她们道：“你们在宿舍玩会儿，我们出去一下，带东西给你们吃。”

    走出宿舍，我们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下，我知道若荷肯定有话说。

    “阿凝，听你刚才讲的事，我也觉得很不寻常。”若荷凝重地对我说道。

    “我也不想的，不知道于琳老师会不会有事。”我还真挺担心的。

    “阿凝，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若荷顿了顿道，“其实，我担心的是你。”

    “我？”我问道。

    “你不觉得那几个问话的老师很不寻常吗？为什么盯着你问那么多？还有，你说的，他们的问话方式……”若荷没有再说下去，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听她这么一讲，还真是的，可是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想起前一阵发生的事，还真是有些担心，但是，我怎么都无法把于琳的事跟我挂上钩。

    “总之，我会小心的。”我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们，轻声说了句，不知是告诉若荷，还是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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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暴雨

    更新时间：2012-09-14

    从昨天开始，老天爷就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在酝酿了许久之后，一场暴雨终于来临了。

    这雨下得实在是大，我走在路上几乎撑不住伞。那粗实密集的雨线，豆大的雨珠子从半空中大力砸下，像深谷中宏伟壮阔的瀑布一般凌空倾泄。如果是幽谷观景，倒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而这样的大雨就实在是无法引起人丝毫的快意了，只让人望而生畏。

    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吧，只要是个正常人，遇到这样的大雨都会找地方躲，除非是某些遭受重大打击或刺激需要自我折磨的人。即便是街边的流浪猫狗也不会再这样的天气下还外出觅食，因为它们不止要躲避雨，还要躲避行色匆匆的路人。它们也知道，人比雨更为险恶。

    想到这，我不禁担心花晴有没有及时跑入屋内，她那一身溜光水滑的皮毛和干净柔软的小爪子不知有没有被雨水打湿。

    其实，细想想吧，这大雨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假如庄稼久旱，遇到天降甘霖，农民们必然欢呼雀跃。总之，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多方面的，就看你怎么对待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走了将近一小时，我终于到彼岸了。

    把雨伞收起放到一边，看到大姐依然面无表情地做着手头的琐事，刚开始时我还以为是她不喜欢我的缘故，日子久了，我也知道她就是这脾气。

    “大姐，花晴哪去了？”进门没有看到那小东西，有些担心。

    大姐木然的眼珠子转了下，往墙边角落示意了下。我过去一看，原来大姐弄了个纸箱，在里面铺了干净柔软的棉絮，小家伙在里面蜷缩成一团，睡的正香呢。

    本来店里就没什么生意，这样的天气就更加无人问津了，我来不来其实都无所谓，单丝想到大姐一个人在店里还是过来陪陪她吧。还有就是，因为于琳的事，我只要一静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还是出来走走比较好。

    “我去仓库整理一下东西。”大姐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进货架后面的一扇小门。“哐当”一声，落锁的声音，有着厚重而古老的金属质感。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一件小房间，用来储存一些面粉之类的原料，还有一些平时不用的东西。可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大姐总是把它锁起来，钥匙随身带着，缺东西也是她亲自去拿。

    有一次发酵粉没有了，正好门虚掩着，不知是大姐疏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就想进门去。一想到她从来不让我进去，又有些犹豫。片刻，我终究压不下心头的好奇，努力说服自己，我进去拿个东西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我还是走了过去，手放在门把上，正要轻轻推开。

    只听这时，后面传来一声怒喝，说是怒喝，其实更多的应该是惊惶，“你干什么？”是大姐。

    “我，我就是拿点东西，发酵粉没了。”我条件反射般迅速放下手，急忙解释，仿佛我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姐快步走过来，把门锁好，手指还有些隐隐的颤抖。她转过身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盯着我的脸露出一种特别复杂的神色，夹杂着悲悯，怨恨，好像还有那么一丝的艳羡，渐渐的，眼神又开始空洞，焦点不知落在了哪里。我总觉得她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皮相看到了什么别的人。

    当时我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可能她也举得自己失态了，动了动嘴唇想说写什么，可到底也没说出来。

    我对于小房间的好奇一直都在，可时间一长，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嗨，小妹。”门外有个人叫我。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大晨。

    “进来吧。”我对他招了招手。

    大晨走进门左右看了看，表情有些心虚。

    “放心，大姐进小房间整理东西了，每次进去没有半小时她是不会出来的。”我知道他怕什么，搬了张凳子给他坐。

    大晨拍了拍身上的水，坐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今天这么大雨在工地上干嘛。”我递了张纸给他。

    大晨眉头微微皱着，神色不豫。

    “心情不好，出来走走，我在这等你好久了。”大晨说着把头低下去，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怎么啦？”我轻声问。

    “我爸爸生病了，可是……”

    “是医药费不够吗？”不等他讲完，我急着问道。如果是这个，我也爱莫能助，可是还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一点。

    “不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倒不愁，只是，唉。”说着，他叹了口气，“家丑啊，我爸生病了，我哥却连回家看他一眼都不肯。”

    “那你哥知不知道你爸生病的事啊，也许他只是还不知道呢。”我安慰他。

    “我早就通知过他了，结果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只能陪他静静地坐一会，听着屋外“哗哗”的雨声，各怀心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拿起一看，是林靖宇，他这时候找我干嘛？

    正在这时，小房间的门突然响了，是大姐整理完东西要出来了。大晨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急忙跟我告别，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犹豫了一下，道：“你最好，少跟林靖宇来往。”

    “你认识林靖宇？”我问道。可是大晨没有来得及回答我，就跑了出去。他干嘛说这样的话？上次他跟林靖宇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不等我多想，“谁啊？”大姐从小房间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些许阴郁，每次她从那里出来都这样。

    “啊，没。”我知道大姐讨厌工地上那些人。

    “你怎么不接电话？”说着，她把发酵粉放到桌子上。

    “啊！我，我没注意。”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快按下接听键。

    “喂，靖宇，什么事啊？”

    “小凝，你快点回学校，出事了。到你们辅导员的办公室来，快点。”电话那头，是林靖宇急迫万分的声音。

    这时，屋外一声惊雷打下，黑色的天幕仿佛被劈开了一个缺口。

    心中原先那被强制压下的不安无限扩大……

    我满身是水地赶到郑敬维的办公室，林靖宇也在。

    “你过来。”郑敬维面色凝重地叫我过去。

    林靖宇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郑敬维身边，见他的手用力地握着鼠标，指节有些发白。

    “你看看这个。”郑敬维说着点开桌面上的一个视频。

    我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会是什么呢，会发生什么事？

    原来是我们上次在会议室接受问话的视频，我还记得那天是个年轻男人扛着个录像机。

    可是，随着画面的切换，我稍稍放下的心又开始提了起来。

    这个视频明显被人剪切过，而且制作手段非常高明，里面几乎把别的同学出现的地方都切掉了，我占了几乎所有的镜头！而且，更让我心惊的是，有些镜头我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是有一个女声不断地在添油加醋地说于琳如何传播不良言论，我听得出来，是柳沁鱼说的，可是乍一看，却像是我在说！再加上当时，那几个老师问话的方式，有些话我点头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所以答得就有些含糊其辞。整个视频给人的感觉就是，我在“揭发”于琳的“罪状”，但是又不是特别明确，这也正是制作者的高明之处。

    这是什么人做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脑子里乱得不得了，不自觉地望向郑敬维。

    “我担心的还是发生了。”郑敬维叹了口气。

    “老师，您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呀，他早就知道？

    “其实当时于琳的事情发生后，院长只让我找你去接受询问，说你是团支书，应该在思想这一块上点心。是我好不容易说服了他，让你多找些人过去，就是为了避嫌。”郑敬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他们手段这么高明。”

    院长？难道是赵莹心要害我？可是，这件事最多也就是让我以后在于琳手下比较难做人而已，而且搞不好让人知道的话，她担的风险也是很大的，她有必要这么做吗？

    可是接下来林靖宇的话就真的让我觉得是个晴天霹雳了。

    “于琳老师的问题并不会很大，她舅舅和校长是老同学，校长肯定会把事情压下来。而你，偷拍，夸大事实，蓄意诬陷老师，严重的话可能会被开除学籍。就算没被开除，以后在学校也会很不好过，不止是于琳，别的老师也一定会对你百般刁难，在同学中也会不好与人相处。”林靖宇声音极低沉地说完这段话，不忍再看我。

    开除学籍！这怎么可以？！那个视频不是我拍的，我也没夸大事实，更没有诬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要是被开除学籍，那我这么多年来受的苦岂不是都白费了？要是被开除学籍，那我怎么回去见父母，怎么面对资助我的好心人，怎么面对我以后的人生？我该怎么走下去？不！不可以！

    我一下子抓住郑敬维的手，带着哭腔喊道：“老师，你一定可以帮我的，你一定可以的！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郑敬维任我狠命地抓着他，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只有我的抽泣声。

    “这件事太大了，校长院长都牵扯了进来，我实在是……”郑敬维歉意地看着我，“事前我已经有些预感，所以尽量安排周转，只希望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我没想到……”

    我又转头去求林靖宇，含着泪水祈求地看着他：“学长！靖宇!你是学生会主席，一定认识很多人，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你帮我去说说啊，真的不是我做的！不是！真的不是！”

    “小凝，这件事，我真的……”林靖宇挫败地低下头。

    我眼见求助无望，再也控制不住，泪，就那么从眼眶中滚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衣服上，和雨水混在一起，瞬间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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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更新时间：2012-09-15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冲进雨中，哭得声嘶力竭。

    如果不是八岁那年，命运突然逆转，也许我现在正在小山村里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说不定已经嫁了人，或许不够精彩，却也知足。而现在，让我知道了梦想是什么，让我看到了外面缤纷的世界，让我几乎就要看到明亮的未来，绚烂的生命，现在却要我中途退场，凭什么？凭什么！

    我仿佛看到了爹娘爬满褶皱的苍老的脸庞上那双充满希冀的眼，我该怎么面对他们？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下去。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虽然不是特别的顺风顺水，却也没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这次的事突如其来，让我措手不及，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仅有的能求助的两个人又帮不了我，难道我真的要这样毁掉不成？

    赵莹心！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害我的！我要去找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上次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我忍了，我不是受不了气的人，可是这次不同，她几乎就要毁掉我的人生，我怎么还可以容忍！

    想到这，我开始在雨里拼命地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这个女人，我要是毁了，她也别想好过。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要反抗，知道要报复，如果说我以后变得多么疯狂，多么残忍，那么，就是这个女人，是她点燃了我的仇恨之心，是她让我黑暗的灵魂开始苏醒。

    “赵莹心，你出来，你找个坏女人！”我跑到艺术学院女生宿舍楼下，一遍又一遍地喊。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住哪幢楼，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学校里，就那么拼命喊着。

    雨水无情地打在我脸上，呼喊出的声音也被夹杂在雨声中，一点点淡化，这大雨，就跟天然的消声器一样。赵莹心就算在宿舍里，恐怕也不可能听见吧。可我还是疯狂地喊着，“赵莹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这种大雨天，外面并没有什么人，但是我发疯一般的举动还是引得不少人围观，有些低楼层的学生开始在窗台上伸出头来，对我指指点点。

    “小凝，你不要闹了！快跟我回去！”

    谁的声音？是谁让我别闹了，我为什么不能闹？反正我都毁了，闹一闹还不成吗？

    一定是跟赵莹心一伙儿的，一定是怕我把她做的坏事公之于众，一定是的，他也要害我！

    我转过头狠狠地推他，推不动我又低下头咬他的手，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逼得我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直要吐出来。

    “小凝，你不开心就尽情哭吧，可是我求你，求你跟我回去，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靖宇吗？

    我抬起头，隔着重重雨帘，看到林靖宇那布满悲戚的脸，本应阳光灿烂的眼眸此刻满是担忧与心疼。

    我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靖宇，你也要帮赵莹心吗？”

    “小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林靖宇一下子抱住我，“你这样，我心疼。”

    我感觉心脏有那么一瞬几乎停止了跳动。

    为什么我在发抖，是雨水太冷吗？可是，胸膛明明那么温热，这温暖的怀抱此刻是属于我的吗？会一直属于我吗？

    我慢慢推开他紧紧拥住我的有力的臂膀，拿起他的手，轻轻地放到唇边，眼眶中带着温度的眼泪滑落在他的伤口上。

    “傻瓜，为什么不躲呢？”我幽幽地看着他受伤的手，泪水不断滑落。

    我感觉好累啊，我怀揣着美好的梦想来到这里，我要为自己创造一个光芒四射的未来，我要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大放异彩，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真的好累，闭上双眼，便再也不愿睁开，不愿睁开眼看这复杂的世界。

    睁开眼时，只见林靖宇趴在床边，眼眶有些下陷，带着隐隐的青色。

    我就那么看着他，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当。

    他可能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醒过来，见我大睁着双眼，他惊喜道：“小凝，你醒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问他：“这是在医院吗？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了，医生说你是受到了重大打击，又淋了雨，受了风寒。”林靖宇说着帮我把被子掖掖好，看我神色愈发黯淡，又慌忙道，“你先别多想，事情说不定有转机的，我没想到，这件事对你的打击这么大。”

    怎么能不大呢，对于别人或许还没那么严重，可是于我，却无异于天塌了。我狠狠地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面也毫不自知。

    林靖宇掰开我的手，握住，放到自己胸口，柔声道：“小凝，你听我说，你这样去找赵莹心根本是没有用的。你没有证据指明事情是她做的，更无法说是她诬陷你的，你这样去闹只会让事情更严重。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身体养好，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见我没反应，又扶我坐起，把我拥在怀里。

    我感觉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突然就觉得不是那么恨了，突然就那么平静下来了。“好。”我轻声答允他。

    之后，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都是林靖宇照顾我，给我送吃的，端茶倒水。叶音、若荷她们也每天都来看我，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情，却断然不提于琳那件事。我也不问，走一步算一步吧，多想又怎么样呢。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中，我也多少看出些什么。

    气氛越来越沉默，他们就算是哄我，我也能看出很勉强。

    我只作不觉，但是等到夜里，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哭。每天早上，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

    一天中午，我听到门外边有女人的争吵声，一个好像是若荷，还有一个，是赵莹心。听到她的声音，我恨得几乎胸口要沁出血来。

    “你不要太嚣张，要是武凝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是若荷刻意压低却透着警告的声音。

    “我知道你爸是市长，可那又怎么样，这件事铁证如山，他堂堂市长不会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赵莹心嚣张而肆意地冷笑着。

    “武凝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她？”

    “唉，颜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你不会想重蹈武凝的覆辙吧？诬陷啊~哈哈哈。”

    “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凭什么，她上次到我宿舍楼下谩骂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这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

    我咬牙忍住冲出去的冲动。

    “赵莹心，请你出去，这里是医院。”是林靖宇的声音。

    “哟，林主席亲自出面，我是不是要卖个面子给您啊？”赵莹心语带讥讽。

    “出来，我跟你谈。”听声音，好像是林靖宇拉着赵走了出去。

    只听门被打开，我闭上双眼装睡，走进来一人，应该是若荷。她帮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开，悄悄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林靖宇就没有再出现，他可能是有事吧，我想。

    第三天，他还是没来，我终于忍不住问若荷：“若荷，林学长呢？他，怎么不来了？”

    “阿凝，他，你不要想着他了。”若荷不自然地躲闪着，一咬牙对我这样说道。

    “又发生什么事了？”我平躺着，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无力地问道，“你说吧，我经得起。”

    “他跟赵莹心在一起了。”

    我有瞬间的失神，他跟赵莹心在一起了？呵呵，一起了，呵呵。

    “阿凝，你别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地球不会因为没了谁就不转的。”若荷看我这样，摇着我的肩道。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泪水又是那么毫无征兆地就流了下来。为什么我这么爱哭呢？

    我“呜咽”一声，感觉胸口涌上一股血腥味，熟悉的味道，像极了那天林靖宇手上的伤。

    若荷把我抱住，像姐姐那样，给我些许的安全感。

    我趴在她肩上无声地流泪，悲伤，逆流成河。

    几天之后，我出院了。

    是叶音来接我的，回到学校，我面色惨白地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什么话都不想说。

    “阿凝，你别这样，我们好担心啊。”叶音带着哭腔拽我的袖子。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

    我在宿舍又躺了两天，每天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又听到了那天在雨中林靖宇对我说的话。

    第三天傍晚我又躺在床上发呆，若荷突然冲进来，她一向镇静，今天却有些失态的样子，急迫，又仿佛带着惊喜。

    “阿凝，你的事情有结果了，学校那边说证据不足，不能轻易给学生栽上这么重的罪名，所以对你不作追究了。”若荷急急地告诉我这个消息。

    这一阵发生了太多事，而且每件都那么的突然，我都几乎麻木了，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原先想象中的激动万分。

    谁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作追究了？证据不足？呵，本来就没我什么事，莫名其妙就说要处理我，现在又莫名其妙没事了。我应该要感恩戴德吗？

    “阿凝，你还在为林靖宇的事难过吗？”若荷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靖宇？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又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要去问他，至少，给我一个理由。”说着，我“一骨碌”爬起来。

    “阿凝，你留点自尊给自己好不好！”若荷一把按住我，“他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现在去找他算什么？再说，你以什么身份去找他，你是他什么人啊？”

    “可是，怎么办呢，我真的喜欢他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他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啊。”我抱住若荷，大声哭出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有这么多的泪水。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说我犯贱也没有关系。

    我固执地推开若荷，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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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谁是谁的救世主

    更新时间：2012-09-17

    我拨通了林靖宇的号码，听着电话那头的彩铃声静静地等待。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去……”这是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吧，不知她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在想什么。

    许久，电话终于接通了。只是，我们谁都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拿下电话，直接按下了挂机键。

    然后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河边见”，点发送。

    我坐到河边的草地上，看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

    这多么像是在等待恋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枯树叶被踩裂的声音，我慢慢转过身来。

    “靖宇，你来啦？”我微微笑着，去拉他的手。

    “别这样，我有，有女朋友了。”林靖宇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坚定地甩开我的手。

    我感觉眼中涩涩的，眨了眨眼，再次上去拉他的手，强笑着，“靖宇，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女朋友啊？”

    林靖宇看着远处的云，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啊？”我试图去触碰他的脸。

    他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转过头来，对我道：“小凝，你就当我那天什么话都没说过。”顿了顿，又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是可以找我的，我会尽力……”

    “就当什么都没说过？”我打断他，一声冷笑，“那你可以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吗？”

    “小凝……”

    “给我一个理由！”

    “凡事何必要太清楚呢？”林靖宇无奈地幽幽一叹。

    “给我一个理由！”

    “院里有一个公费出国的名额，是去奥地利音乐学院留学，赵莹心的爸爸是我们院院长。”林靖宇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眼里有隐隐的痛苦一闪而逝。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步步退后，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河里，林靖宇一把拉住我，不小心撞进他怀里。

    我全身僵硬，靠在他胸口，感受着最后的温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变了，完全超出了我原本的理解，甚至颠覆了我的人生观，为什么会这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么，我的路在哪里？这个世界复杂到我难以想象，我又该怎么去面对我以后的人生？

    自这些事之后，我就每天浑浑噩噩的，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程序一般运行着没有生机的躯体。

    若荷她们不知劝了我多少次，我却仍旧无精打采，整天病恹恹的。

    “阿凝，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你想想自己的未来啊，想想你的家人，之前你听说自己要被开除学籍，急成那个样子，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留下来完成自己的梦想，为什么你不好好珍惜呢？”

    梦想，以后再说吧，我只是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吧。

    “若荷，谢谢你。”于琳事件估计也是若荷在背后出的力，不然凭赵莹心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布下这个局花费的精力可不少呢。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好朋友，只要你好起来，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是啊，阿凝，那个林靖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呢。而且现在想想，姓赵的刚开学没多久就当众羞辱你，恐怕就是因为林靖宇呢。这俩人害你害得还不够啊，你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叶音也在一边好言相劝。

    我漠然地听着，依然无动于衷。

    她们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是知道未必能做到。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一觉醒来，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我看了看课表，于琳的课。

    “这节课我不去了。”我坐在床边对叶音她们道。

    “什么，干嘛不去？”叶音放下手中的水杯，鼓着腮帮子瞪着眼问我。

    “躲是躲不过的，你难道要一直翘课，然后挂科？何况，你怕什么呢，学校都说了不追究了，她还能拿你怎么样。”若荷也说，“而且，于琳老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把实情告诉她，她会相信的。”

    看我还是木然地坐在床边，完全没有动的意思，叶音就过来拽我，对我吼道：“你今天必须去上课，不然我们也不去了。”

    我顿时感觉鼻子酸酸的，还有人关心我吗？

    我点点头，轻声道：“好，我去。”然后站起来换下睡衣，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胡乱抹了一把脸，转头道，“我好了，走吧。”

    “你这样就好了？”凌芳惊讶地看着我，“你就打算这么出去？”

    “我这样怎么了？”我反问她，又仿似自言自语一般，“打扮地漂漂亮亮给谁看？”

    若荷轻声叹了口气，走过来帮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着，长发覆在脸上，深深低着头，只想把自己湮没在阴影里。

    整节课我都没抬头，于琳讲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是她明显没有以前那么激情澎湃了，同学们大概也多少听到一些风声，整个教室都静悄悄的，没有人讲话，没有玩游戏的声音。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阿凝，喊你呢。”旁边的叶音突然推了我一下。

    我懒懒地问道：“谁啊？”

    “于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你呢。”叶音偷偷地提醒我。

    我抬起头，发现好多人都在看着我，我总觉得他们的眼里都闪烁着讥讽，嘲笑，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怒气，都看我的笑话！

    我猛地站起来，大声道：“叫我什么事？”

    教室内霎时更安静了，紧接着又是各种议论声。

    于琳走过来，看了看我，顺手拿起我的书，翻开来，放到我面前，笑道：“这就是你的书？”

    我一看，原来是之前买的一本杂志，早上走的时候顺手就放包里了，管他是什么呢，反正我也不会听课的。

    “你就是这么来学习的？团支书？”于琳边说边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有些人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上课看杂志，发呆，这也就算了，还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完，她又转过头来，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眉头微皱，语带嫌弃道：“还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恬不知耻。”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特别缓慢，好像是怕别人听不清楚。

    我走出座位，站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也一字一顿道：“不是我做的。”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要跑去哪里呢，我也不清楚，心里乱得不得了。

    刚走出校门，一个男生突然过来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跟着他跑了几步，一用力，甩开他，才看清是谁。

    高纪扬，自那次聚餐过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呢，怎么突然冒出来，不过这个可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你拉我干嘛？”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是不是男的都这么自说自话？”

    “武凝，你不是不想待在学校里嘛，我带你离开。”高纪扬毫不在意我凶狠的态度，淡淡道。

    “我跟你很熟吗？”我冷笑一声。

    “不熟，不过以后就熟了。”他邪邪一笑，接着又来拉我。

    这次我没有拒绝，那就走吧，哪都好。

    我们跑到最近的车站，上了最先到站的一班车。

    车上很拥挤，人挨着人，就算不扶扶手可能都不会倒。虽说已经到了初秋时节，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加上之前的一路狂奔，还是出了密密的一层汗。我喘着粗气问高纪扬：“我们这是去哪啊？”

    “管他呢，车开到哪，我们就到哪。”高纪扬淡淡笑着答我。

    我看到他洁白的袖口不知在哪蹭到了一块污渍，衬衣也在拥挤之下多了许多褶皱。

    “你常这样？”我随手掸了一下他的衣服，半开玩笑地问他，“像你这种公子哥不是应该出入都豪车嘛。”

    “不常这样，常常这样而已。”

    “好好笑啊。”我干笑两声，便不愿再理他。

    木然地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行人，高楼，车辆，树木，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公交车不知开了多久，颠得我迷迷糊糊的，高纪扬突然喊我：“武凝，我们快下车。”

    “啊？哦。”说着就被高纪扬拉着往车门口挤去。

    等车停下，我们俩迅速跑下去，又被他带着跑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觉得周围一片荒凉，远处又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我实在不行了，甩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歪着头对他没好气道：“跑什么跑，显得你能耐啊，跟投胎似的，还是有小怪兽在追你啊？”

    他也坐了下来，完全不顾身上整洁的衣衫，气息略有急促地道：“你不觉得这样跑很有感觉吗？”

    “感觉你妹！”我脱口而出，结果刚说出口自己也愣住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可是从来不说粗话的。不过――好像，还蛮痛快的。

    “不觉得现在你有生机多了吗？不要阴着一张脸，想骂人就痛快地骂，想哭就痛快地哭，憋在心里难为自己。”听我这样说，高纪扬反而一脸正色地回我，“身体累了，心就没时间累了，不开心，出来跑一跑就没事了。”

    说得轻巧，像他这种纨绔子弟懂什么？

    “你韩剧看多了吧？搞点小文艺，就以为自己是王子，是男主角，就能拯救灰姑娘？”我不屑地撇过头去。

    可能话有点冲吧，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没有恶意的，说得可能也有些道理，心里面好像确实没那么堵得慌了，可是我就是见不得他那样子，救世主似的。呵，救世主？呸，这个世界，谁能拯救谁？就像之前，林靖宇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出现，陪在我身边，给我依靠，让我倾心，结果呢，说走就走了。

    唉，真是没用，提到这个人，心里居然又开始酸酸的。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或许也是无奈，他也不想的，他……怎么回事，我居然拼命地在给他找理由，找借口。分明应当是很他的，可是，怎么就是怨不起来？难道女人都是这么心软甚至是犯贱么，明知不值得，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你是灰姑娘吗？我从来不这么觉得。”高纪扬站起来，背对着我，阴影正好投在我身上，“而且，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王子，你以为光鲜亮丽的背后就没有辛酸么？”

    明明是很平静的话语，却无端地透着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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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城故事

    更新时间：2012-09-19

    “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也会有烦恼么？”我索性躺下来，身下的杂草刺得背上痒痒的。

    “不会比普通人少。”高纪扬走开两步，一阵静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回到我旁边，也躺了下来。

    “武凝，我不知道普通人的家庭是怎样的，但是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出生，我就肩负着发扬家族的使命，我必须足够优秀，必须足够强大，否则即便是我最亲的亲人也会抛弃我。你以为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依靠家里吗？你以为我每天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吗？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普通人承受不起的代价。”高纪扬的声音低沉悠远，让人浮起淡淡的感伤。

    “是吗？”或许吧，每个人都有烦恼都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即便有钱也不能避免吧。

    “小凝，你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吗？”高纪扬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高氏集团，旗下有多家子公司，产业遍布房地产，影视传媒，广告制作等，实力只逊于段氏帝国集团，再孤陋寡闻的人都听说过的。”我淡淡回他。

    “如果你是这样的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恐怕林靖宇就不会离开你了吧。”高纪扬语带讽刺道，不知是讽刺我还是讽刺那丑陋的人心。

    我听了顿感羞恼，尤其是想到开学没多久就在课堂上受到赵莹心的掌掴，她凭的什么，就是因为是院长的女儿，有钱有势，就可以作威作福？可是，立时又颓丧起来。高纪扬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如果我是千金大小姐，林靖宇就不会离开我吧，难道爱情也可以买卖、可以交易？

    “可如果是那样，还是爱情吗？”高纪扬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就像我，有很多女生贴上来，大概会有很多人羡慕吧，可是我敢相信吗？我怎么知道她们爱的是我还是我的家世，所以有的时候拥有太多未必是好事，拥有的少也不一定是坏事。”

    顿了顿，高纪扬又继续道：“今天我拉你出来，在肮脏拥挤的公交车上，我反而有种真实的生活的感觉。有时候，想想，就当个普通人多好，可是，有些人的命运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无力改变，就只能在命定的道路上做到最好。”

    命运都是注定的吗？如果硬要去改变，算不算逆天而行呢？

    “那我岂不是注定了当一辈子的灰姑娘？”我自我解嘲地苦涩一笑，“注定了被人抛弃、背叛。”

    “我说了，你不是灰姑娘，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高贵的公主，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这么想。”高纪扬凑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认真说道。

    “是吗？”我下意识地问道，问他，抑或是问自己。

    “小凝，你有没有特别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高纪扬好像想到什么，语气兴奋地说道。

    特别想做的事？被他这么一问，我又一阵恍惚。

    从小到大，我的生命轨道好像早就被设计好了一般，从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八岁之前，生活就是那一方狭窄的天空，没有太多的波澜，也没有太多的精彩。八岁之后，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只想取得好成绩，之后一心考大学。终于，考上了，却发现现实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特别想做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吧，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是这样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没有自己的思维，没有自己的追求，所谓的梦想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要是暂时想不起来，那就陪我去做一件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吧。”高纪扬看着我的神情，微笑着道。

    我看着他期待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们跑到火车站，买了两张到附近小城的车票。

    列车快速地行驶，窗外的风景迅速闪过，一幕幕就像电影屏幕的快镜头切换一样。其实，这跟人生又何其像呢。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坐上一辆名为“人生”的列车，通向一个名为“死亡”的终点。旅途中的一切都是浮云。

    瞧，多么洒脱。可是，浮云也有白云、乌云之分啊。虽然，无论是什么云，都是会消散的，但人若遭遇乌云，淋着瓢泼大雨，那时的心情又将是多么不堪与沉重啊。

    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了，街边零星有几盏昏黄的路灯，行人稀少。可能是小城的缘故吧，生活节奏没有大都市那么快，夜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灯红酒绿与嘈杂，人们都休息得比较早。

    在这个陌生的小城，多了几分平时感觉不到的宁静与安详。这让我想到从前在家乡，只要太阳被远方的山遮住面颊，就差不多可以酝酿着进入睡眠了。自从走到大山外面，我的生活就被彻底改变了。

    “你想做什么你以前不敢做的事？”这时我的心情已经轻快了不少，微微含着笑问他，“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放心，保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伦理纲常，不违背道德公义，坚决不破坏中华人民共和国制定的各项法律。”高纪扬作出发誓的样子，一本正经道。

    “那国际上的就可以违背了？”我见他这样，调侃道。

    “这个嘛，大不了我们到时候逃到深山老林里去嘛！”高纪扬说着，一手勾过我的下巴，露出一副耍流氓的样子，“美女，跟大爷去部落里当首领夫人怎么样？”

    “那也得你当得了首领啊，到时候不会被野人吃掉吧。”我笑着打掉他的手。

    “怎么当不了，只不过很可能没有手下而已，老大和小弟都我一个人干了。”高纪扬一脸认真，刚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

    “第一次见到你，酷得跟什么似的，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眼睛斜斜地觑他。

    “那个么，不是人多嘛，总得装一下的，不然显得多没范儿。”高纪扬说着一甩头，貌似还真是挺有“范儿”的样子。

    “是――吗？”我故意把音拖得很长。

    “大小姐，这两个字你已经说了三遍了。是！是！”高纪扬说着又拉着我跑起来。

    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在了无人迹的陌生的大街上，奔跑着，感受着夜风拂过耳际，抚过面颊，长发在空中飞扬，整个人都仿佛要飘起来。

    我们走了好多地方，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

    那里应该是一个类似于菜市场的地方，有很多大排档和小摊，可能已经是属于这座小城比较繁华的地段了。

    环境不是很好，房子都很矮旧，到处都是垃圾，还散发着一股很复杂的味道，大概是这里诸多食物以及垃圾的集合体。

    我皱着眉头问他：“喂，高纪扬，你不觉得这里的味道很让人难以忍受吗？”

    “何止难以忍受啊，简直就是难以忍受！”高纪扬大声道。

    “那你还带我来？”我兴师问罪道。

    “哦――那你是不喜欢，那你走吧。”高纪扬说着转头对边上一个烧烤摊的老板道：“老板，来十个鸡翅。”

    “好嘞，帅哥，要辣吗？”老板很热情。

    “要，多放一点。”高纪扬说着促狭地看我一眼。

    “老板，要变态辣！”我大声对老板说。

    “好，变态辣――”老板一边烤着鸡翅一边吆喝。

    “唉，老板，可是我先跟你说的，你干嘛听她的。”高纪扬不服道。

    “帅哥，我可是为你好，我是过来人，有经验。”老板说着，小心地看了边上一眼，凑过头来小声道，“这事要是不听女人的啊，你肯定遭更大罪。”

    “哈哈哈哈，帅哥，听到没有？”我得意地大声笑着。

    “好吧，败给你了，不过变态辣可是你要的，你要是不吃看我怎么收拾你。”高纪扬握着拳头对我道。

    “哼。”我朝他吐吐舌头，跑到另一边去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过了一会儿，鸡翅烤好了，高纪扬拿来给我，眉毛一挑：“你吃啊，变态辣――”

    “干嘛，以为我不敢啊？”我挑衅地一抬下巴，拿过他手中的一串鸡翅，往嘴里送去。不过，我可没那么傻，假装要咬下去的样子，出其不意迅速把鸡翅塞到了高纪扬嘴里。

    寂静的夜空中划过一声惨叫。

    那天，我们吃了很多东西，都是路边的，鸡翅，羊肉串，烤韭菜啊什么的，还有大排档里的啤酒。到最后撑的实在受不了了，两个人躺在路边的石椅上，打着饱嗝。

    “喂，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啊？”我摸着肚子问他。

    “是啊，我就是想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想干嘛就干嘛，不用刻意去维持所谓的形象，不用在意周围人的目光。”高纪扬顺手摘下边上一株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那也没什么不敢的啊，就算不可能真的离开原本那个世界，可是像今天这样跑出来一天也不是不可以啊。”我抢过他手中的狗尾巴草，故意去挠他的脸。

    高纪扬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停下手，正色问道：“你怎么了？”

    “普通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像我这样的人就是不能做。其实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高纪扬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自由，每次出门，暗地里都有三个以上的保镖跟着我。他们完全听从我爸的指示，保护我的安全，以及阻止我做一切我不该做的事情。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跟你跑到这个小城市，在那么脏乱的地方吃东西，大吵大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甩掉的，明天回去不知道被老头子怎么教训呢。”

    我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可又一想，我凭什么安慰他呢，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自顾不暇。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吧。”我故作轻松地对他道。

    “睡觉？那我们睡一起，我怕黑。”高纪扬突然一改之前的低落样，无赖一般拉住我的手，“好嘛，凝姐姐。”

    我顿时一阵恶寒，像躲瘟疫一样站起来躲开，冲他吼：“你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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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再逃避

    更新时间：2012-09-20

    我们就在石椅上互相靠着坐了一晚上，凌晨的时候，我终于耐不住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好像又有熟悉的面容晃过。

    “小凝，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感觉脸上湿湿的，我渐渐脱离模糊的梦境。睁开眼睛，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一摸脸，原来我竟又哭了吗。

    明明和高纪扬玩得很开心，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些事情了，原来，终究是无法轻易忘却的。

    我掏出纸巾，擦了一下脸，转过头去看高纪扬，他正静静地看着我。

    “还是很难过么？”高纪扬问。

    “是啊，还是很难过，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我强颜欢笑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远方好像有列车经过的声音。

    “现在就走吧。”我站起来，早晚都要面对一切的，逃避终归不是办法。

    佛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只有修行够了才能功德圆满。出家人去世，叫做“圆寂”，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受够苦了，修行圆满了，而走向下一世不受苦的人生呢？他们把生命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下辈子。这到底是开解世人呢，还是误导世人走向镜花水月的虚空呢？

    如果说，终点都是一样的，那为何我们不能早点到达，免去“修行”中的所有苦难呢？到底，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贪恋红尘，不愿意轻易错过沿途的风景，所以，我们也就不可避免地要经受苦难。任何选择，都是需要代价的。

    我们刚从火车站出来，就被几个戴着墨镜的家伙拦住，对着高纪扬喊“少爷”。

    高纪扬对我苦笑一声，道：“小凝，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好。”我只答了一个字，就转身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善自珍重罢了。

    回到校门口，我突然想起来，叶子她们怎么都没找我，照理来说她们还是很关心我的吧。

    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回到宿舍，她们几个都不在，看了一下墙上的课表，是罗浩泽的课。

    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整理了一下书包，就出门往教学楼走去。

    走到班级门口，我大声喊了声“报告”，全班的目光又聚集到我身上。

    罗浩泽没有为难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进来吧，下次注意尽量别迟到。”

    我找到叶音她们，坐到她们特意给我留的空位上。

    “阿凝，你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们了，电话还关机。”刚坐下，叶音就急急地问我。

    “我手机没电了，其他下了课跟你们讲，现在好好听课吧。”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下了课必须好好交代。”叶音道。

    我笑了笑，就打开书本好好听课了。

    下了课之后，我把事情都跟她们几个讲了一遍。

    听我讲完，叶音很八卦地挤着眼睛问我：“高纪扬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们俩……”

    “乱说什么呢，他也只是心里难过想出去走走吧了。”我笑着戳她的头。

    若荷在一边不说话，听我们讲，过了一会儿问我：“阿凝，你是不是真的放开了，你，真的可以走出林靖宇的阴影了？”

    “若荷！”叶音听若荷又提到林靖宇，想要阻止她，是怕勾起我的伤心事吧。

    “叶子，你别急，我没事了，真的。”又看向若荷，“若荷，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再这样消沉了。”

    “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只是，于琳那边……”若荷有些担心地问。

    “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淡定一笑。

    其实，那些话都是安慰她们的，既然她们把我当好朋友，我也不想让她们担心。要真说走出来了，哪那么容易。至于，于琳……唉，再说吧，不过，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了，毕竟人家是老师，我还想在s大待下去呢。

    不知道高纪扬怎么样了，我打了个电话给他。

    电话那头不断传出忙音，就是没人接。我挂掉电话，算了，不管他了，反正他最多被训几句，能怎么样呢。

    好几天没去彼岸了，我跟叶音她们说了一声就往彼岸走去。

    “小妹！”经过工地的时候，突然有个很惊喜的声音喊我。

    等对方走近，我一看，原来是大晨。

    “大晨哥。”我笑了笑答他。

    “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啊？”大晨看着我的脸又道，“你瘦了好多，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啊，最近学校有些忙，所以就没来。”我躲开他的目光，解释说。

    “我都知道了，林靖宇跟一个姓赵的女人在一起了。”大晨搓了搓手，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

    “什么，你，认识林靖宇？”我疑惑道。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上次他就让我不要和林靖宇有太多来往。

    这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到底，我还是没法对他的事漠不关心。

    “我，其实……算了，你还是别问了。”大晨扭过头去，好像难以启齿。

    “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走到大晨正对面，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学上说，这样可以表现出发问者内心的坚决，比较容易突破被提问者的心理防线，让他说出实情。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全名？”大晨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还真不知道。

    “我叫，林靖晨。”

    好耳熟的名字……

    “你是，林靖宇的哥哥？”我惊讶道。

    “嗯。”

    大晨点点头，接着道：“我们家很穷，供不起两个人上学，而靖宇他又特别聪明，从小就成绩特别好，所以我和爸妈都决定我出来打工，而他好好上学。他很优秀，一直都是我们家的骄傲，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他说着，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竟然不认你们，怕有这样的亲人丢脸。”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多么俗的故事情节啊。

    呵，武凝啊武凝，这辈子爱的第一个男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到底是该怪他呢，还是怪自己。按理，和这样的人分道扬镳，应该是我的幸运才是，可为什么，我更多的还是心痛呢？

    我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我们身边。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青年男子，有点眼熟。

    好像是上次在火车站把高纪扬接走的几个保镖中的一个，只不过这次他没戴墨镜。

    “是武凝小姐吗？”对方开口问道。

    “是，你认识我？”难道是高纪扬有什么事。

    “我们夫人想见你。”对方作了个请的手势，让我上车。

    夫人？是高纪扬的妈要见我？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小妹跟你走？”大晨跨出一步，挡在我面前。

    “武凝小姐，请。”对方根本连理都没理大晨，只对着我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吧。”我同意跟他走，转头对大晨使了个眼色，“没事的，别急。”

    车开得很好，又稳又快，差不多有一小时吧，车窗外的景致越来越好，房子越来越少，感觉像是到了郊区，空气清新，绿化很好。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把房子建在这种地方，市中心虽然地价很贵，但是真正的富豪是不会住在闹市区的。

    一个刹车，停在一幢别墅前面。

    “刘哥，你回来啦。”门口一个门卫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开车的家伙打招呼。

    刘哥走下车，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礼了。

    我正伸出手要打开车门，刘哥已经帮我开了出来，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武凝小姐，请跟我走。”刘哥说完向大门内走去。

    我跟在刘哥后面，一路看着别墅内的环境。

    我的感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震惊。

    刚进大门，迎面就是几座连在一起的假山，假山上还有人工瀑布，“哗哗”的水声激荡得人心都响起来。

    右侧是一个园子，上面写着“枫园”两字，透过那古朴的圆形门，依稀可见园内的一角风光。

    左前方是一条长廊，朱红色的围栏，上面是精雕而成的花纹，远远的看不太清楚，好像是龙形纹。走廊很狭窄，但是幽长，不知通往哪里。

    总体而言，高家别墅很豪华，但最大的特点是，古典，还透着一股隐隐的神秘感。看来，这家的主人应该是很有品味，并且是很热爱古典文化的。但是，高家不是从商的么，这个，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啊？

    想到这，我又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这是人家的爱好，管那么多干嘛，难怪你活得累呢，就是想太多。

    刘哥带着我转过假山，又穿过一座花园，来到一幢白色建筑前。

    刘哥在门边的墙上按了一串数字，可能是密码吧，然后对着显示屏说道：“夫人，人带到了。”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来吧。”

    很优雅，又带着威严的女声。

    自动门徐徐地打开，我们走进去，踩在泛着幽幽的黑亮色泽的看不出什么质地的大块砖石上。

    屋内摆着各种古董，墙上是白色的夹杂着银色龙纹的壁纸，家具全部都是幽亮的黑色。客厅整体的布置非常有格调，但是又没有那种特别张扬的感觉，奢华而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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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威胁

    更新时间：2012-09-21

    走到二楼一扇朱红色的门前，刘哥上前按了下门铃，里面传出刚刚那个女音：“进来。”

    刘哥转过身来，对我道：“武凝小姐，您进去吧。”说完走到门一边，手背在后面，站得笔直。

    自踏入这座别墅第一步开始，我就有种压抑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档的地方的缘故，不过我也不想被人看扁了，尽量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恐怕在旁人眼里很可笑吧。

    深呼吸一口气，我轻轻地把门推开，走进去。

    不过第一眼并没有见到想象中威严而优雅的贵妇人，迎面的是一扇屏风，上面是唐代的仕女，繁华的街景，架子仍然是黑色的，看起来非常有质感。不说别的了，光这扇屏风就不知价值几何，到底是有钱人家，我又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绕过屏风，只见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因为半个身体都被桌子遮着，看不出身形，但是皮肤白皙光洁，乌黑的头发优雅地盘在脑后，感觉还不到三十的样子，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我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是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你好，我是高纪扬的妈妈。”高夫人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扶了扶镜框对我道，“请坐吧。”

    我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我坐着静等对方开口，心里猜测着她见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把高纪扬“拐”出去了一晚上，要找我兴师问罪？

    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样子，高夫人终于开口了：“武凝是吧，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我在心里抱怨了一声，你们这种人的心思哪是我能猜到的，还老半天不开口，是故意在给我下马威么，大人物都喜欢玩这手？

    不过不管心里面怎么不满，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地回答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高夫人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坐姿，说道：“我有意请你进入高氏工作，你意下如何？”

    “啊，什么？”我一愣，脱口问道，顿时又觉得有些失态，赧然一笑。

    “你以后可以当纪扬的助手，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打卡上班，就是跟着纪扬帮他处理一些公司的日常事务，月薪相当于公司中层管理人员，你看怎么样？”高夫人问道，其实更像是在传达指令。

    “高夫人，这个，我恐怕不行吧，我才大一，而且学的专业……”我推辞道。

    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一方面，我确实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胜任，另一方面，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寻常，我还是不要自找麻烦比较好。

    还没等我说完，高夫人一摆手，打断我：“这些都不是问题，人总是要经受锻炼才会变优秀的。”看我还要推辞，又接着道，“听说你在彼岸打工？”

    我正想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立刻道：“那块地是我们高氏的，包括周围的施工区都是我们新项目的一部分，你要清楚，我随时可以让那家面包店消失。”

    这是算，威胁么？可是，堂堂高氏总裁夫人，需要对付我么？我恐怕还不配她花这个心思吧。

    何况，她说那一片施工区都是高氏的，那他们要是不想让彼岸存在，我答不答应她的要求都不能左右到事情的结果吧。

    高夫人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微笑着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它留着，至少最近两年内不会动，即便以后那边被开发出来，我也可以把它整修一番，保留下来。”

    “为什么？”我问她，面上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不为什么，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这对你没坏处，有多少人想进入我们高氏都还没机会呢。这是我的名片。”说着，她递过一张名片。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名片的底色是黑色的，中间简简单单印着几个大字：“高氏集团公司”，下面是“高氏副总裁：蓝霜卿”。银色字体在黑色的衬托下透着一股子端庄、高贵。

    我站起来，对她说道：“高夫人，我先回去了，请让我考虑一下。”

    “行，你有两天时间。小刘，送客。”蓝霜卿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又开始忙手头的东西了。

    这个女人，这么强势！

    出了高家大门，我让刘哥把我送到彼岸。

    虽然说彼岸会不会被关掉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毕竟和大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造成对他人的伤害，甚至连说都不说一声。我打算先把这事跟大姐说一下，看看她的意思，要是她根本无所谓，那蓝霜卿的威胁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到了彼岸，看到花晴依然躺在门口晒太阳，我有时会想，要是下雨天没有太阳她该怎么办。我摸摸她的头，毛茸茸的，触感特别好。她永远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这让我有种错觉，她其实是懂我们人类的世界的，只是看惯了世事的沧桑变迁，修炼出了世外高人一般的境界，无欲无求，镇静淡然。

    推开门走进去。

    “大姐，我来了，你休息会儿吧。”我放下包，走过去接过大姐手中的盘子。

    “大姐，我跟你说件事。”接下来，我就把蓝霜卿找我的事告诉了她。

    “不行！彼岸绝对不可以消失！”大姐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把它翻掉，花晴被大姐这一吓，睁开惺忪的猫眼，不满地“喵”了一声。

    我真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就算对店有感情，不同意被关，可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啊。

    我呆呆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武凝，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姐的话非常少，更不要说谈论这种话题了。

    不过听到她这么问，我还是有那么一瞬在脑海里清晰地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大姐慢慢地又坐了下来，目光悠远，焦点不知落在何处。目光中透出的苍凉，是那样的浓烈，瞳孔如同一潭古井，深不见底，令人看一眼就心生悲意。

    “十年前，他要了我，又抛弃了我。”大姐苍老沙哑的嗓音听得人遍体生凉。

    这是怎样一段悲痛的往事啊，能让人变成这样，如枯井一般。从第一眼见到大姐开始，我就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而能让一个女人变成这副模样的，多半是“情”之一字。

    “他……”大姐突然“呜咽”了一声，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快步走上前，拿出纸巾递给她，结果却发现她的眼里并没有泪水，甚至连一点泪光都没有。

    “十年前，我还和你一样年轻，一样美丽，带着一颗憧憬的心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追逐梦想。因为我学历不高，没什么文化，找不到特别好的工作，所以就来到了一家面包店打工。薪水不高，可是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而且老板娘为人很好，所以我很知足。直到，遇见了他。”大姐换了个姿势，目光投向窗外，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以及，爱的那个他。

    “他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他那么优秀，那么高高在上，可我以为，只要我爱他就够了。”大姐的声音愈发低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半年，可是却耗尽了我毕生的爱与精力。后来，他为了补偿我，盘下了这家面包店，交给我打理。他离开之后，我就给它改了现在的名字。”

    “彼岸花开，永不再见。”我开口道，“所以，你想要一直守着它，是吗？”

    “是，我只是想守着一点点残存的梦罢了，我这辈子，除了彼岸，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大姐幽幽说着，神情悲绝。

    我虽然因为林靖宇的事伤心了好一阵，甚至颓废，自暴自弃，可是我自认还没有伤到像她这个地步。或许，是爱得还不够深吧。

    看大姐这样，我真的是不忍心去毁掉她的梦，这样一个女人，我怎么可以……

    可是，我真的要答应蓝霜卿吗？

    “小凝，你帮帮我，好吗？”大姐拉住我的手，哀戚地看着我。

    看着她那双盛满悲伤的眼，我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算了，虽然不喜欢被人威胁，可是我也不想让一个可怜的女人再遭受一次打击。蓝霜卿说得对，反正我也不损失什么。

    拿出蓝霜卿给我的名片，按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蓝总，我同意了。”

    “我知道你会同意的。”蓝霜卿得意地一笑，又问，“不过，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现在可还没满两天呢？”

    我心里涌起一团怒气，强忍住，答道：“我考虑清楚了。”

    “好，你明天就可以到公司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接到了高纪扬的电话。

    “小凝，你是不是不愿意进高氏，如果是这样，那我去跟我妈说。”高纪扬的声音有些低落。

    “没有，我只是，不太想得通，为什么你妈要叫我以后当你的助手，而且还要拿……别的事来……”威胁我，这让我本能的有一种反感，

    觉得他们是仗势欺人。

    “你那天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你愿意就好，那天，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老头子训了几句。”高纪扬无所谓地笑了笑，“家常便饭了，没事。”

    听他说得这么轻松，我也不多问，他们的世界不是我能了解的，我也不想去了解。既然要我进他们公司，那也好，正好锻炼一下自己的各方面能力，而且薪水也不少，以后就不愁生活费了。还有，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这么一想，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如果当时我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我想，我是怎么都不会同意蓝霜卿的要求的，可惜，人不能预见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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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未来，谁主沉浮

    更新时间：2012-09-22

    第二天上完课，高纪扬就带着我去了他们公司总部。

    高氏旗下有很多产业，而且跨度很大，这里是他们一些公司高层上班的地方，差不多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办公室，公司有什么重大决策都会在这里的会议厅商讨决定。

    高纪扬带我来这里看了看，跟我大致讲了一下他们公司以及现今市场上的一些情况。

    高氏如今在商圈里可说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又有着政府部门的后台背景，几乎无人可掠其锋芒，除了段氏帝国集团。

    段氏是世代经商的家族集团，在商场上的建树可以说是根深蒂固，股份占了市场上的百分之五十之多。最可怕的是，近年来段氏集团的总裁隐藏幕后，公司平时的决策权都落到了段氏大公子段翊枫的手上。自从段翊枫掌握实权，公司的策略走向就越来越凌厉，凶狠，很多小公司都被其吞并或被逼破产，彻底消失在市场上。

    段翊枫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好像已经把目标投放在了高氏的身上，这使得高氏的一些高层都有些恐慌，毕竟这些年来，段氏的手段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原本，高氏内部还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看段氏和其他各公司斗得死去活来，以为他们会几败俱伤，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段翊枫这么有能耐，和他斗的公司基本都被他灭了！等到高氏的人醒悟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段氏强大到已经不是随便能打压的了。冷眼旁观的后果就是，本来只是和高氏旗鼓相当的段氏现在在市场上占据了绝对的龙头老大的地位！

    当然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赢家，既然段翊枫能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个地步，他高纪扬怎么就不可以。

    高纪扬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一定会打败段氏，让高氏摘得商界盟主的桂冠。

    “同样是商业世家的子弟，我也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从小接受商业方面的各种熏陶，他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高纪扬问出这句话，更像是在宣誓，他一定可以。

    我还记得高纪扬说过，他不喜欢争斗，不喜欢被束缚着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现在这样恐怕也是想证明自己吧，毕竟，在他们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不服输的倔强的个性。

    看着他坚毅的脸庞，我心里不由得想要帮助他，好吧，既然现在我是他的助手，那么，就让我们一起会会那个什么段翊枫吧。

    “高总，您好。”一个身着白色小西装，a字裙，盘着发髻的年轻女人跟高纪扬打招呼。

    “你好。”高纪扬朝她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向我介绍，“这是我们的公关经理，慕筱雯。”

    我朝她笑笑：“你好，我是高总的助手，武凝。”

    慕筱雯也对我友好地一笑：“你好。”

    这时，我才仔细看她，皮肤非常好，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眼睛特别有神，浅浅的紫色眼影衬得一对凤目更大了，眼尾稍稍上翘，真真是风情无限。打扮得很精神，很干练，标准的白领丽人的样子，妩媚中透着精明，精明中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

    这样的女人，难怪能进入高氏高层，成为公关部经理了。

    随后，高纪扬又带我去各部门转了转，虽然我以后不用天天在这里上班，但是总有接触的时候，还是见个面认识一下比较好。

    其实高纪扬在公司并没有明确的职位，但是因为是高氏家族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平时公司有重大决策，他也会参与，甚至很多时候，高氏夫妇并不出面，都是高纪扬在外打理，所以大家都喊他高总。他虽然才大一，但是几乎可以说从小就在商圈里打滚，所以绝对不要小瞧他。

    就算不说后天的家族培养、自身努力，光先天基因就比一般普通人多占了不知道多少优势。其父高氏总裁高翔钦就不用说了，一直都是业界大名鼎鼎的人物，高夫人蓝霜卿年轻的时候倒是挺默默的，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但是嫁入高家后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后来一般就没什么人叫她高夫人了，而是“蓝总”，她凭自己的本事彻底摆脱了依附男人得来的头衔，而是让人满含敬仰地称呼她一声“蓝总”。

    这样的女人确实值得敬佩，不过高翔钦的眼光也可见一斑。普通的大户人家是非常讲究门当户对的，论理，就凭高家这样的家世，是怎么都不会娶一个蓬门小户的女子当媳妇的，可是当年就是高翔钦力排众议迎娶了蓝霜卿。

    这样的一对夫妇，他们生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差得了？

    “小凝，把你的课表复印一份给我，以后只要你没课，我就去接你，然后我们到公司做事或是去其他一些项目上看看。”高纪扬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对我道。

    我们差不多转完出来，就到楼下的茶餐厅坐一坐，喝杯茶休息休息。

    “好啊，可是你呢，我们不是一个学院的，上课时间不一定合啊？”我点点头，问他。

    “我没事，我是商学院的，本来就更注重实践，理论什么都是虚的，学再多都没有用。商场如战场可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呢，不真刀真枪地投入进去，躲在象牙塔里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师那边总不太好说啊。”我说出我的顾虑。

    “老师？”高纪扬嗤笑一声，“他们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去学校也就是挂个名而已，要较起真来，他们还未必比得过我呢。”

    想想也是，只听高纪扬又继续道：“况且，因为我，学校才能有高氏的巨额捐赠，你觉得，他们会轻易得罪我？就算碰上个别特一根经的老师，他想为难我，校领导都不会允许的。到时候，谁走还真不好说。”

    高纪扬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不过他这个语气还真是让我有点不太爽，果然是豪门富公子，处事张扬，目空一切。

    “那好吧，以后就一切遵照高总的指示。”我故意恭恭敬敬道。

    “小凝！”高纪扬摇头笑了笑。

    “服务员，买单。”

    坐着高纪扬的奥迪r8限量版跑车回到s大女生宿舍门口，打开车门下车，只觉得周围的目光跟聚光灯一样。本来车就够招人眼球的了，再加上高纪扬这个风云人物，真是想没人围观都难。

    可是我怎么觉得那些人都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啊，尤其是女生，从头到脚地打量我。

    而且，貌似，还怀着敌意？是我感觉有误？

    “小凝，明天来接你。”高纪扬朝我挥了挥手，摇上车窗疾驰而去。

    我对他说了声“再见”，转身走进宿舍大门，一边想刚刚那些女生的反应。

    好像还有人在议论我，这是？哦――我猛然间想起来，既然高纪扬这么受欢迎，那站在他边上的女人当然会备受瞩目了，别人说不定把我当成他什么人了吧。我真是够迟钝的，自嘲一笑，甩甩头不再去想。

    回到宿舍里，她们都还没有回来，我在书桌旁坐下，拿出段氏集团的资料开始看。

    原本，段氏和高氏在市场上的占有率还不相上下，段氏总裁段宏凛和高氏总裁夫妇在商场上斗得死去活来，此消彼长，却始终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直到十年前，段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段宏凛突然一蹶不振，对公司的事几乎放手不管，实权全部落在了长子段翊枫的手中。其实，段氏的法定继承人是次子段翊轩，因为据说段翊枫是私生子，但是由于段翊轩年纪太小，所以自段宏凛放手之后，段氏就由段翊枫控制了。

    段翊枫接手后就放松了对高氏的警戒，不再与高氏争锋相对，高氏在市场上足足威风了两三年之久。所有人都以为是段翊枫太没本事，毕竟年轻，当年的他甚至不到二十，几乎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高氏更是自以为在市场上牢牢站稳了脚跟，不把段翊枫当回事。

    后来，高氏发现段翊枫不断和一些小公司纠缠，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费尽心思，就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眼光狭窄，没有大气魄。渐渐的，段翊枫的对手已经是市面上一些有规模的企业了，当时高氏董事会还争论过，要不要出手打压段氏，但是又有人说应该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斗得几败俱伤，然后高氏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高层讨论了很久，最终“围观派”占据了上方。而现在看来，“主战派”是何等有远见！

    据说，当年，蓝霜卿就是主战派的，这个女人，当真不能小觑。可惜，到底没能力挽狂澜。现在，一切为时已晚。不过也难说，就如高纪扬所说，段翊枫能做到的，他怎么就不能？他也是个雄心勃勃的人。

    未来的商界，谁主沉浮？真不好说。

    我还是很看好高纪扬的，虽然他比之段翊枫要稚嫩很多，但是当年段翊枫在业界呼风唤雨的时候也不过这个年纪，再加上，高家还有个蓝霜卿。

    我好奇的是，怎么高家的大当家高宏凛反而在近年来沉寂了下去。这倒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一代的身上才有更多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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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人靠衣装

    更新时间：2012-09-23

    一大早高纪扬打电话给我，让我穿得成熟些，说是今天晚上要带我参加一个酒会。貌似很高端的样子，不是一般随随便便什么小公司能参加的，受邀的都是商界数一数二的大集团公司，可以说是上流社会的交流会。

    听他这么说吧，我还真是有点紧张，长这么大，我参加过的场面最大的就是校文艺晚会了。现在，突然要我去参加什么上流社会的聚会，一点经验都没有啊，不会出丑吧。

    我想关于这个方面问问若荷应该会比较有帮助，她可是千金大小姐，肯定去过不少类似的场合。

    “若荷，你说我穿哪件衣服比较好啊？”我想到上次班级聚会就是她帮我出谋划策，不说让人惊艳吧，至少也比我原来的样子好多了。

    “这个……”若荷看着我那些衣服，皱了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就直说嘛，我们谁跟谁，有什么好顾忌的，是不是都不好看啊？”我问道。

    “好看倒是好看的，只是，有两个问题。”若荷见我这样说，便也直说道，“首先，你最成熟的衣服去那样的场合还是太幼稚；还有，听你说的，那么这个聚会肯定会有很多名流，你这些衣服……”

    说到这里，我也知道若荷什么意思了。虽然我那些衣服档次也不算低，以前在同学中还被人当成有钱人家的孩子呢，可是这回不一样，这个场合都是名流，还不是一般的社会名流，我这些衣服……实在是拿不上台面的。

    我倒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我是以高家公子高纪扬的助手这个身份出现的，要是我太寒碜，丢人的就不是我自己而是高纪扬以及整个高氏。

    那怎么办呢？对了，我和若荷身形相仿，她的衣服我一定能穿。

    可是当我提出这个想法之后，若荷却告诉我说：“你见我平时穿戴过特别奢侈的东西吗？有，我倒是有，可是都在家里面，只有在一些特殊场合我才会穿的。”

    这样啊，我一听有点沮丧。

    “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让王叔给我送过来，就是不知道你穿哪件会比较合适。”若荷说着就要掏出电话。

    “不用了。”我急忙阻止她，她家的别墅离这不近，何况随便拿几件未必适合我，可总不能都拿过来吧，想想还是算了。

    “那你怎么办？”

    “大不了我不去了，反正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去不去又怎么样呢。”说着，我打电话给高纪扬，告诉他我不去了。

    “半个小时后在楼下等我。”高纪扬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直接挂了。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高纪扬的副驾驶上，他载着我向最近一家商场驶去。

    这是a城最大的一家高档商场，里面都是全球知名的奢侈品牌。

    我们从停车场走出来，立刻就有人上前招呼：“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高纪扬只摆了摆手，就往里走去。

    我有些拘谨地跟在他后面，这种地方不是平民小老百姓逛得起的。

    “小凝，站我旁边来。”高纪扬停下脚步对我讲，“别像个小丫鬟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瞬间涨红了脸，看看旁边的玻璃墙壁，高纪扬穿着一身剪裁极合身的估计是世界级名牌的西装，丰神俊朗，而我呢，稚嫩普通的衣服，全身透着一股浓浓的学生气，说得难听点，是浓浓的乡土气，站在他身边真跟小丫鬟一样。

    “你才小丫鬟呢，我不去了。”我扭头就要往外走。

    “别，大小姐，我错了。”高纪扬一看情况不对，赶快来拉我，“我错了，大小姐，你这是朴素，是清纯，但是，拜托，今天配合点好吗？”

    “哼。”我也见好就收，毕竟在公众场合，只是不理他。

    我们走到一家叫prada的女装专柜，销售小姐露出很专业的微笑上前招呼我们。

    “先生您好，我们昨天刚进了两件新款，这可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亲自设计的，全球限量版，整个b城也不过这两件。而且我们这个款最适合的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美女，要是这位小姐穿上一定光彩照人，艳压群芳。”

    到底是名牌专柜的销售员，素质确实不一样。有些小商场里的那些售货员见你穿得普通点不太像会买东西的样子，就露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样子，对你爱搭不搭。

    而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连这里的衣服的一粒纽扣都买不起，人家还对我十分客气。

    后来回想起来，我当时还真是单纯，居然这样就以为别人有素质尊重我。呵，不过是看我身边的高纪扬是个有钱的主罢了，心里面不定怎么看不起我呢。

    “拿下来给她试试。”高纪扬看了看那件浅紫色的套装露出满意的神情，对销售小姐道。

    我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脱下身上的t恤，换上高纪扬选的那套装。还别说，穿着确实舒服，料子摸起来的触感都不一样，到底是高档女装啊，不过不知道我穿的效果看起来怎么样，感觉有些别扭啊。哇，胸口露这么多，领子这么低，这个裙子还这么短！

    我推开试衣间的门，露出一个头，叫高纪扬过来。

    “换好了？那就出来啊。”高纪扬走过看，看我这个样子奇怪道。

    “我，总觉得，好像不太适合我。”我有些为难地说。

    “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还是尺寸有出入？”那个销售员也笑脸盈盈地过来问。

    好吧，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死就死吧，一咬牙一跺脚走出试衣间。

    我赌气一样不去看镜子，一扭头却见高纪扬有些愣愣地看着我。

    “你看吧，我说了不来的。”我以为是自己穿得特别难看，急着要回试衣间把衣服换回来。

    “哎哎，你急什么呀，我还没说呢，好看！”高纪扬挡住我，说道。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问他。

    “真的，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高纪扬语带赞赏地点点头。

    “小姐，您穿上这款套装，那绝对是非常有气质啊，您本来就长得很美，再加上外在的修饰那就是完美了。”销售小姐更加是拼命地夸我。

    这时，我才敢认真看穿衣镜。

    只见镜中一高挑美少女一身浅浅的梦幻紫，酥胸半露，修长的美腿透着淡淡的象牙白，套装很是简约，又不失雅致，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使得我整个人看起来，青春美丽中又透出都市白领的干练气质。

    虽然我还是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服装，但是不得不说，要是出席商业聚会，这种打扮确实更适合一点。

    高纪扬看我自己也挺满意的，就让销售小姐包起来。

    “这套衣服要多少钱，一定很贵吧？”我悄悄问高纪扬，他笑了笑，只说：“这个你别管，反正我买给你，就当是工作服，你见过有员工自己花钱买工作服的吗？”

    我也不跟他客气，反正我是真的没钱，不过还是忍不住把标牌翻出来看了看，一看标价，我瞬间被打击了，对于我来说就是天价啊！

    工作服？还真没见过给员工发几万块的高档成衣当工作服的公司。

    高纪扬给我买完衣服又给我找了双合适的鞋子，他本来还想给我买串项链、耳环什么的，被我坚决拒绝了。

    “我本来就只是高总您的助手而已，穿成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打扮得太过分反而招人闲话。”我正色对高纪扬说道，还有我没说出口的是，项链，我觉得应该是我爱的人买给我的，老板送算怎么回事，我不要。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走吧。”高纪扬带我走出商场，本来以为他要带我直接去会场了，还在想怎么这么早过去呢，结果这家伙是带我去美容中心化妆、换发型。

    唉，原来我出席一个重要场合需要这么多改造，我是有多失败啊。

    等我被“改造”得终于让高纪扬露出满意的神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我们就直接往会场开去。

    酒会是在a市最豪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的。

    我们到会场外面的时候，高纪扬交代了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细心记下，然后就在脸上挂上最得体的笑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去了。

    刚进去就有不少人来和高纪扬打招呼，还一边问我是什么人，高纪扬告诉他们是自己的助手，一帮公子哥却都一脸暧昧，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心里想，这些人思想真龌龊，不过面上还得保持春风满面。在商场上混久了，果然会越变越虚伪。可我，貌似刚刚接触到这个圈子啊，难道我的骨子里其实也是虚伪的？

    高纪扬一边跟别人寒暄，一边私下跟我介绍一些比较重要的跟高氏利益相关的人物，我都用心记着，毕竟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

    转了一圈有些累了，我就找个地方坐着，静静地在一边看这戏剧人生，人人都戴着面具，笑脸盈盈，你方唱罢，我登场。

    凡俗烟尘之中的纸醉金迷、繁华浮沉，我们都是红尘中的俗人，终究不能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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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流or下流

    更新时间：2012-09-24

    唉，这所谓的上流社会，还真是够上流的！别的不说，单是看这场面，金碧辉煌的摆饰，巨大的琉璃灯耀得人眼花缭乱，精致的食物盛放在更为精致的餐盘中，高档的香槟，装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淡橙黄色的液体在玻璃内流转，隐隐透着股子诱惑的意味。酒店的停车场内更是名车不计其数，这些在舞台上扮演着不同角色的名流们身上的行头价值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我拿下旁边的一杯香槟酒，含上一小口，馥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到我的每一个神经细胞。

    香槟，神秘，浪漫，奢侈，诱惑。

    这时，本来的喧闹的会场突然安静下来，因为一个男人的到来。

    如果说我第一次看到高纪扬的时候，感觉他很冷酷，气场十足，那么，现在这个男人……说实话，高纪扬在他面前太嫩，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高傲！我见他的第一眼，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这个男人，太傲，太冷，他就是一言不发站在那，也让人看得心里一抖，真的是望而生畏。

    “段总，您今天大驾光临，可真是我们的荣幸啊。”已经有人急不可耐要上前奉迎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段氏帝国的现任当家，副总裁段翊枫。

    “段总，您这边请。”

    “段总，这是我的名片，您看……”

    没等我看仔细，段翊枫就走进了会场的另一个包间里，身后跟着一群人，真的像是帝王一样。

    “看到了吧？”高纪扬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段翊枫的背影。

    “的确不好对付。”我答。

    高纪扬拿起一杯香槟，咽下一大口，重重地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差不多到九点的时候，会场中有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舞会开始了。

    “小姐您好，请问我有幸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有一年轻男子过来邀请我。

    我立时就想拒绝，因为我根本不会跳舞！可是怎么说呢，难道就直说，我不会？那也太丢人了。

    正想着要怎么措辞的时候，高纪扬来了，对那人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是我的女伴。”

    “哦，不好意思。”那人歉意一笑，便礼貌地离开了。

    “小姐，请问我有幸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高纪扬学着刚才那人的语调伸出手来对我道，

    “公子，不好意思，小女子我不会跳。”我笑嘻嘻地说。

    “你真不会啊？”高纪扬露出无奈地表情，“那你不然出去走走吧，别一会儿又有人来邀请你，你可别告诉别人你不会。”

    “你不是说了我是你女伴嘛，你陪我在这边坐坐不就好了。”

    “大姐，好歹我也是高家的代表，来了就是为了‘坐坐’？”高纪扬不再理我，自顾自走进舞池中，不一会儿就有名媛找他跳了起来。

    我也不去看他们，向外面走去，可别真的再有人来邀我跳舞。

    走到外面，是酒店的大堂，服务生们都有序地站着，不时有端着东西的侍从们走过。

    大堂经理走过来问我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服务。

    额，我就是无聊了，出来走走……

    “额，那个，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掩饰地一笑，问他道。

    “请跟我来。”经理很有礼貌，把我带到洗手间附近，指着墙边的路标道：“一直往前走，转个弯就到了。”

    “谢谢啊。”

    “不用。”

    好吧，反正都来了，就进去洗个手。

    走到门口，闻到一股隐隐的幽香，这是厕所吗？五星级到底不一样啊。

    我看了看门上的高跟鞋，确定了一下才走进去。

    “陈董，您可真厉害。”角落的一扇门后面传出女子娇媚入骨的声音，还带着呻吟，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这洗手间比普通人家的卧室都高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全身僵硬，简直是如遭雷击。

    “小宝贝，想死我了，刚才看到姓黄的那老头色迷迷地揩你油，我真恨不得立马把你的裤子扒下来。”男人一边说，好像一边加重了力度，厕所门都被他们激烈的动作撞得“砰砰”作响，好像是高跟鞋踢到的声音。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我感觉血液都流到了脸上。这是，他们，是在……做……吗？

    “哎哟，那老头哪比得上你啊，我跟他呀就是逢场作戏，就是脱光了躺在他床上，他都不一定行。”伴随着一声嗤笑，动静更大了。

    当时我真的是完全呆住了，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里面的男人一声嘶吼，女人发出似痛苦又似舒服的呻吟，动静渐渐就小了。然后，好像是他们在穿衣服的声音。

    我突然惊醒过来，趁他们还没出来，赶快闪身进入边上的一个位置，轻轻关上门，靠在门上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两人可能整理好了着装，从里面走了出来。

    “宝贝，我先出去，你过一会儿再出来啊。”

    “我知道，放心吧，不会被你老婆看见的。”

    两人说着，又发出一阵激吻的声音，估计有两分钟才停下来。

    这两个人，胆子也太大了，要是有其他人进来，还不闹得沸反盈天。而且今天这么重大的场合，不知有多少记者在外面呢，要是拍到这种事，那还不得上头版头条？能出现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被人发现这样的丑闻，那必然身败名裂啊！

    我心里的震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

    外面传来一阵水声，应该是那个女人在洗手。我突然很想看一看，到底对方是什么人。

    虽然很怕被对方发现，但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无法遏制住了。再一想，怕的应该是她，我怕什么？只不过，我也不想惹上麻烦，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于是，偷偷地推开一点门，从缝隙里往外看去。看不见，再把门推开一点，该死，正好被挡住了，还是看不到。

    不过我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洗手间的出口，等一会儿那个女人走的时候，我肯定能看见。

    这么想着，我开始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虽然觉得好像有点心理阴暗，不过谁遇到这种事没点好奇。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做着为人不齿的苟且之事。

    脚步声响起，好，就要走进我的视线范围了，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定要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彪悍。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嫩修长的美腿，往上看，只见她穿着白色小短裙，米色的露背装，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散在肩上，可是，看不见脸！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想到，从洗手间出去正好背对着我这个位置。要看见脸，除非她这个时候突然转过头来，可是人家无缘无故干嘛转过来。

    终于，女人走了出去，半天没动静，我才敢从里面出来。

    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我的脸，明明刚才还烫得要命，现在却又面色苍白，一脸见鬼的样子。

    我本来想洗把脸，又怕把妆洗花了，只好洗了洗手，拍了一点水在脸颊上，镇静一下。

    好半天，我听到外面有人来了，才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回到大厅，舞会还在进行中，我找了个更偏僻的位置坐下，希望没人来打扰我，让我好好定定神，刚才遇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不能让我接受了。

    即便真是情侣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做这种私密的事啊，何况听那两人讲话的内容，根本就是野鸳鸯！

    我记得那个女的叫男人“陈董”……段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好像有个董事姓陈，会是他吗？还有那个女人，我怎么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啊，我认识？应该不可能啊，虽然刚才高纪扬给我介绍了不少人，但是也只是才见到，根本没怎么讲话。

    这么想着，我不自觉地就四下打量起周围的人来，虽然没看到他们的样子，但是女人的大体身形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明明是我在观察别人，可我总觉得不知道哪个角落有道锐利的眼神在注视着我，隐隐有种被人偷窥监视的感觉。难道刚才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不会吧，我很小心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支舞曲结束，高纪扬走了过来

    “小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高纪扬在我旁边坐下。

    “没什么啊。”我勉强朝他笑了笑。

    “刚才你去哪了，又躲到这么隐秘的角落，好不容易才看到你坐在这里。”高纪扬怀疑地看了我一眼。

    “纪扬，商场上是不是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我低着头，轻声问他。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高纪扬见我不说话，又接着说，“不止是商场，在这个社会上多的就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很多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你要是看到什么，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千万别多管，也别跟别人说，不然说不定就会引火烧身。当然，要是对自己有益，倒不如拿来好好利用，说得迷信点，老天既然让你看到，而不是其他什么人，那自有老天的道理。”

    我听得微微皱起眉头，却听高纪扬继续道：“小凝，我说这些话，你别不爱听，有些事，你不做，有的是人做。在商场上混，首先要紧的是明哲保身，到处是阴谋诡计，一个不慎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其次就是以利益为重，不然你很难在市场上生存下去。这些，你以后都会慢慢接触到，了解到，现在不能接受的，早晚都会习以为常的。”

    你以前是不是也不能接受，后来慢慢见多了商场上的肮脏、恶心，经历了各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现在才变成这样呢？我想问，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口，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谁生出来就这么复杂啊。

    即便是刚才厕所看到的那一对，也未必没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到底还是我经历得太少吧，我始终觉得，再苦，再无奈，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害别人，或者做出出卖自己灵魂的事。

    只不知，我这信念在商场龌龊的浸淫下能保持多久，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永远纯良。

    诚然，这是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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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初吻

    更新时间：2012-09-25

    大概到十点半的时候，所谓的酒会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可是宿舍到十一点就关门了。

    我跟高纪扬说要先回学校，他本来要送我回去，可是我坚持自己搭车。

    今天的酒会很重要，关系到以后各公司之间的合作等问题，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连段氏集团的段翊枫都来了，可见有多重要。高氏除了几个高层来参加，高宏凛夫妇都没有到场，高纪扬就是高氏的代表，他要是走了，对高氏的影响肯定很不好。

    这些不用我多说，他只会比我更明白其中的厉害，于是也没有太坚持，只是叮嘱我路上小心点，到了学校告诉他一声。跟他道过别，我就打算回去了。

    结果在出门的时候，我眼前一闪，好像在前面一个转角口看到一个女人――那个穿白色短裙，米色露背装的女人！

    我快步跟上，走到转角口的时候，发现前面是一条狭窄的长廊，如果我这时候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只能等她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再悄悄走过去。

    那个女人一闪身又拐进了另一个门，我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可又怕跟丢了，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很想知道她是什么人。

    就在我快要接近那扇门，见到那个女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后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高氏继承人的助手原来是做侦探工作的。”

    声音好冷！再加上我确实是心虚，心脏都要被吓得休克了。不过，被吓到之后几秒，心头又涌起一股怒气。转过头去，毫不客气地回敬：“堂堂段氏帝国集团的副总裁，现任当家人段翊枫，原来喜欢偷偷摸摸在别人背后突然出现吓唬人。”

    段翊枫走过来，深深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一颤，刚才一时冲动顶撞他，现在跟他面对面近距离对视，才觉得，怕。

    段翊枫就这么看着我，不说话。该死的，我又想到那天被蓝霜卿叫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些人，都喜欢用这一招！

    终于，我低下头，轻声道：“段总，对不起。”

    段翊枫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看错了，他眼中仿佛带着无限的唾弃，不屑，与厌恶。

    “对不起，你怎么对不起我了？”段翊枫掩去眼中的神情，淡淡地问我。

    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快，我又在心里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可还得陪着笑答道：“段总，刚才是我不对，我有点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态度不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怎么就吓到你了？”段翊枫放开我的下巴，问道。

    “我，我……”我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借口，我虽然不算聪明，可是平时也算能灵机应变的，今天不知怎么了连个谎也编不出。

    懊恼得不得了，本来以为他见我说不出来，过一会儿不耐烦了也就不问了，没想到他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等着我说。

    我一咬牙，随口扯到：“我见前面那个女人很漂亮，想多看两眼。”

    “都说男人见到美女会两眼放光，今天可算见识到不一样的女人了，难道……”段翊枫顿了顿，语气暧昧道，“难道你是……蕾丝边？”

    “你！”我深呼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气忍了下来，算了，这样的人我可惹不起，高纪扬说得对，明哲保身要紧。

    “随便您怎么说，段总，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我挤出一些笑容，说着就要走。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段翊枫在背后问我。

    我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他也知道？

    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慕筱雯。”

    我心头一震，是她！还记得上次在高氏总部见到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美丽，干练。她怎么会？而且她的身份是高氏的公关部经理，而那个男人是段氏旗下的公司董事，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别的？

    我脑子飞速运转，一时间想到了多种可能。是慕筱雯利用职务之便串通对手公司谋取私利？还是她根本就是段氏派到高氏的间谍？还是，她为了在职场上步步高升勾引段氏的人获取商业机密？可是，段翊枫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最后一种可能，他怎么会容忍自己手下有叛徒？

    “想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干嘛吗？”段翊枫用蛊惑的声音问道，还没等我回答，我已经被他拉着往刚才那个女人走的方向去了。

    我们走进那扇门，发现那里不是个封闭的房间，另一边还有个门，我们接着往里走。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一边。

    我有些不满地瞟了段翊枫一眼，要不是他，我就不会跟丢了。结果一不小心，眼神正好被他捕捉到。

    “跟我走。”段翊枫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往左边走去。

    快接近尽头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之前在厕所听到的声音。转过拐角，原来这里有个小房间，门口有一些清洁工具，好像是放杂物的，可真够隐蔽的。

    门是虚掩着的，我们偷偷靠近，躲在门背后通过门缝往里看去。

    男人正对着门口，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样子，稀疏的头发，有些发皱的脸孔，小小的眼睛里透着精明和算计，而此时里面是满满的情0欲，不是那个“陈董”是谁？

    只见陈董坐在一张小椅子上，整洁的高档西装没有一点褶皱，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上半身看起来好像就是个在办公的高层领导，但是，从他粗重的呼吸以及舒爽的神情却能发现一些不寻常之处。

    视线向下移，所见更是让人面红耳赤，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那个女人的脸被长发挡住了，还是看不清她的脸，我不能确定她就是慕筱雯，不过确实是刚才厕所见到的女人。而她此时正跪在地上，把头埋在陈董的大腿根部努力的吞吐，还发出吸吮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关键部位，可是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感觉胃部一阵翻滚，之前吃的东西好像就要从咽喉处吐出来，隐隐还有股香槟的味道。

    我转头就想走，却被段翊枫牢牢抓住，大手搂住我的腰，让我动弹不得，他轻声在我耳边道：“这么好看的戏，错过了不觉得可惜么？”

    我挣扎着还想走，却又怕被里面的人发现，不敢动作太大，见他不肯放我走，只能陪他继续留在那。

    “你如果不敢看活春0宫，可以把眼睛闭上。”段翊枫用那种特轻视的口吻道。

    哼，别想激我，我就不看，闭着眼睛不看怎么了？这么恶心的场面看了怕影响睡眠。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但是我没法阻止里面的声音传入我耳朵啊！

    男女淫靡的喘息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不时的呻吟声，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豁出去了，反正都走不了，索性看一看这对下流的男女。

    睁开眼睛，发现场面已经升级了，那个女人坐到了男人的身上，裙子被卷到腰间，一条黑色半透明的蕾丝情趣内裤褪到小腿肚上，随着他们的动作一晃一晃，又掉到了脚踝上，黑色的高跟鞋加上白玉般的长腿，真是无限淫靡，让人喷血。陈董戴着金戒指的大手掐着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用力摆动着，女人雪白的肌肤上隐约可见红色的瘀斑。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激情场面啊，感觉脸烫得要烧起来一样。这时，一扭身体，却感觉身后有个什么硬物顶在我腰间，我有些不舒服，稍稍动了一下，却感觉那东西好像更大了。

    我轻声问道：“段总，你口袋里是不是放什么东西了，是不是手机啊，放放好，都顶到我了。”

    段翊枫却不回答我，就算傲慢到话都不愿意对我讲，你好歹也让开些啊，这么靠着他自己不是也不舒服么。

    疑惑着转过头去，却发现段翊枫双目发红，眼睛里好像有把火在熊熊燃烧。由于凑得近，感觉他呼吸也有些粗重，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灼热的男人气息几乎要喷到我脸上。

    我莫名地有些害怕，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他：“段总，你怎么？”

    突然，段翊枫就低下头来，我瞬间感觉嘴唇被一个温软的湿润的东西覆盖住。顿时，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小房间里那一对男女也被我抛在了脑后，周身跟被电击了一样！

    他，这是在吻我吗？

    这是我的初吻啊！我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个念头，他怎么可以？一时间，思维都短路了，只知道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莫名地就夺去了我的初吻。

    “啪！”

    段翊枫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我的嘴唇也猛地痛了一下。段翊枫的嘴离开我，嘴角沾着一丝血腥，再加上他此时猩红的双眼，真像是来自冥界的恶魔。

    段翊枫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接着是震惊、不可思议，然后，慢慢浮现出怒容。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却听到里面有慌乱的声音。糟糕，被发现了。

    段翊枫也听到了，拉着我就往外跑，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他们应该是不敢追出来的，只是我们也不想被对方发现。

    我们一口气跑到了酒店外面的喷泉边，段翊枫终于放开了我。我靠在喷泉边上，上气不接下气，暂时也顾不上段翊枫了。

    “高纪扬有没有说过你其实挺诱人的。”段翊枫走过来，又紧紧箍住我的腰，感觉都要被他拧断了。

    我怒视着他：“段总，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你知不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段翊枫带着浓浓的威胁道。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着不肯落下。

    “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还一副高高在上很清高的样子。”段翊枫看着我的胸部，讽刺道。

    我想用手去挡，却被他一把抓住，伸出另一只手想反抗，却被他一并抓住。他把我两只手反握到身后，一手抓住，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胸。

    我感觉到他手心的粗糙，大概是长期握笔长出的老茧，有着沧桑的质感。我感觉到深深的耻辱，心头渐渐萌生出一股仇恨。但是，奇怪的是，我却又觉得身体有种微妙的变化，好像有股电流悄无声息地从胸部传到心脏，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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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美色是资本

    更新时间：2012-09-26

    “啊！”我忍不住叫出来，肋骨像是要断了一样。

    段翊枫突然把我往旁边用力一推，我就那么硬生生地撞在了喷泉池边冰冷的围栏上。

    我捂着腰部，半躺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贱人，这么一点挑逗就春心荡漾了，你以为长得稍有姿色就可以勾引男人吗？”段翊枫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我，语气轻蔑，极尽侮辱。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也不管我，自顾自走开了。

    这时，我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就掉落下来。

    “小凝，你怎么了？”是高纪扬的声音，“你不是回学校了吗？怎么会倒在这里？”

    我抬起头来，头发被眼泪打湿了，粘在脸上，看到高纪扬一脸着急地向我这边跑过来。

    “快，快起来。”高纪扬也不再问我，想扶我起来，可是稍一动弹我就痛得直发抖。

    高纪扬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就索性把我抱了起来，“小凝，勾住我的脖子，我带你去医院。”

    躺在他怀里，一股温暖袭上心头，我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头贴在他的胸口，正好是心脏的位置，我听到了他激烈的心跳声。他是在担心我吗？

    在车上，我把事情大致对高纪扬讲了一遍，只是隐瞒了段翊枫的那一段，只说是我怕被发现在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的。

    “你有看清楚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吗？”高纪扬问道。

    我想了想问道：“今天的酒会，慕筱雯有参加吗？”

    “她是高氏公关部的总负责人，旗下的大小公司要是有公关方面的重大问题都是要她点头处理的，今天的酒会本来就是为了促进市场上的各大公司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她作为公关部总经理肯定是不能缺席的。”高纪扬边专心开车边说。

    我捂着摔到的地方，吸着冷气，不想再说话，高纪扬也不再问我，只是加快了车速。

    到医院后检查了一番，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给我，有内服的还有直接在皮肤上涂抹的。

    这时我手机响了，高纪扬帮我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我，我一看是叶音的电话，按下接听键。

    “阿凝，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十一点多了，寝室都关门了，你现在在哪里啊？”电话那头传来叶音急迫的声音。

    “叶子，你别急，今天这个酒会开得比较晚，我一个小助理也不好早走，你们先睡吧，别担心我。”我安慰她道。

    “那你晚上睡哪啊？”叶音问道，我也是一愣，对啊，学校回不去，我今晚怎么办？

    “额，那个，哦，我有个朋友在外面租的房子，我可以睡她那。”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

    “这样啊，那就好，那你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拜拜。”

    挂完电话，我苦着脸对高纪扬道：“学校关门了，今天晚上我没地方住了。”

    都是那个段翊枫害的，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他了，简直莫名其妙。想到这，我又恨恨的。

    “你不是说有朋友在外租房吗？”高纪扬问。

    “那是骗她们的啦，我除了她们几个根本就没有其他朋友。”说到这个，我有些伤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真是想要找个避风港歇歇脚都难。

    “今天晚上住我家吧。”高纪扬说着开始帮我收拾东西。

    “啊？这个不太好吧。”虽然我知道高家很大，但是总是不太方便的吧。

    “没什么不好的，正好晚上我帮你擦点药，然后我们再研究一下你遇到的那两个人。”

    我想了想，也好，反正我也没地方去，而且对于那件事我觉得确实有必要跟高纪扬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真是大事呢。于是，就同意了。

    到高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高家别墅又是在郊外，方圆几里都看不见人家，只有幽幽的路灯在黑夜中尽着自己的职责，不知疲倦。

    门卫给我们开门后，车直接驶入了地下车库。我打开车门想要下车，高纪扬却又过来抱我。

    “不用，我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而且，要是被你家人看到的话多尴尬。”我推开他的手。

    “放心吧，我在家里都很少看到他们，没这么巧，何况你要是不好好休养，明天能不能起床都难说，你也不想更麻烦我吧。”

    见我不再说话，他一用力就把我抱了起来。

    高纪扬带我到他的卧室，把我放到床上，然后转身给我倒水。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跟他的人很像，都是那种简约冷硬的感觉。

    高纪扬把水递给我，然后打了个电话让家里的阿姨给我做一碗鸡蛋羹。

    “先喝口水，等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吃药，你今晚肯定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吃药不好。”高纪扬坐下对我说道。

    没想到他这种大少爷还挺会照顾人的。我笑着点了点头。

    “今晚那个女人，我觉得，很可能是慕筱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段翊枫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但是从身形看，确实像，而且他没必要骗我，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再加上高纪扬说今晚的酒会慕筱雯也参加了，我就更加确信了。

    “你觉得她会是段氏的间谍？”高纪扬问我。

    “我觉得很有可能。”我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倒不这么认为。”高纪扬很有把握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问道。

    “你刚来，还不太了解公司内部的具体情况。我们招收新人的时候都会严格调查对方的职业经历及背景，尤其是要进入公司高层的人，不可能不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大，而且慕筱雯进入高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中途叛变呢？人为了利益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连我都懂的事实，我不相信高纪扬会不明白。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在高氏，她已经是高层，权力相当大，如果去段氏，且不说会不会给她那么多好处，单说她曾经是高氏的人，段翊枫就绝对不可能信任她，而且她还要背上叛徒的骂名，到时候里外不是人。这个女人没那么傻。”

    “嗯。”高纪扬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当心她。”

    “那是当然，毕竟和段氏扯上关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叮咚~”这时，门铃响了。

    “进来。”高纪扬对着门口说了声。

    “少爷，您要的鸡蛋羹好了。”是高家的阿姨。

    “放下吧。”

    阿姨放下碗就轻声走了出去，但是临走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些很怪异的色彩。

    “你是不是常带女孩子回家过夜啊，所以刚才那阿姨看到我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可能她心里在想，这次又换了一个。”阿姨走后，我对高纪扬玩笑道。

    “你是第一个。”高纪扬淡淡回道。

    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呵呵，是吗？”

    气氛有些诡异，高纪扬打破沉默道：“快把蛋羹吃了，过一会儿好吃药。”

    我拿起碗来，看着浅黄色稠稠的鸡蛋羹，表面浮着几点翠绿色的葱花，香气馥郁，直冲鼻尖，还真有些饿了。很快地吃完，然后吃了几片活血化瘀和止痛的药。

    本来想继续和高纪扬讨论之前的事，结果他，坐到床边，准备撩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我迅速往后一缩，戒备地看着他。

    “我能干什么？帮你擦药啊。”高纪扬苦笑一下看着我。

    “我自己会擦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我误会了，不过还是不让他动手。

    “那个角度，你自己把握不好力度，还是我帮你吧。”高纪扬见我还想说什么，立刻又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我堂堂高氏大少，追我的女人一把一把的，我还要占你便宜？”

    我脸一红，他说得对，可是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不过算了，就让他帮忙吧，再推脱就搞得我想太多了似的。

    见我不说话了，他轻轻撩起我的衣服下摆，倒出一些紫色的药水在手心，把手覆上我受伤的地方，肌肤感觉一阵清凉，又有些他掌心的温度。

    高纪扬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揉开，力度适中，虽然还是有些痛，但是很舒服，已经比一开始舒服多了。

    本来，他这种大少爷在我的心里就是纨绔子弟，唯我独尊，什么都不会，没想到接触下来，却发现是我自己想法太狭隘、太偏颇了。

    等擦完药，我很真心地说了句“谢谢”。

    “其实，慕筱雯做出那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高纪扬突然又开始说那件事，思维跳跃还真快。

    “怎么说？”不奇怪？当我知道是她的时候，可是大大震惊了一番啊，那么美丽优雅又能干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下贱的事。

    “慕筱雯今年才二十四岁，不是说她太年轻，但是要在这个年纪就爬上高氏集团的高层接触到权力核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个世界，天才，毕竟不多。”

    高纪扬嘴角带了一丝淡淡的嘲弄：“一个女人，长得美，便是她最大的资本，懂得利用也是她的能力。何况，慕筱雯做的就是公关这一块，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止是外界，还有公司内部的升迁评级等都不是轻易可以应对的，你以为真的凭实力就可以获胜吗？”

    高纪扬的话分明是在说慕筱雯出卖肉体获取升迁机会，出卖灵魂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用美色不择手段往上爬。名利真的可以让人变成这样吗？这个虚浮的世界，真的可以让人连灵魂都扭曲吗？

    想到那个美丽的女子，我不禁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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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人有相似

    更新时间：2012-09-27

    窗外，夜色沉沉，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汁。

    这个时候，本来早该进入梦乡了，而现在的我，衣衫不整，还沾着灰，带着伤，狼狈不堪地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吃完药，困意逐渐袭上来，我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对高纪扬说要睡觉了，意思其实是下逐客令，虽然事实上我才是客。

    “糟糕，应该先让你洗个澡再擦药的。”

    听高纪扬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澡还没洗，算了吧，今天先凑合一晚上得了，这么想着就往床上倒下去。

    “不行，去洗澡。”高纪扬想要拉我起来，结果我扯过一边的被子把自己裹住，死赖着就是不起来。

    “大姐，这可是我的被子啊，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脏吧？”高纪扬无奈地说道。

    “哎呀，我明天早上起来洗嘛，好不好嘛？”我从被子里把头探出来，眯着眼睛道，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对他说的话中竟然不自觉地带上了那么浓重的撒娇的意味。

    “好吧，那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好好洗一洗，你也别急着起床，明天的课我帮你请假好了。”

    这时，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在即将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感觉有人给我把鞋子脱了，帮我把被子整理好。

    第二天，眼睛还没睁开来，略微有些清醒的时候，就感觉到有阳光的温度。睁开眼一看，室内光线很好，明亮通透，帘子没拉，窗外有灿烂的阳光透过微蓝的玻璃斜斜地射进来。

    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我揉了揉眼睛，还有些困，不过适应一下就好了，昨晚睡得还是很不错的，果然是高床软枕，就是不一样。

    正要下床，看到枕边有一套干净的衣裙，还有内衣内裤。这个，是高纪扬为我准备的？他人呢？

    打开房门正要走出去，高纪扬来了。

    “你起床了，睡得还好吧，感觉有没有好一些？”

    我让他走进房间，坐下来，道：“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吧，年轻人应该睡硬板床比较好，对腰背有益。”我说得一脸严肃，好像很正经一样，结果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看来确实睡得不错，去洗澡吧，徐妈都给你准备好了。”高纪扬站起来带我去浴室。

    关好门，看了下浴室，只能说，有钱人的生活真不是平民老百姓能想象的。

    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慢慢地把腿迈入浴池，躺在浴池中的白瓷躺椅上，感受着温热的带着淡淡玫瑰香的水一寸寸划过肌肤，节奏忽快忽慢，仿佛有只手在按摩全身，神经渐渐放松，紧绷的筋骨都舒展开来，连摔到的部位都没那么疼了。

    头发也有些油了，索性一起洗了下，不知道是什么洗发水，瓶子上一串英文名，我也不认识，不过味道清香得很。等洗得差不多了，我站起来，按下墙边一个按钮，莲蓬头里有水喷出来，顺着身体，从头流到脚，感觉舒畅无比。

    走出浴池站到柔软的地毯上，拿起架子上的浴巾裹好，再用毛巾把头发擦了一下。我看旁边有个吹风机，不过我一向不喜欢用，对头发不好，反正高纪扬说给我请了假，也不急。

    打开浴室门，走出去，边走边甩了下头，头发上的水珠直甩到脸上，眼睫毛上。

    正当我用手胡乱抓着头发的时候，就要走进房间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我瞬间呆住了，手都忘了放下来。

    “凝儿！”男人先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眼里又带着些惊艳，然后冲上来，一把抱住我，样子激动万分，甚至感觉到他有些发抖，“凝儿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当年你那么绝情地离开我，我才娶了霜卿，可是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是谁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最近遇到的事怎么都这么匪夷所思啊！

    顾不得想别的，最关键的是，我现在只裹了条浴巾啊，管你是谁，先跑再说。

    我用力想要推开他，可是男人抱得极紧，我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喊道：“你快放开我！”

    “凝儿，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你，这次绝对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男人说着就要把头贴近我的脸亲我。

    “爸！”高纪扬一声大喝，跑过来把我从男人怀里拉开，他一用力差点把我的浴巾扯下来，我尖叫一声把浴巾拉好，转身跑进房里。

    我把门关上，背紧紧地靠着它，捂着胸口，一边侧耳听外面的动静。那个男人竟然是高纪扬的父亲，高宏凛，难怪眉宇间有些相似。

    “爸，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高纪扬声音中隐约带着怒气。

    “她是谁？”高宏凛的声音有些许的尴尬，但是毕竟是父亲，对于儿子的质问带着明显的不满，也不回答，直接反问道。

    高纪扬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的朋友，现在是我的助手，妈决定的。”

    “太像了，怎么会……”高宏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人，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落寞，脚步声渐渐远去。

    高纪扬敲门了，我让他等一会儿，先把衣服换上。

    白色的荷叶领雪纺衫，浅蓝色的蕾丝边百褶裙，很清新的风格，我很喜欢，大小也合适。换好后，我打开门，让高纪扬进来。

    “小凝，这是怎么回事？你，认识我爸？”高纪扬脸色很不好看。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你现在却来问我，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爸这种大总裁。”我心里不舒服，语气也冲了。

    大概是高纪扬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平静了一下开口道：“小凝对不起，刚才让你吓到了，我爸他，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在哪见过他只是不太记得了，你好好想想？“

    我见他这样，也不再怪他，毕竟看到自己的爸这样总是有些不能接受的，于是换了个口气，道：“我肯定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是认错人了。”我想了想，继续，“有可能是一个跟我很像的人。”

    其实，从高宏凛的话中，我依稀猜到，很可能是我长得跟他年轻时候的一个恋人相似，后来恋人走了，然后娶了现任妻子。不过这个话我没告诉高纪扬，他也应该没听到，还是不要多事比较好，那些也许是上一辈的恩怨了，我们做小辈的何必要去翻那些尘封的往事。更何况，还是别人家里的事。

    “跟你很像的人……”高纪扬好像在回忆什么，没有再说话。

    这种大户人家实在是太复杂了，以前看豪门大院里的故事，总觉得是不是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无非是编剧为了吸引人眼球故意把情节搞得跌宕起伏罢了。可现在我才稍稍接触到大宅门里的人，就遇到这么多狗血的事，看来果真是艺术源于生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请求高纪扬把我送回学校。

    “我先带你去吃顿饭，然后就送你回去。”

    高纪扬平时开车都很快，今天却特别地慢，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心里也是乱得很，虽然并不想去管高家的事，但是，总觉得这其中某些事跟我有着莫名的联系，让我不得不去想。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高宏凛年轻时本来爱的是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最后离开他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所以他才会娶蓝霜卿。显然，蓝霜卿也是认识那个女人的，而且她们之间很可能有着某种关系，不然高宏凛为什么要坚决反抗家族安排的商业联姻而执意娶她？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目光如炬看中了蓝霜卿的才华？

    而我最关注的就是，那个女人，长得和我很像。现在想来，当初蓝霜卿威胁我加入高氏的原因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呢？

    我听高宏凛口口声声叫我“凝儿”，他应该是不知道我的名字的，高纪扬没有理由告诉跟他提到我，蓝霜卿更加不会找来一个和丈夫前任恋人相像的女人还告诉他。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那个女人名字中也有个“凝”字，所以高宏凛才会那么叫。

    可是，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都说高氏总裁夫妇伉俪情深，令人艳羡，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也有这么多纠葛。看来，什么事都不能简单地看表象。

    高氏的总裁是高宏凛，他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可是事实上，公司真正的大权却是在蓝霜卿手上。高氏集团是高家的家族企业，最重视血缘联系，公司真正的核心大权都是牢牢握在自己人手中的，就像古代帝王对于中央集权一样，绝对不能大权旁落。蓝霜卿虽然已经嫁人高家，可到底不是姓高的，严格说起来还是外人，就算交给她很大的权力，但是照理也不应该让她大权独揽才对。

    难道是从前高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是高宏凛失去恋人伤心太过？还是蓝霜卿拿住了高家的什么把柄？亦或是高宏凛觉得对不起妻子，所以在别的方面补偿她？或者，纯粹就是我想多了，人家就是这种相处方式，信得过对方，蓝霜卿又有能力，就让她好好带着高氏发扬光大？

    如果说我这时候的想法还只是略有担忧，外加一点点对豪门八卦的好奇，那么后来，事情就完全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

    这些是后话了，在成长的道路上，我还是太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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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12-09-28

    我们都没什么胃口，就找了一家专门做清粥小菜的餐厅。虽说是清粥小菜，可也不要小瞧了它，别的不说，光价格就堪比星级酒店。每道菜分量都很少，一盘子菜的数目数都数的清，但是真的是每道菜都精致无比，无论是餐盘还是食物，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制作而成的。现在都市中人都很重视健康问题，有钱人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吃大鱼大肉了，蔬菜水果等各种原生态的东西是最受他们欢迎的。

    看面前这盘，差不多也就七八根的样子，但每株翠绿欲滴的小青菜被放在荷叶状的青花瓷碟子里，嫩白的根部集中在碟子中心，一张张叶子被展开放在碟子边上，看起来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我们要了几道小菜，再加上两碗银耳羹，正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两位不速之客。

    只听门口传来一嗲嗲的女声：“你看这种地方还算上档次，那些街边的大排档哪能站人啊，更别说吃东西了。”

    这声音，不是赵莹心又是谁！

    我向门口看去，赵莹心一如既往的浓妆艳抹，只不过衣服好像是更高档了，她此时正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s大的艺术学院学生会主席林靖宇。

    林靖宇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眼中含着柔情对身边的爱人说道：“是啊，这里看起来还不错。”

    我心中不屑，不错，确实不错，价钱更不错。

    林靖宇这时正好眼神投过来，看到了我，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强自镇定，假装没看见我，转头对赵莹心道：“不过这里的东西都比较清淡，你可能不喜欢，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这样啊，那我们……”赵莹心正要同意林靖宇的提议，却突然改口道：“偶尔吃些清淡的也是不错的，老是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也不好。”说着就拉着林靖宇坐到我们对面桌，显然，她也看到了我们。

    两人并排而坐，越发亲热，赵莹心几乎整个人贴在林靖宇的身上。服务员拿着菜单让他们点，赵莹心嘟着嘴对林靖宇道：“靖宇，你说我们吃什么啊，人家不会选啦。”

    林靖宇温柔地搂着她的腰，柔柔道：“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对了，你早上不是说胃不太舒服吗，我们要一杯热牛奶吧，暖胃。”

    “听你的啦~”赵莹心那软得要掉出水来的声音却让我觉得反胃。

    两人点完菜，服务员去准备，赵莹心又摇着林靖宇的手撒娇道：“靖宇，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好不好看？”林靖宇笑着点点头：“好看，心儿穿什么都好看。”

    心儿？好亲昵的称呼，我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

    “可是人家觉得腰这边有点大啦，吃晚饭你再陪我去逛商场好不好？”赵莹心皱着眉头拉拉腰间的裙带，“你看，这条裙子都把人家的小蛮腰遮住了啦。”

    林靖宇好像朝我们这边瞄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集中到赵莹心的身上，柔声劝道：“那我们就不要了，下午去商场好好逛逛，一定要选到心儿喜欢的衣服，还得配得上心儿的花容月貌才行。”

    花容月貌？呵呵，堂堂s大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的品味竟然就是这样！还学艺术，就这种鉴赏力，简直就是笑话，不知道他的指导老师对此有什么想法。

    我承认赵莹心长得确实还不错，可是气质实在是太差了，浓妆艳抹地完全掩盖了五官的原貌，穿的衣服虽然高档却与她的年龄气质完全不相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暴发户家的小姐。

    对于这一点，其实我挺想不通的，赵莹心她爸好歹也是堂堂学院院长，她怎么说也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姐，怎么会是这种样子？不但没有一点书卷气，甚至连半点高贵的气质都没有。也许是从小被宠坏了吧，听说她进s大都是靠他爸的关系才被录取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真是匪夷所思。

    对于林靖宇，虽然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叶音她们一般也注意不在我面前提起，可是，我从来没有淡忘过。

    如果对方是一个好女孩，那么我输得心服口服，退出得心甘情愿。或者，哪怕是她并不出众，但是是林靖宇真心喜欢的，我也没话说，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可是，现在算什么，我输给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为人卑鄙又歹毒的女人，就因为她的家世？我竟然输给了金钱、地位、名利！

    可是，我始终也无法相信，林靖宇会是这样的人。他才华横溢、温文尔雅，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那样清雅脱俗，如池中幽莲。这样一个人，我怎么都无法想象，他会为了区区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就出卖爱情，抛弃自尊。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所以，才能那样绝情，离开得毅然而决然。

    那他为什么要在那天对我说那样的话，说什么永远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随便承诺，说话不算数，反正说谎也不犯法，不用负责任。

    我心下难过，只默不作声地低头吃东西，本来喷香扑鼻的银耳羹吃起来却变得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小凝，多吃点。”高纪扬也听到了对面两人的讲话，感觉到我的情绪有些不大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至少有他在，不会让我在遇到那一对的时候那么难堪，人家成双成对，而我还是孤零零一个，多么可怜啊。有人在身边，至少可以掩饰一下没人陪的尴尬。

    “靖宇，以后啊少跟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来往。”赵莹心话中带着深深的鄙视与讽刺说道，“大学第一天就找勾搭学长，勾搭不成又找了别的男人。再说了，你看看，你怎么跟人家比啊？人家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呢，有的是钱！”她顿了顿，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道：“而你呢，除了才华可是什么都没有啊，也就是我，欣赏你的人品才华，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注重内在的。”

    这是在说我吗？第一天就勾搭学长？听到这话，我也真的只能是苦笑了。

    刚进学校的那一天，我爸说自己穿得太寒碜，怕给我在新同学面前丢脸，连坐都没坐一下，送我到校门口就直接走了。我当时刚到学校，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录取通知书上说先到图书馆门口，那里有专门迎接新生的人。图书馆很醒目，且就在校门进去不远处，所以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我看到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上搭着很多临时的简易遮阳棚，有很多人举着不同的牌子站成一堆一堆的，每一队人那边有专门的桌子，应该是一些老师和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在给新生办理入学手续。

    我本来想找法学院的人，可是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我拿出录取通知书再看了一下，确实没错啊。想找个人问问，可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全都是陌生人，我又不好意思开口。

    再次仔细找了一遍，确定那些牌子上没有法学院的名字，我开始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身上还背着好多东西呢，那天天气还是很热的，此时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帅气的学长走了过来，对我道：“学妹你好，是新生吧，没人送你吗？”

    我见他微微笑着，很是亲切的样子，而且也确实是没办法了，就求助道：“我爹，额，我爸爸送我来的，先回去了。我是法学院的，可是转了一圈都找不到法学院的人。学长你知道我该怎么办吗？”

    他含着笑说：“我是艺术学院的，叫林靖宇。别急，可能是举标识牌的同学偷懒去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手续我帮你去办吧。”

    我惊喜道：“真的吗，谢谢你，学长。”

    林靖宇摆摆手说不用，然后主动帮我拿起一部分行李，带我去办理入学手续。

    后来我为了感谢林靖宇，就请他吃了个冰激凌，贵的我也请不起，但总算是意思意思。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我就把赵莹心得罪了？我还在想，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带上一群人来当众羞辱我，在那之前，我可是见都没见过她。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她也太心胸狭窄了。且不说起初我跟林靖宇根本没什么，就算是后来有所亲近，她也不能这样啊。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敢跟她争东西的人，即便是对方毫不知情。可是，林靖宇他是人啊！要是对待每个情敌都这样，那她得得罪多少人？她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吧？

    想想我还真是冤枉，被人抛弃不说，还要因为无意中得罪的人搞得差点退学。

    她欣赏林靖宇的人品才华？才华他确实有，可要说人品，我实在不敢苟同。以前或许是的，但现在，林靖宇还有人品吗？我只恨自己瞎了眼。她注重内在？要是林靖宇长得不那么英俊潇洒，我就不信她还会喜欢。数理学院有的是长相抱歉的学霸，她怎么不去追？

    我不要脸？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要脸！

    我勾搭有钱男人，呵，只有肤浅的人才会觉得和有钱人在一起就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有钱怎么了，有钱人就一定人品败坏、思想龌龊吗？高纪扬不知道比他们好多少倍。

    赵莹心边说边频频看向我们这里，指桑骂槐的意思太过明显，林靖宇有些不自然，干笑着说：“心儿当然是最有内涵的，内外兼修，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还会看别的女人一眼呢。”

    别的女人？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是怕身边的人不高兴吗？还是，我本来就没在他的心上留下过痕迹。

    内外兼修？哈哈，我几乎就要忍不住笑出来。

    这四个字，她也配！

    简直就是个笑话。林靖宇，你还真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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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交锋

    更新时间：2012-09-29

    听着两人在旁边打情骂俏，我的心像是被人揪着，一下一下的疼。我很不想承认心里还对林靖宇有感觉，可我却没法拒绝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真的没法放下。

    我终于可以理解当年黄远的心了，那种被轻视的难过，被遗弃的痛苦，还有被鄙视的受伤。

    其实，上了大学之后，黄远还跟我联系过。电话里，他告诉我他去了北方的一座城市，本来我们的高考成绩相差并不多，他甚至想打听我的志愿然后和我进入同一所大学，但是最终，他放弃了。他知道，他永远都无法靠近我，永远都没法触碰到我的心。即便再追逐，也是徒劳，反而还打扰了我。

    那时，我已经没那么偏激了，虽然对他还是没感觉，但是想到他一直把我放在心里，也有那么一瞬的感动。我们随意攀谈了几句，知道他有了女朋友，两个人很恩爱，甚至为了那个女孩儿改变了出国留学的计划。

    我祝福他幸福。这句话是真心的，发自内心的，可是在我小小心房的某个角落仿佛又闪过那么一丝落寞。尤其是在发生林靖宇的事情之后，这份落寞就好像被放大了。

    无法触碰到我的心么？如果你一直坚持不懈地追逐，你怎么知道永远无法触及，你怎么知道我包裹着的冰冷的内心不会被你融化？当然，我是没有资格指责他的，毕竟是我伤了他的心。只是，在现在想来，想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把我放在心上，曾经想要好好对待我，而那个人已经远去，陪着另一个陌生的女孩幸福生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失落。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不作出那样的决定，我的人生会不会不太一样呢？

    不过，理智告诉我，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我还是不会改变决定的。黄远他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所以说，有很多事情，我们不必去纠结或者后悔，因为命运的轨迹不会因为你的懊恼而改变，甚至，即便再来一次，也很难改变结果。很多事情都是被预先设定好的，一步步按照预定的轨道走下去，走下去。

    “什么，好，你等着，镇住场面，我马上到。”高纪扬接了个电话，面色凝重。

    “怎么了？”我见他这样，感觉到一丝不寻常，凭高纪扬的性格，他不是会轻易慌张的人。

    “工地有人闹事，我们先走吧，路上跟你详细讲。”高纪扬站起来，喊服务员买单。

    我拿起包，跟上高纪扬往门外走去。

    但是，有人却不想让我们走。

    也对，好不容易又有一个羞辱我并且还戳我心的机会，她怎么舍得就这样轻易放过。

    赵莹心在门口拦住了我们，嘴角露着一点点笑意，手扶着门，意态闲闲。

    “小姐，请你让一下。”高纪扬阴着脸对她道，声音不大，但是却有种慑人的气势。

    赵莹心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在林靖宇走过来之后，一把挽过他的手，感觉像是抓到了靠山一样，马上就硬气起来。但是高纪扬是s大的名人，大概没几个人不认识他，赵莹心显然也并不想得罪他。

    “高先生，我只是在跟你旁边的美女说话，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赵莹心绽开最善解人意的笑意，很有礼貌地回道。

    这时林靖宇插嘴道：“心儿，让他们走吧，我们不是也有事吗，走吧。”

    赵莹心却不管他直接对着我道：“武凝，你不是很有能耐的吗，搞得思政老师被调查，不过最后却发现是诬告，学校竟然没处置你？”

    我一听她还敢提这件事，本来就很不爽的心情瞬间被激怒：“是谁要害我，她心知肚明，要是让我拿到证据，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我恶狠狠地盯着她。

    “武凝，你不要这样。”林靖宇站到赵莹心的面前，对我道。

    我心一酸，你要维护她吗？是啊，现在你们才是一体的，我算什么。

    “哈哈，靖宇，你不要这么凶嘛，好歹人家以前也死皮赖脸地追求过你，不要这么绝情嘛。”赵莹心“咯咯”的笑声格外刺耳，“不过也没什么，人家有的是手段，犯了那么大的错学校都不处置她，现在又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哪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她边说着边拿眼去瞟高纪扬。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已经把我踩在脚底了，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突然，高纪扬把我一把拉到身后，冷声道：“林靖宇，请你管好你的女人。”

    林靖宇到底也是学生会主席，虽然气质不像高纪扬那样冷峻，但是绷着脸站在那儿，气势也不弱。

    “我会管好我的女人，不用你教训。”林靖宇看一眼赵莹心，柔声道，仿佛根本不把高纪扬放在眼里。

    我感觉高纪扬周身的寒气好像越来越重，明明只是夏末，却觉得寒气森森，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场面好像变成了两个男人的对峙，我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复杂无比。

    一个是我曾经的恋人，甚至现在也不曾把他忘记，另一个是我的朋友，他在维护我，我该维护谁呢？

    林靖宇那一句“我的女人”再一次刺痛了我，而赵莹心在他身后朝我露出挑衅的笑容。

    “林靖宇，你好像不太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攀上了院长就了不得了？哼，你也太天真了。”高纪扬冷冷一笑，“还有你，赵莹心，你以为你爸是院长就可以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有能力让他明天就卷铺盖回家？”

    听到这话，赵莹心好像抖了一下，高纪扬现在身上散发的怒气真是让我看了都有些怕。不过她好像还是不甘示弱，还想说什么，被林靖宇拉住了，示意她不要跟高纪扬再起冲突。他应该知道，高纪扬说的话不是玩笑，他是真的有能力做到。

    “让开！”高纪扬最后说了句。

    赵莹心一脸的不情愿，还是被林靖宇拉开了。高纪扬冷冷地看他们一眼，牵起我的手大步走出去。

    我本不想再看这对男女，结果却在走出门后，赵莹心在后面大声辱骂我：“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快走吧，趁时间还早，多做点生意。哈哈哈……”

    “心儿！”我听到了林靖宇的劝阻声，可是，心头窜起的怒火已经再也无法克制，这时的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赵莹心丑恶的极尽侮辱的话。

    我挣开高纪扬的手，大步冲上去，抬起右手，集中全身的力气就要把手掌甩到赵莹心脸上。

    我狠命甩开手掌，却被迫停在了半空中，是林靖宇，他用力握住了我的手腕，皱着眉看着我。我擎着泪水瞪他，却怎么也摆脱不开他的手。

    “啪！”就在我和林靖宇僵持的时候，赵莹心却趁机甩了我一耳光，我本能地想躲却由于被林靖宇拉着而动弹不得。

    看来她这一巴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感觉脸都麻了，耳朵微微有些轰鸣声。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武凝竟然被同一个女人打了两次耳光！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还有个男人帮她，这个男人，竟然还是我喜欢的男人。他们联手打我？

    “小……武凝，你还好吧？心儿，你别这样。”林靖宇放开我的手，着急地问我，眼里有些内疚。

    “你管她干嘛，是她先想打我的。”赵莹心在一边甩手，看来她娇嫩的手被我的脸震疼了呢，还不满地对林靖宇抱怨。

    “赵莹心！”是高纪扬的声音，他冲上来捧住我的脸，眼里是心疼，是暴怒。

    “啪！”

    我们都呆住了。高纪扬放开我，走到赵莹心的面前，他竟然，竟然打了那个女人一耳光。

    我见到赵莹心的嘴角有鲜红的血流出来，半边脸瞬间肿得像馒头一样。

    “高纪扬，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打女人！”林靖宇也是一脸怒容，对高纪扬吼道。听到赵莹心开始大哭，他又慌张地问她怎么样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拿出纸巾给她擦嘴角的血迹。

    “我当然是男人，是男人才会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才见不得一对狗男女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请你以后看好她了，不然，再让我看见你们招惹小凝，可就不会这么便宜只是一记耳光的事情了。”高纪扬说完，拉起我的手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头留下一句：“果然是泼妇本色。”

    我看他们一眼，赵莹心眼里透着深沉的恨，以及恐惧，而林靖宇并不看我，只是一脸疼惜地安慰着怀里的女人。

    林靖宇，我们从此陌路，我不会再把你放在心里。我不会恨你，但是，也不会再爱你。你，不值得。

    坐进高纪扬的车内，我捂着脸轻声对他道：“让你看笑话了，不过，刚才还是要谢谢你。”

    “我说的是真的。”高纪扬认真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路况，貌似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我一下子没听明白，想了想，他，是在说那句话吗――保护自己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犹疑着问。

    “做我的女人。”高纪扬的声音仍然是冷冷的，语调平稳得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你开玩笑吧，我知道，那个，你，刚才你是为了帮我……”我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说。

    高纪扬没有再说什么，可是车内的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我知道高纪扬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这种话更不会随便说，虽然家里有钱，却并不像一般的大少爷那样私生活混乱，随意哄骗女孩子，他说这个话应该是认真的。

    但是，太突然了。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我太迟钝了，以前没有感觉到？可不管怎么样，我没法这么快投入另一段感情。何况，他还不是一般人，我没有这个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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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工地闹事

    更新时间：2012-09-30

    可能是因为满怀心事，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我还被震了一下。

    前面竟然是彼岸旁边的工地，就是那个大晨他们干活的地方，我还记得，蓝霜卿说过这里都是高氏的地皮。发生什么事了？高纪扬在电话里好像说是有人闹事，本来想在车上跟我细说的，但后来因为一点小插曲就没跟我讲。

    我们打开车门，快步上前，只见好多工人都举着抗议的横幅，群情激愤，大声喊着要给工资，不然就罢工。项目经理被围在中间，满头大汗，面皮紫胀，一副快要招架不住的样子。

    高纪扬拉着我的手想要推开人群走到中间，却挤不进去。这时，那个经理看到了我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喊：“大家让一下，我们高总来了，你们有什么话跟他说，有些问题我真做不了主。”

    工人们一听迅速把目光集中到我们身上，却有人带着怀疑说：“你少唬我们，他一个毛头小子是你们总经理？”

    “我是高氏总裁的独生子，未来的高氏集团的继承人，现在这一块由我负责。”高纪扬沉声对人群说道，“还有问题吗？”

    喧闹的人安静了下来，片刻又叫嚣道：“既然能够做主的人来了，那我们就说了，你们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了，再不发给我们，我们就不干了。”

    高氏拖欠工资？这个不应该啊，我感觉有些奇怪。

    “那个不是拖欠，是我们项目经理跟你们包工头谈好的，等最近一期的工程结束之后再发给你们，那是有合同的，你们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高纪扬走到带头的人面前，又看着旁边包工头样子的人说道。

    正在这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大晨，他也看到了我，跑过来把我拉到边上，悄声对我说：“小妹，你之前辞职不在彼岸做去哪了，你怎么跟姓高的在一起啊？”

    还没等我回答，他看到了我脸上的伤，急道：“你脸怎么了，是不是姓高的干的，我找他……”

    “不是！这个你别管了，现在讲不清楚。”呵，还不是你的好弟弟。不过我知道大晨不是那种人，没文化不见得没素质，反之，亦然。

    “我现在是他的助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解释道，问他。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孙哥说带我们来讨个说法。”大晨目光闪烁，吱唔道。

    我皱着眉头，不再理他，走到高纪扬身边。

    只听包工头道：“我没看清楚，那份合同是你们糊弄我签的。”

    这摆明了是耍无赖啊，我不客气地说道：“不管合同是怎么来的，签了就是签了，你不是想要毁约吧，你可是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人，我们说了不算，法律说了算。”

    “你一个小姑娘多什么嘴！”那个孙哥也帮腔着，“别跟我们拽什么法律，兄弟们都是粗人，不懂！反正今天不给发工资，我们就不干了。”

    他这么一讲，周围的工人们也都喊起来：“不干了！不干了！”

    我一看情况不对，轻声对高纪扬道：“纪扬，公司是不是财务上有些困难？”

    “高氏这么庞大的集团企业，不可能连这些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只是当初合同就是那么签的，等一期工程结束再发薪水，以便在现金流的周转上更灵活简易。现在要是轻易妥协，那么他们一定会得寸进尺。”高纪扬悄声回答我。

    我点点头，他说得对，这事绝对不能轻易退让，何况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占着理。

    “不干？那你们连一分钱也拿不到！而只要你们按合同办事，那一个月之后，你们不仅能得到自己该得到的那一份，还会有公司作为补偿的奖金。”高纪扬话里既是威逼又是利诱。

    这招果然有效，不少工人已经开始胆气不足，面露心虚之色了，当然，还有人是为了那个“补偿奖金”心动。

    带头的孙哥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又对着人群煽动道：“大家不要听他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他不敢不听我们的。要是我们全部罢工，他们不可能一下子找到那么多人，即便找到也不能立刻投入工作，这期工程非常关键，必须得研究过图纸，对此非常熟悉并且技艺娴熟的工人才能做好。这期工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要是不做完就废了，或者即便做完但是没有能够定期完成的话，高氏亏损的绝对会是天文数字，他们没这么傻。”

    听到这里，高纪扬眼神一暗，眯着眼看着孙哥和包工头。连我都听出来了，这两个带头的人绝对有问题！

    要求发工资这没什么，就算耍一下无赖，也可以理解，很多没文化没心机淳朴的人被别人稍稍一煽动就会做出愚蠢的事，但是，他们怎么对高氏的内部情况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期工程高纪扬跟我讲过，虽然地是高氏的，但其实这是和另一个房地产公司合作开发的，具体情况他没细说，但是按照合约，高氏必须在半年内把这个项目全部完成，不然就违约了。光是高氏在项目上投入的成本就已经不可计数了，何况还有违约金，加起来当真是天文数字，搞不好能动摇高氏的根基！

    这些情况除非是高氏或者和高氏合作的公司的人员，不然就凭这些在工地上埋头干活的工人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听孙哥这么一讲，顿时又开始沸腾起来。

    “必须发工资，否则就不干了！”工人们异口同声，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就像是经过了统一的训练一样。

    我担心地看一眼高纪扬，悄声道：“纪扬，现在怎么办？看样子我们不让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操纵，要是我们让步，不知道还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呢。”高纪扬稳稳地说，只有离他最近的我能感觉到他的担心。这种场面他可能也并不多见吧，商场上虽然尔虞我诈，但是这种面对面的耍无赖状况，并不多吧。

    讲道理的人还能跟他讲道理，懂法的人还能拿法律来压制，往往是这种人最难搞。报纸上常常见到有农民工以跳楼来威逼老板发工资，黑心老板固然可恨，但是这种方式未免极端。而且，背后的真相如何，我们局外人又怎么知道呢？很多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像是表面看到的那样，说不定真相跟表象根本是南辕北辙。

    就像城管问题一样，原来是城管滥用权力暴力执法，被执法的小贩就是污染环境、造成交通拥堵、城市混乱的罪魁祸首。近年来，网络愈加发达，人们的信息来源比从前开阔了很多，许多本来不为人知的事情都会通过互联网在一夜之间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城管一般都不敢再“动粗”，因为他们要受到各方各界的监督，如果促进其文明执法，这固然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结果呢，却导致他们连普通执法都不敢。

    因为群众仿佛已经形成了一个定论，那就是弱势群体一定是受害的一方，在不明0真相的情况下就直接谴责原本可能没错的一方。就像现在原本是工人们闹事，但是外人一定会觉得是高氏拖欠工资，压榨工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念个大学，说起来还是法学专业的，但事实上并没有学到什么太多东西，即便有也都是一些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在这里，显然并不适用。再加上，以前都是生活在学校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哪会接触到这种场面。

    “必须尽快摆平，不然万一被媒体知道，到时候一曝光，现在又有很多无良记者为了抢新闻不择手段，乱写一气，那对高氏的在社会上的声誉一定会有损伤，现在高氏又有几个大项目正在对外招商，要是因为这件事弄砸了，那问题就大了。”高纪扬深吸一口气。

    “这样吧，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讲几句话好吗？”高纪扬举起手示意。

    孙哥也挥了下手说：“大家先安静一下，听他讲，看他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闹到尽人皆知。”

    听孙哥这么讲，工人们这才静下来。

    “这件事太大，我不能做主，我要回去和我父母商量一下，请大家……”高纪扬还没讲完，就被人打断。

    “不行！你们踢皮球一样都说自己做不了主，到时候都走了，我们找谁去？”人群中有人抗议。

    “最多明天中午，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否则你们大可以去媒体曝光。我们高氏是数一数二的大型集团公司，把名誉看得极重，绝对不会在这上面不当回事的。”

    高纪扬这么一说，那个孙哥和包工头对了一下眼色，轻声商量了几句，然后站到中央对人们说：“既然高少爷这么说，那我们就相信他一次，要是他明天中午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们也别跟他们客气。”

    “行，都听孙哥的！”工人中不少开始呼应。

    “那散了吧，散了吧！”

    “回家再说，明天看他们怎么说。”

    人群终于开始慢慢散去。

    不一会儿，工地恢复了一片平静，只剩下建了一半的房子，地上还有搅拌好的水泥，干活用的工具。

    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纪扬，那个陈董好像就是段氏旗下一家房地产置业公司的，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我猜测着。

    “你怀疑是段氏？”

    “极有可能，在市场上有能力并且有胆子整高氏的除了段氏别无他家。”

    还有我没说出来的是，前两天刚发现高氏公关部总经理和对手公司的高层有一腿，想让人不往这方面想真是很难啊。

    高纪扬面色很不好地沉思着，这些问题他肯定能想到。

    “我们先回去。”

    结果一转头，发现那个项目经理还站在一边，面色苍白，看到高纪扬瑟缩了一下。

    “你可以回家了。”高纪扬冷冷地说。

    这个“回家”当然不是平常的回家那么简单。听到这句话，那人面色更难看了，但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大概知道辩解也没有用吧。

    等项目经理走后，我对高纪扬道：“其实这事并不能全怪他，他一个项目经理确实很难应对。”

    高纪扬只说了一句话：“高氏不养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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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现实很骨感

    更新时间：2012-10-01

    高纪扬回去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蓝霜卿。其实，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作为最高决策者的蓝霜卿不可能不知道，高纪扬跟他把具体情况详述了一遍。

    但是蓝霜卿想要培养高纪扬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竟然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高纪扬处理。以前高纪扬也处理过不少大事，或者参与过很多重大事件的决策，但是都有无数的人在背后帮他，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蓝霜卿，很多时候她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高纪扬让我先回学校，他要回家一个人好好想想。这回他肩上的担子不轻，关乎着高氏以及为高氏卖命的许许多多人的利益。如果他实在没办法或许也可以请蓝霜卿出面，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大风暴，第一次独立处理大事件，他不想轻易认输。

    我没有打电话给他，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打扰他罢了，所以就让他拿主意吧，明天尽我所能出分力就是了。

    夜晚的校园还是很美的，微风徐徐，将某些不知名的小花的芬芳带到行人的呼吸中，夜幕之下，仿佛被隐隐的花香环绕，。

    s大地处市中心，周边很繁华，灯火辉煌，霓虹灯幻彩缤纷。我天生对热闹不是特别的热衷，相比之下我更向往清净娴雅的生活。其实这样一想的话，我倒也没投错胎，生在清幽的大山里面，不知世事，不明今夕何夕。

    但我偏偏又是个不安分的人，如果要让我一生沉寂，安于现状，我是不甘心的。有时候我也会想，同一个人的身体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明明是两种完全矛盾的性格怎么就能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就像是一具躯壳装载了两个灵魂，而偏偏这两个灵魂谁也杀不死谁，互相厮杀，拼命挣扎，都希望自己能够完全掌控这个身体，但是都无果，所以只能永无止境地斗争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会活得比较累的原因吧。比如我。

    因为白天的事，我也没心思干什么别的，就到学校附近的那一条小街走走。

    有多久没来这里了？我记得最近的一次还是和林靖宇来的，哦，不对，我好像也就只和他来过。自从他和赵莹心在一起之后，我连看到这边，心都会感觉堵得慌。

    一股香味飘过来，真香啊，应该是西红柿炒蛋的味道，还有韭黄炒肉片……

    以前在家里这些菜倒是常吃，不过到了城市里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原汁原味的纯天然食物了。现在的食品啊，都是添加剂什么的，不安全不说，味道也相去甚远。不过，再难以下咽的东西，吃惯了也就好了。

    抬头一看，老板娘熟练地招呼着客人，同样质朴的脸，一样的热情洋溢。

    “姑娘，吃饭吗？”大概是看我站在门前好一会儿了，老板娘开口问道。

    “啊，不，不吃。”我摆摆手，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这里，我和他一起吃过饭。店里依旧生意很好，老板娘依旧迎来送往，菜香依旧芳香扑鼻，我还是站在这里，身边却没有了另一个人。

    我想到一首诗，虽然很不应景，但是倒也还算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里只是破落的小街，没有桃花，也没有庭院，更没有春风，但是却同样的物是人非，惹人伤感。诗人至少还有春日美景可赏，而我呢，比他更不济。

    其实，严格说来，我本来就是一个人，甚至连感叹物是人非的资格都没有。上次他不过是为了感谢我帮他救场子才请我吃饭罢了，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是我多想了而已。

    但是想到这里，好像又有另一个人在对我说：“武凝，你这个蠢女人，到这时候还帮他说话，他要是没别的意思能对你说那些话嘛！”

    我似乎清醒了一点，但是，唉，我终究还是没办法恨他。

    就算他再怎么小人，变心，为了名利出卖我出卖自己，甚至帮着别的女人欺辱我，我还是没办法恨他。

    跑了一阵，终于感觉不到那家小饭馆的气息了，我的心跳好像平稳了不少，只是奔跑过后呼吸有点急促。

    小街的边上是一条狭窄的勉强能算河的河。

    河边有大约半米高两个手掌那么宽的水泥砌的围栏，防止行人不小心掉下去，也可以给走路累了的人坐一坐。还有很多附近的人，吃过晚饭后喜欢出来走一走，就在河边坐坐，吹吹晚风，拉拉家常。

    我找了块干净的，旁边有棵树的地方坐下。

    在路灯的照射下，树的影子投在我身上，疏影斑驳。我就像是躲在阴影下的小猫，默默地舔舐身上的伤口。

    也不知花晴怎么样了，白天经过那里也没顾得上去看看它和大姐，它是最喜欢在暖暖的阳光下的。

    不远处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让人看着容易想到“油尽灯枯”这四个字，虽然这是形容人即将离世的，但这盏灯也差不多了，轻风吹过，就晃啊晃的，光线更是黯淡无比。

    路灯下，有一对男女相偎坐着。女人身材瘦削，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在絮絮说着什么。

    可能是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男人宠溺地一笑，去刮女人的鼻子，女人撒着娇把头埋进男人怀里。

    两个人都穿得很朴素，一看就不是有钱人，有可能是外地来城里打工的。两人或许住在狭窄简陋的廉价出租房里，每天吃的都是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处理货，甚至有可能是别人不要的菜棒子，穿得衣服洗得都褪了色。要是有个孩子，还要为孩子的学费发愁，赚到的工钱总是不够用。

    但是，每天女人都会把他们的小窝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用灵巧的双手把那些烂菜叶子都变成粗陋瓷碗里的一道道精致小菜，没有很多油水，却清淡可口。把孩子从学校接回来，摆好碗筷在门口等待男人回家，一家子静静地吃饭。

    衣服已经发白了，还是舍不得买新的，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瓣花。但是，生活却像是一碗糖水，极简单的原料，仅仅是水和糖，简单得寒碜，但是因为有了那么点子糖，就还是甜得像蜜一样。

    夏天到底是要尽了，在河边坐久了，这夜晚的风带着寒意悄悄地浸入骨髓，我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我想象得那么美好，而事实上呢，或许两人整天为了衣食所忧，为了琐事烦恼。起初或许还能忍，时间久了，吵得多了，就连两人之间的爱都消耗光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啊，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得起生活的磨砺？

    现实跟理想总是有差距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想想也可笑，大晚上的，我好好的宿舍不待，跑到这里来吹风，还看着陌生人在那乱想。

    我自嘲地笑笑，站起来打算回学校。

    却见前面不远处的墙角有一群人围在一起，隐约可以看到香烟的微光明明灭灭，不时传来几句脏话。

    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还是快点离开比较明智，其实这条小街的治安是很差的，只不过因为林靖宇的缘故我才对它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但是我知道，这里其实鱼龙混杂，很多外地来的打工者都聚集在这一带，还有很多无业游民，包括附近学校的混混生。环境又脏又乱，巡逻车都不怎么管，经过也只是走个过场，这里可以算是个城中村吧。

    我快步离开，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却隐约听到几句话，“一个毛头小子能把我们怎么样，只要我们……”，“到时候，我们拿到钱就去金悦玩最好的妞，听说那里最近来了……”

    其实我也没有听完整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但是零星的几句话就是让我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

    我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和姓周的小子谈清楚啊？”有个小个子的人贼兮兮地问。

    “废话，不然老子能帮他干这个，娘的，要不是看在钱多的份上，我还不如直接去收保护费比较干脆呢！”一个身形高大可能是“大哥”的人朝边上吐了口痰骂道。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是――

    “大哥，那小妞好像在看我们。”

    我一听不对，被发现了！

    本来还想假装只是路过的行人的，但是一转头，我看清楚了“大哥”的脸。是他！白天带头闹事的孙哥！

    他不是高氏雇请的工人，而是这一带的小混混，！

    再加上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显然他是被别人花钱请来的，目的就是要整高氏。

    那请这帮人的雇主也太看不起高氏了，难道他以为就凭这些小伎俩就能搞垮高氏？就凭这些小混混就能扳倒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了这么多年的高氏？

    还是他太看得起小混混的本事？就算这次是高纪扬来处理，凭他的商业头脑，我也相信他一定可以完满解决这件事的，实在不行，背后还有蓝霜卿，还有整个高氏家族。

    转瞬间，我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但是这时候已经容不得我细想了，得尽快脱身！

    跑，我肯定跑不过这一群男人，与其心虚地跑，倒不如站在原地，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镇定。就像在路上遇到一条凶猛的狗，要跑的话，正常人是绝对跑不过它的，你越跑它越要追你，所以倒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但是，我忘了一点，白天我都想到的，偏偏这时候忘了。那就是――这些人是混混，十足的无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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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英雄救美

    更新时间：2012-10-02

    夜更深了，风更冷了，街上的人群已经开始渐渐散去。

    大晚上的，我一个人站在一群混混面前，凉风吹来，有点想发抖。

    我看着孙哥一步步朝我走来，眼睛微眯，露出危险的光芒。白天还是一个为可怜的工人们讨说法的“正义人士”，而现在却像一条垃圾堆里会咬人的野狗。

    “呀，这不是孙哥吗？”我索性先发制人，微笑着开口道。

    “大哥，这妞够靓的呀，这要到金悦，尼玛绝对是头牌啊！”刚才那个小个子露着满口黄牙一脸淫笑地看着我对旁边人说道。

    真恶心！小混混就是小混混，别说走正途，就是在黑道上混，也混不出个名堂来。

    “说什么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孙哥扭头就给了小个子一巴掌，口里喝道，“这位美女可是高总的助手，咱还指着高总发工资呢，人家的人得罪得起吗？”

    孙哥说得好像对我很尊重似的，我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哦――”旁边一个手上纹着青龙的人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拖长了声音道，“也是，这枕边风的威力可不能小瞧啊。”

    其他人也都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深呼吸一口气，不去理他们的污言秽语，心里暗暗思索着应对之策。

    “孙哥，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工人。”我尽量放缓自己的语调。

    “是啊，怎么了？”孙哥露出一个很无辜很疑惑的表情。

    演技这么烂，还敢出来秀！我强忍住喷他一脸的冲动，回道：“既然孙哥你不是我们的工人，那你为什么要带着其他人闹事呢？”

    我本来不想提这个，毕竟现在的处境对我很不利，但是装傻也不行啊，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能摊开来说了。

    “大哥在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声张正义，那些小商小贩们都是我们的保护对象，不然他们哪能这么太平。”小个子一脸崇拜一脸自豪地嚷嚷着。

    “听到了吧，只要是我孙哥看不惯的事，我都管。”孙哥用两根手指夹住嘴上刁着的烟头，拿下来摔到地上，慢慢抬起一只脚，轻轻踩上去，然后，看着我，脚下重重一扭。

    我心下一抖，马上说服自己镇定，千万不能慌。

    “哦，原来是这样，孙哥，失敬。”我含着笑说，“今天不早了，大家先回去好了，我相信明天高总一定会给出一个令大伙满意的答案的。”

    我说着便要走，那个有青龙纹身的人立刻挡到我面前，阴笑着：“这么急着走干嘛，这不，月亮还在天上呢。”

    废话，又不是阴雨天，当然会有月亮了。我看着他手上那条青龙，啧啧，真是粗制滥造，也不知哪个小巷子里的蹩脚师傅给刺的，长得还没蛇有气势，也不知纹的时候工具消过毒没有。

    “你想怎么样？”我转头看孙哥，在这里他才是做主的人。

    “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请小姐去喝两杯。”孙哥抖着腿一副十足的二流子模样。

    看来他们是不想让我走了。

    要是让高纪扬知道这些人是被人花钱雇来，故意煽动工人闹事的话，那他们的计划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其实这点把戏我们早就猜到了，只不过我们以为是工人被人买通了带头闹事，没想到这个带头的孙哥根本不是工人，而是职业混混。

    如果我们把真相告诉工人们，告诉他们，你们只是被人利用了，到最后别人达成了目的，而你们却失去了工作，连工资都拿不到，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那事情就容易解决了。虽然工人们可能未必相信我们的话，但是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孙哥的身份就绝对不会再听他的煽动。

    至于这个人是怎么混进工程队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包工头被收买了。工人们人数众多，且很多人都是从不同地方来的，不可能所有人都互相认识，但是包工头就不一样了。项目经理负责工程的总体进度和一些大的问题上的调度，而包工头整天在工地上监工，他不可能不知道有外人进入。

    我咬了下嘴唇，说道：“等这件事圆满解决了再一起喝杯庆祝酒，您看怎么样？”

    孙哥也不傻，只笑道：“夜长梦多，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是今天去吧。何况，你说的圆满解决，到底是对于哪一方而言呢？你们觉得圆满的，我们可能不满意啊~”

    眼看他们是不想让我走了，便收住笑，冷冷回道：“你们也知道我是高氏的人，要是你们对我不客气，那到时候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你们的雇主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他要是看到你们把事情闹太大，搞砸了他的计划，那你们连原本的酬劳也得不到。”

    好汉不吃眼前亏，对这种人最好不要来硬的，可是如果软的不管用，也只好冒一把险了，就看他们会不会被我的话威胁到。

    “果然是在商场上混的，这么会谈生意。”孙哥面露赞赏，笑着说。可一个转瞬，他却马上就变了张脸：“妈的，老子可没耐心陪你唠嗑，先带回去再说！”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小弟立刻就要上前拉我。

    我一下子就慌了，之前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瓦解，尖叫一声就往后跑。

    可我哪跑得过他们啊，只好大声喊救命，可是路上本来人就不多了，即便看到的人也只顾着往旁边躲，就怕殃及自身。

    我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新闻里的镜头，出事的时候，只围观，不动手。网上人人都是卫道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义愤填膺地谴责别人，而一到现实，人人都本着自保要紧的原则生活。

    眼看着就要被抓住，我竟然还想到电视剧，里面只要是美女出事，一定会有英雄相救，最后两个人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我怎么的也勉强算是个美女吧，怎么没有人救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法被老天听到了，前面真的出现个英雄唉！虽然我不知道他身手怎么样，但是怎么也是个认识的人啊，对于现在的我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陈世风！救我啊！”我朝着不远处那个染着酒红色头发骑着赛车的男生大声喊道。

    “武凝！”陈世风一脸错愕，瞬间反应过来，飞快地向我骑过来。

    我本来想坐到他的后座上，自行车再怎么慢总比两条腿跑得快吧。可是，一眼看去，我心都凉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赛车没后座呢！

    他迅速地骑过来，身后追我的两个人躲了一下落下几步，我稍稍松口气，赶快对他喊道：“你还是快走吧，找人来帮我，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陈世风却一个潇洒地反转，把车子往旁边一推，自己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我看着呆住了，这下完了，两个人都跑不掉了，这个家伙果然靠不住，只会争强斗狠，有勇无谋。

    我正急的想要跳脚，陈世风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更呆了。

    只见，他对着跟上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扫堂腿，瞬间把二人撂倒，上前又是一边一个手肘砸下去，两个人瞬间一声惨叫，动弹不得了，嘴角还渗出一点血色。

    我虽然不懂武术，可也知道手肘、膝盖等关节处是最脆弱但也是最能发力的地方。关节容易受伤没错，可是力量也是最能集中的，刚刚陈世风那一肘子下去，明显是把上半身的力气都聚在了那个点上，被打到的人还不得疼个半死！还得亏是打在了后背上，要是在胸口什么的要害部位，估计肋骨都得断两根。

    这时，孙哥还有其他几个手下看到自己兄弟吃亏也追了上来。

    我感觉自己后背都湿了，刚才还觉得冷，现在却满身是汗。

    看样子陈世风好像还有几下子，可是毕竟对方人多啊，真是为他捏把汗。

    “臭小子，敢在我孙哥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活了。”孙哥一脸凶相地就朝陈世风扑过去，其他几个手下也一哄而上，他们才不在乎什么不能以多欺少的江湖规矩呢。

    陈世风却是淡定一笑，伸手就是给了孙哥迎面一拳，拳头刚挥完，膝盖就对着对方的下体狠狠一顶。

    “啊――”一声凄厉的吼声划破长空。

    连我都看得面部神经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这是得有多疼啊，不会从此以后下半身不遂吧？跟这个比起来，那刚才的两个小子后背挨一下就不算什么了。

    这时候，孙哥的手下们看到老大受伤也顾不得我们了，立刻收起手脚，去看大哥怎么样了。当然，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都不够陈世风打的，还是识相点吧。

    “大哥，你怎么样了？”小弟们很着急地关心着大哥，边警惕地看着我们。

    “还不快带我去医院！”孙哥一脸痛苦地低吼着，一边用手捂着下面。

    “哦哦，快，送大哥去医院啊！”“青龙”一巴掌打在旁边小弟的头上。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抬着孙哥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谩骂：“臭小子，你准备等死吧，妈的，狗0娘养的，等孙哥好了要你们好看！”

    谩骂声逐渐远了，我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陈世风。刚刚虽然很害怕，可是当安静下来，后怕却更深重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

    今天如果不是遇到陈世风，那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敢再想。

    “武凝，你没事吧？”陈世风走过来，担忧地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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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多年前的朋友

    更新时间：2012-10-03

    “我没事。”我摸了一下汗湿的刘海，想了想又对他说：“我们快走吧，万一他们喊了帮手过来报复怎么办？”

    “尽管来啊，我才不怕呢。”陈世风拽拽地一甩头，不过看一眼我苍白的脸，还是扶起自行车道，“那我们还是快回学校吧。”

    “嗯。”我点点头。

    我们很快离开了小街，回到学校的时候又是快关门了，我匆匆对陈世风说了声“谢谢”就回了宿舍。

    进门之前我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再拍了拍脸颊放松面部肌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好在她们几个人都差不多上床躺着了，也没注意到我的不对劲。由于我现在常跟着高纪扬出去，时不时就晚回来，所以她们也没多问。

    进卫生间草草洗了下，就躺倒在床上，放下帐子，我终于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

    我看手机上的提示灯在亮，拿起来一看，有条短信。

    点开一看，是陈世风的，“今天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明天早上我在第三食堂等你吃早饭。”

    我只回了个“谢谢”，就关机了，闭上眼睛酝酿睡觉。

    这个陈世风，真是深藏不露，看不出来，他居然身手这么好，这次也真是多亏了他。但是，如果因为这个要我跟他有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我对他没感觉。

    没想到英雄救美这种烂俗的狗血剧情真的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他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他。电视里那种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或一见倾心的桥段也只能出现在荧幕上。何况他救了我并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好人，手上刻着别的女生的名字却跑去勾搭其他女生，这样的人，唉，我也只能对他说声感谢。

    等到第二天早上我见到陈世风，才知道，原来是我太狭隘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很早就到了第三食堂，坐在窗边等待陈世风的到来，他一来我就跟他说清楚。

    才六点多钟，第一二节有课的人都还没起床，食堂的大叔大妈们也才刚开始准备，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外面的草坪上倒是已经有大叔在辛勤工作了，割草机经过，一排排的绿草整齐地倒下。

    清晨的风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从窗外吹进来，我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武凝，这么早，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还想睡啊。”是陈世风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还觉得我没睡醒吗？”

    “哇，这么明亮有神的眼睛，简直就是天上的星星，怎么可能像没睡醒的懒猫嘛！”陈世风拉过椅子坐下，改口夸张地赞道。

    “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我诚恳地向他道谢。

    “不要这么客气啦，这是我应该做的。”陈世风微微弯着眼睛看我，满含柔情。

    我被他看得不舒服，说道：“你当乖宝宝当惯了吧，来不来就是说是自己应该做的，这年头，有什么事是别人应该要帮你做的？即便是爸妈也只有义务养孩子到十八岁而已，成年了就只能靠自己，养不养你全在于他们。”

    “你看我像乖宝宝的样子吗？你以为我的拳脚功夫是怎么来的，那都是从小跟人打架，一道一道伤口换回来的。”陈世风说得云淡风轻，见我听得直皱眉，继续道，“武凝，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

    “嗯，我记得。”我点点头。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对啊，他以前就这么说，可我一直以为那是他为了套近乎才这么说的。现在看来，难道他真的认识我？

    “昨天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被一帮混混追，不会是他们见色起意吧？”我本以为陈世风会讲出我们之间怎么认识的那件事，结果他话锋一转又绕到了昨天那件事上。可我也不好太驳他的话，毕竟是人家救了我。

    “我只是去河边坐坐，回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讲一些事，然后就被他们发现了。”我粗粗带过，并不细说，。

    陈世风看了看我也没多问，只说：“幸好昨天我经过啊，说来也巧，我们很久没见了吧，再见面就碰到这样的事，这不会是上天特地安排的吧？”说着把头凑过来，朝我眨了眨眼。

    “那个，咳咳，嗯，世风，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我……”我为难地看着他，我想尽可能地委婉一点，以免伤害到他，就像黄远一样。

    “饿了吧，你要吃些什么？”没想到他直接假装没看见，问我道。

    “陈世风！你听我说，我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请你不要误会，我……”我必须跟他讲清楚，我不像有的女生，明明不喜欢别人却又不说清楚，自私地享受着追求者的关心爱护，享受着被追求的虚荣，给人希望又给人失望，往轻了说是耽误他人时间精力，说得严重点，根本就是欺骗感情。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也请你不要误会。”陈世风打断我的话，我一愣，以为他是为了面子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故意改口的，但是接下来的话却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更是触动了多年以前的记忆。

    陈世风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总是误会。”

    写下来，他终于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尾。

    原来，他竟然是我多年以前一个好朋友的男朋友。

    记忆还要追溯到我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有个好朋友，叫做苏琪，她和我是班上最好的一对朋友。我们成绩不相上下，每次考试不是她第一就是我第一，在课堂上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是生活中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那时候，大多数同学的家就在附近，所以住校的很少。苏琪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就主动申请住校。我们俩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进出宿舍，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人人都说我们是一对姐妹花，时间长了，甚至有人说我们的长相都越来越像了。

    都说知己难求，人这一生，能有一两个那么好的朋友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年少时期结下的至交好友，可能占据人一生的记忆。越长大越孤单，这话真是没错的。长大了，人的心思就没有那么单纯了，想得多了，功利心也重了，也学会伪装了，人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如何找到好朋友？人人都在说别人对自己不真诚，可自己都无法敞开心扉，有什么资格叫别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其实还是很幸运的，以前有苏琪，现在有叶音、若荷她们，但是就像初恋一样，起初拥有的后来失去的总让人觉得更难忘些，友情也是如此。

    变化发生在初二的下半学期。

    苏琪的成绩突然一落千丈，老师不知道找她讲了多少次话，家长也是急得不行。我也问过她到底怎么了，可她就是不说。

    我急了就问她，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考最好的高中，以后一起上最好的大学的嘛，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可苏琪眼里含着泪水，满面痛苦，任我怎么问就是不说话。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退学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当时我真是恨死她了，怎么能这样呢，说走就走，亏我把她当好朋友。老师们都说可惜了，这样一棵好苗子。我难过了好久，后来我一咬牙，下定决心更努力的学习，到时候我要上最好的学校，然后找到她，告诉她，你的好朋友现在比你强。

    可是，陈世风告诉我说：“苏琪已经死了。”

    我当场就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说什么？”

    陈世风眼里闪过一丝泪光，轻声道：“她，已经死了。”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眼泪就那么不期然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到衣服上，立刻就被布料吸收了，只剩下一滩水渍。

    “怎么回事？”我也不去擦脸，只死死地看着他问。

    “她得了一种病，治不好了。”陈世风眼神黯淡地说。

    “是癌症？那也应该告诉我们呀，就算不跟别人说，可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耿耿于怀，对于她的不告而别。

    “就算不想让我担心，可是她都要死了，还不能见我最后一面吗？”我几乎要低吼出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病，甚至包括她的家人，她其实是自杀的。”

    “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自杀？”我一听瞪大了眼睛。

    “她得的，是hiv。”

    “艾滋病？”我不敢相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当医生告诉她的时候，她也不敢相信，因为只是初检，所以她还抱了一线希望，在学校胆颤心惊地等待复查。”

    难怪那时候她都好像要躲着我一样，平时我们走路都是牵着手的，可是有一阵子她连用过的杯子都不让我碰。

    “当时，是我陪她去检查的，所以一开始只有我知道。终于，复查结果出来了，一个晴天霹雳彻底打垮了她。医院要强制隔离，可是她拼命逃了出来，也没有告诉家人，一个人去了乡下的老房子，灌下了一整瓶农药。”

    我好像看到了苏琪死前的绝望，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充斥着无望，痛苦。到底是多么浓烈的绝望才让她往自己身体里倒下了那瓶至她于死地的毒药？她到底是有多么憎恶这个世界，憎恨到要让她离开，离开得无声无息。

    琪琪，你是不是很痛苦？毒药在你的肚子里烧穿你的胃，毒断你的肠，一寸寸侵蚀你的身体，是不是很痛啊？你花一样的生命就这样凋残了，谢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啊――”

    我痛苦地抱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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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并肩作战

    更新时间：2012-10-04

    “武凝，你别这样，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陈世风拿出纸巾给我擦脸，可是，那汹涌的泪水如何擦得干净。

    “很久了，是啊，久得……我都快忘记她的长相了……”我低着头喃喃自语，又抬起头来看陈世风，“可是，这么久了，你能释怀吗？”

    陈世风不敢看我的眼睛，怕被我浓重的悲伤感染到，只是，我分明也看到了他眼里有着亮闪闪的东西。

    “当年我们的学校只是在一个小地方，按理说有人自杀，尤其还是一个花季少女自杀，应该会很轰动啊，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我忍着悲怆问陈世风。

    “琪琪死的时候留给家人一封遗书，希望家人能带她离开那个地方，不要让别人知道她死的消息，尤其是死因，其他，什么都没说。她家的背景你应该清楚，她父母有能力封锁消息。虽然他们很想报案追查事情的真相，但是又不想女儿死不瞑目。后来，她家人也不想留在那个伤心地，举家迁往了新西兰，谁都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陈世风望着窗外，声音极低沉。

    此时，再有青草味飘进来，我也只觉得一阵恶心，恶心到想吐。

    我看着餐桌边上龟裂的纹路，抚上去，只觉得触手生凉，直凉到心底。

    我刚才只顾着伤心，这会儿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当年我是苏琪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苏琪讲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琪琪会让你陪她去检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而不是带着质疑。

    “这些事我不想说，琪琪不告诉你肯定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总之，你相信我，我对她的感情绝对不会比你少。”

    “既然你们这么要好，那你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会感染到……的？”那三个字，我真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提到。

    “我真的不知道……”陈世风哽咽了一下，接着道，“看着她那么痛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力完成她的遗愿。”

    “遗愿？”要是琪琪真的有什么遗愿，我愿意拼尽所有去帮她完成。

    “琪琪跟我一起的时候常常提到你，说你们两个多么要好，多么亲密，我都简直要吃醋了。”陈世风说着，好像是要笑，但眼里的泪光又出卖了他，“我一直都知道，有一个叫做‘武凝’的小姑娘，而且在你们班级外见过你几次。”

    我只静静地听他讲。

    “她自杀的前一天约我见了一次面，只说，她对不起家人，对不起我，对不起朋友，我知道她说的是你。可是她没有办法，家人她是管不了了，但是你一个人孤身在外，她希望我能在学校里多照顾你，就像照顾她一样。”

    听到这，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更汹涌了。

    我还责怪她的不告而别，却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苦，多深的痛。我不但不去关心她的去向，却只知道一味的怪怨，这算什么好朋友！而她呢，死都不忘记我这个所谓的朋友！

    “我也是很久才知道她死的消息的，那时我自责万分，想到琪琪说的那些话，她分明就是对这个世界无所留恋了，可是我却没有察觉到。我恨自己恨得要死，哪还顾得上其他，后来我也转学了。可是，当我冷静下来之后，却又觉得这样一走了之更对不起她，她至死都在心里挂念着你，她的家人我没有能力照顾，可是，照顾你我可以啊。但是，我又真的不想再回原来的学校，就这样，一晃也就很多年过去了。直到在s大听说你的名字，我找机会看到你的长相，才敢确定就是你，所以，我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你。”

    难怪他会说是他应该做的，原来是因为苏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还因为你的缘故逃过一劫，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么？没想到，我做人这么失败，竟然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有这样一个真正的朋友。何其有幸，但是你现在在哪里呢，失去你，我又是何其不幸？

    陈世风跟我讲过这个事，我就开始蔫蔫的，无精打采，沉浸在悲痛与愧疚当中，以至于下午和高纪扬去工地上都死气沉沉的。

    “小凝，你怎么了？”高纪扬打开车门让我下去，见我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

    “啊，我没事啊。”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高纪扬认真地看我两眼，道：“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但是如果你决定留下工作，那么就不要把私人情绪带进来。”

    “我知道了。”

    我们到的时候，工人们都已经到齐了，只是孙哥不见了。当然，我知道他去哪了，昨晚的事我大致已经跟高纪扬讲过了，他也有了对策。

    “高总，来了啊？不知道有什么说法。”包工头首先开口，不过孙哥不在，他说起话来明显没那么底气十足了。

    高纪扬看都不看他一眼，扬声对着人群道：“我知道大家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说着余光瞟过包工头肥肥的肚皮，看得他心虚不已。

    工人们听他这样说，目光也有些闪烁，只是还强装镇定，“什么蛊惑？我们只是想要自己的合法权益。”

    呵，还“合法”？简直就是笑话，你们要是真的懂法，会做这种事？

    “我知道，所以我们经过商议，决定给大家补发这两个月的工资。”高纪扬大声说。

    这是？他不是说不妥协的吗？之前问他有什么对策，他还让我放心，难道他的对策就是这样？

    但是工人们听到高纪扬的话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就好像这样的结果早在他们意料之中。

    “光补发怎么行，我们要求涨工资，就当是补偿也好，再说你们高氏赚了那么多钱，还不是剥削我们工人的血汗！”果然，人群里又有人开始喊。

    “涨工资！“

    “涨工资！”

    果然不出所料，只要妥协，他们就一定会得寸进尺。我担忧地看一眼高纪扬。

    却见他镇定自若，看来，这些也都在他的意料中。

    “大家难道没有发现昨天的孙哥没有出现吗？我知道大伙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恶意，只是被人煽动而已。这里面肯定还有他们的人，我希望你们听好了，高氏可不是软柿子，这么好捏！”高纪扬锋利的目光扫过人群。有些人有些躲闪，而有些人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听懂高纪扬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话撂在这里，工资可以补发，本来说好的补偿金也可以给你们，但是要想涨工资，两个字，走人！”

    高纪扬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威胁，“你们可以选择走，但是考虑清楚了，后果我已经说过了，就不重复了。不过要是你们接受目前的结果，那你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高氏自然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

    话说到这里，我都忍不住要击节叫好了。高纪扬这是在赌，就赌工人们的胆子。如果这些人真的都走了，后果确实像孙哥说的那样，不堪设想，但是又不能无底线地后退，所以先同意他们一部分要求，安抚一下，同时又向他们保证不会追究责任，另一方面又露出强硬和威胁，要是不留下来，没有一丁点儿好处。恩威并施，妙哉！

    工人们交头接耳，估计正在权衡留与不离，哪个选择更好。

    “要不，我们还是别走了，毕竟这里的工资已经不算低了。”

    “是啊，要是我们听那些人的，谁知道最后怎么样，反正现在能早点拿到工资也不错。”

    不错，看来，这场较量胜负已分。

    只是，总还有人不甘心。

    “大家别听他的，只要我们团结，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包工头擦着脑门上的汗，焦急地喊道。

    他确实是要急的，别人留下来没有任何事，但他……哼，高纪扬是不会放过他的。

    “杨师傅，高氏好像从来没亏待过你吧？”高纪扬走到包工头面前，气势冷峻地问。

    “我……”包工头只是不断地擦头上的汗，在高纪扬的逼视下说不出话来。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姓孙的现在还在医院呢，你要是愿意可以去陪他。”高纪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他是故意的，这样一说倒好像是他把孙哥弄进医院的一样。包工头一听，果然汗出得更多了。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大家就回去工作吧。”高纪扬大手一挥，让他们都散了，“明天就会有新任包工头把现金发到你们手里的。”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你觉得真是段氏在搞我们吗？”我疑惑地问高纪扬。就我所知，如果真是段氏，段翊枫应该不止这点子手段。

    “肯定是段氏，不过应该不会是段翊枫，他不屑于使这些小计谋，他要是出手就绝不会这么简单。”

    “那，会不会是他的手下想要邀功，私下里动的手脚。”

    “有这个可能，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决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真闹大了，对高氏绝对会是个沉重的打击。”高纪扬舒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要是那个姓孙的在场，估计事情还不会这么简单。”

    我正想说是他的处理办法高明，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道：“但是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有十个捣乱的人在场，我也不要你出事。”

    “一想到你被几个小混混追，我就后怕，之前因为有事强压在心里，可是现在一放松下来，反而惊出一身冷汗。”高纪扬眼里透着真诚，真真切切的担忧。

    我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竟不希望他放开。

    回想起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男人，黄远也好，林靖宇也罢，都已经是过去，而和高纪扬，连日来的相处，我竟有一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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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巧遇？

    更新时间：2012-10-05

    如果不是那天发生的事，或许，我都要把段翊枫这个人忘记了。毕竟，他对于我来说，是那样遥远，遥不可及。像他那样的人，是根本不会和我有交集的。

    那天是周日，高纪扬那天也没什么事情，他问我要不要出去玩，我说想要一个人放松一下。我就一个人去了a城最大的市图书馆。

    图书馆很大，总共有九层，包括阅览室、借阅室，还有电子阅览室等等。要是想要借书，需要办卡，但如果只是在里面看看是不用任何手续的。

    我最喜欢去的就是六楼，这里都是古代名家的诗词典籍。唐诗的气势磅礴，宋词的凄美哀婉，都让我流连忘返。无论是看大漠孤烟，黄河落日，还是听丝竹婉转，无语凝噎，我都觉得这是一种无上的享受。在喧嚣的都市中，在嘈杂的尘世里，它们都能给我带来一种别样的感受，就像一注清泉流入干涸的心田，就像一抹新绿点缀了寂寞的荒野。

    最要紧的是，这里人很少，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我可以捧上一本书找个角落坐上半天。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但是我却丝毫不觉得冷清，因为心是充实的。

    我选了一本《宋词别解》，找了个边上的角落坐下。这个位置很好，既有安全感，一抬头又能看见窗外，光线也充足。

    正当我看得入神，面前的光线却突然黯淡了下去，就像是太阳突然被乌云遮蔽的感觉。

    我抬起头来，先是见到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鞋，然后是笔挺的西装，再往上看，是一个男人英俊的脸庞，但因为是背着阳光，所以我看不清他的五官。

    我站起来正想说可不可以请他让一让，但当我直起身来，还没有站稳的那一刻，男人的脸瞬间清晰了。那天在酒店喷泉池旁的记忆一下子袭上心头，腰间都仿佛再次疼了起来，似乎在提醒我那天的遭遇。

    “怎么是您，段总。”我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来。

    段翊枫怎么会出现在图书馆，这简直就像是在河边看到国家领导人在钓鱼一样，一样让我感到惊异。像他，堂堂段氏帝国集团的一把手，竟然跑到图书馆来，而且这一层楼的书还是对他们商人来说毫无用处的“无病呻吟”。

    “怎么，我不像是个爱读书的人？”段翊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丝毫看不出上次在酒店里的暴怒。

    我干笑一声，站稳了，对他道：“呵呵，我只是觉得像您这样的人应该在最豪华的办公室里，坐在高档的真皮沙发上，签签文件，喝喝茶，接待一下有身份的客户，运筹帷幄，俯视苍生。而不是，来图书馆。”

    段翊枫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确切地应该说是扫视我，从头到脚。

    我今天穿的是s大的校服，已经是初秋了，穿件短袖再穿个外套刚刚好，头上也只扎了个最普通不过的马尾辫，其他半点配饰都没有。

    “今天，打扮得倒挺素净的。”正当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安的时候，段翊枫竟然开口了，语气中还带着隐隐的赞赏，我没听错吧？

    我笑笑，见他伸出手来，笑容立刻凝结在脸上，防备地退后一步。

    但是他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拿过我手中的书，看了两眼，不屑道：“整天看这种东西，好脑子都看傻了。”

    我就知道，在段翊枫这种人的眼里，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文学算什么，只能教人意志消沉罢了。

    “那您还来这里干什么？”我想都不想就顶嘴道，说完又暗自后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心里是有些怕他的，可就是忍不住要顶撞他。

    段翊枫竟然没生气，眼里平静得像一泓秋泉，无波无澜。

    “想不想知道那个小混混现在怎么样了？”段翊枫突然开口道，嘴角弯弯，有着好看的弧度。

    “你是说……”难道是孙哥？可是，他怎么知道。

    段翊枫好像看出我的疑惑，笑容更深了，“只要我想知道的，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和耳朵。”

    我只默默听他讲，他继续道：“他恐怕下半辈子都别想碰女人了。”

    段翊枫笑意浅浅，好像在聊着今天的天气多么好，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彻骨冰凉。

    “他最多在床上躺几天，不可能伤得这么重。”我很肯定地说。

    “那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医院的鉴定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至于罪魁祸首嘛……”段翊枫故意不再说下去，笑看着我。

    “为什么每次看见你就没好事？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只是高纪扬的一个小助手，甚至都算不上高氏的人，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折腾我？”我什么都顾不得了，由于是在图书馆，压低声音对他怒目相视。

    “你急什么，对他动手的又不是你。”

    “可他是为了救我！”

    “那我可管不了，反正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警察说了算。”

    “你要我怎么做？”我突然泄下气来，段翊枫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还跟我在这耍嘴皮子的。

    段翊枫在我面前踱了几步，语气颇为赞赏道：“跟聪明人讲话，果然不用费太大力气。”

    “不用你做什么，我只是想邀请你去我们段氏参观一下。”

    就这么简单？他堂堂副总裁无聊到这种地步？

    “呵呵，只是这样？”我不相信地问道。

    “只是这样，当然了，如果你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啊。”段翊枫暧昧一笑。

    “好吧，什么时候？”我不愿意跟他多纠缠，干脆心一横。

    “就现在。”

    坐着段翊枫的宾利来到段氏总部。

    硬件上看起来就比高氏要高出一个档次，员工们的素质相较之下也立显伯仲。段氏的管理非常严格，在现在普遍尊崇自由化人性化管理的市场上，段氏的管理手段是比较独特的，但是显然效果不错。当然，这也得看是什么人来管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有不少公司想要效仿段氏，却适得其反，反而造成了员工的不满，导致工作效率低下，公司盈利直线下降，最后不得不放弃这一套管理策略。

    从这一点上，我确实是佩服段翊枫的，可是，他的为人，我却不敢恭维。

    段翊枫的办公室在二十六楼，是这座大厦的顶端，办公桌对面的竟然是一面玻璃墙。从透明的墙边往下看，让人禁不住一阵胆寒，毕竟，这里是二十六楼啊！要是有恐高症，吓都被吓死了。

    他果然是个变态，这就是我进入段翊枫办公室的第一反应。把办公室放在顶楼我可以理解，俯视众生的感觉多好啊，可是弄面玻璃墙，好像随时会掉下去一样，他还真是癖好独特。

    “坐吧。”段翊枫很绅士地说。

    “段总，您就直说吧，我知道您时间宝贵，不敢耽误。”我貌似恭谨地回道。

    结果，段翊枫的脸色瞬间变了，本来晴空万里的脸刹那间变得乌云密布，就好像在说，“让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

    我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乖乖坐下。

    看我听话，段翊枫脸上的乌云一下子又不见了，变脸真是比老天爷变天还快。

    “知道我的身份吧？”

    废话！听到这话，我真想翻白眼。

    “那你想不想知道，今天我带你来我办公室会引起别人什么反应？”段翊枫佯装神秘地对我说。

    哼，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也不是这边的人，不要跟他们打交道，随便他们怎么说。

    我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段翊枫却不管，纤长的手指轻轻翻开办公桌上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些不知道干嘛的小按钮，只见他笑看了我一眼，食指按下其中一个红色键。

    我正疑惑他这是在做什么，却突然从桌上的一对音箱里传出声音来。

    “段总的口味怎么变了，怎么带了个小孩子回来。”

    “是啊，不过漂亮倒是蛮漂亮的。”

    “哼，再漂亮又怎么样，她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的。”

    “嘘，我们还是别讲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

    是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有男有女。

    这是窃听器！我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段翊枫这个神经病。

    “原来堂堂段翊枫，段总，就是这样管理员工的？”我露出淡淡的讥讽。

    段翊枫再次按了下红色键，音箱又恢复了安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吗？那你现在听到啦，你手下的人可是在上班时间聊八卦，而且还是你的八卦，难道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只要不影响到工作效率，我觉得适当的放松没什么不可以啊。”段翊枫耸一耸肩，回道。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真的是莫名其妙。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向我展示一下他的手段？

    不过从刚才那些员工的讨论中，倒是可以看出，这段翊枫在某方面的作风也不甚检点。

    但是，我又看了一眼那面玻璃墙，他们怎么做的？难道就在这里，演露天电影？

    “你以后会喜欢上这里的。”这是那天段翊枫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当公司的人领着我出去的时候，我只觉得好像置身在审视的目光中，这审视中又仿佛有着艳羡，又夹杂着鄙夷，总之，很复杂。但是，当我转过头去看他们的时候，好像又没有任何人在看我，每个人都在认真工作，目不斜视。是我多想了？

    段氏的总部大厦就像笼罩着一层阴气，在里面就让我觉得不舒服，直到走出大门，看着天上热烈的太阳，白灼的光线刺痛我的眼睛，我才觉得又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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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文艺部长

    更新时间：2012-10-06

    我没有忘记那天陈世风跟我讲的事，我一定要搞清楚当年发生在苏琪身上的事，她到底遭遇什么。

    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个普通的学生真的是无从查起。苏琪的父母身份不一般，他们虽然没有报警，但是肯定会在私下里请私家侦探去寻访真相的，就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

    这件事一天不弄清楚，一天就是我心里的疙瘩。我对苏琪的愧疚已经是无法弥补的了，只能帮她查出真相，希望她在地下可以安心。其实，主要还是让自己安心吧？我不屑地嘲笑自己，的确，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尤其是每次看到陈世风，我就会想，如果她没出事，现在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多么幸福？都这么多年了，陈世风还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在自己的手上刻下苏琪的名字。我又想到自己……唉，有些事啊，都是命。

    孙哥被打残的事，陈世风并不知道，他自己下的手有多重，他自己最清楚。虽然下手是不轻，但决不可能会残废，除非是别的人动了手脚。不管段翊枫出于什么目的，后来到底也遵守诺言，没有为难我们。

    估计给了点钱就没事了吧，他们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把钱当成万能的，就算是毁掉别人的一生，也觉得有钱就够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拼命捞钱的原因吧。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为所欲为可以拥有更多的钱，良性循环，始终站在芸芸众生的顶端，笑傲天下。

    琪琪，你让陈世风照顾我，我却觉得，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他是你爱的人，又那样爱你，如果他再出事，我一定会更内疚的，灵魂这辈子都无法再安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无波无澜，平静得就像一汪水。

    我也曾在学校里碰到过赵莹心几次，不过，她只是愤恨地看我一眼，就匆匆走开。

    那天被高纪扬扇了一耳光后，我本来以为她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可是后来什么事都没有。看来，高纪扬的话确实不是乱说的，他，或者，更确切的应该说是高家，真的有能力让赵父从院长的位置上滚下来。

    到那时，赵莹心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墙倒众人推，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何况她平时就嚣张跋扈惯了，要是她不是院长千金，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折辱呢，她怎么敢？！

    既然她不来招惹我，我当然是不会主动去惹她的，就算她以前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有时候看到她和林靖宇一起出现，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要是避无可避，我竟也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

    “什么时候出国？”窄窄的鹅卵石路，从花坛这头一路通往食堂前的草坪。

    “这个学期结束后，我就不会再出现了。”林靖宇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

    你的愿望不是都实现了么，为什么还要露出这种表情？我不会再自恋得以为他还在想着我。或许，他只是对我多少有一点点愧疚吧。

    我不愿再多想，只说了一句，“珍重。”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快得毫无察觉，但它就是这么过去了，就像指尖的流水，无声无息，却毫不留情。

    进入大学也不过才一个学期，我却觉得像是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事实上，我也确实是经历不少了，当然，这只是在当时没有遭遇更多时候的想法。

    一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天气早就没有了夏季的炎热，人的心也没那么焦灼。我仍旧跟着高纪扬，有课的时候，我背着双肩包穿梭于学校中，没课我就去公司。后来也没遇到什么大事，真有大事可能我也并不清楚。我只能从高纪扬冷峻的脸上偶尔变化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至此，我已经能清楚得知道高纪扬对我的心意。他虽然话不多，也没什么太多的表示，除了那天在车上突然对我说过那样的话，后来就再没提到过。但是，在平时的相处中，他的心意早就在我面前表露无遗了。甚至，不止是我，很多学校里的人，包括老师同学，他们都以为我们已经在正式交往。

    对于这件事，郑敬维还特地问过我，他话说得不是很直白，只是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告诉他没有。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信或不信，最后用告诫一样的口吻对我说：“豪门不是那么好入的。”

    当时听到这个话，我是有点生气的。不管我和高纪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都跟他们家族没有关系，难道我像是那种整天期冀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吗？

    不过想想郑敬维到底也是为了我好，就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笑了一笑说：“我可没这想法。”

    其实当时除了有点生气，我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说呢，怪怪的，这辅导员管的是不是多了些？不过也没有想太多，大概他就是这样的人吧，比较关心学生，何况从刚开学那会儿，他就特别照顾我一些。人和人之间也是要看眼缘的，他只是单纯地关心我吧。后来才知道，单纯的，一直都是我而已。

    其实，对于高纪扬的想法，我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只是以前总还是无法摆脱林靖宇的影子，我总觉得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同情我，照顾我而已。但冷静下来想想，哪有为朋友做到这份上的，别的不说，光是那天为了我对赵莹心动手就可见一斑了。他并不是个易冲动的人，而且作为一个男人，并且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一个女人的。

    那天我们从餐厅出来就直奔工地上处理工人们的事情，再加上在车上他突然对我“表白”――如果那也算是表白的话，之前又和赵、林两人好一番纠缠，根本没法再去管别的。但是，事后我还是想到了，高纪扬这样的身份在公众场合对女人动手，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对于那些整天想要挖掘“豪门内幕”以及“名人丑闻”的记者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管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的，他们只要把新闻搞得越有噱头越有卖点就越好，利益就越大。无论，这利益是建立在什么上面。

    但之后竟然一直没听到什么风声，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事发没多久，高纪扬就已经派人去处理善后了。他的叔叔是省厅里数一数二的人物，高纪扬不止是富二代，差不多也可以算是半个官二代了，这样的家族背景是绝不允许出一点点丑闻的。至于怎么处理，我虽然不清楚，但估计不外乎威逼利诱。而且，据我所知，高家在本市的传媒界也是说得上话的。

    高纪扬是个公私很分明的人，要是在公事上，他绝对不会偏袒我，要是我做的不对，他一样毫不留情地指责。有一次我把文件搞错了，他当众批评我，让我很恼火，事后他也没跟我道歉。但是，时间长了，我反而开始欣赏他这一点。做事不拖沓，冷静，果决，公私分明，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慢慢的，我从高纪扬身上也学到不少东西，无论是做事手法上还是做人态度上，可以说，他是我生命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对我的这种影响到底是好是坏，但是无疑，好坏都是我无力改变的。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许紫婧，我想，也许我会接受高纪扬的。

    我说过，许紫婧是艺术学院文艺部部长，所以在学校的曝光率是很高的。但是和我基本没什么关系，毕竟不是一个院的，而且我一向都不喜欢参加那些所谓的活动。

    许紫婧这个人，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喜欢或是不喜欢？说这个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不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怎么样，但是我每次看到她总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并不像赵莹心那样骄纵无礼，人缘也好，相貌美丽，气质绝佳，但眼神里总透着点我看不懂的东西。

    说起来可能是我多心了，人有时候自己都可能无法了解自己，又怎么能奢求去看懂别人的内心呢。但我到底还是觉得跟这样的人是成不了朋友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正好很不巧，她不合我的眼缘。好在，我也不需要和她有太多接触。

    但有时候，人和人的羁绊真是避无可避的。

    前几个星期罗浩泽布置了一篇论文，我因为公司的事没有及时完成。那天我去办公室找他，却在走廊里看到许紫婧和柳沁鱼在一起，趁她们没发现，我赶紧闪到了转角后。

    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就是直觉里带着疑惑，许紫婧怎么会和我们班的人在一起。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不会多想，毕竟只要是活跃一点，要认识学生会的红人并不难。但是，对方是柳沁鱼，我可没忘记她在“会议厅问话”上的推波助澜。

    当时我一心恼着罪魁祸首，哪里还管得了她，不管她是被姓赵的收买也好，还是唯恐天下不乱也好，我可不会傻到认为那仅仅是个巧合。我没有追究不代表我已经忘了。

    心里存了想法，那就当然要好好“关心”一下同班同学了。

    我站在拐角处的墙后面，集中注意力听她们在讲什么。估计她们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我就是想听一听。就算听不到什么，至少了解一下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毕竟许紫婧这个人的品行也十分不好说。

    这种情形又让我想起那次在酒店偷窥别人偷情的事情了，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我才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小心听她们的讲话，以便在有人来的时候不被看出不寻常。

    “学姐，这学期马上要结束了，文艺部要推选优秀干事，不知我能不能……”是柳沁鱼极嗲极谄媚的声音，这倒的确是她的风格。

    许紫婧是文艺部部长，难道柳沁鱼想找她走后门？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可是不对啊，我们压根不是一个学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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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为了帮我

    更新时间：2012-10-07

    许紫婧就算是文艺部的部长，可也是在艺术学院啊，她的手这么长，都长得伸到我们法学院来了？

    我虽然不在学生会，但是身边不少同学都是各部门干事，所以对其中的明暗规定还是知道一些的。

    被选为优秀干事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就是下一届的副部长，而要想当部长，这是必须经过的程序。这个选拔制度跟社会上的职位升迁是有些像的，除此之外，大学其实很多地方都像一个小社会。

    说得难听点，其实混学生会的人大多功利心很重。林靖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惜我觉悟得比较晚。其实，不止功力心重，心计也重，不然怎么可能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

    官场上讲究“驾驭”二字，想要掌控一帮狡猾的人，必须比这帮人更狡猾；想要指挥一群阴险的人，必须比他们更阴险。虽然这几句话用在这里可能不太恰当，但也有几分相像，学生会就相当于一个小官场。水，也不浅。

    虽然也有学生是出于性格等原因，天生爱好交际，喜欢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但更多的人却是为了寻找那种当学生干部颐指气使的感觉。或者，有的人加入学生会的初衷并不是当“干部”，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久而久之就越来越虚荣了。看着别人可以是部长，主席，而自己是“群众”，当然会想要往上爬。何况，当“干部”可远不止明面上的那点优越感，“好处”多了！

    学生会有一个惯例，那就是大一刚加入的只能是普通干事，除非有什么重大以及突出的表现，等到大二就可以参选部长级别的选拔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大二就一定能成为部长级别的，毕竟，僧多粥少，这也讲究竞争上岗。

    柳沁鱼显然是想在大一下学期就成为副部，那就意味着她必须要有突出表现。

    她找许紫婧有什么用？难道，许紫婧能帮她造出一份“优秀表现”来？

    只听许紫婧回道：“你放心，名单上一定有你，你就等着吧。”她声音很平，但好像又有些不耐烦。

    “学姐，太谢谢你了，下次你要是……”柳沁鱼听到这个回答应该是很兴奋，连音调都提高了不少。只是，不知她想说什么，话没说完竟被许紫婧打断了。

    “好了，以后没事别找我。”许紫婧冷冷的声音传来，听脚步声好像是要走过来，我正准备走出去，却又听她停住了。

    “在路上看到我别搞得跟我很熟一样。”说完这句话，脚步声就又响起了。

    我赶快往回走，尽量放轻脚步，一转身上了三楼。

    我贴在墙上，侧耳细听楼下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她们俩应该已经走了，我才走出来。

    照理说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看刚才的情形总觉得不太对劲。我好好想了想刚才两人谈话的样子，还有语调，越想就越觉着不对味。

    虽然没有看到她们的神态，但是两人说的话我可是一字没落。要说找人开后门，这不稀奇，但是要想成功走通这条后门，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肯帮你。那柳沁鱼凭什么认为许紫婧肯帮她？一般来说有两个理由，一就是两人关系很好，二，一方给了另一方好处，如果这两条都不是，那么就是――对方有不得不帮忙的原因。

    那么，显然不是第一个原因，怎么看两人都不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最多只是柳沁鱼一头热，而且还是冲着利益去的。给好处？也不像，要是接受好处怎么都该是笑脸相对吧，至少表面上是的。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感觉是两个完全不搭嘎的人啊，她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秘密，而且听许紫婧最后的话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还有很奇怪的一点就是，柳沁鱼要想走后门怎么都该找法学院的人，现在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有，柳沁鱼的话被许紫婧打断了，她本来到底想说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高纪扬混久了，我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多疑了，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想上一大堆。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很多貌似没关系的小细节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一想，我都差点忘了来这里的正经事，看到手里拿着的论文打印稿才想起来。

    我走到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办公室，把论文交给罗浩泽。本来以为会被批评几句的，没想到他倒是什么也没说。我到了个歉就走出了办公室。

    结果在走到刚才那个转角口的时候，我差点和一个人撞到。我慌忙站住，抬头一看来人，差点没把我吓死。对方竟然是许紫婧！

    她好像也被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笑道：“是武凝啊，差点撞到呢，真巧。”

    “呵呵，真巧。”我尽量按下心里的慌张，故作镇定道，不过心跳还是快得不行，毕竟刚才还偷窥人家来着，也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可是她刚才明明已经走了啊，怎么现在又回来了，难道真的看到我了？

    “咦，你脸色怎么有点不太好啊，不要紧吧？”许紫婧关心地问道。

    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加觉得不对了，我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她对我态度可不能算太好。这回竟然关心我好不好，可真是受宠若惊啊，当然是“惊”的成分比较多。而且那次说起来还是我帮她的忙，她都还那样，之后我们也没什么来往，现在这态度，变化有点大啊。

    “啊，没事啊，学姐你来办公室一定有事吧，那我先走了。”我还是先走再说吧，我有自知之明，要跟她这种人玩，我还不被玩死。光这心理压力我就受不了，对人处事，收放自如，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我说着就要绕过她走出去，却被许紫婧挡住了，我看着她，有点心虚，只能小心问道：“学姐，还有事吗？”

    只见许紫婧露出一种似关心似难过的神情，对我道：“武凝，林靖宇，下学期就直接去奥地利了，你别太难过。”

    林靖宇，我好不容易把这个名字跟自己的生活撇清，怎么还是有人要提起他呢。

    我笑道：“学姐，瞧你说的，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学长能有个好前途应该为他高兴嘛。”

    云淡风轻，语调中没有一丝起伏。许紫婧细细地看了我几眼，仿佛在辨认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你知道他出国的原因，我想，你就很难这么平静了。”半晌，许紫婧终于开口。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差点就脱口而出，然后按捺住，对自己说，我早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管他干嘛。何况，能有什么原因，人往高处走，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学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真的不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不再管她，径直走出去。

    其实，我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要说听了许紫婧的话之后没有一点波澜是假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当时我的心思完全被转移到了这件事上，以至于几乎忘记了之前许、柳二人的事，直到第二学期柳沁鱼被选为法学院艺术部副部长我才想起来。

    我很不想再去关注林靖宇的事，但是总觉得不安，怕错过了什么后悔终生。但是即便我想知道些什么，我也没办法打听啊。我是绝不会去问别人的，不管是朋友还是认识的普通同学，我不想被别人认为我还对林靖宇余情未了，更加不可能去问他本人。短短一学期，我却也变了不少，我是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尊踩在脚底的。

    不过这种想知道又无从问询的心情实在是很纠结的，以至于看起来都满腹心事的样子，叶音还问我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终于，这种状态持续到一周后，我知道了许紫婧说的到底是什么。我本来以为知道真相之后生活又会被打乱的，但是却没有，只是，我不会再考虑和高纪扬进一步发展的问题了。

    那天，我去找高纪扬，他说去艺术学院找一个哥们，好像是学生会外联部的，特别擅长交际。这个跟我没关系。不过我正好下课，顺路，就打算直接去他车旁边等他。

    结果我刚走到他的车旁边，却看到他和许紫婧在一起，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我本能地想要躲起来，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心里“啐”了一下自己，偷窥还上瘾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

    “我们是同一种人，高纪扬，只有我……”许紫婧好像有些激动，而高纪扬懒懒地靠在车上，她后半句话没有说下去，可能是看到我正走过去。

    但是她接下来又好像没看到我一样，继续对高纪扬道：“如果她知道靖宇是为了帮她才跟赵莹心在一起的，你以为她还会对你动心吗？”

    我手里本来拿着一只茶杯，听到这个话，茶杯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只听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茶杯碎了一地，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色彩。

    我呆呆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似乎也被我吓到了。

    “许紫婧！”高纪扬恼怒地说了一声，迅速走过来，看着我，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时许紫婧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愧疚，小心翼翼地去拉高纪扬的手，道：“纪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没说完，就被高纪扬甩了开去。

    我怔怔地，见他们这样，回过神来，开口道：“你们怎么了，呵呵，纪扬，你不是说下课了就去公司吗，我顺路就过来等你了。”话说得很流利，好像真的没有被听到的话影响到。

    “那走吧。”高纪扬牵起我的手要走，也不知怎么了，我下意识地就抽出来不让他握住。两人都愣了愣，也没说什么，打开车门坐进去。回头看了一眼许紫婧，楚楚小脸上是受伤的表情，大眼里也有些许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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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也不见

    更新时间：2012-10-08

    那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关于那件事我们一句话都没有提到，原来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总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回到学校后我问了若荷，原来那次根本不是她帮我解决的，她是帮我去找过学校里的老师，但是还没得到回应就接到通知说我没事了。我对她道谢的时候，她之所以没有反驳，只是因为她不知道我谢的是这个。

    那这样看来，学校没有理由无缘无故不处置我，真的是他帮的我――他答应和赵莹心在一起，赵莹心通过老爸的关系把事情平息。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我就说他怎么会变得这样快，而且那么巧合，正好就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来并不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那我的麻烦才会不堪设想。

    那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心里充满了恨意和悲伤，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事后我只想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只想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后来跟着高纪扬忙公司的事，就更加不会去想那些纠葛了。

    真不知道他被我误会的时候是怎样的心痛，当他亲口说出自己是为了名利而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多艰难。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坐实了陷害者一定是赵莹心，她一开学就视我为情敌，处心积虑对我不利，明的暗的一起来。就算那次林靖宇不为了我跟她在一起，她也可以把我踢出s大的校门。现在她达到目的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却还是不放心，让林靖宇出国，这样就不怕我们死灰复燃了。她想自己反正拿着林靖宇的软肋，也不怕他在国外会背叛她。

    这事带给我的震动是无以复加的，过了好几天我才把它消化掉。本来，我以为因为它生活又会发生变化，但是却没有。

    “阿凝，你不去找他吗？要是有一个人这么对我，我一定追他到天涯海角。”叶音一脸憧憬，手撑着下巴对我道。

    “不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笑得一脸平静。

    叶音很不解地看着我，我没有再解释。

    我也想过要去挽回，一旦等他出国，就什么都晚了。可是，其实现在已经晚了。

    缘分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又真实存在。我和他，恰恰就缺少缘分。两个人的天长地久是要修炼的，我们没有经受住考验，注定失之交臂。纵是情深，奈何缘浅。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以前听到这句话总觉得矫情，我一直无法理解，既然爱，为什么要放手？如果放手，只能说明他们不够爱。现在我知道了。

    他可以为了我去向一个不爱的女人妥协，我也可以为了他放弃这段感情。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他能去奥地利留学，至少前途是一片光明的。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我就假装不知道吧，他希望我好，我也希望他好。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朋友，更不是一个贴心的好恋人，和苏琪是那样，和林靖宇也是那样。出了事，我从来都不会去想到底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就认为是别人对不起自己。

    林靖宇为了我作出那样的牺牲，我不但不理解，反而用那样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当时他的心一定像被凌迟一样。

    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去改变了，世事无常，就让生活顺其自然吧。我只想在远处对他说一声，前路，祝君一帆风顺。

    不是不遗憾的，不过生活就是这样，谁还没点遗憾呢。好在，至少让我知道了人性没有那么多的卑劣。

    这一页就这样揭过去了，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林靖宇，直到学期末，看着校园中残败的枝叶，我知道，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那个十字路口，我们微笑着说再见。再见，再也不见，这个在我生命里出现过又消失了的男子。

    寒假很快就来了，这个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

    高纪扬要送我去火车站，我拒绝了，我说：“我独立惯了，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没有坚持，只说：“那你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我张开怀抱迎接你。他是这个意思吗？我不去多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一切如旧，只觉得父亲母亲头上又增加了几缕白发。山里劳作辛苦，生活条件差，人们普遍显老。

    “闺女，你回来啦。”父亲爬满褶皱的脸上笑纹更深了。

    我含着笑，放下行李，拿出给他的羽绒背心，“爹，你试试合不合身。”

    “哎。”父亲伸出手在衣服下摆搓了两下，便要过来试穿，被母亲一把抢过，嗔道：“你个死老头，去洗手去，不弄干净了别碰新衣服。”

    父亲嘟囔着去洗手了，我笑着摇头，道：“娘，我也给你买了东西。”

    “瞧你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苦啊，还想着给我们带东西，有这钱你还不如吃好点。”母亲说着就要掉下泪来，可是脸上又分明带着笑，说着边拿围裙去抹眼角，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年纪大了，呵呵，让你爹过来看到该骂我了。”

    我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对母亲道：“娘，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吃了美容养颜的。”

    这时父亲回来了，插嘴道：“死老婆子，年纪一大把了，还美什么容。”

    “年纪大了也要保养的嘛，我还想要你们一辈子陪着我呢。”我抱住娘的手臂撒娇道。

    这样的画面一定是极温馨的，只是，我心里清楚，哪有什么一辈子，他们迟早要先我而去的，我只能盼着那一天晚点到来。

    本来以为回到家里外面的一切纷扰就被隔绝了，没想到，我会在河边见到段翊枫。

    他真的是个太难以捉摸的男人，我和他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我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与他相遇。我不会自恋到认为他是为我而来，只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段总！”我惊呼出声，喊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段翊枫慢慢侧过身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但是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有些眼熟，是悲伤吗？他也会悲伤吗？是什么可以让这个冷得像冰一样的男人产生这种情绪。

    “这里的风景很好，果然是滋养美人的地方。”段翊枫看着我开口道。

    这算是夸我吗？我回他一个浅笑，走过去，再看，他的脸上只剩下了千年不变的冷峻，哪还有什么悲伤的痕迹。大概是刚才站得远，看错了吧，我就说嘛，要是连段翊枫都悲伤了，那世界都要流泪了。

    “段总，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真有些好奇，他不用处理公司的事情吗，这么有闲情雅致来山里玩。

    “来看看你啊。”段翊枫轻佻地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似笑非笑道。

    我一扬头甩开他的手，笑道：“荣幸之至。”

    段翊枫也不管我的“忤逆之举”，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拍拍旁边示意我一起坐。我轻轻坐下，身下传来干枯的小草断裂的声音。

    山里的河流格外清澈，虽然面积不大，也不深，可是比外面被污染过的水不知干净多少倍，水清得能看见里面的鱼在游。还有河边的水草，一半在河面上随风飘动，一半在水里面随着水波晃来晃去，仿佛还有小鱼儿在中间穿过。

    “武凝，你是独身女吧？”半晌，段翊枫率先开口，问话的形式，确定的口吻。

    “是啊。”我点点头，想到段翊枫还有个弟弟，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弟弟才是家里名正言顺的那个，他，只是个私生子。突然就有点同情他，这种身份，处境一定很尴尬吧。转念又一想，生在那样的家庭不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身份有些许尴尬又怎么样，他现在手握大权，谁敢在他面前让他尴尬。

    虽然因为高纪扬的缘故，我也知道，身在他们那种豪门之家也会有很多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但那是他们的代价。鱼与熊掌历来都不可兼得，得到了某些必然就要失去某些。像他们这样的人从小得到的就是普通人不可企及的优渥生活和人上人的地位，那是家族提供给他们的，作为代价，他们当然要承受一些别人所无需承受的。

    “那你在家里一定很受宠吧。”段翊枫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仿似自言自语一般。

    这有什么受宠不受宠的，反正家里就我一个，我从来都不会去想这种问题，正要回答，段翊枫又接着道：“不过像你家这种条件，就算受宠应该也不会过得很好。”

    他这么一说，我就没有继续开口，果然，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相互理解。其实他说的也不全错，我家这种条件，如果不是有好心人资助，我是连学都上不起的。只是，过得好不好，衡量的标准并不全是物质上的。

    “武凝，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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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新学期

    更新时间：2012-10-09

    “如果你愿意讲的话。”

    我无意于豪门大宅内的恩怨情仇，不过他要是愿意讲，我也不介意听一听。段翊枫，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从来没见过我妈，但是我想，她应该是个美女。”段翊枫讽刺一笑，“不然怎么勾引我爸呢。”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母亲呢？我疑惑地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还是没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眼里的厌恶难以掩饰。

    段翊枫继续讲：“她和你一样是从山里走出去的，果然，山里的水滋养人啊。当灵秀美丽温柔可人的青春美女遇上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豪门公子，一切道德伦理都不复存在，只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与他们所谓的爱情。最后，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其实却是魔鬼的种子。两个人自私地享受着，诞下的苦果却要我来承受。”

    我知道段翊枫是私生子，这在业界几乎无人不知，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这实在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在那些豪宅之内，每天不知有多少不可见人的事在进行着，权钱交易，财色交易，连灵魂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到市场上交换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一个两个私生子女实在是不足为奇。甚至还有人为了攀上豪门巨富，自称是某家老爷早年风流在外留下的沧海遗珠，现在上门来认祖归宗了。

    所以，我不能理解段翊枫所谓的“苦果”。就算不能像他弟弟那样名正言顺，就算没有将来段氏的继承权，他得到的也已经比一般人多得多了。要说苦，他再苦能有多苦。

    我心里这么想着，没有表露出来，段翊枫却转过头来，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你很不屑？”

    “没有。”我矢口否认，聪明的人都知道不该跟这个男人对着干。

    段翊枫看着我，眼里的厌恶愈加浓重，我想，他大概是觉得像我这种家庭的人都是贪恋名利的吧，尤其是有一点姿色就妄图借此飞上枝头。他是因为这样才厌恶我吧，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厌恶的是像我这样的群体，包括他自己的母亲。

    话音刚落，他暴戾之色又起，竟然一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个男人，太反复无常了！跟他在一起果然时时都有危险，不过这次我没有反抗，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想来也不至于真的掐下去，要是反抗，说不定反而激起他的戾气。

    过了片刻，他终于放开我，对我说了几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像你这样的出身是绝对进不了段氏家族的，当年我妈是这样，你也是一样。如果你想要通过别的手段，那只能是，找死。”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话说的，要是高纪扬家人对我说这个话，好像还有点由头。之前由于我们经常一起出入，甚至连八卦记者都引来过，再加上高纪扬又不特意去“辟谣”，搞得现在还有很多狗仔们会来刺探我们的“地下情”。

    要是蓝霜卿来这样警告我，似乎还说得通，可是，他是段翊枫啊，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机会进他们段家大门吗？如果不是他几次三番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段翊枫突然放开我就站了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走前又说了一句：“果然是段家的嫡系子孙，连品味都跟老头子一样，我倒要看看，这野菜的味道是不是要更好些。”

    我摸摸脖子，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倒觉得有些疼了。

    河边只剩下我一个人，冬季的风中已是满满的寒意，吹到脸上，灌入脖子里，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向周围，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刚才，段翊枫真的来过吗？

    脖子上的痛感提醒我，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是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最后，我下了个结论，这个男人是疯子，思维非常人可理解。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除了这段小插曲，基本没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小山村的春节亦是很简单的，无非是包顿饺子，家人一起吃些好的，放放炮仗什么的。当然，形式不重要，要紧的是温馨的感觉。

    过了年差不多半个月就开学了，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我戴着娘亲手织的围巾从车上走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高纪扬，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斜斜地靠在车门上，看到我之后，脸上多了些温暖的颜色。

    我半张脸都包在围巾里面，两只眼睛笑得弯弯地站在原地，看着高纪扬走过来。

    他穿得不多，一件很薄的黑色羽绒服，修长挺拔的身材完全没有被遮盖住，仍旧是那样的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只简单说了一句，“走吧。”

    “怎么不在车里等我啊？”

    “怕你看不到我。”

    “穿这么少，站在风里，不冷吗？”

    “一点。”

    怕你看不到我，这句话在我心里回旋了很久，很久。

    你会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等待我，怕我看不到你，怕我们会被人群冲散。你宁愿站在风里，吹着冷风，只是为了站在一个我能看见的地方。那我想问，你会一直在那吗？

    不，我不应该想这种问题，就算我已经不爱林靖宇了，我也没办法这么快爱上别人。如果是那样，我会觉得良心受到煎熬。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会有人这样笑话我吧，可我就是这样，懦弱，胆怯，不够勇敢，不够果决，总是想太多，纠结太多。

    我不会忘记，那个远走他国的男子是为了我，为了我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不惜被人误会，不惜被我怨恨，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就算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也绝做不到与别人相拥相亲，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幸福，我不要，也要不起。

    大学不比以前，一到开学的时候，一片凄风苦雨，人人都在叹息着假期的短暂。大学里毕竟轻松很多，也没有假期作业，很多人还盼着开学呢。朋友们都好久没见了，刚刚见面都很开心，而且一个寝室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人人都带了自己家乡的特产，互相交换，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边兴高采烈地讲述在寒假里遇到的各种趣事。

    “阿凝，你寒假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没？”叶音咬着手里的芝麻糖糕，含糊地问我。

    有意思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河边遇到段翊枫的事了，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突然在千里之外的山村里出现在一起，既没有相约也没有联系，就那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能说没有意思吗？

    我笑着把刘海往旁边拨了拨，吃了一口若荷从家里带过来的巧克力，味道是真不错。到底是大户人家，连过个年都与普通人不一样，她说这是他们全家去美国过年的时候带回来的。我问她，春节又不是国际节日，怎么还到国外去过啊。她说他们家每年都是这样的，反正在国内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估计是上门走关系、送礼的人太多，省得麻烦吧。

    “有意思的事啊。”我擦了擦手，走到叶音边上，神秘兮兮地对她道：“还真有一件，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小河里常年都有小鱼，然后……”讲到这里，我就停住了。

    叶音和凌芳两人眼巴巴地看着我，只有若荷气定神闲地喝着她的玫瑰茶，微微笑着，美得让女人都嫉妒。

    “阿凝，你快说啊。”叶音忍不住催我。

    “然后，今年我回去看的时候发现鱼都没有了。”

    “为什么呀？”

    “对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就去问我妈啦，原来啊，我们村上多了一只猫。”

    “猫，猫能自己抓鱼吃吗？”凌芳这时已经笑了起来，叶子还在那呆呆地问我。

    “不能啊，不过这是一只很特别的猫，她和你一个姓。”说完，我刮了一下叶音的鼻子。

    这时候小妮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个坏蛋，你说我是馋猫！”边说边来打我。

    “你说你今天吃了多少东西了？先是若荷给你的巧克力，一块都没了吧？还有豆腐干，瓜子仁，糖糕，你说你吃了多少了？”我一边掰着手指给她算，一边往若荷身后躲。

    “你再吃啊就别想找到男朋友了，还说今年要找到长期饭票呢，算了吧，你先把腰减一个尺寸再说吧。”凌芳也在一边帮腔。

    “都欺负我，啊――”叶音作了个抓狂的表情，连东西都不吃了，扬言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只有和这几个伙伴在一起，我才会有真正开怀的笑容。

    虽然四年以后，我们终将不可避免地各奔东西，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在一个小小的宿舍里，有几个小女生在一起，没心没肺地笑，随心所欲地闹。

    多年以后的多年以后，世事浮沉，我发觉，那样的笑是整个青春年华里最值得珍惜的。

    我想起来，有个叫钟舒曼的歌手唱过这样一首歌，大女生小往事。

    今夜温存明天辗转成恨

    学会珍惜当时感触随境遇浮沉

    小女生都长大成人

    往事又何必再问

    挥别忧伤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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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补考

    更新时间：2012-10-10

    无奈地敲开郑敬维办公室的门，我是来找他拿补考证的。上学期，于琳的那门课毫无悬念地挂了。

    当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叶音在电话里跟我讲的时候狠狠把于琳骂了一通，说她绝对是公报私仇，还说什么为人师表，简直不配为人。我说你骂人也太狠了点，其实那门课我确实没怎么认真学，挂也是应该的。

    “可是那个杨斌，就是上课老是不去的那个家伙，几乎交的白卷，连他都过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叶音犹自愤愤不已。唉，我能说什么呢，也只能重重叹一声气罢了。

    “可惜了，其他几门课成绩都很好，要不是有不及格，肯定能拿到奖学金，这样一来连本来够格的国家奖学金也没戏了。”郑敬维叹息着摇头。

    办公室里另一个靠窗坐的女老师正在涂指甲油，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油漆的味道。我一向都不喜欢这种气味，总觉得像是新装修的房子里没有散去的油漆里的甲醛味。

    她涂完一只手后，小心地对着未干的指甲吹了几下，抬起来在阳光下细细欣赏，脸上的表情显示着满意。鲜艳的夹杂着亮片的紫色油彩在白色毛绒外套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耀眼，和浅紫色的眼影相得益彰。虽然我从来不涂指甲油，但不得不承认，这些油彩让面前这个本来并不十分出众的女人平白增加了几分颜色。

    “没事的。”我淡淡回道。虽然没有奖学金，好在蓝霜卿遵守她的诺言，确实没有亏待我，给的报酬足够养活我自己了。

    只是这补考到底也是一件麻烦的事，而且补考的试卷还是原来的任课老师批改，让不让你过仍然是原来那个人说了算。也就是说，我就算去参加补考，就算补考时做的还可以，还是有可能不及格。然后就是大二的重修，要是还不过，就要一直拖到毕业的时候进行所谓的清积欠。想到这些，真是头疼。

    “要不要我找于老师谈谈？”郑敬维握着我那张补考证，一块豆腐干那样的大小，上面教务处的红印章在白纸上十分刺眼。

    感觉到旁边那个女老师投过来一个异样的眼神，我摇头道：“谢谢郑老师的关心，不过不用了，我会好好看书然后去补考的，上学期都是我自己不用功。”几句话说得客气而得体，完全是一个学生对一个老师的谢意及对自己不好好学习的愧疚。

    “那好吧。”郑敬维语调没什么变化，我猜他心里可能在想，你好自为之吧。

    我不是没想过要去找于琳，不过自从那次从她课堂上中途走掉之后，我几乎没怎么去上过她的课。虽然最后考试的时候，我把卷子填的满满的，正确率应该不低，但她确实有理由让我不及格。

    所以还是算了吧，免得又去自取其辱，反正我其他课成绩都很好，还得了两项单科头名奖，到最后学校怎么都不至于让我毕不了业吧。我这么想着，走出办公室。

    走到行政楼大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非常清秀浑身透着书卷气的女人。

    这是一个气质绝对性压倒长相的女人，气质绝佳到甚至可以让人忽略她的脸。一身素色，清纯出尘，简直如同谪仙一般，我在心里惊叹，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

    我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有点好奇她是什么人，感觉应该是老师，但是不会是我们学校的，不然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

    等她走过我身边，我回头看了一下，正好见到她进了郑敬维的办公室。不会是郑敬维的女朋友吧，以前好像听苏晓清说过，她亲眼见到郑敬维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白衣美女，两人开着车从校门口出去。

    要是那样，倒还真是郎才女貌，我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羡慕。羡慕他们的小幸福。其实我根本不了解别人的生活，又怎么知道别人就一定是幸福的呢？可是至少从表面上看，两人像是天造地设一般，我宁可相信，他们是幸福的。

    第三天就到补考的时间了，我差不多是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的。这几天我好好把考试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复习了一遍，虽然我心里清楚，无论我做的多好，我还是很可能不及格，但是至少问心无愧。

    监考的不是于琳，是一个胖胖的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从我走进教室的第一步，就看到他脸上浓重的不耐烦以及鄙视，是的，就是鄙视。他用力地把试卷扔到每一个人的桌子上，带着鄙视，用力地，狠狠地把试卷扔过来。我一个恍神，差点以为要被砸到头了。

    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看向中年男人，身上的灰色西装有些发皱，估计是疏于打理而有点缩水变形，再加上地中海式的发型，整个人都显得猥琐起来，有一种放大了型号的卓别林式的滑稽。

    哼，自以为是而肤浅狭隘的男人，怎么，补考的学生就一定是不好好学习，堕落放纵的所谓的差生，所以那么看不起我们，甚至连丝毫的掩饰都没有？

    我拿下笔套只管自己做起题来，差不多四十几分钟就完成了。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有几个人在无聊地转着笔，不时还掉在桌子上，打破考场的平静。不过他们的试卷貌似大多留着空白，但是脸色很平静，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天我提前了很多时间交卷，地中海拿过我试卷的时候还用极度不屑的神情看了我好几眼。我垂着眼帘略略地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把我的眼睛遮住，同样很好地掩饰了内心。

    考试结束之后我和叶音去学校旁边的一家奶茶店吃了满满一杯冰沙。这种天气很少有饮料店还提供冰饮，吃的人更少。我们两个要了两杯草莓口味的雪顶冰沙，晶莹剔透的冰上面覆盖着一层雪白的奶油，就像日本的富士山顶上那终年不化的雪，雪上面挂着两颗红艳艳的草莓，在冰雪的衬托下愈发鲜艳夺目，像是皑皑白雪之上的一团火焰。

    我禁不住想，这样两种“素”和“艳”都到达了极致的颜色怎么能融合在一起，偏偏还那样和谐，那样自然。

    这么冷的天，我们都穿得像个粽子一样，却还跑来吃冰沙，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液化出无数的小水珠，一片雾蒙蒙的。叶音一边忍不住呵气，吐着舌头喊冷，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用一把可爱的粉色小勺将细碎的冰沙放入口中，享受着它们一点一点在温热的味蕾上融化了的感觉。寒与暖的碰撞，没有火花，却有丝丝的甜意在嘴里弥漫开来。细细一品，甜中又仿佛带着一点点酸，酸里透着隐隐的涩。我爱极了这种感觉。

    等待补考出成绩的日子里，我完全没有一丝焦虑，每天该干嘛干嘛，甚至都不知道成绩出来了。还是叶音帮我查了，然后一脸沮丧地告诉我，又挂了，顺带问候了于琳的一家门以及祖宗。

    意料之中，我苦笑一下，不过内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失落，就是那种唯一的一点希望落空的感觉。

    高纪扬为了安慰我，说是放我两天假，我本来想说自己没事，不过既然有假期那就不客气了。

    两天时间，干嘛呢，突然空下来竟然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了。虽说不去公司仍旧是要上课的，但大学里的课程0真是很少。我又想到那座气势宏伟的市图书馆，走进六楼，仿佛能听到秦淮河上花船里美貌的风尘女子的婉转低吟，仿佛能感受到站在河边遥遥痴望着佳人的白衣书生因可望而不可得而产生的无限惆怅。

    在那里，不管是平淡的字句，还是华丽的辞藻，背后或是一段段凄艳而美丽的爱情故事，或是为了生活境遇发出的一声声叹息，有才子佳人，有帝王将相。一切已经远去，残存在发黄的纸卷上，唯有知己能透过时间的风尘从字里行间略略读懂一二。

    我正想得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阴影，瞬间把阳光都遮挡住了，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路过的女生不知讲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瞬间让我清醒过来。原来是想到了那次在图书馆遇到段翊枫的事，想到这，我打消了再去那边的念头。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有一有隐隐的说不清楚的感觉，就好像，段翊枫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的小小世界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甚至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虽然他并不常常出现在我面前，但总是会在我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突然出现，寒假里甚至在家门前的河边遇到他。而且，还总是做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甩了甩头，嘲笑自己是悬疑剧看多了，现实生活里哪那么多玄乎的事情。

    后来我决定用这两天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我接下来的大学生涯。一个学期过去，对于大学基本都适应了，甚至经历了一些别人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我还有三年半的时间，别人可以浑浑噩噩地玩过去，我却是不可以的，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宝贵的，所以接下来，我该好好计划一下了。

    虽然，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后，我竟然连三年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至少，在我最初的大学生涯中，我是踌躇满志与意气风发的，就算有那样的辗转曲折，至少，我还是有斗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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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学车

    更新时间：2012-10-11

    原本缩成一团的丑陋的茶叶在开水的浇灌下慢慢展开它们的身躯，在水中起起伏伏，透过朦朦胧胧的雾气可以看到水中碧绿的叶子，就像雨天小河里的鱼儿，争相把头钻出水面，贪婪地呼吸。渐渐的，汤色泛起金黄，浓艳似琥珀，细细一闻，天然馥郁的兰花香在鼻端萦绕不绝。

    尝一口，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果然不愧被称为“音韵”。自它们被采茶女纤细的手指从枝头小心翼翼地摘下，经过晾晒，翻炒，层层工艺，来到我手中这只陶瓷杯中，它们经历了几番辗转？

    我第一次喝茶就是高纪扬泡给我喝的铁观音，后来见我喜欢，他就送了一些给我，果然都是上佳的品质。虽然我并不十分懂得品茶，但是本能地就爱上了这种特别的饮料。烦躁的时候喝上一小口，心中的郁气仿佛瞬间就被平复了下去。

    叶音总是笑话我，在阳台上捧着一本书，翻几页就捧起那只印着古老而神秘花纹的青花瓷杯喝上一口茶，晒着太阳，一脸惬意，这样子像极了退休在家的老太太。

    原来我用的一直是玻璃杯，不过上次不小心摔碎了，后来我就换了这只青花瓷杯。这是有一次在回学校的时候，无意中在路边摊上看到的。那天晚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在那一堆各式各样的杯子中，我一眼就看中了它。

    灰白的底色，简单而古朴的青花纹饰，色彩黯淡，站在各种色彩鲜艳形状可爱的杯子中，它似乎被人遗忘了。然而却无悲无喜，宠辱不惊，就像是看破世事的老人，遍布沧桑，早已被洗尽了年轻时的浮躁与轻狂。

    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摊主是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他似乎很高兴，在我转身的时候好像听到他说，这一个终于卖出去了。我笑了笑，可能这只杯子已经在这块黑灰色的小摊上待得太久了吧，终于，被我收容了。

    经过好一番思考，我打算去考驾照。

    其实这个想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我早就想了，只不过总是下不了决心。之前有几次在公司里，高纪扬有事，让我接一下客户，可是我不会啊。这不算什么大事，高纪扬要叫一个能开车的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随叫随到，可是我毕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要是我会自然就方便多了。

    高氏旗下有很多的子公司，我们常常要出去，有些什么下面人不能做主的，都需要高纪扬亲自去看过，不能解决的就报告给蓝霜卿。三不五时的还有应酬，在饭桌上喝酒是不可避免的，这时就尤其需要一个司机，如果我懂开车就不用特地带上别人了。

    高纪扬也说过要让我去学车，费用公司报销，可是我总是拖着不去。其实是因为我害怕，是真的怕。我曾经亲眼见到过在公路上两辆车撞在一起，挡风玻璃都全碎了，车头撞得完全变了形。虽然人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可是从地面上还未干的正在缓缓流淌着的血迹就可以看出来，那场车祸是多么得惨烈。

    那么得触目惊心，从那之后，我坐在车里都心惊胆战的，尤其是高纪扬开起车来还快得不得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开快点，岂非糟践了r8跑车优良的性能。

    这回是我听说若荷都已经通过驾校考试了，很快就能拿到驾照，终于也下决心去考了，反正早晚要学的，倒不如早点行动。何况怕也不是办法，越逃避越怕，总要勇敢面对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先把这件解决了吧。我要好好锻造自己，不然毕业了我怎么能在大都市里生存下去。

    第二天我就去xx驾校报了名。

    新学期开学都快半个多月了，我果然没有再见到林靖宇，听到有人说艺术系的学生会主席公费去了奥地利留学，令人艳羡。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我对着遥远的国度默默说了一声，祝你幸福。

    体检过后，准备了一阵子去考交通法规，也顺利通过。接下来就是等着上车了，这个没有具体时间，驾校学员众多，师傅和车都有限，什么时候轮到你才算。

    那天回到宿舍就听到凌芳在发脾气，若荷很无奈地站在旁边。

    我放下背包，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若荷这才告诉我，原来是柳沁鱼成了文艺部的副部长，凌芳正生气呢，她也是文艺部的。

    她真成副部长了？我这才想起来，上学期我曾在行政楼亲耳听到许紫婧向柳沁鱼保证这件事。难怪凌芳要生气了，恐怕谁都不会服气吧。

    我安慰了一下凌芳，然后把事情详细问了一遍。

    本来部长级别的职务是需要上级提携，干事投票，还要团里的老师们通过，结合被推荐者的自身情况，经过层层删选才能决定的。而这次竟然连基本的程序都没走，院里直接发了名单下来，在副部长一栏，柳沁鱼的名字赫然在目。她要是有所谓的优秀事迹别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她的表现一向都很一般。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过我没有说出来，只是留了个心眼，提醒凌芳以后在学生会也注意一下柳沁鱼。

    大约一个月之后，我接到了驾校让我去练车的通知。

    上了师傅的教练车，我神经绷得紧紧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比以前坐高纪扬的车还要紧张不知多少倍。

    很快到了目的地，师傅很和蔼地对我说：“小武，你来试一下吧。”

    师傅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大叔，很普通的那种长相，属于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中等身材，略显瘦削，身上有一股中年男人常有的烟味。

    师傅打开车门，和我换了位置，我第一次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我勉强在座位上坐定，颤抖着把脚踩在师傅说的油门上。当车子终于往前冲的时候，我看到车窗外的景物猛然加快速度向自己的方向扑过来，然后迅速划过我身边朝后倒去，我一下子不知所措，简直就要忍不住叫出来。

    师傅在副驾驶位子上一脚刹车，对我道：“慢点慢点，这要太危险了。”

    这一天，我被师傅踩了无数次刹车，一开始他还顾着我是小姑娘，脸皮薄不好多说，到后来，估计是吃不消了，直接把脸拉了下来。我也很不好意思，可是我一接触到方向盘，脚一踩上油门，就心跳加速，全身颤抖，生怕出错撞上点什么。每经过一辆自行车或一个行人，我都怕得要命，眼前就出现那场亲眼目睹的血淋淋的车祸现场。

    我颓丧地坐到后面，换另一个人到驾驶座上。

    正当我满心丧气的时候，旁边竟有一个人跟我打招呼，“嗨，你好啊。”我一转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女，对我笑得真诚而善意。

    “你好。”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认识我，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在脑子里努力搜索了半晌，把所有可能认识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包括跟着高纪扬见过的几个客户。终于，无果，只能报之以一笑，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你叫什么名字？我见过你呢，认识一下吧。”

    见过我，我疑惑地看着她。

    对方这才说道：“上次段总带你去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原来是段翊枫公司的人，还是在总部大厦，看来面前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我叫蒋蓉，很高兴认识你。”

    “武凝，很高兴认识你。”我也礼节性地回了一句，其实在听到她是段氏的人时，我就瞬间没了好感，尤其是当她说到段翊枫带我去办公室的时候，脸上那掠过的暧昧的神情，就更让我不悦了。

    “你今年大几啊，还小吧，怎么现在就来考驾照了？”蒋蓉好奇地问我。

    “现在课程松，反正没事做，就来了。”我淡淡回应。

    “也是，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啊老是忙着考各种证书，进了公司呢就忙着工作、升迁等，忙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说到这，她耸了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接着道：“这次要不是……嗯，最近比较空，就来考了算了。”

    “呵呵。”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和段翊枫的手下多交谈，干笑两声就不再理她，看着窗外发呆。

    世界还真小，学个车都能遇到段翊枫公司的人，看到她我好像就能闻到段翊枫身上危险的气息，简直是阴魂不散。后来师傅讲什么我都没听清楚，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约在想，本来就没悟性，还不好好听。

    练车结束之后，高纪扬打电话问我学得怎么样了，我还没多说什么，他就听出了我语调里的沮丧。他二话不说开车带我去了专门给驾校学员练车的场地，亲自给我指导。

    “没什么好怕的，我就在你旁边，要是有危险，我会及时刹车的，大胆把油门踩下去。”高纪扬用一种严厉的口吻对我说。

    “要是把你这辆车撞坏了，我可赔不起啊。”我玩笑着对他道，其实就是磨蹭着不想尝试。

    “撞坏了我负责，开。”高纪扬一点笑容都没有，像个领导对手下那样下着命令。

    “可是你这辆是跑车，和驾校的车不一样……”我还想找借口，被他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吧。”我委屈地撇着嘴，磨磨蹭蹭开始准备。

    “别怕，我就在身边。”高纪扬放柔了语气，又说了一遍。

    我心里一软，瞬间鼓起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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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战胜自己

    更新时间：2012-10-12

    在高纪扬的鼓励下，我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进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基本上只要没有课，公司里没有重要事情的话，他都会陪我去练习，给我讲述一些开车时的注意点。其实这些教练师傅都讲过，可当时听是听进去了，等到实际操作的时候，一紧张什么都忘了。

    也不知是因为面对的都是自己不熟悉的人，还是驾校那个环境就给人一种窒息的气氛。就像很多学生本来题目都会做了，可一旦有老师站在旁边看就脑子一片空白了。高纪扬在我旁边耐心地讲着这些的时候，我逐渐就没有了那种躁动不安的情绪。方向盘似乎听话了很多，油门也不再一会儿轻得跟没踩一样，一会儿用力过猛直冲出去，车子好像变成了有灵性的动物，开始听我的话。

    之后的桩考和内路考试都顺利通过了，可是当最后外路考的时候，我又犯怵了。

    考前一天，我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一想到第二天要去外面正常行驶的路面上真正开车，我就紧张地手心直冒汗。虽然之前其实已经练得很不错了，不说特别熟练，但过考试应该是没问题的。连教练都说我进步特别快，从一开始觉得我特别没“慧根”，到后来几乎视我为最得意的弟子。而且据有经验人士讲，都说外路考反而比之前几个项目都简单，只要不犯大错误，一般是不会挂的。

    可是，毕竟是要到外面开车啊。之前的考试给我的感觉就是模拟练习，大不了就是不及格，不过也不会怎么样。我心里有底，有安全感，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我就不怕了，考起来还能够定下心来顺顺当当通过。可是这次不一样，要到大马路上去开车，虽然还是驾校专用路段，可到底是不一样的。那场车祸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最近它在我脑子里出现的频率愈发高了。

    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际，我好像看到面前有浓稠的鲜血从地上缓缓流过，一直流到我脚下，浓浓的血腥味直冲鼻端，我想大声尖叫，嗓子却像被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候不知怎么了，身体一个激灵，猛然间就醒了过来。我睁大眼睛，看着还是黑漆漆的窗外，胸口起伏地还是很厉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萦绕不绝，不过终于摆脱那梦魇了。

    我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才夜里面两点。摸了摸额头，汗津津的，用力捏了下眉心，翻个身继续睡吧。可又想到明天要外路考的事，哦不对，应该是今天，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要去面对那可怕的场面了。又翻了好几个身，看看她们几个都睡得很好，叶音偶尔还说一两声含糊的梦话，不知梦到了什么。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再次拿起手机看了下，也不知看些什么。打开通讯簿，从头翻到尾，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其中大多数是不联系的，还有人的号码连一次都没有拨通过。很可能是学校里因为团支书的身份互相交换来的，甚至有人我都不记得是谁。也许，我在别人的通讯簿里也只是个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名字吧。

    手指不自觉地停在了高纪扬这三个字上面，这么久以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我对他开始越来越依赖。尤其是这次学车，他一点点耐心教我，在我退缩的时候鼓励我，害怕的时候安慰我，要是我逃避，他又会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逼迫我去勇敢。以前我们虽然常常在一起，但大多时候是和同事们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独处的时间。这段时间，他就像是一个可靠的大哥在我身边指导我，鼓励我，陪伴我，我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带着宠溺的眼神，习惯他的温柔与严厉。

    有一次练习倒桩的时候，我因为走神不小心把他的车撞坏了，擦掉了好大一块漆，他的脸色当场就难看得不行。我知道他是个很爱车的人，以为他因为这个生气了，当时心里也有点难过，原来我在他心里也不过尔尔，为这么点小事就不高兴。不过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但是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是我误会了。他完全没管那受伤的高级跑车，只对我阴着脸道：“你就算把车撞烂了，我都无所谓，可是你要是自己受伤了怎么办？你技术不过关没关系，我会教你，慢慢练就好了，可是你刚才明明就在走神！开车的时候走神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他很难得地连续说了这么多话。

    虽然被骂了，可是我心里竟然暖暖的，他这是紧张我吗？我像一只犯错的小猫低着头，重新打起精神，认真练习。其实他没有看到我眼底隐隐的笑意，休息的时候看着他比女孩子还要光滑的侧脸，我真有种去捏一捏的冲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他在一起越发地小孩子气了。

    当然，这仅限于没有外人的场合下。跟着他去多了公司，接触多了职场上的人，我在各方面其实已经比以前成熟多了，只是当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我就想捉弄捉弄他。当说起“外人”这两个字，我又愣了一下，难道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么？

    想着想着，一不小心电话就拨了出去，我本来以为会没人接的，毕竟大半夜的，应该都睡了吧。没想到，正当我要挂断的时候，电话竟然通了。

    “怎么还不睡？”电话那头传来高纪扬柔柔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睡啊？”我轻声回问道。

    “睡了，听到电话就醒了。”

    “以后关机睡觉吧，公司的事情忙不完的，晚上就该好好休息。”我有些心疼，他才二十的年纪，就要为了家族给他的使命这样辛苦。

    “我交代过，晚上他们不会来打扰我的。”

    “那你……”那你为什么不关机？我没有问出来，只是在心里轻轻问了一句，是为了我吗？

    “是不是紧张？”他问道。

    “嗯。”我点点头，虽然他也看不见。

    “别紧张，明天我陪你去。”

    “你明天不是有个重要的会议吗？”

    “让我妈去吧，我跟她讲过了，她没说什么。”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不安好像瞬间被驱散了，从何时起，高纪扬竟能给我这样强烈的安全感。尤其是听到他说为了我放下工作上的事，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听我不说话，他又道：“快点睡吧，明天要早起的。放心，没事的，明天早上我去接你，陪你去考场。”

    “恩，晚安。”

    挂完电话，不一会儿我就沉沉睡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闹铃吵醒。时间还早，一二节又没课，她们几个还在睡觉，听到动静醒过来迷迷糊糊对我说了句“好运”，又睡了过去。我尽量轻手轻脚地收拾好后，深呼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了句“你行的”，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刚到宿舍楼下，高纪扬正好开着车过来。

    上车前，师傅叼着烟蹲在一边跟旁边的教练吹嘘，说自己这次带的学生个个都厉害，都不用怎么教。尤其是有一个小姑娘，第一次上车让我头疼的要死，还以为她要考几次的，不知道后来是顿悟了还是咋地，都没怎么练，就开得得心应手了。我在一边笑笑，哪有什么顿悟，他是没看到高纪扬那些天眉头紧皱的样子。

    “别怕，你要相信自己，你已经练得很好了，这次大路考是最后一关了，相对而言反而还简单，你想你难的都过了，怕这个干什么。”高纪扬还在不断地安慰我，“只要你别过分紧张，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武凝！”

    我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好像前面等待我的根本不是考场，我就像一个奔赴刑场的犯人。

    走了两步，后面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我感觉得出来，那是高纪扬温暖而有力的手掌。

    我转过头去，只见他眼里是满满的鼓励，还有信任，我微微颤抖着的双手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又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就在你身边。”

    这句话曾经也有人对我讲过，他虽然没有做到，但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嗯。”我坚定地点了下头，对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转头走向我此刻的战场。

    大路考果然并不难，需要注意的地方师傅和高纪扬都给我讲过，再加上练习了很多遍，的确没什么问题。只是开着开着，我眼前又闪过那血淋淋的一幕，一害怕就差点出错。不过想到高纪扬那句“我就在你身边”，想象着他就坐在我旁边，即刻就安定了下来。之后我努力集中注意力，不去想别的影响我心神的事，只是想着好好开车就可以了，就像平时的练习那样，到达终点就可以了。

    当顺利通过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倒是教练师傅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看吧，我带出来的学生差不了，肯定都能过。其实他不知道，我有多紧张。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果然，只要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没有什么能挡住你前进的步伐。战胜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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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散伙饭

    更新时间：2012-10-13

    师傅眉开眼笑地吃着菜，不时跟几个酒量不错的师兄们干杯，气氛热烈。

    我们师傅带的一组人居然全部都通过了，为了庆祝，同时也算是散伙饭吧，考试结束之后我们找了家餐厅一起吃顿饭。

    “本来我还以为小武要拖后腿的呢，没想到她还是表现最出色的。”师傅将玻璃杯倒满，浅黄色的液体满满地几乎要溢出来，站起来向我敬酒。

    我赶紧站起来，道：“师傅，该是我敬你呢。”

    “哎，这里不管什么师傅徒弟的，今儿高兴，大家一起喝。”师傅豪迈地一挥手，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我只喝了一小口，倒不是酒量不好，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

    有师兄调侃道：“小凝，不给面子啊，师傅亲自敬酒，你都不喝完。”

    我还没回嘴，被师傅一个抢白：“人家是小姑娘，该让着点，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来跟我喝。”

    “行啊，师傅您可别小瞧我，我酒量大着呢。”那位师兄说着就让服务员多开几瓶酒准备着，两人梗着脖子拼起酒来。就像小孩子斗气一样，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肯认输，最后直接拿着瓶子吹。被人劝下来，才晕晕乎乎地开始吹牛。

    看着面前这些人，我竟也生出一些不舍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大家一起训练，一起玩笑，一起努力过，总是有些感情的。说起来，其中还有些小花絮，就是那个跟师傅拼酒的师兄，刚开始还追过我的。

    第一天我被师傅批评，他主动过来安慰我，后来也是对我各种照顾，三不五时地送点小东西给我，有时是一个苹果，有时是一杯酸奶。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也没有明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没有拒绝。

    组里的人有时会拿我们开玩笑，只有蒋蓉在旁边一脸正色，对师兄道：“你啊，还是别想了，小凝可不是一般人。”师兄有些下不来台，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说什么呀，我看她小，把她当妹妹呢。”我也在一边尴尬地笑笑。

    之后我们见面还是老样子，谁都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天高纪扬送我去考场，师兄在我旁边说了一句，“难怪……”语调低沉而落寞，使得我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愧疚。他大概以为蒋蓉说的就是高纪扬，只有我心里清楚，她定然是以为我和段翊枫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当然，那天，她也看到高纪扬了，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了我好久，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今天有可能是我们这些人最后一次聚头了，没事也不会再见面。人人都很忙，忙着赚钱，忙着谈恋爱，忙着生活。有目标还是好的，有些人是忙得不知所谓，忙忙碌碌，却不知为了什么。吃完这顿饭就各奔东西。

    也算是缘分吧，原本陌生的不同身份的不同世界的几个人从不同的地方而来，因为相同的目的结识，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在每个人的生命中只是一段小插曲，不知多年后，它在我们生命的纸页上还剩下多少没有褪去的色彩。

    有时候我会想，人的一生究竟会遇到多少人，和多少人发生交集，又有多少人能一起走过长长的生命旅途，有多少人中途窜出，又中途退场，或者，仅仅是出来走个过场。

    “武凝，你跟高家公子的事，段总知道吗？”蒋蓉问道，她好奇很久了吧，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蒋姐，你以为我跟段总是什么关系？”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好像是在琢磨着什么，看着我的脸，想从我的神情中看出点端倪来，喝了口水，迟疑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不过我想，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段翊枫很神通广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既然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就陪她聊会儿吧。

    蒋蓉听我直呼段翊枫的名字，似乎有点惊讶，继而又以一种很认真的又带着崇拜的口吻道：“他是一个神一般的男人，高于凡人的存在。”

    看来段翊枫的人气还真不低呢，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蒋姐，为什么你们看到我去过段翊枫的办公室，就认为我们……”我没有说完整，想来她也明白的。

    蒋蓉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脸上露出一种暧昧而奇特的神情，“你以为随便哪个女人都能进他的办公室，而且还待上那么长时间。”

    果然，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那整面的玻璃墙，我想到又是一阵恶寒。还好那天，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他能对我做什么？他是决计看不上我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姑，一个妄图出卖姿色获取荣华富贵的低俗的女人。

    “我和段翊枫什么事都没有，和高纪扬也只是好朋友。”我淡淡笑道，并不是特意解释，就是觉得没什么，坦然地说出来。

    蒋蓉却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追问，反而幽幽地看着我道：“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他看上的人……”说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段翊枫看上我，这位大姐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一丘之貉，一样的神经。

    只听她继续道：“武凝，我们也算认识一场，我给你一个忠告，在段翊枫对你失去兴趣之前不要和其他男人来往。”停顿了一下，“他是个可怕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实在不想解释什么，只能对她的“忠告”表示感谢。还说什么呢，很多所谓的精英人士都对自己认准的“事实”深信不疑，自以为是。不过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倒是非常认同的。

    吃完饭，一个个前几天还一起奋斗着的人在夜色中渐渐远去，越来越小的背影逐渐被夜幕吞没。原本就不相识，现在一切回归原点。

    “武凝，陪我走一会儿可以吗？”

    我看着师兄恳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走在人行道上，感受着夜风习习，一路无话。

    师兄停下脚步，终于开口道：“武凝，其实那天我本来是陪我朋友去报名的，不知怎么，在服务台看到你，我也鬼使神差地报了名。后来我打听了你在哪个师傅组里，通过关系才把自己调到你一组。”说到这里，他笑了，继续说下去，“别人都抱怨学车辛苦，对我而言，这两个月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我心里有些感动，看着面前这个大我几岁，刚刚踏入工作岗位的男孩，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听他说。

    “蒋姐说得对，你不是一般人，我没那么自不量力。”见我想开口，他急忙道：“听我讲好吗？”我默默点了点头。

    “今天很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是想乞求些什么，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说到这，他的脸上浮现的不是悲伤，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微笑，“在命运之神的安排下，我爱上一个女孩，虽然我得不到她，但还是感谢这场美好的相遇。”

    我并不是他口里的什么不一般的人，我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跟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就算有高家公子的青睐，但那并不代表我的生命有何不同的价值。不过在这个男生灿烂的笑脸面前，我什么都不想解释了，我微微笑着看着他，我明白了他的内心――给自己一个交代。

    两个相视微微而笑的人，站在夜色里，仿佛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负担，自在而坦然。

    本来我还想着要怎样才能尽可能婉转而和缓地拒绝他的表白，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这时候的世界就仿佛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他说他爱上一个女孩，明知道没有可能，仍然要对方知道，他爱她。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爱你，和你无关。原来，爱，真的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不用怕对方的拒绝，不用在意对方是否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焦虑、不用害怕，不用患得患失，只要在心里默默爱她/他就可以了，那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武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

    “我信，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晚风又带走了一个曾经爱过我的人，不知道多年以后的他，可还会记得，曾经，在他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女孩，没有很多的接触，没有很多的了解，可偏偏就是牵动着自己满心的愁肠。

    半个月后，我拿到了驾照。看着这来之不易的证件，我满心欢喜，见我蹦蹦跳跳的样子，高纪扬在一边笑话我是个小孩子。我吐着舌头对他道：“我本来就小啊，谁像你，老气横秋，像个老头子。”说着就要去拽他的领带，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呆了。

    他本来懒懒地靠在座椅上，就在我靠近的那一刻，他突然坐直了身体，一把勾住我的腰，温热的双唇就那样毫无征兆地贴在了我的唇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一片空白，瞬间却又想到了段翊枫的那个吻，那是我的初吻。

    不同于段翊枫的霸道，高纪扬只是在我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就放开了我。

    “这是惩罚。”高纪扬只说了四个字，就任由我在那呆呆地回不过神来，自己拿起文件认真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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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破鞋

    更新时间：2012-10-14

    我和高纪扬的关系越来越微妙，同进同出，有说有笑，表面看起来就像一对恋人，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这天，我刚下课，和叶音两人说着话正要去食堂，斜刺里走出一个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来人相貌出众，身着浅紫色绒线上装，一条飘逸而时尚的格子长裙，走过之处皆是男人火热的和女人嫉妒的眼神。

    “武凝，我们可以谈谈吗？”来人竟然是许紫婧。

    其实自从上次不小心看见她和高纪扬在一起，还零星听到了几句话之后，虽然没听清楚，但我也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高纪扬长相帅气，家世显赫，俨然就是女生眼里的最佳男友，mrright，走到哪里都是被追逐的对象。要是说，优秀如许紫婧，看上他也不奇怪。

    我让叶音找苏晓清她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和许紫婧找了个安静的空教室，“谈谈”。

    到了中午时分，只有少数几个班级还在上课。老师们都有着中华民族教师的优良传统，不遗余力地向学生们传授自己那些渊博的知识，不到下课的那个点，坚决不浪费一分一秒。

    我推开门，偌大的教室此刻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张桌子上零星散落的零食包装纸，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那，等待清洁工阿姨把它们扫进纸篓里。

    “学姐，你想说什么？”我选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平静地看着她。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靖宇是为了你才跟赵莹心在一起的。”许紫婧在我对面坐下，也不早说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说完这一句想了想，又补充一下，“不然，凭他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的庸脂俗粉。”

    我没想到许紫婧特地找我，说的竟然是林靖宇。她找我就是为了特地告诉我这件事？上次她不是已经“不小心”让我知道了吗？

    回想那天，她本来在跟高纪扬争执，说什么他们才是一类人，我也没放在心上。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分明已经看到了我，还装作没看到。然后“一不小心”说到了林靖宇的事，还让我听到了，继而是满脸的愧疚。呵，我的眼睛可没坏。

    这回特地找到我谈话，可别告诉我，她是为了林靖宇打抱不平才来提醒我不要忘记旧爱的。只要是长点脑子的人都可以猜到，她那天绝对是故意让我知道那件事的，从而可以破坏我跟高纪扬的感情。

    确实，她从某种程度上达到了目的，我在知道了之后就断了与高纪扬进一步发展的念头。可是她不明白我的心思啊，眼看着我跟高纪扬的关系越来越好，怎么能不着急呢。

    “我知道啊，上次你跟纪扬讲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我笑着回答她。

    许紫婧用一种很探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用不可置信的口吻对我道：“那你还跟高……你已经完全忘记他了？”

    我装作看不懂她的心思，反问道：“咦，学姐，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啊？”

    许紫婧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我以前跟靖宇是好朋友，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说着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

    “其实，事情也不是不能挽回的，如果你还想着他，我可以帮你的。”许紫婧抓住我的手，就像是多年的好姐妹一样，推心置腹。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已经不想他了，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我淡淡地回答。

    许紫婧放开我的手，以一种失望的口吻摇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为了……”

    “那学姐是觉得我忘恩负义呢，还是薄情寡义？”我毫不掩饰，大喇喇地问道。

    许紫婧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我依旧笑得一派天真。

    “武凝！”许紫婧终于被我激怒了，顾不得淑女风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正好这时窗外有人经过，听到动静扭过头，从窗口望进来。

    许紫婧到底是学校的名人，脸面还是很重要的，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别给我装傻。”

    我敛起笑容，看着她，也不客气道：“学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和高纪扬的事跟你无关，希望你不要管。至于今天，我就当是你关心自己的朋友，出于善意，找我谈了这番话。”

    作为文艺部部长，作为校花级别的美女，作为人群中永远的焦点，我想许紫婧很少有这种待遇吧。我却是不管的，无论哪一个身份，部长也好，美女也好，统统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吃她那一套。我本着能让则让的原则与人相处，不惹事，不生非，但不代表我好欺负。

    从被赵莹心极尽侮辱开始，我就不再是那个不懂得反抗的小女生了。今天我对她够客气的了，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可不是柳沁鱼，在学生会升迁还得看他们这些人的脸色。我也清楚这许紫婧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也不想和她撕破脸，但看这情形，不是我忍让就能解决的。

    虽然目前为止我还没想要和高纪扬有什么发展，但是我们今后的关系如何也容不得你来插手。你要是好好跟我说，也许我还能告诉你，我跟高纪扬没什么，但是用这种虚伪的方式来试探我，试图挑拨，我是给不出好脸来的。

    何况，像这种女人，怎么能配得上王子一样的高纪扬？在别人眼里，或许她是女神，在我眼里，哼，她就是一只破鞋！不是我嘴巴毒，是我在罗浩泽办公室外亲耳听到的门内那不可见人的龌龊的交易。

    我仿佛至今都能闻到从门缝内透出的淫靡的气息，就和那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厕所间里面的一样。

    罗浩泽在我们学院出了名的严格，对论文要求很高，不是随随便便能混过去的。我本来就事情多，加上对刑法方面的东西理解不够透彻，所以他的论文是我最头疼的作业，常常需要修改，这样就要常常去他的办公室“喝茶”。

    那天我依然是去改论文，走到门外，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毕竟是在学校里，里面的人倒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发出一些轻微的动手动脚的声音。隐约听到几句，“你答应我的事……”“我的身体可不是白给的……”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估计也无非就是权色交易吧。

    我霎时就停住了脚步，那一瞬间，我以为是罗浩泽。真是难以相信，那样气质出众，风度翩翩的男人，那样以教学严谨，为人正直而闻名的教授，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不过当里面的人开口，我就知道不是他，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罗浩泽是我为数不多的敬重的老师之一，如果他都做这种事，那世界观都要颠覆了。还好不是他，心上被提起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听他们讲话，我马上就听出了女的是许紫婧，想不到平日里高傲的部长、冷冰冰的女神也能那样嗲嗲地撒娇。

    那个男的应该是院里的某个领导，两个人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躲在无人的角落进行交易。那天我听到的正好是两人在提醒对方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做买卖要诚信嘛。

    说这种话竟然也不知道要小心点，估计是一时兴起就没控制住，在办公室里调了下情。当时我没有落荒而逃，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里面没了动静，调整好表情慢慢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声音稳稳的，“请进。”我推门进去，看到许紫婧镇定地站在一边，衣裳整洁，头发纹丝不乱，见我进来，友好地冲我打招呼，“武凝是你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淡淡一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把论文放到罗浩泽的办公桌上，经过那个领导身边的时候，我用余光飞快扫了一眼。很普通的三七开发型，标准的领导级体型，笔挺的西装，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手上的文件，有些眼熟，好像是在校文艺汇演的领导席上看到过。那照理说应该级别不低啊，怎么会和罗浩泽合用一个办公室呢。不容多想，我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后来我再去的时候，只有罗浩泽一个人在办公室，我用很随意的口吻问了一下：“罗老师，好像我每次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啊？”

    “哦，旁边那张桌子是李主任的，他主要负责行政工作，有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他以前当老师时候的位子，一直留着。”罗浩泽边看我的论文边回答我。

    果然是院领导，可是既然有自己的办公室，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调情呢，寻找刺激？

    我“哦”了一声，接着道：“难怪呢，我就上次见到一次。”

    罗浩泽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道：“哦，你是说上星期吧，那时候那边装修，所以他临时过来办了下公。”

    还真是“办公”，我心中一声冷笑。

    “怎么了？”罗浩泽疑惑道，似乎是从我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我很快掩饰了过去。

    许紫婧定然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那天我的神情隐藏得也很好，所以她才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一点心虚都没有。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争了？”许紫婧掩下怒容，面部恢复了平静，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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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爱的感觉

    更新时间：2012-10-15

    “我无意跟你争什么，但是也不喜欢自己的事被外人干涉。”我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不再看她，径直往门外走去。

    我听到许紫婧在后面冷笑了一下，说了句：“苦头还没吃够，哼，跟我作对！”

    她是在笑话我不自量力吧，以前跟赵大小姐抢白马王子，现在跟她争富家公子，吃了亏还不长记性。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吧。

    许紫婧并没有影响到我吃饭的心情，走到食堂打了一份排骨盖浇饭。回宿舍吃完，把作业赶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叶音她们吃完饭就去逛街了，这时还没回来。

    靠在窗边不知道想些什么，只觉得傍晚的霞光特别美，美得不真实，有种梦幻般的感觉。暖暖的橘黄色的光芒透过窗棂撒到我身上，在地上投下一个拉长了的影子。

    这种时候，特别容易引起人的遐想。

    不自觉的，我就想到了高纪扬，想到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柔柔的吻。那样温暖的触感，我还来不及细细感受，已经离开了我的双唇。震惊之后，涌上来的是喜悦，喜悦之后，是温度离开的失落。

    要是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身边，为我遮风挡雨，那该是怎样的惬意人生。

    其实，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他呢？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蛊惑着我摇摆不定的意念。

    不行，我做不到，因为林靖宇我才得以在学校继续待下去，现在怎么可以跟别的男生在一起。我纠结地把手绞在一起，抓的指节发白。

    那你还打算一辈子为他守节不成？他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他这么做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真的爱你，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幸福，不是吗？何况，你已经不爱他了，不过就是感激而已，何必为了一段过去的、未曾开始便结束了的恋情放弃眼前的幸福。

    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不如惜取眼前人啊。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个一个片段，全部都是关于高纪扬的。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那次班级聚会上，他坐在那，眉目清冷，寡言少语。在漫天大雨里，隔着雨帘能看到他睫毛上盈盈跳动的水珠。

    他想办法摆脱了保镖的跟随，拉着我去挤公交车，不顾身上的高档西装跟我一起躺在枯黄的草地上，带我去环境脏乱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大排档吃烧烤。从那时起，我知道了这个豪门贵公子背后的无奈与苦恼。

    因为没有像样的行头去参加酒会，他带着我去专柜买衣服，鞋子，带我去美容店化妆，做头发。

    进入高氏之后，我们一起出入学校、公司，一起讨论事情的处理方法。在工地上，我们共同面对气势汹汹的闹事人群。

    在高家的别墅里，他细心地帮我擦药，给我准备干净的衣物，让我看到了他冷硬面具背后的温暖与细心。

    还有，那摔在赵莹心脸上的清脆的一掌，震惊了旁人，亦震惊了我。他用他那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为我挡住那恶毒的诅咒与谩骂，仿佛为我撑起了一片晴空。

    练车的时候，我紧张地发抖，他打开车内的音响，悠扬的舒缓的轻音乐渐渐抚平我的颤抖。一句“别怕，我在你身边”，让我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还有那个吻，那个浅浅的吻，拨动我心弦的吻。

    “做我的女人吧。”脑子里又响起这句话，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那样平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吗？

    他现在是否还是这样想的呢？

    “阿凝，你在发什么呆啊？”原来是叶音她们回来了。

    “今天上街买了什么好吃的啊？”我笑着过去帮她们整理东西。

    “买了好多好吃的呢，还逛了逛衣服什么的。”叶音拿出一大包鸡肉味的薯条，然后又撅着嘴道：“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嘛，非不去。”

    我捏了捏她的脸，被她闪过了，笑道：“我是真的有事嘛，叶大小姐。”

    “哼，回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你在发呆。”叶音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若荷这时也开口说道：“阿凝，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事，就是最近公司有点事。”我有点心虚地答她。

    “你要不要这样敬业啊，又不是正式员工，随便对付一下么就好了。”凌芳在床上坐下，伸着懒腰对我说。

    “对了，今天找你的不是艺术学院的许紫婧学姐吗，她真的好漂亮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找你有什么事啊？”叶音这时候想起来，好奇地问道。

    “你一连串问了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我露出头大的表情，在窗台边坐下。

    “人家好奇嘛，她可是学校的大名人，而且我刚听晓清说，她不知道怎么跟一家模特公司的老总搭上了线，已经签了约，过一阵可能就会出现在锦色上呢。”叶音突然来了兴致，开始跟我们讲她听来的八卦。

    “就是那家销量最大的女性杂志，锦色？”凌芳惊讶地问道。

    “是啊是啊，就是那家。”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起来，带着这个年纪女孩子特有的小虚荣，用那种非常艳羡的口吻在谈论着一个别人眼中的女神，自己眼中的偶像。

    锦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纪扬告诉过我，它是段氏投资的。段氏的主要业务大多集中在房地产这种最暴利的行业，和高氏差不多，所以两家巨头争斗得很厉害。

    但是，除了房地产业，段氏还涉足很多其他行业，比如影视圈，虽说在那里不是龙头老大，但是影响力也很大。至于投资杂志这一块，好像还是段翊枫上台之后做的主，没想到短短几年就摘取了女性杂志魁首的桂冠。

    许紫婧跟模特公司签约了，还要上锦色？那家模特公司不会也是段氏旗下的吧？她不是看上高纪扬了么，怎么还会去段氏？

    不过转念一想，我就释然了，她是谁，许紫婧啊！为了获得想要的，她能用肉体和那个年纪大她两倍不止的老男人做交易，现在只是去高家的对手公司，这算什么。要是能成功虏获高纪扬的心当然最好，但是如果不能，也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嘛，二手准备是必须的。

    “阿凝，许学姐找你不会是想叫你一起去当模特吧？”叶音突然兴奋地问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急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也好，一点都不比她差，不当明星都可惜了，你可千万别拒绝啊。”

    “什么呀，你想得太多了吧。我上学期不是帮她救过场嘛，这次她们办活动缺个礼仪，问我有没有空。”

    叶音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转而继续跟凌芳八卦自己听来的各种小道消息。聊着聊着又聊到班里的男生，谁帅一点，谁成绩好一点，谁的家里是做什么的，真是什么都扯得上，女生开起座谈会来真是滔滔不绝，累都不觉得。

    也不知是不是人都有逆反心理，被许紫婧这么一搅合，高纪扬在我脑子里出现的频率反而越来越高了。常常做着什么别的事，思绪就飘到了别的地方，等回过神来，发现刚刚想的都是和高纪扬在一起的场景。

    那次叶音不小心把水泼到了我的书上面，她慌忙翻出包里的纸巾给我擦，一抬头却见我看着纸上的水渍，嘴角弯弯地笑着。她说，她从来没见过我笑得那样温柔，那样甜，甜得就像是要渗出蜜来。

    其实，我是看着水渍想到了别的。有一次，我把水倒在了高纪扬的白衬衫上，一会儿就有个公司会议要开，身边又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后来秘书拿来了一个吹风机，我就拿着吹风机帮他把衬衫吹干了。

    他一脸无奈地继续看文件，任凭我拿着个小吹风机在他身上折腾。沾了水的白衬衫成了透明的，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看着上面的水渍一点一点消失，原本张牙舞爪覆在衬衫上的水怪渐渐就不见了。吹干后，衣服略有一些皱，抚了几下才抚平。

    后来高纪扬告诉我，他说，那种感觉好极了，就像一个小妻子在给丈夫细心地打理身上的服饰。

    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我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我是真的不确定，我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以前喜欢林靖宇的时候，跟他在一起就满心的欢喜，当他跟别人在一起，心痛得要命，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纠结啊。喜欢就是喜欢，后来不喜欢了，也就放下了，清楚，明了。

    我甩了甩头，把头发都拨到耳后，让整张脸都接受春风的洗礼。

    “世风，你很爱琪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把她放在心里，应该是很爱的吧。

    “是，我很爱她。”陈世风斩钉截铁地告诉我。

    “爱的感觉是什么？”我轻轻问出口。

    “不知道，爱是说不清楚的。”陈世风定定地看着我，“小凝，如果你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要去想，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去感受。”

    闭上眼睛，随着心走。

    纪扬，纪扬，无数个他的名字把我的心挤得满满的，满得似乎就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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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又被骗了

    更新时间：2012-10-16

    思想斗争了很久，辗转反侧了很久，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越来越乱，越来越乱。

    闭上眼睛，跟着心走，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就好像是拨开云雾一般，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当再次见到高纪扬，他站在阳光下，花坛边，身上好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脸上是浅浅的笑，脚边零星的小花点缀出了此刻最美的风景。

    我想到了《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说的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他有一天会踩着五彩祥云来娶我。此刻的高纪扬，不是盖世英雄，脚下也没有五彩祥云，在我眼里却是那样的完美，他就是我的意中人啊！

    不顾周围还有别人在场，我张开双臂，笑着朝他跑了过去。那一刻，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短短几步路，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我跑啊，跑啊，跑得筋疲力尽，仍然挂着笑朝他而去，奔向我的意中人。

    终于跑到了他的面前，我一把抱住他，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有些凉凉的西装上面。

    他伸出手拥住我，带着男人的气息，又隐约有一些男孩的清新，暖暖的，让人无比安心。

    此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周遭的一切全部消失，只剩下我们静静相拥。对我们而言，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天，在那个晴光满天的下午，我和高纪扬紧紧相拥，宣告我们爱情的开始。

    不过，让我完全放开包袱，满心满怀地爱他，还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当我知道自己误会林靖宇之后，心里一直很愧疚，但是为了他的前途，也因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我并不想再打破双方的平静。我希望能通过其他的方式让我心里舒服一点，比如帮他做点什么。

    我找到林靖晨，想要跟他聊聊。

    听他之前说的话，他们一家似乎对林靖宇也误会很深，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他缓和一下和家人的关系。

    我告诉他，他弟弟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攀权富贵、无情无义，我们都误会他了。我把林靖宇和赵莹心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告诉他，并对他表示抱歉，都是因为我，才会害得他们一家不能相聚。

    林靖晨听了之后却没有我意料之中的惊讶与震动，反而是诡异的沉默。半晌，他才开口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了？”我有点奇怪，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

    “是一个学姐，是靖宇朋友。”我老实说。

    “小凝，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学姐要告诉你这样的话？她又是怎么知道？”林靖晨面色有些凝重地问我。

    听他这样说，我先是有些烦乱，我和许紫婧之间的事跟他讲不清楚，这也不是特别重要的问题，告诉我就告诉我了呗。不过，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的确有点不对劲啊。

    据我所知，林靖宇和许紫婧虽说是一个学院的，也是朋友，但是如果他连家里人都瞒着，他又为什么会告诉许紫婧呢？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这个程度吧。而且，许紫婧告诉我就是为了挑拨我和纪扬之间的关系，这个我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怎么就没怀疑过她这话的真实性呢？既然她的动机不良，那说的话还能信吗？

    “大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一字一句认真问道。

    “唉。”林靖晨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何必又把它翻出来呢。”

    我苦笑一下，难道我就想吗，我好不容易才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要不是许紫婧提出来，我也不想再去纠结以前的事。但是，既然我知道了，不做点什么我不会安心的。

    没想到现在，好像又要旁生枝节，看林靖晨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见我一定要知道，林靖晨又叹了口气，把事情告诉了我。

    他说完，我才知道，我又受骗了。

    在很久以前，林靖宇就想要去奥地利深造了，只是家里的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为此，他对家人也颇有怨言，觉得是这个家耽误了他的前途。

    当他知道学校里有机会可以公费去奥地利留学的时候，他激动得不行。凭他在学校的表现和优异的成绩，他觉得要出去是没问题的，但是毕竟名额有限，人选一天没确定下来，他一天都不安心。

    那时候根本就还没发生我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因为我才“被迫”和院长女儿在一起，然后“凑巧”那个时候被定为出国人选。

    “那他为什么早点不和赵莹心在一起，而偏偏是在我出事的时候呢？”而且，还是在刚刚向我承诺之后。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连爸爸生病都没回家看一眼，又怎么会和我们讲这些。不过，毕竟这么多年兄弟，我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估计，他起初还是希望凭自己的实力拿到那个名额的，但是正好就在你出事的时候，名单定下来了，却没有他。也许就是那个看上他的院长女儿想要以此来要挟他跟自己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别的，总之，不管为了什么，名单上没有他是事实。于是，他就选择了走捷径。”

    原来，还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赵莹心有的是手段，她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劲用我设局去逼迫林靖宇跟自己在一起，她只要有院长女儿这个身份就够了。当初整我，只是纯粹地想要整我而已。何况，她如果用我跟林靖宇做交易，万一我在林靖宇心中的分量不够怎么办。事实证明，只要一个留学名额就够了。

    不过，林靖宇也算厚道了，至少没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我，比如，像许紫婧说的那样，是为了我才被逼那么做的。他坦白地告诉了我，他就是为了名利才放弃我，才向权势妥协。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还算是个男人。

    可能是林靖晨见我面色有点难看，安慰道：“小凝，别难过了，其实你早就知道他的为人了，现在只不过又绕了一圈而已，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接着他又继续道：“我不知道你那个学姐为什么要对你哪样说，想来，总是居心叵测的吧，你小心点就是了。”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并不难过，我早就放开了。

    他又有些担心地叮嘱我：“小凝，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以后可要多长个心眼啊。就说这件事，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了，也不想想，我们毕竟是靖宇的家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要不是心里清楚，怎么会轻易就认定他是那种人，而且要是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话，怎么会不告诉你真相。”

    是啊，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些呢，大概在我心里，还是愿意相信林靖宇的为人，当初那样难以接受。毕竟是喜欢的人啊，听到别人说，他是有苦衷的，他是为了你，心一下子就乱了，哪还会想那么多。

    说到底，不是我轻信许紫婧，而是我情愿相信林靖宇真的有苦衷，不想承认自己原来的眼光有多差，情愿别人告诉我，武凝，你没有看错人，他是为了你好，他没有对不起你。

    许紫婧也是利用了我这点心理吧，果然，要打心理战，还是她厉害。她知道，就算我看出来她是故意的，看出来她的动机，可是对于她讲的话的内容，我还是会相信的。

    可是，当林靖晨把真相告诉我，我心里竟然没有特别大的起伏，只有一些淡淡的苦涩罢了。那时，当林靖宇亲口对我说出那些话，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心痛都已经发泄完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兜兜转转，我自以为是地寻找事实，最后发现，事实没什么不一样，不过仍旧是回到原点而已。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发现，自己又被骗了，骗得彻彻底底，深信不疑。只不过，骗我的不是那个伤我心的人，他是伤了我，但他用的是赤裸裸的利器，连糖衣都没有包一层。

    罢了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事实怎样都已经不重要了。原本我以为是林靖宇骗我，然后发现是许紫婧骗我，一个又一个所谓的真相被推翻，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事实变得面目全非。我又怎知，现在林靖晨告诉我的就一定是真的呢？他是没理由骗我，可有时候骗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他自己的小九九，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索性，这件事也算彻底结束了，以后我跟高纪扬在一起，心里也不会再有包袱了。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生活，也算是各有所得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天各一方，祝我们都能获得幸福。

    我们曾在对方的生命里出现过，曾在对方的生命纸张上留下过斑驳的痕迹，也算在双方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忘记，那段有爱有泪的青春。

    林靖宇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以后，这三个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只是，我没想到，关于学校的那起“陷害门”却仍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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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她是我的女朋友

    更新时间：2012-10-17

    我和高纪扬的正式交往在学校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我们的事情。以前虽然很多人都猜测我们的关系，但毕竟没有被证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特别亲密，作为当事人的我们也从来没有承认过。

    而现在，我们毫无顾忌地在学校里牵着手，在旁人面前露出只有面对恋人时才会有的甜蜜笑容，从不掩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并不是故意要在别人面前秀恩爱，并不是想要炫耀什么，就是一种自然而然流露的情绪，爱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表现出来。

    我们有时在学校食堂吃饭，他会带着浅浅的笑帮我擦掉嘴角的饭粒，眼里是满满的宠溺。我会把自己碗里的菜夹给他吃，他要是摇头，我就撅着嘴看他，于是他只好无奈地笑笑，张开嘴乖乖吃下去。

    我们每每一起出现，周围皆是羡慕的，嫉妒的，或者怨毒的眼神，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会保护我，没人可以伤害我，要是有不自量力的人，他会第一时间站到我面前，为我挡掉所有的风雨。

    事实上，当我们的关系公开化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表现出不满，都是祝福的，善意的话，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也对，心里再怎么不满，又怎么会写在脸上，我无关紧要，但是我身边的人是高氏继承人，高家工资高纪扬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得罪得起的。

    甚至连上课时候老师们都对我客气了不少，对此我不想多说什么，趋炎附势这种事太寻常了。只是，在上思政课的时候，于琳对我仍旧是那副样子，爱理不理，不但没有像别人那样笑脸相迎，眼神里反而还带了点鄙夷。不过我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佩服她，在那些虚伪的面孔面前，她反倒显得硬气。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清楚得很。叶音她们都为我高兴，说我们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叶子那个馋猫都已经嚷嚷着要吃糖了。在满目的笑脸当中，我只在若荷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担忧，但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只当自己看错了。

    许紫婧没有再来找我，大概知道找也没有用了吧，何况她最近应该忙得很。听说，锦色下一期的封面就是她，而且第一场走秀就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受到了各方的关注。公司更是有意要培养她为影视新星，眼看着一颗明星要冉冉升起，她可没功夫来跟我周旋。虽然，事后证明，我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占有欲。

    托高纪扬的福，我还上了娱乐新闻的头版。狗仔队的鼻子最是灵敏，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采访高公子的感情生活。就在我们交往的第二天，高纪扬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我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喧闹。走出门看到的就是一群记者把高纪扬围在中间，外围还有很多学生老师们，这种场面可是很难见到的，当然会引起围观。

    虽然跟在附近的便衣保镖也出面了，但到底不能对人家太不客气。无论是做生意的还是做官的，一般作为公众人物，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记者。就算高纪扬再怎么不愿意，他还得敷衍着，因为要等我，所以也不能一走了之。

    当我走过去的时候，不知谁说了一句“女主角出来了”，立刻就有好多人把我也围了起来，不断有人举着相机对着我“咔嚓”“咔嚓”地拍照，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记者们都抢着把话筒伸到我面前，耳边充斥着各种问题，“请问你是不是高少爷的女朋友？听说你是从小山村出来的是吗？”“你叫武凝是吧，可以采访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你觉得凭你的身份，高家总裁夫妇会接受你吗？”……

    恐怕，在所有的人的眼里，我都是一个灰姑娘吧，命好地勾当上了王子的坐骑。虽然我相貌还过得去，但是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我仍然是灰姑娘。因为我没有足以匹配高纪扬的家世，光这一点就可以直接把我判死刑了。

    我好不容易挤到高纪扬身边，头上都有些汗了，他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这时，高纪扬对着记者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要说话了。不一会儿，周围就静了下来，只是还有不少人仍然在拍照。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身边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武凝。”他搂着我的腰在镜头面前坦然介绍道，这句话一出，周围立刻沸腾了。不断有新问题砸了过来，高纪扬再次摆了摆手，讲道：“我只能说到这，其他的希望大家也别多问，我不想我们生活受到干扰。”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着我上车，不顾车窗外一张张热切的脸开车离去。

    直到离开学校，我都觉得自己的心还在“怦怦”直跳。一小半是被媒体的场面吓到了，一大半却是感动。是的，高纪扬的回答让我震撼到了。

    以他的身份谈恋爱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我本来以为他怎么也会低调一点的，就算不否认至少也该是避而不答。电视上好多公众人物都是这样，谈恋爱都要躲躲藏藏不知多久。可是，他就那样坦然地说了出来，丝毫不避讳，说得那么理所应当，眼神中甚至还带着自豪。就像是要对全世界宣布，这个女人是我的，不怕任何人知道。

    “纪扬，那些记者以后不会一直来烦我们把？”我担心地问。

    “不会的，他们就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告诉他们这个就差不多了，很少有太不知趣的人，死缠烂打对他们没好处，聪明人都懂得。”高纪扬安慰我说，“而且，我会派人去和媒体方面做好沟通工作的，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话是这样说，狗仔队哪有这么好打发的，之后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又发生了几次。其实说来说去，他们最关注的无非还是我们的家世差距问题。

    如果我是上流社会的某位名媛，那么我们就是世人皆羡的一对金童玉女，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顺理成章。在报纸上花几个版面报导一下，顺便提一下两人身后代表的各方势力，其他信息也没什么好挖的。

    可是，偏偏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灰姑娘，在世俗眼里，我怎么配得上堂堂高氏集团的继承人。所以，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高家的长辈对此有什么看法，我是怎么和高少爷相识并相爱的，我们打算怎样冲破世俗桎梏？或者，还有的人希望通过这些信息看出来，我们以后不会有好结果，希望来让我知难而退，至少也要承受攀上豪门所需的代价。

    除了身边的人以及媒体，我们的事当然少不了要提一下高家长辈。我并不想太早让父母知道，但是高纪扬的父母是绝对瞒不住的，与其等他们知道了来问我们，倒不如主动跟他们坦白。

    本来以为蓝霜卿会激烈反对的，毕竟我的长相很可能跟高宏凛的某个“故人”很相像，她应该不会乐意见到我进他们家门吧。但是高纪扬却告诉我，蓝霜卿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表示反对。

    甚至有一次在新产品的发布会上，有一个记者直言不讳地问蓝霜卿，问她对于自己的儿子找了个灰姑娘女朋友的看法。蓝霜卿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的，毕竟那是他们高家的私事，但是她还是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门第不重要。”

    听她这么一说，下面的记者们顿时来了劲，纷纷开始问她这类问题，连公司的正经事都不管了。看来，人们对于八卦的兴趣要远远比正事大得多。后来，蓝霜卿用一句话堵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嘴，“我当年也是平民家的孩子。”

    蓝霜卿这话等于是公开表了态，当时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我们的报道，直到很久以后，大家都习惯了，同时也觉得没有什么看点了才没人来关注我们。不过，估计要是我们吵个架什么的，立刻就能得到多方围观，要是上报纸那就是大大的卖点啊。而且，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天天盼着我们闹矛盾呢，只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如愿。

    反而是高宏凛，出乎我们意料地激烈反对，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绝对不可以。这倒好笑了，蓝霜卿出身不会比我高贵多少，无论他们以什么理由反对都行，唯独这个不可以，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么？高纪扬本来也想这么说，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就没多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以为我不高兴了，捧起我的脸，认真地说道：“小凝，不是我不敢向他们争取，实则是我爸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我们的事只能从长计议。”

    我抬头笑笑，也看着他的眼睛道：“纪扬，我知道的，没事，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当我口中吐出这四个字，眼前仿佛看到了我们金光璀璨的未来。高纪扬的眼里是我的影子，眼睛一弯，瞳仁透亮，连带着我的影子也染上了莹莹的色彩。

    在我决定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也许，前路有无数的障碍在等待我们，但是，只要我们携手并肩，不离不弃，没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开。除非，他想放开我的手，但是，当时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我，又怎么会想到这个“除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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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幸福

    更新时间：2012-10-18

    我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报纸，懒懒地坐在靠椅上，嘴角不自觉地弯着。

    “在想什么呢？让你整理的资料弄好了？”高纪扬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眼神有些疲惫。

    我走过去帮他揉了揉太阳穴，他闭上眼睛养神，揉了一会儿，他睁开眼，转身示意我停下来，然后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到他身上。我忸怩着不肯，“会把你的裤子弄皱的。”

    “怕什么。”说着，他手上一个一个用力，把我拉到身上，我不小心一下子倒在了他怀里，脸上瞬间烫了起来。

    他捏捏我的脸，笑道：“你个小懒猫，又在那偷懒。”

    我挣脱开他的手，双手抚着脸道：“啊呀，你又捏我的脸，都被你捏大了，我才没偷懒呢。”

    “本来就大，大脸猫。”高纪扬促狭地笑着，还用手比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

    我一下子就急了，脸憋得通红，我脸是有一点点婴儿肥啦，可是哪里大嘛！我一着急就想站起来跟他好好理论，可是腰被他紧紧搂着，挣扎了几下，把衣服都弄乱了。

    这时，高纪扬提高了音调，有点急促地道：“小凝，你别乱动了！”

    我作势打了一下他的手，不满意道：“哼，谁让你叫我大脸猫的，你才是呢。”说着又要站起来，才不要坐在他腿上呢。

    “好啦好啦，我错了，大小姐，你是芙蓉秀脸，求你别扭来扭去了行不行。”高纪扬把我按住，声音越发有异，好像在暗暗隐忍着什么。

    “本来就是嘛。”我边说边扭过头去看他，看他神情有些怪异，问道：“纪扬，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压到你了？”

    高纪扬无奈地笑了一下，柔声道：“怎么会？”然后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棱角分明的俊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好像感觉到什么，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就在我们的唇即将相碰的那一瞬间，我把头扭了过去。只觉得他的唇在我脸颊上蹭了一下，然后把头靠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我心跳得很快，感觉到他的胸口也是起伏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去。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会在那一瞬把头别过去，可能是害羞吧。虽然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吻我了，但是上次是他偷袭的，完全没经过我同意。

    现在虽然我们是情侣了，比之以前暧昧不明的关系，应该是更加名正言顺才对。可是在面对面，他即将吻我的那一刻，我本能地躲了过去。

    高纪扬在我脖子上蹭了蹭，今天我穿了一件大领子的毛衣，领子上有白色的绒毛，被他蹭得痒痒的。他抱着我，轻声呢喃了一句：“你这个小傻瓜。”

    “对了，你刚刚在那边看什么呢，还一边看一边笑？”高纪扬把头抬起来，问道。

    “看报纸啊。”我说着伸手把桌子上的报纸拿给他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报纸了？”高纪扬好奇地接过我手里的报纸，“咦，这个不是以前的了嘛，你看过期新闻啊？”

    我笑吟吟地不说话，帮他翻开到头版，用手指指，示意他自己看。

    上面是一张男女的合照，占了很大的版面，男的星眉朗目，器宇轩昂，女的含羞带怯，明眸皓齿，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男的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女的旁边，让她依偎着。

    看到这个，高纪扬的眼里也透出温暖的笑意来：“他们拍得还真不错，免费摄影师。”

    我小心地把报纸收好，正色道：“这期的报纸我要好好收着。”

    “小傻瓜，你喜欢拍照，以后我天天给你拍。”高纪扬声音里有些感动的意味。

    “不是我喜欢拍照，只是这张照片的意义不一样。”我转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就算我喜欢拍照，我也是喜欢和你一起拍。”

    说完，我迅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趁他愣神的时候，一下子站起来，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不知不觉，太阳就又西斜了，天边燃烧着的火烧云，把人的心都烤暖了。

    就在我们确立关系之后，第一天一起来公司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就往里面走。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他抓得很紧，他感觉到我的心思，低头朝我露出一个很坚定的表情。于是，我们就那样牵着手跨进了公司总部的大门。

    进去的时候保安都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连每天的那句“高总好”都忘了说。一路走过去，更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我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只能一路被高纪扬牵着，低着头往前走。

    后来我听前台小妹说，她从来没见过高总那么春风满面的样子，那天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样子，温柔的眼神让人看得心都化了。

    “唉，可惜不是对我。”说着，她叹了口气，一脸遗憾。

    其实她年纪比我大，是l大毕业的，能在这里上班的，就算只是前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的。

    “灵儿，高纪扬以前对你们很凶吗？”我撑着下巴，看着她问道。

    “也不算吧，帅哥凶一点那叫做酷，这是可以被原谅的。”木灵儿眨巴着眼想了一下说。

    “你想找个帅哥男朋友？”

    “当然了，不然对着他怎么吃得下饭，要是个帅哥就不一样了，连饭都多吃两碗呢。”

    “怎么说？”

    “秀色可餐啊，菜都省了。”

    木灵儿长得娇娇小小的，再加上她特别喜欢粉嫩嫩的颜色，扎个马尾，穿件粉色的小棉袄，一条浅蓝的棉布百褶裙，配上白色的绒球长靴，怎么看都不像个已经大学毕业的人。

    在这里我熟悉的人并不多，大家都是礼节性地往来，见面笑脸打招呼，客气而疏离，跟“朋友”两个字是扯不上关系的。能算得上亲近的，也就是木灵儿了。

    跟她关系好，除了年龄比较相当，主要还是喜欢她的性格，特别率真，这一点跟叶音有点像。以前我还没和高纪扬好，很多人在背后揣测我们的关系，她就直接跑来问我，我们是不是在交往。

    我告诉她没有，她就一脸兴奋地问我能不能帮她撮合一下。用她的话说就是，高总帅得都惊动党中央了，我一下子就被她逗乐了。

    后来，我跟高纪扬公然牵着手出入公司，我本来以为她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没想到，她在我面前哭丧着脸说，帅哥被我抢走了，要我赔她一个，弄得我哭笑不得。

    话没说几句，她又想到什么似的，兴奋地对我道：“阿凝，高总他有没有什么朋友，让他介绍给我啊，没他帅也不要紧，只要有一半就凑合了。”然后一脸羡慕地看着我道：“唉，又帅又多金，对别的女人特别冷，对自己的女人却特别温柔，简直是极品啊，我都快羡慕死你了。”被她说得，我心里也越发觉得幸福满得快溢出来一样。

    通过这个事，我也对灵儿更有好感了，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特别轻松自在。不像其他女人，明明背后嫉妒得要死，根本就看不起我，在我面前仍然一副淡定的样子，笑着夸我们真般配。有一次我上厕所，就听到门内两个女人正在议论我，语气怨毒而不忿。

    “虽然高总年纪比我小，我是没指望了，但是多的是名门闺秀，多的是大小姐，哪里就轮到她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另一个女人应和着。

    “没事，早晚得散，高总也就是现在还爱看两眼她那个狐媚样，等过一阵子玩够了肯定甩掉。”

    “我也这么觉得，不然蓝总裁怎么会放任不管，那是她有先见，知道根本不用管，到了时间自然就分了。”

    我听着倒也没有太动气，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只不过她们正好说出来了，然后还正好被我听到了。只不过呢，不给我听到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正好撞上，那我也不能装作没听到。我们最后怎么样，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不用特地表现出幸福给你们看，可也不会轻易如了你们的意。

    我就静静地站在门外面，当那两个女人出来的时候，明显被我吓到了，看着她们瞬间苍白的脸色，我感觉到一阵快意。

    还是其中一个首先反应过来，迅速在脸上挂上一个职业笑容，对我道：“哟，这不是未来的高少奶奶嘛。”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青，又从青泛白，实在是精彩极了。

    旁边的那个看情形不对，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肩上搭着的卷发，也笑道：“好啦，人家是小姑娘，会不好意思的，我们还是不要逗人家了。”然后就拉着另一个女人很快走了出去。

    她们肯定知道我已经听到她们的话了，可还是能迅速反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应变之灵活，让我自叹弗如。

    那两个人我认识，是设计部那边的人，不过我并没有告诉高纪扬，因为没必要。我不是个会公报私仇的人，她们既然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想必是有一定能力的，那我难道要为了这么点事情让高纪扬故意去为难她们吗？

    就算我这么想，高纪扬也不会听我的，他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而且，这里是高氏的总部，大多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每个人都不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轻易就能动的。

    何况，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斜阳暖暖，余晖犹温，我看看身边这个牵着我手的男子，笑意渐渐爬上嘴角，只有他，能牵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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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高宏凛的约见

    更新时间：2012-10-19

    星期天早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到窗户外明亮的光线透过浅色的窗帘照了进来。很像很早就听到宿舍里有动静了，果然，若荷和凌芳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到十一点了，怎么还是这么困呢，我又忍不住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差点又睡过去，后来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我以为又是那种骗人的信息，点开来一开，瞬间睡意全无。

    “十二点半到娄成街一百八十八号三楼，高宏凛。”

    高宏凛？不是高纪扬的父亲么，他找我干什么，而且还要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我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无数个问号？

    他是想要劝我离开高纪扬，还是说什么别的？还记得上次在高家别墅，他对我的诡异行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挣扎了好一会儿，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七分了，我还有一个小时。从s大到娄成街至少要半个多钟头，现在马上出发的话还来得及。不过真的已经没时间再给我多想了。

    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简单迅速地穿衣洗漱，整理好后拿起包就飞快地出了门。看叶音还睡着，也没告诉她，路上给她发了条短信，就说有事出去了，别担心。

    等公交车向来都是一件很磨人的事，站在车站上眼巴巴地看着车过来的方向。每过来一辆就满怀期待，等看清上面的数字，心里立刻就充满了失望，真是望穿秋水啊。

    车站上很多人，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是如此，变化之快令人咋舌。等到车的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脚步轻快地跨上公交车的台阶，但如果车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脸又垮了下来。

    自己等的车还没来的人更是焦急万分，没有急事还好，有急事赶时间的人更是惶惶如关在笼子里的小仓鼠，一会儿跑到这里，一会儿跑到那里，可就是在原地打转。

    我就是这样，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我不知道高宏凛叫我去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去是为了什么。可是我知道的是，如果我打算以后跟高纪扬长长久久的话，这个男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十二路公交是能直达的，当我终于看到过来的那辆车上面闪着的红色字体显示是十二时，心里的焦躁终于如洪水退潮般降下去了不少。可是，唉，里面的人比刚才经过的那几辆车还要多，简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等我好不容易挤上去，里面的人都在说“不要上来了呀，都挤死了”，可事实上，这些人也是刚上来的。人就是这样，自己拼命地去抢某样东西，一旦自己有了，就对别人说，这个东西不好，你们不要抢了。

    好不容易到了娄成街的那一站，我从拥挤的公交车上挤下来，已经是一身汗了，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突然觉得好舒畅啊。可是，还没来得及好好“舒畅”一下，立马又想到，我还不知道一百八十八号在哪里呀，一看时间，我还有五分钟了，眼看着是要迟到了。

    但是都已经这样了，迟到就迟到吧，就是不知道他一个大总裁会不会有心情等我。也许，等我知道那边的时候，连他喝过的茶都凉了。这么一边想着，一边跑到路边的商店门口看看这里是几号，一百零一号，那应该里这里很近啊，说不定我跑快一点还有希望。

    于是，我看准大概是哪个方向后拿出考八百米的架势跑了起来。当我终于找到一百八十八号并且成功跑到三楼的时候，已经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这里只是一家很普通的茶楼，档次一般，不知高宏凛怎么会约我在这里见面。我心下懊恼，早知道就打的过来了，为了省点钱，把自己累个半死，而且好像还是迟到了。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平时出门都是高纪扬开车带我，车高不高级我倒无所谓，可关键是不用辛苦地等，更不用和一堆人挤。今天这么一挤一跑，真是累得够呛，有多久没运动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了。

    也不知道高总裁还在不在，他们这种人估计一向都是被别人等的，哪里会放下架子去等别人。我稍微平复一下，站在门口细心地张望，一个个角落望过去，却没看到高宏凛的影子。

    正是吃饭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很多喝茶的人，当然，也或者，这里本来就生意惨淡，看边上站着的服务员都快要睡着了。其实，看装潢的话，这家茶楼似乎也不差，也许经营策略有问题吧。

    这时，有个服务生过来问我有什么需要，我说找人，然后他看了我两眼，说：“跟我来。”我跟着他来到一间包厢门口。可能是高宏凛交代过，大约这个时候会有个女生找他吧。

    我本来也想，以高宏凛的身份，就算是在这样一家档次不算特别高的茶楼，怎么也该开间包厢吧。可是刚才走到三楼大厅门口，放眼望去，一览无余，也没见到有什么包厢之类的。

    等这个服务员带我走过来，我才发现，原来是这里的格局设计得比较独特。在门口的左前方位置有个走廊，但走廊门口是一副水墨画的屏风，很大，正好把走廊挡住了，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在这种地方，这么设计倒也确实是风雅。绕过屏风，穿过走廊，才能看到有几个包厢。

    我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我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有些忐忑不安，毕竟里面这个是我爱的人的父亲，而且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而我却让他等我。

    一进门，就看到高宏凛端坐在茶桌前，桌上有一个样式老旧的茶壶，还有两个青花茶盏。他正拿起一杯，揭开杯盖，升起一圈圈白雾，他闻着茶香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好像是轻轻抿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放下茶杯，一双深邃的和高纪扬有几分相像的眸子朝我看过来。

    我看得很分明，虽然他竭力装作镇定，但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还是露出了一个极讶异，极惊喜，又伴随着痛苦的眼神，又仿佛带着一丝丝的怨恨。这怨恨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才想到，好像是大姐，她也曾用那种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高宏凛很快镇静了下来，不愧是商界的风云人物，举手投足间处处显露着威严，又透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坐吧。”他开口请我坐下。

    我走上前轻轻坐下，胸口还是起伏地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的，还是紧张，只能悄悄地调整呼吸。

    “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高宏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我老实地摇摇头，静等他的下文。

    “你真的要跟高纪扬在一起？”高宏凛开门见山地问我。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不知道他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劝服我。我只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我们家什么情况，你知道的，不用我多说吧？”高宏凛语调低沉地说。

    “我知道，可是我跟高纪扬是真心相爱的。”我说出这句话，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略略一想，这句话不是在那些电视剧里都被说烂的了嘛。

    多么狗血的情节啊，灰姑娘爱上王子，遭到反对，然后向别人解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俗到死的故事，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后来我越来越觉得，生活就是一部狗血剧，有时候比电视剧更精彩，也更复杂、更混乱。

    “真心？呵，真心能值几毛钱一斤？”高宏凛冷笑一声，重重地放下茶杯，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向我射来。

    果然是商人，什么都以金钱来衡量，但是这次我并没有对这个男人的话表现出反感。很多人到了三十几岁就会说，“我已经过了相信爱的年纪了，”仿佛人上了年纪就理所应当地不相信爱情了，高宏凛这个年纪，确实早过了说情情爱爱的时候了。

    但是我奇怪的是，他跟蓝霜卿不是业界有名的模范夫妻么，怎么也会说出这种话来。通常都是年轻时受过感情上的伤害才会有此感悟才对啊，难道两人的恩爱只是表面现象？

    这倒也有可能的，现实永远比童话故事要残酷，现在网络上出现那么多黑童话，硬生生毁了童年时的梦。那一个个五彩斑斓的梦幻般的故事，在现实的冲击下，色彩尽褪，就像宣纸上的水墨，在水渍中一点一点化开，只剩乌黑的一团墨迹。

    “高伯父，我不知道你为何说出这番话，但是，在我眼里，真心是无价的。”我鼓起勇气正视着高宏凛的眼睛，一字字说出来。

    “伯父？”高宏凛听到这个称呼，脸上不知为何划过一抹忧伤的色彩，前一秒钟还是冷冷的刀刻一般的脸，在这抹忧伤之下，瞬间染上了时间的沧桑之感。

    他虽然保养得好，但是细看之下，在眉宇间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岁月的痕迹，意气风发的时候还好，一旦出现悲伤的情绪，瞬间就没了那样的器宇轩昂。

    “如果你在，不知道是不是还和她一样的年轻貌美？会不会也老了？”高宏凛好像是在看我，却眼神空灵地幽幽说着，“嗯，不会，你一定还是那个样子，你怎么会老呢，你是天上坠落凡间的仙子，怎么会老？”

    “伯父？”我再喊了一声，心里愈发地疑惑了，他看着我的脸看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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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一模一样的脸

    更新时间：2012-10-20

    “你叫我高先生就可以了，我不会接受你当高家的儿媳妇的。”高宏凛回过神来，冷冷地对我说。

    “高先生，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听到高宏凛这么直接的话，我心里的疑惑一下子变成了酸涩，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么？

    蓝霜卿当年不也是从小户人家出来的嘛，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灰姑娘，却不能接受儿媳妇是穷人家的女儿？突然，这酸涩里又出现了一股怒气，看不起我吗，要是我有蓝霜卿的机会，不会做得比她差的！

    年少轻狂，人在年轻的时候大约总是特别的心高气傲吧，当时我真想大声地把这话说出来，可是在这个冷漠的男人面前，我瞬间丧失了胆气。

    胸口起伏了好几下，好像是被各种情绪冲击着，疑惑，酸涩，愤怒，轮番叫嚣着，要冲破胸膛，终究还是被我压下，最后，只冒出一句，“为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就算我答应，高氏家族里的人也不会同意的。高氏是家族企业，中间的利益纠葛不是你能懂的，高纪扬是高家唯一的法定继承人，他肩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他的事没有一件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包括婚姻。”

    “可是您是这个家族的大家长，只要您点头，没有人可以说‘不’。”我咬了咬唇，对他道。

    高宏凛看着我，莫名地叹了口气，接着道：“武凝，你叫武凝是吧，你还是太年轻啊。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可能不明白，但是，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你不说清楚，我当然不会明白的！我心里不服气地想，可也不敢在高宏凛面前太放肆，估摸着他还有话要说，于是低着头静默不语。

    “豪门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它的背后不只是权贵，荣光，还代表着阴谋，残酷，算计。你是一个单纯的姑娘，我不想你牵涉进来。真心，在复杂的现实面前真的什么都算不上，时间会磨平一切的。”

    会吗？真心的爱恋真的抵不过现实的冲击吗？不会的，不会的，纪扬他不会的，我很肯定地告诉自己。

    有人说，往往是那些不太确定的、没有自信的人才要反复强调某件事，如果肯定的话，根本无需强调。比如说，像日本，喜欢称自己为大日本帝国，韩国则喜欢自称大韩民国，其实呢，都是很小的国家。反观我们中国，从来不会叫自己大中国。

    那我这么急着要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我们的爱情很坚贞，难道其实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根本没有底气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会看错人的，更加不会爱错人，林靖宇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没有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你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爱得那样炽热；当遇到那个人之后，你怎么都无法相信，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在日后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我跟纪扬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身份，不是为了他的家世，什么都不为，只为，爱。”我突然想明白了，抬起头，坚定地告诉他，因为我爱那个男人，所以，我会为之勇敢，为之付出，为之无畏地面对所要面对的一切。

    “我知道，你一定听说了我和霜卿的事，所以，拿门第之见的理由是说服不了你的，可是，很多事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更不一定是真的。”高宏凛再次叹了口气。

    这个早年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脸上露出那样颓败的颜色，总是让我看了很不安，莫名的不安，害怕，我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他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懂呢，可是别人再多的反面例子不能说明什么，再多的不幸，总有幸运的人存在的吧。比如苏琪，她虽然那样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可是在爱情上面，陈世风对她的爱，多年如一日，几乎已经不朽，某种程度说起来，她何尝不幸？

    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是那极少数的幸运儿中的一个呢？心中好像有个声音在问我。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如果听完你还是坚持，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以后的一切你只能自己承担了。”高宏凛把头转向了窗外。

    从三楼望下去，不算特别繁华的路段，只是偶有行人经过。每个不同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张不同的脸上戴着不同的面具，行色匆匆，不知为什么而奔忙。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再看面前这个人，这么近，却还是一样看不清。

    “在霜卿之前，我有个很爱的女人，我们差不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为了她跟家里闹得很僵，差点为此和家族脱离关系，但是她却爱上了别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妇之夫。”高宏凛说着，脸上的颓丧之色更加重了，可见，他说出这一段话，花了多大力气。

    高宏凛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过往？看高纪扬的长相就知道了，他继承的除了家族给他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还有优良的基因，站在人群中，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璀璨光辉。

    即便是现在，都不得不说，高宏凛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可见，他年轻时是怎样的风流倜傥，迷死多少女人。加上他的身家背景，几乎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有女人不要。而且还是在两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变心，还是为了一个有妇之夫！要不是高宏凛亲口说出来，真是无法相信，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震惊，高宏凛见了虚弱地一笑，道：“你不用惊讶，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像我，就算她背叛了我，我还是爱她，不，其实，我是恨她的。也许，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爱中有恨，恨里带着爱，相互交杂，缠绕不清，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原来，高宏凛竟然是个这么痴情的人。

    “高先生，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告诉我，爱情不可靠吗？可是，就像你说的，虽然她变心了，可是你不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吗？这岂不说明，总有痴情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那样的。你到底是担心我会对纪扬不忠，还是担心纪扬会对我变心？”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高宏凛为什么要揭自己伤疤，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我。可能，连高纪扬都不会知道吧，毕竟是上一辈的事了，和我们小辈有什么关系呢。

    高宏凛缓缓地转动眼珠，最后把焦点定格在我眼睛上，看得我心里一抖。

    “因为你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高宏凛幽幽吐出几个字，却让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还是上学期的事了，那天，在高家的记忆如洪水般向我袭来。难怪，难怪，高宏凛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竟然突然就失控了，那么突然地抱住我。

    虽然我心里一直有怀疑，可能我和他以前的什么人相像，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说，一模一样！而且两个人还有那样的纠葛！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还是，他夸张了？

    可如果是真的，怎么办？难怪高宏凛这么坚决地反对我和高纪扬的事，就算我和他的旧情人长得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呀，原来这里面竟然是这样的。那个女人背叛了他，而我竟然有一张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

    换位思考一下，哪一个父亲可以忍受，自己的儿子找一个跟自己从前的旧情人长得一样的女人。如果我嫁入高家，他只要见到我就要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我的脸会随时随地提醒他那个女人的背叛，随时随地勾起他心中的爱恨痴缠。

    日后，他要整天面对这样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妇，换了谁能接受？可是，这事怎么算，作为高宏凛的妻子，蓝霜卿都该是厌恶我的，为什么当初她要主动把我拉进高氏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不知道那些事？不，这绝不可能。我心里刚提出这个疑问，就立刻被我自己否定掉了。以蓝霜卿的智慧，以及女人的敏感性，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高宏凛不是一般人，当年他的那些事一定也是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时间久了没什么人提了，可是当年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

    “高先生，您不会是因为要拆散我和纪扬，所以才……”我实在无法相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你以为我会骗你？”

    我不由自主地摇头，“不，不是……”其实，我已经相信了，在他说出那些话的一刻，我就已经相信了，我只是，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不是这样你还要进高家的大门，总之，我表明立场，我是绝不会同意的，就算霜卿不反对，也没有用。就如你刚才所说，在高家这个家族里，我才是大家长，就算再怎么不管公司的事，最后做主的，还是我。”

    纪扬，纪扬，我该怎么办？

    高宏凛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茶杯里的热气一点一点散去，只余一室安静。

    感觉到喉间干涩，端起我这边的茶杯，刚才没动，现在触碰到杯壁，却只觉得，触手生凉。喝下一小口，冰凉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苦涩流入喉中，一路向下，连心，都透着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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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我的王

    更新时间：2012-10-21

    我已经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了，只记得，城市的夜已经开始，街上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缤纷的色彩晃得我眼都花了。s大在夜幕中，像是一只巨大的兽，等待着夜归的人。天上半是璀璨的华光，半是浓得像墨一样的黑，交接在一起，像一条弄污的彩带，从天际缭绕到校门口。

    我很想告诉高纪扬，我无力应对，我希望还像往常那样，躲在他身后，让他帮我解决为难的事。可是，我该怎么说？难道我要告诉他，我长得和你父亲的旧情人一样？

    不，要是他知道了，主动和我分手怎么办？要是他为了自己的父亲而离开我，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指责他，可是，理解不代表接受。我绝对不能接受他离开我，不管是为了什么。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或许并不长，但是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他了。我知道我这个性格不好，太容易陷入感情，不能自拔，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样，要么不爱，爱了，就是满心满肺的眷恋，眼里，心里，只有他。

    如果他对我说出那两个字，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当初林靖宇离开我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我到现在都仿佛还记得。是高纪扬治愈了我，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走出阴影。

    本来，我总觉得，世界上没有救世主，多大的伤痛都只能自己一力承担，没有人可以帮你。可是，当高纪扬出现后，我觉得，他就是我的救世主。只要他站在我面前，即便是茫茫黑幕，也能被他驱散，他带我的是满目的光辉。

    只要看见他，我就仿佛看到了我幸福美满的明天，不管周围有多少的诋毁与恶毒的诅咒，只要他一句，“我在你身边，”我能鼓起所有的勇气。可是，如果他要离开我呢，我几乎可以瞧见那原本被他驱散了的黑暗一点点向我靠近，逐渐逐渐地吞噬我。

    不，我绝不让这件事发生。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旦抓住救命稻草，怎么肯放手？只要有过一次那样窒息般的感受，就绝对不会想要第二次。

    我要千方百计地对他好，我要把他当做我的王一样，顶礼膜拜，我要对他千依百顺，用我的满腔柔情将他融化，让他再也无法离开我。我要让他对我的爱可以超越一切，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能让他动摇。

    想到这，我就发疯般在包里找手机，把里面的一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本来一伸手就能拿到的手机，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了。“手机呢，手机……”我顾不得头上汗湿的刘海，认它们挡在眼前，只是厌烦地甩了甩头，想把他们甩到后面去，不要妨碍我。

    终于，在包包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白色手机，上面的粉色小猫吊坠在风中摇曳，表面可能包了一层釉，光滑得像花晴柔软的肚皮，在夜色中流转着隐隐的波光。我颤抖着手按下那个最熟悉不过的号码，不一会儿，他就接了。

    “小凝，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高纪扬富有磁性的声音，就是这声音，让我深深着迷。

    我该说些什么呢？问他现在好不好？问他有多爱我？问他我能为他做些什么？问他……

    “小凝，是不是想我了？要是想见我，我现在就去学校。”高纪扬带着调侃与隐隐的笑意说。

    “纪扬。”

    “嗯？”

    “你，你明天早上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吧？”我终于想到一件可以为他做的事，急急地开口。

    “小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过来一会儿高纪扬才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些担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仓皇地掩饰，好在，他看不到我现在的神情，“我就是想亲手做早餐给你吃啊，你不高兴吗？”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当然是在宿舍啊，这么晚了，我能在哪。”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我有些心虚地说。

    “让叶音接电话。”高纪扬的语气不容反驳。

    “她，她不在。”

    “那总有人在吧，若荷呢，凌芳呢？”

    “我们宿舍的人，你怎么都认识？”

    “小凝，你的一切我都会关注。”

    我眼里浮起来了一层雾气，寂静的夜更朦胧了。

    “我在校门口。”我不再隐瞒，老实告诉他。

    按下挂机键，我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边上的一张石椅上，也不管上面脏不脏，就那么坐了下去，好像一下子被抽出了所有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有两束强光打过来，晃得我眼前一花，好像是车上的大灯。过一会儿，灯光暗了下去，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步子迈得很大，边走过来，边喊着我的名字，“小凝。”

    “小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啊。”高纪扬很快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抓着我冰凉的手，着急地问道。

    我靠在他怀里，一点点把头埋进去，只想寻找一点安全感，不知道这个怀抱还能拥有多久。我感觉到高纪扬的手在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温厚的手掌，带来心安的感觉。

    “没事，我就是想对你好。”我慢慢地把头抬起来，刚一离开他的怀抱，就觉得一阵冷风吹来，脸上一凉。

    高纪扬张开双臂，把我紧紧环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柔声道：“我知道，小凝，可是我希望你能对自己更好一点，这样，我才能放心啊。”

    还是告诉他吧，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就算高宏凛没办法亲口说出那段过往，可是，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在一起的。

    不，不行，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因为自己的父亲而离开我的。

    那你就主动离开他，也别告诉他了，免得父子俩见面尴尬，随便找一个借口，离开他。你不是爱他吗，爱他，就成全他的父子之情，爱他，就不要让他为难。

    不可以，爱是自私的，我不想轻易辜负了自己，别人的人生是人生，我的就不是么？我也想要幸福的人生，我也想要美满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拥有？

    几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我心里响起，激烈地争论着，吵闹着，头快要爆炸一样。我痛苦地抓住头，口中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应该是我和高纪扬的恋爱中遇到的第一个危机，而且还是个貌似无法解决的危机。

    那天晚上，他没有再追问我，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神经质一样地对他好。上网查找各种食谱，在宿舍偷偷炖汤，装在包暖杯里给他送过去；他看文件累了，我就给他按摩、敲背；他上下车，我抢着给他开车门；问他热吗？冷吗？渴不渴？累不累？简直像个女仆，无微不至到失去自我。

    终于，在那一次，他的皮鞋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点灰，我蹲下去小心地用纸巾擦拭，为了更光亮，我站起来就要去找鞋油，他终于忍不住了，从后面一把抓住我的手。

    “够了！小凝，你到底怎么了？！”高纪扬提高了声调，是质问的口气。

    我眼里一酸，强忍着眼泪，连日来，压抑在胸中的委屈、担忧和害怕在那一瞬间好像就要冲破胸膛，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就是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高纪扬掰过我的身体，强迫我面对他，再次问我：“小凝，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有事连我都瞒着，那我们的感情算什么？”

    看我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他继续道：“之前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我一直在等着你自己开口，可是，这么多天了，你还是那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你说想对我好，可是，我现在不好，很不好，因为你不好，我如何好得起来？”

    “纪扬，你爱我吗？”

    “小傻瓜，你说呢？”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原本总觉得女人问这种话特别矫情，爱不爱，也不是说了就算的。要是不爱，说了也是甜蜜的谎言，要是爱，不用说，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可是，不知怎么了，我就是要听到他亲口说，才会安心。

    “爱，很爱很爱。”

    听他说出这话，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心，突然就那么开阔了，告诉他吧，要对自己有信心，对他有信心。

    “纪扬，还记得那次在你家，你爸对我……”我说了一半，不用多说，他肯定记得。

    高纪扬点点头，听我继续说下去。

    “你爸找过我，告诉了我他以前的事，他，他有一个旧情人，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我艰难地说出这几句话，尽量精简，略去了高宏凛口中的爱恨痴缠与波动曲折，希望他不会受到太大的震动。

    死一般的寂静，静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不敢看高纪扬的脸色，等待着他开口，可是，等了好久，久得像是经历了半个世纪一样，等得心越来越慌，越来越不安，焦躁，还是没听到他开口。

    终于，我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到他苍白的脸，和满眼的不相信。我生出手去摸他的脸，冰凉的触感。

    “纪扬？”我轻轻喊了一声，他没有反应，我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从脸颊上滚落，我好像听到了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无力地放下手，轻轻地挣开他的怀抱，转身朝门口走去，就在门“吱嘎”一声响起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一句，“小凝，你让我好好想想。”

    轻轻带上门，我靠在他办公室外面的墙上，整个人就要垮下去，满心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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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儿童福利院

    更新时间：2012-10-22

    从高氏大厦出来，感觉阳光都是冷的。

    刚才，一路出来，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凄惶，出卖了我自己。那些原本就不看好我和高纪扬的人，看到我这样应该很高兴吧，可能都在猜测我是不是被甩了。虽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什么，可是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刺得我眼睛发痛。

    我伤心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街上那样多沮丧的面孔呢，他们是不是也遇到什么不快的事情了？或许，这就是，唯心主义说的，不是风在动，而是心在动。现在，不是路人在悲伤，只是我被悲伤蒙住了眼，放眼望去，全世界都是悲伤的。

    一辆银色轿车突然停在我面前，好像故意挡在我面前一样，我连眼珠子都懒得转，僵直地踩着小步，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突然，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到我面前。我缓缓抬起头，这个男人有着一张比高纪扬更加冷，更加酷，仿佛万年冰山，刀刻般的英俊脸庞，此刻正高傲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是段翊枫，还能是谁？

    自从我和高纪扬好后，他好像就没再出现在我面前过了，这回，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来看我笑话的么？看看我这个攀龙附凤，妄图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乡野村姑，是怎么样从天上一下跌落到地下，是怎么样被人狠狠抛弃的？

    这时候，我不想跟任何人纠缠，既然你挡着我，那我绕道走就是了。我默默地转了方向，向旁边走去，却一下子被身后的男人拉了回来，我全身无力，不小心摔到了段翊枫的怀里面。我挣扎着想站好，却被他紧紧搂住，让我无法挣脱。我努力了几下，顿时泄了气，你想抱就抱吧，想羞辱就羞辱吧。

    段翊枫的指尖触摸到我的脸，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他相视，我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手抬起了头，可是仍旧低垂着眼睑，根本不看他。

    “这么点小事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在豪门大家立足？”段翊枫冷冷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

    豪门？呵呵，是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到高纪扬背后代表的势力和所谓的豪门，都认为我活该吧。立足？我连大门都走不进，还谈何立足。

    “还有以后吗？没有了。”我哽咽着说，不想在这个狂傲的男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可是，内心的虚弱哪里是我想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

    “你以为豪门世家是好入的？没有点修为，你连看一眼都会被灼伤。”段翊枫说着，一把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惊呼，直接把我扔进了后座。

    “段翊枫，你想干什么？”这时，我是真的怕了，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焦急地想要去拉他的手臂。

    “你要是想和我同归于尽的话，那就尽管动吧。”段翊枫面不改色地打着方向盘。

    一听这话，我便放下手，瘫坐在了高档的真皮座椅上，同归于尽吗？不，我还很年轻，我还有大好的人生，我还不想死，即便是面前这个讨厌的男人，他，其实也不算罪大恶极。

    过不了一会儿，车便停了下来，我向车窗外望去，是我从来没来过的地方，有几幢很旧的平房，从外面看起来有点类似于学校的宿舍，每间房的格局都一样，阳台上挂着很多小孩的衣服裤子。

    段翊枫打开车门后一个人往前走，也不管我，我不知怎么了，可能比起跟着他，现在更怕一个人待在这样封闭的空间内。眼看着他就要走远，我赶紧打开车门，跟过去。他腿很长，走得很快，我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跟上他。

    “段翊枫，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干嘛？”我在后面喊他。

    结果他根本就不理我，我只好继续跟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个掉漆的大字映入眼帘，“儿童福利院”。

    看到这几个字，我一愣，这里是？再一看，难怪有这么多小孩衣服，可是就算是儿童福利院，是不是也太简陋了一点。这里是a城，毕竟不是什么特别穷苦的偏远地区，怎么环境看起来这么差？

    段翊枫已经走进大门里就要转弯了，我怕跟丢了，立即加快脚步跟上。

    “哟，夏先生呀，您又来啦，孩子们现在在上课呢，不然您先坐一坐？”一个瘦削的中年大叔看到段翊枫，上前招呼。

    “我去教室看看他们。”

    夏先生？他不是姓段么，我狐疑地看那人一眼。那大叔这时也看到了我，正在打量我，问段翊枫，“这位是？”

    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段翊枫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冷淡道：“一个朋友。”说完就直往前走。

    能和你这样的豪门总裁成为朋友，可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我心中不屑，面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大叔看看我们，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不过也就一瞬的功夫，随即就小跑跟上段翊枫。我见状也跟过去。

    我们三人走过几间关着门的房间，逐渐听到有孩子们读书的声音，过一会儿我们在一间教室外面停了下来。透过窗户望进去，大约坐着三十几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讲台上是个女老师在讲课，看起来很年轻，身材苗条修长，及腰的黑色长发，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不同于职场女性的干练与强势，她身上有种迷人的魅力，让人一看就心生亲近之感。

    “大家跟我读，春眠不觉晓。”女老师面带笑容，温柔而响亮地对着孩子们说。

    “春眠不觉晓――”孩子们齐声跟着老师重复这句诗，带着软软甜甜的童音，最后的音调还有点拖长了。似乎小孩子们朗读起来就是这样的，最后的那个字一定要拖着长长的尾音。

    “处处闻啼鸟。”

    ……

    刚才外面看起来，这家福利院似乎很简陋，可是现在看来，教室里的布置一点都不差。桌椅都是崭新的，地上贴着地砖，墙面被刷得雪白，甚至还画着可爱的壁画，都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青蛙王子，睡美人……这些都是陪伴我们整个童年的梦，就算长大了，看起来还是能牵动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孩子们穿的干净整洁，用的文具都是差不多同种样子的，橡皮上刻着米老鼠，铅笔上有唐老鸭，有的女孩子的笔袋上是美丽的公主，男孩子的书本封皮上就可能是狮王辛巴，真是有爱。

    “夏先生，您看，孩子们都很认真地听课。”中年大叔一脸欣慰地看着教室里面，又转头向着段翊枫说。

    段翊枫没回答他，我转过头，却看到这个比冰山还冷傲的男人脸上竟然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虽然很浅，很浅，可是我还是看见了，真如冰川乍破，融雪回春。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细细的绒毛反射出金色的光泽，连眼睛里都闪烁着光彩。

    我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张脸从来都像被冻住了一样，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即便笑，也是冷笑，从来没有这样直达眼底的真诚温暖的笑意。说句心里话，段翊枫长相绝对不比高纪扬差，这样一笑，我都差点看呆了。

    “叮铃铃铃……”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女老师说了一声“下课”，孩子们都欢呼着离开座位，各自玩起来。到底还是小孩子，再怎么懂事，上课再怎么认真，还是喜欢玩耍的。

    女老师这时看到了窗户外面的我们，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异常欣喜的表情，随后，这欣喜里又透出一些羞涩，用手拂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向我们走过来。

    “翊枫，你来啦？”女老师走到段翊枫面前，吴侬软语煞是好听。

    以前还从没听过哪个人这样称呼过段翊枫，要么是段总，或是段先生，再看她的表情，这两个人关系一定不简单。

    “嗯，今天有空，来看看你们。”段翊枫低下头轻声回道。

    “这位是？”女老师看到我，有些迟疑地问道。

    “别管她，我们去坐坐吧。”

    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升起怒火，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现在搞得好像我死皮赖脸跟着他一样。

    女老师一听这话，又是一愣，再看了看我，对我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心里的火顿时被压下一些，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翊枫叔叔。”

    这时，教室里的孩子们看到了段翊枫，大叫着都跑了出来，一口一声“翊枫叔叔”，好像生怕他听不见一样。一边喊着一边张开小手臂向段翊枫扑过来，小脸上是满满的喜悦，还有浓浓的眷恋，就像是见到了父亲一样。

    段翊枫蹲下身去抱他们，完全不顾身上的的西装被揉皱。

    “翊枫叔叔，这次考试，我的分数是最高的。”

    “翊枫叔叔，我背书最快了。”

    “翊枫叔叔……”

    “小芸，不要再拽翊枫叔叔的衣服了。”女老师把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抱过来，对着孩子们道：“先让叔叔去休息一会儿，过一会儿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孩子们一听，也就乖乖地不再缠着段翊枫，只是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

    我们在休息室里坐定，中年大叔给我们倒了一杯水。

    “念影，最近一切都还好吧？”段翊枫喝了口水问道。

    “都好，就是前一阵子，小芸看到动画片又问我，‘怎么小蝌蚪都有妈妈，我没有呢？’然后又哭了好久，这孩子本来就身体不太好，这样整天哭哭闹闹的，唉……”原来这个美好的女子叫念影，名字也美，只是这回答里带着沉重的担忧，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可见，她定是真心关心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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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姜念影

    更新时间：2012-10-23

    段翊枫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只是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忧伤，继而则是愤怒，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有一些茶水都溅了出来。

    他是在为这些孩子们难过吧，愤怒是在怒那些无良的父母？

    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段翊枫不是来探视的吗，为什么这里的工作人员好像是在向领导汇报情况呢？其实，要是这样说也不对，看那个叫念影的女老师跟他谈话，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朋友。

    难道，他是这里的老板？这也不应该啊，像他这样的身份，要真是他投资的，怎么也该上档次一点吧，而且媒体上肯定会报道的。

    心里正想着，段翊枫又开口了，脸色恢复了冷峻，“不要回避那个话题，他们该明白的，自己就是没爸妈的孩子。可是，就算没有又怎么样呢，没有父母一样可以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比别人好。”

    因为他自己是私生子，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吗？可是，他就算是私生子，生在那样的家庭，也不算不幸了吧，如何是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可以比的。

    “可是，他们毕竟还小……”念影面露不忍之色，想要争辩，被段翊枫一个眼神便打住了。

    “小？不小了，一直被保护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是，我知道了。”念影低下头。

    这么点大的孩子，也确实为难他们了，从小没爸妈的关爱，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想想我刚离开家出去上学的时候，在外面想家想得天天哭，时间长了才渐渐好过一些。

    不过，在这件事上，我倒是挺赞成段翊枫的观点的。既然已经是事实了，逃避根本不是办法，与其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呵护着他们，根本没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治标不治本，倒不如就直接点告诉他们。

    不回避，不安慰，把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呈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知道坚强，知道前方的坎坷，让自己强大起来，走好前方的路，再苦，再难，勇敢地走下去。

    没想到，我也会有和段翊枫观点相合的地方，我在心里苦笑一下，我是不是和他一样冷酷？不，我怎么能跟他比呢，要是我的心也能像他一样硬，我哪里还会为了高纪扬的事心烦意乱至此。

    他最后那句，“让我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想”的结果到底会是什么，我又拿出手机看了一遍，没有未接电话，有一个短信，估计又是垃圾短信。之前看到有新信息还激动得手发抖，这次我几乎不抱希望了，但还是点开看了一下，果然，又是什么“把钱打到xxx卡上……”唉，果然。

    “怎么，还没找你？”

    “啊？翊枫，你说什么？”

    我一抬头，发现段翊枫弯过头来看我，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念影也跟着看向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假装听不懂，表现出莫名其妙地样子回问道。

    段翊枫的嘴角邪邪地翘起，算是在笑吧，不过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个笑容。

    “走，去看看孩子们。”段翊枫突然站了起来，说道。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刚才那个教室，一群孩子马上围了过来，争着要段翊枫抱，原来他还带了好多小零食来，孩子们一看，更是欢呼雀跃。

    “翊枫叔叔，你能不能多来看看我们啊？我们好想好想你的。”一个白白的小男生摇着段翊枫的手撒娇道。

    “是啊，是啊，我们好想你，翊枫叔叔。”其他小朋友们都争相说道。

    “叔叔太忙了，这不，有空就来看你们了嘛。要乖哦，子奇，你是最大的，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啊。”段翊枫摸着小男孩的脑袋，柔声道。

    “我会的，我是大哥哥嘛。”叫子奇的男孩高昂着小脑袋自豪地拍拍胸口。

    “还有小芸，你身体不好，不准喝冷水，还有，以后不要老是哭，不然叔叔不喜欢你了。”

    “小芸乖，叔叔一定要喜欢小芸。”

    ……

    这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高高在上的冷面总裁段翊枫半蹲在地上，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各种撒娇。他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再看看旁边的念影，微微笑着看着段翊枫和孩子们，那眼神哪里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分明就是在看恋人。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她就像个温柔的妻子在看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此时此刻，我和那位大叔就像是两个几千瓦的大电灯泡。这是多么和谐的一幕啊，可是，我的心里酸酸的，要是我能和高纪扬这样该多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有一堆孩子承欢膝下，堪比神仙眷恋。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出去，孩子们继续上课，是另一个男老师讲课。

    “我去办公室看一下老王。”段翊枫说着往楼上走去，我本来也想跟上，算起来，在这里我只认识他，又是他带我来的，本能地就想跟着他。刚跨出一步，被念影拦了下来。

    “翊枫有事，我带你去隔壁休息一下吧。”念影笑着对我说道。

    我看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去了刚才那个休息室，旁边本来一直跟着的大叔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好，我叫姜念影，是这家福利院的老师。”坐定后，她主动向我介绍自己。

    “我是武凝，是s大的学生。”听她这样说，我也朝她笑了笑，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真的啊，我也是s大毕业的呢。”念影一脸惊喜地道，“你今年大几了，等等，让我猜一下，你才大一吧？”

    “是的，原来还是学姐啊。”竟然这么巧。

    “你叫我念影姐姐吧，小学妹。”念影俏皮地眨一眨眼。

    “念影姐姐。”我微微一笑，叫了她一声。

    “小凝，你哪个学院的？”

    “我是法学院的。”

    “那你一定认识罗教授吧？”

    “罗浩泽教授吗，他是教我们刑法的呢，怎么你也认识，不会这么巧和我一个学院吧。”

    “我是文学院的啦，不过罗教授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啊，提到法学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是吗？”

    “嗯，听说他除了在学校教书，业余时间还帮人做法律顾问，在业界名头很响的，而且为人出了名的正派。”

    “嗯，我们也很喜欢他，上课也有意思。”

    “关键是，长得还帅。”

    “哈哈哈……”

    一番话聊下来，我和姜念影就手拉着手像朋友一样了，虽然年龄上差了几岁，但我们都算是性格比较开朗的，而且很谈得来。有时候，女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以后要多联系，甚至约了有时间一起出去逛街。她说，虽然孩子们很可爱，她也喜欢他们，可是整天跟一群小屁孩在一起，也挺闷的，其他同事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我要是有空就来看看她和孩子们。

    姜念影告诉我，这家福利院是段翊枫出资建的，收容的全部是私生子，年纪从三四岁到七八岁不等。这里的老师们都是段翊枫亲自找的，除了给孩子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学前教育，就是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孩子们到八岁之后就会被送入正规的学校，接受全面的教育，但是这里还是像他们的家一样，放假可以回来。

    至于为什么这里外面看上去这么简陋，她告诉我说，那是因为段翊枫不想让外界知道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这里的幕后老板是段家大公子。这里的基础设施和孩子们的生活条件绝对不比全市任何一家福利院差，但是如果太高调的话一定会被媒体关注到的。所以段翊枫选择了这么一块偏僻的地方，而且故意让外面看起来像普通的民房一样。

    姜念影说的时候，眼里透着亮晶晶的光芒，话中是满满的崇拜，和仰慕。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有人叫他“夏先生”，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反正他平时很低调，也没多少人知道段总的庐山真面目。不过，听姜念影这么讲，我觉得她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小凝。”姜念影有些犹豫地叫了我一下。

    “嗯，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会跟，跟翊枫他一起来……”

    “啊，我，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听她这么问，我一下子结巴起来，正在这时，段翊枫过来了。

    “念影，我有事要走了。”段翊枫从门口进来，打断了我的话，也算是帮我解了围吧，我朝她尴尬地笑笑，“下次跟你说。”

    “在说什么呢？聊得不错啊。”段翊枫看了一下我，又对着姜念影问。

    “我们在聊学校的事呢，没想到小凝也是s大的。”姜念影站起来，回道。

    “那我们先走了。”段翊枫说着，顿了顿，“照顾好自己。”

    姜念影听他说要走，脸上浮起浓重的失落，接着又露出一抹欣喜，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路上小心。”

    我们？听段翊枫这样说，总觉得有些别扭。跟着他一路走出福利院，坐上车，缓缓发动，从车窗看出去，姜念影还站在路边痴痴地望着我们，我朝她挥了挥手。

    很奇怪的一天，我不知道段翊枫带我去那家儿童福利院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做的事想来都是我无法理解的，也是没有道理的。

    当他在校门口把我放下来，留我一个人的时候，心头的害怕，彷徨，还有伤心，难过，又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我袭来。

    这个夜，又将无眠，明月照亮了黑夜，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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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谣言

    更新时间：2012-10-24

    “s大，法学院美女大学生为求荣华甘做富豪情人。”

    已经第三天了，高纪扬还没有联系我，我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自从我们交往以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这天，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上网，打开网页随便点点，也不知道要看些什么，顺手打开s大的bbs，这条大标题就是这么一不小心闯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有种不安的感觉向我袭来。我对这种八卦事件向来不感兴趣，可是，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点了进去。

    一看到帖子内容，我脑子就“轰”的一下，霎时间懵了。

    帖子是一个网名为“青女”的人发的，说是s大，法学院的一名女生，家境非常不好，但是长相美艳，勾搭上了商学院的富二代才子，可前不久二人疑似感情破裂，该女生又上了一辆超级豪华的宾利。帖子下方还附了几张照片，有两张都是在车内的，还有一张两个人的动作就有点亲密了，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就觉得非常暧昧了。

    虽然都是侧面照，但是，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三天前，段翊枫送我回来时的样子。我相信，只要是认识我的人，一看这照片，再加上帖子的描述，几乎立刻就能断定是我，连人肉搜索都免了。我抖着手移动了一下鼠标，看到发帖日是昨天晚上，今天我一天都没出去了，网也刚刚才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

    我移到下面的评论区，看到已经有好多人评论了，毫无疑问，骂声一片，什么不要脸，无耻，出卖灵魂，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质疑，怎么可能刚和富二代分手就立刻勾搭上其他富豪呢，说不定之前就是脚踏两只船。甚至还有更难听的，像什么“多少钱一晚上啦”。

    偶尔也有人说，会不会是误会，毕竟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人家只是坐在车上而已，不能说明什么的。可是，像这种客观的话实在是少之又少，仅有的几句评论都被淹没在了一片骂声之中。

    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富豪的车上，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他们也坚持认为，一个穷人家的女儿跟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一定别有目的，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一定会充分利用自己的皮囊去换取物质上的享受。

    或许，他们其实也并不一定这样认为，但是他们嘴上会咬死了这么说。可能是出于嫉妒，可能是出于人的劣根性，唯恐天下不乱，见不得美好的东西存在但是不属于自己。

    一开始几条评论还都是在问是照片中的主角是谁，到后来已经有不少人看出来，“武凝”两个字像团火一样灼痛了我的眼，我从来不知道会有一天因为看到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刺眼。

    照片中的男人是谁，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像这种事一般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到女主角身上，尤其这个女主角还是校园风云人物的女朋友。这么劲爆的消息可能比娱乐报道的头条都要有看头了。

    看到这帖子，我有几分钟的时间脑子都处于停滞状态，还是手机铃声唤醒了我。是叶音的电话，她问我上网没有，这时我已经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估计，学校里都可能传遍了。

    叶音她们都回来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告诉她们，真的没什么，可是具体怎么会有那样的照片，我还真说不好。难道告诉她们，段氏总裁主动来招惹我，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她们见我有些“吱唔”，难以启齿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一些疑惑的神色。不过毕竟都是这么久的朋友了，她们到底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也没再多问。只是问我和高纪扬到底怎么了，好几天没见我们一起出入了。我跟她们说，没什么，可是三个字说得我底气不足，真的没什么吗？

    “那现在怎么办？”叶音急得要跳脚，“哪个手贱没良知的，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名誉有多重要，这样很可能会毁了别人的吗！”

    我不说话，其实，进大学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就没那么脆弱了。今天这个事，虽然刚看到整个人都懵了，但是坐定之后，好像也没什么。

    谣言嘛，时间久了也就没人传没人看了，造谣的人要看的，无非就是当事人因为此事受到困扰，甚至是打击。我要是越关注，越在意，因为这个事情扰乱了正常生活，那造谣和传播谣言的人就会越开心，传得越起劲。

    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我无所谓，时间一长也就不攻自破了。大学里这么空，每隔一段时间，总要找点事情出来，作为某些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的。我现在只是，担心，高纪扬看到了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他听说了没有。想到这，我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这时若荷说话了，“阿凝，这个你别太担心，我有办法，可以让人把关于这件事的帖子评论全部删除掉。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了，只是，你要跟高纪扬好好谈谈。”

    我本来想说，算了，别删了，无所谓的，后来想了想，既然她有办法，那就还是删了吧，毕竟在网上多一天，我看到心里也总是不舒服的。

    接下来，我又忐忑不安了两天。出去上课的时候，我感觉到路上的人都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有人就当着我的面对我指指点点。我都假装没看见，只是叶子是忍不住的，要是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奚落我，她毫不含糊地上前就骂人，跟护雏一样护着我。

    上大课的时候，苏晓清不小心含蓄地问了一句，叶音也不管是同班同学，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我也劝不住她，只好叹了口气坐在旁边。

    她们见我脸色不好，吃不下也睡不着，都安慰我说没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若荷已经托人把事情搞定了，至于那些长舌妇，甭管他们就是了。

    其实，我哪里是担心这个，我和高纪扬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能理解的。再加上这件事，那就是火上浇油啊，这么几天了，高纪扬肯定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却没来找我，他会不会就借着这件事的由头跟我分手呢？

    我每天都要看好几遍手机，却没有他的信息。躺在床上，我甚至想，好死不死的给我个答案算了，就算是分开，我也认了，总比这样等死要好。

    电话铃声响了，我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拿起手机，连看也没看，拿起来就接通了，带着颤音对着话筒道：“喂。”

    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人的声音。

    “听说，这两天你很困扰啊？”是段翊枫。

    “美女劈腿，与富二代男友分手，被富豪包养，成为情妇……”他接着说。

    “闭嘴！”我忍无可忍，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那边一阵沉默，我几乎能想象到段翊枫脸上阴沉的表情，我敢打赌，除了我，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你都是我情妇了，我怎么也该去看看你啊。”段翊枫说着挂掉了电话。

    他什么意思，他要来我们学校？他还嫌害我害的不够惨！我反应过来，刚想阻止他，电话那头传出了“嘟嘟”的忙音。

    为了防止他直接把车开到女生宿舍楼下，毕竟宾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得了的，到时候更说不清，我决定到校门口去堵他。

    这么想着，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走出去。

    我走到校门口，站在偏僻一点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大门口有没有车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辆银色的轿车驶入我的视野内。我快步走过去，伸开双臂拦在车前，眼看着就要撞到我，对方却完全没有慢下来的意思。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脚却没有移动半步。

    终于，就在车子离我还有一米远的时候，段翊枫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完全停下的时候，车头堪堪离我一尺，我都能感觉到车身带来的劲风扫到了我的脸，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听到他的开门声，我才睁开眼睛，他重重地合上车门，斜倚在车上，对我道：“你也知道怕？要是车子性能差点，或者我技术差点，你就没法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那也比被你害死强。”我恨恨地回答他。

    “我怎么害你了，那些照片可不是我拍的。”段翊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咬着牙看着他，“那你还来干嘛，是不是要多让人抓住一些把柄。”我小心地看了一下周围，仿佛真的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好，这个时候没有很多人，有很多班级都在上课，我们专业的课程比较少，所以我才有空跟这个男人周旋。

    “我来――我来给你正名啊。”段翊枫说着向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就后面躲。

    他好笑地看着我，一个箭步，走上前，大手就搂住了我的腰。我一下子急起来，还嫌谣言不够多啊，在校门口这种样子，再加上他那辆该死的豪车，连那边的门卫大叔都朝这边看了。

    “段翊枫，你放手！”

    “段翊枫，你放手！”当我压低声音轻叱的时候，却有另一个声音和我的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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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我们有很多时间

    更新时间：2012-10-25

    “段翊枫，你干什么！”高纪扬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我刚抬头望去，只见他握着拳头就要对着段翊枫打下去，段翊枫竟然不躲不避，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我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一脸怒色，手上青筋暴跳，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最终也没打下去。看他似乎咬了咬牙，然后放下手，看到我还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他一把把我拉了过去，挡在我身前。

    “高少爷。”段翊枫拍了拍身前被我弄皱的衣领，对着高纪扬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高纪扬胸口起伏了几下，开口道：“段总，想必您还不清楚，这位，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我的心跳频率又开始急速上升，他还要我吗？他还要我！

    “哦——”段翊枫好像是刚知道一样，长长地“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说着他就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之后，又通过窗户，对着高纪扬说了一句，“半个月后，政府招标会见。”说完，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高纪扬转过身来，温热的呼吸从头顶上方传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

    “什么？”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犹疑着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高纪扬深邃的眼眸，那熟悉的眼神，眷恋的神情，幽深地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高纪扬紧紧抱住我，用力把我搂在怀里，力气大得好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感觉骨头都被他按疼了，可是我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算是疼，我也愿意在他怀里。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多天不联系你，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独自一个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的伤害，对不起，对不起……”高纪扬在我耳边不断说着“对不起”，喷出的气息弄得我耳朵酥酥痒痒的。

    “别再说这三个字。”我稍稍挣开一点他有力的双臂，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含着泪微笑着对他说：“只要你在，一切都好。”

    我们在阳光下拥抱了好久，好久。

    高纪扬说，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不应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大不了我们以后搬出去住，尽量少见面就是了，看不见就不会尴尬了。

    “可是你父母就你一个儿子，你真的要为了我搬出去吗？”

    “正好我们二人世界，不是很好吗？”

    “可是……”

    “没有你，我的世界不会完整。”

    我把头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动而幸福。

    在分手、劈腿、情妇谣言在学校风传了将近一个星期之后，我和高纪扬又恢复了那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甜蜜状态，牵着手同进同出，谣言自然而然就没人再提起。只是那些盼着看我们，或者说是看我出丑的人们，他们怕是要失望了。

    高纪扬没有问我网上那个关于段翊枫的帖子，我想要解释，他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就是这句话，让我死心塌地地相信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感情。就是这份信任，在很久以后，将我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星期天的时候，高纪扬带我正式拜访了他的父母，以女朋友的身份。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高宏凛，第一次是最尴尬的见面；第二次，他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要让我这个外人知难而退；这次，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坐在上座接见未来的儿媳妇。或许，我这话有些高看自己了吧，但以我那时和高纪扬的感情，我以为，这儿就是我未来的归属。

    “伯父，伯母。”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一点，可是这对夫妻的气场太大了，尤其是因为那件事，说一点不胆怯是假的。

    高宏凛没说话，从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是那眼神看得我越发的心虚。蓝霜卿倒是在笑，可那精致妆容下的微笑说不出的诡异，怎么看都感觉慎得慌。

    “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武凝。”高纪扬牵着我的手，高昂着头像他父母介绍我。

    蓝霜卿走过来，看着我道：“长得真是美啊，比当年的她还要多几分清纯和秀丽。”然后又转过头看着高纪扬很认真地问，“纪扬，当初妈给你找的这个助手还不错吧？”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哟，都快一点了，我们吃饭吧。”蓝霜卿突然又换了个语调，叫家里的阿姨准备午餐。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精致，也是最难以下咽的一顿午餐。餐桌上鸦雀无声，只有蓝霜卿偶尔招呼我们一下，倒也算是“热情”了。

    吃完午餐已经是两点多了，本来还要吃餐后甜点，高纪扬看出我的局促，很体贴地跟他父母告辞，说是先送我回学校了。

    高纪扬去取车的时候，高宏凛在我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不过没关系，高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跨过去的。”

    明明已经是夏季，厚重的冬装早已脱下，换成了清凉的短袖，我还是感到背后有一丝凉意。转头看他，他却移开了目光，而蓝霜卿却站在不远处，嘴角仍然挂着那瘆人的笑容。

    我为了顾及形象，没有跑，双腿微微抖着快步走了出去，直到坐上高纪扬的车，才远离了那种窒息的感觉。

    “纪扬，你爸妈……”

    高纪扬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住我冰凉的手，“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只要是我坚持，他们不可能拆散我们。何况，我们时间还多，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我们一起努力，努力去改变他们。”

    是的，我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很快就进入了考试周，我为了复习，很少去公司，而高纪扬在学校的时间却好像更少了。他说是因为有个政府招标，他们高氏志在必得，可是段氏也参与竞争。

    其实，不止他们两家a城的巨头公司，还有很多实力雄厚的公司都参与了进去。因为这次是政府手下的项目，要是能争取到，盈利将非常大，绝对是一块肥肉。

    高氏方面，蓝霜卿亲自出面负责这件事，而高纪扬也要一直跟在她身边关注此事，也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这些事我不是太懂，高纪扬便让我安心考试。

    我每天就和叶音她们去自习室看书，每天晚上他会给我打个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永远都是他温柔的问候与关怀，我很少能从他话里依稀听出一丝疲惫。问他公司的事，他也不多讲，只说一切都好。我知道他那边肯定忙得焦头烂额，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这么说。

    看书看得累了，我们也会讲一下学校里的八卦小新闻。听说，许紫婧现在是混得有声有色了，还有人去买了锦色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上果然有她。

    那上面，她化着今年最流行的深色系彩妆，眼线夸张的上翘，本就妩媚的丹凤眼更显凌厉与妖艳，极低的领口勾勒出妙龄女子胸前的美好，整个人经过精心的包装，媚得像妖一样。

    有人说，夸一个女人，最好的赞词其实不是“贤妻良母”，而是“妖精”。

    那家模特公司果然也是段氏旗下的，他们想必是要花大力气把许紫婧培养成影视新星了。其实，段氏旗下的传媒公司有不少有名气的明星，但是，娱乐圈是最喜新厌旧的地方，很少有明星能长盛不衰的，即便红极一时，也仅是，一时而已。

    原来那几个当家花旦也该过气了，即便还未走下坡路，作为有长远眼光的段氏高层来说，是时候培养新人了，不用太多，一个就够了。要是能把这一个捧红，红遍大江南北，胜过十个小有名气的。到时候，她作为自己公司的人，在产品宣传、形象代言方面，都将大有用处。

    我们要考的并不多，但是很分散，几门课零零散散考了半个多月。罗浩泽那门刑法学是最晚考的，那天刚考完，高纪扬就在外面等我。跟叶音几个打了声招呼，我就和他出去找了个地方吃饭。

    我看他脸色不太好，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估计公司在那场招标竞赛中很有可能失利了。最近忙着考试也没有关注新闻，不然肯定能在金融版看到相关报道。

    帮他夹了一筷子生菜，知道他喜欢吃这个，我有些心疼，轻声道：“纪扬，是不是公司……”

    “你也吃。”他帮我夹了片西红柿，声音有些嘶哑，想必是最近累到了，“我们输了。”

    跟我预料的一样，我刚想安慰他，谁知，他有些恨恨地说：“要是正常竞争失败，我也认了，可是这次，我们准备非常充足，甚至都跟对方谈好了。可就在签合同的前一天，对方突然反悔，说是段氏提出了更低的价格，就跟我们相差一个个位数！”

    个位数？这些业界大腕们之间的比拼，那些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就差一个个位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概率可以无限接近于零。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高氏有段氏安插的商业间谍。

    “有查出是谁了吗？”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他。

    “我妈因为这件事震怒，让我在一个月之内查清楚。”高纪扬握紧拳头，眼里有一种狠绝的色彩。我突然有些害怕，以前我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我知道他一向很冷，但是也仅是冷而已，再者，自从跟我在一起后，他对我都是很温柔的，现在突然看到他这样，我竟然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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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结婚=负责？

    更新时间：2012-10-26

    网上有个流传很广的段子，大一的时候考试，“下星期要考试了！”大二，“明天要考试！”大三，“什么，下节课考试了！”大四，“什么，刚才考过试了？！”我才大一，并不晓得以后会不会像前辈一样，但是现在，确实还是能在同学们之间感受到一丝期末考试的紧张感的。

    当最后一门考完之后，很多人都大松了一口气，说是要去放松一下，吃饭的吃饭，唱歌的唱歌。其实，很多女生还是比较恋家的，在外面怎么都是比不上家里的，但是暑假正式开始还要在四天之后。

    这几天，学校里还要处理一些事情，等第四天辅导员给班里学生开过会，交代一些事情，再对于安全问题等嘱咐几句，不管真心假意与否，等走完程序，暑假就真正开始了。这几天，我被郑敬维找过去，帮他整理学生资料。

    自从那次补考找他要补考证，之后我就再也没来办公室找过他了，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在他去班级查看的时候远远瞄了一眼。不像别的辅导员那样，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他没有大事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开什么会议的。就算班里有事，也是让我和周溢奇两人主持个班级会议，把结果汇报给他就行了，而通常，这汇报工作都是周溢奇去做的。

    不过他也有要求，让我们俩有空就去他那边看看，有事就布置给我们，再让我们交代下去。一开始我还去问问他有没有事做，可是他很少真的有事交代，有时候就让我坐在他旁边，说是聊聊天，了解一下班级学生的日常情况。

    他说我可以跟他像朋友一样相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老师就是老师，对我来说非常有压迫感。他说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可是他不知道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尴尬。这年头，男老师女学生老在一起，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何况他还是有女朋友的人，听说婚期都定下来了。

    久而久之，我就很少去他那边了，再加上后来我跟高纪扬好了之后，时间又少，就再也没去过，去了反而尴尬。他也没有打电话找过我，有事都是通知周溢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帮他做事。

    原本我以为是事情太多，他们两个人都忙不过来，所以让我也去帮帮忙，可是我发现周溢奇根本没有去，而且事情也并不多。后来听说，周溢奇知道这件事后还颇有些不快，好像是在辅导员那边失宠了一样。有些人是懒得忙，而有些人乐的为领导忙，一天不让他做事他就难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郑敬维问我为什么办公室都不去了，是不是忙着风花雪月，没时间管学校的事情了。

    我有点尴尬，以前他还在qq上问过我感情方面的事，我不知道他是以长辈的身份来关心我，还是朋友的立场，但都被我含糊其辞地混过去了。当然，我跟高纪扬的事是肯定瞒不住的，我也没想瞒，但是要我坦荡荡地和自己的老师谈这个话题，还是挺难为情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想着，你不是也没有叫我嘛，不然我怎么敢不来，嘴上只能说：“怎么会，我，在做兼职嘛，有点忙，再说，有事的话我也有做啊。”

    后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我讲了一下具体要做的事情，然后除了我不懂的地方问他一下，就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了。期间，我看他接了几次电话，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我直觉是他女朋友打来的。差不多都是快吃饭的时候和要下班前，可能是提醒他别忘了吃饭或早点回家什么的吧。

    一般来说，两个快要结婚的人，应该正是甜蜜的时候啊，为什么他的表情这么淡呢，还是因为谈的时间太久了？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就是那个我见过的素衣女子，要是的话，那倒真是般配啊。感叹了一声，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校对数据。

    第三天六点多钟的时候，该处理的基本上都处理好了，郑敬维又接了个电话，听到他说，今晚有事，要晚点回去，然后就挂了。我还在想，他还有什么事，不是都弄好了吗？就听他对我道：“武凝，今晚有事吗。”

    “没事啊。”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那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这？他说的有事就是跟我吃晚饭？“这个，我……”我该怎么说，刚刚还说有空的，总不能立刻就反口吧，早知道就说有事了。

    “既然有空，那就走吧。”郑敬维说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外走去。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唉，还是无奈地跟了上去。

    他帮我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我假装没看见，径直上了后面的座位，他没说什么，关上门就发动了。在没出校门之前，我都低着头，还拨了点头发到两边，挡住侧脸，我可不想又传出难听的话，流言蜚语实在是恼人。

    他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厅，楼层很高，我心思有点乱，也没注意看是几楼。但是在窗口望出去，只觉得路上的行人都看不清了，幸好我没恐高症。

    夏季的白天通常都比较长，已经是七点多了，可天际还泛着隐隐的白，并没有完全黑透。不过城市的街灯已经亮起，昭示着夜生活逐渐被拉开序幕。

    我们各要了一份牛排，还有红酒，他说大不了打的回去，车留着明天来取。其实我还是更倾向于中餐，总觉得西方的吃食麻烦而不实惠，但跟高纪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慢慢地接受这些了。

    现代的都市男女们，大抵都觉得在西式餐厅优雅地拿着刀叉切牛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红酒才是上档次的表现，才是高尚的，有情调的。高纪扬说我原本就是个小土猫，现在总算被调教得有模有样些了，也能在应酬的时候端起酒杯与人碰上几下。

    刚才进来的时候，人还不多，慢慢地夜色越来越浓重，餐厅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可是我发现一般都是一对对男女来用餐，看神情举止，应该是情侣。

    明明灭灭昏暗的灯光里夹杂着暧昧，充斥着玫瑰般的浪漫色彩，也正因此，我愈加地心神不宁。看对面的男人，却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本来想吃快一点好早点回去，可是见他吃得十分慢，我也不好意思大肆饕餮。忍不住又要腹诽这西餐，就那么两块肉，几口就吃掉了嘛，非要拿个钝的要命的刀子在那装模作样地切来切去，一点一点放进嘴里，是怕噎死还是怎么的。

    “服务员，开瓶红酒。”郑敬维放下餐具对旁边的服务生说。

    他已经喝了两杯了，怎么还喝上瘾了，还要开一瓶。我刚想阻止，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是我的老师，说起来算长辈，又是他请客，我凭什么阻止。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开了一瓶拿过来，给他倒了一杯。他竟然像喝啤酒一样一口倒了下去，完全没有之前的优雅。我看他眼睛已经有些红了，不会是醉了吧？酒量这么差？

    他要继续倒的时候，被我拦住了，“老师，你别再喝了。”

    郑敬维看一眼抓在酒瓶上的我的手，竟要握上去，我赶快缩回手，有点怯怯地看着他。

    “我要结婚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眼里是我无法理解的颓丧。我该说“恭喜”吗？看他这副样子，为什么我觉得说不出口，他为什么把结婚说得跟奔赴刑场一样。

    “老师……”我犹疑着轻轻叫了他一声，感觉到近处那个服务员向我们投过来怪异的眼神。

    “算了不喝了，陪我出去走走吧。”郑敬维饮下最后一杯，放下杯子对我道。

    结过账，我们走出餐厅，乘电梯到底楼，他说附近有个小公园，让我陪他走一会儿。这时已经快十点了，我打了个电话回宿舍。我就喝了一杯，刚才不觉得的什么，现在被夜风一吹，反倒有些微微的眩晕感。

    “小凝。”我微微一愣，这还是郑敬维第一次这么叫我，“我要结婚了。”

    “我知道。”半天，我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新娘不是我喜欢的女人。”郑敬维话里透出浓浓的落寞。

    “那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他难道也是什么世家子弟，被家中长辈逼着进行的商业联姻？

    “因为她怀孕了，我要负责。”一听这话，我愣住了，这个是我没有想到的原因。奉子成婚不稀奇，可是他说他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会有孩子？

    他突然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我本能地伸出手扶他，他却猛地抓住了我的手，眼睛更红了。红酒后劲大，看来是这会儿子酒劲上来了。我也没挣脱，就听他讲讲吧，也许只是传说中的婚前综合症吧。

    “小凝，我能抱抱你吗？”没等我回答，他就不容分说地抱住了我，这是不同于高纪扬的成熟男人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红酒味扑面而来。

    “小凝，你是个特别清纯美好的女生，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他没说完，我就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他，他没有防备，差点不小心被我推倒。

    我本能地想要去扶他，又想到他的动作，立刻停住了手。怎么会搞成这样，我的头更晕了，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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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老师你别这样

    更新时间：2012-10-27

    真没想到我一直敬重的辅导员老师竟然是这样的人，或许，他有他的不得以，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在我的世界观里，或者说是爱情观，很简单――因为爱，才会在一起。既然不爱，何必勉强了自己，又为难了别人，而且还在结婚前夕跟其他女人说这种话！甚至，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学生。

    旁边正好有个石凳，他苦笑着一屁股坐上去，口中继续喃喃着，“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如果我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我们相遇在樱花飘飞的校园里，会不会也像现在的你们一样幸福。”

    听他这样讲，眼里露出那样的痛苦神色，我的心一下子又变软了，坐到他旁边，就听他诉说诉说吧。

    “刚开学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那怯怯的眼神看着就让我觉得心疼，我千方百计地想要对你好。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无非也就是那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且还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你更加被当成众矢之的。当你真的遇到麻烦，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为班里同学来求情，我一口就答应你，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轻易同意的，其实，我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帮助的那个人，在我面前说你什么，说你不负责任，说你不配当班干。我想帮你把录像的事情压下去，可是人家背后是院长，我只是个小老师……”

    郑敬维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你那么纯，简单得像白纸一样，让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看人别太表面化，你怎么就……”我静静地听他说着，半句话都插不上，只是心里有些感动，原来，他竟这样看重我，可是我们……

    郑敬维看着我，脸离我越来越近，就在触碰到我的时候，我回过神来，一下子站起来，退开了好几步。

    “老师，你别这样！”

    郑敬维站起来，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手抬起来，似乎是想要抚摸我的脸，看我面露害怕地又后退了两步，他苦笑一声，垂下了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龌龊？”郑敬维挫败地问我，又似在问自己。

    龌龊吗？这实在是个分量很重的词，我不想把它用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个从我进入大学就一直默默关心我照顾我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怎么会，怎么会呢，你是我的老师啊，我，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一直都很敬重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了。

    “婚礼就定在后天，后天之后，我就要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几个月后，将会有一个孩子叫我爸爸。”他再次坐下，呆呆地看着远处在晚风吹拂下摇曳着身姿的树枝。

    “那很好啊。”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尽可能地以轻快的语调对他说：“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厨房里会飘出排骨汤的香味，房间里是干净整洁的散发着花香的床单，可能还会有孩子用甜糯糯的嗓音喊你‘爸爸’。每次出门，妻子都会帮你准备好衣物，倚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目送你出门。这一切，多么美好。”

    说着说着，我面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副画面，就像我所描绘的那样，岁月静好，只不过，里面的主角一律换成了我和高纪扬。

    “是啊，多好，可是……”这时，郑敬维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就要挂掉。我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浓重的悲哀，为他，也为了那个即将与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竟一手把他的手机抢了过来。

    “敬维，现在很晚了，你……”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语调里透出对爱人的关心。

    “对不起，我是郑老师的学生。”我打断她，直接对她道。我看了一眼郑敬维，他这个样子还怎么能回去？而且我也有点不舒服了，再这样下去，天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豁出去了。

    “额，你好，这是……”对方疑惑道。

    “你是郑老师的女朋友吧，别担心，他没事，就是喝醉了。”我把地址跟她说了一下，然后就坐下等着，估计二十来分钟就能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坐在石椅上，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远处亮起车灯，越来越近。车门开了，下来一个极优雅脱俗的女人，如果不是注意观察，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这是个孕妇。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来由地让我觉得无比圣洁。夜幕里，她身姿袅娜，白衣飘飘，踩着纯洁的光芒，来到我们面前。

    我赶快站了起来，站到一边，好像要撇清什么似的，刚才打电话的勇气完全没有了，但愿她不要误会。

    “敬维！”她看到我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快步走到郑敬维面前，蹲下去，“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啊？”说着，她就要扶郑敬维起来，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看得我都心惊，可她还是咬着牙挺着。

    “小凝……”郑敬维本来已经是昏昏沉沉的了，整个人靠在女子身上，这时候却梦呓般喊了我的名字。我当时就石化了，头顶像炸过了一个惊雷，把我劈得四分五裂。

    他女朋友也呆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虽然那两个字发音有点含糊，可是绝对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名字，她当然知道喊的不是自己。

    她愣怔了片刻，终于意识到什么，缓缓转过头来看我。一对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我，我完全呆住了，也这么看着她，四目相对，半晌，我才回过神来，心虚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高纪扬的电话，我抓着手机，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静得无比诡异的黑夜，两个女人，一个男人，手机铃声异常刺耳。

    终于，怀着身孕的女子扶着男人离开了，我没有勇气再多看他们一眼。不知道她眼里是盛着悲伤还是愤怒，只觉得脚步声异常沉重，与她来时仙子般轻移莲步的翩翩袅袅大相径庭。

    从石椅到车子就短短几步路，可是我感觉他们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等周边完全陷入寂静，只剩我一个人在寥落的黑夜中茫然无措。

    手机铃声响了又停，一会儿收到一条短信，点开一看，“小凝，现在在干嘛呢？”

    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刚才有点事……”删掉，再打，“睡觉了，没听见。”再删掉，最后索性退出了编辑页面，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放进包里，走出公园，找到最近的公交站台，还好，有到学校的直达车。

    坐到车上，刚才的一幕像梦一样，不真实，但是又无比清晰地闪现在眼前。

    郑敬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一直很感激他，也很敬重他，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有人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坏，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堆你好，要是有人无故对你好，那很可能是对你有所企图。

    难道从我刚刚进入大学开始，他对我的好就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对我有所企图，甚至让我感恩戴德主动投怀送抱？不，我不相信他是这种人，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对我好，今天只是喝醉了。

    但是，这个理由真的无法说服自己。还有，他对自己女朋友的态度，那么优秀的女人，他怎么就看不上呢，看不上怎么就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呢？对于我的所谓“喜欢”，恐怕更多的是男人的猎奇与自私心理在作怪，甚至可以说是无耻吧。

    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真的是这样吗？

    想到这，我立刻打开手机，拨出那个最熟悉的号码，焦急地等待那头的回应。

    “喂，小凝吗，你刚才在干嘛呢，你再不回，我都想打给你的室友了。”那头传来高纪扬担忧的问话。

    我瞬间安心了，我找的这个一定不是那样的，他是上天赐给我的，世间独一无二，最好的。

    “刚才没电了，听到你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接呢就自动关机了，这不，充了点电就立刻回你了。”我面带微笑地答，他虽然看不见，但是据说只要是两个相爱的人打电话，即便中间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一方也能感受到另一方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想想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关机，不过还是有点担心。”高纪扬松了一口气说。

    “我这么大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要看不到你，我就会担心。”

    第二天下午是暑假开始前的必开会议，我忐忑地坐在教室里，尽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不想一会儿见了尴尬。但是时间过了十几分钟后，郑敬维都没有来。

    班里越来越躁动，本来大家就放假心切，又在这白白等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不耐烦了。周溢奇也没来，周围好多人都问我，辅导员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还有人抱怨，团支书都坐在那边不动，也不说打个电话问问。

    我只当没听见，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口有人进来，我马上低下头。却是周溢奇的声音，“郑老师有事不能来了，下面由我来讲一下关于放假的事宜。”我一颗心霎时放了下来。

    周溢奇把暑假要做的社会实践活动跟大家讲了一下，再交代了一些别的，然后就是叮嘱大家假期注意人身财产安全什么的。讲到这，班会就基本结束了，很多人都把行李什么的准备好了，一脚放在桌子外面，就像参加田径比赛的人，只待裁判一声令下，就立刻冲出去。

    大一真正结束了，我大学生涯中的第一个学年，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结束了，并拉开了我大学第一个暑假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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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小家

    更新时间：2012-10-27

    大一结束的这个暑假，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其实，凡事都有代价，得到几分，也许就要付出几分，或者更多。也许，那两个月透支了我太多的幸福，所以，日后必定付出百倍的代价。可惜，当时不懂。

    我给家里人寄了一些东西回去，告诉他们，暑假要留在学校实习，就不回家了。他们知道我不回家的消息，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支持我的决定，娘说，相比暂时的见面，他们更希望看到我出人头地的一天。

    由于暑假住校要特地登记，再加上叶音她们三个都回家，我就搬了出去，是高纪扬在湖畔小区买的一间公寓。高纪扬也住了进去，我本来觉得会不会不太好，但是他说，以后去公司的话，同进同出会比较方便，在一起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讨论工作方面的问题。

    我想想也是，不然他肯定还要特地来接我，太麻烦了，而且，要我一个人住，我也有点怕。所以就说好了住在一起，不过我强调，必须是一人一个房间。他听了，无奈地笑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小脑瓜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就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以前我的东西是宿舍里最少的，不过自从跟他在一起，他隔三差五地就送我礼物，都快堆不下了。正好趁此机会搬点东西出去。

    地方很小，但是经过布置，特别得温馨。整个屋子的主色调就是浅浅的粉，梦幻般的颜色，墙纸上有微微凸起的立体小花。家具、地毯、床单等等都带着明显的女性特色，其他的生活用品也是一应俱全，阳台上还有我最喜欢的蝴蝶兰。

    刚打开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当赤裸着脚踩上软软的毛绒地毯，才有种真实的温暖从脚心传上来，直达心间。

    “怎么样，还满意吧？”高纪扬带着宠溺的笑容，嘴角微微勾着，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不出话来，只想跟他紧紧相拥。

    暑假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们牵着手一起去公司，在书房讨论工作。之前那个政府招标案，最后查出来了，是慕筱雯。其实，自从那时发生工人闹事事件，高纪扬就小心她了，可没想到还是被她接触到了公司的机密。

    手段其实也普通，就是她利用美色从其中一个负责人那里搞到的数据。后来，蓝霜卿毫不留情地把他们送进了监狱。我一直搞不懂慕筱雯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我和高纪扬分析下来，觉得她是不会背叛高氏的。真是世事难料啊，也真是可惜了，是她亲手毁了自己。

    不讲公司的事，我们在一起还是很轻松愉快的。空闲时，我们会相拥着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看一部精彩的电影，我们还常常去逛菜市场，一起挑了菜回家自己做饭。

    记得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高纪扬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惊喜地说：“小凝，你还会做饭？”我一边择着手里的西兰花，一边笑着对他道：“这有什么，在家里面，饭菜都是我做的，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他把头靠在我背上，看着我择菜，直到我赶他走，“纪扬，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做菜啊？”“那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不然我帮你切菜吧？”他一脸期待。

    “好啊。”我把菜刀递给他，看着他切菜。刚动手，我忍不住又抢了过来，“还是算了吧，回头可别把手给切了。”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他吃得津津有味，一个劲夸好吃。吃完后，他抢着要洗碗，我也没拦着，虽然他第一次动手做家务就摔了两个碗，不过之后我们一直保持这样的分工，我做饭，他洗碗。

    他说跟我在一起时才真正有家的感觉，在自己家别墅里，什么事都有佣人做，跟自己的父母之间也有淡淡的疏离感，凡事讲究规矩，没有人情味，冷冰冰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平静，我却听得特别心疼，只想用我的怀抱来温暖他。

    每天晚上他会陪我在我床上躺一会儿，聊聊天，到差不多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就去自己的房间。有时候，我非要他给我讲故事，他没办法，只能找些很无聊的故事来给我讲，我听着听着可能就睡着了。

    我喜欢踢被子，有时候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冷了，又不想起来找被子，不知不觉又再次睡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被子盖得好好的，忍不住就要翘起嘴角想笑。

    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房间，悄悄地推开房门，看他还睡着，长长的睫毛，光滑的脸颊，帅气逼人，看得我心跳加速。低下头偷偷吻上他的眼睛，看他睫毛眨了一下，赶快一本正经在床边坐好。

    看他嘴角含着笑，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一把搂过我躺倒在床上，我又羞得双颊通红。“小坏蛋。”他一个翻身压住我，刚醒过来时的惺忪睡眼一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焰一般热辣辣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两张脸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觉得头一阵眩晕，两片温热柔软的唇紧紧贴住我的。先是轻柔的，春风拂面一般的感觉，渐渐的就越来越激烈，如狂风暴雨。

    他霸道地把舌头伸入我口中，灵巧地撬开我咬紧着的牙关，与我的紧紧缠绕，舌尖扫过我嘴里的每一寸。我头晕得更厉害了，脸烫得跟发烧一样，全身无力，就像是要融化一般。

    昏昏沉沉之中，突然感觉肩头一凉，我瞬间清醒过来。只见高纪扬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低着头吻向我的肩，大手抚摸过胸口，引起我一阵战栗。睡衣本来就宽松，这时已经快要滑到胸部以下了。

    我一个激灵，伸手用力推开他，拉好衣服背转身，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身后传来他粗粗的喘息声，更加让我无比尴尬。一会儿，他呼吸平复一些，又挪过来抱住我，在我脖子上轻轻地蹭着，口中呢喃，“小妖精。”

    我一听更是羞煞，想要反驳，“哼，人家才不是呢。”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更像是撒娇，忍不住带出满腔的柔情。

    都说情侣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是会磕磕绊绊，可是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红过脸。即便那次因为他爸的事冷了好几天，可是正面争吵是一次都没有过的。天天同进同出，来往于公司与家中，一起出去逛街，散步，感情越来越好。

    好得让周围的人更加嫉妒，只是他们再也不敢轻易流露出那种嫉妒。因为我们的恩爱都被大家看在眼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影响我们的关系了。我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变化发生在大二下半学期。

    这半年多以来，高氏和段氏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几乎就要趋于白热化。我跟高纪扬一样，也很着急，但是，我只是个小女人，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有太多的壮志豪情，作为一个女人，我更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爱人和爱情。

    大二新开学后我就没再搬回学校，仍旧和高纪扬住在一起，有时候会去老宿舍看看叶音她们。

    我再也没见过郑敬维，但是他有时候会在qq上找我聊几句。他说自己升职了，是处长别的，虽然我对此没什么概念，但是听他的意思可能还算蛮厉害的，让我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尽管找他，他也许可以帮我解决。

    我一般都会回一个笑脸，其实电脑这头的我只是无奈一笑。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即便有事，我也不会去找他的了。

    他说妻子快要生了，去医院检查出来是个女儿，他说自己就喜欢女儿。他还会关心一下我学业方面的问题，还有像入党什么的，我告诉他，这些我真不在乎。可他还是那样，甚至在知道新导员对我并不器重之后，找到那个新来的小伙子训了一顿。

    这事还是他后来告诉我的，难怪新辅导员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怪，一开始其实还好的，后来就越来越怪。我写了两次辞职信，大意都是，黄老师，我能力不足，无法胜任团支书一职，请允许我辞职。

    可是两次他都没同意，第一次还是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让我继续做下去，就当为班级出点力吧。第二次，他连信都没展开，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半晌，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怎么敢让你辞职？”

    自此，我就再也没管过班级里的事，白白挂个班干的头衔，即便是黄涛亲自开班会，我也没有再去过。反正我再怎么做，他也总归看我不顺眼，而且是越看越不顺眼，眼不见为净。好在，他倒也没有在其他方面专门为难过我，该给的奖项荣誉一样都不落，只要确实是我应得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郑敬维在背后对他说过什么吧。于琳的那门课也过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不用为这事烦了。

    寒假的时候我回家看了一下父母，高纪扬送我到车站，还帮我买了很多东西。过完年没多久，我就回a城了，高纪扬为了公司的事很焦心，我想为他分担一些。

    可是，我却发现，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以前他出门一定会带上我，不管是见公司的客户也好，还是自己朋友间的聚会，他从不一个人参加，更不会不告诉我。可是大二下半学期开始没多久，我渐渐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没别的，就凭女人的直觉。

    起初，我以为只是自己胡思乱想，毕竟并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每天该干嘛还是干嘛，他对我也还是一如既往得好。可是，有一次，我发现他出去见了什么朋友，却没有带我，甚至没有告诉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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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危机初现

    更新时间：2012-10-28

    我很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毕竟，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两个人再怎么好，总是要有一些自己的空间的，我没有理由去质问他。或者说，也是不敢问吧，怕答案会让自己失望。

    于是我就假装不知道，可是后来又发生了几次，我终于没忍住问他，就以一种半撒娇的口吻。他只说是几个商场上的朋友，都是一帮男人，又喝酒又抽烟的，他不想让我去，还抱着我说：“我老婆这么美，万一被哪个混小子觊觎怎么办？何况你这么累，我想让你多在家休息休息嘛。”

    我听了心里甜甜的，就没有再多想了，可是逐渐的，我越来越不安，因为他与以往的不同之处越来越多。

    有一次，我拿他手机看时间，他不动声色地拿了回去，自己看了再告诉我。虽然他装得很淡定，但是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显然，他手机里有什么是怕我看见的。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我挣扎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在他洗澡的时候偷看了他的手机，但是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通话记录，短信，联系人，除了客户的，就是几个我都知道的朋友的名字，此外就都是我的名字，小凝。但是，这并没有消除我心中的怀疑。

    我有种罪恶感，为自己的不信任而罪恶，可无论我怎么安慰自己，那种疑虑只在我心中越来越深重。还有回想起他的解释，也觉得根本说不通，当时听的时候，因为欢喜就直接忽略掉了。细细一想，很多客户以及他的朋友是男的，都抽烟喝酒，以前不都照样带我去，他们也不是不认识我，怎么现在开始觉得带我不好了呢？

    我感觉自己渐渐的也变了，变得喜欢胡思乱想，总是要去猜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惶惶不可终日，连正经事都没法定心做了。我倒并不是担心他会背叛我，在这方面我还是很信任他的，可是现在他对我的态度实在让我无法接受，尤其是在经历过那样的甜蜜恩爱之后。

    这是我从前最唾弃的。女人就该有自主意识，不要一颗心都拴在男人身上，累了自己，烦了他。可是明白又怎么样呢，一旦遇到了，不还是陷入那样的迷途。为了这个，工作的时候，我连番出错、失误，高纪扬都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明显有着不满。

    他向来公私分明，要是在以前会批评我，但是就事论事的，绝不会因为工作而影响其他。而现在呢，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我宁愿他责备两句，“色难”更加让我低落。他这么长时间的宠溺关怀，早就让我失去了自我，习惯了他的好，他的一切，甚至也失去了理智。

    工作上有紧急事件发生，我知道要动用危机公关，感情不也是吗？可是，面对感情的困境，我竟然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有时候会看宫廷小说，看到里面的女人为了赢得男人的心或者是宠，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总觉得她们特别悲哀。真正的爱哪里需要用理智，真爱一个人，用的是心，而不是智慧，智慧是来对付敌人和做事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发现，一旦真的失去理智，当危机来临，我根本没有应对的能力。但要我就这样放弃高纪扬，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做点什么。

    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不要说什么“随缘，顺其自然”的话，有时候，这样的人生哲理并不适用。甚至可以说是消极的，一辈子的路都想要顺顺当当，那是不可能的，还是要，有所为。

    我没有再去查看他的手机，更没有极端到去跟踪什么的，我只是不动声色地关注他的一切，包括原本很相信的、不会去多想的小事情，从种种细节中找寻蛛丝马迹。只是，还没等我发现什么端倪，就有人直接找到了我。

    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等着许紫婧的到来。

    她现在已经是当红艺人了，在段氏的着力包装之下，网站，报纸，杂志上铺天盖都是她的照片，妖艳的，清纯的，什么造型的都有。噱头吹得很大，什么身材一流，长相气质绝佳，s大艺术学院高材生，模特出身，兼出唱片，甚至还要往演绎方向发展。

    我对她的近况没兴趣，可是不得不说，段氏打出的广告真是无孔不入，就算我不去了解，她的信息还是像自己长了翅膀一样飞进我耳朵。她现在应当是春风得意的吧，像女王一样受到万人的朝拜，众星拱月。

    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来到我面前，我抬头看向她，只见她优雅地取下墨镜，对我笑了笑，自动在我对面坐下。她倒是很有明星范了，平时出入身后都会跟着几个助理，今天难得一个人出来。

    “你好，学妹，喝什么？”许紫婧很客气地向我打招呼，叫服务员过来点单，精致的妆容看不出丝毫破绽，仿佛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过不愉快。

    “我是该称呼您一声学姐呢，还是，许大腕？”我微微笑着问她。

    “小姐，来两杯蜂蜜柠檬。”许紫婧好似没听到我讲的话，扭头对服务员说。

    “说吧，什么事？”

    “学妹还是这么的，直率。”她耸了耸肩。

    我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你觉得以我今天的地位，还需要跟你争高纪扬吗？”许紫婧得意地问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个女人一向都是如此，这回十有八九是来向我炫耀的吧。

    听说最近她和段氏目前的最高掌权人段翊枫打得火热，甚至比我跟高纪扬刚开始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在驾校的时候听蒋蓉的意思，段翊枫并不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话也说回来了，有几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没女人的。但是段翊枫在明面上是没有女朋友的，并且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和女人一起出现过，就算是女下属都很少。

    他本来就低调，所以几乎没传出过什么感情方面的绯闻。虽然有些女星会有意无意地表示自己和段总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也没有谁敢乱讲，他自己更是不会承认的。

    曾经有过新上岗的不懂规矩的记者问他是不是和某某女明星关系不寻常，他淡淡地否认了，但是后来那个小记者就再也没在媒体上出现过。而这次，和许紫婧的事居然被传得沸沸扬扬，估计其中真的不简单，如果没经过他的默许，应该不会有哪家报社或电台敢这么造次。虽然他没承认过，但是跟以往对待女性的表现来看，这已经是非常不寻常了。

    说起来，许紫婧也算是他的女下属吧，可是段氏有很多女职员，就没见过哪个能跟他这么亲近的，到哪都带着她。何况，许紫婧是混娱乐圈的，所属的公司也不过是由段氏控股而已，严格说来她并不归段翊枫管，那他们整天在一起干什么，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还有记者拍到了两人的亲密照，照片看起来并不清晰，却也能看出其中的暧昧。我看到那份报纸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姜念影，她看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那时看段翊枫对她的态度不同于对别人的冰冷，还以为那个暖暖的姑娘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两人可能有戏，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如果真说他看上了许紫婧，我也不是很奇怪，男人嘛，本来就是肤浅的，美色的确只是一副皮相，但是有几个男人能勘破这一关。要是段翊枫知道那个女人跟学校领导的事，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那样骄傲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不管事实怎样，至少现在看许紫婧的神情，她是十分志得意满的。也是，段翊枫可比高纪扬更有钱更有势，现在搭上了大金主，哪还会在意以前没得到的男人？不过呢，在情敌面前炫耀一番还是有必要的。就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吧，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已经没必要和你争了，但是那是我想要的男人，没有人能够抢走，只要是我许紫婧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许紫婧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和段翊枫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你说什么？”我半晌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这话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她不是来炫耀的吗，她不是应该告诉我她现在和段总多么恩爱吗，为什么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又要耍什么阴谋。

    “你是不是在想，我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许紫婧一副看透我的模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我得打起精神，别又被她耍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高纪扬，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他，你知道我为了他做了多少事吗？你知道我为了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吗？你以为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你们面前是放弃了吗？不，那不是我许紫婧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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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解释

    更新时间：2012-10-29

    “我知道自己家世普通，知道自己不够出色，知道你长得比我漂亮，知道他喜欢你，但是这所有的所有都无法阻止我走向他的脚步。我做了这么多，隐忍了这么久，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有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和优秀的人比肩。”许紫婧露出怨毒的眼神，与她天使般的面容非常不和谐，是在回忆她吃过的那些苦么？

    “那你是不打算忍了吗，要和我正面宣战？”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倒真是我始料不及的。我一直以为她是个虚荣的女人，以前追求高纪扬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家世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她倒当真是痴情了。

    虽然她的诚信度实在是不高，可是现在以她的身份，还有和段翊枫的关系，确实没有必要再为了钱缠着高纪扬了，在我面前炫耀一番尚且说得过去，可完全没必要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我怎么会跟你争？我会等高纪扬自己甩掉你，回头来找我。”许紫婧得意地笑着，笑容无比刺眼。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我板着脸问她，其实在她说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闪过了一瞬的恐慌。以前，我是绝不会担心的，可是，联想到最近高纪扬对我的态度……

    “哦？是不是我太自信，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着，她戴上墨镜站了起来，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他最经是不是很不寻常啊？”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见涂着亮红色唇彩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勾出一抹嘲弄的神情。

    “小姐，您的蜂蜜柠檬。”服务员端了两杯水过来，看到我对面座位上空空的，她愣了一下。

    “谢谢。”我放下钱就走了，连杯子都没碰一下，我想，我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面色一定很苍白。

    回到家里，我就坐在床上，开着卧室的门，等待高纪扬回来。

    一直到晚上八点，我才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以前回到家里都是我帮他拿拖鞋，脱下外套挂好，今天我就静静地听他在客厅收拾，好一会儿，他才走过来。他倚在门口看着我，我抬起头来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不想解释点什么吗？”我平静地问他。

    听到我的话，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神深得像一口古井，以前看到，总觉得要被吸进去一样，现在，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没什么好解释的。”说完这句话他就转头走了，留给我一个背影。逐渐的，连这个背影也开始模糊了，眨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却越来越模糊。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那个背影已经彻底不见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对我这样冷，这样冷，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原来，我于他而言，从来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倒在床上，长夜漫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枕巾还是湿的。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不认识的号码，点开来，“他昨天在我这里过的夜。”我感觉一口血涌到喉咙，扬起手狠狠地把手机砸到了墙上，瞬间，四分五裂的手机碎片散了一地，就像我和高纪扬的爱情。

    我把东西搬回了宿舍，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们三人，虽然知道她们肯定不信，但我也不想解释。问若荷借了个她不用的旧手机，换了张新卡。发短信给姜念影，问了她那边的具体位置，转了三班车在福利院门口下站。

    “小凝，你来啦，这么久了，也不说来看看我和小朋友们。”姜念影看到我就立刻走过来，很开心的样子，看我神情不太对，敛起笑容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我眼里又浮起一层雾气，她看到我这样，拉着我道：“去我房间坐一会儿。”

    刚进她房间，我就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大声哭起来。在叶音她们面前我都没这样，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才见了第二面的女孩，我压制着的悲伤一下子就如洪水爆发般宣泄了出来。

    她是个特别温暖的女生，再加上比我大，给我一种大姐姐般的感觉。除了这个，我想，也许是因为觉得和她同病相怜吧，此前她知道段翊枫跟别的女人过往甚密，心中一定不好受吧。虽然刚才见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看她眼睛下的一片乌青就能猜到些什么了。

    她慢慢拍着我的背，等待我汹涌的泪流干、流尽。等平复下来，我把和高纪扬之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包括和段翊枫之间的纠葛，这些事我对谁都没讲过。

    “原来是这样。”姜念影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神采，“我原本以为他是喜欢你的，这家福利院他从来没有带过其他人来，后来又听说他和当红的女明星在一起，我很想找他问个清楚，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去问他呢，我有什么资格呢。”

    姜念影拿纸巾给我擦干脸颊，抱住我道：“小凝，别难过了，那个许紫婧的话根本不能信，也许她只是想要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罢了。我当然不希望她跟翊枫的事是真的，但是也不希望她会真的去抢你男朋友，我宁愿相信两个男人都和她没关系。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你爱的人有信心。”

    我苦笑，我怎么会轻易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但是想到高纪扬转身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心痛地要裂开来一样。

    “我是个孤儿。”姜念影突然转换了话题，“上大学的时候我勤工俭学养活自己，那时，我在一家餐厅兼职。一次，在上菜的时候，因为太累和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在客人面前晕了过去。没错，那名客人就是翊枫，段家的大公子，从此我们就认识了，是他帮助我念完了大学。毕业之后，他说他需要我的帮助，问我愿不愿意来这里工作，这是他私人出资的，专门收养被父母丢弃的私生子。他不想让公众知道，即便是这里的普通员工，也都只知道他姓夏，叫他夏先生。”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私生子。他说在这里工作必须要有善良的心，而且明确告诉我不会有太大的前途，他让我考虑清楚。我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只要是他的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再难我都愿意。他帮了我那么多，我却无从回报，好不容易有个为他做事的机会，我怎么会拒绝。慢慢的，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变了，再也不是报恩，也不是崇拜，而是牵挂。或许，从他扶起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深深陷在了他清冷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小凝，我想说，我明白你的感受，别太难过，毕竟现在事实是怎么样的，我们并不清楚。也许，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戏，和翊枫的事，是假，和你男友的事，也是假。”

    但愿吧。

    因为这件事，我跟姜念影成为了最推心置腹的朋友，因为有些事，我们都不能对别人讲，别人也不能理解，而我们可以理解对方。而且，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无论那个女人到底是跟谁在一起，都会伤害到我们其中一个。何况现在她似乎在两个男人间如鱼得水，这让我和姜念影同仇敌忾，也让我们的友谊里增加了“战友”的情分。

    在我搬回学校一个礼拜后，高纪扬找到了我，他向我解释，请求我原谅他。经过一个礼拜的冷静，我没有对他歇斯底里。

    之前虽然对他有过疑虑，但是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对我的忠贞，至少不会是因为别的女人，所以我愿意为了两个人的幸福而努力，愿意去经营。可是当我知道他的变化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我绝不会去“争宠”，那样，太可悲了，我不要爱得这么卑微，这么可怜。

    他说是因为公司的事才会冷落了我，段翊枫太有野心，以前只不过是和高氏一较高下，毕竟吃掉这么一家大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段家真正的当家段翔钦都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可是段翊枫好像疯了，他真的要对高氏下杀手。这些我多少知道一点，我相信高纪扬说的是真的，可是跟许紫婧到底怎么回事。

    “我确实是去见过他。”高纪扬终于亲口承认了，“但是我跟她绝对没有什么别的，她是喜欢我，说她一直都没有死心过，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可是我告诉她，我只爱你一个人。”

    “只爱我一个？那你为什么要去见她？”我冷笑着问。

    高纪扬有些着急地拉住我的手，“小凝，你要相信我，真的，我去见她是因为，她说她能帮助我在段翊枫身边做卧底，帮我对抗段氏。这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我就去见她了，但又怕你多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是吗，那后来呢？”这话不像是假的，许紫婧还真干得出这事来。

    “等见了面我就问她什么条件，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她说，唯一的条件就是，和你分手，等将来成功了和她在一起。”

    “那你……”真的是这样吗？

    “我当然没有同意，当场就拒绝了，这几天我是出差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套用一句电视台词，如果失去你，那我要这天下有何用。”高纪扬一把抱住我。

    不爱江山爱美人，我当真能与高纪扬的天下一较高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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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破镜难圆

    更新时间：2012-10-30

    我承认，听到他这话，心中是有激动的，但是，略一想就会发现，他的话里漏洞百出。出差？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还有那天晚上，他到底去了哪里？但是我没有问，也许，他听到这么大的诱惑，是有犹豫的吧，我在他心中到底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能比得过他的公司。

    这一阵，他都在挣扎，犹豫吧，想到这，心中是失落的，是失望的。但是，我告诉自己，无论他再怎么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不是吗？最终，我还是比他的雄心壮志要来得有分量，这就够了，不是吗？于是，我伸出手，回抱住了他。

    纪扬啊纪扬，你可不要让再让我失望啊，我心里默念着，向上苍祷告。很久以后，我看着手上那条狰狞的伤疤，会问自己，如果那时候就离开他，我们的命运会不会都变得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年轻的我，痴情的我，即便是失望，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他。

    我们和好后，就把事情告诉了姜念影，许紫婧果然是在撒谎，她和高纪扬什么事都没有，和段翊枫也应该没关系。不过我没有把许紫婧要和高纪扬做交易的事告诉她，说到底，我还是高氏的人。不管许紫婧帮不帮高氏，但显然，她会是段翊枫身边的定时炸弹，我何必要帮助敌人呢。

    我和姜念影是朋友，但和段翊枫不是。就算姜念影喜欢他，也和公司的事没有关系，我希望她得到幸福，但那都是私事。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许紫婧这颗炸弹，最后没有把段翊枫炸死，反而是把我炸了个粉身碎骨。如果不是我的小聪明，如果不是傻傻地一心为高纪扬打算，如果我能早早除了她，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姜念影知道后却并没有太开心，是啊，怎么开心的起来，段翊枫再怎么跟许紫婧没关系，可至少他们能常常在一起。落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对金童玉女，而反观自己，只能整天跟一群小孩子在一起，平时连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我好好安慰了她一番，告诉她别灰心。其实，我真能看出来一点，段翊枫对她是不同的。

    我本来以为，经历过这样的事，我和高纪扬会感情更好，算是小别胜新婚吧，到底是我太天真了。破碎了的镜子，再怎么重圆，裂痕永远是不可能磨灭的。就像我们之间的感情，上面布满了狰狞的裂纹，横亘在我们之间。

    就算我不介怀，可是，他也终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有时对我特别好，有时又对我冷眼相向。一旦我动了气，他又回过头来找我，指天发誓一定会改，把我捧在手心里。可是过不了几天，他又再犯，看着他恳求真诚的面容，我又狠不下心来，每次都心软，一次次原谅他，一次次降低自己的底线。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我求他告诉我，我们是恋人，有事应该共同分担。无论是什么，我一定会帮他，就算帮不了，至少，我会永远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像那时他对我承诺的那样。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无论我怎么问，他都说没事。

    终于，有一次，又因为一点琐事吵架，他指着门口对我说：“你给我滚。”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以前我们从不吵架，不知何时起，总是为了一些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无论怎么吵，我们都没有对对方说出过难听的话。我们心里都清楚，有些话，就像水一样，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所谓覆水难收。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高兴，再怎么吵闹，也不会口不择言，除非真的不想要这段感情了。

    可是，今天，他竟然，让我，滚。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以前受过的那么多委屈，都没有高纪扬的这句话伤得重。终于，我说出了那两个字，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说出口的两个字，“分手。”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像虚脱了一样，简简单单两个字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情侣动不动就吵架，还总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却能很快就和好。还有一些人把“分手”两个字挂在嘴上，说起来跟闹着玩一样，为什么我说起来就这么费力？也许，那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吧。但是不管别人怎样，我是绝不会随便说这两个字的，一旦说了，那就是死了心，绝了情。

    他没有挽留。我走在大街上，没有流泪，此前无数的争吵，早就已经把我的泪耗干了。我也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堵得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那时，已经是大二快要结束的时候了，期末考试就在眼前。我把心思都转移到了复习上，整天就是自习室和宿舍两点一线，连饭都是打包回宿舍吃的。

    身边的人也发现了我们的异样，但是以前在大家眼里，我们一直是模范情侣，从来没在别人面前红过脸。所以短时间内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大问题，只当是为了期末考试才这样。

    我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和那个人有瓜葛了，但是，他又回头来找我了。这次，我没有再原谅他，就算再卑微的爱，也是有底线的，就算这底线一降再降，也终有触及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你，不代表我会永远站在这等着你。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了一个男人的眼泪，他在我面前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吗？我承认，我又心软了，我张了好几次嘴，想要说原谅他，伸出手想要帮他擦掉泪水。可是此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在眼前闪过，提醒着我，不要再因为一时的犹豫再陷进去。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摆脱泥潭，难道你还想再次感受那种撕心裂肺吗？你忘了是他让你滚吗？终于，我咬了咬牙，一狠心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看他，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倒戈。手也放了下来，收起眼中的犹豫和不忍，留下一脸的无情和冷漠。

    我听到有别人在议论我们，想必是说这个女人是如何的无情吧，男人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幸好只是在偏僻的小街，不然又该传得满世界都是了吧。都说当局者迷，其实，旁观者又何尝能看得清呢？

    我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竟然睡得很好。只是，梦里面，还是有那个白衣少年俊俏的脸庞，醒来的时候，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了下来。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下面围了很多人，就像那天，许多记者围住高纪扬。我从门里走出来，听到他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走出去才知道，时间并没有倒流，只不过是相似的镜头，不同的事件罢了。

    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地上的小草上还挂着莹莹的水珠，显然是经过了雨水的洗礼。空气中一改以往的闷热，深呼吸一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高纪扬站在人群里，全身湿透，薄薄的衬衣贴在了身上，雨水还在往下滴。看到我过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听到有人说，天蒙蒙亮的时候，雨还下得很大，高纪扬就站在雨里，跟疯了一样，别人劝都没有用。对着女生宿舍，显然是在等人，议论的人说着，看看我，看看他。

    我向他走过去，一步一步，看着他发梢上还在低落的水珠。我像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也是下着雨，雨珠子挂在他的刘海上，在风中盈盈晃动。

    我缓缓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曾经的冷傲，曾经的温柔，一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悲伤与愧悔。“小凝。”高纪扬张开口叫我，嗓音嘶哑，就像是锦帛被撕裂的声音，同时也扯痛了我的心。

    看到他这样，我再也无法伪装，不错，我的冷漠，我的无情，全部是装出来的，我不可能放得下他。我不知道那天的高纪扬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太好，但无疑，我再次败给了他。我宁愿相信，那时的他对我还是有真心的。

    我再次选择了原谅，可是这时候的我已经对他有所保留了，我不会再把全部的心交给他。我爱你的时候不珍惜，我走了，你又苦苦挽留，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虽然我仍然放不下他，但是开始对他冷淡，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撒娇。他倒反而对我越来越好，是愧疚？抑或真心悔悟？我不懂，也没有精力再去追寻。

    很快就又到了暑假，我继续帮他处理公司的事，段氏步步紧逼，高氏举步维艰。我们把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依旧每天同进同出，有商有量，只是，到底是不一样了。

    在人前，我们依旧表演着最佳模范情侣，人后，话越来越少，相敬如宾，呵呵，当真是“如宾”。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依靠着我们之间仅剩的那点感情，我不知道我们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我知道的是，上天总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开学前的一个礼拜，我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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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绑架

    更新时间：2012-10-31

    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学校对面的小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那边，只是心里有点压抑，想出去走走。刚走到一条巷子口，就被一个手臂纹着青龙的男人挡住了去路，我认得他，是孙哥的手下。

    “美女，很久不见。”青龙笑着跟我打招呼，“还记得孙哥吗？”

    “当然。”我微笑着应付，心里思忖着怎么脱身。本来以为这些人都在这一块销声匿迹了，没想到还是阴魂不散。

    “那就去看看他吧。”青龙笑意更深，拍了拍手，我身后就多了好几个混混。我明白，这次是躲不过了，不会这么巧又有一个陈世风来救我。

    我没有反抗，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面的，被蒙住了眼睛，不知道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路上很颠簸。等他们拿下我眼睛上的布条，我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似乎是一个地下仓库，墙角还堆着一些破旧的箱子。外面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只有一盏小台灯，非常昏暗。

    “孙哥呢？”我环顾了一下，没见到有其他人，开口问青龙。

    “胆子倒不小。”青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把他害成那样，还这么镇定，孤身被几个男人带到这里，还能一点儿都不慌。”

    “你知道的，孙哥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嘴角讽刺地翘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根本不是他要见我。他拿了段翊枫的钱，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就算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女人，那笔钱也够他逍遥很久了。你们今天带我来这里，无非是打着为兄弟报仇的旗号来勒索罢了，既拿了好处，又在道上得了仗义的名头。”

    青龙眼睛微微眯起，突然又露出森森的笑意，“你倒是懂得不少，不愧是高纪扬身边的人，既然都是明白人，那就给他打个电话吧。”

    “敢动高家的人，你们胆子不小。”我幽幽地看他一眼，接过青龙递过来的手机。

    “高家怎么了，你整天跟在高纪扬身边，不会不清楚高氏现在的状况吧？撑不了多久了，一个小毛孩，斗不过段翊枫的，就算有他妈，到底是女人！”青龙轻蔑地一笑，“快打吧。”

    我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他们只是一群小混混而已，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又想到之前的工人闹事，还有那场失败的招标案，慕筱雯不是已经去吃皇粮了么，这后面还有什么人？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我不敢去想。

    青龙再次催促了我，我拨通了高纪扬的电话，“纪扬，我被绑架了。”没听到他的回应，手机就被青龙抢了过去，“高纪扬，你女朋友在我手里，限你在三天之内准备好三百万，全部要现金，具体怎么给到时候我再通知你，不要耍花招，不然你就别想再见到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反正我们要的也不多，免得现金太多不方便拿，对你高少爷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原来我还值三百万的价，对高家来说确实是不多，但是以高氏目前的财务状况，也够头疼的了。为了稳定市场，高氏对外一直宣称公司没有任何问题，那些负面新闻全部都是竞争对手制造出来的谣言。即使如此，高氏的股价还是在不断下滑，毕竟民众不是没脑子，只要具备一些投资知识和经验，多加分析就会发现高氏确实是出现问题了。

    这个时候又出现绑架事件，我真不知道高纪扬会怎么处理。如果是从前，我当然相信他不会弃我于不顾，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敢确定，毕竟，这三百万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现在依凭的，也唯有高纪扬对我的感情了，我不知道在他心里，这份感情还剩下多少。

    其实，以我对高纪扬的了解，他很可能会报警，不管赎款是多是少，他都不会出。他叔叔是当官的，他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政府洗脑式的，在官场上也确实有不少关系可以动用。只不过，他要是紧张我一点，在报警的时候可能会犹豫，怕惹怒绑匪导致我受伤害，要是对我没感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报警。

    之后，我在仓库里待了足足三天，因为一日三餐他们都会给我送进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至于上厕所什么，只要我开口，他们也不为难我，也没有人对我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也算是盗亦有道了。

    青龙给的期限是三天，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也任何没动静，既没有人放我出去，也没有人对我不利，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只能继续等待。

    到第四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来给我送吃的，一直到第五天，可能已经是中午了，还是没有见到有人来。我当时想，不会是他们没拿到赎款，想用这种方式撕票吧，活活饿死我，倒也省事，我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一天多没吃东西了，也没喝水，嘴唇已经干裂了，这么一笑，可能是扯破了皮，伤口漫出一股血腥味。

    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锁链和铁门碰撞的声音，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丝光亮，慢慢的，面前越来越亮。我在黑暗里待久了，有点不太适应，用手蒙住了眼睛。我是不是要死了，不会这么快吧，才饿了两天不到而已，这么弱。

    “进去吧。”门口传来一个男人平和中透着威严的声音。

    “小凝！”熟悉的声音。

    有人在喊我？好像是高纪扬的声音，我微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俊俏的布满担忧与着急的脸，眼里是我许久不曾见到的爱恋，嘴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光影晃动，门外的明亮逐渐吞噬了周身的黑暗，却无法把面前这个男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到我眼中，恍恍惚惚，似有几个人重叠在一起，就像电影卡屏一样。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醒来的时候，看到满目的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连椅子桌子都是白的，本来是极为纯洁的颜色，落在我眼里，却染上了惨淡的意味。

    大概是昏黄时分吧，火红的云霞明媚到极致，却也让人闻到了颓败的气息，那是极盛之后的衰亡。

    我看到高纪扬趴在床边，眼下是一片乌青，脸颊也似乎消瘦了不少。有些许的心疼，我伸出手抚上他脸，他突然就醒了，眼里蹦出惊喜，用力抓住我的手，握得我骨节生疼，“小凝，你醒啦，太好了。”

    “是，我醒了。”露出极淡的笑容，宁和的看着他。

    “医生！”他转身就要喊医生来，被我拉住了，“别叫了，我没事。”

    他想了想就坐了下来，轻轻地蹭我的脸，胡茬子刺得我微微发痒，“嗯，医生给你全身检查过，也说你没事，就是两天水米未进，有点虚脱，给你挂了几瓶葡萄糖，可是你一直睡着不醒，我还是好担心。”

    “这不是醒了吗？”我摸一下他的头，“傻瓜，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一夜了，这么久没吃东西，你一定饿坏了。不过医生说胃空得太久了，不能立刻吃东西，暂时只能吃一些流质食品。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就没准备，现在我立刻让小刘送些吃的过来。”

    我点点头，确实很饿了。

    “小凝，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自己忍着。”高纪扬打完电话，又握着我的手道。

    “我知道，没事的。”我打量了一下房内的陈设，高档得不同于一般病房，想来是属于有钱人专属的。床头的茶几上只有杯子，纸巾和一些零散物品，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高纪扬看我目光所及之处，道：“这件事我封锁了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的朋友也不知道。”

    “嗯。”我闭上眼睛，有些累。

    他见我有些累，也没再跟我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不知又过了多久，他轻轻叫醒我，“小凝，起来吃点东西。”

    是我最喜欢的蛋花汤。他舀起一勺放入我口中，蛋花的香味和葱花的清新夹杂在一起，是熟悉的味道。只是，很淡，比以往的都要淡。

    我口味不是很重，但也不喜欢过于清淡，总觉得，有些东西就是要馥郁一点，才能直冲鼻尖，浓香的气息瞬间霸道地占据了我整个味蕾。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他立刻道：“知道你喜欢稍稍咸一点的味道，但是你现在更适合吃点清淡的食物。”

    “嗯。”

    又是半晌过去，他开口：“小凝，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危险吗？那哪里才是安全的，有些事，根本就是避无可避，上天把它们安排到你头上，除了默默承受还能如何。

    不过，我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闭着眼睛，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几天确实是累着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又在医院待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医生护士们都说我好福气，男朋友照顾得无微不至，那天刚到医院的时候，是高纪扬抱着我进去的。我听了，只是抱之以淡淡的笑容。

    我不知这是否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和高纪扬的感情恢复如初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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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惊变

    更新时间：2012-11-01

    高纪扬说，当发现我不见的时候，自己的世界瞬间就崩塌了，那时才发现，我是那么的重要，重要到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尤其是在接到绑匪的电话的时候。

    “以前，虽然你也有过离开的时候，但是我总觉得你还是会回来的，所以，潜意识里并不会太害怕。但是这次，我突然意识到，也许，你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甚至，会彻底在我生命中消失，我那么怕，那么怕，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还好，你回来了，还好，他们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高纪扬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身体也有些抖。

    “我不敢报警，害怕他们伤害你，但如果乖乖地听话给钱，又怕那帮禽兽说话不算数，这类例子太多了，绑匪收到赎款后又撕票，我真的怕啊。敢动我高纪扬的女人，他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说着，眼里的恐惧变成了凶狠，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嘎嘎”作响。

    我抱住他，把手放到他握紧的拳上，轻轻摩挲，“那你怎么办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小刘，他以前是道上混的，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他帮我找到了我们这一片的老大，杜彦文，其实我也听说过，不过当时我六神无主，早就方寸大乱，也没有想到这些，还是小刘提醒了，我通过关系找到了杜彦文。他花了半天时间就回复了我，说是一兄弟负责的地盘上确实是出了点事，经过盘查，发现那人是从前姓孙的手下，事发地点又是在我们学校附近，所以我立刻就确定了是你。”

    “谢谢你，纪扬。”我躲进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这句话。我不想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救出我的，也不想再去计较那几个绑匪最后结局是怎么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都过去了。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觉得就那样吧，等事情过了，反而开始后怕，大概，我就是这种后知后觉型的。

    他摸着我的头发，搂住我，再加大了几分力度，胸膛一起一伏，心跳得厉害。“小凝，永远别对我说谢谢。”

    是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听这两个字。

    他救了我，我很感激，同时也很感动，为他的忧心而感动，我以为他还是很爱我的。这件事补好了我心中对他感情的裂痕，却也同时帮他准备好了杀死我自己的利剑。

    绑架事件后，马上就开学了，好在我休息了两天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了。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我知道，高纪扬和许紫婧还有联系，但是我假装不知道。我想，我们的爱情应该是坚若磐石的，应该是互相信任的，区区一个许紫婧怎么能破坏我们。何况，没有她，还会有别人，我和高纪扬也算是共患过难的了，我相信他。虽然后来才发觉，这份信任真的很可笑。

    那晚，月亮很圆，月光很亮，皎皎如白雪，普照得这城市都无比圣洁。高纪扬到晚上十点都没有回来，我就一直在沙发上等他。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他醉醺醺地回来了，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样过。不过，我也开始学着去习惯，时间越久，你会在另一个人身上发现越多的不同。

    我刚走上前想扶他，他就一下抱住我，按到墙上，狠狠地吻我，咬得我生疼，犹如疾风骤雨。浓重的酒味扩散到我嘴里，由于太用力，不知道是谁的嘴破了，酒味里又溶入了血腥味，逼得我一阵作呕。我想推开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他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唇齿交融间，我仿佛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呢喃着，“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对我不够好，没有好好照顾我，害得我被绑架。我抱着他，开始回应他，没关系，纪扬，真的没关系。

    他开始撕我的衣服，很大力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里燃烧着暴戾的火焰。我知道，这是欲，火，可是，好像又不止是欲，还有其他的，是什么呢？我看不懂，他的眼，太深。

    “纪扬，别这样。”我试图阻止他，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思想过于古板，可我就是想把最美好的自己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人生四大幸事，其一就是洞房花烛，多美啊，我不想早早地就交出自己。也正因如此，我和他一起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越过界，我把这个看得很重。也正因看得重，在那件事之后，我才会变得那么疯狂，疯狂地报复。

    可是，他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话，仍旧很用力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大声地喊他，大力地推他，可是都不管用。终于，我放弃了，任由他抚上我的胸，吻上我的肩，任由他摆布我冰凉僵硬的身体。

    一滴很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滴下去。

    不知是不是这滴泪水浇灭了他眼中的火，他放慢了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看着我的脸，抬起手轻柔地为我擦去泪痕。低下头，温柔地吻了下我的眼睛，又恨恨地看着我，咬牙切齿，“为什么你要长这么一张脸，如果可以，我真想毁了它。”转瞬，脸上又弥漫着悲伤，深重的痛苦。

    我的脸，起初，不正是这张脸吸引了你吗？要是一开始，我就是个平凡的丑小鸭，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颤抖，我不知道他又是怎么了，我越来越看不懂他，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突然狠狠地推开了我，对着我大声吼：“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不是人，我是个禽兽，跟我在一起只会毁了你，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说着，他蹲下去，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拉了一下胸前的衣服，也蹲下去，把他抱在怀里，“纪扬，我知道公司的事让你压力很大，可是你不要这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

    他像个小孩一样哭了，在我怀里，“呜呜”地哭了，那么伤心，那么伤心。

    他那时是在挣扎吧，他也是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吧，只要我愿意，我还是有机会避开那场灾难的吧？只是，我选择了留下，选择了那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第二天，他的酒醒了，对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问。

    之后的一个月，他对我的好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每天都陪我，陪我去公园，陪我去游乐场，陪我去吃小吃，做所有我想做的事，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我知道公司的事很忙，几次对他说不用对我这样，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好，不过他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我只想陪你。”我便没有再说什么，可能正是因为公司情况太过严峻，蓝霜卿亲自出面管理大小诸事了吧。反正，他能陪我，我总归是开心的。

    以前我们都忙，很多想玩想做的都没有时间，现在只要想到什么，我们立马就去实现，有种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感觉。背上行囊，带上爱人，头也不回地去旅行吧，这种感觉真好。

    暴风雨前往往是最平静的，有时候，人只有到了弥留之际，身边的人才会好好对待你，尽可能地对你好，因为不久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高纪扬那一段时间对我的样子，事后想起来，简直像极了这种情况，可是，身在其中，我哪里会想到，那些甜甜的蜂蜜中，其实包裹的都是一把把锋利的杀人的剑。

    “纪扬，我还从来没去过酒吧呢，带我去看看好不好，人家就是好奇嘛。”我挽着他的手撒娇。他以前总说，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不是我这种好女孩去的地方。

    “好啊。”没想到他这次很干脆地答应了。

    于是，我第一次见到了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同于外面寻常世界的所在。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黑帮大哥，杜彦文，其实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我们点了两杯红粉佳人，坐在吧台上，我很新奇地问这问那，就看到高纪扬突然不说话了，看着一个方向发呆，轻声说了句：“杜彦文？”

    “他就是杜彦文，上次救我的那个人？”我也看过去，只见对面角落里坐着一个长相文气，丝毫不露锋芒的男人，反倒是他身边的几个人，乍一看很是凶狠的模样。

    “嗯。”高纪扬听到我问，马上转过头来，说：“我们走吧。”

    “好歹也是帮了我们的，不过去道声谢吗？”我看他有点不耐烦，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就乖乖被他牵着手走了。临走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那人的目光，虽然他的焦点没有落在我脸上，但是却看得我心里一抖。这个男人不简单，绝对不想外表看起来那样文弱，真要是那样，怎么可能镇得住手下那一帮流氓混混。

    如果可以，我也想亲手毁了自己的这张脸。

    场景瞬间就切换到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这是我和杜彦文的第二次见面，床上，肌肤相亲，裸裎相见。这个我见过一次，完全陌生的男人，年纪大得足以当我爸的男人，夺走了我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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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魔鬼契约

    更新时间：2012-11-02

    当我在杜彦文的身下醒来的那一刻，从前想不通的，所有不明白的碎片，瞬间都在脑子里串联了起来，拼凑出了最不堪的真相。或许，一切的一切，从高纪扬发生变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从那时起，他和许紫婧的阴谋就已经开始策划，计划着把我一步一步推下深渊。

    高纪扬说拒绝了许紫婧的交易，可是，真要是拒绝了，又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她保持联系，想要说服她无条件帮助高氏？她没这么傻，高纪扬也没有这么天真。也许，从那时候起，他们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他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和我分手。

    难怪他会变得那么喜怒无常，心里还是有过挣扎的吧？我们不断的争吵终于让他下决心离开我。不过后来，不知道是因为放不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又回头找我，而我，犯贱地一次次原谅他，毫无底线地原谅他。

    也许，就是那次绑架，杜彦文看上了我，而这些都落在了姓高的眼里。在他眼里，这成为了一个契机，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可以让我们修补感情，而是可以让高氏集团起死回生。

    杜彦文不止是道上的大哥，毕竟年代不一样了，在现在这个社会，不可能完全靠真刀真枪地烧杀抢掠，那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多家酒吧和ktv以及宾馆的幕后老板，有时还插手房地产，在a城商界也是个不小的人物。

    高纪扬带我去的那家酒吧，狱之火，就是杜彦文手下的。这些，我早就暗中调查过了。虽然在那一段时间，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但实际上，我暗地里也做了不少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潜意识里，对高纪扬还是不够信任吧，多了解一些总是没坏处。虽然，最后，仍然没能够解救我自己。

    高氏的危急局面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能拉拢杜彦文，解决了资金缺口，某些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通过道上的手段去解决，再加上自己的叔叔又是高官，到时黑白两道通吃，不要说摆脱危机，就是打败段氏，都指日可待。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如果说一开始，许紫婧的诱惑还不够大，毕竟，要在段翊枫手下做间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成功也未必能给高氏带来多大的好处，何况，她根本无法帮助高纪扬解决眼前的危机。要是走不出目前的困境，谈何以后呢？但是，杜彦文就不一样了，有了他，就等于有了和段氏抗衡的资本。

    这些，连我都想到了，高纪扬和蓝霜卿不可能没想到过，那他们为什么不一早就去做？不，他们一定试过了，只不过，没成功。谁都能想到，段氏显然比高氏要强，尤其是近年来在段翊枫的手下，高氏简直快要难以望其项背了。那么，杜彦文不傻，他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弱者，而不是强者。

    很多人的想法可能会这样，杜彦文和高氏是弱者联盟，共同对付最强大的敌人，否则到时候，段氏个个击破，谁都跑不了。但问题是，段翊枫从来没有对杜彦文手下的产业动过手，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吧。当然，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不动，也许，他灭了高氏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杜彦文。

    但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杜彦文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总之，以高氏目前的状况来看，杜彦文肯定没有答应结盟的事情。那高纪扬会怎么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只不过，我以为，自己会是他“不择手段”中的例外。

    我总是高看自己，原来，我不仅不是例外，还是他棋局里最大的棋子。难怪，前一阵对我那么好，那么好，他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每一分好，其实都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甜如蜜，毒断肠，我却笑着一一咽下。

    就在那天晚上，他下定了决心，要把我送上未来盟友的床。他也痛苦，也挣扎，甚至，曾有一瞬，他想要放我走。可惜，我自己选择了留下。

    高纪扬是想用我来换取杜彦文的投靠吧，可惜，我虽然是棋子，却是一颗有思想的棋子。他可以选择跟杜彦文做交易，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不相信杜彦文会因为我就答应跟高氏结盟，如果他肯答应，必然是有自己的考虑，我只不过是他们结盟的一点额外筹码罢了。同样，我也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会因为我就去打击高氏。我只是在赌，赌杜彦文根本不想和高氏联手！

    要是他想，两家早就合作了，怎么可能因为我就改变主意。高纪扬没看到这一点，那是他面对江山不保，急疯了，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愿意去试。虽然，拿去做试验的，是他口口声声爱着的女人。

    所以我对杜彦文说，帮我整垮高氏，尤其是高纪扬，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只要他能做到，我就把自己卖给他，永远做他的女人，直到他厌恶我为止。我知道自己的分量还不够左右他的决定，但是如果他本来就是要这么做的，那我不过是煽下风添点柴，让火烧得旺一点罢了。

    这场赌博，我押上的，是自己的整个人生。赌赢了，我将成功报复那个负了我的男人，同时，也毁了自己。要是，赌输，我一样没有重生的机会。在和高纪扬的那场爱情里，我早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再难生还。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毁在他手上。当初，是他把我从被背叛的阴影中拯救出来，这份情，我早就已经还给他了。现在，他不但把我重新推入绝望，还是比绝望更恐怖的深渊。叫我怎么能甘心！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他一起。不，我要他比我死得更惨，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就像手臂上的伤一样，那是他留给我的，我要全部还给他，让他也知道一下，什么是痛彻心扉。

    在狱之火，杯中血红色的液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不过喝了一口，便眼前发花，头痛欲裂。我不会忘记，那一杯酒，是高纪扬亲手递给我的。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在那天，我只知道，就在那天，我被下了药，在推搡之中，一个破碎的酒杯在我手臂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我绝望地呼喊，还是没能打动那个男人，让他放过我。就在他面前，在这个我曾经深深的爱着的男人面前，我被别人带走，而他，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甚至，从一开始，就是他计划，用我，去换取他的天下。

    如果没有你，我要天下有何用？这句话，言犹在耳，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恶心得让我想吐。

    从与杜彦文签下魔鬼契约的那一刻起，我就时刻期待着高纪扬的厄运来临。还好，杜彦文是个讲究效率的人，他没有让我等太久，不出一个星期，事情便有了结果。

    强奸罪，这一条罪名足以压死他了。虽然他现在只是刑拘，还没有正式判决，他家人还在为此事奔波，可是，没有用的。高氏集团，大厦将倾，所代表的势力早就一落千丈，谁愿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去帮助一个即将垮掉的巨人。

    何况，高氏在a城强势多年，虽然没有作威作福，可也红了不少人的眼，挤了不少人的饭碗。身在江湖，哪能不得罪人，墙倒众人推，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别人来帮你？呵呵，做梦。

    唯一能帮助他们的，恐怕也只有高宏凛那个当官的兄弟了，到底也是省厅里的人物，权力自然不小。可是，杜彦文的背后是段翊枫，段翊枫代表的是整个段氏家族。段氏到底有多大实力，我不清楚，可是，在这种时候，要给高氏踩上一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高、段两家相争多年，这次高家继承人遇到这样的事，高氏内部又出现了问题，这么大好的整垮高氏的机会，段翊枫怎么可能会放过？只要借此机会，彻底整垮高氏，高氏将永无翻身之可能，多年的纷争将彻底结束，段氏将再无可匹敌之对手。

    高纪扬啊高纪扬，你一定没有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你以为把我送给盟友，他就会帮你？真是可笑。杜彦文本来就是混江湖的，从来只以自己的利益为上，一个女人算什么，你凭什么以为他会因此投靠你？当然，你是商人，也是唯利是图，不过，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你少了点清醒与理智。

    杜彦文不是看上我了么，他不是本来就没投靠你的意思么，那我就用自己和他交换，交换你的毁灭。那个主意也是我出的，让他们想办法把你绑架了，给你灌入当初你给我吃的药，再找一个女人，制造出强奸的假象，把这一幕拍下来传到网上。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人选，杜彦文会选择许紫婧，真是意外，不过，我很高兴。

    什么，你想问你身边的保镖去了哪？哈哈，要引开他们，这真是太容易了。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吗？我把他们的信息全部告诉了杜彦文，是人都有死穴，而杜彦文就是按住了他们的死穴，然后让他们特别巧合地在你出事的时候消失。

    蓝霜卿和高宏凛不是还在垂死挣扎吗？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痛苦太久的，我会把高氏所有的高层机密都告诉段翊枫，让他尽快给你们一个解脱。这么大的公司，就算再小心，也总会有一些不干净、见不得人的东西的。到时候，不止是你入狱，高氏全面崩溃，就连你父母都可能会进去陪你。要是这把火再烧得旺一点，说不定还会烧到你叔叔，哈哈。

    你以为，我帮你处理公司的事这么久，真的一点没长脑子吗？公司的漏洞，我不敢说所有，至少是相当一部分，我都了若指掌，并且都留有原始资料。只不过，当初我留心这些的时候，是为了帮你，想要帮你想办法弥补解决，不然总是一个后患，万一被敌人拿去用来对付高氏就坏了。没想到的是，后来，这些把柄竟然会成为我报复你的工具。真是可笑，不过，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吧。

    高氏，一个曾经在a城代表着无上尊荣的姓氏，即将在我手中消失。你说我狠毒也好，龌龊也罢，你永远没有机会还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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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毁灭

    更新时间：2012-11-03

    事情闹大了，整个a城就像是被倒入了一锅沸水。所有的人都在忙，记者们忙着抢头条，民众们忙着聊八卦，高氏家族忙着力挽狂澜，段氏集团忙着落井下石。而我，扔掉了手机，写了退学申请，没等回应就离开了学校，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尘埃落定。

    我不想出门看这个龌龊的世间，也为了报答杜彦文，我留在了他的别墅里，当他的金丝鸟。他没有囚禁我，是我自愿的。相比起外面，我反而更喜欢待在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这里，没有人会对我问东问西，也没有人对我报以异样的目光。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不过是杜彦文养的一只鸟，但是，至少，他们表面上不会给我难堪。他们有绝对的职业道德――既然是佣人，那就不该过问主人的任何事情，包括女人。只要是主人的东西，他们都要一概报以尊重的虔诚的态度。

    虽然是杜彦文夺走了我的初夜，我却并不恨他，我们本就非亲非故，他即便伤害我，那我也无话可说。有时候，人很容易原谅敌人的过错，最难以原谅的，往往是原本的朋友或亲人。当你被一个你以为最亲最爱的人出卖，那种痛和恨，绝对是锥心刺骨的。而且，越爱，越痛，也越恨。

    何况，若不是有人把我送到他床上，他也不至于强取，尤其是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我越来越发现，他绝不是个急色没品的男人。这一切的背后，也许还有我所不知道的真相吧。不过，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高纪扬背叛我是不争的事实。杜彦文帮我搞垮了他，我就该实现自己的承诺，用身体报答他。

    我常常会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佣人们也不来打扰我，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叫我，“小姐，吃饭时间到了。”

    我不想吃东西，可是看着她们，我有些不忍，要是我不吃饭，受责罚的会是她们。我不是个好人，可也不想看到这些为生计奔波的生存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因为我受到责难。

    杜彦文每天傍晚时分会来看我，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坐在阳台上吹风。我听得出他的脚步声，可是我会等着他自己走过来。有时候，他会给我披一件外衣，然后坐在我身边抽烟，告诉我一些外面的事。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

    他从来没有在我这里过夜，即便是上床也很少。我以为是他对我失去了兴趣，可是他又每天都来看我，在生活上也很关心我。看着这个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男人，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就像父亲一样照顾着我。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丝慰藉，他就像我溺水时抓住的一根稻草。

    虽然，我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屈辱，可那一切都是高纪扬给我的，让我痛心的不止是身体的伤害，更重要的是爱人的背叛。所以，我不会恨杜彦文，甚至，我还感激他，感激他现在给我一个栖身之所。

    “明天，法院就开庭了，证据确凿，高纪扬是在劫难逃了。”杜彦文吐出一口烟圈，看着我的反应。

    我看着空旷的天际，嘴角露出森森的笑意。

    我站起来，抽走他手中的烟，放到自己嘴里，猛吸一口，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斥五脏六腑，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帮我拍着背，我咳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我一下子抱住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他想要推开我，我用尽全力抱紧他，疯狂地吻他，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苦涩难当。我却还要强装出笑意，边哭边笑，边吻他。

    慢慢的，他不再拒绝，反客为主，大手搂过我的腰，一用力，把我抱了起来。走进客厅，把我扔到沙发上，佣人们知趣地退了出去。我看着他眼里燃烧着火，向我压了下来。

    旖旎散去，我坐在角落里，把沙发上的靠垫抱在怀里，试图遮住胸口的肌肤。我很冷，真的很冷。那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我以为，自己能在男人的身下婉转承欢，可是，当再次发生，我还是会怕。

    除了怕，还有厌恶，我厌恶男人的身体。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在我睁开眼的瞬间，那满目的殷红，红得刺痛了我的眼。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对你没兴趣。”杜彦文扔下烟头，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回了过来，把他的外套盖在了我身上。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没想到，第二天，他还是来了。不过，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我。

    第二天，审判结果出来了，高纪扬因强奸罪被判重刑，十二年有期徒刑。当然，高氏族人一天不倒，一天都会为他上诉，这不是最后结果。没关系，我等得起。

    两个月之后，天气已经很冷了，年关将近，终于，我等来了好消息。高氏企业破产，被段氏收购，成为段氏帝国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高宏凛因涉嫌商业行贿以及制造虚假财务报表等问题被判五年，罚款更是一笔天文数字，高纪扬维持原判。

    他的高官叔叔虽然因为人脉广，路子多，加之自己处事小心，躲过一劫，可也连降了三级。蓝霜卿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表面上的处罚，但她也不可能再在商界立足了，整个高氏家族都成为了a城的笑柄。

    最冤的可能就是高宏凛了，因为公司里的重大决策都是蓝霜卿在拿主意，可是谁让法律上的名义总裁是他呢，有了问题自然得他来承担了。不过再想想，也不能算冤了他，他教育出这样的儿子，难道不是他的罪过吗？还有公司，你斗不过别人，就别怪被人踩到脚底。

    至于许紫婧，她事发之后就被送去了医院，当时她所在的医院被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多月之后，她才康复，之后，直接办理了退学手续，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不过满城的报纸上还都是她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那一张张不堪的照片虽然加了马赛克，却仍然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段氏丝毫也没有要为她辟谣的意思，当然，也没法辟。照片是明摆着的，不可能说是ps吧，那就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正常的话，他们应该要为旗下的艺人说几句好话，比如同情什么的，但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不但不为她说话，还极力撇清她与公司的关系，说她以前就作风不检点，出事活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此话一出，媒体哗然，问及许紫婧与段总裁的关系，段翊枫也说，之前的绯闻都是谣传。

    像她这样一个大明星，竟然被人强奸，关键是还被拍下了照片，不堪入目的裸照。别说是在娱乐圈里的前途了，就算是正常生活，恐怕都不可能再有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搁谁身上都适用。不知道要过去多久，她才可能正常地走在大街上了。

    我不同情她，她不是喜欢高纪扬么，现在也算间接实现她的理想了。虽然她脸上的伤是杜彦文的手下打的，虽然她的身体也是被别的男人上的，但是好歹，照片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高纪扬，他心中的王子。她该知足了。当然，在给警方的报告上，她体内的男人体液都是高纪扬的。要陷害一个人，有时很难，有时，却也简单。

    其实，我原本以为，那都只是做做样子，拍几张照片诬陷姓高的罢了。没想到杜彦文告诉我说，医院的检查结果是，许紫婧下体被严重撕裂，显然是被人上过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有片刻的震惊的，但转而一想，我凭什么同情她？何况，她不是喜欢被男人搞么，连学校的秃头主任她都能婉转承欢，何况是年少力壮的男人。真想亲口问问她，被干得爽不爽。

    杜彦文说，他本来也没授意兄弟们这么做，估计是那帮混小子看到那女人长得骚，一时没忍住。他随意一笑，“做就做了吧。”弹指间，就毁了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子。

    其实我不知道杜彦文为什么要对付许紫婧，说到底她也是段氏的人，我不相信他真的是为了我出气。说不定，这背后还是段翊枫的指使，至于动机，我就实在猜不到了，这些男人的心思比海底针还要深。

    许紫婧这辈子，不止前途没了，名声没了，甚至连身体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也很难找到相伴一生的人。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毁灭性的，可是那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有理由相信，高纪扬最后做出那个罪恶的决定，背后绝对有她的推波助澜。当初，她唆使高纪扬把我送上男人床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我的痛苦？要不是我一心报仇，说不定早就自己了断了。她为自己争取，我不怪她，可是，凭什么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我穿着棉袄躲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春节是迎接春天到来的，可放眼望去，满目萧条，哪里有半分春天的影子。

    想必，铁窗内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吧。蓝霜卿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没了，还要背负巨大的债务，也不知过年的时候有没有空去看一下老公和儿子。

    今年这个春节，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过不好了。我想到了远在家乡的父母，他们也在盼着女儿回家吧。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了，更不想去面对我最亲的家人。山村消息闭塞，他们不会知道我在学校的事，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如果他们知道引以为傲的女儿退学了，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该以什么去承受？只能远远地对他们说声，女儿不孝了。

    我给他们寄了一封信，说我一切都好，别担心。颤抖着手把信投进邮箱，仿佛卸下了几千斤的负担，突然不知道该干嘛了。

    一切都好吗？我多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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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终结

    更新时间：2012-11-04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年，我才十九岁，在生命中最美的年华里，我认识了高纪扬。辗转到今日，已经有两年半了。而我们的爱情，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却发生这么多波折。

    曾经，我以为的天长地久，到如今，却早已是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我们之间剩下的，除了仇恨，还有什么？

    莎士比亚说，两个人分手后，不要做朋友，因为你们彼此伤害过，也不要做敌人，因为你们彼此相爱过。那我和高纪扬呢，相爱过，伤害过，分手以后，从此陌路吗？

    不，我不可能把他当成陌生人的。在他身上，我倾注了所有的爱，爱他，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也许，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他，燃烧了我所有的热情和希望。

    也是一场大雨，在漫天的湿润中吧，我暗恋的学长向我表白。可是，短短几天，变化来得那么快，快到我措手不及。刚刚说出口仿佛还在耳际的话，突然就变了，我知道人心思变，可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遭遇背叛。

    那是我的初恋，青葱岁月里，以为自己得到了爱神的眷顾，换来的却是一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所谓爱情。伤心与悲痛席卷了我的身心，是高纪扬把我从阴影中拉出来，我感激他，爱上他。

    再后来，我的爱愈来愈浓烈，浓烈到要灼伤自己。我以为，在经历过那场不堪之后，获得的是真心相恋的痴情。他在媒体面前大方地承认我，为我在父母面前争取，向全世界宣布他对我的爱。

    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满心满肺都是他。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爱就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稀薄。我的心开始动摇，甚至在那次争吵过后，说出了“分手”两个字。可是，我从没有真正想过，离开他，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我以为，那场绑架是上天的安排，是我们和好如初的契机。确实，那之后，他对我更好了，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回到最初。结果，却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一切都是，我以为。

    如果说林靖宇的背叛让我悲，让我痛，那高纪扬的背叛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我整个的世界都因他而崩塌。

    浓情蜜意过后的伤害才是最刺骨的，前一刻还沉浸在爱的甜蜜里，下一刻就被推入了无尽的深渊。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他从来没给过我那些幸福。就算从来没拥有过，也好过拥有之后再失去，还是以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

    我们不可能做陌生人的，因为他在我生命里烙下了太深刻的印迹，我永远不会忘记过往的种种。爱也好，恨也罢，所有关于他的都是刻骨铭心的。

    那么，我们会成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仇人。我们是相爱过，可是，他把我害得这么惨，这么惨，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不，不可能的，他会成为我一生的梦魇，不死不休。

    林靖宇是伤害过我，可是，我不怪他，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弃了对我的承诺。可是至少，他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伤心过，时间一长，也就治愈了。我从没想过要报复他，毕竟，在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散了，也就散了。

    可是高纪扬呢，你不爱我，我允许你离开我，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荣华富贵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用我一生的幸福去交换。我的人生，凭什么由你来支配？

    终于，我把毒药一点点还给他，也让他陷入黑暗的深渊，永不超生。我狠狠地报复了他，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般狠毒。

    他伤了我，我又害了他，我们彼此伤害，早就不可能成为所谓的朋友。但要我们不成为敌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从事发的那一刻起，我就视他如仇敌。而现在，他深陷铁窗，家庭破碎，什么都没有了，定然也是恨我入骨吧。

    从杜彦文的床上下来，是什么支撑我到今天？就是对他的恨！我刚刚清醒，便能巧笑倩兮，媚脸承欢，为什么，因为我要报复。刚刚走出宾馆，我便能镇定地去学校食堂吃饭，为什么，因为我要以强硬的外壳伪装自己。骗过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站着走每一步，绝不能倒下。手上的伤也随时都在提醒我，武凝，你到底遭遇过什么！我要站着看高纪扬倒下。在我狠着心肠做那一切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够狠，够冷。

    确实，我做到了。我应该高兴，非常高兴，我终于让那个男人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整个心房都被挖空了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痛得和针扎一样。不，我应该高兴啊，想到高家一朝毁尽的样子，我应该高兴啊！是，我是高兴的，非常、非常高兴。哈哈哈……我忍不住大声笑出声来。

    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觉得我很奇怪吗？哈哈，你们怎么会懂呢，不过没关系，我懂就行了。

    “轰隆隆――”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开。

    一滴凉凉的雨水落在我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雨水这么急，这么猛，顷刻之间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像倾盆之水。

    这种天气，怎么会下暴雨？看来，老天也是喜怒无常的。亦或者，他是在为我祭奠那死去的爱情。我们的交集，从雨中开始，就让它在雨中结束吧。

    冬天的雨，真是凉彻心肺，落在脖子里，激起我一身战栗，却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我伸出手掌，接住一些雨水，眨一下睫毛，抖落上面的雨珠，仔细看着手心。莹莹的清澈的水珠，你从哪里而来，是否快乐而自在？是否纯洁，有没有沾染上这尘世的污秽？

    从前，我有爱，后来，我有恨。现在，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还能做什么。报了仇，还有什么支撑我走下去？心里有一个很弱的声音在对我说，武凝，你还有父母啊。

    父母？不，我不配做他们的女儿，我不配。很快，这个微弱的声音就湮没在了漫天的雨水里。空阔的世间，还是余我茕茕孑立，孤独而寂寥。

    任凭雨水打在我身上，不躲，不避。出来时，我只穿了一件毛衣，连外套都没有。凛冽的寒风和冰凉的雨水通过宽松的领口钻进我的脖子，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

    雨啊，尽情地下吧，全部淋在我身上，清洗我的肮脏。只是，能洗得干净吗？只怕，我就是融化在这雨里，也难以洗尽这一身污秽了。

    不只是身体，恐怕就连灵魂，都已经遍布污垢。我害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我早已经沦为了和他一样的人。可是，我不后悔，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衣服沾了水，湿湿的黏在身上，难受极了，我把袖子卷到上面，更尽情地与雨水亲密接触。雨水打在手臂上，蜿蜒而下，流过那道丑陋的伤疤。

    时隔这么久，伤口早就已经好了，可是，那印痕却是永远都不可能消退了。刚伤到的时候我就没有包扎，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灰尘，细菌，全部沾染到上面。

    渐渐的，伤口开始发炎，溃烂，黄白相间的脓水和血迹混合在一起，血干涸后呈现萎败的黑色，恶心得我想吐。毫不容易结了痂，厚厚的硬硬的一块盖子像鱼鳞一样贴在肌肤上，丑陋至极。

    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它，感受到的是极粗糙的质感。我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把它揭去，好像这样就能假装它不曾存在过一样。手微微颤抖，闭上眼睛，一狠心，手下用力，一块还沾着血的硬痂便被我活生生撕了下来。

    撕裂般的痛从手臂传来，那是皮肉被强迫离开身体的痛。睁眼一看，手臂上血粼粼的一块，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伤口处留出来，源源不绝。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殷红的色彩就和那天白色床单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看着那被我亲手撕裂的伤口，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闻着腥涩的血的味道，心里划过的竟然是报复的快感。我在报复谁，报复我自己吗？

    就是在那之后，我爱上了那种变态的自残式的快感。每一次都在结痂之后，伤口快要痊愈的时候，硬生生把痂撕下来，一次又一次。伤口结了一次又一次，破了一次有一次，不知道多久以后，才真正痊愈。

    杜彦文总看着我的手臂说，怎么一直不好呢，我只是淡淡地笑笑，一脸无所谓。直到被他亲眼看到，我木然地抠着手臂上的肉，就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一把捏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就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不想要手的话你尽管折腾，想要痛快点的话我直接给你剁了！”那天，他凶极了，全身的怒火把周遭的空气都点燃了。

    伤口破了，我就是再折腾它，也终有好的一天，那么，我的心呢？会有痊愈的一天吗？不，就算好了，疤痕也会跟随我一辈子，除非有一天，我死了，它跟着我的身体被化为灰烬，才会真正消失。

    雨，越下越大，全世界都笼罩在水雾中，朦朦胧胧，恍如幻境。我把头仰起，脸上全是水，连自己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大雨中，别人看不见我的脆弱，看不见我的肮脏，我喜欢这种天气。

    头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虚幻，周身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白雾，把我包围。古人在羽化登仙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陈世风曾说，跟着自己的心走，现在，我的心，想要休息。好，那就休息吧，把自己交给这茫茫大地。

    慢慢地，轻轻地，身体像一片羽毛一样飘落到地上。我笑了，笑得轻松自在，纯净美好，一如多年前的我。我想，那一定是这世间最美好的颜色。只是，这笑容，再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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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死亡的诱惑

    更新时间：2012-11-05

    “阿凝，我们以后要一起考最好的高中，还要一起上最好的大学。”

    “阿凝，你要好好念书啊，咱们武家，几辈子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你可千万争气了。”

    “小凝，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小凝，对不起，我要出国留学了。”

    “没有你，我要天下何用。”

    ……

    苏琪，爹娘，林靖宇，高纪扬……怎么这么多人？一个接一个不断地从我面前闪过，每个人都在自顾自地说话，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我根本听不清楚。你们能不能说慢点，我头好疼。

    还有赵莹心，你怎么也来了？你现在跟林靖宇不是很幸福吗，还回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吧。呵呵，如你所愿，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许紫婧，你现在去哪了，很恨我吧？当你在舞台上星光四射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不过没关系，恨吧，我也恨我自己。

    “我早就说过了，就你这样的乡野村妇，痴心妄想嫁入豪门，没有好下场。”是段翊枫，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像鬼魅一样缠着我。

    “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又残忍的女人。”那个男人说着就要俯下身来，我明明极度想推开，却不得不耻辱地逢迎。

    往事如烟过，看尽半世沧桑，繁华落尽，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人能陪陪我，不然，这茫茫黑幕，我一人如何抵挡得过。

    你们怎么走了？别走啊，再陪陪我，陪我说说话啊！念影姐姐，你会陪我的吧？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始终是和段翊枫站在一个阵营的。

    要不是当初我自作聪明，想要把许紫婧这个定时炸弹留在段翊枫身边，却怕你告诉他，连你也瞒着，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是我咎由自取，我有什么脸面再求你？我就是这样，连对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都要隐瞒。最后伤害的，却是我自己。

    苏琪，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抛下我一个人？靖宇，纪扬，你们怎么也走了？你们不是都说爱我，都说要永远陪着我的么？爹，娘，你们也不要我了吗？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要离开我？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拼命摇头，可是他们还是越走越远。

    我不想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不断地恳求，哭泣，他们的身影却还是消失在眼帘里。

    心好痛，好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琪琪，你临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痛苦？我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你不配！”谁，是谁在说话？

    怎么是高纪扬，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他却一脸狰狞，突然一巴掌把我的手甩开，然后指着我，“武凝，你这个贱人！”

    贱人？哈哈……

    “纪扬，救我！”

    灯红酒绿，醉眼迷离，是狱之火，转瞬却发现自己赤裸着躺在酒店的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传来针扎似的疼痛，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刚才的一切都如云雾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原来我还没死，那这里是哪？心头袭过一瞬间的恐慌，就如那日在酒店醒来。

    “段先生，这位小姐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不过，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肝气郁结，非常伤身。”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人恭恭敬敬地对面前的男人说道。

    “嗯，那你明天再来吧。”说罢，白大褂便退了出去。

    段翊枫！这不是梦。

    他的声音，我一下就听出来了。虽然眼前还是有些模糊，人影有点重叠，不过那张冷峻不羁的脸，我是绝不会认错的。

    “你醒了？”段翊枫走过来，坐到床边，低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都不想说。再四下瞄了几眼，不像是酒店，家具陈设也极为高档，确信这是段翊枫的地方无疑。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他见我仍然不说话，继续主动开口，“你晕倒在大街上，我看到了就把你捡回来了。”

    原来只是晕倒吗？要是死了该多好，就再也不用面对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了。

    “你很失望？”段翊枫看这我道。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不耐烦了，站起来对我说：“你自己躺着吧，要死的话，这里有刀。”说完，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重重扔到被子上，转身就走了。

    房门“怦”地一声合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拿起那把黑色的水果刀，细细端详。乍一看很普通的，但多看两眼会发现，它的黑不同寻常，比墨还浓，泛着幽幽的光泽。中间镶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包裹在黑色中，神秘而诱惑。

    握住刀柄，把刀身抽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刺眼。银色的刀身上清晰地映出我的脸，面色惨白，形容瘦削，双眼无神，这是我的脸吗？好陌生。

    我得出一个结论，这把刀很贵重。不过，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它很锋利。

    情不自禁看向手腕，本就纤细，现在更是只剩一层皮了。白皙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更是苍白的透明，血管根根分明。

    切下去，切下去吧，血流出来，等流干了，就解脱了。耳边不断有个声音在蛊惑我，我握着刀子的手也不断接近另一边的手腕。手上的皮肤好像都感觉到了刀锋逼近的寒意。

    一丝疼痛传来，有血丝从刀与皮肤的接触处渗了出来，原来，我已经不由自主地把刀按了下去。隐隐的血腥味传入鼻端，又是那种莫名的快感，就好像吸毒一样，不可自拔，对此深深的迷恋。

    手下又加了几分力气，渗出的血更多了。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的不甘。强迫自己摆脱掉那种引我走向死亡的快意，问自己，武凝，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你真的甘心吗？

    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丽，有大把的青春年华，红尘多姿，你甘心就这样像尘土一样消失在世界上吗？大约，人只有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珍惜生命吧。

    不！我不能这么死了。高纪扬再是毁尽前程，只要挺过十二年，他也就出来了，就算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还活着。我要是死了，到时候岂不是让他看笑话？我不能让他站在我的墓前耻笑我，不能。

    武凝，你要好好活着，等高纪扬死了，你都不能死。刚出事，你都没有寻死觅活，何况事情过了这么久，怎么就活不下去了？或许，活着比死还要难上许多，可是，再难，我也要坚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要看着高纪扬一天天倍受折磨，看着他一天天生不如死，在他出狱的时候，我还要亲自去接他呢，怎么能这么早就走？

    纪扬，你不是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吗？好，那我就陪你活着，你在里面，我在外面。我能狠心去害你，敢用自己去跟魔鬼打交道，难道还会怕活下去吗？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狠狠地把手中的刀子掷了出去，一下扔到了对面的墙上。精美的印花壁纸被划出一道口子，落到地上的时候，柔软的波斯地毯发出一声闷哼。

    我咬着牙，发狠般把身边的枕头，靠垫统统扔了出去，被子也被我踢到了地上。从床上下来，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水果，全部扔了出去，砸得到处都是。

    陶瓷碎片散了一地，水果被砸烂后，地上，墙上都染上了缤纷的颜色。绚丽，热烈，就像梵高浓墨重彩的油画。房间里瞬间一片狼藉，完全不是原来那个豪华的卧室的样子，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洗劫一样。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一点都不痛，地毯很厚。以前不管情绪有多失控，我都不会砸东西，最过激的一次就是那次看了许紫婧的短信把手机砸了。没想到，大肆破坏的感觉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觉得很痛快，心中积郁了很久的东西好像一下子释放掉了。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的，希望段翊枫不会心疼才好。

    可能是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突然有一个阿姨打扮的女人和保镖模样的人闯了进来。两人一看房内的样子，先是惊愕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女人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要见段翊枫。”我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以命令的口吻，“现在，立刻，马上。”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称是，“我立刻就去。”两人一起退了出去，把门掩好。

    段翊枫很快就来了，他好像没看到满地的狼藉，径直向我走来，看着我手上的新伤，道：“不死了？”

    “不死了。”这时，我已经坐到了床上，冷冷地回应他。

    “既然不死了，那我们来谈比交易，怎么样？”

    我一声冷哼，交易？又是交易，这些男人，除了交易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先找人帮我把伤口包扎好。”要是在不想死的时候死了，那我岂非冤枉。

    段翊枫拍拍手让门外的人进来，“去把王医生叫过来。”

    很快，之前那个白大褂老头就来了，直到他帮我处理好伤口离开，我才对段翊枫说话：“什么交易，说吧。”

    “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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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各取所需

    更新时间：2012-11-06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再次确定。

    “跟我结婚。”段翊枫说出这几个字，就像在说一会儿去吃饭一样。

    “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这种，妄图嫁入豪门的么？为什么又……”刚才做梦，还梦到他的冷嘲热讽呢。

    “那你别管，我有我的主张。”

    “我不是，处女。”我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来，心上就像有把锐利的刀划过一样。

    “我也不是。”段翊枫似笑非笑地说，见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他接着吐出俩字，“处男。”

    “呵呵。”我回给他两个字，其实就是喉咙里哼了两下。

    “何况，你那些破事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做到我要求的，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破事？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又被狠狠拧了一把，的确是破事啊。咬了咬牙，道：“那你要求我做些什么？”

    “这些是后话，现在你得先答复我，同意or拒绝，给句痛快的。”他挑着眉毛问道。

    “可以，不过我要理由。”

    “理由就是，你能帮我夺取段氏帝国的霸主之位。”

    “你不已经是了吗？”

    “哼。”段翊枫自嘲一笑，“我现在不过段副总，我要把那个‘副’字去掉。”

    “实权都掌握在你手里，名分那么重要吗？”我看着满前这个男人，真的看不懂。

    “当然，没有名分，终归是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早晚有一天被人给赶下去。”

    段翊枫端详着我的脸，眼中露出欣赏之意，接着道：“说白了，现在的我不过是给老爷子，还有我那个亲爱的弟弟打工罢了，我做的一切将来都是他的。可是，凭什么？”

    “你想要成为段氏真正的掌权人？”其实，他的确是有这个资本的，只不过因为他的身世，所以，有些麻烦吧。

    “当然。”段翊枫自信一笑，隐隐带着王者之风，有种傲视天下的霸气。

    “为什么是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不过，你要是够聪明的话，以后慢慢就会发现了。”

    “我有什么好处？”我沉吟了一下，问道。

    “我是段氏掌门人，你当然是掌门夫人了，你说你有什么好处？”段翊枫抬起我的下巴，笑得邪魅，“到时候，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所有曾轻视过你的人都踩在脚下，他们要苦苦哀求着你，祈求你的宽恕。”

    “那些曾欺负你的人，你就狠狠地蹂躏践踏他们。你可以叱咤风云，为所欲为，所有的人都要巴结你。而且，你还可以光宗耀祖，荣归故里。我想，你父母一定很希望你出人投地吧。”

    我承认，他的话非常具有诱惑力，而我，已经动心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想了一下，我对他道：“确实不错，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成功之后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

    “不会。”段翊枫轻描淡写两个字，而我，相信他。越是狂傲自大的男人，说话越算数，他们说出的话比皇帝还金口玉言。否则，他们自己就首先会瞧不起自己。

    “那要是不能成功呢？”

    “只要有你，就没有这个可能。”段翊枫自信一笑。

    “你这么相信我？”我有这么大的作用吗？我不过是一个大学都没上完的、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凭什么被他这么看得起？

    “不是相信你，但是你是我计划中重要的一步，这些你以后知道了。”他见我还是犹疑不定，接着道：“就算真的失败，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段翊枫说的不错，就算失败，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就是结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武凝，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要放弃？如果错过，也许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今后，你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自怨自艾，顾影自怜，见不得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将一生庸庸碌碌，没有阳光，没有希望，几十年后，默默地死去。

    你甘心吗，你甘心就这样沉寂下去，让生命荒芜而终吗？如果答应了，你将得到所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生命将变得不一样。有多少人将拜倒在你的脚下，那些曾经欺侮过你的人，都将成为你的奴隶。

    可是，段翊枫是个比高纪扬和杜彦文更恐怖百倍的人，我跟他交易，会不会尸骨无存？如果说，我和杜彦文的交易会让我赔上余生，那么和段翊枫，会不会让我连灵魂都失去？

    失去？呵，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灵魂？灵魂值多少钱？下辈子，你还要投生到这恶心的人世吗？反正，过完这辈子，也不枉我投次胎了，下辈子，就算了吧。

    同意吧，武凝，同意吧。只要点头，你将得到一切。只要有钱，有势，过去的污点算什么？没有人会再来计较那些，他们只会看到你现在的成功。权势可以掩盖一切，如果真有翻旧账的，那就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反之，要是你一名不文，只会有更多的人践踏你，欺辱你，连苟且偷生都难。何况，你凭什么要苟且偷生，父母把你生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做人下人嘛？

    只要同意跟面前这个男人做交易，到时候，你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回家见父母，让他们好好享受余生。你也不用再背负着对他们的内疚而活了。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可能早就已经想要答应他的条件了，只不过，多少有点犹豫吧。终于，片刻过后，我彻底说服了自己，吐出两字，“成交。”

    “很好。”段翊枫笑着说：“不过，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吧。”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

    “别紧张，这个跟我们的交易没关系，只不过，既然现在我们是同一战壕的人了，那就让你多知道一点。”段翊枫说着，一手搂过我的腰，诡秘一笑，“知道在你八岁的时候是什么人送你去县里上学的吗？知道这么多年来是什么人在一直赞助你吗？”

    段翊枫的话像是又一个惊雷，在我头顶炸开。怎么会这样，难道最初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人，竟是，他？段翊枫？

    是他带我走出大山？是他让我有机会接触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是他？我一直想要感谢的人竟是他吗？可是，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对他心存感激吗？

    当年的我，确实是一心要寻找恩人，想要好好报答那人。可是现在呢？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用承受今日的一切。山中的生活，或许平庸，但至少没有那么多苦痛。难道我今日所受之苦，竟是段翊枫带给我的吗？

    为什么命运会如此诡变？

    “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你要帮我？”那时，我才八岁，他算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有交集？而且我记得，当时是村长带着许多人去我家里的，其中还有记者和官员。

    “一开始见你，挺可爱的样子，一时心情不错，就交代了一下下面的人。不过我也没想到那家伙会把阵仗搞那么大，还惊动了地方上的有关部门。知道‘渴望的大眼睛’吧？引起的社会反响可不小呢，而那些小官是最喜欢沽名钓誉的，虽然自己没出什么力，但‘慰问’一下还是要的。”

    “你知道的，这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加上段家的势力，有的是拍马屁的人。”他说得随意而无所谓，可是，于我，却是整个人生的变化。难怪后来学校里的老师们都对我不错，原来，并不是我有多优秀，不过是幕后有人交代罢了。

    他们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普通人的一生。为什么？弱肉强食吗，那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做弱者！

    “那为什么前两年开始，就没人给我打生活费了？”其实，还是有点不太通的地方，可爱？他不是一直都很瞧不上我的吗？而且，两年前，也就是进入大学之后，学校里的人对我的态度就远远不如以前了。原来我一直以为是大学本身环境不同的缘故，现在想来，就不对了。

    “哦，那，可能是办这事的人忘了。”段翊枫耸耸肩，一句带过。

    忘了？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就凭段翊枫的驭人手段，我不相信。何况，学费是正常打给我的，生活费忘了？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我清楚得知道，要是他不想说，就算我问也是没有用的。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段翊枫捡起地上那把黑色的水果刀，在手上转着圈。

    我倒是想问，你会回答我吗？我心里一声冷哼，开口道：“要我做什么？”

    “痛快。”段翊枫眼里露出一丝欣赏之色，“没什么具体要求，只有一点，无论你以后做什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我夺取段氏的继承权。你可以不用事事都听我的，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唇亡齿寒。”

    “这个我明白，那我们以后……其实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结婚的，毕竟……”

    “你放心，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我不会碰你的。”段翊枫不屑轻笑，“当然，你要是主动要求，我也不会拒绝。”

    我脸上有点挂不住，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暧昧，只道：“我明白了，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一定会做好我分内的事。只要最后，我能得到我想要的，那我们就永远是最佳合作伙伴，否则……”我顿了顿，接着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看高家的下场就知道了。”说完，我朝他展颜一笑，无比灿烂。

    段翊枫拔出刀锋，一挥手，将手边一个砸烂的苹果切成两半，“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何况是女人！你，是第一个。”

    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只听他接着说：“不过，我很欣赏。”

    我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似乎很多人欣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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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不归路

    更新时间：2012-11-07

    是不是，越是残忍，越是冷血，才越能得到他这种男人的青睐？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隐藏的潜能，所以来引诱我黑暗的灵魂全面爆发？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暗属性，而他，就是我的引领者？

    段翊枫，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既然我答应了你，那我就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做――为了我自己。当然，我也是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没有你，我永远也不可能走出那个狭隘贫穷的世界。

    虽然，我今天遭遇的一切皆源于你，但是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这些都不能怪你。你只是让我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走什么样的路却是我自己选择的，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事也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没关系。

    虽然，你当初帮我也并非多么好心，但我终归也是受了你的恩惠，所以，我会还你这份恩情。虽然，我并不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会还你，直到我们两清。

    我和段翊枫之间的交易就这么定下来了，我跟他结婚，帮助他夺嫡，他报我以财富和地位。盟约商定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约定了最后一条，那就是――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谁都不能中途退出。

    表面上看起来，以我现在的实力，好像根本没有跟段翊枫谈判的筹码，但我知道不是的。既然他能押上婚姻来跟我结盟，那说明我在他的计划中占了非常重要的一步，所以，我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筹码。

    段翊枫是个真正的野心家，他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绝对不会停手的，除非他死了。我虽然和他接触的并不多，但这一点，我能看得出来。

    人身上的有些东西，是怎么都藏不住的，何况，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而我，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和他是同一类人。大概，这也是他选择我的原因之一吧。

    至于我，那就更不可能中途跟他说拜拜了，否则我一定会死得很惨。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对此，我深信不疑。

    这真的是一条不归路啊，一旦踏上，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真是没想到，要和我一起走上红地毯的人，竟然会是段翊枫――曾经那个最看不起我的人。其实也不是‘曾经’，即便是现在，他又何尝看得起我？我们不过是因利而合罢了。

    那时，我一直不能理解郑敬维，为什么没有爱也能结合？婚姻中没有爱情，那将多么可悲。现在我知道了，爱，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字眼。

    还以为自己会是不一样的，还以为能跟自己心爱的人携手一辈子，结果，却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结束了我们所有的感情。

    别人的婚姻，就算没有爱情，至少还有亲情，责任，哪怕是同情，而我呢？即将成为我丈夫的那个人，只是我的同盟罢了，为了同一个目的走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益，算计，和无穷无尽的阴谋。我们要共同去对付别人，要借助对方的力量，但是相互之间又不信任，既联手，又防备。我不知道段翊枫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会很简单，经历越是复杂的人，越怕被身边的人咬一口。

    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后悔。去做，至少还有翻身的机会，而不做，那就永远改变不了现状。当一个人的境遇坏到极点，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其实促使我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高纪扬。只要提到他的名字，我胸口就会烧起熊熊的烈火。

    就算他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可是等他十二年后出来了，到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要把自己变得强大，永远有资本、有能力把他踩在脚底，让他永不超生。

    我们谈妥之后，段翊枫就走了，他说让我先在这里养身体，半个月后来见我。半个月后，应该就要过年了吧。

    从杜彦文那里出来的时候，我身边什么都没带。自己的手机早就砸掉了，若荷的那个也被我扔了，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杜彦文买的，除了身体，现在没有一样东西是我自己的。

    这里是段翊枫的私人别墅，平时没有别的人来，现在就我一个人住着。外加一帮佣人，我需要什么都会有人帮我打点好，什么都不缺。住在这倒是和在杜彦文那里差不多，只不过是从一座豪宅搬到另一座豪宅。

    本来，我是想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杜彦文的，但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记得他的号码。

    算起来，我和杜彦文也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感情当然说不上，但他也算是照顾过我的。而且，他还是我的债主，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虽然他未必会关心我的去处，但我还是想对他说一声。

    我相信，他是不会为难我的，他对我说过，要是我想走，绝不会为难我。出门的时候，虽然帮佣们露出很疑惑的眼神，但还是没有人敢多嘴问我的去处，我当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们。

    我只是想给家里寄一封信，至于寄完信后该怎么办，去哪里，做什么，还要不要回去履行我的债务，这些我都没有想过。只想走一步算一步，过一天算一天。

    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晕在了大街上，还被段翊枫给捡了回来。这算不算是一种因缘际会呢？有时候我会想，在我过去的人生里，要是其中有任何一个节点出现了变化，那我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事实是，没有这种假设。当我在段翊枫的房间里醒过来的时候，也许是堕入了另一个黑洞，也或许，会是我的重生。无论，这种重生是福是祸，总归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我刚刚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原本应该是狼狈不堪的，而那时却穿着干干净净的睡衣躺在被窝里。然而，我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不管是谁给我换的，那有什么要紧呢？

    现在对我来说，这具身体怎么样，根本就不重要了。段翊枫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其实我真的不在乎，名义或事实，有什么要紧的呢？

    我只是觉得没有结婚的必要，不过既然他觉得有必要，那就随他吧。谁让我们是盟友呢，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和他争论。对，现在婚姻在我眼里，就是无关紧要的事，它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交易罢了。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堕落？呵呵，我在心里笑了一下。堕落就堕落吧，那有什么要紧的呢？我早就已经成为了魔鬼的门人，难道还想在死后上天堂吗？

    这半个月，我每天吃好喝好，按时睡觉，按时喝药，定时跟保安们打羽毛球。新伤旧伤都在左手，我就用右手跟他们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我怎么在战场上披荆斩棘。

    我还在花园里种了几株仙人掌，每天都会去看看它们。我知道仙人掌是不需要多照顾的，我就坐在旁边看看。晒晒太阳，喝喝茶，倒也惬意。

    有个园丁大叔问我，“别的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花花草草，你怎么种仙人掌啊。”

    “因为仙人掌很漂亮啊。”我这么回答他。

    大叔似乎无法理解，没有再问。他当然无法理解。

    这期间，段翊枫没有来过，连电话都没有，不过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我每天干什么，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用来监视我的，他们会把我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他们的主人。不过我不介意，没有这些人，谁来给我差遣。虽然段翊枫不出现，但是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不满足的。

    那个白大褂老医生是段家的家庭医生，退休前是s大附属医院的主任。姓郑，我们都叫他郑伯，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我问他能不能把我手上的伤疤去掉，他说他可以保证让我的新伤口不留疤，但是旧的那个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照理来说，郑伯只给段家人医伤治病，这次却被段翊枫请来医我。他说，那天，他刚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身体也被自己折腾得厉害，再加上淋了雨，发烧，昏迷，两天后给我针灸过后才醒过来的。

    原来那天我感觉到的针扎般的疼痛是在做针灸啊，如果不是这种疼痛把我从梦里拉出来，不知道我还要在梦魇里沉浸多久。

    郑伯每天都会来给我换药，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的，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换药也可以让保姆们帮忙。不过他说反正家也不远，就过来看看吧，段翊枫还是很重视我的。

    重视我？那是当然的，我可是他未来的新娘呢，我要是死了、残了、丑了，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我知道，郑伯对我的关心并不全是因为段翊枫的缘故。有一次，他帮我换药，看着伤口，还有以前那道疤痕，他眼中露出不忍，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成这样？这是遭了多大罪啊。”

    当时，我眼眶就湿了。我自己划的那一刀，伤口其实还蛮深的，药粉融化到肉里面，痛得要命，当时还真是下得了手。要是爹娘看到了，他们会不会心疼得要死？还好，他们不会看见这些。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段翊枫卡着日子来了。那天，正好是除夕。

    窗外白雪纷飞，窗户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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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入戏

    更新时间：2012-11-08

    春节是迎接春天的日子，可是这天气，分明还是深冬的感觉。

    窗外还在下雪，放眼望去，白皑皑一片，杳无人迹。再加上，这里是郊区，平时人就少，现在更是静得不像人间一样。别墅外面有一条小河经过，南面是一片小树林，虽然现在一片萧条，但是却有种别样的冰雪之美。

    我穿着毛茸茸的大棉袄，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坐在壁炉前，边烤着火，边看书。窗外的寒风呼呼吹过，而室内一片暖和，惬意得不得了。

    我实在是很喜欢这里的布置，虽然也有暖气，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壁炉。在这种天气，坐在壁炉前烤烤火，特有感觉，看着里面的火焰总是能引起我万千遐想。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死前点燃了手中的火柴，在微弱的火光里，看到了无限的希望。虽然她最后在寒冷与饥饿中凄凉地死去，但是至少，她在死前也感受到了一点美好。

    我总觉得，通过火焰，能看到无数的东西，过去，现在，未来。尤其是在寒冷的天气里，火，能带给人温暖，驱散心中无尽的寒意。身体暖和了，心，也不会那么冰冷。

    可能是我真的想太多了吧，这就是我的性格悲剧，我也无力改变。

    不知不觉就是除夕夜了，我想家里应该是收到我寄出的信了，希望能稍许安慰下他们。想想真的挺对不起爹娘的，年纪都不轻了，女儿却不能在身边服侍他们。

    一般像我这么大的女生可能无法理解我的感受，但我跟他们不一样。山里的生活肯定是不能跟外面比的，我很清楚地知道爹娘把我养大，到底有多么不容易。看到同学的父母，都挺年轻的样子，而我的父母，年纪不比他们老多少，可是早就有了白发。

    大年夜，家家户户都要吃团圆饭，可是我却一个人身在异乡，冷冷清清。但是我并不怕，现在的我，对那些温暖早就不奢望了，只是感觉太对不起父母。他们看着别人一家团圆，会很羡慕吧。

    我只能遥远地说声对不起了。等我成功之后，我一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一定要成功！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身体养好了吧。”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原来，我又看着壁炉里跳动着的火焰在发呆了。放下手里的书，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就差在我房里装个摄像头了吧。”

    “那最好，我可不想带个病怏怏的还挂着伤的女人回去。”段翊枫在我旁边坐下，拿起我刚刚看的书，“整天坐在火炉前捧着本书，今天有翻过一页吗？”

    “回去？”我直接忽略掉他的其他话，抓住重点问道。

    “今天晚上去我爸那边，把你带上，以未婚妻的身份。”

    “这么突然。”我有点不知所措，他说半个月后来见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带我去见他家人。

    段氏家族其实很庞大，有很多族人，但是其他的都是旁枝，真正的段家人只有段翔钦和段氏两兄弟。段家的女主人多年前就不在了。段翊枫是私生子，他的母亲很是神秘，关于这些我不清楚。至于他弟弟段翊轩，据说前年去了国外留学。所以现在，其实我要见的人就只有段翔钦。

    “没什么突然的，反正都要见的。”段翊枫说着拉过我的手，把袖子拉上去一点看原来那个伤口。现在还有点印子，不过每天坚持用药应该能痊愈的。

    “好吧。”既然他这么说，应该什么都安排好了，没什么要我操心的。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深不可测了，这个我早就知道，但是要和我结婚这件事，还是太匪夷所思了。他说我能帮他夺取段氏的继承人之位，可是我想破脑子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用。

    凭段翊枫的条件，不知道是多少名媛的梦中情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抢着要嫁给他，而他却要和我结婚？以前我和高纪扬在一起的时候，他各种冷嘲热讽，难道是为了今天？

    不，不可能的，他如果早有这个计划，早就可以实行了，何必等到今天，等到，我成为残花败柳之后。虽然我们只是名义夫妻，但凭他的骄傲，他完全可以要从前的那个我。

    而且，如果他真的想要阻止我和高纪扬的事，他绝对有能力直接破坏我们，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地打击我让我离开他。那有可能，他以前是没有这个计划的，就在不久前，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促使他作出了这个决定。

    段翊枫说，只要我够聪明，以后慢慢就能发现原因了。那我就慢慢等，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他说今晚就带我去见他父亲，那一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定，今晚就能瞧出一二来。

    段家是比从前的高家门第更高的豪门巨富，子女的婚姻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根本不可能由自己说了算。很多时候，都只能遵照长辈的意思，商业联姻或是和某某官宦子女进行政治婚姻。

    而段翊枫说，今晚，我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可能这么草率吗？就算不论我的家世，就说在程序上，也不可能直接以未婚妻的身份上门见家长。那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段翊枫一定有十足十的把握，让段翔钦接受我！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准备，他一定把所有事都打点好了，我只要去就可以了。

    我朝窗外看了看，因为印花的磨砂玻璃上都是水汽，所以看不大清楚。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抹去一些水雾，才有了一块稍微清晰些的巴掌大小的口子。整面大大的玻璃窗好像变成了一个分隔外界跟室内的结界，这一块就是开启结界的小窗口。

    冬天的夜晚降临得很早，我没有看现在的具体时间，不过想来还不晚，但是外面看起来已经是黄昏时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见到我未来的公公了，想想真是可笑。

    雪好像已经停了，竟然还有太阳出来了，虽然只是一片残阳，但终归也有了些许阳光的暖意。不到外面，接触不到那凛冽的寒风，乍一看，仿佛还是风和日丽的样子。茫茫的白雪在晚霞的映染之下，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粉，又似是暖暖的鹅黄，就像童话世界一样。

    小时候总是羡慕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总觉得公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住在神秘而豪华的城堡里，拥有美貌和家世，还有王子的爱，全世界都在宠爱她。永远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就算有，也一定会有王子出现去拯救她，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而现在我的我，终于不用站在高高的围墙外，满怀憧憬地想像城堡内的样子，羡慕公主的生活。段翊枫的这座别墅，无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屋内的布置，我想，不会比城堡差。不久以后，我还能成为这里真正的女主人，嫁入在全球都有分公司、在a城是绝对霸主的段氏家族。

    而且，不像有些女人，除非自己有不凡的身家，否则，即便嫁入豪门，也不过是跟着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要不就是有残疾之身。我要嫁的这个人，既有青春少年的英俊潇洒，又有盛年男子的成熟稳重，风华正茂，玉树临风。

    且他在外人的眼里，能力出众，无与伦比。一个男人，当他同时拥有了英俊的外貌和横溢的才华，那他的吸引力就已经不得了了。何况，这个男人还同时具有家世，地位，金钱，他还缺什么？什么都不缺。

    虽然他并不是段家法定的继承人，但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凭他目前在段氏的地位和人望，难道不足以打败他沉迷学术的弟弟？即便以后还是他弟弟段翊轩继承这份家业，但是段翊枫，也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

    我要嫁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逐渐长大的人们的心中，童话逐渐幻灭，美好逐渐死去，在现实世界里，段翊枫就是比王子更吸引人的一个男人。他不是王子，却有可能是未来的王。

    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在仰慕他的女人的眼里，恐怕是没有人能和他比肩了。因为在外人的眼里，他实在太优秀。

    而我，除了相貌尚且过得去，没有一点是能真正拿得上台面的，内里更是残破不堪，如败絮。就是我这样一个女人，却要嫁给所有女人眼里的完美情人，难道不是比公主还幸福吗？

    既然我已经决定要以战斗的姿态来迎接我全新的人生，那我就不会再软弱，没有人可以让我倒下。除非，我死了。既然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意外骤获天恩的幸福女人，那我就幸福给所有人看。

    我走到段翊枫身边，莞尔一笑，“翊枫，今晚就要去见伯父了，那你看我穿什么好啊？第一次上门，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然多给你丢人。我想，你一定都帮我准备好了吧。”

    段翊枫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入戏还真快，很好，希望你晚上的表现会更好。”说着，他按了一下墙边的一个按钮，很快，门外就有了敲门声。

    “进来。”

    “先生，这是您的东西。”侍从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很大的包装精美的礼盒。

    我好奇地看着这个盒子，大概是段翊枫给我准备的衣服吧。可是看他的表情，我总觉得不像有好事的样子。

    他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整我吧？毕竟我对外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我要是出丑，丢脸的人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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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放肆

    更新时间：2012-11-09

    段翊枫把礼盒拿过来，侍从随即便自觉地退出了房间。他解开上面的绸带，打开盒子，修长的双手取出盒内的礼服。他还没有展开来，但是光是这么看看，就觉得用料非常上乘，做工很是精细。

    他看了我一眼，手一抖，光滑的丝绸礼服瞬间像瀑布一样垂直而下，是我喜欢的粉色。由于是丝绸的，中间可能还夹杂了银色丝线，看起来泛着莹莹的光泽，真是波光流转，目不暇接。

    胸口、腰部都缀着细碎的紫水晶，裙摆极大，繁复，绣着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像海里的浪花一样，浪花翻滚间，还能看到莹润的珍珠。华丽中不失淡雅，素净中不失高贵，当真美极了。

    我并不期待即将到来的晚宴，更不期待不久之后的婚礼，但是，这条裙子还是让我眼前一亮，心里禁不住要赞叹。

    “怎么样，我请欧洲最专业的礼服设计师手工裁剪的。”段翊枫看出我眼神的变化，微微得意地将裙子拿到我面前，“自己试一下吧。”

    我伸手接过，沉甸甸的，很重，手心触摸到的质感非常好，柔软，光滑。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

    虽然裙子很重，布料很多，但是都在下半身，起的都是装饰作用，上半身就薄薄一层，而且因为是丝质的，根本不保暖。看起来，非常漂亮，摸起来，却触手生凉。可是现在的天气……

    “今天晚上，你让我穿这个？”我脸色瞬间垮下来。

    “怎么了？”段翊枫一脸无辜地问我。

    我把裙子往他身上扔过去，他也没接着，一下子就滑到了地上，如流水般倾泻，了一地。

    段翊枫的脸一下黑了，眼神也微微眯起，幽深得可怕。他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竟敢这么对他？

    哼，段翊枫，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承认，你天生有种慑人的气势，做派也心狠手辣，我从前也畏惧你。可那是从前！现在，就算我对你放肆，你能拿我怎样？

    你不是希望我的表演更精彩一点么，我一定让你满意。未婚夫准备的礼服，我不满意，难道不可以表达一下不满？

    我挑衅般看着他，就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打我一耳光？要是这样，到晚上的这点时间，红印恐怕来不及消退吧。

    “你不喜欢吗？”段翊枫竟然弯下腰，亲自把裙子捡起来，走近我，笑着问我。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强笑着道：“不喜欢。”

    “可刚才明明看到你眼睛一亮，很喜欢的样子啊。”段翊枫还是一脸无害的笑意，不断和我靠近。

    “我说不喜欢就不……”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段翊枫就一把拉过我，把我的外套扯了下来。我一声惊呼，他却不管，继续拉扯我身上的衣服。要是夏天的时候，可能这时候我已经光着了。

    “段翊枫！”我大喊一声，伸手想要打他，被他一把抓住，“你还打上瘾了？我的脸也是你随便能碰的！”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温热的呼吸喷到我裸露的脖颈上，我忍不住一抖。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好久之前，我似乎打过他一巴掌。那次是纯属冲动，一手挥下去，自己都吓呆了。而这回，我似乎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但是他这样一来，我发现，其实，骨子里，我还是怕的。

    是不是最近两次看到他，他都对我比较客气，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并不可怕的错觉。其实，段翊枫就是段翊枫，他从来没有变过我真是不该忘记这一点的。

    “对不起。”我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来，声音很低，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他并不搭腔，一只手仍然抓着我，另一只手一用力，把我身上仅剩的一件毛衣扯了下来。于是，我上半身就剩下了一件单薄的贴身小衣。房间里并没有开暖气，虽然在壁炉前，但脱成这样，还是冷得我瑟瑟发抖。

    “冷吗？”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我咬了咬牙，硬忍着，一时半会儿还冻不死我。

    “看来还不冷。”段翊枫冷笑一声，把我身上最后一块遮蔽之物往两肩下一拉，瞬间褪到了腰上，胸口的皮肤被磨得生疼。紧接着，他把手中的礼服贴在我身上，冰凉冷硬的水晶像冰块一样，身上仅剩的一点温度都像要被它们吸干了。

    段翊枫放开我的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说过，只要本着我们共同利益的原则做事，你可以不用事事听我的，但是，你也记住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你应该感谢我今天没把你的内衣一起拉下来，不过，要是你下次再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对你还没兴趣，但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否则，会后悔的。”段翊枫继续冷冷地说，话里是浓浓的威胁。

    “我知道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不要急于这一时半刻。

    “知道就好，把这件礼服换上吧。”

    我伸手接过，打算穿上这件我的丈夫亲手为我定做的礼服。这种宫廷式礼服非常难穿，看电视里的人穿的时候都要几个人一起帮忙才行。我不想叫外面的保姆帮忙，更不会劳烦他的贵手，倔强地自己往身上套。

    好不容易穿上，身上都起了密密一层汗，可我知道，一会儿走出去就该冷得要死了。穿是穿上了，可后背还有系带和拉链，夹层里还有束腰的宽布带，要用绳子系起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喘着粗气站在那里，赌气一动不动，看谁耗得过谁。

    我本以为他不耐烦了会叫人过来帮我，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动手帮我了。

    他主动走到我背后，帮我把里面那层拉链拉上，然后是束腰的带子……

    “啊！”我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原来还是为了折腾我。段翊枫这个混蛋，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扯束腰带，我的腰都快被勒断了。

    “你能不能轻一点。”我不满地抱怨。

    接下来，他成功让我闭了嘴，因为我刚开口，他就更加用力扯了一下，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不要对他“放肆”。

    最后，他耐心地把外面那一堆细带一根根系起来，弄好后道：“好了，转过来让我看看。”

    我感觉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胸口勒得死紧死紧，像要断了一样，裙摆又超级重，拖曳在地上，我连转个身都难。我一点点挪着转过身去，胸口起伏得厉害。

    段翊枫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我看向床边的全身镜，有些呆住了。

    上身胸部挺拔，腰身纤细，大大的裙摆像一朵大型的绽放的莲花一般，把我簇拥在里面。高贵明艳得不可方物，要是脸色不是这么苍白，看起来一定更美。

    不过，美则美矣，想到一会儿要这样子出门，还是非常头疼。

    “这尺寸是不是太小了点。”我轻轻拉了一下胸口，贴得紧紧的，衣服跟身体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以后跟着我要好好学一学上流社会的礼仪、交际，还有穿衣方式什么的，千万别出去给我丢人。”段翊枫捋了捋我的头发，貌似亲昵实则带着轻视地说：“这种宫廷裙装就是这样的，要是大一点点就没办法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之美了。”

    “可是只要小一点点，就穿不上了。”我抢白道。

    “那有小吗？”段翊枫立刻接上，问。

    “我……”好像还真是的，尺寸正好，一点都不差。我不记得他有量过我的身形尺寸啊？

    “时间差不多，跟我出去吧。”不容我细想，他就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穿成这样，本来就行动不便，被他这么一拉，我没站稳，一下子倒了下去。还好，这家伙还算厚道，及时接住了我，“我可不希望一会儿在我父亲面前出现这样的状况。”

    “那就拜托我亲爱的未婚夫，您走慢一点儿。”我稳稳神，笑道。

    段翊枫放开我，“自己走下去吧，到楼下的化妆间去，有人给你化妆做头发。”说着径自走了出去，几步就没了影。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一手拉着下摆，一步步往楼下走，每走一步，都要喘上几下。我走得非常小心，我可不想在这时候掉链子，让段翊枫看笑话，也坏了自己的大事。

    总共有三个化妆师，看着她们专业的手法，在我脸上涂涂抹抹，我真恨不得站起来就走人。不过我知道自己必须耐着性子忍受这些，何况，现在我这个样子，想跑也不行啊。

    有些人每天都要化妆，一天不化，连门都不敢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高兴的，这么麻烦。何况，装扮得美美的，给谁看？以前跟高纪扬在一起的时候……

    怎么又想起他，我甩了一下头，想把脑子里的身影甩掉。从此以后，我和段翊枫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了同一个目的，携手并进。而高纪扬，他只是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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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玉镯

    更新时间：2012-11-10

    “小姐，请您不要动。”因为我一动，眼线画弯掉了，给我画眼妆的那个美女忍不住提醒我。我歉意地笑了一下，她帮我擦掉，重新开始画。

    以前我的脸有点婴儿肥的圆润，现在却瘦得有点过了，下巴削尖，两颊一点肉都没有，摸起来，半点质感都没有。以前老想着，脸要是能瘦一点就好了，尖尖的瓜子脸，多漂亮啊。

    可是现在看来，却只觉得憔悴，双眼无神，反而失了从前的明媚。不过，经过化妆师的神奇妙手，整张脸看起来光彩照人，比之从前的可爱，现在的我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

    画完妆，还要搞头发。我的发质很好，又长又顺，黑黑亮亮的，发型师也不禁出口赞叹，“小姐，像您这样的头发，直接披着就很美了，不过呢，挽起来做个盘发会更搭您的礼服，看起来也更正式、高贵。”

    “嗯，谢谢。”我满意地看着他帮我设计的发型，非常称我的脸型，尤其是耳侧的那朵水晶玫瑰，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耳坠子是那种长长的流苏，缀着点点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华。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在我全身僵硬之后，他们终于弄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感叹自己的手艺好，几个人就像在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一样，对着我不住点头，眼里露出惊艳的色彩。

    我站起来穿上段翊枫准备的高跟鞋，更艰难地走到外面，站到他面前，让他作最后的审核。

    显然，他也很满意。

    一切准备妥当，出发。

    出乎我的意料，段翔钦住的地方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奢丽，虽然比起普通人家要好得多，但是以他的身份，实在有点朴素。

    “爸，这位就是武凝，我心中选定的未来的妻子，希望您也能喜欢她。”段翊枫搂着我的腰，笑着对他父亲道。

    我有点不敢看段翔钦，略略低着头，外人看起来，就像羞涩的小媳妇一般。感受到段翔钦打量的目光，心跳得厉害，等待着他的反应。

    段翔钦没有立刻说话，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我们，近距离地再次打量我。片刻，他拍了拍段翊枫的肩，说道：“嗯，翊枫的眼光怎么会差呢，来，坐下吃饭吧。”

    语气温和得让我有些吃惊，我悄悄抬起头瞟了他一眼，果然是父子俩，眉目神情都很相像。但是，段翔钦看起来却要更温和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眉宇里多了几分慈祥，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反倒让我有种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这一瞟，正好对上段翔钦的眼神，我一愣，有点尴尬。他却对我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父亲那样，我顿时就心安了。没想到段翊枫这样的人，却有一个慈祥的父亲。

    饭菜自是没得说，但是我并没吃出什么滋味来，因为这礼服实在是勒得太紧了！而且刚才在车上，段翊枫不但没有开空调，还说要透透气，一路上都把车窗开车，冻得我半死，到现在还有点发抖。他一定是故意的！

    没办法，只能故作淑女地坐在那边，听父子俩拉家常。

    其实，还真算不上“拉家常”，有一搭没一搭的，更像是上司慰问关心下属的生活状况，下属向领导汇报工作情况。

    “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我知道，谢谢爸，您也要注意保养。”段翊枫放下筷子，恭敬地回答他父亲。

    说完两句话，饭桌上就安静上好一会儿，然后再冒出几句。

    “最近，公司还好吧。”

    “爸爸请放心，一切都好。”

    “嗯。”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尴尬，我是觉得如坐针毡。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是父子之间都是这样相处的。简直就像旧社会的封建家庭，等级森严，规矩分明。

    这吃的是年夜饭，却连半点团圆的感觉都没有，当然，严格说起来，他们一家本来就没有团圆。我就更不用说了，父母亲人远在千里之外，面前的这两个人对于我，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去。

    段翊枫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宠爱，“阿凝，这是你最喜欢的，多吃点。”

    阿凝，多么亲昵的称呼啊。一个恍惚间，我几乎要误以为，面前这个人真是我恩爱的未婚夫了。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神里闪着促狭的光芒。看向碗里他夹给我的菜，我差点没抽搐，这是我最讨厌吃的了。

    “阿凝。”段翊枫“关心”地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不吃啊？”

    他这样一说，我只能夹起来，满含笑容地，一口一口咽下去。明明恶心得想吐，却还要装作很幸福的样子，“怎么会呢，味道真不错，谢谢翊枫。”

    “那就好。”情侣间的恩爱真是溢于言表啊，段翔钦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爸爸，让您见笑了。”段翊枫不好意思地一笑，他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当影帝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没什么，爸爸也是年轻时候走过来的。”段翔钦说着转过头来问我，“你，叫阿凝是吧？”

    “是的，伯父。”我也放下筷子，丝毫不敢怠慢。

    “随意点好了，在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段翔钦微微笑着安慰我，“你们的事，翊枫都跟我讲过了，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要是想在一起的话，自己拿主意就好。”

    这么爽快！爽快得太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是普通人家，作为家长，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过问，就让小辈自己拿主意的吧？就算段翊枫已经把我的大概情况告诉过他了，可是，他就不想再问详细点？或者，叮嘱几句？

    看段翊枫的意思，他有把握让自己的父亲并不会为难我，但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过关。我都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了，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

    段翔钦看出我的错愕，笑得更温和了，“别把门第想得太重要，我很开明的。”

    听他这样一说，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伯父。”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也没那么笨，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内情。虽然我暂时猜不出来，不过，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总是好的。要是不能跟段翊枫结婚，那怎么实现我的目的。

    “看得出来，翊枫他很爱你，我想你也是吧？”

    “是的，我很爱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和段翊枫才见过几面？用手指头都掰得过来，而且，没有哪一次见面是愉快收场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选个日子，把婚结了吧。”

    “谢谢爸爸。”我还没缓过神来，段翊枫抢着回答道，还对我说：“还不快多谢爸爸。”

    “啊？哦，谢谢伯父。”

    “还叫伯父啊？”段翔钦慈爱地看着我。

    不叫“伯父”，难道现在就改口叫“爸”？这，这也太快了吧？连订婚都不用，直接结婚？

    “小凝，还愣着干什么，叫‘爸爸’啊。”段翊枫轻轻推了我一下，提醒道。

    “爸爸。”我张了好几次嘴，脸憋得通红，才终于说出这两个字来。从前在家里，都叫惯了“爹”和“娘”，现在突然叫“爸爸”，还真是不习惯，何况是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听我这么一叫，段翔钦笑得更开心了。他拍了拍手，一边站着的侍从样的老人赶快走上前来，向他递上一个首饰盒。

    这个首饰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是那种很古朴的铜质盒子，雕琢着大朵的牡丹花，花蕊处镶着红宝石。这绝对不会是现代年轻女人会用的东西。

    他拿过盒子，轻轻打开，眼神停滞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一闪即逝的伤感。

    我看到里面是一对白玉镯，虽然我并不十分识货，可也看得出来，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这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还这么莹润，一点杂质都没有。

    羊脂玉本来产量就少，市面上用来做玉器的，要不就是有杂质，要不就是只能做成很小的吊坠。要雕琢成这么一对玉镯，且两只几乎一模一样，可想而知，这有多名贵了。真的是，黄金有价，玉无价。

    段翔钦把盒子拿到我面前，笑道：“阿凝，这是爸爸给你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这，这么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我连忙推辞，光是这个盒子就不知价值几何了，何况是里面的白玉镯子。名贵还是一方面，这东西的来头恐怕很不寻常，我哪里敢要。

    段翔钦假意嗔道：“阿凝，你以后都是我们段家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收的。”

    “是啊，爸爸给你，你就拿着吧。”段翊枫也在一边劝我。

    “额，那好吧，谢谢爸。”我小心接过段翔钦手中的盒子，沉甸甸的，压得我心里也沉沉的。

    “来，我帮你戴上。”段翊枫拿出首饰盒中的镯子，给我一边一个戴上。

    果然是好玉，戴在手上，肌肤触碰的地方感觉特别温润。我的手本来就白，在玉镯的映衬之下，更显得皓腕如雪。而且左手腕处还有一条浅浅的红印，套上镯子，正好可以把它遮掉。

    “阿凝的手真美，我总算给这对玉镯找到了一个能配得上它们的主人。”段翔钦在一边赞叹。

    我心虚地摸了一下小手臂，这里有一块代表着我过去耻辱的标记，无比丑陋，还好是长袖子，暂时把它遮掩住了。这算不算是段翊枫细心的地方呢？呵呵，他怎么会为我着想，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这对镯子，从前的主人，也跟阿凝一样美。”段翔钦看着我的手，目光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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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除夕

    更新时间：2012-11-11

    直到回去的路上，我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段翔钦，段氏帝国幕后真正的当家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男人，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会对我这么满意，还送我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它们从前的主人？那会是怎样一个女子？我摸着腕上的白玉镯子，心里不自觉地出现一个挽着高高的发髻，柳眉弯弯，如霜皓腕上戴着一对白玉镯，对镜簪花的女人的样子。

    难道是段翔钦去世的妻子？不管是谁，这对他的意义一定非比寻常。而现在，这对镯子却到了我的手上，看来，我这未来的公公倒是当真喜欢我。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过才见了我一面，即使我合他的眼缘，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我跟他儿子结婚吧？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谈婚论嫁，毕竟，婚姻是人生大事，哪里能这么草率。何况是段家这样的家庭。

    以前跟高纪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受到了诸多刁难，外界的议论、流言可以不去管，可是他家人呢，那一关可是很难过的。虽然当时的我们信誓旦旦要一直在一起，可最终也没能够，谈婚论嫁就更别提了。

    而现在，我却要跟一个完全没感情的男人结婚了，他不爱我，我不爱他，为了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更诡异的是，这个男人的父亲第一次见面，就让我跟他儿子结婚。连订婚都免了。

    我把疑惑说给段翊枫听，他嘲讽道：“你的意思是要先订婚？你还想多遭一次罪？”他说着看了看我身上的礼服。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接着说：“你要是想的话，我当然也可以满足你，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夜长梦多，订婚可是完全没有法律效力的。”

    他说得对，夜长梦多。虽然，起初是他主动找我合作，但是我也不想出什么意外的状况，现在对我来说，跟段翊枫的这场婚姻，非常重要。凭我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我必须借助他的力量。所以，尽快举行婚礼对我来说没有坏处。

    从前的我心灰意冷，不去想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我的心活了，我的野心活了。我一定要强大，一定要成功，而这一切，都不可能离开段翊枫。

    强大是什么，成功是什么？这个真说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但是，有钱有势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尤其是在现代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一无所有就只能任人践踏。

    我不爱钱，可是，钱能让我完成很多事情，达到很多目的。除了钱，还有权势，地位，这些，都是很多人毕生所追求的。而我，现在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不追求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堕落也罢，低俗也罢，就让我在浊世沉沦吧。

    “不用，我只是有些吃惊，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要是能尽快结婚，也挺好。”我冷冷地回他。

    郊区的夜色还是不错的，星光虽然微弱，但已经很难得了，在大都市中根本不可能见到。尤其是在市中心，灰暗的天空永远是一片阴沉沉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扫兴，空气也夹杂了许多的粉尘。

    夜色已经很浓重了，一幕幕看不清的风景从窗外闪过，有种老式黑白电视机出现雪花的感觉。天空中偶尔有礼花出现，可能离得比较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一瞬间的灿烂还是让夜空多了几分色彩。

    虽然开着车窗真的很冷，冻得我直打冷战，可是晚风带来外面泥土和树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本来以为，要在段翔钦那里过完年再走，就算不住几天，至少也要一起守岁。可是，我们当天晚上吃完饭就走了，段翊枫说，他父亲习惯了一个人住。

    习惯了一个人？可是今晚是除夕啊，隐约还能听到远处有人家放炮仗的声音。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想一个人过？不觉得冷清、孤单么？妻子已经不在了，小儿子在国外，好不容易有家人在一起，他却不要这份天伦之乐。

    我想到自己的爹娘，现在不知有多想我，想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两个人依偎着靠在火炉边，满含笑容的说着让自己骄傲的女儿，可是再多的笑意都掩饰不住眼里的那份失落。

    还是多久前回家的了，我都快不记得了。只记得上次进家门的时候，娘正戴着老花眼镜费劲地看我的信，时不时地撩一下耳边微白的发丝。我倚在门上，眼睛有点发花，笑着道：“娘，你识字吗？”

    娘转过身来，看了我半晌，才慢慢道：“哟，阿凝回来了，渴了吧，喝口水先。”说着站起来接过我手中的东西，给我倒水，就好像我刚刚从邻居家串门回来。

    在她转身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娘说，每次看信都要麻烦别人给念，于是她就托人从镇上买了本字典回来，现在也能认识一些字了。还骄傲地跟我说，“俺小时候也是识过几个字的，现在有空翻翻字典，认的字都比你爹多了。”

    “真是好东西，爸爸还真是舍得。”回到别墅，段翊枫捧着我的手感叹，慢慢抚摸，两手相碰时，白玉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好东西，可对于你们段家来说说，应该不算什么吧。”我把手抽出来，语带试探，其实我早看出来这对东西非同寻常。

    “要说贵重，当然不算什么，可要说……”段翊枫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每个豪门之家都有秘密，这个我早就知道，从前跟我没关系，我自然不管。可是现在，我身在局中，不能不管。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

    东西都在我手上了，那笼罩在它们身上的面纱，就是再神秘，也早晚会有被我揭掉的一天。当然，这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急得来的，现在我更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都不知道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才在段翔钦面前，强装出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就算他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可也不能太失了气度。所以就算身体不舒服，我还是展现出来自己比较美好的一面。

    现在回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刚进客厅就把高跟鞋蹬了，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虽然这里也不是我自己的，可也算得上是“自己人”的吧。我和段翊枫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可言，当然没必要矫揉造作。他的高傲残酷，我的冷血无情，在对方眼里，早就一览无余。

    我皱着眉头揉脚，虽然没走几步路，可还是磨得厉害，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穿高跟鞋。我又不矮，何况裙子这么长，脚都被遮住了，根本看不见。我看哪，段翊枫就是故意折磨我。

    “不管这对镯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总之，现在是我的了。”我故意把手抬起，在他面前晃了晃，“现在，本姑娘要上楼休息了。”

    说着，我就站起来，却被段翊枫一把拉倒在他怀里。

    “你想干嘛？”我看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冷冰冰地问他。

    “不干嘛，很快我们就是夫妻了，培养一下感情。”段翊枫戏谑一笑，突然转头，帮我把背后的带子解开了，顿时感觉松快许多。

    “你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冷吗？”我赶紧深呼吸两口气。

    “似乎我的小妻子更冷呢。”他摸了一下我的脖子，接着道：“你今晚的表现不错，我很满意，老爷子那一关是没问题了，明天开始准备婚礼。”

    婚礼？我真的要和段翊枫牵着手走上红地毯吗？那会是幅怎样的画面？

    看着眼前的男人，其实，他也挺帅的。我情不自禁抬起手去摸他的脸，冰凉的手突然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心里一惊，顿时清醒了。

    全身的血液霎时间都涌到了脸上，我这是怎么了，晚饭的时候就象征性地喝了几口酒，这样就不清醒了吗？我迅速把脸扭过去，不想让段翊枫看到我的窘迫。

    但是，显然，他比我清醒。

    “我说过，你要是要求，我是会满足……”没等他说完，我很快从他身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踩到裙摆上，差点又摔了。

    拍了拍脸，背对着他道：“我要去洗澡睡觉了，要是折腾死了，你可就少了颗好棋子。”说完，就拖着长长的裙子往楼上走去。

    刚走没两步，却听到客厅的大钟传来清脆悦耳的响声，这是十二点的钟声吗？我转过头看去，指针正对着十二。钟声还在响，连续十二次。

    钟声停止了，余音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一年又过去了吗？

    我转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段翊枫，他也正定定地看着我，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在我过去的二十一年的生命中，每一个年都是跟家人一起度过的。我们吃完年夜饭，就围在火炉边烤火，聊天，慢慢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我一直觉得，除夕夜就是应该和自己最亲的亲人一起度过的。那午夜的钟声，是多么神奇啊。从旧的一年，突然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日子。就在那十二声响起的时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除旧迎新，新的一年，就真的可以把旧的抹煞掉，有全新的开始吗？未必。但是至少，给人一点希望。每当人绝望地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上天告诉你，新生活开始了，明天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于是，一天天就这么过下去了。日复一日，年如一年。再难，终究也能过下去。

    段翊枫，我们会在一起多久？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这个时候，你会不会都陪我一起度过？

    想着想着，我笑了。武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太寂寞了，身边随便什么人，只要陪着你，你都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可是，他是谁？段翊枫啊。每年都陪你过年守岁？

    还是不要了，要是可以选择，我宁愿早点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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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烟花绚烂

    更新时间：2012-11-12

    回到自己房里，等不及脱下身上异常华美却也无比束缚的礼服，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想要多汲取些温暖。

    一天天，一年年，这么轻易就过去了，原来，时间真的如流水，不知不觉就从指间流过。无论生活有多苦，多累，一切都终将过去。可是，我现在的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今天，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段翊枫结婚。我伸手去抚摸裙子上的水晶和珍珠，等结婚的时候，婚纱是不是会比现在这件更豪华，更美丽。

    可是，再美，终究不是我想要的。它就像一张网，把我紧紧地捆绑着，不能呼吸。

    想到这里，就更觉得胸口闷得厉害，我好想要把它扯下来，可是，后面的拉链我够不到，夹层里的束腰也还紧紧缠在我身上。要不是看在这件礼服真的很漂亮的份上，我真想把它剪了。

    爬下床，从茶几上拿起剪刀，狠狠地比划了一下，终于没下得了手，一气之下，把它用力扔到了墙上。于是，精美的壁纸上又多了一条痕迹，不过，我才不心疼，反正段翊枫有的是钱。不久以后，这些钱也会是我的。

    终于按下了床头的响铃，把女佣萧萧叫了过来，她现在是段翊枫专门安排来服侍我的。

    萧萧很快就来了，一边走还在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刚从床上爬起来。在这个别墅里，是没有人敢违背我和段翊枫的命令的，尤其是我。

    因为段翊枫住在这里的时间很少，而我，却俨然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虽然我对他们并不严苛，更说不上凶悍，但是，他们就是怕我。

    也许是那天，我用刀子把自己的手腕狠狠划开，吓到他们了吧。一个对自己都能狠成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小姐，我以为你跟先生不回来了，所以，就睡了一会儿。”萧萧怯怯地解释着。

    “快帮我把裙子解开。”我不耐烦地命令着。

    “是。”萧萧听我的语气不善，更是一点不敢怠慢，慌忙跑过来帮我拉拉链。谁知她弄了好一会儿都没帮我解开，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没睡醒。

    看着她沁出点点汗水的额头，我心里更加烦躁了。

    “去，把剪刀拿过来，帮我剪了。”

    “啊，可是……”她还想说什么，被我的眼神吓了回去，立刻去墙角把我刚扔的剪刀拣了回来。

    “啊！”我一声闷哼，这丫头，把我背给戳了。

    “小姐，对不起，我，我……”萧萧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手足无措地拿着剪刀，尖端还有点点红色。

    “你回去睡觉吧。”我无奈地看她一眼，摆摆手让她走。

    这小丫头其实才十几岁，因为家里穷才出来做下人的，她的名字本来也不叫这个，我嫌太难听，就帮她改了。也是可怜人，不过现在的我，哪有闲心去可怜别人。

    “小姐，你不要赶我走。”萧萧以为我要辞退她，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顿时头疼无比。

    只能放软了口气跟她说：“没关系，我只是想休息了，这点小伤没事的。”

    好不容易把她给打发了，裙子总算也能脱下来了。看着手中残破的礼服，幽幽一声叹息，你还是没能逃脱这样的命运。

    把礼服扔到一边，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澡也没洗，钻进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昏沉沉的，背上也隐约有些疼。

    以前娘总说，新年第一天是要早起的，不然会影响一年的运势。

    窗帘拉得严实，不过还是有微光从缝隙间穿进来。掀开被子想起来，才发觉自己什么都没穿。

    把萧萧叫进来，让她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她好像还在为昨晚的事感到不安，很快把衣服拿来后，悄悄打量着我的脸色。

    “小姐，你是不是发烧了。”萧萧面露担忧地小心地问。

    我摸来一下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难怪夜里感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简直就像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

    要是发烧倒也好，烧坏了就不用再想东想西了。如我所愿，穿着衣服的手慢慢就抬不动了，眼前的东西也一点点变模糊。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在萧萧的一脸惊恐中，晕了过去。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身体变得这么差了，总是动不动就生病。

    前一阵刚刚恢复，从新年第一天开始，就又躺倒在了床上，一病就是一个多月。

    这回，段翊枫把我送去了医院。因为郑伯说，我冻到了，感冒发烧引起了肺炎，要是不及时治疗，没准还会恶化。

    段翊枫来看过我一次，只留下一句话，“没用的女人。”

    我刚刚恢复一点力气，抓起枕头就朝他扔过去，“让你折腾我！”当然，没有砸到他，他扔下那句话就走人了。

    一个月后，差不多又到开学的时候了吧。对于学校来说，去年也是多事的一年。艺术学院老师们最欣赏的学生，本来最当红的女星，遭遇性丑闻，导致其中途退学。商学院的高材生，学校的财神爷，a城的豪门公子，身败名裂。

    我，我不知道自己在法学院的老师们眼中是怎样的。但至少，我知道罗浩泽是很欣赏我的。可能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接受不了男朋友出事，才自动申请退学的吧。

    s大一下子出那么多事，名声恐怕也是大损。他们不知道，其实，要是没有我，是可以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的。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我失踪这么久，也不知道叶音、若荷她们有没有想我，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感觉，我已经与世隔绝很久，很久了。

    当时我走的时候，退学申请并没有批下来，也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想办法联系我家人。

    不过转念一想，我根本不用操这份心。既然段翊枫想要跟我结婚，他肯定早就想到这些了，一定会事先处理好的。

    出院没多久，段翊枫就告诉我，他这一个月都在筹备我们的婚礼。并且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半个月后，我们就正式结婚。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是淡淡地告诉他，知道了。

    现在的我，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再纠结，坦然地面对。

    这不会是一条好走的路，但是我愿意去挑战。与其平庸一生，倒不如选择波澜壮阔的死亡。就像烟花一样，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绚烂，绚烂过后便是烟消云散，可是，它终归轰轰烈烈过。

    我跟段翊枫的婚礼，注定会掀起a城的另一场轩然大波。

    各大报纸上的头版头条都将会是我的照片，从前高家的准儿媳，如今成为段氏家族的大少奶奶。

    高家倒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高少爷的女友，突然出现，却摇身一变，成了段家大少爷的新婚夫人。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氏土崩瓦解，高氏父子锒铛入狱，外界都以为我是过于伤心，才退学，如今的身份怎能不跌破众人眼球。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靠的是什么？一个乡村小女人、一个未毕业的穷学生凭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a城最大的两大豪门世家的公子，竟然全都栽倒在这个女人手里。

    这些在媒体的眼里，全部都是最大的卖点，将为他们杂志、报纸吸引无数的眼球，收视率也蹭蹭地往上窜。

    想到这些，我竟然还有了些许期待。

    只是，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温柔的、总是善解人意的女子，她看到这一切，会有多伤心。

    念影姐姐，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

    段翊枫告诉我，我们的婚礼将在a城最大的教堂举行。因为他父亲信仰基督。

    届时，会有牧师给我们主持婚礼，a城的名流们都会来参加，媒体当然也是不会少的。

    他问我，我有没有想要邀请的朋友，或者亲人。

    “我的父母可都是山里人，他们出来，你不怕给你家丢人啊？”我故意这么说。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状况，我并不觉得嫁入豪门真有多么荣耀。

    如果是真的因爱而结合，这场婚姻是走向幸福的阶梯，那我是愿意跟父母分享这份喜悦的。可惜，不是。

    父母跟子女之间，有时候是心意相通的，有些事，根本瞒不住。他们要是来参加婚礼，一定会看出端倪来。而且，只要他们稍微问几句，比如我为什么退学，是怎么跟段翊枫认识的，这些，我都无法回答。

    何况，我并不想他们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一旦他们来到我身边，那一定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宁愿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在上学，每天上课、实习，一直是个乖乖小女生。

    虽然我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他们是会知道的，那我也情愿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虽然，女儿结婚，连父母都不告诉，他们知道了会伤心，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只希望，当他们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成功达成了目的。那样，我就有能力补偿他们，好好孝顺他们了。

    “你就够给我丢人的了，还怕多几个你的家人。”段翊枫说的话真的跟刀子一样，毒蛇无比。

    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嘛，何况，我说话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近况，你能保证消息不传到他们耳朵里吗？”我对着阳光细细看着手中的那只用五彩玉石雕琢的凤凰，看来价值不菲啊。

    这些都是宾客们提前送过来的结婚贺礼，段翊枫一概交给了我，让我没事可以看看这些东西，反正外面的事情都是他在准备。

    “当然。”段翊枫坐在一边，看了看我手中的东西，“你好像很喜欢这只凤凰。”

    我微微一笑，“当然，凤凰是多么高贵的动物，我当然喜欢，不过……”我话锋一转，“这送东西的人，恐怕居心不良啊。”

    我站起来勾住段翊枫的肩，“翊枫，人家说我是飞上枝头的小麻雀呢，你说，该怎么惩罚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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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婚礼

    更新时间：2012-11-13

    半个月很快就到了，我和段翊枫的婚礼如期举行。

    那天，我身着华服，站在这个神一般的男人身边，笑靥如花。

    无数的闪光灯对着我们，无数的社会精英们包围着我们。那一刻，我成为了所有人眼里，最幸福的女人。

    曾经，我有过一次相似的情景。那时，还是和高纪扬在一起。他向全世界宣布，武凝，我的女朋友。

    那一刻，我亦是被众人羡慕的对象。那张有我们合影的报纸，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在我们的小屋里。现在，也不知在不在了。

    还有他送给我的其他东西，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全部留在了那个伤心地，就像我们尘封的往事。

    从高家出事的那一刻起，我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先是杜彦文的别墅，后是段翊枫的豪宅，几经辗转，却没有一处是我真正的容身之所。

    这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关心我的。可我知道，我的突然出现，震惊了很多人。

    在婚礼之前，段氏要迎娶新媳妇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是，新娘的身份却一直是个谜，段翊枫一直没有公开这个消息。

    有传言称，新娘是个完全配不上段总的小家碧玉。所有人都在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像从前，他们不看好我和高纪扬一样，他们同样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历来是不受祝福的。甚至有人送了凤凰过来讽刺我，即便，他并不知道我是谁。

    没有人会想到，新娘就是我。

    当我挽着段翊枫的手出现的那一刻，全场寂静。片刻过后，我满意地看到了所有人脸上的变化。惊愕，讶异，不敢相信。表情之丰富，变化之快，实在是精彩。

    我想，在座的每一个，没有人会不知道我是谁。

    从前的高家，即便不如段氏，在a城跺一跺脚也是能引起一些震动的。我和高纪扬的事，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何况，我相信，凭我的长相，绝不是见一面能轻易忘得了的。

    今天的我，一袭华服美裙，艳惊四座。从婚车上下来，挽着段翊枫，一步步踏上红地毯。身后，是排成了长龙的豪车，还有无数的鲜花、彩带。

    到底这些名流们还是有素质的，再震惊，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媒体不淡定了，拼命地拍照。当然，立刻就闹开，他们也是不敢的。

    等婚礼结束，有得闹了。不过，再怎么闹，总归会消停的。再大的新闻，过一阵，没了新鲜劲，也就没人再关心了。

    “武凝小姐，你愿意嫁给段翊枫先生，与他相爱相守一辈子，不管他贫穷还是富贵，不管他是健康还是生病，不管他年轻或是衰老，一辈子不离不弃，与他相守到老吗？”牧师程序化地念着念过无数遍的台词。

    “我愿意。”我看一眼身边的男人，眼里是浓浓的爱恋，脸上是满满的幸福，仿佛发自内心一般地说出那三个字。

    “不管他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把牧师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用充满爱意的语调，滴水不漏。

    这是我幻想过多少次的场景？高纪扬说，他要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说我将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我们牵着手走上红地毯，慢慢走向属于我们的幸福天堂，直到地来天荒。在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甜蜜。

    我们说好，毕业了就举办婚礼，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就算那只是一个形式，他也要给我最好的形式，那是属于我们的盛事。

    现在，仿佛一切都有了，我们设想的，全部都实现了。红地毯，盛大的婚礼，所有人的羡慕，还有那好似笑得幸福的美丽新娘。

    唯一不同的是，身边站着的，牵着我手的却成了别人。那个我曾用整个生命去爱着的，心心念念想要嫁给他的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了。

    纪扬，纪扬，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呢？为什么你向我承诺的，统统都不见了？

    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可知道，当我亲手把高氏的秘密资料交给杜彦文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有多爱，就有多痛。

    我亲手把你送进了监狱，我亲手毁了你，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还是痛，还是苦！身和心都苦得像是浸泡在黄莲里。甚至比以前更痛，更苦。

    我亲手导演了这一切，可是，我快乐吗？不！当你的判决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心疼得像针扎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一丝心痛。但我知道，我在伤害你的时候，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问了一千遍，一万遍，还是没有答案。

    也许你是有过心痛的，那天你抱着我，赶我走，就是想放过我。我知道你是有过犹豫的，可是，最后也没能抵得过你心里的魔。在你心里，我终究没有那么重要啊。

    为什么我们明明都会心痛，可还是要去做？是不是心底的私欲真的那么重要？你是为了你的天下，那我呢？

    我就是单纯地恨你！我就是想报复你！我恨不得你死！从前，我有多爱你，那么现在，我就有多恨你！

    算起来，我们还没有真正分手。但是，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背弃了我。你伤了我，我害了你。我们早就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的无情。可是，若不是你无情在先，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只有被伤害才痛苦的，有时候，伤害一个曾经爱过的人，更苦。

    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这样，可对于我，是的，但我还是要那样做。就算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还是毫不犹豫地去做。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毫不犹豫。

    我以为，我报复了你，我会很开心，可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无望。

    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纪扬，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选择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可能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段翊枫先生，你愿意娶武凝小姐吗？不管她贫穷还是富贵，不管她是健康还是生病，不管她年轻貌美还是年老色衰，你都愿意对她一辈子不离不弃，和她相守到老吗？”牧师还在履行着属于他的职责，声情并茂地演说着。

    “我愿意。”段翊枫看着我，微微笑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里唯有我一个。

    我口口声声说着愿意与他白头偕老，可是心里面却完全是在想着别的事情，虚伪至极。那段翊枫呢？他又何尝不是？

    在这场戏里面，我们都表演得淋漓尽致，毫无破绽。也许，我们真的是同一种人，上天都觉得应该让我们在一起。

    就算是假的，在我们两个人身上，也能以假乱真。我们在人前表演着最恩爱的一对，好像一切都是真的。

    我看到了女人们眼里赤裸裸的嫉妒，男人们眼里火辣辣的惊艳，这些，都让我很满意。我骄傲地抬着头，像女神一样高高地站在他们面前，俯视着脚下的一切。

    这种傲视苍生的感觉，简直好极了！我在心里面暗暗对自己说，这次，我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这一切。

    当初，我和高纪扬的爱情，从人人不屑，到人人艳羡，让我成为幸福的焦点。再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表露出鄙夷，甚至都要讨好我，为了我背后的那个男人。可是当我们感情出现危机，我瞬间就成为嘲笑和轻视的对象。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说的就是这个。当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凤凰，荣耀的时候靠的是男人，一旦落魄，被人踩在脚下也是正常的。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我现在的确要依靠段翊枫，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在此之前，没有人可以破坏这一切。

    我环顾四周，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戴着自己最精美的面具，实际上，却各怀鬼胎。

    有多少人是真正祝福我们这场婚姻的？没有！一个都没有！别看他们面上都言笑晏晏，也许心里正在恶意地诅咒我明天就被扫地出门。

    在这场戏里，我和段翊枫是男女主角，台下的宾客们都是路人甲乙丙丁，在配合着我们唱一出最好的舞台剧。

    电视剧里，没有一场婚礼是平平静静度过的，那样就没意思了。哪一出戏没有点跌宕起伏？总是要有点波折才会精彩的。我们的婚礼也不能脱俗。

    就在段翊枫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的时候，门口突然一阵喧闹。很多人都朝门口望去。

    段翔钦首先皱起了眉头，挥了下手让手下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微微侧目，发现段翊枫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对他道：“看来，我们的婚礼注定不平凡啊。”

    我笑得妩媚，朱唇轻启，在外人眼里，就好似是爱人之间的低语。

    “那就让我们好好看看吧，谁胆子这么大，敢来这里砸场子。”段翊枫把头凑过来，轻轻搂住我的肩。

    段翔钦刚刚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老爷子的脸色变了下，很快又压下来。站起来正要说什么，门口已经有人冲了进来。

    “段先生，对不起，我们拦不住这位先生，他说他是……”一个保安慌慌张张地解释着，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大哥，你不能跟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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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抢婚？

    更新时间：2012-11-14

    定睛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跟保安推搡着。

    “先生，你不能进去。”两边的保安还在兀自阻止着，可是那名男子似乎是处于极度的激动状态，别人根本拉不住他。

    “大哥，你不能跟她结婚！”当他叫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想到，这人不会是段翊枫出国留学的弟弟吧？

    再细看他的五官，依稀之间，和段翊枫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来，他是段家次子段翊轩无疑了。

    “翊轩，你怎么回来了？”段翊枫走上前，对保安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放开段翊轩，然后笑着跟自己弟弟打招呼。

    “大哥，你怎么能跟她结婚？不行！”段翊轩却完全没有要尊敬自己大哥的意思，甚至是一点礼貌都不讲。完全不顾及到现场有这么多人，那些可都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有这么多记者在场。

    我心里升起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我根本不认识段翊轩，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要阻止我和段翊枫的婚礼？

    因为门第？不可能。连父亲和大哥都同意的婚事，他一个当弟弟的当众反对？这也太离谱了。

    何况，他是段氏未来的继承人，但是段翊枫却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要是段翊枫娶个千金之女，对他只会更不利。现在，我的身份这么卑微，对段翊轩而言，绝对是有益无害。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当众闹场，置父亲、大哥乃至家族的面子于不顾？

    段翊枫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吃惊以及生气的样子，帮他整理一下被保安拉扯得乱糟糟的衣服，“翊轩，今天是大哥的婚礼，有话我们回去说。”

    段翊轩一甩手，挣脱开段翊枫的手，又是难过，又是愤怒，还带着点疑惑地吼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她为什么会嫁给你？你明明知道……”

    “胡闹！”一声夹杂着浓浓怒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段翔钦。他走到兄弟二人面前，用他那充满威严的眼神看着两人。

    从段翊轩闯进来的那一刻，宾客以及记者们就已经闹开了，四下里跟炸了锅一样。本来我的出现就够让人震惊的了，何况现在又出现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幕。

    由于段翔钦的开口，人群终于静了下来。我这才发现，这个一脸慈祥的老人，原来也有这样威严的一面。想想也是，堂堂段氏帝国集团总裁，怎么可能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爸！”段翊轩还想说话，被段翔钦一个眼神阻止了，于是只能恨恨地看一眼自己的大哥，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各位，今天是段氏的大日子，是本人长子的大婚。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婚礼继续举行。”段翔钦转过身来对宾客们道，一句“不好意思”直接把事情一笔带过。知趣的人都该懂了，大家开始打着哈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翊轩却摆明了不想就此作罢，听父亲这么一讲，立时就要冲上来。眼看在自己家人那边没戏，朝我喊道：“阿凝！你不要嫁给我大哥！不要！”

    我本来抱着旁观的态度看着这一幕闹剧，这时却无法再淡然。

    这段翊轩看我的眼神里，除了焦急，分明还有极炽热的爱恋。没错，就是爱恋！

    我根本不认识段翊轩啊，甚至，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他的长相。据说他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就不热衷于商业上的事，比他哥还低调，后来出国后，就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电视剧最狗血的地方就是，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一定是女主角失忆了。可是，我失去记忆？简直开玩笑！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得清清楚楚。我跟段翊轩根本不可能有半毛钱的关系，更不可能发生过某段惊天动地的爱情。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明天的报纸上会不会出现这么一条大标题，“前高少女友摇身成为段家新娘，兄弟二人共争夺！”

    “把他带走！”我还没来得及发问，段翔钦便发怒了，找人把这个给自己丢人的儿子带下去。

    “爸！爸！阿凝……”几个私人保镖过来，把段翊轩架着就走，到底是文弱书生，再怎么样也扭不过身强力壮的保镖。

    段翊轩的声音渐渐变小，终于恢复了安静。周围出乎意料的静，死一般的静。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还处于石化状态，段翊枫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没事。”

    不知道段翔钦说了几句什么话，不一会儿，婚礼现场就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婚礼继续进行。

    在教堂举行完仪式，集体转移到a城最奢华的五星级大酒店。

    那天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只记得，现场布置得非常华丽，所有的酒宴用品和食物都是最好的，就连墙角用来装饰的盆栽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稀花木。

    舞台上是国际知名的乐队在演奏，钢琴乐曲婉转悠扬，即便没几个人懂得欣赏，也要营造出高雅的格调。

    我和段翊枫在礼仪的引导下，一桌一桌下去敬酒。被敬到的宾客满脸荣幸地站起来，连连说着祝福的话。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凡人，但能够得到段总的敬酒，这就更是难得一遇的荣耀了。

    段翊枫一手搂着我，一手举着水晶高脚杯，透明的液体微微晃动，杯盏相碰间，奏出最悦耳的华章。

    我理应也是要给客人们敬酒的，但当我举起酒杯的时候，段翊枫都会轻轻地按下我的手，柔声道：“你身体不好，就别喝了。”

    当客人们起哄要我喝酒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歉意地向他们说：“就让阿凝以茶代酒吧，怎么样，给个面子，她的酒我喝就是了。”

    然后宾客们都起哄，纷纷说段总真是会心疼老婆，段夫人有福气了。听到这样的话，我就羞怯地低下头，抓住段翊枫的衣角，一副十足的含羞带怯的小媳妇模样。

    低着头就没人会看到我眼睛，因为眼睛是最易暴露心思的。我不像段翊枫，他的演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我都不得不佩服。而我不行，我怕别人会看到我眼里的虚伪。

    事实上，就算段翊枫不给我挡酒，我也不会多喝的。我是很想醉，可是，如果真的醉了，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要是不小心打破了脸上这张精心打造的面具，破坏了这场完美的戏，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不能醉，要是没了女主角，段翊枫一个人怎么把戏唱下去？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少了谁都不行。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整场婚礼，除了之前的那个小插曲，基本顺利地、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最后，在一片祝福声中，愉快和谐地拉下了帷幕。

    这场婚礼，点燃了a城最火爆的新闻。

    婚礼的豪华，盛大，已经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段氏大少爷与蓬门小户女的结合，更是让人跌破眼球。当然，这在从前也不是没有过，高纪扬父母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关键在于，我。没有人会真正在意我是什么人，他们在意的其实是我身边的人。从前，我身边的人是高纪扬，可是现在却换成了段翊枫。偏偏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

    更高潮的是，婚礼进行中，新郎的弟弟来闹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都快可以拍成电视剧了，处处是卖点。

    当晚，婚礼结束之后，离得近的宾客们被段家安排的高级轿车送回住处，从外地甚至是国外赶来的客人在专人的引导之下，就近入住到最豪华的套房里。一切都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我和段翊枫回到了他的别墅，就我们俩。哦，不，现在是我们俩的别墅。

    别墅里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象征喜事的红色都没见到，更别说是喜字，红帐幔布。

    小时候去去参加亲戚的婚礼，其实也不能算婚礼，小山村里，结婚也不过就是办几桌好点的饭菜请一下客。但是再怎么寒酸，至少到处充满喜气，新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也是无比真实的。

    新娘的母亲会帮女儿梳头，然后由父亲背着送出门，说是要脚不沾地。桌子上放着花生、莲子等象征吉祥如意、早生贵子的东西，客人们随意吃，之后真诚地说出心中的祝福。

    今天，我的婚礼，什么都有了，真的是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回到“新房”，终于没有外人了，于是，他就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别说是亲人的祝福了，就连一点点喜色都看不到。

    这哪里是新房，根本就是我的囚牢。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明知道是假的，还要奢求那么多。

    偌大的房间就我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身边是空空的，房间是空空的，连心，都是空的。

    段翊枫送我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就在这幢房子里，他不会走的，我知道。他不会让别人认为，新郎第一天就夜不归宿。

    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住在同一幢房子里，却还是离得那么远。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名义上的夫妻，他不会动我分毫。

    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的鼻子还是酸了，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明晃晃地耀花了我的眼。

    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在豪宅里，空旷无比的豪宅里。

    一个人的新婚夜。

    我看着自己的新郎转身离开，一刻都不停留，背影那么挺拔，那么决绝。我就那么看着，看着。我并不留恋他，可又为什么，心里像是有一抹化不开的酸楚。

    在这个夜晚，我整整坐了一夜。

    我没关灯，我怕黑暗。人生已经够黑暗的了，我不想更无望。在灯光下，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错觉，仿佛我的生命还是有光亮的。

    从来没觉得这里这么大，看着白色的壁纸，和空荡荡的房间，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虚化了。一整夜，我什么都没想，就静静地坐着。

    当天边亮起第一抹曙光的时候，段翊枫打开了我的房门。

    “翊轩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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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段翊轩

    更新时间：2012-11-15

    我抬头看向段翊枫，只见他靠在墙边，一手扶着门把，眼圈有些发青，也是一脸倦色。他也是一夜没睡吧。

    初春的季节还是很冷的，我穿着婚纱在床上坐了一夜，冻得都快失去知觉了，连带着脑子都有点僵住了。刚才他说谁要见我来着？

    “你就在这么坐了一夜？”他开口问道，却不是之前说的那句。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天亮了吗？”

    段翊枫走过来，想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刚一触碰到我的手，脸上就出现了隐约的怒色。“武凝，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盟约，谁都别想中途退场，就是死也不行！“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该做的事我一件都不会耽误。”我甩开他的手，理了下厚重的裙摆，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段翊枫一把推倒，本来就无力的我，一下子倒在了层层叠叠的纱裙中。

    “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一天，待会儿还要去爸爸那边，说不定还会有记者到场，你可别给我掉链子。”他整个人伏下来，用手撑着，跟我凑得极近，恶狠狠地对我说，喷薄的怒气扫到我的脸上。

    我眼帘微微垂着，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大概是冷的吧，“我知道了。”

    段翊枫似乎还是没消气，感觉到他胸口一起一伏，脸色也不太好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床上下去，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我道：“下去找人整理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默默地爬下床，有点踉跄地往楼下走去。到化妆间，还是上次那几个化妆师。

    她们看我神色有些不对，也没多问，只是更小心翼翼地帮我化妆，换造型。可能是我一夜没睡，眼圈太重，看起来非常明显，她们在给我化眼妆的时候费了好一会儿时间。

    等全部弄好，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到底不愧是段翊枫找的人。经过几双巧手的折腾，现在的我哪还有半分神色倦怠的样子？面颊白里透红，眼睛清亮有神，完全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今天我换了一身相对简单一点的礼服，没有婚纱那么繁复夸张，有点类似于旗袍，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得非常凹凸有致。如果说昨天是圣洁的白，那今天就是烈焰的红。

    “跟我走。”段翊枫见我从化妆间出来，从沙发上站起，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刚上车，他就把油门一脚踩到底，开得飞快，窗外的景色“刷刷”地从眼前掠过。天刚蒙蒙亮，整个世界都像是还没苏醒的样子。不久就到了段翔钦的住处，走下车，感觉空气中有些湿漉漉的。

    走到门口，有人上来招呼，段翊枫直接对他说：“带我们过去。”

    那人就带着我们一路向后院走，来到一个小门处，对段翊枫说：“老爷就在里面。”说着给我们打开了锁。这还是那种非常原始的链条锁，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还有，我发现这里没有窗户，怎么看都像一间密室。

    段翊枫点了点头，推开厚重的铁门带我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见到段翔钦面色铁青地站在正中间，角落里躺着的，是段翊轩！

    见我们进来，段翔钦稍微恢复一下脸色，不悦地说：“你们跟他好好谈一下，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爸说你一句话都不肯说，一定要等你大嫂来了才肯开口是吧？现在她来了，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段翊枫对着墙角的人说道。

    “阿凝。”段翊轩见我来了，脸上绽出狂喜，一下子就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道：“阿凝，你终于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挣脱，段翊枫就一把掰开他的手，把我搂到怀里，冷冷地对他道：“翊轩，现在，他是你嫂子。”

    “嫂子？哈哈哈……”段翊轩一脸的不肯相信，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可那笑容，分明夹杂着浓浓的悲伤。

    笑着笑着，他又蹲了下去，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呜咽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知为什么，我明明不认识他，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不忍。

    我也蹲下去，柔声问道：“我们，认识吗？”我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开口才好，想了半天，还是选择了这样最直白的方式。

    段翊轩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脸上还是掩不去的悲戚，“阿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见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无力地道：“算了，你本来就不认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明白。”段翊轩苦笑一下，看到我身上一袭艳红，眼里的痛楚又多了几分，站起来看着我的脸，痴痴道：“你比以前更美了，美得我都不敢正眼看你。”

    段翊枫扶起我，把我稍稍往身后拉了一下，对段翊轩道：“翊轩，我再说一遍，她现在是你的大嫂了，你别失了分寸。”

    段翊轩却根本不管他，看着我道：“阿凝，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我大哥？”

    当牧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爱不爱段翊枫，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我都没有一点挣扎，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我愿意”那三个字。可是，为什么对着段翊轩的时候，我却觉得说出来那样艰难。

    是不是因为他脸上的神情太过凄惶，让我心生不忍。对着这样一张脸，我真的很难说出口。但是，再怎么难，我还是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了出来，“是的，我愿意嫁给他。”

    段翊轩听到我的回答，瞬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爱他吗？”

    “当然。”说着，还用手挽住段翊枫，浅浅一笑，“我当然爱他。”

    精致的面容把我的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没有人会看到这张脸后面的凄凉与绝望。

    段翊枫一早就找人给我“收拾”，不就是为了我春风满面地站在别人面前吗？从我们开始盟约的那天起，我们的面具就拿不下来了，除非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

    否则，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要扮演得尽善尽美。他怎么会允许别人窥破这一切呢？

    段翊轩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我竟有了一丝心虚，不自觉地移开目光。

    “你撒谎。”段翊轩听我这样说，不但没罢休，竟然很笃定地说：“武凝，你在撒谎，你根本不爱他！”

    难道是我的演技不够好么？我心里一抖，他怎么能看出来的，我明明，明明已经很……

    “段翊轩，你最好不好挑战我的极限。”段翊枫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用警告的语调道。

    “哼，警告我？段翊枫，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大哥！你可别太当真了！”段翊轩也被激怒了，口不择言地讽刺道。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不好！段翊枫一向最忌讳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世，现在被自己的弟弟当面说破，他该是怎样的难堪。

    我隐约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怒气，虽然脸上很平静，但我知道，此时的他比开口骂人要更恐怖。所谓，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就是这样，他不说话，却恰恰是真的怒了。

    “怎么样，不好听？那你在横刀夺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段翊轩依旧不怕死地朝他吼。

    段翊枫握住我的手，越来越紧，我痛得眉头一皱，只听他道：“这就算是我欠你的，你先在这里静一静，明天来看你。”然后就拉着我往门口走去。

    “阿凝，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段翊轩还在身后喊，直到铁门“哐当”一声锁住。

    走到外面，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段翊枫的脸却还是青白相间的。

    当我们牵着手出现在段翔钦面前的时候，早就已经恢复得跟没事人一样了。

    “爸，您喝茶。”我按照传统的规矩给段翔钦递上一杯刚泡的特级龙井，手腕上的白玉镯晃了几下，流转着幽幽的华光。

    段翔钦看着我手中端着的青瓷茶盏，感叹道：“真好，再也没有人能戴出这样的韵味来了。”我这才发觉，原来，他是在看我的手。

    一时间，我们都有点尴尬，段翊枫在一边笑道：“那是，爸送给阿凝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

    听他这样说，我也立刻接茬道：“是啊，爸，我很喜欢呢。不过现在，您先喝了这杯茶吧，是阿凝特地给您泡的呢。”

    段翔钦笑呵呵地接过去，打开杯盖，闻了闻，赞道：“果然泡得非常好，龙井里独特的香味都散发了出来，闻着就觉得心旷神怡。”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赞了几句，放下茶杯，拿出一个红包给我。

    我大方地接过，“谢谢爸。”

    段翔钦其实很有一股旧社会绅士的做派，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土，也没有商人身上的铜臭味，反而很有一种超然的高贵气质。

    敬过茶，我们就可以走了。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一个形式。

    段翊枫把我送到别墅就又出去了，他说最近耽误了不少公司的事，得着手抓起来了。

    走的时候，我让他把这两天的报纸带点给我。我倒要看看，那些人都把我写成什么样了。

    还有那个段翊轩，我和他到底怎么回事？暂时没有和他独处的机会，老爷子那边也不好过去，不过以后总会知道的，我一定要搞清楚。

    他口口声声爱我，却也说我根本不认识他，那他又是怎么认识我的？还有，他为什么说是段翊枫横刀夺爱，好像我本来是属于他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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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金童欲女

    更新时间：2012-11-16

    我看了看客厅的时钟，那根最短的指针已经到了十二上面，段翊枫还没回来。

    从段翔钦那里回来，我就一直坐在这，直到现在。窗户没有关，夜风阵阵，我忍不住往沙发的角落缩了缩。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车子的声音。睁眼朝窗外望去，一抹银色正好闪过，我知道是他回来了。

    片刻过后，门打开了，段翊枫挺拔的身姿出现在我眼前。看得出来，他很疲惫，想必是公司积压了不少事情。毕竟，能呈到总部的文件，绝不会是一般的小事，没有总裁的过问，没有一项是能定下来的。

    此时的我，一袭红裙，连白天的妆都没有卸，一扫刚才的睡眼惺忪，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

    “你回来了？”我坐在沙发上，没有迎上去，就坐着，浅浅笑着看向他。

    段翊枫刚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听我这样说，回道：“嗯，你怎么还不睡？”边说边放下手中的东西，向我走过来。

    “想跟你说点事。”我往沙发上拍拍，示意他坐下。

    他在我身边坐下，把手中的报纸递给我，然后道：“说吧，什么事。”

    “你是怎么打算的？”不用我多说，他该懂的。婚结完了，接下来就该做正事了。

    “过几天把你安排到公司里去，当个挂名秘书，我会找机会把你介绍给其他董事的家眷，有空就和她们多来往来往。隔三差五地去爸那边看看，至于怎么做，那就看你的了。”段翊枫顺手点了一根烟，接着道：“过几天，给你配辆车。”

    他吐出一口烟，问道：“从驾校毕业就没开过车吧？还会开吗？”

    这话一说，瞬间又让我想到了高纪扬教我开车的时候。虽然我们早已从各自的世界里消失，可是他却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时不时地就从记忆深处钻出来一下。没办法，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每做一件事都可能会勾起我从前的记忆。

    “你放心。”我有点黯然地回道，似乎听见了段翊枫的轻哼。

    他的用意我明白，可是，我反驳道：“爸爸那边我每天都会去，董事们的家眷我也会来往，但我不要做秘书，更并不要做什么挂名秘书。”

    段翊枫深深地看我一眼，“那你要做什么？”

    “让我去分部，财务或投资的都可以。”我用不容商量的口气对他说，有几个烟圈飘到我脸上，咳了一下。

    “我可不记得你学过这些？”段翊枫把烟掐了，烟蒂扔到烟灰缸里。

    “以前没学过不代表现在不可以学。”我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自信和傲气。

    我才不要做什么挂名秘书，什么都学不到，什么也做不了，完全依附段翊枫。到时候我帮助他成事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总裁夫人的头衔。在别人的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飞上枝头的麻雀。面上逢迎拍马，背后全都看不起我。

    即便是这个，还得看他是不是遵守诺言。就算他遵守承诺，我也不要。命运掌握在谁手里，都不如自己把握来得牢靠。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己去掌控。我要让他们看看，我武凝，也不是泛泛之辈！

    “那你怎么不要求去总部的财务部门？”

    我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总部的财务部？那里掌握的可是整个段氏集团最高级别的经济脉络，就算我去了，你会让我接触最核心的东西吗？与其在中央挂个名，还不如去封地，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

    “你果然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段翊枫眼睛微眯，看着我道。

    “在段总面前，武凝甘拜下风。”我也微微笑着回敬他，“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这家公司的大小适宜要全权由我负责。业绩我会定期向你汇报，但是你不能对我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你以为我这么空，你就是主动来请教我，我都未必排得出档期来指教你。”段翊枫讽刺一笑。

    “你就说怎么样吧，一句话，行，或不行。”

    “没问题。”这个男人还是很爽快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还有，我可不是给你白干的，我们的约定是一回事，我帮你工作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挑一挑眉，光指着n年之后的“掌门夫人”的头衔怎么行，我得抓住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干好了，段氏不会亏待你的，不过要是你搞砸了怎么办？”他把头靠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

    “搞砸了？”我做出一副思考状，“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挪了一下位置，段翊枫近一点，抓着他的袖子道：“翊枫，我想，就算是我搞砸了，你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他转过头来看我，瞳孔里映出我笑得虚伪的脸，把嘴凑到我耳边道：“当然，我们可是夫妻。”

    哈哈，夫妻？段翊枫，我不傻，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知道，至少在你的目的达成之前，你是不会丢弃我这颗棋子的。既然如此，我当然会放开了手脚去做，做好了是我的，不好，那烂摊子就交给你去收拾吧。

    不过，段翊枫你放心，我既然打算这么做了，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搞砸的。

    “其实，我也没这么自大啦。”我换了个口气说道：“马上就做头儿，我还是没这个本事的，就先让我从小员工做起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段翊枫一脸无所谓，一家公司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吧。

    “那，就没什么了吧？”我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裙子，不忘拿上他刚才给我的报纸。

    “没了。”他也站了起来，“什么时候上任？我给你安排”

    “明天就可以，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

    谈话愉快地结束了，我打算洗洗就睡了，刚走两步，却发现段翊枫跟在我后面。

    “翊枫，你是打算让我帮你洗呢，还是我们一起来个鸳鸯浴？”我妩媚地笑着，勾上他的脖子，这男人真高，我已经不算矮了，可在他面前还要踮起脚尖。

    看着段翊枫越来越幽深的眼神，莫名觉得一阵痛快。

    就在他要做出反应之前，我迅速地拿下手，退开两步，转头就朝楼上跑去。提着裙摆，跑得飞快，今天的裙子可是方便了很多呢。

    关上房门，坐到床上，展开手中的报纸，正要看，想了想，站起来把房门锁好，这才安心坐下。

    把报纸展开，果然不出所料，无非就是那些蜚短流长罢了，还能有什么。不过，这些记者的文笔倒是好得让我忍不住赞叹，一番添油加醋，我简直成了妲己褒姒之流的亡国妖女。

    我轻轻一笑，要真是这样倒好了，我还巴不得自己有这本事呢。妖女？这个词我喜欢，既有美貌，又有本事。看看那些武侠剧中，哪个青年才俊、武林少侠不是栽在妖女手里。

    记者们的摄影技术也很让我欣赏，在大家都挤着上前抢拍的情况下，还能拍出这样高质量的照片。报纸上的我，还有段翊枫，可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嘛！摒除家世不谈，我们看起来，还真是金童玉女呢。

    只是，金童确实无误，玉女却是欲女。

    这些所谓的新闻，应该给闲人们提供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吧，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正想再看看，关于我连番钓上豪门金龟婿的事，到底有几个版本。门却突然开了，吓了我一跳，手中的报纸一下滑到了地上。

    一看来人，我没好气地道：“段翊枫，你进来干什么？”

    我明明已经把门锁好了，他怎么还能进来？在看到他手上那一串钥匙的时候，我无力地叹了口气。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就算住在这里，还是寄人篱下。

    他穿着睡衣，看来已经洗过澡了，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弯腰帮我捡起散落了一地的报纸，也不管我不友好的态度，直接坐到我床上。

    我往旁边远离他一点，鄙视地看他一眼，“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沐浴露。”其实还蛮好闻的，也没谁规定男人不能用沐浴露，可我就是想要讽刺他。

    “你这女人，想要好处的时候就曲意逢迎，达到目的了就立刻翻脸。”段翊枫单手撑住头，侧着身体看我，宽松的睡衣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性感的锁骨。

    不得不说，段翊枫的长相真的是无可挑剔，就连身材也是好得堪比一线男模。

    高纪扬也是无与伦比的帅哥，两人同样都是属于酷型的。但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段翊枫的眼神更幽深一点，让人看不出喜怒，除非他自己故意暴露。脸部的线条也更硬、更冷，让人望而生畏。除了我这种不怕死的，估计没有几个人敢跟他叫板。

    而高纪扬，那个记忆里的身影，似乎总是对我温柔地笑着的。其实他不笑的时候也是很冷的，但给我的感觉还是比段翊枫要阳光一点。但是，那是以前，现在想来，他的眼神中多少带着点阴鹜，就像是阳光背后的阴影。只是当初被爱迷了眼，没发现而已。

    要说起来，我认识的男人当中，林靖宇看起来似乎是最让人感觉温暖的了。当时我就觉得，他就像画中走出来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当然，仅仅是说长相。

    都说，相由心生，为什么，有些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包藏了那样一颗不堪的心。想到这，又苦苦一笑，现在的我不也是吗。

    “喂，不会是长期没男人，想要了吧？”段翊枫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手，一脸嘲讽。

    “哼，就算想也不会看上你！说吧，你来干嘛？”刚才不知不觉就神游天外了，被他这样一说，顿时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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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笼络人心

    更新时间：2012-11-17

    “看了这些，有什么感想吗？”段翊枫扬了扬手中的报纸。

    “想法？呵，这也值得我费心思去想？那我不得累死。”我不屑地一笑，转而问道：“倒是你，大总裁，以后出门的时候，要是有记者问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了，你该怎么回答？”

    “看上你什么？”段翊枫把手中的报纸翻到头版上，“他们敢当面问我吗？我爸都没过问，他们有本事去问老爷子，他怎么会接纳这样的儿媳妇。你看，报纸上，咱爸这表情，多满意，多开心啊。”边说，还边指给我看。

    照片中是我穿着婚纱勾着段翊枫的手，给段翔钦敬酒的样子。段翔钦的长相本来就慈祥，这里微微笑着，分明是对我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

    我看了两眼，移回了视线，也不搭茬，指着挂钟懒懒道：“你这是算过来和我叙叙家常吗？那可以结束了吧。”

    “你就没什么别的事想问我了？”段翊枫说完，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看他这副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爱说不说！”

    “唉，原来你一点都不关心，可怜了翊轩现在还被老爷子关着。”段翊枫作势幽幽叹一口气。

    我咬了咬唇，半晌，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我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听我终于开口问了，他越发地得瑟起来，“自己去问他吧。”

    我顿时气结，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告诉我，现在被他这样一说，反而把我的胃口提上来了，却又不说了！

    “出去！马上出去！”我指着门口，大声朝他吼。

    段翊枫也不生气，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完全无视我怒火中烧的样子，表情愉悦地出去了。

    等他走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喜怒皆形于色，情绪丝毫掩藏不了的武凝吗？你太小瞧我了！你不是就想激怒我、作弄我吗？那我就满足你，让你获得些许成就感。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了，我去浴室随便冲了一下，裹上浴巾就回房睡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我就醒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睡眠质量就非常差，整夜整夜的噩梦，睡不踏实。现在也是困得要死，眼睛都睁不开，可脑子就是很清醒，睡不着。

    索性起床，梳洗一下。今天我就要去上班了，也不知道段翊枫给我安排到哪里，做些什么事。不管怎样，总得适当拾掇一下才行。

    把萧萧叫过来，让她帮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在这这么长时间，除了举行婚礼，我几乎没出过门。差不多每天都是睡衣，既不收拾也不打扮，也没注意过段翊枫给我准备的东西。

    她帮我看了一下柜子，忍不住道：“哇，小姐，里面好多漂亮的衣服啊，都是先生给您准备的呢。”

    结婚之后，我还是让他们照旧称呼我，什么“太太“，难听死了。

    萧萧拿出一套紫色套装，“小姐，您看这身怎么样，很漂亮呢。”

    我看了一眼，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换一套。”

    “那，那这身怎么样？”她又拿出一套红色的，“正好您刚结婚，喜气一点。”

    见我不说话，小丫头有点急了：“其实，每一套都很好看，我，我也不懂……”

    我放下茶杯，叹口气，对她道：“萧萧，你过来。”

    “小姐。”她怯怯地走过来，站到我面前，手不停绞着袖子。

    “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紧张，你看这么久了，我有罚过你们什么吗？”我拉过她的手，柔声道。

    萧萧愣了一下，轻声道：“没有，小姐人很好。”

    其实我知道，她也只不过是嘴上这么说罢了。我的确是没有罚过他们，但是总是冷着个脸，说话也不带半点人情味，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好。

    我之所以这样，可不是突然转了心肠。我一早说过，现在的我，没有闲心去同情别人，更没有心思去照顾别人的想法。但是，这些都是我身边的人，跟我靠得最近，我可不想后院起火。

    别墅是段翊枫的，可这里面的人心归属于谁，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虽然都是下人而已，可在某些时候，说不定就能发挥关键作用。至少，可以减少我身边潜在的不安全因素。

    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可是我会笼络他们。以前我不管这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我的大本营。

    我走到化妆台前，打开那个我从来没看过的首饰盒，那是段翊枫送给我“装饰门面“用的。

    东西倒是不少，还都看得出价值不菲，果然是有钱人，手链、耳环、挂坠，什么都有。我拿出一条琉璃项链，就要给萧萧戴上。

    她却吓得连连摆手，“小姐，这是先生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你也说了，是他送给我了嘛，那就是我的啦，怎么处理当然随我。”我微笑着看她。

    她却还是不肯要，说太贵重了，脸上竟是惶恐与不安。我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此前一直以冷血凶悍形象出现的人，突然对你笑脸相迎，换成谁都会不安的。看着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没关系，慢慢来，我不会等很久的。

    “好吧，那等你下次过生日的时候送你，就当是我的礼物吧。”我慢慢把项链放了回去。

    后来，我自己选了一套米色的时装，既优雅大方，又不至于太过张扬。

    坐在化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唉，不化妆简直没法见人了。眼窝深陷，两颊消瘦，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这是我的脸吗？

    我摸了一下脸颊，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无法理解那些天天化妆的女人是个什么心态，现在终于知道了。其实丑不丑的，我真是无所谓，美了给谁看呢。但是，现在的我，怎么可以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

    “小姐，你只是没休息好，今晚好好睡一觉，仍旧是大美人。”萧萧在一边安慰我，然后又觉得说错话了，“哦，不对，小姐本来就是大美人，现在也是。”

    我无奈地笑了笑，拿起瓶瓶罐罐开始在脸上折腾。虽然我的技术没法和专业化妆师比较，但是片刻过后，镜子里的脸总算稍微能看一下了。

    到客厅坐下，张妈给我端来一碗燕窝粥，我笑着说了声：“谢谢张妈。”

    她错愕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小姐，您太客气了。”

    吃完早餐，管家杨叔过来了，说是段翊枫帮我准备的车停在门外了，让我去看看。

    “那我就去看看。”转头对客厅里众人道：“你们就忙自己的事吧，没事了就休息休息。”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了背后的窃窃私语，虽然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

    “小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是啊，以前从来都没见她笑过。”

    “……”

    背对着他们，我对着今天崭新的太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哪怕这笑容再虚假，掺杂了再多的功利，我也会戴着这张面具一路走到底。

    绕过假山，走出长廊，来到门口的空地上，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面前。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点炫目。

    杨叔把车钥匙递给我，我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却见段翊枫的宾利开了过来。

    我倚在车门上，看着他转过头来，取下墨镜，对我道：“先跟我去一趟总部。需要我给你找个司机吗？”

    “我说了会开。”说完坐进车内，用力关上车门，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对窗外道：“这车不错，我喜欢。”说完便朝开了出去，后视镜可以看见，一辆宾利紧随其后。

    开着车窗，清新的空气吹进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打开导航，一路顺畅地前进，再次加快速度，感觉不错。

    驶入市区，人登时就多了，还是安全为上，我逐渐放慢了速度。宝马的性能确实好，但我的车技却实在一般，刚才在郊区没什么，现就觉得困难起来。

    别的不说，红绿灯就多得不得了。刚才在一个路口，一时没注意，差点闯红灯，一个急刹车又差点被后面的车追尾。伸出头一看，却还是段翊枫的车，两车之间堪堪离了半尺。

    如果不是段翊枫在后面，我想我肯定会有极高的回头率。开着名车的年轻美女，无论何时，都会是道极靓丽的风景线。可惜，这男人的车比宝马可还要好上几个档次，长得也好，搞不好路上的小姑娘就是被他撞都心甘情愿了。

    终于来到了段氏的总部大厦。

    跟着段翊枫一路走进去，所有人看到我们都很恭敬地向我们打招呼。当然，看我的眼神里，肯定少不了探究与艳羡。

    段翊枫腿比我长，走得很快，我就加快步伐，一步不落地走在他旁边。对，是旁边，而不是后面，我可不要作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按下十楼，出去的时候，就有秘书迎上来：“段总，所有人都到了，一切准备就绪。”随后，带我们进入a级会议厅。

    我一看，里面坐满了人，少说有一两百，见我们进去，都纷纷站起来，“段总好。”

    段翊枫朝他们点了点头，牵起我的手，走到正前面，向所有人宣布道：“这位，武凝，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是我的新婚妻子。在座的只有少数一部分去参加了婚礼，现在我就向那些没去的人介绍一下。”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都客气地朝我打招呼，段翊枫也逐个给我介绍坐在前面的几位重要董事。

    形式走完了，我问他：“用得着怎么郑重其事吗，不如索性开个记者招待会。”

    段翊枫不屑一笑：“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过是为日后行事方便着想。刚才在里面的人，都是主管级的，我特地介绍的更是公司最重要的几位董事。”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会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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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入职

    更新时间：2012-11-18

    我当然知道，这些董事就相当于段氏帝国的王爷们，要想夺取帝位，坐稳江山，必须要有他们的支持。而我的作用，就是想办法跟他们的王妃、王女们搞好关系，从而影响到这些男人们的决策。

    “你别告诉我，在选择我之前，你没评估过我的实力。”我懒懒地坐在真皮座椅上。

    “评估是评估了，具体怎样嘛，要等用了再说。”段翊枫促狭一笑，不等我反唇相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人一会儿就到，随便安排点事给她就好了。”

    挂掉电话，对我道：“出去找李秘书，她会带你去的。”

    我拿起包，站起来就走。

    车开了大约有二十几分钟，我们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

    李秘书带领我到四楼，走进一家公司，立刻就有人迎上来，让我们先坐一坐，他立刻去通知总监。

    我坐下，看了看公司的环境，跟总部当然是完全不能比的，但是毕竟归属于段氏的，基础设施什么也算很好的了。

    看到这里的员工大多是女的，手头忙忙碌碌的，键盘敲得飞快，看起来很干练的样子。当然也有人偷偷地在看我们，一脸好奇。

    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颇有几分帅气。他看到我们正想要打招呼，却在看清我脸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华总，您好。”李秘书率先站起来，客气地伸出手跟他握住，“这位是武凝小姐。”然后又向我介绍对方，“华少卿，杰颖财务公司的总监。”

    “李秘书好，武凝小姐您好。”被称为华总的男人立刻恢复过来，笑着跟李秘书握手，然后跟我握住，迟疑道：“段总说要安排人过来……”

    “对，就是我，华总不用太惊讶，我现在的身份只是武凝，一名普通的员工，您也别对我太客气。”我微微笑着对他说。

    “额，那好，那我们待会儿去办公室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华少卿回道。

    “那华总，我就先回去了，武凝小姐以后就在杰颖工作了，段总的意思是……”李秘书神秘一笑：“华总您自己看着办吧。”

    我一看华少卿，冷汗都要下来了，却仍旧客套地说：“行，那李秘书，一路走好。小王，送一下李秘书。”

    对于华少卿来说，我是一个烫手山芋吧。自己看着办？到底是怎么办才好呢，这要出点差池，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到底是要让我多做事好好培养我的能力呢，还是让我无所事事玩玩过日子？

    我想，段翊枫的意思，可能真的没什么意思。他答应我不插手这里的事，应该就不会再管我。说话算数，是这个男人身上最让我欣赏的一点了。只不过在华少卿听来，可能就要好好琢磨一番了，总裁的心思不是那么好揣测的。

    在总监办公室坐下，我开门见山地就对他道：“华总，我大学是学法律的，而且还没毕业。所以，关于财务，我一窍不通，什么都不会。”

    华少卿小心回道：“那夫人的……？”

    我打断他：“我说过了，现在我不是什么段总的夫人，只是武凝，而已。”

    “是，武凝小姐，您的意思是什么？”

    我再次纠正他，“华总，您是总监，而我只是个新来的员工，所以您别对我太客气了。”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该懂了，于是调整了姿态对我道：“你是真的要学这方面的东西？”

    “对。”我很肯定地告诉他。

    “那好，我安排一个人带你。”说着，华少卿就拿起电话，对那边说道：“让孟姐过来一下。”

    “孟姐是一名专业理财师，在整个业界都可以说是一线的，目前在我们公司没什么职务，但是很多大客户都是冲着她的名来的。”

    没什么职务，却连总监都要称呼一声“孟姐”，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必然有点本事。

    “华总，多谢您的安排，可是我也说了，我一点基础都没有，孟姐会不会……”

    “如果你想要一步步慢慢来，当然也可以选择个普通点的会计师带你，你自己决定吧。”

    一步步慢慢来？不行，那得慢到什么时候去。现在就跟着一流专业人士，固然会比较吃力，但对我的促进肯定也大。想了想，我道：“那还是跟着孟姐吧。”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华少卿道：“进来。”

    “华总，您找我？”我看向来人，是个四十几岁的妇女，挽着低低的髻，戴着刻板的黑框眼镜，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孟姐，你坐。”华少卿向他介绍我，“这位是新来的，武凝，以后就麻烦你带一下她。”

    孟姐看我一眼，“你以前干嘛的？”看表情，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

    “学生，从来没接触过财务。”我老实告诉她。

    “哦，知道了。”孟姐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华总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出去了。”

    “没事了。”

    孟姐出去后，华少卿对我道：“孟姐就是这样的，你跟着她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办公桌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让小王带你去。”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在王助理的带领下，我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这里跟普通公司一样，一个大办公间里分成一个个小隔间，每个员工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地方。

    “武凝小姐，华总说了，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王助理很客气地对我道。

    “嗯，好的，谢谢，不过我想问一下，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我坐到位子上，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基本的办公用品都有。

    “这个孟姐会跟您讲，您现在跟着她，暂时就听她的安排好了。”王助理交代完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看了一下，发现孟姐就坐在我左后方，只是她桌上放了一大堆书和文件之类的东西，乍一看都没发现。她低着头，很专心地在纸上划着，偶尔扶一下眼镜，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就安静地坐在那儿等，顺便看看周围的人。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对我很好奇，不时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但是没有人上来搭话。想来也是，堂堂总裁夫人，干嘛跑到小公司来当一个小职员。再加上这几天媒体持续不断的报道，足以引起别人对我的巨大关注了。

    “好好做自己的事，少在那边唧唧歪歪。”这时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走过来，对着大家说道，声音有点尖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女人走过来，笑着对我道：“武凝小姐，您好，我是这里的副总监，钱瑶。”

    “钱总监您好。”我客气地回应着，皮笑肉不笑。这个女人，笑得一脸谄媚，高高的颧骨，尖尖的下巴，让人一看就是副刻薄样子。

    “您今天第一天来，可以先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用不着太累。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帮您解决。”钱瑶说着顺带向我介绍了一番杰颖的业务情况。

    这里主要是帮一些没有独立财务部门的公司做账，出财务报表等，还有为上市公司做审计，以及为客户做一些财务方面的咨询工作。此外，还有很多有钱人来这里找专人给他们理财。

    孟姐就是在业界小有名气的专业理财师，她在这里除了做公司安排的日常工作，就是帮人理财投资。其实，按她的本事，根本不用天天来公司，理财师做好了，年薪百万根本不在话下。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她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她这个人很不好相处呢。”钱瑶说着，同情似的对我道：“武凝小姐，您以后跟着她可要遭罪了，华总怎么帮你安排这么个人，要不我去帮你说说？”

    “谢谢钱总监，暂时就不用麻烦您了，日后请您多多关照就是了。”我压制住心中的不耐烦，微笑着道。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女人嚼舌根的，何况这个钱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当然，她是好人坏人，我是无所谓的，只要对我有利即可。而且，有些时候，越是这种人，越好利用。

    果然，见我这么客气，钱瑶很是受用，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直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等钱瑶走后没多久，孟姐过来了，当时我正在琢磨下班后去段翔钦那边的事情。

    “以后跟着我，少发呆。”

    我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孟姐。”

    孟姐在我面前放下厚厚一摞东西，可能是账本之类的东西。“这是一些小公司的财务报表，你自己先看着，不懂的网上查，买书学，别来问我。”

    小公司财务报表？拜托，大姐，我连你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现在就让我看这个？我怎么可能会懂！而且还不让我问你，那要你带我干嘛？

    她可能看出我的腹诽，冷冷道：“要是这些东西你都看不懂，那乘早走人，我可不是小学老师。”

    她这话已经是很不好听了，我并不是非要跟着她学不可的，不过我不生气。人家毕竟是一流的理财师，要教我那些最基本的东西当然会不耐烦，所以我理解。“是，孟姐，我知道了。”

    孟姐看我这样，态度略微好一点，“那就看起来吧，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熟悉，实在不行也可以问问公司里专门负责做账的小会计。”走前又对我说：“我不晓得为什么其他人都对你恭恭敬敬的，但是既然跟了我学本事，那就只是一个小职员。要是不高兴，随时都可以走。”

    “多谢孟姐，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做得不好的，你也只管批评，不用顾忌。我来是真的为了学东西的，严师出高徒这个道理，我懂。”这番话我可是发自真心说的。

    说实在的，孟姐这个性格，我还真是喜欢。只是，她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倒当真稀奇。估计现在整个a城都没几个人不认识我了，何况她还是段氏公司里的人。看来，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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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没有人可以动摇我

    更新时间：2012-11-19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班之后，我直接开着车去了段翔钦的住处。

    管家看到我到，吃了一惊，忙说：“少奶奶，老爷在院子里浇花呢，您先坐一坐，我立刻去通知。”

    “不用了，孙爷爷，我自己去吧。”说着，就径自往后院走去。

    刚跨进圆形门，就看到段翔钦拎着个喷壶在给一株蝴蝶兰浇水。他穿得很家常，甚至有些朴素，弯着腰的样子，绝不会让人联想到他竟是段氏帝国集团的当家人。

    “爸，我来吧。”我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喷壶。

    “是阿凝啊，你怎么来了。”段翔钦拍拍手，站到一边，看着我给其他花花草草浇水。

    “您一个人住着，怕您太孤单了，当儿媳妇的来看看您。怎么，不欢迎啊？”我转过头对他笑笑。

    “怎么会？”段翔钦笑着道：“翊枫娶你还真娶对了，这么孝顺。”

    “翊枫也孝顺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老提到您，但是实在太忙了，不能常来看您，他很愧疚呢。但是公司是段家几代人，还有爸爸您大半辈子的心血，他也不能不尽心，常常忙到三更半夜都不回家呢。所以，他就让我代他常回来看看您。”我说得煞有介事，好像真的一样。

    “翊枫这孩子，呵呵。”段翔钦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他啊，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阿凝，你要多提醒他，别让他太累着了。”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豪门之家也有亲情的不是吗？就像现在，段翔钦对儿子的关心，哪里会是装出来的。

    回到客厅的时候，管家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陪段翔钦吃完晚饭，我犹豫了一下对他说：“爸，那个，翊轩……”

    “阿凝啊，听说你今天去上班了，还顺利吗？”段翔钦喝了一口茶，关切地问我。

    “谢谢爸的关心，都挺好的。我想……”我微笑道谢，还想问。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别去好了，我们段家还养得起你。”段翔钦笑得慈祥。

    我张了张嘴，终于没再问下去，他这样摆明了是不想跟我提段翊轩的事，我再开口就太不知趣了。现在的我，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再扯了几句，我就告辞了。没有问到我想知道的，更没有见到那个人，这让我有点失望。不过，这一趟也不是来得一点价值都没有的。不止今天，我以后天天都会来，来尽一个孝顺媳妇的心。

    在去取车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我脱口惊呼，却立刻被那人捂住了嘴。

    天边还有一点点微光，夜幕即将笼罩大地，在这个时候，难道有人混进来打劫不成？

    “阿凝别喊，是我。”

    我压下心中的惊恐，定睛一看，面前这人，可不是段翊轩嘛。

    他看我认出了他，终于放开了我。

    “阿凝，你跟我来。”在我开口之前，他拉着我就走，我也没反抗，跟着他一路走到后院的小竹林那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看着他的眼睛问。

    “爸爸今天中午就放我出来了，可是他不让我跟你见面。”段翊轩一脸的憔悴，下巴上是很明显的胡茬子。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怎么认识我的，还有，我们之间……”我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跟他讲，希望他能把事情原尾告诉我。

    “其实，小时候你……”段翊轩犹豫了半晌，然后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就要说出来，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打住了。把我给急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半天，说出一句跟这个完全没关系的话，“大哥对你好吗？”

    说实话，我已经很烦躁了，从他那天在婚礼上出现，我的疑惑就一天比一天浓重。现在好不容易就要知道真相了，结果他又不说了。但我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催不得，只能微微笑着，作出一副羞怯状，“他很好。”

    段翊轩听到这个答案，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却轻声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翊轩……”

    “嫂，嫂子。”他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来，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

    听他这么叫我，我倒是微微一愣，这怎么就肯改口了？当然，我也不习惯，独生女的我，连被人叫“姐姐”都很少，何况是“嫂子”。

    “嗯。”我含糊地回应了一声，回避着他炽热的眼神，接着之前的话题，“既然你都认我是你嫂子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

    “你还记得八岁的时候发生的事吗？那年，村长带着好多人去你们家，连记者都到了。”段翊轩说出的话一下子让我懵了。他知道我的身世不奇怪，但是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急急发问。

    “我，因为我就在那些人里面，我看到了你，觉得你很可爱。后来你上学后我也常常去看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慢慢就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看着你越变越美，我不知不觉就爱上了你。”段翊轩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似乎是怕慢了就说不出来，“事情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你大哥资助我上学，派人去我家的时候，你就在那些人中间？”我狐疑地看着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对。”

    “你胡说，那时我已经八岁了，就算十几年过去了，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根本不记得见过你。”听他还在坚持着刚才的解释，我顿时就来火了。

    “人，总是会变的，长相也是。”段翊轩痛苦地看我一眼。

    “你只比你大哥小一岁，十三年前，你也该有十五了吧？十五岁的人，再变能有多大的变化？”我一声冷笑。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别再问我了。不管怎么样，反正你都已经嫁给我大哥了，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嫂子，我不会再来骚扰你的。”段翊轩眼睛里闪烁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声音哽咽着说：“只要他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就转头跑起来，留给我一个孤绝的背影。莫名的，有点心疼。他只比段翊枫小一岁，但不知是不是涉世不深的缘故，看起来完全不像近三十的人。干净的眼神，倔强的眉角，一身清爽的运动风打扮，怎么看都像个正在上大学的大男生。

    他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晚风把他的话带到我耳朵里，“武凝，我爱你。要是哪天，你想离开他了，记得，还有我。”

    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流了下来。

    段翊轩，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没多大差别，可是……

    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潮，是感动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了。

    不，我怎么能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的几句话就感动呢？这太离谱了，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段翊枫的弟弟！

    要是我想离开他，还有你？你有什么？你能给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大哥的盟约，就是要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你的亲大哥，跟你口口声声爱着的女人，正在处心积虑地要害你！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你失去了所有，那就是你最亲的人做的！而你所说的爱人，就是那个最大的帮凶！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还会说爱我吗？

    感动？呵，我怎么可能还会感动呢！无论是谁，都不该激起我这样的情绪。我只想做个没心没肺，无心无肝的女人。天若有情天亦老，只有绝情，冷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段翊轩，不管我们到底有什么渊源，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可是，我是绝不会动摇的！不管你说爱我是真是假，有何目的，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我擦干眼泪，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我不会离开他的，我们早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除非，有一天，船翻了，我们同归于尽。”

    风吹过竹林，拂过我的面颊，带起凉凉的感觉。段翊轩早就不见了，他看不见我的笑，也听不见我的话，可我还是笑着说出来，也不知是要告诉他，还是讲给自己听。

    段翊轩，你最好不是真的爱我，不然，你会败得很惨，很惨！我无意伤你，可是，谁让你碍着我的路呢，我也没办法。虽然面对你的时候，我有那么一丝不忍，可是，未达目的，我是绝不会罢手的。

    假如你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目的故意表现出这副样子，说明你也不是省油的灯，正好我们来一场旗鼓相当的对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对不起了，你很不幸，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你的爱只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利剑！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不留情！当初的高纪扬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才会狠得下心来对我做出那样的事？现在的我，竟然也成了他那样的人吗？

    可是，他是为了名利？我呢？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名利？富贵？权势？这些都是好东西啊，可是，我真的喜欢吗？我真的想要吗？

    一定是心里软弱的一块又出来作祟了！武凝，你只要一心想着往上爬，一心想着踩住你的仇人，让他们永不翻身就可以了！你想那么多别的乱七八糟的干什么！那些无聊的东西只会动摇你的心志！

    想到这，夜色里的我，眼中渐渐透出狠绝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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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刻苦学习

    更新时间：2012-11-20

    从段翔钦处回去，姑且算是我的家吧，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

    “小姐，第一天上班累吗？”萧萧走上前来，帮我拿过手提包。

    “还好，帮我准备一下，我要洗澡。”我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点疲惫。不过除了眼睛里露出一点破绽，整张脸在粉底、色彩的掩盖下，尚且还能看。

    卸完妆，再看，比早上更惨不忍睹了。有些东西，就像脸一样，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变得千疮百孔。可是，没办法，要是见不得光，再不遮掩一下，就连这一刻都撑不下去。

    洗完澡，回到房间，拿出孟姐给我的那堆东西。泡上一杯铁观音，打开台灯，电脑，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刚看了第一页，就感觉看不下去了，真的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啊。

    孟姐说这已经是最基本的东西了，可是，看着就像天书一样。看来，明天得去买几本关于财务方面的基础书籍看一看。反正现在在公司也没什么具体事宜，就认真学学吧，正好在那边还能问问别人。

    由于看不懂，注意力也很难集中，不知不觉又想到段翊轩的事。我掐了一把手臂，白嫩的皮肤顿时红肿起来，脑子也清醒不少。

    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看书了？刚进大学的时候，我还是很认真的，除去打工的时间，不是上课就是去自习室看书。后来，渐渐地发现死读书也没什么意思，但是也没落下功课。

    再后来，进了高氏，每天跟高纪扬去公司，学习的时间就更少了，好在大学的课程不紧，我也还能应付。除了被于琳故意为难的那门，其他从来没挂过科，甚至，罗浩泽还很欣赏我呢。

    没有想到，我竟然会退学，谁都没想到吧。从我递上退学申请书之后，就再也没认真看过书了。看也看，不过都是兴之所至，真正费脑子的书我是再没拿起来过。没想到今天会学这么头疼的东西，而且还是我自找的。

    我是学法的，可是，现在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的专业！学了有什么用？学了能保护自己吗？派上什么用场了吗？

    高纪扬给我下药，把我送给别人，他受到什么惩罚了？他为什么敢那么做？要不是我自己动手，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谁知道是他做的？谁知道我受到的伤害？

    还有，杜彦文为什么敢那么做？说到底不还是一个道理，在很多时候，实力说了算，手段说了算！法律？哈哈，算什么！

    当然了，也不能说它一点用处都没有啦。当我把高氏的那叠资料交给杜彦文之后，要是没有法律的制裁，它们也就是废纸一堆。但是，如果不是之前我有便利条件，我也不得不到那些东西的。如果是那样，他们还不是安然无恙？

    在那之前，难道高氏就没有查出来过有问题？可是有又怎么样呢，他们有的是本事压下去。只不过，再强势的围栏，一旦撕开一点缺口，就再也藏不住了，墙倒众人推啊。

    那么，在这里面，法，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我只想轻轻嗤笑一下。它们可以是一把工具，但是?却是掌握在强大的人手中的。在你弱小的时候，有了也没用，除非你依靠更强大的人。

    与其依靠他人，不如自己变强！而学习财务，就是我的第一步。财务，说白了就是钱，把它玩转了，就没有什么玩不起来的了。

    想到这，我又咬牙看起来。暂时没有书，我就网上查。今天不过是第一天，日后时间多的是，慢慢来，总能学好的。哦，不对，我不能慢，我不允许自己慢。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我要迅速强大起来。

    再次往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逼迫自己把纸上的东西往脑子里搬。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头昏脑胀，正想拿起茶杯喝口水，门突然开了。

    “这么刻苦？”段翊枫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我关上台灯，转过身来，懒懒地看了一眼挂钟，又超过十二点了。“哪比得上你啊？你爸说，让你别太累了。”

    “呵，他还会关心我，真是不容易。”段翊枫在床边坐下，一脸嘲讽。

    早知道这对父子之间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不过今天看到段翔钦脸上的关心却怎么都不像是假的。是真的就最好，那我们也可以省点功夫，要是假的，那就要努力让它变成真的。没有段翔钦的点头，我们为“夺嫡”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今天还顺利吧？”段翊枫看我不说话，又问道。

    我学着他刚才的口吻，斜着眼道：“呵，你还会关心我，真是不容易。”

    段翊枫也不生气，闭上眼睛，顺势躺了下去。看起来，他很累。这么大一个公司，他随意一个决策都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不累就怪了。不过我是不会可怜他的，累死他活该。

    其实他闭上眼睛，看起来还是挺温和的。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很大一部分都是眼睛里出来的，所以他要是闭上眼睛，锋芒就瞬间敛去很多。

    他突然就睁开眼睛，整个人一下子凌厉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把目光移开，正对上他的，有点尴尬，只能用话来掩饰，“回你自己的房间，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他站起来，也不说话，打开门，临走前，看了一眼我的手臂，衣袖露出来的地方一片红肿。“用不着这么拼命。”留下这句就走了。

    我随意一瞥，却看见他刚才躺的地方有一张卡。以为是他不小心掉落在这儿的，正想叫他，突然又想到，他不是这样不小心的人啊。

    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附属卡。他一个人要办什么附属卡？再仔细一看，左下角有几个小小的英文字母：ms.wuning。

    这是他办了给我的？

    这时，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第一反应是，拿出去还给他，我不要！但是手刚握住门把，我就慢慢停下了，坐回到位置上，看着卡上的那几个字。

    我干嘛不要？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有的是要用钱的地方，干嘛不要？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吃的用的住的全部都是段翊枫的，再多拿一张卡又怎么样？这个时候讲什么尊严，只不过更加被他嘲笑而已。多拿一点，少拿一点，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何必争这口气。

    想到这，我就把卡收了起来。反正他也不见得有多好心，不过是行事方便而已。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拼命可以，但是不能影响到第二天的事情。

    把东西收起来，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却又连续想到一连串其他的事情，搅得我怎么都睡不着。只能起床，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今天下班的时候在路上买的安定。倒了杯水，喝下之后，在床头靠了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困意。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开着车去买了几本基础财务书，回去之后就开始从头学起。

    接下来几天，都是这样，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一开始，没什么人跟我讲话，也没听到公司里对我有什么议论。后来由于我常常问周围的人一些问题，渐渐的跟他们开始熟起来。

    除了我，刘舒墨是这里年龄最小的，某著名财经大学毕业的，跟她还算谈得来。其实，也不算多了解，就是年龄相仿，加上她做的东西也比较基础，所以我现在更适合去请教她。

    稍稍熟悉一些之后，她对我说：“刚开始的时候，知道你是总裁夫人，连话都不敢跟你讲呢。”

    听她这话，我就笑笑，跟她说：“没事的，随意点好了，我还要向你们请教呢。”

    她见我这样，胆子就更大了，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工作，就算不在家里享清福，也该留在总部啊。

    我淡淡道：“我大学没毕业，没资格留在那里。”

    听我这么一说，她就不敢再往下问了，算她还有点分寸。要是再往下问，我为什么没毕业，跟从前的高家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嫁入段家的，那我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她有些讪讪地说：“呵呵，我随便问问。”

    我看一眼她，想了想，毕竟日后要长期留在这边的，还是不要随便给人看脸色比较好，至少近期内对他们客气一点。

    于是，我略略带上一点笑意，安慰道：“没事，只不过，我不太想提到别的事了，只想好好学点东西，安心留在这里。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呢。”

    她明显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包在我身上了。”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刘舒墨还算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其他人，对我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敬而远之。

    这不，钱瑶又过来嘘寒问暖了，“武凝小姐，您这椅子坐得还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我马上找人帮您换。”

    “多谢钱总监，我没什么需要的，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非常客气地笑着回答她。

    她也觉出来是自己热情过头了，但还是作势大声对大伙道：“你们给我安静点，别唧唧歪歪的，吵到别人工作。你们不做正事，别人可还要做呢！”

    这女人可真聒噪，除了她，还有谁在讲话啊！我总有一天会搞走她，心里暗暗想。哦，也不对，这样的人应该挺适合做狗腿子的，要是收为己用，一定很得心应手。只不过，她也就能打打下手，拍马屁也不知道找准时候，一点眼力价都没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到副总监这个位置上的。

    除了钱瑶，也有不少过来奉承的。说什么，堂堂总裁夫人还出来上班，不畏劳苦之类的。或者就是夸我的长相，服饰，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字里行间是满满的掩盖不住的羡慕嫉妒，当然，还有恨，只不过我看不见罢了。

    对于这些人，我虽然反感，但都一一笑脸相迎。唯有一种人，我是绝不会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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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顺我者昌

    更新时间：2012-11-21

    可以嫉妒我，厌恶我，甚至恨我，我不会动气，因为那样只会让我有种变态般的满足感。但是最好不要让我看出来，更不要让我亲耳听到！

    下班时间一到，我就走了。刚坐进车内才发现钥匙没拿，于是就回去拿。才刚跨进门，就听到几个女人用她们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小声议论着。

    “听说她以前跟高氏家族的高纪扬在一起了好久呢。”一个女人鄙夷地说。显然，这个“她”自然就是我了。

    “是啊是啊，而且我还听说，他们早就同居了。”另一个女人很激动地插嘴，好像说出了什么特大新闻似的。

    “啊？不会吧，那我们段总岂不是娶了个破鞋？”周围的女人纷纷表示不忿。

    “我们还是别说了吧，万一被她听到……”一个女人胆子有点小，担心地说。

    “怕什么，她都走了。哼，就算站在我旁边我都敢说。”一个女人拽拽地道：“这样的女人，凭什么配得上段总啊？要什么没什么，还穷得要死，跟段总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我还听说，她是被学校开除的呢！现在天天坐在这里，啥都不干，也算上班？拿本书在那边装腔作势，还把自己当学生啊！”

    “对对，我也知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她在学校里乱搞，所以才被赶走的啊？”旁边的“知情人士”赶忙附和。

    “谁知道呢，说不定打过胎都不一定，你看她那胸，那腰，还有屁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怎么可能这么凹凹凸凸的。”

    这时正好刘舒墨从外面过来，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就要走过去阻止她们，被我一把拉住了。话是越说越难听，我倒反而起了兴致了，看她们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就是呀，那女人一看就不正经，听说就在婚礼上，段总在国外留学的弟弟竟然突然出现，口口声声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别跟段总结婚呢。”

    “啊？这是什么女人啊？她到底跟多少人搞过？”

    “人尽可夫！”我走出去笑着对她们道。

    几个女人一看是我，瞬间傻掉了，满脸的惊恐。也对，我现在可是总裁夫人，这点震慑力还是有的。不过，可能是几天下来，我表现得太好说话了，以至于让她们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所谓的总裁夫人不过就是个空架子，软柿子。所以一个个胆子都大了，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

    “武凝……额，夫人，我们……”其中一个女人结结巴巴地说，紧张得都语无伦次了。

    “没事，接着聊啊，我就坐在这儿。正好，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本人。”我优雅地把腿架起，满面笑意，“包括，跟多少人上过床。”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另一个讪讪地解释着，“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啊？”我装作很懵懂的样子，问道。

    半天没有人说话，于是我站起来道：“既然你们聊够了，那就我来说一会儿吧。”

    我笑眯眯地对那个说我穷的女人道：“哟，你这衣服不错，多少钱买的啊？”

    那女人搞不清我的意图，听我这么问，有点懵了，疑惑道：“怎么了？”

    我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一下子被我扯到胸部那边，还露出了一块内衣上的蕾丝边。“我在问你，这衣服多少钱？没听见是怎么的？！”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等反应过来，气得五官都几乎要扭曲了。周围的人见我这样，也傻掉了。空气中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回荡着我刚才的那声怒喝。

    “你，你……”女人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连衣服都忘了整理。就瞪着我，好像要站起来跟我拼命一样，被旁边人拉住了。

    “我怎么了？怎么不说下去？你不是说，就算我站在你旁边，你一样说嘛？”我再次露出一点笑意，单手叉着腰，踩着舞步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转了个圈，对她道：“你是不是特别羡慕我身材好？”

    “是，我，我特别羡慕，夫人的身材真好。”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她不敢不回答。

    “我可是听说，被人搞多了，才会特别像女人呢。”我扶了扶腰，看着她说。

    听我这样一说，那人脸色更难看了，嘴唇张了几次，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我一声冷笑，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个女人，讥讽道：“破鞋？你们几个是干净的？站起来给我看看。我听说，在古代，要想知道女人是不是黄花大姑娘，都是老鸨子给验身的。不然，我去夜总会找一个妈妈来给你们验验？”

    刘舒墨在旁边轻轻拉了我一把，我看了她一眼，她就没开口。我接着道：“你们是不是特想知道我跟多少人好过？尤其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一个个豪门公子哥、钻石王老五勾上手的？这个啊，我还真不能回答你们，你们可以亲自去问问总裁大人，问问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说着，我把段翊枫的名片甩到一个女人脸上，她连吭都没敢吭一声。

    “被学校开除了？呵呵，是啊，搞得全校的男生、包括老师，都没心思上课了，能不把我这个红颜祸水开除掉嘛。”我拨一拨刘海，看了下时间，“哟，不早了，我该去看看老爷子，尽一下孝道了。”

    然后，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她们道：“哎呀，各位姐姐，怎么还不回去啊，都这么晚了，家人该等你们吃饭了。”说着，走到我桌边，拿起钥匙，对她们笑着道了一声“拜拜”才走。

    春风满面地走出门，刘舒墨跟上来，安慰我道：“武凝，你别生气，她们就是这样的，平时在公司就特别爱讲闲话，我刚来的时候也常被她们欺负呢。”

    新人受点欺负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我是什么身份？都踩到我头上来了，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微微笑着答她：“你看我哪里生气了？我啊，就是吓唬吓唬她们，省得她们老是嚼舌根。”拍了拍她的手，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呵呵。”

    “额，怎么会呢，那几个女人，确实要受点教训。”刘舒墨眼里闪过一丝尴尬，笑得很勉强。其实我知道，谁看到我刚才的样子都会被吓到的，尤其是我平时从来没有对人疾言厉色过。

    “呵呵，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我笑得温柔，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模样。

    刘舒墨似乎有些傻傻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管她，道了声别就走了。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随处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昨天那几个女人。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隐约觉得有人在偷偷看我，眼神怪怪的。

    这时，看到那几个女人从钱瑶的办公室走出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经过我身边，连看都没敢看我一眼。我忍不住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昨天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这时，钱瑶过来了，笑得像朵花一样，“武凝小姐，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刚才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她们。段氏旗下的公司每年都会选出一个被送去总部，我们公司今年的名额本来已经选定了是张晶，不过已经被我取消了。”

    我笑着点点头，对她道：“不错啊，钱总监，办事挺有效率的。”

    她一看我的反应，更激动了，邀功似的接着对我道：“还有那个丁汀，下个月去德国的培训机会也没有了。得罪夫人……”我看她一眼，她立马改口道：“造谣，欺负新同事，不管管还得了了，还反了她们了。”

    我喝了一口水，示意她继续说。然后钱瑶就又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了好一会儿，反正意思就是，在她的出力之下，帮我狠狠出了一口气。

    我露出很满意的表情，赞她做得很好。她走前笑得更开怀了，走路的姿势也比之前更昂首挺胸了，训起人来也仿佛更有底气了，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无限光明的大好前途。

    这事一出，就再也没有人敢对我说三道四了，即便是背后也没有了，至少，我没有再听说过。

    去总部的机会啊，这得奋斗多久才能获得？就这样轻易失去了。那几个女人，我是得罪定了，不过，我可不想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恩威并施，这是最好的驭人之道。虽然我现在还谈不上“驭人”，但是，有时候，相处之道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除了她们几个，我一概笑脸盈盈，对几个总拍我马屁的人更是客气得不得了。甚至，我还拿了几件首饰送给她们，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些都是段翊枫送给我的，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普通人，也许见都没见过。

    当我拿出来，轻飘飘说一句“送给你们的时候”，他们都看傻了，而我就在一边静静地喝茶，笑得云淡风轻，“拿去随便玩玩，反正我也不喜欢。”

    “总裁夫人果然大手笔啊。”然后就抢着去看，得到的欣喜若狂，没得到的一脸羡慕。结果当然就是更加卖力地讨好我。

    “叫我武凝就好。”我笑得极温柔，“夫人夫人，多显老啊。”

    “哎哟，阿凝，你还说这个话，那我们岂不是都成黄脸婆了。”

    “就是，我们这里就属你最年轻漂亮了。”

    “你看，这宝石，多亮啊，我都喜欢死了。”女人拉住我的手，跟我就像亲姐妹一样。

    这些，是个人都看在眼里。跟我作对的，是什么下场？那几个女人就是前车之鉴。反之，跟我搞好关系，获得的可不只是简简单单几件东西。更多的，可能是看不到的利益。

    没过多久，我身边就聚起了一大帮人，我才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整个公司，就算有些人不跟我站在一起，也不敢再跟那几个得罪我的人走得太近。城门失火，往往会殃及池鱼，没人会愿意去触那个霉头。何况，那几个女人，本来就不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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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投诚

    更新时间：2012-11-22

    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孟姐问我看得怎么样了。

    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看书到半夜，白天在公司也是忙到连吃饭都不记得。除了忙这些，还要应付一群女人，真是累得不行。好在，我还不算笨，几天下来，总算是有些进展了。

    孟姐随意问了我几句，只说还可以，让我从第二天开始就跟在她身边。我知道，这是她接受我这个徒弟了。总算不枉费我这几天的努力，当年高考也不过如此。

    虽然一个星期的努力也不过是接触到一点皮毛，但至少说明我在这方面还算有点天赋。何况，我的目的可不是做个小财务员。就像一家大公司的ceo，有多少事情需要亲力亲为？现在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为日后做准备罢了。

    公司这边暂时也就这样了，反正就是每天跟着孟姐，她给我安排什么，我做什么。凭我现在的能力是做不了什么，但是跟在她身边却接触到不少有钱人，有些还就是段氏的股东。这个先放下不谈，最近有件更让我头疼的事。

    昨晚段翊枫对我说，他打算在下星期举办一个酒会，专门邀请段氏内部的成员，主要是一些大股东和董事会成员，还有他们的家眷。

    “我的用意你懂的，好好准备。”现在他每天晚上都会到我房里坐一会儿，或者干脆在床上躺着。有事没事都来，慢慢的我就习惯了，也不去管他。

    听他那么说，我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想到，他接着说了一句：“翊轩是段氏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他也会到场。”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去就去啊，你特地强调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那可是我们最终的对手，提醒一下你，小心应付。还有，记得，你可是他的大嫂。”段翊枫笑得随意，我却看出了他眼里的嘲讽。

    从那天回去之后，我和段翊轩就没见过面了，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打心里不相信他说的话。不是他看起来不可信任，就是因为眼神太清澈了，所以我才觉得他不懂说谎。说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分明就不是真的。

    他跑到自己大哥的婚礼上闹场，这个不太像是假的，说爱我也不像假的，但是他的解释……我实在不能相信。后来我也没去问段翊枫，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的，那我何必自讨没趣。

    反正，和段翊轩的事就那么含含糊糊地揭过了，我也没心思再去追究。最近天天都在杰颖，也没管他去了哪里，本来我还想，他又出国了也说不定。但是没想到过几天又要见面，还是在那么多人的场合。

    段氏跟从前高氏一样是家族企业，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基本都是段家的人，所以这次的酒会其实更像一个大家族的家庭聚会。

    虽然段氏是股份制集团，但段翔钦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占了八成的股份，所以他是实际意义上的决策人。虽然目前由段翊枫掌管公司，但他占的股份也不过一成而已，日后公司归谁，还是段翔钦说了算。

    目前看来，这是没有悬念的，因为段氏有一个传统，跟封建君主制极为相似的传统――嫡长子继承制。理由也差不多，就是为了防止后代之间的争斗，为了公司的整体利益考虑，早点定下来，希望不会因为继承矛盾而影响大局。虽然事实上并不能真正杜绝，但每一个皇朝都是这么做的，段氏的传统也是如此。而嫡子是优于长子的，所以，段翊轩是毫无疑义的继承人。

    他虽然常年专注于古典文学研究，在公司并没有任何职务，但是他的影响力绝对是不可小觑的。所以，这次无论是公司酒会也好，家庭聚会也好，无论怎么算，他都确实是应该要到场的。

    我跟段家人接触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目前为止，我只知道段翔钦、段翊枫等父子三人，他们具体有多少族人，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估计，上次段翊枫在会议上介绍给我的那些董事们基本都是的，区别只在于关系的亲疏罢了。

    虽然想到段翊轩有点烦，但这次酒会真的是跟段家人打交道的好时机。看来我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等段翊枫出去之后，我就打了个电话给蒋蓉。

    提到蒋蓉，就不得不说一下我跟她的关系。记得我们的认识还是源于那次学车，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但是她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很多人都是在婚礼现场看到了我才知道新娘的身份的，但她不知从哪早早就获得了消息。

    那次段翊枫带我去见他父亲，回去之后就发烧住院了。就在我刚刚清醒的时候，护士小姐就告诉我有位小姐来看过我。当时我还想了半天，会是谁呢？把所有我在a城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都觉得没可能，由于当时身体不舒服的厉害，也就没多想。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个女人到我的病房看我了。

    “武凝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蒋蓉手里捧了一束花，面带微笑，把花放下后，在我床边坐下。

    “你？”我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对，是我。”蒋蓉笑得极为优雅，“武凝小姐，不久的将来，我就该称呼您一声‘段夫人’了。”

    我没有否认，她既然专程到这里来见我，那肯定是确定了的。也没有问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别看这个女人不声不响，绝对不简单。想想也是，她不过才二十五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在总部做了三年了。

    “你消息很灵通。”我笑看她一眼。

    “要不是段总的别墅太神秘，我早就想登门拜访了。”蒋蓉伸手拿过茶几上一个洗好的苹果，麻利地削起来。

    “那你是不是很庆幸我住院了？”

    “那怎么会呢？”蒋蓉边削着苹果，边道：“你身体还需要休息，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今天我来是有目的的。”

    “说。”我看着她，我当然知道你有目的，你要说单纯地来看我，我还不敢相信呢。

    “你要嫁入段氏，将来会面对很多事情，相信你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跟那些人斗？在a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不会认为自己可以孤军奋战吧？”她把削好的苹果放到我手里。

    “等我嫁给了段翊枫，他就是我的亲人。”我拿着苹果也不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未来的段夫人，您就别跟我装傻了，我是真心来投诚您的。”蒋蓉说得诚恳。

    “投诚？以你的本事，需要投诚我？做我的手下，听我差遣？”我故意反问她。

    “当然。再高明的下属，终究是下属，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好处。说得直接点，等你将来羽翼丰满，我就入不了您的眼了，倒不如趁现在，成为你第一个门人。”她的眼里闪烁着精明。

    我脑子转得飞快，她说得很有道理，我不可能孤军奋战。现在的我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像她这样自己找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何况，我又不是什么人都要，面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别的不说，光从这件事上看，能这么早取得先机，就可见一斑。

    “那我让你做的事，你会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意思说得很明显，如果我交代的事，她都让段翊枫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还算什么我的人。

    “这个当然不会，我说了投诚您，当然就是您的心腹，除了公司指派的事情，只听从您一个人的。但是，前提是，不影响公司大局，因为我终归是段氏的人，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在公司有一个更好的前途，如果你让我做的事影响到了我的职业生涯，那我为你做的就没有意义了。”蒋蓉说得很直白，也很实诚，让我觉得靠谱。

    “你觉得我真的有这个实力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当然，我看人的功夫可不是随便乱说的。你还记得我们学车的时候吗，那时我就说过，你不是一般人。”

    “好，那就这么定了，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这话我要听，既然你相信我，我当然也相信你，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武凝小姐真是爽快，那您就好好休息吧，等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再联系吧。平时，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说着，她递给我一张名片。

    在那之后，我还没有机会用到她，这次正好是一个检验的机会。

    “段夫人，终于能这么称呼您一声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传来蒋蓉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需要一份段氏各大股东的资料，包括他们的亲属，越详细越好。”我开门见山，半句废话都没有。

    “什么时候要？”

    “明天可以吗？”

    “行，明天晚上在杰颖楼下停车场等你。”

    听她说得这么笃定，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挂掉电话就睡下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之后，到停车场取车，果然就看到了蒋蓉。

    “武凝小姐，我还是喜欢这么称呼您。”蒋蓉开了辆红色的雪佛兰，从驾驶座上下来，微笑着把手中厚厚一沓资料递给我。

    “我也喜欢别人这么叫我。”我随便翻了一下，对她道：“你果然很有能力，办事效率这么高。”

    “您满意就最好。”蒋蓉笑了笑，“那我就不多留了，知道您还有事要忙。”

    我点点头，看着她坐进车内，一踩油门呼啸而去，像一抹火焰一样，一会儿就消失在我的视线内。看来，她的车技已经很好了。

    看着手中的一沓资料，今天晚上又要很晚才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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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酒会

    更新时间：2012-11-23

    蒋蓉给我的资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详细，不止有各大股东的资料，包括占股份额、公司职务等，还有平时的处事风格，甚至记录了他们曾经在公司参与过的重大事件。除了这些工作层面上的，还有他们的照片，兴趣爱好，性格，为人特点等。并且，还有他们家属的详细资料。

    不过这些资料最全的只有公司除段翔钦、段翊枫之外最大的四名股东，其他人就稍微简略一点。因为实在太多了，就是她来得及给我搞来，我也来不及看的。

    第一个晚上我大致都翻了一下，蒋蓉整理得很好，不止有每个人的专门资料，还有关于段氏家族成员的大致介绍。

    股份制集团最大的一个弊端就是一旦股权分散，很容易造成公司的动荡，尤其段氏还是家族企业，在下一代接班的时候，如果平均分配，势必对公司造成极大的不利影响。所以，段氏的领导人在交班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手中的全部股份交给继承者。至于其他的子女，除非自己本人有能力，或许还能在公司有一席之地，否则就只能沦为普通员工，占不到家族一点光。

    所以，即便是几代下来，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中央集权”有所分散，可现在的首领段翔钦还是占有着八成的股份。这也是为什么段氏能够突破中国家族企业“富不过三代”的怪圈，而越来越壮大的原因。

    摒除段翔钦不谈，在那剩余的两成里，段翊枫个人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大半都在那四名大股东手里。别看他们一人只占了段氏总资产一成都不到的股份，可是因为基数庞大，他们手中掌握的同样是个天文数字。相比其他一些小股东，在公司已经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了。

    看资料，段翔钦和他的父亲都是独子，所以这四大股东算起来都是他同一辈上的人，算是兄弟，但论血缘已经有点远了。在有外敌的情况下，比如从前和高氏对峙，段家的人是很团结的，但是当一家独大之后，内部的争斗就不可避免了。

    四大股东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凭着自己的那点股份是肯定不可能推翻段翔钦父子的大权的。然而，要说影响一下未来的继承人，这还是有可能的。虽然大家心里都已经默认了是段翊轩，但是只要一天没成事实，就有一天变化的可能。他们为了自己将来的地位着想，不会不考虑这些。而我和段翊枫的目的就是要争取到这几位股东的支持。

    至于怎么样做到这一点，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即便暂时做到了也未必没有变化的可能。所以，我们要从多方面下手，直至最后，大权在握。我们并没有就这方面做过特别详细的讨论，但是，我很清楚我要做些什么，至于到底该怎么做，就要见机行事了。

    酒会在下个星期天的晚上举行，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我把那些人的资料记住理清了。

    那天下午没到下班时间，我就提前回去了。跟钱瑶请了个假，她满脸堆着笑送我到门口，还意有所指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资格去那样档次的酒会。”

    我笑看她：“钱总这么有能力的人，当然会前途无量的。”

    钱瑶一听这话笑得更开怀了，直说：“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里注意休息，别太累着。”

    瞧，听听，这态度，真是比谁都关心我啊。我笑着跟她道别，背后还传来钱瑶充满关怀的话语。只是，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意就尽数没去。

    回去之后，换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晚礼服。到化妆间的时候，三个造型师已经准备好了。

    我选了一套黑色曳地露肩长裙，他们根据我的礼服专门设计了相称的发型。长发高高挽起，用水晶樱桃别住碎发，两侧留下几缕，再戴上长长的银色流苏耳坠。化妆的时候我要求要尽量清新，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脸状况实在是不好，裸妆是肯定不行的。

    我看到他们眼里闪过一丝为难，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二十分钟后，我满意地在镜子里看到了清新脱俗的自己。最后再在脖子上加上一根施华洛世奇的心形水晶，堪称完美。

    八点不到的时候，段翊枫也回来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只看了下我：“准备好了？”

    “好了。”我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着道：“今晚我们又要饰演最佳夫妻了，现在就走吧，也好让众人早一点见识到副总裁夫妇的风采。”

    我在“副”字上咬得特别重，他握住我的手腕，眼睛眯着，露出危险的气息。我挑衅地看着他，毫不畏惧。

    在门口互瞪了半晌，直到管家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先生，小姐，到时间了，酒会就要开始了。”

    段翊枫这才牵着我的手往他的车上走去，走前撂下一句：“我们这管家还真是尽职尽责，什么都管啊。”把老人家吓得不轻。

    到酒店门口，保安列队等候，有专门的人过来把车开到停车场，大堂经理亲自带领我们进入会场。

    我觉得这个场景非常熟悉，曾几何时，高纪扬也带我参加过所谓上流社会的聚会。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见到了段翊枫，还跟他一起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仿佛就是在那次之后，段翊枫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场面同样的金碧辉煌，同样的璀璨流金，人们同样的衣冠楚楚，同样的文质彬彬。不同的是，那时的我，腼腆青涩，初次接触那样的环境显得无所适从；而今日的我，虽然外表还是一样的清丽脱俗，但却是用高超的化妆技术掩饰出来的，而且，在这表皮之下，掩藏的却是一颗残破的心。

    挽着段翊枫的手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了全场惊艳的目光。而我，向他们一一笑着示意。优雅地举着法国红酒，无比自然地跟众人敬酒。再次跟段翊枫两人进行了一场完美的表演。

    跟几位董事寒暄了半晌，段翊枫无比温柔地对身边的我说：“站了好一会儿，你累了吧，去一边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笑着在他耳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轻轻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在外人眼里，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段翊枫搂了搂我的肩，然后对面前的几个男人道：“我们去隔壁的包间吧，乘此机会谈一谈关于美国方面的合作事宜，这里就交给他们小年轻吧。”

    “段总，您这话说的，您可是最风华正茂，英武不凡的时候，还说别人是小年轻。那叫我们怎么办，岂不是糟老头了？”

    “就是嘛，段总您可是业界最年轻有为的了。”旁边一人也应和着，抓住机会大拍马屁，“不过，段夫人倒真的是‘小年轻’，这么青春貌美，段总您可真是有福啊！”

    “哈哈哈哈……”一群人都笑起来。

    我假装很害羞地低下头，扯扯段翊枫的袖子，小声说：“我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身后还传来男人们的笑声。

    “哟，段夫人害羞了，段总，您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哈哈，段总这福气，可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

    我心中一声冷笑，这马屁拍得还真是响亮，只可惜，所有的都只是做戏罢了。何况，说什么羡慕？年轻漂亮的女人，你们当然喜欢，可要叫你们挑战世俗去娶一个我这样的女人，谁有这个魄力？段翊枫要不是需要我来完成他更大的野心，也不会跟我结婚。

    有多少人在外面包二奶，找情人，其中还不乏学生妹，看中人家什么？不就是看中她们的年轻貌美么，可是你们有种娶回家吗？羡慕？你们用得着羡慕吗？只要你们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嫁，可是你们有种娶吗？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每看到一个人，除非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色，不然我肯定能跟资料上对上号。

    那个靠在一边，静静地举着高脚杯，不知在想什么的白衣女子，正是四大股东之一段岑的女儿段歆蕊。跟我同岁，现在还在z大上大三，是段氏几位公子、小姐中最沉静的一个。

    说来也怪，四大股东全部都只生了一个，而且其中三个生的都是女儿。坐在沙发上一起讲话的那两个女人，就是另外两大股东的女儿，段倚墨和段薇灵。这几位出生富贵之家，又都是独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被纵得无法无天。除了段歆蕊比较文气，这两个都是典型的娇小姐。

    而那位唯一的公子，就是在那边跟华少卿讲话的男人了。段雨琛，段家最名扬在外的花花大少。仗着家里的势力，加上长相也是继承了段家的优良基因，不知跟多少女人传出过绯闻。上至女星名媛，下至学生小妹，甚至去年还传出了“招妓门”。

    跟他比起来，段翊枫两兄弟，倒是显得非常低调且正派了。虽然事实如何我也不清楚，但至少在表面上，段雨琛是远远不及他们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因此不招人待见了，就像冠希哥一样，就算传出“艳照门”，行情照样好到爆。谁让人家又有钱又帅呢。

    都说女人多了，事情也多，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从蒋蓉收集的资料看，这几位之间，还真是……

    我幽幽一笑，站起身朝段歆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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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歆蕊

    更新时间：2012-11-24

    “歆蕊，你好。”我走到段歆蕊面前，柔柔一笑。

    看起来她似乎吓了一跳，见是我，立刻道：“你好，我……”说着，她腼腆一笑，“我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叫‘段夫人’似乎太那个了。”

    “可千万别那么叫我，听着怪别扭的。”我连连摆手，笑道：“要真算起来，你还该称呼我一声‘大嫂’呢，不过我们同岁，你啊，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段歆蕊听我这么说，一愣，也笑起来，“武凝。”

    其实，今天到场的这些人，大多都出席过我们的婚礼，都是见过的。只不过，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去关注这些，他们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们，这回还是多亏了蒋蓉。

    “听说你在z大念书？”我拉着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问道。

    “嗯，大三了。”她点点头。

    “要是我还在学校的话，今年也是大三呢。”话语间多少透出了点子落寞，不过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学的法律，你呢？”

    “我学的国际贸易，不过同时在修古汉语。”

    这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专业啊，我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出身在这样的商业世家，家里的长辈肯定会给子女什么都安排好，限制也就多了。需要的往往和喜好的不一样。

    “你喜欢古汉语？”我问道。

    她笑了笑，“也算不上喜欢，只是有点兴趣而已。”

    我点点头，赞道：“一般喜欢古典文化的人，都特别有气质，尤其是女孩子。”她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细看之下，觉得段歆蕊的长相就颇有几分古典美女的味道。五官精巧细致，皮肤白嫩，削肩窄腰，柳眉杏眼，的确有姿色。加之性格内向，话不多，脸颊有些红晕，羞答答的，看起来特别惹人怜爱。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四处看了看，他怎么还没出现？

    “听说翊轩对古典文学就十分有兴趣，前些年出国留学也是专门研究西方古文化去了？”我抿一小口红酒，淡淡道，却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果然，段歆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好像是吧，翊轩哥从小就对商业没兴趣。”

    好像是？这话真是耐人寻味，我总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歆蕊，你也知道翊轩在我们婚礼上大闹的事吧？”我想了想对她道。

    段歆蕊这下子是真没反应过来，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吧。其实大家都知道，但是当面都是小心回避这个话题的，不然双方都尴尬。

    “额，嗯，我知道一点。”她有点为难地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

    我坦然一笑，对她道：“歆蕊，我们都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的。我知道很多人都对这件事好奇着呢，就算面上不说，背地里也是要议论的。我看你特别有眼缘，就跟你讲讲怎么样？”

    段歆蕊听我这么说，神色才放松起来，露出一点小女生的俏皮，“好啊，那就八卦一下。”

    “我知道外界对我颇多误解，对我和翊轩也有很多不好的传言，其实我们根本不像他们传得那样。当时他突然回国也并不是因为我，大哥结婚当然会通知他了，他回来参加婚礼也很正常是不是？之所以感觉突然，只是因为他说航班推迟了，没想到后来又恢复正常了。他在婚礼上闹也只是因为对我有所误解，担心自己的大哥，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阻止我们的婚礼。”我娓娓道来，淡定从容，让听的人感觉平白多了几分可信。

    “原来是这样啊。”段歆蕊若有所思，好像还松了口气似的。

    “是啊，不然呢，关于我的情况，我想大家都清楚得很，搞不好有些我自己忘记的事情，都被媒体给挖出来了。”我淡淡一笑，接着道：“我的历史就跟小葱拌豆腐一样，一清二楚，凭我的家世和社会经历，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跟翊轩这样的豪门公子牵扯上呢。”

    看她似乎更相信了，眼里露出几分喜色，我也更确信自己的猜测。紧接着趁热打铁，“跟翊枫的事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告诉你，到时候慢慢跟你讲啊，总之，我跟翊轩是一点事都没有的。”

    段歆蕊这下子笑得更甜了，不过她可能也感觉到有点不对了，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就好像是在特意跟她解释一样。她红着脸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但是又无从说起。

    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推心置腹道：“歆蕊，你也知道我的家世，我知道有很多人看不起我，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的对不对？”

    她正色道：“当然，我才不会那么肤浅呢，就算是家世再好，某些人……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就知道，我一看你就比那两位强多了。”说着眼神瞟了一下对面的那两个浓妆女郎，是段薇灵和段倚墨二人。这三人向来都不是一个路子的，适时挑拨一下再好不过的了。

    “呵呵，我只是觉得人品更重要一些。”她笑了笑，露出脸颊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我在这么个大家族里也没什么朋友，之所以跟你讲这些，也是希望你不要同别人那样误解了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你真是个好姑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得好，成效可不小。

    “武凝，我知道媒体的报道多半是不可信的，他们最喜欢无事生非，关于你的负面新闻也不过就是嫌贫爱富罢了。但毕竟我们没接触过，所以确实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很多呢。”段歆蕊认真地说。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笑着问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嘛，当然是啦，不止是朋友，还是姐妹呢。”

    “太好了，你是我在段家人中的第一个朋友呢。”我开心地拉着她的手道。

    “你是翊枫哥的妻子，要说起来，还是我的荣幸呢。”段歆蕊微笑着回应我。

    第一个，拿下。我面上笑着，内心也笑了起来。

    其实我知道，段家的人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我说什么就听信什么呢。但是只要她表面上肯跟我接近，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来。何况，这段歆蕊十有八九对段翊轩有意思，蒋蓉的资料里只是不确定地提了一下，但是经过我刚才一番试探，应该是没有错的了。一旦扯上情爱，人的理智之心就不那么正常了。

    刚才我先撇清我跟段翊轩的暧昧关系，然后再夸她，同时暗讽与她不合的另外两个段小姐，再有意亲近，并且直言自己卑微的家世，显得坦荡而真诚。

    要是她以为自己的心上人跟我有什么不明不白的，那还不一开始就对我充满敌意，要是有了成见，就不好往下发展了。只要这个解释清楚了，之后的话就都好说了，至于以后，也会顺理成章的。我还不信了，一个没出校门，从小被保护得好好的大小姐，还能有多深沉的心计。

    我突然想到，我不是和她同龄么，怎么老有种感觉，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而我是个心机深沉的老女人呢。其实也差不离了，年龄不能说明什么，生命中的有些事情就像催化剂一样，瞬间就能把人催熟，催老。一旦心老了，那就是真的老了。我遇到的那些事可能是她那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遭遇的，单纯也是因为被保护得好。

    段歆蕊，我接近你、亲近你的确是有目的的，但是只要你不妨碍到我的大事，我是不会为难你的。说不定，我还真能帮到你呢，到时候，就看你怎么答谢我了。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一阵，本来只是有目的才过来的，多聊了一会儿，倒觉得还挺投缘的。期间，我发现段倚墨两人朝我们看了好几眼，似乎在议论什么。我忍不住嘴角上扬，别急，很快就会轮到你们的。不过，对于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手段。

    段翊枫和几位董事刚才就进了隔壁的包间，有几位股东也另外找地方谈论去了，这里差不多都是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应该都是富二代们。要说老天有时候还真的是挺不公平的，在场的这些人，不止家世好，就连长相也都不差。男的个个英俊潇洒，女的个个年轻貌美，类型不同，却都不是凡品。

    这时，看到几个美女面露喜色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一边往门口走，旁边有几个男人也开始往门口看去。我道是又有什么人来了呢，等来人走过来，原来是段翊轩。

    他终于来了，本来还有点怕见到他，不过……看了眼身边的段歆蕊，反而有了种想看戏的冲动。

    段翊轩和他大哥长得还是挺像的，只不过他更偏向于温和型的，可能是遗传了一点他母亲的基因吧。不像段翊枫，气质太冷，让人看着怕。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西服，不同于之前的休闲装，显得成熟了不少，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似乎，更帅了。

    段歆蕊似乎有些不自然，我笑了一下，拉着她站起来，走到段翊轩面前，主动打招呼道：“翊轩，你来啦，你大哥他们在隔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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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段家人

    更新时间：2012-11-25

    “大嫂你好。”段翊轩温和一笑，暖暖的笑意让人看着如沐春风，没想到他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比起段翊枫的冰山冷面给人的感觉要好多了。

    再加上，我没料到他会对我这么客气，还落落大方地在众人面前这么称呼我。“呵呵。”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就尽量自然地笑了两下。

    “翊轩哥，好久没见到你了呢。”一边的段歆蕊红着脸跟他打招呼。

    “歆蕊啊，真不好意思，前一阵刚回国，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也没怎么跟大家联系，等有时间再一起聚聚吧。”段翊轩说话的样子温柔得都能渗出水来了，在场的女孩子看着他都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

    段歆蕊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推开人群挤过来的段倚墨抢了先，“翊轩哥哥，你回来了也不说找人家玩，人家好想你的呢。”边说还边拽着段翊轩的袖子。

    段翊轩也不反感，笑着对她道：“许久不见，倚墨妹子越来越漂亮了。”听得倚墨笑逐颜开。

    一边的段薇灵也凑上来，“翊轩，你小子终于回来啦，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感觉你变正经了？”

    “薇灵，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什么叫我变正经了，我本来就很正经好不好？”

    看起来，这两个倒更像是朋友一些，谈笑间挺轻松自在的样子，不像之前那两位，虽然也客气，但总觉得中间隔着些什么，感觉生疏。

    段薇灵拉了拉段翊轩的袖口，嘴里“啧啧”有声，“你们看看，看看，这是从前的段家二公子会穿的衣服吗？你以前可不是天天穿着t恤牛仔乱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叫休闲好吗？年轻人，整天搞得老气横秋的干什么？”段翊轩说着眉毛一挑，假装一甩头发，其实他的发型很利落，这么个动作惹得大伙都笑起来。

    “哇，你不会是在说你大哥吧。”这时，段雨琛走了过来，瞟了一眼隔壁，稍微压低了声音笑道。

    跟他一起过来的华少卿给段雨琛使了个眼色，笑道：“段总那是稳重，我们学不来的。”

    “是啊。“旁边的几个男的，应该都是相互认识的朋友吧，边应和着，边走上前拍着段翊轩的肩，笑道：“翊轩，这可的确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去国外两年多，转了性了？”

    “就是就是。”

    我在一边看着，顿时觉得，这对兄弟真是差得太多太多了。二人是亲兄弟，可是看别人在面对他们时的样子，有几个人敢在段翊枫面前这么“放肆”？其实两人只差一岁而已，可是大哥给人的感觉不知道要比弟弟老成多少。样貌虽然相似，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给我的感觉，这些年轻一辈的人中，偏向于段翊轩的人要更多些，毕竟他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很随性。而且，人的气质很单纯。这么一个人，相比起段翊枫，大家自然更愿意跟他相处了。

    这跟他们这么些年来的生活环境是有很大关系的。段翊轩多少年了都是处在学校这个相对简单的圈子里，平时来往的人也应该多是学术界的知识分子。而段翊枫呢，据说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已经帮段翔钦处理公司的事了。商场如战场，常年下来，难免心机深沉，喜怒无形。再加之，他的身份，身在这么一个大家族里，难免会多思敏感，时间久了，性格也就沉郁起来。

    不过这个对我们的计划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在利益圈子里，好相处可不代表什么。最后，股东们的风向标转向谁，还是要看谁上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跟段翊轩的关系更好，可毕竟是商业世家的后代，脑子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可不会因此就一定跟段翊轩站在同一阵线的。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只有段翊枫才是天生霸主，只有他能让他们获得更多，只有支持段翊枫，才是最佳的选择。

    正若有所思的时候，只听段翊轩道：“转性倒也不是，只是爸爸年纪大了，大哥这么多年来也辛苦了，毕竟我才是段氏将来的继承者嘛，感觉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了，应该要帮他们分担一点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我也听得心里一震。段翊轩，他不是对商业没兴趣的吗？怎么突然要开始管起公司来了？

    段翊轩的决定会牵扯到很多人，尤其是公司的董事们，这关系到他们某些方面的决策问题。不止是公司层面上的，还有私人方面，一旦有了他的加入，很多事情就要开始重新考虑了。

    还是段薇灵先打破尴尬，笑道：“这是好事啊，这才是我们段家的人呢，老是搞那些没用的学术啊、文化啊什么的，有什么意思。”

    “就是，看你这么些年从不管公司的事，伯父都愁坏了。”段雨琛道。

    更多的人则是随口应和几句，并没有说太多评论性的话。毕竟，现在的公司大权可还在段翊枫手里，不管将来怎么样，眼下要是得罪了他的话，可决计没有好果子吃。要拍马屁也得找准时机，人家兄弟相争，就算再激烈，好处也总是他们家的，倒霉的可是自己。

    “翊轩哥哥，你以后要是在公司任职的话，那不是更没有时间陪我玩了？”段倚墨撅着小嘴道。

    “你啊，就知道玩，去年就毕业了吧，也该找点事情做做了。”段翊轩无奈一笑。

    这段倚墨可以说是整个段家最不争气的一个了，自小成绩极差，大学也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混了张文凭。去年就从学校毕业了，学了个什么金融投资的，直到现在都没找正经事做，天天逛街购物，约会，搞派对。

    再看其他人，段薇灵比她大一岁，大学学的管理，都在美国念了个mba回来了。段翊枫兄弟自不必说，就算是段雨琛，私生活乱归乱，可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毫不含糊的，目前在段氏旗下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项目经理。

    “人家还小嘛，急什么。”段倚墨不屑地撇撇嘴。

    段薇灵在边上拉一拉她的手，“好啦，翊轩应该还有事找翊枫哥吧，我们就别再打扰他了，反正待会儿还有舞会，到时候罚他陪你跳舞就是了。”

    段翊轩一听，也说：“对，到时候第一个陪你跳，我先去找大哥了。”

    段倚墨一听，雀跃起来，“哇，太好了，那翊轩哥哥，你去吧去吧。”

    段翊轩这才往隔壁包间走去，这边围起来的一堆人又散了开来。

    我正想跟段歆蕊走到一边去，却见华少卿和段雨琛走了过来，跟我打招呼：“段夫人，您好。”

    “华总，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在杰颖，我还该恭恭敬敬地称呼您一声‘总监’呢。”我笑着回答他。

    “公司是公司，现在可不是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不是，夫人可以对少卿客气，少卿却不能失了自己的分寸。”华少卿话说得滴水不漏，有礼有节，却让我觉得故意要和我拉开距离。

    “武凝，我可不像少卿那样，既然你说不用喊你‘段夫人’，那我就直呼你的名字了。”正当我不知怎么回华少卿，这段雨琛倒站出来说话了，顺带帮我解了围。

    “雨琛，果然是个直率的性子，很好，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好了。”我笑着看向他，果然是个帅哥，只可惜眼角眉梢里总透着一股子邪气。

    “武凝，上次在婚礼上我喝多了，也没看清楚你的样子，今天一看倒真是个美女，比我那些女朋友们好看多了。”段雨琛嬉笑着道。

    他此话一出，华少卿和段歆蕊两人脸色都变了变。就算不说我是什么段夫人，就说是他们族兄的妻子，算起来我还是她的嫂子，而他说的话却怎么听都像是――调戏。何况，他竟然拿我和他的‘女朋友们’比，谁不知道他私生活混乱，这样的比较算什么？这算当面给我耳光？

    我忍了忍，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仍旧笑着对他道：“多谢雨琛的夸奖。”

    “那待会儿我们一起跳支舞怎么样？”段雨琛果真是放，荡不羁。

    “雨琛，段夫人自然是要和段总一起跳的，你凑什么热闹？”华少卿轻轻咳了一声，阻止道。

    “跳支舞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武凝这么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是不会拒绝的，对吧？”段雨琛笑着问我，却分明不容我有半分拒绝的机会。

    “当然，说起来我还是大嫂呢，可是段家的人我没几个人认识的，正好趁此机会多接触一下啊，都是一家人嘛。”我笑意盈盈，不知道等回去的时候会不会脸部肌肉抽筋。

    “那真是太好了，翊枫啊就是太冷了，娶了你这么个温柔的妻子，正好融化一下他那万年大冰山。”段雨琛打了个响指，“就是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相处的。”说着便笑着走开了。

    呵，温柔？真是可笑，不过能让你们这么觉得，也挺好，不然怎么展示出一幅伉俪情深的画面呢。

    一边跟段歆蕊聊天，一边小心观察着这里的人。很快，时间就到了十点，舞会即将开始。

    这时，却听到外面的过道里响起了异样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在打架！可以说，这里的人不论私下品行怎么样，至少在公众场合还是很有素养的，就算有事不快也绝对不会在这里斗殴。

    那是什么人呢？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做这么跌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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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上流社会的那些事

    更新时间：2012-11-26

    我拉着段歆蕊的手也跟众人往门口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这混蛋！把我妹妹的肚子搞大了，现在拍拍屁股就走人！”一个愤怒的男人的声音。虽然当时很嘈杂，但是这句话我们都听见了，且听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回事啊，保安怎么会让这些人上来的啊？”段歆蕊皱着眉头小声对我道。

    我刚想回他，听到另一人的回答，我们就都愣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想敲诈啊，信不信我报警！”这声音？竟然是段雨琛！我们加紧脚步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人猛地推了一下，由于穿的是高跟鞋，脚一下子就崴了，传来一阵剧痛，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段歆蕊连忙扶住我，急道：“武凝，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强忍着道，我看了一眼刚才推我的人――是段薇灵？她看起来怎么这么着急，着急中似乎还有愤怒？

    周围的人看到我这样，也表示出很关切的样子，我勉强笑笑，道：“真的没事，扶我出去看看，翊枫他们还在议事，可不能闹出什么事来。”说着就坚持往外走。

    “报警？好啊，我巴不得呢，你有种倒是报啊！”走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正满脸愤怒地揪着段雨琛的领带，大声咆哮着。

    “保安！保安！快把这个疯子带走！”段雨琛见我们这么多人都过来了，脸都涨得通红，大声地喊着保安。

    保安很快过来了，可是那名男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边挣扎边口口声声控诉着段雨琛的罪行，“我说要找你讨个说法，灵儿那傻丫头还不让我去！不过就是我想找也找不到你，去你公司也被保安拦得死死的，可没想到今天让我在这儿见到你！你这个禽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段雨琛私生活不检点，可是哪个公子哥不搞几个女人？他只不过是更张扬一点、更过分一点而已，也没人真的把那些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下可难收场了。

    “那个女人这么容易就跟人上床，谁知道她的肚子是被谁搞大的，别栽到我头上！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要多少，你说个数！不过你别指望太多，凭她，还不值多少数！”段雨琛好不容易挣脱掉男子的纠缠，理着衣服，对那男子道。

    听到这儿，我也算基本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段雨琛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却不想负责，要赖账，偏还说是人家要敲诈。

    “你个混蛋，你再说一遍！”男子一听这话，更加被激怒了，拼命挣开保安就再次冲了过去，跟段雨琛扭打在一起，“要不是怕影响灵儿的名声，我早就去告你了，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告我？你……”

    “够了！”一声娇喝，竟然是段薇灵，眼睛通红，面皮紫涨，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见到这样的状况，周围的人本来就不知怎么办才好。要是一般的打架，劝一下拉拉架就好了，可是却听到这样尴尬的事情，都在小声议论着。现在被段薇灵这突然一声怒喝，人群突然就静了下来，扭打着的两人也停了下来。

    见她这样，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灵儿？段薇灵？随即，就马上被我否定掉了，我真是想太多了。

    只见段薇灵走到两人面前，指着段雨琛对那名男子道：“对，他就是个混蛋！禽兽不如。”她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那两人也一起愣住了。

    “他骗过不知多少女孩子，不过你妹妹这件事，我们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吗？要是有，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段薇灵大声说着，一眼都不看段雨琛。

    “还要什么证据，我妹妹那肚子都快显出来了。”男子激动地喊出来。

    “那明天一早带我们去见你妹妹，等见过面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怎么样？”

    “你是这小子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我是他女朋友。”段薇灵的回答又让所有人几乎咬掉舌头。

    女朋友？搞什么？我似乎都忘记脚上的伤了，这上流社会圈子，每次来都能看到好戏，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那名男子一声冷笑，“这种禽兽，到底骗了多少女人，居然还有人肯为他出头。”

    “少废话，趁着没有惊动更多人，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再闹下去，就不好收拾了。”

    扭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才放开对方，犹自咒骂着。这时，酒店的经理也闻讯而来，站在一边，脸色都吓白了。毕竟，那名男子是他们酒店的人，这下子得罪了段氏家族的人，就算酒店不遭殃，他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也难逃干系。

    “还不快，快把他带走！”经理结结巴巴又惧又惊地挥手对保安命令着。保安们这才把男子带了出去。

    再看一边的段雨琛，眼角都肿了，俊俏的脸上一片狼藉，经理胆战心惊地走上前“慰问”，反被他怒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滚！”吼完就捂着脸快步走了出去。段薇灵一路跟了上去。

    这时，人群中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懵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好了，大家都进里面吧，舞会就要开始了。”我站出来，微笑着对所有人道。

    “对啊对啊，今天这场酒会可是段总特地安排的呢，怎么能辜负了他一番心意呢。”有人醒过神来，也附和着我道。

    “走，我们进去，我可是舞林高手，我都等了好久了，怎么能错过这么个展示的机会呢。”

    然后一群人就若无其事地进入了会场，果然一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

    “段夫人，刚才是怎么回事？”刚坐定，华少卿走了过来，神色焦急，“我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雨琛捂着脸走了出去，问他也不理我，段薇灵小姐也一路跟在后面。”

    “华总，舞会就要开始了，您不选个舞伴一起来一曲吗？”我答非所问。

    “不好意思，夫人，请您跟段总说一声，少卿有事先走一步，下次一定亲自向他道歉。”说完，他就转头走了，步子有些急躁。看来，他跟段雨琛的关系匪浅啊。

    悠扬的音乐开始响起，一对对俊男靓女们开始步入舞池。这时听旁边一嗲嗲的女声道：“哎呀，翊轩哥哥怎么还不出来，还说要陪人家跳第一支舞呢。”

    “她平时和段薇灵好得很，刚才看到那样的事也跟旁人一样站在一边看好戏，这会儿倒嚷嚷着要跳舞了。”段歆蕊轻轻“哼”了一声。

    “歆蕊，你也去找个舞伴啊。”我对她道。

    “我，我不喜欢跳舞。”

    我轻轻一笑，是喜欢的人还没出来吧。

    正说着呢，就有人走了过来，抬头一看，是段翊枫两兄弟，脸一个比一个黑。

    “翊枫，跟各位董事谈完啦？”我笑着招呼道。

    “两位段大哥好。”段歆蕊在一边怯怯地叫了一声。

    段翊枫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在我身边坐下，“嗯，谈完了。”

    “应该，还好吧。”我朝他觑了一眼。

    “你的脚怎么了？”段翊枫突然盯着我的脚，问道。

    “啊，没怎么啊。”我笑道，却被他弯下身去捏了一下，忍不住一声轻呼。

    “刚才，武，额，嫂子刚才不小心被人推了一下，扭到了。”段歆蕊在一边解释。

    我余光瞄到，听说我脚扭了的时候，段翊轩似乎慌了一下，就要走过来，硬生生刹住了。

    “哇，翊轩哥哥，我们……”段倚墨突然跑过来，就要拉着翊轩去跳舞，突然看到一边坐着的段翊枫，讪讪地叫了一声：“翊枫哥哥也在啊。”

    “嗯。”段翊枫还真是个冷面阎王。

    “额，我想和翊……”

    “翊轩，歆蕊刚才跟我说她还不会跳舞，你教教她怎么样，你在国外这么些年，一定很专业吧。”我突然插嘴，开口对他道。

    估计依着段倚墨的脾气，要是在平时，她立马会跳起来吧，不过现在，她只是咬了咬嘴唇，连瞪都没敢瞪我一下――在段翊枫面前，她不敢。

    段歆蕊听我这么说，刚想反驳，被我悄悄拉了一下，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脸红红地道：“我很笨的，翊轩哥怕是教不会，何况，刚才，倚墨说要和他先跳呢。”

    “倚墨啊，你比歆蕊大，就先让让她，啊？”我笑眯眯地对段倚墨说道。

    “那翊轩哥，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我先走了。”段倚墨干笑两声，咬着牙走了。

    “你是怎么回事？”等身边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段翊枫冷着脸问道。

    “你就处理好公司和那几个老家伙的事就好了，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你放心好了。”我以为他是说刚才段雨琛的事。

    “我是说你的脚！”他看了我半晌，还以为他是在说段雨琛的事。

    “那你就更要放心了，就是废了，我也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我白了他一眼。

    “啊――”段翊枫突然把我抱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引来周围诸多眼球，又不好挣扎，只能把脸埋在他怀里，悄声道：“段翊枫，把我放下来！”

    “大家接着玩，阿凝脚扭到了，我先带她回去了。”说着抱着我大步往门外走去。

    走出门的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一束莫名的目光盯着我的后背，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倒是无意中瞟到一眼段翊轩和段歆蕊，一个脸红红的，有些痴痴的样子，一个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游天外。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一个很完美的计划渐渐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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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不可揣度

    更新时间：2012-11-27

    等回到房间，段翊枫才放开我，把我扔到床上，本来就很疼的脚踝，这下子又被床沿撞了一下。我忍着没有呻吟出来，只是狠狠瞪着他。

    “段翊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突然决定参与到公司事务中来？”段翊枫在我边上坐下，用他那犀利的眼神审视着我。

    “我天天在杰颖上班，哪有时间去管他，你来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我毫不示弱，厉声回道。

    “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知道你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别以为我的大事非你不可，少了你，我一样能完成。”段翊枫恶狠狠地对我轻声低吼。

    段翊枫，你真的是一个极端多疑，又自负高傲的男人。不，说你是自负，也不全对，你的自负中总让我感觉到浅浅夹杂着的自卑。一个真正自信的男人，是不会这样的。

    你对我的不信任，其实是对你自己的不信任。本来我以为，不管我们有多么厌恶对方，至少因了那共同的目的，是可以相信对方的。现在看来，除了你自己，你根本不会有信任的人。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会不会连自己也不相信。看到你在日光下的影子，你会不会觉得那是一个随时会陷害你的敌人？你不累吗？

    呵呵，武凝，你有什么资格去说他，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我一声冷笑，“段翊枫，我是个唯利是图，利益至上的女人，就算用脚趾头想，我也不会选择段翊轩的。跟着他，有什么好处，继承人？又怎么样，没有手段，江山照样会被夺走。何况，你才是我的丈夫，白纸黑字，可不是乱写的。”

    想起那天，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听使唤的手，努力握住手中的笔，半晌，微微颤抖的笔尖才在纸上划出了那两个扭曲的字――武凝。我从来没觉得，写下自己的名字，竟是那样，那样的沉重。沉重到，我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笔。

    婚姻，有时很复杂，有时，又很简单。

    在旁人眼里，我和段翊枫的婚礼，豪华奢侈，仪式繁复，而在我眼里，只是签个字而已。

    真的只是签字吗？一对新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们要面对很多，可是再多也没有我和段翊枫之间来得复杂。然而，似乎又比他们简单得多，签字嘛，谁不会。

    段翊枫的眼，永远都是我看不懂的深渊，我也没有想要看懂过。就如现在，听了我的话，他的脸上仍旧毫无表情，眼中的情绪却变了又变。然而，怎么变都不是我能看清楚的。

    “段雨琛的事，你打算怎么做？”他不再看着我，换了个坐姿，点燃一根雪茄，淡淡的烟草味在房中弥漫开来。

    “我会帮他解决。”我知道段翊枫的思维很跳跃，不过，我也不会跟不上他的步伐。

    “很好，希望处理结果会让我满意。”

    等段翊枫出去，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如墨夜色，享受片刻的安宁。

    段雨琛说起来也是我们段家的人，他惹了麻烦，我作为大嫂，当然要帮他解决。不止这件事，他就是闯下了什么其他祸端，我也会尽力帮他平了。

    就算我没有实力，可是段翊枫有啊。只要是我想出办法，拿出解决方案，他这个后援团提供支持就可以了。

    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哈哈，我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嘴角翘起张扬的弧度。

    段雨琛虽然很帅，可是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下流的纨绔子弟，白白得了一张美好的皮囊，却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他老爸是段氏四大股东之一。

    哦，不止如此，还有一点，让我决定要帮他。那就是，段薇灵。

    虽然我不明白段薇灵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但是看她今晚的表现，这个女子对段雨琛的感情，绝对不浅。

    像她这样的大小姐，长相美丽，且富有才华，出身还那样高，该是多么骄傲？可是她却在那么多人面前，去帮一个别人嘴里的“混蛋”，还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只觉得她的行为不可理喻。但是，我分明看到了她看他时那炽热的眼神。在听到外面出事的时候，她那样惶急的面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还有，那惶急中夹杂着的愤怒、悲伤，都那样毫无遮掩地告诉了我她心中汹涌的爱恋。

    为什么我会这么确定？因为，那样的眼神，我曾经也有过。在高宏凛说绝对不会接受我进入高家的时候，我是惶急的。当许紫婧发短信告诉我高纪扬在她那过夜的时候，我是愤怒的。当高纪扬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我是悲伤的。而这一切的一切，不管是惶急也好，愤怒、悲伤也好，根本都源自同一个字，那就是，爱。

    就在今晚，我看到了段薇灵，也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自己。如果我帮了她的爱人，那她会怎么谢我？如果我帮她达成了心愿，她又该怎么谢我？

    想到这，我几乎要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当然，这事急不得，我得一步一步来。

    第二天，我跟孟姐请了半天假，一大早就开着车到了段薇灵家的别墅门口等她。

    她开车出来的时候，我摇下车窗，对她招呼道：“嗨，薇灵，你好。”

    段薇灵看到是我，愣怔一下，疑惑道：“怎么是你？”

    昨天在酒会上，我一直在和段歆蕊讲话，跟段薇灵是一点接触都没有，今天突然出现确实是有些突兀的。

    “我知道你要去处理雨琛的事，怎么样，我们一起？”我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依旧笑着问她。

    “堂堂总裁夫人，什么是时候管起这些事情来了？”段薇灵眼圈一片乌青，显然没有睡好，整个人比昨天失色不少。

    “你不觉得我去说话会更有分量吗？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开口，我想，你父母一定也不想你管这种事吧？”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父母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去管这种事情，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要是段雨琛的事能影响到他父亲在公司的地位，那么对于另外三大股东来说，无异于好事，那何必要去帮他呢？

    段薇灵今天能出这个门，一定扛了不少压力吧。果然，听到我这个话，她沉思了片刻，下了车，坐到我的副驾驶上。

    “不把车开回去？”我发动之后，边小心开车，边笑看着前方，对她道。

    “没人偷。”清冷的回答，她估计没什么心情来理我吧。

    “呵呵。”我笑了两下，没再说话。

    段薇灵处事干练，为人有些许的清冷，既不失大家闺秀的气度，又有着职场女性的精明。其实她和段倚墨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可是两人却关系甚好，不说真心与否吧，至少两人能玩到一堆去。

    段氏三姐妹中，段倚墨最乖张、任性，和段歆蕊的关系也最差。段歆蕊的性子其实很静，从不与人争锋相对，作为一个名门小姐，她几乎可以说是懦弱。但是她却从不掩饰对段倚墨的不喜，旁人只以为女孩子之间的小心眼，我却看出了端倪，恐怕两人还是情敌呢。

    又想远了，我只觉得，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去揣度。就好比，段薇灵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纨绔少爷。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解决这件事情。

    把车开到昨天举行酒会的地方，放慢了速度，看到段雨琛已经到了。他看到我，同样是很惊讶，不过，他的惊讶中多了那么一点敌意，“你来干什么？”

    “来帮你啊。”我展颜一笑，脚下一踩油门，车又猛地向前开去。从后视镜可以看到，段雨琛紧紧跟在了后面。

    “薇灵，那个男人家在哪边？”我突然想到，还不知道要往哪边开呢。

    “我也不知道。”

    “啊？”我扭头看她，同时降低车速，“那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们家？”

    “段雨琛知道。”段薇灵好像是咬了咬牙，光滑的侧脸隐约散发着一些怒气。

    我看了一下后面的段雨琛，他加快速度追了上来，一会儿就超到我前面去了。他知道？难道他去过那个女人的家里？

    跟着段雨琛一路到了城北，环境比市中心是要差上不少，但是也还过得去吧。我没想到的是，我们要到的地方竟是一处城中村。

    我们在一条小巷子外面就下了车，里面坑坑洼洼，实在是不好开车。

    一路走进去，吸引了不少注意力。我看看旁边的两个人，一个个黑着脸，倒也难掩俊美。

    这里的环境和s大那边的小街有些相似，一样的脏乱差，我是见惯了的，并不觉得什么。段薇灵大概是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吧，眼里透出隐约的鄙视和厌恶。

    我想，她不是厌恶环境本身，而是深恨段雨琛之事吧。什么样的大家小姐不好找，偏到这种地方来寻花问柳？亏他还是段家的人，真做得出来。

    终于到了我们要找的地方，从外面看起来，是一间很破落的出租屋，门口还有一块灰白色的沾满了灰尘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租”字。

    段薇灵皱了皱眉头，对旁边一脸沮丧的男人道：“就是这里？”

    “嗯。”段雨琛点点头，往里面走去。

    我们跟上，穿过阴暗潮湿的过道，踩着颤巍巍的楼梯，扶着掉灰的墙，来到二楼。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谁啊？”

    一听之下，顿时有种隐约的熟悉感在脑子里迸现。

    “是我。”段雨琛低沉地答了一句。

    “雨琛？”门迅速开了，伴随着惊喜的问候，露出女人灿烂的笑脸，只是，那笑，在看到有其他人的时候，迅速凝结在脸上。

    而我，脸色也瞬间变了。

    “灵儿？”我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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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生下来也是私生子

    更新时间：2012-11-28

    面前这个女人竟然是木灵儿！

    对，就是那个可爱俏皮，爽朗大方的前台小妹，木灵儿。

    怎么会是她？面前这个女人，虽然眉眼间还能看出几分姿色，可是形容憔悴，眼窝深陷，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影子！

    她见到我，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们认识？”段薇灵秀美微微蹙起，转头看看我，又看看木灵儿。

    “我，我不认识她！”木灵儿慌张地摆摆手，嘴里一口否认。

    “灵儿，你怎么会……”我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有些难过，脱口就想问她，你怎么会和段雨琛搞在一起，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出一半，我硬生生刹住车，问向一边的段雨琛，“段雨琛，你怎么会把灵儿搞成这副样子？”

    “不，武……你，你别怪他，都是我愿意的。”还没等段雨琛开口，木灵儿就急着为他辩解，看到段雨琛冷冷的眼神，又胆怯地垂下头，长长的刘海覆到面上，越发称得脸颊瘦削苍白，形如鬼魅。

    “能让我们进去再说吗？”段薇灵开口道。

    木灵儿犹疑地看了一眼段雨琛。

    “还不快让我们进去，还想让我们跟你一起丢人吗？”段雨琛冷冷的一句，把她吓得赶紧让开身体，让我们进去。

    刚走进屋内，一股霉味就扑面而来，居然没有通风的窗户。这里原本应该是大房间，屋主为了多赚钱，用简易的隔板隔出很多小间租出去。进门就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薄薄的垫子，倒还算干净。旁边有张残破的小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个没有洗的碗，边上躺着一包开封的榨菜，看起来是刚吃过早饭。

    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些最简单的生活必备品，连个大点的桌子都没有。环顾了一下，发现边上还有一扇小门。见我看着那边，木灵儿解释说，那是她的房间，他哥哥住在外面。

    “这儿也没有椅子，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坐在床上吧。”她还是那样弯着腰，低着头，一副很卑微的样子。

    “不坐了，我们是来找你哥的，他人呢？”段薇灵生硬地回绝她，直接道明来意。

    “昨天我哥回来跟我讲过了，对不起，雨琛，不是我让他那么做的，哥哥只是担心我……”木灵儿看着段雨琛，小心翼翼地想要解释，却被段雨琛直接打断。

    “好了，别多说了，他人呢？”

    看着木灵儿怯怯的样子，我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原本活泼俏丽的女孩儿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的不是滋味。

    她穿了一件很宽大的居家服，倒也看不出肚子大不大，不过看她的动作间，似乎是异于常人。但一般孕妇都会发胖，她这么憔悴，比以前更消瘦了，真的有孕在身吗？如果是，那她早上就吃这样的东西？我再次看了一眼那包静静地躺在小桌子上的榨菜。

    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再无力去同情别人。总觉得即便现在身在富贵中，也不过是另一个无边的囚牢和深渊，里面只有满满的痛苦和绝望的挣扎。可是当我看到木灵儿，突然觉得，底层生活的艰难远远不是有些人能想象的。

    那些说着荣华富贵是浮云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虽然是在穷苦山村，但是至少温饱不愁，再是萝卜干、咸菜，再是荆钗布裙，至少我也没真正挨过饿，受过冻。而面前这个女孩儿，哦，不应该是叫女人了吧，可能还怀着身孕，可是却住在这样的地方，吃着这样的东西。最关键的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可能还是一个极有钱人家的公子，却让她过着这样的生活。

    我看向段雨琛，他真的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对女孩的确很有吸引力，可是，在我眼里，他真的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就算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发生的事，但是木灵儿眼里对他的爱绝对是真真切切的。不管他爱不爱她，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对爱自己的女人这样残忍！

    “哥哥昨天晚上回来过，后来，跟我讲了几句话就又出去了。”木灵儿用手绞着衣服下摆，低垂着眼帘说道。当初，高氏还没倒，我和高纪扬还相爱，木灵儿还在做前台，那时，我们是好朋友，那时，所有人都很好。而现在，所有人都变了。

    “那快点给他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回来，不然我们就走了。”段雨琛露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雨琛，或许人家真有什么事呢，你也别太急嘛。”我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对着木灵儿道：“来，灵儿，我们先坐下，慢慢等。”我说着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唉，这么硬的床。

    她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段雨琛，终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哥他脾气暴躁，可也是因为担心我，希望你们不要怪罪他。”说完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段雨琛脸上的瘀伤。

    “我不跟他计较，他说要解决，那好，今天我来了，那就拿出一个解决办法再说。不过要是他以后再来纠缠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段雨琛毫不客气地冷漠地说着这些话，我仿佛看到木灵儿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解决办法……”木灵儿说着头越发得低了下去，短短几个字中带着颤音。

    “灵儿。”我敢在段雨琛之前开口，免得他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你，你是不是真的有了？”我竭力组织着语言，想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婉转一点，可是，也只能这样问出口。

    “嗯。”她也不看我，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刻，又接着道：“三个多月了。”

    “你，你刚知道？”怎么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她不至于神经大条到现在才发现吧？还是，她早就找过段雨琛，只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一直不管她。

    “不是，我，我告诉过……”她刚想说，不经意间看到段雨琛的眼神，把后半句话活生生咽了下去。

    “没关系，灵儿，有什么事，你就大胆地跟我讲，我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什么身份吧？”

    没想到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竟然不知道！

    “现在我是段氏副总段翊枫的妻子，段家少夫人。”

    “你？”木灵儿听我这么讲，不敢相信地看着我，“那高总……”她还是称呼高纪扬为‘高总’，她还记得我和高纪扬曾经是那么相爱。

    “他已经进监狱了。”我冷冷地回答她。

    “我知道，可是……”她似乎有些不忍，如果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就不会对高家产生悲悯的情绪了。

    “好了，灵儿，我告诉你和这个不是要和你说这些的，要叙旧，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会常过来看你的。但是现在，我想说的是，我的身份不一样了，我可以帮你，你尽管把委屈告诉我。”我郑重地对她说，然后又笑着看了一眼段翊枫，接着道：“算起来，雨琛他还要叫我一声大嫂呢。”我看到段雨琛对我白了一眼。

    “看来，你跟段夫人是认识的，那也挺好，她说得对，你有什么就直说出来，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段薇灵也在一边道，但是美目间还是那样冷冷的。

    “孩子是雨琛的。”在我们的鼓励下，木灵儿终于说出这句话来。

    “木灵儿！我警告你，可别乱说！”一听这话，段雨琛立刻怒喝道。顿时把她吓得直发抖，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她原来是个很爽朗的女孩子，哪里是这样娇怯怯的，一副小媳妇模样。

    “雨琛，你让灵儿说完。”我抬眼看了他一眼。

    “真的，真的是你的，我，我从来没和其他男人……”木灵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泫然欲泣。

    “哼。”段雨琛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贱人，不要逼我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说出来。”

    “我没有，我没有！孩子真的是你的，要是你不信，等生下来之后去做亲子鉴定。“木灵儿一时激动，站了起来，含着泪水瞪着段雨琛。

    “哈哈，你算了吧，就算是我的，我也不要！”段雨琛笑着，嘴里却发出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话，狠狠地刺激着那个女人的耳膜。

    听到这个话，木灵儿如遭雷击，“为什么，为什么，雨琛，你要对我这么狠心？”

    “像你这种女人，我要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你以为跟我上了床，我就要对你负责？简直笑话！爱我？爱我的人多了，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回报她们？”段雨琛不屑地说着，“何况，就算孩子是我的，也不代表你是干净的。”

    “哈哈，没关系，孩子是我的，我会把他生下来，就算没有父亲，我也会好好把他养大。”木灵儿悲极生乐，一时笑出声来，有些癫狂。

    “那随你，反正生下来也是受世人唾弃的私生子！”极其鄙夷的口吻。

    段雨琛此话一出，我突然心里一抖。段翊枫是不是也从小就被世人所唾弃？就算他出身在大富之家，还是要背负着身世带来的洗不净的耻辱？

    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浅浅的痛，但是，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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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生命的流失

    更新时间：2012-11-29

    “段雨琛，就算是私生子，一样是你的孩子！他身体里还是留着你的血脉！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血肉，都是源自于你，他的每一次呼吸可能都带着你的气息。不管你怎么否认，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莫名的有些生气，说完这段话，气息有点急促。

    段雨琛不屑一笑，眼中丝毫没有触动，“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来教训我？”

    “看来昨天教训得还不够！”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昨晚打人的那名男子回来了，应该就是木灵儿的哥哥。

    他一冲进来就想要动手，被木灵儿拽住了，带着哭腔喊着，“哥，你别这样，别这样。”

    “灵儿，你怎么这么傻啊，这小子这么混账，你怎么还护着他？”男子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但是又好像夹杂了一点别的什么。

    “好了，今天我们来是解决问题的，没那么多闲工夫看你们演苦情戏。”段薇灵上前一步，不耐烦地打断两兄妹的话。

    “解决？怎么解决？你们看看我妹子的肚子。”他说着走到木灵儿身后，把她身上宽松的衣服稍稍后拉，肚子就立刻显了出来，确实已经微微凸起了。

    木灵儿反应过来，一下挣脱开，“哥！”

    “哟，现在倒是不遮遮掩掩了嘛。”段雨琛笑容里是满满的讽刺与讥诮。虽然，我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胡说八道什么？”段雨琛一说出那句话，男子来的怒火立即又上了一层楼，立时就冲了过去，一把揪住段雨琛的衣领，那架势就像要和他拼命。让我意外的是，这次，木灵儿居然没拦着，就那样站在一边，只是眼里的悲愤更浓重了。

    “我胡说？木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这个也算是跟我上过床的，我也给她留几分薄面，但是今天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

    木梁一拳打到了段雨琛的脸上，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从你的狗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有种你就说！”

    木梁虽然也很瘦，但是绝对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虚弱型。之，段雨琛呢？起来倒是很有肌肉的样子，但是其实是外强中干，根本不是木梁的对手。想想也是，就一花花大少，平时啥也不用做的，还整体流连在女人堆里，身体能好就怪了。

    段雨琛完全不是木梁的对手，尤其是在对方的激怒之下，昨天的伤还没好，今天又添新伤。我看了木灵儿一眼，分明很心疼的样子，但杵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就是硬撑着不去劝解。

    “你们真的是兄妹吗？还敢说孩子是我的！”段雨琛再次挨了一下之后，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

    木梁的拳头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眼中的愤怒瞬间又混合进了悲伤。再看木灵儿，她的脸色更惨白了，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难怪你这样对我……”

    当听到这话，我和段薇灵也愣在了那里。难道说，段雨琛不人灵儿的孩子，竟然是因为怀疑她和自己的哥哥……吗？

    “怎么，打啊，继续啊，是不是心虚了？”段雨琛挣脱开来，鄙视地看着木梁，“没关系，你要是喜欢她，就留着自己用吧，正好省得我麻烦，不过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来找我认亲了，否则我不会再对你客气。你以为段家的人真的是好惹的？我不过是还念着几分旧情，没对你们怎么样罢了，可别挑战我的底线。”说完就往门口走去，推开门就要出去。

    却见木灵儿呜咽着冲上去，一把拽住段雨琛的手，“雨琛，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我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在亲耳听到那样的话，自己爱的男人亲口说出那么残忍的、侮辱的话，谁都无法忍受。而这个傻女人，却还哭着去求他，求他听自己的解释，求他不要走。她到底有多爱他？还是因为有了孩子，把屈辱都吞到肚子里，把尊严践踏在脚底，只为将来孩子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张爱玲说，爱一个人，会很卑微到尘土里，然后，开出花来。灵儿，你对他的爱是不是也已经到了让你情愿陷进尘埃的地步，可是，你的心中会有花开的温暖吗？

    “滚！”段雨琛一把甩开她的手，却没想到用力太大，也是木灵儿实在太过消瘦，一甩之下，她竟然摔了出去，一下子撞在了一边的墙上，又因为没站稳，再次摔倒在地，肚子正好磕在了地上的杂物上。

    “啊――”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木灵儿的嘴里吐了出来，整个人蜷缩起来。

    “啊！”我们都被这一幕吓到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出来，也有可能是我心里的惊呼。看到这样的情景，我脑子一下炸了开来。怀孕三个月，还是出于不稳定时期，很容易发生意外的，何况灵儿的生活环境这么差，再加上这么一撞……我不敢再想了。

    还是段薇灵率先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急道：“喂，你没事吧？”

    这时，我和木梁也回过神来，赶快上前看她的状况，“灵儿，你没事吧，怎么样了，啊？”

    “血……”灵儿痛苦地把手伸出来，手上都是刺目的鲜血，像火一样扎着我的眼睛。

    我赶快拨开她的衣服下摆，发现她的裤子上都是血，坐着的地方也开始一点点蔓延开来。我颤抖着手，摸了一把，那粘稠的触感和扑鼻的腥味，让我感到无比恶心。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血，哪怕是自己手上的，我都能硬生生撕开结痂的创口，让它血流不止，甚至还试过割腕。可是，这次可能是一条生命的流失，它已经不是简单的出血了，也许，是一个新生命在一点点消失。

    这是我生命里，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

    “救救我的孩子，雨琛，救救我们的孩子。”木灵儿努力朝段雨琛看去，虚弱地请求着他。

    而那个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可能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刚刚做出的事。可是听到地上的女人的请求，他却还是无动于衷。

    “段雨琛，这可是你造的孽，你能不能像一个男人！”我顿时怒从心头起，对着他厚道。

    “不，不关我的事。”段雨琛竟摇着头，说着竟然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现在还管他做什么！快救我妹妹啊！灵儿，灵儿，你坚持住啊，哥哥马上送你去医院。”木梁俯下身抱住灵儿，全身发抖。

    大概是关心则乱吧，还是段薇灵拨了120。

    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每一分钟都像是千万年似的。这是真正的跟时间赛跑啊，也许，就是那么几分中国的时间，就会决定这个可怜女人的命运。

    看着木灵儿越来越虚弱，地上都是她体内流出来的温热的血。满心满肺的悲意，直逼得我几乎要留下泪来，只是，终究也没有流下来。整个房间里都是血腥味，取代了原本的霉味。

    终于，医生敲开了残破的房门，可是由于楼道过于狭窄，担架根本不能通过，只能由两个人先把灵儿抬下去。木梁坚持要自己背着妹妹，可是他哪里还有力气，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一样。

    两个男医生小心翼翼地把木灵儿背到楼下，她已经意识不清了，可还是在呢喃着，“救救我们的孩子，雨琛……”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真不知那个男人，是怎么狠下这样的心肠。

    是不是世间的男人皆薄情，薄情到让人心寒，心寒到如降临无极地狱。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却发现救护车不在，也跟我们一样，停在了巷子外面。于是，医生们用带进来的担架把木灵儿往外面抬，一路上又是一脚深一脚钱的。她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了，看着裤子上刺目的鲜血，我几乎能肯定，那个孩子，肯定已经没有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证了死亡，不管那个孩子的存在是多么不受这个世界的欢迎，可是至少对母亲来说，那都是自己的血肉。灵儿，等你醒来，你该是多么痛苦。

    “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我妹妹和孩子，她要是知道孩子没了，自己也活不了的。”坐上救护车，木梁激动地拽着医生的袖子说。

    “流了这么多血，能保住她自己的命就不错了，还想要孩子！”医生也没好气地说：“你们是怎么回事，这么几个人在，竟然还会让孕妇摔成这样？”

    木梁瞬间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们，“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灵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段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要不是你去找我们麻烦，说要好好谈一下，你以为我们愿意来那种地方？”段薇灵毫不客气地回敬。

    “薇灵，你少说两句吧。”木梁已经情绪失控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刺激他比较好。

    “是我，对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去找那个男人，他们怎么会倒我们家来，他们不来，你又怎么会出事？”木梁一个大男人，满脸都是眼泪，握住木灵儿的手，痛苦地自责着。

    “好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还想不想救病人了。”医生一边对灵儿做着一些简单的抢救工作，一边小声呵斥我们。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感觉好像有半个世纪之久，终于看到了医院。

    我握住木灵儿的手，轻轻道：“灵儿别怕，医院到了，他们一定会救你的，孩子……孩子也会保住的，你一定要坚强。等你好了，武凝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

    我知道她听不见，可是，我还是对着她说出来，微笑着，笑着对她说。一如从前，我们还是无忧少女时候的样子。

    本来，我只是想利用这件事去接近段雨琛，讨好段薇灵，可是，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甚至开始怀疑，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虽然表面看起来，木灵儿变成这样跟我没关系，但是冥冥之中，焉知不是我影响了她的命数。

    “你是段夫人？”把木灵儿送进手术室后，有一个经过的医生看了我几眼，小心问道。

    我抬起酸涩难当的眼睛看向对方，是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是，怎么了？”

    “哦，你好，没什么事，我叫秦天，看你有些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就冒昧地问一下，里面这是？”他腼腆地笑了笑。

    “一个朋友。”我简单回道，这时哪有心情跟他拉扯，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倒让我一个激灵。

    秦天有点不好意思，道：“段夫人，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郑青先生是我的老师，他退休前是妇产科的千金圣手呢，要是你朋友问题大的话……”

    郑青？我突然想到段家的那位家庭医生，郑伯，不会这么巧吧，他从前是妇产科的？

    “那既然你是他的徒弟，应该医术也不错啊，现在能不能进去帮一下我朋友。”我急忙站起来，期待地对他道。

    “这个，今天不是轮到我值班，我本来是要走了，既然您开口，当然没问题，可是我们进手术间也是要经过一系列手续的，还要消毒……”

    我不耐烦他的絮絮叨叨，直接拿出手机，拨给段翊枫。

    一会儿就通了，我直接道：“段翊枫，郑伯以前是不是妇产科的？”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我对他说：“马上通知他到s大附属医院妇产科，一号手术室，立刻，马上。”

    “好。”段翊枫只说了一个字便挂了。

    不久，走廊转角处响起了脚步声，我以为是郑伯来了，心中顿时一松。灵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会有人救你的。快步走过去，等来人从拐角转出，一看，却是段翊枫。

    “你来干什么？”我一脸的欣喜在看到他的时候顿时凝结在脸上，一点好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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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更新时间：2012-11-30

    “我来看看你又给我惹什么麻烦了？”段奕枫冷冷地说。

    我能给他惹什么麻烦！不过我也没什么心情跟他烦，急急问道：“郑伯到底来了没有？性命相关啊！”

    “来了，在后面。”段奕枫看我真急了，朝后瞥了一眼，对我道。

    “在哪呢？”我刚想走过去看看到底他来没来，结果差点跟迎面走来的郑伯撞上。

    老人家有些喘，看到我也是吓了一跳，忙到：“哎呀，阿凝，你怎么急成这样？有什么大事吗，段先生突然找我，还亲自去接我过来。”

    他？我朝他看了一眼，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远方，焦点不知落在了何处，周身隐没在阴影里，遗世独立，笼罩着一层孤独的色彩。

    “唉，果然是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子了，从车上下来，才走了几步，段先生就不见了。”郑伯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还好，看见你好好儿地站在这里。”

    “郑伯，我朋友在手术室里，医生说她流血过多，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连她自己也可能……”我有点说不下去了，顿了顿以恳求得口吻继续道：“郑伯，我听说您是妇产科的千金圣手，您能不能进去帮帮她？”

    “其实，我已经退休好久了，而且，在退休前我就不在妇科工作了。”郑伯说着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看了看我，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去试一试吧，希望能帮上忙。”

    “谢谢郑伯。”

    这时，秦天也走了过来，看到老师有点激动，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叙旧，他只问，需不需要他进去帮忙。

    “不用了，人太多了也不好。”说着，郑伯立刻就去办手续，等消完毒什么的，终于在我的期待之下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时间已经持续四个多小时了，可是，门口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死死地盯着手术间的门，期待着能看到医生一脸笑容地走出来，可是，总也看不到我所希望的。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放大了无数倍，时间，过得那么慢，那么慢，慢得让人无比焦灼。

    “段总，您要不要先回去，公司的事情忙不忙？”段薇灵开口问道，打破了几个小时的平静。

    “公司没事。”段翊枫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感情色彩。我真是不明白，他留在这里干什么，公司怎么可能会没事。

    时间都一点多钟了，我们几个人还一点东西都没吃，还是一大早出门的时候吃了一点早餐，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饿。我手上的血到现在都没有擦掉，早就凝结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一股血腥味萦绕在我鼻端，挥之不去。

    段翊枫走到我身边，柔声问我：“饿了吧，要不要我去买点东西？”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转瞬又回过神来，这是在外人面前嘛，该是做戏的时候。于是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东西。”

    “别饿坏了，还是吃点吧。”段翊枫说着就不管我，自己走出去买吃的了。

    “你们倒还真是恩爱。”耳边传来段薇灵幽幽的话语，也不知她是羡慕还是感慨，“以前还真是没见过他这样。”

    要是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就不会由此慨叹了。我心中如是想着，口中却道：“你也可以的，和段雨琛。”

    “你说什么？”她似乎没听清我说的话，皱着眉头反问我道。

    我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心中的痛，心中的悲，算什么，只要有需要，我照样可以笑出来。“我说你和段雨琛，你喜欢他，不是吗？”

    “你，你胡说什么？！”段薇灵有些恼怒，眼神中又有些闪躲，就像是那种被人撞破了秘密的感觉。

    “你别否认，段薇灵，我知道你也是性情中人，我就不绕弯子了。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帮你达成心愿怎么样？”我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她听我说得这么直接，也不回避，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你为什么要帮我？里面那个女人不是你朋友吗？”

    “朋友？哈哈，朋友又怎么样，连爱人都能出卖，何况是朋友？”我笑出声来，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怕被别人听到，稍稍压低一点道：“何况，帮你也不算是出卖她啊，反正她跟段雨琛是没有希望的。”

    段薇灵探究地看着我，那种眼神，我在很多人眼里看到过，都是在出来那件事之后。

    我微微一笑，继续道：“你就说怎么样吧？至于怎么还我这个情嘛，也不用着急，反正到时候，你自然而然就懂了。你也别担心，我肯定不会要你做什么违背良心、伤害你自身利益的事情的。再说了，你就是不还，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吗？”

    她还没回答我，就听到旁边传来了开门声，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拉回到了木灵儿身上。赶快转过身去，快步上前，正要问医生怎么样了，却见到医生取下口罩之后，露出一张满是遗憾的脸。

    “我妹妹怎么样了？”原本坐在角落里，几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说的木梁突然冲过来问医生，在看到医生的表情之后，瞬间，面如死灰。

    我也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又想到，不对啊，郑伯还没出来。正要冲进去，郑伯却出来了，我赶快问他怎么样了。

    “还好。”刚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就回到了原位，只要活着就好。虽然有时候，生，还不如死。可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看到刚才那位医生，还以为木灵儿……医生还真是得注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不然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差点没吓死我。

    “本来都快不行了，流的血太多，身体本来就虚弱，腹部受到撞击，出事前好像还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还好我早年那点手艺还在，总算控制住了，现在哪个女孩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郑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老医生，一直都是那样悲天悯人，那时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满脸的悲悯。

    “不过什么？”木梁也是，好不容易听到“还好”两个字，刚一松懈，又听到“不过”，瞬间又跳起来，“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她没生命危险了，但是因为子宫壁天生薄弱，刮-宫的时候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但是由于大出血等问题，导致宫壁破裂……”

    “郑伯，你就直说后果是什么吧，你这些医学术语我们也听不懂。”我看木梁都急得快要跳起来了，赶快对郑伯道。

    见我们这样，他也不再绕弯子，只说道：“这么说吧，她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什么？她才二十几岁啊，这样的大好年华，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而且，爱的人也离她而去，恐怕终此一生，她都很难再遇到相爱的人了。那她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人生，那么漫长，那么漫长，往后的几十年，难道她就要在无边的冰寒中度过吗？一个人要怎么熬下去？

    我感觉全身都笼罩着一股寒意，不止是为了里面那个还躺在手术台上的木灵儿，更为了自己。无边的冰寒，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没有阳光和温暖了，我早就已经堕入了茫茫的黑幕里。那里，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线希望，有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寒冷。

    “灵儿……”木梁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等木灵儿被转到重症监护室，我们还是不能进去看她，只能在经过医生同意之后在窗口看几眼。她的脸色无比苍白，本来就瘦小的身躯，现在更是没了人形，小小的身子被盖在白色的被子下面，身下躺着的也是白得刺眼的床单。在里面那铺天盖地的白色里，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诡异的感觉。

    我们都回去了，只有木梁留在了那边，他说要守在门外，等着灵儿醒过来。他没有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靠在墙上，满目悲伤。

    之前是坐着救护车一起过来的，所以车还停在城北的小巷子外面，段翊枫找了个人去把它开回去，让我坐他的车回去。段薇灵不要别人送，自己打车回家了。回去的路上，段翊枫把车停在了一家饭店外面，带我进去吃饭。

    他点了很多菜，真巧，都是我喜欢吃的，可是我哪来的胃口。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没有心情，就算吃到嘴里，恐也是索然无味吧。

    “木灵儿是木家收养的女儿，毕业后就进了高氏，因其能力不错，人也机灵，被蓝霜卿亲自安排去了总部当前台。后来，高氏倒了，她也就失去了工作。当时，高氏在市场上的名声很不好，就算是很多高管，都难以找到工作，何况是她。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经济来源。”

    “而事实上，木家的家境是很差的，二老也已经不在了，她在s城之友只有一个哥哥，就是木梁。他也只是个服务员而已，所以，在木灵儿失业之后，在这个消费水平极高的城市，兄妹两个就很难再支持下去了。后来，木灵儿就去酒吧当了歌手，在那里，她认识了段雨琛。”段翊枫徐徐说着，没有起伏，简短的一段话，平淡的一段话，却是另一个人的血泪人生。

    我毫不怀疑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的能力，很久以前，我就清楚了。原来，灵儿的身世这么苦，以前看到她，只觉得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那么爽朗，乐观，活泼，一定是有个幸福的家庭吧，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而且之后，她更多的命运悲剧，竟然还跟我有关系，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我才害了她。

    怎么会这样？我的命不好，我认了，可是为什么还会害了无辜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我的朋友，还是在曾经那个纯真的年月里，真诚笑对的朋友。

    “是段雨琛亲手把她推倒的，她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那个男人不闻不问。现在，她出来了，却变得半死不活，他还是没有出现。”我咬着牙，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段翊枫，带着悲凉的笑意，“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这样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如果，我更无情，更狠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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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不愿醒来

    更新时间：2012-12-01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留了联系方式给木梁，要是医院有什么事，让他随时找我。

    当天回去之后，我打了电话给段雨琛，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到最后直接关机了。第二天，我约了段薇灵出来，把木灵儿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么说起来，她倒也的确是可怜，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无论导致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她自己该承担的总是占大部分的，自己所做的事，就该付出代价。”段薇灵冷静地说完这段话，让我觉得，她是个真正的段家人。也好，不然，我也不好跟她谈了。

    “你的观点我认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管好坏与否。”我直视着她，漠然地说出这句话。“不过，我今天找你出来不是来评论她的，我是来跟你商量解决办法的。”

    段薇灵举起面前的紫砂茶壶，给我们俩的杯子里都添了一点茶水，举起青花瓷杯喝了一口，“你先说说看？”

    “木灵儿那边，等她身体恢复之后，我会跟她谈。你负责找到段雨琛，就告诉他，不要再逃避了，那个女人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任何人都不会。但是，到时候，他需要去跟木灵儿见一面。”我边观察着她的脸色，边说。

    她拨了拨左耳上的红宝石耳坠，淡淡道：“这个可以，那你打算怎么跟那个女人谈？”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会处理好，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会再找你。”我也喝了一口茶，这是上好的普洱，入口清香，“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段雨琛的女朋友，要是不能让他亲口承认，那你的脸往哪里搁？”

    见她听到这话，眸色暗了暗，我继续加了把火道：“我是知道，你当时是为了让木梁相信你，立刻离开省得把事情闹大，才那样说的。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最后一句话，我故意说得慢而轻，嘴角还带着些许的笑意，似同情又似嘲讽。果然，段薇灵道：“好，那句先听你的，就冲你能俘虏段翊枫，我相信你的本事。”

    谈话愉快地结束了，接下来就该是实行的时候了，只是，出茶楼的时候，段薇灵对我说了一句：“真想立刻知道你会对自己的朋友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她说完这句话就率先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再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的路人，心头何止是悲凉二字可以形容。只是，我还是保持着最优雅的笑容，那样无懈可击。

    下午我就去了医院，看看木灵儿醒了没有。

    我过去的时候，还看到木梁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眼睛半眯，也不知睡着没有。我刚要走过去，他突然睁开眼睛，朝我走了过来。

    “灵儿怎么样了？”我轻轻问道。

    “还没醒，医生说她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你能不能把那个姓段的混蛋找过来？”木梁垂着头，有气无力，却又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道：“现在，恐怕只有他能叫醒灵儿了。”

    我一惊，不愿醒来吗？灵儿，你的心情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曾经，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宁愿永远沉沦在梦里，就算没有光亮，也愿意，总好醒来面对更加黑暗的现梦里。午夜梦回的时候，至少还能看到一点曾经美好，期待的东西。

    可是灵儿，我告诉你，如果你的世界只有痛苦，就算躲在梦里，也只是一遍一遍回放那些痛苦罢了。它们就像魔鬼，会紧紧缠着你，永远无法摆脱。与其如此，倒不如醒过来，也许，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这个再说吧，如果再过两天，她还没醒，那我就把他找过来。”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想来想了想道：“你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我先带你出去吃点。”

    “我不去。”他一口回绝，“要是灵儿醒过来怎么办，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没有，这么多医生，不缺你一个，你在这边有什么用。”

    “可是，灵儿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至少，在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我。我也是，我也想第一时间就知道她的状况。”

    “灵儿醒过来，第一眼想看到的，不是你。”我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何况，你要是饿出毛病来了，到时候谁照顾你，又有谁去照顾她？”

    “是啊，我们兄妹俩，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现在，灵儿还躺在病床上，而我，也失去了工作。”他痛苦地抓住头，“不要说别的了，就是连她的医药费我都拿不出来。”

    本来，一个服务生就没有多少收入的，他竟然敢跟段家的人动手，酒店怎么还敢继续要他。

    “你放心，灵儿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至于其他，等她醒过来，我也会想办法帮她的。”

    “灵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他有点不太相信。

    “你不记得她以前是在高氏集团工作的吗？”

    “你以前也是高氏的员工？”

    “算是吧。”我无意和他多做解释，只说：“你到底跟不跟我出去吃饭？”

    “好吧。”木梁终于点了点头。

    我带他去了一家湘菜馆，以前木灵儿喜欢吃辣的，我想兄妹俩的口味也许会比较像。

    “灵儿最喜欢吃剁椒鱼头了，她说，那味道，辣得过瘾，够带劲儿。”我点了一盆剁椒鱼头，木梁看着它，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她。”我劝道。

    “我看得出来，你跟其他姓段的人不一样，我相信你。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我愿意听你的，可是，你终归是段家人，我不想要你的施舍。灵儿的医药费，就当是我借你的，以后，我一定还给你。”

    倒是还蛮有骨气的，我听了笑了笑，“我也没说无偿送给你啊，当然是要还的，不过不急，等你有能力还再说好了。不过，我有点事情要问你，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什么事？”

    “你是不是喜欢灵儿？”我直接就问了出来。

    木梁一听，原本在夹菜的手突然就顿住了，筷子掉落在桌上，脸色变了变，道：“她是我妹妹，我当然喜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讽刺一笑，接着道：“你不是想让我帮你们么，要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怎么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什么要告诉你的。”木梁站了起来，对我冷冷地说道：“段夫人，你愿意帮我们就帮，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要是想以此来威胁我什么，那我劝你，你就别白费心机了，没用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我没拦着他，我知道他早晚会主动来找我的。

    回去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郑伯，问了他一下关于灵儿的情况。他告诉我，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只是，今后的事就要看那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来几天，我还跟没事人一样去杰颖上班。跟孟姐相处了这么一阵子，我学了不少东西，跟她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她见我很疲惫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安排给我的事还是比较困难，累到了。

    我笑笑，“怎么会。”继续集中精神处理事情，不懂的地方就请教别人，或问孟姐本人。累的事情永远都会有，不止是身体，更累的其实是心。可是，再累，还是要坚持下去，只要你还想活着，只要你还想在这个世界上挣扎。别的事再多再累，都不会影响了我的正事。何况，我做那些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最后的大事所准备的么。

    又过了两天，木梁还没有打电话给我。不过，郑伯告诉我，木灵儿已经醒过一次了。本来是想瞒着她的，至少等她身体恢复一点再说。可是，木梁的演技实在太差了，加上女人本来就敏感，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由于过于激动，她又晕过去了。

    这天中午，我想着，几天都没去段翔钦那边了，晚上要不要去一下。一开始说的每天都去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隔了几天也该去看看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木梁。呵，他终于忍不住了。

    “喂，木先生，有事么？”

    “灵儿她醒了，又哭上了，我怕她再晕过去，你能不能来一下？”听得出来，那头的木梁很着急。

    “好吧，我看看排不排得出档期，再决定要不要过去。”我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跟孟姐、钱瑶打完招呼，我就开着车像医院疾驰而去。

    护士长说，木灵儿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并亲自带我过去。才到走廊，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她啊，醒过来就哭，上次已经哭晕过一次了，现在又哭上了，她可不能再受刺激了。”护士长说着叹了口气，“唉，也不知哪个男人，这么狠心。”

    “那你们怎么不给她打镇静剂？”我越听越是皱起了眉头。

    “已经打过一次了，那东西，不能多用。”

    “我知道了。”等护士长走后，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哭喊声渐渐弱下去，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就像是一只失去孩子的母猫，在无边的旷野里，在黑暗的角落里，悲鸣着。

    突然，呜咽声没有了，却听到里面有争执，紧接着是“哐当”一声，然后是木梁的大喊：“灵儿，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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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蛊惑

    更新时间：2012-12-02

    我一听，也是大惊，赶快推开门冲进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刚进门，却见灵儿手里抓着一把水果刀，拼命要往手腕上切下去。木梁狠狠地抓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手中的刀抢过来，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一分神，竟被刀尖划了一下。伤口处的血迅速渗出来，鲜红的血沾到刀上面。他哼了一声，木灵儿看到哥哥受伤，一下子也愣住了。

    “木梁！”我赶快上前，把刀夺下来，扔到一边，对着木梁道：“你没事吧？”

    “没事。”木梁毫不在意手上的伤，倒是看到木灵儿手上没有了刀，大松一口气，“谢谢你，幸好你过来了。”

    “灵儿，你怎么回事啊？”我把木灵儿扶到床上坐好，帮她盖好被子，问道。

    她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红肿红肿的，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呆呆得看着前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我见了，忍不住叹口气，“灵儿，你别这样，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听我讲几句话好不好？”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段夫人。”木灵儿开口了，却是这样的话。

    “灵儿，她跟段家的人不一样，这一阵挺照顾我们的，你就……”木梁在一边相劝。

    我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你去找护士包扎一下手，灵儿这边我来跟她说。”

    木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出去了，轻轻地带上房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灵儿，你不记得我们那时候在一起的日子了吗？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你是觉得我无情无义，高家才出事，我就投入别人的怀抱？还是，觉得我是段家人，你恨段雨琛，所以连带着恨段家的一切？”我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问道。

    本以为她不会回答我，还想接着再说些什么，却听她开口道：“都不是，我只是嫉妒你。”声音落寞而悲凉。

    听到这话，我突然呆住了，嫉妒我？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觉得奇怪，可是，木灵儿嫉妒我？我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她不是渴望爱情吗，难道也像别人一样嫉妒我的荣华富贵？

    “我不羡慕你能嫁入豪门，只是羡慕你能获得幸福，跟相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被人称一声‘段夫人’。你的人生太过璀璨，在你面前，更显得我的命运是那么的黑暗。在你的映衬下，更称得我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可悲。”木灵儿的话差点没有让我笑出来，段夫人？这三个字是莫大的讽刺。

    我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灵儿，你知道吗？曾经，我是有多么希望，能被人尊称一声‘高夫人’？”

    木灵儿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你还想着高总？”

    我嘴角翘起一个微扬的弧度，“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那你为什么会嫁给段氏集团的副总裁段翊枫？”

    “因为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她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真像是不认识我一样，道：“武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终于肯认我了？”我笑道：“灵儿，刚才那句话我没有说完。”

    “什么话？”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我重复了一遍，顿了顿道：“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死。”

    木灵儿看着我的眼神中越发透出疑惑，不敢相信地道：“武凝，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武凝吗？”

    “不是，那个武凝早就死了。”我冷声道：“木灵儿，你又何尝还是原来那个木灵儿呢？”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一片柔弱的羽毛，微微颤抖，“为什么，我们为什么都会变成这样子？”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灵儿，你觉得我很幸福，甚至幸福到刺痛你的眼。可是，如果你知道，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什么，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觉得自己很惨，可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比你更惨的人。”我把左手腕上的玉镯放到上面一点，露出那条浅浅的印子，“这是我自己割的，以前，我也想过去死。”

    接着，我又把右手的袖子卷起，露出小手臂上那条狰狞的疤痕，把手伸到木灵儿面前，让她看个清楚。

    她看到这些，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了我一眼，眼里渐渐又浮现出一丝悲悯。颤抖着摸上我的手，摩挲着那块凹凸不平的皮肤，一会儿，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武凝，这一年里，我们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会变成这样？那时候，你跟高总就像一对金童玉女般，幸福得让人不敢直视。那时候，看着你们，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我的那个生命中相亲相爱的人。”

    “我一直都很自卑，在别人面前的阳光全是装出来的，我知道自己不够好，所以，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像你一样。可是，看着你们那甜蜜蜜的样子，我也羡慕啊，当然，仅仅只是羡慕。”说到这儿，她流着泪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点笑意，“直到后来，我遇到了雨琛。”

    “你是在失去工作之后，在酒吧认识他的，是吗？”

    “是的。”她点点头，“那时，我只是个歌女，在旁人眼里，说得不堪一点，根本就与风尘女子无异。在那样无助的时候，他就像一束阳光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带我走出黑暗。我以为，我的幸福到了，没想到，却更加让人绝望。”

    我听得心中一痛，当初，我遭遇初恋的背叛，高纪扬何尝不是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可是，结果呢？

    木灵儿好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静静地诉说着：“那时候，高家出了大事，高纪扬进了监狱，你也不见了。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工作，生活变得一团糟，自从有了雨琛，我觉得老天爷终于要补偿我了。我觉得自己变得比曾经的你还幸福，我的羡慕终于不再是羡慕。却没有想到，在我最惨的时候，你却以一个更华丽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嫉妒你，但我还是愿意祝福你的，就像从前一样。但是，我不想用自己的不幸去衬托你的幸福。”

    “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笑了一下。

    “武凝。”她哽咽了一下，看着我的笑脸，忍不住扑到我怀里，大声哭起来。

    我边拍她的背，边道：“灵儿，医生说你不能再受刺激了，不过，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那你怎么不哭啊？为什么要笑，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啊？”木灵儿摇着我的肩，大声问道。

    因为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啊，我在心里默默回答她。

    “原本，看到你的华丽人生，我更加可怜自己，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反而更难过了？”木灵儿流着泪看着我，“因为，看到你这样，我感到，人生更加没有希望了。原本，你和高纪扬那样的相爱，还是分道扬镳，现在，嫁入豪门，却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一点真正的快乐。”

    “灵儿。”我帮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情，你先不要多想了，我们也不要多说了，等以后慢慢聊好不好？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死，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只有活着，才是最难的。”

    “那为什么还要活着？”

    “大道理我不想多说，什么为了家人，为了朋友，这些话都是空的。我就告诉你，为了自己，仅仅是为了自己，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虽然难，可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无论是复仇也好，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也罢，死了，就什么都不可能了。”

    “重新开始？不，不可能的，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新生了。”木灵儿痛苦地抓着头发，“我的爱人没有了，孩子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那就复仇，去报复那个你恨的人，狠狠地报复他。是他害了你，你一样一样还给他，只多不少，让他也好好感受一下你经历过的痛苦。”我面带微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蛊惑，“知道高纪扬是怎么进去的吗？都是我的杰作。”

    她瞪大了眼睛，更加不敢相信了，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我接着道：“灵儿，我是不是很厉害？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挺好吗？你也可以像我一样的，那个男人把你推入黑夜，你就把他扔进地狱。”

    木灵儿眼神茫然地摇着头，“不，怎么可以，我不能这么对他。”

    “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害了你，你的一生都毁在了他的手里，怎么不可以报复他？”我抓住她的肩，逼迫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把自己当一个女人，不要把自己当一个弱者，只要我们强大起来，一样可以把丑陋的男人踩在脚下。那些害过我们的人，要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我看她还是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头发凌乱，脸上泪痕斑驳。我知道，她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我说的那些，就让她好好想想吧。“灵儿，你做完手术没多久，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但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再寻死了。”

    见她默默点了点头，我扶她躺下，盖好被子，就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里面那股药水味还是挥之不去。拿出钥匙，正要向地下车库走，却见对面马路上闪过一个人影，分外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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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再见故人

    更新时间：2012-12-03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正好这时绿灯亮了，我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我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过，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让我不由自主地想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应该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浅色系的衣服，头发很长，身材修长苗条，全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越看，我就越觉得，这一定是个我认识的人。

    想到这，突然心里一抖，有些怕。是的，就是那种恐惧的感觉，我到底在怕什么？用一句不太妥当的诗句形容，这算不算是“近乡情更怯”？

    从s大退学以后，我就几乎没再见过从前的朋友们，虽然很想他们，可是，如果突然有人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相信，我从学校退学，嫁给段翊枫的事，叶音、若荷她们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可是她们一定不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

    她们有很多话想问我吧？我突然就不见了，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有留下，说走就走了，她们是责怪多一点，还是担心多一点？我突然就能理解当年苏琪离开时的心情了，因为无法面对，宁可选择逃避，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正想着，前面那个女子手中拎着的一只袋子突然破了，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我立刻就想上前帮她拣，可是，刚跨出一步，我又没了勇气。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从前的朋友，那我该怎么面对。

    我们离得还有一段距离，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似乎和若荷有几分相似，又好像有一点叶音的影子。我是怎么了？竟然连曾经住在一个寝室，同进同出，一起笑一起哭的好姐妹都认不出来了。看来，我们真的是分别太久了，久得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曾经的模样了，何况是朋友们。

    不知不觉中，我下意识地向那人走了过去，却看到地上是一堆米老鼠的橡皮和铅笔。看到这些，一个名字突然在我心头一闪而过，还没等我抓住，那名女子可能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突然转过头来。

    她突然就扭了过来，让我猝不及防，阳光打在她脸上，脸部边缘线上能看到细细的绒毛。看到我，她手中刚刚捡起的米老鼠橡皮，又“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原本也已经预料到了，见到从前的熟人会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这偏偏是一个我最不能面对的人。曾经，我甚至想过，永远躲着她，再也不要见面，我就可以不用解释。因为，我根本就没法解释。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她慢慢站起身来，看着我，仔细地，从头看到脚，好像是要好好把我看个透。最后，焦点停留在了我脸上，眼中的神色，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心中千回百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解释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木已成舟，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挣扎了又挣扎，犹豫了又犹豫，嘴唇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了，垂下眼睑，不敢再跟她对视，轻声道：“念影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良久，只听她一声叹息，跟我靠近一步，竟然把我拥在怀里，柔声道：“阿凝，你说什么呢，念影姐姐从来没怪过你。”

    只这一句，我胸中顿时酸涩起来，一股强烈的、想要宣泄的情感就要从眼中喷薄而出。好一会儿，我才把它压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和她分开，哽咽了一下，“念影姐姐。”

    面前的这个女子，柔得就像一汪水，在阳光下，她对我绽开浅浅的笑意，“阿凝，好久不见。”

    姜念影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人。好得，让我感觉词穷。有那么多形容人美好的词语，可是，在那一刻，我觉得无论是什么字眼，都无法用来形容她。

    我一直都知道她喜欢段翊枫，我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掩饰过对段翊枫的讨厌，可是，再见面，我竟成了她所爱的人的妻子。她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虚伪，觉得我无耻？

    在我和段翊枫的这场婚姻里，我觉得没什么对不起的人，就算有，我也不觉得愧疚，我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唯独，对她，我心里一直有着说不出来的深深的愧疚。我知道那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我很清楚那种背叛的感觉。

    姜念影是我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之一，我真的不想伤害她，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弄人。就像木灵儿，她今日的惨况，难道没有一点我的缘故吗？我都不想的，可是，偏偏就那么做了。

    我想，她肯定一早就知道了我和段翊枫结婚的事，或许，还一直在等着我的解释，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后来，段翊枫也曾去过福利院几次，还想带我过去，可是我怎么都不肯再去。她是绝对不会开口问段翊枫的，那么，只有等我亲口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甚至想过，会不会，她早就已经离开那里了？她留在那个没有前途的地方，本来就是为了段翊枫，现在，她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又不确定，如果她还是坚持在福利院当老师，照顾那些可怜的孩子，那我见到她该怎么办？

    本来以为她会有很多话要问我，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在前一天刚分开，今天在街头偶遇，谈后打声招呼，“嗨，好久不见。”

    “现在忙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面对她，我是心虚的，小心翼翼地问。

    “不忙，今天就是出来买一点小朋友们的上课要用的文具。”她说着，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就在附近选了一家甜点屋，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杯茉香奶茶。

    “过得还好吗？”姜念影主动开口问道，脸上还是挂着她那迷人的淡淡的笑容。

    “念影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看到她这样，我反而不安，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她那明媚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有啊。”她轻轻吐出两字，我心中一惊，终于还是要问了吗？可是，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武凝啊武凝，你怎么还是这么矛盾，她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不安，她问了，你更加不安。你到底要别人怎样？又想让自己怎样？

    “他对你好吗？”她竟然用一种心疼的口吻问我，“豪门大家会不会很难相处？”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愣了一下，心中的歉疚更深了一层。当时我就想，以后我一定要尽己之所能去补偿她，对她好。这个像姐姐一样的女孩，不止是从前，还有现在，给予我的总是那春风般的暖暖的感觉。

    虽然，我们的接触并不多，甚至还不如大学中的那几位舍友，但是，姜念影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子，让人见之即生出好感来。可能，这就是某些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吧，也或者，是我们的缘分。

    “好。”我全无底气地说出这个字。好吗？不好吗？连我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了，现在的生活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可是，能怎么样呢？我能说不好吗？不然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人之蜜糖，我之砒霜。正所谓此也。于我而言，总裁夫人的头衔只是锁链，而于姜念影，却是心之所向吧？我知道她不是虚荣逐利之辈，但是那个男人是她的心上人啊。但就算是锁链，也是我不能舍弃的，这条锁链，系住了我摇摇欲坠的人生。即便愧疚，我也只能以别的方式去洗刷心头的歉疚了。

    “好？那就好啊。”她笑了一笑，眼底的那层落寞到底还是无法掩藏，嘴唇略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到底还是要生分了吗？我越加地难过起来。原本我怕她会怪我，怕无颜面对曾经的好朋友，但是现在她这样，我却更不好受了。她再怎么宽宏大量，善解人意，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娶了别人，还是自己的朋友，终归是伤心的。

    我强忍住心头的悲意，对她道：“念影姐姐，我们去公园走走好不好？”我决定跟她好好谈一下，不奢望回到从前的样子，但也不希望从今往后形同陌路。

    走出甜点屋，有些眩晕，一刹那的恍惚，仿佛是从前的感觉。但我知道，那是青葱年华里，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念影姐姐，虽然你说从来没怪过我，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坐到公园的长椅上，我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哽咽着说。

    姜念影看着我，半晌，她终于道：“我知道，这事我们不好好谈一谈，总是我们心中的一个结。”

    “那时候，你和高……”她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怕勾起我的伤心事吧。

    “念影姐姐，你只管说，没事的。”我强笑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三个字了。

    “那时，你和高纪扬出现了问题，翊枫呢，也是因为那个大明星许紫婧，传出许多风言风语。本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却因为这些事情反而拉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你和翊枫的婚姻，我真的没有一丁点怪你，有的，只是心疼。”

    原来，她都还记得，我们友谊的开始很简单，成为好朋友却都是因为感情问题。现在我没和高纪扬在一起，她也没和段翊枫在一起。心疼？我抢了你爱的男人，你为什么还要心疼我？

    风吹起她耳侧的碎发，使得脸部的线条更加柔和起来，她继续说着：“那时候，你对高纪扬的感情那么深，那么深，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你却突然嫁给了翊枫，我想，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和高纪扬怎么回事，可是那时候，当误会清除，我是真心为你开心，希望你们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听到这里，我慢慢转过身去，抱住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仍旧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对于我自己，倒反而没有太多感觉。虽然知道了翊枫和那个大明星没有什么，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我是永远不会有希望的。所以，现在也是一样的，我和翊枫本来就没可能，我又怎么会因此怪你？与其是别人，还不如是你。我只是心疼你，你过得一定不会好。”她说着，语气中越加透出怜惜。

    我再也忍不住，呜咽道：“是，我不好，念影姐姐，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怎么可能会好呢？”

    姜念影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你突然就不见了，突然就结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联系我，只以为你不把我当姐姐了呢。现在好了，既然老天都要让我们继续当姐妹，那我们就不要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好了。”

    我猛点头，“嗯。”

    “其他的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有关系，要是愿意告诉我，也等以后慢慢讲吧。”她提了提手中的购物袋，“你看，我还要把这些拿回去给孩子们呢。”

    我放开她，点点头，道：“嗯，那你先回去，不然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不过，记得以后常来看我和孩子们，可再也不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站起身来，撩了一下长发，莞尔一笑。

    和姜念影分开后，我又在公园里转了好久。看着一对对小情侣们，还有带着孩子的夫妇，那一张张带着笑容的脸，阳光亦正好，似乎天地也开阔了不少。

    正要回杰颖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段薇灵的。她说，她知道段雨琛和木灵儿之间的事了，问我有没有空谈一谈。

    我想了想，把所在公园地址告诉了她，让她过来一下。虽然这些事我从木灵儿那边也能知道，但是还是不要去刺激她比较好。早点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接下来的事也好打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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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木灵儿的过去

    更新时间：2012-12-04

    我换了个地方坐着，面对清澈的小池塘，岸边的杨柳在风中婀娜摇摆，微风拂面，心旷神怡。这么长时间的担忧，终于可以在今天放下了。

    “你倒挺会享受的。”这是段薇灵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享受？呵呵，也是，在现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尤其是忙碌的都市中人，有多少时间是自己的，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河边静静地坐坐，吹吹风，竟也成了一种享受。

    “还好吧，怎么样，段雨琛告诉你的？”我指了指旁边的那块石头，“不介意坐这里吧？”

    她“嗯”了一声，便坐了下去。

    之后，她就把段雨琛和木灵儿之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她是这么说的，至于到底是否属实，就要靠我自己去辨别了。

    还是去年，就是高氏彻底倒下，在a城消失的时候，木灵儿也彻底失去了工作。其实，早在高氏被收购的几个月前，公司内部就已经在裁员了，木灵儿因为办事能力突出，得以继续待下去。可是当最终的那个结局到来，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随同高氏集团所有人一起离开了那里。

    木灵儿和木梁不是亲兄妹，她只是被木家收养的女儿，这个我早就从段奕枫那里知道了。他们不是本地人，木灵儿在a城念的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这里。木家二老早就不在了，是木梁在外打工挣钱供养她。木梁没有文化，只能做些劳力活，赚的钱也不多，好在，木灵儿毕业之后进入了高氏。

    兄妹俩的生活终于轻松了些，但是等木灵儿失去工作，两个人一下子又陷入了窘迫。本来，木灵儿是住的公司宿舍，后来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没办法，就只好在外面租房子，为了节省，兄妹俩就搬到了一起，就是那个我们看到的地方，环境很差，勉强够两个人住。

    虽然两人的花费并不大，但是在a城这个消费水平颇高的城市，光靠木梁当服务生的那点工钱真的难以维持下去。本来以为凭着在大企业的工作经验，会很好找工作，却没想到事与愿违，别的公司一知道是高氏的员工，反而不要。

    木灵儿找过很多工作，后来几乎连什么要求都不提了，只要有份工作就好。可是，现在这年头，工作哪那么好找，何况她的文凭本来也不是很好。

    后来，她正好路过一家酒吧，看到在招歌手，待遇很好，工作也轻松。她想了想，只要自己小心，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去应聘了。她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不少歌唱比赛，还是有些功底的，何况长得也不错。酒吧的负责人让她唱了一曲，当场就定下了。

    酒吧那种地方，大家都懂得，鱼龙混杂，有些事不是自己小心就能避得了的。何况，在酒吧唱歌，给人的感觉本身就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木灵儿在里面唱歌，平时就有不少人调戏，那倒也算了，她自己也知道是难免的。

    但是有一次，她碰到了几个小混混，不但出言侮辱，甚至还动手动脚。偏偏她当时还是在下班的时候，更衣室里没什么人，叫保安都没人应答。就在那时候，段雨琛出现救了她，之后，他们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当落魄灰姑娘遇到英俊善良的王子，堕入爱河是难免的。襄王有心，神女有梦，两厢情愿，倒也算得上一对爱侣。可是，就在段雨琛打听到木灵儿的住处，特意过去看她，想要给她一份惊喜的时候，却看到了非常不堪的一幕――木灵儿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木灵儿从来没跟他讲过自己的处境，只说自己有个哥哥，但是并没有说两人住在一起。虽然之后跟段雨琛解释说，那是她哥哥，迫于生活才住在一起，至于拥抱也只是一时误会，她不小心摔了，哥哥扶她一下而已。

    那段小插曲就那么过去了，可是段雨琛看出来木梁对木灵儿的不同，他一度产生了怀疑，于是质问木灵儿是怎么回事。木灵儿告诉她，两人不是亲兄妹，就是因为怕他误会，才没明说。可是，这时的段雨琛哪里还能听进去，联系到之前的种种，再也不相信木灵儿。

    其实，那时木灵儿已经怀孕了，可是段雨琛不肯都不肯相信孩子是自己的，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她。之后，木灵儿也曾去找过他，可是，段家的人，想失踪的时候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找到呢？就是找到也近不了身。

    直到那天酒会，好巧不巧的，木梁正好在那家酒店上班，让俩人碰了个正着，事情这才闹大了。

    听到这里，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一下子又说不上来。于是，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我觉得，这事雨琛做得的确有欠妥当，可是木灵儿那个女人也不像什么好东西。一个好女人会随便去酒吧当歌女，会随便和男人上床，还把孩子搞出来吗？”段薇灵很不屑地“哼”了一下，“何况，她和非亲生的所谓哥哥住在一起，搞不好真的像雨琛说的那样。”

    她随意一句话，却让我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又怒又悲。木灵儿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还要被别人看成这样。当歌女，和哥哥住在一起，难道她就愿意吗？一个从小生活在金砖银瓦之中长大的富家小姐，又怎么会懂得底层人们的辛酸？

    还有，灵儿她被搞大肚子，又被抛弃，就算有她自己的责任，可是，更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个男人吗？她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如果说，那就是她该承受的代价，那段雨琛呢？他又该承受些什么？

    在感情的世界里，是不是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譬如我，譬如木灵儿。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冷冷地问道。

    她也没介意我的态度，回道：“我的意思和雨琛一样，赔她一笔钱，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要是再纠缠，就对她不客气。”

    “不客气？呵呵，我倒想问一句，段薇灵小姐，你们想对她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反问道，又接了一句，“你可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就是再咬人，也不过能造成一点皮外伤，可要是被人抓住，那就不是被拔几根毛的事了。清炖，红烧，怎么都是个死。”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不过，对视几秒之后，我便有意识地敛起了身上的凌厉的气息，稍稍调整呼吸，然后，笑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见我刚才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转瞬之间就同意了她的办法，段薇灵倒反而有些吃惊。“你同意？”

    “我同意。”

    “你刚才不是还……”段薇灵疑惑地看着我，大概是猜测我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干嘛不同意。”我打断她的话，“如你所说，跟段家人对着干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与其到时候再后悔，还不如乖乖就范。至少，能获得一点经济补偿。”

    “你倒是挺想得开，可是她不是你朋友么，你不想为她出头？现在，你可也是段家人，而且还是现任掌权者的夫人。”段薇灵不屑地看着我，貌似恭维的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讽刺。

    “薇灵，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运气好，再加上翊枫的垂爱，才嫁进了段家的大门。哪比得上你啊，从小就是千金大小姐，在你面前，当然还是你的主意比较大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我可不见得比你们差。

    “好，那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接下来的事你看着办吧。”段薇灵说得倨傲，看我没什么要说的，拎起包就走了。

    倨傲？真是可笑，是不是所有的富家子女身上都有这种可笑的气质？生来高人一等，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

    不过，我知道段薇灵在我面前的倨傲都是装出来的，她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被我看穿心思之后的那种窘迫罢了。她不敢对我太放肆的，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有，我说过要帮她达成“心愿”的。今天能主动找到我，把知道的信息告诉我，不也是为了早日解决那件事么？

    给钱？没什么不好的，总比两手空空又伤心又伤财好吧？我可没藏什么鬼心思，就是像我刚刚讲的那样，只是想帮木灵儿获得一点经济补偿罢了。我知道她不会要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说服她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木灵儿，顺便跟她分析一下利弊。看她的身体状况稍微好一点了，我就把补偿的事跟她提了一下，她果然不同意，而且很激动。

    “我不会要他的钱的！这算什么，算是买我的青春和孩子的命么？他们就这么不值钱？武凝，你告诉他，我再也不会去打扰他了，请他放心，他那几个臭钱就留着给别的女人用吧。”她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眼泪从原本就红肿的眼睛中滚滚落下，又气又悲。

    我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了，以前她跟段雨琛交往的时候，生活那么困难，她都没说过自己的处境，现在又怎会要那个男人的钱。

    我把她按住，耐心地道：“灵儿，你听我说好不好？”

    她扭着头不看我，“武凝，到底是什么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吗？我告诉你，那是对我，对我的爱情还有孩子的侮辱。”

    是什么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变了就是变了。我冷冷回道：“不可以，可是，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成。”

    “我要做什么？我还有什么需要做的？生命，对我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何况是那些身外之物。”

    木灵儿竟然是这么个榆木脑子，都跟她灌输了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到底是她性格太懦弱，还是对段雨琛的爱太深？

    我咬了咬呀，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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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杀死爱

    更新时间：2012-12-05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我的语调低沉，且透着森森的寒意，脸上也没了半点温度。接下来，我就要揭开曾经伤得最重，最重的伤口，那从未见过阳光的丑陋的疤痕，把它们赤裸裸地呈现到另一个人的面前。

    那是我从没有对外人提过半个字的过往，那是我午夜梦回之际，连自己都不敢再回首的过去，那是我生命中最痛，最痛的回忆。可是，今天，我决定把它们一一撕开，哪怕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我就是要让木灵儿看看。

    我讲了很久，很久，虽然并没有太多的故事可讲，我也不想用过多的语言去描述它。描述？已经是伤痕累累了，难道我还要在上面撒盐吗？我觉得自己使用了世界上最简洁的语言去讲述，可还是讲了好久，好久。除了和段翊枫的约定我没有说，其他的，包括我和高纪扬，和杜彦文，搞垮高氏，一点一点，全部告诉了她。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我感觉全身像虚脱了一样，满头大汗，头晕目眩，就像刚刚爬完一座高山似的。那种感觉，好累，好累，累得我想要躺下来，闭上眼睛，再也不用去思考，再也不用去回忆。

    看向窗外，已经是日暮西斜了，火红的云彩燃烧了半边天空，那么灿烂，又那么悲壮――最后的生命，燃烧殆尽。

    病房里许久都没有声音，偶尔能听到门外边传来些许动静。也许，是哪个病人恢复出院了，太高兴了就直接在医院里欢呼起来。也或许，是哪个可怜的人，重病不治，家属太过悲伤在走廊上嚎啕起来。

    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太过正常，就算是好好活着的人，都有无数辛酸苦涩。在我讲完那段不堪回首，我和木灵儿都陷入了静默。我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回忆，没有多余的精神去说别的，至于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说话，眼神中悲伤愈盛，“阿凝，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无数遍了，问自己，问老天爷。

    “灵儿，现在，你还想自暴自弃吗？你是失去了孩子，被心爱的人抛弃，可是我呢？我被心爱的人……”我哽咽了一下，逼着自己说出来，“亲手送上别人的床。”

    “在身体上，或许我并没有受太多苦，可是，那种背叛，对心的折磨，你能明白吗？没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尤其是在这个女人还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时候，突然遭受这样的事，不啻于晴天霹雳。”我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这件事，灵儿，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阿凝。”木灵儿抱住我，趴在我肩上，身体直发抖，我感觉脖子那边一片湿润。

    “阿凝，我知道了，我会坚强。可是，我还是无法去报复他，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痛苦地摇头，“那是我爱过的人，我怎么能忍心去害他。”

    爱？我也爱过高纪扬，那么爱，那么爱。可是，当我从杜彦文身边醒过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爱就在一瞬间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木灵儿，真的太善良，可是，太善良的人，注定笑不了太久。我揭开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给她看，可不只是为了让她坚强地活下去――我做事，当然是想要回报的。

    我早就听说，段雨琛的风流习性就是继承了他的父亲。如果，木灵儿为了报复他而和他父亲在一起，到时候，我和段翊枫再想想办法，动点手脚，那他父亲占据的那部分段氏集团股份……

    如果木灵儿能下决心去报复段雨琛，那我就能利用她的仇恨之心，仇恨，是最锋利的武器。

    我知道自己这个主意很卑鄙，可是，我不觉得有什么错的。对于木灵儿，她作为受害者，惩罚一下那个可恨的男人，本来就是应该的。我也算是帮她，只不过，在帮她的同时，顺便帮一下自己罢了。

    “灵儿，你为什么这么爱他？”

    “那天，我被一群混混围着，雨琛他，就像个天神般，突然降临到我面前。就像是电影里的剧情一样，那么浪漫，那么神奇，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木灵儿说着，仿佛是回到了那天，又沉浸到了往事的甜蜜当中。

    以前我就知道，木灵儿是个很喜欢幻想，爱好浪漫的小女人。段雨琛那么帅，出现的方式还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还有他们的身份，简直比电视剧还电视剧。王子救下落难的灰姑娘，一回眸，心沦陷，多唯美的爱情故事！

    不过，现实就是现实，要是她知道，这唯一的，支撑她继续爱下去的，最初的美好，本身就是假的，她还会这么放不下段雨琛吗？

    想到这，我对她道：“灵儿，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天会这么巧？那么巧，正好你被混混调戏，保安也不在，然后这个时候，段雨琛就出现了。”

    “你，你什么意思。”木灵儿先是一愣，继而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天，为什么正好就你一个人？为什么保安会不在？他一个大少爷为什么会去酒吧员工的更衣室？这么多问题，这么多不对劲，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吗？”我一句一句说着，看到她脸上渐渐浮出恐惧的神色。

    “不，不会的。”木灵儿摇着头，极力想要否认，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我的疑惑不是没道理的。

    我打算趁热打铁，继续对她道：“还有，灵儿，你以为段雨琛离开你，真的是因为怀疑你和你哥么？”

    “难道不是吗？”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听到我说，呆呆地反问道。

    “当然不是，段雨琛一向风流，他怎么可能在一个女人身上花太多的时间。你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早就腻了，早就想离开你了，只不过是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我残忍地说出这些话。

    这些的确是我为了刺激她编出来的，但也并非全无依据。凭段雨琛的为人，他未必做不出来，搞不好就被我说中了。

    “你胡说，怎么可能！”木灵儿崩溃地大叫，“你胡说！”

    “灵儿，我为什么要胡说，段雨琛的名声你不是没听说过，跟多少女人闹出过事情！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你改变吧？”

    “你胡说，胡说……”她还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看她这样，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今后，我又多了一个盟友。

    灵儿，放心，我并不是要害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把你心里的爱彻底杀死，你才可能会重生。不然，你永远都会迷失在这份半死不活的所谓爱情里，无法挣脱。何况，那种男人，也该接受一点教训，叫他们看看，女人是不是那么好玩弄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那就算了，你就接着去爱吧，看看你那无私的爱能给你带来什么。”我说着就往门口走，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听到了木灵儿的挽留声。

    “阿凝，你别走。”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转身的时候悄悄隐去，坐回她的身边，“灵儿。”

    她再次抱住我，哭得快断气一样。看到她，我好像看到了那时的自己。不过，她还比我好一点，至少还能抱住朋友好好哭一场，而我呢？睁开眼，连流眼泪的时间都没有，换张脸就和魔鬼立了契约。

    说到这个，我竟又想起了杜彦文，那个男人，我甚至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害我多一点，还是帮我多一点。但是我知道，我不恨他，不但不恨，现在，竟然还有了半分想念。也不知道，在我走了之后，他有没有找过我。

    不过，在我和段翊枫结婚之后，他肯定是知道的，他是一个知趣的，懂得审时度势的男人，不管我们那场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我名义上是段翊枫的人了，他绝不会轻易出现在我面前，更不会来招惹我。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个人不是杜彦文，而是另一个男人，现在的我又会在哪里？我还能不能报复高纪扬，他还会不会放我走，我还会和段翊枫结婚嘛？人生没有如果，中间有无数环节，任何一个出现了问题，现实都无法成为现在这样。可是，偏偏，现在就是如此，命运，就是让我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

    “阿凝，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恨他，我要报复他！”木灵儿说得咬牙切齿。

    “把钱收下来。”

    “为什么？这样不是更加让他看不起吗？”

    “为什么要怕他看不起？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还是在乎他。灵儿，如果你还爱着他，你是不可能真正地让他接受惩罚的。”

    “不，我没有。”她这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

    “如果没有，那你就收下他的钱，有那笔钱，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关键是，那样可以让他安心，只有让他安心，你才可能悄无声息地慢慢入侵他的生活。”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入侵他的生活？以前我曾经介入过他的生活，可最后还不是被他一脚踢了出来。”

    “那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帮你，当然会帮到底的。只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要靠自己去把握。那就是，忘记爱，记住，你现在对他，只有恨！”

    三天后，我，木灵儿，段薇灵，段雨琛，相约在一家咖啡馆的包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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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五千万

    更新时间：2012-12-06

    段雨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不知道段薇灵是怎么找到他的。毕竟是亲手毁掉了一条生命，而且，这个生命也许还是他自己的孩子，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吧？

    再见他，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可是原本明亮又带着一些邪气的眼睛，此刻却是晦暗的，还带着些许红血丝，嘴边一圈也是浅浅的胡茬子。看来，他最近一定也不好过啊。要是他神清气爽地出现，那他就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不过我和木灵儿故意晚去了半小时。去的路上，我就跟她说好了，一会儿见到段雨琛，一定要平静，不要激动。

    当我们走进包厢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两人不在说话，但是从段雨琛的眼神看出来，他已经很焦躁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微微一笑。

    “两位好啊，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让你们久等了吧？”我拉着木灵儿在他们对面坐下。

    “堵车？这大中午的，街上是有人在赶集么？”段薇灵笑看着我。

    “怎么不点东西喝啊？”我自顾自地翻着饮料单子，“服务员，来杯……哦，对了，你们要喝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那就来四杯柠檬水吧，我还是喜欢喝那个味道，对身体也好嘛。”

    “小姐请稍等。”服务员拿着单子就出去了。

    “要多少，直接说吧。”段雨琛不耐烦地冲着木灵儿道。

    我感觉身边的木灵儿身体颤抖了一下，那就是他爱过的男人啊，我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平静一点。

    “五千万。”她听我的话，面无表情地报出这个数字。

    “什么？”段雨琛和段薇灵同时反问道，脸上那表情就甭提多精彩了。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段雨琛指着木灵儿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女人，这么值钱？”

    “雨琛。”木灵儿想说话，我迅速开口，截住话头，“话不能这样说，毕竟灵儿她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就算不说青春损失费，那还有身体补偿呢。何况，这点钱，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做什么大数字吧？”

    对于段家的人，五千万当然不算什么，可是，段雨琛，他自己恐怕还真拿不出这么多来。他终日混在女人堆里，花钱如流水，哪还有多余的钱。至于家里的嘛，要是有大笔支出的记录，肯定会被查问用途的。虽然他老子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经过上次打架事件，他也应该知道了，但是他肯定不知道段雨琛把人推流产的事情。

    段雨琛气得直瞪我，他可能也猜到了是我的主意，像木灵儿那么老实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这样狮子大开口呢。

    “雨琛，灵儿好歹也为你怀过孩子，好吧，就算你不承认，但是跟你好过，你不能否认吧？何况，她的肚子也的的确确是被你推掉的，你总得补偿一下吧？这个主意不还是你们提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好，五千万就五千万。“是段薇灵说的。

    “薇灵……“段雨琛在一边想要阻止，被她一个眼神档了回去。

    “不过，你们从此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就算是见面也要当做不认识，要是木灵儿再去纠缠雨琛，甚至再要勒索什么别的，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段薇灵话语凌厉，倒也干脆。

    只是，这“勒索”两个字……我看木灵儿气得脸都红了，好在她也尽量克制。我跟她说好，这次就先由我来应付，她只要保持好状态就好了。她越平静，段雨琛就越安心。

    “那是当然。”我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递给段雨琛，“上面是灵儿的账号，只要钱一到帐，她和你就是陌生人了。”

    段薇灵抢先接了过去，对我道：“你们放心，钱一份都不会少。”

    “那就没什么事了，灵儿，我们走。”我笑盈盈地牵过她的手，也不等柠檬水了，就留给两个口干舌燥的人喝吧。

    走出门，我还听到里面传来段雨琛的声音，“薇灵，你干嘛答应啊，我……”

    直到上了车，木灵儿才悲伤道：“阿凝，我怎么会爱上那个混蛋？”

    “不要再想这个问题，那是没有意义的，你要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事情，以后你该怎么做。”我一边开车一边回她。

    木灵儿出院之后，我给她重新找了个住的地方，原来那个出租屋环境实在太差了。

    “这一阵你先好好养身体，先按兵不动，以后再听我的安排，可以吗？”

    送她回去之后，我在她那边坐了一会儿，交代了几句。地方是偏了一点，可是环境很好，两室一厅，地方又宽敞，采光又好，里面的一些家具设备都是不错的。

    我告诉他不可以再跟木梁住在一起了，地方宽敞也不可以，不然确实容易引起闲言碎语。事实上，我真正担心的是木梁对她的感情，万一哪天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从木灵儿那里出去，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段薇灵：段雨琛会感激你的。她没有回我，但是我知道她也会感激我的。

    木灵儿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想到之后的好戏，还真是期待。

    今天下午已经请了假，反正也不去公司了，看看时间还早，我决定去福利院看看姜念影和那些孩子们。

    先去超市里买了好多吃的用的，还买了不少玩具，然后也没通知姜念影，就直接开车过去了。我一直都是个路盲，不过还好，现在的导航设备可先进着呢。

    到了那边，登记了一下才进去，没有人认出我，我现在和上次来的时候差别还是蛮大的。等我大包小包地出现在教室门口，正好姜念影在上课，子奇最先看到我，指着我喊道：“是那个漂亮姐姐！”

    他这么一喊，一群小孩子都朝窗外看过来，姜念影本来还想说他们，一看到是我，也露出惊喜，放下书本就走了出来，“阿凝，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我笑着拎了一下手里的袋子。

    “呀，你看我。”她说着就要帮我拎，“这么多东西，很重吧。”

    “没事。”我们把东西拿到教室里，刚放到讲台上，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就是上次和翊枫叔叔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姐姐哎，我记得她。”那个叫子奇的小男孩一脸得意地指着我对其他人讲。

    “哼，我也记得的啊。”旁边一个小女孩不服气。

    “姐姐，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啊？”有人拉住我的袖子道。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东西啊？”

    我蹲下去，轻轻刮了一下小女孩的脸，“你叫小芸对不对？”

    “对啊，姐姐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啦，小芸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不记得呢？”其实我心里也是十分感动的，我就来过一次，其他几个工作人员都没有认出我，可是这些小孩子口口声声喊我“姐姐”。

    小孩子最喜欢夸奖了，听到我这么说，笑得两眼弯弯。

    我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一一分给他们，这些小孩们还是很有礼貌的，拿到手里都忙说：“谢谢漂亮姐姐。”

    一个一个轮流拿到小玩意儿，不争不抢，甚至还谦让着：“小琴，你先吧。”“哥哥你先吧。”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更加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听到孩子们喊你‘姐姐’，真是感慨万千哪，他们哪里知道，你这个‘姐姐’早就已经是他们‘翊枫叔叔’的妻子了。”在办公室里，姜念影感慨道。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你看，我脸上都起皱纹了。”

    “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一个个刚二十出头的，就成天喊着老了老了，让我们这些剩斗士怎么办？”姜念影伸出纤长的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头。

    笑归笑，心里还是苦的。我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当个老师吗？

    “等过两年吧，到时候这些孩子也都差不多要被送到全日制学校接受正规教育了，然后我再走，带他们这么久，感情还是很深的。”在这里还能听到操场上传来孩子们隐约的嬉戏声。

    姜念影一毕业就来到了这里，为了段弈枫她心甘情愿，而现在，她已经对这里和孩子们产生了感情。

    “那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学的是文学，以后也不知道可以找什么工作，也许，还是会去当老师吧。”

    我犹豫了一下，对她道：“你愿不愿意去我的公司帮我？”

    “你的公司？”

    “现在还不是，但是我想，两年之后可能就是我的了。”也许还不用两年。

    “就是你现在做的那家杰颖财务公司？”

    “不错。”

    “可是我也没学过啊。”

    “那我还是学法律的呢。”

    她同意考虑一下，反正也是以后的事了。

    之后，我把对木灵儿说过的那段话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甚至连和段弈枫之间的盟约都告诉了她。对木灵儿我还有所保留，而对她是一点隐瞒都没有。第一遍很难说出口，当第二次再提起，似乎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了。

    经历过这么多，我早就不是一个容易信任别人的人了，可是对于姜念影，在她面前我总是能觉得自己的心墙在崩溃，她真的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分担，真的很孤单。所以，我选择了这个温暖的女子。

    “念影姐姐，你现在知道了吧，段弈枫根本不爱我，我们的结合不过是各取所需，其实，都是假的。”

    “阿凝。”她轻轻抱住我，“原来，你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到目前为止，姜念影是我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晓我所有故事和情感的人。其他人，哪怕是段弈枫也好，就算知道得再多，也还是无法了解所有的我。

    我似乎觉得，孤独的道路上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即使她不能帮我什么，可精神上还是能给我以慰藉，她哪怕只是简单的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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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上一辈的事

    更新时间：2012-12-07

    我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大姐，就是彼岸的那个大姐，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天气不知不觉已经热了起来，看着艳阳高照，怕是暑假快到了。那天，也不知怎么，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到了彼岸那边的工地上。可能是因为见到姜念影之后，突然回忆起了很多从前的人和事。

    那里原本是尘土漫天，杂乱不堪的，而现在，竖起了一座座高楼，虽然外面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但是看起来应该快要完工了。

    这里原来是高氏的地皮，现在都成了段氏的，可是工程却都没有停下来。为了公司的平稳过渡，当时收购的时候，其实有很多高氏的员工都没有收到牵连，原来在高氏做什么的，到了段氏一样做。

    所以，并没有闹出多少事来，反正对他们来说在谁手下吃饭都是吃，管那么多干嘛，而且段氏接手后给的薪资还高一点呢。

    这也是段翊枫的手段啊，不然，看看别的收购案就知道了，一旦处理不当，没准好事变坏事。但是，这只是对于普通的员工，原本的高层是全部清洗掉的。

    这和改朝换代其实是一个道理，为了大局着想，要稳民心，而底层人民是最多的，他们最易生事，也最易安抚。而那些高层就不一样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藏祸心，还是换掉比较好。

    一个高明的老板，是绝不会轻易用敌对者手下的人的。除非，他能够充分表明衷心，例如，把从前高氏的一些资料呈现到段翊枫桌上。但是真要是这样，这个人的人品又靠不住，他能出卖前任老板，谁知道会不会出卖现任boss？

    所以，无论怎样，都是不能用的。至于木灵儿为什么也会被开掉，这个我有点想不太通，可能是因为她当时是在总部的缘故吧。

    一走到这边我就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我在彼岸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里面的大姐，还有那只叫“花晴”的猫，当时也陪了我不少时候呢。

    我还记得，那时蓝霜卿为了威胁我进高氏，说要拆掉彼岸，大姐苦苦哀求我，我不忍心才妥协了。她说因为这家店是她从前的爱人给她的，她不想离开，不想失去这唯一的念想。

    我原本以为，高氏倒下之后，这块地应该也被段氏拿走了，这里是要建一个新兴的商业圈的，怎么可能留着那一家小店在这里煞风景呢。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回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不可能为了她去求段翊枫的。或许，那就是彼岸的宿命吧，兜兜转转，它还是要消失，躲过了一劫，仍旧有下一个劫数等着它。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还能见到它。

    就像那时候，我转着转着，到处走走停停，想要找份兼职工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附近，看到一只奇怪的猫咪，随着它走进了彼岸。当我再次见到花晴的时候，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它见到我就“喵喵”叫了几声，我蹲下去摸她，她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这小家伙，一定还记得我，不枉费我当时喂她那么多面包啊。

    跟着她走了一会儿，见到那家略有些破旧的店面，上面写着“彼岸”两个字，顿生感慨，再见面，真的已是彼岸花开，万事千年了。跨进门去，看到大姐拿着块抹布在擦拭桌面，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做事的样子却很认真，不忍留下一点灰尘。我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她头都没有抬，直接问：“要什么，自己拿了过来付钱。”过了好一会，她见“顾客”不说话，皱着眉抬起头来，可能正想发牢骚吧，见到我，愣了一下，然后道：“你来啦？”

    “是啊，大姐。”我眨了几下眼睛，笑着回道。

    再见面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画面，多么简单，简单地让我有种错觉，似乎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大一的学生妹，刚从学校赶过来，准备赚取这个月的生活费。

    “听说你嫁给段翊枫了？”大姐帮我擦了一下边上的椅子，跟我一起坐下。

    “大姐你也知道？”本来以为她整天待在店里，不问世事，原来她也知道了。

    “他还好吗？”她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句话来。

    他？她是在问谁？她和段家的人认识吗？我疑惑地看她一眼，“段翊枫吗？”

    “傻孩子，怎么都结了婚的人了，称呼起来倒这么生疏呢。”我从来没听大姐用过这么亲昵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笑笑，生疏？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生疏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大姐原本就显老的面容，现在看起来，更加沧桑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岁月的沉淀，她身上悲凉的气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重了。或者是，年纪大了，许多事也看开了。

    “你公公，他还好吗？”终于，她叹了口气问道。

    段翔钦？大姐怎么会认识他？难道......不会吧，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道：“他，很好，身体挺硬朗的。”

    大姐缓缓点了点头，“那就好，其实，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有那么多人照顾，近年来公司的事也不怎么操心了，怎么会不好呢。”之后，在这个古老沧桑的小店里，我又多知道了一个关于段家的秘密。其实也不能算是秘密吧，只不过，因为是上一辈的事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渐渐的就蒙上了一层岁月的薄纱。

    大姐的真名叫做水清，一个很美的名字，当年，在她还像名字那样柔情似水，青春明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这个她以前就说过，只是，我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就是我的公公，段翔钦。

    那时候，段翔钦的妻子已经不再了，所以两人的关系也算正常吧。但还是由于身份的差别，这段关系从来没有见过光，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水清的存在。

    而且，事实上，段翔钦根本就不爱她，但水清固执地以为，只要自己爱他就够了，不求回报，哪怕一直无名无份地跟在他身边。

    即便如此，短短半年之后，段翔钦还是离开了她，只留给了她这家店。从那之后，水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活力，生命的气息都好像被抽走了。

    “其实，我本来是有机会留在他身边的，只要我生下那个孩子。”孩子，又是孩子！

    “我很快就有了身孕，可是……”说道这里，水清往窗外看去，是那片快要建成的大楼，有几个工人还在忙碌着。“就是被那些民工害的，推着那么重的一车石子，竟然就那么活生生撞到了我的身上。”

    难怪，难怪大姐对大晨他们总是一脸痛恨的样子，那是恨屋及乌啊。直到现在，看她讲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恨，不过似乎已经比从前淡了一些。

    “孩子没了，他说看到我就难过，他本来就不爱我，即便离开，也不会有半点不舍。”

    爱，真的可以让女人不顾一切到这种程度吗？明知道他不爱自己，却还能坚持一个人的爱？孩子？不过又是一个借口罢了，该离开的迟早会离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大姐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我还记得她以前在小房间里看旧物的时候，我是靠近都不能的。现在，却突然告诉我这些。

    “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儿媳妇，这也算是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牵连吧。”水清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真不知道他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大姐，你这话是？”怎么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没什么，我啊，就是年纪大了，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她擦了擦眼角，站起来，道：“我今天跟你讲的这些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说到底，都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了。”

    “嗯。”我点点头，想劝劝她，不要再为十几年前的事情这样折磨自己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她十几年都没有放下，可见感情之深，打击之大，又怎么会是我短短几句话能说服的。

    那天晚上我回去之后，在别墅里走了好久，每一个房间，花园的每一个角落，我都一步步走过去。边走，我边想，段家，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今天我听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虽然不能称之为秘密，可也是我从前不知道的，表面上看，似乎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可是，谁知道呢？身在局中，每一个小环节可能都是关键。

    到底，还有多少？我总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很清晰，我的目的也很明确，感觉都是我在算计别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半夜的游园，很有意思么？我以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正站在竹林边吹风，背后突然就想起段翊枫清冷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冷冷回道：“大半夜的出现在别人身后，很有意思么？我以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

    “你还会怕吗？”

    “段翊枫，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我答非所问。

    “你指哪方面？”

    “任何方面。”

    “那这个可不好回答，我不可能什么都向你汇报吧？”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呵，我们的约定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有什么瞒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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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手段

    更新时间：2012-12-08

    木灵儿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我专心忙起了公司的事。

    从一开始的天天在公司做一些最基础的事情，到慢慢跟着孟姐出去见客户，学着帮她处理一些高端客户的业务。

    时间一天天流走，不知不觉间，一个夏天都过去了。在这个夏天，我在公司业务方面的进步几乎是飞快的，比我原本预期的还要快。虽然我每天要“关心”很多别的事情，但是，我一天都没有忽视过公司的事。

    孟姐在圈子里本来就小有名气，很多客户找她，再加上现在有我，冲着我的身份，找上门的客户就更多了。这也让我得到很多锻炼的机会，并且也拓展了人脉。我希望，不久的将来，我能被人称一声武总，而不是段夫人。

    当我在杰颖如鱼得水的时候，段翊枫却在公司焦头烂额，从他每天回到家之后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听说，自从段翊轩插手公司事宜之后，很多地方都跟他对着干，非常不给他这个大哥面子。偏偏，他提出的点子中，不少还都是挺有建设性的。

    搞得现在很多董事都开始摇摆起来，很多事总是拖拖拉拉，不能及时定下来。这几乎影响到了整个公司的运作，那么庞大的一个集团，顶端的那么几个人随便闹点小矛盾，都将会非常不利于公司发展。

    真不愧是商业世家的后代，即便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事务，即便从来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商业上的东西，可是段翊轩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表现出了与生俱来的商业天赋。

    说实话，出于狭隘的方面，我是乐于见到段翊枫这样的，看到他不爽，我就爽。可是，从我们的大事考虑，我也很不安。

    “你纵横商海这么些年，难道还不如他吗？”今天我去见了一位证券公司的经理，回去的时候经过段氏总部大厦，一时兴起，走进来看看段翊枫在忙什么。

    我很少来这里，里面的人看到我都很惊讶，前台竟然还说要先通报一下才能让我进去。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就自己上来了，一进门看到段翊枫皱着眉头在看文件。

    瞥了一眼那面慎得慌的玻璃墙，在他对面坐下。

    段翊枫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捏了捏眉心，“他提的意见确实不错，听起来似乎毫无破绽，可是根本没有可行性，或者至少在目前，我们是不可能实行的。“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过这样累的样子，也不会跟我讲这些事。我不由地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董事们说清楚。”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他们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啊。”

    “他是故意的？”

    “你觉得呢？”

    “那，不然让我去跟他谈……”我心里一软，突然就像帮他一把，却忘记了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

    果然，没等我说完，他突然变了脸色，“武凝，你以为你是谁？是不是这一阵我对你太客气了，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我真恨不得抽烂自己的嘴，让你贱！我忍了又忍，才道：“段总，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走。”

    拎着包就往门口走，却在打开门就要出去的时候，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脚下一滑就要往后倒，却在那一瞬间感觉腰间一暖，重心有了着落，是对面这人接住了我。

    我刚想说“谢谢”，却看到，面前这人竟是段翊轩！那两个字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发现，他的手还放在我腰上，看他的样子，也完全没有要拿开的意思。登时，尴尬起来。

    “咳。”身边传来咳嗽声，转头看到段翊枫阴沉的脸。段翊轩似乎这才醒过神来，移开一直停留在我脸上的灼热的视线，并且放开我，退开一步。

    平时我不来这里，根本就见不到他，没想到难得来一次还这么巧得撞在一起。

    “呵呵，是翊轩啊，找你大哥有事吧，我，我先出去了。”我掩饰般地干笑两下，就要往外走，却被段翊枫突然抓住手。

    他再上前一步，搂过我，亲昵道：“刚来，怎么就要走了呢，反正翊轩也不是外人，就一起坐坐吧。”刚刚还阴沉的脸，瞬间柔情密布，我也只得顺着他坐下来。

    余光瞄到段翊轩，可能我们恩爱的画面刺激了他吧，整个人显得非常低落。问他有什么事，他才说话。

    无非是一些公司里的事，我听他们两兄弟谈话，表面是和谐的平静，暗里却波涛汹涌，争锋相对。如果不是刚刚听段翊枫讲了一下，乍一听，我也觉得段翊轩的意见似乎挺不错的，可是仔细一分析，就会发现确实有问题。

    “翊轩，关于湖东那个商圈项目，你的提议很好，但是我觉得现在的市场时机还并不成熟，你看，是不是可以再改改？”我给他倒了杯水，委婉道。

    “好，那我再回去研究一下。”没想到，段翊轩一听我说的就没再表示反对。

    “阿凝果然是在我身边时间长了，在商业上的敏锐度也提高不少啊。”段翊枫笑看着我道，放在我腰间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那我先回去了。”段翊轩看了我们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拿起文件转身就走。

    等他走后，段翊枫把我的头掰过去，捏住我的下颌，冷笑道：“他还真是听你的话啊。”

    “我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不听？”

    “看来，我还真是需要你的帮助呢，不然怎么搞的得定他？听说你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华少卿那个总监都要形同虚设了，还有那个久经花丛的段雨琛，区区一个女人，就因为你的插手把他搞得半死。”

    “你不是不管我在杰颖的事么？”

    “我不主动去知道，架不住有人自己跑来告诉我。”

    “你知道也无所谓，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让你一起开心开心。”我轻蔑地一笑。

    “听说最近段雨琛他老爸段林找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是啊。”我眨了眨眼，“成不了爱人的新娘，当后娘也挺好。”

    “你明知道段林不会娶那样一个女人的，不过是玩玩而已。”

    “那又怎么样，那也足够让段雨琛恶心的了，想到自己曾经的女人在老爸床上。”

    “木灵儿有你这么个朋友，还真是她的幸运。”段翊枫把“幸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不屑地轻轻一笑，“当然，没有我，也许她都死了，现在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衣食无忧，至少她泄了心头那股恶气。”

    段翊枫看着我，听我继续说下去。

    “还有那五千万，要是逞一时意气不要，木灵儿怎么把自己扮成白富美，又怎么会接触到上层社会的段林？何况，要是没有它，段薇灵怎么会有机会表现自己呢，又怎么才能帮他们促进相互间的感情呢？”我得意地笑着，这些可都是我一步步精心安排的。

    “那会不会有一天，报纸头条上出现父子共妻的丑闻？”

    “那就要看段林的表现了，虽然木灵儿会把他们在一起的证据都保留好，可是只要他交出段氏集团的所有股权，那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你以为，段家的人都那么好哄？就凭这点小伎俩就能扳倒他？”段翊枫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我当然没这么幼稚，我说的以及我做的，只是一个引子，至于怎样才能真正达到目的，还要看你的手段。至于段薇灵嘛，也是一样的，我帮她得到段雨琛，让她感激我，但是她父亲到底会不会支持你，还要看你能否给他们带去最终的利益。”

    “看来，你还的确有点手段。”段翊枫话锋一转，“段翊轩不会也被你玩得团团转了吧？还是，早就成了你的裙下之臣？”

    “段翊枫，你说话注意点。”听到这话，我马上就火了，刚才讲了那么多，不都是对他有利的事吗，不但不认我的好，还要这样讽刺我。何况，段翊轩虽然和我不是一个阵营的，可是他这个人本身给我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多干净清新的一个大男孩啊。

    “怎么？你还不乐意听，是心疼啊，还是心虚呢？”他越说越过分。

    我当即就有一股冲动，想抬起手狠狠朝他的脸挥下去，不过我控制住了。

    不过，我控制住了，他却似乎更来劲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从回国第一天起，在我们的婚礼上大闹开始，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你，你还自己跑过去看过他。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背着我的，还不知道做出了什么！”

    “对，我们一直都在私底下来往，你不知道罢了。他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对我又好。早知道他对我有意思，我还跟着你干嘛，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一气之下，也跟他杠上了，口不择言起来，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我就后悔了。

    名正言顺？那岂不是说段翊枫名不正言不顺？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是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一个禁忌，也确实不是他的错，这么说对他是不公平的。

    果然，此话一出，他就不再说话了，脸上很平静，平静地让我害怕。

    诡异的气氛在周身弥漫，我的神经紧紧地绷了起来，正在猜测他会对我做什么的时候……突然，我身上一凉，他把我胸口的衣服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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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惩罚

    更新时间：2012-12-09

    等我反应过来，全身的血液都瞬间集中到了脸上，不是羞耻，而是愤怒。用力抓住衣服，试图让它们回到原位，把胸口的清凉掩起来，可是我哪里拗得过一个大男人。

    “段翊枫！”我咬着牙瞪他，“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他一声冷笑，“放心，我说过不碰你，就绝对不会碰你的。不过，做不做别的，可不在我承诺范围内。”

    “你……”我握紧拳头，有点发抖。

    “看到正面玻璃墙了吗？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a城，就让你清清爽爽地站在这里看看风景如何？说则，他手上一扯，把我仅剩的内衣也脱了下来

    我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直到……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放心，这面墙，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你就在这里好好，赏赏景吧。”说着，段翊枫打开桌上的文件，面无表情地看起来。

    这算什么？变相的凌迟么？段翊枫，你想羞辱我也用不着这样！

    一早就知道他的可怕与变态，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甚至还慢慢地对他的印象有所转变起来。我甚至还觉得他孤独，觉得他可怜，甚至一时心软，自不量力地想要帮他！或许，真如他所说，前一阵，他对我太客气了，以至于让我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就在我面前静静地看文件，时不时地还打个电话，似乎完全当我不存在。我就那么站着，全身冰冷。

    他说得没错，这面巨大的玻璃墙确实能将整个a城尽收眼底。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街道上缩小版的车流行人，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城市中央，接受所有人的“观赏”。这里很高，窗外的蓝天白云几乎触手可及，可是阳光却仿佛怎么都照不进来。

    这种耻辱，我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了，可是当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对我做这些的时候，我怎么还是禁不住全身发抖。

    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渐渐晦暗起来。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身体也不再颤抖，而变得毫无知觉。

    当挂钟响起的时候，段翊枫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站起来，把衣服扔到我身上，我没有接，又全部掉到了地上。

    “这么晚了，回去吧。”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理所当然地对我说道。

    我松开握着的拳头，摊开手掌，看到几个带着血的指甲印，慢慢俯下身把衣服捡起来，默默地穿上，跟着他出门。

    虽然低着头，可是每经过一个人，我都能感受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眼光。虽然现在把衣服穿上了，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光着身体走在别人面前。

    回到别墅，他继续到书房加班，我去洗了个澡，回房休息。

    坐在床沿上，不知道该干什么，不想睡觉，也不想做什么别的，就看着前面。焦点也不知落到了哪里，是窗户外摇动的疏影，还是墙上“滴答”作响的挂钟？

    一丝凉意袭来，我条件反射般突然抱住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衣料柔软的触感，才发现，原来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环视了一下房间，才知道，原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再也没有那面清晰得像空气的玻璃墙，让我站在整个城市面前接受凌迟。

    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好像整个意识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下意识地就想去开旁边的抽屉，仿佛有什么魔力在吸引着我。里面，是那把嵌着红宝石的亮黑色的水果刀。

    拿到手里，沉甸甸的，非常有质感。放到眼前细细看，红宝石的光芒在灯光的照射下愈显诱惑，黑色的刀柄似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往左手靠近，刀尖有丝刺目的光划过眼睛，手上一疼，鲜血就渗了出来。

    我的皮肤很白，正因如此，衬得血色更加鲜红，蜿蜒在雪白的光华的手臂上，竟有一种妖艳诡异的美。疼痛仿佛也不再是疼痛了，而是一种莫名的快感，加上血液的刺激，让我有了变态般的兴奋感。手下一划，又是一刀。

    我划得并不重，因为我还不想死。可是，这种快感让我欲罢不能，长期以来一直压抑着的种种情绪，或怒，或悲，或酸，或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看着从手臂上滴落的血迹，差点就划下第三刀，手抖了抖，刀掉在了地毯上。

    吃下安定，在血腥味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手上的血早就凝固了，因为伤口浅，此刻也已结了一层淡淡的痂。我穿上衣服，若无其事地出门了，只是头还是晕晕的，吃安定的后遗症。

    萧萧从房间里整理好出来，惊慌失措地看着我，见我没什么异样，才没有问什么。

    我吃过东西正准备出去取车，却被段翊枫拉住，让我今天不用去上班了，还是跟他去总部大厦。看到他，昨天在他办公室经受的耻辱立刻出现在眼前。

    “我不去。”我甩开他的手，声音不响，可是很坚决。

    “翅膀硬了，想跟我作对了？”他略略低下头，凑在我耳边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际，激起一阵战栗。

    刚才的所谓坚决顿时就土崩瓦解，在他面前，我终究还是太嫩。

    坐着他的宾利，还是到了总部大厦，还是到了那间高高在上，与蓝天那么接近的办公室，我还是站在了那面恐怖的玻璃墙边上。

    “脱。”简简单单一个字，让我流下了眼泪。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轻易流泪，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湿了眼。一滴很大很大的泪水落在了地上，我几乎听到了它落地的声音。

    之后几天，段翊枫每天就是这么对我的，每过一天，每过一秒钟，都让我对他的恨意多加一分。可是，最悲哀的就是，我对他不仅是恨，还有惧。本来我以为自己是例外的，别人怕他，我可不会。现在我发现，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从前他对我没有显示出真正的手段罢了。

    如果说对高纪扬的恨让我毫不犹豫地去报复，去宣泄自己的仇恨，可是对于段翊枫，我偏偏连报复都不敢。只是恨，恨到呕血，可是就是不敢拿他怎么样。就算如我以前想的，有一天我强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可是现在看来，且不说那一天在哪里，就是真的有那一天，我还是没有勇气和他硬碰硬。

    就如这几天，我就是不听他的又能怎样呢？可是，当他冷着脸对我下命令，我心中再是抗拒，还是乖乖地照做。我怎么这么贱？此时，我更恨自己。

    不过也好，暴风狂雪统统都下来吧，全部都落在我身上，也许，有一天，我就再也不怕这些了。经历得多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之所以还会有眼泪，就是我受的苦还不够多。

    “这几天风景看得怎么样？”终于，埋头于文件中的段翊枫抬起头来，问我。

    我面前一片模糊，眨了眨眼才看清楚他的神情，扯开一丝笑容，回道：“我记得你以前就说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上这里，果然不错。”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想过，要是有一天想要作践我，就用这种手段。那你起初设计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来你还没有看够，那就继续吧。”他说完便不再理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那天是我自己回去的，他陪几个美国来的客户去酒店吃饭，让我自己打车回家。临走前，为了表示我们的“伉俪情深”，他还特地关照了好一会儿。

    等他走后，我拖着无力的双腿走到马路上，一步步往前走，完全没有目的。

    包里的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好久了，听得烦躁，便拿出来看看是谁找。原来是孟姐，她问我这几天怎么都没去上班，连个假都不请，是不是生病了。

    我半天没有说话，她就没再问，只说随我吧，要是还想跟着她好好做事，就不要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嗯”了一下就挂了。

    刚挂掉电话，看着马路上车流如潮，却由于是下班高峰，一辆紧跟着一辆，缓慢地蠕动着。

    “阿凝。”后面有人叫我，木然地转过头去，是段翊轩，“阿凝，他对你做什么了？”他的表情愤怒且心疼。

    “他？他能对我做什么？我们好着呢。”我虚弱地笑笑，随手拉了一下胸口的衣服。

    “好？阿凝，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是真的好，但是我想既然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也许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去打扰你，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困扰，我希望能看到你好好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

    “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越来越恩爱，如胶似漆。”我打断他，看着他笑得灿烂。

    段翊轩听到我的话痛苦地闭上眼睛，片刻睁开来，再次看着我道：“我不傻！每次你们俩一起出现，你都在笑，可是，有哪一次你的笑是到达眼底的？再温柔，再美，都是脸上的那张面具在笑，那不是你，阿凝！”

    原来，还是有人看出来了，那我的表演到底还有没有意义。我顿时泄了气，“随你怎么想吧，你看出来又怎么样呢。”

    “我早就说过，如果你真的过得很好，我绝不会插手，可是，你不好，非常不好，我不会再这样袖手旁观了。”他说着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正好抓在了左手臂的伤口上，我轻声“哼”了一下，还是被他发觉了。

    “你手上怎么了？”不由分说，立刻卷起我的袖子，我没来得及阻止，也没力气阻止。他看到上面的伤痕，震惊地看着我，然后全身散发出暴怒的气息。我这才发现，这个我眼里单纯的大男孩，原来也会有这样是时候，几乎不逊于段翊枫。

    “没什么。”我想要抽回手，可是被他紧紧抓住。

    “很好嘛。”身后响起鼓掌声，那嗓音对于我来说，仿佛就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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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搞不懂的情爱

    更新时间：2012-12-10

    段翊轩却就像没听到一样，不但没有放开我的手，甚至一把抱住我，“阿凝，告诉我，是不是他对你做的？”

    “不是。”我挣扎着想要离开他，可是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紧。我已经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段翊枫身上的可怕气息了。

    “段翊轩，你是不是当我死了？”段翊枫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笑意，语调也很轻快，可是我知道他是怒到极点了。

    “大哥，如果你不爱她，就放她走，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把她禁锢在身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禁锢？你问问她，到底是不是我强迫她的？”

    “是我自愿的。”趁着他们在说话，我一把推开段翊轩，站到一边，轻声道。

    “我不信！那你告诉我，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用刀划的。”我抬起手臂，用右手作了一个拿刀的手势。

    段翊轩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眉头皱得纠在了一起，摇着头问我，“阿凝，你怎么会……”

    “不用这么惊讶，伤口很浅的，不会死人的。刀子又锋利，轻轻一划就可以了，一点儿都不痛的。”我想，我这时候的表情在暮色里，落在别人眼里，已经是近乎诡异了。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段翊轩突然转过身对段翊枫吼起来，“你明知道我喜欢阿凝，却把她抢走，要是你真的爱她也就算了，可是你看看，她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我难受吗？好了，我现在很痛苦，你可以把她放走吗？我求你了，大哥！”

    段翊枫很是平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可没有强迫她，只要她想走，随时都可以。”

    段翊轩站在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道：“阿凝，跟我走好吗？就算你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可是至少能离开这个让你生不如死的地方。”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黝黑的眸子里是真诚，是爱意，是关怀，可是我阖上了眼睛，不再看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这样他总该死心了吧，没想到，他接着说出来的话，真正震撼到了我。

    “大哥，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段氏吗？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我只要阿凝。”

    他竟然为了我放弃公司的继承权？他对我的感情真的有这么深吗？印象当中，我总共都没见过他几面。

    我本来以为，段翊枫会一口答应的。确实，他做的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得到段氏这个庞大的帝国集团，要是现在能用我这么个女人换来那一切，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怎么会不答应。

    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翊轩，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要告诉你，阿凝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换的。”

    要是他说的是真的，我想，听到这话的女人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吧？可惜，我知道不是。

    他不答应，无非是自己的骄傲不允许吧？用一个女人交换想要的一切，确实是唾手可得，可他是那样自负，他一定在想，光凭自己的本事一样可以得到哪些吧？

    此时，暮色已经越来越浓重，路灯也亮了起来，路上的车开始少起来，车速快了不少，在眼前一晃就远去了。

    段翊轩看着远方道：“大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回到公司也只是想让自己强大一点，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现在我拿你想要的一切跟你交换，可是你却不愿意，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我希望你讲的都是真的。”他说着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会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要是你对她不好，我至少还有实力去保护她。”

    “要是没有我，他就不会跟你争，要是你拿我去交换，一样可以得到一切。而现在呢，我不但没有帮到你的忙，却反而激起了段翊轩的争斗心。你不觉得，要我是个麻烦吗？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段翊轩走后，我问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是我的决定，不用你管。”段翊枫拍了一下我的脸，轻声道。

    在那天之后，段翊枫和段翊轩两兄弟之间的暗斗终于变成了明争，只是，一个是为了江山，一个是为了美人。

    那一年仿佛过得特别快，我都已经不记得那个春节是怎么过的了。在记忆里，好像一直都是冰天雪地，要不就是烈日炎炎。

    在上学的话，就该到所谓的毕业伤感季了，网上铺天盖地的伤感语录，或是对大学四年的回忆。毕业班的学生们忙着伤感，忙着回忆，也忙着找工作。而他们做的这些，我统统不用，直接越过了那些普通人都要经历的一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木灵儿与段林的忘年恋在圈子里闹得轰轰烈烈，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跟在段林身边，娇滴滴的特别对男人胃口。最头疼的当然是段雨琛了，别人不知道，可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木灵儿和他的事被曝光，那么就不像以前那样是简单的花边新闻了，那将是段氏的大丑闻。

    虽然之前木梁和他打架的事，很多人都看见了，可是别人并不知道女方的身份。所以，现在就算木灵儿和段林再高调，也没什么事，知道来龙去脉的也就是我们几个人，怕就怕……

    段雨琛看到我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偏偏又不敢拿我怎么样。倒是他和段薇灵的事让我颇有感触。

    听段薇灵讲，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慢慢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终于在她的生日上，段雨琛对他表白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彻底改掉花心的毛病，可是，至少那时她是很开心的。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紧紧地抓住她的心。

    当时，我想，要是两人能好好的，也好，也算是这么多阴谋诡计的灰暗中的一丝温情吧。反正，段雨琛也得到教训了，我也能达到目的，两人走到一起，就当积德吧。

    可是，段薇灵说，有一次两人喝了点酒，段雨琛竟然对着她叫“灵儿”。

    我听了也是一愣，可是稍一想想，安慰她道：“你名字最后一个字是‘灵’，叫你‘灵儿’也很正常嘛。”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我和段薇灵之间算不得多么好，她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无非是因为我是最清楚他们关系的人。谈情说爱是最累心的，她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罢了。

    关于他们的事，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有一天，我亲眼看到了那样一幕，让我开始怀疑，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那天，跟孟姐一起去见客户。中间我去洗手间，走到过道上的时候，见到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还以为又是什么不检点的在公众场合表演性-爱，正打算绕道走，却发现那两人的声音很熟悉。

    “灵儿，我真的很爱你。”

    灵儿？我仔细看了他们一眼，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段雨琛，那个女的背对着我，难道是木灵儿？

    他们怎么还会在一起，还敢在公众场合这么……这时，却听到女的说话了，“灵儿灵儿，段雨琛，有本事你就去找她！”

    原来是段薇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段雨琛是真的喜欢木灵儿的？不可能，当初他那么残忍地对待她，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喜欢她。

    “薇灵，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她的，就是因为真的爱了，更加无法忍受一点点的背叛。我亲眼看到她和木梁抱在一起，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可我也没想要把孩子害死，我其实已经相信她了，可我就是不想太早原谅她，没想到……”段雨琛痛苦地哀嚎着，“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哪还敢去看她，只要一看到她，我就想到那恐怖的场面。”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那种样子，甚至让她恨你，甚至恨到让她投入你父亲的怀抱去报复你。”段薇灵使劲摇晃着已经醉醺醺的段雨琛，“你醒醒吧，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何况，当初是你自己做得太绝，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的。现在，只有我，只有我还会留在你身边，只有我是真正爱你的。你原来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现在在哪里？”

    “薇灵，我这种男人，比禽兽还不如，为什么你还要跟着我？”

    “看到你那么花心，那么风流，我也恨，我也不想爱你。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就遗失在了你的身上，我也没有办法啊！”

    我靠在另一侧的墙边上，突然就陷入了沉思。要是没有我的介入，木灵儿和段雨琛会不会和好，最后会不会终成眷属？是不是我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无限放大化了，才害得他们现在变成了这样？

    段雨琛是真的爱木灵儿吗？不，不可能的，我安慰自己。他那样一个花花大少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树林呢，他怎么可能会有真心！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所以才显得异常后悔，表现出一幅情圣的模样，其实内里还是原来的残破不堪。

    情爱这种东西，最虚无缥缈，也最神秘莫测，我已经搞不懂了。闭上眼睛，放松片刻，神色如常地回到包间，继续与客户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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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面

    更新时间：2012-12-11

    段翊枫说得一点不假，经过一年的时间，杰颖现在几乎是我说了算，华少卿差不多已经被架空了。孟姐只是管一些业务上的事，对于公司的管理以及权力方面从来不关心，而钱瑶本来就唯我马首是瞻。再加上，一直以来，我在客户方面下了很大功夫，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的人脉。

    虽然我现在在公司还没有什么高的职位，但是很多事情都要我点头。华少卿在表面上倒没有什么异常，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卑不亢，也算是有气度的，我也不为难他，见面还是很客气的。

    除了公司方面，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我和学校的一些老朋友又恢复了联系。

    段氏每年都会吸收一批应届毕业生作为人才储备，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在各大高校都会有专场招聘会。杰颖也去s大招人了，是和很多其他公司一起的，虽然没有搞太大排场，但是冲着公司名声来的人也不少。

    那天，我亲自去了招聘会现场。

    回到s大的时候，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千。从我递出退学申请书的那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个地方。

    而现在，我站在这里，是作为一个公司的招聘人员，来挑选这些即将走出校门的学生们。本来，我也该是他们中的一员，奔波于各地，只为了谋取一个更美好的前途。

    我打扮得很成熟，虽然和那些学生是一般大小，看起来却完全不像同龄人。

    陈世风说，他再次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我老了很多。并不全是打扮上的问题，那种老，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美了，褪去了少女时期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知性优雅。也并没有真的老，皮肤还是那么光洁，身材还是那么玲珑，可是，那从眼里透出的沧桑，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我听了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他说的我都知道。

    看到若荷和叶音的时候，我正在给另一个学财务的男生做一个简单的问答。她们拿着简历，站到我对面，在我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两双迷蒙的泪眼。

    “很久不见。”我眨眨眼，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招聘会结束后，我们去了从前的食堂，点了几个炒菜。

    许久不见，若荷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优雅，而叶音似乎也没以前那么幼稚了，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她们说，一直以来，她们都会在报纸上关注我的消息。只是，除了刚结婚那阵子，之后就很少有我的近况了，就连段翊枫的也很少。

    那是当然的，我们都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而且，那些对我来说，不过是烦扰而已。

    我并没有告诉她们我突然退学并嫁给段翊枫的来龙去脉，包括高纪扬入狱的那一系列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她们也并没有问。

    我看得出来，其实叶音还是很想问问我的，期间张了几次嘴，但到底没有说出来。如果是好启齿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吐出口？她们也不愿意再触碰我的伤口，才没有问出来吧。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吃着食堂简单的饭菜，聊着女生间的小八卦。只不过，现在多是她们在讲，我静静地听。

    我离开校园已经太久了，久得我都快不记得这里该是什么样的了，也无从说起。叶音的话更多一些，间或讲几个笑话，我们听着都在笑。可这笑容到底还是不同于从前了，少了几分青春，少了几分明快，多了几分岁月积淀的沉重。

    叶音说毕业之后可能会回老家，现在去招聘会只不过是去感受一下氛围，并不想真的留在a城。一个人出门在外，无依无靠，那种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而若荷她本来就是a城人，家里本来要把她安排到局里，可是她不同意，想要自己闯一闯。我知道她一直都是个很独立的人，而且确实有能力，我想，她就算不靠家里的关系，一样可以有一片光明的未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选择，而我没有，我现在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无路可退。

    重逢的场面想过很多遍，可是没想到，当真的到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平静。是的，很多事，我已然能很平静地去面对了。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多的，放不下。

    几个月后，叶音果然回了老家，那天我和若荷去送她。小妮子哭得很厉害，说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见面了。若荷笑话她，又不是去天涯海角，怎么就见不到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叶音说的一点都没错。有时候，一别，也许就是永恒。

    不要认为今天分别了，明天还有见面的机会，也许，这将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命运诡变莫测，没有人能预料到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如当年，苏琪的离开。

    我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这件事了，但我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从几个月前，公司的事情略有起色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了。虽然目前还没什么进展，毕竟事情太久远了，还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确实不好找线索，可我不会放弃的。

    苏琪的墓前，陈世风拿着一束白色的铃兰，那眼神就像看到了恋人站在他面前。

    “世风，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因为爱，只有一次。真正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那天，从苏琪的墓前回去，我去了xx监狱，我去看了高纪扬。

    他老了很多，是真的老了。监狱里的生活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没有进去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感受到那种地狱一般的生活。

    他本来俊俏的脸上，还能看到一条很明显的红印，显然是刚被人打的。

    狱警把他带出来的时候，很凶地推了他一下，把他按到座位上，还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让他“规矩“点。

    我们隔着玻璃，拿起电话，看着对方，许久不曾说话。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囚服，眼神也是灰蒙蒙的，整个人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我拿着电话的手，颤抖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是什么都不说，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沉默。

    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再次见面，当我们隔着薄薄一层玻璃，面对面的时候，情绪没有想象中的失控，反而是诡异的静默。因为有太多太多话要说，反而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从他那天离开我们的小屋，到我出事，到高氏倒台，一直到最后他被送进监狱，我们都没有再见一面。

    “后悔吗？”喑哑的嗓音，从老旧的电话筒里，经那一根细细的电话线传到对面，也传到我自己的耳朵里，原来，这竟是从我的喉间发出来的。

    透过玻璃，看到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后悔的，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看着他面如死灰，眼里却透着坚决的样子，我笑了。

    真心笑了。高纪扬，你真诚实。

    现在的样子都不是我们想要的，但是在发生前，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就算还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是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也是一样。我报复了你，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过是在黑夜的迷途里越陷越深。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并没有让我产生多么强烈的快感。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那我宁可选择，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如果可以选择，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去那场聚会，在那场大雨里，我没有上你的车，而是撑着伞，一个人走入雨中。纵然大雨倾盆，也好过日后下在心上的瓢泼大雨，让我全身湿透。

    可是，谁知道呢？也许，重新来过，我们还是会走到今天。

    我笑着挂了电话，没有激动，没有失控，只是，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最后留给我的话是，“阿凝，对不起。”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曾想过要置我于这样的生不如死的境地，所以你对我说出这三个字。

    好，高纪扬，我接受。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也许，会是我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了。就让一切恩怨都飘散在风里吧，说不上原谅不原谅，只是，死生不复相见。

    我回到那间小公寓，还是原来的样子。离开时的样子，半点都没有改变。手轻轻抚过书架，桌子，还有茶几上的花瓶，有了薄薄的一层灰。

    床上还是那条印花的棉绒毯子，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幽香，只是因为常年没有人住，少了一点生气。阳台上的兰花早就已经枯萎了，连盆里的泥土都裂出了一条条皱纹，给这个曾经温馨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死气。

    高氏倒台的时候，欠了银行很多账款，由于被段氏收购，烂摊子就由新任掌权者去收拾了，但是高家的很多不动产还是被拍卖了，用来还欠款，包括高家的别墅。以至于后来，蓝霜卿即便没有承担刑事责任，可是一无所有，甚至连个住所都没有。

    我一直以为这里也被拍卖了，后来无意中知道，这里竟然还被保存得好好的。

    去了一趟房管局，经过调查我才知道，原来这里之所以没有被收回，是因为这套房子不是在高家人名下的。

    我在房间的一个小柜子里，找到了房产证，亲眼看到了产权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

    打开床头的抽屉，一张旧报纸静静地躺在里面，打开来，我和高纪扬的合照赫然在目。那时候的我，笑得多灿烂，多明媚，跟高纪扬站在一起，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啊。

    由于我和段翊枫的突然结婚，让高氏的垮台就像一片秋日里的落叶，掉落在河里之后，迅速被河水湮没，消失不见。还没来得及掀起太大的波浪，就被更大的新闻给覆盖了。

    我从包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燃，看着火苗一点一点把我们的脸吞没。曾经的灿烂时光就在明亮的火焰里被烧得一点不剩，全部变成了灰烬。一点点掉落在地上，被窗口吹进来的风吹散，一片片残骸像枯死的蝴蝶一样飘起来，最终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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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更新时间：2012-12-12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高纪扬，这个在我生命里曾经出现过，并对我产生巨大影响的男人，终于还是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倒是蓝霜卿，在一年之后的一场大雨中，我又见到了她。

    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落魄，一身并不算名贵的素色长裙，和搭配得恰到好处的披肩，衬得她一如既往的优雅。可能由于没有了总裁的头衔，不但没有失色，还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那天，我没有开车，一个人背着书包在街上晃荡，卸去了妆容，换上最普通的衣服，披散着头发，拖着人字拖，以一种最放松的姿态享受那半刻的闲暇，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的我，早就已经和学校没有一丁点关系了，即便是以前当学生的时候，也没有对学校有过什么好感，现在反而怀念起来。真是越是得不到的或者失去的，才越是难舍。

    毫无预兆的，突然就下起了雨，我就近躲到了一家小饰品点门口。抬头的那一刹那，隔着雨帘，看到了蓝霜卿，当时，我就愣住了。

    这是个极强势的女人，当年也是因为她，我才会进入高氏，认识高纪扬。时隔这么久，还能在茫茫人海里见到，也算是种缘分了。

    再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心虚吗？不是，怨恨吗？更不是，我凭什么怨恨她呢。我后来回忆，应该是空白吧，是的，再见面，脑子里只有空白。

    直到她首先开口，而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现在很不好过吧？”

    她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好过？现在a城的人谁不知道我现在是段氏帝国集团的大少奶奶，谁不知道我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谁不认为我是人人称羡的对象？

    不好过的，不是应该是她吗？可是，她偏偏说对了。

    那时候的我，恨高纪扬，连带着恨高家所有的人，虽然现在，我还是那么尖锐，却不想再用难听的话去刺激这个失去老公孩子的可怜女人。所以，我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不过，听了她接下去说的，我才知道，她没有什么好可怜的。一个掌控高氏那么多年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被算计呢。

    她撩了一下我耳边的头发，笑道：“你吃了很多苦啊，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不过，这张脸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我见犹怜。”

    “本来，我以为再也没机会告诉你那些事情了，今天算是上天的一个安排吧。武凝，你是不是觉得把高宏凛父子送进监狱，很痛快？告诉你，我也很痛快。”

    她是不是疯了？我狐疑地看着她的眼睛，却见再是沉着清醒不过，晶亮的瞳孔在雨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但还是那么有神。

    “你以为凭你自己能收集到那些公司的秘密资料吗？”

    我震惊地看着她？那些，难道说都是她故意放开，双手奉送给我的？

    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要做，以她的实力，用得着借助我的手吗？

    “因为我想让高宏凛难受啊，就像猫捉老鼠，不耍够了就吃掉，那有什么意思。所以，我让你加入高氏，我让你拿到那些资料，我让你成为摧毁高氏的人。”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

    “难怪那么大的风波，你掌握公司实权那么多年，却能全身而退。”

    她“咯咯”笑道：“可惜啊，事情发展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很多。本来，我还想让你嫁进高家，然后好让高宏凛天天看着，天天难受着，之后再毁掉他的公司，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

    “高纪扬的行为也是你挑唆的？”我暗暗握紧拳头问道。

    “怎么会呢，我说了想让他娶你的，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你出事？只不过，也许我会有意无意地说几句，他误解了也未知可否。”

    “你和高宏凛不是伉俪情深么，为什么要害他？”

    “伉俪情深？哈哈……”蓝霜卿听到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和段翊枫在外人面前还不是鹣鲽情深？”

    雨越下越大，一阵风吹过，有些雨珠字被吹到脖子里，激起一阵战栗。

    她看着我，不，应该说是看着我的脸。有什么区别吗？有。看着我的脸，却并没有看我，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这种眼神我已经不止在一个人眼中看到了，带着羡慕，悲哀，还有怨恨。

    “就是你这张脸啊，当年，他为了要娶你，你知道我为此受尽了多少折辱吗？你却不珍惜，宁愿给别人当小三都不愿意当他的正牌夫人，你不屑一顾的，却是我穷尽毕生之力而不可得的。”

    我听得脸上肌肉一跳一跳的，“你在说谁？”

    “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她笑了笑，看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讲这么骇人的事，“我是说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当年，我们是好姐妹，可是……算了，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也有体会的，被身边最亲的人出卖，那是个什么滋味。”

    “你恨高宏凛，所以在看到我的时候，你就有了利用我去折磨他的想法。可是，就因为恨她，你就要连我一起算计折磨，仅仅是因为我们长相一样？”我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问她。

    “天下之大，谁知道还会有你这么个人存在，偏偏还让我碰到了，你说我能不好好利用一下么？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是我看到你就想起她！她已经死了，我拿她没办法，可是你还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就是要看着你们一个个痛不欲生的样子。”蓝霜卿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从未见过她这么疯狂的样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女人。

    “那高纪扬呢？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东南方向望过去，那里是xx监狱的所在地。

    “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不屑地瞟我一眼，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然，女人也是，就看谁的手段高一点了。”

    雨下得并不大，不过很密集，丝丝如牛毛，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到脸上，头发上，全身都感觉凉飕飕的。

    谁的手段高一点吗？那我的手段是不是还是太差了？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黄雀背后会不会还有别人？

    我以前就一直奇怪，为什么我和高纪扬的事，蓝霜卿不但不反对，还极力促成。这样的原因，我又怎么可能会想得到！

    我和高宏凛的旧时恋人长得很像，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蓝霜卿会厌恶我的出现。可是，她竟然打的是主意。因爱生恨，爱而不得，宁愿毁掉。

    刚听到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震撼，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可是，事后再想了想，我突然觉得可以理解她了。

    就像我，为什么那么恨高纪扬，不就是因为起初的爱太深么，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蓝霜卿虽然嫁给了自己爱的人，可是夫妻多年，却也没能得到他的心，对于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怎么能够忍受！

    当她看到我，当她知道高宏凛看到我之后的失态，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早就不在的女人。同时，她也想到了最好的报复他的办法――让我进入高氏，让我成为他的儿媳妇，让我天天刺痛他的双眼，借我的手毁掉他的公司！

    只是，这许多的算计当中，她自己的儿子也没能幸免。就算高纪扬不做出那个决定，我不会破坏高氏，那样我就会嫁进高家，同样可以让高宏凛难受。无论如何，蓝霜卿总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又是一个被仇恨迷了心智的女人，一心想着报复，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那我现在做的这些，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呢？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很少去想这些了，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惯性一样，早就习惯了。就好像，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每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早就是命定的了。我别无选择。

    算起来，木灵儿就是我连累的人吧。那时候，她已经离开a城了，和木梁两个人一起回了老家。她走的时候才告诉我，其实，她早就已经不恨段雨琛了，在和段林在一起的时候，表面上像是在报复别人，折磨的却是自己。而且，她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让她去段林身边，不过是另有目的罢了。

    “但是我不怪你，阿凝，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是你帮助我脱胎换骨，摆脱了那个懦弱、绝望的木灵儿。所以，就算我早就想通了，早就想离开段林了，可我还是愿意为你做完那件事才离开。”木灵儿经过那么多事，也早就不再是当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了，站在我面前，成熟、优雅，带着浅浅的笑。

    受到那么多背叛，受到那么多伤害，我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人会为了别人做出牺牲自己的事情。

    我没有说“谢谢”，没有说感激的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不管我和雨琛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我们走到今天，一切都是命，既然回不去了，倒不如索性放开。阿凝，你也是，祝你能早日摆脱过去，重新开始。”

    “灵儿，我们走了。”木梁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看向身边的人，一脸宠溺。

    看着两人携手远去，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终于不见。

    我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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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武总

    更新时间：2012-12-13

    如果有这么个人，在我遍体鳞伤的时候，不计较我的过去，不因任何事改变对我的心意，全心包容我，爱护我，就像木梁对木灵儿一样，那我也会放下坚硬的外壳吧。

    她爱别人，他为她争取；她受伤了，他为她疗伤；她要做的事，他全部支持；她累了，他敞开怀抱等她。就算她不爱自己，他也没有期限地守候在一边默默等待，不计较，不放弃，只有爱。

    可惜，我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其实，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有的，段翊轩为了你连继承权都能放弃，他一定能做到的。

    想到这，我就笑了。如果他知道我的那些过去，他还会为了我这样吗？不，不可能的，没有谁会要我这样一个女人。

    与其想这样虚空的事，倒不如好好筹谋一下实实在在握得住的利益。

    由于木灵儿，段氏四大股东之一，段林的股份已经全部到了段翊枫的手上。段林、段雨琛父子就相当于是正式和段翊枫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公开支持他。如此一来，段翊枫不但实力大涨，在股权上就已经占了先机，而且在董事会中，也有了更广阔的人脉。

    而段薇灵现在已经和段雨琛正式在一起了，段雨琛和他父亲已经投靠了我们，她们家当然不会和自己人过不去。虽然她父亲到现在还是呈中立姿态，或者说是观望，但我想，最后的抉择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毫无悬念的了。

    那么，接下来的就还有段歆蕊和段倚墨这两个了。其实，没有她们两家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不过如果能争取到，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本来是想撮合段歆蕊和段翊轩，卖她一个人情。可是，后来一想，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要是他们在一起了，那不等于白送给段翊轩一张大大的筹码？到那时，我的那点小人情算什么，怎么比得上自己人？

    而且，要是撮合了他们，那么，势必得罪段倚墨。也就是说，这两个女人，无论怎么做，我似乎都捞不到好处。

    于是，我想，能不能让她们两虎相争，我坐收渔利呢？我可以充当那个平衡者，谁弱了，我就帮一把，谁强了，我就压一压。最后让两人不相上下，要想成为赢家，不得不寻求外界的帮助。到那时候，我就有机会了。

    不过，这个急不得，我得慢慢来。何况，我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面，随着和段翊枫的大计划离成功那天越来越近，我更加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了。

    在搞定段林那件事之后，我向段翊枫提出，把杰颖归到我名下。他同意了，于是，现在我就成了杰颖的最高负责人，完全取代了华少卿的地位，甚至比他从前的权力更大许多。

    所谓的归到我名下，就是杰颖全权归我管理，人事也好，市场策略也好，虽然还是在段氏旗下，但是这些全部都是我说了算。即便是华少卿这个曾经的总监，我要是想把他开了，别人一样不好说什么。

    对于他的去处，我想了很久。要是把他开了，我怕影响到公司的稳定，毕竟他在杰颖多年，无论是能力也好，还是人望也好，在公司都是有目共睹的，他都走了，让其他人怎么想？何况，要是他怀恨在心怎么办？他手里掌握了公司那么多的客户资料以及财务机密。但是，他毕竟是段翊枫的人，和段雨琛的关系也很好，留他在身边，我怎么能安心？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考虑再三，我决定让他去总部，这点要求，段翊枫不会不答应的。何况本来就是他手下的人，就算我不开口，说不定他都会把华少卿要回去的。这样一来，我安心了，还送了华少卿一个顺水人情，公司也安稳了。

    以前我不让别人叫我“段夫人”，直接叫名字就好，现在，我依然不让他们那么称呼，不过也不能再喊我“武凝”，而是，武总。

    “段夫人”，本身并不尊贵，让人敬畏的不过是它后面所代表的东西。而武总就不一样了，它什么都不代表，仅仅是代表了我。

    原来，我想低调一点，踏实地学点东西，有了真材实料才有资本去谋求别的，所以一直让人叫我名字，而现在……

    在我坐进总经理办公室的第一天，钱瑶进来，还是像过去一样笑容满面地喊我“武凝小姐”，我当场就摔了她手上的杯子。

    她也乖觉，立刻改口，“对不起，武总！”

    看她一脸惶恐的样子，我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绕过去，站到她面前。看了她几眼，瞬间又露出笑容，拍拍她的手道：“钱总，你怕什么呢？我刚刚啊，就是不小心。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忠心，我可都记在心里呢，你这么个得力助手，以后还有的是要你帮忙的时候呢。”

    钱瑶一听，也展颜笑道：“是是，武总，都是我不小心，以后我一定更努力地为您办事，能在武总手下做事，那是我的荣幸。至于说帮忙，那就真的是愧不敢当了，您啊也别这么叫我了，就叫我‘小钱’就好了。”

    一把年纪的女人了，在我面前这样，还让我叫她“小钱”，我差点没控制住大笑，不过算她识相，我就喜欢这样的人。“钱总，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跟过去那个什么副总监可不一样了，怎么能那么叫你呢，让手下员工听到，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什么，副总……”她有些愣愣地看着我，见我微微笑着看她，顿时欣喜若狂起来，连连感谢我的提拔。

    “道谢的话就不要多说了，这是你该得的，以后嘛，只要好好为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等她出去，我坐在全新的真皮座椅上，环顾着新装修过的偌大的办公室，感觉――好极了。

    事实上，我只是表面上重用钱瑶，给她想要的头衔，给她想要的，但我最倚重的人其实是孟姐。钱瑶适合做手下，帮我处理很多事情，她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但却不能真的把要紧事托付给她。而孟姐可以。

    在我们相处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孟姐为什么这么怪，总显得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偏偏在工作上又是毫不含糊的。

    她也是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她和丈夫是大学的同学，毕业了就结婚，是人人艳羡的一对模范夫妻。两人都留在了母校当老师，本来还打算一起考研，出国深造，评高级职称，似乎未来一片光明大好。

    没想到，在孩子刚刚满月的时候，他丈夫竟然和班里的女学生好上了。事发后，她丈夫被开除，她也沦为了全校的笑柄，两人很快就离了婚。那之后，她离开学校，去了财务公司，本来就是财务老师的她业务能力很强，后来被杰颖挖了过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其余事一概不管，和周围的人也并不来往，从来都独来独往，更别说是再婚了。孩子，她也没要，偶尔回老家看一下父母。

    我信得过她，也愿意信任她，可能是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吧。而且她只做事，不多话的性格也是我喜欢的，事实上，她也确实很能做事。很多事情，我还是要倚仗她才能完成。

    在我执掌杰颖一年多之后，姜念影也从福利院辞了职，到我身边帮我。自从她来到我身边，我才真正有了伙伴的感觉，而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甚至想过，等我们成事之后，如果她还爱段翊枫，那我就撮合他们。反正，那时候我自己有了强大的资本，也不必再把自己跟段翊枫两人紧紧地绑在一起，与其如此，倒不如成全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二十四了，回过头去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当时，觉得度日如年的，过后，却觉得是弹指一挥间。

    从我八岁走出大山，离开家里，已经整整十六年了。中学里，我寒暑假的时候还会回家看看，自从进了大学，就很少回去了。尤其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我是一次都没有回去过，想起来还真是对不起家人。最近两年我会定期寄钱和信回去，可是，对于老人来说，有什么比子女在身边更重要的呢。

    每次去看段翔钦，叫着他爸爸，我都会想，如果面前真的是我爸，他听了该多开心。不知道还有多久，我才能回到他们身边。

    这么长时间，我除了特殊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去段翔钦那边，“尽孝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他送给我的白玉手镯，端茶倒水，尽一个媳妇的本分。有时候，段翊枫也会和我一起去，两个人扮演着最佳夫妻档。

    演着演着，我们也越来越默契，从动作到眼神，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来，甚至连我自己都要分辨不清了，我们到底是不是在表演？如果说他是影帝，那么我就是影后。

    我很少见到段翊轩，但是在段家的家宴上总是不可避免的，还有一些酒会上，我也可能会以“段夫人”的身份出现。他在这两年里，也成长了很多，早就不复初见时的阳光单纯，越来越成熟稳重，和他大哥很像。

    对于他的改变，我多少是要负一点责任的，也不知道这对他是好是坏，但变了就是变了。我们再见面，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冒失，但是从眼神里，我还是能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而他的眼睛，我是从来都不敢多看的。

    过几天就是我和段翊枫的结婚纪念日了，又要召开盛大的庆祝会。其实我根本不记得，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庆祝的，但这是我们不得不做的场面事。

    今天，在我去找段翊枫商量事情的时候，经过一间休息室，在门口听到了这样一段话：“谁会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嫁给他，要是我能预料到，我怎么也不会那么做的。当初，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表面衣冠楚楚的大家公子，比起我们这些黑道上的所谓流氓会不会更高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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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陈年往事

    更新时间：2012-12-14

    这个男人的声音这么熟悉，我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杜彦文。

    他怎么会在这里，段氏的总部大厦？当时他帮我搞垮高氏，我就猜测，八成是他本来就有投靠段翊枫的心思，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了。

    一听这段话，我就知道，他是在说我。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其实并不是没品急色之人，但却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竟然拿一个女人去要挟！而今听到，原来是这样，就为了可笑的人性。

    “杜大哥，那你终于证明了，有时候，衣冠楚楚的公子可能比道上混的人更无耻，更残忍。”我推门走进去，果然看到了很久不见的杜彦文。

    突然有人闯进来，旁边的小秦本能地就挡到了他面前。当看清是我的时候，错愕地愣住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站到一边，看了看杜彦文。他臂上的红玫瑰依旧妖艳诡异。

    杜彦文果然不愧是大哥，看到我，脸上也只是很快地闪过一抹讶异，随即就平复下来。朝小秦挥了挥手，让他退到一边，站起来对我道：“段夫人。”

    他比以前老了一些，身体也好像更弱了，想必，在道上也不好混吧。不过我知道，他看起来再怎么弱，手段依然是在那的，狠绝的性子也绝不是说变就会变的。

    听他这么称呼我，我也慢慢扯出一个笑容来，“杜大哥，很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段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更不用说认识。”他看着我露出一个似是尊敬的笑容，“段夫人美貌，果然是名不虚传，和段总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而且还伉俪情深。”我接着他的话道。

    “这是当然，a城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还想说什么，杜彦文却率先道：“段夫人，杜某有事先告辞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着他从我面前绕过，走出房间，留下一缕淡淡的烟草味。

    休息室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柔软的垫子，斜倚在扶手上，慢慢侧躺下去。

    完全不记得来这里的目的，只想躺下来好好眯一会儿。

    正当朦朦胧胧，即将进入睡梦之际，门口似乎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人站在我一米之外，我能感觉到，对方却不说话。我慢慢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面前这人是小秦。

    “小秦啊，你怎么没跟你大哥一起走啊？”我笑着揉了揉眼角，坐起来。

    “就是大哥让我来的。”他还是那副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

    “哦？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拍拍旁边，示意他坐下来。

    他依旧站着，直接道：“凝小姐，其实文哥很早以前就是段先生的人了，以您的聪慧，想必早就已经猜到这一点了。但是那时候您和段先生还并……然后，高家公子找上门来，说只要文哥肯支持他，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当时您和高少爷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人人都道高少爷对您情深意重，你们恩爱非常……”

    “所以他就提出以我为交换，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样情比金坚是吗？顺便再检验一下，贵公子比之黑道中人又当如何。”我打断他的话，接道。

    小秦看着我戏谑嘲讽的眼神，稍低了头，道：“这是其一，还有是，文哥根本无意答应高家人，所以也算是找个由头拒绝对方，没想到…...”

    没想到高纪扬真的答应了，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白送上门的美女当然是不要白不要了。而且，要了之后，还能借我的恨意灭掉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我看了看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对他道：“文哥特意让你留下来，就为了让你跟我说这些？”

    “不是，刚才这些话都是我自己要说的。”

    “哦？”听到这话还真有点意外，小秦就像杜彦文的影子，从来都是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什么时候有自己的思想了。

    “我只是不希望您恨文哥。”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还真是忠心耿耿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手下……哈哈，我忍住笑，对他道：“你是怕，现在我有实力了，会报复他？”

    小秦不说话，即是默认了，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秦，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有恨过文哥，就算以前有什么，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就是文哥交代我对您说的话――就算以前有什么，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什么意思？”

    “文哥说，他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您，您也千万不要在段先生面前提起他和以前的事。”

    这次我真的没忍住笑，我那点破事，段翊枫知道的比我自己都清楚，还用怕他知道吗？

    小秦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段先生是知道，可知道是一码事，再提到就又是另一码事了。自从您嫁给段先生，文哥就没在段先生面前出现过，就算是有工作上的事，也都是通过别人传达的。今天，由于文哥负责的那一片发生了大事，怕别人讲不清楚，就想自己亲自汇报，没想到，文哥都已经到这里了，段先生却避而不见。”

    难怪杜彦文要紧张了，办大事者，历来都是鸟尽弓藏，段翊枫的态度在他眼里可是大大的不妙啊。现在的他对于段翊枫，价值也不过尔尔，在扳倒了高氏之后，段氏本就没有什么厉害的对手了，他所做的不过是夺取继承权。

    凭杜彦文今日的江湖地位，一般人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如果对方是段翊枫，那就另当别论了。以段翊枫的手段，想要让他消失，虽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翊枫为什么不肯见杜彦文？其实我并不太明白。杜彦文肯定是认为由于我的关系，谁能容忍一个和自己妻子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可是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别人会这么以为，是认为段翊枫爱我，在乎我，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会在乎我，因为爱我而容不下自己的得力助手？怎么可能。就算是因为我，也只是自私心作祟――自己的东西竟然被别人染过指。是的，就是东西，我在段翊枫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件利用的工具。

    “我知道了。”

    “文哥其实已经很少管江湖上的事了，只是仗着往日的威名震一下场面罢了。帮段先生处理完最近的事，他就打算退隐了，一生刀口舔血，现在年纪大了，所求的不过是个平安。凝小姐，请你理解。”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叫我“凝小姐”了，小秦的出现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等他走后，我去找段翊枫，他在开会，我就站在他办公室门外等。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我腿都站麻了，才见到他从电梯里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打开门径直走进去，坐在那张宽大的黑色皮椅上看着我。

    “你是不是打算除了杜彦文？”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杜彦文，我也并不全是为了帮杜彦文，而且我清楚地知道，我这么一说可能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更激起段翊枫的怒气。可我就是想问一问他，不然胸口总有股气堵得难受。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听到我的问话，他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没关系？他可是我第一个男人。”说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惊到了，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我心底的最痛处啊。

    “别忘了你现在是段夫人！武凝！”段翊枫本就幽深的眸子越发黑得深不见底，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看着我冷冷地说。

    “哈哈，段夫人？你何曾把我当成夫人？”我大笑起来，“你要是因为在乎我而介意杜彦文的存在，那我可以理解，但你分明就是介意自己的面子而已！你狭隘，自私，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动过，所以你就要除掉他。”

    “武凝，要是真的像你认为的那样，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娶你！我早说过，既然跟你结婚，那我就清楚地知道你的一切。”

    是呀，他说得有道理，以前都没在意的，怎么会现在翻旧账。我有点糊涂了，转念一想，不对！

    “以前是因为你要用杜彦文，所以不得不忍受，现在你用不着他了。至于我嘛，你也只是因为要用我，所以才容忍我罢了。”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委屈，竟然控制不住地哭起来，“段翊枫，你不就是介意我是残花败柳么，告诉你，我就是！我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你不用去害别人，你弄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话竟是那么酸，那么像情人间的委屈发泄。如果只是表面夫妻，同盟战友，又何须这么在意对方的想法？他自私也好，狭隘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除去杜彦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对于我的误解，他又何须解释？

    然而，我总是看不清。我怎么会看得清呢，这个纷乱的世界，我看错了太多东西，早就连自己也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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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天使之泪

    更新时间：2012-12-15

    “你说得对，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夫人？你不过就是个工具，被我利用的工具罢了。我看杜彦文不爽就是因为他动了我的东西，就算当时你还不属于我也不行！娶你也只不过是因为你有用，不然你以为还为了什么？这些可都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怎么现在有异议了？”段翊枫残酷地说着，带着魔鬼般的微笑，嘴里吐出的一个个字对我就像凌迟一样。那么痛，那么痛。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向都知道的，本来就清楚的，为什么当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心里会这么痛？

    两年多了，我没再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今天，我却在这个男人面前痛哭失声。即便是很久以前，我就觉得流泪是软弱的表现，深以为耻，尤其是在段翊枫面前，我再怎样都要装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可是今天，一切伪装都瞬间剥落。

    我从办公室里冲出去，戴了许久的面具再也无法保持，一路挂着泪痕在众人面前跑过。那天，段氏很多人都看到了，段夫人从总裁办公室哭着跑出来了。不消半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段总裁夫妇感情出现了问题。

    世人对于八卦的热衷程度永远都是无法想象的，每个人都在猜测我和段翊枫出了什么问题。什么版本都有，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像是一个优秀的编剧，描绘得生动且形象，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不过，更有说服力，似乎更能让人们相信的一个版本是――姜念影的介入。

    这个还是事后蒋蓉告诉我的，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是因为姜念影影响了我和段翊枫的感情。因为曾有人亲眼见到段总和段夫人身边的助理“亲密”交谈，连神色都比别人温和很多。还有就是，不知道哪边传出去的，说段翊枫曾资助过姜念影上学。这些是事实，但是被有心人一添油一加醋，就完全变味了。

    然后，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人士再编一点情节出来，这个故事版本自然就越加丰满起来。传来传去，就好像真的一样。

    不过，可很少有人谴责“小三”，甚至有人都已经迫不及待要拍“新夫人”的马屁了。虽然姜念影也并非名门闺秀，但是人们就是这样，在看不惯一个人的时候，宁愿这个人被另一个更不如的人取代，也不想看到她一直笑下去。即便这个取代她的人也不符合他们心中的“主流价值观”，可是，只要看到那个原来的人不痛快，他们就痛快。

    要是这是真的，那么当我从段夫人的“宝座”上下来之后，他们又该对新夫人不满了。心存嫉妒，心胸狭隘而又名利熏心的人就是这样。不希望别人好，但是又要为了利益而趋炎附势，溜须拍马。

    当姜念影特地找到我，郑重其事地向我解释的时候，我忍住心里的苦涩，笑着对她道：“念影姐姐，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我们的姐妹之情。你放心吧，我知道的，跟你没有关系。”

    我倒还宁愿是真的，与其我沉沦其中，苦苦挣扎，倒还不如成全给有情人。可惜，不是，哭过，累过，还是要一样继续下去。

    “就算我知道你们是……但我也不会和他有什么，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姜念影疼惜地看着我，她能看出我心里的苦，“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我犹豫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告诉她，是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又叫我怎么说出来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说：“现在外面流言很多，你当做没听见就是了，等过一阵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

    那些在公司就交头接耳的女人们，可真是沉不住气啊，这么点小事就值得她们那么高兴，脸上喜气洋洋，跟过节似的。不过，我只当做没看见。

    五天之后，我和段翊枫手挽着手在晚会上出现，庆祝会盛大得犹如结婚仪式一般，不知看到的人心里该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去年的结婚纪念日也办了，但是今年的比之去年更盛大，更奢华，奢华得反而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

    我和段翊枫依旧轮流给宾客们敬酒，每个人都在笑，尤其是女人们，在这个精英集聚的场合，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花枝乱颤。

    当着所有人的面，段翊枫亲自给我戴上了一根项链，吊坠是“天使之泪”，全世界仅有一颗，由天然蓝钻打磨而成的水滴状钻石。比拇指的指甲还要大一些，圆润有型，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远远看起来，晶莹剔透，真的就像一滴泪。

    这根钻石项链价值连城，甚至是有钱都买不到，代表着无上的尊荣和高贵，可事实上它是不吉利的，光听名字就知道了。可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它光彩夺目的外形和令人嗔目的价值早就把人们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了，谁还会关心其他的。

    就像是鲜艳的蘑菇，纵然有毒，还是诱惑得人们去采撷，忘了它的毒，只看到眼前的美丽色彩。

    我能看到女人们眼里赤裸裸的妒忌，看到这些，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我举起红酒走向一桌，向坐着的红衣女子敬酒，“沈小姐，我敬您。”

    女子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连连说：“段夫人亲自敬我，这怎么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你不是还要‘段夫人’多多照应嘛，段总对我可是很不一样呢。”我笑得亲切而温柔。

    旁边的人纷纷应和我，说：“段总对夫人您当然是不一样的，这么大颗钻石，我们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啊，何况还是天然的，还是极为稀有的蓝钻！今天还是托了您的福啊，以后可不是要段夫人多多照应嘛。”

    我笑着朝他们点头，然而，听到我那些话，沈因洁却脸色煞白，尴尬地点头，不敢再看我。

    她连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就那么大声且迫不及待地对念影献殷勤，很不巧，都被我听到了。当时，姜念影就对她解释说不是，这个蠢女人还以为姜念影是在说托词。当看到我的时候，虽然也有点怕，可眼里却隐隐露着不屑。

    现在好了，亲眼见到我和段翊枫好好地站在所有人面前，恩爱更胜从前，都消停了？

    都消停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压抑得难受，这样的虚伪到底要持续多久，会不会是一辈子？

    戴着沉甸甸的“天使之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妩媚非常的自己，段翊枫就站在我身后，修长的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如果不是我眼里的悲伤，还有他眼里的冷漠，我想，这会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怎么样，权势富贵还是有好处的吧？这次的事情让你更有体会了吧？”他摩挲着我的锁骨。

    “是啊，权势多好。”我抚上脖子上的那滴“泪珠”，连天使都要落泪，那她该是有多悲伤。

    “所以，如果我要让杜彦文死，太轻而易举了。”

    我一声嗤笑，也罢，不想再去跟他争辩什么，随便吧，都随便吧，生也好，死也罢，我早就已经是自顾无暇了。

    “我已经收了他手里的产业，并且收回了交给他的一切权利，让他回老家等死去了。”他轻飘飘一句话，对别人却是整个生活的改变。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刀刻一般的棱角，整个人都透着寒意，说的话也是字字夹着刀子。可是我却知道，他这是要放过杜彦文了。

    他要是想除掉杜彦文，是绝不会放他走的，表面上甚至会对他更好。所以说，别人给你一颗糖，也许会毒死你；而给你一把刀，或许是为了帮你割去毒瘤，永远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

    小秦说，他们现在所求的，不过是平安罢了。大概是年纪大了，很多事都看淡了，一辈子生死浮尘，那些虚华的东西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吧。回到家中，含饴弄孙，养花遛鸟，安享晚年，这该多好。

    有人说，年龄是个好东西，很多年轻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年纪大了就不想要了。

    那我现在所谓追求的，在我年老的时候，是否也会不想要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必须得到。

    我不知道段翊枫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还是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除掉杜彦文？但是，我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心中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对于杜彦文，我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复杂的，但是有一点，男女间的爱是绝对没有的。我关心他，只是因为曾经他也关心过我。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有多少人关心过我？何况是在那样绝望的时候，杜彦文的那一点点关心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但是，我之所以会关心这件事，却似乎并不是真的因为关心他的安危，而是……怎么说呢，反而好像是因为在乎段翊枫的态度。

    我总觉得，他容不下杜彦文就是容不下我，而现在能够放过杜，岂非证明他的心胸宽阔，对我的过去也不是那么的在乎？

    可是又觉得可笑，为自己此刻的想法，也为段翊枫的“心胸开阔”。我会不会想太多了？而且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态度？他的态度和我有什么关系？

    段翊枫可能是看到镜中的我神色的变化，冷冷一笑，“你还真是重情重义啊，那你查出来苏琪怎么死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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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狱之火

    更新时间：2012-12-16

    苏琪？

    我竟然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我怎么会这样，还说要为她查明真相让她安心！

    不过，其实，真的很难查，所以每次蒋蓉用遗憾的口吻对我说抱歉的时候，我也不能责怪她什么。十几年前，我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就算是记得，也提不出多少有用的线索。

    陈世风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我，但是他只说，出事前没多久和琪琪去过一家酒吧，其他时候都在学校或家里。

    当时，说到酒吧我就突然想到了杜彦文的“狱之火“，可是陈世风说不是，那是一家很老的小酒吧。当时两个人也只是出于青春期的叛逆好奇去了一下，而且当时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其他的不正常的事，似乎真的没什么。

    但是段翊枫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做得很隐秘，而且又是私事，他难道还特意去调查？难道是……

    “蒋蓉告诉你的？”我猛地抬起头问他。

    他还没说话，讽刺的眼神就已经肯定了我的猜测，“你以为呢？其实苏琪去的那家酒吧就是狱之火，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改名，也没现在这么大罢了。”

    “那蒋蓉……”如果是这样，她没理由查不到啊。

    “没错，她早就查出来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我把指甲狠狠掐进肉里，“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你能给她的，我一样可以给。而我能给的，你却不一定可以。”他拉过我的手，慢慢掰开。

    “可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只是我的私事！”我一把扯过手，对他喊道，“为什么你什么都要管？”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知道蒋蓉查出了什么吗？”

    我紧紧地盯着他，等他说，生怕漏掉一个字。

    “她是被你害死的。”就这简单一句话，瞬间让我如遭雷击。

    原来，那时候，由于一直有人暗中照顾我，似乎还是一股很大的势力。不知怎么就被一派黑道势力知道了，他们以为我是段家什么人，就注意上了我。

    我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在外，要是想对我下手，是很容易的。但是那些人考虑到我背后的势力，还是谨慎了好一阵子。由于我和苏琪走得太近，整天在一起，发型还梳成一个样子，有时候还互相交换衣服，竟然让他们搞混了。所以，当陈世风带着苏琪到酒吧的时候，那些人还以为就是我。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苏琪成了我的替死鬼。可是，谁会想要对我下手呢，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段翊枫接着道：“陈世风原来是道上的，这你并不知道，去酒吧其实也是他故意带苏琪去的。”

    “你，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说，陈世风其实是跟那些人一伙的，没有他，苏琪也不会去酒吧。”

    “不可能！就算别人把我和苏琪搞混了，可是他整天和苏琪在一起，也认识我，不可能分不清我们的！既然他分得清，那为什么会把苏琪带过去？何况，他怎么可能那么做，这么多年了，他手上的‘琪’字还是那么清晰，他对于琪琪的爱，我都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骗得了人？”我几乎要崩溃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的疑惑一起袭上心头。

    “武凝，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段翊枫恨铁不成钢般地看着我，“那我就慢慢解释给那你听。”

    “陈世风一开始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你，在刻意接近苏琪之后，知道了自己找错人了，可是也没有立刻换目标，因为能通过你的好朋友再接近你，似乎更容易些。之后，他和苏琪成了情侣，完全有机会去接近你，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甚至在最后把苏琪带到了他同伙的面前，而不是你。”

    “他手上的‘琪’字，也不过是一开始为了感动苏琪，欺骗她才刻的，之后在你面前表现出的情深意重更是演戏而已。你以为真的那么巧，在同一所大学出现，在你危险的时候救了你？你还真的相信他是因为苏琪才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呆呆地看着前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段翊枫摸了一下我的侧脸，“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还是不明白吧？武凝，你还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呢。”

    “你的意思是，陈世风用手段获得了苏琪的感情和信任，但是在之后，却爱上了我，让苏琪代替我去地狱。而十几年后的种种，也不过都是他在演戏，什么都是刻意的，就为了博得我的同情与信任？”

    “还不算太笨。”

    “不，这说不通，他从来就没对我表示过什么，甚至还鼓励我去爱别人。”

    “不是每一个人爱了就想要得到的，他知道没有希望，与其让你反感，倒不如索性在你面前扮成一副痴心人的模样。”

    “可是他整天跟苏琪在一起，怎么可能会爱上我？”我哽咽起来。

    “我刚才就说了，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他整天和你好朋友在一起，又一心想要接近你，怎么会不关注你？而你这个女人……”他边说，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道：“关注久了，是会发现挺吸引人的。”

    “段翊枫，你就不要再讽刺我了，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对苏琪的。”我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目的地去做一件事，当时那伙人找你，也不过就是想从段家那边捞点好处罢了。当他们发现苏琪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就威胁她把你带过去，可是她怎么都不肯。”说到这里，他又感慨地说：“没想到，你命还挺好，一个小姑娘，竟然肯为了你那么倔强。”

    我命好吗？呵呵，或许是的吧，有这么个朋友，这辈子都值了。“就算她不肯，也不至于要对一个小女孩下那样的毒手吧，让她感染hiv？”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但是也不难猜，那些人，吸毒的、滥交的，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哪个身上就携带着病毒。要是在拉扯的时候，手上脸上哪里蹭破块皮，感染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滑下。这一生，我所爱的，都失去了，都背叛了我；对我好的，爱我的，也都离开了，却是我自己造的孽。

    “那后来呢？”虽然，这些事情听得我肝肠寸断，可我还是要知道。

    “后来，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好不容易有个发大财的机会。真正的段家人他们不敢动，可你呢，既不是段家的，但又被段家人保护，绑架你是最好的。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段氏的实力，只要是我们想罩的人，就绝不允许外人动。”

    “没几天，我就知道了，自然就把他们处理了，你就安全了，就这么简单。还有那次，你差点被学校开除，你以为是谁帮的你，你们宿舍那个小姑娘？她还嫩了点。那个姓林的，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跳梁小丑！”

    一直以来，保护我的原来就是这个我所讨厌的，并且也厌恶我的男人，多么讽刺。可是，现在我关心的却不是这一点，我更在意的是――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早就知道那件事了？那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何况这种小事，要不是蒋蓉来告诉我，我都快忘记了。她倒也确实有几分用场，居然真被她查到了，看来以后真的可以好好用一下。”

    小事？哈哈，段翊枫，是小事啊，对你来说，怎么不是小事呢？

    “你告诉我这些，无非是想让我感激你吧？可是要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让别人注意到我，苏琪又怎么会成为替死鬼！告诉你，这只会让我更恨你！”我说得咬牙切齿。

    “感激？我需要你的感激吗？我只是想让你更愧疚，更煎熬罢了。武凝，跟我作对，你注定只能下地狱！知道杜彦文的酒吧为什么要取那个名字吗？狱之火，堕落，就像地狱里的一把火，把人烧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段翊枫笑着，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俊美的脸比魔鬼更恐怖。

    第二天起床，我的手臂上又多了几条血痕，脸色苍白。如果让我在心和身之间做选择，我宁愿受折磨的是身体。也许，身体的痛楚可以减轻心灵上的折磨。

    段翊枫，我真的斗不过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真的受到煎熬了。

    不止是对苏琪的愧疚，对自己的憎恨，还因为陈世风，他彻底毁了我心底仅剩的那一点对美好爱情的希冀。

    我一直以为他深深爱着苏琪，就算是爱人已经不在，却依旧不改变半分。可是，原来都是骗局，都是骗局！

    或许别人会觉得，他那么做都是因为我，我应该感激他吧？不，欺骗感情已经是很卑鄙无耻的了，何况还为了别的女人去害死爱自己的人。他让我觉得恶心！

    因为我？这只会让我更厌恶他，这样一来，无疑是把我推入了和他一样的境地，就好像我们成了同伙，狼狈为奸。

    这件事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段翊枫讲过一句话。

    过了那么长时间，心里的黑暗毫不容易散开了一点点。可是，现在，他们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甚至比原来更深重。

    我开始拼命地工作，有时候甚至连着几天不睡觉。物欲，在我心里疯长。

    然而，不管杰颖成长得如何快，我还是不满足，我希望能有捷径可以让我得到更多。

    这个念头，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慢慢在我心里扎了根，逐渐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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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牢狱之灾

    更新时间：2012-12-19

    又是三年过去了，此时的我，在a城商界，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已美貌著称，因家世而被人诟病的“段夫人”了，而是一条让人向往却又畏惧的美女蛇，长相柔美，手腕狠辣且高明。

    我俨然成了新一代女强人的代名词，比之于当年的蓝霜卿，更胜一筹。短短几年时间，我让杰颖的业务成绩翻了几倍，分公司拓展到了全国。虽然还是在段氏旗下，但是它实际上是完全独立的。

    和段氏不同的是，段氏是一个企业帝国，在各个领域都插一脚，确实很厉害，但它是经过几代人的积累才达到现在这个规模的。杰颖虽然本来基础很好，但要不是我，发展也不会这么快。我只做理财，所有的业务对象都是有钱人，且资产要到一定程度，不然我们是不会接的。虽然业务单一，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专业，在这个行业里成为了领头者。

    一切，似乎都很好。

    直到有一天，法院的传单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姜念影急得脸煞白，坐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孟姐则是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早就劝过你的。”

    整个公司都乱了，人人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成为池鱼，被城门之火殃及。而钱瑶也在第一时间向我递交了辞职报告，我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整个a城都沸腾了，传奇一般的杰颖在一夜之间濒临破产，传奇一般的女强人，传奇一般的段夫人，即将成为阶下囚。

    三年来，我哪一天不是担惊受怕，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我突然就放松下来。直到被警察带走，我都很平静，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的。

    “既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这是临走时，段翊枫问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回答他。

    我在心里面也问了自己无数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没错，杰颖的财务其实是有问题的，而且是非常大的问题。我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能干，我根本没有那份天赋，即便有，也被我自己的急功近利给毁得一干二净了。不要说是跟段翊枫比肩了，就是当年的蓝霜卿，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在公司账务上做了手脚，不止是客户受到了欺骗、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公司也是外强中干，一时的华丽外衣，换来的只是灭亡的结局。

    不止如此，在这三年里，我曾多次使用非法手段要挟过竞争对手，甚至和黑道上的不少人物打交道，请他们去打压对手，或者催帐，或者是直接的人身攻击。

    一时的风光，一时的过瘾，等待我的只是牢狱之灾。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我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本身就是带着一种悲壮的情怀去的，明知前方是深渊，却还是从容不迫地跳下去。

    饮鸩止渴，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切，我一力承担。”在公司的最后一个会议上，我对所有人说。

    每个人都面带悲伤，不管是为自己也好，还是为我也好，我只是安静地笑着。

    “我把所有的资料都放在了我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这是钥匙。”我把钥匙放到姜念影的手中，对她道：“念影姐姐，最后一次叫你了，等我走后，把资料交给法官，你们就都没事了。”

    “阿凝！”姜念影哭着抱住我，“你干嘛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笑着帮她抹去脸上的泪，转头对孟姐说：“孟姐，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一个人了，很辛苦的。”

    她的眼睛被大大的黑框眼镜遮着，看不清楚神色，并不回我的话。周围的气氛越加压抑起来，透着浓浓的悲意。

    正是深秋时节，窗外似乎起风了。

    就像交代后事一样，说完“遗言”我就回到办公室，静静地等待一切的到来。

    当我真正站在铁门面前，突然有一种感觉，世界还真是奇妙，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了。报应啊，不知道高家父子在哪一间，等放风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碰到。要是见面，该说什么好呢？嗨，好久不见？

    哈哈，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旁边的狱警不忍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武……武凝，快进去。”

    其实，我现在还只是拘押候审，并没有真正判刑，那要等法院的判决下来才行。不过，都无所谓了，爱怎么判怎么判吧，我捅这么大篓子，估计十年八年是少不了的吧。

    我倒还真是宁愿被一枪毙了算了，可惜，法律太仁慈了，我做的坏事还不够。

    真不知当年的法学老师看到今天的报纸会作何感想，曾经的得意弟子，今天亲手把自己送进牢狱之中。当年法学院的学生，如今成为阶下囚，可真是讽刺。s大的校长应该会很庆幸吧，我要是不退学，那名声都被我给败坏了。

    坐在角落里，看着铁窗外投进来的一点阳光，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却突然发现，外面的世界是那样遥远。

    要是有人保释，我是可以出去的，但我告诉了姜念影，绝对不要这么做，我是不会出去的。也不要来看我，只要她们把资料亲手交给检察官，洗清自己，我就安心了。

    至于段翊枫？想起他，我嘴角微微咧开，一声嗤笑，他又怎么会来帮我。

    现在恐怕在忙着找律师写离婚协议书吧，好，我等着。没能帮到你，算是我失约了，放心，我是不会缠着你的。只要你拿过来，我二话不说就当着你的面签了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我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其实，段翊轩来找过我，不过我没见他。狱警通知了几次，我都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突然有一天，有人进来了，笑容可掬地请我出去。看制服，似乎还是局长级别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下属。是要开庭了么？

    “段夫人，这几天委屈您了，现在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您可以回去了。”

    回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向来人。

    之间对方笑着向我解释道：“段夫人，您没事了，无罪释放了。”

    我傻傻地跟着他们往外走，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楚。直到站在空阔的蓝天下，看到刺目的阳光，熟悉的世界，我才知道自己没事了，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检察官弄错了？还是他们放错人了？为什么我会没事？

    重获自由的欣喜，疑惑重重的纠结，多日压抑后突然的放松，交杂在一起，搅得我脑子乱得几乎眩晕。

    举目望去，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出来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吗？还是，根本就是我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突然就没事了？

    做梦？呵呵，武凝，原来你还是会怕的，做梦都想着要出去，还说什么视死如归。看吧，就算你出来了，即便是在梦里，同样没有关心你、在意你的人。

    梦，和现实一样残酷，不看也罢，不如睡去……

    就在我闭上眼睛倒下去的瞬间，有一个暖暖的怀抱接住了我，我只看到了一双焦急的眸子。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了。四周很安静，以至于枕边传来清晰的呼吸声。

    多年前恐怖的回忆突然如潮水一般，再次袭上心头。

    我猛地爬起来就要往旁边躲，可是在看清楚枕边人的脸之后，我一下子呆住了。怎么会是段翊枫？为什么他睡梦里还皱着眉头？

    可能是我的动静太大，把他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慢慢坐起来，扶我躺好，帮我拉好被子，道：“好好躺着，别着凉了。”

    不知怎么，看到是他，心头的那股恐惧突然就没有了，乖乖地听他的话躺好。但是，突然有什么画面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想抓又抓不住。

    当再次对上段翊枫的眼睛的时候，我想起来了。那双眸子！是他？！

    “是你接我回来的？”我不太敢确定地轻声问道。

    “你以为呢？”虽然他的语还是那样简单，语调还是那样没有太多感情，但是却似乎没有了以往的冷漠。

    我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缓缓转过脸去看他，眼窝有点下陷，一片乌青，胡子拉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我不禁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我全身一抖，心里陡得生出一股心疼来。

    他伸出手想要搂住我的肩膀，我却条件反射一般往旁边躲开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确实，我们何曾这样亲密过？这是怎么了？

    “杰颖已经破产了，你以后就在家安安分分当你的少奶奶吧。”段翊枫突然开口，我听了又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难道是几天没自由，反应能力下降了？说句话我都要想上好久，真是迟钝了。

    杰颖……对啊，杰颖后来怎么了？破产是肯定的，可是，为什么没我什么事了？段翊枫竟然还说让我留在家里好好地当少奶奶！他不是要和我离婚吗？

    这么想着，嘴巴和脑子同步了，自己都不知道，已经问了出来。

    段翊枫一下子压住我，咬着牙道：“武凝，你听着，我们说好的，只要不死，谁都别妄想提前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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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谁有这么大能耐

    更新时间：2012-12-21

    从监狱出来，我在房里睡了三天。每天，萧萧都会把吃的送到我房里。在这三天里，段翊枫每晚都睡在我边上。

    我想不通，怎么才离开几天时间，外面的世界却好像变了好多。尤其是我和段翊枫之间，到底是什么不同了呢。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在我房里住过，更不用说对我各种体贴关心。每天早上都要看着我把早餐吃完了，才出门，晚上九点前准时回来，帮我端茶倒水。这还是他吗？

    到底发生什么了？在休息了三天，迷惑了三天之后，我决心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阳是否还一如往常。

    这天，等段翊枫出门之后，我稍稍梳洗一番，就出去了。

    来到杰颖的楼下，大厦没有任何变化，楼下的那家小超市照旧在营业，还是那个可爱的收银小妹，眨着大大的眼睛麻利地给顾客结账。

    我从楼梯上一级一级上去，到二楼，看到了熟悉的大门，只不过，现在上面已经换上了别的公司的名字。杰颖本来是在四楼的，不过在我接手一年之后，我把三楼和二楼都买了下来。现在，统统没有了。

    不过也罢，本来就不是我的，迟早都得失去。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终究，是我错了。

    也不知姜念影，孟姐她们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打开包，想要打个电话给他们。可当我拿起手机的时候，手却在发抖，这么多天了，她们应该知道我的消息啊，可是为什么不联系我？

    是不是她们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犹豫了半晌，还是拨出来姜念影的号码。

    在等待接通的那几秒钟里，我的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终于，通了。

    “阿凝，我终于等来你的电话了。”是姜念影极度欣喜的声音。

    一颗心瞬间就放下了，我梗着嗓子问道：“念影姐姐，你怎么不先找我啊，我还以为你……”

    “我怎么没打啊，两次都是段翊枫接的，他还说你要好好休息，让我不要再打了，我就只好等你的消息了。”

    是他？

    “阿凝，才几天啊，你就又瘦了这么多。”坐在咖啡厅里，姜念影心疼地看着我，摸了一下我的脸。

    “念影姐姐，你们还好吗？”我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其实，我确实是犯了错了。

    “我们没事，大家都没事，工作以后可以再找，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平安。”姜念影哽咽着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没有把那堆资料交给检察官吗？”我问道。

    “当然没有。”姜念影直接道，“要是交了，你就完了。”

    “可是，那样至少能保全你们啊。”我焦急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也不能把你推上绝路啊。”

    “本来就是我做的。”

    “那我也是帮凶。”

    我沉默了。

    半晌，我才道：“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我一直都没有问段翊枫，面对他的反常，再加上近期发生那么多事，竟不知该如何再和他相处。

    姜念影有点答非所问，道：“最近，翊枫对你怎么样？”

    我看了她几眼，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和他有关系？”

    “你以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娄子，竟能让它在几天之内一笔勾销，只以公司破产为了结？”

    “你是说……”是段翊枫出的手，的确，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耐了。

    “你走之后，他就立刻找到了我，问你有没有交什么东西给我。”姜念影露出一抹微笑，我却看到了她眼底无边的落寞。

    “所以，你就把那叠东西交给他了？”

    “是，之后他怎么做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想必也是很焦头烂额的吧。毕竟，别的不说，光是你‘段夫人’的头衔，就足够他被人为难侧目的了。”

    听着姜念影的话，我想到了段翊枫那张憔悴的脸。

    那晚，我坐在房间里，就像一个妻子一样，等待丈夫的归来。

    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也就是“像”而已。

    当时针指到九上的时候，房门口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段翊枫打开门走进来。看到我坐着，脱下外套挂起来，走到我边上坐下。

    “今天怎么还没上床躺着？”他温柔得让我不适应。

    “段翊枫，你说吧，为什么帮我？”我的语气很冲，听得他一愣。

    看了我一眼，他帮我理了理头发，柔声道：“听说你今天出去了，也好，出去走走，跟朋友……”

    我一声冷笑打断他，“你不就是想控制我么？我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帮我？段翊枫，我告诉你，不需要！你以为你拿着那叠资料，以后就可以要挟我了？哈哈，我进去了就没打算出来，又怎么会怕再进去一次？”

    我是怎么了？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明明不想这么说的？怎么会……还是我潜意识里，就根本不想接受段翊枫的人情。亦或者，我就是不相信他，本能地以为，他的帮助就是有所图的？

    段翊枫的脸冷得仿佛能让人看到北国的冬季，冰天雪地。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关节被握得“咯咯”作响，我还是倔强而愤怒地看着他。

    他腾地站了起来，摔门而去。

    我无力地倒在床上，以为他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他的开门声。

    “怦”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摔在床上。

    我睁眼一看，竟是那堆秘密资料，能陷我于万劫不复的“案底”！

    只见段翊枫走到壁炉边，点上火，等火苗一点点窜起，变得热烈，他竟然……竟然拿起那叠资料，一张一张扔到了火里！不一会儿，就什么都没有了，被烈焰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等他做完这一切，我还呆呆地看着壁炉中的火焰，满眼都是那炽热的颜色，还有飞出的点点灰烬，就像枯死的灰蝴蝶，翩跹着虚弱的翅膀，终于，挣扎过后安静地落在了地上。

    “这下，你放心了吧？”段翊枫背对着我，看着壁炉说道。

    震惊，愧疚，疑惑，无数无数的情绪在胸口翻滚，不知说什么是好。段翊枫，你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段翊枫一步步从房里出去，背影是那么的寂寥，透着无边的落寞。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张了张嘴唇，不知是想要道歉还是什么，可是到底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等他走后，我的脑子里却开始浮现出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无数无数关于他的镜头。

    不管我们最初是怎样的，可这么几年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也许，我们早就不是最初的那样了。

    想到刚才他的样子，我觉得心口好痛。他是不是也会痛，是不是也很痛？我是不是伤到他了？我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或许，他真的只是想要帮我而已。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等着他像前几天那样来陪我吃早餐。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的影子。看着指针一点点偏过，直到过了九点，我的期待彻底落空，他不会来了。

    短短几天就让我习惯了么？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沦陷？不，不是的，我在心里极力否认。

    这时有人敲门了，我心里一惊，是他么？他怎么会这么晚还没去公司？正想着要怎么跟他开口，解释一下昨晚的行为，门外响起了萧萧的声音，“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顿时泄了气，躺回床上，无力地应道：“进来吧。”

    萧萧进来后，轻轻地放下盘子，觑着我小心翼翼道：“小姐，先生他……他说公司有事先走了，让你把早餐吃了。”

    “是他说的？”听到这话，我竟然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一下子抓住萧萧的手，急忙问道。

    她可能被我吓了一跳，愣了下点头道：“是啊，是先生出门前交代的。”

    我心里一松，还好，他还关心我，他还愿意管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的想法、他的态度？

    默默地把早饭吃了，萧萧看我似乎情绪还好的样子，边收拾边笑着道：“太好了，小姐你肯好好吃东西就好了，昨天我还跟先生说呢，出去见见朋友走走是有好处的。”

    什么？“昨天我出去的事是你跟他说的？”

    “是啊，怎么了？”萧萧见我这样，有点怕地问道：“不可以让先生知道么？”

    “不是他主动问你，调查我的？”我不管她接着问道。

    “不是啊。”

    真的是我误会他了，我再也坐不住，立刻从床上下来，收拾好就出门取车，往段氏总部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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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付出

    更新时间：2012-12-25

    我刚下车就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跑，在门口居然被保安拦了下来。

    “小姐，请问您找谁，这里外人不能随便进出。”保安看我没有证件，也不像是段氏的员工，礼貌地拦住我说。

    “让我进去，我要找段翊枫。”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不认识我倒也正常，不过我没有心思跟他好好说。

    “对不起，您有预约吗？”保安还是不肯放行，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喝道。

    “不管你是谁……”

    “住嘴！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段夫人！”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段翊轩英挺的身姿出现在眼前，那个保安一听，脸都绿了，赶忙向我道歉。

    我随意摆了摆手，就往里走去。

    “大嫂。”段翊轩在身后叫住我。

    我僵了一僵，还是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跟你讲几句话吗？”段翊轩恳求道。

    “你说吧。”我冷冰冰地回答他。

    “我们可以出去说吗？”

    “我现在要去找你大哥。”

    “我知道你找他是为了什么，我要说的就是和那有关的。”

    我听了心里一动，半晌，点点头，“好吧。”

    “我一直觉得你不幸福，这几年里，我几乎没见你笑过。我一直自以为是地努力着，努力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给你幸福。”段翊轩看着我，眼里露着哀伤。

    “翊轩，有些事还是不要强求的好，我早就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在……我知道你来看过我，可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看着他憔悴不堪的面容，我只能强装狠心。

    “我知道，你误会了。我今天想说的是，希望你能跟大哥好好的，放下你心里的哀伤，放下你不开心的过去，放下你们之间的芥蒂，好好生活！只要你们都能卸下自己的面具，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段翊轩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我愣住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回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翊轩掩下眼底的悲意，一笑，道：“我承认，这些话是很违心的，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他，可是，我更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幸福，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她痛苦一生。”

    他看着我不解的眼神，接着道：“你知道这次他为了帮你付出了多少吗？他一直都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一直要成为段氏真正的掌门人。”

    他说到这我心虚地一垂眸，这我自然知道，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因为我就是他最大的合作者。

    “可是他竟然肯为了你交出手中所有的股份。”

    “你说什么？”我惊讶道。

    “在你出事的当天，各大媒体就铺天盖地报道那件事，要是你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也没什么，可你的身份可不一般啊。”段翊轩说道。

    “其实只要你们离婚，那对他来说是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的，媒体聒噪一阵也就平息下去了。可是他不肯，训斥了所有提出离婚意见的董事，甚至在董事会上大发雷霆！他虽然是代理总裁，但是董事们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一旦所有人都联起手来对付他，他承受的压力绝对小不了。”

    段翊轩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至于让他失去所有的股份啊。

    他看出我的疑惑，继续往下讲：“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轰动了整个公司，为此特地召开了一个董事会。本来大家只是隐晦地表示一下意见，后来闹僵了，大哥说这是他的家事，就有董事拍桌子说，段氏本来就是家族企业，家事就是公事，有本事……”

    “有本事你就放弃在段氏的所有股份！”我接上去道：“他们是不是这样说的。”

    “不错。”

    “他们有什么权利要求翊枫这么做？就算他是段家的人，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全部都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我气愤地道。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也愣住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段翊轩看着我，幽幽叹息一声，“你看，你还是关心他的，上去看看他吧，好好地说说话。现在，他虽然还是名义上的代理总裁，但是那只是在爸爸的授权之下，几乎是没有实权的。何况，差不多所有的董事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在公司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我还想问什么，咬了咬唇，转身往公司跑去。

    “你怎么那么蠢啊？为什么要听他们的，那些股份都是你这些年凭借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争取到的，现在是怎么了？这么轻易就放弃？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绝不容许别人抢你的任何东西么？就算是别人的东西，你都会千方百计地拿到自己手里，只有你拿别人的，从没有人能拿你的。这次你是怎么了？啊？”我对着段翊枫大吼，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不满、怨气统统发泄出来。我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讲过话，就算是和他对着干，也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

    段翊枫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吼，看着我歇斯底里。

    “说够了吗？”他平静地道。

    “没有！我们离婚还是不离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一定要你放弃在公司的一切，否则就要放弃我们的婚姻，你也可以选择后者啊！干嘛要这样？我是你什么人啊，值得你这样？”

    “你是我妻子。”段翊枫薄而性感的唇里吐出这几个字来，堵住了我心中所有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话。虽然他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情之后说出来，感觉跟从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离开座椅，绕过桌子，缓步走上前来，站在我面前，以他的高度，我只能看到他还留着青青胡茬的下巴。在一片冷寂之中，他伸出双臂慢慢拥住我，温暖的气息瞬间把我包围。

    “阿凝，我不想再瞒着你了，在这样做戏的婚姻里，我早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你说什么？”段翊枫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早就爱上了你，只是不想承认，不止对你，对我自己也是。我不愿意承认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还会爱，尤其是爱上你，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用与虚伪。”他的声音有些抖，运筹帷幄，跋扈嚣张的段翊枫竟然也会有这种样子。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一开口才发现，我比他抖得更厉害。

    “从你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起，我发现了自己的心，那么痛。不管从前的我们有多么假，但那一刻的痛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

    段翊枫说着加重手臂力量，更紧地搂住了我。不知是他力气太大，把我弄痛了，还是因为别的，我的眼睛里又开始渗出水来。

    我从来都是个被动的人，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和段翊枫之间的所谓感情问题，因为我从来不认为和他有什么感情可言。可是，在今天，他的这一番话彻底扰乱了我的心。

    不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他的付出，更是因为他所说的。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同样的被动，虚伪，又脆弱，骄傲，而他竟然主动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久以后，我问他，要是当时我拒绝了他，并且还狠狠地嘲笑他，践踏他，他会怎么样？他说：“你不会。”那么的斩钉截铁，那么的胸有成竹。

    可是，其实，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有把握，他还是怕的。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触碰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

    岁月是一指流沙，苍老是一段年华。

    我突然才发现，原来，他所说的，何尝不是我所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是初相识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最初的恨与厌早就消失在了时光的隧道里。

    一点一滴，早就在岁月中发酵，化成了别的。回想起来，从前有多少是我无意中或者刻意忽略了的？或许，我们一样，都早就爱上了对方，可是不想承认，不愿承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而我和段翊枫，却完全颠覆了这句名扬后世的华美又凄婉的诗句。我们的初见是那样的晦暗，而过程又是那样的明灭看不见曙光，现在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不，这句话是不适用的，我何曾守过？而且，我也并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爱吗？有多少年没有想过这个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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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假戏真做

    更新时间：2012-12-26

    多少年了，我的心中只有无穷的恨。起初是恨高纪扬，后来是恨段翊枫，再后来，恨渐渐淡了，我也不知道该恨谁了，于是，我又开始恨我自己。

    除了恨，就是熏心的利欲，急功近利到不择手段，甚至亲手把自己推入火坑。现在，重新想起“爱”这个字，顿觉一种无所适从。

    还有怕。

    是的，怕，非常怕。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除了父母给我的爱，于男女情分上，我没有一段是能够善终的，有的甚至连善始都没有。叫我如何还敢去爱。

    爱了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面对段翊枫的怀抱，我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安慰自己说，就让我沉沦一会儿吧。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累得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挣扎。不然，杰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在短短三年之内被我搞垮。

    我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沉睡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段翊枫就坐在一边办公，看着他紧蹙的眉头，胸口涌起一股心疼。我爬起来，拿起一件衣服走过去，披在他肩头。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放下笔，把我拉到胸前，让我在他腿上坐下。

    这样的亲密不是没有过，在那样多个演戏的镜头里，我都那么的淡定从容，可是现在却反而失了镇定。

    “不饿。”我低着头，声音糯软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小儿女情态是什么时候有过的了。

    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头渐渐低下，温热的唇覆上我的，一阵窒息。

    在昏沉中，感觉身下变得柔软，身上有了重量的感觉。睁眼一看，段翊枫已脱掉了外套，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正灼热地看着我，问道：“可以吗？”

    我躲避着他的眼神，张了几次嘴想要说出那个“好”字，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看出我的窘迫，道：“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不然就，就摇摇头，我不会勉强你的。”

    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终于点了点头。看到他眼里迸出的欣喜，我也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顿觉心中放松不少。

    可是，就在他吻上我肩头，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从前痛苦的回忆如汹涌的波涛一般瞬间将我淹没，我本能地想要推开面前的这个人。我强忍住了，忍着不去想从前的事情。

    段翊枫很温柔很小心地爱-抚着，亲吻，从肩头逐渐向下，手也不断地摩挲着我的身体。他的动作很有技巧，无可否认，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我很快有了感觉。

    但是，随着他动作的下移，我的不适感越来越强。我已经尽量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排斥男人的触碰。终于，在他解开我内衣的一瞬间，我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极度强烈的恶心。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一下推开他，捂住衣服，伏在床沿边干呕起来。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就是不断的干呕，像是要把肠胃都给呕出来似的。

    过了一会儿，段翊枫在背后开始帮我轻轻地敲背，看我差不多缓过来了，拿了纸巾帮我擦嘴。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愧疚道：“对不起，我……”

    “别说话。”他捂着我的嘴，从身后拥住我还在颤抖的身体。

    我们一起在床上躺下，慢慢的，耳畔灼热的气息消了下去，静静的，就那么拥着，没有任何的欲念。世界，仿佛变得很静。

    这天之后，我和段翊枫每晚都和衣相拥而睡。起初，我还很不适应，渐渐的，要是他不回来，我一个人反而无法入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清醒，当初对自己说的“暂时的休息”根本不靠谱，我根本做不到，根本就是永远的沉沦。

    真正的爱是一点一滴渗透的，是要经过岁月的积淀的。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们的假戏早就做成了真的。只是没有捅破窗户纸，现在说开了之后，就如盛夏璀璨的星光，再也遮不住了。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到底是什么让我改变了对段翊枫的看法。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我对他的看法变了，也不是他变了。只是，同样的一件事情，同样的一个人，不同的心境，不同的角度，看到眼里、心里的就完全是两回事。

    其实回过头去想想，段翊枫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只是我一味地恨，一味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味地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身边所有的人和事。于是，一切好的都变成了坏的。

    当然，我并没有忘记在总部大厦顶楼，那扇透明玻璃墙前面发生的事，我不能说已经原谅他了。可是，如今的我，早已懂得，只有忘记才能过得更好。

    如果我真的能和段翊枫好好走下去，那又何必再去追究从前的那些事呢。就像我的过去，那么的不堪，可是他却还是接受我，甚至为了我放弃他最看重的权利地位。如果不是因为这，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他是段翊枫，段翊枫啊！他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为了那些东西奋斗，那些东西也是花了他多少年的时间与精力，吃了多少苦才获得的，而现在却一朝放弃。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真心。

    我并不想完全打开自己的心防去接受他，去迎接什么所谓的新生活，因为怕失去，所以宁可不拥有。如果不能天长地久，那短暂的欢乐只会让余生更痛苦。

    可是，心中那无尽的阴霾也开始渐渐淡去，或许有一天，会散尽吧。到那时候，也许，我真的能够获得重生。

    人人都在说，那个姓武的女人不知道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从高家到段家，从一介村姑到总裁夫人，大学没毕业还把公司搞垮甚至进过“号子”，竟然还能让段家的大少爷对她死心塌地，甚至恩爱更胜从前。就算段翊枫没有了实权，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我们听到这些话，只是付之一笑。

    他也会调侃我一下，“你看看，很多女人羡慕你呢，你难道就没有觉得有点自豪。”

    我白他一眼，勾着他的手只管往前走。

    他说，没有了实权倒也好，再也不用像以前那么忙了，还可以陪我逛逛街什么的。

    我也已经有几年没有逛过街了，没有想到今天还会像个小女人一样，拉着喜欢的人在马路上商店里穿梭。

    他说我装得像个成熟女人一样，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小女生，看到布偶都要一惊一乍，还要买糖葫芦吃。

    看到被娱乐记者拍到的照片上面，我举着一根红艳艳的裹着糖浆晶莹剔透的山楂糖葫芦，扎着一束翘马尾，果真是青春俏丽无比。旁边的段翊枫也换下了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革履，一身清爽的休闲装掩去了凌厉的气势，唇角微微翘起。在阳光下，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放弃了手中所有的股权，得罪了公司所有的股东，未来的天下，已经没有了你任何的立足之地，你几乎失去了一切，为了我，你真的不后悔吗？”我问他。

    “悔？那就要从我在街头把你捡回家那天开始悔起了。”

    “翊枫。”我轻轻唤他一声，踮起脚尖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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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离开

    更新时间：2012-12-27

    没有了公司事务的繁杂，我和段翊枫两个人竟然真的过起了那种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小日子，儿女情长，每天无甚大的烦扰。原本是我每天去看段翔钦，现在是我们俩一起。

    段翔钦看着我们手牵着手喊他爸爸，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他一手拉着段翊枫，一手拉着我说：“当年爸爸就是太不知道珍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可你们还有，要好好儿的。”边说边拍着我们的手。

    在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老人眼角的一抹晶亮，在阳光下转瞬即逝。段翊枫牵着我的手，握得更紧了，唤我一声，“阿凝。”

    “嗯。”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习惯了。”

    段翊枫掰过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阿凝，不许你这样说！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骗你，就算我实在不想说的，我宁可选择沉默，也不会再骗你。”

    我也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的一泓幽泉，想要把我吸进去，我努力挣脱开来，对他道：“好。”

    以后不会再骗我，那就是以前有骗我的，而且我至今不知道。我本不想追究，现在的生活比之以前，我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没有人主动来揭开某些事情的真实面目。

    好在，我有心理准备，所以，当段翊轩走前告诉我某些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大嫂，我要走了，你和大哥好好的，今后，我再也不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了。”段翊轩拎着一个小小的旅行箱背着个书包，就像是暑假结束即将离开家乡去学校的大学生。

    “你要去哪？”我看着他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脸上还带着莫名的悲壮，就像一去不回了似的。

    “去……去国外。”他放下旅行箱在原地转了一圈，叹道：“世界多美啊，去看巴黎的塞纳河，圣母院，漫步左岸，徜徉于咖啡馆、博物馆之间，享受葡萄酒的醇香；去斯里兰卡、去塞舌尔群岛、去塞维利亚，哪里不比这方寸之地要强上许多？要是不能在年轻的时候去世界走走，看看，那将是多大的遗憾。”

    “那公司怎么办？”他说的确实很对，我也认可，有多少人想做而不能做的？有多少事情是允许我们任意妄为的？他要是真这么想，倒也不错，可是他是段氏家族的下一任接班者啊！难道他要放弃？

    “不是还有你和大哥嘛。”他笑了笑道，“以你们二人的才华一定可以将段氏发扬光大的。”

    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纯净的脸庞，我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就是我们一心想要对付的人？那就是我们一心想要抢夺的东西？我和段翊枫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东西，在他眼里，原来竟是这样的不屑。

    在段翊枫交出股权并得罪了所有董事之后，原本就是名义继承人的段翊轩已经是毫无悬念的下一任总裁了，他为什么还要走？这样的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在他眼里难道就这么不值一钱吗？

    那我们所谓的争取不是很可笑？

    “放心吧，爸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他不会不同意的，毕竟这些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哥在商业上的天赋绝对要比我高。”他安慰我道，“我一直喜欢的，并且一直为之付出心血的都是古典文学的研究，从商，并非我所愿。”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保护我，为了有一天能够有强大的实力来护我周全。可是现在，用不上你了，所以你要选择离开。

    “反正都要走了，阿凝，我想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他犹豫了片刻道。

    “什么事？你说吧，我不会的。”我是不会，我相信，面前这个人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即便有，一定是无心之失。

    “以前你问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其实，我才是那个真正改变你命运的人。”他低着头有点不敢看我。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竟然是他，原来是他。难怪段翊枫对我的态度之差会如此之巨，同时也解释了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因为从前你过得苦，我怕你知道了会恨我，既然大哥已经说是他了，我就顺水推舟……”他嗫嚅着有点心虚。

    “那也就是说，以前在背后保护我，帮助我处理麻烦的人是你，并不是段翊枫是吗？”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是我，你也不要怪大哥，他过去是有不好，可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对你是真心的。”

    呵呵，怪？还有什么好怪的呢？以前我以为是他帮的我，有些许感激，同时又恨他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吃尽苦头。现在我知道改变我人生的不是他，当初错怪了他，可帮我的人也不是他。绕来绕去，到底谁对谁错？

    对段翊轩也是的，正如他所说，要是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他的话，也许会怪他吧。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计较了。

    人生的轨迹有时候是容不得自己控制的，管从前是怎样的呢，反正都已经到今天了。现在的一切早就已成定局，好在，远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阴霾黑暗。

    段翊枫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原本黑暗的人生，只是我不知道，这束光会持续多久。

    “翊轩，你想走就走吧，如果那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就放心地去实现吧。人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很少有人能放下那些浮华。”我抬头看了下蓝天，微微笑着对她道。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的悲伤与担忧渐渐淡去，笑意逐渐浮现出来，对我张开双臂道：“阿凝，我最后这么叫你一次，我就要走了，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再见面，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我走上前，慢慢抱住他。

    希望多年之后，我们都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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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爱是建立在道德上的

    更新时间：2012-12-27

    “翊轩说要去国外，他跟你道过别了吧？”段翊枫靠在床头，一手搭在我肩膀上，问道。

    “走了。”我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你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很高兴吧？”

    “以后，我们就又要回到那种你争我夺的生活中了。”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欣喜。

    “那不是你毕生所愿么？”

    他沉默一会儿道：“等真正得到才发现，其实我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一直以来，或许我只是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耿耿于怀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正面提到他的身世问题，以他的骄傲，一定是深以为耻。

    “不管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你已经别无选择了，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儿子，翊轩走了，你不得不承担起这份责任。何况，以你的才华，要是不做出点什么，岂非糟蹋了造物主的恩惠。”

    他听了涩然一笑，“恩惠到真是说不上，我也不是天才，从小跟着爸练出来的。”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天才呢？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表面皆是光鲜亮丽，背后的辛酸有几人知。

    “也好，这样一来，不止你扬眉吐气，连伯母都可以安息了。”

    “她？阿凝，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她争什么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甚至，我一直都是恨她的，非常恨。”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哪会有儿子恨母亲的，便问道：“你是怪她生下了你，又不管你？她有她的苦衷吧。”

    “阿凝，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这件事，不，应该是我从没跟任何人讲过。”他看我一眼，接着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我爸好上的？”

    什么时候？段翊枫今年三十几了，他父母认识自然已经很久了。不对，我突然想到，他怎么会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你是说，你妈在认识爸爸的时候，爸已经结婚了？”

    因为段翊枫比段翊轩大，所以我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母亲才是段翔钦的第一个女人，后来由于某些原因，才不得不分开的。

    “不错，而且是在明知道我爸已经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

    这样的话，段翊枫他妈岂不是人们最唾弃的小三？

    “因为这样，你才恨你妈？”

    他一声冷哼，“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活得这么毫无尊严。要是她有苦衷，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根本就是自己犯贱，为了高攀豪门，不择手段。到头来又捞到什么好处呢？害自己也就算了，还要害无辜的人。”

    难怪在一开始，他对我的成见就那么深，当初我和高纪扬在一起，在他眼里，一定也是那种妄想变凤凰的麻雀。

    要是像他所说的那样，那倒也难怪了，难怪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待见。但我还是安慰道：“也许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不管真心不真心！爱应该是建立在道德的基础上的，如果连基本的道德都不遵守，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还有什么爱可言？就算爱，也是受诅咒的爱。”

    是啊，没有道德的爱，结果就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厌弃。确实，我也是认可这一点的，爱，本来是一件美好的事，如果因此伤害到别人，那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不过这番话从段翊枫口里说出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的。还以为只有女人才会这么想，许多男人就是借着爱的名义行无耻之事实。

    “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我倒也并非八卦，说实在的，对这些上一辈的恩怨真没什么兴趣。只是，既然我们打算在一起好好生活了，我希望能多了解他一点，帮他解开心结，快乐一点。

    “不知道，不过她真的是个贱……”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在她介入爸爸的婚姻之前，她和a城另一位富豪在一起。”

    “那个富豪也已经有妻子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确实是……不过，由此可见，那一定是个极厉害的女人。

    “那倒没有，可是正因为这样，才更让我不齿。她贪慕虚荣，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已经能够达到目的了，那个男的不止有钱，对她也是一往情深，而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介入别人的婚姻。”

    听到这里，我反而沉默了，对于那种行为，我也觉得很不齿，可是，试问，有谁这么傻？两个有钱男人站在你面前让你选，不选单身的，却去做万人唾骂的小三？

    我想安慰一下他，但是不知怎么说才好。想了想，还是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说也罢。

    几天之后，段翔钦正式把公司的继任权交给了段翊枫，当着所有董事以及股东们的面，正式宣布，从此以后段翊枫成为段氏帝国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因为之前的事，董事们当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但是他们就是再不愿意也没用，毕竟段翔钦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何况，段翊轩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段翊枫不是下一任总裁，谁是？难道是他们们？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虽说段翊枫执掌段氏多年，可是一直都是名义副总裁，现在之所以这么快定下来，是因为结果已经毫无悬念了。而且这么大的企业一直群龙无首，肯定会对公司造成不利影响，连股票都下跌了几个百分点。

    走到现在这一步，是有点让我觉得啼笑皆非的。从前，我们那么多的算计，那样费尽心机，没想到我们所要的，竟会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我和段翊枫成了真正恩爱的总裁夫妇，只是……

    “翊枫，如果按照我们当初的契约，那今天，是不是等于完成义务了。”晚上，我们从酒店回来，洗过澡躺在床上，静静地说话。

    “你的完成了，我的还没有。”他握着我的手道：“你只要帮我夺取大权就可以了，可是我的义务可是要让你当一辈子总裁夫人，享一生的融化富贵。”

    “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他捂住我的嘴，道：“几年过去，我们都和最初不一样了，但是阿凝，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我只想说，我们一辈子都不要解约，好不好？”

    “好。”我点点头。

    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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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终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这样了，或许有一天，我会跟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可能还会为他生一个孩子。

    那是在一个月之后——

    那天晚上我去看段翔钦，才刚走进花园，却见一株花树后面传来几缕烟。我一惊，还以为是着火了，可是也不太像啊，就快步走了过去。

    却见段翔钦蹲在那边，对着一个火盆，就像电视里看到的，古代人给亲人烧纸钱似的。他听到动静，站起来，正要呵斥：“我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

    一看是我，先是一愣，随之显现的表情……好似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复杂到我难以形容。

    几秒钟后，他回过神来，又有些慌张，转头看了一眼，不懂声色地挡住我。我也装作没有察觉，随意道：“爸爸，你在干什么呀？”

    “哦，一个不在的老朋友，一个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的，我帮她烧点纸。”段翔钦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对了，翊枫今天怎么没来？”

    “前一阵公司有点乱，最近正收拾烂摊子呢，忙得很。”我笑道。

    我们边讲变往前厅走，但是我总觉得刚才有点奇怪，于是中间寻了个借口，说是去上厕所，其实偷偷走到花园里，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看到那个火盆还在，我迅速走过去，在地上捡了一根小木棍，在灰堆里翻，想看看有什么没。

    火已经完全熄灭了，但是尚有余温，随着我的翻动，飘起一缕缕热气，间或还有灰飘起来。

    我有些失望，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地下还有一块纸片。

    我不顾手烫，迅速把它捡起来，一看之下，我有点呆。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哦不，应该说是半张，由于被烧掉了一大半，看不清楚。但是，即便是从这半张脸看来，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大约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明眸皓齿，嫩脸修蛾。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是，越看，我却感觉越不对。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脸，看起来会这么眼熟呢？就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段翔钦说是已经不在的朋友，是他什么朋友呢，怎么是个女的，绝对不会是普通朋友那么单纯。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我问段翊枫，今天是什么日子。

    “问这个干嘛，不就是普通的日子嘛。”他的表情也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越发让我疑惑起来。

    “渴了吧？”我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就在他接过的一瞬间，我故意把带回来的那张纸片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他随口一问，却在看清的刹那，脸变得煞白。

    果然，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你是从哪儿来的？”他很紧张地问我，但是再看了一眼那张纸片，似乎又镇定了一点。

    “怎么了？”我定定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沉默了半晌，叹一口气道：“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是你妈？”我一愣。

    “是的。”

    这就难怪了，可是段翔钦为什么要烧她的照片呢，斯人已逝，这唯一一点留念不应该好好保存吗？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六年了。”

    他还是难过的吧？毕竟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啊。我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我的反应能力似乎真的不如以前了，也或者是我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多用脑子吧。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可是当我睡下之后，无数说不通的或者我觉得怪异的小细节都自己跳了出来。也或许是因为，人在夜晚，会比较清醒吧。

    我悄悄爬起床，拿出那块残缺的纸片，站到窗户边，拉开一点点，对着外面的路灯，再好好地看一下。

    隐隐的光线之下，那个女人的半张脸上，似乎带着隐隐的笑意，有着莫名的诡异。

    “你怎么起床了？”身上突然一暖，是段翊枫过来帮我披了件衣服。

    我却被他吓了一大跳，一声惊叫，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走过来都没有动静的？”

    “是你太专注了，在看什么呢？”他捏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一紧张，手一抖，照片从窗户里飘了出去，去抓也来不及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了。

    顾不上段翊枫，迅速跑到床头柜，拿出一张我的照片，用手遮住半面。

    此时，段翊枫也走了过来，看到之后，和我一样全身僵硬，呆在了原地。

    那个女人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无比诡异的镜头，我公公，段翔钦在花园里烧我的照片？

    不对啊！那个女人不是段翊枫他母亲嘛！

    那……

    那岂不是说，我和他母亲长得一样？

    我看向段翊枫，他也是一脸的……不，他的脸上竟是害怕？他……

    我有些恍惚，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高宏凛的恋人，段翔钦的情人，难道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而我，长得跟她们……她，一个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释了。难怪水清看到我会像是看到了别人一样，又妒又悲的表情，她是段翔钦的女人，见过他的另一个女人并不奇怪。

    段翊枫说她母亲原来是A城另一位富豪的恋人，当时那个男人还没有结婚。现在看来，那不就是高宏凛嘛！高宏凛就是因为恋人的离去才和蓝霜卿结婚的，世人眼里的恩爱夫妻却成怨偶。

    十几年前，段翔钦和高宏凛这两个商界的风云人物同时沉寂了下去，不是正好跟段翊枫母亲的去世时间相吻合吗？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翊枫，你一直都不告诉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我成为你的合作人？”

    “没错，就是因为你跟她长得一样，爸对他的感情一直都很深，我想，要是你在我身边，那一定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哈哈哈哈……果真是这样！难怪他会无缘无故的讨厌我，又无缘无故的选择我，并不止是因为他误会我拜金，更重要的是像他恨的女人。

    不仅如此，我还是他弟弟先看上的女人。难怪那时，在家乡的小河，他对我说，果然是父子俩，连品味都一样。

    那现在算什么？父子三人都一个品味？都看上了同一张脸？真可笑！

    笑着笑着，我就笑不出来了。如果只是知道这些，那根本不算什么，我早说过，过去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追究。何况，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谈不上骗不骗的。

    问题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从心底钻了出来，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念头！

    “阿凝，你别这样，我是骗了你，可是我说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好好过的吗？”段翊枫见我的样子，紧张地搂住我。

    “我被高纪扬陷害，然后报复他，和杜彦文一起搞垮高氏，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的安排？”我冷冷地问道。

    他脸色更加的惨白，也不再说话。

    “绑架高纪扬，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早不用，非要等到我提出来？因为你们把握不住时机，更加没有高氏的把柄，就是绑了他也没用。而有了我就不一样了，一切就都顺利了。”我边说边笑，每一个细节都很通顺。

    “那我有什么理由会那么做呢？帮助别人去害自己的男朋友？呵呵，好办法啊。”我笑得妩媚，而段翊枫的眼里是愈发浓重的痛苦。

    “不错，是高纪扬自己要那么做的，可是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吗？”

    “对，是我，是我在幕后搞了些小动作，是我袖手旁观，甚至是有意促进了事情的发展。”段翊枫面如死灰，坐在床上。

    “你知不知道那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怎么忍心？”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我喉间呜咽而出。

    他一言不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吧，还能说什么呢？

    莫名的，我就平静了下来。

    也罢，终究是我们有缘无分。

    这是我毕生最大的痛，我怎么还能天天看着他，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坐在火车里，看着外面的风景呼啸而过，突发感慨，人生不也就像这列车么，从生到死，便是一生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坐上这辆车，早便知道目的地是哪，而人这一生，却非死不可知。

    就像我这一生，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一个人。

    段翊枫，我是爱你的，但我真的无法面对你，我想，你也不知该当如何才能面对我吧？

    我怎么那么聪明？是啊，我要是不知道真相，我们是不是会一直走下去？

    呵呵，哪里是我聪明，只是太多的事情就像蜘蛛网一样聚在一起，乍一看难分难解，细看之下，却会发现，根根分明，真相，触手可及。

    我和你母亲拥有一张相似的脸，甚至名字也是，夏书宁，多美的名字啊。你父亲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你就利用我去争权夺势。既如此，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所有的所有，本就是围绕我的一个大阴谋。

    我只是试探而已，我并不确认，真的是你做的，所以我故意那样问你。而你，说过不会再骗我，你真的很守信用。

    可是你知道吗？我多希望你是在骗我！只要你否认，我就一定会相信。可是你没有。

    我摸了一下光光的手腕，段翊枫，那对白玉镯我留在了床头柜上，本来就是你母亲的东西，还是把它们留给你吧……

    十年后，我着一身浅色旗袍，撑着油纸伞，在细雨濛濛的苏州，走在古城墙边长满青苔的湿润的青石板上。

    转角处，那一身黑色西服的身影，还是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嘴角，绽开一点笑意，融化在这江南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