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001 和亲 天渐渐昏暗,一行队伍朝着一个方向驶去。 赶了三天的路,车队才到了鸷鸢国城外,坐在马车里凤洛凝的心里还是觉得酸痛,她想凤召天,不知道她的小皇叔现在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马车朝着鸷鸢国的皇宫驶去,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凤洛凝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了看,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熟悉了,即将面对的那个男人她也不熟悉。 “公主,我们已经到了皇宫外。”马车外一个宫女说道。 这个宫女是鸷鸢国的,或者该说整个迎亲的队伍都是鸷鸢国的人,根本就没有她国家的人跟来。 “嗯,知道了。”礼仪性的应了一声,凤洛凝再次端坐在马车里,谨慎小心的注意着周围,毕竟她是一个外来人。 马车缓缓的驶向宫中,没有仪仗队伍,皇宫里死寂一片,这样的环境让凤洛凝更觉得不安。 鸷鸢国是看不起他们启凌国么?所以连个迎接的仪仗都没有,扯着嘴角苦笑,是她太天真了,她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 片刻后马车才慢慢停了下来,宫女在外面召唤了一声,凤洛凝才伸出手撩开车帘朝着下了马车。 夜晚的天有些凉意,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凤洛凝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进了室内,透过盖头能映出淡淡的光晕,双眼紧紧盯着脚尖,凤洛凝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随即坐在了床榻上,身边站了几个宫人。 “皇上吉祥。”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凤洛凝顿时觉得紧张,手心里攥出了一层汗,蒙在盖头下的头垂的越发的低,一颗心在胸口处扑通的狂跳。 “你们都先下去吧。”冰冷的声音乍然响起,在整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随着声音的停止,屋子里已经空了。 凤洛凝下意识的将身体朝着床榻里面缩了缩,心里顿时胆怯起来,这个时候她好希望凤召天能在她身边。 “你就是启凌国来和亲的公主?”北唐炎渊冷嗤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 “是……”颤颤巍巍的回答着,凤洛凝心里怯怯的,缩在盖头里,不该抬眼。 缓步上前,北唐炎渊一把扯开遮住凤洛凝光亮的盖头,顷刻间大片的烛光晃进眼里,慌忙闭上眼用手挡在额头上,长长的睫羽叠落下来,映入北唐炎渊眼帘里的是一张精致的侧脸。 “你……”半躬着身子,北唐炎渊钳住凤洛凝尖削的下巴,“叫什么名字?看着朕告诉朕你的名字!” 命令的口吻让凤洛凝不得不转过头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分明的棱角,高挺的鼻子,那双幽深的瞳孔仿若漩涡一般能够将她深深吸住,她甚至觉得这个世上所有华丽的词汇都无法描述眼前男子的容貌。 烛光闪烁的投在他的脸上,身上,染下大片的光晕,好看的让人哑然。 凤洛凝有片刻的呆怔,她一直以为凤召天已经是很美的男子了,可眼前的男子却比凤召天还要好看。 只是这张精致的脸上布满了冷酷,那双眼眸再幽深,也掩不住他眸中流转的冰冷和邪魅,她不禁害怕起来,即便眼前的男子再好看,在完美,但他始终不如凤召天。 “我叫凤洛凝。”孱弱的声音如薄翼般,在耳边若不可闻。 “凤洛凝?很好,既然你们启凌国一心想着和亲,朝中那群老东西也想着给朕后宫多添置一个暖床的女人,那朕就收了。”魅惑的声音在凤洛凝耳边轻轻颤动,让她的头脑顿时一阵混乱。 原来并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求和亲的,她……不过成了一枚两国表面交好的棋子罢了。 “给朕宽衣!”冷硬的吩咐,北唐炎渊背过身去撑开双臂等待着凤洛凝替他脱衣。 ------------ 002 产生变故 许久,身后的女子纹丝未动,北唐炎渊不耐烦的转过身,看着眸瞳晶亮的凤洛凝,眉宇猝然皱起,“既然启凌国把你送来和亲,你还摆什么公主的架子?!不知好歹!”冰冷的声音划过凤洛凝的心口,让她咬紧了下唇。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男子,凤洛凝紧张的攥紧了拳头,一口气憋在胸口,身子咻地站了起来,迎上眼前冰冷的俊美容颜。 凤洛凝突然的动作让北唐炎渊一惊,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停了下拉,深眸半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竟然敢这样直视他?在这个皇宫里有谁敢这样看他?! “怎么?还想朕来给你宽衣不成?还是……”邪魅的音调慢慢拉长,北唐炎渊的手指划上凤洛凝的脸颊,仿若一条毒蛇冰凉的在脸上盘旋,“你活腻了?朕告诉你,你们启凌国不过是朕看不起眼的一个国家,朕说的很清楚,你不过是一个暖床奴!” “砰……”的一声,凤洛凝被重重的甩在床榻上,双眸瞪得大大的,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冷言瞥了一眼凤洛凝,北唐炎渊飞快的转身朝着屋外走去,清冷的声音随即飘了出来,“好好给朕呆在这里,否则朕不敢保证你的命还在不在!” “洛凝,记住小皇叔的话,一定要得到那件东西,一定要!”突然,凤召天的话盘旋在凤洛凝耳边。 凝眉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凤洛凝站起身来,她不是不恐惧,但就是因为恐惧了所以她才要快点拿到凤召天想要的东西然后离开! 小跑着追上北唐炎渊,紧咬牙关,凤洛凝从背后紧紧抱住高大的身躯,“皇上,别走……”她卑微的祈求,环抱的手却死死的掐在一起。 努力克制想要颤抖的身体,凤洛凝的脸上挤出一个美艳的笑。 “皇上,我侍寝,臣妾侍寝!”似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凤洛凝一手扯着北唐炎渊的袖子,一手缓缓解开衣服的扣子。 转过身,坚毅的下巴微仰,深潭般的眸子紧紧凝视眼前娇小的身子,看着凤洛凝将一个一个口子解开,直到露出粉红的肚兜,北唐炎渊才抽出一丝冷笑,只是一声,已经让凤洛凝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来。 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只听到北唐炎渊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耳边想起,砸在胸口似是拿着锥子狠狠凿了一下,“想不到你和别的女人一样,朕以为你还会有什么不同!像你这样的贱女人,朕满后宫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朕的床,你以为你是谁?!给朕滚!” 冷斥一声,北唐炎渊厌恶的甩开凤洛凝,“不要以为你在启凌国是公主,在鸷鸢国也是!朕根本不稀罕!愿意给朕暖床的女人多了去,你……不过是其中一个!”说完,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凤洛凝重重的摔在地上,全身都摔的痛了,衣衫凌乱的披散在身上,心里的酸楚揪的胸口紧紧的。 他不稀罕,启凌国也不稀罕……痴痴苦笑,这个世上稀罕她的只有凤召天,可是如果她不再清白了,凤召天是否还会像往常一样对她? 他们是禁忌,她知道…… 牙齿紧紧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可以害怕,不可以恐惧。 ------------ 003 你要争取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整个皇宫都被彻底冲刷了一遍,连带着凤洛凝的心也被洗涤了一遍。 站在窗口,看着屋檐垂落的雨滴,自从那天北唐炎渊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可是如果见不到他,她要怎么去拿凤召天想要的东西? “娘娘,”身后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您在想什么呢?” 摇摇头,凤洛凝转过身,“没想什么,对了碧儿你对皇上了解多少?”碧儿是宫里拨给她的宫女,她宫里的宫人不多,只有简单的几个,由此可见她在这宫里也不是受宠的人。 “奴婢进宫晚,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一些姑姑说的。” “说来我听听,知道多少说多少吧。”凤洛凝轻道。 碧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心直口快的,很多次都被姑姑们教训,让她多做事少说话,“奴婢不敢说,娘娘也不要问了。” “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离开窗边,凤洛凝朝着里屋走去,“碧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是,”拿起披风给凤洛凝罩上,碧儿不忘嘱咐着,“娘娘,您现在不能用我来自称,您是皇上的妃子,要自称本宫。” “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嗔笑一声,凤洛凝和碧儿已经走出了拢月殿。 刚下过雨的天气带着几分凉意,踩在湿润的路面上,凤洛凝轻轻的笑了起来,娇美的神韵引得碧儿也跟着失神。 她跟了凤洛凝这几天,就已经能察觉出她的心思澄澈,也没有什么架子,本来把她调来伺候眼前的人,她是极不情愿的,就怕这个嫁来的公主是个刁蛮的性子。 “喲,这是谁?本宫怎么没有见过?”说话间,不远处几人便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粉黛秀眉,穿了一件芙蓉罗袖裙,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看起来很有气派。 凤洛凝敛了笑,饶是她再无知,也清楚眼前的女子肯定比她品阶高,在这个后宫她谁都惹不起。 “锦妃娘娘吉祥。”碧儿躬身请安,同时也在提醒着身旁的凤洛凝眼前人的身份。 听到碧儿的话,凤洛凝识趣的请安,“锦妃姐姐好。” 锦妃,程绾清,当朝丞相之女,在还没立后的鸷鸢国,冠宠后宫。 “不敢当,本宫要是没瞧错,你应该就是启凌国的公主了?长的真是国色天香,难怪架子也大,能把皇上给撵走。”扶了扶发髻,程绾清笑的妩媚。 见凤洛凝不说话,她笑的更加张扬,美瞳里却映出了几分狠毒,她以为这启凌国的公主有什么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紧抿双唇,程绾清错过凤洛凝继续朝前走去,“罢了,本宫还要去挑些新的香料,这几日晚上皇上都要过来。” “锦妃姐姐慢走。”轻轻躬身,凤洛凝轻叹了口气,娇俏的面容上沾了忧愁,在这步步为艰的后宫她要怎么办才好? 逛了一会儿,在也没有消遣的心情,便和碧儿一起回了拢月殿,两人刚踏进殿内,碧儿便忍不住的大声嚷了出来,“娘娘,你这样不是办法,皇上成天都去锦妃娘娘那里,那你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等呗。”等?说的轻松,难道她要在这后宫等到北唐炎渊记起她吗?也许等着等着,她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娘娘,您必须要争取!”碧儿急了,直跺脚。 “争取?”凤洛凝双目露出茫然,“我要怎么争取?”她感觉北唐炎渊对她并没什么好感,反而好像很厌恶。 ------------ 004 发怒 “娘娘,您刚才不是问我知道皇上多少么?那奴婢现在跟您说了,奴婢之前听姑姑们说,皇上不仅杀兄弑母,还血洗了整个后宫!没有人敢招惹皇上,不是因为他是九五之尊,还有对他的恐惧!”碧儿牙一咬,心一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凤洛凝。 空气顷刻间寂静的可怕,偶尔有风吹进来,扫在屋中挂着的一串铃铛上,摇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凤洛凝走过去,将铃铛握在手掌间,轻轻摩挲,冰冷的触感自手心传遍全身,这是凤召天为她做的,她就把它带来了,挂在屋子里,让自己每天都能听到铃铛的声响,就好像凤召天在跟她说话,“凝儿,不要怕,以后有小皇叔陪在你身边。” “娘娘!”碧儿见凤洛凝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我该怎么做?碧儿,我根本不想掺入到后宫里。”凤洛凝的声音空洞苍凉,回荡在整个宫殿里。 她独自一人在这后宫里独活,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尽量避开是非。 碧儿几步迈到凤洛凝身边,气不打一处来,“娘娘,奴婢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把事情告诉你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在这个后宫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了,您才能有权有势,不被欺负!” 指尖从铃铛上划下,清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凤洛凝拉过碧儿,突然调皮一笑,“碧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这皇宫是皇上的宫殿,这天下也是皇上的天下,可是我并不想得到他的宠爱。” 她只想快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回到凤召天身边。 亮堂的殿堂里,精致华贵的紫檀木桌摆在大殿里,桌子上盖着金色盘龙华绸,一叠叠奏章整齐的放在桌子上。 诺大的房间里,没有人敢吱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北唐炎渊单臂支撑在桌子上,眸子半眯盯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结果吗?!一群混账东西!朕养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用的?” 地上依然是寂静一片,臣子们没有谁敢吭声的。 “都哑巴了吗?给朕说话!”声音低沉了下来,但语气里的孤傲霸气却不见减,冷言扫过地面跪着的一群人,北唐炎渊僵硬的嘴角焉得扯动了几下,隐隐露出笑意,“你们联名让朕娶了启凌国的公主,现在可好,朕娶了,可你们告诉朕,你们能做什么?!” 几个人惶恐抬头,看着坐在高出冷笑的男子,那张恍若神袛的脸上露出的笑仿佛修罗的肃杀,让一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集体叩首,“皇上息怒。” 息怒?!让他怎么息怒?! 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平定五洲,稳固江山,但内忧外患还是在不断出现,朝内丞相掌权,势力渐长,朝外,蛮夷屡次侵入,霄阳国和启凌国虽臣服于鸷鸢国,但难保哪天不出什么乱子,现在和启凌国的联姻也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状态! 他就算再厉害,一个人掌管整个天下,不仅要除内伐外,还要保证百姓安居乐业,他要做的太多了! 他的这个皇位可是踏着鲜血坐上来了,他没办法不好好治理! ------------ 005 心软 门外,凤洛凝手中端着端盘站在原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碧儿给她准备好了糕点和茶水,让她过来,这样也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她觉得不妥,但还是拗不过碧儿,只好拿着东西来了,不过,这些点心都是她亲自做的。 在启凌的时候,芸思不会下厨,宫里也没个人伺候她,所以她就自己去做吃的,偶尔也跟厨房的师傅学习些新得。 殿外站了几个奴才,但里面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进去通报,刚刚还提了和眼前这位后宫主子联姻的事情,接着这主子就来了,搞得他是通报也不是,不通报也不好。 最后仔细想想,眼前的这主子也不得宠,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报了。 凤洛凝没有得到通报也不好私自进去,只是静静的端着糕点和茶水站在门外。 小太监看不过了,忙小声劝道,“凤妃,您还是回吧,皇上这会儿在气头上,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正说着,远远的就看到程绾清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不少宫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眼前的两个主子,哪个得宠。 “锦妃娘娘吉祥。”小太监见着程绾清急忙扣恩,样子谄媚,宫中谁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皇上在干什么呢?”冷冷瞥了一眼凤洛凝,程绾清才开口问道。 看来是她小瞧了凤洛凝,竟然还知道给皇上送糕点和茶水,明媚的笑意下暗藏着杀机。 “回锦妃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呢。”小太监小声交代。 怔怔的站在一旁,凤洛凝紧咬着下唇,她这不是自讨没趣么?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暂且维系两国关系的棋子,还真以为自己上的了台面了。 就连个小太监都不稀罕搭理她,想着不禁苦笑,端着端盘的手一抖准备离开。 “外面是什么声音,得贵,你出去瞧瞧。”沉着声音吩咐了下去,北唐炎渊仍旧盯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胸口剧烈的起伏。 过了片刻,得贵便走了进来,身后凤洛凝和程绾清也跟了进来,“皇上,是锦妃娘娘和……凤妃娘娘。”说道凤洛凝的时候,得贵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这声迟疑落在凤洛凝耳中,却是极大的讽刺。 刚刚她准备离开,却突然被走出来的公公叫住,一起带了进来。 “皇上吉祥。”两人一同下跪,手中各端着端盘,等着北唐炎渊免礼。 北唐炎渊连眸子也没抬,阴沉的怒气却已经陇了上来,冷哼一声,目光更加阴冷的瞅着下面跪着的一群人,“真是你们选得好和亲对象,这么快就懂得来阿谀奉承了?!真是无愧你们的良苦用心!” 听似平淡的话,在众人听来却是仿若地狱飘来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噤声不语,但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投递到凤洛凝的身上。 跪在地上,凤洛凝的身子一颤,紧紧咬住牙关,头埋得低低的不去理会北唐炎渊的话,无论他如何的看低她,羞辱她,她都不会屈服! “皇上,干什么动那么大火气,消消气。”说话的正是程绾清,众人看着女子缓缓站起身端着端盘朝北唐炎渊走去,心里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程绾清在这后宫的身份很不同,也只有她能在北唐炎渊面前说上话,不仅因为她是丞相千金,还因为她有着和皇上生母相似的容颜。 程绾清走了上去,将端盘里的茶水递给北唐炎渊,“皇上,喝口茶消消气。” 伸手结果茶杯,北唐炎渊只觉得烦躁不堪,只听到“啪……”的一声,茶杯被狠狠的碾碎在桌子上,鲜红的血沿着手心流出出来,在茶水里迅速的氤氲开,“都给朕滚!统统滚出去!” 程绾清吓了一跳,含着泪水怔怔的看着北唐炎渊那张阴沉的脸,心里不禁委屈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北唐炎渊手中的血依然流着,落入凤洛凝眼中,心软了下来。 ------------ 006 包扎伤口 在所有人都退下的时候,只有她朝着前面走去,瞬间所有的人都停住脚步,只见凤洛放下了端盘缓缓朝着北唐炎渊走去,不多说话,只是拿起北唐炎渊的手。 “你干什么?!”毫不留情的抽取自己的手,北唐炎渊怒视眼前的人,周身突然蒙上了一层寒气,凤洛凝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抵触,心下一惊,他好像很不喜欢别人靠近。 是为什么?! “你的手流血了,需要包扎,你这么生气把人都赶走了,谁来帮你止血?”声音平淡,凤洛凝再次抓起北唐炎渊的手,完全不去在意他的怒气。 所有的人都被凤洛凝的动作惊吓住,没有人敢在北唐炎渊盛怒的时候靠近他,刚刚以为程绾清是个例外了,但今天的北唐炎渊明显没有那么好脾气。 “哈哈哈……”突然发出的笑声在屋子里炸开,所有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却只听到一道冷如骨髓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对你刮目相看?朕根本不会正眼看你,你以为你和亲后就可以攀上枝头了?”带血的手掌钳住精致小巧的下巴,俊美的脸凑近凤洛凝,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告诉你,朕永远不会正眼看你,绝对不会!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讨朕欢心!” 凤洛凝一张小脸霎那变得惨白,手中的帕子紧握成了一团,他在众人面前侮辱她,是要给她难堪吗? 呵,她不在意,如果她爱他,也许她会心痛的要死,但拼拼她不爱他,她喜欢的人还在很远的地方等她。 她不过是看不过他的手淌淌留着血罢了,他却可以想那么多,他未免太多心了。 忍着心里的委屈和惊恐,轻轻握住北唐炎渊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将那只大手放在自己的小手里,仔细的检查,手心里划出一道大大的口子,而五根手指的指尖也被陶瓷碎片给扎破,“小皇叔经常跟我说十指连心,不管哪里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弄破了总归是要疼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自己?” 北唐炎渊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目光精锐,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可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一个人再伪装也不会做到像她这样,心若旁骛仔仔细细的处理着小伤口。 “奴才去找太医。”得贵呆了片刻急忙欠身吆喝,刚刚他都看傻了,那凤主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胆敢那么正视皇上。 “不要了,得贵公公,这样的伤口我就可以处理,别再让太医跑来跑去了,大人们也都回去吧,得贵公公,麻烦你给我那些止血要膏药来。”说话的时候,凤洛凝也没有抬头,只是仔仔细细的处理着伤口。 得贵看了一眼北唐炎渊,见他点头也就按照凤洛凝的话去做了。 一下子,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寂静的空气也在两人浅薄的呼吸中变得暧昧起来,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格外的温和。 “你不怕朕?刚刚所有人都吓得半死!”他的声音依旧阴冷,但比之刚刚缓和了许多。 “怕,我比他们都怕,但是就算怕,我也不可以看着你的手血流不止。”握着他的手一抖,她抿紧双唇,她天生就胆小,在凤召天的庇护下更是不知险恶,她知道的只有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受伤不顾,何况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她认为还不算是。 两人都不再说话,等着得贵把膏药拿来,凤洛凝仔细的涂抹之后,才请安离开,临近门口的时候,沉沉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了起来,“不要以为你这样做了,朕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凤洛凝来鸷鸢的那晚,轻浮的举动依然在他的眼前,他对她的印象不会改观! 脚下一顿,凤洛凝并没有说什么,迈着步子离开。 ------------ 007 锦妃生病 凤洛凝给北唐炎渊包扎伤口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宫,谁都知道这个外族来的公主胆子大的敢在皇上最生气的时候去跟皇上对视,心里不由的有几分敬佩。 这话传到凤洛凝的耳中只换得了她淡然一笑,她胆子大么?她觉得可笑,她连一只蚂蚁都不敢、不舍得捏死。 那些宫人对她的敬佩是敬佩她不怕死吧。 其实那时候她是真的怕了,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但看到北唐炎渊手中淌下的心血,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满脑子只想给他包扎好伤口让血不要流了。 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凤洛凝闭了一会儿眼然后便起来,身上穿着宽松的里衬,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半面香肩。 床榻前是绵长的红色软毯,赤足踩在软毯上,皙白的足映衬在红毯子上显得更加莹润光滑,迈着小步朝着前面走去,走到窗口伸手将窗户推开。 凉爽的气息迎面扑来,昨夜又下雨了,俯身靠在窗柩上,将细嫩的小手伸了出去,屋檐上的雨一滴一滴跌入她的手中,让凤洛凝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清脆的笑声恰巧传到了路过的北唐炎渊耳中,步子顿住站在原地,听着那一声声零落的笑声,没来由的心情大好。 “谁在那笑?”淡淡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慵懒。 “回皇上,是拢月殿的主子凤妃。”得贵如实交代,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那小小的身影伏在窗柩上一脸笑意。 顺着得贵的目光看去,北唐炎渊薄唇轻抿,半眯的眸子里闪着一样的情愫,那个眉眼舒展的女子,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真笑容是可以感染人心的。 “娘娘,您怎么也不披件衣服就站在窗前,小心着凉了。”听到笑声的碧儿走了进来,赶紧给凤洛凝把衣服披上。 “没事,我身子没那么娇弱。”随意的应了一声,凤洛凝刚刚还笑着的嘴角突然落了下去,“碧儿,你说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开心该多好。” 她也好想有凤召天陪着她一起快乐。 “娘娘不开心吗?”碧儿不解的问。 “开心吗?应该是开心的吧。”不确定的语气焉得响起,随即转了个身倚在窗边,她现在算是开心的吧,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除了面对凤召天,她不知道什么是开心。 屋外,北唐炎渊正朝着这边走来,自从上次她帮他包扎伤口开始,倒是让她成了这皇宫的风云人物了,他一直都认为是她心计太深沉懂得怎么让自己怎么出风头。 毕竟她是来和亲的公主,博得他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刚刚他看着她笑却又感觉她是那么的单纯。 他……有点混淆了,现在正好去弄个清楚。 正当走近了,身后却传来一阵小碎步的声音,“皇上,锦妃娘娘着凉了,现在正发热呢。”小太监躬身抖着声音说道。 这锦妃病了说到底可是他们的责任,没伺候好。 刚刚有所缓和的脸焉得一沉,北唐炎渊冷冷的瞅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也不再说话,便拂袖而去。 空荡荡的小路上瞬间只剩下小太监一个人跪在那里。 ------------ 008 探望 程绾清这一病可是惊动了整个后宫,太医连着忙了一夜才让高烧退了,但身子仍然很虚弱,因为这件事渺烟殿里的奴才们全被责罚了一通,包括程绾清身边的贴身丫鬟袖蓝也没逃得过。 凤洛凝只听说北唐炎渊因着这件事情甚至将渺烟殿里里外外的宫人,除了袖蓝从里到外都换了个干净。 她实在是不明白程绾清染了风寒关那些宫人们什么关系?直到后来凤洛凝才知道,北唐炎渊有多宠爱程绾清,只因为那张脸。 因为这一切也都应在了她的身上。 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们都去探望程绾清,当然她也少不了,让碧儿为她准备了东西,然后去了渺烟殿。 踏进渺烟殿,迎面就看到程绾清坐在软椅上阖眸休息,身上盖了一张毯子,美艳妩媚略显慵懒,看起来也好的差不多了。 “锦妃姐姐好。”缓步上前,凤洛凝微微躬身,尽了应有的礼数。 可是躺在软椅上的人并没有睁眼,只是静静的躺着,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凤洛凝的话一般,整个庭院都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风声扫起树叶的沙沙声。 凤洛凝站在一旁也不急,她在这后宫本来就没什么地位,况且在启凌国的时候,这样的事情遇到的多了,她要做的只是默不作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许久,躺在软椅上的美人儿才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张娇俏的脸蛋上满是歉意,“妹妹怎么来了,”说完怒瞪了一眼身边的袖蓝,语气里带着嗔怪,“袖蓝,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怎么凤妃娘娘来了,你也不通报一声?!” 袖蓝听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忙说道,“娘娘饶命,是奴婢错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凤洛凝双目一嘡,急着阻止,“锦妃姐姐,我也是刚来一会儿,看您在休息就没让袖蓝打扰您。”她说的毕恭毕敬,深知眼前的女人不能得罪,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今天如果不是碧儿说宫中的嫔妃都在探望程绾清,怕她不来落人口舌,她也是不想来的。 话刚说完,只听见一阵脆响在耳边突然乍起,惊恐的捂住自己被打的脸,凤洛凝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程绾清,晶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娘娘!”碧儿急呼一声,却也不敢冒然上前查看凤洛凝的脸。 “叫什么叫,在本宫的院子里也是你能大声咋呼的吗?袖蓝,掌嘴!”语音刚落,就看到袖蓝起身上前,对着碧儿的脸猛地扇去。 凤洛凝想要阻止,可这边已经被程绾清拉住,她第一次觉得程绾清的力气也很大,握着她的手腕生生作疼。 脸刹那间暴露在空气中,凉风吹过,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为什么打我?!”她加重语气质问,冷冷看着近在眼前的美艳脸孔。 “为什么打你?”程绾清冷哼一声,不屑的瞪着凤洛凝,“因为你自以为是!你以为上次帮皇上包扎伤口就可以攀上枝头了?就可以在后宫威风了?!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在鸷鸢国都是一个贱奴,挂着妃子称号的贱奴!” 冷窒的话语“嘭”的一声在头顶炸开,让凤洛凝不禁踉跄了步子,贱奴?不屈的抬起头,凤洛凝直直的看着程绾清,紧咬的双唇忍不住微微颤抖。 看到凤洛凝突然固执的眼神,程绾清心下的怒气更盛,“不用这样看着本宫,本宫教训奴才,你出来插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到你说话了?!”程绾清步步逼近,凤洛凝步步后退,因为程绾清凶狠的面孔,凤洛凝顿觉惊惧。 睫羽暗自颤抖了几下,她没有吵过架,面对程绾清突然狰狞的面孔,她突然想要躲开。 “你为什么不说话?”嘴角弯斜,轻蔑的笑浮于嘴角,程绾清见着凤洛凝的样子,不由冷笑,“怎么,怕了?” 得意的笑了起来,程绾清高举起手掌,很绝之色溢于言表,“妹妹,这一巴掌是姐姐教你记住,千万不要太得意忘形,不要……有任何妄想!”一阵风轻轻朝着脸颊而来,凤洛凝下意识的想要躲闪。 ------------ 009 北唐梦影 “住手!”突然间一道蛮横的声音插了进来,拦住了程绾清的动作。 闭上的眼缓缓睁开,凤洛凝半张着嘴,双眼一嘡看着由远及近的人,来的人明眸皓齿,娇艳的若一朵盛开的花,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程绾清,你在干什么?”女子边走边嚷着,眉眼间有些许怒气。 “梦影公主吉祥。”见到北唐梦影走来,袖蓝急忙听了手,和碧儿一起跪了下来。 程绾清也不由得放开了凤洛凝,随即灿笑起来,“本宫以为是谁这么没礼数,原来是公主啊。”语气里全是不屑,抬头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才转身再次看向凤洛凝,“刚刚凤妃妹妹发髻上落了一枚花瓣,本宫正要给她拿去呢。” 眼里淬出的寒光让凤洛凝不禁打了个冷颤,双手紧紧拧在一起,后退几步想要躲闪程绾清。 她知道程绾清是北唐炎渊最为宠爱的女子,她惹不起,稍有不慎她可能就得死,她还不想死,小皇叔还在等着她。所以,就算她有再多的苦楚,再多的委屈都要忍下来,她……必须要忍,她不能死。 听见程绾清的话,北唐梦影才把目光移到了凤洛凝身上,打量一番突然轻嗤一声,“本公主没礼数?那也是皇兄批准的,拼拼你就不能!本公主倒要看看刚刚你替凤妃拿下的花瓣在哪里?” “被风吹走了。”不以为意,程绾清重新坐在了软椅上。 北唐梦影不放弃,走到碧儿面前,躬下腰来手指轻轻触碰着碧儿的脸,“那么巧?那本公主想知道,为什么你替凤妃取走花瓣要掌碧儿的嘴?还是你想和本公主做对,知道碧儿是从洛水殿出来的人,所以故意找她麻烦?”说话间,北唐梦影已经将碧儿扶了起来。 碧儿不言一语,双颊已经红肿了起来,只是一直低着头,凤洛凝见着急忙走了上来,心疼的碰了碰碧儿的小脸,“疼吗?”她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肯定疼,可她现在竟然找不到别的话来说。 “不疼,娘娘别担心,奴婢谢过公主。”听着耳边安慰自己的话,凤洛凝一把将碧儿抱进怀中,泪水迷蒙了双眼,是她太没用了,所以才会给自己身边的人招惹麻烦,可是她能做什么?谁能告诉她,她可以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 程绾清一怔,没有想到碧儿是从北唐梦影的宫里出来的人,这个后宫里唯独敢和她明目张胆对峙的人只有北唐梦影,当今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刚刚还是不屑的唇此刻却温婉的笑了起来,“原来这奴婢是公主宫里的人啊,本宫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敢动她一下,罢了罢了,本宫大病初愈不再外面久呆了,要是公主和凤妃妹妹还有话要和本宫说,那就进内殿来吧。”给袖蓝使了个眼色,便由上前的袖蓝搀扶着进了渺烟殿。 “本公主才不想进去呢,恶心,程绾清你不要以为你有着和我母后一样的脸就可以冠宠后宫了,皇兄对你宠爱也不过是因为你那张脸。”蛮横的大喊,北唐梦影满意的看着程绾清突然僵硬的背脊,哈哈的笑起来。 这层纸在程绾清和北唐炎渊之间,谁都没有捅破,他们都只是各取所需,但她拼拼不,母后在她心中的地位,岂是一个程绾清就可以取代的! 何况,眼前的女人因为长的像母后而剥夺了皇兄的爱,她不介意皇兄对她冷落,但她希望皇兄可以找到自己心的真正皈依。 “芸喜,我们也走!”说完,也没有再看一眼凤洛凝飞快的离开,在她看来,凤洛凝不过是个和亲的公主,一个也要极力讨好她皇兄的女子罢了。 突然间,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凤洛凝和碧儿两人,风轻轻扫过,吹起几丝散落的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周围,凤洛凝才握起碧儿的手,“碧儿,回去我给你擦药。” ------------ 010 沁玉园 半落的夕阳沉在天际,笼罩着一切都呈现出半边殷虹,暗沉的颜色突生暖意,凤洛凝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片红,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这么多天她都乖乖的呆在拢月殿,就是不想再招惹是非,想起上次去探望程绾清的事情,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程绾清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惹不起的,所以她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宫里的好,等到拿到了凤召天说的东西她就可以离开了。 清眸静静凝视远方,雀跃微潋的光泽呈现在瞳孔中被晚霞染红。 “碧儿,”心情大好的唤了一声,便见碧儿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见着凤洛凝也没有跪礼,“娘娘有什么事?” “碧儿,你现在也别忙了,我心情好出了拢月殿到处走走,你带我去这宫里有趣的地方走走。”凤洛凝说完旋即转身,美眸弯成了月牙状,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碧儿也不好扫兴,连连点头。 “那奴婢就带娘娘去沁玉园走走,那里的景色不错,而且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草开放。”碧儿急忙提议,其实那沁玉园她也只去过几次,以前还在公主的洛水殿当差时是跟着公主去的,否则一般的宫女怎么有资格。 “沁玉园?”温婉一笑,凤洛凝调皮的眨了眨眼,显得更加雀跃,“听着名字不错,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朝着沁玉园走去。 潺潺流出自上而下缓缓流入,这道清泉是从山中流进宫里的,所以尤为清澈,林立的假山经过精工雕刻仿若真的一般,鬼斧神工,若是不仔细辨别,真的会以为是天然形成的山林。 园子四周遍开艳花,这里的花一年四季都争相斗艳,虽不是常开不凋但总是有着新旧交替,就好像一直都开着一般。 宫里的宫人将这里打理的很好。 园子不远处,一行人慢慢的走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明黄衣服的男子,眉宇间的冷峻不曾减少,只是紧抿的唇弯出好看的弧度,像是有几分高兴。 得贵跟在一侧见着北唐炎渊的心情不错,也跟着小心的开口,“皇上今个儿心情很好啊。” “嗯。”闷闷的应了一声,北唐炎渊继续朝前走去,棉城的盗匪案得到解决,他也算解决了心头的重担,云凡辰不仅带兵有一套,连着剿匪也不在话下,他就知道这件事难不倒他。 “云将军该回宫了吧。”北唐炎渊在一片花丛前停驻了脚步,冰凉的声音里透出一股魅惑,幽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倪视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娘娘您慢点,奴婢没有说错吧,这里很美是不是?”碧儿站在一边看着笑靥如花的凤洛凝,其实凤洛凝是个胆小懦弱却善良活泼的女子,也许是曾经就在皇宫长大,多少受到宫闱的险恶气氛影响,做事都是小心谨慎。 但是,如果这样一个女子生在别的家里,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 凤洛凝一个劲的点头,连连应着,“是很美,碧儿你看那花,还有这么清澈的溪水,碧儿,你看,你看里面还有鱼。” 忽然,凤洛凝停止了声音,清眸微瞠,将目光怔怔定落在不远处,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上面。 似是中了魔障一般,凤洛凝越走越近。 夕阳沉落,红霞遍天,在女子的脸上打下暮红的暗影,女子清灵的笑容霎那间比花园里所有绽开的花看起来都要美。 北唐炎渊只是静静的看着,忘了周遭的一切,他越来越觉得,那个女子的笑并不像那么有心计的人。 然后只是顷刻间,刚刚还是温柔的眸子里却闪出凛冽,不管她有没有心计都和他无关,他……根本不需要! 得贵顺着北唐炎渊的目光望去,那里的两个身影他怎么会不认识,不正是凤妃和宫女碧儿么。 躬了躬身子,得贵小心翼翼的回答,“云将军明日回朝,这次将军不仅打了胜仗还顺带剿匪,却是立了大功。” 北唐炎渊不说话,只是半眯着眸子看着夕阳下那抹单薄的身影,刚刚那灿若烟花的笑还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 011 落微花 红色的花瓣层层包裹,一瓣承接着一瓣,娇艳欲滴,金黄色的花蕊被风吹的颤动起来,这簇花被放在架子上,和其他的花不一样,显得高贵无比。 凤洛凝一时被眼前的花吸引住,清眸亮堂的看着它,缓缓的走了过去,“碧儿,这花是什么花?真好看。”凤洛凝走上前去,用手指触了触花瓣,身后的碧儿却急呼一声,“娘娘,不要碰那花。” 凤洛凝被吓得手一颤,瞬间瞳孔便扩张开来,刚刚被碧儿一唤她不小心碰到高架上的花盆,只见那盆花飞快的朝着地面落去,她甚至来不及反映,惊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只是一刹,凤洛凝便看到眼前及时的出现一只大手,稳稳的接住花盆,目光顺着那只大手再次移到了架子上,一口气总算是缓了下来。 一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凤洛凝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周围人的喘息声,背脊悠的转凉,在她还没来得及转头时,身后碧儿已经急急的发出声音,“皇上吉祥,奴婢参见皇上。” “砰”凤洛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刚刚帮她接住花盆的是皇上?眼眸里顿时染上了几分惊恐,头也没抬便径直跪了下来,“皇上吉祥,”声音禁不住颤抖。 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缩瑟成一点不断颤抖的女子,北唐炎渊冷峻的脸上悠然勾起了一抹笑,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得贵站在一边看到那笑,心下一惊,也不禁打起来冷颤,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笑?却是不知道这笑是好是坏。 “你就这么怕朕?”魅惑的声音突然跳了出来,将凤洛凝吓了个彻底,“你这样要如何博得朕的欢心?那你来和亲还有什么用处?” “臣妾不敢,臣妾……”凤洛凝一时无措,她本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刚好撞上皇上,身子缩了缩,凤洛凝的头低的更沉了。 “不敢什么?不敢心存妄念还是不敢得到朕的宠幸?你来鸷鸢国第一天夜里朕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邪魅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寒意,凤洛凝听着背脊抖得更加厉害。 不要以为你在启凌国是公主,在鸷鸢国也是!朕根本不稀罕!愿意给朕暖床的女人多了去,你……不过是其中一个! 她记得,她记得那夜的每个字。 “你知道这花是什么花吗?”突然,北唐炎渊不再提那也的事情,转而看向放在台上的花,兀自说着,“这是朕的母后最喜爱的一种花,我父皇赐给这花了一个名字,叫落微,从此这花的名字就是落微,因为这正是朕母后的名字。” 凤洛凝听着,身体僵硬的更加厉害,她不知道那花这个高贵,慌忙抬头,清眸看向北唐炎渊,她想解释,可是触及到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时,她竟然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忧伤,那么浓烈的忧伤还有孤单。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清淡的声音从凤洛凝口中而出,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到这句话,可眼前那个传说暴戾残忍的男子,说不定,说不定……真的没有她听到的那么残暴,他的忧伤和孤单那么深,那么……深,深的她都能够清晰感受到。 触碰在花瓣上的手指突然变得僵硬,进而缩成了拳头,北唐炎渊的脸蓦然转寒,一声暴戾呼喝而出,“混账!这首诗是你配说出口的吗?!一个如此有心计的卑微女人,一个不断想攀上高枝的落魄公主,也配碰落微吗?真是不自量力,凤洛凝,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在朕面前耍小聪明!” 他突然想起那夜凤洛凝的举动,为了不让他离开的举动,他就莫名的厌恶。 十指紧紧抠在地面上,凤洛凝再次垂下了头,并没有因为北唐炎渊恶毒的话而变得愤然,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反倒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 012 莲花禁忌 天渊四年,护国将军云凡辰胜仗归来,举国同庆。 皇宫里准备了庆功宴,临近中午的时候,碧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进这凤洛凝便笑了起来,“娘娘,明日的庆功宴肯定会很热闹,刚才公公来说后宫的娘娘们都可以去参加。” “都参加?”轻喃了一声,凤洛凝无谓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她正仔仔细细的把一块糕点雕刻成一朵莲花。 她以前在启凌的时候,总是喜欢把糕点雕刻成好看的花样,这样吃的人看着也会觉得心情好,小皇叔最喜欢她做的糕点了,总是说吃了她做的糕点,再吃其他人的就都吃不惯了。 因为这话她还暗自得意了好久,她……终于也能为小皇叔做些事情了。 “那是当然了,娘娘,你是不知道云将军有多么的威武,也是宫里很多女子的心仪对象,只是他地位高贵不是我们这些奴才可以高攀的,我们也就是放在心里崇拜一下。” 凤洛凝雕刻的仔细,对着碧儿的话只是抿嘴一笑了之,碧儿端着茶水过来,她也刚好雕刻好了一个莲花放在了桌子上。 碧儿正准备倒水,突然瞥见桌子上的糕点,顿时慌乱惊恐的跪倒在了地上,紫金壶里的茶水洒了一地,“娘娘,您怎么可以雕刻莲花,那可是鸷鸢国的禁忌啊!”说完,碧儿也顾不得全身被水沾湿,抓住桌子上雕刻好的糕点猛地朝着嘴里塞,咽的多了禁不住咳嗽起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被碧儿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凤洛凝赶紧起身去拿内室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碧儿,轻抚着碧儿的后背帮着她缓下口中的糕点,心里不禁奇怪起来,“碧儿,你慢点,为什么不能出现莲花?” 咽下口中的糕点,碧儿先是跪在地上对着凤洛凝磕头,然后才开了口,“娘娘,自古以来莲花都被皇宫视为不祥之物,奴婢还听说江湖上有个冷焰门,专门跟朝廷做对,还特地用了莲花做标志,所以这莲花就更不能出现了。” 凤洛凝一听更是纳闷,莲花是不祥之物?为什么那么纯洁的花会被当作是不祥之物? “碧儿,你知道原因吗?” “奴婢进宫晚,也不知道,就这莲花是禁忌,也是宫里的姑姑们嘱咐的,怕奴婢们因为这样的事情掉脑袋,因为宫中出现莲花而被斩首的奴才数不胜数。”碧儿说着,竟然嘤嘤的哭出声来。 凤洛凝知道这些不该问的她不应该去知道,所以也噤了声,扶着碧儿站起身,“你把这里都收拾了吧,我自己出去走走。”她觉得胸口堵得慌,因为一朵莲花就要人性命,那她的命是不是也随时都可能丢掉? 她不敢想,不敢去给自己设想一个命运。 沉思着走出拢月殿,碧蓝的天一望无际,可她呢,该何去何从?她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她,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的小皇叔? ------------ 013 男子 楼台水榭,四周环湖,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四周,添加了几分神秘淡雅,阳光透过雾气倾洒下来满地金色,璀璨的耀眼。 凤洛凝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这么清静美好的地方不知道是谁的住处,看着眼前的景致,她竟然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 脚不知不觉踏上了唯一通向那阁楼的路,一座建在湖水上的桥,那桥仿佛很久都没有人来踩踏了,上面干净的不染尘土,凤洛凝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手却缠在了一起,不由的有些紧张。 阁楼外没有人守着,凤洛凝心下狐疑,但还是推开了那门,走了进去,屋内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凤洛凝仔细辨别了一番,竟然和北唐炎渊身上的很像,脚下不自觉的顿了一顿,继而朝屋里走去。 屋内,没有特别寻常的地方,只是放着写书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书籍,书架不远处是一张不算奢华的书桌,桌子上纸墨笔砚都有,继续朝里面走着,凤洛凝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床榻,榻上铺着被褥,已经有些显得旧了,但那锦绸却是上好的料子。 凤洛凝心下有了疑惑,这里是谁在住?北唐炎渊么?可是他是皇上,怎么会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难么简谱,但这屋子里的味道不是他身上独有的,又会是谁?那也她抱着他,这种味道扑鼻而来,她记得真真切切。 只是片刻,凤洛凝便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应该多呆的地方,她误闯到这里又进来了,若是被发现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到此,凤洛凝的心一沉,仿佛灌了铅一般重,屋里熟悉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心里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染上恐惧,飞快的转身,逃一般的离开了阁楼。 顺着记忆里的路,凤洛凝低着头直直朝着拢月殿走去,胸口的那颗心还在不停的上下窜动,脚下一急便直直装到一个人身上。 凤洛凝本来心里就担忧,这以撞上人心里都更慌了,连头都没来得及抬道了声对不起便急匆匆朝着拢月殿走去。 “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身后的人声音放缓,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但就是这样随意的语气让凤洛凝钝在了原地,悻悻的回头。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暗灰锦纹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墨绿腰带,佩挂剔透的翡翠玉环,面容如刀削一般,坚毅冷峻,薄薄的唇紧抿,眯着眼睛在看她。 凤洛凝不明所以,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但单看衣服也知道是有身份的人,再看看自己,因为刚刚在拢月殿闲来无事要雕刻糕点,所以就只穿了件随便的衣服,发上也没什么装饰。 “我有说对不起啊。”凤洛凝理所当然的回道。 “你胆子倒是不小,撞了人连头都不抬就想着逃跑?”嘴角一勾,男子的嘴角淡开笑意,“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宫里的宫女,说!你到底是谁?” 宫女?凤洛凝惊诧,他是把她看做宫女了?也不反驳,凤洛凝顺势作揖请安,可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道该称呼眼前的人什么。 “奴婢是拢月殿的宫女,您一定是过来准备庆功宴的大人吧?”像是想通了什么,凤洛凝突然说道。 准备庆功宴的大人?男子一怔,双唇抿成了一人条线,嘴角微弯,“准备庆功宴的?”恍然大悟间男子突然大笑起来,“对,准备庆功宴,云将军凯旋而归,皇上为他准备了庆功宴。” “凯旋而归是好事,不过奴婢觉得并没什么好庆祝的。”凤洛凝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神色怅然,功永远是将军来领,而死去的却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卒,“不管多大的功都是建立在一座座坟冢上的,宫里在庆祝战争的胜利,可是又有谁知道宫外多少人家因为丧失亲人而痛哭流涕?” “建在坟冢上?”男子重复了一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个女子怎么会想的这么多? 被男子的话一断,凤洛凝的双眸回过神来,匆忙低下头去,“大人,是奴婢多嘴了,拢月殿还有很多事等着奴婢去做,奴婢先离开了。”不等男子再开口,凤洛凝便急急的离开,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也不觉得怕了,说话也没遮拦了。 看着渐远的身影,男子沉沉一笑,真是个有趣的丫头,拢月殿的?他知道了。 ------------ 014 庆功宴 入夜,宫里一片喜庆,四处张灯结彩,巍峨的黄城里顿时光亮一片,气势恢弘,宫人来来回回的穿梭而过,忙碌的准备着。 雅致的菜肴,醇香的酒酿,所有的朝廷大臣也都一一入座,热闹不凡。 拢月殿内,碧儿有些丧气的站在凤洛凝身侧,她本以为有机会见到云将军,却没想到她家主子差人说自己不舒服,不去参加庆功宴了。 现在可好,她是看不到云将军了。 凤洛凝坐在软榻上,倪视着碧儿失望的小脸,幽幽叹了口气,“碧儿,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向来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涉,何况还是那么多人,去了,我怕会出乱子。” 她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在启凌的时候她独自呆在冷情的宫殿里,已经习惯了清静,要是突然热闹起来她恐怕会不适应. “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不去了。”碧儿点了点头,凤洛凝的性子她也多少摸清楚了,知道凤洛凝不擅长应对那种场合。 “知道了就好。”眨眨眸瞳,凤洛凝看着碧儿突然觉得很抱歉。 宫内,聚欢园里坐满了人,各自欢声笑语,应邀而来的女眷们也都相互打了招呼四下谈笑。 高坐上,北唐炎渊坐在熨金龙椅上,闲散慵懒的支撑着额头,双唇微抿勾出一个弧度却没有半分笑意,幽深如潭的眸子半眯着,探视眼前的所有,精锐的目光仿佛只是一眼就可以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看透,华贵的黄段龙袍加身,彰显着尊贵。 北唐炎渊右侧,淡粉纱帘半遮半掩,程绾清优雅的坐在软榻上,端庄威仪,绝美艳丽的脸上落着浅浅淡淡的笑,此刻正将一颗鲜红的草莓送入口中,朱唇蠕动美不胜收。 见过皇上母后的人皆知道那是一个怎样宛若天人的女子,而眼前这个与先太后长相一致的女子却没有那种神韵,即便每个细致的动作都让人仿若看到了先太后,可是有哪个人不知,她不过是东施效颦,有了举止却永远没有神韵。 再朝着北唐炎渊左侧移去,那里本该是启凌国和亲公主当朝凤妃的位置,因为凤妃身体抱恙,所以此刻坐着的是梦影公主。 只见北唐梦影华衣锦缎裹身,发上攒了一直彩凤归巢琉璃钗,公主的仪态也表现的极为出色,眉宇神色间不禁显露出先太后的气质。 正当所有人都在畅聊的时候,却见远远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来人一身暗灰锦纹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墨绿腰带,佩挂剔透的翡翠玉环,面容如刀削一般,坚毅冷峻,薄薄的唇紧抿,步子坚定而有力,男子来到园子中央,恭敬的对着北唐炎渊一拜,“臣云凡辰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在下面的男子,北唐炎渊眸子里的光一闪而过,随即摆了摆手,懒懒的说道,“云将军是鸷鸢国的功臣,屡次立下大功,应当奖赏!”北唐炎渊刚说完,坐在下面的大臣也一一应着。 唯有云凡辰还跪在原地,心里忖度起来,北唐炎渊突然转移了话题,说要给他赏赐,却并没有让他起来,嘴角一沉露出一抹冷笑,功高盖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他们云家世世代代都对鸷鸢国忠心耿耿,他也不想到他这一辈就坏了这规矩,何况北唐炎渊对他也很是重用,想到此,云凡辰语气沉稳,颔首说道,“臣谢皇上,不过臣自认替我朝立下功勋是臣义不容辞的事情,不需要赏赐!”顿了顿,云凡辰突然想起昨天的一番话,唇边无意间就勾起了一丝笑,却准确的落入北唐炎渊的眼中。 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不愿笑的云凡辰也能在无意的时候笑起来。 ------------ 015 他是云凡辰? “哦?不要赏赐?”北唐炎渊请问道,身子也缓缓的坐正。 “臣不要赏赐,但是皇上可以犒赏三军,这样不但在军中树立了皇上的威严,还振奋了军心。”云凡辰如是说着,同样的他也在告诉北唐炎渊他并没有二心。 听了云凡辰的话,北唐炎渊突然大笑起来,眸瞳里遽增了几分深沉,“云将军说的有理,将军入座吧。” 庆功宴继续进行着,舞姬涌上,舞起了绝妙的舞蹈,醇酒美食,所有人都没有介怀刚刚发生的一切。 云凡辰坐在雅座上,给自己倒满了酒,举杯看着清冽的酒,里面映出他的影子,修长的手指擒着杯脚,儒雅一笑,唇畔勾勒起一抹温柔的笑,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娇小的身影,不妩媚,不娇美,却独独让他觉得心宽。 她的话也是在他耳边盘旋最久的一句话,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拢月殿的人?他突然很想得到她。 坐在高座上的北唐炎渊俊魅一笑,幽深的瞳孔里却犹如蒙上了一层寒炙的冰,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不曾停过。 云凡辰的一番话他也听出了些端倪,若是曾经他和云凡辰必然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现在他谁也不相信。 见到北唐炎渊独自饮酒,程绾清媚媚一笑,柔声凑近男子,“皇上,臣妾看您很不开心啊。” 眼眸轻倪了一眼坐在身侧的美艳女子,北唐炎渊露出一丝魅惑的笑,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程绾清的脸颊,全然不顾坐在下面的众人投来的目光,“有爱妃在身边,朕怎么会不开心呢?” 听了男子的话,程绾清的眼眸瞬间变得晶亮,眼神微瞥,朝着北唐梦影投去挑衅的目光。 她就不信她得不到北唐炎渊,就算是凭着这张脸,他也是她的!也只有她配的上眼前这个高傲霸气的男人。 不去理会程绾清的目光,北唐梦影只顾吃着自己的水果,她知道她的皇兄不可能发自内心对任何一个人好,连他自己他都不珍惜。 “皇上,这么多人,您这样说会让臣妾不好意思的。”娇羞一笑,程绾清朝着北唐炎渊的身边谄媚的蹭了蹭。 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景象,舞姬长袖飞舞,曼妙的姿态引人入胜。 聚欢园满园亮堂,唯独一处假山后,灯光暗淡,漆黑一片,而在假山后面两个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攀在后面,双眼惊奇的盯着园内热闹的景象。 “娘娘,你看吧,让你谎称自己病了不来,看看这里多热闹。”碧儿一边观赏着园子里的歌舞,一边小声的埋怨。 不过,幸好凤洛凝拗不过她,想了个主意穿着宫女的衣服偷偷来看几眼。 凤洛凝没有回应碧儿的话,只是盯着园子里那个坐在高坐上的男子看,霸气,慵懒,魅惑,她无法用词汇去描绘他,但唯一让她疑惑的是,在这样欢乐的场合下,他和他心爱的妃子在一起,他不是该开心么? 可是为什么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欢愉的神采,反而呈现在那里更多的是孤单,落寞。 凤洛凝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北唐炎渊看,突然,耳边响起了碧儿的小声欢呼,“娘娘,娘娘,您快看啊,那个人就是云将军,他可是除了皇上以外鸷鸢国最好看的男子。” 咦?! 顺着碧儿指去的方向看,凤洛凝刹那间呆滞在原地,眸子里闪过无数情绪,碧儿所指的云凡辰有着刀削般的俊容,刚毅的线条笼罩在朦胧的灯光下仿若融为一体。 凤洛凝一时哑然,那个男子不正是她昨天撞见的?他,就是云凡辰?那她说的那些话,岂不是…… 一双亮眸瞪得圆圆的,凤洛凝尴尬的抿了抿嘴唇,突然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这么倒霉了,麻烦的事情都让她给遇到了。 正当凤洛凝想的出神的时候,却听到园子里的乐声戛然而止,刚刚还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色此刻全部僵滞在了原地,整个园子里静的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的清楚。 ------------ 016 献殷勤 静谧的院子,灯光清明的布及到每一处,更清晰的映衬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所有的人都紧张的看着那个坐在高坐软塌上的霸气男子,嗓子里止了声音。 程绾清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离开北唐炎渊呆呆的坐在软椅上,全场只有云凡辰独自举着酒杯饮酒,缄默不语。 凤洛凝看着突然发生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只见高坐前跪了一个小丫鬟,全身颤抖着匍匋在地,孱弱的背影几乎要缩成一团。 “碧儿,怎么回事?”着急的问出口,凤洛凝立在原地观察着园子里的一切。 空气里太安静的,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怖。 “奴婢也不知道,就在刚刚玉画端上一盘东西递到皇上面前,却惹得皇上大怒起来,结果连人带盘子都滚落在了地上。”碧儿解释着,端视凤洛凝的脸色,“娘娘,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再看看。”簇起了眉头,凤洛凝看着园子的发生的事情,只听到慵懒却带有一丝霸气的声音慢慢的响了起来,男子没有爆吼,也没有发怒,倒是难得的平静。 这不禁再次让凤洛凝觉得奇怪。 “你说你该当何罪?”北唐炎渊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深邃的眸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随即转向了坐在右侧的程绾清,“这就是爱妃给朕的惊喜?真真是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程绾清的脸色在男子的话中再次惨白,她呆在北唐炎渊身边这么多年,大概也知道,若是北唐炎渊把暴怒表现在脸面上,到也不是有多生气,但如果触犯了他,而他还可以当作没有事情发生,那就代表他是真的生气了,随时可能见血。 但北唐炎渊太阴晴不定了,她真的摸清楚的也只是部分时间,譬如上次在御书房,他是盛怒并且全部表现出来了,可那也是真的生气了。 眼前的男子没有人能摸透,所以此刻她更是觉得背脊发凉。 “皇上……”两个字涩涩的吐出口,程绾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臣妾,臣妾知错了。” “知错了?”北唐炎渊轻笑一声,幽深如潭的眸子里闪出几分凛冽,慵懒的嗓音里却透着十足的霸气,“爱妃哪里错了?你只不过是想给朕个惊喜,可是这个奴才办事不利,毁了爱妃的一片心意。” 听了北唐炎渊的话,程绾清僵硬的更加厉害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一碗蜜枣羹竟然让男子这般生气动怒。 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万蜜枣羹,没什么了不起的。 一瞬间,程绾清的神情全部被北唐炎渊收进眼底,嘴角浮起轻蔑的笑,看着那张和他母后一样的脸惨白如纸,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为什么眼前的女人总是那么自不量力,他给她恩宠,她却想要更多,总是觉得不够! 竟然还想着拿蜜枣羹来讨好他,想到此,北唐炎渊不禁一笑,轻蔑的勾起唇畔倪视跪在地上的人,他曾经下令,如果宫中有人做蜜枣羹,那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所有的大臣和女眷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全部被压抑的气氛给逼迫的死死的,连大气都不敢喘,而云凡辰依然衣服事不关己的样子,喝着自己的酒。 他已经习惯了北唐炎渊的暴戾了,何况这次犯错的是他最宠爱的女子,他必然要找一个人当替死鬼。 将目光移向北唐梦影,那个将哥哥看做最重要亲人的女子,也正用一种嘲弄的目光看向程绾清。 ------------ 017 突然出现 跪在地上的玉画早就被吓得全身僵硬,她只是按照程绾清的吩咐把东西端上来,却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蜜枣羹,要是她知道,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呈上来。 凤洛凝站在远处,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声音,心里不禁怜悯起来,身侧的碧儿也着急的跺起脚,“玉画这下惨了,那蜜枣羹怎么能呈献给皇上,她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凤洛凝不懂碧儿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也知道那蜜枣羹和莲花是一样的,是宫里的禁忌,是不能触碰的东西。 正当凤洛凝思考的时候,园子邪魅霸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宫里的规矩,朕想你也应该知道,不过朕给你一个选择,怎么死你自己选吧。”北唐炎渊随意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身子,好像要人命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玉画拼命的磕头,额头触碰到地面砰砰作响,光洁的皮肤上映出一道道血痕。 北唐炎渊却不为所动,眸子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人,语气极尽无情,“朕不想把话再说第二次,来人,把她带下去,别打扰了众人的雅兴。”说完,转向程绾清,突然笑了起来,“爱妃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朕吓到你了吗?” 程绾清摇摇头,不做声,耳边传来一声声玉画求救的声音,“娘娘,救救奴婢,奴婢还不想死,娘娘……”一声比一声凄厉。 坐在园子里的人,没有人敢站出来求情,都只是当作没看见一般,宫里死一个宫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宫里死上的奴才数不胜数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玉画被几个人拖下去。 “等等,她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死?!”假山后,凤洛凝眉头紧缩,紧咬着下唇,缓缓走出来,一身宫女装裹在身上,让人觉得这个宫女也太胆大了。 顷刻间,园子里的人将视线齐齐聚集在凤洛凝身上,玉画也被放在原地,一双哭红的眼睛直直看着走来的人。 她人得眼前的女子,是拢月殿的凤妃娘娘。 怯怯的走到北唐炎渊面前,凤洛凝跪了下去,半低垂着头努力仍背脊变得笔直掩饰住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颤抖。 她知道她不该管,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的命就这样送掉,玉画分明是无辜的。 眼前人的突然出现,让慵懒的北唐炎渊脸上染上了几分戏虐的颜色,斜倚的身子缓缓坐了起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魅惑的笑露在嘴角。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还穿着宫女的衣服? 坐在原地的云凡辰,握着酒杯的手僵直在了半空,是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不过她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公然跑到皇上面前要人,还是一个将死之人,抿唇一笑,她还真是会惹麻烦。 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他可不介意娶了她回家,保住她的性命。 跪在地上,凤洛凝听不到任何声音,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一般,坐在高出的那个人竟然也不说话。 她心里越来越发毛,双手撑在地面上,手指轻轻弯曲,似是想要抓牢地面给自己一丝安慰。 “凤妃,你不是病了么?怎么还能穿着宫女的衣服跑出来?朕好像并没有亏待你吧?”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咋舌了,刚刚出现的那个人竟然是凤妃? 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自己眼前身子猛然聚缩的人,北唐炎渊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烈。 ------------ 018 揽罪 衣服?! 凤洛凝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一张小脸刹那间变得灰败,她谎称自己生病不能参加庆功宴,可是现在却好端端的跪在这里,她这是欺君! 而且自己还正义凛然的跑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也算不算是博了北唐炎渊的面子,想到此,凤洛凝更是觉得惶恐不堪。 她真的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不能让玉画死,仅此而已。 碧儿继续呆在假山后面,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着急起来,她就说了不能出去,现在可好了,该怎么办? 地上,凤洛凝依然跪在原地,没有吭声,下唇被紧紧咬出了齿痕,惨白的脸上渗出点点冷汗。 “凤妃为什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义正严词,说那个奴才没罪么?朕倒是要听听她为何没罪。”出口的声音魅惑慵懒,北唐炎渊半眯着眸子等待凤洛凝开口,他倒要看看眼前的女子能说什么,“爱妃,朕听着呢。” 僵硬的身子忍不住一颤,凤洛凝惶惶抬头,看向那张邪魅入底的脸,胸口砰的一跳,余光瞥见坐在一侧的程绾清,此刻的她正用阴毒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兀自咽下口水,凤洛凝舔了舔干涩的唇终于缓缓开口,“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加锦妃娘娘。” 后宫无后,锦妃却有着皇后的权利,她懂这些规矩。 再次垂下头,凤洛凝转向玉画,只见此刻的玉画被吓的全身缩瑟在了一起,一张脸惨白如幽灵,见到此,凤洛凝紧紧咬住双唇毅然抬头。 “皇上,因为这件事和玉画没有关系,是臣妾做的蜜枣羹,”坚毅的目光紧紧盯着坐在高座处一脸笑意的男子,凤洛凝顿了顿声音,她无法确定那笑的后面隐藏了多少杀机,难道今日她就要为了一个宫女而断送自己的性命么?麻木紧抿的唇轻颤了几下,她突然释然一笑,语气也不再那么僵硬,“臣妾是为了想要讨皇上开心,所以才这么做的,所以……如果要治罪就治臣妾的罪吧。” 她说的轻巧,方佛死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北唐炎渊一惊,幽深的眸子增添了几分探究,他不明白,眼前跪着的女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以为了一个宫女而不顾自己的生死,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甚至不惜用自己来做幌子。 灯光斑驳的笼罩在眼前一身宫装的女子身上,北唐炎渊的眸子紧紧眯凑起来,心里不自觉的因为眼前的女子而柔软了许多,他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一旁,跪在地上的玉画被凤洛凝的话震慑的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娇小身躯,那样单薄的臂膀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可以来替她求情,屈尊降贵的来救她一个奴才的命,抬头看向自己跟随的主子,程绾清,此刻正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玉画支撑着被吓得瘫软的身子苦笑,她没想到最后救她的不是自己衷心效力的主子,原来这个黑暗的皇宫还是有那么一抹纯洁的,她决定了,如果要死,也是她死!她不能害了凤洛凝。 园子里坐的所有人也都和北唐炎渊一样对凤洛凝充满了好奇,有的人甚至认为,凤洛凝是仗着自己是启凌国的公主,所以才会如此大胆,毕竟她是不能杀的。 可事实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静谧的空气只停顿了一会儿,便再次鼓动起来,“凤妃,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启凌国公主朕就不敢杀了你?既然你在鸷鸢国,那犯了鸷鸢国的忌讳是同样要死了,那朕问你……”邪魅的声音故意拉长强调,像一根拉紧在凤洛凝心口的弦,随时可能迸裂,“你想怎么死?既然你想救那个奴才,那就由你来选择自己怎么死。” 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悠远而深长,可听在凤洛凝耳中却如听到什么恶魔的颤音,全身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死么?她真的要死了么?那她该选择怎样的死法?一杯毒酒……是不是就可以了断此生了? 可,小皇叔应该怎么办?她的小皇叔应该怎么办?是要为她的死伤心吧。 凤洛凝不说话,整个身体都僵硬如雕石,周围再次安静了下去,没有人吭声,只等着凤洛凝自己对自己判下死刑。 给读者的话: 这个月开始,缠不出意外每天七千更滴。。 ------------ 019 我不想死 娇弱坚强的背脊映入眼眸,云凡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没想到她是启凌国和亲来的公主,至少他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为了一个奴才的性命而将自己逼上绝路。 嗤嗤一笑,云凡辰无奈的摇摇头,他一心想要和皇上要的人竟然是皇上的妃子,而且是曾经皇上要赐给自己却被自己拒绝的女人。 此刻,那个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冰冷的地面凉的嵌入心骨,跪在地上的凤洛凝惶惶抬头,眸瞳里充斥着恐惧,一张小脸俨然变成了青灰色,仰头看着坐在高出一脸趣味的北唐炎渊,几个字颤颤诺诺从口中出来,“我……不想死。” 是的,她不想死,她还要活着,在这个世上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她还有命在,她就要努力的让自己活着,好好活着。 风静静吹过,凤洛凝十指紧张的扣在一起,耳边是唏嘘一片,也许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子会对着他们阴晴不定的王说自己不想死。 熨金龙椅上的人俊眸紧眯,阴沉如漩涡的眼底是道不清的情绪,唇畔却流露出一抹邪魅入底的笑,他不怒,也不生气,反而笑的越发魅惑,让所有见着这笑的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气,“你说什么?”北唐炎渊的声音低沉的可怕,里面没有任何玩味的味道。 听到声音,凤洛凝一颤,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她很早就听说眼前的男子阴险毒辣,她竟然还奢求从他那里求饶么? 即便她做的再卑微,她的命也活不过吧。 “我说我不想死!”不由的加重语气,凤洛凝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字,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机会,即便是极为渺茫的机会,只因为她不想死! 气氛瞬间如紧绷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玉画颓然的跪倒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自己此刻说了什么话,难保不会触怒皇上,颤抖的唇张张合合几次始终还是没发出声音,她不能在多嘴而害了凤洛凝了。 坐在幔纱里的程绾清也突然被北唐炎渊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的北唐炎渊,好似此刻有了血肉一般,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反抗他的话?也没有人在他赐了死罪之后还说自己要活着? 顷刻间一张小脸扭曲的厉害,跪在地上的人是第一个让北唐炎渊如此的人,愤然的瞪着双眼看着凤洛凝,如果这次跪在地上的人活着,她就会致她于死地! 反倒是北唐梦影一副快乐的样子,此刻正端倪着眼前的人,是她小瞧了那个女子?不过看皇兄的反映倒是很让她满意,不由会心一笑但随即便换来重重的叹息,这次她能不能活着,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不想死?”冷哼一声,北唐炎渊起身缓缓走下来,来到凤洛凝面前,半蹲下身子勾起凤洛凝的下巴,与此同时,凤洛凝也回以目光,耳边呼起温热的气息,“你说不想死,朕就不判下你死罪,那朕的话……还有没有人听?” 北唐炎渊的声音很小,凤洛凝的身子却随着那声音的呼出一点点变得僵硬如石,“凤洛凝,怪只怪你自作聪明,拼要揽下这个罪名,朕告诉你蜜枣羹是朕的母后才可以做的,除了朕的母后其他人谁也不可能做出那个味道,既然做不出来就不要玷污朕的母后,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可既然你说出的那样的话,那罪责也就由你承担。”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如此之多的话,但他就是想要让她知道,她不要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想要试图改变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着眼前那张恍若神袛的脸,凤洛凝突然间不再去想自己是否要死了,她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男子如此的爱自己的母亲,当初还要杀害自己在意的人? 她清晰的从那双幽邃的眼眸里看到伤痛,每当他说到自己母后的时候,那抹伤痛就异常清晰。 见着凤洛凝呆愣的看着自己,北唐炎渊以为她害怕了,为了自己将死而害怕,勾勒的手指猛地放下来,撩起金黄的袍子再次朝着龙椅上走去,独留下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的凤洛凝再次单单的跪在原地。 凤洛凝只觉得北唐炎渊离开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出去,是怜惜的心疼?她不得知。 没有人知道刚刚北唐炎渊对凤洛凝说了什么,连着云凡辰也没探究出,脸部坚毅的线条不禁更加冷峻起来,看来……凤洛凝这次凶多吉少。 ------------ 020 腰斩 天暗沉的仿若一口大锅,压在半空中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这样的天气也让人的心情也不禁变得烦躁。 凤洛凝站在镶嵌着栅栏的窗前仰望着苍茫的天际,苍白的唇畔硬生生挤出笑来,“是要下雨了吧,天都阴沉成了这个样子,老天是要为我冲刷鲜血么?”喃喃自语着,凤洛凝扬起的下巴精致细腻。 从碧儿的方向看,有那么一刹那的绝美。 “娘娘,饭菜都准备好了,您好歹吃一些,这样明天走的……走的……”下面的话碧儿没有再说下去,声音哽塞在喉咙里,她只觉得眼睛发酸。 听到碧儿的低泣声,凤洛凝转身从窗户处走了过来,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替碧儿擦干了眼泪,“碧儿,不可以哭知道吗?会死的人是我,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娘娘,奴婢是为你心疼啊。”碧儿忍住眼泪,看着凤洛凝一脸隐藏在淡然之后的忧伤,她知道眼前的女子也想哭,可她就是喜欢死忍着,受了委屈也不会哭一声。 “心疼?”凤洛凝突然灵动一笑,露出一口皎洁的贝齿,样子颇为调皮,“碧儿,我来鸷鸢国之后只有你最关心我,在我没嫁来之前,我虽然整天受着欺负,但我也从来没哭,相反的我活的很好,因为我还能活着,我可以把最明朗的笑容展现出来,我有时候也可以撒撒娇。”说这些话的时候,凤洛凝眉宇间扬起一片异彩,好似她在回忆很多快乐的事情,并不因为自己明天就要执行死刑而伤心。 她不会哭,因为小皇叔说她哭了他会心疼,因为小皇叔说希望她快快乐乐的活着,可是自从她决定嫁来鸷鸢国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必须要收敛起自己的性子,必须要处处谨慎小心,只是为了要保住性命,要替凤召天拿到东西,只是……为了她的小皇叔。 那日在庆功宴上,北唐炎渊刚刚坐在龙椅上,周围也跟着静谧的可怕,但随即一道坚毅的声音很快的插了进来,“皇上,口否听臣一句话?” 云凡辰从座位上起来,有力的步伐迈开朝着凤洛凝走去,然后跪在她身边,“皇上,凤妃毕竟是启凌国来的公主……” 北唐炎渊听着继而飞快的打断,“所以呢?朕就可以免她死罪?云将军,朕记得你向来不喜欢过问这些琐碎的事情,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为了朕的妃子而来跟朕求情?”将求情两个字咬的死死的,北唐炎渊深沉的瞳孔里迸发出危险的光泽。 他倒是不知道眼前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够让一向不太喜欢说话的云凡辰都来求情了,心里突然涌现出不满,他的女人的生死何时轮到别人来插手了?! 感觉到了北唐炎渊发出的怒气,云凡辰眉宇皱缩,沉声继续说道,“臣认为,凤妃刚嫁到我朝,许多规矩都不甚明白,偶尔触犯了威严,但也不至于致死!” “云将军,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掺和!”北唐炎渊的怒气越发浓烈,爆喝着出声,刚刚的邪魅一扫而光,他不喜欢有男人过问眼前那个女人的事情! 她该不该死是他才能决定的! “凤妃触犯宫中禁忌,赐腰斩!”坚定有力的几个字从北唐炎渊口中蹦了出来,让凤洛凝一个踉跄瘫倒在地,腰斩?!她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就已经给她做了决定么? 见着凤洛凝瘫倒在地,云凡辰顺手便接住那娇小的身子,温暖的大手让凤洛凝一怔,下意识的推开扶住自己的人,一双大手瞬间僵持在半空,凤洛凝只得回以抱歉的目光。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在现在的罪责上再落下什么把柄! 看着下面两个人的举动,北唐炎渊的眉头紧蹙,声音再次响起,“五日后斩绝!押解到天牢!”说完,北唐炎渊便转身飞快的离去,程绾清见势也飞快的跟了上去,园子里的所有人见着皇上离开也都纷纷散去。 整个空荡的场地里只剩下云凡辰站在原地看着被带下去的凤洛凝,她没有求饶,没有哭泣,看着她方佛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 俊毅的脸孔浮上坚定,他要救她!他绝对不会让她死! 凤洛凝拿着碗筷呆愣了片刻,想起那夜自己回头时看到的那抹身影,心头不禁涌上了些暖意,那个男子为了她而求情,她很感动。 牢房外,雨突然瓢泼而下,点点雨星从窄小的窗户里透了进来,染进一片湿意,这间牢房是唯一一间有窗户的吧,虽然只是窄小的一方,但能让她看到天空就很好。 “碧儿。”放下碗筷,凤洛凝看着眼睛通红的人儿,“明天帮我把铃铛带来,记住了哦。”不等碧儿再说什么凤洛凝径直走在一旁的石床上闭上眼躺了下来。 直到背后窸窣的脚步声消失才缓缓睁开双眼,空洞的目光打探着眼前的一切,身下冰冷的感觉让她清楚的意识她,她能够活着的时候就只有今晚了…… ------------ 021 救人 明亮的殿堂里,蓝衣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下起的雨,手中握着的信笺皱缩成了一团,“夜风,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凤召天沉声问道,温润的嗓音不复存在。 他没想到他和凤洛凝离别这么多天,得到的唯一消息竟然是她要被腰斩! 澄亮的眸子里顿时浑浊一片,他不该,他根本不该让她去那个地方,鸷鸢国会让她生不如死的!不!不是生不如死,根本就是要了她的命! “主子,属下一得到消息就急着赶回来了,确实属实,鸷鸢国的消息不容易获得,所以这之间耽搁了点时间,主子,要救公主我们必须尽快。”站在一旁的夜风恭敬说道。 瞬间,凤召天不再说话,起身走到门边看向瓢泼而下的大雨,愣住了神,随即飞快的转身进入房中,将手中的信笺用火焚烬,只雨下点点烟灰。 “夜风,我们现在就去鸷鸢,无论如何都要将洛凝救出来,我绝对不可以让她独自一人呆在那里,即便是死……我也要陪着她,否则她会害怕的。”随手拿起纸伞,凤召天飞快的朝着外面走去,他不可以放弃她,绝不可以! 他的洛凝那么胆小,那么善良,一个人要如何去面对腰斩的恐怖? 雨打在纸伞上啪啪作响,两道身影飞快的消失在雨帘中,不见踪影…… 而另一边,云凡辰正皱着眉头思量要如何去将凤洛凝带出来,天牢那种阴暗的地方不是适合那种柔弱女子呆的地方! 然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北唐炎渊为什么独独对她用了这么重的刑罚,若是按照规矩,凤洛凝不过是需要一杯毒酒便可以轻松的离开,北唐炎渊何必要为难她?而且还是私下动刑。 只这一点他想不明白。 “将军,您真的决定要去劫刑场?那可是大不敬的事情,为了一个女人您值得吗?”云召天的贴身侍卫夙云说道,神色担忧,他实在是不知道那个凤妃和将军是什么关系,犯得着将军做出如此叛逆的事情。 云家世世代代效忠鸷鸢国,难道真的到了云凡辰这里要颠覆一切吗?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他就知道女人只会坏事! 云凡辰不说话,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值得吗?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四天时间了他从北唐炎渊那里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好像北唐炎渊已经忘了这个还囚禁在牢狱里的人一般。 薄薄的唇紧抿,似是在思考什么,云召天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倒是敲的夙云不耐烦了,“将军!您怎么会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她可是皇上的女人,但如果将军执意要救,那夙云绝对义不容辞!” 一句话,像是堵住了云召天的胸口,在意么?他就那么在意她?不可能,他只是觉得她善良,勇气可嘉,为了一个宫女挺身而出,他只是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罢了,可为什么当他决定要救她的时候,却浑然忘了她是皇上的女人,他和她根本不可能! 云召天再次呆愣起来,心间溢出一抹异样的滋味,他真的那么在意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 “夙云,这件事不容许你插手,对我来说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我愿意不愿意,你说……是不是?”云凡辰肃然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更是让夙云吃惊,心下不禁揣测起来,将军不会真的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将军,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皇上的女人?”夙云话说的有些结巴,盯着云召天脸上表情的双眼却是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的表情。 “喜欢么?”云凡辰突然神秘一笑,眉眼微挑看向夙云,“也许是吧,所以,我不能让她死。” ------------ 022 执行死刑 滂沱的大雨过后,阳光铺洒开来,照遍了所有被雨水浸湿的地方,放晴的天空沾染着明媚。 耀眼的光泽刺进凤洛凝的眼中,让她睁不开。 沉重的手铐和脚铐压在身上,使单薄的身子负担不起,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刑场走去,据说那是为她单独设立的刑场,她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快走!”身后一个狱卒推了她一把,使的原本就走不稳的身子砰然摔倒在地上,全身顿时麻痛起来,凤洛凝整个身子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爬不起来,镣铐套住的地方已经磨出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正沿着伤口淌淌流出来。 因为有了痛,她突然害怕起来,原本苍白的小脸顿时青灰如土,她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让自己变得平静淡然,让自己的害怕恐惧隐藏起来,可只是这一阵痛就让她彻底清醒, 原来她是如此的怕死,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淡然,面对死亡她也和常人一样想要逃离,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爬在地上,薄薄的衣衫被雨水沾湿,一双纤细惨白的小手上已经不满斑斑血迹,颤抖着双臂努力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凤洛凝踉跄着站起来,身后的两个狱卒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子,也同情的噤了声。 想眼前的女子曾经还是堂堂公主,皇上的凤妃,如见沦落个阶下囚的身份,多少他们也听说了缘由,是为了讨得皇上开心所以才做了蜜枣羹让宫女递上去,但即便如此,宫里还是有些闲言碎语,落得他们耳中也能摸出个大概,眼前的女子不过是想救宫女而揽下罪名,是真是假,他们无处求证。 想到此,语气也不禁缓和了许多,没有刚刚的恶劣,“娘娘,您还是快些走吧,皇上已经在刑场上等着了。” 皇上也在?凤洛凝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去干什么?是想看着她如何惨死?难道她看到的,所想的都是错的?那个皇上真的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君主?! “知道了。”小声应着,凤洛凝拖动着沉重的步子继续朝前走去…… 安静的刑场上只伫立了几个侍卫,铡刀放在四方的刑台上让人不寒而栗,阳光折射在上面,泛起冷冷的嗜血寒光。 刑场的最高出,华衣男子斜倚在软塌上,深眸半眯倍显慵懒,刀削般俊美的线条划出好看的弧度,北唐炎渊微仰下颚瞅着被带进来的潦倒身影,嘴角牵强的扯出一抹邪魅的笑。 女子此刻浑身是血,白色的衣衫将鲜红更加明显的映衬出来,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在抬头注视到铡刀的那一刻更是颤抖的厉害,这一切都毫无遗漏的收入北唐炎渊的眼中。 深邃的眸瞳里闪出几分玩味笑意,既然那么怕死又为什么要逞能去救别人? 隐藏在眼底的笑越发浓烈,北唐炎渊双眼一瞬不瞬的看向正朝着刑台上走去的人,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束缚在身上的镣铐发出沉闷的声响,直到凤洛凝走到刑台上,侧身而立,北唐炎渊带着笑意的眸子瞬间阴沉了下去,自始至终那站在刑台上的女子都没有朝着他看一眼,即便连求饶都没有。 她不是不想死么?那为什么怕成那个样子还不跑到他面前求他,眯起的眸子迸裂出危险的光泽,他以为在这个生死关头她会求他!哭倒匍匋在他的脚下,可他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个孱弱单薄的身子正独自承载着死亡的可怖,也不肯卑躬屈膝的跟他求饶? 她难道真的能为了别人而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么?她到底在想什么?! 正想着,北唐炎渊突然见到站在方台中央的人缓缓的朝着自己转过身,目光澄净的如一汪清泉不染杂志,即便里面与恐惧有害怕,但还是无法阻挡里面的清冽。 一瞬间北唐炎渊愣住,被那双眼睛深深吸引,绝美的脸上焉得露出笑意,她是要求他了么?!人,还是自私的,还是要为了自己,所有人都不例外! 哪里有人会在生死关头还为别人考虑?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 只见凤洛凝挣脱开狱卒的钳制,拖着锁链缓缓朝着他而来,苍白的樱唇被咬在贝齿下轻颤着,不知为何,他突然好想抱住凤洛凝,告诉她不要害怕,可是他不会! 凤洛凝下了刑台,朝着北唐炎渊靠近,侍卫及时的揽住却被北唐炎渊一记冷冽的眼神给秉退开。 走到北唐炎渊面前,因为镣铐的重量凤洛凝的呼吸变得急促,深吸一口气,便急急的跪了下去,北唐炎渊以为她要求饶,但突然的话让他一惊,愣在了原地,胸口随即震痛。 “皇上,洛凝希望您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宫里的人也是有父母,与家人的,在您想要泄愤而杀害他们的时候,是否也能为他们考虑一下,洛凝死不足惜,但皇上其实是很好的人不是么?您心里会记挂着自己的母后,那么浓厚的思念,又怎么会是无情之人?所以,洛凝相信皇上其实是很好的人,那也请皇上做一个仁慈的皇上。”深深的叩拜,凤洛凝仆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手腕和脚腕上的血迹滴在地面上,一滴滴也落在北唐炎渊的心里。 华衣下,一双拳头瞬间攥紧,北唐炎渊身体僵直的凝视着跪在眼前缩成一点的人,她在说什么?他是很好的人?!呵,这是他听到的天大的笑话。 他杀兄弑母,血洗后宫,残暴不仁,这些是天下人众所皆知的,到了她嘴里他却成了很好的人? 心口一股气闷闷的堵在那里,北唐炎渊的手越攥越紧,她以为她很了解他?可笑,真真是可笑!自己都是快死的人,不为自己的命求饶,竟然还跑到这里装仁慈,眸子里蒙上一层不屑鄙夷,北唐炎渊忽然将身子半倾了下去,凑在离凤洛凝不远处停住,唇畔轻动,“你不是不想死么?那朕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此话凤洛凝慌忙抬头,迎面对上那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只见北唐炎渊薄唇再次启开,说出的话让凤洛凝瞪大了眼睛。 ------------ 023 再次跌入恐惧 长桌上,一排排食材摆放整齐,一盘上好的蜜枣放置在凤洛凝的面前,甜美的金黄色蜜糖发着光泽。 凤洛凝犹豫的看着长桌上的一切,她实在是不明白北唐炎渊想干什么,蜜枣羹不是宫里的禁忌么?现在竟然要她做一次蜜枣羹。 褪去镣铐的四肢变得轻松起来,手腕脚腕上的伤痕也被绷带裹好,暂且没有事情,转头看了一样坐在不远处的男子,凤洛凝为难的拿起桌子上的蜜枣,甜丝丝的味道瞬间扑鼻而入。 看着凤洛凝纠结起来的小脸,北唐炎渊以为她并不会做,随即想想,一个公主哪里会做什么糕点,但只是刹那他便看到凤洛凝轻巧一笑,清亮的眸子变得欢愉起来。 紧接着就见到凤洛凝熟悉的进行一道道工序,方佛这些都是她经常做的事情,根本就难不倒她。 只是北唐炎渊不知道,其实这些就是凤洛凝经常要做的事情,她生活的宫殿里没有下人,只有一个芸思还是凤召天派去保护她安全的,所以平时的吃喝穿全是由自己经手,包括芸思的也是。 这样也就练就了她一手好厨艺,当然这蜜枣羹也在其中。 但是北唐炎渊让她做出和先太后一样的味道,她倒是没什么把握,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吃过先太后做的蜜枣羹,又怎么可能做到,可她又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不一会儿整个刑场便传出来浓浓的蜜糖香,清淡却又甜蜜的味道四溢,让北唐炎渊也不禁有了些食欲。 很快,凤洛凝便端着做好的蜜枣羹走到了北唐炎渊面前,递了上去,“皇上请品尝。” 端过做工精致的蜜枣羹,北唐炎渊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用汤勺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甜蜜的感觉自口中化开,一点点弥散开。 跪在地上的凤洛凝紧张的盯着北唐炎渊的表情,只见那张俊美的脸瞬间阴沉,凤洛凝的心也跟着一沉,但只是一刹那,北唐炎渊的脸上再度绽开,神色也好了许多,渐渐的眉宇间竟然染上笑意,可凤洛凝的心却没有得到缓和,现在那碗蜜枣羹关系到她的性命,她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生怕出了差错。 “你是怎么做的?”北唐炎渊声音温和,眉宇间不经意松散开,让凤洛凝的紧紧揪住的心释然了些。 “回皇上,洛凝只是用心去做,只是想呈现给皇上一碗蜜枣羹,一碗盛满回忆的蜜枣羹,洛凝斗胆猜想,皇上之所以让蜜枣羹成为禁忌,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能再做出皇上想要的味道,也无法给皇上带来那些隐藏在蜜枣羹里的美好回忆。”撞着胆子,凤洛凝颤颤说道。 其实刚刚她真的只是想要给北唐炎渊一碗美味的蜜枣羹,即便味道不像。 “用心去做……?”目光怔怔的停留在凤洛凝身上,北唐炎渊呢喃着,声音空洞,是真的用心去做了才会有这样的味道吗?那他的母后也是用心去做的么? “嗯。”应了一声,凤洛凝没敢抬头。 “可是你可知道,你做的味道和朕的母后做的根本不是一样的。” 惊慌的抬头,凤洛凝的声音卡在嗓子里,还是不一样,还是没有成功,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但还是不想承受这样的失望,北唐炎渊被她这次机会不过是想看她如何再次跌入低谷,再次承受死亡的恐惧罢了。 痴痴苦笑,她还真的天真的以为她……能活着。 ------------ 024 遇鬼 踏进拢月殿,一切都变得那么亲切,凤洛凝远远的就看到坐在院子里哭的眼睛都肿起来的碧儿,心里一疼,她是以为她死了吧。 “碧儿。”急切的唤了一句,凤洛凝忍着脚上的伤痛疾步朝着碧儿走去。 还蹲在院子里的碧儿听到声音,已经自己听错了,她本来想去送娘娘最后一程的,可是侍卫们根本就不让她接近,她只好回到拢月殿,宫里是不允许随意烧纸钱的,她又只好蹲在院子里哭,在没了别的办法。 见碧儿不起身也不回头,凤洛凝觉得奇怪,再次唤了一遍,“碧儿,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这会儿碧儿是听清楚了,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想要迎上去可又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个时辰……娘娘该是已经被腰斩了,想到此,碧儿慌乱的摆手,“娘娘,奴婢不是不去送你,是那些侍卫不让碧儿进去,您别生气。” 凤洛凝一听,顿时笑出声来,原来碧儿以为她死了。 “娘娘,奴婢……奴婢……娘娘,你夜里不要来找奴婢,奴婢自幼胆子小。”说着说着,碧儿突然打住了声音,现在是白天,想着迅速低下头看凤洛凝的脚下,一道黑影正映在地上。 咦?! 看出了碧儿的疑惑,凤洛凝娇俏轻笑,几步走上前去,“碧儿,我没死,我好好的活着呢,我就说他其实是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就在刚刚,凤洛凝端着那一碗送到北唐炎渊面前的时候,她以为她再次必死无疑了,可是北唐炎渊之后的话却让她大为吃惊,他说,“虽然你做的蜜枣羹味道和母后的不一样,但是朕能吃出来那份真心,所以,朕恕你无罪。” 她当即愣住,她……无罪了?她不用死了,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心里说不出的喜悦,但她最最感激的就是坐在眼前的绝美男子,原来他真的和她想的一样,他的心底也有一块非常柔软的地方,只是他隐藏的太好不易被发现。 想到此,凤洛凝嘴角的笑意更浓,朝着碧儿调皮的眨眨眼睛,“我回来了,碧儿,我好想你啊。” 被凤洛凝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碧儿不明白那个他是谁,那个很好很好的人又是谁,只要现在凤洛凝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就很开心了。 “娘娘,您先进屋休息,奴婢给你包扎伤口。”心疼的瞧了瞧凤洛凝身上的伤口幸好没事,碧儿在心里感叹,扶着凤洛凝走进内室。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坐在那里的男子时不时的勾勒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手边放着半碗蜜枣羹,像是舍不得吃一般,手指没事的时候便东东碗中的勺子,听着勺子和碗发出的清脆声音。 那个笨女人一定没猜到,他让她做蜜枣羹不过是为了给她一跳生路,救她一命,他是想她来求他,没看到他很失望,但是蜜枣羹的规矩是他立下的,总要做做样子给那群人人看看。 云凡辰不明所以的看着在他眼里有点傻笑的北唐炎渊,他本来想去救凤洛凝的,可是半路却被宵慕拦了下来,说是皇上让他直接来朝鸾殿,他便来了,不久,北唐炎渊就进来了。 可男子进来后只是笑,根本像是没看到他,坚毅的侧脸冷峻的几分。 “凡辰,你回去吧,她没事。”北唐炎渊的心情大好,但看着云凡辰的眸子还是如深潭一般阴沉,他并不喜欢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有过多的关怀,这次例外,下次他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嗯。”闷哼一声,云凡辰不再多说,他本来就奇怪北唐炎渊为什么给凤洛凝那么重的责罚,现在他明白了,见眼前的男子不再说什么双眼继续盯在那碗蜜枣羹上,自己径直退了出去。 等到云凡辰离开,北唐炎渊才抬起头低声吩咐道,“去把那个人请进来吧。”说完,一道黑影飞快的离开。 ------------ 025 激将争执 凤洛凝没被腰斩的事情再次轰动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端倪那个两次从他们残暴的王手中活下性命的女子,甚至猜想她是不是有什么本事。 但没有人敢胡乱猜想,只是点到为止。 渺烟殿。 偌大的殿内跪了一地奴才,谁也不敢大声喘气,程绾清正双目愤怒的瞪着眼前的所有人。 那个女人还活着,竟然背负了蜜枣羹这么大的罪还能活着,据说是因为她做出了和先太后一样的味道,所以皇上赦免了她! 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块丝帕几乎要别撕扯成碎片,程绾清牙咬的死死的,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只是,程绾清不知道,这天下哪里有真的一摸一样的味道,不过,没有人尝过先太后做的蜜枣羹,除了北唐炎渊,所以,北唐炎渊说味道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样的。 没有人敢质疑。 “袖蓝!”程绾清突然怒喝一声,吓得跪在一旁的袖蓝猛地一颤,急急的应着,“娘娘,奴婢在。” “那个玉画在哪里?” “在洗衣房打下手,娘娘有什么吩咐?” “洗衣房?”冷冷的笑了一下,程绾清的脸扭曲的厉害,“你和本宫去洗衣服,剩下的人都退下吧!”说罢,便由袖蓝搀扶着朝外走去。 既然凤洛凝救了那奴才,那她就折磨死玉画,让凤洛凝愧疚不安,如果不是她救了玉画,那玉画也不会吃苦了。 想着,程绾清的脸上挤出阴险的笑,她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会霸占北唐炎渊,那么优秀的男人只会是她的!是她程绾清的。 走进洗衣服,程绾清一眼就看到缩在墙角洗衣服的玉画,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她可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锦妃娘娘吉祥,不知娘娘到洗衣服这个脏乱的地方有什么吩咐?”管事的姑姑见到程绾清来了,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这锦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她当然得好好侍奉着。 轻蔑的瞥了一样身旁的人,程绾清将下颚扬的高高的,“本宫要她。”管事姑姑顺着程绾清的目光看去,刚好落在玉画身上,当即明白了程绾清的意思,迅速的去把玉画叫来。 玉画走近,一看眼前的人是曾经的主子,不由心里一慌猛地跪在地上,膝盖处传来麻痛的感觉也浑然不知,“锦妃娘娘吉祥。” “你跟本宫回去。”冷冷的哼了一声,程绾清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想起一道蛮横的声音,“她,你不能带走,她是本公主要的人!” 北唐梦影几步来到程绾清面前,样子趾高气扬。最近凤洛凝的事情传的满宫都是,她当然也听到了很多,就知道程绾清会来找玉画麻烦,所以她天天找人盯着,只要有动静了就告诉她。 她也好卖凤洛凝一个人情,以后才能顺利的把凤洛凝推到她皇兄的怀中,那个女人,她还是很喜欢的。 “她起先就是本宫渺烟殿的人,公主你来掺和什么?”轻嗤出声,程绾清死死瞪着北唐梦影,而对面的人也不甘示弱。 “但是你后来不是不要她了么,既然你不要了,那本公主就要了,何况皇兄刚刚说了玉画必须完好无损,本公主认为将她放在身边比较保险。”挑衅的挑了挑眉毛,北唐梦影心里窃喜。 什么皇兄说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她也知道玉画今天她带不走,她就是想吓吓程绾清。 果然,程绾清的眉头紧皱,一张脸缩成了一团,煞是难看,这更是让北唐梦影乐坏了。 “公主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宫会虐待玉画?不管怎么说玉画也是渺烟殿出来的人,本宫不会亏待。” “是么?那本公主也就不好和娘娘您争了,伤和气,不过本公主偶尔会叫玉画陪着玩玩,娘娘该不会介意吧?” 北唐梦影的话程绾清也清楚的很,玩玩,不过是想看她有没有虐待玉画罢了,但不管怎么样,今天玉画她必须要带走,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岂不是失了威严?“当然不会!”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程绾清狠狠的瞪了一样眼前的女子,便转身离开。 等着人都走了,北唐梦影才叹了一口气,她还真是能惹麻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什么好看的。”看来她得去找一趟皇兄了。 ------------ 026 见到小皇叔 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凤洛凝的双眼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鼻子泛酸,她怎么也没想到凤召天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小皇叔,你怎么来了?”凤洛凝激动的几步迈上前去,紧紧凝视眼前日思夜想的温润容颜。 “洛凝,小皇叔来看看你,看你过的好不好。”温柔的语气随即而出,凤召天心疼的注视凤洛凝,幸好她没事,幸好……她还能在他面前。 “洛凝很好,小皇叔不要担心,洛凝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她知道凤召天一定是得知了她被判腰斩了,所以才急急的赶来了,可为什么他会进宫,并且出现在她的面前? 聪明如凤召天,他自然是看出了凤洛凝的心思,他看着她从小长大,知道为她披上嫁衣来到鸷鸢国,他太了解她了,脆弱单纯却有固执坚持,为了不让他担心,她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好,只是她的那些小聪明又怎么能掩饰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她不好,一点也不好。 “洛凝,跟小皇叔走吧,不管去哪里,我都不要再看着你留在这里吃苦,小皇叔会心疼的。”伸手将凤洛凝揽进怀里,凤召天脸上温润的线条泛着心疼。 任由凤召天抱着自己,凤洛凝不言不语,她对这种温暖太久违了,她对凤召天的思念日复一日的增加,那个全天下最温柔的男子此刻正在她的面前。 她知道这样的时刻不会太久,所以她必须要珍惜。 “洛凝,你愿意跟我走吗?”凤召天再次问道,心却悬在半空,如果凤洛凝要走,他就是拼死也要将她带离,但他怕只怕凤洛凝不愿意走,然而他的担心却变成了真的。 怀中的凤洛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他,清亮的眸子弯弯的看着他,“小皇叔,我不能走,我……不能害你,如果现在我们走了,那我们将会真的万劫不复,这天下之大但是却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小皇叔,我一定会把你想要的东西拿给你,你不是说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么?我们就会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大手飞快的握住凤洛凝,凤召天语气焦急,“洛凝,我们现在就离开,就算是用我的性命我也会把你带走。”他见过了北唐炎渊,那个邪魅的男人,他并不觉得凤洛凝跟在他身边会变得幸福。 这么多天对他的囚禁,他多多少少知道,凤洛凝此次判下腰斩不过是因为一碗蜜枣羹罢了,他怎么还可以把她留在这样残暴的君主面前,甚至……承受北唐炎渊的凌辱,他不允许! 那个男人究竟有多深沉的心思,他不得知,能够将他围困住,已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小皇叔,”凤洛凝突然喝住凤召天,看着那满目的担忧,她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了,她知道凤召天是关心她的就可以了,正是因为他的关心她才不能害他,不能! “小皇叔,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放心,洛凝还是你的洛凝。”笑意盈盈的看着凤召天,凤洛凝转身走到不远处,伸手触碰了几下铃铛,“小皇叔,这是你送我的铃铛,我一直带在身边就像是你在一样,有你陪着,我就不会害怕,就有足够的信心了。” 凤召天的眸瞳里瞬间堆积了沉沉的伤痛,他的洛凝永远都是那么懂事,永远都是那么细心。 清脆的铃声在整个房间里响起来,洒下一屋子的温暖。 ------------ 027 北唐梦影的到来 凤召天并没有在鸷鸢多待几天,三天之后便启程回了启凌国。 一切都恢复到了初始,凤洛凝的生活依旧变得平静无波,她只想着这样的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正想着,碧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娘娘,公主来了。”碧儿的语气有些欢愉,她一开始就是跟着北唐梦影的,自然也知道这是公主第一次来到妃子的寝宫,着实让她惊奇。 凤洛凝回过神,急忙走了出去,她见过那个公主,是个很厉害的人,她不想得罪,何况在这后宫她本就谁也得罪不起。 大厅里,北唐梦影穿着一身简单的紫色牡丹裙,正喝着宫人沏的茶,见着凤洛凝出来,轻轻的笑了笑,但那笑中又隐藏了些凤洛凝没有注意到了深意。 “公主怎么来了拢月殿?”几步上前,凤洛凝笑着问道。 “刚好路过,听说昨日凤妃娘娘的皇叔刚刚离开,本公主也就来探望一下,免得凤妃伤感。”放下茶杯,北唐梦影站了起来拉着凤洛凝坐下,“我不喜欢那么多规矩,我想你也不喜欢,所以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洛凝,你叫我梦影就可以了。” 嗯? 听了北唐梦影的话,凤洛凝一张小脸惊讶的厉害,眼前的这个人变得的怎么这么快,前段日子还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对她这么亲热了? 想不通,凤洛凝也索性不想了,反正她也不讨厌北唐梦影。 和凤洛凝坐下,北唐梦影谄媚的笑了笑,拉着凤洛凝的手不放,“那个,洛凝,你小皇叔有没有娶亲?” “啊?”凤洛凝更加惊讶,小嘴半张着被北唐梦影的话突然问住,恍然间明白过来北唐梦影的意思,心里却不好受,但仍乖乖的说了实话,“还没有,小皇叔还没有娶亲。” “太好了。”因为凤洛凝的话,北唐梦影脸上突然绽开了笑。 她就猜想那个男子没有娶亲,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温柔的男人,她皇兄邪魅的有些让人害怕,云凡辰又冷淡的让人无趣,只有那个凤召天,只要看他一眼,就觉得心里也温柔起来。 她一直都想找一个温柔的男子。 看着北唐梦影高兴的样子,凤洛凝却笑不出来,她饶是再笨,也知道北唐梦影对凤召天有意思,她知道她不该有任何不满,但是她心里就是难受,连自己都管不住。 她甚至觉得委屈害怕了,凤召天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是她所有的支撑,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只会想着自己,当更令她吓了一跳的是,她刚刚竟然说凤召天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不对,凤召天是她唯一爱的人,即便这种爱是不被允许的,但她还是喜欢依赖他,眷恋他。 北唐梦影还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并没有注意到凤洛凝的不妥。 不知这种沉寂的气愤持续了多久,北唐梦影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拢月殿的另外一件事,她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凤洛凝会选择嫁来鸷鸢国。 “洛凝,你为什么会嫁来鸷鸢国?”看到凤洛凝的表情有一瞬的苍白,北唐梦影急忙摆手解释,“洛凝,其实我皇兄曾经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能来鸷鸢国反而是你和我皇兄的缘分,因为只有在他看到你的时候,才会有许多让人惊奇的举动。” 比如,允许做蜜枣羹。 为什么嫁来?凤洛凝呆怔了片刻,心里的酸楚苦涩翻涌而来,隐藏的记忆从脑海中蹦出来…… ------------ 028 回忆 “洛凝,我不让你嫁到鸷鸢国,决不允许!”凤召天坐在凤洛凝面前,语气悲痛,是他的权利不够大,所以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皇叔,和亲是洛凝自己的选择的。”白皙的的小手紧紧攥住大手,凤洛凝双眸含泪的看着凤召天,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离开小皇叔。 她以为……她即便不能嫁给他,也不会嫁给别人,她可以看着他幸福,即便亲眼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她也知足了。 可是现在她却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她除了不想离开凤召天以外,她还害怕,她听宫女说那个魅王很冷酷,她真的很害怕。 但,她更不忍心看到浑身是血的凤召天,为了逼迫她嫁人,父皇故意找了凤召天的麻烦,就是为了让她点头。 “洛凝,”凤召天一双眸子幽深如潭,轻轻的替凤洛凝整理好发髻,“洛凝,你这样真美。” “小皇叔……”凤洛凝抬头还想说什么,但在对上凤召天那双温润疼痛的眸子时,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凤召天是她这辈子唯一想要珍惜的人,所以,她必须要为了他而去,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 父皇让她和亲,她不想,凤召天就拼命阻止,可毕竟凤召天只是个臣子,能耐再大也不如皇上。 他被打入天牢,她偷偷去看了他,白色的里衬沾满了血迹,她的父皇竟然对他动刑,她第一次看到凤召天狼狈不堪的样子。 所以她用自己做了交换,只要凤召天好好的,她就嫁! “洛凝,小皇叔懂的,你从小就是小皇叔保护到大的,你的心思小皇叔都懂,可是小皇叔保护不了你。”伸手接过身侧芸思端着的红盖头,凤召天缓缓替凤洛凝盖上。 凤洛凝只觉得眼前一暗,将她日夜思念的俊美容颜隔绝在了盖头之外。 凤召天,小皇叔。 她依然记得小时候她被其他人欺负,是凤召天挡在她面前,当时他捧着她的小脸,声音还很稚嫩,“凤洛凝,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果然,他说到做到,她被保护的很好,皇宫里的尔虞我诈没有伤害到她一分一毫。 有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 “洛凝,芸思不能跟着你嫁过去,所以你自己在那边一定要小心,知道了吗?洛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凤召天嘱咐着,生怕不知人心险恶的凤洛凝在鸷鸢国很难走下去。 北唐炎渊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所以芸思不能去保护凤洛凝,轻轻凑近凤洛凝的耳边,低喃几句,抬头间一脸的悲伤,“洛凝一定要找到这个东西,知道吗?那样我就可以带着你离开了,一定可以的。” “嗯,洛凝记住了。”站起身,她只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鼻尖越来越觉得酸楚。 由人搀扶着朝外面走去,一切都变得安安静静,她不是个受宠的公主,所以,只有凤召天来送她。 脚迈过门槛,凤洛凝交握在一起的手突然被抓住,那双手她再熟悉不过了,鼻尖的酸涩更重,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小皇叔,洛凝真的不想离开你,洛凝……舍不得你。” “洛凝……”凤召天沉了沉声音,握着凤洛凝的手紧紧将那双纤细的柔荑握住,“记住小皇叔的话,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爱上他,等着小皇叔,一定要等着我接你回来,即便……我们没有未来,但我也希望能和你相守一辈子。” 哽咽着哭声,凤洛凝狠狠点头,“嗯,洛凝知道了,洛凝不会爱上他的。” 她爱的只有小皇叔,除了凤召天,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说完,凤洛凝缓步踏出屋子,深吸一口气坐上了马车。 ------------ 029 好脾气 “为了小皇叔,所以我才嫁来鸷鸢的。”凤洛凝深呼一口气如实回答,事实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她不想用谎言来隐瞒。 她确实是为了凤召天才嫁来的,只是来了这里这么久,她都有些忘了自己的初衷,得到凤召天让她找寻的东西,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凤洛凝的话让北唐梦影脸色陡然变白,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你和你皇叔的关系很好?” “嗯,”想到凤召天,凤洛凝不禁弯起了嘴角,清明的眸瞳里满满的甜蜜,“我和小皇叔的关系很好,我几乎是和小皇叔相依为命的,所以……”凤洛凝迟疑了一下,看到北唐梦影紧张的神情,心里咯噔的痛了一下,“他是我最亲的人。” 说完这话,她明显的看到北唐梦影松了一口气,凤洛凝的心更痛了。 她知道她的小皇叔早晚都要娶亲,他不可能为了她而孤寂一生,那样……她才是真的自私了。 “那如果你嫁给了我皇兄,而我可以嫁给你小皇叔,那不是亲上加亲了?”北唐梦影独自畅想着,竟然一脸的天真。 这一刻,凤洛凝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一个公主,也期望能得到一份真挚纯净的爱,但令她难过的是,为什么那份幸福要向着凤召天靠拢?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凤洛凝将目光移到了院子外,远远的一道金黄色身影正朝着这边而来,很快,宫外便响起了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 走进屋里,随手免了所有人的叩拜,北唐炎渊倪视着坐在一起双手交握的两个女子,心下不禁好奇,什么时候眼前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还这么亲密。 要知道,他那个妹妹向来不跟后宫任何妃子交好,特别是程绾清。 让他觉得更加有趣的是,这个凤洛凝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将北唐梦影也收拢了,看来这个女人确实不可小瞧。 邪魅的勾勒起唇畔,北唐炎渊朝着两人走去,只见凤洛凝的身子有些僵硬的坐在哪里,一双眼睛警惕的瞅着他。 “梦影,你怎么在这里?”没有理会凤洛凝,北唐炎渊径直走到北唐梦影面前问道。 神秘一笑,北唐梦影也毫不畏惧的回道,“那皇兄到拢月殿来干什么?”她可是听说出了大婚当夜,皇兄来过拢月殿就再也没来过,据她估计,连凤洛凝他都没碰过。 其实这后宫的女人他除了程绾清谁也没碰过。 今天他再度来到拢月殿,她就更是觉得稀奇了,看来她对凤洛凝另眼相看是对的。 “朕来见妃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假装愠怒,北唐炎渊轻瞥了一眼凤洛凝。 “那我来见我皇嫂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北唐梦影依旧不依不挠,见着北唐炎渊隐藏在邪魅笑容下的抽搐嘴角,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但只是转眼间,娇俏的身影已经窜到门口,她可不想真的把皇兄惹怒,站在门外,北唐梦影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在这里耽搁皇兄的好事呢。”说完,人影一溜烟消失不见。 ------------ 030 到拢月殿睡 大厅里,下人们都退了去,只独独留下北唐炎渊和凤洛凝坐在那里,人手各自端了一杯茶,沉默不语。 香炉里的烟雾飘飘渺渺,暖风吹了进来让让你觉得舒坦,只是凤洛凝白皙的鼻尖上却渗出了一层薄汗。 “你,”突然,北唐炎渊缓缓开口,惹得凤洛凝也跟着转头,触及到那双幽深的眼眸时再度低下了头,北唐炎渊唇角轻轻的勾勒,看着眼前人怯怯的样子,心情却大好,“你过几天跟朕去洛城。” 咦?! 凤洛凝惊诧的看向北唐炎渊,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男子竟然要让她陪着出宫?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不该是很厌恶她的吗?为什么现在对她的态度…… 见着凤洛凝不说话,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北唐炎渊弯起的嘴角瞬间绷紧,深邃的眸子瞪着凤洛凝,“怎么?你不愿意陪着朕去?” 她竟然不识好歹! 如此,凤洛凝更是吃惊,半张着小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邪魅入底的俊容,依然没有应答,她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了,但心里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出来。 空气里静谧的可怕,仿佛胀起的气泡,一碰就碎。 “砰……”的一声,寂静的气氛被打破,凤洛凝惶恐的瞠圆了双眸,唇部忽然被堵住令她呼吸困难,群衫上洒了一身的水,早已经凉透。 北唐炎渊霸道而狂乱的吻着,啃噬着,仿佛要通过那娇小的唇将眼前的人整个吸进身体里。 大手紧紧揽着怀中忘记挣扎的身躯,贴近身体的那片柔软不禁让他血液膨胀,此刻他正一点点侵略占领她的唇,沉沦,眷恋,汲取……他碰着她,觉得心都不再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开始挣扎,小手无力的捶打着抱住自己的人,他的力气太大,压迫的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越是捶打,越是挣扎,他就吻的越深。 知道怀里的身子瘫倒下来,他才松开汲取的唇,将凤洛凝轻轻抱住,温热的气息扑到耳边,让凤洛凝不禁打了个冷颤,“阿凝,以后只准朕叫你阿凝,只准朕这么叫。”他霸道而强势的强调着,然后弯起唇畔,看着怀中一脸潮红的人儿,笑意渐浓。 打横将凤洛凝抱起,突然的举动让凤洛凝忍不住惊呼一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直到自己被放到床榻上,心里仍然觉得忐忑,眼前的男子阴晴不定,她不敢惹怒。 “今晚,朕到拢月殿里睡。”站起身子,北唐炎渊说道,眉宇间有些许挑逗,看到床榻上再次怔住的人儿,心情大好,转身走出几步却再次停住看向凤洛凝,“出宫前的这些日子,朕都会来这里就寝,凤妃,你要好好侍奉着。” 见着凤洛凝突然变得惊恐的脸,北唐炎渊大笑着离开。 ------------ 031 他是很好的人 入夜,月色半掩,枝叶莎莎,烛光明亮,人影成双。 很早,凤洛凝便由碧儿伺候着沐浴,更衣,纯白的里衬将凤洛凝整个人映衬的更加洁净。 宫人们不禁偷偷窃喜,皇上竟然要接连几天来拢月殿,这在后宫出来渺烟殿里几乎是不会有的事情,早些时间得贵公公已经来传旨说晚上皇上可能过来的晚些,叫他们都不要侯着了。 北唐炎渊进来的时候,已近半夜,内室里烛光暗淡了下去,长长的烛泪低落下来,凤洛凝已经躺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张小脸颇为可爱,里衬有些松散露出半截香肩。 看着这样的睡颜,北唐炎渊不忍心打扰,轻轻的脱了外衣躺进了床榻里,伸手揽住睡得正熟的人儿,可能是夜晚的凉气,凤洛凝被揽着的时候缩了缩身子,然后继续睡了起来。 北唐炎渊轻笑,她睡得还真香。 手指轻轻拂过凤洛凝额前的几缕碎发,动作轻倪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眼前的女子让他的心发热,让他一度认为他是不是不孤单,这个世上还有个人可能没有抛弃他,将下颚垫在凤洛凝的头顶,北唐炎渊的声音轻而又轻,“阿凝,你那么美好,朕不忍心伤害你。” 过了许久,凤洛凝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惶然的睁开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张睡颜纯净的脸,那张脸没有任何魅惑,也没有任何冷炙霸道,只是一张睡的安静的脸。 再低头看看自己和北唐炎渊的衣衫,凤洛凝心下一惊,他只是抱着她睡着了,什么也没做?轻轻笑了笑,他果然是很好的人。 “阿凝,你可算是醒了?”头上突然冒出慵懒的声音,吓得凤洛凝猛地一惊,抬头却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一张小脸霎时变的通红,小手推了推抱着自己的北唐炎渊,只觉得灼烫的体热传到手心。 “你再动,朕可不敢保证还能抱着你睡,乖乖的,朕只想这样抱着你。”突然的话吓的凤洛凝赶紧收回了下手,怯怯的将头埋进北唐炎渊的胸口。 低眸瞧着缩在自己怀中的可人儿,北唐炎渊的笑意更浓,他就是喜欢逗她,看到惶恐不安的样子,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样的感觉竟是如此的亲切。 “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叫醒臣妾?”话说出口,凤洛凝才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哪里有皇上叫妃子起床的道理? “叫醒你干什么?叫醒你好逃开朕?还是再等着朕自己更衣?”北唐炎渊戏虐的说道,看着凤洛凝渐渐红透的脸,兴趣更浓,“你是朕的妃子,竟然不等朕来了就睡着了?还问朕为什么不叫你?” 凤洛凝的脸瞬间涨的更加红,急忙解释,“不是的,皇上,我……我是不小心睡着的。”她当然知道她是他的妃子,他这样抱着她应该不算是过分吧?但胸口还是跳个不停,半裸的香肩上清晰的感觉到北唐炎渊平稳的呼吸。 再抬头,凤洛凝却看到北唐炎渊已经睡了过去。 咦?! 凤洛凝忍不住惊讶起来,他睡的还真是快,看着如之前一样的纯净睡颜,凤洛凝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是紧张的睡不着,灼热的体温,淡淡的龙涎香味,都让她的脑子里变得混乱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才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静静躺着睡了过去。 清晨,当凤洛凝醒来的时候,北唐炎渊已经离开,整个内室里只剩下她一人,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做梦一般。 可满屋子的龙涎香的味道又证明了一切,昨夜,北唐炎渊真的来过,而她还安稳的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 想到此,凤洛凝的脸上变得滚烫。 他果然是个很好的人啊。 ------------ 032 找茬 程绾清来的时候凤洛凝刚醒来,碧儿伺候着梳洗,只见着程绾清径直冲进内室,甩手就给了凤洛凝一巴掌。 “凤洛凝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程绾清完全不顾忌身份,怒气冲冲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凤洛凝,一开始她都以为北唐炎渊睡在自己寝宫里,却没想到是在拢月殿。 眼前的女人凭什么跟她争?! “锦妃姐姐,洛凝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绾清,凤洛凝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虽然知道程绾清对她一直都不太友善,而且挨打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需要她忍忍就过去了而已,她不争不抢,只想在这皇宫里淡然处事,避开那些是非,可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找她麻烦吧? 一脸狰狞的程绾清冷嗤一声,对凤洛凝的楚楚可怜更是不屑,“你不明白?这么多天皇上都在你这里就寝,你还跟我装糊涂?!” 皇上?就寝? 凤洛凝一愣,程绾清是因为这件事才来跟她发脾气的? 小脸上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北唐炎渊到她这里来睡觉管她什么事情了?她一个妃子能拒绝? “锦妃姐姐,洛凝想您如果因为这件事而生气,那您应该去找皇上才对,洛凝并不想皇上在这里就寝,但洛凝却没有资格赶皇上走。”浅声回道,凤洛凝紧紧拉着想要上前的碧儿藏进身后。 “你!”程绾清气结,伸手指着凤洛凝,一张俏脸变得铁青,眸子恨不得喷出火来,“你竟然敢拿皇上来压本宫?怎么,皇上在你这里睡了几天你就得意了?凤洛凝,你要知道在这个后宫究竟是谁最有权利!” 拿皇上压她?凤洛凝愕然,她没有那个意思,她也没必要那么做,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那北唐炎渊肯定是帮着程绾清而不是她的。 她心里清楚。 突然,程绾清放声笑了起来,发髻也跟着笑声轻颤,凤洛凝清晰的从那眸子里看到了得意,心里不解,只听到程绾清洋洋得意的开口,“你现在还在这里得意,本宫告诉你本宫有了身孕,皇上不过是担心本宫的身体所以才找你,你不要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 几步走到凤洛凝面前,程绾清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眼前人红肿的脸,笑的更加得意,“这张普通的脸怎么能跟本宫比?何况本宫现在还有了身孕,是皇上的孩子。” 凤洛凝呆呆的盯着程绾清,双眸微瞠,她有了北唐炎渊的孩子跟她有关系么?为什么要告诉她? “嗯,那恭喜锦妃姐姐了。”凤洛凝说的真心,脸上也洋溢着淡淡的笑。 仿若把程绾清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她不喜欢北唐炎渊,也不需要争宠,何必去跟程绾清介怀。 何况眼前的女人已经有了北唐炎渊的孩子,她就更不想插足。 她只需要拿到凤召天需要的东西,然后离开皇宫就足够了,在启凌国看多了那些后宫争斗,她实在是无心去计较,她的母亲不就是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因此,凤召天一开始就将她保护的很好,没有心计,没有争斗,她活的快乐,活的开心。 被凤洛凝的举止震得一愣,程绾清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本来想用着孩子的事情打击凤洛凝,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眼前的人明显的不介意,倒是显得她很没气量。 紧紧的咬牙,程绾清愤然冷哼,“不要以为本宫有了身孕不能陪着皇上去洛城,你就能不安分守己,你能去也是托了本宫的福气。” “洛凝知道,洛凝也从来没有想得到什么。” “你做的最好和你说的一样,否则,凤洛凝,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完,程绾清转身离开。 只余下凤洛凝站在原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程绾清怀孕了所以北唐炎渊才让她陪同的,如果是这样就好…… ------------ 033 骑马 坐在马车里,凤洛凝靠在软塌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懒的小憩,对面北唐炎渊不知在看什么,唇角是不是的勾起一抹笑。 风轻轻从车帘里扫进来,温温暖暖让凤洛凝觉得舒适极了。 马车跑的很缓,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宵慕骑着马一直跟在马车旁,突然北唐炎渊探出头来,“宵慕,朕有事情要你去办。” 鼻尖传来阵阵温热,凤洛凝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偏了偏小脑袋继续睡觉,但为什么刚刚的那阵风问道那么熟悉?好像是……龙涎香的味道,龙涎香? 凤洛凝一惊,吓得赶紧睁开眼睛,果然眼前正映着一张邪魅的脸,满眼都盛着浓浓的笑意。 “皇上……”飞快的坐直了身子,凤洛凝紧张的盯着北唐炎渊,双手下意识的放在领口,紧紧裹住。 看着眼前人紧张的动作,北唐炎渊更觉得有趣,再次朝着凤洛凝靠了靠,双臂支撑在马车上,将凤洛凝禁锢在怀里,“睡的可好?” “呃……很好。”凤洛凝脸低着头,长长的睫羽翻卷着,遮住了清亮的大眼。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急呼,身子顿时感到轻盈,北唐炎渊正抱着她朝马车外走去,一个纵身跳下马车。 “会骑马吗?”一边问着,一边抱着凤洛凝朝不远处的棕色骏马走去,凤洛凝一愣随即摇头,“没骑过。” 她在启凌国整天都关在皇宫里,哪里骑过马。 刚说完,只见北唐炎渊邪魅轻笑将她拦身抱到马上,“朕带你骑一次,马车太慢了。” 坐在马上,凤洛凝的小手不安的抓着北唐炎渊围在自己身前的胳膊,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里,北唐炎渊侧目瞅着,口中低喝一声,马匹立刻飞奔出去。 风扫过发髻,枝柳新绿,一路上都是淡淡的青草味。 凤洛凝只觉得自己像是飞起来了一般,不知不觉便散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原来骑马是这样的感觉,像飞起来了。”雀跃的松开小手,凤洛凝完全没了刚刚的胆怯,双臂也随之张开。 北唐炎渊将身子放低,把脸凑近凤洛凝,声音里似乎是带着蛊惑一般,“阿凝,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渊。” 嗯? 凤洛凝转头看向侧面的俊颜,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我说,你以后在没人的时候,叫我渊,你是我的阿凝,我是你的渊。”突然的,北唐炎渊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平时的冷冽,倒是让凤洛凝觉得平易近人。 “渊?”质疑性的唤了一声,凤洛凝不敢肯定的看向北唐炎渊。 这样的举动让她太措手不及了。 “嗯,叫我渊。”肯定的点头,北唐炎渊轻轻吻上凤洛凝的发。 他觉得和她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得好轻松,也好……开心。开心?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马继续奔跑,两人沉默无语,形成一副美好的画卷。 跑的累了,北唐炎渊放缓了速度,带着凤洛凝慢慢行驶,已经将身后的马车拉下很远。 让凤洛凝靠在自己的怀里,北唐炎渊闻着清淡的香气,恍然间想起来前几天北唐梦影来找他说了关于凤洛凝小皇叔的事情。 他一直想跟凤洛凝说,可这些天奏摺堆了好几摞,忙到很晚才去见了拢月殿,那时候她总是睡着了,他又不忍心打扰。 “阿凝,前些天梦影她说想要让朕要求和亲,嫁给你皇上。”北唐炎渊露出邪魅的笑,目光望向远方。 却没有发现怀中的人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凤洛凝双手紧紧攥在身前,听着身后人的话。 见凤洛凝不出声,北唐炎渊以为她被吓到了,随即低低轻笑,将唇畔凑近到凤洛凝耳边,“不过,朕不会同意的,要是梦影嫁给你皇上,那不是乱了辈分?” 攥紧的手终于松开,凤洛凝尴尬的笑笑,点头应着,“是啊,那样辈分就乱了。” 耳边是北唐炎渊一声声亮堂的笑声,她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甚至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脸悠的就红了起来。 今天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有着别样的意义,身后的男子原来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比凤召天还要温柔的一面。 心里不知不觉对北唐炎渊燃起一股好感,虽然他有时候霸道无情,但她知道那不是真的他,绝对不是! ------------ 034 冷焰门 夜晚的时候,一行人在客栈里住下,吃过晚饭后,北唐炎渊便带着凤洛凝回房休息。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闻着彼此的味道。 那么多天都和北唐炎渊同睡一起,也就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凤洛凝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怀中的睡着的人,北唐炎渊笑着的脸突然阴沉了下去,动作轻倪的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 飞快的起身,将外衫披在身上,唇畔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指尖一弹一枚珠子随即飞了出去,沉闷的打在什么上,屋外接着便传来一声闷哼。 北唐炎渊几步跨上前去将插在纸窗里的竹签抽下,手指轻轻用力一捏,瞬间成了粉末。 屋外,倒在地上的人慌张的爬起来朝着外面走去,还未迈出五步就已经再次倒地,连血都没有溅出来一滴。 “冷焰门什么时候也喜欢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了?”邪魅冷滞的声音令人不禁害怕起来。 深邃的眸子冷冷凝视着周围,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一处。 身后宵慕也警惕的站在那里。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宵慕的声音沉稳,没有半分慌乱,手中的剑紧握,“要不要取他们性命?” “不必了,他们这次来根本就不是要我们性命的。”目光依旧定格在远处,北唐炎渊倪笑出声,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胜券再无的样子,“不知道冷焰门门主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坐在屋梁上的白衣男子并没有开口,只是依旧背对着北唐炎渊坐着,一动不动。 霎时,北唐炎渊觉得哪里不对,转身回房,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 拳头攥出清脆的声响,北唐炎渊冷峻的眸子里瞬间染上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宵慕,全部处死,一个不剩!” 该死的,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是调虎离山,冷焰门门主那么高的武功,怎么可能光是躲在暗处不出声。 原来,是为了带走她!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屋外的厮杀他全然充耳不闻,宵慕对付他们也足够了,冷焰门既然是有目的来的,自然只是找些转移视线的人来就可以了。 飞身而出,沿途一路追赶,他不希望她出事。 夜晚的风有些冷,凤洛凝只穿着里衬,不禁打了个冷颤,头有些晕沉,眼皮重的睁不开。 双眸眯开一条缝,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的转动,她……这是在哪里? 冷,她只觉得冷。 她不是该在客栈么?那她现在……想到此,凤洛凝的眸子迅速睁开,头顶上传来陌生的声音,“你醒了?还真是快,我以为还要一会儿,看来他保你保护的不错呢。” 媚眼朝后瞥了一下,男子的唇角划出一个绝美的笑,震的凤洛凝一时说不出话。 “吓着了?”男子轻问。 凤洛凝却将头移向男子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追来,凤洛凝一时间大惊失色,看着抱住自己的男人,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想带我去哪里?” 眼前的男子一张如女子般妖冶的脸,朱唇粉红,细长的丹凤眼透着妩媚,额间一朵莲花仿若是天生就存在的。 莲花?!凤洛凝一惊,眸子瞠圆,脑海中突然想起碧儿的话,莲花是鸷鸢国的禁忌,而江湖上有个叫冷焰门的却专门以莲花为标志,挑衅朝廷。 “你是冷焰门的人?”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凤洛凝额间渗出冷汗,她怎么会突然被眼前的人带走? 而北唐炎渊正在身后追赶。 刚刚她睡觉的时候除了闻到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外,还闻到了其他的香气,但也没在意,她很快的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能猜出我是冷焰门的人,倒还是有几分聪明。”男子媚笑,脚下的速度却在加快。 “你为什么要抓我,放开我!”侧脸看着正朝着这边而来的北唐炎渊,凤洛凝心下着急,她似乎看到了北唐炎渊着急的神色,可抱着自己的人根本不理会她,她咬咬牙狠下心,一口咬住男子的手臂,贝齿分外用力。 只听到耳边一声娇斥,凤洛凝便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后,北唐炎渊一路追赶,却是他低估了前面人的轻功,追了这么久也还是落下一段距离。 阴鸷的眸子里蕴藏着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子殷,你把她放下!”北唐炎渊怒斥,脚下的速度也跟着加快。 被叫做子殷的男子却不以为意,足尖用力,朝着高空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了,只留下柔媚的声音在漆黑的空中回荡。 “等我玩腻了,自然会还给你的,北唐炎渊,你的东西我都会一一夺来的……” ------------ 035 子殷 醒来的时候,凤洛凝正躺在床榻上,入目的颜色全是娇艳的红,红色的幔帘,红色的桌布,只有一张狐皮地毯是白色的。 从床榻上下来,赤足踩在狐皮地毯上,凤洛凝四处张望,整个房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她想要逃跑,可是她没有外衣,也没有鞋子。 赤着脚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便看到那个妖冶的男子正站在门外,一脸的好意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 “想去哪里?”子殷踏进房内,看着一脸惶恐的凤洛凝,眼底蒙上一层戏虐的神色。 她就是北唐炎渊最在意的女人? 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北唐炎渊到底喜欢她什么,或许他该用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一下眼前的女人。 他不仅要得到她的人,他要连带着她的心一起要了,他要北唐炎渊痛苦孤独! “你究竟是谁?!”凤洛凝步步后退,警惕的面对着眼前的男子。 她不觉得他是坏人,但既然把她抓来了,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一把将凤洛凝揽进怀中,子殷手指轻抬,触碰到凤洛凝的脸上,见着女子躲开他将手指再次凑近。 “放开我!”厌恶的瞪着子殷,眼前的这个妖冶的男子到底想干什么?她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这里? 听了凤洛凝的话,子殷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怀中的人用的更加的紧,媚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 接下来的话让凤洛凝更为惊诧,“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哦不,是爱上我,记住我的名字叫子殷,你以后的男人,子殷!” 凤洛凝没有出声,半张着小嘴只管看着眼前的男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被人挟持了还要让她爱上他?他,在想什么?! 一瞬间的呆愣之后,凤洛凝开始拼命挣扎,她要离开这里!“你放开我!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请你放我走,让我离开这里。” 她害怕了,比去了鸷鸢的时候还要害怕,因为眼前的男子她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不知道他是谁,她也不知道他挟持她有什么目的。 但是现在她只想着离开这里。 子殷媚惑的脸焉得一沉,看似是生气了,凤洛凝被他突然的表情一吓,顿时也安静了许多,那张脸在生气的时候竟然和北唐炎渊一样可怖,一个是魅惑如天人的,一个是媚惑到不可方物的,但都是一样的……可怜。 想到这个词,凤洛凝吓了一跳,急忙回过神,子殷也开了口,“记住,在你正式成为我的女人之前,你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成为他的女人? 凤洛凝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子殷,是他疯了还是她听错了? 见着女子突然变换的脸色,子殷阴沉的脸上再次露出媚惑的笑,手指抚过女子的樱唇,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却如鬼魅般可怖,“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怪只怪你是北唐炎渊喜欢的女人,他把你带出来所以才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处境。” 北唐炎渊喜欢的女人?把她带出来?陷入这样的处境? 凤洛凝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胸口好像有什么的蠕动,让她的心痛痛痒痒的。 是因为程绾清是北唐炎渊最喜欢的女人,所以北唐炎渊为了保护程绾清,才让她跟着出来的吗? 因为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随手都可以捏死,她的命较之程绾清的根本不算是命! 因此,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不是程绾清? 像是想到了什么,凤洛凝的身体顷刻间仿若掉进来冰窟,冷的发寒,僵硬的任由子殷抱着。 那这一路上北唐炎渊的举动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看他究竟有多疼爱她? ------------ 036 我不怕你 看到突然呆愣的凤洛凝,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隐隐有泪花闪动,子殷抱紧的手微微放松。 她全身上下最引他注意的就是那双眼睛,清澈的一丝不染,就像是一汪泉水般可以洗涤任何东西。 但他厌恶那双眼睛,它好像能够阻止他的邪恶。 撇开头不去看凤洛凝,子殷以为她害怕了,不由的出声讥讽,“怎么,你怕死了?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子殷的话换得了凤洛凝的点头,是的,她怕死,所以她卑微屈膝也要好好的活着,即使再苦再累,她都会笑着渡过,让每一天都过的美好。 可是她如此看重的性命在别人眼中不过是随时都可以丢弃的东西,她没死,只是因为她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仅此而已。 “我怕死,很怕很怕,难道你不怕吗?”凤洛凝毅然抬头询问,却触碰到一双冷的让人发寒的眸子。 怕死?子殷沉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子殷一时间像是僵化了一般想着什么,抱着凤洛凝的手一动不动,却足矣让她挣脱不开,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悠长,像是在诉说很久的事情,“我当然也怕死,所以我拼命的活着,想尽任何办法活着,只要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就会不择手段,即便被当作怪物也不会放手。” 他的话让凤洛凝一怔,看着失了神的子殷,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那双阴沉的让人害怕的眸子里此刻的悲痛是那么的清晰。 他有什么样的故事,才会成就了今天的他? 她不得知。 “所以,我要报复,报复所有给我生命带来威胁的人,我要得到我应该拥有的,我要让这个世上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不管用什么办法,恶毒也好,卑鄙也好,反正我本来就不被当作好人!”子殷越说情绪越激动,放在凤洛凝腰间的手猛地用了,让凤洛凝不禁倒吸一口气。 “可是,存在是为了自己,活着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你用尽一切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你……”迟疑的看了一眼子殷,凤洛凝咬了咬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并不快乐!” 是的,她眼前的子殷即便在努力活着,但是他没有快乐,那种深沉而冗长的仇恨连她都清晰的感受到了。 他究竟在恨什么?她突然间觉得他和北唐炎渊一样的可怜。 但是她有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那样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们需要的是一分温暖。 她有着凤召天的温暖所以才能够走到今天,才能够没有怨恨。 “你怕我吗?”子殷伸手扳过凤洛凝的下颚,手指有力的钳住尖削的下巴,语气却柔媚了起来。 这一瞬间好像将刚刚的一切怨恨情绪都掩埋了下去,不曾暴露。 凤洛凝摇摇头,刚刚还僵硬惨白的脸现在已经换上了轻松的笑,刚刚她很怕他,但是现在她不怕了,子殷从她一双澄明的瞳孔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张绝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以及那朵印在额间的莲花。 那样的清晰…… “回答我,你怕我吗?”紧紧凝视那双漆黑的眸子,似是在探寻什么子殷再一次问道,他要她看着他回答。 “我不怕,我不怕你。”眸瞳里的那么清澈,让言语也变得真挚。 子殷相信了她的话,她竟然说她不怕他,所有人都害怕他,只有她用最真诚的话告诉她,她不怕他。 直到很久以后,当子殷看着大片飘落的桃花瓣,一片片的粉红映入眼眸的时候,他还是记住了这句话。 我不怕,我不怕你…… ------------ 037 找回来 洛城。 宵慕站在一侧,半垂着头恭敬的侍候在北唐炎渊身边,周围没有一丝声响,寂静的可怕。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从窗口照进的光在身上打下斑驳的阴影,阴恻恻的俊美脸颊上晦涩不堪。 “还没有消息吗?”暗沉的声线在此刻越发浓重。 凤洛凝都已经消失了三天了,可是却找不到一点消息,子殷太狡猾了。 看着窗外,北唐炎渊深邃的眸子冷炙可怖,宵慕站在身边也被那股冰冷的气势给震慑到。 他何时看到这样的北唐炎渊,是为了凤妃? “主子,还没有消息,我们现在已经绞毁了不少冷焰门的据点,但还是一无所获。”宵慕一丝不苟的禀报着。 “一无所获?”心焉得一沉,北唐炎渊侧目倪视宵慕,那双充满愤恨的双眼让宵慕不禁后退几步,随即应道,“是!主子,我们……” “告诉朕一无所获是什么意思?!”一声爆吼,打断了宵慕的话,精锐的目光递向远方,声音更加阴沉了几分,“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她!” 宵慕无奈的低着头,北唐炎渊的性子他自然知道,阴侧难辨,此刻竟然为了凤妃发这么大的火,甚至不惜和冷焰门公开敌对。 不是只有锦妃娘娘才是皇上心里最在意的那个人吗?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他犹记得当年微服遇刺,北唐炎渊见着锦妃快要受伤,身后不顾自己的生死就冲生上去用身体硬生生挡下那剑,然后将行刺的人碎尸万段。 那一剑刺在离要害不远处,差一点就要了北唐炎渊的命! 因为这件事宫里的人都知道锦妃是不能得罪的,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甚至连性命都不要了。 但现在的凤妃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甚至从来没看到北唐炎渊因为锦妃的事情变得这么恐怖。 “主子,这样和冷焰门僵持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公然挑衅恐怕不太好。” “不太好?”北唐炎渊飞快转身紧紧鄙视宵慕,“朕早就想灭了他们,这次是他们自找的!不要以为朕一再的退让就是容忍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朕只知道朕的阿凝不能出事!” 踱步上前,唇畔勾出戏虐的笑。 “宵慕,你要做的只是把她给朕安全带回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过问。” 阿凝?宵慕惊诧,皇上这是在称呼凤妃? 他记得凤妃的名字就是凤洛凝。 宵慕一时难以理解,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对凤妃那么好,但他知道执行任务,“是,主子放心,宵慕一定找到娘娘。”话音刚止,宵慕一个纵身消失在屋子里。 冷焰门?子殷?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敢动他的女人?那至于一个字,死! 何况莲花是鸷鸢国的禁忌,如果不是冷焰门的势力太过强大,他早就全部剿灭了。 心里顿时有隐隐的不安,他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他的阿凝不可以有事。 ------------ 038 落湖 凤洛凝看着眼前的女人,眸子微瞠,吓得连连后退。 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只觉得冷进了骨髓,这个时候子殷在哪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 “你是谁?”颤抖的声音,凤洛凝紧紧朝着窗户靠去,那窗户后是一条湖。 “我倒要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主子的房间里?”女子步步逼近,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凤洛凝生生刨开。 她才出去了几天,竟然就多出来一个女人? 还住在主子的屋子里,那主人这些天都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 “你是哪个青楼里的?我现在就把你送走。” 凤洛凝一怔,看着眼前凶煞的女子,脑子里打了个结,青楼女子?她以为她是青楼女子? “我不是……”正欲开口辩解,凤洛凝却已经被女子逼到了窗前,一张脸煞白如纸。 “啪”一声巨响,凤洛凝张大嘴巴,连呼喊都来不及出口,脸上火辣辣的疼,比程绾清的力道要大许多。 一缕血丝沿着嘴角流了出来,只觉得脸上一阵痛麻,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什么?臭丫头,竟然想要勾引主子,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主子的房间是你能玷污的吗?!”女子不由分说,一把扼住凤洛凝纤细的脖子,目光如啐了毒的针,紧紧鄙视。 她不喜欢任何女人触碰主人。 脖子上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凤洛凝伸出双手去撕扯,她快要呼吸不过来,她……不想死。 因为呼吸困难,凤洛凝一张脸变得青紫,眼前越来越黑,破碎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沙哑如刀裂。 “放开我,你……放开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 她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可为什么上天总是不肯? 她的命运……该怎么去进行? “你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女子狰狞一笑,一把推开窗户,水花四处飞溅,随即,平静无波。 站在窗口看着静静的湖面,刚刚的女子阴险的抿着嘴唇笑起来。 伸手将窗户关上,迈出了房间。 水,冰冷的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她奋力的扑腾了几下水,可是好像没什么作用,大口大口的水灌进她的喉咙里,让她的喉咙压迫阻塞,甚至喊不出声音来。 刚刚被扼住脖子让她几乎想要晕厥过去,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挣扎了。 大脑一片混沌,她甚至不知道该思考什么,那个邪魅的男子北唐炎渊?他会不会继续那么残忍嗜血?还有小皇叔,如果知道她死了,他会怎么样?肯定会伤心吧。 她……不能死! 双手不断的扑腾在水上,试图有谁可以抓住她,救她一条性命,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帮助她…… 水越流越急,她甚至感觉自己沉到了最深处,身子没有一点力气,在水底漂漂浮浮,连最好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死了吗?她短暂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她……好舍不得,舍不得。 ------------ 039 质问 凤洛凝醒来的时候眼前却是另一个环境,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熟悉,她……是死了么? 这里是地府? 用胳膊支撑起身子,凤洛凝环顾了一下四周,煞白的脸上满是疑惑,她这是在哪里? 她只记得她沿着湖水一路漂浮,她呼吸不过来,眼皮越来越沉,紧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这里。 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凤洛凝停止了思考仔细听着,身子朝着被子里躲了躲,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即将打开的门。 门被打开口,凤洛凝看着走进了的人,眉头越皱越紧…… 红色的幔帘下,一张绝美妖冶的脸隐藏在之后,雪白的狐皮地毯上一双赤裸的足平整的放在上面。 子殷坐在床榻上,看着整齐的被褥,心头一阵烦闷不乐,他好不容易才将那个女子抓来,现在竟然消失了? 已经五天时间了,他猜想凤洛凝是跳湖逃离的,但是再好的潜水高手也不可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 何况还是那么一个弱小的女子。 指尖轻轻扯过幔帘,薄薄的双唇轻启,柔媚的声音随之而出,“溪鱼,你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打扮酷似男子的女子便推门而入,双手抱拳恭敬的站在子殷面前。 子殷挑眉看着溪鱼,眸子里的光泽颇为柔和,“这些天有谁来过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偷偷进来了?” 他将凤洛凝带回来,知道的没几人,暗自找了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看来是真的有人来过这里,并且将凤洛凝带走。 看来他不查不行了。 修长的手指在红色的幔帘上轻轻触摸,只见那满脸犹如一张纸一般被轻易的捅破,子殷笑的魅惑如妖,溪鱼不禁渗出一身冷汗,缄默不语。 她当然知道有谁进来这里了。 “溪鱼?”见溪鱼不说话,子殷轻唤出声,眉宇间尽显妖娆。 溪鱼看了一眼那浓浓的笑意,身子瞬间如掉进来冰窟,她知道子殷笑的越是妖媚,就代表他越是生气。 看似极尽妩媚的笑容之后暗藏的确实凛冽的杀机! “主子,那个女人消失了就消失了,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深吸一口气,溪鱼班垂着头倪视子殷的表情,但转瞬间便迅速的低下头去,双眼紧紧盯着地面。 子殷瞧着,嘴角的笑逐渐放大,从床榻上站起身子,赤足踩在雪白的狐皮地毯上,一步一步朝着溪鱼走去。 白色的衣衫一尘不染,仿若神袛,但那张浮现着莲花印记的妩媚脸孔却如妖孽一般。 见着子殷朝自己走来,溪鱼被吓得怔在原地不敢动弹。 等着子殷走到面前,溪鱼的背后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双手攥紧在衣袖里,这样强势的压迫除了北唐炎渊拥有再就是子殷。 “知道我是主子,那为什么还有过问主子的事情?溪鱼,你在冷焰门呆的久了也忘了规矩了?还是……”子殷抬起手,手指紧紧扣住溪鱼的下巴,温热的莲花气息如焚化灵魂的火焰,让一向自恃冷静的溪鱼也打起了冷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子殷对自己生如此大的气。 “我教给你的规矩不够让你铭记于心的?”子殷半躬着腰,细长的丹凤眼凝视着女子,“嗯?溪鱼?” “主子!”溪鱼吓得跪倒在了地上,一张脸俨然已经惨白。 她就知道溪非这次闯祸了,主子宠她才让她没事的时候能进来房间,但那几天主子特别吩咐谁也不允许进来,就是溪非也不可以。 可刚好溪非回来那天她有些事去办,就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就见到溪非走了出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只有让溪非先离开,剩下的事情她能担下多少就担下多少。 但她万万没想到主子这么在意那个女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重新踩着狐皮地毯走到床榻边,子殷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淌下,微敞的一口露出雪白的胸膛。 溪鱼猛地伏倒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然后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子殷。 说完后,才直起来身子看向子殷,“主子,是溪鱼看守不当,所以主子如果要责罚那就惩罚溪鱼吧!” ------------ 040 惩罚 子殷不说话,只是半眯着眸子,溪鱼心下恐然,跪在地上再度低下了头。 “呵。”许久,只听到斜倚在床榻上的男子轻笑一声。 溪鱼抬头,眼中满是恐惧,她不知道子殷这样是什么意思。 “溪鱼,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够聪明。”看着溪鱼疑问的抬头看向自己,子殷轻轻的笑着,“你以为你这样溪非就没事了?” 溪鱼一听,眸子瞬间睁大,眸底深处是哀哀的祈求。 她只有溪非这一个亲妹妹,她不希望她有任何事,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子,求求您,不要罚溪非,她还小不懂事。”依然挺直背脊,溪鱼哀求。 可子殷却不为所动,他的心是死的,不会有感情,除了恨! “小?我记得溪非也有十六了吧,早该是懂事的年纪了,她的心思我懂,但恐怕是她自己误会的太多了,我让她进我的房间不过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你为我出生入死我都看着呢,不会亏待,但做错事情的我也绝对不会袒护!”子殷的语气突然加重,半眯的眸子里闪着寒炙的光。 溪鱼跪在地上不说话,溪非喜欢主子她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主子高高在上,溪非配不起。 只是溪非总是执迷不悟罢了。 “你们这次坏了我的大事,受点惩罚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子殷闭上眼,躺在了床榻上背过身去。 “溪鱼知道了,主子放心,我会把溪非带回来的。”叹了口气,溪鱼只能妥协。 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子殷的声音再次幽幽的传来,“你最好给我在北唐炎渊之前找到那个女人,否则……这件事就不是小小的惩罚那么简单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床榻上传来浅浅淡淡的呼吸声。 溪鱼悄然关上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溪非真的是闯祸了。 醉颜楼。 凤洛凝看着走进来的一群人,浓妆艳抹,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缩在被子了,凤洛凝晶亮的眸子警惕的看着四周,那群正朝着她笑的女人们是谁? “姑娘,你醒了?”为首的女人走上前来,靠近凤洛凝仔细瞅了瞅,一股浓重的脂粉味道让凤洛凝闻的晕头转向。 点了点头,凤洛凝觉得有些迷糊。 她还活着,是被人救了,那眼前的一群人又是谁?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妾? 想到此,凤洛凝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夫人,谢谢您救了我。”凤洛凝礼貌性的出口道谢。 面前的女人一听立刻花枝招展的笑了出来,一双眼都笑的眯成了缝,“你叫我什么?夫人?”说着,女人笑的更大声,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凤洛凝裹在被子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笑的不成样子的女人,她有说错什么吗? 不称呼夫人那要叫什么? 似是看出了凤洛凝的疑惑,女人也不笑了,眼前的女子被送来的时候全身湿淋淋的,但是看那衣服也是上好的料子,说不定是哪家落魄的小姐,不知道青楼不足为奇。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道。 “凤洛凝。”乖乖的应着,凤洛凝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 女人想了想,接着笑道,“这名字得换掉,叫胭语如何?你也别叫我夫人,叫我李妈妈就可以了。” 李妈妈? 凤洛凝不解,便接着开口询问,“为什么要换名字?” “来这里的姑娘们都要换的。” “哦。”凤洛凝应着见后面的几个女子也跟着附和点头,自己也不再多问什么。 但她不明白,是什么地方进来以后要改名字的? ------------ 041 生气 呆在醉颜楼里,凤洛凝每天透过门缝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她也不知道那个李妈妈为什么让她整夜呆在屋里学习琴棋书画。 那些其实她并不精通,一个不得宠的公主哪里有资格学习这些。 会的一些皮毛还是凤召天没事的时候教她的。 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古琴,凤洛凝将手指轻轻的碰到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她失踪的这么多天不知道北唐炎渊有没有找她? 本来她想离开这里,可是那李妈妈总是说等她身体再好一些才可以走,而她也知道了这里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府邸。 这里叫醉颜楼。 断断续续的曲子从指尖传了出来,凤洛凝的思绪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她在这里好孤单。 门外还有两个人每天守着,她出也出不去。 “嘭”的一声,琴弦突然断裂,蹦在凤洛凝的手上顿时让思绪变得清楚,她刚刚在想谁?北唐炎渊?! 刹那间,凤洛凝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想法。 手指的血淌淌的留着,滴在淡粉的衣衫上氤开一道道血花。 飞快的摇了摇头,凤洛凝含住手指,转身躺在床榻上,她的脑子里好乱,她竟然想起了北唐炎渊? 她觉得不可思议。 苦恼的闭上眼,凤洛凝死命的驱赶脑海中的想法,她喜欢凤召天她知道,可脑海中那张邪魅入底的脸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是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不自觉的就会想起他? 这样想着,凤洛凝松了一口气,娇俏的樱唇半鼓着,安安然闭着眼睛休息。 凉亭里,一壶茶,风微微吹过,柳枝跟着荡起拂过水面。 北唐炎渊手中端着茶杯,唇角勾勒着诱惑的弧度,将茶递到口中,眸子却看着跪在亭子外的一群人。 空气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温暖的风扫过众人的衣衫不禁激起一身冷汗。 将杯子的最后一口茶喝下,北唐炎渊才缓缓开口,“大人们在怕什么?朕有这么恐怖么?” 北唐炎渊问的轻松,语气却颇为不善。 他已经快找了半个月了,都没有凤洛凝的消息,他不得不承认子殷藏人的本事很厉害。 既然冷焰门的巢穴那么多,那他就一个个的剿。 “皇上驾到,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先通知下官们?”一个官员突然说道,声音止不住颤抖。 北唐炎渊一听顿时笑出声来,这一笑顿时让所以的人都噤了声。 许久,除了北唐炎渊喝茶的声音,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连呼气都不敢,皇上有多么残暴不仁他们心里都清楚。 “通知你们干什么?”北唐炎渊猛然问道,吓得官员们一个哆嗦,“让你们好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此,胆子小的官员们早就半倒在地上。 “你们私吞朝廷的官银,敢在朕的手中拿银子,胆子倒是不小。”北唐炎渊一脸笑意,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寒意。 这次来洛城一是为了查处这群贪官,二是带着凤洛凝出来透透气。 可是现在连凤洛凝的消息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一群没用的东西!”爆喝一声,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北唐炎渊脸上温润的笑不复存在,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就不介意多写人帮他去找! 感觉到了北唐炎渊的暴怒,跪在地上的人哆嗦了起来,他们真的是活该自找。 “宵慕。”低唤一声,眨眼间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亭子了,恭敬的站在一边,“主子,有什么吩咐?” “把这群碍眼的东西给朕全部清理出去,如果把朕的事情办好了,就暂且留他们一条狗命,如果不好……那一个也不需要留着了。”起身踱步走出亭子,北唐炎渊的身影消失在园子里。 ------------ 042 她要逃跑 在醉颜楼的日子越来越长,几次凤洛凝都想要离开,可是李妈妈不允许,还命人开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李妈妈不是只让她养伤么?为什么还要阻止她离开这里? 走在园子里,凤洛凝不耐烦的看着后面跟着的一群人,她向来都不喜欢身后跟着许多人,不管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在启凌国的时候她只有芸思,在鸷鸢国的时候她有碧儿。 现在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她觉得很不自在。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不满的转过身,凤洛凝环视了一眼跟着自己的人。 “胭语姑娘,李妈妈让我们跟着您,一定要让您平平安安的。”一个小丫鬟急忙应着,他们可不敢得罪李妈妈。 拗不过身后的一群人,凤洛凝索性提起裙子飞快的朝前跑去,前面园子里的路岔口很多,她跑在前面,将身后的人甩的远远的。 舒了口气,这才开始慢走起来。 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有声音传出来,凤洛凝吓了一跳,心里怕是刚刚抓她的人,刚好看到假山后有一处藏身的洞穴便躬身藏了进去。 在假山里,她能清楚的听到外面人的对话。 “你说刚刚进来的那个胭语傻不傻?自己都要卖了还不知道。”凤洛凝躲在假山后不知道说话的是谁,她本来在这里就不认识几个人。 但她知道那个胭语说的是她。 “看她听单纯的样子,不谙世事,唉,没办法算她倒霉,谁让她被卖给了李妈妈呢,要是卖给哪个大户人家当丫鬟也比被卖到青楼好吧。”另外一个声音接口道。 青楼? 凤洛凝只觉得这个词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 还在想着,外面又接着响起了声音,“她还不知道自己两天后就要被卖身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是啊,她也怪可怜的。” 凤洛凝听着,嘴巴长成了圆形,卖身?她两天后要被卖身?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青楼,她一定在哪里听过,霎时脑海中闪过一个印象,她好像是听宫里的太监说的。 三公主也就是她的三姐的驸马竟然去青楼找别的女人,结果事情闹的很大。 她当时不明白青楼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姐的丈夫要去那里找别的女人。 她问小皇叔,却只见小皇叔脸微红,轻轻的呵斥了她一声胡闹,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想想,她好像明白了,青楼就是……她不敢往下想。 等着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她才从假山后面钻出去,心里暗暗下着决心,她不能在这里呆着了,她必须要逃走。 回到房间后,凤洛凝坐立不安,她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如果她不能离开,那两天以后……? 她不要! “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一定要!”暗暗下着决心,凤洛凝坐在床榻上却一时也不放心,她只有两天时间了。 ------------ 043 梦境 入夜,半点星辰,烛光朦胧。 凤洛凝依然坐在床榻上,送来的饭菜依旧吃着,只是比平时少些。 她实在是没有胃口,但是又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侧身躺在床榻上,些许是累了,很快便睡了起来,将娇小的身子瑟瑟的缩在被子里,她觉得好冷。 眼前有一团雾气,浓的散不开,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但是她看不清那人的脸,雾气里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心焉得暖了起来,那味道她熟悉,她知道是谁的。 朝着人影的地方跑去,厚厚的雾气遮挡住所有的视线,她还在拼命的跑着,她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渊?救我,带我离开,我不要留在这里。”她竭力的喊着,可是那个人影越来越模糊。 她奋力的奔跑,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前映出了一双靴子,雾气里有淡淡的龙涎香的问道。 心里一阵惊喜,好不犹豫的伸出小手去抓住垂下的袍子一角,她激动的抬头,映入眼眸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小皇叔?”吃惊的叫了一声,一双亮眸呆呆的望着眼前那个日思夜念的人,“小皇叔,洛凝好想你。” 凤召天没有看她,目光递向远方,嗓音却如平时般一样温柔,凤洛凝清晰的听到他说的话。 他说,“洛凝,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爱上他,否则必然会万劫不复。” “不会的小皇叔,洛凝怎么会爱上他,洛凝爱的只有小皇叔您啊。”凤洛凝慌忙摇头解释。 她不想凤召天误会。 “那就好。”缓缓的,凤召天越来越远,她握不住那一角袍子,双手生猛的扯着,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凤召天离开。 “小皇叔,小皇叔……”凤洛凝大叫着,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漆黑的瞳孔环视了一周,才深深的嘘了一口气。 原来她还在醉颜楼的床榻上,哪里也没去,没有小皇叔也没有北唐炎渊。 她还是要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凤洛凝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住双眼。 耳边不断盘旋着梦中凤召天的话:洛凝,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爱上他,否则必然会万劫不复。 额间一阵疼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起身披上衣服,走在窗子前,她没有推开窗户,耀眼的阳光隔着窗纸照进来,让整个身子也跟着温暖起来。 今夜,就是今夜,她就要被当作物品一样卖掉,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她知道她根本跑不出去,即便是又哭又闹也只能落得个惨烈的下场,她在宫里这样的事情也见得多了,所以她知道。 既然跑不掉,那她也不会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响。 死,她能想到的也只是死。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只会一味的等死。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还相信要卖掉自己的人是救命恩人。 而此时呆在醉颜楼的凤洛凝并不知道就在临城洛城里,已经贴满了她的画像,北唐炎渊正发动洛城所有的势力以及人手去寻找她。 只是她看不到,也不会知道。 ------------ 044 拍卖 “皇上,今晚苏城的醉颜楼有节目,您要不要去看看?”洛城府尹颤巍巍的说道,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北唐炎渊,心里也不知道此刻皇上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坏。 北唐炎渊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来,瞧向洛城府尹,“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么?还在想着玩乐,找不到人……”顿了顿,北唐炎渊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洛城府尹面前,语气低沉,“你以后都别想在去什么醉颜楼了。” 洛城府尹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不是没找,而是找了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现在正遵从北唐炎渊的意思朝着别的城镇去找。 但毕竟他们是洛城的官员,去别的城镇找人还是需要时间的。 “下官明白。”见着北唐炎渊突然变幻的脸色,洛城府尹识趣的退了出去。 心里却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他们本以为私吞官银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但还是小瞧了北唐炎渊,他竟然能把这次事情的每个人都调查出来,可见他知道的不止这些。 苦恼的摇了摇头,洛城府尹快速的离开。 站在窗户前,北唐炎渊看着屋外的景色,现在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凤洛凝的消息。 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要回朝了。 难道要让他不管她?紧紧皱起眉头,金黄的明缎下挺拔的身影转身而立,阳光打下一道浓重的侧影。 他在乎她的会不会太多?他带她出来的目的不过只是因为怕程绾清出事罢了。 “宵慕,朕有事跟你说。”转身重新走回椅子前,北唐炎渊阴恻着脸看着桌子上的画像,宵慕站在桌子前,等着北唐炎渊的吩咐。 只见北唐炎渊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宵慕看完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然后点头。 夜晚,醉颜楼里人山人海,李妈妈看着台下越来越多的人,脸笑开了花。 今晚她可是有的银子赚了。 凤洛凝被强迫换了衣服,坐在房间里,全身瘫软无力,手中握着匕首却抬不起来。 从匕首上看着自己的脸,心里又担心又害怕,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妈妈会对她下药,现在她连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一张脸霎的苍白,她竟然连死的选择都没有了。 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男人走进来,凤洛凝吓得想要躲避。 “还想死?幸好李妈妈想的周到,早就用了药,否则还不得损失一笔大交易。”其中一个男人说着,走到床榻前,猥亵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凤洛凝。 看到那种探寻的目光,只让凤洛凝觉得害怕恶心。 想要朝后挪动身子,却一下也动不了。 “别看了,要是耽搁了时间李妈妈那可不好交代了。”另一个男人走过来将凤洛凝打横抱起来,便急急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的男人想想也是,那药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一会儿要是没了药效,事情还没有扮成,那他们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被带在台子上,凤洛凝只觉得双脚似乎有些力气了,但是只能够站立,动不了。 由丫鬟搀扶着走到台子上,凤洛凝听到台子下一片呼声,映入眼帘的全部是涌动的人。 凤洛凝害怕,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垂下了眼眸,这样的一个举动更显得人娇羞无比。 她长的并不算是美,但有人给李妈妈出主意,说那些客人看惯了美人儿,偶尔来个清秀的觉得会合胃口。 所以当时李妈妈一看到凤洛凝就认定了是她。 “各位客官,这位是胭语姑娘,今夜我们的礼物就是她,谁出的钱多,胭语姑娘今晚就是谁的。”李妈妈在台子上喊着,台下立刻呼声一片。 “我出五百两。”第一个出钱的人大喊,凤洛凝听着那声音尤为刺耳。 “我出六百两。”另一个声音出的价钱压过了第一个。 “六百五十两,七百两……一千五百两……”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凤洛凝的双腿几乎站不住。 她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站在下面的是一群什么人。 “我出三千两!”一道声音突然发出,让台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递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有的人认识他,是允南王。 见是允南王开口,本还想出高价钱的人也都噤了口,他们可得罪不起允南王,那可是苏城有名的恶霸,仗着自己是王爷,无恶不作。 ------------ 045 失身 允南王是先帝看在战死沙场的老王爷的颜面上才封的,整个允南王府里现在就属允南王最大。 所以不管他干什么都没有人阻止。 而且醉颜楼里他更是常客,今晚这个大的活动怎么能少了他。 只见允南王坐在最前排举着肥嘟嘟的油手,甩着三千两的银票,一脸的笑,双眼正色眯眯的盯着凤洛凝。 李妈妈一见允南王出手就是三千两,脸上早就笑开了花,“还有没有哪位客官出的更多?” 李妈妈自知不会有人想得罪允南王,也就是做做形式,果然台下鸦雀无声。 凤洛凝无力的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允南王,眉头拧的紧紧的,身边李妈妈早就迫不及待的招呼起来,“把胭语姑娘送到房间里,随后王爷就去了。” 任由自己被送进房间,凤洛凝索性闭上眼不去看。 她该怎么办? 李妈妈从大厅里走下去,来到允南王面前满脸堆笑的拿过允南王手中的银票,阿谀谄媚的开始讨好,“王爷,您可是得温柔点,得心疼我们家胭语,王爷去吧,胭语阁。” 允南王一听乐了起来,连连点头,肥大的身子已经站了起来,朝着李妈妈说的房间走去。 其余坐在大厅里的人看着允南王朝里面走去,有的羡慕,有的可惜。 羡慕允南王抱的美人归,可惜的那么个娇俏的人竟然给糟蹋了。 躺在床榻上,凤洛凝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手脚能动了,但还是不太能用力气,是药效要过了吗? 支撑着身体起来,凤洛凝试图朝着门口走去,她必须要逃走,她不要那个男人碰自己。 手刚碰到门边,凤洛凝心里一阵窃喜,用尽力气打开门,可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凤洛凝的心跌入谷底,呆愣在原地。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凤洛凝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美人儿,你等不及了么?本王来了。”用肥嘟嘟的大手一把将凤洛凝揽进怀里,允南王笑的满脸的肉都堆在了一起。 “放开我……”死命的挣扎,凤洛凝一双眼睛开始泛红,心底的委屈涌了上来,她不要……为什么是她? “本王花了三千两银子可不是为了放开你的。”允南王不顾凤洛凝的哀求,将娇小的人儿抱到床榻上。 色眯眯的盯着屋里躺在床榻上的人,允南王将双手在身前搓了搓然后探向凤洛凝…… “求求你,不要碰我,不要……我求求你。”捂住的哀求着,凤洛凝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拼离允南王的手。 她还有小皇叔,她不能够……她的清白,不可以毁掉,不可以…… 可是谁能听到她的声音? “想本王放过你,那你就好好陪着本王。” 布帛撕裂的声音同时也划裂了凤洛凝的心,紧紧闭上双眸,长长的睫羽上几滴泪珠映在烛光下闪烁晶亮。 双唇被咬出血来,她也没有留下眼泪,她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她答应了凤召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哭,都要坚强。 袒露的身子顿觉冰冷,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她只觉得恶心想吐,胃里不断翻涌着,几欲呕吐出来。 她知道,没有人……来救她。 肥大的身影慢慢压了下来…… 突然,凤洛凝耳边“哐啷”一声,门被狠狠的踹开。 ------------ 046 急事 坐在屋子里,李妈妈开心的数着钱,没想到她花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人竟然给她赚了三千两。 “李妈妈,你可是要把那些银票全部都数破了才满意?”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吓了李妈妈一跳,抬头看向床边,一个妖冶的男子正坐在窗边,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晕。 李妈妈急忙起身躬身叩拜,“东家怎么来了?” 眼前的白衣男子可是他们醉颜楼的真正主人,虽然她不知道男子叫什么名字。 “我听说今天的醉颜楼挺热闹,所以就来看看罢了,李妈妈是又给醉颜楼赚钱了?”子殷从窗口跳进来,一个翻身坐在了椅子上。 优雅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茶,便怡然的喝了起来,“又是什么好的生意?” 李妈妈一听,立马就乐和起来,“东家,前些天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个姑娘回来,那姑娘长的那是一个水灵。” “然后呢?”这些事情子殷已经听的多了。 “然后就有人给我说,那些客人经常看到的都是美人儿,要是能有个特殊的换换口味就好了,我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胭语就刚好派上用场了,结果还真没错,三千两到手了。”李妈妈得意的说着,只见子殷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有什么大的反映。 继续品着茶,子殷也不说话。 醉颜楼赚的钱越多越好,这样他就有足够的钱来壮大冷焰门了。 见子殷不说话,李妈妈就继续说着,“我是真没想到那胭语这么厉害。” “我光听你在那夸那个什么胭语的,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又厉害在哪里?”子殷一时来了兴趣,醉颜楼的头牌潋香也没这么个气派,那可是个美人儿,但当年最高也就到了两千两。 也没被李妈妈这么夸过。 “单纯啊,我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什么也不懂,但就是这样那双眼睛别提有多清亮了,我瞧着都喜欢。” 子殷捏着茶杯的手一怔,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随即看向李妈妈,“那李妈妈是怎么买到她的?” “从人贩子手里买的,当时她一身湿答答的,我看着模样还算清秀也就留了下来。” “湿答答?”子殷的语气带着疑问。 “是啊,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李妈妈没察觉出子殷突变的脸色,接着说道。 漂亮的眼睛?湿答答? 子殷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额间的莲花妖冶红眼。 “她,叫什么名字?”声音不似平时一般妩媚,此刻的子殷嗓音里透着阴沉,把李妈妈吓了一跳。 没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李妈妈立刻收敛了笑,恭敬的回着,“她说她叫凤洛凝。” 凤洛凝?! 漆黑的瞳孔收缩了几次,子殷细长的丹凤眼里透着看不清的神情,“你说她还是处子?” 李妈妈一听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子殷怎么一听到那女的名字,立刻变了一个人一般,但她还是应了实话,“回东家,她还是处子,我亲自检查的。” 子殷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盯着手中的茶杯片刻才接着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她,在哪里?”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凤洛凝竟然没有被北唐炎渊碰过?呵,原来是他被耍了! 李妈妈被子殷的反映一下,双唇立刻哆嗦起来,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外面,“她被允南王买下了,现在在胭语阁。” 话刚说完,转瞬间子殷已经消失在房间了。 脚步踏在离胭语阁不远处,便听到里面传来布帛撕裂以及凤洛凝苦苦哀求的声音。 “哐啷”一声,门被子殷一脚踹开。 迈进屋子里,正看到允南王朝着凤洛凝而去。 床榻上的女子双眼紧紧闭着,全身抖得厉害,衣服零落的搭在身上,袒露出来的肌肤让人产生几分遐想。 听到有人进来,允南王愤怒的抬起头,刚想开口骂人,话却被生生憋在喉咙里。 脖子上一只手正紧紧的扼住自己的喉咙,只要那手一用力他立刻就丧命! “饶命……”允南王被吓得不轻,憋着气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子殷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额间的莲花印记越发妖冶,突然,子殷笑出声来,慢慢松开紧握的手。 允南王被仍在了地面上,大口的喘着气,耳边传来柔媚的声音,“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不用我杀你自然会有人收拾你,我想北唐炎渊更愿意代劳。” 子殷的话让允南王刚想站起来的身子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身的肥肉也跟着抖了抖。 北唐炎渊?这件事情跟北唐炎渊有什么关系? 子殷正在用被子将凤洛凝裹起来,抱进怀里,背对着允南王才继续开口,“你一定不知道,这躺在床榻上的女人是谁吧?” 说到此时,子殷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唇畔拢起笑意,子殷满意的看着允南王紧张的脸,“这个女人可是你们皇上的妃子……现在你可以滚了!” 子殷故意拉长了声调,只见允南王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缩瑟成一团的凤洛凝,子殷皱眉,她那么胆小,刚刚一定被吓的不轻。 那薄薄的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了,眼睛始终紧紧闭着。 俯下头用舌头轻轻舔舐那唇边的血迹,子殷细长的丹凤眼微眯,染上笑意。 被子殷突然的举动再次吓到,凤洛凝猛地睁开眼,裹在被子里的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就觉得害怕。 “怕吗?”子殷温柔的问着,手指替凤洛凝拢了拢散乱的发。 凤洛凝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飞快的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怕。”说完再次咬住自己的双唇。 剧烈颤抖的身子却泄露了她的不安。 “怕为什么不哭?要忍着?”他清晰的看到了睫羽上沾着的泪珠,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我不怕,不怕……”凤洛凝摇着头,心里的恐惧和委屈因为子殷的到来而更加浓重,“所以不哭,我要坚强。” 子殷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怀中的女子这么倔强,看着那么柔弱胆小,却很坚强,用被子将凤洛凝裹好打横抱起,子殷从窗户飞身而出。 ------------ 047 刚好错过 允南王从醉颜楼一路跑出来,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可是他管不了这些了。 他竟然碰了北唐炎渊的女人?他是不想要命了! 一边想着一边朝外跑去,迎面撞上一个人,允南王抬起头刚想骂,脸却瞬间变得铁青。 眼前的人不是……北唐炎渊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皇上吉祥。”急忙跪在地上,允南王连连磕头,吓的一个劲哆嗦。 他刚刚还想着北唐炎渊,怎么就给遇到了? 北唐炎渊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缩成一球的人,这不是允南王? 他记得父皇封王的时候,他见过一次他,那时候好像还没这么胖,唇角微挑,北唐炎渊给宵慕使了个眼色。 宵慕领意从怀中叫凤洛凝的画像拿出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北唐炎渊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说晚上来苏城,既然醉颜楼有节目,那人肯定也多。 他们独自来这里询问。 其实他觉得很奇怪,皇上一再的大费周章找凤妃,可是这么多天也没见他脸上有任何焦急的神色。 将画像递到允南王面前,宵慕冷冷的开口,“王爷,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女子。” 允南王一听,惶恐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的人突然瞪大的眼睛,像是看到鬼了一样,北唐炎渊看到允南王这样的反映,眉头紧锁。 他一定知道什么,或者见过凤洛凝。 “你见过她?”北唐炎渊半蹲下身子浅声问道。 允南王一见到北唐炎渊的脸,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顺着那张肥脸流了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起来跪在地上,允南王一个劲的磕头。 “说!”不耐烦的站起身,北唐炎渊冷冷凝视跪在地上的人。 “刚刚醉颜楼里有个女子卖身,那个女子就是……就是画中的人。”允南王全身剧烈的颤抖,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北唐炎渊。 深邃的眸子倪视着允南王,北唐炎渊缄默无声,醉颜楼里热闹非凡,楼外却阴冷万分。 允南王见站在面前的人不出声,心里忐忑不安。 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北唐炎渊,只见眼前的人正用危险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精致的唇角正勾勒出魅惑的笑,允南王见此双腿一软再次跌在了地上。 “皇上,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只是把她的衣服撕碎了,然后她就被一个男人带走了,皇上,我该死!您饶命啊!”允南王被北唐炎渊的样子吓得一股脑把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男人?”轻声问着,北唐炎渊轻声问着,攥在袍子里的双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 允南王抖得更加厉害,急忙应道,“是一个额头上印着莲花印记的男人。” 话刚说完,只见刚刚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朝着醉颜楼里走去,淡淡的声音从身后飘出来让允南王不禁背脊发怵。 “宵慕,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王爷的位置保留着,但是该罚!”尾音传到允南王耳中的时候,北唐炎渊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 048 喝药 从醉颜楼里没得到什么消息,也没有人见到子殷,北唐炎渊坐在房间里沉思,看来,子殷确实在这附近。 不在洛城就在苏城,不可能是别的地方了。 北唐炎渊命宵慕拿出一张附近的地图,在上面画出几处地点,然后递给宵慕,“按照上面画好的地点去找,不能放过一丝一毫!” “是,主子。”接过地图,宵慕转身走了出去。 等着宵慕离开,屋子里再次沉寂了下来,北唐炎渊眯着眼倚在软塌上假寐起来。 凤洛凝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太阳照进屋子里,从被子里钻出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红色的幔帘,白色的狐皮地毯。 这是子殷的房间?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昨夜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到现在还没有从中缓过神来。 正愣神间,门被推开,子殷手中端着陶瓷碗走进来,见着凤洛凝醒了轻轻笑了笑,“把这个喝下去吧。” 嗯? 子殷手中的碗里装着黑糊糊的药,但是问着却不想草药,凤洛凝好奇的看向子殷,“这是什么?” “这是安神药,你昨晚受了惊吓,喝了这个会感觉好很多。”子殷将凤洛凝抱进怀里,把碗递到嘴边吹了吹才送给凤洛凝。 凤洛凝低头长了一口,味道有些甜,不想草药那么苦,伸出手端着药碗便大口的喝了下去。 子殷看着突然笑出声来,眼前的女子乖巧的像只小猫。 疑惑的看向子殷,凤洛凝一脸茫然,不知道他突然笑什么,她喝药很有意思吗?还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似是看出了凤洛凝的心思,子殷唇畔的笑意更浓,“你就不怕我这是毒药?让你喝你就喝?好歹我也是抓你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给我喝毒药的。”凤洛凝一脸天真,见到子殷诧异的凝视自己,接口补充道,“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子殷呢喃一声,眼神瞬时变得空洞,像是想起了什么。 凤洛凝以为自己说错话,也不出声了,静静的看着子殷,一双清澈的眼眸子映着那张妖冶的脸。 “你就那么相信我?我可是绑了你的人。”子殷梦呓般的呢喃。 凤洛凝一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子殷,“可是你并没有伤害我,而且那药很甜,在启凌国的时候病了喝药其实很难。” 回过神来,子殷不明所以,“启凌国?你跟启凌国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喝药都很难,我记得启凌国并不缺药材的。” “我是启凌国嫁来鸷鸢国和亲的,勉强算是个公主吧,不过我在宫里没有任何地位,病了也没有药,所以就算药再苦我也要喝下去。”凤洛凝说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笑。 “你是公主?”子殷有些讶异,妖冶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不可思议。 他一开始只以为凤洛凝是北唐炎渊的一个妃子,却没想到竟然是和亲的公主,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心里不禁有了同情。 他也会同情了?!好奇怪的感觉。 “对了,我带你去看点东西,你也许会喜欢。”站起身来,子殷给凤洛凝找来一件外套披上,然后拉着带着疑问的凤洛凝朝外面走去。 ------------ 049 交给你惩罚 漆黑的暗室里,几点微弱的烛光闪烁其中。 凤洛凝跟着子殷一路走着,她不明白子殷带她来这里是想给她看什么?这种地方能有什么? “跟着我别走丢了。”子殷突然回头一笑,伸出手去拉住凤洛凝的小手,唇边露出得意的笑。 那一刹那,凤洛凝几乎看傻了,那样满足好看的笑,完全没了之前的妖媚。 “看什么呢?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你要带我去看什么?”两人再次朝前走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故作神秘,子殷将手中握着的小手紧紧缩在手心里。 凤洛凝也不再问,只是乖乖的跟着。 子殷带她来到一间密室,进去的时候,凤洛凝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将她打落湖中的女子此刻正被捆缚在架子上,一双眼看着她充满了恶毒。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让她这么恨自己,她好像这才是第二次见到她。 “溪非,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惩罚,你该知道自作主张是什么下场。”子殷走近溪非,手指轻轻勾起女子尖削的下巴,一脸媚惑的笑。 被捆绑在架上的女子不说话,只是紧咬着双唇,一脸的委屈。 她只是不想别的女人碰主子,可主子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要惩罚自己,她都没有做错什么! “嗯?”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子殷笑着凝视溪非。 站在一旁的溪鱼早就吓得煞白了脸,很显然子殷对溪非的态度很不满,但溪非被自己宠坏了,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算是在外面闯祸了,也有子殷给处理,所以她就更是有恃无恐了。 溪非也察觉出来子殷的不对,背脊一阵发凉,“主子,我……” “洛凝,”见着溪非想说什么,子殷却出手阻止,然后转向凤洛凝,叫的无比亲热。 凤洛凝眸子微瞠,一脸惊讶,他怎么突然把她叫的这么亲密? 只见子殷捻着雪白的袖口,一点点朝自己移来,她突然没来由想要后退,子殷那一脸笑,像是蛊惑一般让她挪不动脚。 “她把你扔到湖里,还得你差点丧命,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说话间,子殷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根鞭子,递到凤洛凝面前。 那鞭子在烛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如果打在人身上必然会要了半条命,看着子殷递来的鞭子,凤洛凝有些不解的看向子殷。 “我给你机会报仇,鞭子在你手中,她在那里,你可以随意的惩罚她。”子殷举止优雅的将鞭子放在凤洛凝的手中,细长的丹凤眼里带着阴鸷和雀跃,似是在看一场极其精彩的表演。 站在一旁的溪鱼也被子殷的举动吓了一跳,主子是想把惩罚溪非的这件事交给那个女子。 那溪非岂不是…… 想到此,溪鱼疾步上前恭敬的站在子殷身侧,“主子,不要!如果要受罚就由我来吧,溪非她……受不了这么严重的刑罚。” 被绑在架子上的溪非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全身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子殷却不以为然,妖冶的脸上依旧带着笑,额间的莲花在暗黑的密室里更加像是能泛着红光。 “溪鱼,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里什么时候连到你插嘴了?”语气轻柔,子殷拉着凤洛凝握着皮鞭的手,突然怒吼一声,“滚!现在轮不到你求情!” 凤洛凝被子殷吓得一抖,握着鞭子的手不禁松开。 这是怎么回事?子殷要让她来惩罚那个架子上的女子?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她。 鞭子在手心里如针毡般扎手,可是她又挣脱不开,子殷将她握的紧紧的。 “洛凝,那着这个鞭子过去,做你想做的,她让你差点失去了清白,那可是对女子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子殷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一般,让凤洛凝不禁打了个冷颤。 昨夜发生的一切仿若又浮现在眼前,那个恶心的男人以及一声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她很怕,可是没有人来救她,也没有人可怜她。 耳边是男人猥亵的笑声…… “不要……我不要听。”焉得,凤洛凝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拼命的摇着头,握着鞭子的手从子殷手中挣脱出来,无助的抱着头。 子殷看着,唇畔的笑也在扩大,轻柔的握住有些失控的凤洛凝,将自己手中的鞭子送到凤洛凝手中,声音媚惑如咒,“去吧,她任由你处置……” ------------ 050 我是棋子 单手握着鞭子,凤洛凝将其紧紧攥在手心里。 缓慢的挪着步子来到溪非面前,看着溪非已经吓得惨白的脸,擎起鞭子的手突然抖了起来。 身后子殷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溪鱼更是绷紧了呼吸,双眼一眨不眨的等着凤洛凝的鞭子落下,那条鞭子是主子专门制造了,如果打在身上,必然会血肉模糊。 凤洛凝扬起下巴,溪非已经被那条鞭子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那鞭子有多厉害,以前主子要对谁施刑都是由她来的,而她就喜欢用这条鞭子,现在这鞭子就要打在自己的身上了。 为什么主子会这么对她? 平时的主子对她很温柔的,现在却因为她将眼前这个女子扔进湖里就要惩罚她。 就算姐姐告诉她,眼前的女子不是青楼里的人,那她也觉得她根本不配在主子的房间里。 那里只有她可以进去,只有她! “你……”凤洛凝看出溪非眼中对她的憎恶和怨恨,手中的鞭子握了又握。 “你想趁机报复是吧?我就是想杀了你怎么样?贱女人!”撞足了胆子,溪非冲着凤洛凝大喊。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会报复她的! 话被溪非打断,凤洛凝只是转身走到子殷面前,伸手将鞭子递给了子殷,双目澄澈的看着眼前妖冶的脸,“这件事跟她无关,是我自己跳进湖里想逃走的,你放了她吧。” 她做不到,她没有办法把那鞭子抽在溪非的身上,即便她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即便她差点让她死了。 但她还是下不了手。 她想好好的活着,她想溪非也想好好的活着,但如果她真的把鞭子打在她的身上,那她可能会在自己手中丧命。 她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小皇叔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快乐的活着,那她的意愿就是不要伤害别人。 凤洛凝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溪鱼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会趁机报复溪非。 但是她没有! 被捆缚在架子上的溪非睁眼看着那抹萧瑟单薄的背影,心里有隐隐的懊悔,在她心里除了姐姐和主子,其他人在她看来都不是好人。 可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差点要了她的命,她非但不惩罚自己,还说跟是她自己跳进湖里的。 她是不是太傻了点?想到此,嘴角不禁浮现出轻蔑的笑。 “你说什么?”子殷笑着问道,细长的丹凤眼微眯,打量着凤洛凝,“我刚刚有没有听错?你说是你自己要跳湖离开的?” 她的命和清白都差点要没了,她还不怪溪非? 她究竟在想什么?! “是,我自己跳湖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囚禁我,是为了让北唐炎渊担心、嫉妒?还是其他的么?但是我知道你留着我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因为北唐炎渊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将鞭子放进子殷手中,凤洛凝如实说着。 她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一辈子的替身!在启凌国的时候她是五姐嫁来鸷鸢国的替身,在鸷鸢国她有成了程绾清的替身。 但只要能活着,只要凤召天能好好的,她觉得这些都值得的。 子殷听到凤洛凝的话,刚刚还笑着的眸子里瞬间阴沉了下去,让人发怵。 只是凤洛凝没有注意到,她低下了头准备离开这间暗室,子殷并没有阻拦她,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子殷突然开口了。 “你以为北唐炎渊不在意你?那洛城里满街的寻人告示又是怎么回事?”子殷语气了带着嘲弄轻蔑。 听到此,凤洛凝想要离开的步子停在了原地,北唐炎渊寻她?怎么可能?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凭什么找她? 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枚维持两国交好的棋子罢了。 是,她是棋子,所以他要找到她。 “那是因为,如果我死了,可能两国会发生战事。”凤洛凝说的理直气壮。 北唐炎渊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北唐炎渊,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交易。 “两国战事?洛凝,你真的好天真,你以为北唐炎渊会怕启凌国?如果他想灭了你们国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管你死活!”子殷也觉得奇怪,眼前的女子有什么是值得北唐炎渊费心的? 按理说,北唐炎渊那么残暴的人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更不会在意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凤洛凝一时哑然,她不太明白子殷的意思。 “那些都跟我没关系。”说完,凤洛凝再次朝着外面走去。 子殷却上前一把握住凤洛凝的手腕,还不等凤洛凝反应过来,便直直的朝着暗室里面走去。 媚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你说是你自己跳湖逃走的,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子殷的力气太大,速度也很快,凤洛凝脚下跟不上,差一点就摔倒在了地上,被子殷一个转身抱在怀里。 “证明什么?”呆怔的看着子殷,凤洛凝眸子微瞠,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生气了? ------------ 051 惊诧 凤洛凝被子殷带到了一盆水前,清冽的水里映出两人的影子。 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凤洛凝朝后退去,转头看向子殷,“你想干什么?” “你说你自己跳湖逃走的,那你就让我相信你的话。”子殷扼住凤洛凝的脖子,不顾身前人的挣扎硬是将凤洛凝的头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水立刻蔓延到了凤洛凝的整张脸。 她呼吸不了,便开始扑腾,墨发被溅出的水全部浸湿。 这就是子殷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已经挣扎的全身无力,身子瘫软在子殷的怀里,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凭什么?! “你根本就不识水性,那你怎么从湖里逃走?你想救她是不是?那我就让你看着她受罚!”子殷冷声威胁。 她为什么要那么善良,连伤害自己的人都可以放过。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自己肮脏,可恶! 凤洛凝只管靠在子殷怀中大口的喘着气,刚刚她差点就再次死去了。 那种恐惧……她真的好怕。 发红的双眸焉得盯住扶住自己的子殷,凤洛凝一把推开他,清澈的眸子里有明显的愤怒。 “你不要碰我!”她大声的吼着,捂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步步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里,才将身子全部蜷缩在一起,蹲坐在地上。 暗室里阴冷无比,她只觉得全身都冷的发颤。 单薄的身影在漆黑的角落里缩成了一点,背脊一抽一抽的让人看起来觉得心疼。 “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都要欺负我?我什么也没做错,你们为什么总是要欺负我?”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凤洛凝努力遏制自己抽噎发颤的声音。 泪水沿着眼角淌了出来,和脸上的水混作一团。 似是要把这么久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她第一次哭,娇小的身子在那里显得狼狈不堪。 子殷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没有上去安慰,也没有说话。 现在的凤洛凝让他的心都疼了起来。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昨夜那么大的事情她都可以忍着不哭,可是今天她却哭成了这样。 心里没来由的焦躁烦闷。 一把抽起不远处的鞭子,嘶嘶的响声在暗黑寂静的屋子里尤为刺耳。 溪鱼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一切事情的变化,只是站在那里,她知道现在轮不到她插手。 被捆缚在架子上的溪非被刚刚子殷愤怒的样子吓得几乎失声,此刻看着子殷的举动更是吓得脸色如纸一般。 那鞭子如吐着信子的蛇,正朝着自己而来。 看着那鞭子的起落,溪鱼几乎停止了呼吸,子殷手中的鞭子猛地朝地上一甩大步迈上前去将倒地的身子抱进怀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怀中的人刚刚竟然用那么快的速度跑过来挡住那鞭子。 被子殷抱着,凤洛凝只觉得背后痛的她几乎要晕过去了,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一张脸瞬间灰败如土,额头上因为疼痛布满细密的汗水,苍白的唇颤了颤对着子殷一笑,“我说了不关她的事情,子殷,放过她。”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后背疼的她晕了过去。 子殷抱着怀中晕死过去的人,再一次惊讶,撩起雪白的袍子将凤洛凝掩住打横抱了起来,疾步朝着外面走去。 “溪鱼,把溪非放了吧。”说完,抱着凤洛凝朝外走去,他刚刚那鞭子用尽了力气。 看着怀中的人疼的皱起了眉头,子殷也跟着眉头紧锁,“凤洛凝,你这个傻女人,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你就是个笨女人!即便伤害了自己也不要别人收到伤害。” ------------ 052 溪非到来 把凤洛凝带到房中,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子殷轻轻撕裂被血液黏在皮肤上的衣衫,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皮肉外翻,鲜红的血淌淌的流了出来。 子殷找来药箱仔细替凤洛凝处理伤口,生怕弄痛了她。 床榻上躺着的人因为疼痛而不断的颤抖着,一张脸此刻毫无血色,汗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痛了吗?”子殷轻声问着,手上的动作逐渐放缓。 床榻上的人没有应话,只是因着疼痛嘤咛了一声。 “傻瓜,既然怕痛还逞能,那鞭子是你能受的了的么?溪非不管怎么说也是练过功夫的。”子殷继续说着,他知道凤洛凝听不到,但听不到才好。 处理好伤口,子殷替凤洛凝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榻边。 他突然真的很像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究竟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和他意料的不一样? “凤洛凝,你说你是不是那个可以救赎我的人?”子殷说完不禁失笑,救赎?他什么时候也期待救赎了? 从他满心都堆满仇恨的时候,他都已经不需要什么救赎了。 他要的只是报复,他不需要可怜,不需要同情。 他的伤痛根本没人能够抚平,他就注定了要活在仇恨里的,一直都在仇恨里。 握着雪白的衣袖替凤洛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皱起的眉头,“凤洛凝,我越来越不想放你走了。” 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子殷的连瞬间变得苍白,缓缓站起身踉跄着朝外走去,妖冶的脸扭曲在一起,多久了?他还没有习惯这种钻心的痛? 走出房间,溪鱼已经站在门外,看到子殷的样子立刻慌了神,急忙上前扶住他,“主子,又犯了?” 子殷点点头,任由溪鱼扶着离开。 他身体里的毒也不是一两天了,跟了他二十几年,怎么都习惯不了。 也只有在疼痛的时候他才会更加清晰的记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才会更深的记住那些恨。 凤洛凝因为背上的伤昏迷了四天才醒来。 溪鱼刚刚给她换了药,她必须爬在床榻上,伤口一动就会裂心的疼,她只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现在想想那天的事情,她都觉得后怕。 她当时怎么就冲了上去,她胆子那么些应该早就被鞭子给吓坏了才对。 “洛凝姑娘你放心,主子的这个药是不会留下疤痕的,估摸一个月之后就会好。”溪鱼一边收拾药箱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凤洛凝听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转了转头看着溪鱼,“子殷……他哪里去了?” 她想要试图跟子殷请求放她离开。 如果她一直呆在这里,她怕小皇叔得到消息而担心。 “主子他,”溪鱼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有些事情,这些天都在忙,在等几天他就没事了,到时候再来见洛凝姑娘你。” “那好吧,我等他忙完了再说吧,还有,溪鱼你叫我洛凝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麻烦。”凤洛凝重新爬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休息。 唇角扬了扬,露出一个笑。 刚准备休息,房间的突然门被猛地推开,只见溪非大步走了进来,溪鱼看到急忙上前阻拦,她妹妹的脾气她了解。 这次子殷因为凤洛凝而要惩罚她的事情,她一定耿耿于怀。 “溪非,别胡闹。”溪鱼低呵一声却见溪非将自己推开,径直来到凤洛凝面前。 床榻上的凤洛凝吓得朝床里移了移。 “凤洛凝,都是你,所以主子才会那么对我!”果然如溪鱼所料,溪非进来便对着凤洛凝大骂。 但溪非接着动作却令溪鱼和凤洛凝都觉得一惊。 给读者的话: 过会继续更新。。。缠先收拾一下宿舍 ------------ 053 道歉 “溪非你干什么?”被溪非的举动下了一跳,凤洛凝半撑起身子,身后的上因为突然猛烈的动作而震痛了一下。 溪鱼也不解溪非在干什么,她以为她妹妹要伤害凤洛凝。 “我来跟你道歉。”溪非说的理所当然一般,并不觉得跟凤洛凝道歉有什么不好。 咦?! 凤洛凝的眼眸瞬间睁大,不可思议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道歉? 正惊讶着,跪在地上的溪非又接着开口,“你这次救了我,我知道,我虽然任性但不是没有人性,不过凤洛凝我告诉你,我欠你这一次,以后我会还给你!所以你别太得意!” “还有,主子也许现在对你好,但他本来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保不准哪天就不喜欢你了,你还是为了你自己着想一下吧,不要总是去管别人。” 溪非的话顿时让凤洛凝苦笑不得。 她是不是该说眼前跪着的这个女子很可爱?子殷是阴晴不定,但是她之前就认识了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溪非,你在胡说什么?你这话要是让主子听到了,又要惩罚你了。”溪鱼没想到溪非会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溪非是很任性,但是她是个懂得有恩报恩的人。 主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只因为当年主子赏给她们一口饭吃,溪非就记到了现在,其实她是把主子当亲人来看待,所以才会对着主子耍小脾气,只可惜主子不吃这一套。 她一直都知道主子心如铁石,有的只有仇恨。 “我没说错什么,主子就算是要罚我也认了,大不了这次鞭子打在我身上。”说话间,溪非已经站起来,一双眼仍旧怨恨的看着凤洛凝。 她的确不喜欢眼前的女子。 但是她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凤洛凝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两姐妹,突然觉得很温馨,她一直也想有个姐姐,可是她的那些姐姐都对她鄙夷不屑。 所以她的生命里只有小皇叔,那个温柔如玉的男子。 她遇到凤召天的时候,天下着鹅毛大雪,而她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衣衫,独自从宫殿里出来打水洗衣服,她犹记得那时候的天很冷,冷的她几乎全身都要结冰了。 可是在她打水的时候却被她所谓的姐姐们欺负。 那时候的她柔若无骨,个子也比她们都矮了一截,所以她们一推她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雪很厚,她摔在地上仍然很疼,双手扎进深深的雪里,她冻的全身打颤,单薄的衣服被化开的雪全部浸湿,她以为她会死在雪地里。 比较想她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死了也没有会去在意。 当她爬在雪地里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身子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来,她缩在那一起,眯着眼睛才勉强看清那张脸,她认得他,是小皇叔。 她不知道他对着她的姐姐们说了什么,但她清楚的知道那个怀抱是真的。 她就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里被带回了宫殿。 “为什么没有哭?”凤召天命人来给她换上了干净暖和的衣服,然后包进了被子里,她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凤召天轻轻笑了笑,“因为她们是我的姐姐。” 满意却又心疼的笑了笑,凤召天告诉她,“一定不要哭,一定要开心的过着每一天。” 她记住了,记得很深很深,所以她不去责怪别人,她要把所有存放怨恨的地方都放着快乐。 “洛凝?”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凤洛凝才回过神来,屋子里再次剩下她和溪鱼两人。 “溪非呢?” “她刚刚走了,你也别太介意,溪非就是这个脾气,被我宠坏了。” “嗯,我知道。” 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溪鱼,凤洛凝突然好羡慕,她觉得溪鱼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溪非,想让自己像一个男子,一个哥哥一般保护着妹妹,所以才成了如今这样沉默寡言却又冷淡的性子。 但是她即便再变,对溪非的感情没有变过。 “洛凝,其实这次我也很谢谢你,我没想到你是那么好的人,不但不惩罚溪非,还替她挡下鞭子,要知道主子的那一鞭子有多重。”溪鱼将桌子上的凉好的药端了过来,扶着凤洛凝起来仔细的喂药。 “根本不需要谢我,这些是我自己选择的,其实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想着子殷在那么生气的情况下一定不能把鞭子抽在溪非身上,我胆子很小,但我知道在最后子殷还是收了力道,否则我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对着溪鱼安慰的笑了笑,她只希望溪鱼不要对她抱有什么愧疚的心态。 “洛凝,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溪鱼绝对义不容辞!” 溪鱼不再说话,心里已经却已经对凤洛凝刮目相看。 喂着凤洛凝吃完药,溪鱼退出了房间,她还要去看看主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亮堂的大屋里,男子深深凝视宵慕递来的地图,按照他圈定的地方去找,果然有了眉目,只是还不太确定具体的位置。 一张平静的脸上彰显霸气邪魅。 “宵慕,暂且别轻举妄动。”凝视着地图,北唐炎渊突然开口吩咐。 宵慕听了北唐炎渊的话一愣,随即便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北唐炎渊既然说了就必定有他的道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很在意凤妃的男子,此刻在得知凤妃消息后却变得如此波澜不惊。 “你先下去吧。”吩咐了一声,宵慕便退了下去,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北唐炎渊,独自坐在椅子上,北唐炎渊盯着那张图纸,他必须要保证她完好无损。 如果有人敢伤害她一分一毫,他绝对不会放过! ------------ 054 山洞 养了几天的伤,凤洛凝觉得背后的伤已经有些开始愈合了,没有之前那么疼。 可是她也有很多天都没有见到子殷了。 如果真的是有事,那也不可能一直不出现吧。 她觉得奇怪,只是不好问,溪鱼也只是说子殷在外面有事。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披上披风,凤洛凝走出屋子,她到这里这么久还一直都在子殷的房间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现在出来了,还真没想到这里这么美。 百花争艳,假山环绕。 沿着花园一路走着,凤洛凝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园子里的假山很多,环环绕绕,她也跟着兜兜转转。 最后在一座假山前停了下来,这座假山比着园子里其他的假山都要大些,凤洛凝觉得好奇,便走近了去看。 手指轻轻碰了碰假山,却没想到假山突然移动起来。 凤洛凝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手指,眼前已经打开了一条通道,心里不禁觉得惊讶,这里竟然到处都有机关。 凤洛凝好奇的踏了进去,里面竟然通亮一片,刚走进里面,身后的假山忽然嘭的一声关了起来。 娇小的身子猛然一颤,凤洛凝这才觉得害怕。 刚刚她竟然不自觉的就走了进来,现在独自在这里她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双手交握在身前继续朝前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偶尔有水低落的声音,立刻被吓的小声尖叫起来。 一直朝前走去,凤洛凝竟然看到前面一片光亮。 心里不禁雀跃起来,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完全忘了之前的恐惧,她只觉得山洞的那头是一片天空。 等着她走近时候,当看到那片亮光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想到在山洞通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一片花海,这里种满了桃花,满天的桃花瓣纷纷扬扬。 缓步走上前,站在桃花树下,手指勾下一枝桃花,凑近鼻子闻了闻,淡淡的桃花香扑鼻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里的花香要比其他地方的要浓。 她折了一枝桃花然后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再往前竟然还有一个洞口。 凤洛凝朝着那个洞口走去,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只有烛光发着暗淡的光晕,但足矣照亮一条路。 跟着烛光朝前走去,凤洛凝小心翼翼的探寻,知道再次看到亮堂的光时才逐渐加快的脚步。 可走进那片光亮的时候,凤洛凝却愣在原地半张着小嘴,她以为这里出来后是另一片天地,可这里摆着的是慢慢的夜明珠。 刚刚如白天的光亮是这些夜明珠发出来的。 凤洛凝环视了一眼周围,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处,然后朝着那里走去…… 她不知道那后面将会出现什么,但她却管不住自己,手中捏着桃花,她还能闻到淡淡的桃花香。 伸手推开面前的那扇门,凤洛凝迈步走了进去。 ------------ 055 小小暧昧 红色的幔纱,层层叠叠的垂落下来,雪白的狐皮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榻前。 凤洛凝拨开层层幔纱,朝着前面走去,这里和她现在住的地方有些相同。 拨开最后一层幔纱,一张妖冶的脸恰好映入眼眸。 那是子殷?! 可是那张脸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平时白皙红润的脸此刻却毫无生色。 他怎么了?凤洛凝缓步上前,站在床榻前,看着子殷,恍然间明白过来,子殷根本就没有出去办事,他一直都在这里。 “嗯。”凤洛凝正看着他,突然一声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凤洛凝吓得不禁后退。 可退了没几步却发现男子的脸上霎时变得绯红。 雪白的里衬服帖在结实的胸膛上,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热。”子殷闷哼了一声,侧转过身子,白皙的胸口袒露出来,凤洛凝看着脸突然变红。 “子殷?”慢慢朝着子殷走去,凤洛凝轻轻唤着,可床榻上的人没有回应她,她只得走进去瞧瞧。 子殷躺在床榻上,刚刚煞白的脸色变得绯红,凤洛凝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去碰了碰。 “好烫啊……”急忙缩回手,凤洛凝着急的四下瞧了一眼,才在不远处看到一盆清水。 急忙小跑过去,将毛巾用水浸湿然后铺在子殷的额头上。 他怎么会突然就发烫了? 等着子殷额头上的毛巾变热,凤洛凝又去换了一次,仔细的铺在子殷额头上。 正当她想要拿开手的时候,手腕却被紧紧扼住,子殷的力气很大,凤洛凝被握的疼了,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试探性的挣脱了几下,想要将手从子殷手中拿开,可是她越是挣扎,子殷握的越紧。 凤洛凝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子殷看,他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连着生病都有这样的警惕,那若是没生病?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慢慢变轻,凤洛凝缓了口气,却发现子殷握着自己的手,上面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 不一会儿,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已经如冰般寒冷。 伸手探了探自子殷的额头,竟然也变得冰冷,凤洛凝更是觉得迷惑,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通,身子便腾空而起,眨眼间已经被子殷抱在了怀里,一双眼眸瞬间睁大,她的头刚好抵在子殷裸露的胸膛处。 脸焉得变得通红,抱着自己的身体却冰冷无比。 “子殷,你放开我。”推了推子殷的身体,她没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子殷伤着。 身侧的男子毫无反映,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汲取温暖。 “我好冷。”低沉的呢喃,子殷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几乎要融进身体里。 推着子殷的手突然停住,凤洛凝一动不动,任由男子抱着。 他究竟是怎么了?身体怎么会这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不知过了多久,子殷身体的温度慢慢转好,可仍旧不放开凤洛凝,为难的躺在那里,凤洛凝只觉得进退两难。 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抱着自己的人。 渐渐的,她也觉得累了,躺在哪里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屋外漆黑一片,屋内却明亮一片。 凤洛凝缓缓睁开眼,等适应过来光线才睁开眼,身侧的男子还在睡着,样子安详平静。 抱着自己的双臂也放缓了许多。 悄悄坐起身来,将子殷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移开,凤洛凝正准备悄悄下床,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进来的人手中端着一碗药,吃惊的看着她,凤洛凝一时手足无措,慌忙站起来,动作太大反而让本来就凌乱的衣衫显得更加杂乱无章。 一张小脸顿时鼓得通红,凤洛凝急忙开口解释,“溪鱼,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子殷他突然喊冷,然后我……” 说到此,凤洛凝却有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不对,看着溪鱼一脸暧昧的笑,心里更加着急。 一双小手胡乱的摆动,凤洛凝几步走到溪鱼面前,“是我刚刚不小心碰了假山然后就进来了,子殷突然又冷又热,接着……接着我就被他抱上床,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真的溪鱼。” 凤洛凝只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溪鱼根本就没说什么。 索性她也闭了嘴。 溪鱼看着眼前可爱的凤洛凝,紧抿着唇走到桌子旁然后将药放下。 “我都明白,洛凝。”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主子会抱着凤洛凝,以往他就是发作的再厉害也不会去依靠别人,他总是自己缩瑟在一起。 听到溪鱼的话,凤洛凝才稍微放心,紧跟着溪鱼走到桌子边,看着那碗浓黑的草药,不禁疑惑起来。 “溪鱼,这药是干什么的?还有子殷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她问着,只见溪鱼转过身看着她,许久才告诉她一切。 ------------ 056 喂药 “其实我也不知道主子的病是怎么落下的,只知道是毒素没有清理干净,所以才会如此。”溪鱼看了一样躺在床榻上的子殷,然后才继续说着。 “我和溪非遇到主子的时候,正赶上家乡闹饥荒,我和溪非一路逃到洛城,父母在饥荒中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两姐妹相依为命,虽然我很想保护照顾好妹妹,但比较我那时候年幼,也打不过抢不过那些乞丐。” “然后你们遇到了子殷?” 溪鱼点了点头,“嗯,那时候我被几个乞丐打的遍体鳞伤,妹妹躲在我身边哭,一直哭,我好像哄哄她,可是我没有力气,我以为我要死了,但就在那个时候主子出现了,他就像是天神一般,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我的面前,他说,他愿意救我,但是我以后要跟着他。” “你答应子殷了?那时候的子殷应该也很小吧。”凤洛凝坐在椅子上,问着溪鱼,目光却停留在躺在床榻上的子殷身上。 那时候他就是独自一个人么?他是不是觉得孤单,所以才收留救助了溪鱼和溪非? “当然答应了,后来也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虽然主子的脾气不好,但他是个好主子,我和溪非都过的很好,他对我们也从来不苛刻,只是自从我跟着主子的时候他就得了这个病,后来我才知道他幼时中过毒,可是体内的毒素没有清理干净,就落下了病根,每当毒发的时候他都需要忍受万蚁钻心般的痛,还会时冷时热。” 凤洛凝听着,不禁开始心疼起子殷,他其实很苦吧,却还要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他脸上那些轻松的笑……需要花费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 “他吃药了吗?”凤洛凝突然问道。 溪鱼一怔而后似是明白了什么意思,“主子除了刚发病的时候吃过一次,之后都没有再碰过,他宁愿自己死死扛过去也不肯喝这些药。” 看来一眼桌子上浓黑的药,凤洛凝叹了口气,然后将药碗端起来,“让我试试好吗?” 看着溪鱼有些质疑的目光,凤洛凝狠狠的点了一下头,“试试总比不试好。” “好吧,那一会儿主子醒了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了。”留下凤洛凝,溪鱼走出房间。 她觉得上天让凤洛凝来到主子面前就是想给主子一个奇迹,只是她实在不知道那颗冰冷的心能否被融化。 端着药碗坐在床榻边,凤洛凝伸手试了试子殷额头上的温度,总算是完全回复正常了。 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子殷飞快的睁开眼,细长的丹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凤洛凝看。 心里的顿时产生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 飞快的坐起身,子殷苍白的脸上还是毫无血色,看的凤洛凝心惊。 眼前的男子没有紧缩,冷鸷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端着药碗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是溪鱼?”子殷猜测着,眸子警惕的盯着凤洛凝。 一听到子殷误会是溪鱼带自己进来的,凤洛凝慌忙摇头,语气有些着急,“不是溪鱼,你不要瞎猜,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机关进来的。” 暗沉的眸子缓和了几分,子殷斜斜的瞅了一眼凤洛凝端着的药碗,眉头锁的更深,“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看着子殷的样子,凤洛凝不禁害怕起来,但她没有起身,却是抖着手将碗递到子殷面前。 碗中的药还有些烫,凤洛凝一双手的手心被烫的滚红。 “你把药喝了我就离开。”她鼓足勇气说道,然后看到子殷露出不屑的笑,那笑是那么的刺眼,让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双手紧紧碰住碗,不让自己双臂颤抖的更加厉害。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喝就喝?”一把甩开凤洛凝手中的药碗,滚烫的药汁散了一地,零落的碎片在地上摇晃了几下然后停止。 凤洛凝的手被溅出的药汁烫出了个水泡,她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捂住自己手抬起头执着的看着子殷。 ------------ 057 凤洛凝生气 “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了么?”凤洛凝突然大吼了一声,倒是把子殷吼得一愣。 “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记住你受过的伤痛了?子殷,你真的是个大笨蛋!我不知道你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但是不管怎么样折磨自己来记住仇恨是最愚蠢的办法!你难道不知道报复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对自己好?!”一口气把话说完,凤洛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澄澈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子殷,她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凤洛凝,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不杀你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用!你,不要惹怒我!”子殷突然欠身掐住凤洛凝尖削的下巴,苍白的脸上带着愠怒,“滚!你给我滚出去!” 被子殷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凤洛凝咬紧双唇愤愤的站起身毫不犹豫的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消逝在眼前的身影,子殷的心瞬间低落下去。 到头来剩下的还是只有他自己罢了,他以为她会留下来,呵!是他赶她走的,他就活该一个人,他注定这辈子都是一个人! 他…… 悲伤的扬起下颚,细长的丹凤眼紧紧闭上,红色的莲花印记仿佛也变得暗沉。 他还是没人要的妖孽……他是妖孽…… 子殷只觉得胸口震痛,被发病的时候还要痛。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如他意料般的一样的时候,房间的门却再次被推开,透过红色的幔帘,子殷看到凤洛凝端着药碗正朝着自己走来。 心里没来由的感到幸福,他知道那是幸福的感觉,一定是!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什么是幸福。 但现在这一刻他肯定那是! 凤洛凝小心翼翼的走到子殷面前,她被他刚刚的脾气吓坏了,端着药碗的手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即便很怕子殷再大怒,但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把药喝了你才能好,你知道我以前在启凌国的是想要得到一碗治病的药有多难吗?药材对于我来说有多贵重你明白吗?我一病不起没有药,却是硬生生熬过来的,因为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可你……却不珍惜这些药,溪鱼为了煎药要费多大的力气你一定不知道。” 看着凤洛凝生气的样子,子殷却笑了起来,这一笑,凤洛凝就呆在了原地,她实在是搞不定眼前的男子了,真的很难琢磨。 “你笑什么?到底喝不喝药?”把药碗再次朝着子殷凑了凑,凤洛凝问道。 什么也没说,子殷接过药碗仰头大口喝下,因为药苦眉头已经紧紧拧在一起,凤洛凝也知道药苦,可是没办法,良药苦口。 喝完将碗递给凤洛凝,子殷唇畔依旧勾勒着好看的笑容,渗出手指轻轻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眼睛却不想移开的看着凤洛凝。 “你看什么……唔唔唔……”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凤洛凝的双唇瞬间被堵住,一双眼眸圆瞪,脑袋里一白举手就将手中的碗朝着子殷脑袋上砸去。 “嘭”的一声,碗也跟着破裂,凤洛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拿了碗去砸子殷的头,慢慢的她便嗅到一股血腥味。 自子殷的发间缓缓流下鲜红的血,凤洛凝大惊想要挣脱开子殷,但却被他抱的死死的。 子殷只是轻轻触碰着凤洛凝的唇,心里有了一种充实感。 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唇是甜的,他吻着就不觉得药苦了。 ------------ 058 我喜欢你 “你说她受伤了?”男子的声音低沉阴恻,让站在身边的人不禁垂首。 北唐炎渊紧握着手中的图纸,平淡的脸上,一双眸子阴兀的可怕。 “是,凤妃挨过鞭子。”宵慕恭敬的回道。 她挨过鞭子?子殷竟然对她用刑! 眸子里瞬间闪过精光,北唐炎渊紧握着拳头,压抑下心里的不安,“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宵慕退下后,屋子里只剩下北唐炎渊一人,深邃的眸子瞥了眼周围,北唐炎渊悠的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凤洛凝背后的伤渐渐好转,疤痕也几乎见不到了,子殷依旧每日躺在床榻上,由凤洛凝每天端药给他喝。 因为被凤洛凝一碗打在了头上,子殷的头间被缠上了纱布,每次凤洛凝看着他都要忍不住笑起来。 此刻,凤洛凝正将碗递给子殷,看着他将碗中的药喝下去。 这几天她都要费好大的劲让子殷喝药,几乎天天都要绞尽脑汁哄着,那时候她真的觉得子殷就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孩子。 “喝完了。”将干净的碗递给凤洛凝,子殷撇着嘴笑起来。 凤洛凝接过药碗转身便走,她都几乎要对子殷的嬉皮笑脸形成免疫了,开始几天,她还会脸红,但是现在习惯了她就转身离开,根本不受他的影响。 看着凤洛凝背过身去只顾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子殷顿时觉得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刚刚还翘起的唇角瞬间沉了下去。 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走到凤洛凝的背后,子殷伸出双臂环住女子的腰,将脸贴在柔顺的发上,子殷再次笑了起来。 “子殷,你干什么?放开我。”皱了皱眉头,凤洛凝抬手想要掰开子殷环着自己的双臂。 她不敢太用力,怕伤者子殷的头。 因为前几次她用力的推了他几次,他就疼在倒在床榻上,她吓坏了,所以之后再也不敢用力推他。 靠在身后的男子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仍旧自顾自的抱着,温热的莲花气息弥散出来,醉了凤洛凝。 “我不要,洛凝,这样抱着你好温暖,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幸福。”子殷的话让凤洛凝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是你让自己幸福起来的,不是我啊。”凤洛凝轻声解释。 “你不懂,洛凝,你不懂的。”他喜欢她,被她一次次的宽容,一次次的坚强感动。 嗯? 疑惑的转过头去看着近在眼前的妖冶面孔,凤洛凝顿时迷茫了,她不懂什么? 他说他变得幸福了,她懂啊。 她觉得只有子殷的心放开了,才会幸福,并不是因为她。 可她没有想到,是什么让子殷的心放开,让他愿意去接受幸福,去相信幸福。 见凤洛凝不说话,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子殷哭笑不得,她果然不懂,他甚至怀疑她懂不懂什么是爱情? “你说我什么不懂?子殷,今天的你很奇怪诶,竟说些这么深奥的话。”说话间,凤洛凝转过去再次试图拨开子殷困住自己的双臂。 他虽然没对她做什么,但她还是不习惯被一个男子这样抱着。 可身后的男子根本不理会她奋力的挣扎,只是将双臂收拢的更加紧。 看着身前的人儿憋红脸挣扎的样子,妖冶的脸上绽开了绝美的笑,子殷一定不知道他此刻的笑有多么的真实。 他只一心一意的盯着凤洛凝的一举一动,可爱的让他的心微微发痒。 身体莫名的燥热起来,子殷妖冶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她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有了反映。 随即放开凤洛凝,子殷后退几步走向镜子前。 被突然放开,凤洛凝愣了一愣,心里瞬间忐忑不安起来,他是不是又要变了? 照顾子殷的这些天她最怕的就是子殷会突然发怒。 可她的猜想错了,子殷只是坐在镜子前一点点解开自己头上的绷带,背对着她缓缓开口,“洛凝,你出去等等,陪着我出去走走,憋了这么多天,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啊?” 像是被子殷的话吓到,凤洛凝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响才反映过来,子殷要出去? 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凤洛凝应了一声朝着屋外走去。 子殷坐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着越来越远的凤洛凝,双唇对着那娇小的背影蠕动了几下。 仔细看,可以看出来他在说,洛凝,我爱你。 ------------ 059 你必须跟我走 子殷站在凤洛凝面前,依旧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袍子,大手替凤洛凝扫掉发上的桃花瓣。 凤洛凝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子殷,一脸诧异,“你头上的伤好了么?怎么把纱布解下来了?” “那纱布缠在头上难看死了,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我更好看么?”子殷调笑的说着。 他的头根本早就好了,那点小伤怎么可能伤到他。 可他就是喜欢看她紧张的样子,她越是着急他就越是觉得她在为他担心,心里也跟着甜蜜起来。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那种感觉。 “也是,”凤洛凝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抬头瞪向子殷,“你的头早就没事了是不是?” 子殷只笑不语,她真的是慢半拍,这时候才知道。 亏得之前他装头痛的时候她还那么担心。 “不过,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转过身朝前走去,穿过桃花林,凤洛凝钻进假山里,然后朝前走去。 子殷跟在身后,一步一步跟上,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凤洛凝。 两人走出假山来到花园里,子殷提议带走凤洛凝出去,而凤洛凝也点头同意。 她在这里呆了很久了,还没出去过。 出来外面,凤洛凝蹦蹦跳跳的走在最前面,转了一个圈看着子殷,眸子弯成了月牙状,“子殷,你没事的时候就应该多出来走走。” “嗯。”点了点头,子殷应了一声,紧紧更上凤洛凝欢快的脚步。 “洛凝,”突然,子殷叫住了前面的人,脚下的步子立在了原地,修长的手指露出来朝着凤洛凝招了招,示意凤洛凝过去他身边。 凤洛凝笑笑的看着子殷,将双手背到身后,一步一步朝着子殷走去,“叫我什么事?” 没有回答凤洛凝,子殷优雅的抬手拢了拢女子散落的额前的碎发,手指上的力道像是在抚摸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一般,细腻而轻柔。 凤洛凝被子殷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呆呆的看着子殷,然后眉眼弯弯的冲着子殷笑了起来,“子殷,谢谢你。” 子殷只是笑,唇畔的笑意渐渐浓烈,妖冶的脸孔上莲花越发的鲜艳。 凤洛凝似乎发觉的子殷的不对,但却不知道怎么了,她还来不及问身子便被子殷一把揽进了身后。 站在子殷背后,凤洛凝才看清了站在远处的那抹明黄身影。 邪魅入底的脸上也露着慵懒的笑意,深如暗潭的眸子半眯着正朝这边看来。 “渊?!”看着北唐炎渊,凤洛凝吓得叫出声来。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竟然来找她了,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并没有被利用? 北唐炎渊一动不动的站着,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人。 他那么担心她,知道她受伤了便赶着来带她离开,要知道他就算是再厉害,但终究会寡不敌众。 但他不能将她独自放在这里,他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再出别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凤洛凝根本不需要他! 她笑的那么开心,对着子殷笑的那么真切。 脸上依旧笑着,然而藏在袍子低下的双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凤洛凝,看来你过的很好?”北唐炎渊一步一步朝着子殷和凤洛凝迈去,步履缓慢,但每一脚都似压在凤洛凝的心口。 “不是的,渊,其实子殷他……”凤洛凝急于解释,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被生生压断。 “住口!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北唐炎渊的瞳孔渐渐阴沉,目光透过子殷递到凤洛凝的身上。 她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顾忌子殷?她忘了她是谁的女人了么? 被北唐炎渊这么一说,凤洛凝心里又惊又慌,她要给他什么解释啊? 他和她的关系也不过是交易。 正想着,手却突然被握着,凤洛凝仰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子殷,从侧面她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 但握着她的手却是越收越紧,突然子殷低下头媚惑浅笑,错愕的与男子对视,凤洛凝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子殷又想干什么? “北唐炎渊,你凭什么这么跟洛凝说话?”子殷眉眼微挑,瞅着北唐炎渊,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容下早已经惊骇的吓人。 “她是朕的女人,朕当然有权利过问。”毫无退让的回道,北唐炎渊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躲在子殷身后的女子,眉梢间渐渐染上不悦,“过来!” 凤洛凝一懵,眨眨眼看向北唐炎渊,那张脸已经快没了之前慵懒的笑意。 乖乖的从子殷身后做出来,凤洛凝准备朝着北唐炎渊走去却再次被子殷拉回了身后。 身侧的人柔媚的声音也冰冷了下来。 “不许过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女人,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是处子。”子殷的话让凤洛凝的脸瞬的煞白。 晶亮澄澈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子殷的侧脸。 一股滚烫的情绪自心间蔓延,灼烧的她全身止不住颤抖,她突然觉得羞愧。 “所以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子殷每个字都说的极其有力,和那柔美的外表甚是不相称。 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么?她真的可以吗……? 她想要回到小皇叔的身边再过着那些无忧无虑每天都开心的日子。 不会有人算计,不会有人伤害,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她真的能够再拥有那? 那个邪魅的男子会允许吗?他那么霸道,他定然不允许! 果然,北唐炎渊听了子殷的话只是魅惑的笑着,唇角弯出极大的弧度,他只是看着凤洛凝,一字一字的说着。 “阿凝,碧儿还在宫里等着你呢。”他毋须多言,只一个名字就能够将她击溃。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他知道怎么来跟她谈判。 凤洛凝一听,脸上乍白乍红,他在威胁她! 凄然一笑,凤洛凝决然看着北唐炎渊,挣脱开子殷握着的手,朝着北唐炎渊走去。 “我,跟你走。”她一开始不就是想要逃离么?可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站在眼前这个男子的身边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 ------------ 060 争执 “我不允许!”突然的声音在空气里炸开,让凤洛凝的身子一颤,立在了原地。 缓缓转过头,凤洛凝笑着看向子殷。 她本来就是被他挟持来的,现在她应该回去她该去的地方。 “子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所以你要一直幸福才可以,仇恨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凤洛凝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朝着北唐炎渊走近。 朋友?她只当他是朋友么? 子殷的唇边陇上浓浓的笑,那笑里带着无尽的悲怆。 原来真的是有他喜欢了她而已,原来他还是一样的没人要。 他一再的被人抛弃…… 不要仇恨?呵!只有仇恨才能陪伴他吧,但是他却有那么眷恋那种幸福的感觉。 好眷恋,好眷恋…… 洛凝,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再孤单一个人。 子殷拼命做着挣扎,随即大步跨上前朝着凤洛凝而去,他就是绑着她也不会让她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那个男人会伤害到她,他根本就不爱她! 所以他不能把凤洛凝送到他身边,绝对不可以。 微眯的眸子看到子殷的动作,北唐炎渊也一个纵身朝着凤洛凝而去,他今天必须要带她走! 他的东西只有他能够只配,即便他不喜欢也不可能给别人! 风轻轻扫过,拂动着枝叶莎莎作响。 凤洛凝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个朝着自己而来的男子,一张脸悠的变得煞白。 她不能看着他们两人放声争执。 可还等不及她开口,子殷已经抢先一步将她抱进怀里,距离较远的北唐炎渊迟了一步,没有碰到凤洛凝却已经伸手上去抢夺。 他眼里的愤怒那么明显。 此刻的她安逸的躺在子殷的怀里,他不愿意看到! 抱着凤洛凝子殷只能艰难的夺过北唐炎渊的攻击,掺杂着愤怒的攻击像一头狂吼的狮子,朝着他猛烈袭来。 一白一黄两道声音交错在一起,动作十分迅速甚至让人看不懂他们做了什么。 凤洛凝只觉得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子殷厚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沉,他的病初愈,怎么能经得起这么激烈的打斗?! “子殷,放开我,你的身体才刚好,不要因为我再受伤。”着急的说着,凤洛凝全然没有注意到北唐炎渊已经阴沉下去的脸。 她现在只是一心让子殷不要因为她受伤,那样她会愧疚的。 “你是在关心我?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的,洛凝,我很开心,那我更不能放你走。”子殷媚惑浅笑,抱着凤洛凝的手紧紧环住。 嗯?! 子殷的想法让凤洛凝大诧,心里暗惊,她不是这个意思。 喜欢他?她没有,她只是把他当作朋友。 可她来不及解释,身边两个人的动作正在飞速加快。 “子殷,放开她!”一丝阴鸷的光泽闪过深眸,北唐炎渊怒喝出声,手中的动作却不曾停歇,势必要将凤洛凝抢过来。 他怎么能允许她在别人的怀里! “你爱她吗?北唐炎渊你爱她吗?只要你爱她我就把她还给你,北唐炎渊你告诉我你爱洛凝吗?”子殷突然的话让凤洛凝一懵,她不明白子殷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北唐炎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冰冷厌烦的声音不耐的传了出来,“不爱!”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再多说。 爱?他不会真的爱上任何人,爱那种东西根本不可靠!他也不需要。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回到了子殷的话。 他甚至知道子殷是故意问给凤洛凝听的,但他不在意,他不需要去顾忌别人的想法。 凤洛凝并没有因为北唐炎渊的话而吃惊,她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她,现在由本人说出来,她倒是觉得轻松。 如果北唐炎渊说爱,她反而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子殷一听北唐炎渊的话,离开笑了出来,还没等凤洛凝从北唐炎渊的话中反映过来,他便接口道,“但是我爱洛凝,我爱她,所以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他就知道北唐炎渊不会说爱,那么高傲霸道的人怎么可能去承认? 被抱在怀里的凤洛凝一听,立刻惊呆,子殷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爱她?怎么可能?! 他们认识的时间还没有一个月,他怎么可能爱上她! 对子殷的话不以为意,凤洛凝只觉得子殷是拿她来气北唐炎渊,可转念一想,却又打消了这念头。 北唐炎渊根本不会在意她,又怎么会因为子殷这样的话而发狂。 可是她又错了。 北唐炎渊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极了一头发狂的狮子,脸上慵懒的笑一丝也不存在了。 ------------ 061 为什么要救他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剑拔弩张。 子殷雪白的袍子被北唐炎渊的掌气震碎了好几处,但仍然带着一脸妖孽般的笑。 “子殷放我下来!”凤洛凝心里着急,加重的说话的语气。 她不是物品,不应该在他们之间这样被争夺。 而打斗的两人却不听她的话,双方都毫无停手的意思。 “北唐炎渊,你说你跟我谁会赢?”子殷媚媚的弯着唇角,额间的莲花散发着妖冶的红色。 北唐炎渊紧眯着眸子,他无心和他开玩笑。 他是真的惹怒他了! “给朕放开她!”涌动的怒气一层比一层高涨,让周边都不禁染上了寒冷危险的气息。 绝美的容颜此刻如修罗一般,露出鬼魅的神色。 地上的残叶被强大的气流席卷起来,凤洛凝一颗心悬在了半空,她好怕,怕因为她而造成不可收拾的场面。 虽然她知道一开始子殷和北唐炎渊之间就有着什么过节,但现在的一切她知道是因为她。 “朕不想和你比输赢,只想夺回阿凝,子殷你一再的挑衅朕,是为了什么?”北唐炎渊燃着怒气, 那种忿然已经让凤洛凝强烈的感知到。 可抱着自己的子殷却不这么想,缓缓的,子殷启声,“没有为什么,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所以挑衅你,看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最强。” 北唐炎渊轻嗤,眉宇间形成一道沟壑,剑眉轻挑,手中的动作逐渐加快冲着子殷横扫而去。 迎着子殷而去,却见子殷抱着凤洛凝后退几步然后将凤洛凝放在远处欠身上前。 手中的动作速度加快,两个身影不分高下。 凤洛凝着急的站在一边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任由着两个人僵持下去。 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明黄的身影身形一侧直直迎上子殷一掌,凤洛凝惊得用手捂住嘴巴,声音卡在喉咙里如针扎般。 亮堂的眸子里映出北唐炎渊的影子,明黄的身影在空中直线下坠…… 嘴角淌着鲜红的血液,艳丽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他为什么要受子殷那一掌? 以他的功夫绝对可以轻易躲过。 “渊!”凤洛凝不由的大呼一声,脸边有细小的东西飞过,侧目看去,凤洛凝惊得摔倒在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子也跟着僵硬起来,一双支撑在地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地上一团东西翻滚了几次最终静静的躺在地上。 是蛇,凤洛凝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最怕的就是蛇,小时候被咬过一次,还得她命差点没了,因此她一直都很害怕。 可北唐炎渊……他是为了把要伤害她的毒蛇杀死才要故意迎上子殷那一掌? 为什么……他何必这么做? 胸口处一阵撕痛,好像填充进去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浅伤。 僵硬的身子努力的移动着,远离那条毒蛇,而另一边子殷已经接住被自己打伤的北唐炎渊。 刚才北唐炎渊的举动倒是让他觉得极为惊奇。 竟然为了射杀毒蛇而不顾自己,他心里不禁怀疑,北唐炎渊是真的不爱凤洛凝么? “渊?你有没有事?”爬在地上一点点朝着北唐炎渊和子殷移动,她的双腿已经被吓得不听使唤了。 回头瞥了一眼远处圈成一团的东西,凤洛凝的心里立刻发怵。 像是听到凤洛凝的声音,北唐炎渊想要睁开眼,可是眉头紧紧簇在一起,他怎么也睁不开。 胸口处一阵闷热,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刚刚他和子殷都竭尽全力出击,他挨下的那一掌很重。 等着凤洛凝爬到两人身边,北唐炎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沿着下巴淌淌的留着。 凤洛凝心惊,急忙上前去抱住北唐炎渊,伸出小手胡乱的擦着流出的血迹,白皙的小手立刻被血染红。 满手的温热,满目的鲜红,让凤洛凝慌了神。 瞪大眼看着几乎昏迷的北唐炎渊,眸子里渐渐染上伤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双唇忍不住哆嗦,哽咽着问道。 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北唐炎渊一定不会有事的。 北唐炎渊想说什么,可是紧抿的双唇刚蠕动几下,便接着吐出一大口血。 这一口血几乎吓掉了凤洛凝最后的理智。 从子殷怀里将北唐炎渊抢过来,力气大的吓人,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声音止不住颤抖,“渊,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慌忙将目光定在子殷身上,凤洛凝满目祈求,声音凄楚哀凉,“子殷,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祈求的目光顺着子殷的动作而逐渐上移,只见子殷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北唐炎渊,唇畔勾勒着轻蔑的笑,“救他?我为什么要救他?” 听着子殷的话,凤洛凝渐渐扩大的瞳孔里满是失望,她怎么忘了子殷是那么恨北唐炎渊。 低头看着倒在怀中的人,凤洛凝突然笑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清脆。 ------------ 062 子殷离开 子殷看着突然笑起来的凤洛凝,瞬时一愣,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只见凤洛凝紧紧抱着北唐炎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子殷心里幽幽的泛着疼,她是想借着笑来掩饰伤心? “是啊,你为什么要救他?”凤洛凝轻声呢喃,抱着北唐炎渊的双臂却不由的缩紧。 她凭什么要让子殷来救北唐炎渊?她,没资格! 心里的失望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她难道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北唐炎渊死在自己怀里么? “是,我不会救他!他死了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媚惑入骨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子殷眯着眸子看想昏迷的北唐炎渊。 他一直不就想让他失去一切么?甚至是让他死! 现在一切都如愿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救他?但看着那抹单薄消瘦的身影,他竟然舍不得了。 她是在为了北唐炎渊伤心么?是因为善良?因为北唐炎渊救了她,还是……其他的? 他不敢想,如果是他躺在那里,她会怎么做? 单薄的背脊焉得颤抖,凤洛凝被子殷的话狠狠的刺伤,究竟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见凤洛凝不再说话,子殷眉头紧蹙,脸上魅惑的笑不禁收拢了起来。 “洛凝,你跟我走么?”他突然问道,凤洛凝抬头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满是哀求和悲痛。 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拿不准。 将北唐炎渊平稳的放在地面上,凤洛凝缓缓站起身,水粉的群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正逐渐的氤氲开。 一步一步朝着子殷走去,来到子殷面前仰头看着那张妖冶的面孔,她完全看不懂,看不懂子殷在想什么。 “你想说什么?”子殷低低俯视,看着凤洛凝一张苍白的小脸,心里有千般不舍,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受自己控制,没个字在凤洛凝听来都是那么的凌厉刺骨,“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只要我救了他,你就跟着我走?” 说完,不等凤洛凝开口,子殷已经自顾自的笑起来。 他什么时候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听了子殷的话,凤洛凝面如死灰,只是那双眼睛越发的明亮,子殷说的话正是她想的。 也许她自不量力,也许她对子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她也要试试,因为北唐炎渊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她不能不管。 狠狠的点了点头,凤洛凝再次上前一步,贝齿紧咬着双唇,她不知道身后的北唐炎渊现在怎么样了,这样耽搁下去会不会更严重? 但她不能回头去看一眼,她只是觉得如果她回头了,子殷肯定会很生气,那北唐炎渊就更没人管了。 “那你,愿意帮我吗?”凤洛凝的语气极其的不肯定,她真的很怕子殷拒绝。 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子殷,生怕错过什么。 心,一颤一颤的,她觉得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了,“子殷,我求求你,救回他一条命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她知道他们两人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妖冶的男子突然伸出手指勾住女子的下颚,淡淡的莲花气息轻吐出来,让凤洛凝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她知道子殷接下来的话将会把她推向两个极端。 “洛凝,你真的很傻,太傻了!”子殷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凤洛凝一懵。 这,是什么意思? 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子殷,凤洛凝的不解也同时落入子殷的眼中。 精致的唇畔慢慢凑近凤洛凝耳边,轻缓的声音吐了出来,“你太傻了,以为用自己就可以就他?在我的眼中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也能够随时带走你,所以……”子殷的声调拉长,细长的丹凤眼看着凤洛凝僵硬的侧脸,露出满意的笑,“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明白吗?” 凤洛凝全身僵硬如石,眼中隐隐有火苗窜出,他这是在戏耍她么? 伸手猛地推开子殷,踉跄着步子急急后退,凤洛凝再次跑回北唐炎渊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她清晰的感受到怀中的人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消逝,面对死亡的恐惧让凤洛凝不禁颤抖。 小手仔细擦着男子下颚上沾染的鲜血,那张完美的脸上不该有这样的污秽。 “子殷,谢谢你。”低着头背对着子殷,凤洛凝突然开口,没来由的话让子殷一愣,她谢他什么? 似是知道子殷不明白,凤洛凝接着开口说道,“谢谢你这几天让我过的那么快乐。”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凤洛凝只觉得嗓子里似是含了沙子,割的嗓子生疼。 心里一抽一抽的揪痛,凤洛凝抱进北唐炎渊,她太弱小,抱不起来怀中高大的身子,只有一点点挪动。 她一定会把他带回去,她一定会的。 子殷就那么看着,瘦小的凤洛凝那么坚强的抱着北唐炎渊一点点移动,一股酸痛自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嘴角不由的勾起苦笑,毅然的转身,“既然你执意选择他,那你就跟他走吧,我不会再管你!” 说出的话毫无温度,雪白的衣衫犹如雪花般飘飞在空中,子殷走的决然。 ------------ 063 说你喜欢的是我(一) 坐在床榻边,凤洛凝仔细照顾着北唐炎渊,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幸好宵慕说没什么大碍,她这才放下心里。 躺在床榻上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所以没有皱的紧紧的,凤洛凝伸出小手去一点点抚平。 突然想起昨天子殷走后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她都有见过,是子殷身边的。 也就是说子殷根本没有那么狠心,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绝情的。 想着嘴角不禁浮现出来笑意,可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她还是很难过。 “你在笑什么?”身边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把凤洛凝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床榻上的北唐炎渊已经醒了过来。 “你醒了?我去找大夫。”说着也没顾忌北唐炎渊苍白却阴沉的脸就急着想朝外面跑去。 他醒过来了就好,要不然她真的会愧疚一辈子的。 可身子才刚从床榻上起来,却防不猝及的再次跌了回去,床榻上的男子此刻正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的顶住她。 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凤洛凝当即愣住,她不知道北唐炎渊又是怎么了?但是那张脸她看来一眼便不敢在看了。 乖乖的任由北唐炎渊抱着,她也不反抗。 “朕刚刚问你在笑什么,你难道没听到吗?”男子的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她刚刚在想什么?是在想子殷? 嗯?凤洛凝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北唐炎渊,她刚才只顾着出去找大夫,哪里有听到他问什么。 见着凤洛凝不说话,北唐炎渊只当她是默认,心里忽的窜起一股怒火,她是他的女人。 但转瞬间他却有邪魅的笑了起来。 这些突然的表情让凤洛凝完全摸不着头脑,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北唐炎渊这样捉摸不定的情绪她根本就猜不透。 “阿凝,你是不是在怪朕大婚的时候没有和你同房?”大手抚在女子瘦弱的背上,闻着近在身边的体香,北唐炎渊只觉得身体突然冒出莫名的燥热。 漆黑深邃的眸子里似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一瞬不瞬的盯着凤洛凝。 凤洛凝被抱着,她感到身下男子身体的微妙变化,伸出手去推却被北唐炎渊一手握住,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下来,凤洛凝猜不透眼前的男子想干什么,前一刻还对她冷言相对,这一刻又将自己抱在怀里。 “阿凝,他怎么知道你还是处子?你和他……”他突然觉得懊恼不堪,他想如果子殷对她做了什么,那他一定会将子殷碎尸万段的! 一句话让凤洛凝慢慢涌上潮红的连瞬的变得煞白,被监固在怀抱里的身子一僵,却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北唐炎渊以为她和子殷发生过什么,所以…… 她觉得好混乱,混乱不堪。 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北唐炎渊究竟在做什么?子殷又干了什么? “我和子殷……”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双唇却已经被封上。 被北唐炎渊突然的举动吓到,凤洛凝的身子猛然紧绷僵硬如石,双目瞪大紧紧盯着男子的脸。 这一切都太突兀了,他不是说不爱自己么?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把她当成什么?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北唐炎渊!她想喊出来,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从嗓子里憋出些零落的字节。 然而,只是片刻,她就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吓住了,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握着凤洛凝的大手一松,转而覆上凤洛凝的后脑,他深沉而眷恋的吻着,柔软冰冷的双唇紧紧汲取对方的甜美。 柔软的舌头撬开女子的贝齿,一点点探入。 ------------ 064 说你喜欢的是我(二) 凤洛凝没有被吻过,有的也只是子殷那种轻轻蹭过,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惧。 北唐炎渊的霸道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贴在她唇上的薄唇肆意的吻着,让她慌乱的措手不及。 他从来都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想要她,如此想要,因为隐忍,所以一旦忘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凤洛凝伸出手推着男子的胸膛,所有的气息都憋在胸口里,让她几欲昏厥,她的力气在男子看来也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吻着她生怕她告诉他一个事实,那种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让他害怕却有厌恶。 深邃如潭的眸子里是她的影子。 女子的眼中渐渐朦胧上一层水雾,他这算是什么? 看着凤洛凝委屈的样子,北唐炎渊一惊,黑眸微瞠,不舍的松开女子。 被送开口,凤洛凝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手紧紧握着,指甲陷在手心里,都忘了疼。 握紧的拳头抵住北唐炎渊的胸膛,她想要起身,可男子却不肯,反而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即便压的伤处钻心的疼痛,他也不想放手。 “北唐炎渊,你干什么!”她一急,连着男子的名讳一起叫了出来。 北唐炎渊大惊,他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凤洛凝竟然这样叫他。 “阿凝,告诉朕你喜欢朕,告诉朕你喜欢的是朕!”他没有责怪他,他突然觉得好害怕,怕失去眼前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他就是想看着她,仿佛那样他冰冷的心才能得到一丝温存,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是个有心的人。 凤洛凝看着北唐炎渊,心里躁动起的点点愤怒顷刻间全部被浇灭,男子的眼中满是落寞孤单,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她甚至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的太重了,但其实她并没有说过什么。 此刻,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北唐炎渊,她要怎么跟他说,她不喜欢他?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没有听到凤洛凝的回答,北唐炎渊的心瞬间掉进冰窟再次冻结起来,漆黑的瞳孔再次掩盖下一切情绪,猛地一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他要得到她,他要将她一辈子都困在身边。 北唐炎渊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可怕的想法。 身子被重重压在床榻上,凤洛凝吃痛,皱起了眉头,小脸惊恐的看着北唐炎渊,她又被吓坏了。 男子的大手正在胡乱解开她的衣带,凤洛凝惊恐万分,瞪大眼睛看着发怒的北唐炎渊,突然大喊一声,“北唐炎渊,如果你碰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听到凤洛凝的话,北唐炎渊的手一僵,擎在了半空,继而飞快的翻身躺在床榻里侧,伸手捂住疼痛的伤处,断人而冰冷的开口,“滚出去,立刻滚出去,不要让朕看到你!” 凤洛凝迅速的起身掩好衣衫,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呼吸急促的男子,心里的委屈渐渐消失殆尽。 她又忘了,她是他的妃子,她有什么权利拒绝他? 脚下的步子没有停,她还是急急的走了出去,北唐炎渊的脸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得去找大夫来看看。 ------------ 065 发自内心的笑 三日之后。 北唐炎渊准备回到京师,此次的贪污案算是顺利,只是因为要找凤洛凝耽搁了很多时间。 涉及贪污的官员一律被革职查办,那些官员都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次的皇上好像脾气好了些,否则他们的命一定当即就保不住了。 坐在马车里,北唐炎渊这次没有看书,也没有看凤洛凝,只是独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凤洛凝也只是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披风,低着头曲着膝盖坐在哪里一动不动。 这几天她和北唐炎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马车里霎时寂静的跟没有人存在一般。 马车在半路停了下来,一群人找了家客栈暂且休息。 凤洛凝依然和北唐炎渊住在一间房里,这算是北唐炎渊的命令。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凤洛凝沐浴完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起来,北唐炎渊布置好防卫进来,看着床榻上的人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暖。 轻轻走过去脱下外衫躺在床榻上外边,里面的人已经睡熟,连身边躺了人也没有知觉。 记得第一次,他躺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她毫无知觉的睡在那里,完全没有警惕心。 伸手揽住娇小的身躯,北唐炎渊将那身子紧紧抵在自己的胸口处,其实他真的很需要一个陪伴。 他本以为程绾清是那个人,可当遇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凝,你会一直陪伴朕的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一直陪伴在朕身边的吧。”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他,揽着凤洛凝的手紧了紧,闭上眼渐渐的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的时候,北唐炎渊睁开眼却见到凤洛凝正躺在那里看着自己,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她,他,很开心呢。 “你醒了?”魅惑一笑,北唐炎渊凑近吻了吻凤洛凝的额头。 凤洛凝一阵错愕,她醒了看到北唐炎渊还睡着就没敢吵醒,却怎么也没想到身侧的人醒后竟然对她又开始异常的温柔。 那双眸子看着她尽带笑意。 “醒了。”呆呆的应了一句,凤洛凝想要起身,但男子不允,抱着她的手没有半分松懈。 凤洛凝不禁羞赧起来,她从来没有在早晨醒来的时候和北唐炎渊单独躺在那里。 之前都是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北唐炎渊已经去上早朝了,等着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昨晚睡的好吗?”北唐炎渊依旧笑着,手指挽着凤洛凝的墨发送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清香顿时倾入。 男子的动作让凤洛凝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慌慌的点了点头,便再次急着起身。 这次北唐炎渊没有揽着,自己也顺势做了起来,起身穿上外衣,他们还得赶回皇宫,那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 两人洗漱好才走出房间,宵慕已经站在外面等着了,早饭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吃过后赶路。 北唐炎渊走在前面,凤洛凝就小步的跟着,总是和男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怡然的迈着步子,北唐炎渊唇角抿笑,脚下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跟上来,站在朕身边。”小声吩咐着,只听见身后的人啊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了。 只是朝着前面多走了几步,却仍然在北唐炎渊身后不远。 好笑的转过身,北唐炎渊看着低头朝前走来的女子,只见女子挪着小步一点点移动着,低着的头看不清表情。 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凤洛凝自顾自走着,猛地一下撞到了一幢人墙,额头抵在北唐炎渊结实的胸膛上,疼的她急忙用手去捂住。 “撞疼了么?不是让你走在朕的身边么?”北唐炎渊一边伸手替凤洛凝揉着额头,一边幸灾乐祸的说着。 不等凤洛凝再说什么,北唐炎渊已经拉起她的手朝着前面走去,绝美俊逸的容颜上笑容发自内心的绽放。 宵慕跟在身后也是一惊,前面的那个是他的主子么? ------------ 066 交谈 回到皇宫,凤洛凝直接被送回了拢月殿,而北唐炎渊则去了书房。 走进院子,碧儿正在院子里朝外张望,见到凤洛凝便急急的跑上去,“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凤洛凝心里一暖,看着碧儿轻笑,“我和不是回来了吗。” 碧儿听着连连点头,扶着凤洛凝进了屋里。 赶了一天的路,凤洛凝洗完澡便躺在了床榻上休息,刚躺下没一会儿,碧儿就走了进来。 “怎么了碧儿?”睁开眼问着,凤洛凝已经半支着身子坐起来。 “娘娘,皇上给了赏赐,很多东西。”碧儿语气里带着雀跃,她感觉这次回来皇上对娘娘更加上心了。 之前连着几夜来拢月殿就寝,现在又送来赏赐,还说要免了谢恩,让娘娘好好休息。 看着高兴的碧儿,就像是东西是赏赐给自己的一般,凤洛凝不禁跟着笑起来,可是北唐炎渊为什么突然就赏赐她? 从床榻上起来,碧儿上前给她披上外衫,两人一起去了大厅。 刚踏进去凤洛凝瞬间便呆愣在了愿意,伫立在原地一脸的讶然,眼前的东西多的都要摆到院子里了。 上好的绫罗绸缎,精致的珠宝首饰,昂贵的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碧儿,这是怎么回事?”拉过身边的人,凤洛凝不可置信的问道。 碧儿一听一双眼眨巴眨巴看着凤洛凝,“娘娘,您要是不知道,奴婢就更不知道了。” 是啊,她都不知道,碧儿怎么可能知道呢。 又看了一眼一屋子里的东西,凤洛凝朝屋中走去,“碧儿,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吧,看到自己喜欢的拿走就可以了。” 径直走进屋子了,凤洛凝简单的整理的一下便出来拢月殿。 书房中。 北唐炎渊正坐在椅子上,眸子阴沉的倪视着跪在地上的人,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丞相程禀林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了,但却是一直跪在地上。 “丞相近来可好?”北唐炎渊半眯着眸子,唇边有隐隐笑意,不等程禀林开口便借口说道,“朕看着丞相过的还不错,有那么多官银养活着,应该……很好吧。” 惶恐抬头,程禀林看了一眼北唐炎渊,他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找到了他。 坐在高出的男子唇畔倪着笑,此刻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那里。 见程禀林只是看着自己,北唐炎渊轻蔑一笑,“嗯?丞相怎么不说话?” 他知道程禀林的势力庞大,也因为有着程绾清所以更加猖狂,有些事他是要顾忌他,但这次,程禀林却是无话可说。 “皇上,臣有罪。”程禀林急忙叩拜,与地面相贴的脸上除了恐惧还有一抹愤怒。 他早晚要掌控住一切的。 “哦?丞相有什么罪?”北唐炎渊不依不挠,紧紧倪视跪在地上的人,他知道程禀林心里肯定不服,但他就是要一点点瓦解掉他的势力。 跪在地上的程禀林被北唐炎渊的语气逼的打了一个激灵,“臣没有治理好那群官员,不能替皇上分忧,臣自然有罪!” 果然是老奸巨猾,北唐炎渊紧抿双唇,他是没有找到程禀林私吞官银的证据,本想打个幌子,让他自己招了,却没想到他倒是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现在他倒是成了一个忠臣了。 北唐炎渊突然站起来,走进程禀林,俯身凝视气势逼人,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几许轻蔑,“那丞相是该受罚了?” 程禀林身子一僵,北唐炎渊的话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臣,任由皇上处置。” 满意的站起身,北唐炎渊声音轻启,“那丞相就在家休息几日吧,等到觉得能帮助朕治理那些贪官污吏的时候再上朝,何况丞相日日劳苦,也该过几天安乐日子了,”看着程禀林有些扭曲青灰的脸,北唐炎渊继续说道,“还有,这次贪污少下的银两就由丞相来垫补吧。” “是,臣遵旨!”愤愤的领了旨意,程禀林仍旧跪在地上,皇上不开口他不能站起来。 北唐炎渊是想趁机罢免了他的丞相权利?有其位无其权。 “那丞相就回府修养去吧。”北唐炎渊转身朝着椅子走去,刚做下殿外便传来一道声音,“皇上。” ------------ 067 突然发怒 程绾清急急走了进来,她听说北唐炎渊一回来就召父亲到了书房,所以紧跟着来看看。 看着程绾清走进了,北唐炎渊不耐的皱了皱眉头,“爱妃,你怎么来了?” 走到书房内,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禀林,程绾清俯身请安然后才开口,“臣妾听说皇上您回来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臣妾的父亲也在这里。” 北唐炎渊嗯了一声,在看看跪在地上的程禀林,缓缓开口,“丞相退下吧。” “臣,遵旨。”站起身来,程禀林转身正欲离开,便见到得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皇上,凤妃娘娘求见。” 他知道皇上一直都不喜欢凤妃娘娘,但人既然来了他还是尽量通报了一下。 可是又为难的看了一眼程绾清,不知道那凤妃来了她会怎么想。 北唐炎渊听着得贵的通报,唇角不经意弯出了弧度,她还是来找他了,他就知道当她看到那么多的赏赐一定会来找他的。 只是,比他意料的要早一些。 眉头稍簇了一下,北唐炎渊声音轻启,“宣进来。” 片刻,凤洛凝便走了进来,当看到程绾清也在时不禁一懵,在看看程禀林,她,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皇上吉祥。”依照规矩,凤洛凝浅浅叩拜。 北唐炎渊只是用眼冷倪着凤洛凝,一脸的阴沉,语气也突然冷了下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啊?”凤洛凝一怔,刚刚想要来问北唐炎渊的话瞬间停留在了嘴边说不出来,她是向来问问他为什么给她那么多赏赐,但被北唐炎渊一声冷冷的追问全部敲散。 她是又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北唐炎渊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你啊什么啊?朕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再你的拢月殿好好呆着,朕的书房是你能来的么?凤洛凝不要以为你跟着朕出去几天身份就会有什么变化!”北唐炎渊的语气冷冽无情,让凤洛凝当即懵在了那里。 傻傻的看着北唐炎渊,凤洛凝一时忘了说话。 她来干什么?其实她什么也不用干,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的赏赐她拿着便好,何必再多此一举来自讨没趣。 卑微的低下头,凤洛凝摇了摇头,贝齿紧咬着双唇,她觉得胸口那里一阵阵撕扯的疼,她突然觉得委屈,好委屈。 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只是心里好难受。 一开始她就是代替程绾清跟着皇上出行的,现在他们回来了,她该继续规规矩矩的做凤洛凝。 一旁的程绾清见着凤洛凝的样子不禁轻嗤,不屑的笑毫不掩饰的浮上面部,她就知道北唐炎渊是不会看上眼前的这个女子的,她根本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说话,你哑巴了?”见凤洛凝不出声,北唐炎渊不耐烦的怒斥,继而又将目光递到了程禀林身上,“丞相,你该退下了。” 从刚才到现在,程禀林都一直杵在原地没有离开。 晃过身,程禀林递给程绾清一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三人,凤洛凝更觉得气氛僵硬,站在原地硬是挤不出来一个字。 “既然你没话说,那就给朕滚出去。”说完,北唐炎渊一把揽着程绾清纤细的腰肢,眼中带笑的看着女子,“爱妃,你有了身孕,朕扶你回渺烟殿休息。” 两道身影擦过凤洛凝朝外走去,瞬时整个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人,从窗户吹进微凉的风,透过衣衫刺入背脊,她觉得好冷。 ------------ 068 你竟然勾引朕 入夜,星光黯淡,月光半挂在空中,皎洁明亮。 凤洛凝倚在窗边仰头看着天空,手中的铃铛一晃一晃摇出清脆的铃声,周围的一切太过寂静,让她不禁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 幽幽的叹了口气,凤洛凝起身走进屋内将铃铛重新系到了愿处,然后躺在了床榻上。 闭着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烛泪一滴滴滑落,“咯吱”一声开门声在寂静的房中却没有惊动太大,明晃的身影迈进来转身将门重新关上。 床榻上的女子浅浅的睡容让人看起来便觉得舒心, 北唐炎渊靠过去,低低俯视床榻的人,唇角勾勒起来,“阿凝,你还真是会找时间过去,早不了晚不来,拼拼等着他们都在的时候过去,朕该说你什么好呢?本来是想见见你的。” 他只能当着程绾清的程禀林的面那样对待她,这个傻瓜会不会胡思乱想了? 脱掉外衣躺在床榻上,伸手揽住娇小的身躯,心里渐渐的开始变暖,他喜欢这样抱着她,单纯的没有任何欲望。 睡梦中的凤洛凝被困住,不由皱起了眉头,动了动身子然后翻身,一双小手刚好探入到北唐炎渊微敞的里衬出,瞬时自手心里传过来一阵暖流。 男子一怔,看着身前这个睡觉不老实的女子,唇畔的笑越来越浓。 也许是因为舒服,凤洛凝的小手沿着北唐炎渊的胸口一点点的探入,微敞的里衬慢慢松散开,男子身体里仿佛窜起了一注火焰,直烧的五脏六腑都燥热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魔力。 白皙的小手不知不觉已经环上男子的腰际,北唐炎渊露出邪魅的笑,将唇凑近凤洛凝耳边轻轻挠动,温热的气息扑到凤洛凝耳朵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阿凝,阿凝……”一声一声忘情的唤着。 似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凤洛凝极不情愿的缓缓睁开眼,等着双眼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小麦色结实的胸膛,熟悉的龙涎香,以及她的手正环在那壮实的腰际上,这一刻凤洛凝几乎要叫出来了。 一双大眼紧紧撑开,不可置信的瞪大,她在干什么? 慢慢的抬起头,直到视线定格在男子俊美绝伦的容颜上,那张脸此刻正在对着自己笑,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有欲望在窜动。 凤洛凝吓呆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她一定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她的梦里会有北唐炎渊?而且,而且……这温度,这气味,还是自己手下的柔软的皮肤,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真实。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凤洛凝使劲的闭上眼,小嘴里不断的嘟囔着。 今天下午北唐炎渊还对她不屑一顾,甚至还朝着她发火,奚落她,现在怎么可能带着那么真切温柔的笑躺在自己身边。 她肯定是在做梦,而北唐炎渊不过是刚好被她梦到。 可是她都闭上眼这么久了,为什么这个梦还在,还是那么真实? 北唐炎渊凝笑瞧着身侧一脸着急的女子,魅惑一笑,低头再次凑近女子的耳边,薄唇轻启,“阿凝,你没有在做梦,你的确在抱着朕,你知道你刚刚有多热情吗?” 他突然好像逗逗她,看着她慌张无措的可爱样子,他的心也不禁雀跃起来。 多热情?凤洛凝一听脸焉得窜红,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就是北唐炎渊不告诉她,她看着这暧昧的动作难道还不知道么? 天啊,她在干什么?调戏皇上吗? 她是不想活命了?白天身边的男人厌恶自己厌恶的要死,现在她竟然不知好歹的抱住了他。 见凤洛凝一脸娇羞,北唐炎渊身体里的燥热逐渐扩散,直至四肢百骸,身体突然的反映让自己都是一惊,原来他是这么迫切的想要她。 “你刚刚一直都这样抱着朕的,你勾引朕。”性感的唇瓣动了动,北唐炎渊饶有兴趣的看着凤洛凝的反映,只见女子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红。 凤洛凝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做过什么,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她,怎么可能勾引皇上,可是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想着自己的手还在北唐炎渊身上,凤洛凝慌忙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显然她身边的男人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缓缓的睁开眼,凤洛凝诧异的看着北唐炎渊,一脸的为难。 “皇上,我……臣妾刚刚睡着了,不知道做了什么,要是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责怪。”说着,再次想要将手抽出来。 “朕不怪你,那你要怎么补偿朕?是你勾引在先,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北唐炎渊依旧不依不挠,他的欲望已经被她撩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想起子殷的话,心里便觉得郁闷,她还是处子,他从大婚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她,他从来都不知道当她的身体触碰到他的身体是他是那么的想要她。 那双手像是有魔力一般。 嗯?!凤洛凝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唐炎渊,他说要补偿?此刻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北唐炎渊脸上的笑仿佛一道蛊咒,将她牢牢的困住。 她看着看着,竟然被北唐炎渊那一脸的笑迷惑的晕头转向,那张脸让她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速,她看着,渐渐沉沦。 “渊。”轻轻的呢喃着,她想解释,可双眼越渐迷离,她不能反驳,不能反驳抱着他的时候是那么的舒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阿凝。”唤着凤洛凝的名字,北唐炎渊一个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薄薄的唇吻上樱唇,由开始的蜻蜓点水慢慢深入,两处舌尖缠绵环绕,凤洛凝的动作生疏,但在北唐炎渊的带动下也勉强适应。 大手紧紧环住女子的身体,淡淡的体香窜进鼻子里让身体的欲望加深了几分,伸手解开女子的衣带,粉红的肚兜立刻显露的出来,白皙娇嫩的皮肤上一寸寸变得粉嫩。 凤洛凝完全迷失在北唐炎渊的蛊惑下,双臂环着男子的脖颈,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忍不住一声低吼,北唐炎渊一把扯下凤洛凝的里衬,只余下粉色的肚兜。 “阿凝,朕会很小心的。”身下的女子早已经迷离的看着男子,没有应声。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北唐炎渊如此迫切拥有? 凤洛凝娇羞的样子让北唐炎渊再也忍不住,掌风扫过,床榻两边的幔帘随即跟着落了下来。 ------------ 069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幔帘内,男子薄唇深深吻着女子,双手碰着女子的小脸,今夜他要她成为他的,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夺走她。 凤洛凝被北唐炎渊的热情感染,不禁嘤咛一声,这一声彻底在北唐炎渊的心底炸开。 “阿凝,你只会是我的。”北唐炎渊伸手去解肚兜的带子。 风从窗户吹进来,挂在屋里的铃铛一声一声清脆的响着,好像是在召唤什么。 躺在床榻上的凤洛凝听到铃声刚刚迷离的神情瞬间消退,抱着北唐炎渊的双臂也变得僵直。 她在干什么?她怎么会想要和北唐炎渊发生关系? 疯了,真真是疯了! 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没了方才的热情,北唐炎渊将欲解开肚兜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 一双沾染情欲的眸子看向凤洛凝,“阿凝,你怎么了?” 听到北唐炎渊的声音,还有些沉浸在呆愣当中的凤洛凝突然缓过神,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下意识的拉过被子遮掩。 她怎么会这样?她的心里只有小皇叔,她怎么可以背叛小皇叔而和别的男子…… 想着,凤洛凝的双眼开始泛红,紧咬着双唇委屈的看向北唐炎渊,娇小的身子缩在被子里止不住的颤抖。 她,都做了什么?! 满身的情欲在凤洛凝伤痛的眼神中一寸一寸消退,北唐炎渊俯身瞅着身下的人,心里顿时痛了起来。 十指紧紧抓住被褥,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渊,不可以,我们不可以,对不起……”双手紧紧揪住被子,凤洛凝的声音哽咽起来,一双眼里满是哀求。 她知道她是他的妃子,但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凤洛凝,你是朕的女人!”北唐炎渊刚刚还温润的面孔瞬间冰冷,她是在耍他吗? 刚刚她明明已经同意了,现在却又说对不起! 她知道他刚刚交付了多少真心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吗! 他生气,真的要被气疯了,对不起?呵,他在她心里就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打发掉的? 他到底算什么?! “凤洛凝,你把朕当什么?”他的心好痛,原来他从来都不曾走进她的心里,走进她的生活里。 他有强烈的预感,她心里有了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是谁?子殷吗? 如果是子殷,那为什么当初她不跟着子殷走而要救自己?! “说,你心里到底有谁?”北唐炎渊突然钳住凤洛凝的下颚,目光如炬,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让身下的人不禁吃痛。 急忙摇头,凤洛凝否认了一切,她不能将凤召天说出来。 “我心里谁也没有,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会说谎,所以双唇抖得厉害。 其实她也分不清她的颤抖是因为说谎还是因为害怕。 “没有做好准备?朕觉得你刚刚已经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凤洛凝你到这个时候竟然欺骗朕?”他一直以为她会不一样,他以为她对他是真诚的。 看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他根本从来就不需要关心,不需要!他不需要她! 一把甩开女子,北唐炎渊飞快的起身,穿好衣衫朝着外面走去,独自留下凤洛凝委屈的躺在床榻上,拥在被子里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突然觉得北唐炎渊的身影孤寂落寞,而她看着那道身影,心莫名的痛了起来,钻心的痛。 愤怒的北唐炎渊径直去了渺烟殿,进去后程绾清已经睡下,一张绝美的容颜那么精致,均匀的呼吸轻轻传了出来。 北唐炎渊紧紧盯着那张脸,除了很像他的母后,他找不到那种温馨的感觉。 心里烦闷起来,他的脑子里为什么还是她?! 撩起袍子做了下来,却惊醒了程绾清,睁开眼看到北唐炎渊正坐在自己身边,程绾清一脸惊喜。 自从她有了身孕北唐炎渊就很少来她这里,今晚突然见到他,心里便说不出的高兴。 虽然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阴沉一片,但完全不会掩下男子迷人的姿态。 “皇上,您怎么来了?”程绾清撑起身子说道。 可是坐在床榻上的男子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男子陷入了沉思,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程绾清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眼前的男子根本就像是没有她的存在一般。 “皇上。”不由的加重语气,程绾清有些不满的抓住北唐炎渊的衣袖。 这一声才唤回了男子的思路,偏转头将目光定在程绾清的身上,北唐炎渊突然邪魅一笑,“爱妃,吵醒你了?” 既然没有那个他要爱的人存在,那他就继续做他的魅王,继续做好自己的阴险毒辣。 程绾清的脸色因着北唐炎渊的话稍稍缓和了些,“皇上来了,臣妾哪有被吵醒的道理。” “那朕先走了。”站起身,北唐炎渊准备朝外走去却被程绾清抓住了衣袖,床榻上的女子一脸祈求,“皇上,既然来了今夜就留在这里吧,臣妾想你了,你都很多天没有来了。” 想他了?北唐炎渊在心里冷笑,这个世上还有谁会记得他?会想他? 曾经还有他的母后,在他受阻遇难的时候帮助他开导他,可是他亲手结束他母后的生命,他是那么的残忍,将剑狠狠刺穿了他最亲的人的身体。 又有谁知道那种痛?!亲手弑母的痛! 他宁可自己疯掉,那样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必背负这样的痛苦,独自孤独! 男子还是留了下来,脱下外衣躺在床榻上,身侧的女子满意的环着男子结实的腰身。 她本来是因为想要帮助父亲巩固权利所以才同意嫁来宫里,她那时知道她和先太后有几分相似,但那时候的她没有见过北唐炎渊。 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就已经飞走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所以她下定决心他只能是她的。 因此她暗中调查先太后的爱好习惯,她模仿着,留住男子的目光。 “皇上。”程绾清轻唤了一声,见北唐炎渊低头看向自己,才接着开口,“您,是不是喜欢凤妃?”她试探性的问着,只见北唐炎渊露出邪魅的笑,样子慵懒的摩挲着她的下颚。 “怎么,爱妃还担心朕跑了不成?朕怎么会喜欢她?她不过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北唐炎渊说的如此真实,让程绾清也不由的相信了。 是啊,他根本就不喜欢任何人,也不需要被喜欢! “皇上,臣妾多嘴了。”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程绾清自然知道要收口了,再说下去恐怕北唐炎渊要生气了。 “朕乏了,爱妃也早些休息吧。”翻了个身,北唐炎渊安静的躺在那里假寐起来。 北唐炎渊生疏的举动让程绾清一愣,但想到北唐炎渊这么多天都在外面奔走也该累了,便也没再多嘴,身上揽着北唐炎渊睡了过去。 躺在床榻上,北唐炎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那张清秀的脸总是在晃动,他心里一阵揪痛,索性起身朝着也不顾身后程绾清惊诧哀怨的目光走出了房间。 ------------ 070 姐妹 因为那夜的事情,北唐炎渊再也没有来过拢月殿,一切都变得平淡无波。 碧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这么多天也不来,她替凤洛凝着急,可看着凤洛凝波澜不惊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碧儿,你在想什么呢?”凤洛凝走上前来问道。 她一早就看到碧儿在那里来回转悠,终于忍不住好奇上来问一问。 被凤洛凝吓了一跳,碧儿急忙转身先给凤洛凝请安,“娘娘吉祥,奴婢什么也没想。” 凤洛凝皱了皱没有,不满的看向碧儿,“碧儿,你说谎。” 她虽然不聪明,也不擅长猜透别人的心思,但碧儿肯定是想说什么,她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见凤洛凝有些生气了,碧儿心里一急就直接说出了口,“娘娘,奴婢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来拢月殿了。” 碧儿的话像一根针深深扎进凤洛凝的心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么? 她没有去数日子,是因为……她不敢数!她已经被他忘记了,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帝王。 她在启凌国看的多了,有多少女子一生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上皇帝一面就老死在宫中了。 “碧儿,这就是后宫,皇上最天,她不来我们总不能把他给绑来吧?” 觉得凤洛凝的话好像有点道理,碧儿点了点头,可是她觉得皇上不来可以想办法啊。 “碧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凤洛凝接着开口,见碧儿摇头,便轻笑出声,“今天是我生日。” 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在启凌国的时候,也只有凤召天和芸思记得。 那时候每当到了今日凤召天都会进宫和她一起过生日,总是会给她一个特别的生日。 碧儿一听大惊,“娘娘,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心里不禁雀跃起来,这样就有办法了。 她一直都觉得皇上和娘娘之间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产生误会了,既然有误会就要只要机会去化解。 见着碧儿高兴的样子,凤洛凝心里一暖,她在鸷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碧儿是她身边唯一的人了,“碧儿,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好么?” “娘娘,您可是折煞奴婢了。”凤洛凝的话让碧儿突然跪倒在地,凤洛凝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俯身去扶,“碧儿,如果你不愿意就是看不起我,在这里我只有你了。” 扶着碧儿起来,伸手替碧儿拍掉身上的泥土。 凤洛凝的举动深深打动了碧儿的心,她在这宫里有谁把他们奴才当人看的?也就凤洛凝这样,“能够做娘娘的姐妹是奴婢的福气。” “那就是你同意了?这样今晚的生日就我们两个人过。”紧紧握着碧儿的手,她在鸷鸢国其实并不孤单,至少身边还有个人陪着。 站在凤洛凝的身边,看着那张侧脸,碧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保护眼前的女子的,一定会好好保护! 给读者的话: word崩溃了两次,这张我就写了两次,呜呜呜,我也要崩溃了。 ------------ 071 过生日 得贵走进大殿里的时候,北唐炎渊正在批阅奏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得贵拜了拜,“皇上,拢月殿有人送来消息。” 座位上的男子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得贵跪在下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上的脾气阴晴不定他自是知道,此刻得贵全身都冒出一股冷汗。 “皇上?”得贵小声唤着,一双眼看着北唐炎渊生怕错过什么细节,这么多天他越看越不对劲。 这皇上对凤妃总让人觉得不一般,所以拢月殿的碧儿捎来消息的时候他也不好拒绝。 何况拿人家的手短。碧儿那小丫头倒是很会办事。 北唐炎渊被叫的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看向面前半躬着身子的人,“你想说什么?没看打朕在忙吗?” 一声冷斥把得贵吓了个半死,双腿猛地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声音惶恐不安,“回皇上,是拢月殿的碧儿捎来话了,让奴才务必要告诉皇上。” 拢月殿?心里一颤,北唐炎渊的脸色稍作缓和,心里不禁开始揣测起来,是她让人来的么? 想到此,北唐炎渊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地上的得贵戏虐开口,“你是不是又收了别人的好处?得贵,朕看你是权利越大越不懂事了,你脖子上的东西还准备要么?” 虽是在开玩笑,但得贵也被吓得不轻,原来北唐炎渊早就知道他收受贿赂这些事,“皇上饶命啊,奴才知错了。”他这颗脑袋还是想要的。 “你刚刚说拢月殿差人来说了什么?”突然别开话题,北唐炎渊饶有兴致的问着。 得贵一听急忙回道,“皇上,碧儿说今日是凤妃娘娘的生辰。” 是她的生辰么?她是让人来告诉他,好让他去和她一起过生日么? 心里不由的一暖,唇边荡开浓郁的笑,她并不是不在意他的不是么?过生日,他要送她一件礼物。 天空从隽蓝一点点转换成落日的禁耀,光色慢慢暗淡下去,凤洛凝准备了很多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她带着在河岸处摆上了一张桌子,各色精致美味的菜以及美酒。 碧儿在一边帮忙,她真的没想到娘娘能做出来这么多菜,本以为她只是做一些糕点就很很不错了。 “娘娘,您真厉害。”碧儿调皮的夸着凤洛凝,一双大眼直溜溜的盯着桌子上的菜,她已经快忍不住了想尝尝娘娘的手艺。 凤洛凝笑了起来,看着碧儿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把饭菜都分给了其他的宫人了么?” 一边问着,一边和碧儿坐了下来。 “都送过去了,他们都很高兴。”说话间碧儿已经忍不住拿起筷子挑着饭菜,把菜刚放进口中,碧儿便夸张的喊了出来,“娘娘,您做的太好吃了。” 碧儿的表情很夸张,看的凤洛凝哭笑不得。 “你就贫嘴吧,臭丫头。”笑了笑,凤洛凝才开始吃起来东西。 碧儿坐在那里,心却有些飘忽,她不知道今天让得贵公公通报的事情说了没有,她虽然很像吃这里的饭菜,但她更想皇上能来然后她退下。 让皇上和娘娘好好谈谈,也让皇上尝尝娘娘做的东西,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可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怎么还没有来?她是不是该偷偷去皇上那里瞧瞧? “娘娘,我想起来点事情,您等一下我去看看。”说完,碧儿立刻站了起来不等凤洛凝开口便急急的跑开。 夜色下,只剩下一抹娇小的身影坐在那里笑看着碧儿消失的身影。 浓稠的夜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凤洛凝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她没有太过奇怪,宫里那么多人经常会有人走动的。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的竟然停在了自己的身后,是谁? “怎么自己在这里?” 慢慢转过身,凤洛凝扬起头月光笼罩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天都变了颜色。 给读者的话: 那个,缠开始领养制度了,子殷已经被小包领养走了,有兴趣的亲可以领养其他美男哦 ------------ 072 莲子糖 凤洛凝错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下,那张脸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俊美的容颜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馨,微微一愣,凤洛凝飞快的站了起来,眼眶瞬间湿润,“小皇叔,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他的到来让她无比的开心。 “我的洛凝过生辰,我怎么能不来?”凤召天温润一笑,伸手替凤洛凝整理衣服,“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夜里天凉穿衣服也不知道穿好。” 责备的话,语气却是温和的,温软的嗓音在夜空里散开,是那么的惬意。 凤洛凝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抽抽的酸涩要泛上来,她好像哭,可又忍住了,她应该开心的笑才对,看到凤召天她应该笑。 他果然没有忘记她的生日,果然没有。 今天她还为不能看到凤召天而变得失落,但是现在她不会了,她思念的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小皇叔,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鸷鸢国的皇宫。”突然想起来凤洛凝急忙问道。 “因为洛凝你过生日,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来陪着你,否则你会孤单的。”凤召天轻眯着眸子,静静凝视着女子,语气有淡若春风的哀伤。 他知道她的生日要到了,扔掉手中的事情赶来了鸷鸢国,白天他进不来只有晚上过来见她。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都要闯,如果他平时不能再陪着她,那她过生日的时候如果他还不在,那他的心会痛。 他那么的想她,不知道她在这里过的好不好。 不等凤洛凝说话,凤召天已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力道之大让凤洛凝觉得一痛,但她有觉得分外安心。 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涌了上来,她真的好感动…… “洛凝,你在这里还好吗?自从我上次离开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分外温柔,柔到了凤洛凝的心坎里,扳过凤洛凝的身子他仔细的瞧着。 凤洛凝显示一怔,随即摇起了头,她不想他担心,可她这样的举动凤召天却了解的很。 他照顾她这么多年,能够轻而易举的看透她的心思,她就像是一张白纸,单纯的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她说谎的时候双唇会不自觉的抿着,眼睛也不敢直视你,现在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但他没有揭穿她,她有自己的坚强,他一直都知道,既然她不想自己担心,那他……就不问了。 “那就好,洛凝,你看小皇叔给你带来什么了?”凤召天神秘一笑,唇畔欣然勾起,凤洛凝看的一愣,她果然还是喜欢着面前的这个人啊。 摇摇头,凤洛凝表示她猜不到。 凤召天从身上解下一个布袋,然后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颗白色的东西递到凤洛凝面前。 凤洛凝看着一阵惊喜,雀跃的笑了起来,姣好的面容上那抹笑像是绽放的娇阳,照亮了漆黑的夜。 “是莲子糖,是小皇叔做的莲子糖。”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凤洛凝眉眼弯成了月牙。 凤召天不会做食物,但因为她喜欢吃莲子糖,所以他就一次一次的尝试,一次一次的重复,直到做出了最好吃的莲子糖。 她犹记得凤召天躲在厨房里神情端正的坐着莲子糖,炙热的糖浆溅到受伤烫出了一个很大的水泡。 她看着心疼,不允许凤召天做了,但凤召天却执意要为她做出来,他说他要做出来全天下最好吃的莲子糖。 她拿着凤召天做好的莲子糖含泪放进嘴里,那一刻她觉得口中有甜有苦,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天下最好吃的莲子糖,但在她心里是了,一定是了! ------------ 073 我不要其他的,我只要你 凤召天拉着凤洛凝坐下,将手中的小袋子塞到了凤洛凝的手中,“如果觉得孤单就吃一颗,这样你就会觉得小皇叔在你的身边。” 伸手看着凤洛凝的肩膀,凤召天的心隐隐作痛,他不知道喜欢上她是不是一个极端的错误。 他是她的小皇叔,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是不能相爱的身份,他一再的提醒自己,甚至有段时间一度疏离她,可他……还是不知不觉的沦陷了。 望了望身侧的人,凤召天又望着天上的弯月,温润的眸子被月光浸染,凤洛凝仰头静静的看着。 “洛凝,你还是不想跟我走么?”凤召天突然问道让凤洛凝一怔,看着凤召天的双眸瞳孔不禁缩了缩。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是和上次一样,她跟他走了又能去哪里? “小皇叔,你让洛凝拿的东西洛凝还没有拿到,”想了一会儿凤洛凝说道,见凤召天突然沉寂下来,她又接着开,“小皇叔你让我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在北唐炎渊的书房里?” 她很好奇凤召天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但她一直都不敢问,隐约间她感觉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因为凤召天想要,她就要去取来。 凤召天还吩咐过她拿到后不可以打开,这让她更觉得奇怪,那究竟是什么宝贵的东西? “小皇叔,洛凝在这里很好,真的很好。”她说着却没发现自己正在抵制凤召天的想法,她好似并不想离开了。 至少没有刚来鸷鸢国的时候那么迫切,那时候她每天都想着离开但现在她却不那么急了。 甚至有些不想离开,这种微妙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抱着凤洛凝的手一紧,凤召天的面容在月色下清晰可见,那眉宇间似是漂浮着淡淡的浅伤,他看着她,声音温柔,“洛凝,我不想要那东西了,我只想要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留在我身边就好。”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只想要她! 得到其他的东西也只是为了让她更好罢了,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了,他实在是不想把她放在一个残暴的男人手中。 他心疼…… 凤洛凝还想说什么,但身后另外一道声音却适时的阻止了她的话。 “她只会留在朕的身边!”冰冷到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乍起,在寂静的夜色了划开一道口子,透着寒气。 凤洛凝一颤,猛地站了起来回头看向男子,一脸的惊恐。 眼前的男子此刻阴兀着一张脸,深邃的眸子里寒炙的气息似乎能将人凌迟,没有魅惑的笑只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气。 呆呆的看着北唐炎渊,凤洛凝甚至忘了礼数,他怎么会来? 站在原地,北唐炎渊一身明黄的袍子在月色下泛着冷光,阴恻的脸很沉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以为她是让他来庆祝生辰,却没想到不过是让他来看她跟别的男子欢好!即便那个男子是她的皇叔,他也不能容忍! 他还雀跃了一下午等着晚上来给她一个惊喜,但现在算什么?!他站在这里算什么! 他生气,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他就是喜欢西讨苦吃,一次次给自己希望,以为她真的是那个让他温暖的人,但一切都不过是假象,根本不存在那样的人! 拳头攥在袍子里咯咯作响,声音低沉的可怕,“你给朕过来。”每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 月亮突然被云朵遮住,天也暗沉了下去,凤洛凝的心也在瞬间跌入了谷底。 为什么她看着北唐炎渊现在的样子心会隐隐揪痛? 她急于像她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要解释什么?她和他本来都不存在什么关系。 凤召天明显感觉到身侧的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看来他的想的没错,他不应该将凤洛凝留在北唐炎渊身边。 伸手握住凤洛凝的手,传递安慰。 感受到凤召天的温度,凤洛凝恐惧疼痛的心缓和了许多。 局势瞬间陷入极度尴尬的境地,北唐炎渊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其他男子握着自己手的凤洛凝,怒气瞬间暴涨。 满心的怒气无法宣泄,北唐炎渊怒极反笑,邪魅的笑沉在脸上让人不禁发怵,那绝美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美感,凤洛凝双目微瞠,看到北唐炎渊的双唇渐渐蠕动…… “阿凝,过来,到朕的身边来。”他说的极其魅惑,却让凤洛凝打了个冷颤,后背的衣衫俨然湿透,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在凤召天的身后。 ------------ 074 朕是暴君么 “阿凝,皇叔来给你庆祝生辰,你怎么不通知朕?”北唐炎渊依旧笑着,但那双如幽潭的眸子里早已怒气充斥。 她竟然还躲着他?! 凤洛凝听着心里一颤,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在北唐炎渊的面前躲在凤召天身边,她这是在害他。 这是在鸷鸢国,凤召天根本就说不算,何况就算是在启凌国也没有。 她突然想起了子殷的话,北唐炎渊如果想要灭了启凌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局面不过是借着和亲暂且稳定一下局势罢了。 所以她不能让凤召天出事。 想到这些,凤洛凝的胆子不禁大了起来,她不再怯弱而是从凤召天的身边走出来面对北唐炎渊。 这样突兀的举动让凤召天一愣,心里担心起来,“洛凝,不要害怕,小皇叔在这里,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凤洛凝摇摇头,她知道北唐炎渊不会伤害她的,说不出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 看着凤洛凝突然坚定的目光,北唐炎渊也是一愣,但很快便讽刺的笑了起来,她还是畏惧他的。 她的弱点就是不忍心伤害别人,但她却忍心伤害他! 他拿凤召天威胁她,她这次倒是反映的够快,不那么呆傻了。 “过来。”再次重复道,北唐炎渊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耐性。 他不喜欢她总呆在别的男人身边,他看着就觉得刺眼,伸手朝着凤洛凝招了招,示意女子到他身边去。 凤洛凝乖乖的走去,却被凤召天紧紧拉住,一只手紧紧握着那只冰冷的小手,她明明已经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她胆子有多小他比谁都清楚。 “洛凝,不要过去,我带你走。”凤召天说着,女子转头看向他,满目的期望,她也希望跟着他走,那么的渴求。 可她的希望在下一刻就被北唐炎渊生生碾断,化作冬季的齑粉,消散在夜色里。 “凤召天,你以为你能带着她离开吗?朕敢保证你还没有做出这拢月殿便已经当场毙命,也包括她的命!”北唐炎渊的语气寒若冰霜。 她如果选择离开,那他就让她死! 这样的话深深刺痛了凤洛凝的心,她当然也明白。 “你夜闯皇宫,朕看在你是阿凝皇叔的份上放过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最好现在就给朕离开。”男子隐忍着,脸上的笑逐渐僵硬。 他的忍耐快要达到极限了,目光紧紧锁在那只被其他男人牵着的手。 看到北唐炎渊的目光,凤洛凝的脸瞬间煞白,急忙挣脱开凤召天匆匆来到北唐炎渊身边,“皇上,请您让臣妾的皇叔离开吧,臣妾自小跟着皇叔长大,感情身后,所以臣妾的生日皇叔来了,请皇上不要责怪。” 她规规矩矩的说着,收起心底的胆怯,现在不是她害怕的时候,只要凤召天安全离开就好。 “哦?”垂下眼眸看着身前娇小的身影,北唐炎渊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阿凝的意思是朕不通情理,难道在阿凝的心里朕真的是个暴君么?” “不是,在洛凝心里皇上是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凤洛凝急忙辩解生怕北唐炎渊误会。 他在她心里真的是个好人。 这样的话让北唐炎渊冰冷的心稍稍复苏,有了那么一丝温暖。 他甚至鄙夷的笑自己太过容易满足,可他就是期盼着她这样的一句话而已,一句把他放在心里的话。 “既然不是,那朕又怎么会怪皇叔呢,”他唤凤召天唤的极为亲昵,但这样的举动在凤召天看来却更加证实了北唐炎渊阴晴不定。 “那皇上的意思是可以让小皇叔离开?”凤洛凝一急便问出了口,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北唐炎渊眸底闪过的一丝阴鸷。 “嗯,朕应允,但这天色已经晚了,朕看还是让皇叔留宿一夜明早在离开可好?”询问着看向凤召天,北唐炎渊等着他的回答。 但见凤召天拱手作揖,脸色甚是不好,“谢皇上美意,我只是想来看看洛凝,既然看过了也该离开了。” 既然凤洛凝决定留下来,他也不勉强,凤洛凝说的对就算他们现在离开了,但以后又能怎么办? 北唐炎渊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的。 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凤召天的请求,北唐炎渊一把揽过凤洛凝转身便离开,甚至不允许凤洛凝转头再看凤召天一眼。 女子乖巧的走着,没有回头,手中握着的小袋子皱缩成了一团,里面的莲子糖恪的手生疼。 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不知道独自留在那里的凤召天是什么表情…… ------------ 075 心碎,他还是魅王 碧儿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心里着急起来,她去皇上那里瞧了瞧结果得贵公公说皇上很早就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她又跑了几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皇上。 现在回来了连凤洛凝也没有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都没有陪凤洛凝过生日,急急跑回殿里却听到其他的宫人说皇上在屋里。 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没有找到皇上,原来是来了拢月殿了。 房间里一片明亮,宫人听从北唐炎渊的命令将所有的灯都点了起来,顿时整个房间如白日一般。 凤洛凝苍白着脸看着北唐炎渊阴兀的侧脸,心里忐忑不安。 “你今天生日?”北唐炎渊装作不知道故意问着。 点点头,凤洛凝应了一声,“是,今天是臣妾的生辰。” 俊毅的脸上眉头紧锁,北唐炎渊一脸的不耐烦,修长的收起轻轻抬起凤洛凝的下颚,性感的唇轻启,“不要对朕说臣妾,也不要叫朕皇上,你跟朕有这么生疏么?” 嗯?! 凤洛凝一愣,她不称臣妾那称什么?这是宫里的规矩。而且她和北唐炎渊好像也不是很熟悉。 见凤洛凝一脸疑问,北唐炎渊开口纠正,“朕说过,没人的时候你要叫朕渊,阿凝,你记性不太好用啊。”说着,惩罚性的在凤洛凝唇上狠狠啄了一下。 凤洛凝被吓的一惊,这突兀的一吻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脸悠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但她知道北唐炎渊还是生气的,他脸上的笑再浓,那眸子里结上的那层冰霜不曾融化。 小心翼翼的站在,凤洛凝也不敢动,生怕再做出什么惹北唐炎渊不高兴的事情。 凝视着女子,北唐炎渊将目光一点点移到女子的手上,那里正握着一个小袋子,“那是什么东西?”他问着,手已经朝着凤洛凝递过去。 下意识的后退,凤洛凝握着小袋子的手又缩了缩,对着北唐炎渊一个劲的摇头,“这是小皇叔给我的东西,没什么的。” 看到眼前的人如此紧张手中的东西,男子好不容易浇灭的怒气猛地窜了起来,“拿来!”凤洛凝不给,他就去夺,那只小手五指绷得紧紧的想要护住手中的东西,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生气! 只听见撕拉一声,凤洛凝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小袋子被撕裂,满满的莲子糖全洒了出来,白白的掉落在地上,每一声都击打爱凤洛凝的心上,疼的她想哭。 北唐炎渊正大口的喘着粗气怒视自己,她害怕,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但她更生气,他是皇上可以任意妄为,但他霸道又为什么要毁坏对别人重要的东西! 凤洛凝看着一地的莲子糖,猛然抬头瞪着北唐炎渊,这一眼让男子一惊,深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女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这包东西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你是皇上,这全天下都是你的,那你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凤洛凝的眼中含着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来,那一袋的莲子糖就想她应声碎裂的心,散落一地。 凤洛凝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北唐炎渊的胸口,他目光沉痛的看着凤洛凝,薄唇紧抿。 “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是个棋子,我不要妄想爬上枝头,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想好好的生活,被迫嫁来鸷鸢,我只当时是我的命运,但你既然那么不待见我,厌恶我,又为什么要阻碍我的一切?掌管我的一切!我真的好讨厌你,讨厌你这样霸道的操控别人!” 凤洛凝一口气吼出来,小脸憋得通红,她不是不怕北唐炎渊了,她只是看着那些凤召天做的莲子糖就那样被无情的扔掉,她真的好心痛,好生气! 北唐炎渊沉寂的看着凤洛凝,胸口的那刀扎的更深了…… 阴沉的目光瞬的软了下去,他什么也没说。 他耳边只盘旋了一句话,她说她讨厌他,她竟然是讨厌他的……呵,他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她是喜欢他的,一再的给自己希望,不过是得到一个更狠绝的事实罢了。 俯身捡着地上一颗颗莲子糖,他只觉得心正在一点点剥落,疼的他难以呼吸。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希望,从今以后他还是孤单一人,他根本就不应该去打破一开始的常规。 他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了,就连她……他也不信了。 他真的好痛! 凤洛凝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抹落寞的身影正卑躬屈膝的捡着地上的莲子糖,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唐炎渊。 她的目光停留在明黄的身影上移不开,心里的酸楚渐渐涌上来,她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正想着,男子已经将东西捡起来抱在绢子里递了过去,她想说什么,但男子已经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 走出拢月殿,北唐炎渊紧握着手心,那里有个东西,是他准备送她的生日礼物,他带着他的心过来,可她却将他的心碾得支离破碎。 哀哀一笑,把手中的东西送进怀里,大步离开。 给读者的话: 云凡辰被偌偌领养,撒花!~ ------------ 076 他是个善良的皇子 自从上次北唐炎渊离开,凤洛凝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夜色朦胧,凤洛凝在宫里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坐着,仰头看着苍茫的天空,她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静静的坐着,四周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她的心却无法安静。 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夜北唐炎渊离开时的背影,她定然是看错了,他怎么会因为她而悲伤孤独呢。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轻轻戳了戳,那里好像是少了什么,可是少了什么呢,她早不到答案。 正想着,凤洛凝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这次她没有再低着头而是急忙抬了起来,眼前的月光洒下清冽的光晕,照在那张如刀削般菱角分明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 那张脸如寒冰,但眸子里又盛了些许欢愉的情愫,凤洛凝看着一愣急忙起身,“云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晚上,并且是在宫里,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不该出现云凡辰的,可他……竟然在这里。 只见男子薄唇轻抿,寒冰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凤洛凝突然想起来那天对云凡辰说的话,心里顿时不安起来,他会不会责怪自己,那样的大言不惭。 “你不是也在这里,一个人在干什么。”他没有称呼她娘娘,也从来没有把她看做娘娘,虽然她知道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但他宁愿她只是他心中的那个小丫头。 俊朗的面容上陇上温柔,刀削般的鼻梁高挺,让凤洛凝看的不禁呆愣。 碧儿说过云将军是杀场上的修罗,冷酷如冰,甚至很好有人看到他笑,但现在时候怎么回事,他在对着自己笑?她没有看花眼吧。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凤洛凝急忙辩解,完全忘了她住在这后宫,除了几个禁地其他的地方她都是可以去了。 看着女子着急的样子,云凡辰有事一笑,上前几步坐了下来,“后天我要出征了,边族蛮夷又挑起了事端,所以今夜皇上让我留下来商讨一下,刚刚聊完了就出来走走,这里……”云凡辰环顾了一下四周,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着光泽,“我经常来,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来。” 咦?! 诧异的看着坐在石梯上的云凡辰,凤洛凝一双清眸瞪得大大的,然后不说话,静静的,静静的等着他再开口。 女子有趣的表情让男子喜欢的紧,抿着唇笑了笑接着开口,“先太后还在时候,那时候皇上还是皇子,我奉命进宫来陪着皇上习武,因为我们云家世代都保卫着鸷鸢国,从来没有叛变之心,到了我爹更是如此,他对先太后一往情深,自然会卖力的保卫这个国家,也在保卫她,但是我留在宫里有时候就会遇到很多难过的事情,我必须要努力的练武,那时候我六岁,我肩上已经担负起了保卫这个国家的重任。” 凤洛凝慢慢走过来,坐在了云凡辰身边,双手撑着下巴看向男子的侧脸,她突然想,一个六岁的孩子就开始担负起一个国家安全的责任,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那后来呢?”她问着,见云召天低下头看着她,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映出了影子,一瞬间,凤洛凝慌忙低下头,羞赧的不敢去看云凡辰。 “后来,我成年了,第一次带兵打仗,只一计便大获全胜,成了将军,但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来这里,很安静。”云凡辰站起来,目光垂下去看着凤洛凝,“后天就要出征了,虽然想你说的成功是建立在坟冢上的,但……这些仗不得不打,如果我们输了,我们的国家会死更多的人。” 这句话凤洛凝懂得,成王败寇,但她懂得不真切,直到很久以后,当她看着满地苍夷,血流成河的时候,她才真的懂得了云凡辰心里的无奈。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云凡辰说着冲凤洛凝笑了笑,凤洛凝也站起身,踩在台阶上,对着男子笑了起来,“那将军一定要凯旋归来,一定要小心。” 伸手揉了揉凤洛凝的头,云凡辰突然灿烂的笑起来,唇角划开优美的弧度,“谢谢你,”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步子刚迈出去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没有转头,他背对着凤洛凝,“其实,皇上以前是个很善良的皇子。” 留下这句话,云凡辰大步迈开消失在夜色里。 空荡荡的长廊上只留下凤洛凝一人呆呆站在台阶上,还没有从云凡辰的那句话里反应过来。 皇上以前是个很善良的皇子。 晚风轻轻漫过,吹起女子散落的发,单薄的衣衫被风扬起,唇边勾起点点笑意,她果然没有猜错,北唐炎渊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 077 阻止 云凡辰出征的当天,全国上下都去送行,碧儿呆在拢月殿里也高兴的手舞足蹈。 在她心里云凡辰可是个十足的大英雄,凤洛凝坐在一般听着碧儿在耳边絮絮叨叨也不觉得烦,只是她心里仍然像是少了什么一般。 她找了很多事情来做,但是怎么也填不满心里的空缺。 “娘娘,奴婢一直想问那天您生辰,皇上怎么来了又走了?”她想问这件事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找到时间,凤洛凝总是在发呆,今天趁着这个时候赶紧问问。 凤洛凝眉头簇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碧儿,“你这家伙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不是啊,娘娘,奴婢那天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皇上,结果他来了拢月殿了,然后又走了,奴婢只是好奇。”碧儿一边擦起了桌子一边开口说道。 话刚说完,却又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转过身,果然凤洛凝一张脸满是疑问。 “皇上知道我生辰的事情是你说出去的?”凤洛凝问道。 她一直都奇怪为什么那天北唐炎渊刚好来了,她那么多天都没有见到他,怎么就那么巧,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碧儿搞的鬼。 但她并没有生气,碧儿想干什么她也清楚,但碧儿的这种行为她并不赞同,所以她佯装生气,忽的就站了起来,碧儿一看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拼命求饶。 凤洛凝一见,顿时心疼起来,她不过是想吓吓碧儿,没想到她这么大反映。 急忙上前扶起碧儿,凤洛凝伸手擦着碧儿脸上的泪水,“傻碧儿,你哭什么啊,我又没责怪你。” 只见碧儿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一脸的惊讶,“娘娘,您不怪奴婢吗?” “这次不怪你,但是不要有下次了,要不然我就真的生气了。” “奴婢知道了。” 抬头,凤洛凝便见到北唐梦影朝着屋里走来,凤洛凝拍了拍碧儿的手示意她下去。 等着碧儿退了下去,北唐梦影也走了进来,只有她一个人,一见到凤洛凝,北唐梦影就急急的赶来上来,语气焦急,“洛凝,你快跟我走。” 说着上来拉凤洛凝。 凤洛凝一懵,不明白北唐梦影要干什么。 “梦影,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么着急?”凤洛凝问道。 “皇兄大发雷霆,要斩了一宫的人,你要是再不去阻止恐怕就来不及了。”北唐梦影含糊的解释着,揽着凤洛凝已经走出了屋子。 北唐炎渊发怒了找她有什么用?小脸疑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北唐梦影,凤洛凝突然止住了步子,“梦影,皇上生气你让我去也没用,我……去了恐怕只会让他更生气,你应该去找锦妃姐姐才对。” 她不知道北唐梦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来找到她,但北唐炎渊那么厌恶她,上次她还对他发了那么大的火,不知道他消气了没有。 想到此,凤洛凝突然更加的怯步。 仿佛看出了凤洛凝的顾忌,北唐梦影心里着急,“因为你不一样。” 凤洛凝再次愣住,她哪里不一样了?北唐梦影没有时间解释,再次拉着凤洛凝朝前走去,“你再不去,那一宫的人都要送命。你忍心吗?”北唐梦影一语就按住了凤洛凝的死穴。 她的确不忍心,想到此便跟上北唐梦影的步子,即便救不了她也要试试。 感觉到凤洛凝下定了决心,北唐梦影不禁笑了起来,她这么多天一直在观察,她绝对相信她皇兄对凤洛凝的感情不一般,所以她也相信,只有凤洛凝能制止皇兄。 ------------ 078 不会放过 大殿里,所有的奴才都跪在地上,噤声不语,得贵站在一旁躬着腰额头上早已经渗下了汗水。 这几天皇上突然又变得暴戾无情,好像是从凤妃生辰之后。 他不禁猜测皇上是和凤妃产生什么隔阂了?但再往深处想又觉得不可能,以皇上的性子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发怒。 地上的一群人都吓得全身颤抖,就因为一杯茶凉了,皇上就不满意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你们,是不是觉得可以不伺候朕了?”北唐炎渊轻着声音,神色冰冷的说道。 满地的人没有谁吱声,北唐炎渊怒气更胜,深邃的眸子仿若一汪漩涡,让人不寒而栗,“朕在问你们话,都哑巴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殿里寂静的连呼吸都不到,跪在地上的人个个全身瘫软。 “来人,全部给朕拖出去斩了!”怒吼一声,北唐炎渊怒视着眼前的一切,殿外刷刷的进来一群侍卫,方才还寂静的大殿里顷刻间嘈杂一片。 有侍卫的盔甲碰撞的声音,也有奴才们求饶的声音,一刹那,整个大殿里炸开了锅。 “全部给朕闭嘴!一个不留!”一声怒吼,连着侍卫们也都打起了冷颤,如果他们再不速度点可能连他们的命都保不住了。 “住手!”吵闹的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一片,奴才们求饶的声音也顿时止住,频频回首看着声音发出的主人。 只见北唐梦影拉着凤洛凝走了进来,几步来到大殿中央。 北唐炎渊冷冷凝视着突然闯进了的两个人,语气不善,“谁允许你们进来了?给朕滚出去!” “我不!”北唐梦影说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去顾忌北唐炎渊的怒气,“你生气不就是因为洛凝吗?” 身后的凤洛凝一张脸已经变得苍白,眼前的北唐炎渊脸色霎时难看,俊美的脸上已经阴黑,眸瞳里仿若窜起火苗。 局势僵持了起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北唐炎渊只是透过北唐梦影紧紧盯着凤洛凝,忽的,唇畔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凤妃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想阻止朕么?”话一出,凤洛凝的脸更加惨白,心想被攥了起来,生生的疼。 不由的倒抽一口气,凤洛凝松开北唐梦影的手,缓缓走上前,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陷在肉里压抑心里的恐惧。 走进北唐炎渊的时候,她猛地跪了下去,娇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皇上,不要伤害他们。” 她依然记得云凡辰的话,皇上以前是个很善良的皇子。 “他们也是想活着的啊。”就如她一般,想好好活着,她不知道北唐炎渊会不会一怒之下连她的脑袋也砍了,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说。 她不能看着北唐炎渊做错,她心里一惊,她竟然不是为了那几十个即将被斩首的宫人求情,而是怕北唐炎渊的双手沾满鲜血。 她怕他会后悔,因为他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 男子不语,一双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那笑,浮在脸上宛若嗜血的修罗。 他笑的残忍,笑的无情,让整个大殿瞬间也像是跌入了冰窟。 宫人们更是觉得可怖,这样的皇上他们没有见过,即便曾经皇上也阴晴不定,也杀过人,但从来没有看到皇上这样的脸色。 只见北唐炎渊俯下身,手指钳住凤洛凝的下颚,力气大的仿佛要将那尖削的下颚捏碎。 他真的很想捏碎!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杀死她,那样他就不会害怕。 害怕?!是啊,他很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对他说……讨厌他,她说她讨厌他…… 那些话依旧在耳边盘旋,每个字扎在心里刺出了千疮百孔。 凤洛凝被捏的吃痛,眉头皱了起来,低垂的眼眸被迫瞠开看向眼前邪魅的男子,那张恍若天人的脸此刻竟然满是……伤痛?! 没错,是伤痛,她看的一清二楚。 “凤洛凝,”耳边想起的声音魅惑如蛊咒,让凤洛凝的身子猛地僵硬,她知道每当北唐炎渊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都代表他很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放就放?说饶就饶?” 他气,气她的善良,气她的无知单纯,更气她为所有人着想却拼拼那样对他。 他不甘收到那样的对待! 捏住下颚的手指再次加重了力道,凤洛凝一双大眼因为疼痛而泛红,她摇了摇头,艰难的开口,“我只是不想皇上痛苦,皇上根本不想杀他们的不是么?所以,不要做会后悔的事情好不好?” 她勉强的说着,下颚的疼痛加上双唇的颤抖让她快说不出话了。 她只能用澄澈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哼。”冷哼一声,北唐炎渊懒腰将凤洛凝一把抱起来,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完全不顾忌眼前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他才不在乎那些! “你凭什么跟朕说这些?你凭什么让朕听你的?凤洛凝,你太自以为是了!朕就是一个阴险毒辣的人,杀了他们就想捏死一个蚂蚁一般容易!只要朕愿意!” 靠在男子的身上,凤洛凝清晰的感受到那灼热的体温,以及厚重愤怒的呼吸,耳边再次想起男子邪魅的嗓音,“朕这次拼不!,他们必须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在朕面前说话的份儿!” 凤洛凝的脸色瞬间铁青,她试图转身去求助北唐梦影,但随即她的希望便破灭,“全部给朕拖出去,谁敢阻拦格杀勿论!得贵,你去处理!”北唐炎渊怒气冲冲,任谁也不敢回口,连北唐梦影也被自己皇兄吓到了。 她本以为凤洛凝来了能阻止他,但却没想到让他更加生气,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洛凝苍白着一张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唐炎渊,她以为……她以为他不会那么做,他尽可以奚落她,但为什么还要杀了那些人? 眸瞳中有一丝失望,而这丝神情却刚好被北唐炎渊捕获到,她是对他失望了么?抿唇冷笑,失望了又如何,她都讨厌他了。 ------------ 079 全部都得死 听着被带出去的一群人拼命的求饶,凤洛凝的心攥的紧紧的,双手攥成拳头,拼命厮打眼前的男子。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是几十条人命啊! “北唐炎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厌恶我,气我,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你开心了吗?你高高在上就可以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作命吗?!”低垂的头突然仰起来,凤洛凝无畏的看着那张邪魅的脸。 她好心痛,因为他残暴的行为而心痛。 他这样无疑是个自己身上背负了几十条人命,到最后如果他想起来的时候,痛苦的还是他! 可她要怎么办才好? 听着凤洛凝的话,北唐炎渊阴沉的眸子更加浓郁,一张脸笑的极尽魅惑,薄唇紧紧贴在凤洛凝的耳边,吐出轻而又轻的声音,“你用自己的身子换他们如何?你不是善良么?不是要救他们么?那就用自己换。” 说这话的时候,北唐炎渊只觉得全身的痛都延伸到了四肢百骸,但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给自己残缺的心一个安慰。 怔愣的看着北唐炎渊,凤洛凝美眸微瞠,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北唐炎渊口中说出来的。 “我不会同意的!”她想都没想就出口否决。 这种交易她绝对不会赞同的,她是胆小懦弱,她是卑微,但她也有自己的一份坚持。 她也有自尊的!所以她不会赞同北唐炎渊这样的交换。 男子一愣,被凤洛凝眼中的坚定吓住,她的反映为什么这么激烈? 是因为她心里有了别人,所以才会如此的反对他吗? 冷冷的笑着,北唐炎渊眯着眸子凑近凤洛凝,淡淡的龙涎香顿时扑鼻而来,让凤洛凝一阵晕眩。 “那你就不要在这里跟朕谈要求!跟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把握的!”北唐炎渊瞅着怀中的女子,心不由的一软。 他不想伤害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大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没有了升息…… 凤洛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她是真的对她失望了,但更多的是心痛,可她都不知道这中心痛是因为什么。 她只是看着他,那么的愤怒,那么悲伤,可她却无能为力,她就会觉得心口堵得慌,抽抽的痛。 没过多久,得贵便走了进来冲着大殿里的人躬身禀报,“皇上,一共四十七人全部处理了。” 他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皇上生气了。 “退下!”冷声应道,北唐炎渊瞥了一样伫立在原地的北唐梦影,手上一紧将怀中的人更加贴近自己。 “我的凤妃,这个结果你可满意?在你心里朕不是一直就是个无情霸道,残忍不堪的人么,现在一切都验证了,你满意吗?”突然,男子魅惑的笑了起来,精致的唇角划出好看的弧度,但那弧度却准确的割在凤洛凝的心上。 她明白了,他的善良比较是曾经的,现在的他依旧残暴不仁,阴险毒辣。 怏怏的松开紧握的手,凤洛凝的声音波澜不惊,“是!你是暴戾不堪,而我还以为你不是,是我太傻,既然皇上能决定一切,是别人的生命如无物,那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臣妾就先告退了。”她本就不该来,她的到来无疑是增添了他的怒气。 眼前人的平静让北唐炎渊顿时陷入一股恐慌中,她对他彻底失望了吧,不会再存有任何好印象。 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 松开抱着凤洛凝的手,北唐炎渊迅速转身朝着里屋迈去,冰冷的声音随即传来,“得贵,送凤妃回宫,没有朕的批准,凤妃不准离开拢月殿一步!” 声音止住,人也消失在了大殿。 凤洛凝只是看着那抹背影,那样的决绝,转身时看来北唐梦影一眼,才跟着得贵一起离开。 今天,好难过,她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就连告别小皇叔嫁来鸷鸢国的时候都没有。 手抚上胸口,那里一阵酸痛,就像要被撕裂了一样,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大殿里,北唐梦影独自站了一会儿才朝着北唐炎渊去的地方走去。 她今天终于能够确定了。 走进里屋,北唐炎渊正站在窗前不知想着什么,她进来了也没有回头。 “皇兄,你爱上了洛凝是不是?”她单刀直入,毫不掩饰。 眼前的男子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虽然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将剑刺入母后的身体,但她不怨他,因为他是哥哥。 爱?!北唐炎渊听着,突然觉得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多么的奢侈,他还能爱么? “朕,不会爱上任何人,梦影,你不要多事。”声音毫无感情,北唐炎渊依旧看着窗外,阳光打在俊毅的脸上落下阴兀的侧影。 “你骗人!皇兄,你明明爱她!”北唐梦影不依不饶,上前一步站在北唐炎渊身侧,“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朕没有爱,为什么要承认?!你不要自以为聪明,惹怒了朕,也绝不轻饶!” 见着北唐炎渊发怒,北唐梦影心里胆怯了几分,但她不想退让,顶着胆子再次朝着北唐炎渊走近几步,“皇兄,你骗的了自己吗?” 骗自己?北唐炎渊觉得可笑,他何必骗自己。 他是对凤洛凝有好感,但那不是爱,他知道那不是爱,因为她不爱他,所以他也不需要爱她! “你现在最好给朕出去。”他的声音极轻,却让北唐梦影发怵,“不要让朕再说第二次。” “皇兄,我会让你知道你是爱她的!”语毕,北唐梦影走了出去。 北唐炎渊依旧站在窗边,没有动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兀,手抚着胸口,薄唇紧抿,他的心竟然也会如此的痛? ------------ 080 为什么要看她 天空的彩霞如锦缎一般铺散开,染红了半边天。 男子姿态随意慵懒的倚着软塌,手中倪着一份奏折唇边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得贵站在一旁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天皇上的性子更加的古怪,他要是一个不下心侍奉不好,说不定自个儿的脑袋也就没了。 北唐炎渊看来许久,大殿也沉寂了许久,静的没有了气息。 突然,北唐炎渊抬起头,目光清冷,“你说她病了?”他没有指出名字,但得贵不傻,自然知道她是谁。 怏怏的躬了躬腰,得贵回道,“凤妃娘娘她这几日不小心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是染了风寒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抬起的头再次低下,北唐炎渊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章,得意一直在怀疑皇上有没有看进去,那份奏章已经在手中拿了半个时辰了。 皇上也不提笔,眉头连皱也没皱,一张脸平静无波,此刻连他都没揣测出皇上的心思。 “皇上,天要黑了,掌灯吗?”开口小声的问着,得贵倪着眼前邪魅的男子,那唇角的一抹笑在阴暗中显得那么诡异。 “不用了,你退下吧。”将得贵遣了下去,北唐炎渊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墨黑的发随意的披散下来,明黄的袍子折出褶皱倍显慵懒。 修长的手指忽的探进身前,从中摸出一件东西,细细的凝视着恍若间又回到了那夜,他想要替她过生辰,他要送给她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可是那件东西现在还在自己身上。 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伤痛,随即手指紧握将那件礼物深深的埋进手心里。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彩霞弥散开,黑夜染上来。 大殿里空无一人,也没有谁敢进来掌灯,男子依旧慵懒的靠在软塌上,凝神望着漆黑一片的殿堂,不言不语。 得贵站在殿外是不是的朝里面觑了觑,但殿内太黑他看不真切,只能看见男子模糊的轮廓,皇上已经坐在那里一个下午了。 “掌灯。”突然,殿内传来一声魅惑的声音,得贵啊了一声,一瞬间没有反映过来,仍旧呆呆的站在原地。 殿内的人处在黑夜当着,显然对还杵在屋外无所作为的人产生不满,音调不由的增了一个幅度,“朕叫你掌灯,你没听到吗?!” 得贵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踏进了殿内,将灯一盏盏点亮。 彼时,整个大殿里只有着他们两人,得贵显然有些踌躇不安,看着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心里一颤一颤的,“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要不要传膳?” 坐在软塌上的人没有说话,薄唇抿的紧紧的,得贵显得尴尬只得沉默。 忽的,坐在软塌上的人站了起来,迅速的朝着外面走去,得贵在身后跟着却被男子一记冷冽的眼神给瞪了回来,垂下头吓得全身一抖,等再抬头,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走在屋外,晚风凉凉的袭来,仰头看来一眼月色,北唐炎渊再次挪步走着。 他本想散步,但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去拢月殿的路上,他步履缓慢,略作迟疑,远远的便看到拢月殿亮着灯。 正欲走过去,前行的步子却突然止了下来。 “洛凝好端端的怎么就发高烧了?太医去请了吗?”北唐梦影一边急急的走着一边问向身边的丫鬟。 “公主,奴婢也不清楚,碧儿姐姐让奴婢把公主请来的。”下丫鬟在一旁着急了,公主现在的样子可真吓人。 北唐梦影来不及去观察身边人的样子,只是加快了加下的速度,穿过长廊后步子突然止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的身影看去,焉得,嘴角露出了笑。 小丫鬟低垂着头,见身边的公主突然不走了,急忙抬起头望去,只一眼便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皇上吉祥。”小丫鬟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最近听说皇上斩了很多人,此刻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然而,站在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彼此看着。 “皇兄怎么会到这里?是想来看看洛凝?”北唐梦影笑的谄媚,她就知道她皇兄是喜欢凤洛凝的。 北唐炎渊凝着眉,对北唐梦影的话不屑一顾,“朕只是碰巧走到这里来,是你想多了。” “洛凝现在发高烧,您就不进去看看?”北唐梦影不依不挠,抓住北唐炎渊便不放口。 她一定要让北唐炎渊承认他喜欢凤洛凝。 “你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进去?分明是在意她!” “朕说过朕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不会去看她。”北唐炎渊的声音微怒,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悠的转身不再多说什么,飞快的离开。 望着北唐炎渊的背影,北唐梦影哀哀叹了口气,他的王兄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心啊。 给读者的话: 北唐炎渊被丽丽童鞋领养,撒花~ ------------ 081 睡梦 凤洛凝烧的很严重,折腾了一晚上才勉强退了烧,但仍旧有些虚弱,太医开了药便退了下去。 凤洛凝躺在床榻上,闭着眸子休息,北唐梦影也跟着她折腾了一晚上被她说回去休息了,碧儿去找北唐梦影让她一惊,但北唐梦影赶来了让她更是一惊,并且还陪了她一晚上。 傍晚,碧儿端着药走进来,扶着凤洛凝喝下,药很苦,但凤洛凝还是一口口喝完,见着凤洛凝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碧儿便心疼起来。 那天娘娘从皇上那里回来之后一夜都没有谁,自个人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夜都没有回来,她在皇宫里找了大半夜也没有找到。 等着天亮的时候才走了回来,一双眼睛都已经红肿了,她不知道凤洛凝为什么哭,她之前见过凤洛凝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不会掉一滴泪的,可是这次是因为什么? 她好奇也不敢问。 “娘娘,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奴婢。”碧儿端着碗退下去的时候,见凤洛凝几乎睡着了才安心的走了出去。 沉沉的躺在床榻上,凤洛凝觉得全身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间她觉得身子一暖,好像有人抱住了自己,她眷恋的朝着那个人怀里凑了凑,好闻的龙涎香的问道让她顿时觉得安心。 她就那样靠着,嘴角弯起了好看的笑。 男子将怀中的人小心翼翼的裹在怀里,不敢太过用力,眼前的人下巴尖削的仿若能戳穿一张白纸,第一次他觉得怀中的人柔弱无骨。 心渐渐的疼了起来,低头嗅着女子发间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药味,唇边勾勒起笑意。 他真的好喜欢这样抱着她,可是她……又怎么想呢,她依旧是讨厌他的吧。 烛泪一滴滴的落下,又在瞬间凝结。 天渐渐放明,北唐炎渊站起身在屋里里饶了一圈最后站住,伸手拿起被凤洛凝绣好的小袋子,眉头皱了皱,还是打开来袋子取出一颗莲子糖放在口中,一股甜自喉咙渐渐蔓延到胃里。 原来她喜欢吃这个东西。就像是她的人一样甜美。 想着,唇角便挂起了温柔的笑。 这一夜,凤洛凝睡得极为安稳,清晨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了看周围,什么也没有? 那她昨夜的在做梦了,梦里的那个人是……北唐炎渊? 凤洛凝顿时觉得惊诧,她怎么会梦到他?心里不禁砰砰的窜了起来,苍白的脸也不禁绯红。 碧儿端着水走进了,见凤洛凝醒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娘娘,您今天的脸色看起来很好啊。”碧儿将湿好的巾帕递了上去,凤洛凝一听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要是眼前的人知道她是在想皇上所以脸红,又会怎么想? “嗯,我感觉好多了。”凤洛凝应着,靠在碧儿替她整理好的软枕上。 碧儿也没有多想只是说要去拿早饭就又出去了。 凤洛凝靠在那里,似乎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她探着脑袋嗅了嗅,但又突然闻不到了,心里不禁讶然,她一定是晕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屋子里怎么会有龙涎香的味道。 他那么厌恶自己又怎么会来这里,是她多想了吧,真是不自量力! 上次顶撞皇上,没有砍掉她的脑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但脑海中却又不禁又浮现出那张俊毅魅惑的脸。 摇晃了几下脑袋,凤洛凝觉得头晕了才停了下来,一头扎到被子里,将头盖住,她一定是疯了,疯了!为什么脑海里全是那个人?! ------------ 082 狠毒的想法 渺烟殿。 程绾清斜倚在软塌上,眉宇间染上忧愁,身旁的袖蓝地上茶,眼神瞥了一眼,美丽的脸上悠的闪过不耐,衣袖一挥将茶水甩开。 “滚开,没看到本宫在想事情吗?”程绾清怒喝一声,狠狠的等着眼前的小丫鬟。 杯子里的水洒了一身,袖蓝也不敢去擦拭,只是颤巍巍的站在一旁,锦妃生起气来那可是什么道理也不讲。 现在不知道她有生的什么气。 见袖蓝什么也不说程绾清更气,她身边怎么就放了这么个不灵活的丫鬟!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程绾清一喝,狠狠一巴掌打在袖蓝的头上,这一下让袖蓝吓得浑身颤抖。 “娘娘喜怒,奴婢这就收拾。”说着,急忙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片。 程绾清看着也懒得理,再次将身子靠在软塌上,这么多天皇上一次都没有来渺烟殿,说的好听是因为她怀孕了,可她听说皇上经常去拢月殿。 心里的气便怎么也发不出来。 再加上北唐炎渊将她父亲停职留在家中,他更是气,她得想个法子让她爹再上朝才可以。 但最让她生气的就是凤洛凝,她,不会放过她的! “袖蓝!”冷冷的唤着,袖蓝刚收拾完地上的碎片从外面回来,被程绾清这么一叫又是吓了一跳,“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伸手朝着袖蓝招了招,等着袖蓝走近,程绾清才耳语起来。 袖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着听完程绾清的话已经惨白的不成样子,“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程绾清一听,脸色大寒,冷冷的等着袖蓝,“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本宫说的话还有假?你只要去照办就可以了!要是多嘴小心本宫要了你的命!” 被程绾清这么一吓,袖蓝乖乖的闭了嘴。 “平时见你挺嚣张的,到了这个时候就成了这副模样!” 袖蓝没有出声,心里打起鼓来,平时她也就是动动手,有什么事情也有程绾清担待着,可这次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她能不怕吗? “奴婢知道了。”小声应着,袖蓝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女子。 见眼前的人还不动弹,程绾清更气,“你是木头吗,还杵在那儿干什么,不赶紧去办?!” 袖蓝一听便急急的小跑出了渺烟殿。 屋里的女子唇角勾勒起狠绝的笑,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毒辣。 凤洛凝的病好个差不多了,脸色也好了很多,但碧儿却执意要让她吃药,她拗不过只好多吃了几天。 喝完药,凤洛凝被碧儿强制的摁在了床榻上不让起来,说休息好了再下床。 她只好沉默的点头,乖乖的躺着,碧儿关心她,她很感到。 “碧儿,谢谢你,这几天这么照顾我。”凤洛凝微笑的说道。 碧儿听了一愣,但很快便笑了起来,“娘娘,奴婢本来就是要伺候您的,您不必谢我的。” 点了点头,凤洛凝也不再多说什么,碧儿也退了出去,躺在床榻上,凤洛凝渐渐也觉得困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083 中毒 从袖蓝手中接过东西,程绾清得意的笑了笑,今天她就要让凤洛凝吃尽苦头! “袖蓝,去把这个按照我说的放进去。”将东西再次递给袖蓝,程绾清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袖蓝拿着手中的东西,胳膊不禁抖了抖。 但又不敢抗拒程绾清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按照程绾清说的做。 拢月殿,凤洛凝在屋子里舒活着筋骨,这么多天她都呆在床榻上,终于有机会下床了。 “娘娘,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您还是不要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雨了,奴婢去煎药。”碧儿走进了嘱咐完才去煎药。 凤洛凝推开窗户看了看屋外,果然像是要下雨了,重新走回屋子里,凤洛凝坐在了椅子上等着碧儿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久,凤洛凝也没有见到碧儿的身影,不禁觉得奇怪。 起身走了出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娘娘,不好了!”小丫鬟跑的很急,上气不接下气,凤洛凝看着心里不禁担心起来,几步走上去,“是不是碧儿出事了?” 碧儿这么久没有回来她就担心,看到眼前的小丫鬟跑的这么急,她的猜想在心里沉的更深了。 “锦妃娘娘她因为喝了安胎药肚子痛,结果太医检查说那安胎药里下了毒,皇上就找人调查,进过那个药方煎药的只有碧儿姐姐一个人。” 话说到此,凤洛凝大概明白了个七八分。 也就是说锦妃的事情是要赖在碧儿身上了? 心里一急,凤洛凝来不及披上外衣就朝着渺烟殿走去,她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碧儿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身后,小丫鬟见着凤洛凝走了,自己杵在原地半饷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渺烟殿里女子痛苦的嘶叫声响彻了整个大殿,太医们急出了一身汗,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北唐炎渊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忙碌的一群人,漆黑的眸子里然上了怒气,“给朕把锦妃治好,否则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被皇上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不禁冷汗涔涔。 这锦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他们谁都知道,因为那张脸,所以皇上把她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要是这次锦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估计他们的命也别要了。 “皇上,臣妾不想死!”床榻上,程绾清几乎没了生息,苟延残喘的喊叫着。 忽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再次破喉而出,惊得北唐炎渊攥紧了拳头。 他看着她痛苦,他也确实心疼,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靠近去安慰,他在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耳边传来一声声女子哀求的呼唤,他只当时充耳不闻,黑眸一点点移开床榻上一脸痛苦的女子,男子拂袖走到大殿里。 那里,一个颤抖的身影正跪在地上,他看着,怒气顿时窜了上来。 “是你下的毒?”北唐炎渊冷着嗓音问道。 双眸紧紧倪视眼前的女子,颤抖着几乎要缩成了一团,女子的样貌看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想不起来了。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不关奴婢的事情。”碧儿撞着胆子扣在地上,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吓得没了魂儿了。 看着眼前的一双镶金龙靴,碧儿突然希望凤洛凝千万不要来,她不想皇上把气洒在娘娘的身上。 “不关你的事?”男子倪视视线,看向地上的人,耳边一声声尖叫快要将他的脑子炸开了。 跪在地上的碧儿全身抖得厉害,声音早已经哽咽的连不成句子,她只能拼命点头来告诉北唐炎渊不是她做的。 她今天只是去拿凤洛凝的药而已,可是却被无缘无故的抓来渺烟殿,到了这里便听到屋内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声,当即把她吓坏了。 他们说是她下药害锦妃娘娘的,可她哪里有这个胆子啊。 “皇上,臣妾不想死,还有我们的孩子。”内室里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 孩子…… 北唐炎渊的眉头紧蹙,那是他的孩子。 “来人,把她给朕拖出去!”冷冷的一声怒喝,屋外便有人将碧儿拉出去,碧儿早就没吓得说不出话了,一双大眼惶恐的看着皇上。 想喊却喊不出来,她是恐惧到了几点,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凤洛凝赶来的时候,碧儿已经被带下去了,她几乎是跑着来的,但还是没能赶上,一头墨发三乱不堪,衣衫也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她一进渺烟殿便喊着碧儿的名字,完全不去顾忌任何,对于她来说现在碧儿才是最重要的。 一声声唤着,她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屋内,北唐炎渊听到熟悉的声音大步跨了出来,见着日思夜念的身影不禁有些欣喜若狂,但转瞬间他的脸便阴沉了下来,她来这里不是来找他的? 她在喊着碧儿?碧儿……好熟悉的名字,是刚才那个宫女? 难怪他觉得熟悉,原来是她宫里的人。 “你在干什么,大呼小叫的没个规矩。”他的声音极轻,却透着一股不容许忤逆的霸气。 凤洛凝一怔,呆呆的立在原地,瘦弱的身子慢慢转过来看向男子,一张脸煞白的吓人。 ------------ 084 自作自受 “皇上,碧儿呢?”她着急的问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北唐炎渊异常的神色。 屋内女子的惨叫声隔绝在耳后,凤洛凝已经顾不得去管程绾清怎么样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碧儿一定不会轻易脱身的。 男子看着她,薄唇动了动,魅惑的嗓音轻启,“她被朕送到了天牢。”他说的那么轻,那么无关紧要。 就好像要看她痛苦,甚至是哀求他的样子。 可他失望了,凤洛凝只是半张着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被钉住了一般,没有发出一个字节。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失望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的一声让他能够清晰的听到,“皇上,这件事跟碧儿无关的,绝对不关她的事情,碧儿只是去替我煎药。” 她着急的解释,天牢?鸷鸢国的天牢她没有见过,但启凌国的她见过,那里是炼狱!凤召天在那里差点丢了性命。 “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她?”男子邪魅一笑,紧绷的心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软了下去。 “朕可是有人证的,”说完不等凤洛凝开口便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把药方管事的带进来。” 凤洛凝心里极怕,但她还是直起了身子,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被带进来的人,来人是一个年长的姑姑。 只见那姑姑跪下来身子不经意的颤抖起来,“奴婢参加皇上。” “你跟朕的凤妃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北唐炎渊说道,只见跪在地上的姑姑抖得更厉害了,声音也跟着身体抖了起来,“奴婢今天该是给锦妃娘娘炖药的,但是临近渺烟殿药方今天有宫人在修正,奴婢就知道去了另外的,当时奴婢把药煎上就出去办的别的事情了,再回来就看到碧儿在那里,说是要给凤妃娘娘煎药,奴婢当时还想碧儿今天去的晚了些,没想到突然就出来这样的事情。” 听着姑姑的话,凤洛凝双眸里的光一寸寸被浇灭,顷刻间暗淡了下去。 “凤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就算那个碧儿没有猜到锦妃的药会带去那里,但药方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他自是知道这件事情里有很多漏洞,他本来也想细查的,但看到她之后他就不想了。 凤洛凝慌忙摇头,朦胧的大眼哀哀看向北唐炎渊,“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是碧儿,都说了这之间她不在,那又怎么能保证不是别的人呢?” 北唐炎渊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她还不是很笨嘛。 “那你觉得是谁呢?”正当北唐炎渊问着,一位太医急匆匆的从里屋小跑了出来,神色大荒,“皇上,娘娘腹中的孩子可能要保不住的。” 太医的话刚溜出嘴,便得到北唐炎渊一记凛冽的眼神,大步迈进了里屋,留在凤洛凝呆愣惶恐的跪在地上。 程绾清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颤抖的厉害,那碧儿该怎么办?程绾清一定不会放过碧儿的。 现在,她只能求北唐炎渊了,只有他……能救碧儿。 整个渺烟殿忙做了一团,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事情中,谁也没有注意站在角落里脸色惨败如土的袖蓝。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下毒的药竟然是……锦妃的安胎药。 她进去的时候,心里慌乱看到有正在煎着的药便投了进去,她以为那就是凤洛凝的风寒药,况且锦妃的药也从来不在那里煎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 她不敢往下想,如果这件事真的被捅穿了,那她就得死,她不要死,但她不死,那只有碧儿死! ------------ 085 袖蓝指证 天,沉了下去,渐渐阴暗起来,渺烟殿里血腥一片,凤洛凝怔怔的呆立在大殿,忍耐着让人作呕的血气。 北唐炎渊从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而程绾清的孩子始终没有抱住,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从北唐炎渊的话中她听出来他也觉得这件事跟碧儿无关,但……现在呢?他最在意的女人以及他的孩子都没有了之后呢? 他还会那么想吗? 拳头紧紧攥起,凤洛凝垫着脚尖朝里面张望,可是除了长长的幔帘,她什么也看不到。 “袖蓝,娘娘让你进去。”突然,帘子里出来个年长的姑姑,凤洛凝心里紧张,但当姑姑叫了袖蓝的名字之后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袖蓝脸色苍白的杵在那里,听姑姑说娘娘叫自己,顿时吓得瞪大了双眼,反映了好久才怏怏的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那姑姑也准备走进去,凤洛凝一看急忙跑上前抓住姑姑的衣袖,“姑姑,可以帮我把皇上叫出来一下吗?”她还是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北唐炎渊身上,可他不出来她什么也不能做。 年长的姑姑蹙眉看着眼前的女子,认出是凤妃之后,先是一惊,她没想到眼前贵为娘娘的人会如此尊敬的对她说话,心里不仅对她和善了几分,“娘娘等等,奴婢进去问问。” 说着便走进了幔帘里。 帘子掀开放下之间,凤洛凝看见北唐炎渊正将程绾清抱在怀里,细心的喂着药,每个举动都是那么的温柔。 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知道帘子放下来她还站在眼,眼睛一眨不眨,胸口却一阵绞痛,堵塞的慌。 她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直到酸疼了也不敢眨眼,她突然好希望是她看错了,他没有那么温柔的对待那个女人,可是她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谎言,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程绾清。 转过身,背对着里屋,凤洛凝缓缓的闭上,鼻尖泛着酸酸的感觉。 可她管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担心碧儿。 天阴沉的越发厉害,凤洛凝瞅着窗外,一盏盏灯被逐一点亮,她看着双眼朦胧在微弱的灯光中。 过了一会儿,北唐炎渊竟然从里屋出来了,一张脸冷炙阴兀,周身都散发了让人发怵的寒气,几个大殿里的宫女看见了都分分垂下头,不敢吭声。 男子将眸子递到了窗边,那里一个娇小的身躯正笔直的站着,细看却能发现那身子在微微颤抖。 缓步走上去,女子并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人,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碧儿被打入天牢的痛,以及看着北唐炎渊亲密温柔的举动的痛。 北唐炎渊盯着凤洛凝的侧脸看,淡淡的光晕笼罩着那张素颜,墨发凌乱的搭在肩上,衣衫也有些不整,她没有穿外衣,显得整个身子越发的单薄。 一张脸忧伤重重,他看着不舍得移开眼。 感觉到身侧不远处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投向自己,凤洛凝沉浸的思绪猛地清醒,她煞的转身,迎面对上男子俊毅绝美的面孔。 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惶惶然的跪地叩拜,“皇上吉祥。”她说着,眼前的人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她,一双眼眸灼热如火。 被男子的样子吓着了,凤洛凝抬起的头有落了下去,声音里满是哀求,“皇上,求求您放了碧儿,这件事情跟碧儿绝对无关。”她说的坚定,让男子低头觑了觑。 魅惑的嗓音焉得响起了在大殿里轻轻回荡,“证据,你能给朕证据么?可刚刚袖蓝也指证了是碧儿。” ------------ 086 天崩地裂 袖蓝也指正了?凤洛凝愕然抬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有跟袖蓝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出了凤洛凝的疑惑,北唐炎渊眸子半眯,将身子放低和凤洛凝持平,那眸子里戏虐的情绪她看不懂,只听到男子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袖蓝说她去帮锦妃办事的时候,她看到碧儿将什么东西埋在了花坛里,她当时没注意,但是现在看来便是毒药,”女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清冽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忽的,他邪魅一笑,凑近女子,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朕已经吩咐人去找了。” 一瞬间,凤洛凝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慌忙摇头否认北唐炎渊的话,一双手紧紧捉住北唐炎渊的衣袖,“我不相信,碧儿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她是爱主心切。”北唐炎渊接上的话让凤洛凝一懵。 爱主心切?是这样的吗?想着曾经碧儿让她去讨皇上欢心的事情,心不由的一颤!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死的也死她,该死的是她! “那该死的也是我,不是她……” 她的声音很小,细弱蚊蝇,北唐炎渊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说该死的是她?她不是一直都很想好好活着吗?北唐炎渊不信刚刚所听到的便又在问了一次,“你刚刚说什么?” 凤洛凝神色一怔,双眸毫无神采的看着北唐炎渊,樱唇动了动终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我说,该死的是我,”说到此,她突然双眸瞪大,看的北唐炎渊一惊,“所以,请皇上赐死我,放了碧儿!” 这次,男子听的一清二楚,邪魅的面容焉得一沉,手指钳住女子的下颚,声音里的愤怒几欲呼出,“你想死?!”顿了顿,男子的阴气更重,“朕拼不允!” 他怎么可能真的让她死,她死了,那他怎么办呢? 正当僵持的时候,门外宵慕走了进来,冷声禀报,“主子,东西找到了,确实在土里找到了一包药。” 北唐炎渊站起身,给宵慕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将东西递过来,等着东西放在了手上他轻轻嗅了嗅,果然是! “凤妃,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总不能说是锦妃自己下毒的吧?这种毒是随时可能致命的!” 凤洛凝跪在地上缄默不语,的确,与谁会对自己下毒呢?可她仍旧相信碧儿不会。 娇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她还想说什么,袖蓝已经从里屋出来,凤洛凝看了一眼,只见刚刚还脸色苍白的人此刻已经完全没事了。 “皇上,娘娘请您进去呢。”袖蓝规规矩矩的说着。 闷哼了一声,北唐炎渊将拿包毒药丢给了宵慕,便挪步朝着里屋走去,走到凤洛凝身边的时候步子钝了一下,“你回去吧。”说完便消失在了幔帘之后,等着北唐炎渊进去后,袖蓝也出了大殿。 凤洛凝坐在大殿里,踉跄着扶着地面站起来,宵慕看不过去走上前低唤了一声娘娘,但凤洛凝却像浑然听不到一般,她整个思想都在想着如何救碧儿。 缓缓走出渺烟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没有给她一丝希望一般。 她真的没了办法了,如果北唐炎渊不帮她,她……不敢想。 ------------ 087 一清二楚 夜色如稠,黑沉沉如一口大锅般压了下来,窒闷到让人难以呼吸,袭来的风也是分外的冷瑟。 空中,乌云一片连着一片,拢在女子单薄的身上,凤洛凝跪在渺烟殿外,背脊挺得笔直,清眸里蒙上了一层暗影。 她依旧没有穿外衣,走出渺烟殿之后她就一直跪在殿外,她一定要跪倒皇上放了碧儿才罢休。 娇弱的身子在风中匍匋着,瑟瑟发抖。 她想不到更好的把法,只能这么做,只能用这么笨的方法去哀求,夜晚的天凉的刺骨,女子冷的双唇打着哆嗦也不肯动一下,指甲陷在手心里,她都不觉得疼。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接着雷声便接踵而来。这天,是该下雨了吧? 凤洛凝抖了抖,依然跪着,她的膝盖跪得的痛了,跪得麻木了,她看着大殿里明亮的灯光,心一点点腐蚀掉。 不稍一会儿,天空果然降下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凤洛凝依旧不躲不闪,她跪着,岿然不动,任由雨水将自己淋湿。 散乱的头发被雨打湿,服帖的黏在脸上和身上,她冷的全身颤抖,她不是不怕,但她只是想的单纯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安静的夜里只有劈啪作响的雨声…… 屋内,男子依靠在软塌上,目光倪着醒来正看向自己的程绾清,心里不期然的想起了自己的母后。 想起了,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心,突然好痛,过往的旧痂再被给割裂,渗出血来,男子只是静静坐着,努力平匀自己的呼吸。 漆黑的瞳孔里让人看不清任何神情。 “皇上,您在想什么?”程绾清看不透男子,只能出口询问,虚弱的靠在床榻上。 她本该伤心欲绝的,但今天北唐炎渊已经答应了她让她爹上朝,况且在她看来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只要北唐炎渊还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男子抿唇不语,却是起身走向床边,打开一条缝隙朝外观望,漆黑的眸子渐渐染上一层薄伤,越发的深邃。 他看着那个坚强固执的身影,坚毅的心突的软了下来。 他怎么能忍心让她淋雨?她的风寒才刚好。 恍然间男子想到了什么,柔软的心忽的裹上了一层薄冰,柔和下来的脸色转瞬间再次阴兀起来。 身后,女子从床榻上勉强支撑起来,蹙眉瞅着站在窗边的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他是在看凤洛凝?! “皇上,您是不是喜欢上她来?”女子稍作迟疑的问道。 伫立的北唐炎渊忽的转了身,倪视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唇角露出邪魅的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朕的事情你也要管?”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倒是让程绾清一愣,不知该如何接口,她觉得有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在凤洛凝未出现的时候,她能够吸引住北唐炎渊所有的目光,因为她像他的母后,但是现在呢?他的视线已经不为她停留了。 “哼。”轻哼一声,北唐炎渊深邃的眸子了满是不屑,“你如果再敢对她做什么,朕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突然的话说的程绾清一愣,但随即她便恍然大悟,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明了了一切。 “这次你自己做的错自己承担了也算是惩罚,朕也就不再罚你了。”北唐炎渊的声音很轻,唇畔勾起了意思诡异的笑,一双眸子盯着程绾清惨白的脸,“不要以为朕真的那么好骗。” 说罢,男子转身走了出去,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淋在雨中,他以为他可以狠心的,可……不行! 雨倾盆而下,北唐炎渊站在大殿门口,眸瞳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雨中孱弱不堪的人儿,语气缓了又缓,“朕同意放了那个奴才了。” ------------ 088 雨中的温情 咦?! 凤洛凝不可置信的抬头,雨水朦胧了双眼,视线模糊她看不起北唐炎渊现在的神情。 但她听着那声音确实很温和,提起的心不由的松了松。 “皇上,您说您觉得放了碧儿?”她高兴的说着,唇弯出很大的弧度,任由雨水灌进口中她也不管。 她的心,是真的很高兴,跪在那里的疲乏顿时也全部消散。 猛地想要站起来,可在站起来的那一刹因为双腿跪得麻了,她膝下一软再次跌向了地面。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触及到冰冷的地面,身子便被一把抱住,凤洛凝顿时惊住,倚在男子的怀里移动也不敢动。 北唐炎渊从背后环住女子的腰,紧紧拥着。 他终于又触摸到了她,他终于又能抱着她了,将怀中的人裹得紧紧的,生怕她再淋着雨。 伸手开始解袍子的衣带,凤洛凝看着大惊失色,清眸微瞠,一张小嘴半张了惊讶的看着北唐炎渊的举动。 “皇上,你,你要干什么。”她竟然结巴了。 雨继续下着,将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 看着身前女子惊吓的样子,北唐炎渊抿着唇一笑,“朕当然是做朕想做的事情了,你说皇上和妃子能做什么?” 凤洛凝一听,身子猛地一僵,更是不敢动了,后背贴在北唐炎渊坚实的胸膛上,她也不觉得冷了。 突然,耳边一阵温热,北唐炎渊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呢喃,“阿凝,朕真的很喜欢这样抱着你。” 女子觉得耳边一阵痒,忍不住的缩了缩脑袋,身子更加往男子身上靠。 “皇上,你还在淋雨。”她一声急呼,身后的人却蛮不在乎,“阿凝,叫朕渊。” 凤洛凝被这一声亲昵的呼唤懵的晕头转向,身后的男人连着雨还要调情?正想着,她觉得身体渐渐变得更加暖了起来。 身后北唐炎渊将袍子扯开然后把她裹在怀里,她的脸更红了。 嗯?原来他是要给自己取暖的啊…… 北唐炎渊全身都被雨淋了个透彻,坚毅清晰的俊美线条雨水沿着缓缓的落下,墨发湿答答的服帖在脸上,却仍然掩饰不住男子魅惑的姿态。 他们就这样在雨中淋着,北唐炎渊不开口,凤洛凝也不敢出声,她不想因为自己再出什么差错而毁了北唐炎渊的心情。 虽然她现在急迫的想要去接碧儿。 似是看出了凤洛凝的心思,北唐炎渊倪笑一番,将怀中的人转了个圈,手指擎起尖削的下颚,“朕已经让宵慕先去了,”说完,便吻了上去。 忘我眷恋的缠绵,一寸寸汲取,怀中的女子显示推搡了几下但很快的便顺服了。 直到怀中的人儿瘫软在怀中,北唐炎渊才满意的弯起了唇角,将凤洛凝抱好,“朕带你去,抱紧了。” 说罢,北唐炎渊轻点脚尖,一跃而起,凤洛凝一声惊呼,但很快的便适应过来,北唐炎渊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结实,她自然而然的觉得有一股安全感遍布全身。 雨依然下着,凤洛凝突然觉得今夜的天空都是那么明亮,她仰头偷觑着俊美的男子,心里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阿凝看什么呢?是朕太好看了吗?”北唐炎渊没有低头也感觉到了那道目光,不由的调笑道。 她那样看着他,他的心莫名的开心。 “啊?”被男子突然的话吓到,凤洛凝急忙缩起来脑袋钻进了那温暖的怀里,雨把袍子已经打湿,但她却不觉得,一张脸俨然变得滚烫。 宫里没有休息的宫人看到皇上抱着凤妃在雨里疾行,都吓得目瞪口呆,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笑的那么温柔的皇上,也没见过皇上将哪个女人抱在怀里挡雨。 心里都不禁对凤洛凝刮目相看,心下都忖度了起来,这后宫可能要易主了。 抱着凤洛凝站在天牢外,北唐炎渊揽着她站着,雨中,彼此都不觉得冷。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车声,北唐炎渊温润的脸颊顿时阴沉了下去,刚刚如水般的眸瞳瞬间寒栗阴鸷。 他紧紧搂着凤洛凝,不肯松手。 给读者的话: 缠先说一下,《禁妃》这周六将会上架。 ------------ 089 伤心欲绝 天色没有转换,雨反而下的更加猛烈,凤洛凝察觉了不对,想要回头可是身旁的人不让。 “阿凝,你要是敢转头,看朕怎么惩罚你。”邪魅一笑,男子低声说道。 凤洛凝听着就真的不敢转了,只是直直的盯着天牢的大门。 慢慢的从雨帘里走出来一群人,凤洛凝的眸子悠的瞪大,她看着那群人越来越近,可是……可是,她没有看到碧儿。 领头的是宵慕,身后四个狱卒像是抬着什么东西。 凤洛凝怔怔的看着,不敢多想,她一定是看花眼了,一定是,怎么会没有碧儿呢? 怎么会…… 女子像是没了神志一般挣脱开男子的怀抱,步履蹒跚的朝前走去,北唐炎渊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对,眼眸紧紧盯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一群人。 “碧儿,你在不在?”凤洛凝试图的唤着,可是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也没有回答。 什么都没有,耳边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温暖过来的身子瞬间像是跌入了冰窟,让她止不住的颤抖,她再也不能慢慢走着了。 她开始大步跑起来,路很滑,她跌倒在地上,全身都摔的痛了,但又迅速的爬起来再次跑去。 眼看着里来人越来越近,她的心也紧紧绷了起来,她甚至不敢喘气。 雨,滂沱而下,凤洛凝像是浑然感觉不到了,她的视线里只有眼前一群人抬着的东西。 那上面一个女子,苍白着脸,浑身伤痕,姣好的面容上已经血迹斑斑,她不敢相信的前行,穿过所有人站在碧儿面前。 她不哭,也不闹,平静的让人害怕。 “碧儿,是我害了你。”凤洛凝突然跪了下来,手指颤抖着抚摸上碧儿的小脸,一点点擦干碧儿脸上的血迹,雨水迅猛的冲刷着,却无法将那些血洗掉。 凤洛凝只觉得心都要被撕扯掉了,萧瑟单薄的身子抽泣了起来,微弱的声音几乎被雨声盖过。 躺着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甚至不舍得睁开眼看她一下。 如果是平时她这样,碧儿一定担心死了,一定会叽叽喳喳的劝着她,可现在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碧儿也不会死。 北唐炎渊几步走上去,一把夺过宵慕手中的伞撑在女子身上,俊美邪魅的脸上瞬时也染上伤痛,但更多的是愤怒。 只是,这个时候他来不及发怒! 跪在地上,凤洛凝哭的全身颤抖,她是答应过凤召天要坚强,不可以哭,可是她真的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 她心里的痛楚需要宣泄,她……太痛了! “碧儿,你起来啊,我来接你了,你怎么还可以躺在这里,我要生气啦。”她双唇抖得厉害,话已经不成句子。 “轰隆”一声,响雷在天空炸开,似是在哀鸣一般。 凤洛凝憔悴无助的样子就像是刀子一般扎在北唐炎渊的心口,随着她的伤痛越扎越深,越来越痛! 他像是能感觉到她的痛楚一般,她痛了,他……也跟着痛了。 “怎么回事?!”北唐炎渊侧身问着宵慕,他不是让他先去把碧儿接出来了么? “主子,属下晚了一步,早就有人对碧儿姑娘用刑。”宵慕恭敬的回着,“等属下进去的时候,碧儿姑娘已经被折磨的断气了!” “谁下的命令?!”北唐炎渊怒喝一声,漆黑的眸子瞥向远处的马车,精锐的瞳孔蒙上灰暗。 “好像是……”宵慕也将目光递到了远处的马车上。 据那些招了的人说是锦妃娘娘派人说给这个丫头点颜色看看,一定要让她招,可是碧儿死也不肯说是自己做的,结果被活活折磨死。 他们本以为一个小宫女,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却不知道惹下了这么大的乱子。 宵慕的话悠的在凤洛凝耳边炸开,她只觉得脑袋里轰隆隆的响着。 顺着碧儿的身体往下看去,她只看到碧儿全身都是伤,十指……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 她的碧儿究竟受了多少苦?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凤洛凝碰着碧儿的脸,哭声越来越多,直到溃不成声,咙里像是垫了沙子一般疼痛。 那哭声停在北唐炎渊耳中犹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的心。 “把他们全部给朕斩了!”北唐炎渊已经怒不可遏,若不是要给凤洛凝撑伞,可能他手中的伞已经碎成了粉末。 凤洛凝微弱的声音夹在雨中是那么的若不可闻,她动了动双唇,努力的长大嘴巴把声音加大,“渊,不要。” 她说的那么坚定,让所有的人都愣住。 北唐炎渊更是不解,他顿时愣住,不要是什么意思? “不要再杀人了,我也不想碧儿的死再染上别人的血。”每说一个字她都痛苦不堪。 可她知道那群人死了,碧儿也回不来了,还会让北唐炎渊再双手染血。 她不舍得碧儿,也好不舍得北唐炎渊…… 男子一气,不知该如何是好,冷冷的凝视了一会儿远处才开口说道,“碧儿受了什么惩罚,他们就受什么惩罚,如果不死,朕就免了他们的死罪!” 说罢,他看到凤洛凝安慰一笑,他以为她没事了,哭过就好了,刚欲开口,却只见女子神色突变。 凤洛凝只觉得一股腥咸从胸口处涌出来,嗓子一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刺痛了北唐炎渊的眼。 “阿凝!”扔掉手中的伞,北唐炎渊慌了神,迅速抱住凤洛凝,将女子整个人包裹在怀里,生怕被雨淋着。 “先将碧儿安置一下。”吩咐完,便抱着凤洛凝离开。 走近马车的时候,男子看到程绾清从里面探出头,她还能出来就代表没事了!阴鸷的瞪着马车里的人,北唐炎渊声音冰冷,“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 说罢,完全不顾马车里惨白了脸的程绾清,径直带着凤洛凝离开。 ------------ 090 这是爱情吗? 清晨,雨渐渐的停了下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北唐炎渊一夜未睡守在床榻边。 看着躺在那里仍旧未醒的人,女子眉头紧缩,双唇微微哆嗦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北唐炎渊看着,虽然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但心里始终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忧。 昨夜的情景让他吓坏了,就好像那夜……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北唐炎渊感觉到急忙凑了过去。缓缓睁开眼,凤洛凝模糊的视线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看着北唐炎渊,她慢慢的笑了起来,可清眸里却波澜不惊、毫无光彩。 “阿凝,是朕……做错了。”男子握住女子的手,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凤洛凝清眸微瞠,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北唐炎渊竟然说自己错了?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能够说出口是多么的艰难,凤洛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向北唐炎渊。 “我没有怪皇上,这件事本来就跟皇上没有关系。”凤洛凝解释的有些慌忙,在她心里,碧儿的死真的跟不同意没有丝毫关系。 是她……害死了碧儿,而她却又不敢伤心,因为她知道她如果伤心了,碧儿又要生气了。 是啊,她多么希望碧儿现在在身边对着她叽叽喳喳的。 四目凝望,北唐炎渊的看着女子笑着的嘴角,唇畔也渐渐淡开了笑,他握起凤洛凝的手探到自己的胸口处,轻轻的放在那里,“阿凝,不要再吓朕,朕的这里好疼。” 他说着,握着凤洛凝的手更加的紧。 漆黑深邃的眸子,映出女子清秀的面容,而女子只是怔愣的躺在那里,没有出声。 醒来后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碧儿的死在她心上烙下了深深的疤痕,而眼前的北唐炎渊亲昵的举动让是让她有些惊魂未定。 “朕的这里真的好疼,你感觉到了吗?所以,阿凝不要离开朕!”北唐炎渊说的那么坚定,让凤洛凝感动却又有些惧怕。 她早晚都会离开的,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皇宫,跟着小皇叔一起逍遥自在。 可看着男子忧伤的目光她竟然点头了。 见到凤洛凝点头,北唐炎渊的心顿时欢喜了起来,微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调皮的孩子,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起床榻上的人,用在怀里,“阿凝,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抛弃朕。” 他觉得好温暖…… “渊,碧儿的尸首在哪里?”突然,凤洛凝平静的出声,尖削的下巴抵在北唐炎渊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很轻,但北唐炎渊还是听出了那悲伤的气息。 “她还在,等着你醒了去见见,朕会给她厚葬的。” “谢谢你,渊。”靠在北唐炎渊的肩膀上,凤洛凝突然又觉得累了,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那么安稳,靠在男子宽阔的胸膛里,连噩梦都没了。 男子拥着怀里的人,薄唇上渐渐的陇上了笑,那笑那么温馨,那么单纯…… ------------ 091 谁是妖妃 知道碧儿的葬礼将办的隆重,朝中大臣们都颇为不满,他们一致认为给一个宫女行那么重大的葬礼于理不合。 朝堂上,北唐炎渊倪着眸子,姿态慵懒的倚靠在镶金龙椅上,唇畔上一丝笑足矣倾倒众生。 低下跪着一群人,本想着来阻止皇上的,可现在一个个早吓得冷汗涔涔,他们不知道皇上此刻的笑代表着什么。 程禀林跪在最前面,座上的男子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大殿里的空气顷刻间像是凝固了一般,不露缝隙,让人喘息不过来,高坐上的男子那邪魅的笑压迫着人的每一根神经。 突然,男子轻启魅音,在偌大的大殿里划开,“不是要一起联名上奏么?不准朕厚葬宫女?” 北唐炎渊倪笑着,幽深的瞳孔紧紧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你们都敢指挥朕办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是不是指不定哪天就不满意朕的暴行要推翻朕的帝位?” 话说的漫不经心,但足矣让地上跪着的一群人胆颤心惊,北唐炎渊这话说的轻松点不过是不满他们阻止他的所作所为,但若是说的严重了,那就是某朝篡位,这样的罪名他们可不敢担啊!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静的可怕。 程禀林心有不满,跪在地上的身子突的抬起来看向北唐炎渊,“臣以为这件事不可行!” 他的女儿被那宫女还得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还让北唐炎渊厚葬?! 北唐炎渊倒也不生气,只是慢慢的笑着开口,“丞相指的是什么事情?” 跪在地上的一人一怔,一张脸扭曲的厉害,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厚葬宫女的事情,皇上不能因为那宫女是凤妃娘娘身边的,就给予厚葬,何况那宫女还害掉了锦妃娘娘的孩子。”想到自己女儿受的委屈,和宫里的谣言,程禀林气势有些高涨,说话也口不择言,“那个妖妃迷惑皇上,皇上也甘愿做个昏君么?!” 北唐炎渊嗤笑一声,不屑的低眸瞅着那不明所以的人,一张脸慢慢阴沉了下去, 妖妃?他说谁是妖妃?! 他,竟然敢说阿凝是妖妃! “昏君么?朕一直不都是昏君,十恶不赦的昏君?!”北唐炎渊出奇的没有怒吼,他平淡着低沉的嗓音慢慢说道。 因为北唐炎渊的话,程禀林一时也被吓得呆在了地上,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里有的撞着胆子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但只一眼便吓得急忙低下了头。 忽的,大殿里响起了亮堂浑厚的笑声,那笑声听似像是欢喜的,但仔细听下去却犹如恶魔的颤音。 只见北唐炎渊站起身迈开步子缓缓走下来,明黄的龙袍耀晃着一群大臣的眼,男子没走近一步,他们就想后退一步,可跪在原地的身体像是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或者说不敢动弹! “朕如果没记错,凤妃可是当时你们极力要朕娶的,现在朕喜欢她喜欢的紧,朕本来还想谢谢你们呢,将朕的阿凝送到朕的身边。”他亲昵的称呼着凤洛凝,浑然不顾眼前有着一群人。 他向来都是这么任意妄为,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敢阻拦。 “可现在你,”手指向了程禀林,北唐炎渊笑的极端邪魅,“程禀林刚刚竟然说她是妖妃,那朕是不是要说……是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将那妖妃送到了朕的身边?” 紧咬牙关,北唐炎渊死死的说着妖妃两个字。 表面平静的一张脸却早已暗波汹涌。 他的阿凝是那么好的女子,怎么会是他们口中的妖妃!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更加的惶恐不安,各个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冷汗,显然此刻的北唐炎渊已经动怒了。 就连程禀林一时也不敢吱声。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北唐炎渊抽出一丝冷笑,踱步朝着殿外走去,冰冷的声音缓缓道出,“朕的做法诸位大人再没有异议了吧?如果没有就按照朕说的办,如果有就过来找朕。” 尾音消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明日下。 ------------ 092 还是朕的阿凝比较甜 程绾清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将北唐炎渊和凤洛凝拉的那么近,也没想到北唐炎渊竟然为了凤洛凝而厚葬一个宫女。 这半个月以来,北唐炎渊都面她都没见到,她心里有气,无处可发只能拿袖蓝出气。 袖蓝颤抖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任由程绾清撒气,“没用的东西,让你办个事情都办不好,如果你这次出事的是那个贱人,那本宫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完,面露怒色的伸手拿过身旁的茶杯猛地砸在袖蓝的头上。 地上的人被打的晕头转向也不敢动,额头上渗出了血遮挡了视线她也不敢去擦,这次她能活着已经是大幸了。 经过下毒的事情她更加知道自己要活着。 “那个玉画最近在干什么?”突然,程绾清问道,让袖蓝一怔,但很快的她便开口回道,“玉画在外院里打扫庭院。” “把她给本宫叫过来伺候本宫。”话刚说出口只见袖蓝惶恐的看向程绾清,紧接着急忙磕头求饶,“娘娘,那袖蓝怎么办?” 要是玉画来伺候锦妃,那她去干什么? 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程绾清怒声启音,“你慌什么慌?!本宫是让她来伺候着,又没说让你走,难道本宫一个娘娘还不够资格让你们两个人伺候着?” 程绾清说着站起身朝里屋走去,她差点就忘了还有个玉画,那个凤洛凝在庆功宴上救下的人。 皇上说不能虐待她?那她总该能让她伺候自己吧。 伺候的不好,她也总是要惩罚的。 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从小到大她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也不会放弃。 拢月殿。 窗户敞开,微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屋中的铃铛被摇晃的响出清脆的铃声,凤洛凝坐在桌子前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笑什么?”北唐炎渊不解,但看着凤洛凝露出开心的笑他也跟着开心。 “因为有好多好吃的,全是我喜欢吃的,这些我都可以吃吗?”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北唐炎渊,生怕他会突然改变主意。 凤洛凝可爱的样子惹得北唐炎渊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这些当然都是你的,要不然朕让人拿来干什么?” 伸手将凤洛凝揽进怀中,北唐炎渊嗅着女子身上的香气。 那夜他吃了一颗莲子糖,那味道很甜,他就猜凤洛凝一定喜欢吃甜的东西,今天就吩咐人做了来,却没想到真的是她喜欢的。 “嗯,那我吃了。”探着小脑袋,凤洛凝不肯定的问了问。 突然,北唐炎渊神色一绷,刚刚还笑着的脸阴沉了下来,把凤洛凝吓了一跳,急忙噤声不语,小手不安的摆在身前,她心想身后的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刚刚还冲着她笑,眨眼之间就阴沉着脸了。 她就算是熟悉了他的阴晴不定,但也不要转变的这么快吧。 只见北唐炎渊渗出修长的手指捏起盘子里水晶枣递到她的唇边,方才阴沉的脸又笑了起来。 咦?! 凤洛凝更是惊讶,眼前的男子变换的太快了,她只得半张着小嘴呆呆看着。 男子将水晶枣递到她唇边,然后像是哄小孩子般的露出温柔的笑,“乖,阿凝张嘴。” 北唐炎渊的声音魅惑如斯,凤洛凝怔怔看着那张恍若天人的脸,竟然跟着张了嘴。 一颗天天的水晶枣送入口中,凤洛凝突然眯起了双眼,细细咀嚼口中的东西。 “甜么?”北唐炎渊看着那笑,软到了心里去,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凤洛凝连连点头,男子随即伸手又捏了别的递过来,“再尝尝这个。” 乖乖的吃下,凤洛凝不禁赞叹了起来,“这个也很好吃,渊,你要不要尝尝。”说着便伸出自己的小手捏起一块送到北唐炎渊唇边。 北唐炎渊一惊,黑眸里闪着温暖的光,许久都没有张开嘴。凤洛凝以为自己太莽撞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皇上,她怎么能没大没小的,他可能不喜欢这个。 怯怯的低下头,她刚想把手中的东西拿开,却不想被男子一口吃掉。 “啊。”凤洛凝一声惊呼,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指握在令一只手中,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男子。 只见男子吃完还不忘舔舔自己的双唇,邪魅一笑,“还是朕的阿凝比较甜。” 凤洛凝的脸霎那间变得通红,慌慌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北唐炎渊。 然而他害羞的样子却深深牵扯住了北唐炎渊的心,他紧紧抱着她,突然开口问道,“阿凝为什么喜欢吃甜的?” ------------ 093 他就像孩子 凤洛凝想了想又捏起一块糕点送到自己嘴里,看到北唐炎渊正瞧着自己,她小嘴一嘟再次拿起一块送给北唐炎渊。 “因为甜了就开心了。”凤洛凝说着,转头看向北唐炎渊,那眸子里挤满了快乐,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甜了就开心了吗?就像阿凝一般甜,所以朕就开心了?”北唐炎渊问着,伸手捏了捏女子的小脸,笑的更加魅惑。 女子顿时羞赧的一张脸通红,她连连点头才接着说道,“因为生活很苦,所以吃着甜的东西就不会觉得苦了,就像是药一般,有蜜饯送着就不会那么苦了,所以我想,如果我吃了甜的东西,那我就会快乐了。” 凤洛凝一脸的天真,神色怅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嘴角的笑那么深,让北唐炎渊看着不禁失神。 就这样看着,北唐炎渊的心开始泛疼,抱着凤洛凝的双臂不由的收紧,慵懒的声音里满是疼惜,“阿凝,你在启凌究竟受了多少苦?朕真的很庆幸将你带到身边,真的……很庆幸。” 他突然觉得是不是真的应该谢谢那群大臣,否则他怎么会遇到她,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他的救赎! “我不苦,因为有小皇叔陪着我。”凤洛凝脱口而出,却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僵停在了那里。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双大眼无辜的看向北唐炎渊,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只听男子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你说,小皇叔陪着你?”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醋意,只是凤洛凝根本没听出来。 她只是点头,的确,凤召天是她在启凌国唯一的寄托,也是她当时坚强面对一切的后盾。 她不能没了他。 修长的手指突然擎起凤洛凝的下巴,北唐炎渊漆黑如墨的眸瞳紧紧盯着眼前的小脸,她不美,只能算得上清秀,但那双眼睛却是那么清澈,她的心也是全天下最美的。 他怔怔看着,忽的在凤洛凝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占有权,然后才慵懒的笑了起来,“阿凝,以后朕陪着你。” 凤洛凝只是呆呆的看着男子,他的笑那么美好,他的眼中那么纯净,不似平时的邪魅,她突然觉得……他真的很好很好。 “在看什么?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盯着朕看了,朕真的有那么好看么?”轻刮了一下凤洛凝鼻尖,北唐炎渊笑出声来,低沉的声线那么好听. “哪有,渊,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凤洛凝移开北唐炎渊的手指撇过头,然后小声说道,“其实渊你应该多笑笑,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也好温暖。” 听到这句话,北唐炎渊的笑声戛然而止,凤洛凝一惊,急忙抬头有些惊恐的看着北唐炎渊,是不是她又说错话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顾忌一下呢? 但转瞬间,北唐炎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遍布整个屋子,站在外面的得贵也是一惊,他什么时候听过皇上这样笑过? 顿时,自己也不由的跟着笑起来,看来这凤主子真有办法。 她说他好温暖?他……给了她温暖?因为这句话,北唐炎渊心情大好。 “阿凝,朕今晚来拢月殿就寝。”他说着不容反驳,凤洛凝也只好乖乖点头,反正每次来北唐炎渊也只是抱着她睡觉。 她是他的妃子,不用真的侍寝已经很好了。 “还有,今夜你不能睡着了,要等着朕过来才可以,要不然朕要罚你了。” 嗯?!诧异的看来一眼北唐炎渊,凤洛凝点点头。 “嗯。” “还有,朕明早也不去上早朝了,你要先答应朕要陪着朕躺在朕想起来为止。” “嗯。” “还有,还有,你今晚要准备蜜枣羹给朕吃,朕真的很久没吃了。” “嗯。” 北唐炎渊像个孩子一般要求着,完全没了皇上的架子,嗓音细软绵长,唇边轻轻倪着笑。 凤洛凝看着只是一味的点头应着。 她看着男子,只见那双深眸越来越浓黑,像是有着眸子情愫,她好像在哪里看过。 可是在哪里看过呢?凤洛凝一时又想不起来。 突然,她觉得唇上一温,她的脑子同时也像被打通了一般,可是已经晚了,男子已经吻了上来。 她想起来了,每次他想轻薄她的时候都是那个样子。 被那缠绵而霸道的唇吻着,凤洛凝顿时觉得晕头转向。 她怎么,怎么都不会拒绝他?天啊,她一定是疯了!北唐炎渊的吻越发的浓烈,抱着女子腰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感觉到男子的异动,凤洛凝身子一僵,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北唐炎渊正在解开她的衣带,可她竟然没有力气去推开他,她是怎么了?脑子里好混乱啊。 正当情欲高涨的时候,拢月殿外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喊。 ------------ 094 转变的好快 “洛凝,我回来啦。”殿外,北唐梦影大声喊着,一路小跑朝着殿内跑来。 她出去这么久,刚一回来还没歇下就听到了关于凤洛凝的事情,她迫不及待的就赶来了。 北唐炎渊一听是北唐梦影的声音,急忙松开了凤洛凝站了起来,像是要和她保持距离一般,刚刚还温柔的脸顿时也阴沉了下去。 被男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凤洛凝仰头看向男子,噤声不语,她不知道北唐炎渊又怎么了。 屋外得贵见着北唐梦影来了,几步上前谄媚的请安,“公主吉祥。” 北唐梦影一见得贵显示惊讶的愣了一下,但马上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得贵,你在这里那皇兄也在罗?” 说罢,不等得贵应声她就推门走了进去。 皇兄还跟他说不喜欢凤洛凝,看吧,这次让她逮着了。 想到此,北唐梦影便急急的闯进屋里,可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两人俨然像没事人一眼。 北唐炎渊依旧冷着一张脸,唇畔勾着一丝邪魅的笑,而凤洛凝确实一副呆愣的样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北唐炎渊,似乎有什么不解。 “皇兄,你怎么在这里?”说着,北唐梦影走上前去,站在北唐炎渊身侧,仰着头一脸的兴致。 按照她知道的,她皇兄可从来不单独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包括和程绾清也只有婉苏就寝的时候独自相处。 再将头转到桌子上,那里正摆放着慢慢的一桌子美食,心里不禁更加讶然。 她本想继续去问北唐炎渊,但仔细一想,北唐炎渊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所以她将目标转到了凤洛凝身上,“洛凝,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嗯?”凤洛凝抬头望了望北唐炎渊,见他只是沉默不语,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梦影,你怎么回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凤洛凝的思绪,只见北唐炎渊看着北唐梦影和她,神色阴冷。 这下,凤洛凝就更是纳闷了,北唐炎渊怎么转变的这么快?真的是阴晴不定。 “我以为打猎很好玩呢,其实根本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一群臭男人在那里瞎显摆,那群女人们还兴奋的乱叫,吵都吵死了,我就提前回来了。”摆摆手北唐梦影如实说来。 她还是喜欢凤召天那样的男子,温柔体贴。想到凤召天,北唐梦影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凤洛凝捂着嘴笑,但瞧着北唐梦影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响起了凤召天。 “胡闹!”北唐炎渊皱着眉头,瞪了北唐梦影一眼,踱步准备朝外走去,“下次有个公主的样子。” 见男子要走,北唐梦影一个箭步迈上去,“皇兄,该走的是我吧,你和洛凝还没甜蜜够呢。”说完嘿嘿一笑,倒是让不远处的凤洛凝窘迫不堪。 刚刚幸好北唐梦影来了,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北唐炎渊一听,脸阴沉的更加厉害了,嘴角不禁抽动起来,“朕不需要!”说完再次朝外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却又听了下来,“凤妃,朕会再给你找个贴身的宫女。” 凤洛凝听后急忙摇头,“我不要宫女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害了身边的人。 程绾清现在应该很恨她吧。 “那就算了。”北唐炎渊不再多言,眨眼间走出了拢月殿。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北唐梦影几步上来抓着凤洛凝就上下检查,“有没有什么事情?程绾清有没有欺负你?”话说完,旋即一想,北唐梦影又立刻接口,“嗯,有皇兄在她应该不能伤害你。”然后,继续打量着凤洛凝。 而被打量的人此刻却将目光移到了门外,她脑子里打了个结,不明白为什么北唐炎渊刚刚要躲着她。 她又惹他讨厌了? ------------ 095 送出生日礼物 夜刚沉了下来,便有宫女进来铺设床铺,伺候凤洛凝沐浴更衣。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宫女们便请安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凤洛凝一人,她坐在床榻上清眸朝着屋外瞅了又瞅。 可是北唐炎渊还是没有来。 想着白天的事情,北唐炎渊那么温柔的对她,并且还和她一再的强调不能睡觉要等他,她就想笑。 小脚在床榻前来回的摆动着,唇边的笑更加的灿烂。 “笑什么呢?”男子邪魅的声音焉得响了起来,让低着头的凤洛凝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 诧异的看着北唐炎渊,凤洛凝一脸的吃惊,“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有听到?” 她说话的时候,北唐炎渊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伸手揽过女子的腰身,北唐炎渊轻启薄唇,“朕就在刚刚才进来的,不知道阿凝你在想什么,所以没有注意到。” “阿凝是在想朕对不对?” 咦?!凤洛凝抬头对上男子的脸,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又慌忙低下头,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他怎么猜到的? 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低着头,小脸通红。 北唐炎渊瞧着更加喜欢的紧,手中一用力将凤洛凝放在腿上。 “啊!”凤洛凝突然惊呼,被北唐炎渊的举动吓了一跳,小手下意识的抓紧男子的衣衫。 北唐炎渊轻笑,唇畔的弧度那么的美好,俊眸紧紧盯着女子的清眸,在那里清晰的映出了他的影子,他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子的眼角,笑的邪魅,“阿凝,你知道么,你的这里照出了另一个朕。” 另一个北唐炎渊?! 凤洛凝一怔,但很快便笑了起来,她懂北唐炎渊的意思了,她确实看到了另一个他。 那么美好,那么纯净,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但那颗心像是被他包裹的紧紧的不让别人去触碰。 有时候她觉得北唐炎渊那么寒冷,冷的不让人靠近,只要一接触,必死无疑,而她也怯弱的害怕着,怕他会杀了自己。 但有时候,北唐炎渊却又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她层一度不清楚那个才是真的北唐炎渊,但现在她知道了,那么美好的皇上才是真的。 “渊。”她轻倪的叫着男子,清冽的眸瞳里闪烁着点点晶莹,那么明亮,就像黑夜里的明月。 看着看着,伸手探进胸口,然后拿出一件东西来。 那是他在凤洛凝生日的时候就想送的东西,将东西握在手中,递到凤洛凝面前。 “是什么?”凤洛凝好奇的问道。 只见男子缓缓张开手掌,里面的东西瞬间呈现在眼前,凤洛凝清眸微瞠,紧紧盯着北唐炎渊的掌心,“红线?” 鲜明的颜色上缠着一圈金丝,在男子的掌间好像有了活力一般,那么的鲜红,凤洛凝一愣,她不明白北唐炎渊的意思了。 男子慵懒一笑,点点头,然后将红线展开,“这是朕要送你的生日礼物,阿凝把右手伸出来。” 女子乖乖的把手伸出来,只见男子将红线绑在她手腕上,“这样就可以绑着你了,以后都不可以离开朕的。” 女子的脸一红,低眸看着绑在自己手上的红线。 “阿凝,这条红线对朕来说很重要。”男子说着,翻身将女子放在床榻上,轻轻揽在怀中,慢慢的阖上的双眸。 没有抱着她的夜晚,他很少睡着,也睡得不安稳。 他很累,好像睡个安稳的觉。 女子被抱着,也不敢动,她只是睁着眼看向近在眼前的俊美容颜,男子感觉到了那束目光,但也没有睁开眼,只是阖眸微笑着。 突然,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张小嘴半张着,“渊,你要的蜜枣羹。” 但床榻上的男子显然已经睡着,人她说着也不睁开,凤洛凝看着也不出声了,瞧了一会北唐炎渊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 096 故意吓她 清晨,凤洛凝缓缓睁开眼,清眸刚打开便看到一双深邃的瞳孔正含笑的看着自己。 眼前的男子半敞着衣衫,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墨发披散下来,慵懒的搭在身上,北唐炎渊唇边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单手支撑着额头正端视着她。 凤洛凝顺着那张脸朝下一点点望去,宽厚健硕的胸膛,结实的小腹,再往下看去,咦?!还有一个小凸起。 哦,小凸起,凤洛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眨了一下眼,但旋即便瞪起了眸子,瞳孔迅速的撑开,小凸起?!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啊!”叫声脱口而出,凤洛凝下意识的飞快躲开北唐炎渊用被子蒙住脸,一张脸像被煮过了一样。 她明明记得昨晚北唐炎渊睡觉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现在怎么……怎么只剩下一件衫子了? 躲在被子里,凤洛凝的小身子吓得微微颤抖,一颗心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一双小手紧紧捉住被子的边缘。 这是怎么回事? 而事情的引发者此刻却是一脸的无辜,俊毅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黑眸微眯好笑的看着缩在被子里想要逃开自己的人儿。 “阿凝,你害羞什么?朕平时都是这样就寝的。”他语气有些调皮,从被子里探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只觉得手下的身子一僵,便再也不动了。 他觉得有意思,就将身子朝凤洛凝靠了靠,再次贴近她,“阿凝,你对朕这样有什么不满吗?” 凤洛凝一听顿了顿而后开始摇头。 她哪里是对他不满啊,她是,她是不好意思,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的身体,一大清早醒来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渊……你怎么没穿衣服?”她说的时候,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这一举动让北唐炎渊感觉到,眸子顿时产生的戏虐的光泽。 “朕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说着将自己更加贴近凤洛凝,怀中的人身子绷得紧紧的,“倒是阿凝你穿着这么多。” 凤洛凝的头埋在被子里,不敢弹出来也不敢去看北唐炎渊,脑子闪现出来的全是刚刚看到的一切。 一张脸滚烫滚烫的,突然,她觉得眼前一亮,被子被出乎意料的掀开。 男子的脸正凑在自己的面前,她一时惊吓,下意识的将手抵在男子的胸膛上,手心里顿时传来一阵热感。 “嗯。”男子顿时闷哼一声,凑得更近,“阿凝,朕想要你。” 他说的那么直白,倒是让凤洛凝更加的措手不及,要她?太突然了…… “渊,不要!我……我……”凤洛凝结巴的说着,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但听到耳边忽的传来一声声低沉的笑,魅惑的声线慢慢响了起来,“朕跟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吧阿凝。” 伸手系好自己的衣带,然后再次将女子抱进怀中,“朕说过不去上早朝了,你就陪朕躺着就好。” 他平时有太多的孤单了,但有她陪着他就觉得好温暖,也不觉得孤单了。 起码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还没有抛弃他。 我的阿凝,你不会抛弃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躺在那里,凤洛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但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 “渊?”她小声的问着,身侧的男子慵懒的靠了靠,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嗯?什么事?” “你,饿不饿?”她找不到话说,只得胡乱的问着,北唐炎渊似乎猜出她的想法,摇了摇头,“不饿,朕只想这么抱着你。” ------------ 097 我不会放过你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出来,凤洛凝闻着刚刚激动的心情稍作缓和,躺在北唐炎渊的臂膛里,只是睁着眼睛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北唐炎渊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凤洛凝脱口而出,其实她心里在想凤召天,在想凤召天让她拿的东西。 一开始坚定的心此刻竟然动摇了,她嫁来鸷鸢国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拿到东西离开这里,可是现在她的那种心情越来越微弱。 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她的心里不是只有凤召天么? 北唐炎渊闭着眼眸,并没有看到凤洛凝怅然的神情,低沉的声音轻启,“没什么就再躺一会儿吧。” 清朗的天带着柔软的细风,垂荡起湖边的柳树,湖面激荡起波波涟漪,一层一层的泛开。 她在拢月殿好多天了,除了碧儿的葬礼意外她都没有出来过,想到碧儿,凤洛凝的心又抽抽的疼起来。 走在沁玉园里,凤洛凝端倪着周围的一切,她想借此怀念关于碧儿的一切。 “那奴婢就带娘娘去沁玉园走走,那里的景色不错,而且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草开放。” “娘娘您慢点,奴婢没有说错吧,这里很美是不是?” 碧儿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起来,凤洛凝嘴角拢起淡淡的笑意,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走着走着,步子停在落微花前,看着那簇簇明艳的花朵,她突然又想起了北唐炎渊,以及他的母后落微。 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有时候觉得北唐炎渊真的很爱他的母后,但有时候她有觉得北唐炎渊身上的孤单也是因为他的母后。 宫中都传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血洗了后宫,而他也不否认。 可是那样纯净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云凡辰不是说,皇上曾经是个善良的皇子么?而他的善良她也感觉到了。 “你不在拢月殿里养尊处优出来做什么?”听到声音,凤洛凝飞快的转身,程绾清已经走到了面前。 她瞠着眸子看向程绾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宫听说皇上最近都去你那里?”程绾清走近,站在凤洛凝面前,紧紧怒视着眼前的人。 是她,自从她来了鸷鸢国,北唐炎渊似乎改变了许多。 很多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表情都出现在了北唐炎渊的脸上,而最让她生气的是,北唐炎渊对她视若无人。 那个曾经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现在对她不屑一顾! 凤洛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她不喜欢和程绾清面对面的交谈。 “锦妃姐姐,洛凝还有事先离开了。”说罢,也不顾眼前的人径直转身离开。 可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头皮一麻,一阵剧痛自头顶传来,背后的人紧跟上来,手中紧紧拧住凤洛凝的头发。 “你放开我,好痛!”拼命的按着自己的头发,凤洛凝想挣脱开来,但她根本做不到。 她觉得头发几乎都要被扯掉了。 为什么程绾清总是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她想置身事外的时候,却拼拼有人把她拉进来。 然后所有的锋芒都针对她。 “放开你?”程绾清狠绝的轻哼一声,手上一扯,只听到凤洛凝撕心裂肺的叫声,她的心里便觉得畅快,“凤洛凝,本宫告诉你,你夺走本宫的东西本宫一定会要回来,本宫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锦妃是不是也想让朕生不如死?”北唐炎渊语调慵懒,明黄的袍子在沁玉园露出一角,慢慢的,整个人站在众人面前。 一群宫人吓得急忙跪下,连请安都给忘了,程绾清更是脸色苍白,扯住凤洛凝头发的手僵硬在了那里。 ------------ 098 以后有我 “锦妃和凤妃今天都好兴致啊,竟然都来沁玉园散步了?”北唐炎渊缓步走近,站在两个女子面前抿唇轻笑,但那深邃的眸子里显然已经冷滞了下去。 他缓缓抬手,放在程绾清的手上,“爱妃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你身体刚好,可不要再因为动怒而怎么样了。” 说话间,北唐炎渊将程绾清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稍稍用力,克制自己想要捏断那只手的冲动。 觉得头上一松,凤洛凝急忙转身,但也不敢说什么,她知道此刻的北唐炎渊虽然是笑着,但其实他很生气。 她对这样的他再了解不过了,他笑的越深,眸子越深邃,就代表他气的越厉害。 北唐炎渊眯着眸子瞥了一眼凤洛凝,但旋即便转过身对着程绾清邪魅一笑,“爱妃,你该回去了,天……便凉了。” 被北唐炎渊的话一惊,程绾清美眸顿时撑开,他是在赶她走? “皇上,您……”她话还没说,北唐炎渊便硬生生打断,“来人,扶爱妃回渺烟殿去。” 说完,上前一步站在凤洛凝面前,“她,只有朕可以惩罚,谁要是敢再动她一下,那朕绝不轻饶。” 大手抚上凤洛凝的脑袋,轻轻揉了揉,“痛不痛?” 眼前的女子明明痛的都快哭了,却还是摇着头,樱唇都已经咬出了牙印,她还说不痛? “皇上,臣妾没事。”她否决着,不想北唐炎渊担心。 “那我们走吧。”说完,也不再管一旁的人,北唐炎渊揽着凤洛凝径直朝拢月殿走去。 “阿凝,刚刚你为什么不反抗?”走远后,北唐炎渊才突然开口,脸上有些不高兴。 幸好他想去看看落微花,否则也遇不到这样的事情了。 那她受欺负了该怎么办? 程绾清的个性他太了解了,他绝对不会让程绾清对她做出什么事情的。 “我不想和她闹得太过僵持,这样我在这里更加的不会好过的,毕竟这里是鸷鸢国。”她说着,心里有淡淡的哀伤。 其实,她在启凌国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 那些姐姐们经常欺负她,可她懦弱的不敢还手,生怕她们会杀了她,那时的她那么渺小。 “阿凝,你太善良了。”轻叹一声,北唐炎渊拉着凤洛凝的手,语气诚恳,“以后,你在这里有朕。” 这话,凤洛凝只觉得耳熟,似乎曾经在启凌国的时候,凤召天也说过这样的话,以后,你的身边有小皇叔。 可是,她都有好久没有想起凤召天了。 将凤洛凝送到拢月殿门口,北唐炎渊并没有进去,他还有事情要去办。 斜靠在软塌上,北唐炎渊眯着眼睛听着耳边宵慕调查的事情,“主子,程禀林最近都没有什么动静,但就目前来看,他所积聚的势力也对我们没好处,但要想全部绞清还需要花些时间。” “嗯。”北唐炎渊沉思着,精锐的目光投向远方,“程禀林却是难对付了点,他从我父皇的时候就囤积兵力,朕暂且还得让着他,否则……朕就辜负了鲜血染成了这条路,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会忍着,直到他被全部剿灭,宵慕,你继续处理这件事,把绫桑给朕叫回来。” “是!”宵慕抱拳应到,“主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霄阳国最近有什么动静?这也是一个心腹大患啊,穆裴云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可是霄阳国所有皇子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而且他的野心不小,”沉吟了片刻,北唐炎渊忽的轻笑起来,那笑里有点点凄凉,“给朕盯着点。” 宵慕被北唐炎渊的笑惊到,顿时一懵,紧接着才出声,“属下知道了。” ------------ 099 盯紧点 大殿里空气静谧的有些低沉,北唐炎渊突然间又不说话了,宵慕僵硬的杵在那里,等着北唐炎渊接下来的吩咐。 只听北唐炎渊缓缓开口,“查出了子殷的身份了么?为什么要和朝廷做对?是不是哪个被杀官员的家人?”这是他的猜想,但是他觉得不对。 “回主子,还没有查出来,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哪个官员的家属,但子殷的背景被清洗的一干二净,属下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清楚,他就好像是这个世上突然蹦出来的人,没有过去……最早的消息也止于他八岁的时候,那时他曾拜江湖上第一怪人为师,并且杀人不眨眼。” 宵慕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出来。 “第一怪人?慕容清?”男子疑惑的问了一句,眉宇轻挑,“他不是死了么?” “是,但是他的绝学都传授给了子殷。” 北唐炎渊再次陷入沉思,那个男人不是母后的师兄么?那他收留子殷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母后报仇?所以子殷才会那么憎恨他? “哼!”想到此,北唐炎渊不禁冷笑出声,恨他?那他也得有本事才可以。 “宵慕,你退下吧。”低声吩咐,北唐炎渊斜靠在软榻上,慵懒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是。”背身退出,宵慕朝着外面走去,忽然,身后邪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去盯着穆裴云,看好他的一举一动,他那么精明的人一定会有所防备的,你要小心,还有让绫桑去调查冷焰门以及子殷的身份。” 应了一声,宵慕便走了出去。 大殿里剩下北唐炎渊独自靠在那里,沉思着什么。 突然,男子朱唇微勾,轻轻启动,“得贵。” 大殿外的人急忙跑了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去给朕准备写甜点,要很甜的那种。”他突然想和凤洛凝一起吃甜点,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快乐了。 得贵看着皇上脸上诡异却甜蜜的笑,自己都是一惊,这皇上是越来越奇怪的。 亦或者,她快乐了,他看着她笑,自然也就快乐了。 拢月殿里凤洛凝将散乱的头发轻轻疏离了一下,然后对着镜子坐着,她现在的心好乱,她甚至理不清自己的想法。 她对北唐炎渊由一开始的惧怕到现在的想靠近,这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低垂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暗淡的光,她有些……害怕,是的,她很害怕,她害怕对凤召天的感情变了。 叹了口气,凤洛凝决定暂且不去想这些了,再抬眸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愣住。 那是什么?白色的袍子,妖冶的脸孔,还有一朵红色莲花印在额间。 凤洛凝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她是不是又出现幻想了?这几天不但想着北唐炎渊,连子殷都出现在眼前了? 她死命的闭上眼,再睁开,镜子里还是映着那张妖孽的脸,只是此刻那脸上笑的更加妩媚。 男子对着镜子里的她轻抬手指勾了勾,“洛凝,你瞧什么呢?” 坐在镜子前的人一张笑了立刻煞白,原来不是她出现幻觉了,而是……身后真的站着一个妖孽! ------------ 100 凤召天也是个狠角色 凤洛凝坐在镜子前,这一刻甚至忘了动,清眸微瞠,呆呆的看着身后的子殷。 瞧着凤洛凝的样子,子殷突然笑出声来,“洛凝,怎么?不认识我了?”他说着已经缓缓朝前走去。 他本以为自己会生凤洛凝的气,但渐渐的他发现他想她的时间超过了气她的时间,他就知道自己该来找她了。 从镜子里看到子殷正朝着自己走来,凤洛凝的一张小脸更加的惨白了,她慌忙转过身,将自己抵在桌子上,子殷靠的更紧了,几乎要贴在她身上。 急忙伸出小手阻止着男子的靠近,凤洛凝眨着大眼睛怯弱的问,“你怎么会来?” 她那眸底的惊讶让子殷看着不禁笑出声来。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洛凝,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要你做我的女人,怎么样?回到北唐炎渊身边他没有欺负你吧?”冲着凤洛凝眨了眨他那摄人心魂的眼睛,子殷笑的花枝乱颤。 每一声都在凤洛凝脑子里炸开。 “你胡说什么?”凤洛凝一急,伸手就推子殷,可人没推动,她反倒是被抓了起来,身后子殷紧紧抱着她,那种力度束缚的她快喘不过气了,也让她说不出话。 见凤洛凝不说话,子殷以为她生气了,神情有些慌乱,急忙扳过凤洛凝的身子面对自己,“洛凝,你生气了么?我这样来你生气了?”他觑着眉眼,担心的问道。 “啊?”凤洛凝被子殷的话弄得一懵,看着子殷有些着急不安的神情,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的洛凝不会生气。” 凤洛凝被子殷的话气的直翻白眼,什么叫他的洛凝?但眼前的男子一向随意惯了,她也就懒得计较了。 子殷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的抱的更紧了,“洛凝,我……好想你。” 他对她的思念在心里疯长,只要一想到她在那个残暴的北唐炎渊身边,他的心就抽抽的疼。 子殷的话那么直白,让凤洛凝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 其实子殷虽然妖媚,但在她心里子殷其实是个不会隐藏的人,可对于这样直白的话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回。 “洛凝?”子殷再次开口,凤洛凝疑惑的抬头看着男子,“怎么了?” “凤召天是你的皇叔?你和他关系很好么?”他问着,言语起也隐隐有些醋意。 错愕的看向子殷,凤洛凝不知道他怎么会说道小皇叔,只是点点头。 “看不出啊,你那皇叔还蛮厉害的,外表温顺,实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野心大着呢。”子殷的声调很轻,甚至有些不屑。 但怀中的女子不那么想,凤召天在她心里是最好的男子,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所以她立刻反驳,挣扎着脱离子殷,“你不要说我小皇叔的坏话,子殷,小皇叔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她的语气有些激愤,拳头攥的紧紧的瞪着男子。 ------------ 101 带你去玩 子殷被凤洛凝突然的反映吓得一懵,手指轻轻挑起女子的下巴,“你那么在意凤召天?” “嗯,小皇叔是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凤洛凝的回答没有犹豫,清眸看着子殷一眨不眨。 “嗯。”而子殷听完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倒是让凤洛凝一时呆住。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凤洛凝被子殷抱在怀里,几次试图挣扎开但都没有成功。 只换来子殷更紧的束缚。 屋外,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淡淡的暖色渲染开来,散着金光,笼罩在层峦叠起的宫殿上。 子殷瞥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精致的唇角陇上了笑,声音媚惑人心,“那……北唐炎渊呢?洛凝,你在乎北唐炎渊吗?” “啊?”被抱住的凤洛凝一愣,没想到子殷会问这样的问题。 在意北唐炎渊吗?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啊什么啊?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小心哪天被坏人骗了。”用手指戳了一下凤洛凝的额头,子殷笑的妩媚。 凤洛凝听着,突然笑了起来,“你不就是个坏人?专门吓唬我这种傻呼呼的人。”说完,凤洛凝调皮的冲着子殷眨眨眼。 一时间,子殷嘴角抽搐了几下,笑的更加妩媚,“好啊,竟然这么说我。” “是你先说我的好不好?”女子不甘示弱的回道。 “我说不过你,”子殷伸出手拉着凤洛凝的小手,“走,我带你去看很美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不等凤洛凝说话,便打横将凤洛凝抱了起来,走出屋子,足尖一点消失在拢月殿。 身子突然被抱起,凤洛凝顿时惊慌失措,虽然上次也被北唐炎渊这样带着,但是那时候她的心里更多的想的是碧儿。 但是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一颗心都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双手紧紧攥着子殷雪白的袍子,一张小脸已经变得煞白,双唇颤抖,连带着声音也颤了起来,“子殷,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子只是一笑,并不作答,将怀中的女子抱的紧紧的,想是在给她安慰,告诉她不要害怕。 躲在子殷怀里,凤洛凝只觉得子殷速度越来越快,快的她耳边的风声都是一掠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子殷才停了下来,凤洛凝爬在子殷的胸前,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呼呼作响。 “到了。”子殷魅惑的声调在耳边响起,“抬起头来看看,你会喜欢的。” 靠在那里的凤洛凝缓慢的将头从子殷怀中抬了起来,紧闭的双眼也跟着睁开,她先看了看子殷妖冶的脸,然后再转向别处,瞬间,那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惊诧。 眼前的这是…… “是不是很美,看把你惊讶的吧。” 凤洛凝点点头,眼前的一切确实很美,她从来不知道在鸷鸢国还会有这样的景色。 ------------ 102 其实,皇上很容易满足 天边的晚霞,像热烈燃烧的火焰,一直延伸到天涯。 云层散发出金色的璀璨光芒,娇艳美丽。此刻的天边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落日悬挂在半空,发出温馨的光,不禁让人沉醉。 凤洛凝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原来在鸷鸢皇宫最高出看落日是这样的美,她看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可是,令她讶然的是,子殷怎么会知道? 想到此,凤洛凝急忙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拉着她坐下,“有人曾经带我来这里看过一次,可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来过,我厌恶这里!” 凤洛凝眨着清眸盯着子殷的侧脸,天空罗落下淡淡的光晕氤氲在男子的脸上,竟然是那样的好看。 “但是,今天我愿意为了你再来一次这里。” “嗯?”凤洛凝的瞳孔顿时扩大,男子妖冶的脸转了过来,“洛凝,我没想到在这么多年后还可以遇到一个让我再来这里的人,我以为在她之后,一切都沉寂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可现在我不这样看了。” 只因为她一句我不怕你,所以他现在改变了主意,他的生命里不再只有恨,或者他可以试着改变自己一些些。 为了她…… “洛凝,你喜欢我吗?”子殷细长的眸子里满是期盼,只见凤洛凝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喜欢你,但这种喜欢只是对于朋友的,你明白吗?子殷?”小心翼翼的说着,凤洛凝生怕伤害到子殷。 但她是真的只把他当朋友。 朋友么?子殷抿唇轻笑,但那笑里满是凄楚,原来她真的只是把他当作朋友啊。 “嗯,朋友。”努力的附和着,子殷将目光再次移到远方。 凤洛凝觉得今天的子殷特别奇怪,她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是……平静了。 没有妖媚的眼神,没有让人惧怕的寒冷,也没有了那似有似无危险的笑。 今天的他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转头望向前方,凤洛凝看着那缓缓落下的夕阳,也是那么的温和美好。 天黑之后,凤洛凝被送回了拢月殿,刚踏进房间脚下顿时钝住,清眸里惊恐,屋中,北唐炎渊正坐在那里,嘴角勾勒一抹邪魅的笑。 凤洛凝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进去,她走到北唐炎渊面前轻轻笑了笑,“渊,你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么?”北唐炎渊反问,然后一把将凤洛凝揽进怀里拉近凤洛凝嗅了嗅,“你刚刚见过谁了?” 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给她准备了她最喜欢的甜点,可是她呢?她去敢什么了?! 她竟然和子殷在一起! “我……我和子殷在一起。”她不擅长说谎,她更不想对北唐炎渊说谎,只见北唐炎渊的脸迅速的阴沉了下去,他稍有错愕,没想到凤洛凝会如此说出来。 可是她不说实话他气,她说了实话,他更气! 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漩涡,男子钳住凤洛凝尖削的下颚,“你倒是会说实话。” “因为我不想骗你,我和子殷只是朋友,我不怕你知道的,何况渊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是不是?”她如实说着,倒是让北唐炎渊所有的怒气顷刻间全部消散。 见北唐炎渊的脸色稍有缓和,凤洛凝抿唇笑了笑,原来这招真的有用啊,以前在启凌国的时候,她就这样对凤召天撒娇呢。 瞧着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北唐炎渊有些奇怪,“阿凝,你笑什么?” “我笑啊,其实渊你很容易就被满足的。”女子说的时候,挥动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那样子甜美极了。 这下,北唐炎渊就更不气了。 “嗯?”男子轻挑峰眉,突然邪魅轻笑,眸子半眯着凝视女子,“你说朕很容易就会满足?” 男子笑的不怀好意,让凤洛凝脑袋嗡的震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跑。 ------------ 103 身痛还是心痛? “阿凝,你陪了子殷那么久,是不是也要陪陪我?”北唐炎渊一个转身将凤洛凝打横抱起朝着床榻上走去。 “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被北唐炎渊突然的举动下了一跳,凤洛凝轻叫出声。 他想干什么? “乖乖的,别动。”魅惑的声调响了起来,怀中的人就真的不动了。 北唐炎渊满意的笑笑,继续朝着床榻走去,然后将女子轻轻放了下去,“乖乖躺着,看你手脚冻的冰冷,还不暖和一下,外一再染了风寒怎么办?” 北唐炎渊细心的将被子给凤洛凝盖好,才将大手探进被子里握住凤洛凝的小手,“朕给你暖暖。” 诧异的看着北唐炎渊温柔的举动,凤洛凝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看着男子,静静的看着,然后笑了起来。 “渊,你真好。”说完,凤洛凝闭上了眼睛,她今天是有点累了。 等着女子睡着,北唐炎渊才捻好被角站了起来,重新走回桌子前,凝眸看着一桌子的东西。 然后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甜蜜的感觉瞬间流入心头。 她说他真好……她这是在夸奖他? 想着,人已经踱步走到屋外,得贵已经守候在外面了,“你倒是来的及时,走吧,摆架书房。” 得贵应了一声,抬头看到男子正满脸笑意,心里顿时一惊,皇上这是怎么了?今个儿进去的时候,还大发雷霆将他赶走,这会儿有笑成这样。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觑着眼睛朝屋里瞅了瞅,得贵顿时笑嘿嘿的,终于来了一个能改变皇上的人了。 “得贵,你想什么呢?”已经上了銮驾上的男子忽的唤了一声,呆住的得贵立刻缓过神跟来上来,一脸的谄媚,“皇上今晚心情很好啊?” “多嘴!”男子抿唇轻喝一声便靠在软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举止慵懒。 看到男子闭上眼,得贵也不再多嘴,但仍是低着头笑了笑,“皇上起驾。” 红纱幔帘,雪白的狐皮地毯。 暗淡的烛光透过红纱将整个屋子都衬托成了红色,床榻上白衣男子蜷缩着身子,一张脸煞白如纸。 溪鱼站在一侧看着男子痛苦的表情,只能着急,主子不吃药这可怎么办? 上次犯病的时候有凤洛凝在,可是这次她不在了主子又不吃了。 男子的是指紧紧捉住衣衫,直接泛白,仿佛要透过衣衫穿透皮肉,他那么痛苦,溪鱼看着心里也很是担心。 “主子,您就把药喝了吧,您何必呢?让痛折磨着自己。”她自然是知道子殷不想喝这样,但他更是想借着这痛来提醒自己他所得到的一切。 那种噬骨的痛,只有在发病的时候才体会的深刻。 “洛凝,我好痛……”男子神志变得模糊,惶惶然的叫着凤洛凝,他在痛苦中只好似看到了女子清秀的脸,看到了那双清眸。 紧绷在胸前的手指缓缓松开像前探去,似是要抓住什么。 他好冷,好孤单,每当犯病的时候他都好像有回到了那个冬季,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痛苦的快要死掉了,可是没有人救他,没有人管他。 他那么孤单…… 苍白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可……什么也没有抓到。 溪鱼实在看不过去,半俯下身握住了那只手,眸瞳紧紧看着男子,他真的那么喜欢凤洛凝么? 在过去主子疼痛的时候,从来都是死死忍过,直到痛到昏厥,但从来没有叫过谁的名字。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竟然叫了凤洛凝。 “洛凝,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说过你会,成为我的女人,你,可以一直陪着我么?”断断续续的话语从苍白颤抖的双唇里挤了出来。 子殷的眉头皱的更紧,因为疼痛而紧紧握着溪鱼的手,“洛凝,我真的好痛,当你说我们是朋友的时候,我真的好痛。” 迷糊中,子殷好似又回到了和凤洛凝一起看落日的时候。 她说,我把你当作朋友,他竟然还可以那么淡然的应对,可是他的心都要疼的滴出血来了。 他……连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痛,他为什么会那么痛?! 溪鱼一怔,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子殷刚刚第一次喊的那声痛,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主子这十几年来从来都像是行尸走肉般过着,她一直觉得主子没感情。 但现在不是了,主子也会心痛,不是为了仇恨痛,不是为了那个人痛,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感情而痛! 反手握着子殷的手,溪鱼疼惜的看着子殷,她一直都视主子是亲人的。 “主子,你还是把药喝了吧。”她轻松唤着,略去声音里的僵硬,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柔。 果然,昏迷中的男子慢慢张开嘴任由溪鱼将药喂下。 喝下药之后,男子的痛慢慢得到缓解,渐渐的便睡了过去。 ------------ 104 质问 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绽开了光亮,凤洛凝便醒了,看着自己身边空着的地方,唇边突然笑开。 北唐炎渊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起身之后,看着满桌子的甜食,凤洛凝心里暖暖的,那些是北唐炎渊特别为她准备的? 随手拿了一件外衫披上,凤洛凝准备梳洗。 北唐炎渊在书房里看了一夜的奏摺,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让他满意的是云凡辰那里一切顺利。 得贵恭敬的走了进来,站在大殿里瞧了瞧北唐炎渊的脸色,只听眼前的男子缓缓启音,“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皇上,公主在外面呢,要不要公主进来?”得贵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一大清早,北唐梦影就跑来说是要见北唐炎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在这后宫里谁敢惹公主啊。 但虽然这公主有时候刁蛮任性些,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喜欢她喜欢的紧,她人很爽快,对下人们也好。 也就是偶尔拜拜公主的架子。 北唐炎渊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痛的额头,闷闷的哼了一声,“传。” 得贵急忙退了出去,将北唐梦影请了进来,只见北唐梦影一进来就朝着书桌前大步走着。 她可是为了见她皇兄天天在这里守着,但总是错过,这次好了终于让她给逮着了。 “皇兄,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允许那个程绾清欺负洛凝。”北唐梦影毫无顾忌的开口。 男子低着头,唇畔掠着笑,在女子走近的时候突然开口,“你和阿凝关系倒是挺好的?” “是啊,我就是喜欢她。” 北唐梦影的承认让男子稍稍讶然,他的这个妹妹从来都不会去喜欢谁,这是她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亲密。 看来他的阿凝确实很不一般啊。 “那你呢?还不肯承认喜欢洛凝?皇兄,你分明就是在意她的。” “那也是朕的事情,你不需要多问。”北唐炎渊难得的没有否认,唇畔勾起的笑越来越浓。 “程绾清呢?你真的是喜欢她的吗?还是因为她有着一张和母后相似的脸,所以你就可以不顾生命的去救她是吗?是因为她像母后对吗?” “住口!”突然怒喝一声,北唐炎渊刚刚还和顺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阴兀,深邃的眸子危险的倪视着北唐梦影,“不要在朕面前乱说话,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北唐梦影顿时噤声,眸子看向男子,她的皇兄总是很矛盾,连她都感觉出来的事情,他却不愿意承认。 她依稀记得,当年皇兄被程绾清挡下那一剑的时候曾经对程绾清说过,她对他来说如生命一般重要。 是的!她确定北唐炎渊这么说过。 想到此,北唐梦影狠狠一咬牙,眸子里满是坚定,“皇兄,那你当年说程绾清对你来说如生命一般重要,是不是真的?如果,你告诉我你真的那么爱程绾清,那我以后就什么也不会再说了。” 北唐炎渊听了北唐梦影的话,眸子微冽,薄唇划出一个冷笑,他看着北唐梦影的目光中有着几分戏虐,“是啊,她对我来说如生命一般重要。” 说完,北唐炎渊转头看向门外,俊美的脸上顿时呆怔,门口,凤洛凝正端着端盘看着她。 那双清眸里的目光,让他害怕! “阿凝,你怎么来了?” ------------ 105 朕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站在门口的凤洛凝从恍惚间醒来,她不明白刚刚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为什么会心痛? 她的心好痛,可是她竟然不能给自己一个理由。 北唐炎渊见凤洛凝不说话,再次出口询问,声音里竟然有些急迫,“阿凝?到朕这里来。”他抬手召唤着,而凤洛凝便乖乖的走了过去。 这一刻,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任由他当作宠物一般召唤。 北唐梦影见凤洛凝来了,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北唐炎渊的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那她还问什么? 大殿里瞬间只剩下北唐炎渊和凤洛凝两人,寂静的空气里带着两人浅薄的呼吸。 “皇上,臣妾来给您送糕点。”规矩的将端盘里的东西递到北唐炎渊面前,凤洛凝努力隐忍着自己心里的不适。 北唐炎渊看着她平静无波的清眸,忽的,唇畔勾勒起浓浓的笑,他怎么忘了,一直都是他在说喜欢她,而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甚至沉浸在自己筑造的美梦中而一度忘记她的心里是有别人的。 他以为……他可以得到她。 但刚刚他说了那样的话,而她也听到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他能给自己的解释只有一个,她不爱他! “你来只是为了这些?”北唐炎渊的声音顷刻间变得冰冷,让凤洛凝本就疼痛的心更加雪上加霜。 上扬的唇角努力的保持着微笑,她要笑着,否则她怕自己会哭出来,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这样心酸的感觉。 他原来一直是喜欢着程绾清的啊,她在他温柔的宠溺中都快要忘了,她不过是棋子罢了。 “是。”简单的一个字,凤洛凝不再说话,她连声音都开始变得哽塞起来。 听着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北唐炎渊只觉得心一阵撕裂。 大手一挥,顿时将桌子上的糕点全部扫到地上,声音巨大吓得凤洛凝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该伤心的是她,不是么? “凤洛凝,朕问你,你爱朕吗?”男子问的直截了当,让站在那里的凤洛凝一惊,清眸微瞠一瞬不瞬看着北唐炎渊。 她……爱他吗? 她迟疑了,动摇了,若是以前她绝对会说不爱,但是现在呢?她搞不清楚自己徘徊不定的心了。 凤召天对她很重要,可是眼前的男子会让她的心都跟着痛了。 “我……”她蠕动着樱唇轻吐,残破的字句让北唐炎渊的心紧绷起来,“不爱你!”忽然,凤洛凝瞪大眸瞳,死死顶住北唐炎渊。 她尽量的让眼睛睁大,克制住即将流出的泪水。 “是的,我有喜欢的人,当初嫁来鸷鸢国的时候,我本就是被迫的!”一咬牙,凤洛凝不顾一切的大吼出来,耳边盘旋的却是北唐炎渊的那句话,那句程绾清是他生命的话。 十指收在袖子里止不住的颤抖,她不会爱上他,她答应了小皇叔不会爱上他。 北唐炎渊轻笑,黑眸里阴鸷凛冽,他紧紧的盯着凤洛凝,希望从她脸上或得一丝端倪,但是什么也没有。 她说的那么清晰,他也该听清楚了。 过往的一切不过都是他骗自己的罢了!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是他的救赎,怎么可能有人愿意陪着他这样杀兄弑母的人! 全是假象,全部都是欺骗,而可笑的是,他还甘愿沉溺在这样的欺骗里。 他天生就该是孤单的! 想到此,北唐炎渊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女子抱进怀里,邪魅的冷笑,“凤洛凝,你注定会是朕的女人,这辈子你的身上都会烙下朕的烙印!”他冰冷无情的样子想的凤洛凝全身颤抖,努力筑起的防线即将要彻底崩溃! 见到凤洛凝好怕的样子,北唐炎渊笑的更浓,他就是要让她害怕,他要让她陪着他一起痛苦。 “撕拉”一声,布帛应声而落,就像凤洛凝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女子惶恐的盯着男子,维持的一点清醒让她拼命抵抗厮打,可是她的力气在男子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怀中的人越是反抗,北唐炎渊就越气,她是在为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反抗他? 呵!冷笑一声,北唐炎渊大手一挥,“凤洛凝,朕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霸道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绝望…… 男子狠狠吻上女子的唇,今日,他就要得到她! 【关于上架】 亲们,缠接到了编辑的通知,明天《禁妃》就要上架了,之前缠也有通知的哦。真的不知道《禁妃》的成绩会怎么样,有些担心啊~ 其实,码字真的很辛苦,缠现在毕业了要找工作实习,晚上还要码字到两点,但是写文一直都是缠的愿望。 所以就算是再累都坚持了,缠想每个人都有一分自己的愿望吧。 有的亲也许会说,很多好看的书都是免费的,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出版的作者可以拿版税,他们是靠书的销量,可是网络小说不一样啊,网络作者大多都是靠身体吃饭的,靠订阅。 整天面对着电脑只知道敲键盘,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缠曾一度想放弃,但是不舍得心里的这份坚持。 文在网站签约了,就要听从网站的安排,所以这些不是写书的人可以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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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洛凝蜷缩着身子被北唐炎渊抱住,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好怕,小皇叔,洛凝好怕。 冰凉的泪水沿着眼角静静的淌下,一滴滴打在北唐炎渊的手上,男子一阵愕然,她是再为他哭么? 她哭了,因为他而流泪,而这眼泪一定是憎恨他的吧! 她是因为没有为心爱的人守住自己而哭泣?! 想到此,北唐炎渊的心顿时被撕裂,他真的想给她美好,可是此刻他没有爱怜,径直挺入。 凤洛凝被疼痛震住,清眸迅速睁开、瞪大,,眼里瞬间止住,很疼……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她觉得这痛仿佛要超过她承受的极限。 她死死揪住床褥,感受着每一次冲撞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除了疼……还是疼! 男子紧紧抱着她,每一次都到达极致,似是要将她彻底融在身体里,他要她,她只会是他的,这辈子都是! “凤洛凝,告诉你,你只会是朕的女人!这辈子都是!”芙蓉帐内,北唐炎渊的声音霸道邪魅,紧紧抱住身下颤抖的身躯,狠狠咬上女子雪白的肩头,腥咸的血液漫入口中。 血沿着雪白的肌肤流了下来,凤洛凝却不觉得痛,她的心……都快要被撕碎了。 她感觉胸口发闷,脑子里仿佛要炸开,眼前的男子的眸子里再也没有那种美好,她只知道他在她身边,给她带来疼痛,眼前模糊,一切都陷入黑暗。 凤洛凝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北唐炎渊要了多少次,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去,暗沉的天色笼罩在她的心上,透不过气来。 月光朦胧,半弯着挂在天空,冷淡的光泽铺洒下来,让人觉得寒瑟。 不远处,男子已经穿戴整齐,背手而立,烛光倾泻在男子明黄的袍子上,竟然那么的刺眼。 凤洛凝起身,全身酸痛的不敢动弹,嗓子里也干涩的像要冒出火来。 在掀开被子的那一刹那,一滩鲜红刺痛了她的眼,身子防猝然的打了个冷颤,凄然一笑,凤洛凝缓缓站起来将北唐炎渊已经给她准备好的衣衫穿在身上。 目光落在手腕上那根红线上的时候,麻木的心顿时痛的扼住呼吸。 “你醒了?”男子依然背对着她,语调清冷。 仿佛刚刚那么发狂愤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如果不是全身的疼痛以及那抹鲜红,凤洛凝真的想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不知道,既然他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强夺了她? 听不到女子的回答,北唐炎渊缓缓转过身,在触及到女子冷漠的眼神时,顿生愕然。 他本以为那里会有恨,可是没有,而是比恨更可怕的情绪,她……原来连恨都不屑于给他! 那他算什么? 凤洛凝忍着疼痛,向北唐炎渊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痛的让她止不住颤抖,而她的双眼流露出的情绪就越发淡漠。 “皇上,这个还你,臣妾担不起这样的厚爱!”说完,女子小手一挥,只见男子瞪大漆黑深邃的双眸,看着那一抹红艳缓缓飘落。 金色的丝线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红线就如飘落的红叶般,颓然的向下飘落…… 北唐炎渊的眸子顺着红线的弧度,一点点,一点点下移,那眸中的伤痛在垂下的时候,顿时涌现。 红线落地的时候,他的心也被划裂,他说过……那红线对他很重要! 他将对她重要东西送给她,而她在此刻却弃之如履,那是他母后留给他唯一值得他保存的东西。 他记得母后将那条红绳编制好交给他的时候告诉他,将来要把这条红线给自己最在乎的女子,而他本以为他找到了。 看着北唐炎渊伤痛的神情,凤洛凝的心猛然一颤,她有些担心伤害了他,可今日的一切却又在她心上落下沉痛的伤痕。 眼中的伤感只是一闪而过,在北唐炎渊抬头的时候,她的眼中还是那抹淡漠。 男子残破的心再次被击溃,他猛地扼住凤洛凝的脖子,精致的嘴角勾勒起一抹轻蔑的笑,幽深的眸瞳上顿时蒙上一层灰暗。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胸腔里积蓄了太多的怒火,无法发泄!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凤洛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他怒吼,胸口窒闷的发慌,另一只手拳手攥的咯咯作响。 凤洛凝心里茫然,她……怎么对他了?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北唐炎渊对她说,不要离开他。 可她……早晚会离开的。 所以,她此刻凄惨而笑,既然早晚会离开,既然他如此的憎恨她,既然他并不爱她,那她又何必怯弱的害怕? 感受着几欲要把她烧成灰烬的怒火,凤洛凝扯出一抹笑,她说“因为皇上有爱的人,而臣妾也有喜欢的人,可是皇上毁了臣妾,臣妾请问皇上还想要臣妾怎么对你?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所以侍奉皇上理所当然,臣妾不怨不恨,只是再也担负不起皇上的厚爱罢了。” 她说完,也愕然的发现,她真的不恨他,她……只是在心痛,他说出程绾清是他的生命,而却这样对她,她的心很痛! 是啊,她只不过是心痛……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男子的眸子里似乎能窜出火来,而凤洛凝此刻想的只有一件事,如果她没死,那她一定会离开…… 北唐炎渊的脸已经阴的不能再阴了,他冷冷瞅着凤洛凝,忽的笑出声来,那魅惑的笑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他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他在干什么?! 但那眸子决恨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凤洛凝静静看着,克制心里的恐惧,为什么她感觉到眼前的男子是那么矛盾,而她自己也很矛盾。 为什么呢…… “凤洛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今天也该听到了朕说的话,程绾清才是朕最珍惜的女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和亲来的公主,一个承欢在朕身下的棋子,你算个什么东西!”阴冷的声音顿时响起,夹杂在男子慵懒邪魅的笑里越发让人发怵! 凤洛凝的心猛颤,痛的她说不出话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而她,此刻却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那么痛! 她在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愤愤不平,是啊,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对他来说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吧。 她不说话,北唐炎渊更气,他恨不得真的捏断她的脖子! 突然,男子手上的力道一松,女子的身子瞬间滑落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男子悠悠转身,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给朕滚!” 女子匍匋在地上,娇弱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在听到男子的声音后,缓缓站起身朝外走去。 ------------ 107 难道你也不要朕了?  一连几日凤洛凝都没有再出拢月殿,那夜宫里的人看到凤洛凝狼狈的出来,等到第二天,宫内便传的沸沸扬扬,说凤妃惹的皇上不高兴了,失宠了。 凤洛凝坐在床榻上,双腿蜷缩在胸前,整个单薄的身子靠在床角里,她觉得自己好孤单,碧儿死了,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整个拢月殿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再没有别的人了。 富丽堂皇的殿堂,帘幕层层垂下,遮掩了殿内的一切,一张镶金软塌上,男子正慵懒的躺在那里小憩。 “皇上,人都带来了。”得贵掀开殿内的帘幕,轻声禀告了一句,听到皇上嗯了一声,便带着一个全身抖得不成样子的人进来。 北唐炎渊起身半倚在软塌上,阖着眸子让人看不起里面的神情,谁也不知道此刻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情。男子的墨发松散着并未束起,薄唇微微划出一抹笑,声音颇为懒洋洋,“来了几个?” 得贵先是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声回道,“来了七个。” “恩,”闷哼一声,北唐炎渊并没有睁开眼,只是转了个身重新躺在软塌上,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颤巍巍的杵在那里,谁也不敢开口。得贵也站在原地,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殿内,谁也没有说话,微敞的窗户吹进几缕清风,扬起层层帘幕,更让人觉得诡异。 许久,男子才缓缓开口,那声音像是睡熟的呢喃,“全都拉出去砍了。” 说完,大殿再次陷入沉寂,跪在地上的七个人被吓得急忙求饶,一声声皇上饶命哀求着。 但床榻上的人不为所动,只是用着散漫的声音再次说道,“斩了。” 得贵吓得一颤,赶紧唤人进来将七个人带出去。皇上既然要杀人,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什么资格反驳? 恐怕,这个世上唯一一次个阻止皇上大发慈悲不杀人的就是那在庆功宴上突然跑出来的凤妃娘娘吧。 其余的人,别说不敢开口,就是开了口也只有陪葬的份。 唉,叹了口气,得贵也悻悻的退了下去,他们被斩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们嚼皇上的舌根呢? 那夜,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自那夜之后皇上像是变了一个人,只要稍有不顺心就得死,连他都得小心翼翼。 过了一会儿,北唐炎渊觉得耳边清静了,才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盯着手腕上的红线,渐渐染上伤痛。 他真应该杀了凤洛凝,什么和启凌国之间的友好?什么联姻?统统都滚一边去。 可他下不了去,也不忍心,他一次次的放了她,只是因为他不忍心。 北唐炎渊无心再躺下去,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修长的手指擦了擦杯口,然后沾了一滴茶水,水已经冰冷,忽的,薄凉的唇角勾住一抹笑,北唐炎渊手指轻叹,那水珠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冲着帘幕而去。 只听见“撕拉”几声,帘幕一层层离开,砰的一声坠落在地,激起细小的尘土四处飞扬。 而在帘幕落下的那一刻,白衣男子正悠闲的坐在屋梁上,妖孽般的脸噙着诡异的笑,“哟,皇上果然很厉害呢。” 北唐炎渊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语气也越发的阴冷,“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让人跟踪调查我,难道我就不能来慰问一下你么?你找的手下,我可是亲自来了哦。”说罢,子殷还调皮的眨眨眼睛。 他呀,就喜欢看北唐炎渊生气的样子,他越是生气,他就越是开心。 “你找死!” 北唐炎渊眯着眸子,坐在软榻上也不着急起来,幽深的瞳孔紧缩着子殷。 “呵呵呵,”子殷捂着嘴笑,柔媚的笑声充斥整个大殿,“我就算是想死,也不是你杀的,北唐炎渊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调查我的身份,否则你会后悔的,我敢保证……你会后悔的!” 后悔?北唐炎渊听着觉得可笑,他做事从来就不会后悔! “那你就自己告诉朕,你的身份,看朕是否会后悔。”慵懒的说着,北唐炎渊捻了捻打褶的衣袖,“朕,很有兴趣听听,你口中会让朕后悔的身份。” “可是,我不想告诉你,北唐炎渊,你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都拿到,包括……洛凝。”他说那么名字的时候抿唇笑了起来。 “她是朕的女人,你凭什么带走?!”不屑的轻笑,北唐炎渊站起身,深邃的眸子里暗波汹涌。 瞬间,轻点脚尖朝着子殷而去,明黄的身影如烈日般,晃晃照人,子殷倒是也不急,看到北唐炎渊冲他而来,直直眯眼一笑,悠的冷下了脸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去,纯白的袍子仿若雪花般,簌簌飘落。 两道身影飞快的交缠在一起,一攻一退。 子殷接过北唐炎渊一掌,旋即转身再次飞上屋梁,“你既然调查了我,那凤召天你也应该调查了吧?他为了洛凝可是再次回去了。” 北唐炎渊听到此,掌风一回径直把一旁的桌子震碎,暗沉的眸子让人看不透。 的确,他这几天调查过凤召天,那个外表温润的男子差一点就被他忽略了,如果不是想知道他和凤洛凝的关系,他指不定就真的放过他了。 “朕调没调查与你无关,子殷,你不要太得意忘形,朕现在只是懒得与你计较。”迈着步子朝软塌上走去,北唐炎渊再次启声,“你最好把绫桑放了。” 男子的话刚说完,屋梁上的子殷便再次笑出声来,“北唐炎渊果然是北唐炎渊,知道自己的手下在我手上,不过我不会为难他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调查我!” 北唐炎渊不说话,只是眯着眸子打量子殷,眼前的这个人太过奇怪了,看来他是得消停一段时间了,毕竟凤召天那边也很棘手。 “既然你不说话,我只当你是同意了,今天我就不去看洛凝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雪白的衣衫一晃,子殷眨眼间消失在大殿。 北唐炎渊望着眼前狼藉的一片,越发的怀疑子殷的身份。 “得贵,进来!”站起身走到门口低呵一声,殿外的人便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得贵刚迈进大殿顿时被眼前的影响震的一惊。 他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些动静,本想着冲进来,但皇上没有吩咐,他也不好私自闯入,却没想到里面成了这般模样。 而且能够不动声色的跑进皇上的寝殿,那人也当真了得。 慌慌张张的站在北唐炎渊身侧,得贵小声的问着,“皇上,可安好?” 北唐炎渊冷笑一声,一拂衣袖迈着步子走出大殿,“给朕收拾好。” 站在石桥对面,北唐炎渊呆了好久才踏上去,这里是他母后曾经常来小住的地方,在整个鸷鸢国只有他母后可以来的地方,就连他父皇都不可以进来。 父皇爱了母后一辈子啊,什么事情都依着母后,只是他作为王者的无奈,最后还是不能给母后一段完美的爱情。 站在阁楼前,北唐炎渊微仰着下颚,这里原来叫落微阁,但因为母后的过世他就把门匾撤了下来。 推门走了进去,北唐炎渊径直去了二楼,迈上二楼迎面便是一张女子的画像,旁边的落款上写着: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所以当初在沁玉园的时候,当凤洛凝把这首诗念出来,他很是惊讶。 二楼的角落里有几坛酒,北唐炎渊走过去,随手伶起来倒头猛灌,他多想醉了,醉了就不会再去想凤洛凝! 天,慢慢地黑了下去,清冷的月光包裹着大地,宮宇巍峨,一盏盏宫灯照亮了整个宫殿。 凤洛凝沐浴完,穿好里衬刚躺在床榻上,只听到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她吓了一跳,急忙用被子裹好自己。 “你,你怎么来了。”下意识的将身子朝着床榻里面退去,凤洛凝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已经很多天都没见到他了,今晚他为什么要来? 恐惧的看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男子,凤洛凝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只见男子漆黑眸瞳里渐显迷离。 她一惊,慌忙起身想要逃离,当脚尖刚触地,便被男子抱进了怀中,背后,淡淡的酒气掺杂着龙涎香的味道,让凤洛凝更加的惊恐。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凤洛凝拼命挣扎,她又想起了那日发生的一切,她不要…… “阿凝,朕……想要你。”说罢,男子便吻上凤洛凝的耳垂,冰冷的唇如针锥般刺在身上,让女子的身子下意识的绷紧。 “我不要,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凤洛凝苦苦哀求,但没有人听到她的呼喊,没有人…… 北唐炎渊从背后紧紧圈住她,悠的,身子被转了过去,她无助的看着眼前这个霸道吻住自己的人。 她没了声音反抗,身子开始拼命扭动,她不要再和他发生那种事情,她觉得害怕。 “阿凝,乖,别动。”暗哑的嗓音魅惑而出,北唐炎渊沉醉的吻着,他喝的多了,他或许真的醉了,可为什么即便是醉了他也不能忘了她? 他爱她。 爱的那么深,那么沉,第一次放开心去爱一个人,可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她心里装着别的男子? 女子紧咬贝齿,抵抗着他一寸寸的侵略,北唐炎渊一急,将女子按压在身底,手指钳住女子的下颚,凤洛凝吃痛,松开了口,北唐炎渊的舌立刻长驱直入。 此刻的他宛如一头野兽,贪恋的占有自己的猎物。 身子被男子压着,凤洛凝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男子在自己身上肆意掠夺,男子的眸子里满是欲望,他可怕的占有欲让凤洛凝惊恐。 放开凤洛凝,北唐炎渊邪佞的勾起嘴角,开始一颗颗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阿凝……” 他知道她会很他,但已经没关系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占有的路,便没想过再回头。 即便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他不后悔! 只要她在身边,她……是他的! 女子泪眼凄迷,惶然的看着男子的举动,翻身想要逃跑,可她刚转过身向前爬行,腰间便被一双大手扼住,将她再次拖了回去。 “不要碰我!”她拼命的挣扎,悲痛的呼喊着,可是身上的人根本无动于衷。 “阿凝,乖乖的呆在朕的身边,乖乖的听话,不要离开朕好不好?”女子的哭喊声如利刃般在他心头上刨下一块肉。 他,好痛。 一把撕开女子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瞬间,北唐炎渊的眸子变得腥红,他俯下身,狠狠的吻上女子的脖颈,蔓至肩头,在他要下的齿痕出停留,“阿凝,这里是你成我朕女人的证据!” 霸道的宣称着,男子开始狂肆的侵占,身下的女子瞳孔一缩,身体僵硬如石。 她的心在此刻,分崩离析!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的下身痛的让她几欲昏厥,她的心也好痛,她已经分不清究竟哪里的痛更多一些。 “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好痛。”倒抽一口气,凤洛凝十指陷入男子的皮肤里。 她无助的哀求了,可被欲望浸染的男子浑然不觉,他只是一味的占有,他只知道他想要她! 腹下传来波涛汹涌的快感,借着酒精的麻醉让他兴奋不已。 女子半眯着清眸,在朦胧的视线里看着男子,双眼渐渐迷离,她已经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她仿佛听到耳边一声声低吟,北唐炎渊魅惑的声音徘徊在她耳边。 “阿凝,朕好怕,母后不要朕了,难道你也不要朕了么……?” 清晨,北唐炎渊醒来,倪视了一眼凤洛凝,才朝着外面走去,“给朕吩咐下去,不允许凤妃踏出房间一步,也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如果办不好,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给读者的话: 一会儿还有一更,缠正在努力码字。。 ------------ 108 我爱他吗  凤洛凝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 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她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之前身体上的疼痛还没有好,昨夜的一切让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重新跌回床榻上,凤洛凝将身子深深陷入枕头里。 脑袋里混混沉沉她恍惚间记起了男子昨夜的话,可是那是真实的吗?凄苦一笑,凤洛凝暗自闭上眼。 怎么可能是真的,那……分明只是一个梦,一个向着无底深渊的梦。 这种耻辱的索求让她羞愤难当,她做错了什么?他要这般对她? “你们这群狗奴才让本公主进去!”屋外,北唐梦影叫嚷着,她快要气疯了,她皇兄是怎么回事? 既然承认了喜欢程绾清,那为什么还要伤害洛凝? 现在竟然还将凤洛凝禁足了,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您真的不能进去,否则皇上怪罪起来奴婢们担当不起啊。”几个宫人连声阻止,硬是不让北唐梦影进来。 屋外顿时嘈杂一片。 凤洛凝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对话不禁凄凄苦笑,北唐炎渊竟然将她禁足了? 呵,她何德何能换来这样的宠幸啊! 无力的攥着被褥,凤洛凝不去管屋外的一切,再次沉沉昏睡过去,她太累了! 傍晚,前一刻还清朗的天空慢慢的暗沉下去,乌云飞快的侵占了这个天际,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惊醒了凤洛凝。 睁开眼时顿时吓了一跳,北唐炎渊正站在眼前低眸看着她,慌忙用被子遮掩住自己,凤洛凝紧紧盯着男子的脸。 “阿凝,你的身体是朕的,何必遮掩?”男子倪着笑,缓缓坐在床榻边,女子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无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恨你!”她只是看着男子,缓缓吐出几个字。然,北唐炎渊只是笑着,脸色和煦,“只要你在朕身边,恨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凤洛凝顿时愣住,清眸一眨不眨,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 只见北唐炎渊伏下身将脸慢慢贴近,“阿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自从你决定要来鸷鸢和亲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会是朕的。” 男子的嗓音很轻,低沉魅惑。 但这样的话仿若在凤洛凝心上狠狠的刮了一刀,不!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她一定会离开! 她要离开这里……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激励的雨声像是打在凤洛凝的心头,带着闷闷的沉痛。 然,身上的男子再次启音。 “而你的皇叔,也休想带你离开,谁想带走你,朕就让谁生不如死!”话音刚止,男子的手揽过女子的腰,将她整个人贴近自己。 那手冰冷刺骨,凤洛凝身无一物,被那手握着顿时忍不住颤抖起来,恐惧蔓延到心口让她害怕的闭上眼。 薄凉的唇轻吻着她的鼻尖,让她越发抖得厉害。 “不要……碰我了!”她极力的压抑住恐惧,只是身上的人根本不停,很快她便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子裹住自己,她费力的推搡着,但她那微不足道的力气在北唐炎渊看到根本就不算什么。 又是一番无边的汲取…… 北唐炎渊一连来了好几日,是几天……凤洛凝已经记不清了。 她依旧躺在床榻上,无力的任由北唐炎渊抱着,就这样抱了一上午,她不想吃东西,他就硬是塞给她,她不喝水,他就用嘴喂她。 夜里,她疲惫的睡了过去,北唐炎渊躺在她身侧抱着她。 男子倪着眸子紧紧盯着,他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的渴望要她,想的都快疯了! “小皇叔……”睡梦中,女子突然的梦呓让身侧的男子一惊,黑眸里顿时染上愤怒,她为什么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 他以前一直以为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子殷,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她喜欢的是凤召天。 那个比他认识她早十几年的男子。 初听时,他有些惊讶,那个被她视为最重要的人竟然是她的皇叔! “带洛凝走,小皇叔,你带洛凝走,洛凝好痛苦……”女子再次梦呓,北唐炎渊的脸阴沉的越发厉害。 猛然起身,男子整理好衣衫大步迈出了拢月殿。 她竟然想离开他?她竟然想走!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允许的! 到了渺烟殿的时候,程绾清正在训斥下人,见北唐炎渊进来了,慌忙换上了一副笑皮囊,遣散了所有人。 皇上连着好几日都去了拢月殿并宠幸凤妃的事情在宫里又传的沸沸扬扬。 这次没有人敢胡乱说话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前些日子还被冷落的凤妃突然就得宠了。 只是,这次北唐炎渊没有再去阻止,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凤洛凝是他的女人! “皇上,您怎么来了?”程绾清走上前讨好的抓着北唐炎渊的胳膊,出乎意料的男子没有甩开。 之前,只有北唐炎渊选择碰不碰她的份,而她是不可以随便去碰北唐炎渊的。 “难道爱妃不喜欢朕来么?”北唐炎渊魅惑轻笑,低沉的嗓音让女子顿时晕了头。 程绾清急忙摇头,“臣妾怎么会不愿意皇上来呢,臣妾还以为皇上忘了臣妾呢,只想着凤妃。” 女子的话让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冷瑟,旋即薄唇轻笑,“怎么会呢,她,不过只是一个供朕玩乐的女人罢了,爱妃是吃醋了?” 北唐炎渊眯着眸子,脑海中重现出凤洛凝唤着她皇叔的那一刻,他,不会让她认为他非她不可! “臣妾不敢。”程绾清急忙接口,“皇上既然来了,会在这里留夜吗?” 北唐炎渊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挣脱开女子的手朝着床榻上走去,“朕累了,睡吧。” 程绾清嘴角轻笑,满脸的得意,她终于有了还击的机会了。 既然北唐炎渊都那样说了,那不管她做什么北唐炎渊都不会管了吧。 何况她还有着这张脸,北唐炎渊是不会杀她的! 凤洛凝早上醒来的时候,竟然出奇的发现身边是空的,而她也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北唐炎渊是放过她了么?想到此,凤洛凝不禁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起身找了件衣服穿上,凤洛凝将自己梳洗了一下,她已经好多天都没有下床了。 走到屋子门口,她便听到外面几个宫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但她也懒得听,打开门便见到两个小宫女停止了嚼耳根,恭敬的福了福身,“娘娘起来了?”说完两个人便羞红了脸。 “你们脸红什么?”凤洛凝有些不解,眉头皱了起来,但是转念一想,北唐炎渊在她这里这么多天,难道是…… 想到这里,凤洛凝不禁有些生气,“你们没事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在这里胡闹!” 两个宫女听到凤洛凝的怒喝都吓了一跳,转瞬间便消失在门口。 凤洛凝叹了口气准备走出房间,却恰巧看到北唐梦影朝着这边走来。 “洛凝,终于能见到你了,我都来了好几天了。”北唐梦影急急的走着,几步便来到凤洛凝面前,着急的上下打量,“有没有什么事?” 轻轻笑笑,凤洛凝朝着北唐梦影摇摇头,“我没事,你别着急。” 听到凤洛凝这样说,北唐梦影才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事,”拉着凤洛凝走进屋内,北唐梦影关上门。 凤洛凝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北唐梦影要关上门,清眸眨了眨看向女子,不明所以,“梦影,你干什么?” “洛凝,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皇兄?”女子问着,眸子紧盯着凤洛凝一眨不眨。 面对北唐梦影直白的问话,凤洛凝有些错愕,她慌忙的摇摇头,矢口否认。 “梦影,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她怎么会喜欢上北唐炎渊?如果说是之前她可能还会对北唐炎渊存有好感,但是现在……再也不会了。 她恨他,恨他那么残忍的对待她! 然,北唐梦影可不这么想,她突然抓住凤洛凝孱弱的双臂,紧紧逼近,“洛凝,你难道没觉得自己已经爱上我皇兄?洛凝!你问问你的心,你为什么不承认?!” 爱?她爱北唐炎渊? 慌忙的摇头,凤洛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想要挣脱开北唐梦影的束缚,“梦影,你不要胡说。” “洛凝……那天放你听到皇兄说那样的话,你的心痛吗?告诉我你的心痛吗?!”北唐梦影步步逼近,让凤洛凝几乎频临恐惧的边缘。 她心痛……是啊,她的确心痛了,难道这就代表她爱北唐炎渊?可是她心里最爱的是凤召天不是么? “洛凝,问问你的心,你最爱的谁……” 最爱的是谁?她最爱的是谁? 她最爱的是凤召天啊……在她的生命里,一直都只有凤召天一个男人,她没有爱过别人。 但是她却会为北唐炎渊而心痛,那么痛彻心扉! 这就是爱么? “梦影,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真的会心痛,好痛!难道这就是爱吗?爱会让我这么痛吗?!”顿时,凤洛凝失声痛苦,她又想起了北唐炎渊残忍的对待,她让他那么痛,那他爱她吗? ------------ 109 你,愿意跟我走吗  北唐梦影并没有回答凤洛凝的话,她只是轻抿薄唇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残忍了,凤洛凝压抑下来的那份感情太过痛苦。 她爱皇兄的心还没有变得成熟,便被皇兄伤害的支离破碎。 “洛凝,我只想告诉你,皇兄他是太寂寞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谁一再的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对他很重要,有时候也许就是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才会伤害。” 很久,有多久……?北唐梦影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母后死的那年,她的皇兄就变得一个人,不再疼爱她,甚至对她视若无睹,有一次她顶撞了皇兄,却被罚了三天没有吃饭。 后来她才想起来,她的皇兄已经不是那个把她放在手心上的人了。 所以,当她看到北唐炎渊对凤洛凝一再的忍让时,她就知道,凤洛凝是不同的。 呆呆的看着北唐梦影,凤洛凝怔住,她对北唐炎渊来说重要吗? 可是,他说,程绾清才是他的生命。 轻轻笑了笑,凤洛凝紧紧攥着拳头,清眸里闪过坚定,“我不爱他!” 这一声几乎散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和他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不是么? 北唐梦影无奈,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将凤洛凝抱进怀里,轻轻安抚她悸动的心情。 眼前的女子让她都心疼了。 “洛凝,我没有朋友,但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如果……”北唐梦影迟疑了一下,将凤洛凝抱的更紧了,“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皇兄,那我帮你离开,你们这样彼此的折磨,将会没有尽头。”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女子颤抖了一下。 “逃走?”轻喃着,凤洛凝将目光递到远方,摇了摇头,“梦影,我能逃去哪里?” 是啊,她能逃去哪里?如果北唐梦影帮了她,可能还会受牵连,她知道,北唐炎渊即便是对自己的妹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以,她还不能走! 屋中,两个身影相拥在一起,这是凤洛凝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到一丝温暖,爬在北唐梦影的肩头,缓缓开口,“谢谢你,梦影。” 天渊四年,八月。 云凡辰再次大获全胜,带军归来。 男子昂扬的坐在马上,刀削般的俊容在盔甲的陪衬下更显得英俊,薄唇紧抿露出似有似无的笑。 他这一仗终于打完了,终于能够回来的。 眼前似乎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那里颤动,他的嘴角弯的更浓,洛凝,你这段时间可好?我总算是回来了。 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宫。 耳边的欢呼声络绎不绝,更加剧了云凡辰想要快些见到她的心情,他突然好像和她分享自己的战绩! 终于,大队在皇宫外停住,云凡辰下马快步向宫里走去。 穿过花园,云凡辰径直朝着北唐炎渊的书房走去,但在花园的拐角处却听到几个奴才在议论着什么,他越走越近,那讨论声也越来越清晰。 “凤妃娘娘最近憔悴的厉害,自从半月前皇上宠幸那么多天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倒是锦妃变得风光起来了。”宫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怨。 相对于锦妃她还是喜欢凤妃多一点。 “你小声点,上次就因为有人说三道四的,结果被砍了脑袋,我们做奴才的哪里管的着主子的事情,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吧。”另一个宫女的语气颇为成熟。 云凡辰听着,心恍若间碎出个大窟窿,他还是要了她?虽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但为什么他听到后会心疼? 她憔悴了,那她是不是很痛苦? 两个宫女收了声,走出假山的时候却看到穿着盔甲的云凡辰站在那里,顿时愣住,急急躬身,“云将军。” 男子站在那里仿若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宫女的对话上。 宫女们见将军不说话,面面相觑,只好转身离开。 站了片刻,男子欲转变方向,但仔细想想之后还是沿着原来的路走去,现在他去了无疑是让凤洛凝难堪。 书房里,北唐炎渊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褶子,这一战蛮夷被削去大部分兵力,现在他也不必再为攻打别国蛮夷会突袭而担忧了。 男子轻抿了一口茶,殿外有人进来,他也并不在意,继续低眸做自己的事情。 “臣云凡辰参见皇上。”恭敬的跪在地上,云凡辰说道。 北唐炎渊这才缓缓抬起头,眸光如冰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慵懒的嗯了一声。 “云将军这次立了大功,朕真的该赏了。”北唐炎渊轻笑,峰眉轻挑倪视起身站在一侧的男子,“将军想要什么?” 云凡辰站在那里兀自抽出一丝冷笑,第一次他毫无礼节的开口,“臣要的皇上恐怕给不起!” 他想要带走凤洛凝,但北唐炎渊能允许吗?! 北唐炎渊一听,眸子半眯起来,“难得将军有想要的东西,将军倒是说说是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朕给不起?” “臣想要凤妃娘娘,皇上给么?!”云凡辰沉声出口,深沉的目光悠的对准北唐炎渊,那眸子里的坚定如此清晰。 北唐炎渊瞧着,面色波澜不惊,他缓缓站起身朝着凤召天走去,“云将军可知道什么是大逆不道?”云凡辰没有别过目光,反倒是看着北唐炎渊,坚定回答,“臣自然知道!” 要皇上的女人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不会不懂,但他也要博一次! 讥诮的翻动着嘴唇,北唐炎渊蓦然转身,背对着云凡辰,眸子里的怒气已是节节滋长,“但朕给的起!不过是一个妃子,将军是国之栋梁,朕怎么会给不起?” 男子的话让云凡辰一怔,他没想到北唐炎渊竟然会这样回答。 但马上的,北唐炎渊便接上了下面的话,“只要朕的凤妃愿意跟你走。” 他说的那样随意,好似凤洛凝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他要与不要都可以,然,事实却不是如此,他就是要看看凤洛凝会怎么选择! 天空碧蓝的纤尘不染,凤洛凝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广阔的天际,一直看着……都不曾动过。 她突然想,那么大的天地,竟然没有一方是属于她的。她被囚禁在拢月殿又是半个月,这半个月她没有再见到北唐炎渊。 躁动不安的心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皇上吉祥,云将军吉祥。”坐在那里的凤洛凝一怔,目光从天空中收了回来。 云将军?他怎么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子便被人抱住,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她清楚身后的人是谁。 她开始微微挣扎,他怎么可以在云凡辰的面前这样抱着自己。 “爱妃,云将军来见你了。”邪魅暗哑的嗓音在耳边突然响起,让凤洛凝挣扎的动作霎时停住。 她不明白北唐炎渊想干什么。 紧接着,男子的话便解开了她的疑问,“云将军大获全胜,朕要给他赏赐,他跟朕讨了你。” 将怀中的人拥的很近,北唐炎渊慵懒的吐出每个字,精致的唇畔倪着笑。 他看着云凡辰有些变换的脸庞,兀自笑的更加开心,而怀中的人也惊诧的看向云凡辰,她,混乱了,“什,什么?” “什么什么?”北唐炎渊突然转过凤洛凝的身子,手指轻抬女子的下颚,“朕问你愿不愿意跟他走?你若是愿意朕便不拦着你。” 凤洛凝呆愣的看着北唐炎渊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进去,他要放她走?! 他愿意把自己送给另一个男人?她觉得好笑……他要把她送出去,只要她愿意? “那你愿意让我离开吗?”她突然问出口,不知怎的,她想知道北唐炎渊是不是真的愿意让她走? 可这话停在北唐炎渊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他以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 “当然,只要你想走,朕就放你!”男子说的那么坚定,在女子的心上狠狠扎上了一到。 “凤妃娘娘,臣愿意带你离开。”站在不远处,云凡辰目光哀恸,她怎么瘦成了这个模样,那曾经澄澈清灵的大眼此刻竟然没有丝毫生气,像蒙上了一层土灰,她也不笑。 凤洛凝听到,缓缓转身,目光定格在云凡辰的身上,眼前的男子依旧是一张刀削般的俊容,她要带她走么? 北唐炎渊看着凤洛凝久久凝视云凡辰,心中的痛猝然加深,渐渐的他开始恐惧。 他只感觉女子缓缓挣脱开他的怀抱,朝着云凡辰走去。 等着走到云凡辰面前的时候,女子停住了,淡漠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笑,“云将军,恭喜你归来。” 云凡辰紧紧凝视女子,点点头,开口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风幽幽的吹过,扬起几缕发丝。 ------------ 110 贬身为奴  “我愿意。” 女子轻启樱唇,一字一字说的清清楚楚。 既然北唐炎渊给她机会离开,她为什么不走呢?不管要带走她的是谁,总好过呆在这里。 三个字让两个男子端视交换了表情,云凡辰抿唇轻笑,将手递给了凤洛凝,他刚刚很怕她说不愿意。 而北唐炎渊腻在唇边的笑顷刻间消失不见,他没听错,她想要离开她!她……根本不会为了他而留! 在凤洛凝即将把手递给云凡辰的时候,北唐炎渊竟然飞快的踱步上前一把抓住凤洛凝的手,将女子整个抱在怀里,嘴角噙着的笑那么诡异难测。 男子看着怀中的人,手指轻抚上女子的脸,薄唇轻启,“可是,朕反悔了。” 他看着女子的连一寸寸变得煞白,失去了血色,他的心痛的要死。 他怎么会真的允许让她离开自己呢,当她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他痛的肝胆俱裂! 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让他频临绝望。 抬头看向云凡辰,北唐炎渊笑的更加邪魅,“云将军再想别的奖赏吧,朕要好好去疼爱阿凝了。”说罢,打横抱起怀中的人朝着屋里走去。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脸顿时阴兀的下来,怀中的人看着男子,惶恐的握着拳头拍打。 “你放开我!放开我……北唐炎渊,你在干什么,不要碰我!” 凤洛凝嘶喊着,清眸里顿时露出厌恶,这样的目光瞬间将北唐炎渊最后一丝理智泯灭! 她就那么讨厌他?所以甘愿跟着别的男人走? 呵,薄唇紧抿,北唐炎渊自嘲的笑着,无视怀中人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那些力道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院子里,云凡辰凝眉看着前面迈向屋子的身影,手中拳头一紧,猛然冲了上去,他向来自恃冷静,但此刻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皇上既然说过了那些话又怎么可以反悔!”云凡辰打出掌风,朝着北唐炎渊而去,却被男子轻易挡下。 北唐炎渊转过身,铁青的脸色已然愤怒,“云凡辰,你不要得寸进尺!既然是朕说过的话自然可以反悔!她是朕的女人,朕想要就要,不想要你轮不到你来管!” 男子说完旋即转身准备踏入屋里,但身后的云凡辰却不准备离开,几步上前,步如箭飞,想要夺取凤洛凝。 感觉到身后来人,北唐炎渊只是不屑的弯起嘴角,将凤洛凝放下,转身迎了上去! “云凡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朕动手,且不说你没把本事,就算有,难道你想落得个弑君的罪名吗?!” “皇上都能杀兄弑母,臣害怕什么!” 云凡辰接下北唐炎渊一掌,随手还击回去。 听了云凡辰的话,北唐炎渊一张脸阴的越发厉害,冰冷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了挤出来,“你说什么?!” “云凡辰,你信不信朕灭了你九族?!”怒喝出声,北唐炎渊欠身上前,掌风直直冲着凤召天而去。 凤洛凝站在一旁,惊的不敢说话,北唐炎渊的愤怒那么清晰,而凤召天是故意激怒他的! 当看到北唐炎渊怒竭,将生猛的一掌打向云凡辰的时候,她竟然不自觉的跑上前去,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可以让北唐炎渊失手杀了云凡辰。 她知道,他曾经和云凡辰的感情一定很好,她,不想他后悔! “不要,渊!” 她着急上前,身子毫不犹豫的挡在云凡辰面前,清眸撑大惊恐的看着愤怒而来的北唐炎渊。 那愤怒,几乎要将她灼烧。 这一掌,北唐炎渊使足了功力,他真的是气极了!但见到凤洛凝突然挡上了,他心里一急怕伤害到凤洛凝而强制收回掌风。 不远处的石桌应声而碎,北唐炎渊只觉得嗓子一甜,一口腥咸吐了出来。 她竟然为了就凤召天而不顾自己的生死,果然,她可以为天下人着想,却独独不会为他着想。 是因为她的心里没有他? 见着北唐炎渊吐了一大口鲜血,凤洛凝顿时愣住,半响都没有动一下,那鲜红的血刺的她眼睛生疼。 心里却在做着挣扎,她要不要上前。 “云将军,您走吧,洛凝谢谢您。”转身朝着凤召天微微施礼,凤洛凝不再犹豫朝着北唐炎渊走去。 她虽然好怕,但她不能放任北唐炎渊不顾。 明了了凤洛凝的选择,云凡辰只得转身离开,也许,明天他就看不到太阳了。 “皇上,臣妾扶你进去。”凤洛凝递上去的手有些颤抖,她刚碰上北唐炎渊,男子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 “你流了好多血!”凤洛凝惊叫出声,被北唐炎渊吓得心猛然一颤,这是她第二次看他流血了。 而每一次,她的心都会撕裂般的痛! 然,北唐炎渊只是捂住胸口,冷冷凝视着女子担忧的目光,凄楚冷笑,她到这时候还在装! 他不需要她的同情,难道他真的可怜到需要她来同情吗?! 大手一挥将凤洛凝狠狠推到在地,北唐炎渊踉跄着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几下,他突然仰头长啸,每一声都凄厉无比。 “哈哈哈……” 凤洛凝伏倒在地上,看着男子狂乱的笑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再次上前扶住北唐炎渊,“渊,你在流血。” 他的前襟都已经被血染红,她看着几乎快哭了出来,她忘了他对她的残暴,对她的侮辱。 她只想着他能够赶紧止血,让太医来看看。 男子忽的垂眸凝视女子,深邃的眸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然而只是片刻他便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般,痴痴笑了起来。 “你在可怜朕?你……是不是在可怜朕?”男子慵懒的轻笑,凝着凤洛凝的双眼里伤痛倍加。 然而,女子还没来得及摇头否认,便被再次狠狠的摔了出去,“你给朕滚!” 这次她甩的很重,摔的很痛,全身痛麻起来,她伏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掌心和额头全被擦破。 她努力的几次终究还是倒在了地上,一颗心瞬间陷入无比的恐慌当中。 北唐炎渊站在风中,黑发随风张扬,指节松松紧紧,看着凤洛凝几欲上前扶起,可是他不能,他如果一味的沦陷,只会越来越痛! 他不想再尝试那种被抛弃的恐惧和孤单。 不想! 最后看了一样倒地的女子,捂着胸口朝外走去,那到明黄的身影就像是匍匋在秋风中的落叶,萧萧瑟瑟,而男子的声音已然全无感情,“传朕旨意,从今以后鸷鸢再无凤妃,罪妃凤洛凝被贬为奴!” 最后一个字节散落在风中,落在凤洛凝已经惶恐不已的心上,那么疼…… 凤妃被贬为奴,顿时皇宫里有风风雨雨。 谁都知道凤洛凝是唯一一个成为奴仆还住在宫殿里的女子,但没有人敢多嘴。 夜里,冷风呼呼吹起,阴冷潮湿,凤洛凝坐在床榻上,怔然出神,她想,妃子和奴仆有什么不同? 都是要被囚禁在这里。 她要逃走,她不可以留在这里,可是,她要怎么做?让北唐梦影放她走?那以北唐炎渊的精明会看不出端倪? 她不能,不可以害了梦影,起身缓缓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来,房间里的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打开。 她以为是来送晚膳的宫女,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站在窗前。她现在每日吃的饭菜都是经过了克扣才送到她面前的,不吃也罢。 如果不是她还想活着,她…… 但许久,身后都没有放下端盘的声音,凤洛凝微微诧异,缓缓转过身,顿时愣在原地。 一双手惶恐的抓着窗沿,她甚至想此刻跳窗逃跑,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翻身从窗户跳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男子却也不拦着,任由她栽倒,爬起身来见男子没有追来,凤洛凝开始朝着大门跑去。 可是她觉得自己太傻了,这里是皇宫,他是皇上,她能去哪里?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可怕,夜里虫子的低鸣声那么尖利,凤洛凝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北唐炎渊这个时候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不要让他碰自己,她就只有逃…… 然,当她踉踉跄跄的跑到门口,却木然伫立,胸口剧烈的伏起,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在夜风下冷的她颤抖。 北唐炎渊此刻正站在门口等他,此刻的她就想是被他随意玩弄的猎物,根本逃不出。 逃不出…… 凤洛凝颓然的坐在地上,散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她任由着北唐炎渊上前将她抱起,邪魅冷酷的声音穿进耳膜,“你就这么想远离朕?可朕不会允许的,朕要让你知道想要离开朕的惩罚,凤洛凝,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继续呆在拢月殿吗?那是因为你只能成为在朕身下承欢的最卑贱的奴!” 他给她最残酷的言语,也将自己伤害的遍体鳞伤。 她一次次的想要逃走,一次次的对他弃之不理,他不会再傻傻的放开她纵容她了。 一夜挣扎的缠绵,让凤洛凝破碎的心再度陷入恐慌中。 清晨,北唐炎渊起身上早朝的之前,紧紧凝视了凤洛凝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但……朕晚上来的时候你必须在,否则,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么多天他没有找她,他竟然发现他根本不想碰别的女子! 床榻上的人只是死死咬住双唇,闭着眼不睁开,直到门打开关上之后才缓缓睁开眼。 这样的生活她还要过多久? 凤洛凝能出拢月殿了,但她仍旧很少出去,她没有想去的地方,有时间她就只是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晚上北唐炎渊来了,她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每当这时,男子只是把她抱回房间拥着她入睡。 可是她仍然睡不好,她总是担心北唐炎渊会突然生气,会突然残忍的对她。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她身边的是两个人,一个残暴,一个温柔,她快要分不清了。 午时,有宫女进来送饭,凤洛凝无意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前几天来送饭的,而且饭菜也变得丰盛起来,不禁有些奇怪,她这里看着拢月殿里的人都变得好陌生。 看着女子想要转身离开,她急忙叫住,“你等等,之前送饭的那人了?” 被叫住的宫女猛地一愣,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身后的这个人虽然被贬为奴,但身份却还是尊贵的,她得罪不起啊。 可她又不能多嘴。 凤洛凝看着宫女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更加疑惑了,她起身走到宫女面前,“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宫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凤洛凝眉头一皱,转身就走到桌子前将桌子上的饭菜端起来,“你要是不说,这些我就都不吃了!” “不要啊,娘娘!”宫女一见凤洛凝的举动立刻惶恐的直起身子,“您这样皇上会杀了奴婢的!” “为什么?” “之前的那群人因为娘娘被贬,所以就偷偷克扣了娘娘的伙食,被皇上知道了就把他们全部斩了,皇上说,我们留那么多钱也要有命花才是。”说完,宫女抖得更加厉害。 凤洛凝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将手中的东西放心,凤洛凝平静的说道,“你先退下吧,这些饭菜我会吃的。” 宫女一听急忙关门退了出去。 给读者的话: 龟速缠终于把今天的写完了 ------------ 111 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自那天从宫女口中得知之前的那些宫人都被斩了,凤洛凝便开始好好吃饭,吃晚饭便孤单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她的目光总是锁在那个挂在屋子里的风铃上,她一直看着,一直看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眼,等着看累了她就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小袋子,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针线,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看着里面仅有的几个莲子糖,拿出一颗放到嘴里。 这些日子,每当她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取出一颗,可是莲子糖越来越少,她的痛苦却没有渐少。 口中咀嚼着莲子糖,她努力去寻找甜蜜的味道,哪怕能寻到一点点,都可以化解她的苦楚,可是……每当她快要寻找到那一丝甜美时,她的记忆再次被北唐炎渊侵占。 他细心的喂着她吃那些很甜的糕点,他说她比那糕点都甜,他说…… 凤洛凝慌乱的摇头,一味苦涩从喉咙里咽到胃里,她好痛!她不要想起那些,过去的所有不过是把她更快的推入万丈深渊罢了。 娇小孱弱的身子缩到了柜子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点,她不敢哭,哽咽的声音死死闭上眼,将泪水收回去,她怕她一哭就会止不住。 太阳慢慢的沉了下去,夜色无边的漫上,将一切染黑。 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出一束束光亮,屋子里仍然很黑,凤洛凝只是缩在墙角里一动不动,她已经坐了一下午了。 她将脑袋放在叠加的双臂里,紧闭着眸子,似是睡着了。 突然,门轻轻被推开,凤洛凝以为是来掌灯的宫女并未做理会,她是想自己好好静一静,她的心里好乱,理不清自己的情感,她真的想北唐梦影说的那样是喜欢北唐炎渊的吗? 沉思在自己的思绪里,凤洛凝没有察觉到屋中的灯许久都没有亮,耳边的脚步声却渐渐走近,一只大手忽的将她拉起来,她防不猝及的被抱入了怀中,撞在那结实的胸膛前,身子一痛不禁闷哼出声。 “怎么坐在了这里?”男子勾唇浅笑,凑近女子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浸湿了女子的耳垂,“没有人来掌灯么?” 凤洛凝被北唐炎渊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他今晚怎么这般早? 男子轻轻抱上女子走到床榻边,然后将女子坐到他身上,闻着女子身上淡淡的轻笑,迷眸浅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阿凝,朕一定会保护你的。” “来人!”魅惑的音调提升了几度,很快的门外便急匆匆进来几人,在隐隐的黑夜里看到男子的身影,几个人慌忙跪在地上,声音都跟着抖了起来,“皇上,皇上吉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今晚会提前来,前些日子皇上都会再晚上一个时辰的,知道掌灯晚了也没有太在意,却没想皇上竟然来了。 “皇上,奴婢们这就掌灯。”清姑姑颤着声音说道。 坐在床榻上的北唐炎渊只是咧嘴一笑,在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但那声细小的讥笑却被凤洛凝听到了,她心有不安,整个身子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了。 果然,男子笑过之后用着慵懒的嗓音回答了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你们也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那朕是不是该罚?”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跪在下面的一群人任谁都不会把这当作玩笑听,甚至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朕,突然觉得这黑夜挺好。”紧接着开口,北唐炎渊用手轻轻抚上凤洛凝凝脂般的小脸,薄唇宠溺了吻了上去,怀中的人身子猛然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以及冷瑟的气息,一种死寂感顿时萦绕到每个人心头。 “你们也感受一下陷入黑暗是什么滋味吧。”说话间,北唐炎渊已经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紧跟在北唐炎渊身后匆匆赶来的得贵进门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句话,心里自然也领会到了皇上的意思。 冲着身后的几个侍卫挥了挥手,瞬间原本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顿时没了踪迹。 觑了觑在黑暗里的两个人,得贵也赶紧退了出去,他跟了皇上一路,本来是想着到沁玉园散散步,可是他一眨眼皇上人就没了,他想都没想就来了拢月殿,却没想到来了以后第一件是帮皇上处理那些不要命的东西。 “阿凝,他们不给你掌灯,朕就全部给你换了。”修长的手指拢进女子的发中,男子的声音越发温柔。 然,躺在床榻上的人只是纹丝不动,又要死人了吗?他,究竟要杀死多少人才满意?他,究竟有多残忍?! 她问着自己却得不到回答,只得睁着双眸在黑暗中寻觅到他的俊颜,紧紧盯着,苍白的唇动了动,女子终是启声,“饶了他们吧。” 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死,他因为她而杀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这是想要告诉她,千万不要忤逆他么?!她不会了,她也想通了,如果要离开这里,她就必须要好好活着。 身上的男子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低眸看向女子,借着朦胧的光他看到女子平静的面庞,心里焉得皱缩起来,“你在命令朕?” “不是,我在求你。” 低低的嗓音,凤洛凝依然看着北唐炎渊,“你不再杀人,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她做着赌注,虽然不知道能否赢。 听着凤洛凝的话,北唐炎渊心里有些窃喜,即便他知道凤洛凝是为了那些人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可以! “阿凝,朕不会让你后悔留在朕身边的。”一双深不见底的潭目,紧紧凝住女子的视线,“你要一辈子……” 男子顿了顿,狠狠吻上女子的唇,沉闷的声音自口中发出,“一辈子都留在朕身边,只做朕的女人……” 凤洛凝一语不发,目光怔然,身子却轻微的抖了一下。 她突然想,这种痛苦的折磨,即便他们真的相爱了又能怎么样? 因着凤洛凝的求情,那夜的一群人都活了下来,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凤洛凝,可凤洛凝也察觉出来了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也在慢慢的疏离。 她不在意了…… 过去那些美好,早就在他伤害她的时候全部化成齑粉,从她的世界里消散…… 眨眼之间,已经九月中旬,天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凤洛凝清晨起来的时候裹了一件外衫才推开窗户,天还没有大亮,空气里有了几丝冷瑟的味道,凤洛凝吸了吸鼻子,仰头看向天边上镀着的那一层金色的红光,太阳要升起来了。 床榻上,北唐炎渊也已经醒来,慵懒的撑着身子看着站在床边的女子,唇边勾着淡淡的笑,那笑里遍是满足,漆黑的眸子里璀璨生光。 黑发随意的搭在身上,只用锦被随意的遮盖着身体,健硕的胸膛袒露在外。 “阿凝,你过来。”低哑着声音唤到,北唐炎渊朝着转过身来的女子找找手。 入眼的是男子的身体,凤洛凝瞥了一眼不禁转过头去,脸微微的红了起来,虽然她和他在一起无数个夜晚,但她还是不能接着男子在她面前这样。 看到凤洛凝的反映,北唐炎渊不禁倪笑起来,起身赤脚踩在绒毯上,顿时整个身子都暴露在凤洛凝眼前。 “啊!你快回去,快回去。” 女子惊呼一声,急急别过脸去,可男子并不准备这么做,他慢慢朝着凤洛凝走去,双臂敞开瞬间将女子抱进怀中,好似抱着她,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好幸福…… “阿凝,相信朕,朕会给你天下最好的。”抱着凤洛凝的双臂拥的更紧了,仿佛要将女子揉进身体了,“阿凝,没有你的夜里,朕……” 男子的话还没说出口,门外便传来得贵小声的轻唤,“皇上,刚刚得到快报,霄阳国皇子穆裴云协遥馨公主来了,现在正在皇城外。” 北唐炎渊一听,顿时露出讽刺的笑,穆裴云来了?还带着霄阳国最受宠爱的遥馨公主? 他们想做什么,他心里已经明了了。 “客人来了,我们怎么能怠慢了,说不去倒显得我们鸷鸢国没待客之道了,把他们请进来,朕这就去。”他倒是要看看他们会怎么做?放开凤洛凝,北唐炎渊凑近女子的唇边轻啄了一下,才满意的去穿衣服,扣着扣子的时候突然又开了口,“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走走,过几天天就要冷下来了,晚上乖乖的等朕回来。” 说完便走出了拢月殿。 只是凤洛凝没有注意,北唐炎渊也没有来的急说玩那话。 他想说,阿凝,没有你的夜里,朕夜夜噩梦。 ------------ 112 立后  应着北唐炎渊的话,凤洛凝第二天便走出了拢月殿,她在宫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当她反映过来的时候抬头看向周围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晚个云凡辰见面的地方。 她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心里顿时有些欢喜,幸好他没事,那天他来带她走之后,她一直担心北唐炎渊会杀了云凡辰,但她又不敢问,怕自己说错什么给云凡辰惹来麻烦。 听到身后有动静,云凡辰缓缓转身,当看到那张憔悴的小脸时先是惊讶,但只是一刹那便抿唇轻笑,刀削般俊容温润缓和。 “你怎么来了?”云凡辰几步上前站在凤洛凝面前。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但谁也没有迈过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云将军胜仗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道喜呢。”凤洛凝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将头靠在廊柱上,手指在柱子上画着圆圈。 云凡辰看到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眸光微潋,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坐着,等了许久,云凡辰才决定开口,“今晚设宴款待霄阳国的皇子和公主。” “我知道。”女子笑了笑,转头看着身侧的人,璀璨的笑露了出来,清眸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还是那样的清冽。 “我听说霄阳国的遥馨公主是个很美的人,我也想看看。”说话的时候,凤洛凝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她笑的那么美…… 云凡辰看着心里一动,他见过那遥馨公主,可是那公主哪里有她美? 阳光洒出栩栩金光,落在两人身上…… “那天我和皇上对峙的事情皇上并没有做计较。”云凡辰说着也看向了凤洛凝。 当触及到凤洛凝有些疑惑的眼神时后面的话却换做了笑容。 凤洛凝瞬间呆愣在那里,看着男子温润的样子,心也渐渐暖了起来,站起身蹦了一下跳下台阶,女子回头朝着男子灿烂一笑,“云将军,和你聊天我很开心,心情好多了,我希望你早点找到那个喜欢你,而你也喜欢的人。”说完,凤洛凝朝着拢月殿走去。 刚回到房间,凤洛凝便看到北唐炎渊坐在屋子里,见她回来唇边弯出了笑,“阿凝,你回来了。” 女子点点头,刚刚的笑已经不复存在,仍旧一脸的淡漠,她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颤一下。 伸手拉过凤洛凝坐在自己腿上,北唐炎渊才缓缓开口,“阿凝,今晚的宴会你要站在朕身边,朕的一切都要经过你的手。” 咦?! 凤洛凝错愕怔然,不明白北唐炎渊的意思?但只是片刻,她便想起她现在是奴仆,北唐炎渊让她去侍奉也没什么不对的,旋即点了点头,“洛凝知道了。” 抱着凤洛凝坐了一会儿,北唐炎渊才站起身,“朕还有些事情要去忙,晚上得贵会在接你。” 转身离开的时候,北唐炎渊的眸子有几丝不舍,今晚,他是不是又要伤害她了? 可,转念一想,她会在乎吗?想到此,北唐炎渊已经迈了出去。 晚上,得贵来到拢月殿接凤洛凝,走出大殿的时候,凤洛凝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错愕,那是……抬皇上用的步撵? “娘娘,上撵吧。”得贵上前一步说道。 “得贵公公,您搞错了吧,那个,我不能做,而且也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经不是了。”摆了摆双手,凤洛凝朝着得贵笑笑转身就准备朝着晚宴的方向走。 身后得贵急忙小跑了上来拦在凤洛凝面前,“娘娘,您不能不坐啊,皇上吩咐了一定要把您抬过去。” 凤洛凝半张着小嘴看着得贵一脸为难的样子,便只好回身坐上了步撵,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谁,既然北唐炎渊要她坐,她就坐。 繁纹雕刻的步撵上,幔帘被风轻轻吹起,凤洛凝端正的坐在里面一刻也不敢松懈,她只觉得这步撵走的很慢,可是再这样下去宴会的人都到齐了她才能赶过去,那样多尴尬。 “得贵公公,我们可以快点慢?迟了就不好了。”她可不想北唐炎渊因为这件事生气,再怪罪下来,这些人又要有性命之忧了。 哪知得贵转身恭敬的对她躬了躬身子,“娘娘,马上就到了。”说完又自顾自的走了起来。 他哪里是不快啊,而是,皇上让他慢的,要是他在所有人到坐之前就将凤洛凝抬过去了,那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所以,他只有慢一点再慢一点,能迟了也不要早了。 他还真不知道皇上想干什么。 宫里张灯结彩,九月的天气微凉,坐席前都已经温好了酒,人们络绎不绝的朝着这边走来。 巍峨的宫殿层峦叠嶂,一幢碍着一幢,越发的庄严。 官员们见了面互相奉承几句,然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北唐炎渊慵懒的坐在软榻上,眸子轻瞥着一个个进来的人,又看看坐在身边的程绾清,继而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唇边浮上一丝笑,北唐炎渊侧眸看向程绾清,“朕听说霄阳国的遥馨公主是个美人呢,爱妃这次可要替朕瞧瞧。” 北唐炎渊的语气轻柔却让程绾清的脸悠的煞白,这话中的意思程绾清是懂了,恐怕这后宫又要多出一人了。 不远处穆裴云和穆遥馨正在众人拥簇下朝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男子身着玄色袍子,腰间束着一根墨绿腰带,一块上好的翡翠玉石挂在上面随着走动随意摇摆。 等着男子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楚那面容,一眉一目都仿若精工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众人看看穆裴云接着又看了一样自己的皇上,心里不禁感叹,来的这个男子再俊美,但若真的论完美到毫无瑕疵只有北唐炎渊才是。 跟在穆裴云身后的是一个身穿鹅黄衫裙,迤逦而来,仿若芙蓉绽开般,朱砂轻点的樱唇弯出了合适的弧度。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讶然出声,这个女子太美了,他们只听说遥馨公主美若仙子,但都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皇上身边的锦妃都变得逊色了,恐怕这个世上能比过遥馨公主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先太后,落微。 坐在北唐炎渊身侧的程绾清看到穆遥馨的时候更是惊得脸色煞白,一个凤洛凝已经让她措手不及了,现在又来一个穆遥馨。 北唐炎渊侧眸瞥了一眼程绾清的脸,嘴角讥诮冷笑,他真的是越来越不喜欢身边的这个人了,除了一张脸值得他留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笑的邪魅诡异,现在他想要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凤洛凝! 穆裴云和穆遥馨来到宴会中央,对着北唐炎渊躬身叩拜,而当穆遥馨看到北唐炎渊的时候更是惊讶,薄唇半张,她没来之前也只是听说鸷鸢国皇帝的样貌多么俊美,可此刻当她亲眼看到之后,她无法再用俊美来形容他了。 那张脸完美到让她都妒忌却又喜欢。 叩拜之后,北唐炎渊便请两人入座,可并没有再开口,他只是把目光递向远方,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似是想要找到什么东西。 渐渐的,他像是找到了,唇边邪魅的笑忽的闪出一丝雀跃,众人都被这一笑吓愣,赶紧顺着北唐炎渊的目光望去。 只见……皇上的步撵正朝这边而来,得贵公公还在身边伺候着。 所有人都诧异了,皇上在这里,那谁在那步撵当中?惊讶之时还带着好奇。 等到步撵慢慢靠近,众人也纷纷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凤妃!一时间,宴会里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凤妃被贬为奴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可现在那步撵中的人穿着宫女的衣服,和那步撵混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云凡辰坐在那里,当看到凤洛凝这样出现时,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僵硬起来,她,竟然坐着皇上的步撵来了。 心里顿时杂味百出,北唐炎渊就真的那么在意她?那情……那么深? 而程绾清就更是不用说了,今晚一连接的状况已经让她的脸惨白如灰,只见北唐炎渊微仰着下巴得意的看向她,她才狠狠的瞪了一眼尽量保持自己的仪态。 坐在近处的穆裴云和穆遥馨更是诧异起来,他们甚至不知道坐在步撵上的那个女子是谁,幔帘被风吹起,他们看着那张平凡的脸不禁疑惑起来,是谁能够做北唐炎渊的步撵? “得贵,把她带到朕的身边来。”北唐炎渊的声音懒洋洋的,目光擒获住凤洛凝便一瞬不瞬的盯着。 那眸子的情愫呼之欲出,只是他隐藏的极好,没有人察觉。 坐在步撵中的凤洛凝簇起眉头,陷入尴尬的境地,这个时候,这么多人他让她怎么走过去?坐在原地,她仍旧一动不动。 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一瞬间她成了焦点。 那些目光让她有些怯弱害怕,她低着头不敢去探寻,只是双手叠交在身前不安的掐在一起,双唇死死咬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娘娘,娘娘,下撵了。”得贵在身边小声唤了唤,但撵中的人仿若未闻,仍然坐在那里。 得贵心下着急,但又不能怎么着,觑了一眼皇上只好又唤了几声,可是凤洛凝此刻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她在这样尴尬的环境里慌了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在软塌上的男子看到步撵中的身影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抿唇笑了起来,是的,那个才是他的阿凝。 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慌了神,会不知所措,会……露出很多可爱的表情。 看到此,北唐炎渊从软塌上站起来,一步步迈下台阶,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女子面前。 手指轻撩起层层幔帘,黑眸里的笑意更浓,他的嗓音慵懒魅惑,“阿凝,怎的还不下来?难道一定要朕亲自来?” “啊?”女子慌得抬头,在触及男子带笑的眸子时显然一惊,但随即发生的事情让她几乎要惊出声来。 北唐炎渊双臂一抬将她圈在怀里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就那样被他抱着,小脸焉得变得通红,紧张的用手攥住北唐炎渊的衣袖,她将脸深深埋进男子的臂弯里。 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北唐炎渊将凤洛凝抱到软塌便才放下,还没待凤洛凝回过神他便将酒杯递了过去,“给朕涨满。” 凤洛凝一愣,将头垂的极低,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酒壶给北唐炎渊倒满一杯,倒完之后她仍旧低着头,即便如此她仍然能够感受到那些探寻的目光。 “今日,霄阳国皇来我鸷鸢国,多有怠慢,朕先干为敬。”手指抬起酒杯,北唐炎渊一饮而尽。 幽眸看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唇边勾勒出一丝笑,只见穆裴云听到北唐炎渊的话沉稳起身将酒杯抬起,“皇上严重了。”然后一口饮下。 “皇上,此次穆裴云来此是为了两国交好的事情,父皇有意促成一段姻缘,不知道关于和亲皇上意下如何?这是皇妹遥馨公主,还不拜见皇上,”穆裴云刚说完,穆遥馨便站起来,“穆遥馨参见皇上。” “朕……”轻倪一眼凤洛凝,北唐炎渊才缓缓启音,“当然愿意,霄阳国主真是费心了,朕不仅要娶遥馨公主,还要立遥馨公主为后。” “啪……” 北唐炎渊的话音刚止,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空气里破碎。 ------------ 113 你是朕的  凤洛凝将酒壶掉到的地上,酒洒了一地溅在绣鞋上,可她却浑然不知,她只是在想,北唐炎渊要立后了。 他要立后,可为什么她的心好似要被撕裂开,他的身边又要再多出一个女人了么? 所有聚集在遥馨公主身上的目光瞬时移到了凤洛凝身上,此刻女子正低头垂眸,所有人都看不起她脸上的神情。 而北唐炎渊悠的转头,将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心里一股莫名的情愫正在节节滋长,他看着她,欲抬的手指焉得攥紧,没有去碰。 阿凝,你在在为朕立后的事情而伤心吗? 是吗?朕好想知道是不是。 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北唐炎渊抿唇轻笑,他觉得是,所以心里不由的变得畅快,“只是打破了酒壶,毋须大惊小怪的,再呈上一壶。” 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凤洛凝才算是反映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碎片急忙躬身想要去捡,她是怎么了? 然,在她躬身的时候,一只大手突兀的出现的眼前,北唐炎渊拦住了她的动作,“别伤了手,这些交给别人去做就好。” 他说不用,凤洛凝也就乖乖的站了起来,依然杵在原地卑微的低着头,她不去关注所有,那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北唐炎渊将目光从凤洛凝身上移到别处,忽的,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呈现了出来,园子里有个人恐怕他以后能派上用场了。 旋即,在将眸子递到穆遥馨的身上,北唐炎渊唇畔勾勒,笑的极尽魅惑,穆遥馨此刻一张娇容已然有些煞白,她正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凤洛凝。 感觉到北唐炎渊正看向自己,惨白的脸突然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可,心里仍然对凤洛凝颇为好奇,那女子相貌平平,但北唐炎渊对她的态度却很不一样。 传说,北唐炎渊阴鸷狠毒,所以父皇并不是很愿意她嫁来,但为了霄阳国她必须要嫁。 当她真的看到北唐炎渊的时候,她更是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然而,在这么多人里对凤洛凝感兴趣的不止穆遥馨,还有穆裴云,以他来看,凤洛凝对北唐炎渊来说绝对不一般。 精致的面容下隐忍着一丝笑,那么的不易察觉,但却被北唐炎渊尽收眼底。 伸手揽上凤洛凝的纤腰,北唐炎渊嗓音慵懒,“朕有些不舒服,先回寝殿休息,这里就交给朕的爱妃和皇妹了,皇子,公主,多有怠慢了。” 话是这样说着,但北唐炎渊揽着惊慌失措的凤洛凝走下台阶的时候连正眼也没有看穆裴云一眼。 “皇上既然不舒服那就早些安寝,毋须估计我和皇妹。”穆裴云稳重得体的起身回道,大手紧紧按住身边想要站起身的穆遥馨。 他说完,只是目送着北唐炎渊和凤洛凝离开。 大臣们都对皇上这样的举动不满,可又都习以为常了。 被带到步撵上,凤洛凝被北唐炎渊紧紧拥在怀中,动也不敢动,这样突然的事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北唐炎渊竟然带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她想着,心里觉得愤懑,不禁把话说出口。 抱着女子的双臂一怔,随即轻倪的嗓音自而后蔓延出来,“阿凝说的是什么?”北唐炎渊眯着眸子,将头埋进女子的脖颈处嗅着香气,温热的潮气吹在凤洛凝的脖子上让她不禁打起来寒颤。 她的心霍然一紧,小嘴几欲张开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啊,她说的是什么? 身后的人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 她不是早该知道么?两国交好,连着公主都来了,并且还是霄阳国主最宠爱的女儿,这代表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的交易她心里比谁都懂得明白。 “在想什么?”男子见身前的人不说话,再次问道,精锐的眸子倪视着,见女子摇了摇头,他突然有些失望。 “从今以后你都不需要再回拢月殿了,你留在朕的寝宫里便可。”魅惑的声音轻启,只见凤洛凝缓缓转过头惊诧的看着他。 “为什么?”她不明白北唐炎渊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在心里做着猜想,可是她猜不透。男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步撵停在宸佑殿外,北唐炎渊打横将凤洛凝抱下便朝着殿内走去,走到殿门口时焉得转过身来看向得贵,唇畔浅笑,“那眼睛挖了。” 得贵一听便慌得跪在了地上,吓出一声冷汗,他不记得做错什么啊,“皇上,饶命啊。” 他慌忙的求饶,可站在殿前的男子却依旧看着那个方向,“朕说的不是你,是你身后的那人,朕今天心情好,所以……挖了眼睛便可。” 得贵惶惶然的抬起头,额前的冷汗顺着脸颊一个劲的往下流,身后的奴才在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后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急促呼喊,“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不该你看的,你却看了,挖一双眼睛而已,”说着,低下头在脸色苍白的凤洛凝唇上印上了一个吻,“朕的阿凝是别人可以窥见的吗?” 只见怀中的人身子紧紧皱缩了一下,顿时瞠目结舌,语气慌乱,“皇上,不要,不要那么做。” 她心里着急,便紧紧攥着北唐炎渊的胳膊,煞白的脸上满是哀求。 “皇上,求求你,不要那么做,求求你……”无力的哀求着,盛住下凤洛凝渺茫的希望。 他不可以再杀人了,这样下去,真的会万劫不复的。 “你,在为了他求朕?”北唐炎渊轻喃,目光紧缩在女子身上,眸子节节滋长的阴兀让凤洛的声音凝戛然而止,心正在被恐惧一层层剥落。 她慌忙摇头,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不想他再杀人了。 “可是朕……不想放!”抱着凤洛凝,北唐炎渊迈入大殿里。 他突然很讨厌她哀求他放了别人,她的心慈从来都不会放在他的身上,他嫉妒,他恨! 缩在北唐炎渊怀里,凤洛凝抖得更加厉害,男子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起身关上了敞开的窗户,“夜晚天冷,你身子又弱,朕不能让你染了风寒。”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么狠毒!你用你那些牵强的理由就可以杀害一个人吗?!” 凤洛凝只觉得耳边仍旧在回放一声声哀求,那小太监的哭声让她的心晦涩不堪。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 “阿凝,朕不喜欢你这么关心别人。”北唐炎渊转身站在窗户前,眸子里闪过悸动,他用着慵懒的嗓音回答凤洛凝,更让女子气愤。 屋中,香炉里白烟袅袅,缓缓升起,随着风四处飘散,然后消失,当窗户赶上的那一刹那,那些白烟只是顺着一个方向直直向上,许久……才彻底散开。 此刻,北唐炎渊正朝她走来,他坐在她身侧,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 “阿凝,朕……要立后了,你难过吗?”他似乎费力很大的力气才黄话说出口,语气那么的晦涩。 身侧的人只是缄默不语,她侧着头不敢去和男子对视。 北唐炎渊见此,手指轻轻抚上女子的脸,轻柔无比,那凝滞般的肌肤落在手中让他心里一紧,手指自女子的脸颊游走到下颚,猛然捏紧。 “啊!” 这一突然的举动让凤洛凝大骇,下颚的疼痛让她呼喊出声。 “痛,你放开……好痛!不要碰我,你的手上沾满了别人的血!” 北唐炎渊根本不去听那些话,阴鸷的眸子缓缓凑近,“看着朕,回答朕,你刚刚把酒壶摔碎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不愿意朕立后。”沙哑的嗓音犹如磨碎的沙子,颗颗落在凤洛凝的心上。 “回答朕!” 北唐炎渊大喝一声,语气里透着急迫,他在宴会上提前带着她离开就是想问她,她是不是难过了? 凤洛凝此刻的心遽然生痛,她微微侧目不去看北唐炎渊的双眸,心里的暗潮一波一波朝着四肢百骸涌动,那种感觉几乎要将她溺毙。 “不是,我不是因为你立后难过,皇上是九五之尊,我……” 女子缓缓说道,他都已经宣布了立后,她难过了又能怎么样?他杀人,她也阻止不了,他在她面前还是那个温柔的渊么? “够了!”北唐炎渊怒喝一声,眸子里有怒火窜起,他狠狠吻上女子的唇,似是在宣告自己的占有! 原来只不过是他在自作多情罢了,他还想……她是难过了。 可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心里还是有着凤召天是不是?”将女子双手束缚起来,男子压住那娇小的身躯哑声问道。 当他看到凤洛凝眼中闪过的错愕时,心,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朕会把他从你身边驱赶走的!一定会!” 凤洛凝一听,顿时慌了神,她拼命的挣扎着狠狠咬伤北唐炎渊的唇,听到男子啊的一声抬起头,她才获得了一丝气息。 “不要伤害小皇叔,否则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有的就只有小皇叔了,她不能失去。 身下人的举动让北唐炎渊心里一痛,瞳孔遽然紧缩,伸舌舔了舔唇边渗出的鲜血,兀自笑了起来。 那笑邪魅至底,让人不寒而栗。 伸手取下凤洛凝发上的簪子,墨黑的发披散下来,他伸出手指一点点捋顺,“阿凝说不伤害,朕就不伤害,你可满意,阿凝?” 说罢,他再次吻上女子的双唇…… ------------ 114 盛大婚礼  北唐炎渊和穆遥馨的婚礼将在七日后举行。 而凤洛凝也再也没有回过拢月殿,她留在了宸佑殿里伺候着北唐炎渊的生活起居。 可心里却一直担心的,她很怕北唐炎渊对凤召天做出什么事来。 正想着,门外便响起了请安的声音,“公主吉祥。” 凤洛凝急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果然,北唐梦影正站在外面,见到她,北唐梦影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拉着她就进了房内。 走进房里,北唐梦影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凤洛凝,确定她还好才和凤洛凝一起坐了下来。 看着北唐梦影一脸的笑意,凤洛凝有些奇怪,她很少看到眼前的女子笑的这么开心,出来一次。 她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天,北唐梦影来找她问她关于凤召天的事情,那笑和现在如出一辙。 想到此,凤洛凝的心不禁紧绷起来。 “梦影,你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她问着,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突然觉得北唐梦影的话将会让她应接不暇。 果然,北唐梦影拉着她的手,语气激动,“洛凝,皇兄今天说要将我许配给你皇叔,我很开心,你是不是也替我开心?” 说着,北唐梦影激动的忍不住颤抖。 而凤洛凝听到这一切却宛如晴天霹雳,她明白了,这就是北唐炎渊说的要将凤召天从她身边驱赶的办法? 他的确没有伤害凤召天,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皇叔如果去了梦影,那她是不是从此就失去她最亲的人?她,好害怕。 北唐梦影见凤洛凝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便停止了激动的叫喊,摇了摇凤洛凝有些奇怪的问道,“洛凝,你不开心吗?” “嗯?”反应过来之后,凤洛凝急忙笑了笑,“我开心,很开心。” “只是,洛凝,我担心如果我嫁去了启凌国,那你要怎么办才好呢?程绾清他们一定会欺负你的,还有那个穆遥馨。” 北唐炎渊的语气颇为担心,她不知道北唐炎渊为什么要立穆遥馨为皇后,那晚她听到之后也吓了一跳。 女子的关心让凤洛凝一怔,清眸呆愣的看着北唐梦影,她的话让她感动,可是她竟然那么自私,因为她需要凤召天所以便不让别人触及。 她不是知道的么,她和凤召天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有北唐梦影留在小皇叔身边,她不就可以放心了么?梦影在总好过其他的女子。 可她,还是好不舍得,她和凤召天相依为命,她真的放手,好难。 “我还有……”凤洛凝说着,却顿了下来,她的眼中有一丝迷离的闪烁,最终露出了坚定,“我还有渊。” 是的,她还有他,此刻,她只能把他当作是依靠了,不管他爱谁,她都要依靠他好好活着,然后,找到时机离开皇宫。 她,要离开! 虽然,她不知道她离开后要怎么办,但是她必须要离开! 听了凤洛凝的话,北唐梦影才算是放心,想起那天晚上北唐炎渊的一举一动她就更觉得北唐炎渊是喜欢凤洛凝的。 她也知道,做那一切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之后,他北唐炎渊心里是有人的。 两人又随意说了些别的,北唐梦影才离开。 等着北唐梦影走了,凤洛凝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呆呆的坐着,听到了北唐梦影的话,起码她不必担心凤召天有危险了。 晚上,天刚暗了下来,北唐炎渊便回来了,他想了她一天。 刚踏进屋中,他便闻到一股菜香味,眸子掠过诧异,他望着桌子上的菜和糕点,再看看坐在桌子前的女子,一时觉得不可置信。 “阿凝,你这是……”北唐炎渊的声音有些激动,几步迈上前来一把抱住凤洛凝。 被抱着,女子只是笑笑,手轻轻的抚上男子的手,“渊,坐下来吃饭吧。” 男子点点头,坐了下来,提起筷子他随意的吃着,本来不饿,可当他把那些饭菜放入口中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饿。 每一口饭菜都让他觉得温暖,因为是她做了,所以……温暖。 “渊,我还做了你喜欢的蜜枣羹。”凤洛凝边说着边将菜放进北唐炎渊的碗中。 “阿凝。”放下碗筷,北唐炎渊黑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如果你能一辈子都做饭给朕吃就好了,阿凝的饭菜做的真好吃。” 薄唇掠上笑,北唐炎渊站起来,再次走到凤洛凝面前,轻轻揽着身前的人,“阿凝,你今天很不一样。” 凤洛凝一怔,心里忖度着是不是北唐炎渊看出了什么端倪? 她今天想了一下午,突然觉得北唐炎渊和穆遥馨大婚当天是她最容易逃跑的时候,那时,她便要离开了。 所以,她必须要让北唐炎渊放松对她的管束。 但她心里却有些不舍,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在走之前给北唐炎渊做一顿饭。 可刚刚北唐炎渊的话让她有点不安起来,他应该不会想到她的心思吧。 “你今天好美。”身后低沉的嗓音慢慢响起,北唐炎渊拥着怀里的人更紧,“只是,朕希望……你永远都可以在朕的面前让朕看到你的美。” 他的话,让凤洛凝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皇上,您要看的凤袍拿来了。”屋外,得贵小心翼翼的说着。 “拿进来。”拉起凤洛凝,北唐炎渊和她一起朝着门口走去,得贵正推开门走进了,见到男子便将凤袍呈递了上来,“皇上,您看看。” 伸手接过凤袍,北唐炎渊双手一抖轻轻展开,繁复的花纹,凤凰呈于中央,男子满意的看着,然后转朝身侧的人,“阿凝,你喜欢吗?” 凤洛凝一怔,她知道凤袍是皇后才能穿的衣服,她心里猜想这应该是为穆遥馨缝制的吧,一丝丝疼痛染上心头。 “很漂亮。”她点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确实很漂亮,这件凤袍配穆遥馨刚好。 “这是朕亲手设计的,每一个花纹都是朕亲手勾勒出来的,你觉得满意?” 为了这件衣服,他可是花了好多心思。 皇后?那个位置任谁坐也无所谓,但是他的妻子却只会有一个。 咬了咬双唇,凤洛凝使劲点头,“满意,我觉得很漂亮。” 男子突然嗔笑,将衣服递到凤洛凝面前,“那朕把它送你怎么样?朕的阿凝穿上一定很美。” “嗯?” 凤洛凝不可置信的抬头,送给她?大眼对着北唐炎渊眨了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是皇后才能穿的,我不可以。” 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她有些慌乱,不明白北唐炎渊又想干什么。 只见男子踱步上前离她更近,“朕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能配的上这件凤袍的也只有阿凝你。” “皇上,别闹了,这是皇后才能穿的衣服,我才是那不配的人。”恍然间,凤洛凝想到了晚宴上北唐炎渊说要册立穆遥馨为皇后的时候,他虽然说的戏虐,但君无戏言! 何况还是立后那样的大事。 男子的目光忽然一沉,漆黑的瞳孔里染上几分冰冷,嗓音却是慵懒邪魅,“朕说你配的上,你就配的上,还是阿凝你认为朕的东西你不屑于要?”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凤洛凝怔然,没想到北唐炎渊会这么理解,急忙出口否认。 她没有觉得他的东西配不上她,她只是觉得她配不起而已,那是凤袍,皇后才能穿着的衣服,她穿上了,算什么? “那就去换上给朕瞧瞧,朕想看阿凝穿上朕亲手画制的衣服。” 他为了这件衣服花费了不少心血,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那些庸俗的袍子怎么可以给他最爱的阿凝。 “你退下吧。”吩咐了一声,北唐炎渊示意得贵退下,但在得贵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男子却又再度开口,“等等。” 得贵一惊,顿时愣在了门口,不知北唐炎渊要干什么。 “他……”扬了扬下巴,北唐炎渊瞅向了站在屋外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一听顿时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他可是听说了上次那个被挖了眼睛的,所以这次得贵公公让自己来,他头也不敢抬,但是就在刚刚他还是忍不住觑了皇上一眼,难道因为这一眼他也要被挖了双眼? 想到此,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 得贵本事不懂皇上的意思,心里也顿时慌了起来,以为皇上又有什么不满,但等他转过头的时候,目光愕然的停留在小太监手中端的东西是才明白过来。 “皇上是想说他手中端着的嫁衣么?”得贵小心翼翼的猜测着,抬眸觑了觑皇上的脸上,等了一会儿才见皇上点点头。 “把他手中的拿给朕看看。”男子的话刚说完,小太监便乖巧的举着端盘递到得贵面前,由得贵呈上去,“皇上,您请看。” 将手中的嫁衣一抖,北唐炎渊打量了一番才轻轻道,“这个,也留下了。” 得贵一听有些慌了,急忙小声提醒,“皇上,那是要送给遥馨公主的。”他的话刚说完便看到北唐炎渊倪着笑看向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停止了跳动。 “得贵,朕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为朕办事也办不好了么?”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冰冷,让得贵防不猝及的跪了下去,全身都在打颤,“皇上息怒,奴才明白了。” 而站在一旁的凤洛凝也呆愣在了那里,小脸有些惨白。 今晚的北唐炎渊好古怪。 “嫁衣没了可以再缝制,但朕的阿凝却只有一个,现在……给朕统统滚出去。”北唐炎渊的声音很轻,但却寒彻入骨。 转眼间,得贵便和那小太监退了出去,顿时,房间里又剩下两人。 北唐炎渊几步走上前将手中的嫁衣递给凤洛凝,“阿凝,穿上给朕看看。”他说的那么认真,那眸中闪现的璀璨光泽让凤洛凝有一瞬间的呆愣。 接过北唐炎渊手中的衣服,凤洛凝本不想穿,但想到自己要准备离开了,又乖乖的走到屏风后换上,她先是换上了凤袍,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站在屏风一侧。 北唐炎渊见着朝她伸伸手,“阿凝,过来。”男子的唇微微勾勒,划出一个精致的弧度。 缓缓朝着北唐炎渊走去,凤洛凝的心砰砰直跳。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可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北唐炎渊要这么做。 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个很随意的人,想来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哪里会去管其他的。 “果然还是要阿凝穿着才好看。”站起身来将凤洛凝打横抱起,北唐炎渊宠溺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那件不需要试了,到时候朕再命人给你做一件,一件更配的上阿凝的。” 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北唐炎渊转身走到嫁衣将其拿在手中稍一用力便碎裂开了。 震惊的看着北唐炎渊的举动,凤洛凝呆呆的躺在那里,不发一语。 他既然不是给她的,又为什么要留下来?然后毁掉? 纷飞的大红布帛,在空中渐渐下坠,男子转身站在窗前,将窗户打开,仰头看着天空,凤洛凝突然觉得那身影很凄凉,让她不禁心疼起来。 “渊?”她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字,但男子没有说话,好像此刻正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只是一直看着夜空,许久,男子轻柔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阿凝,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 115 逃走  “朕猜想的果然没有错。” 北唐炎渊斜倚在软塌上,看着手中宵慕调查来的结果,轻笑着。 他就猜想霄阳国的少年将军宋轩喜欢穆遥馨,如此一来,事情就比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了。 通过穆遥馨就可以轻易控制宋轩。 那夜在宴会上,当穆裴云说要和亲的时候,他从宋轩的眼中看到明显的伤痛和嫉恨。 所以,他也就确定了宋轩喜欢穆遥馨。 “主子,那接下来您还要娶霄阳的公主么?这样会不会让宋轩对您产生怨恨?”宵慕恭敬的说道。 心里也稍微做了忖度,如果主子真的和公主成亲,那岂不是多了个敌人? “当然要成亲,”放下手中的信笺,北唐炎渊轻眯眸子,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否则,朕要怎么把穆遥馨留在身边做饵?” 经北唐炎渊一说,宵慕才算懂得了,虽然娶了公主会让宋轩视为仇敌,但是因为有公主在手中,早晚都能控制宋轩的。 这样一来反而对主子有利。 “属下明白了,如果主子没有别的事情,那属下先退下了。” “继续盯着穆裴云,霄阳国主现在虽然是立穆子逸为太子,但依朕看来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穆裴云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站起身,北唐炎渊也朝着屋外走去,“绫桑最近怎么样了?” “他还好,只是上次在冷焰门受的伤还没恢复。”宵慕紧跟在北唐炎渊身后说道。 脚下的步子一顿,北唐炎渊的目光投向远方,顿时陷入沉思,慵懒的嗓音极尽魅惑,“让他最近好好养伤吧,子殷那里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倒是凤召天……他正在壮大,况且他还是阿凝的皇上,朕不想让阿凝伤心,朕的话你明白吗?” 宵慕一怔,看着北唐炎渊的背影。 “属下明白了,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尽量处理好。” “这样,朕就满意了。”说罢,北唐炎渊迈出了大殿,他还需要去看看新做的嫁衣。 雪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嫩的网。 凤洛凝站在窗边,远远的就看到北唐炎渊朝着宸佑殿走来,身后跟着的得贵手中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轻轻关上窗户,凤洛凝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看到迎面挂着的凤袍,别过了目光。 “皇上驾到。”屋外的声音响起了,凤洛凝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门躬身叩拜,随即便有一只大手将自己扶起来。 “阿凝,何时这么客气?”北唐炎渊宠溺一笑,将眼前的人揽入怀中,“你看朕给你带来了什么。” 嗯? 凤洛凝抬头看向男子俊美的容颜,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只见得贵匆匆上前,将手中的端盘递了上来,北唐炎渊抿唇一笑,将蒙在端盘上的布掀开,“阿凝,朕说要送你一件最美的嫁衣。” 将盘中的衣物展开,呈现于凤洛凝面前,北唐炎渊一脸满足,这也是他亲手绘制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凤洛凝顿感突兀,嫁衣?给她作甚?! 可她依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看。” 她看到北唐炎渊唇边慢慢绽开,露出笑意,那笑那么纯真,那么……美好,就好似她曾经看到的那样。 那深眸中的光越发璀璨,让她的心遽然发痛。 得贵见势如此,急忙躬身退了出去,将门合上,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两人,面面相对。 突然,北唐炎渊上前一步将凤洛凝抱进怀中,语气宠溺,“阿凝,只要你不离开朕,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怀中的女子只是缄默不语,她想要自由,他给么? 幽幽叹了口气,北唐炎渊魅音轻启,“阿凝,你是我的,只会是我的,所以不要想着离开,”低头看着怀中柔弱的女子,刚刚柔腻的声音紧绷了起来,“否则,你和他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怀中的女子身子顿时紧绷起来,将头埋进男子的胸膛里,她努力的呼吸着,她害怕北唐炎渊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是谁?凤洛凝自然是知道的,除了凤召天,还会有谁? 她不知道凤召天现在怎么样了。 暗室中,几只烛光摇曳,男子看着桌上陈列的暗报,眉头越皱越紧。 “夜风,跟踪你的人甩掉了?”男子温着嗓音缓缓问道,将桌子上的信笺折好送到火烛上。 火苗一触碰到纸张便飞快的蔓延上去,瞬间,将整张指焚化成了灰烬。 “即便以后我会如这张纸一般粉身碎骨,我也要继续进行下去,夜风,继续去盯着。” “是,主子!” 等着暗室里的人离开,男子闭眸倚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洛凝,你再等等,再等等,小皇叔很快就会把你接出来的。 北唐炎渊和穆遥馨的婚礼隆重而庄严,穆遥馨穿着繁复的礼服,迤逦而来,倾世的容颜遮掩在薄纱后,更显得绝美神秘。 来参加婚礼的人都不禁出声赞叹,甚至都认为皇上和遥馨公主是佳偶天成。 凤洛凝站在一个角落里,呆呆的望着穆遥馨朝着北唐炎渊走去,每一步都想踩在她的心上,那么沉…… 站在阶梯上的男子,魅惑的容颜上勾勒着一丝轻笑,冷冽的眸子半眯着,看不出喜怒,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让人移不开眼。 看着,看着,凤洛凝的心竟然沉沉的痛。 她低着头,不再去看那坐上的人,皱缩的心在挣扎中缓缓放开。 身边不知道是哪宫的宫女,正在小声的议论着。 “咦,新皇后穿的那件礼服竟然不是皇上亲手做的那件。”宫女的声音咋这嘈杂的环境里显得很小,但在凤洛凝耳中却尤为清晰。 “也是啊,那件嫁衣可比新皇后身上的好看很多倍,皇上还亲自监工,吩咐哪里该怎么做,本来以为是要给皇后的,没想到不是。” “是啊,奇怪了,那皇上做那件衣服干什么?” “我们做奴婢的还是少管这些事情了,免得招来什么麻烦。” 凤洛凝低头静静的听着身边两个人的对话,在抬头看向站在高处准备行礼的两人,眼泪竟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 风扫过脸颊让她的脸生疼。 她似乎在此刻确定了一件事情,她确实爱上了北唐炎渊,可她不知道她爱的是曾经那个在她心中美好的渊,还是现在这个正和别的女子成亲的阴鸷皇帝北唐炎渊? 亦或者,她都爱着?因为他们即便再不同都是一个人。 她曾不敢承认爱上北唐炎渊,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真的爱过,她不知道那种在心里慢慢滋长出来的感觉。 她从小到大,身边有的男子只有凤召天,她对他那么依赖,甚至从来没想过会离开他。 他对她的重要没有人可以比的上,可那种重要是相对亲人的,她最挚爱的亲人。 她把对亲人的爱和对情人的完全混淆的。 然,当凤洛凝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更加的恐慌了。 她觉得离开的心正在一点点动摇,北唐炎渊做的那件嫁衣不再别处正是给了她,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婚礼依旧在举行着,可是凤洛凝已经无心去管了。 她转过身低着头,瞧瞧的消失在人群里。 回到宸佑殿,凤洛凝环视了一下周围,伸手将凤袍和嫁衣叠好。 凤袍是皇后穿的衣服,她自知自己没有资格,而嫁衣……她已经不需要的,但这些都市北唐炎渊的心血,她又舍不得丢弃,所以只好将衣物折叠整齐放在的床榻上。 然后她静坐等着晚上的到来。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要逃出皇宫就必须等着人将要散去的时候,也就是北唐炎渊和穆遥馨洞房的时候。 她想到时候藏在马车下面,可藏在谁的马车下也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她想了一圈,只有霄阳国的皇子穆裴云了。 只有她的马车不会被查,本来她是想找云凡辰的,但是她不想连累了他。 因为皇上大婚,宸佑殿里也几乎没了人。 凤洛凝坐到傍晚起身在大殿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了才跑了出去,她越跑越急,生怕被人发现。 等跑到宫门口的时候,她远远的仔细辨认着,为了找对穆裴云的马车,今天马车进来的时候,她都有仔细瞧着。 此刻,每辆马车前都有人在看守着,但从白天到晚上,那么长时间,马夫们都变得懒惰起来,所以她趁着现在也好混进去。 偷偷绕过几颗大树,凤洛凝来到了马车的后方,她躬着身子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极轻,生怕惊动了看车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直到数到第十三个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站在马车后辨别了一下,确定是穆裴云的马车才慢慢的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钻到马车下。 令凤洛凝惊讶的是穆裴云的马车下竟然是朝上凹陷一块的,刚好是可以供一个人藏在下面,甚至连让手脚固定的地方都有。 咦?! 躺在地上,凤洛凝细细的打量,她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穆裴云的马车要设计成这样,但这样的设计让凤洛凝不禁有些窃喜。 她躺在马车下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躺在那里,凤洛凝的脑海中竟然不自觉的浮现出北唐炎渊的脸,那张脸上满是伤痛,她的心一紧,闭上眼摇了摇头,试图驱赶掉北唐炎渊的影子。 她是有些迟疑了,在走出宸佑殿的时候就迟疑了,所以她拼命的跑,不让自己回头,不让自己停下,这样她就会逼着自己离开了。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阵说笑的声音,她知道是婚礼结束了,官员们纷纷走过来。 当然,其中必然会有穆裴云,因为她听到了几个官员恭维穆裴云的话。 对那个男子她没有什么了解,即便是样子也没有自己去看,只是在宴会上瞥见了一眼,那时候的她陷入尴尬的境地,哪里会有时间去看别人? 官员们各自走到各自的马车前,马夫们也都打起了精神牵着马,凤洛凝感觉到前方的马车动了动便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抓住马车下的把守,双脚也放置好,只等着马车驶出宫外。 身上的马车晃动了一下,凤洛凝低着头,看到穆裴云上了马车,然后马夫便驾着马车朝着宫外驶去。 凤洛凝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生怕出什么差错,今晚的一切竟然比她料想的还要简单。 马车缓缓驶出宫外,在听到宫门“咯吱”一声关上的时候,凤洛凝的心仿佛也被那门声割裂。 但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不知马车后行驶了多久,凤洛凝双臂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从马车下朝外瞅了瞅,虽然看不到许多,但是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了,她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攀爬的马车速度突然放慢了下来,凤洛凝闭上眼咬紧牙,将手脚同时松开,“砰……”的一声,身子重重跌在地上。 这一跌让凤洛凝全身都疼起来,她躺在地上奋力的爬起来然后揉着自己的胳膊和后背,心里不禁暗叹,幸好马车的速度不快,否则她会跌的更惨。 撑着地面站起来,凤洛凝拍打了几下身上的泥土,四下环顾了一圈。 这里是哪里? 她是出来了,可是她要去哪里?不能去找小皇叔,那她要怎么办?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皇宫的人,她要去哪里? 伸手探进怀中,紧紧捂住带出来的一些钱,她现在只好找一家客栈先住下了,等明天白天再去想别的办法。 马车里,男子闭眼靠在软垫上,唇角勾出一丝笑,“她下去了?” “下去了,主子。”马车外的人沉声恭敬说道。 “嗯。”穆裴云应着一声继续靠在软垫上休息。 他很奇怪,凤洛凝为什么要出宫?他从那些大臣的口中也得知了一些消息,知晓了她的身份,北唐炎渊很宠爱她。 但她为什么要离开呢? 还有今天,在大婚上,北唐炎渊也并未宣布立后的事情,他的妹妹现在也不过是个虚名皇后,北唐炎渊要做什么,他想不透。 给读者的话: 缠每天会有一两袋化肥,想要的亲们留言,缠会挨个送出去的,化肥和种子的数量跟订阅和打赏有关的,所以不多 ------------ 116 得救  北唐炎渊踏进宸佑殿,每一步都走的极缓,殿内,奴才们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吭声。 轻轻推开房门,北唐炎渊四下巡视了一番,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是走了。”踏进屋子,背手关上房门,男子走到床榻前,伸手抚摸着折叠整齐的衣物。 每一下都极轻,他为她精心设计的衣服,她还是扔下了。 将床榻上的衣服抱起来,北唐炎渊紧紧拥在怀中,那样子,就像怀中抱着的是凤洛凝一般。 手臂环的越来越紧,每紧一下他的心就猛地痛一下,“阿凝,你为什么要离开朕,你不是说过,你……不要走么?” 男子轻喃着,眼角竟然缓缓落下一滴泪…… 只是一滴,便再也没有。 他今日真正想娶的是她,他将嫁衣都送到了她的房中了,她却不懂,她却只看着他娶别的女子。 当他看着穆遥馨朝自己走来,他多么希望凤洛凝能出来阻止,只要她阻止了,他便不会娶了。 那些女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皇后的封册他也没有进行,凤印也没有交接,他只是在等她。 可她竟然走了,她竟然真的走了…… “皇上。”得贵站在屋外轻轻的唤了一声,今晚是皇上和遥馨公主的大婚之夜,可是皇上却来了宸佑殿,这怎么可以啊。 虽说皇上今天没有册封皇后,但是那夜晚宴上谁都听的清楚,皇上要立后啊。 等了许久,得贵也没有听到屋内的人吱声,他顿时是又急又怕,皇上这是怎么了? 夜已近半夜,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凤洛凝独自走在街道上,害怕的抱紧双臂,她已经走了很久,可是所有的客栈都打烊了,她无处可去。 单薄娇弱的身子在风中冻的瑟瑟发抖,一颗心忐忑不安起来,一步一步走着,凤洛凝突然觉得身后好似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心里一颤,猛地感到惶恐不安,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 忽然,凤洛凝觉得自己上身被抱住,脚下一个踉跄便想要朝前倒去,但身后的人抱的紧她也就没有倒下。 但这样的举动更是让她觉得恐惧起来。 “这大半夜的,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啊?”身后男人猥亵的笑声传来,让凤洛凝惶恐的瞪大眼。 她慌忙想要挣脱开抱住自己的人,身子剧烈的扭动着,但是她的力气那么小,任她怎么动也挣扎不开。 “你放开我!你是谁?放开我!”凤洛凝边喊边挣扎,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她好怕,可这样的夜里,有谁会听到她的叫声? “姑娘,你就别挣扎了,看这模样也是哪家的小姐,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另一个男人突然开口。 凤洛凝一听顿时更加的慌乱,她的身后竟然不止一个人,她又慌又乱,低头张口就咬上男人的手,她狠狠的咬着,听到身后的男人大吼一声,困住她的手也顿时松开。 得到了自由,凤洛凝便拼命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她只知道她要跑! “竟然敢咬老子!”被凤洛凝咬住的男人怒吼一声,便也撒了腿朝着她赶来,“臭娘们,你给我站住!” 凤洛凝一听,跑的更加快,心里颤抖的厉害。 但她跑的毕竟不如几个大男人快,终于她跑不动了,身后的男人却猛地将她扑到在地,凤洛凝瞬间跌倒在那里,身子磕在硬梆梆的地上痛的她皱起了眉头,她全身都痛麻起来,整个身子都变得更加无力。 身后的男人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一声声的哀求着,凤洛凝双手扒在地上,拼命的朝前爬去,可是她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不管她怎么爬,她还是在原地。 “你们放开我……” “敢跑?老子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呸!”身后的男人恶狠狠的说着,一把揪起凤洛凝的头发,“我们兄弟几个先玩过了再把你卖了!” 男人的话刚说完,便一把扯下凤洛凝的衣袖,凤洛凝瞬间瞪大了眼睛,开始挥舞着双臂,风吹在她赤裸的胳膊上让她忍不住了打了个寒颤。 “放开我,你们不要碰我!”她拼命喊着,嗓子在一声声嘶喊里变得嘶哑,“渊,救救我!渊……” 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出北唐炎渊的身影,她好想他。 “渊,救救我……”她一遍一遍喊着,所有的恐惧都在心头里汇聚成一个身影,她现在只想他。 寂静的黑夜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凤洛凝仰着脖颈看向那延伸到尽头的黑暗,心,一点点陷落下去。 “朕的女人你们也敢碰?”黑夜中,一道邪魅的嗓音慵懒的蔓延开,北唐炎渊伸手将凤洛凝抱进怀中,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压在凤洛凝身上的男人突然就掉到了地上。 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北唐炎渊半眯着眸子轻笑,但眸中的杀机已蠢蠢欲动,将女子带上尾随而来的马车上,踏上马车的那一刻,薄唇轻启,“乱刀砍死。”甩下车帘,身影顿时消失在夜色里。 凤洛凝蜷缩在北唐炎渊的怀中惊魂未定,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不仅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还有北唐炎渊的突然到来。 他怎么会找到她?想到此,她抖得越发厉害,一张脸已由惨白变成青灰。 “阿凝,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背叛朕?你……”声音顿了顿,男子将头埋进女子的脖颈间,“太令朕失望了。” 怀中的人不说话,只是瞠着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一颗心从恐惧跌落深渊。 “幸好朕刚刚找到你了,要不然你怎么办?看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回去朕会好好惩罚那群让你受苦的人,”轻抬起女子的小脸,北唐炎渊寡淡的扯起嘴角,“朕,听到你喊朕了,你的害怕朕感受到了,可是……” 在凤洛凝唇上印上一个吻,北唐炎渊紧缩住眼前的人,仿佛这一眼就要望尽女子的心里。 “朕的痛你感受到了吗?” 阿凝,你感受到了朕的痛了吗?阿凝,失去你,我……好怕。 凤洛凝一怔,茫然的抬头看向北唐炎渊,身子仍在止不住的颤抖,她的唇抖了抖,垂下了眼眸,“皇上,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与别人无关,都是我的错,如果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细小的嗓音几不可闻。 男子听罢,精致的唇勾勒出邪魅的笑,“阿凝,你知道朕有多爱你么?所以,朕怎么舍得惩罚你呢?” 爱她?他真的爱她么? 凤洛凝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在爱她么?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并不代表朕非你不可。” 轻扯着嘴角,凤洛凝挤出一个笑,她从来都没有以为他非她不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有什么样的殊荣。 可是,唯一不能让她释怀的是,她也爱上了他。 被带回宫里,北唐炎渊抱着凤洛凝一路走向宸佑殿,得贵在殿外瞧见急忙迎了上去,“皇上吉祥。” 然,北唐炎渊只是沉默不语,抱着凤洛凝继续朝殿里走去。 得贵跟在身后,脸色煞是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北唐炎渊看到了也不做理会。 进了殿内,华衣女子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一脸的焦急,见到北唐炎渊抱着凤洛凝回来,脸上的焦急才稍稍放缓,“皇上,您回来了,有没有事?” 她问的自然是凤洛凝,刚刚她在喜房里等着北唐炎渊,可是却一直不见人,她只好出来找了,却没想到看到跪了满地的奴才,询问之后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男子似乎早就意料到眼前人的出现,并不觉得惊奇,他只是轻轻倪视了一眼女子,唇畔浅笑,“皇后,你不是应该呆在锦央殿么?怎么到了朕的宸佑殿?” 穆遥馨一听,顿时愣住,但很快便轻笑了起来,“臣妾是见皇上还未去锦央殿,所以就过来瞧瞧,臣妾知道坏了规矩,还请皇上责罚。” “皇后是关心朕,朕怎么能责罚呢,今夜倒是朕的不是,大婚夜竟然冷落的皇后。”说话间,男子将目光移到了怀中的人身上,此刻凤洛凝正抖着身子缩在他的怀中。 顷刻,他将目光递到了跪了满地的奴才身上,“你们说,朕该如何惩罚你们?” 地上跪着的一群人忙不迭的磕头,一个个头撞到地上的声音那么响亮,凤洛凝心里觉得不安,怯怯的抬起头看向北唐炎渊,“皇上,放过他们好不好?” “皇上,可否听臣妾一言?”穆遥馨见此也急忙说道,见着北唐炎渊看向自己,才缓缓开口,“今日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和臣妾大喜的日子,饶是皇上再生气也不可见血啊。” “哦?”峰眉轻挑,北唐炎渊抿唇慵懒的笑着,“既然皇后这样说了,那就听皇后的,你们还不快谢谢皇后。” 男子声音变得缓和,看了一眼穆遥馨,才继续启音,“今晚为难皇后独寝了。”说罢,便抱着凤洛凝朝屋子走去。 大殿里只留下一脸呆愣的穆遥馨以及一地的奴才。 ------------ 117 你会知道你需要我的  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北唐炎渊擦着女子脸上沾染的灰尘,“一会儿朕替你梳洗一下。” 床榻上的人听着,只是一动不动,她看着近在眼前的脸,恍若做梦。 “阿凝,幸好朕预料到了你要离开,否则,朕要到哪里去找你?今夜……你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凤洛凝细腻的肌肤,满是溺爱,“还好,你没事了。” 瞠大双眸,凤洛凝一瞬不瞬的看着北唐炎渊,他的反映越是平静她就越是害怕。 “阿凝,不要自作聪明,以为朕要将梦影嫁给凤召天,你就觉得朕不会把他怎么样,如果你这样想了,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否则朕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男子的话让凤洛凝悠的瞪大双眸,清眸里男子魅惑的容颜那么清晰,北唐炎渊说的没错,她确实那样想过,她以为,至少北唐梦影喜欢凤召天,凤召天就安全了,但不是的! 她面前的是北唐炎渊,他的做法从来都是出乎人意料的。 两人彼此凝视着,都个怀心思,但凤洛凝的那点想法又怎么会逃过北唐炎渊的双眼? 男子只是慵懒轻笑,手指轻轻触摸着女子的脸颊。 忽然,门被敲响,只见穆遥馨指挥着几个宫女将沐浴的东西摆放好,然后微微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皇上,洗澡水准备好了,让臣妾来帮她吧。” “不用,朕自己来就好,皇后你回去休息吧。”男子凝眸盯着床榻上惨白的小脸,唇边一抹浅笑激荡人心。 然,穆遥馨却顿时一脸惊诧,“皇上,这些事还是让臣妾来做吧,皇上您是九五之尊……” “朕说朕来,难道你没听懂吗?马上出去。”北唐炎渊缓缓开口,但那声音里早已经隐藏不住愤怒。 漆黑的眸瞳里火光灼灼,“朕不想再重复。” 穆遥馨被吓了一跳,咬了咬嘴唇委屈的退了出去。 将凤洛凝抱起来,一点点解开她身上的衣衫,男子的动作极轻,他边褪下女子的衣服,边检查女子身上的淤青,然,女子只是将身体缩了缩,惨白的脸上焉得浮现出一抹潮红,她别过头不去看北唐炎渊。 “阿凝是害羞了?”轻喃着,北唐炎渊已将女子抱起朝着浴桶走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放进去。 温热的水自脚尖一点点蔓延,暖气袭来不禁让凤洛凝白皙的身体也慢慢的变得潮红。 将凤洛凝放在浴桶里坐好,北唐炎渊也轻解腰带迈了进去,伸出手臂将身前的人圈进怀中,他将唇贴在凤洛凝的耳边,语气慵懒,温热的气息在耳边乱窜,让凤洛凝的身子小小的颤抖起来。 “阿凝,告诉朕,你是喜欢朕的。”诱惑般的魅语在耳边萦绕,凤洛凝听着只是将身体缩的更紧,羞赧的侧过头不让北唐炎渊凑近自己的耳边。 但凤洛凝的动作却让北唐炎渊眸子一寒,顿时变得阴兀可怕,可是他的唇畔依旧勾勒着一道弧线,慵懒的笑。 低下头,缓缓吻上凤洛凝肩膀上的齿印,每触碰一下都让凤洛凝止不住的颤栗,大手环住怀中的人随意摩挲。 “你刚刚叫朕救救你。” 他的语调极轻,故意提醒着凤洛凝,幽深的眸子眯了一下,手掌慢慢移到女子的胸口处,然后用手指去狠狠按了一下女子身上的淤青。 “啊,痛……” 闷哼一声,凤洛凝将身体朝后仰了一下,袭袭的水雾萦绕在周围,衬托着整个人都娇艳欲滴。 北唐炎渊眯眸瞅着,自喉咙里发出一道嘶哑的沉吟。 “阿凝,知道痛了,也该知道不要忤逆、背叛朕,否则……朕会让你更痛!” 他忘情的吻上凤洛凝的唇,汲取,啃噬,似乎要将她的背叛尽数吞下,她选择离开他,他真的很心痛。 但他……却不能惩罚她,甚至无法杀她! 只因为,他不忍心,是啊,他不忍心。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启凌、霄阳、周边众多小国也包括鸷鸢,等到他一统之后,她将会这个世界上人人都羡慕的女人! 他会让那些曾经屈辱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怀中人的一声声低吟,让他的血脉喷张,眼中霸道的占有欲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阿凝,你是朕的女人!” 他会让她知道,她有多么需要他,她需要他! 立后的事情已经落实了下来,穆遥馨将在三日之后接管凤印,宫中又将举行一场隆重的宫宴。 与此同时,凤洛凝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云凡辰将会被派去边塞镇守,哪里临近荒漠,贫瘠不堪,甚至少有人烟,但在荒漠的那头,却是邑蒙族的驻扎地,她听说那里有大片的草原,有溪水,有马儿,那里的民风淳朴,她一直都想去看看,可是没有机会。 小皇叔跟她讲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总是在跃动着,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可是除了那里之外,荒漠的周围还驻扎着很多蛮夷异族,云凡辰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北唐炎渊这样做是因为那日云凡辰要带自己走么? 想到此,她走出宸佑殿,径直朝着和云凡辰共知的那个地方走去,一路上她都四处瞧着,生怕被发现。 可是她去了,那里却没有人,站在院子里,凤洛凝回想着那夜和云凡辰的对话,夜色朦胧下,男子刀削般的俊容似是笼罩着光晕。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对她说,“皇上曾经是个善良的皇子。” 但她现在也无法得知,究竟是什么让北唐炎渊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准备回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一袭暗色衣角落入眼中,凤洛凝惊讶的抬头,面前站着的果然是云凡辰。 见着眼前人一脸呆呆的样子,云凡辰冰冷的俊容顿时缓和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凤洛凝微微撇下眸子,盯着地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是不是又有不开心的事情了?” “啊?”半张着小嘴,凤洛凝茫然的看向云凡辰,但很快的她便摇了摇头,“我是在等云将军。” 这次轮到云凡辰吃惊了,只见他俯首呆呆望着女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还好么?” “嗯?”凤洛凝又是一愣,“云将军是指什么事情?” “哦,没什么,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情?” “将军,对不起,是我连累你要去镇守边塞,对不起。”微仰的小脸上满是抱歉,“将军,那日我不该答应和你离开。” 听了女子的话,云凡辰才恍然大悟,但随即的,便抿着双唇笑出声来,凤洛凝不解他笑的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男子的唇角弯出很大的弧度,冷峻的容颜也因为那笑而变得温和。 阳光纠缠交错在眼前,照在微笑的男子身上竟然让凤洛凝一时间看的呆愣起来。 “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当我说出要带走你的话时,就已经知道了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愿意留下我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何况镇守边塞没什么不好,只是日子苦了点,不如在这里过的舒服罢了,但,这是我们云家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风轻轻扫过,将院子里的树吹的沙沙作响,几片墨绿的叶子缓缓飘下,落在女子的肩上。 云凡辰伸出手将那片叶子拨掉,举止轻缓。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苦了自己,还有……谢谢你的关心,”说到此,男子的眼中有抹异样的情愫一闪而过,“洛凝,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告诉我,我绝对会把你带走的。” 云凡辰的话让凤洛凝有些慌乱的捏着小手,神情怔然,她突然一笑摇着头,“谢谢云将军,洛凝只希望云将军能照顾好自己,还有,不要再觉得不开心了,因为人活着,开心总好过难过。” 女子仰着下颚,在阳光的照射下,清眸里仿若绽放了万千光彩。 “我只是想来送送云将军,既然见到了,那就先回宸佑殿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坐。”擦过凤洛凝的衣角,云凡辰走到台阶上坐下,凤洛凝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冲着云凡辰轻轻躬了躬身子,便朝前走去。 看着朝前移动的背影,云凡辰唇角的笑久久不能消散,忽的,前面那走了没多远的人转过身,冲着他璀璨一笑,那笑在那一瞬间甚至比阳光还要晃眼。 “云将军,有机会我也希望可以去边塞,想去……邑蒙族。” 女子的笑纤尘不染,眯成月牙的双眼那么好看,说完,女子便转身一蹦一跳的离开。 而坐在那里的云凡辰先是一怔,随即咧嘴笑了起来。 ------------ 118 狠狠的惩罚  清朗的天空裹着一层沉甸甸的蓝,一望无际。 金秋的十月,天气也开始转冷,宫里的司服苑正在赶制入冬皇上以及各宫娘娘要穿着的衣物。 凤印交接之后,后宫正式立主,而对于这一切最不满意的便是程绾清,她等了那么多年,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的位置落到了别人的手中。 她自然心有不甘,但是却无可奈何。 那是北唐炎渊的决定,任谁都无法改变。 手中端着茶盏,程绾清将目光递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玉画身上,唇畔悠的勾起笑,北唐梦影还说不能对玉画怎么样?一个宫女而已,时日久了自然会被遗忘。 感觉到一股冷滞的目光正看向自己,玉画不禁绷紧了身子,自从她掉到程绾清身边,几乎每天都要受她的打骂,她做对了也是错,总之没有一点是让锦妃顺心的。 “玉画,你过来。”低唤一声,程绾清见着女子颤巍巍的朝自己走来,临近的时候才跪了下去,“娘娘有什么吩咐。” 玉画低着头,不敢去看程绾清,双手撑在地上紧紧的扒着地面,心里忐忑不安。 “你跪倒院子里去,没本宫的吩咐不准起来。” 跪在地上的人一听,霎时愣在了原地,“娘娘,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错,本宫只是想你帮本宫请一个人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盏,程绾清躬腰伸手扶起玉画。 这一举动让玉画受宠若惊,让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娘娘,娘娘想请谁过来?”她不明白,程绾清要找谁来,需要她跪着? 她在这宫中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啊。 扶着玉画起来,程绾清轻轻笑着,“这,你就不需要管了,你只要按照本宫的话去做就可以了。” 凤洛凝从拢月殿出来,手中拿着凤召天给她的铃铛以及剩下的几颗莲子糖,那糖已经全部化掉了,可她舍不得扔掉。 当时她去了宸佑殿去的匆忙,根本没时间回来取。 将两样东西紧紧攥在手中,凤洛凝便急急朝着宸佑殿走去。 走到宸佑殿门口,远远的凤洛凝便看到在殿门口站着一个人,细看之下才发现是袖蓝。 她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袖蓝会在这里,难道是程绾清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袖蓝急着来找皇上? 但她又想了想觉得不对,皇上这时候也不会在宸佑殿啊。 等她想完,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袖蓝看到她走来马上应了上来,“凤妃娘娘,您可是回来了。” “袖蓝,我已经不是凤妃了,你还是叫我洛凝吧。”轻轻笑着,凤洛凝看着自己一身的宫女装,她现在只是北唐炎渊身边侍奉的宫女。 “那我就叫你洛凝,你快跟我去看看玉画吧。”说着,袖蓝一脸焦急的拉着凤洛凝准备朝渺烟殿走去。 然,凤洛凝却是一脸茫然诧异,她在脑子里回想玉画是谁,她觉得那名字很熟悉,焉得,她记起在庆功宴那晚她救下了一个宫女就叫做玉画。 可是后来她也就没去管那宫女怎么样了。怎么会又去了渺烟殿? 而且,玉画被罚跪为什么要来找她?一瞬间,她脑子里的想法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她忙止住了步子,停在了原地,拉着她的袖蓝也突然听了下来,不解的转头,“怎么停下了?” “玉画被罚为什么要我去?” 凤洛凝的话让袖蓝一顿,开始吱吱唔唔起来,这样一来,凤洛凝更是觉得奇怪了,急忙松开袖蓝拉着自己的手,“玉画到底怎么了?” “您要是不去,玉画就要死了,娘娘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之前您救了玉画便让娘娘对您心有成见了,所以只能在玉画身上出气。”袖蓝一急,连忙跪在了地上,她要是没办法将凤洛凝带去渺烟殿,那她也会受惩罚的。 “可是我现在只是个奴婢,我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凤洛凝苦苦嗤笑,她不知道程绾清要干什么,竟然拿玉画威胁她,的确,她不会放任不管,但,她去了以后呢?程绾清对她怎么样? “可是,娘娘……”袖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凤洛凝明白了些许,程绾清就是想找她麻烦,但她一直在宸佑殿她不能来。 不过,她现在是去渺烟殿,应该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她不能看着玉画受罚不管。 “走吧。”仰头忘了一眼天空,凤洛凝手中紧握着那两样东西,似是想要给自己一丝安定。 冰冷的地面上,一个女子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的面前,程绾清正坐在软塌上轻抿着茶。 当她看到袖蓝带着凤洛凝走来,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了笑。 “锦妃娘娘吉祥。”两人躬身请安,程绾清看着却迟迟不语,她只是眯着眼得意的笑,终于凤洛凝也有今天了。 她没有得到凤位的怨恨在看到凤洛凝的时候便找到了发泄口。 皇后她不能为难,但被贬为宫女的凤洛凝难道她还不能收拾么?妃子惩罚个宫女不为过吧? “起来吧,凤妃妹妹,你可算是来了。”程绾清站起来,朝着凤洛凝走去。 跪在地上的玉画一听是凤洛凝来了,立刻慌了神,原来程绾清想要她骗来的人竟然是凤妃! 她的一张脸也因此变得煞白难看,如果知道程绾清想要找凤洛凝来,她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凤洛凝竟然来了。 “你想让我来,我已经到了,现在让玉画起来吧。”凤洛凝努力压抑心里的慌乱,抬头看向程绾清。 “呵!”程绾清突然不屑的嗤笑,和凤洛凝对视,“你凭什么和本宫谈条件?你在宸佑殿当差,本宫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现在在本宫的渺烟殿,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妃子?你现在不过是个奴才,本宫随时都能惩罚你。” 死死咬住双唇,凤洛凝并不作答。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程绾清更加猖狂,“你以为皇上还会护着你么?”说罢,程绾清一抬手狠狠的在凤洛凝脸上轮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凤洛凝顿时瞪大眼睛,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她死死的盯着程绾清,苍白的唇抖了抖终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是不是你害死碧儿的?” 她想了好久,不明白碧儿怎么会被施刑,怎么会死,她并不聪明,但后来她繁复琢磨,终于有了一点思路。 碧儿在狱中受刑只有一个人会指使,那就是程绾清。 被凤洛凝的话问住,程绾清顿时呆愣在原地,神色有些慌张,但只是片刻她便缓缓笑了起来,“本宫何必和一个宫女过不去。” “你不是和碧儿过不去,你是和我过不去。” 凤洛凝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女子一听顿时阴沉了脸色,伸手一把将凤洛凝推到了墙角,恶狠狠的骂了起来,“你给本宫闭嘴!是你抢了皇上,自从你来了之后,皇上都不来渺烟殿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凤洛凝,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被程绾清一推,凤洛凝狠狠的撞到了墙上,后背撞的连骨头都痛了,头也重重的撞到了墙上,她靠在墙上想要站起来,但后背上的痛楚一点点的袭到全身让她冷汗不止,身子也动不了。 连续试了几次,始终爬不起来,凤洛凝也只好作罢,她抬起头,目光固执的看向程绾清,因为疼痛双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她只觉得后背以及头部的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不知道程绾清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她真的好痛! 轻轻抬起头,凤洛凝泪眼朦胧,模模糊糊的看着程绾清,手中的东西紧紧握着,不肯松手,忽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爱妃在干什么,这么热闹?”北唐炎渊边说着便踱步走来,当看到倒在墙角的凤洛凝时,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这不是朕宫里的人么?” 程绾清听到北唐炎渊的声音顿时慌了神,她不知道此刻北唐炎渊是什么样子,因为她根本不敢抬头,一颗心忐忑不安起来。 “皇,皇上吉祥。”颤抖着声音,程绾清唤到。 北唐炎渊却对她不做理会,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兀自走上去,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他缓缓蹲下,手指触碰着凤洛凝的小脸,“痛么?” 可是眼前的人早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她只是手中紧紧攥着那个铃铛和一小袋莲子糖,拼命的攥着不舍得放开。 模糊间她好似听到北唐炎渊的声音,瞠大眸子她想要喊出声,身子努力的动了动,铃铛的声音随即也响了起来,男子瞬的将目光递到了女子的受伤,眸中顿时染上伤痛,摸着女子脸的手焉得怔住,勾唇冷笑,“你还是忘不了他是不是?” 女子恍惚间感觉到男子的气愤,但是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只希望北唐炎渊将她带走,她想要伸出手,可是她没动一下,那铃声就跟着响起来,便也更加深了北唐炎渊心里的痛。 她,为什么记住的还是他?!她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他?! 放在女子脸上的手慢慢移开,北唐炎渊站起身慵懒轻笑,转身看着被吓得一脸苍白的程绾清,他走上去将其揽进怀中,“爱妃,她怎么得罪你了?” 程绾清一听,僵硬的身体忽然松懈了下来,靠在北唐炎渊怀里抿唇笑了起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臣妾在教训奴婢,凤……她就过来过问,臣妾也就小小惩罚了一下。” “小小惩罚?”北唐炎渊突然轻笑出来,慵懒嗓音无边的漫开,程绾清不懂北唐炎渊的意思,但马上的,北唐炎渊便接着开口,“得罪了朕的妃子,那就得重重的惩罚!” 程绾清显示一脸的不可置信,但马上便笑着点头,她看到凤洛凝倒在地上,转头朝着一个小太监看去,“本宫听说你喜欢养蛇?那去拿条来吧?”说完,她仰头看向身侧的男子,只见男子依然不懂声音,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 瘫倒在地上,凤洛凝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顿时惶恐不安,她不知道程绾清要蛇干什么,她在地上挣扎着,模糊中她看到北唐炎渊那张淡然的脸,对她如此的漠视。 很快的小太监便提着一条麻袋跑了回来,然后跪了下来,“皇上,娘娘,蛇带来了。”小太监小心的说着,还不忘抬头偷偷觑了北唐炎渊一眼。 “放出去吧。”轻轻一笑,程绾清吩咐了下去。 小太监见皇上也不说话,就慢慢的朝着凤洛凝走近,将袋子打开,一只蛇便从袋子里钻了出来,慢慢朝着凤洛凝游走,看着那条朝着自己而来的东西,凤洛凝整个身子顿时紧绷,冷汗从背后不断的渗出,一张脸苍白的越发厉害,她将目光递到北唐炎渊的身上,他为什么不管她? 那蛇离她越来越近,她撑着身子慢慢朝后退去,可是后面是墙,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爱妃,你慢慢惩罚,朕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男子邪魅一笑,松开怀中的女子缓缓转身,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眸子忽的阴沉了下去,他要看看凤洛凝究竟需不需要他! 缓缓挪动着步子,可是身后硬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北唐炎渊眉头紧锁踱出了渺烟殿。 他的心里还浮现着凤洛凝脆弱的样子,她为什么要逼他? 看着明黄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消失,凤洛凝的心顿时跌落低谷,她看着那朝着自己游走来的蛇,心里最后的一点奢望也消失殆尽。 ------------ 119 对不起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的喊声令所有人都频频侧目,看向正朝着这边走了的人。 北唐梦影一个踱步迈到程绾清面前,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时顿时瞠大的双眸,她看到那条蛇正沿着凤洛凝的腿慢慢爬了上去,只剩下一个尾巴,而坐在那里的凤洛凝已经脸色灰败如土,眼神麻木的盯着一处,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而她盯着的方向正是北唐炎渊离开的方向。 “哪个狗奴才干的!还不快把那蛇拿出来。”北唐梦影怒吼一声,腥红了眼,她冲着跪在地上的奴才狠狠踢了一脚,便看到那奴才连滚带爬的去把那条蛇揪了出来。 紧接着北唐梦影急忙跑过去将凤洛凝抱在怀中,然而,怀中的人好像浑然不知一般,只是木然的睁着眼,抱着凤洛凝后,北唐梦影更是大吃一惊,怀中的人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洛凝,你忍着点,我这就带你回去。”轻轻动了一下凤洛凝,怀中的人便痛的闷哼一声,北唐梦影顿时急了,“都杵在那里站着干什么!滚过来!” 这一吼不仅把一地的奴才给吼趴下了,就连程绾清也被吓得一愣,她和北唐梦影僵持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如此的生气。 就在所有人都呆愣的时候,玉画第一个跑了上去将凤洛凝扶住,芸喜也跟着跑了上去,其他的宫人看到了也都跑上来。 几人小心翼翼将凤洛凝抬起来,生怕弄痛了她。 被抬起来后,凤洛凝双眼才眯合起来,神色混沌,干裂的唇角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北唐梦影看着心里更是着急,一刻也不敢耽搁。 刚刚玉画突然跑去她洛水殿,说是凤洛凝为危险,她就立刻赶来了,但洛水殿离渺烟殿实在有些远,没想到等她赶来的时候还是晚了。 “等等,公主想带走她?可是本宫还没有惩罚完。”见北唐梦影要带走凤洛凝,程绾清立刻拦身上前,她好不容易逮着个惩罚凤洛凝的机会,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 但,北唐梦影显然不吃她这一套,三不化做两步站在了程绾清面前,飞快的扬起手带在程绾清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替洛凝打的!”她怒目而视,显然的程绾清也被她这一巴掌打愣了。 “啪!”又是一巴掌,北唐梦影手下毫不留情,“这是赏你的,洛凝的仇我早晚会替她讨回来。” “你竟敢打本宫!北唐梦影不要以为你是公主,本宫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捂着脸,程绾清扬着嗓子破口大骂,她从小到大谁打过她?! “本宫今天就替皇上和先太后收拾你。”说着,程绾清便准备收拾北唐梦影,但奈何北唐梦影穿着轻便不似她那般繁复,竟然被躲开,而她自己倒是“咚”的一声摔倒在地,身后北唐梦影愤怒的看着她,脚还踩在她的裙子上。 顿时,周围的奴才们都忍不住捂嘴笑起来,但稀稀落落还是飘出来了几声笑,程绾清一听脸色顿时铁青,想要爬起来咒骂,身子还没撑起了,便听到北唐梦影的吼声,“笑什么笑,还不赶紧把洛凝送到宸佑殿!” 抬着凤洛凝的几个人一听便立刻离开渺烟殿。 “程绾清,你给我记住,这里是鸷鸢的皇宫,是北唐的天下,你别太得意忘形!替皇兄和母后教训我,你也配吗!”不在和地上的人纠缠,北唐梦影愤愤转身也跟着离开。 等着院子里的人都离开了,袖蓝才小跑着上来将程绾清扶起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惶恐,“娘娘,您没事吧?” “给本宫滚开!”狠狠推开袖蓝,程绾清紧咬着双唇,眼中的狠毒清晰可见,她一定会让北唐梦影和凤洛凝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宸佑殿。 太医聪明的踏了进去,仔细的检查着凤洛凝身上的伤,“皇上,公主,幸好那蛇没毒,否则凤妃娘娘此次性命堪忧啊。” “没毒?那她的腿怎么肿成了那个样子?”北唐梦影心里着急,看着凤洛凝肿了一圈的腿,眼泪都要流出来。 “那是因为被蛇咬后本来就会发肿,再加上凤妃娘娘的体质本来就不太好,所以肿的比较厉害罢了,公主不需要担心,过几天就会消肿了。”太医急忙解释着,然后看向了皇上,见皇上点头便收拾东西离开。 等着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北唐梦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她豁的跑到北唐炎渊面前,“皇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任由程绾清欺负洛凝?!你还不管,你知道我去了以后洛凝是什么样子吗?她盯着渺烟殿的出口,眼睛一眨不眨,我看着都心疼,你怎么可以……” 说到此,北唐梦影已经泣不成声,她一想起凤洛凝呆坐在那里只盯着一个方向看,她的心就疼。 她不知道,如果她再晚一点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抱住她的时候,她吓得衣服都湿透了,你知道她要面临多大的恐惧么?!” 嘶竭的吼着,北唐梦影气的直跺脚。 北唐炎渊默不作声,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铃铛和小袋子,心里想要裂开一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离开,他只是想让她只是,她是需要他的! 他不能没有她,而她……也不可以没有他! 他们是注定了彼此相互依靠的。 可到那时候,她心里需要的还是凤召天,他看着她紧攥着手中的东西,他就锥心的疼。 他太气了! 踱步走到床榻边,低眸俯视着床榻上的人,小脸上冷汗涔涔,似是做着什么噩梦,他缓缓将床榻上的人抱进怀中,声音带着一丝空洞,“你出去。” 杵在原地哭泣的北唐梦影一天,瞬时呆在了原地,一语不发。 “梦影,你出去。”再次重复,北唐炎渊的语气里已经没了多少耐心。 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北唐梦影转身离开,临近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皇兄,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洛凝,否则,我一定把她送走,让你永远都看不到她!”她说的那样坚决,却让坐在那里的北唐炎渊心生恐惧,豁然起身,箭步迈到女子面前,手毫不犹豫的扼住女子的脖颈,“你再说一遍。” 北唐梦影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只得死死盯着北唐炎渊,嘶哑的声音拼命从喉咙里挤出来,“皇兄,你明明爱洛凝,为什么要伤害她?” 听到此,男子的手一松,漠然转身,那背影了闪过一丝孤独,“她,不爱我。”声音里沉重的悲痛,那么清晰,让北唐梦影都不由一怔,踉跄着爬起身,不再多说一句话,缓缓走了出去。 她的哥哥是因为杀了最疼爱他的母后,而觉得孤独吧,可是这个世上还有她没有抛弃他啊。 还有她…… 重新坐到床榻上,北唐炎渊握住凤洛凝的双手,轻轻摩挲,再将手掌探到女子的脚上,也是那么的冰冷。 他先是将女子的双脚抱在怀里,小心的揉搓着,生怕弄疼了昏迷的人,他的动作温柔细腻,一点点将怀中的小脚晤暖,然后再将凤洛凝抱起,攥在手中晤着。 “阿凝,你为什么不肯需要我?”魅惑的声音里沉淀着伤痛,北唐炎渊双手轻轻握着女子的双手,心里的疼正在一点点滋长。 然,怀中的人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是不断的皱着眉头,抵抗着身体的痛楚,忽的,她紧紧握住北唐梦影的手,眼角竟然隐隐有泪水闪动。 “渊,救我,不要走……”凤洛凝突然挣脱开握着自己的手,拼命的在空中抓着什么,“渊,我害怕!” 她声嘶力竭,将自己心里的恐惧喊了出来,扑腾在空中的双手动的更加厉害。 北唐炎渊漆黑的眸子顷刻顿住,急忙伸手再次握住胡乱摆动的小手,心里像是被刀刨开了一般。 被握住双手,凤洛凝粗重的喘气。 她恐惧的心有了一丝安定,但好痛,仍然好痛……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不管她,任由那蛇爬到自己身上来。 “碧儿,是碧儿吗?”她说着,握着男子的手更加用力,仿若倾泻进身体所有的力气也要将身边的人留住。 北唐炎渊有些惊诧,只字不语,任由怀中的人握着自己。 “碧儿,渊他好坏,他不管我,把我仍在那里一个人,我好害怕,我想喊他,可是我喊不出声,碧儿,我好怕,你不要再离开了,小皇叔……不再我身边了,渊也不管我了,我该怎么办?” 凤洛凝的声音那么仓皇无助,似是想要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挽留“碧儿”。 “那蛇,我好怕,可是渊走了,我在那里无路可退……” 说着,说着,凤洛凝嘤嘤哭泣,泪水字眼角静静的滑落。 她好怕…… “阿凝,对不起……” 北唐炎渊低沉着嗓音轻轻道歉,他这辈子只对一个人说了对不起,那就是她怀中的人…… 给读者的话: 缠今天万字更新,龟速的码字去了 ------------ 120 你是生命所换不来的  清晨,一缕金光自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射出,染红了半边天际,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 凤洛凝慢慢睁开眼,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缓和了许多,她动了动,想舒展一下僵硬的身体,于是便伸着小胳膊想要伸个懒腰,伸着伸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东西。 咦?! 手中又动了动,她急忙转过头朝上看去,一张慵懒带笑的绝美容颜正恰好落入眼中。 凤洛凝一怔,呆了起来。 “皇上。”轻声唤着,她将身体怯怯的后退,想起来在程绾清那里北唐炎渊对她的冷漠。 见怀中的人想要离开,北唐炎渊伸手一揽,却将她拥的更紧,“阿凝,你在生朕的气么?” 凤洛凝顿时咂舌,她实在搞不定眼前的北唐炎渊了,他突然的温柔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我没有。”她哪里敢生气,他是皇上,她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这要让她如何生气? 她只是有些伤心…… “还说没有,阿凝,朕只是不想失去你。”轻喃着,北唐炎渊轻轻替凤洛凝将墨发拢好,他只能强制性的将她留在身边。 因为他没有信心,不能保证她不会离开。 “渊,”怀中的人突唤了一声,让男子凝神望去,不舍得移开一寸目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疼了?” 凤洛凝摇摇头,抿着唇不去看身后的人,她沉默了许久直到北唐炎渊以为她真的在怨他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渊,你那天说程绾清如你的生命一般重要,是不是?” 北唐炎渊皱眉,但嘴角依然轻笑着,然后点了点头,他在等着凤洛凝接下去的话。 低着头,凤洛凝并没有看到北唐炎渊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将下巴抵在她头上两次,便知道了身后的人应了她。 “所以,在你的心里她更重要是不是?” 凤洛凝问出口,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甚至都不敢呼吸了,只等着身后的人回答她。 然,等了许久,身后的人都不说话,凤洛凝奇怪的转过了头,当她光转过去便被吻住,顿时,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被北唐炎渊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温润的唇汲取着,直到怀中的人瘫软了才不情愿的放开。 她原来一直因为这个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冷淡,才会说那些话,其实……她还是会留在他身边的,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会抛弃他了? 他想都不需要再想,话语脱口而出,“不是。”简短的两个字,北唐炎渊抿唇轻笑,潭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凤洛凝,“她在我心里不是最重要的。” “嗯?”清冽的眸子里微诧,凤洛凝再次呆怔在哪里。 北唐炎渊见此暧昧的凑近凤洛凝的小脸,魅惑到毫无瑕疵的脸让人呼吸加速,“她像朕的母后,所以朕待她如生命,可是你不是,你是凤洛凝,朕的阿凝,你是朕用生命所换不来的。” 近在眼前的人仍是一脸疑惑诧异的样子,双唇抿了抿也没有说半个字。 摇摇头,北唐炎渊伸手拉了拉被子,继而缓缓开口,“阿凝,你懂吗?” “懂。”紧紧握着男子的手,凤洛凝哽咽着声音回道。 此刻,她不知道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心里所想,甚至想要靠在他的怀里,可是,当她真的知道他的想法时,却又莫名的恐惧。 她害怕,这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渊,你……确定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半仰着下颚,凤洛凝小声问着,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前一刻,他还用冷漠的目光盯着自己,说要狠狠惩罚她,但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他又抱着自己说,她是他用生命所换不来的。 她有些难以笑话,两天之内发生的种种在心头萦绕成结,她怎么也解不开。 北唐炎渊乍听之后,脸焉得沉了下去,漆黑的眸子戏虐的看着凤洛凝,“阿凝,你难道还不懂?” 北唐炎渊突然冷冷的说道,但语气里却未含愠色。 凤洛凝慌忙抬高下颚,有些惊恐怯弱的忘了一眼北唐炎渊,她是又说错了吗?双唇抖了抖,她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北唐炎渊知道凤洛凝是被自己突然变化的神情吓着了,但他就是要吓吓她,让她知道,他不是在胡说的,他,说的都是心里最深,最沉的话。 紧紧盯着女子,他仿若怎么也看不够,僵硬的唇角也跟着笑了起来,“朕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好好休息,等朕回来。” 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北唐炎渊站起身,轻轻佛了佛衣袖翩然转身,走了几步之后仍是不舍的回眸,“阿凝,你还没说过喜欢朕呢。” 凤洛凝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羞红了脸。 她撑起自己的身子,冲着北唐炎渊甜甜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渊,我喜欢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甜的。 而北唐炎渊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顿时染上一层温润,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笑的眉飞色舞,纤尘不染,就想是小孩子迟到了糖一般开心满足。 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璀璨醇美的光。 凤洛凝看着不禁呆在了那里,却没想到北唐炎渊再次折身回来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才迈步离去。 重新躺会床榻上,凤洛凝心里虽然很开心,但是脑子里却是混乱的,她和北唐炎渊的确实说清楚了,但,凤召天该怎么办? 她是否还要帮凤召天拿他要东西?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凤洛凝顿时觉得煞是苦恼,她现在更加的困惑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她有些左右为难了。 大殿里,精雕的紫檀桃木桌前,得贵恭敬的站着,北唐炎渊正在批阅奏摺,偶尔唇边荡出一丝笑,竟然那么温柔。 得贵有些不解,但是又不好上去问。 “得贵,你在看什么呢?”北唐炎渊低着头依然批阅着手中的奏摺,连头也没有抬,得贵刚好朝着皇上看去,却这么一问顿时低下头,他只是偷偷觑了那么几眼,皇上连头都没抬竟然就知道了?得贵想着,便觉得有些害怕,急忙说道,“奴才没看什么。” “那就出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着了。”男子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得贵也不再说什么,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香炉里的烟袅袅的飘着,慢慢的燃尽。 北唐炎渊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头,剑眉轻挑,看着走进来的人,“处理了?” “回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他丢在蛇堆里了,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暗影下,男子恭敬的站着禀报。 “嗯,该死,不懂得对主子察言观色,活着也没什么用,既然他那么喜欢养蛇,那就让他死在蛇堆里。”轻眯眸子,北唐炎渊慵懒的靠在了软塌上。 那个太监竟然真的不知好歹去把蛇拿了出来,他倒是还不知道宫中有这样的能人。 “绫桑,宵慕那里最近有消息么?” 闭上眼,北唐炎渊魅惑启声,唇角微弯浅淡的笑。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凤洛凝单纯的小脸,他要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绫桑站在暗处也被北唐炎渊这样的笑震住,一时忘记了回话,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露出这么温柔的笑。 此刻看到竟然让人感到惊异,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北唐炎渊笑成这样? “绫桑。”躺在床榻上的北唐炎渊再次唤了一声,眸子依旧没有睁开,他只想多看一会儿凤洛凝。 被北唐炎渊一叫,绫桑才算是回过神来,“宵慕那边暂且没什么消息,穆裴云正准备收拾离开鸷鸢,这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他倒是很稳重,隐藏的极好,继续盯着,朕就不信他能一直不露出马脚,叫宵慕注意点,可能穆裴云已经发现了他,有时候要放松点,别逼的太紧,想要拿下穆裴云急不得,何况宫中还有个穆遥馨。”浅着嗓音说道,北唐炎渊伸手示意绫桑离开。 绫桑会意,便退了出去。 等着走出了书房,绫桑一路思忖着,走了不远便停了下来,他越是想着越觉得主子不对,是什么让主子能笑的那么温柔?但他的脑袋向来都不太灵活,主子和宵慕都说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任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今天的主子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深深叹了口气,绫桑索性也不去想了,大步朝前迈去。 ------------ 121 凤召天要来(加更一千四)  “公主,公主,锦妃娘娘正朝这边走来呢。”芸喜匆匆忙忙朝着大殿内跑来,见到北唐梦影便急急的喊了出来,“不好了公主,锦妃娘娘要来带走玉画。” 北唐梦影并不做理会,只是手中拿着茶盏抿着茶水,“随她去,这里是洛水殿,想从这里带走人可没那么容易。” 芸喜一听悬着的心顿时也放了下来,既然公主都不怕,那她怕什么啊,随即站在了北唐梦影身边等着程绾清进来。 “公主,您是不是该把本宫的贴身宫女还给本宫了?”程绾清迈了进来满脸堆笑。 她自然知道这里是洛水殿她不能随意妄为,但是她今天说什么也要把玉画带走。 上次在渺烟殿,她只顾着管凤洛凝却没注意到玉画竟然去偷偷找北唐梦影了,还因此救了凤洛凝,心里憋着的这口气总是要找地方撒出来的。 所以她这次务必要将玉画带走! “本公主可不知道锦妃娘娘来要哪个宫女。”北唐梦影故作无知挑眉看着程绾清,只见眼前的人脸色铁青,嗓音也拔高起来。“本宫要玉画。” “哦?玉画是你宫里的?”北唐梦影站起身,朝着程绾清走去,突然轻笑起来,“本公主可是清清楚楚记得玉画是洛水殿的宫女,怎么就成了渺烟殿的了?” 程绾清一听,脸色煞白,“你说什么?玉画是你宫里的?” “是,当初皇兄说不许伤害玉画,可是你怎么做的呢?” “那是因为她办事不够聪明利索,所以本宫才小为惩罚。” “小为惩罚?不见得吧,我觉得玉画办事不错,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干脆就别来找麻烦了,到时候给自己找气生。” 说完,北唐梦影就准备朝着里屋走去,然,程绾清却不肯罢手,几步跟了上去,“这个宫女我要定了。” 宸佑殿。 “渊,你在笑什么?”凤洛凝走上前去好奇的看着北唐炎渊,不明白男子坐在这里自己笑什么。 “我在想梦影那天把你从渺烟殿带走的时候,倒是很有架势,她把程绾清给打了。”抿唇浅笑,北唐炎渊伸手将凤洛凝抱进怀里,“她倒是挺偏着你的。” 凤洛凝瞠目结舌的看着北唐炎渊,她没想到北唐梦影那么厉害,脑子里竟然不自觉的想着那天的情形,程绾清一定很糗。 “我还没谢谢她呢,要不然我们去一趟洛水殿吧,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凤洛凝饶有兴致的开口,她也想去见见北唐梦影了。 伸手将凤洛凝披散的发绾上,然后就近在旁边的桌子上挑了一只碧玉钗放在凤洛凝发上,“阿凝,你好美。” 凤洛凝的脸顿时发红,侧眸低下头,她哪里漂亮,北唐炎渊这样一说倒是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羞红了脸,北唐炎渊心里一暖,象征性的在凤洛凝唇上啄了一口,“阿凝,我们走吧。” 出了宸佑殿,北唐炎渊和凤洛凝坐在步撵上,一路上也引来不少人侧目,凤洛凝此刻还是穿着宫女的宫装,和皇上坐在一起倒是成了宫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这些北唐炎渊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身边的人是谁。 到了洛水殿,北唐炎渊冷眸瞥了一眼,顿时宫里的宫人们都噤声不语,只见男子牵着身侧女子的手朝着殿内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程绾清在里面大声叫嚷。 北唐炎渊眉头一簇,握着凤洛凝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果然,凤洛凝已经怯怯的躲在了他身后,她对程绾清忌讳太深。 “阿凝,有朕在。”他安慰一声,拉着凤洛凝便朝里走去。 “北唐梦影,今天本宫一定要把玉画带走!”程绾清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北唐梦影的胳膊。 “你放手!”不耐的甩开胳膊,北唐梦影随即转身,但一刹那便愣在了原地,这可是北唐炎渊自登基以来第一次来她的洛水殿。 她有些受宠若惊,但当目光移到男子身边的凤洛凝身上时,她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程绾清见北唐梦影突然不说话了,也好奇的转身,当身子转过去的那一刹那脸色也变得惨白,眼前北唐炎渊正拉着凤洛凝的手站在那里。 男子的举止那么温柔,让她的心里不由的窜起愤怒。 “在争什么呢?”邪魅一笑,北唐炎渊看着眼前的两人。 “皇兄,你来的正好,你上次不是说玉画不能受伤么,昨天还说把玉画赐给我了?可是锦妃娘娘她想要走。” 几步跑到凤洛凝身边,北唐炎渊急忙将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那里有赐个她,不过是她瞎编的理由,但是玉画毕竟帮过凤洛凝,而且凤洛凝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她也就随口说了。 而这样的小把戏北唐炎渊怎么可能看不出。 “哦?”轻哼了一声,北唐炎渊将目光递到程绾清身上,“朕不知道那原本是爱妃宫里的奴才,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赐给梦影,梦影她还小不懂事。” 北唐炎渊轻倪的说着,语气中并未带任何愠怒。 可这话乍听之下是在责怪北唐梦影,但是细细听来却是在对她说将玉画留下。 程绾清虽然觉得不甘,但是北唐炎渊都开口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应着,“皇上说的是,一个宫女而已,臣妾没什么好争的,既然公主喜欢,臣妾也就只好割爱了。”冲着北唐炎渊躬了躬身,程绾清低垂的眸底狠绝一闪而过,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笑意吟吟,“那臣妾就先回渺烟殿了。” “爱妃慢走。”慵懒着低笑,北唐炎渊点头赞同,便不再管她而是揽着凤洛凝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全然不顾身边站着那么多下人。 凤洛凝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张脸红的跟番茄一样,推搡了几下但只换来揽着自己的人更紧的加大力道,她也只好作罢。 宫人们都不敢笑,但北唐梦影可不管,她站在一边笑的开心着呢。 “你们两个来不是来跟我现甜蜜的吧?”北唐梦影调嘅着走上前低头觑着凤洛凝红透的脸。 “自然不是,朕来除了因为阿凝想看看你,还想告诉你凤召天即将来宫中。”魅惑着嗓音,北唐炎渊在凤洛凝耳边低语,但见凤洛凝原本就紧绷的身子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他也只是笑笑,“为了婚事。” “真的?洛凝,你皇上要来了。”惊讶的叫了一声,北唐梦影欢快的笑了起来,而凤洛凝看到北唐梦影那么开心,缓了口气软了了身子。 “好了梦影,朕和阿凝回去了,阿凝的腿还没有好,身体也没有康复。” 北唐梦影听到北唐炎渊的话顿时瞪大的眸子,她真的很难得听到皇兄用这么缓和的语气说这么多话。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洛凝,她知道。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忙。”暧昧的冲着眼前的两人笑笑,北唐梦影倒是先跑到内室里去了,她还要去告诉玉画没事了。 看着北唐梦影消失的身影,凤洛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如果凤召天娶了梦影,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 122 渊,我懂了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垠,院落里的叶子簌簌飘落下来,整个空气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冷气。 凤洛凝站在窗口前看着院子里的宫女们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叶,自己也就觉得无聊想要去帮忙。 她虽然现在是丫鬟身份,但在宸佑殿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她去做,她就住在北唐炎渊的寝殿里无所事事。 腿上的也几乎消肿了,但是北唐炎渊却不依不饶,硬是要她全部消了才让她出去。 自从上次北唐炎渊说凤召天要来,她就觉得心里慌慌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她想了好久也没有想通。 “在想什么呢?”魅音轻启,北唐炎渊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刚从外面回来,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没有急着上前抱住凤洛凝,而是自行脱下外袍,走到炉子前烤了烤,等着身子变得热乎了才走到女子面前,将其抱入怀中,“觉得闷了么?还是腿疼了?” 怀中的人点点头,仰着小脑袋看向面前的人,“什么时候能出去?” “再等等,你的腿伤还没有好。”宠溺的抚摸着凤洛凝的小脸,北唐炎渊蹲下身心疼的将她腿上的纱布揭开,两道深深的印子落入眼中,让心也跟着疼。 “对不起。” “嗯?”惊觉诧异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凤洛凝忽的一笑,小手捧住男子俊美的脸,那笑如清泉般让北唐炎渊的心微微触动。 她捧在他的脸,也学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挲,“渊,其实你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将小手自男子的脸颊移到胸口,凤洛凝笑的更加灿烂,“你的心其实很美。” 她的表情那么动人,让北唐炎渊看的呆愣了。 “所以,不要让自己那么孤单,也不要不开心了。” 凤洛凝说时,紧紧盯着北唐炎渊深邃的眸瞳,一刻也不敢眨眼,她自男子的眸底深处看到一抹晶亮的光顷刻闪过。 “阿凝。” 北唐炎渊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他的眼中只留下了她的身影。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去喜欢谁,他以为他真的要孤单下去了。 “所以,渊,当你孤单的时候,你就想想你觉得开心的事,或许就好了,其实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的。” 她在启凌国的时候,虽然每天都遭受欺负,但是有小皇叔安慰她,维护她,还有芸思陪着她,即便她身边的人不多,但还是觉得开心,她还活着,她还有想要珍惜的人,这些就足够了。 她的心不大,想的也不多。 本以为她会在启凌国呆上一辈子,但没想到的是她来到了这里。 “你不恨吗?恨朕,恨程绾清。”北唐炎渊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他这一问便将女子脸上灿烂的笑容给抹掉。 然,令他愕然诧异的是,凤洛凝脸上的笑更加的浓,渗到心坎里,似是有一股暖流缓缓进去,女子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还有好多快乐没有享用完,又怎么有时间去恨呢。” “其实,碧儿死的时候,我真的好恨,恨你们的残忍。”说到此,凤洛凝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但很快的她有再次笑了起来,“但是,当我在昏迷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恨了,那碧儿是不是就能回来了?如果碧儿还在我身边,她会喜欢看到我这个样子么?我和碧儿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彼此都是真心对待的,所以,我不恨,不痛苦也是让身边的人开心。” 说着,她把两只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很大的圈,将自己和北唐炎渊圈在里面。 “所以,我们还是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的。” 北唐炎渊看着女子的脸,心里百转千回,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么? 可是他值得回忆的那些都是他心里最深的痛,他,不敢去想,不敢去回忆。 “皇上,臣妾来送药了。”屋外,穆遥馨轻声说道,她临近屋子的时候便听到凤洛凝清脆的笑声。 突然想起她来鸷鸢的那夜,她坐着皇上的步撵而来,那时候她就很诧异这个女子的身份,直到她住进了这后宫才多少了解到。 她不知道,一个女子的心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坚韧,她可以以笑去面对那么多人,甚至不去做任何计较。 她是怎么做到不去恨的? “进来。”北唐炎渊沉声说道,顺势将凤洛凝的退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药渍,见到穆遥馨走了过来才伸出手,“把药给朕吧。” “嗯,”将手中煮好的药汁递给北唐炎渊,穆遥馨也跟着欠身看去,“看样子是好很多了,再用几次就不会留下疤痕了,不过还是得每天做最新鲜的药汁才可以啊。” 北唐炎渊只顾着替凤洛凝清理伤口,根本就没去理会穆遥馨的话,他的心思此刻都停留在凤洛凝身上。 那样的专注,好似全世界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打扰到他。 俊美的侧脸让人看着就会不自觉的脸红,凤洛凝是这样,穆遥馨也是这样,两个女子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北唐炎渊身上。 “朕有那么好看么?”低着头的男子突然抬起头,冲着对面的人魅惑浅笑,手中的动作却不曾停歇,焉得,男子温润的脸沉了下去,眸光紧锁在女子身上,语气略带恐吓,“你要是再看,朕就把你的眼睛也挖掉。” 这一下,让凤洛凝瞠大了清眸,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吓得立刻闭上眼,刚阖上却有听到耳边的两声浅笑。 北唐炎渊和穆遥馨都不禁被她的样子逗乐了。 凤洛凝听到笑声蓦然睁开眼,像是想通了什么皱眉看着北唐炎渊,“哼哼,渊,你吓唬我。” 她刚刚被北唐炎渊阴冷的样子吓了一跳,什么都没想就立刻闭上了眼,她可不想就这么被挖了眼睛。 可当听到他们笑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笨,这样就上当了。 “我不要理你了。”故意撇过头去,凤洛凝佯装生气的样子,她此刻心里竟然一点都不怕北唐炎渊了。 “不要。”北唐炎渊急急脱口,竟然有些害怕,虽然他知道凤洛凝是在开玩笑的,但是他还是感到不安。 不要离开…… 这次,凤洛凝是真的被北唐炎渊吓着了,她从来没看到眼前的男子如此失态,甚至不顾任何的对着她说不要。 身边的穆遥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屋子只剩下两个人深深凝望。 “阿凝,不要离开……”北唐炎渊的声音嘶哑魅惑,然,里面充斥的恐惧却是那么深。 凤洛凝一时哑口无言,只得任由男子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腿被压的痛了,却也不管,此刻,她是那么深,那么深的感觉到男子的害怕。 周围变得静谧起来,微敞的窗户偶尔有落叶飘进来,那样美。 十月下旬,宫中越发的繁忙起来,司服苑也将裁制好的部分冬衣分配到各宫去,凤洛凝自然也有份。 精致的狐裘大袄,雪白的皮毛手一压便能将整个手掌都包裹起来,当衣服送到凤洛凝面前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件,放在手中将手掌陷在里面然后再拿出来。 觉得舒服好玩,顿时咯咯的下了起来,雀跃不已。 她把衣服展开仔细的瞧着,袄子的前端用上好的丝绸包裹住,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乍看之下凤洛凝觉得这花纹很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有想不起来。 将花纹凑近来看,看着,看着,凤洛凝脑袋里顿时浮现出一片景色。 红色的花瓣层层包裹,一瓣承接着一瓣,娇艳欲滴,金黄色的花蕊被风吹的颤动起来,那簇花被放在架子上,和其他的花不一样,显得高贵无比。 脑海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凤洛凝却愣在了原地,这,这不是落微花么?怎么会绣在衣服上,肯定是哪宫的宫人不知道规矩就绣了上去,这要是让北唐炎渊看到了那还了得。 她清晰的记得,北唐炎渊因为落微花还冲着她大发脾气。 “皇上吉祥。”正当凤洛凝想着的时候,屋外北唐炎渊朝着这边走来,她心里一急慌张的将衣服藏在被子里面,刚藏好,北唐炎渊便走了进来。 男子薄唇轻抿,慵懒的笑着朝着凤洛凝走来,“阿凝,衣服送来了么?你看着可算满意?” 说着,北唐炎渊的唇畔不由的勾起,心情看起来大好。 “送,送来了。”凤洛凝应着,竟然结巴了。 北唐炎渊怪异的看着女子,上前拉着她走到桌边,送来的衣衫都叠放在了那里,北唐炎渊上下打量了一下,眉头却猝然皱了起来,神情极为不满,“朕吩咐做的狐裘袄子哪里去了,一群奴才竟然给忘了?!”冷冷开口,北唐炎渊沉声喝道,“得贵,去把司服苑管事的给朕叫来。” “别去。”凤洛凝见势急忙叫住得贵,看到北唐炎渊正诧异的看着自己,她转身缓慢的从被子低下把袄子拿出来,怯怯的走到北唐炎渊面前,“别去找他们了,袄子在这里,是被我藏起来了。” 北唐炎渊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凤洛凝,当看到她的手不断的摩挲着袄子上的落微花时,幡然醒悟。 “你先下去。”一挥手,得贵便悻悻的退了出去,走出门口的时候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是故意藏起来的,但是这上面的花纹一定是那个宫人不小心绣错的,渊,你不要怪他们。” 凤洛凝小声说着,却听到耳边响起低低的笑声。 “嗯?”不解的抬头,她看着北唐炎渊,“渊,你在笑什么?难道你不生气吗?” “哈哈哈!!” 这一说,北唐炎渊干脆大声笑出来,让凤洛凝更加疑惑。 她歪着小脑袋看着面前的人,魅惑众生的俊容在爽朗的笑下更加的摄人心魂,但此刻凤洛凝可管不了这些,北唐炎渊突然这样笑,倒是让她的心里更加的慌乱。 小手紧握着手中的袄子,指尖陷进到那柔软的皮毛时,她的心却不经意的一颤,北唐炎渊还在笑着。 不知笑了多久,直到男子快要笑岔气的时候,才深呼吸了几下停住,他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颇为揶揄,“原来朕的阿凝还是这么胆小,你难道就这么怕朕,还是觉得朕是个嗜血不堪的人?” 挑起凤洛凝的下颚,北唐炎渊温气清楚,扑在女子脸上让她更加慌乱。 她不知道北唐炎渊现在是不是生气了,但看着他带笑的眸子,不像! “你……”凤洛凝狐疑的探着头,质疑性的看向北唐炎渊,“生气了么?” 问完,她便大口的呼着气,小脸忽红忽白。 “你……”北唐炎渊也学着她的语气,将脸凑得更紧,唇边荡着一丝魅惑慵懒的笑,“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咦?! 凤洛凝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摇摇头,但很快的又忙不迭的点头。 “什么意思?”北唐炎渊问道。 “我是胆小也怕你,但是渊你不是个嗜血不堪的人,是不是?”她反问着男子,清眸里满是期盼。 她知道他不坏,也希望他不再随便杀人。 北唐炎渊想了想,微微撇过头,故意做出在思考的样子,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朕想想。” “啊?”凤洛凝先是一惊,但看到北唐炎渊的脸色不错,便轻声问道,“那,这衣服……” “笨蛋,”北唐炎渊忽然转过头,手指在凤洛凝脑袋上敲了一下,“朕都送给你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他实在是有些无奈,凤洛凝这个样子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送给我了,那这落微花?” “是朕让人绣上去的,阿凝,朕要让你知道,只有你配穿着带有落微花的衣服。”将惊诧的凤洛凝抱进怀中,北唐炎渊幽深的眸底璀璨顿生,光彩流动。 凤洛凝靠在那里,恍然间似乎明白了北唐炎渊的意思,落微花被他看的那么重要,那他将绣着落微的衣服送给她,便也代表着她很重要了? 她想着,竟然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渊,我懂了……” 给读者的话: 呜呜呜,好忙啊,晚上才抽出来时间写文~顺便推荐一下缠好友的文文火舞流锦的《穿越:腹黑暴君擒罪妃》 ------------ 123 洛凝,是不是我们中间始终隔着一条线  午时,金暖的阳光散落进来,窗柩上熠熠生辉。金光一泻,将屋中分割成阴暗两面。 繁复的红纱幔帘在风中摇曳生姿,飘飘荡荡,雪白的狐皮地毯上,一双美足赤脚踩在上面。 随着脚踝忘上去,男子一袭白衣,墨发不羁的披散开,眉宇间的莲花印记妖冶泛红。 子殷站在光的切割处遥望着屋外一望无际的湖水,清冽的湖面荡起层层波纹,看着那湖,子殷便想起了凤洛凝,想起了那双可以清晰的将他映衬出来的眸子。 细长的眸瞳瞅着那湖面,忽的微微眯起,潭眸中的神色颇为复杂。 “主子。”屋外,溪鱼轻声唤到,她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了,但主子竟然没有发现,她只好开口示意,屋中的人听到声音才幽幽缓过神,背着门轻声开口,“进来吧。” 得到命令,溪鱼推开门慢慢走进去,步伐稳健,“主子,人已经派出去了。”拱手抱拳,溪鱼沉声说道。 “嗯,很好,希望她能够完成任务,我的舞不是白教的,如果杀不了霄阳国太子,那她就得死。”子殷浅声说着,但语气中酝酿着一丝狠绝,忽的,他微微叹了口起,将目光折到溪鱼身上,冷漠的倪视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人,“她真的选择了他么?”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子殷的话来的突兀,让溪鱼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迷惑的看着子殷的侧脸,那毫无瑕疵的妖冶面孔怎会生的那么绝美? 溪鱼看着,心里不禁感叹,也忘了子殷刚刚说的话。 “你说,她是真心的吗?她那么胆小怕死,会不会是有原因的?”男子也好像完全没有去管身后人的反映,只是自顾自的言语,他的眸子中存在着一寸怅惘。 她那么胆小怯弱,又怕死,却拼拼喜欢管闲事,他都不得不佩服。 溪鱼被子殷的话再次拉回了神,她在心里细细忖度,然后便想起了一个人,凤洛凝! 前些天,主子接到一份密报之后就变得魂不守舍,成天只是望着眼前的一片湖水,一望就是一天,从清晨薄雾朦胧到夜晚夕阳垂落,他都只站在那里看着。 她一直不明白主子是怎么了,心里想知道却又不敢问。 今天可算是明白了,是为了凤洛凝,也只有凤洛凝才能牵动主子的心。但是凤洛凝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她听不懂子殷话中的意思。 侧前方的子殷自言自语完便躬下身子用手在狐皮地毯上扫了扫,然后坐下,双手抱在膝盖上,蜷缩在一起。 赤裸的足宛如雪般和地毯几乎要混在一起了。 子殷将下巴垫在膝盖上,眸子里毫无光彩,从溪鱼的角度看去,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隐隐能从那双眸瞳里看到几丝闪烁。 溪鱼一惊,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子的眼中竟然有泪?她莫非是看错了?!她记得主子收养她和溪非的第二年上山磨练,手臂被猛虎咬伤,那么深的伤口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她甚至以为主子那条胳膊就要废了! 但是主子痛的高烧不退,冷汗涔涔也没有掉过一地眼泪,那眸中始终是淡漠的冷瑟。 就连毒发攻心的时候,主子都是咬破双唇也不肯哼出一个音节,他的眼中永远是毫无感情。 可是如今,主子竟然……她觉得很吃惊! “溪鱼,你退下吧。”子殷微微撇过脸,对着女子说道,可是目光却不在女子身上。 他将手指放在狐毛间,在上面画着什么,一遍又一遍,那手刚好处在阳光下,白皙的手指仿若带动了一圈光晕。 溪鱼看了一眼,顿时惊呆,她仔细的看,隐约辨别出子殷写下的字,洛凝。 对,是洛凝! 慢步退了出去,溪鱼的心揪做了一团,她舍不得看到主子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溪鱼伸手关上门。 房门渐渐被合上,子殷依旧坐在那里,书写着洛凝的名字。 薄薄的唇缓缓张合,他说,“洛凝,我一直都躲在黑暗中,可你却在阳光下,一明一暗,是不是中间始终要隔着一条线?” 他说完,收回了手指,慢慢握起镶嵌到手心了,仿若这样做他就可以把凤洛凝握在手里一般。 光,依旧一分为二。 子殷坐在暗处阖上眼眸,唇角轻轻勾勒,好似在做什么美梦。 十月已过,天气越发的冷,院子的几棵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部凋零,空气里都带着几分萧瑟。 凤洛凝裹着外衣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狠狠的呼吸着,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只剩下疤痕,穆遥馨说再过断时间就可以消除了。 所以,北唐炎渊也终于同意她出来走动了。 北唐梦影来看过她几次,但是因为凤召天要来了,她便整天都在准备,凤洛凝心里很疑惑,她在忙什么。 当问北唐梦影的时候,北唐梦影却红着脸告诉她,是因为凤召天要来了,她很紧张。 她差一点就要晕倒,没想到北唐梦影平时看起来很活泼开朗的样子,到这时候竟然还会害羞。 不过,想到小皇叔,凤洛凝的心却“咯噔”一下,她不知道当看到凤召天的时候她要怎么说,如何告诉他,她爱上了北唐炎渊? 她好迷茫…… 边走边想,凤洛凝不知不觉到了寝殿里的书房,站在书房外,她踌躇半响,想着要不要进去,凤召天要让她拿到什么东西? “哎呀。” 凤洛凝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在想什么?难道现在要进去偷拿北唐炎渊的东西? 当然不可以!想到此,她转身想要朝回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着书房的门。 她还是很好奇凤召天让她拿什么,“进去看看,看看就好。”一边对自己说着,凤洛凝一边慢慢朝着书房移动,每一步都走的很轻,就好像怕人听到。 一双小手紧紧攥在胸口处,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强烈的心跳声,终于她走到了书房门口,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门给推开了。 走进去后,书房里空无一人,凤洛凝背身关上门,径直朝着凤召天说的方向走去,凤召天说在北唐炎渊的书桌下有一个暗盒,只要找到暗盒轻敲三下,然后向前推两次向后推三次便能打开。 她走过去蹲下,将脑袋探进桌子低下拼命的找暗盒的地方,但是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哪里有什么暗盒?凤洛凝不禁觉得纳闷,心里的担忧早就被好奇压下,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那个东西看看是什么。 然,就在她细心的寻找时,却没发现书房外正有人站在那里,将她进屋之前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凤洛凝找啊找,终于在桌子底部的上端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颜色,她爬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良久才敢伸出手去敲了三下。 “咚、咚、咚” 敲完后,凤洛凝舒了一口气,似乎看到了暗盒的轮廓,然后她按照凤召天说的向前推两下,向后推三下,然后静静等着。 咦?! 凤洛凝瞪大眼睛看着,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啊,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撑着下巴瞧着那个暗盒,眉头轻轻皱起。 “向前两次,向后三次,没错啊。”自言自语着,凤洛凝觉得纳闷,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自己转了个方向。 刚刚她是朝着那个方向推的,如果,她换个方向推呢?想着,她立刻就动手,前两次,后三次,果然,一个木盒啪的一下吊在了半空,盒子还不小。 凤洛凝先是一惊,然后急忙把盒子打开,紧接着把里面的东西展开,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小脸一寸寸变得惨白,这是…… 慌忙合上手中的东西,凤洛凝将东西急忙放回木盒里,一双手颤抖的厉害,她赶紧把木盒重新塞到了暗盒了,确定一切都恢复原状了才起身急忙离开。 一路快步的朝着屋子走去,凤洛凝的心忐忑不安,她怎么也没想到凤召天要让她拿的东西是那么重要。 紧咬着双唇,她知道她不能帮凤召天了,因为她不想背叛北唐炎渊。 走到正院里,凤洛凝急忙朝着屋子里走去,然,身后却突然想起了宫人们的声音,“皇上吉祥。” 凤洛凝背脊一僵,竟然不动了,立在原地,心里乱跳个不停,身后北唐炎渊这朝这边走来,看到凤洛凝站在院子里,微眯深眸,几步迎了上去,伸手将凤洛凝揽进了怀里,看到怀中人的脸色先是一惊,“阿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124 你是无赖  “我,我没事。”慌忙摇头,凤洛凝靠在北唐炎渊怀中,唇边扯出一个笑,“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朕回来看看你,过几日可能要去趟江南,你到时候跟朕一起去”揽着凤洛凝朝屋内走去,北唐炎渊浅声说道。 “去南方干什么?”凤洛凝有些诧异,仰头看向男子。 “有些事情要去办,”北唐炎渊和凤洛凝走进屋中,来着凤洛凝坐下,“阿凝,朕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朕。” “嗯?”不解的看着北唐炎渊,凤洛凝一时不明白男子的话,清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人,“会发生什么事情?” 伸手将凤洛凝抱进怀中,北唐炎渊看着远处,目光闪过一丝惆怅,但很快的便抿唇笑了起来,“什么事也没有,朕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等着晚上回来陪你。” 在凤洛凝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北唐炎渊才笑着离开。 独剩下凤洛凝坐在屋子了,一颗心忐忑不安。 她想着刚刚在书房看到的东西,看到那一张圣旨,她真的觉得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恐惧亦或者心疼。 那张圣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皇位是传给北唐炎渊的,可,为什么,他要杀兄弑母来坐上皇位?甚至获得个魅王的称号? 她想不通…… 凉瑟的风从微敞的窗户里吹进来,凤洛凝这才察觉自己忘了管窗户,手撑在脸颊上,她正准备转身,身后却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这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媚气,凤洛凝听着,眸子微瞠,煞的转过头去。 果然,身后子殷正双臂环抱的站在那里,唇角勾起盈盈笑意,细长的丹凤眼冲着她无辜的眨了几下。 恍惚间,凤洛凝觉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识。 “子殷,你,你怎么来了?”下意识的朝后蹦了一下,凤洛凝有些结巴。 这鸷鸢的皇宫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么? 怎么子殷可以一次次的旁若无人般跳进来,还有上次凤召天也是,她从来不知道凤召天有那么深厚的功力。 看到凤洛凝被吓着的模样,子殷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顺带着还朝凤洛凝抛下几个媚眼。 这一下顿时让凤洛凝背脊发凉。 脚下不自觉的又后退几步,凤洛凝慌忙摆手,“子殷,你来干什么?”她觉得今天眼前的人很不对,让她莫名的觉得尴尬。 见着女子步步后退,子殷也笑吟吟跟上,眉眼一挑,“这不是想你了嘛。” “啊?!”凤洛凝惊讶的叫出声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子殷,他,他在说什么呀? 眼前的人哪里还是她在最初认识的那个子殷? “走,跟我出去一下。”说着,子殷一把抱住凤洛凝,怀中的女子顿时惊叫出声,但又怕引来屋外的宫人,只得用手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子殷,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有些着急了,要是被北唐炎渊发现该怎么办? 似是看出了女子的担忧,子殷凑近她耳边,动作极其暧昧,让凤洛凝的脸忽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放心,我是瞧着他走了才进来的,这区区皇宫还难不倒我。” 子殷从窗户带着凤洛凝出去,还是去了上次带着凤洛凝看落日的地方。 两人坐在上面,风徐徐吹来带着刺骨的冷,凤洛凝不禁缩起了身子,子殷瞧见将外衣脱下给她披上。 “洛凝,我心情不好。” 将俊美的脸望向远方,所有的景致都在刹那尽收眼底,男子低沉的声音不再媚声媚气,倒是让凤洛凝一时诧异。 半张着小嘴看向身侧的男子,那张倾城的面容上满是哀伤,风将披散的发吹起,触到她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 “为什么心情不好?”盯着子殷的脸,凤洛凝将身子缩的更紧,她现在冷的根本没心情去看眼前的一切,而且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她往下瞅一眼心都不禁“咯噔”一下停止跳动。 子殷回过头,和凤洛凝四目相对,在那双清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开始很厌恶看到,但是现在,他是那么的依恋,他仿佛在女子的眼中看着自己,就能觉得自己活在阳光下,抬起手指轻轻拢了拢凤洛凝被风吹乱的发,眸底最深处心疼一闪而过,“因为某个人,所以心情不好。” “哦。”点了点头,凤洛凝似懂非懂,但是她没有好奇的再问下去,怕子殷会伤心。 两人都不再说话,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声。 忽然,凤洛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看着子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渊之间有什么误会?” 渊?当子殷听着凤洛凝这样称呼,眸子在阳光下闪着灼灼光亮。 “误会?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子殷嗓音嘶哑,随风飘散。 没有误会?凤洛凝不禁哑然,难道是她猜错了? 她一直觉得子殷和北唐炎渊都是那么美好的人,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此刻,子殷却如此掷地有声的告诉她,没有误会? 这让她觉得更加奇怪。 然,子殷却忽的翻唇轻笑,那笑在明晃的光线那么摄获人心,他将脸凑近凤洛凝,笑的越发暧昧,“你这么想知道我和北唐炎渊之间的事情?” 凤洛凝将身子向后倾倒,然后点点头。 “那你……”子殷故意拉长声调,看着凤洛凝好奇的小脸,眉眼微弯,“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他看着凤洛凝的脸一点点变得煞白,唇边的笑意更浓。 可凤洛凝却被他的话吓得瞠目结舌,整个人呆呆的看着男子,“你在胡说什么?!子殷,你,你,你是无赖!” 给读者的话: 推荐好友狐姝的文文,《狐狸给朕暖床》还有要种子和化肥的亲留下GG号,这样缠才能捱着送,不要系统索取哈 ------------ 125 你是第一个用心疼爱的人  “哈哈哈!!” 子殷听完凤洛凝的话顿时大笑不已,他挤挤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凤洛凝慌张的样子。 被子殷瞧着,凤洛凝顿时觉得慌乱。 她朝后退了退,然后慢慢的站起来,“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好啊,你下去吧,我还要再看看这里的景色。”子殷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故意将目光瞥向远方,唇角微微勾勒。 站在那里的凤洛凝披着子殷的外衣整个人像缩小了一般,风吹起袍子猎猎作响,她的一张小脸也变得惨白。 “我看你怎么下去。” 子殷的声音再次响起,凤洛凝的脸更加的白了。 她怯怯的朝下瞅了一眼,身子不经意的一缩,抖了起来,她现在站在鸷鸢国最高的地方,要,要怎么下去? 这里甚至都没有供给她攀爬的地方,就算是有,她,她也不敢啊。 小手紧紧抓着屋顶,她急的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子殷却忽然开口,“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原因。” “嗯?” 诧异的看着突然转过头的子殷,凤洛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你要告诉我了?”她再一次的确定,见子殷点头才又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你说吧。” “因为……我爱上了北唐炎渊,但是,他却抛弃了我。”子殷无辜的眨眨眼,双手摊开,“就是这样了,洛凝,你说,我要不要恨他呢?” “你说什么?!”凤洛凝惊讶的叫出声,急忙用手捂住,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子殷,一张小脸上纠结的厉害,她皱着眉头,有些怀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那你们……” 她越说越觉得不可置信,这一切听起来好突然。 凤洛凝的表情让子殷觉得好笑,心里也不禁舒畅了许多,他抬起手指轻戳了一下凤洛凝的额头,忽的轻笑出声,“你还真相信了啊?我可不喜欢男人” “嗯?”凤洛凝疑惑的哼了一声,将目光定格在子殷身上,“你,你骗我?” 她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被子殷耍了。 坐着的身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不理你了,子殷,你,你真的好无赖。” 凤洛凝急的乱说一通,颇有些生气的盯着子殷。 “你生气了?”朝着女子凑了凑,子殷唇畔浅笑,她真是可爱。 可是凤洛凝却不理会他,只是站在那里打量着周围,她要下去!她才不要在这里听子殷胡言乱语。 子殷见着凤洛凝的举动,心里顿时有些急了,他急忙朝着凤洛凝再次凑近,“你要是再不回答我,我就杀了你!”恶狠狠的威胁着,但是子殷却看到凤洛凝面不改色,还是只顾着朝四周望去。 过了一会儿,凤洛凝实在是找不到下去的办法才回头,“你不会那么做的。” 她说的信心十足,让子殷都稍微错愕,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那么肯定他不会伤害她? 将毫无瑕疵的脸更加凑近凤洛凝,子殷突然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唇角的笑也那么的诡异,“你就这么信心十足?我不会杀了你?” “不会!”再次回答,凤洛凝还是毫不动摇。 她知道子殷是不会伤害他的,他的那些狠毒也都是被自己逼出来的,他的心里……肯定不是那个样子的。 所以此刻,她也可以如此坚定的说,他不会杀她。 但是男子却防不猝及的伸出手朝着她的脖颈伸来,她吓得连叫声都卡在喉咙里,清眸瞠的大大的,满是惊恐。 难道是她猜错了? 子殷媚惑一笑,将正欲掐在凤洛凝脖子上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明明是狠绝的力道,但是当触碰到女子脸颊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温柔。 “洛凝,你是第一人。” 咦?! 凤洛凝被子殷的举动吓到,不过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想的果然没错,可让她更觉得好奇的是,子殷说的第一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第一人?” “第一个对我如此蛮横无理,而我却不杀的人。”子殷说的时候颇有些得意,他微微扬起下颚,唇畔的笑那么纯净。 其实,他想说,她是他第一个想用心疼爱的女子。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免得北唐炎渊有什么不满意的。”站起身,子殷在屋顶如履平地,将凤洛凝抱去后足尖轻点,便跳了下去。 回到宸佑殿,子殷将凤洛凝放下才准备转身离开,纵身跳出窗口的时候他蓦然回首,冲着凤洛凝妩媚一笑,“洛凝,有些事情现在不适合你知道,等有一天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说完,便在凤洛凝怔然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屋中,凤洛凝坐在那里想着子殷刚刚的话,连北唐炎渊走了进来都不知道。 “阿凝,你身上好凉。”北唐炎渊从背后将凤洛凝抱起放在腿上,然后将凤洛凝的手放在手中揉搓,“怎么手这么凉?是天气太冷了么?” 凤洛凝被北唐炎渊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半响都愣在那里,直到北唐炎渊给他晤手她才稍稍反映过来,“渊,你回来了。” “嗯,朕问你,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凉?”北唐炎渊轻声问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怀中的人。 凤洛凝却先是一怔,而后摇摇头,“可能是天太冷了吧,渊,我今晚给你做蜜枣羹好不好?”说着,甜甜一笑。 然,北唐炎渊深眸却忽的沉了下去,唇畔勾勒出魅惑的弧线,“阿凝,你竟然也学着骗朕了?” 凤洛凝惊愕的抬头,北唐炎渊此刻笑的分不清虚实,她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子殷的把她带出去了。 可是子殷说没事的。 “下次不要穿这么少了,还说是天冷,朕怎么就没事?”见到怀中人惊诧的眸光消逝,若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北唐炎渊眸里顿时闪现阴沉的光泽,但随即他便装作若不其实,抱着凤洛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阿凝不是说要做蜜枣羹给朕吃么?” “嗯,我这就去。”动了动身子,凤洛凝准备起来,但是她被抱的太紧根本就动不了,“渊?” “让朕再抱一会儿。”男子轻启音线缓缓说道,“阿凝,你皇叔三天以后就要进宫了。” 女子身子猛然一僵,靠在北唐炎渊怀中心情复杂。 凤召天要来了,她觉得慌乱不安,还有那天在暗盒里发现的东西,她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北唐炎渊的潭眸微瞥,清晰的看到女子变换的表情,不由的缓缓松开双臂,“阿凝,朕想吃蜜枣羹了,你去做来吧。” 凤洛凝先是点头,然后从北唐炎渊怀中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可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安,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可她却不知道。 天渊四年,十一月。 启凌国慕王爷来鸷鸢国,为迎娶梦影公主送来迎亲聘礼。 整个皇宫都忙的不可开胶,凤洛凝在宫中院子里行走,想着要怎么对凤召天说。 不知不觉竟然碰上了一行人,她慌忙抬头却看到是穆遥馨,凤洛凝急忙躬身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穆遥馨见是凤洛凝便轻轻笑着扶起女子,“你的伤疤怎么样了?这几天本宫有事没有办法亲自送药,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已经消肿了,谢谢皇后娘娘关心,也谢谢皇后娘娘的药,之前还要劳烦娘娘亲自送来。”说着,凤洛凝又是深深一拜。 见着凤洛凝有些着急的模样,穆遥馨忽然笑出声来,“你要谢谢的不是本宫,而是本宫的皇兄,如果不是他给本宫送来这药,你也赶不上。” “不管怎么样也是皇后送的药来。”抬头看着眼前绝美妩媚的女子,凤洛凝觉得她简直就是天生媚骨,但是论妩媚,却是比不过子殷。 子殷,就是一个妖孽。 “本宫听说洛凝你和启凌国的慕王爷关系甚好?”伸手拉过凤洛凝,穆遥馨问道。 听此,凤洛凝微微错愕,没想到穆遥馨竟然知道这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穆遥馨看出了凤洛凝的疑惑,急忙笑道,“本宫也是听说的,难道不是?” “不,不,小皇叔确实对我很照顾,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凤洛凝眸光闪烁,对着穆遥馨笑着。 穆遥馨听完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并没有再去深入询问,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冲着凤洛凝说道,“还有些事情本宫没有处理,上次锦妃的事情皇上也交给本宫处理了,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皇后娘娘不要为难锦妃娘娘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 穆遥馨眸光微潋,对凤洛凝的话有些惊讶,“你难道就不怪她?” 女子急忙摆手摇头,看向穆遥馨,“不是不怪,而是当时是我自己选择去渺烟殿的,她,她也是气我吧。” 她知道程绾清是因为嫉恨她,所以才会那么对她的,但是她想的更多的不是这个,而是,如果她还回去了,那程绾清会对她更加不好的。 所以,她不想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好吧,好吧。”穆遥馨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凤洛凝,“你太善良了,本宫先去看看晚宴的事情,晚上你皇叔就进宫了。”说完,穆遥馨便继续前行,独留下凤洛凝站在那里,又开始苦恼起来。 ------------ 126 跟我走  夜,浓稠如墨,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 皇宫中却是灯火辉煌,为了迎接凤召天特意设宴,但是让凤洛凝奇怪的是,北唐炎渊并没有意思让她去参加晚宴。 独自坐在屋中,她不知道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难道凤召天真的要娶梦影?不过,如果凤召天娶了梦影她倒是觉得很好。 爬在床榻上,凤洛凝目光紧紧锁住手中的铃铛,一切从她嫁来鸷鸢国以后都变化的太大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凤召天,但是此刻,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她爱上了北唐炎渊,也让她清楚她对凤召天的只是亲人的依赖,她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凤召天一人,他是她的小皇叔,所以她很爱他。 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凤洛凝猜想北唐炎渊是怕她看到凤召天觉得尴尬,所以不让她去参加晚宴吧。 宴会上,丝竹声起,舞姬翩然起舞。 凤召天手执酒杯冲着坐在软塌上的北唐炎渊轻笑,“皇上,本王敬您一杯,没想到皇上对本王如此厚爱,竟然将公主下嫁。” 北唐炎渊听此,只是勾唇轻笑,潭眸里隐藏了一丝戏虐的光,若是换做别人定然是想凤召天想要娶北唐梦影,但是他知道,凤召天这是在埋怨他。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 “朕对慕王爷早有耳闻,梦影能下嫁于你是她的福气。”不着痕迹的回道,北唐炎渊抬起酒杯轻抿入喉。 清冽的酒自胸膛一直延入胃里,眸光瞥向坐在身侧的北唐梦影,唇畔的笑意更浓,“梦影,你难道不敬未来夫君一杯?” 听北唐炎渊这么一说,北唐梦影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烫,她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害羞过,但是她一见到凤召天就心跳加速,脸不由的也红了起来。 她端起酒杯冲着凤召天轻笑,“慕王爷,梦影敬你一杯。” “公主,请。”说完,凤召天一饮而尽。 晚宴继续进行着,中途的时候,凤召天突然起身离开,众人说说笑笑也并未在意,只有北唐炎渊和北唐梦影心里个怀心思。 凤洛凝爬在床榻上,忽然听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她急忙起身,小声问道,“谁?” “洛凝,是我。”窗外凤召天轻声说道。 他得到消息,凤洛凝现在住在宸佑殿,所以便直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心里正担心着,门忽然被打开,凤洛凝走了出来。 月色下,女子一身淡白群衫,笼罩在光晕下竟是那么的柔美。 凤召天看着心里一急,几步上前走到女子面前,忙不迭的将她抱在怀中,“洛凝,小皇叔好想你。” 怀中的人先是一愣,而后将手轻轻的环上凤召天的腰间,“小皇叔,洛凝也想你,对了,还要恭喜你要成亲了。” 凤召天的双臂忽然一僵,钝在了原地,他急忙扳过凤洛凝的身子,仔细瞧着,“你是在怨小皇叔答应了赐婚?” “不是的,”急忙摇头,凤洛凝担心凤召天误会,“我没有怨小皇叔,其实梦影是个很好的女子,洛凝觉得她配得上小皇叔,在宫里遇到很多事也都是梦影帮我解决的。” 凤召天霎时听出了凤洛凝话中的不对,他皱起眉头,语气也颇为焦急,“洛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发生什么事,”凤洛凝摇头辩解,但突然想起来那日在书房中看到的东西,便急忙问起来,“小皇叔,你让我拿的东西怎么会是鸷鸢国的机密地图?” 她那天在书房将暗盒打开后,在那里面发现了一张圣旨和一份鸷鸢国的机密地图。 地图上有鸷鸢国各个地势的要害,只要逐一攻破,必然瓦解。 她不知道凤召天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拿到那东西,难道是……脑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凤洛凝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 “小皇叔,你难道要……”她不敢说出口,生怕她猜到的便是事实。 可,眼前的人却点头了,这也就代表她猜想的是正确的? “洛凝,我应该告诉你不要打开来看的。”沉痛出声,凤召天目光微闪,“只有灭了鸷鸢,我才能带你走。” 突然的话,吓得凤洛凝步步后退,她虽然知道各国交战夺取天下是常事,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温润的小皇叔也会参与在其中。 她的心说不出的疼,刀刮一般。 “小皇叔,你不可以这么做。”她不想凤召天出任何差错,显然她不可能帮助凤召天偷取地图,但她也不能看着凤召天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凤召天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他突然扳正凤洛凝的身子,“洛凝,你进去看过那些东西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啊。”不解的摇头,凤洛凝不知道为什么凤召天要问这样的问题。 “怎么可能……我明明准备告诉你不要去拿了,那里有机关,可是,为什么会没事?”独自呢喃着,凤召天神情有些恍惚,突然,他抓住凤洛凝的胳膊,力道很大疼的凤洛凝轻叫一声,“洛凝,跟我走,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他此刻心乱如麻,凤洛凝既然看到了那些东西,而机关也没有被启动,那就代表北唐炎渊知晓了一切,那是不是因为北唐炎渊对凤洛凝不同了? 可是,凤洛凝在意的不是凤召天的反映,而是他的话。 “阿凝,你竟然也学着骗朕了?”她突然想起北唐炎渊的话,心里慌乱不已,不知道他是指的什么。 是她进了书房,还是子殷的事情,或许就单单指的是她说因为天冷? 她迷惑了…… “洛凝,你跟我走!我不要娶什么公主了,你必须跟我走!”见凤洛凝不说话,凤召天沉声开口,漆黑的眸子紧盯凤洛凝,“洛凝,我喜欢的是你!” 错愕的抬起头,凤洛凝一时哑口无言,然,就在她惊诧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了充满了怨恨和伤痛。 “洛凝,你怎么可以,他是你的皇叔,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北唐梦影歇斯底里的吼着,似乎要将体内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 给读者的话: 缠的球球是670803534,亲们可以加进来,记得备注一下在书城的名字哦。 ------------ 127 我们不可能  墨色的夜空,几点星辰闪烁其中,暗夜下男子的身影匿藏在阴影里,黑发随风舞动,傲慢不羁,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下仿若闪着璀璨的光。 北唐炎渊垂眸看着远处的三人,唇角勾勒淡开魅惑的笑。 “梦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凤洛凝瞳孔一缩,慌张的朝着北唐梦影解释,她怎么也没想到北唐梦影会在这时候出现。 双手下意识的推开凤召天,她着急的朝着梦影走去。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梦影,你听我说。” 她急匆匆的靠近女子,但是北唐梦影根本就不给她机会解释,那双倔强的眸子里满是责备。 在凤洛凝走来时,她便开始步步后退,她怎么也没想到凤召天离开竟然是为了带走凤洛凝! 那她呢?是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忽然,北唐梦影转身朝着远处跑去。 “梦影,你听我解释。”看着女子跑远,凤洛凝心里也跟着一急匆忙的跟上去,甚至忘了身后凤召天还在那里。 “我不要听,凤洛凝你太让我失望了!”娇小的声音很快便隐没在夜色里,凤洛凝追赶的步子停了下来,耳边似乎在盘旋着北唐梦影嘤嘤的哭泣声。 虽然刚刚北唐梦影没有哭,但是,她的心里已经觉得愧疚不安了。 缓缓转身走回凤召天面前,低垂的小脸再抬头时已经落下了两行清泪,凤召天顿时愕然,他从来都没有见到凤洛凝哭。 而她也一直都很听他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哭泣。 但是此刻,他却被女子的泪水震惊了,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 “小皇叔,你是不是在利用梦影,答应娶她不过是为了带我走?”哽咽着声音,凤洛凝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她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凤召天会答应去北唐梦影,现在她总算是想通了,可是这样对梦影太不公平了。 “洛凝……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凤召天语气低沉,眉宇间抚上忧伤。 有些事他明知道不对,却还是要去做,十几年来他早已经沉沦下去,纵容会万劫不复,他也在所不惜。 凤洛凝霎时哭的更凶了,若是曾经她会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可如今她很清楚眼前的人是她的亲人,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过去美好的回忆如散落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放,让她的心揪疼。 她过断的摇头,后退几步和凤召天保持距离,苍白的唇被泪水浸湿,颤巍巍的启开,“小皇叔,你永远都是洛凝最爱的小皇叔,梦影是个很好的女子,你不应该辜负她。”每个字,她都说的艰难无比。 她知道凤召天看似温润却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 果然,男子不可置信的瞠圆眸子,斑驳月影下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苍凉,几步上前抚上凤洛凝的小脸,“洛凝,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难道你要抛弃我?放弃小皇叔了?” 月色寂寥,晚风袭人。 凤洛凝狠狠甩开凤召天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神色凛然,“小皇叔,我和你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洛凝一直都很依赖你,所以洛凝一直都希望有一天你娶了别人,我也可以在你身边,但,从来都没有奢求嫁给你!” 倒退几步,凤洛凝紧咬下唇,狠绝的话如万箭般直穿如凤召天的心脏,“当初,虽然你是因为阻止我出嫁而入狱,但为了救你所以我才嫁来鸷鸢国,我们也该两不相欠了!如果你辜负了梦影,我会恨你一辈子!” 话说完,凤洛凝看着男子踉跄后退,神色怆然,“洛凝,你说什么?” “我不想重复了,洛凝依然把你当作小皇叔,宴会还在继续,小皇叔不应该离开,梦影那里我会去解释清楚的!”说完,凤洛凝决然转身,毫不留恋的朝着屋中走去。 看着在眼前消逝的身影,凤召天恍若活在梦里一般,他无法想明白究竟是哪里错了? 凤洛凝从来都是胆子小的,更不会如此对他大声说话,可今夜的她是那么不同。 他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黑甸甸的天,云层缓缓掠过,饱满的月色光芒十分夺人,北唐炎渊站在屋顶眯着眼,眸底银辉流溢。 整个宸佑殿的院子里只剩下凤召天一人,他勾出一丝戏虐的笑,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慕王爷,原来您在这里,朕以为您哪里去了,是来看阿凝的么?”北唐炎渊踱步进来,月光笼罩的朦胧轮廓下,顾盼生辉。 男子抿唇浅笑,眸色加深,待走到凤召天面前时,笑意更浓,“晚宴怎么能少了慕王爷,梦影也不懂事,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呆愣的凤召天被北唐炎渊这一声唤回了神,随即温润的笑了起来,“是想来看看洛凝的,但还是算了吧。”眸底一闪而过的惆怅却没有逃脱北唐炎渊的目光。 “既然算了,那就赶紧回去吧。”说完,北唐炎渊先是转身,身后凤召天也跟了上来。 屋中,凤洛凝爬在床榻上,泪水沾湿了半边衣袖,她歇斯底里的哭着,好像要不心里所有的痛楚都尽数哭出来。 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伤害凤召天的话?她是怎么了?!想起男子寂寥的样子,她的胸口就一阵闷痛。 “小皇叔,不要怪洛凝,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嘤嘤的哭声中夹杂着细弱的声音。 凤洛凝坐起身子,小手胡乱的擦着眼角的泪水,不行!她要去找梦影说清楚,如果梦影一直误会下去,这件事就麻烦了。 想到此,她急忙朝着洛水殿走去,就算北唐梦影不在,她也可以现在那里等着。 ------------ 128 化解  “都给本公主滚!一群没用的东西,别在这里碍眼!”屋子,北唐梦影边怒吼着,边胡乱的摔着屋子的东西。 她不管名贵不名贵,只要能宣泄她全摔了。 芸喜和其他宫人站在一旁吓得都不敢出声,他们何时见过北唐梦影生过这么的气,也没见过她摔东西摔的这么狠的,屋子里全是碎片。 刚踏进洛水殿,凤洛凝便听到里面一阵躁动,北唐梦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让人心惊肉跳,她急忙朝着屋中走去,刚踏进门口,只见一个茶杯径直的朝她飞过来,她来不及躲开,就只能任由那杯子砸在自己头上。 鲜血,淌淌而流,还在一旁怒吼的北唐梦影看到,瞳孔猛地一缩,也来不及生气了,急忙跑上去拿手绢捂住凤洛凝的额头,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你怎么不躲啊?” “你是糊涂了还是怎么着?看到杯子扔过来,竟然都不知道躲开!”北唐梦影的语气里半是责备,半是担忧,心里的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去责怪眼前的人。 凤洛凝无奈苦笑,是她不躲的么?那茶杯来的那么急,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硬生生迎着了。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办呀,会不会留下伤疤?”着急的自语着,北唐梦影忽然转过去看向屋里的一群人,“都是木头吗?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太医!” 吼完,她再次转头小心翼翼的替凤洛凝擦拭伤口,幸好口子不算是大,否则凤洛凝不怪她,她皇上也得扒了她的皮。 “我没事,只是破了一点皮,”顿了顿,凤洛凝瞅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女子,她在这个时候还是在关心她的伤口,可她做了什么?清眸暗淡了下去,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她本就不该让凤召天把那些话说出口。 迟疑了一下凤洛凝还是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倒是你,梦影,在生气么?我和小皇叔真的没有什么,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嗯?”听了凤洛凝的话,北唐梦影先是一怔,但突然便哭了起来,眼泪连带着哭声一起袭来倒是让凤洛凝措手不及。 她以为北唐梦影会气她,会骂她,但是她没想到她竟然哭了,在她面前如此失态的哭起来。 “洛凝,我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我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皇兄,可是,我就是害怕,我真的喜欢凤召天,真的很喜欢,但……我知道他喜欢你,一直都知道……” 北唐梦影泣不成声,一股气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凤召天喜欢凤洛凝。 在皇兄刚赐婚的时候,她兴奋了去了书房,可是竟然让她无意中听到皇兄和宵慕的对话。 那一刻,她只觉得天翻地覆,脑子一片混沌,凤召天喜欢的人竟然是凤洛凝! 她除了吃惊外还有一丝担忧。 然,当她今日亲耳听到凤召天说出那样的话时,那觉得那每个字都犹如铅石般落在她的耳畔,激起千层涟漪,她的心也遽然一痛,那种痛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尝试过的,钻入心底,撕心裂肺! “你知道?”凤洛凝咂舌,怔在原地,连额头上的疼痛都忘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小皇叔?” “因为喜欢啊……” 还因为,我想替你照顾他,只是这话北唐梦影没有说出口。 她的亲人,她的皇兄由凤洛凝来照顾了,那她也要帮着凤洛凝去照顾她的亲人。 “梦影,真的很谢谢你。”此刻,凤洛凝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眼前的女子为她止住血,雪白的帕子一点点殷虹,但是她真的浑然不觉得疼痛。 她握着北唐梦影的双手,双臂微微颤抖,不能平抚自己的心,“梦影,你那么好,小皇叔会知道的。” 可女子现在在乎的不是这个,她更在乎的是凤洛凝额头上的伤,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再次将锦帕捂了上去,“那群奴才怎么还不回来,看一会儿我不狠狠收拾他们!” 女子说话的事情,目光却是不是的朝外瞅去,完全没有任何阴鸷森然的表情,凤洛凝看着不禁笑了起来,伸出手擦着北唐梦影脸上的泪痕,“别管我了,你还是赶紧去晚宴吧,别就差了你,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有你不怪我就好。” “不会的,我只是生生闷气,现在没事了,等一会儿太医来了,我就回去,要不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出现在晚宴上。” 凤洛凝仔细一想觉得也是,便也不再催促眼前的人。 等着太医来包扎完伤口后,凤洛凝才让北唐梦影去晚宴,心里却一紧,觉得忐忑不安。 她其实很怕,怕凤召天会悔婚,因为凤召天其实是那么固执的一个人。 北唐梦影嘱咐完芸喜,让她把凤洛凝送回宸佑殿之后便去了晚宴,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沉重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从洛水殿到晚宴那里其实并不是很远,可是她却觉得这条路那么的漫长,她是不想得到那个答案,不想面对现实啊。 可她还是走到了,晚宴上,所有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待北唐梦影过去人便都齐了。 然而,眼前的歌舞丝竹她却看不尽眼中,同她一起无心观赏的还有凤召天以及北唐炎渊。 三个人都各怀心思。 正待所有人都欢畅淋漓的时候,凤召天却突然站起来,神色凛然,一脸的决绝之色。 顷刻间,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连着舞姬都噤声退到了一边,只见凤召天踱步都到大殿中央,缓缓的抬起双臂朝着北唐炎渊躬身一拜。 “皇上,关于和梦影公主的婚事,本王有话说!” 而此时,北唐梦影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她都呼吸都不敢了,耳边万籁俱寂,只有凤召天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 129 朕好开心  被送到宸佑殿,凤洛凝感激的冲着芸喜笑了笑,“麻烦你的芸喜,天冷了,你赶紧回去吧。” “娘娘,您可别这样说,要折煞奴婢了。”芸喜慌忙摆手被凤洛凝的亲昵吓了一跳。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凤洛凝已经不是凤妃了,但是她也不能对她不敬啊,别说是皇上不会饶了她,就连公主也不会。 无奈的笑笑,凤洛凝也不多做辩解,只是催促芸喜赶紧回洛水殿等候北唐梦影回去,忙了一个晚上也该累了。 等着芸喜走了,凤洛凝才朝着殿内走去,可她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抚,今夜发生的一切都让她不敢去想,但又不得不想。 她担心北唐梦影也担心凤召天,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仰头看向苍茫的夜空,沉甸甸的幕色让人的心也觉得压抑起来,清眸里映着几颗星辰越发的明亮。 幽幽叹了一口气,一阵冷风吹过,凤洛凝打了个冷颤走进了屋里。 晚宴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将目光投到了站在中央的凤召天身上,众人都等着他下面的话。 只见凤召天垂下眸子,让人看不见面容,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但又没有人知道。 坐在软榻上的北唐炎渊稍有不耐,他也想知道凤召天要说什么?这让他很好奇,薄唇轻启,“慕王爷想说什么?”他诡异的勾出一抹笑,漆黑的潭眸里有着一丝雀跃的光亮。 凤召天想拿到机密地图,想通过手中掌握的势力一举将他剿灭,他未必也想的太容易了。 就算他重新回到了他一手创办的幕烨教,重振旗鼓,但是毕竟幕烨教也沉寂了那么久了,又能再造成多大威胁。 当年,凤召天离开教会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看来是为了凤洛凝,但如今他再次回去也是为了凤洛凝。 想到此,北唐炎渊眸光一沉,不悦的情愫在眼底一划而过。 凤召天忽然抬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他敛着眸子里面不带任何感情,斜勾了一眼北唐梦影,然后启声,“本王想和梦影公主的婚事定在三月后。”说出的话语毫无犹豫。 北唐梦影初听,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他竟然说要在三个月后娶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当她坐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多了最坏的打断,大不了就是被退婚,但显然眼前的一切早就出乎了她的意料。 除了她,坐在软塌上的北唐炎渊也是一怔,唇畔的笑顷刻间放大,语气颇有些懒洋洋,“既然慕王爷说了,那朕也就应允了,三个月后朕亲自送皇妹出嫁。” 凤召天并未去在意北唐炎渊的话,他坐在那里许久,一直都在想凤洛凝的话,既然她想他去了北唐梦影,那他便娶了。 也许,这对北唐梦影不太公平,但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 “谢皇上。”凤召天再次躬身,然后退回到座位上。 坐下后便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晚宴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和庆贺声中结束,夜半时分,寒露薄薄,已经能沾湿人的衣裳。 北唐炎渊回到宸佑殿的时候,凤洛凝正倚在床边睡着,头上的绷带殷出了点点血迹。 北唐炎渊眉宇一簇,箭步走到床榻边,随手脱下外衣随意的仍在了椅子上,低头想要仔细瞧瞧凤洛凝的额头,微湿的发触到女子的脸上让熟睡的人缓缓醒来。 抬头看到近在眼前的脸并没有多少惊慌,“渊,你回来了。” 女子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姣好的面容上还带着未醒的睡意,让北唐炎渊看着不禁心里一颤,伸手将其抱进怀中。 “怎么这般不小心?怎么弄的?” 男子问的随意,但仍然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担忧,“疼不疼?” 凤洛凝摇摇头,冲着北唐炎渊一笑,“不疼,只是擦破了皮,你和梦影一样都大惊小怪的,”说罢,眼眸便垂了下去,迟疑了一番才又抬起头看着眼前俊美邪魅的容颜,“小皇叔他……他和梦影怎么样了?” 她好怕,怕梦影受到伤害,但她也怕凤召天受到伤害,她好矛盾,任哪一个人她都不放心。 北唐炎渊显示将怀中的人抱进,然后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女子的肩膀上,但他并没有把重量都压在上面,他只是想和她更亲近些。 今夜他在屋顶所听到的一切都让他难以忘怀,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他很高兴。 他……只想要她。 见北唐炎渊不说话,凤洛凝煞是好奇,转过头去想看北唐炎渊但两人凑得太近,她突然将唇凑在他的唇边,只轻擦了一下,就让她面赤耳红,急忙想要转回头,但这是哪里还由得了她,北唐炎渊毫不犹豫的噙获住女子娇嫩的樱唇,伸出舌尖在女子的唇畔轻点了一下,接着便松开了。 “你皇叔……”北唐炎渊故意拉长音调,想要吊起凤洛凝的好奇,果然,怀中的人瞪着清眸诧异的看着他,眼中全是迫不及待的神情,他忽的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竟隐隐笑出声来,“他说三个月后迎娶梦影。” “迎娶梦影?”仿若怕自己听错了一般,凤洛凝重复了一遍。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次来小皇叔真的是要娶梦影的? 可,这不像是小皇叔的行为啊,她突然觉得好迷茫,不懂凤召天再做什么,但旋即一想,她又觉得豁然开朗,不管怎么样小皇叔可以接受梦影,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嗯,三个月后,朕会亲自送梦影出嫁,你要不要一起去?”抚着手中如绸般墨黑的发,北唐炎渊轻声问道。 怀中的人并未急着回答他,而是忖度思考了一下,她在启凌国也没什么挂念的人,除了凤召天便是芸思,她其实也好想芸思的。 反正要回去,那就回去看看她吧,想着凤洛凝不由的点头,“我回去。” “也好,你可以回去看看你想见的人。” 朕顺便想去看看那些屈辱你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朕看你这额头定然是梦影打伤的吧?她也没个轻重。”戏虐说道,北唐炎渊再次碰了碰女子的额头,见她忽的闪躲,眸子瞬间暗沉了下去,“朕得好好惩罚梦影了。” 凤洛凝一听,慌忙摆手,语气有些焦急起来,“不关梦影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现在已经没事了,血不是也止住了么?” “真的没事?”峰眉一挑,北唐炎渊略带疑问的问道。 “真的没事了。”点点头,凤洛凝看向男子, “那好。” 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北唐炎渊突然站起身兀自脱下自己的衣衫,结实的胸膛即刻显露无遗。 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瞠目结舌,纵使她看过早多次,也会脸红心跳,急忙撇过头,将目光移开。 “阿凝,要朕帮你脱么?”说话间,男子已将俊容凑近,黑发随意的披散着,袒露的胸膛更是让人遐想无边,“已经这么晚了,改就寝了。” 凤洛凝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衣服,这几天都是她睡床,北唐炎渊睡软塌的,今晚是怎么回事? 怎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渊,你,你想干什么?”凤洛凝的声音有些结巴,清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 “睡觉。”简单的两个字,北唐炎渊已经躺上了床榻,全身上下几乎要一览无遗了。 此刻,凤洛凝整个身子都缩在了墙边,身子紧紧贴靠在墙壁上,背后涌上阵阵凉意。 北唐炎渊却是抿唇轻笑,姿态慵懒,幽深的眸子仿若在摄人心魂,“阿凝,你总不能让朕堂堂皇帝一直睡软塌吧?”伸手一把将呆愣的凤洛凝揽进怀里,“朕今天心情好,所以乖乖的,否则朕会生气的。” 突然被抱着,凤洛凝顿时显得手足无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有用,耳边温热的气息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的脸红的跟番茄一般,“阿凝,朕只想抱着你。” 伸手替凤洛凝褪去衣衫,将娇小的人揽进怀中,北唐炎渊眯着眸子打量近在眼前的人,心里燃起一股温暖的气息。 “朕不碰你,只想抱着你,阿凝,朕好开心。”说罢,便真的只是将凤洛凝揽进怀中,他今夜真的好开心,他感受着她的体温,那么真切,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凤洛凝愣了一会儿,直到头顶传来缓而轻盈的呼吸时,她才敢把头抬起来看着男子,熟睡的男子唇畔上还带着隐隐笑意。 她也抿唇一笑,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将脑袋靠在男子胸口睡了过去。 夜,静谧无声却异样美好。 ------------ 130 锦盒  太阳缓缓漫上来,第一缕金光迸射散开,空中飘着雪花,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凤洛凝起床后推开窗户,迎面便飘进来几片,落在脸上随即化开。 她披上袄子走了出去,随手拿起不知是那个宫人偷懒留下的扫帚开始扫着地上的积雪,虽然雪下的很小,但是下了一夜,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 风呼呼的吹过,凤洛凝拢了拢领口,然后继续扫着。 “阿凝,你看被雪覆盖的地方多美,白茫茫的一片就那么纯洁。”男子的声音有些温润,但仍带着一丝邪佞。 “啊?” 凤洛凝先是一惊,猛地抬头,北唐炎渊什么时候坐在屋顶上了?她怎么都不知道?!男子一身月牙白长衫,寒风扬起他未束起的黑发,慵懒肆意。 男子微仰下颚,俊毅在碧蓝的天空下纤尘不染,他并没有看向地上的凤洛凝,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有些怔然。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如果,朕不信守承诺,是否也会活的快乐一些?阿凝,你看美不美?”兀自说着,北唐炎渊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站在雪地里的凤洛凝诧异的看着北唐炎渊,那样寂落的背景让人心疼,她不明白北唐炎渊话中的意思。 什么不曾发生?什么信守承诺?究竟在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他也有眸中苦衷,而这个苦衷让他变得阴鸷无情,他那么孤单,连她都感受到了…… 她没来及去细细思考北唐炎渊的话,只是四下环顾,转了一圈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一处,扔掉手中的扫帚,就朝着那么方向走去。 她跑的很急,双脚踩在雪上咯吱作响。 终于跑到梯子前,凤洛凝深喘几口气然后便双手抓住梯子两边开始向上攀爬,梯子在屋外冻了一夜,上面的温度冷的扎手,凤洛凝爬几下便要倚靠在梯子上搓搓手。 坐在屋顶上的北唐炎渊听到动静,缓缓转身将目光缩在正攀爬梯子的凤洛凝身上。 “你在干什么?!” 他的语气里满是责备,但仍然掩饰不住里面的慌乱,烁闪的潭眸紧紧缩在女子身上。 凤洛凝此刻正沿着梯子缓缓朝上爬着,听到北唐炎渊问自己,她也没抬头,继续朝上爬去,口中却应答着,“你不是问我美不美么?那我不上去看看怎么知道啊,真是的!”说着,凤洛凝还不忘抱怨一声。 她全神贯注的趴着,小脸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攀爬梯子所以嫣红一片,清眸里注下慢慢的坚定。 她只觉得北唐炎渊看起来那么孤单,她要上去陪着他。 北唐炎渊先是一愣,但马上漆黑的眸子里便盛满温软的笑意,噙起的嘴角勾出魅惑的笑意,“那你慢慢怕上来看。” 他也不着急抱她上来,他只想看着她爬上来,看着她为他努力,那种感觉让他心里暖暖的,想有什么在心口划开,即便是坐在寒风里也不觉得冷。 凤洛凝听北唐炎渊这么一说,顿了一下,一张小脸纠结起来,她看着北唐炎渊饶有兴致的神情,心里更不愿意退缩,他摆明是想袖手旁观嘛,要是他肯下来把她抱上去那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她不愿意妥协,怕就怕,狠狠一咬牙,她心里想就当是为了北唐炎渊一次,想着便继续开始像上爬去。 天空如清泉般透彻,雪花似秋絮般纷乱而下,整个宸佑殿都静寂的出奇,宫人们因为下雪全都躲进了屋子了。 北唐炎渊坐在原地,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女子没一个动作,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他也懒得去管。 屋顶很好,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凤洛凝总算是爬了上去,可刚将身体固定好,她的一张小脸又露出了为难之色。 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这么笨呢?梯子在的位置里北唐炎渊那么远,几乎是两个极端,她怎么就不知道把梯子搬一搬。 现在可好了,屋顶上都是积雪,她只有慢慢的爬过去了,但,但就算是爬过去也要好半天吧。 凤洛凝懊恼的摇头,没了办法,谁让她刚刚只一股脑的想上来陪着北唐炎渊,根本就没去思考那么多呢。 爬就爬吧,大不了她爬一天,想到此,凤洛凝便开始行动。 她将双手攀在屋檐两边,然后将膝盖放在供单脚行走的小道上,一边趴着一边用手扫掉积雪,但即便是这样,她的膝盖还是一点点湿透,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膝盖,凤洛凝紧咬下唇,竟然扶着屋顶缓缓站起来,将脚一前一后并齐开始小步挪动。 她的身子很不稳,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的,偷偷觑了一眼脚下,凤洛凝心里不禁一颤,双脚顿时僵在了原地。 天啊!她竟然爬到了这么高的地方来,刚刚因为心里着急再加上对北唐炎渊的不服气,她根本就没去顾忌自己站的有多高。 现在一看,她就开始感到后怕了,可……可是她已经没得选择了,凤洛凝微微朝后转了一下头,她只觉得自己此刻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已经走到了房顶的中央,进退两难。 心里一颤,凤洛凝咬紧双唇,应着头皮继续朝前走去,既然都上来了,她总是要走到北唐炎渊面前和他一起看看那些美丽的景色的。 然,坐在另一端的男子此刻的心却是紧绷的,他丝毫不敢懈怠,要是凤洛凝掉下去了他好去接着。 但他还是不想动,他知道她正在为他努力,走到他的身边。 看着凤洛凝笨拙的移动速度,北唐炎渊好笑的勾起唇畔,过了一会儿竟隐隐笑出声音来,女子可爱的举动让他阴霾的心豁然开朗。 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终于勉勉强强的走到了北唐炎渊身边,脸上早就变得煞白,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几乎是跳过去的,伸手就抓上男子的衣袖,然后直直扑到男子怀中,死死拽住,身子竟然还微微颤抖。 北唐炎渊此刻的心里心疼却又高兴。 但怀中的人只是依靠在他怀里一会儿便探出头朝着前方望去。 整个皇宫都包裹在素雪里,纯白的一片点点落入眸间,雪如纱一般,那样的透明,那样的好似纯白的洁净。 雪落在树梢,象把枯干的枝条装点成玉树琼枝,霎时好看。 眼前的一切的确如北唐炎渊所说的一般,她几乎看的入迷。 “渊,真的好美。”深深望着,凤洛凝几乎忘了刚刚攀爬来的恐惧,紧紧靠在北唐炎渊怀中就好像有了坚实的后盾一般,她开始毫无顾忌的动起来。 指指这边的景色,又瞧瞧那边,像只雀跃的小鸟,甚是快乐。 这样欢快的情景让北唐炎渊脑海中闪现出细碎的画面。 绝美妖冶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男孩,眼前雪花簌簌飘落,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忽的拍起了小手,咯咯的笑起来。 “母后,这雪真漂亮。” “是啊,渊儿就像是这雪一般。” 渊儿就像是这雪一般,母后,你可是知道,你的渊儿已经不是曾经的渊儿了?在你死去的那一夜,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渊,你在想什么?”见身后的人不回答自己,凤洛凝转身却看到北唐炎渊正在发呆,黑眸里迷蒙一片。 被唤回神,北唐炎渊只是抿唇轻笑,伸手紧紧抱在凤洛凝,“阿凝,有你在朕身边真好。” 凤洛凝顿时脸一红也不再说话。 两人坐在屋顶一会儿,北唐炎渊怕凤洛凝着凉,便抱着她下了屋顶。 想到她刚刚还那么艰难的爬过来,一点点的拉近和他的距离,他的心就有一股甜美渗透进来。 回到屋中,北唐炎渊将凤洛凝放在软榻上,然后从怀中取出那段红线递到女子面前,“上次你把它扔给朕了,这次朕将它再次绑在你的手上,如果……”顿了顿,北唐炎渊将眸光递到凤洛凝脸上,“有一天你摘下了这个,就代表你抛弃了朕。”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仿若漏跳了一拍,他把话说的那样淡然,可是心里却是怕的。 怕她离开…… 愕然看着北唐炎渊将红线系在自己手腕上,举止优雅轻柔,凤洛凝点了点。 将红绳系好,北唐炎渊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锦盒的口子是被密封起来的,他将盒子放在凤洛凝手间,然后合上女子的手指,“阿凝,这个不要打开,或许有一天还有些用处,如果有一天你怀疑了朕,那再打开。” “这是什么?”凤洛凝好奇的问着,看来一眼手中的锦盒然后看向北唐炎渊。 今天的北唐炎渊好奇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朕不希望有那一天的出现。”说罢,北唐炎渊邪魅轻笑,将一脸茫然的女子抱进怀里。 ------------ 131 舍不得  初冬的雪刚刚融化,皇宫里遍地湿气,北唐梦影在宸佑殿一边帮着凤洛凝收拾东西一边嚷嚷着,“皇兄真是偏心带你去南方却不带着我,其实我也好像出去转转,平时出宫的时候都是和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女儿们一起,我根本就不想嘛。” 说着,北唐梦影嘟起了小嘴,极度不满的看向凤洛凝,“我的好洛凝,你倒是和皇兄说说啊,带着我一起去嘛。” 正收拾衣物的凤洛凝停下手中的动作继而转身走到北唐梦影身边,无奈的摇头,“我跟渊说也没有啊。” “怎么会没用呢?皇兄那么宠你,你就跟他说说嘛。”女子不依不挠,伸手拉扯着凤洛凝的胳膊撒娇,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公主身份了。 “的确没用,朕根本就没准备带上你。”说话间北唐炎渊迈步走了进来,刚下早朝还穿着朝服,来到凤洛凝身边眯着眸子轻轻打量北唐梦影,“你要是在宫里闲的慌可以学习一下刺绣,别倒是连给未来夫婿缝补衣服都不会。” 被北唐炎渊这么一说,北唐梦影的小脸立刻红了起来,现在离凤召天迎娶她的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了,但她有时候一想起来心里还是紧张的要死。 “都要嫁人了,还这么顽劣不堪。” 北唐炎渊继续开口,全然不管北唐梦影已经红透的脸。 凤洛凝站在一边捂着嘴轻笑,其实有时候看着他们两兄妹斗斗嘴也是很有意思的。 虽然,北唐炎渊为人阴鸷,对北唐梦影也不是很好,但她总觉得北唐炎渊其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对待梦影,或许在他心里梦影也站着很大一部分位置。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带就不带,你不就是想和洛凝单独相处么?我现在又不想去了,”说着将手中叠好的衣服递到北唐炎渊面前,“既然皇兄那么喜欢洛凝,那这些整理衣服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然后,如她意料的,北唐炎渊的脸越来越阴,直至青黑,深邃的眸子缀着深深的不满,“你是越来越不知道好歹了是不是?竟然让朕叠衣服?再说,宫女们都哪里去了,要让你们自己动手!都活腻了吗?” 阴沉冷滞的眸子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竟然没看到一个奴才! 真的都反了么?!在他的眼皮低下都敢偷懒? “得贵!”轻喝一声,屋外一袭身影便迅速的小跑进来,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他刚来这宸佑殿就环视了四周,竟然一个奴才都没有,只是眼前的人走的太快根本就没注意这些。 现在发现了,说不定就把罪怪到他身上了。 看到得贵慌张的样子,凤洛凝急忙侧身站到北唐炎渊面前,“渊,不关他们的事情,是我让他们都下去的,都忙了一上午了,也该让他们休息了。” “他们是奴才,这些本来就是该他们做的。”北唐炎渊开口反驳,“你这样会把他们都惯坏的,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是,奴才也是人啊,他们也会累的,我只是让他们去休息一会儿而已。” 凤洛凝接口,她知道北唐炎渊向来霸道,但是也不能那么使唤人吧。 看着一宫的人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怎么能不心软,当然要让他们去休息了。 “朕的寝宫你倒是真的当成自己的了?”男子俊容一沉,脸上十分不善,潭眸中寒光乍现,“连奴才们都这么没规矩了?” 听到此,凤洛凝的脸突然一白,急忙跪下,“我,我只是想要让他们休息一会儿,没有让他们偷懒。” 她着急的辩解,生怕北唐炎渊一个不开心就斩了那群宫人,到时候就是她害死那么多人了。 屋中突然静谧的可怕,连北唐梦影都被皇兄的样子吓了一跳,站在一旁的得贵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这宸佑殿上上下下起码有两百多人,要是真的都斩了,那,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眼下皇上那个样子是要杀人啊! “皇上,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让他们休息的。”凤洛凝一咬牙,讲话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男子缓缓蹲下身去,轻抬起女子尖削的下颚,“你以为朕不敢杀你?”阴兀的眸底一股情绪正在蠢蠢欲动。 凤洛凝突然挺直了背脊,毅然看着北唐炎渊,“如果杀了我可以救两百条人命,那也值了。”她说的义正严词,却没发现北唐炎渊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伤痛。 她,难道就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么?宁可用自己去换那些人,也不愿意为自己活着?她曾经不是一直都想活着么? 垂下眼睑,北唐炎渊松开了扼住下颚的手,忽的站起来,背对着所有的人,寂寥的背影在阴恻的光线下显得诡异。 “哈哈哈!!” 突然,北唐炎渊畅怀大笑,笑声淋漓尽致,“朕又没说要杀你,你着急什么?阿凝,这次朕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们,如果再有下次,无论是谁求情都格杀勿论!” 凤洛凝看着那背影,此刻才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阴晴不定,就是现在,北唐炎渊心里仍然有什么放不开吧。 谁都不再说话,得贵见势急忙跪了下去,轻忽了一声,“谢皇上。”见北唐炎渊没有反映,便跪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空气里像是参杂了一丝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氛,凤洛凝和北唐梦影已经得贵都不禁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得贵,你下去吧,梦影,你也回去吧。”男子轻声吩咐着,语气竟然有些气馁,他缓缓转过身将凤洛凝扶了起来,得贵见没事了便也急急退了出去,他得赶紧把那群奴才找出来才好。 “皇兄,那我就先回洛水殿了。”见着眼前的情形,北唐梦影识趣的走出了房门,临踏出门的时候她蓦然回头,又看了一眼两人,才怏怏离开。 皇兄纵然在生气也不舍得凤洛凝啊。 ------------ 132 渔翁得利  第二日,凤洛凝便随着北唐炎渊去了南方,这一路可能要走四五天。 坐在马车里,凤洛凝靠在软软的褥子上舒服的依着,北唐炎渊怕她劳累特地命人将马车里铺设的软软的,这样她也不会难受。 身上盖着一跳毯子,北唐炎渊坐在她身侧正阖着眸子假寐。 凤洛凝小心的觑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她可是记得有几次她偷偷看到都被他知道了,所以这次她再不敢长时间的将目光停留了。 因为北唐炎渊后来说只想带她去南方游玩一番,所以马车行驶的极缓,风偶尔从车帘里卷进来,让凤洛凝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 突然一只大手环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只是男子依然不动神色闭眸养神,只是将凤洛凝放入怀中,然后用被子盖好,也不说话。 细心亲昵的动作让凤洛凝一阵恍惚。 昨日当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北唐炎渊也没有再说话,他们相视而立,许久北唐炎渊才开口,“阿凝,明日朕带你去南方游玩,朕听说那里的天气没这么冷。” 她听后先是一愣,但很快的便轻笑起来,原来北唐炎渊还是这么体贴的一个人。 所以,今天随他们出行的只有绫桑而已,至于宵慕去干什么了她不得知,这些也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被北唐炎渊抱在怀中,凤洛凝顿时觉得困意来袭,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着怀中的人发出舒缓的呼吸,北唐炎渊才睁开眼,仔仔细细凝视了一会儿怀中的人,唇畔淡开纤尘不染的笑。 将凤洛凝轻轻放在褥子上,便起身走到马车外,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车帘拉好,不让风吹进去冻醒熟睡的人。 绫桑正驾着马车见北唐炎渊出来便开口说道,“主子,宵慕那边来消息说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霄阳国太子身边突然多出来个舞姬,身份很是可疑。” 北唐炎渊迎风而立,黑发被扬起,他眯着眸子凝视了远方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绫桑见主子不再说话自己便也沉默了下去。 风鼓鼓的吹的身后男子袍子猎猎作响,过了一会儿,男子魅惑的嗓音夹杂在寒风中散了出来,“是有人想挑起霄阳国和鸷鸢国的战争,舞姬不过是幌子,刺杀才是真的,绫桑,通知宵慕要加快计划的速度,否则就会被别人抢先了去。” 细细分析着,北唐炎渊继续看着远方,派舞姬到穆子逸身边的会是谁?凤召天还是子殷? “主子,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您要刺杀霄阳国太子,还要家伙给启凌国?这样他们两国交战主子要帮着哪一边?何不依着开始的计划直接嫁祸着穆裴云,这样反而铲除了一个劲敌。”一边问着,绫桑一边忖度着。 这一边是凤妃,一边是皇后,主子帮哪边也不是啊。 “朕哪边也不帮,”细致的唇畔勾出一抹浅笑,北唐炎渊傲然抬头,眸底燃着重重阴鸷,“朕要做那渔翁,坐收渔翁之利。” “穆裴云,朕可以慢慢和他玩,何必着急,这个天下朕早晚都要一点点瓦解掉!” 他要颠覆这个世界! 北唐炎渊的语气阴冷,让绫桑也不禁发怵,只是他不敢转头去看男子,只好沉默着赶马。 主子这次去南方游玩一则是带着凤妃出去,二则便是让别人都以为他现在无心朝政,霄阳国便也不会将太子的死和北唐炎渊联系在一起了。 又站了一会儿,北唐炎渊才钻进了马车里,一身的寒气他并未急着将凤洛凝抱起,而是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人。 清秀的脸上露着点点笑意,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只是他不知道凤洛凝的梦中是否有她。 深叹一口气,倚靠在马车上,心乱如麻。 “渊,我真的好喜欢你。”忽的,自女子口中传出这样一句话,让刚欲闭眸的北唐炎渊顿时惊诧,甚至慌乱不已。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砰砰”跳动,全身的血液似是要翻滚起来,措手不及捂住自己的胸口,他突然发现他也会有心跳加速的时候。 她的梦中竟然真的有他,只因为这样一件事,他就雀跃不已了? 他,是不是兴奋的过头了?疯了? 但转瞬间,北唐炎渊欢愉的神情便被掩饰了下去,眸中璀璨的光亮正在一点点消退,继而覆上寒冰般的阴鸷。 他缓缓凑近凤洛凝,将其再次轻柔的抱进怀中,语气惆怅甚至有些无助,“阿凝,如果朕覆了你的国家,你会不会怪朕?” 然,怀中的女子睡得正熟,并未回答他的话,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有着他的梦中。 入夜,一行三人才在客栈入住下来,凤洛凝醒了许久,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北唐炎渊依旧带着浅笑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到了房里北唐炎渊命人打水沐浴,兀自脱着衣服,片刻之后才发现身后凤洛凝尴尬的站在那里。 “阿凝,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故意问着,北唐炎渊抿唇轻笑,袍子敞开着袒露出结实诱人的胸膛正朝着凤洛凝走去。 见男子正朝自己走来,凤洛凝的脸更加的红,她暗暗懊恼,为什么看到北唐炎渊那么多次还是会脸红心跳。 北唐炎渊步步凑近,可是她的腿却硬是挪不动一步,到头来只能站在原地,知道男子逼近将她抱在怀中。 “阿凝,今天你的额头可是没破啊?”兀自笑着,眼前的女子早已经惊诧的半张着小嘴看他,“要不要朕再帮你打破?” “啊?” 凤洛凝惊呼一声,不懂北唐炎渊的意思。 “要是不用,那一会儿就和朕一起沐浴吧。”紧紧将女子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北唐炎渊体内已经窜出了一道火焰。 闷哼一声便打横将错愕的凤洛凝抱向屏风后。 ------------ 133 绑架  “你说霄阳国太子穆子逸被刺杀?” 子殷一阵惊诧,音调也稍稍拔高,怎么会突然被杀?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上很多,他本事想嫁祸给北唐炎渊的,现在倒是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会是谁?! “我们派去的人呢?”低沉的声线再次启音问向身后站着的溪鱼。 “她按照吩咐等待主子下令才下手,可是没想到竟然抢先一步,据她所说,现在的所有迹象和证据都指向启凌国。”溪鱼急忙回道,眼前的男子背身而立,紧抿的唇线抽出一丝冷笑。 原来是他!子殷将视线凝固在一处,仔细思考,这件事在别人看来的确是启凌国刺杀太子露出马脚,但是他只是,这不过是北唐炎渊的计谋罢了。 轻甩衣袖,子殷转过身,目光如炬的看向溪鱼,“让我们的人散布谣言,说是皇子穆裴云谋杀兄长!” 北唐炎渊想做什么,他就拼不要他得逞。 说完,子殷便直直朝外走去,他倒是想去看看北唐炎渊搞什么把戏,带凤洛凝去宁城?不过是想遮人耳目吧? 等着子殷离开,溪鱼才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缝隙合上的那一刹那,她仰头望天,乌云压黑,漫天无光,沉甸甸的灰色压盖了下来。 溪鱼无奈的摇头,将窗户最好一点缝隙合上,怅然轻喃,“这天,该是要变了吧。” 本以为从都城到宁城只需要五天,但是因为马车行驶的很缓,第六日才到。 下了马车,凤洛凝便脱下了狐裘大袄,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果然和北唐炎渊说的一样,天气不冷,她也用不着穿的厚厚的了。 “渊,这里真好。”和北唐炎渊走进客栈,凤洛凝说着,“一会儿我要出去走走,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到街市上瞧瞧呢,这是第一次。” 北唐炎渊只是抿唇轻笑,拉着她朝楼上走去,到了房间里北唐炎渊才开口说道“阿凝想去便去,不过朕一会儿大概不能陪你去了,让绫桑保护你,一定要注意。” “嗯,可以,那我现在能出去了么?” “去吧,绫桑在外面,记住不要乱跑知道吗?否则朕可不管你了。” 凤洛凝听罢急忙点头,然后除了房间和绫桑一起到街上了闲逛。 两人刚走,北唐炎渊的房间里顿时出现一个人,一身青灰袍子,墨发一丝不苟的束着,“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穆子逸已经确认死亡。” 宵慕抱拳恭敬说道,眼前的男子正端着沏好的茶送入口中,听到他的禀报只是点点头,好似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是,”迟疑了一下,宵慕便继续开口,但他直说了两个字便看到北唐炎渊的没有皱了起来,他自然知道主子是不喜欢出什么差错的,可这些事情他又不能不禀报,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来“有人在霄阳国散播谣言,说太子是穆裴云杀死的,为了争夺皇位,所以不惜刺杀自己的亲兄弟。” 宵慕说完,却见北唐炎渊眉峰轻挑,幽深的眸底毫无神色,他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眼前的这个魅惑众生的男子不也是杀兄弑母才坐上皇位的?!刚刚的那些话他真不该说出口。 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北唐炎渊的眸子便染上不屑的光泽,薄唇微弯划出一道弧度,“朕可算是知道是谁在跟朕玩捉迷藏了。” 这段时间他还在思考是谁跟他做对,现在他总算是想通了,除了子殷还能有谁? 能够这么不遗余力的跟他周旋,还想着将他布好的棋子尽数毁掉,也只有同样残忍的子殷会这么做,而凤召天虽然有着足够的能力,但他却没那么狠绝的心思。 一场战争,一场生灵涂炭,会死多少人根本就无法预计。 可宵慕听北唐炎渊这么说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依然脸色肃然的看着男子,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只见男子放下茶杯,勾出一抹邪魅的笑,“由着他们散播去,那些人都太小看穆裴云了,他岂会容许自己被诬陷?霄阳国和启凌国的这一仗必然要打,而到时候穆裴云定然会来找朕要兵力。” 说着,北唐炎渊看向宵慕,眸地渐渐漫上戏虐的光,“宵慕,你说朕是借他还是不借?朕也好矛盾啊。” “属下不知。”宵慕顿时惊慌失措,没想到北唐炎渊会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 “哈哈哈!!”酣畅淋漓的大笑,北唐炎渊将手指轻轻触碰到茶杯上,瞳孔皱缩顿时阴鸷一片,只一点便听到“砰”的一声,茶杯瞬间变成了碎片,里面的茶水正沿着桌子流下来,宵慕心里大骇,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北唐炎渊便继续启音,“当然是不借了,要不然朕要怎么做渔翁?” “他若真的厉害,那就说服他父皇吧,朕管不了那么多闲事,朕要好好的陪着阿凝游玩。” “属下知道了!那属下就继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定会急事像主子禀报。”急忙回过神,宵慕躬手说道。 他跟了北唐炎渊这么多年还是没习惯他的阴晴不定,这个时候他倒是突然很希望凤妃在这里,只可惜……不在!暗暗叹了口气,宵慕却见北唐炎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在离窗口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天阴沉了好几日,恐怕今夜就要降雨了,阿凝还在外面,希望别淋雨了。” 北唐炎渊突然来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宵慕愣住。 前一刻主子还在策划着如何扳倒霄阳国和启凌国,这一刻竟然去关心起天气了,更确切的是关心凤妃娘娘。 “主子,有绫桑在,应该没事。” 北唐炎渊却不说话,只是凝神望向窗外,让人看不到神情。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凤洛凝在前面蹦跳着,左瞧瞧,右看看,身后绫桑毫不怠慢的跟着,他可是知道外一眼前的女子出了什么事,他的命也就别想要了。 主子对她有多在意,他这一路上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凤姑娘,您小心点,这里人太多。”大步跟上前面小跑的女子,绫桑急忙喊道。 凤洛凝转过身冲着绫桑一笑,大眼弯成了月牙状,“没事的,绫桑,你不用担心。”说完再次转身朝着人群里走去。 两人越走周围的人越多,因为天气不寒冷,所以百姓们都喜欢出来走动,但这样热闹的气氛却让绫桑很是为难,跟着凤洛凝的步子不禁加快。 突然,眼前一道影子闪过,紧接着人群便越发的多起来,待绫桑回过神眼前已经不见了那个瘦小的身影,他心下大骇,慌忙朝前找去,四下环顾,可找了很远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绫桑知道定然是出事了,便急匆匆的朝着客栈赶去。 幽静的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烟,几处残破的房屋伫立在那里,更衬托着此处荒凉可怕。 凤洛凝被人捂住口鼻拖到了这里,她拼命的挣扎,双腿胡乱的蹬着,手指几乎竭尽离去想要去掰开捂住自己的手,指甲狠狠刨进男人的血肉里。 她的脸色已近惨白,心里恐惧害怕,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怕!但心里的慌乱和身体刻意掩饰的颤抖无疑是在暴露她的恐惧。 吱吱唔唔的哼叫着,凤洛凝想喊救命,然,终于也只能发出几个残破的字节,束缚她口舌的男子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沉声说道,“姑娘,你不要挣扎了,我家主子要见你。” 这声音…… 凤洛凝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无法清晰的思考,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 “你放开我……”再次竭尽力气吼着,模模糊糊已经能听清楚她说的话,她急忙想喊救命,但身后的男人没等她再开口,她便觉得脖子上一痛,眼前顿时黑了下去。 见凤洛凝晕死过去,男人索性将她抗在肩上朝前走去,巷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男人走到巷子尽头然后转了一个弯,肩上的女子已经毫无知觉了,他便想施展轻功,但脚还没来得及离地,便被一道低沉妖媚的声线困在了原地。 “你准备带她去哪里?” 那声音仿若有魔力一般,深厚的内力通过声音便能压迫他,男人心里不禁胆怯几分,后退着寻找发声的人。 “你在找我?” 听着自身后发出的声音,男子慌忙转身,语气不禁有些颤抖,“你,你是谁?!” “我?”子殷挑眉浅笑,狭眸闪过嗜血的光芒,“我是冷焰门的门主,子殷!好像这个名字在各国都不会让人觉得陌生吧?” ------------ 134 只要你能带走  绫桑赶回客栈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便走了进去,屋子北唐炎渊和宵慕正站在那里,他也顾不得许多,屈膝跪下,“主子,凤姑娘失踪了。” 北唐炎渊眸子微沉,却也没有显露出半分焦急,心里却早已经按捺不住,从绫桑毫无规矩的进门开始,他就没有看到凤洛凝,便也想到了凤洛凝出事了! “失踪了?怎么回事?”平淡启音,北唐炎渊让自己保持冷静。 绫桑将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诉说,然后再次躬首俯身,“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罚你是之后的事情,你先起来,和朕一起出去找人,”转身看向宵慕,“宵慕,你回去继续盯好所有的人。” 说完,两人便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客栈的时候北唐炎渊的心里开始焦躁,竟然有人找上宁城来了,而且还带走了凤洛凝!袍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北唐炎渊大步迈了出去。 走在街上,男子魅惑众生的俊毅面容引来频频回首,但此时的北唐炎渊根本没心思去理会这些。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北唐炎渊便和绫桑分头行动,他轻点足尖几个纵越便到了屋顶上,月牙白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舞,紧眯的眸子危险的环视着周围,试图找寻到女子的身影以及可疑的事物…… 寂静的巷子里空寥无声,几声厚重的喘息缓缓的蔓延至整个空间。 男人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妖媚男子,步步后退,说出口的话也开始颤抖起来,“你,你是子殷?” 子殷缓缓点点头,神色出奇的森冷,阴鸷在瞳仁中破茧而出,“这是你选的好地方,这么隐秘,要是死个人也没人会知道的。” 朝前逼近,子殷唇角抽出冷笑,“你要把她怎么样?你的主子又是谁?”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个女人我也要带走。”男人铆足了劲大吼出来,但是气势已然输给了子殷。 只见子殷忽的笑出声来,雪白的袍子在风中摇曳生姿,妖孽般的脸魅惑出尘,“好啊,只要你有本事带走她,那我子殷就什么也不说,只是……你有这个本事么?” 男人心里发怵,但他带走这个女子也是死,如果今天带不回去他也得死,倒不如拼一拼,想到此,男人撞着胆子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轻哼一声,子殷点点头,嘴角的媚笑倒越来越让人看不透,额间的莲花妖冶的如鲜血一般。 男人一看立刻胆颤心惊,将凤洛凝放到了一边,男人便做好准备和子殷对战。 但见子殷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转瞬间便轻点足尖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男人只是稍一错愕,便看到身边的凤洛凝消失不见,耳边吹来阵阵清风,子殷低沉的声音也随着传入耳中,“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笨,骗骗就把人放下了,倒是省下我不少事情,人我带走了,你回去跟你家主子交代吧。” 风停,音止。 只剩下男人一人呆愣在原地,彪悍的身子伫立在原地,已经渗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他是逃不掉了。 北唐炎渊纵跳在屋顶上,却始终寻不到一丝痕迹,绫桑那边也没有消息,已经到了他身后,“主子,没有找到人,要不要找官府帮忙?” “暂且不要惊动,朕再想想。”北唐炎渊弯膝坐在屋顶上,皱眉沉思。 会这样掠走凤洛凝的绝对不会是子殷,也不该是凤召天,除却这两人,那就只有……他! 北唐炎渊想到这里,忽然站起身来,轻点足尖跃下屋顶,“我们会客栈去。” 绫桑一听,顿时不解了,主子不是担心凤妃的么,怎么现在不找了却要回客栈了。 但他又不敢问,保护不力已经是大错特错了,他哪里还敢开口,只好跟着主子回去了,怪只怪他头脑太简单了。 然而走了没几步,北唐炎渊便缓缓开口,“既然有人要抓走阿凝,那他必然是要跟朕谈条件,他也不敢对阿凝怎么样的,朕就等着他来。” 被北唐炎渊这么一说,绫桑立刻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这么想的。 * “主子,属下没有办好事情,请责罚!”男人跪在地上,眼前的男子紧紧盯着他,盛怒如火焰般几乎要烧到他身上。 男人身子猛然紧绷,不敢松懈。 “你说你没有把人给我带回来?”清润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男人一听顿时连连磕头,“主子,属下半路遇上了冷焰门的门主子殷,属下不才!人被带走了。” “子殷?”男子缓缓站起身,一身淡蓝袍子在阴恻的光下让人感到森冷,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来回踱步,“他怎么会参与进来?他认识那个女人?” “属下不知,只是看那子殷好像是认识那个女子的,否则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救她?”男人回道。 男子一听,停下了走动的步子,面露疑惑,“认识的?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小看了那个女人,没想到她竟然能同时让北唐炎渊和子殷上心,只可惜这两个男人是死对头,稍加利用这点说不定还能帮助我,”男子冷哼嗤笑,但随即的便冷下了一张脸倪视跪在地上的人,“既然没扮成事情,那就自断左臂,以示警戒,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一把剑也跟着男子的声音落到了地上。 地上的人一听,脸色先是变得煞白,但马上便坚定了目光,他捡起地上的剑犹豫了一下便狠狠的切断了自己的胳膊。 血四处喷涌,男人痛的卧倒在地上闷闷呻吟,然而男子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走出了房间,连头也不回,“止好血我们就离开,这里不能久呆了。” ------------ 135 我会保护她  第一缕薄光透过鱼肚白的天空迸射出来,淡淡光晕浸染而过。 凤洛凝缓缓醒来,睁开眼后却看到周围陌生的一切,她慌忙跑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上。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被那个男人带来的? 心里“咯噔”一下,凤洛凝惶恐的瞠大清眸,第一反应就是朝着门口走去,她要逃走! 赤足跑到门边,凤洛凝刚要开门,门却被反着打开走进了一个人让凤洛凝顿时愣住,她半张着小嘴开口,“溪非,怎,怎么是你?” 她不是被那个男人带走的么?怎么现在眼前的人换成了溪非? “你被绑架了,幸好主子撞见把你带回来,也刚好我在宁城游玩所以就被差遣来照顾你罗”溪非的语气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将早饭端来。 “溪非,我昏睡了多久?”凤洛凝一着急便匆匆的问道,她失踪了北唐炎渊岂不是要很担心? 那她要赶紧回去才好啊。 “才只有一晚上而已。” “一晚上了?”凤洛凝声音稍微抬高,便急忙转身去拿衣服,“不行,我要回客栈去,否则渊要担心的。” 正当她穿好衣服转身的时候,子殷已经斜倚在门边,一脸妖冶的看着她,“这么怕他担心?可是北唐炎渊可没有担心你啊,他现在正呆在客栈里,也没有出来找你呢。” 站直身子,子殷缓缓朝着凤洛凝走来,然后摆摆手示意溪非退下去,溪非不满的瞪了一眼凤洛凝才愤愤的转身关上门离开。 房间里剩下两人,凤洛凝倒也不觉得紧张了,“你说渊没有出去找我?”想到子殷的话,凤洛凝突然问道。 北唐炎渊怎么可能不去找她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嗯哼。”轻哼一声,子殷站在凤洛凝对面,“洛凝,幸好这次我在宁城,要不然你岂不是又要遭殃了?果然啊,做北唐炎渊的女人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子殷便捂着嘴笑起来,狭眸却时不时的瞥向凤洛凝,只见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樱唇紧抿也不说话。 这个样子煞是可爱。 “怎么不说话?”收起了笑,子殷问道。 “子殷,你真的好无聊诶,竟说这样的话,我想渊没有出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你不要说他的坏话,要不然我不理你的。” 凤洛凝微微转头,故意鼓起嘴,子殷一瞧先是一怔,但很快的便轻笑出声,“洛凝,你现在竟然敢威胁我了?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要杀我你早就杀了。”捂着嘴轻笑,凤洛凝转过身子看向子殷,“子殷,其实你很善良的,就会吓唬人。” 然后听了凤洛凝的话,子殷只是抽了抽嘴角,狭眸不敢注视凤洛凝的清眸,低沉的声线缓缓传出来,“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杀人的时候,如果你看到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若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提起这些。 “但是,我还是不信你会杀我,子殷,不管你杀了多少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你的心其实是善良的,是不是?” 感受到男子周身散发的消落,凤洛凝更想知道子殷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 这个妖孽般的男子,还是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但是他心底的很沉积的那么深,那么沉,她要怎么帮助他化解掉呢?她也有些迷茫了。 想起她初始他的时候,他威胁的话语,他对她的刻意躲闪,都让她觉得他其实只不过是个需要爱的男子罢了。 看着眼前女子有些呆呆的样子,子殷却峰眉轻挑,加重了语气,“洛凝,不用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了你!” 但见女子不做反映,便又伸出手指敲了一下凤洛凝的额头,“你就那么相信他?” 嗯?! 被子殷瞬间的转换问的一懵,但旋即她便明白了子殷的意思。 相信他?!凤洛凝愣了一下,如果子殷不说她也没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北唐炎渊如此信任。 她只觉得北唐炎渊他需要有个人信任他。 如此想着,凤洛凝便更加坚定了心里的信念,“嗯,我相信他。” 子殷脸上的阴沉一闪而过,妖孽的脸庞看向凤洛凝,“我送你回去,要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发疯了。” 迈步朝外走去,凤洛凝见着也急忙跟了上来。 两人乘着马车来到北唐炎渊入住的客栈,径直朝着北唐炎渊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子殷手指轻推便将门打开。 屋内只有北唐炎渊一人,此刻他正坐在桌子前看着进来的两人,也并不觉得惊讶,“果然是你救了阿凝,朕还想怎么到现在也没人来找朕谈条件。” “也幸好是我,否则洛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现在人还给你。”子殷后退一步,看着凤洛凝朝着北唐炎渊走去,继而开口,“不过,你的计划我会让你得逞的,而且我也不希望洛凝在你身边遇到什么危险,如果你不能保护她,那就由我来保护。” 北唐炎渊温润的神色突然凛冽起来,漠然看向子殷,“阿凝是朕的女人!你休息碰她!” 嗯!? 这一声便让凤洛凝呆愣在了原地,心里因为北唐炎渊这样一句话而窃喜,她突然觉得北唐炎渊也好可爱。 “我希望你真的能做的保护她,但是你要做的那些事情……” 子殷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凤洛凝便不再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雪白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看着子殷消失的背影,北唐炎渊潭眸轻眯,伸手揽过凤洛凝,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子殷的话他懂得,只是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无法回头了。 给读者的话: 亲们都好沉默啊,潜水的也要偶尔出来透透气嘛 ------------ 136我好幸福  雨,如期而至,滂沱的大雨浇灌下来,让热闹的街道顷刻间只剩下伶仃几人,几把油纸伞在雨中晃动了几下然后也消失在街道尽头。 但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凤洛凝想,大概是因为今夜的花赏节,所以雨也不愿意落的太久,北唐炎渊说今日是宁城一年一度的花赏节,晚上点花灯赏花,所以她也特别期待这场雨早些结束。 天,露出了沉甸甸的暗蓝,寒夜的天幕,暗雾袭来,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辰。 北唐炎渊取出一件狐裘大衣给凤洛凝披上,“刚下过雨,天还很凉,你穿着这个再出去。”细心的替凤洛凝将狐裘上的带子系好,北唐炎渊抿唇轻笑,“朕的阿凝怎么看都好看。” 伸手替凤洛凝捋顺刘海,眼前的女子早就红透了脸。 “好了,走吧。”北唐炎渊挪步走在前面,凤洛凝便跟在身后,两人走出了客栈,绫桑在最后跟着他们。 雨后的街道颇为泥泞,但全然不影响众人过节的心情,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是花灯以及盛开的百花,微弱的光晕将整个街道都装点的无比温馨。 凤洛凝看着步子不由的加快,但又不敢离开北唐炎渊身边,她怕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事情。 折目看向身侧的男子,浓黑的潭眸里点缀着淡淡灯光,熠熠生辉,俊削的脸颊美的让人不知所措,凤洛凝的脸稍稍羞怯,心里“扑通”作响。 “拉着我的手。” 喧闹的人流中,北唐炎渊魅惑的声线轻启,在嘈杂的人声中仿若一股清泉缓缓流到凤洛凝的耳边,让人听的那么真切。 他说“我”,而不是“朕” “嗯?!” 凤洛凝突然错愕的抬起头,清眸在夜色下顾盼生辉,男子俊美的脸庞也怔然凝固,微瞠的潭眸里注满爱意,但只是稍稍片刻,他便瞥过脸去,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有些生涩,“我说,拉着我的手,不要走丢,一辈子都要拉着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阿凝,千万不要松开我。” 不要松开我…… 好不好?否则我会感到孤独,无助,彷徨,害怕。 我也想感受一次心与心的交触,没有阴谋,没有目的…… 所以,阿凝,不要松开我,不要…… 北唐炎渊仰望着天空,脸上寂然的表情在夜色中散开忧伤,凤洛凝看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轻轻勾勒唇角然后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渊,你要拉住我哦,不要把我弄丢了,要不然我就再也不会让你找到我的。” 低眸看着身侧的女子,她笑的那么纯真,那么美好,月光的光辉也被她掩盖了下去,北唐炎渊望着瞳孔里散发出惊喜的光色,缓缓将自己的手合上直到握紧,手心凭空生出了一股热力,“嗯,不会弄丢!” 北唐炎渊狠狠点头,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愿望的孩子,唇畔的笑纤尘不染。 朦胧微凉的月色下,两道身影彼此交融。 绫桑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两人,站在原地竟然不知不觉笑了起来,眸子甚至有一丝惊诧,他从来没有看到主子笑的那么开心,也那么的满足。 他本来只是以为主子宠爱凤妃,现在看来并不止如此,他需要重新审度眼前这个女子的位置了。 稍微一失神,绫桑再次望向前方的时候,北唐炎渊和凤洛凝竟然不见了。 刚刚平静的心顷刻间便被焦急占领,怎么,怎么一眨眼主子和凤妃都不见了?他该怎么办?这到哪里去找啊?绫桑急忙朝前走去想要寻找两人。 “渊,你看这边的花灯,好漂亮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灯。” 凤洛凝雀跃的蹦跳着,周围的人都渐渐让开路来,女子们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北唐炎渊身上移开,此刻的男子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冰冷,反而温暖的让人想要接近。 “你看那个,快看啊……”凤洛凝伸完全没有发现这些异常,她沉浸在北唐炎渊给予的幸福中,手指着空中悬挂着花灯,笑的无比灿烂,映入男子的眸子顿时生辉,“阿凝,你喜欢这些?” “嗯!喜欢。”女子四下环顾着回道。 “那明年的这个时候,朕在宫里给你举办一场如何?到时候朕陪着你一起看。”凑近女子耳边缓缓说道,男子抿唇轻笑。 凤洛凝转回四处张望的脑袋,微仰下颚看向男子,北唐炎渊说的如此认真,让她的心蔓延上感动,在男子祈盼的目光中狠狠点头,“好。” 十指交握,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指尖似是有光线在划动,男子紧握着女子的手奔跑在人群中,魅惑众生的容颜上眉宇轻拢,唇畔的笑精致纯净。 凤洛凝缓缓的将视线上移,落在男子的容颜上,便也欢快的笑起来。 路边两侧的女子看到北唐炎渊如此笑着,都不禁怔愣在了原地移不开脚,目光一瞬不瞬的随着男子的身影移动,但当目光落到男子握着女子的手上时,都皱起了眉头。 几度想要追赶上去的步子顿时止在了原地。 北唐炎渊眸光一凛察觉了周围的气氛,拉着凤洛凝飞快的跑着,风掠过耳边化作一阵阵欢愉的笑声,女子一张小脸因为奔跑而渐渐涨红。 周围的人开始变得稀少,北唐炎渊手上的力道一扬一把将凤洛凝抱进怀中,足尖轻点飞上屋顶,“朕听说这里有片湖,很美,朕带你去。”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几乎要镶嵌在月光中。 雨后的草地还是湿漉漉的,凤洛凝踩在上面仿佛能挤出谁来,她和北唐炎渊站在湖边,看着湖边枝叶上垂落下来的水滴落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月光下的湖面莹光闪闪,似是漂浮了无数萤火虫一般,随着波纹的颤动而展翅起舞。 纤纤手指被北唐炎渊覆着茧子的手掌裹在里面,她觉得她得到了他的呵护,此刻的北唐炎渊身上好像已经没了那份孤单。 “渊,我好幸福……” 好幸福。 她说的铿锵有力,想要北唐炎渊知道她的心。 她好幸福…… ------------ 137 她是我唯一的女人!  自从北唐炎渊和凤洛凝在赏花节上引人注意后,客栈便每日都挤满了人,想要靠近北唐炎渊的女子多之又多。 甚至有几个女子大胆到找人说媒。 北唐炎渊厌烦的坐在屋子里,绫桑负责替他赶走那群找麻烦的人,他此次只想带着凤洛凝出来游玩,并不想有什么过多的举动。 然而凤洛凝坐在那里却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她只是仔仔细细的将衣服叠好,正当她准备转身的时候却一个不经意落入身后男子的怀中。 淡淡的龙涎香气也随之飘了出来,男子凑近她耳边语气亲昵,“阿凝,我们恐怕不能再呆在宁城了,还是回去吧。” 何况这次出行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他也没有必要总呆在这里,他还得回去等着穆裴云到宫中见他。 没有将凤洛凝绑架成功,穆裴云也就没了要挟他的资本了。 这次他倒是真的要感谢子殷。 “回去也好,要不然梦影又要在我耳边唠叨了。”凤洛凝轻笑出声,长长的睫羽扑闪了两下,看起来灵动活泼。 低头在凤洛凝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北唐炎渊笑出声来,“阿凝,你好香。” “嗯?” 被北唐炎渊的话说的一窘,凤洛凝慌忙低下头去,“渊,你在胡说什么,我要收拾东西了,不是要回去么。” 从男子的怀中逃开,凤洛凝急忙小跑到柜子旁,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她本以为能多玩几天呢,但是没想到外面来了那么一群女人。 想必北唐炎渊也是因为这件事回去吧。 正当凤洛凝将东西全部收拾好,屋外突然响起了吵闹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连本小姐的路也敢挡着?!” 女子嚣张跋扈的语气让凤洛凝和北唐炎渊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男子刚刚还算是温顺的脸顷刻间阴沉下去,潭眸中寒光凛冽如冰锥,低沉嘶哑的声音自口中缓缓传出,“绫桑,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有人闹事,说一定要见主子。”绫桑站在门外回道,语气里有写无奈,他哪里被人这么纠缠过啊,遇到女子他又不能动手,只能拦在门外。 何况这个女子还蛮不讲理,他动手拦她,她就喊非礼,让他焦头烂额。 “那就开门请她进来。”北唐炎渊轻启薄唇,阴鸷的目光直直盯着门口,站在外面的绫桑“啊”了一声,不懂主子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下了吩咐,那他就只好照做。 绫桑让开身让外面的女子走进来,那女子一推开门便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还跟进来一群人,迎面看到北唐炎渊坐在那里,刚刚还无比嚣张的人立刻变得娇羞起来。 “出去。”北唐炎渊阴眸轻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跟着女子进来的几个大汉立刻随即吓得一颤。 那眼神毫无感情,仿若锋利的刀一般能够割在身上。 女子被北唐炎渊的反映震得一愣,但马上便大声开口,“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站在一旁的凤洛凝被女子这一声吓了一跳,那盛气凌人的态度确实让她讨厌。 “那你是谁?”反生问道,北唐炎渊兀自笑了起来,那笑让人不寒而栗,连凤洛凝都不禁朝后退了退。 刚刚还大声嚷嚷的女子顿时也止住了声音僵在了原地,一半是因为被北唐炎渊吓得,而另一半便是因为北唐炎渊那抹勾人心魄的笑。 她看着竟然忘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再说一次,出去!”加重了语气,北唐炎渊将手指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潭眸里依旧寒光凛冽。 指尖触碰到桌面的“砰砰”声落在每个人耳中,让人不禁发怵。 只见呆愣的女子忽然转过身冲着身后跟进来的一群人大吼一声,“都给本小姐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把门给本小姐关上!” 一群大汉本来就被北唐炎渊震慑的发慌,再被自家小姐这么一吼,顿时都慌了神急忙退了出去,最后一个还顺带着把门给关上。 屋子顿时只剩下三个人,异常尴尬。 “很好,还是蛮聪明的。”北唐炎渊漫不经心的说道,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唇边的笑魅惑摄人,“你来干什么?” “要你娶我。”女子毫不掩饰的说道,北唐炎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异错愕的神情,倒是凤洛凝一脸怔然。 她,她竟然要让北唐炎渊去她? 凤洛凝顿时咂舌,是她听错了么? 不动声色的折目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凤洛凝,北唐炎渊忽然站起身走进女子,修长的手指挑起女子的下颚,“你说什么?” 女子被北唐炎渊亲昵的举动再次震惊,美目微瞠,像是着了魔一般重复着刚才的话,“我说,要你娶我。” 屋中顿时沦陷着暧昧的气息,凤洛凝站在不远处一张脸变得煞白,心里阵阵酸痛,寂静的空气藏匿着诡异。 “哈哈哈!!” 突然,暧昧诡异的气愤被打破,北唐炎渊仰头狂笑,“娶你?”语调里带着极度的不屑,北唐炎渊猛地甩开女子,折身走到凤洛凝面前,“你妄想!!” 大手揽上凤洛凝的腰际,北唐炎渊眉宇间染上一层温润的气息,刚刚的暴戾寒炙一扫而光,“她才是我的女人,也是我唯一的女人!” 手指轻抚上凤洛凝细致的肌肤,北唐炎渊笑的极其魅惑,“而你,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 怀中的凤洛凝被北唐炎渊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只是呆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魅惑容颜,感受着他的温柔,他的话语。 女子听到北唐炎渊的话顿时脸色铁青,她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娇羞,“你们给我等着,知道我是谁吗?!我会让你们在宁城有去无回!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罢,女子转身跑出屋子,几个大汉见到女子出来也急忙跟了上去,廊子上只剩下一脸无奈的绫桑。 “这年头的女人都这么彪悍?竟然逼婚?还跟皇上逼婚?!”耸耸肩,绫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朝着屋里瞟了一眼。 北唐炎渊此刻正将凤洛凝抱起放在腿上,举止暧昧,他急忙准备关上门,然,魅惑的声音却自屋中传了出来。 “该看的你也看够了,还不去给朕瞧瞧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北唐炎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软,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冷漠,但绫桑一听,仍然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的主子比对她冷漠的主子还要让人可怕。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绫桑便赶了回来,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北唐炎渊的应允才走了进去。 屋里床榻上的帘子被放了下来,绫桑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躺着凤洛凝。 在转头看向主子,男子的袍子正松散的搭在身上,结实的胸膛稍微裸露,此刻正慵懒的倚在床榻上。 “如果你替朕办事也能像现在观察的这么细微,那朕和宵慕肯定不会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许久沉默的北唐炎渊忽然启声,绫桑一听立刻单膝跪地,一脸惶恐,“主子!”他听不出北唐炎渊现在的语气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见到绫桑的样子,北唐炎渊只是抿唇轻笑,“说说你跟了这么久的发现吧。” “是!”恭敬颔首,绫桑继续开口,“刚刚来的那个女子是宁城知府的千金,为人刁蛮任性,嚣张跋扈!” 想到那个女人绫桑就一脸无可奈何,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知府的女儿?”轻喃出声,男子幽深的潭眸里冷光稍纵即逝,“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这么猖狂?!” 从床榻上起身,北唐炎渊旁若无人的将自己打褶的衣服褪下,赤裸的上身顿时一览无遗,他缓步走到柜子里取出一件袍子穿上,“朕倒是要看看这个知府有多大能耐?竟然可以让朕走不出宁城?” 背对着绫桑,北唐炎渊将衣衫整理好,“你先到外面等着。”说完,身后立刻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轻缓的关门声。 整理好衣衫,北唐炎渊走到床榻边将窗帘掀开,凤洛凝正一脸绯红的睡在那里,些许是因为疲惫了,呼吸沉稳而均匀。 “阿凝……”唤了一声女子的名字,但床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反映,北唐炎渊好笑的弯起唇角,然后将幔帘放下。 走到廊子上的时候,绫桑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朕去瞧瞧这个知府,你在这里保护好阿凝,这次不要有任何闪失了,否则朕绝不轻饶。” “是!属下遵命。”绫桑拱手抱拳,恭敬说道。 北唐炎渊满意的点点头才朝着外面走去。 给读者的话: 亲们啊,亲们啊,不要抛弃了缠,出来冒泡啊~~~!o(∩_∩)o ------------ 138 为了她,他不杀人  北唐炎渊并没有从正门走进知府府邸,他轻点足尖,一个起落之后便进了府内。 毫无顾忌的走在院子里,周围几个丫鬟路过看到他都不禁怔在了原地,北唐炎渊也不理会,继续踱步朝着大厅里走去。 “你们这群没用的!爹!爹!”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北唐炎渊一听便勾起了唇角,现在倒是好了,人都齐了,也免得他等。 “爹……”女子再次喊道,但声音却在看到眼前的身影时戛然而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放你进来的?” 女子压抑住心里的窃喜问道,刚刚北唐炎渊对她的冷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以为不同意是被她吓到了,所以才过来求她。 然,眼前的男子并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回答女子的话,他只是朝前继续走去,步伐很缓,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最厌恶自己送上了的女人!身后的这个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我在跟你说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女子见北唐炎渊不理会自己,便几步跑上来站到北唐炎渊面前,阳光下男子的俊削的面容越发的迷人。 他依然不回答女子,错开眼前的人朝着里面走去,大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朝着这边走来,见到自己女儿正在纠缠一个男子,不禁微微发怒,“思儿,你在干什么?” “爹,女儿要嫁给他!”女子见到自己爹爹出来了,立刻跑上去撒娇起来,“爹,这个女婿你该满意了吧?” 中年男人一听,脸立刻阴沉了下去,“胡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让一个男人娶你?!” 中年男人怒喝一声,瞪着自己的女儿,但女子根本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更加来劲,“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现在他人都来了,爹,如果你不帮女儿,那女儿就死给你看!” 中年男人被女儿这么一说顿时也没了办法,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北唐炎渊,却是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他倒是也中意。 看那装着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人,想到此,中年人便朝着北唐炎渊走去,而男子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公子家居何处?” 中年男人倒是颇有礼貌的问着,然,北唐炎渊却轻蔑的眯起了眼盯着眼前的人,低沉的声线启开,“京都。” 只两个字,便不再多说。 京都?中年男人一听顿时愣住,心里开始忖度起来,他为官这么多年也大致能端量出个人的身份来,找眼前的人来看,到像是宫中的人,可京都并没有哪个王爷的府邸,那这是谁? 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见自己的父亲不出声了,心里顿时着急起来,几步上前连呼带喊,“爹,你在干什么,女儿不管,今天女儿就一定要嫁给他!” 女子不依不饶,拉着中年人的胳膊撒起娇来,整个人早就被北唐炎渊迷得神魂跌倒。 她,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然而中年男子并没有回答女儿的话,只是继续打量着北唐炎渊,试图找出能证明眼前男子身份的端倪来。 但他环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 北唐炎渊此刻正半眯着眸子,魅惑的脸在眼光下散发着幽幽寒光,让中年男子不禁开始发怵,心里一个不好的想法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他听闻当今皇上俊美天下无双,眼前的男子在他看来便是,皇上阴鸷无情,眼前的男子现在的表情也恰好符合,而且看那气质…… 中年男人越往下想越是不敢想。 忽的,北唐炎渊抽出一丝冷笑,默认倪视着眼前的两人,“一个管教不严,纵容女儿无法无天,一个刁蛮跋扈,毫无知府千金应有的气度!” 此话一处,让知府和女子皆是一愣,女子是因为不懂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而知府则是被北唐炎渊这番话给吓住,脸色顿时惨白了下去。 男子见此便开始缓缓浅笑,低眸勾唇凑近女子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你就这么想嫁给我?那好,拿你爹的命来换可好?” 话刚说完,女子的连便节节变得煞白,美目瞪大看着眼前让若恶魔的男子,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许久,女子才缓过来一口气,惶恐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你说什么?” 抬起身,北唐炎渊焉得邪魅一笑,神色出奇的森冷,阴鸷在瞳仁中破茧而出,“朕说,如果你想嫁给朕,那就拿你爹的命来换如何?到时候你便是朕宠爱的妃子!” 北唐炎渊说出的话毫无感情,眼前的女子已经让他厌恶到了极点,他真想一把拧断她的脖子。 然而,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对北唐炎渊突然说出的话里只听到了一个字,那就是“朕”! 这个字男子说的轻缓,但在他们听来却如千斤般的巨石,压得中年男人惶恐的跪在地上,全身顿时颤抖的厉害,而女子则完全愣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皇上饶命,下官教女无方,还请皇上喜怒。”中年男人急忙磕头喊道,身子不听使唤一般抖得更加厉害。 见着自己女儿还站在那里,他急忙拉了一把让女子跪下,“还不赶紧跟皇上请罪,思儿啊,你可算是闯了大祸了。”一边责怪着女子,中年男人一边磕着头。 “朕,今日真是长见识了……”缓缓拉长音调,北唐炎渊不想再多说什么,“这次朕是陪爱妃出游的,并不想生事,也不想杀人……”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男子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想让凤洛凝觉他又杀人了,袍子下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压抑心里的厌恶愤然。 “你自己看着办,怎么处罚了朕也自然会知道。”说罢,北唐炎渊踱步走出了知府府邸。 他为了她,第一次不杀人,第一次如此忍耐自己厌恶的人。 跪在院子里的两个人见到男子离开,便瘫倒在滴,中年男子早就吓出一身冷汗,而女子也像是失了魂一般,被吓得六神无主。 ------------ 139 担心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北唐炎渊回来的时候凤洛凝刚刚醒来,躺在床榻上准备起身。 “你去找那个女子了?那你……”凤洛凝迟疑了一下,清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北唐炎渊,见他唇角带笑的看着自己,她突然就不想问了。 她该是相信他不会那么做的,不是么? “阿凝要问什么?”男子欠身上前,伸手替女子系上衣服的扣子,眉宇间晕染着淡淡的光晕,“刚刚不是有话要问朕么?为什么停住了?” 静静望着北唐炎渊,凤洛凝摇了摇头一抹坚信的笑意浮于面上,“因为我相信渊不会那么做的,所以不问也罢了,我们还是收拾回宫吧,现在走应该能赶上下一个镇子吧?” 她相信他?北唐炎渊眉头聚拢,黑眸微瞠,手中的动作也怔住了,他看着女子,温润的笑着,“阿凝,朕有你在身边真好。” 身体里迸射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口划开,暖流如温泉般渗出心底。 * 依然是赶了六天的路,马车入京都的时候已近半夜,凤洛凝安逸的躺在北唐炎渊的怀中熟睡,虽然马车跑的极缓,但是几天来的奔波也让她有些疲惫了。 和北唐炎渊说着话,竟然睡了过去。 夜已深沉,霜露颇重,马车进宫后径直朝着宸佑殿驶去,京都不比宁城,温度正急遽下降,凤洛凝感觉到寒冷身子也不经意的朝着北唐炎渊的怀中钻去,双臂紧紧环住男子结实的腰际。 “主子,到了。”绫桑在车外轻唤一声,便见到北唐炎渊抱着凤洛凝跳下马车,动作极其轻盈,“绫桑,你去和宵慕会和,如果朕没有猜错,这几日,穆裴云必然会来找朕。” 说完,北唐炎渊便迈步走进宸佑殿。 殿内院子里,得贵得到消息早早的就守候在这里等候,半分不敢懈怠,然而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也跟着他等候了好几个时辰了。 皇上这次出行只带了凤妃一人,连他都扔在了宫里,其他嫔妃更是如此,曾经甚是得宠的锦妃娘娘现在也被冷落了,即便长着和先太后一样的容易,皇上也没有再看半分。 他心里不禁思忖起来,那凤妃到底有哪里吸引皇上的? 要姿色没姿色,要才学没才学,就连身份在启凌国的时候也是个落魄公主,他左想右思也不得其要领,正当他想的入神时,却见正门口正有一道人影朝着这边走了,得贵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是皇上抱着凤妃进来的。 他再小心翼翼的低觑了一下站在身侧的人,果不其然,穆遥馨一张脸惨白如纸般,脸上霎时难看。 北唐炎渊走近,殿内的人一一下跪请安,但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便被北唐炎渊伸手止住,“你们都退下吧。”他的声音极轻,怕会吵醒熟睡的人。 得贵见势急忙躬身上前冲着北唐炎渊请安,然后压低声音问道,“皇上,可还要准备晚膳?”皇上这时候回来,肯定是没有吃过晚饭,他寻思着问道,只见北唐炎渊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递到凤洛凝身上,得贵立刻心领神会,让开了路。 但,同得贵上前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穆遥馨,她刚欲开口便见北唐炎渊从她身边旁若无人般的朝着屋内走去,低头俯视话中的人,潭眸里窜出灼灼火焰。 穆遥馨心里一颤,想要追赶上去却又不得不止住步子,北唐炎渊已经迈进了屋中,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穆遥馨说不出的委屈。 况且她皇兄被刺杀,霄阳国上下一片混乱,父皇更是一病不起,可就在这样的风头上,竟然有人谣传出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所杀,父皇更是对哥哥大失所望。 但是她只是,父皇一直都是疼爱哥哥的,即便皇位给的是大皇兄,可她只是,父皇中意的一直都是哥哥,大皇兄一无是处成天只知道饮酒作乐,父皇早晚会找个理由废黜他的。 出乎意料的是,国内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父皇是最忌讳兄弟手足相残的,哥哥被打入天牢却逃了出来,找人给她带来消息却说这件事跟启凌国有关,希望她跟北唐炎渊求助,能够将兵力借给他,待他灭了启凌国还自己一个公道。 穆遥馨将目光怔怔锁在眼前的门上,她该怎么办?北唐炎渊根本就不理会她,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该如何去帮自己的亲哥哥求得兵力? 她……好无能为力。 得贵站在一侧看着穆遥馨充满无助的样子,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啊,这皇后的事情他是听说了,可现在…… 他摇了摇头,叹气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舟车劳顿,您还是先回寝殿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今日他刚得到皇上要回来的消息便收拾在宸佑殿等候,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来了,陪着他硬是等了几个时辰,最终,却一无所获。 听了得贵的话,穆遥馨点了点头便朝着宸佑殿外走去,满地的雪在冷瑟的明月下泛着寒光。 天渊四年,十二月,冬至。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纷飞,飘洒至整个皇宫,触目之地一片雪白。 凤洛凝从睡梦中醒来时,屋中已经没有了人,摸摸自己仍然有些模糊的脑袋,她竟然从昨夜睡到了今日,北唐炎渊应该是去上早朝了吧? 起身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凤洛凝披着袄子推开窗户,阴冷的寒气忽的吹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看着外面纷飞翩然的大雪却又不舍得将窗户关上。 “你刚起来怎么可以站在窗户那里吹冷风?”声音突然自背后响起,凤洛凝浅笑着转头,果然北唐梦影正气昂昂的朝着自己走来,直接错过她将窗户关上。 凤洛凝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调笑,“估计外面的宫人又偷懒了,连你进来都不通报了。” “他们哪里还敢?脑袋不想要了吧,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直接派去扫雪了。”北唐梦影边说着,边拍打自己身上的雪花,凤洛凝看了一眼屋外,芸喜正站在那里,“芸喜,你也进来吧,外面天寒。” “奴婢不敢,奴婢在屋外站着就好了。”芸喜听凤洛凝一说急忙应道,她一个做下人的要是进了皇上的寝室,还不得被责罚?还是乖乖的呆在门外好了。 但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却是屋中的人,凤洛凝从凤妃被贬为宫婢,但却住在了皇上的寝宫里,这天大的荣耀恐怕无人能及。 宫里人都明白,说是凤洛凝是宫婢,但只是皇上想将她留在身边罢了。 见芸喜那样说,凤洛凝也不多做强求,只听见北唐梦影让芸喜把门关上,然后便拉着她坐下。 “洛凝,你知道出大事了吗?”北唐梦影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见凤洛凝瞠圆双目不解的看向她。 “出什么事情了?”看着北唐梦影一脸惊奇,凤洛凝深知事情不简单。 北唐梦影摆摆头,叹了口气,“看来你还不知道,霄阳国发生内乱,皇子穆裴云被通缉,而散布出来的谣言有的说是穆裴云刺杀太子,也有的说是启凌国想要引起霄阳国内乱,才刺杀太子的。” 凤洛凝听着,虽然还没有彻底理清楚北唐梦影说这些的意思,但是隐约的她已经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而且牵扯着启凌国的生死。 “梦影,你的意思是不是代表……霄阳国要和启凌国开战了?”试探着问道,凤洛凝却极其不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可她分明看见北唐梦影子在点头。 “那,梦影,渊会帮哪边?你要嫁给小皇叔了,他怎么可以毁掉启凌国?那你该怎么办?小皇叔又该怎么办?” 凤洛凝顿时慌乱无措,脑子里混沌一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察觉了凤洛凝的紧张,北唐梦影赶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劝慰,“洛凝,你先别着急,我想皇兄是不会不管启凌国的,这仗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打起来。”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北唐梦影的心里也没多少底。 北唐炎渊会这么做,谁也不会猜到,即便她是他的妹妹,他也不会顾忌的吧。 “可是皇后娘娘是霄阳国嫁来的公主,渊也不会不管她吧?” 凤洛凝紧紧握上北唐梦影的手,一颗心怎么也不能安定下来,虽然她对启凌国没多少感情,除了凤召天和芸思,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但是她并不想她的国家覆灭,不想!她无法想象,当她看着自己的国家亡掉,她该怎么做? 握着北唐梦影的手微微颤抖,凤洛凝极度不安,而感受到眼前女子不安的心态后,北唐梦影也不禁开始担心,她担心的不是皇兄会在意穆遥馨而出兵,而是……这场仗本来就是策划之中的。 ------------ 140 不做理会  穆遥馨缓步走进大殿内,双手紧紧握在身前,呼吸憋在胸口处窒闷的难受。 她想,与其等着北唐炎渊看到她,倒不如她自己来求情,或许会来的更快,毕竟她也是皇后,虽然……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 是啊,从她嫁来这里,北唐炎渊就没有宠幸过她。 “皇后娘娘吉祥。”得贵见到穆遥馨走了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皇后娘娘,皇上正在里面小憩,您……来的不是时候。” 得贵察言观色的朝着里面觑了一眼,皇上确实还躺在里面,已经两刻钟的时间了,皇上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穆遥馨一怔,随之朝殿内望去,果然,北唐炎渊正斜倚在软榻上,一旁的炭炉里还燃着火光,透过层层鲛纱隐约能看到男子微敞的胸膛,穆遥馨不禁暗叹,是她来的不是时候么? “那本宫先回去了,等皇上醒来之后劳烦公公去通告一声。”穆遥馨的通情达理深的得贵的心,眼前的主子果然不似锦妃那样蛮横无理。 想起锦妃,得贵便有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因为上次凤妃受伤的事情,皇后将锦妃禁足在宫中上下立下了贤良淑德的威信。 大家本以为这皇后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性子肯定和锦妃一样蛮横,但恰巧相反,皇后温婉的紧。 “知道了皇后娘娘,您还是先请回吧。”恭敬的施礼,得贵正准备送穆遥馨出去。 但身后的鲛纱内却传来一声魅惑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北唐炎渊轻声吩咐,因着刚睡醒语气颇为懒洋洋,“你先去司服苑看看朕要给阿凝添置的新衣如何了?” “是。”躬了躬身子,得贵急忙退了下去。 厅中只剩下穆遥馨一人,她听到北唐炎渊对凤洛凝亲昵的称呼,心猛地一紧,脚下举步维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了原地。 “你不是要见朕么?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重重鲛纱内男子的魅惑的声音再度启开,依然有些不耐烦,穆遥馨听此急忙踱步走了进去,撩开鲛纱却见男子阖着的眸子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端倪。 北唐炎渊并未继续和穆遥馨说话,而是旁若无人般的起身置衣,裸露着胸膛,神色慵懒随意,伸手将长发随意的束起,举止邪佞儒雅。 穆遥馨将男子的一切动作映入眼中,心中遽然紧绷,不禁慌乱失措。 她哪里见过男子如此暴露在自己面前,白皙绝美的脸颊上顿时飞上两片嫣红,急忙跪下身来,“皇上吉祥。”她低下头,不敢再去觑男子一眼。 北唐炎渊自顾自的整理好一切,并不急着开口,目光轻瞥落在女子身上,平静的面容让人看不清男子所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穆遥馨这一刻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里。 男子兀自穿戴好,才缓缓走到女子面前,龙纹金丝靴露在女子眼中,纹丝不动。 “皇后,来找朕不是有事要说么?” 北唐炎渊的语气慵懒邪魅,让穆遥馨的脸更加红,这一切落入北唐炎渊眼中不禁抽出一丝冷笑,“朕忘了,皇后还没有侍奉朕侍寝过,看到朕如此散漫还不习惯吧。” 一句话如三月的冰雨打在穆遥馨身上一般,一张原本羞红的连顿时变得惨白如纸,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楚楚可怜。 北唐炎渊轻倪着,却不为女子的表情所动,她要来干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既然皇后没话对朕说,那朕就会宸佑殿了。”说完,北唐炎渊便假意想要离开,果然,不等他迈出第二步,身后的人便开口,“皇上等等,臣妾有话要说。” 男子的步子在身后人的声音中停住,缓缓转过身俯身抬起女子的下颚,让女子的目光和自己对视,“有什么话要跟朕说?” 穆遥馨看着近在眼前的魅惑容颜,紧咬贝齿狠下心来,“皇上,臣妾想您帮助臣妾的皇兄洗刷冤情,助他攻打下启凌国。” “哦?攻打启凌国?那对朕有什么好处?拿着朕的兵力去攻下启凌国对朕有什么好处呢?”男子峰眉轻挑,唇角浮上一抹笑,“好处最多的大概就是你皇兄吧,况且他现在被你父皇通缉,朕要怎么帮?” 穆遥馨一听顿时瞠大美目,声音颤抖,“皇……皇上,不是的,臣妾和皇兄都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没有,臣妾的皇兄只是想借着兵力灭掉启凌国,然后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太子。” 北唐炎渊不动声色的听着,忽然轻笑起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确实没有杀太子……”迎上女子错愕的目光,北唐炎渊笑的更加魅惑,“朕知道杀太子的另有其人,可这并不足矣证明朕可以借兵力给你皇兄。” “要知道朕如果轻易调兵,可能会让鸷鸢国陷入危机,所以朕不能借!” 男子的话坚定有力,抬起女子下巴的手指缓缓抽开,站直了身子,“皇后,你还是先回去吧。” 大殿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粗嘎的开门声在整个寂静的大殿里尤为刺耳,凤洛凝首先探进小脑袋左右瞧了一下,然后才迈进大殿,殿内空空如也,让凤洛凝不禁觉得奇怪。 她刚刚和北唐梦影谈了那么多,虽然得到梦影的安慰,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来问问北唐炎渊的意思。 鲛纱后,北唐炎渊嘴角噙起一抹细腻的笑看着门外缓缓走进了的女子,探头探脑的样子颇为可爱,只见凤洛凝踱着小步子正朝着这边走来,她伸手掀开层层幕帘之后,眼前的一切赫然呈现在眼前。 北唐炎渊正端着笑意看向她,她顺着男子俊美的脸朝下望去,穆遥馨此刻正跪在那里,脸色惨白。 “皇,皇上,皇后娘娘,你们有话要谈吗?”凤洛凝结结巴巴问着,突然感到顿挫不安,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阿凝,你来的正好,朕还准备去找你了,陪朕去司服苑看看为你赶制的衣服怎么样了,”看到凤洛凝再次准备开口说话,北唐炎渊一个箭步来到女子面前,修长的手指覆上女子被风冻的冰凉的唇,低头凑近女子的耳边缓缓开口,“朕不会借兵力的。” 说完便揽着呆愣的女子离开,走出鲛纱之后,北唐炎渊背对着里面的女子慵懒说道,“皇后还是先回寝宫吧。” ------------ 141 很大的惊喜  平滑的铜镜,光线透了进来,折射出几束绕眼的光亮。 镜子中露出一张女子的脸,身后的宫女正在替她绾起发髻,然后取了一只蝴蝶玉簪斜插在发髻里,将女子径直到无可挑剔的脸衬托的更加娇媚,“娘娘,这样您满意吗?” 袖蓝对着镜子里的人问道,脸色有些紧张。 今早起来程绾清突然要她给自己梳一个普通清雅的发髻,然后命人缝制了一件同样素洁的衣衫。 整个人褪去了繁复华丽的修饰顿时变得清雅起来。 程绾清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紧接着便夸起来袖蓝的手艺好。 袖蓝被主子这样一表扬顿时心里生喜,连忙说道,“是娘娘人生的美,哪里是奴婢的手艺好啊。” 程绾清满意的点点头,美眸流转,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许久,才缓缓开口,“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吧。” 袖蓝不太懂程绾清口中的顺利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程绾清一定有什么目的。 只见女子缓缓起身,一身素雅,对着镜子满意的转了一圈才准备离开,之前的她总是想着装扮的如何艳丽,博得皇上的喜欢,但是这么多天的寂寥生活让她想到了别的。 她现在的样子可能更像先太后吧! “袖蓝,本宫有事要出去,你在这里等我。”说罢,程绾清便缓缓走出了渺烟殿。 站在屋里看着程绾清走出自己的视线,袖蓝心里不禁有些窃喜,她知道了,程绾清是去要找皇上。 她也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成功,这么多天,她们一直都遭受别的妃子冷眼,觉得主子失宠了。 程绾清独自一人朝着沁玉园走去,她托人打听今天的这个时候皇上会去沁玉园,她便决定要去等着。 站在落微花下,程绾清细心端倪着,好似真的喜欢落微花一般,而与此同时,北唐炎渊从另一边走来,明黄的袍子在阳光下越发的鲜亮。 得贵在身侧小心翼翼的跟着,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不远处的人顿时低头出声,“皇上,您看那里,”北唐炎渊顺着他指的放向看去,瞳孔顿时一缩,潭眸里掠上一层异样的情绪。 脸庞上俊毅魅惑的线条顿时变得温柔起来,他紧紧盯着拿到素雅身影,心里一股压抑许久的情愫顿时萌生。 “母后……” 北唐炎渊浅声唤到,瞳孔皱缩成了一点。 他缓步走向女子,每一步都像是被放慢了几百遍,得贵紧跟在身后,瞧着北唐炎渊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暗自欢喜。 站在落微花下的程绾清感觉到有人正朝着自己靠近,脸上对落微花的爱惜更甚,但一颗心却忐忑不安起来。 耳边的步子声越来越近,才在雪上咯吱作响,程绾清的一颗心跳的更加的厉害。 男子走到程绾清面前,伸手扳过女子的身子,将目光递到眼前的人身上,潭眸中蕴藏着一丝惊奇。 缓缓挑起女子的下颚,北唐炎渊淡开嘴角轻笑起来,然后防不猝及的吻了一下女子。 被男子这样一吻,程绾清的心先是放了下来,但是随即的便跳了起来,涌上来的那一刹那的欢喜全部被恐惧掩埋。 “朕,觉得爱妃并不适合这样的打扮,不过看在爱妃如此想要讨朕欢心的份上,朕是不是要给爱妃奖赏?” 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精致妩媚的脸,男子的笑越来越冷,潭眸里渐渐蒙上凛冽的光。 “嗯?爱妃想要什么奖赏?” 然,此刻的程绾清早已经被北唐炎渊吓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男子的脸阴鸷可怕,她从来没见过眼前的人如此,她怕的连颤抖都忘记了。 “臣……臣妾……不,不要任何奖赏。”艰难惶恐的挤出几个破碎的字节,程绾清一张脸灰败如土,她以为她赢了,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是她太天真了! “哦?”峰眉轻挑,北唐炎渊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阴兀一扫而光,他看着程绾清笑容越发浓烈,“不要奖赏?那爱妃如此费心的为朕做这么多,朕怎么过意的去呢?” 程绾清一听,顿时恐惧的摇头,眼泪殷虹了双眼,“臣妾真的什么都不要,不要!” 最好两个字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不要……”自北唐炎渊握着自己身子的手一点点滑落跪在地上,程绾清顿时凄楚的哭了起来,甚至遏制不住的颤抖,越抖越厉害,“什么也不要……” “哼,竟然爱妃不要,那朕也不勉强,来人送锦妃娘娘会渺烟殿,”吩咐完,北唐炎渊沉默了片刻再度启音,“朕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相遇。” 程绾清很快便被带了下去,北唐炎渊却依然站在园子里,双眸紧盯着眼前的落微花。 身后得贵不安的站在原地,等着北唐炎渊的吩咐,额头上的汗水涔涔的渗出来。 “得贵。” 北唐炎渊突然启音,身后的顿时吓了一跳。 “皇上,有什么吩咐?”颤声回到,得贵抖得几乎要跪在地上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男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得贵一听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图锦妃娘娘那点小便宜啊,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皇上? 他真是太愚蠢了! “你是不是以为朕真的那么好骗?”北唐炎渊突然转股数,目光冰冷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得贵,“从你让朕来沁玉园散步,就就在等着看你有什么把戏!” 又是一阵沉默的寂静…… “果然……”北唐炎渊从得贵身边走过,眉宇紧缩,“是个大惊喜!” “朕不希望下次还出现这样的时候,否则你自行提着脑袋来见朕!”说罢,北唐炎渊踱步离开。 ------------ 142 相聚锦央殿  月色甸黑,光线暗淡,斑驳的阴影下,女子惨白着脸色,缓缓展开手心,神色凝重的盯着手中的东西,忽的唇瓣绽开一抹笑死暗夜的昙花,一闪而过。 张开的手一点点合上,女子焉得抬眸,瞳孔渗出浮上狰狞可怖的神色。 “我一定不会输,不会输给你!!” 缓缓启音,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天渊五年,都城内涌进一批陌生人,为首的便是霄阳国少年将军宋轩,有人传穆裴云现在在鸷鸢国都城,他就奉命来鸷鸢国捉拿越狱逃亡的穆裴云。 谁能想到,曾经风度翩翩的皇子如此落得个这样凄惨的下场? 但这样的事情,北唐炎渊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他的戒心太重,便派人盯着宋轩一行人,防止他们在寻找穆裴云的同时做下什么手脚。 凤洛凝百无聊赖的坐在屋中,眨眼之间她来鸷鸢国就快要一年了,而北唐梦影也要嫁去启凌国。 剩下一月不足的时间。 正想的出神,门外便传来声音,“凤姑娘。”来人的生意凤洛凝听着煞是陌生,何况她在宫中认识的人本来就好,心里便好奇起来。 打开门一看,屋外站着的是个小宫女,仔细瞧来,这个宫女她是认识的,不正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宁晚么。 “宁晚,你怎么来了?”凤洛凝感到诧异,只见宁晚冲她躬了躬身子,然后说道,“凤姑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品尝一下新制的糕点,娘娘听说您喜欢甜品,刚刚锦妃娘娘送去的时候,便想到了您。” 宁晚语气恭敬,半低着头也不看凤洛凝。 半月之前,皇上下令命宫中所有人都称呼眼前的女子为凤姑娘,宫中也没有凤妃了,但他们这些下人都之后,眼前的人虽然不是妃子却比皇后还要高贵。 听着宁晚的话,凤洛凝顿时愣在了原地,程绾清也在?这样她倒是有些为难了,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程绾清肯定不会对她有好脸色,上次被蛇咬的事情在她心里还是有着很大的阴影,但是不去的话,皇后娘娘差人邀请,她不能佛了她的面子。 毕竟,皇后娘娘对她不错,还赠她药物治疗伤口,她哪有不去的道理? 见着凤洛凝犹豫不决,宁晚便继续开口说道,“凤姑娘,皇后娘娘说了,这次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您和锦妃直接的矛盾化解掉,比较上次那件事,锦妃娘娘也被禁足了半月,不过……”宁晚抬头觑了觑凤洛凝此刻的脸色,便接着开口,“皇后娘娘也说了,要是凤姑娘不方便的话,也可不去。” 凤洛凝再听宁晚的话,更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既然皇后娘娘都那样说了,如果她不去…… 未免说不过去。 “宁晚,你等一等,我进去换件衣服便随你过去。”说着,凤洛凝转身进了屋里换上了外衣便随着宁晚离开。 到了锦央殿,凤洛凝踏了进去,刚入院子就听到零碎的说笑声,放眼望去,只见穆遥馨正和程绾清坐在院子里,几枝梅花在头顶正鲜艳的绽放,衬托的两个女子越发的柔美动人。 凤洛凝加下一顿,停下了片刻才走过去。 “洛凝,你来了。”说笑着抬头,穆遥馨便看到凤洛凝,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吉祥。”见到女子走来,凤洛凝急忙躬身请安。 拉着凤洛凝的手,穆遥馨朝着不远处走去,语气平和,“洛凝,别跟本宫客气,这次让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和锦妃之间可以化解矛盾,比较都生活在后宫,要和气才好。” 跟着穆遥馨一路走来,凤洛凝下意识的躲在女子身后,眼神有些怯怯的望着程绾清,那日的一切突然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条蛇缓缓爬来,让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忽的,凤洛凝挣脱开穆遥馨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干呕,她此刻满脑子都是那条让人心寒发怵的蛇。 凤洛凝的小脸渐渐发白,穆遥馨站在一边看到穆遥馨的反映吓了一跳,急忙也蹲了下来,轻拍着凤洛凝的后背,“洛凝,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不好的事情。”由穆遥馨搀扶着站起身,凤洛凝缓缓坐在了穆遥馨之前坐着的位置上,椅子上全都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她坐在上面也不觉得凉。 宁晚见着急忙上前将毯子给凤洛凝盖上,然后扶着穆遥馨坐下将毯子同样盖好。 紧接着她便去捣弄脚下的几个炭炉,等着炭炉里再次翻腾出滚热的气息,穆遥馨才挥手示意她退下。 自始至终,程绾清坐在那里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凌厉的目光紧紧锁住凤洛凝,似乎要将凤洛凝生吞活剥! 感受到对面的目光,凤洛凝只是低下头去,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让她恶心的事情。 “洛凝,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察觉到凤洛凝的脸色不好,穆遥馨急忙说道。 然而女子只是摇摇头,然后伸手拿起一块蜜饯送进口中,“我没事,吃点甜的压一压就好了。” 而穆遥馨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就近拿起自己面前的桂花糕递给凤洛凝,“要不要尝尝这个?”见凤洛凝摇头,便也不勉强,捏起一块送入口中,“嗯,味道不错,锦妃要不要也来一块?” 抬起头,穆遥馨一脸笑意的望着程绾清,但程绾清只是瞥了一眼便勾唇笑了起来,“臣妾不吃了,这次来主要是想让皇后娘娘尝尝这些甜点,臣妾的父亲特地送进宫来的呢,不过凤妃应该尝尝才是。” 程绾清略显得意,斜睨了一眼凤洛凝,轻蔑的笑了起来。 穆遥馨听后轻轻笑罢,“你们都别吃了,这个本宫喜欢,”说完,再次拿起一块。 然而,手中的桂花糕还没有送入口中,穆遥馨突然觉得胸口一窒,美目圆瞠,整个人顿时蜷缩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桂花糕的盘子也被穆遥馨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众人顿时惶恐不已,凤洛凝更是一惊,急忙起身焦急的大叫一声。 “皇后娘娘!” ------------ 143 要相信朕  书房中,北唐炎渊静坐着,手中端着一本书仔细研读,宵慕正站在桌前一言不语,等着主子发话,忽然,大门被“啪”的一下推开。 北唐炎渊抬头却看到凤洛凝正匆忙的跑进来,喘着厚重的呼吸站在他的面前。 只见宵慕一个闪身,便坐在了屋梁上,将自己藏好。 北唐炎渊轻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走到女子面前将其抱进怀中,“阿凝,怎么了?跑的这么急?” 听着耳边柔和的语气,凤洛凝紧张的心才少许得到缓和,但她仍然抓着北唐炎渊的衣袖不肯松手,双眸一红连着声音都哽咽起来,“渊,你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她,她看起来好难受。” 穆遥馨有事了? 北唐炎渊听后,眉头猝然皱起,俊削的容颜陷入沉思,凤洛凝见他不反映,心里更急,慌忙从北唐炎渊怀中挣脱开,“渊,你快随我去看看,皇后她在这里也没个亲人,她能依靠的只有你!” “那阿凝不吃醋?”北唐炎渊忽然开口,却只来了这么一句。 眼前的女子竟然催促着他去见另外一个女子?他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她大度? “嗯?”凤洛凝愕然的扬起下颚,一脸茫然,“渊,我为什么要醋啊?因为我也是孤身来鸷鸢的,所以我能理解当自己孤单无助的时候那种心情,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了,那种感觉真的会让人感到恐惧的。” 凤洛凝的眼神有些涣散,她说着似乎就能感受到那种恐惧,但转瞬间她便收回神来望向北唐炎渊,“所以,皇后娘娘嫁给你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去瞧瞧呀,何况,我相信渊心里只有我。” 北唐炎渊低眸浅视,看着女子着急却有真切的面容,心里忽然就一软,这就是他的阿凝啊。 她对他的信任超越了一切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 “皇上,皇上……”又是一道焦急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北唐炎渊眯着双眸看着跑进来的得贵,“什么事这么慌张,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懂礼数了?” 不满的看着跑进来的人,北唐炎渊沉声说道,只见得贵猛地跪下,连气都来不及喘便开口说道,“皇上喜怒,但是,但是皇后娘娘她中了锁欢散,现在危在旦夕啊!” 他刚刚被皇上赶出来便去宫中溜了一圈,却没想到刚好见到两个太医从锦央殿出来,他好奇便去询问了原因,原来是皇后娘娘中了锁欢散,这才急着回到禀告皇上。 得贵说完急忙看向北唐炎渊,却突然发现凤洛凝也在,得贵顿时哑然,想掌自己的嘴,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凤洛凝在呢? “锁欢散?”北唐炎渊处变不惊的轻倪一声,眸瞳中闪过一簇冷滞的光。 锁欢散,相思蛊,这是世上最强的两大情药,怎么会在宫中出现?除非……北唐炎渊目光紧眯,薄唇抿成一条线,除非是有人故意带进宫的! 锁欢散少量会造成人情欲迸涨,若是不及时交欢便会血脉喷张而亡,但多则就会使人即刻丧命。 而相思蛊,服下之后会全身胀热,失去意识,无度索求,然被索求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显然下药的人并不想要穆遥馨的命!不是要命?那是为了什么?! 得贵和凤洛凝见男子陷入沉寂,两人都是焦急不堪,凤洛凝心下一横,拉起北唐炎渊的手就准备朝外走去,然,男子岿然不动。 他只是伸出手拂了拂凤洛凝耳际的乱发,声音突然空洞无物,“阿凝,不管怎么样都要相信朕,知道吗?”然后,北唐炎渊看向得贵,沉声吩咐,“你们先去门外侯着,朕立刻出去。” 凤洛凝迟疑不解的看来一眼北唐炎渊然后便紧跟着得贵走了出去。 书房中顿时只剩下北唐炎渊站在那里,宵慕从屋梁上跳下来落在北唐炎渊身后,“主子,有什么吩咐?” 只见北唐炎渊转身凑近宵慕身侧低低耳语,说完才扬起脸,魅惑的容易在阴恻的光下显得诡谲,声若寒冰,“按照朕说的去办,立刻!” “属下遵命。” 宵慕躬身应允,北唐炎渊点点头,便径直除了书房,打开门便迎上凤洛凝和得贵焦急的目光,只见北唐炎渊大步迈了出去,明黄的蟒袍在阳光下尤为刺眼,一阵一声窸窣之后,便传来北唐炎渊低沉而戏虐的声音,“既然是朕的皇后,那这毒定然是朕来解了。” 得贵听北唐炎渊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就朝着凤洛凝看去,但女子却是一脸的茫然,并没有半分生气,得贵突然间恍然大悟,恐怕身边的这女子还不知道锁欢散是什么吧。 但得贵来不及多想已经跟上北唐炎渊的步子,空荡荡的殿外只剩下凤洛凝独自站在那里。 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却说不出来,北唐炎渊要怎么替穆遥馨解毒?怎么解……?锁欢散又是什么?她觉得奇怪,但是又不知道问谁。 心里浮上一层一层的异样情愫,她想不明白。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走在前面的男子发现身后只跟上来一人,不禁停身回头,魅惑众生的容颜在光线下闪闪刺眼,凤洛凝看着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了恐惧,她害怕了,可……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 “阿凝,你不是吵着要朕去看皇后么?怎么自己不走了?” 北唐炎渊轻声低唤,便听到女子“啊”了一声,急急小跑跟了上来,但是女子心里的重重疑惑还是没有解开,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背景,突然觉得有一股酸涩哽在喉咙里,不得发泄。 “阿凝……”身前的人突然发生,让凤洛凝急忙抬头,开口应着,“嗯?” “别离着朕那么远,到朕身边来,”男子停了停,等着身后的人跟上自己。 凤洛凝一怔,急忙几步跟上去,站在北唐炎渊身边,她就不明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北唐炎渊还能如此泰然的走着,可是她又不能多说什么。 外一她说错了,那北唐炎渊不去锦央殿了怎么办? 见着凤洛凝站在了自己身边,北唐炎渊才满意的牵起身边人的手朝前走去。 踏进锦央殿,便能看到几个太医站在院子里束手无策的踱步,额头上已然渗出汗水,众人都知道这锁欢散,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解! 所以只好站在门外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见到皇上来了,太医们便纷纷跪了下来,乱了一地,然,北唐炎渊只是清扫了一眼也不说什么径直和凤洛凝走进了屋里。 屋中,程绾清和宁晚正在照顾着穆遥馨。 两人见到皇上来了刚欲起来行礼,便被拦了下去,北唐炎渊被不靠近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娇喘连连的女子。 凤洛凝紧跟着进屋,便快步朝着床榻便走去,刚一见到床榻上的女子便呆愣住,清眸瞠大,“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凤洛凝语塞哽咽,眼皮一眨也不敢眨。 穆遥馨躺在床榻上,衣衫凌乱,白皙娇媚的脸色泛上潮红,一双美目了似含秋水般盈盈欲动,樱唇传来一声声低吟,似痛苦又似欢愉。她以为穆遥馨中毒了,可这是什么毒?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皇后娘娘”心里一急,凤洛凝便踏步上前想要握住穆遥馨的手,但她刚一碰便被女子身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烫?渊,你快过来看看皇后娘娘啊。” 床榻上的女子显然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她只沉浸在自己的苦楚中,全身灼烧的难受,柔荑拼命撕扯着自己已经凌乱的衣衫,她好热…… “你们都先出去。”北唐炎渊突然启音,缓步走向众人,来到床榻边只是俯身瞅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便再次开口,“你们三个都出去,让院子里的多有人都离开,一个也不许留下!否则全部处死!” 男子的声音越发冰冷森然,连凤洛凝都怔了一下,但她却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朝着外面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听到北唐炎渊轻柔的声音传来,“阿凝,要相信朕,知道吗?” “嗯。” 凤洛凝虽然不懂北唐炎渊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应着,紧接着踏出了屋子。 程绾清对北唐炎渊的话疑惑了一下,走出去后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屋内,然后转身悻悻离开。 整个锦央殿里转瞬间只剩下了北唐炎渊和穆遥馨两人,只见男子唇畔微勾挂出一抹邪魅至底的笑,潭眸里映出女子妩媚的影子,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到女子身上,将衣带一点点解开,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 145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晨光染上沉甸碧蓝的天空,明黄的光亮立刻四处迸散,照进了每一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桌子上,照在凤洛凝熟睡的小脸上,她缓缓醒来伸手去挡了挡阳光。 她竟然伏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而这一夜,北唐炎渊都没有回来? 凤洛凝不禁心想,北唐炎渊应该是在锦央殿替穆遥馨解毒吧,毕竟穆遥馨在这里没有亲人,想到此,凤洛凝便飞快的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装束便准备去锦央殿。 北唐炎渊一夜未睡,她得去瞧瞧怎么样了,而且也不知道穆遥馨的毒解了没有。 走出屋外,凤洛凝伸了个懒腰就朝着锦央殿走去,刚走到宸佑殿门口,凤洛凝却听到几个宫女躲在一旁怯怯私语。 她平时没有喜好偷听的习惯,但刚刚她明明听到其中一个宫女说道了“锁欢散”。她便觉得好奇躲在了一边听他们的谈话。 “唉,听说皇后中的是锁欢散,我听御药房的公公说那可是很厉害的情药啊。”宫女颇为得意的说道,想要展示自己知道的多。 另一个宫女也急忙接口,“那皇上昨天一直都呆在锦央殿,晚上都没有回来,是不是……?” “肯定的,皇后可是皇上册封的,是皇上的人,皇上当然要管啦……” “也对……” 凤洛凝听着,小手攥在胸口处,心里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似是要被生生刨开,凌迟活剥!她痛的快喘不过气了!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娇小的身子瞬间怔在原地,清眸里渐渐蒙上一层灰色,那毒……的确是需要北唐炎渊才能解,穆遥馨是他的皇后,他该解的! 难怪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紧咬着双唇,凤洛凝踉跄着步子朝锦央殿走去,每一步都如千斤重,压的她艰难起行。 将右脚踏进锦央殿,满院的梅花,凤洛凝却无心观赏,她顺着梅花的方向朝下望去房间的门正缓缓的被打开,一袭明黄身影从里面跨出来,这一刻,凤洛凝觉得自己的眼睛发酸生疼,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 她努力遏制着,不去想,不去想那些宫女们说的话,说不定……说不定渊没有那么做就能够救穆遥馨? 说不定……真的没有。 脑海中突然回放出北唐炎渊对她温柔轻喃的话,“阿凝,你要相信朕……” 你要相信朕…… 北唐炎渊走出来,目光遽然落在了站在殿外的女子身上,心里突然忐忑不安起来,他刚欲迈开步子朝着凤洛凝走去,却见女子朝他飞快的奔来。 风扬起女子的一头黑发,知道女子冲到他怀中,他才安心的抱着她。 “阿凝,你怎么来了?”拥着凤洛凝,北唐炎渊低声轻问。 “我……”凤洛凝仰头,刚欲回答北唐炎渊的话,然而,声音却止在了喉管里,她的目光透过北唐炎渊蔓到了屋中,里面女子娇媚的身影正徐徐将一件里衬穿在身上,凝脂般的肌肤如白玉一般。 她多么想是自己看错了,她刚想对他说她想他,她相信他! 可眼前的一切,要她怎么相信?怎么……去相信?! 听到那戛然而止的声音,北唐炎渊眸光一沉,忽然转头看向屋子的人,双臂离开僵硬起来紧紧环着怀中的人,生怕下一刻就会失去她。 他,真的还怕! “阿凝,你听朕说……”第一次,他如此迫切的想要解释一件事,曾经他从来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不会去做任何解释,但是现在他,不想她误会! 然,怀中的女子用尽一身力气突然推开他,双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随之甩出的还有晶莹的泪水,凤洛凝大声吼叫,一声比一声透着凄楚,“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她不想听他们是如何度过一夜的,她不要去想这些,她感觉自己要被折磨死了! “我不要听解释……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小,凤洛凝只觉得气息衰竭,胸口窒闷,泪水迷蒙住她的双眼,让她无法看到北唐炎渊此刻的表情。 男子只是看着她,心里的痛无止尽的抨击在身上,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心好痛!但更多的是恐惧! “阿凝,朕……”北唐炎渊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此刻能对她说什么,箭步上前将凤洛凝抱进怀中,死死禁锢,女子不再反抗,而是任由她抱着,可口中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若不可闻。 她说,“渊,你让我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怎么相信?!” 音止,凤洛凝彻底昏死在北唐炎渊的怀中,男子瞳孔一缩,大为惊诧!心顷刻间仿若空了一般,找不到着落地。 “阿凝!”他大吼,声嘶力竭,“来人!传太医!” 身后,穆遥馨闻声也急忙跑出来,一张脸还是苍白如纸,身子虚弱的依靠在门边,看到凤洛凝晕死过去,急忙跑上前询问,“皇上,洛凝怎么了?”穆遥馨神色焦急,脸更加的煞白。 她穿好衣服听到外面的争吵就急忙跑出来,可只看到凤洛凝晕倒在北唐炎渊的怀中,这是怎么一回事。 “滚开!”北唐炎渊打横将凤洛凝抱起大步朝着宸佑殿走去,只剩下被吓愣的穆遥馨呆在原地。 * 门窗紧闭,女子抚着手中的簪子,唇边浅笑,光线落在女子脸上倍显阴森,她缓缓举杯,将手中的酒送入口中,酒性极烈,烧至心肺,女子却突然大笑起来,癫狂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哈哈哈!!” 女子笑的越来越大声,几乎要喜极而泣。 刚好,刚好,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好!! “凤洛凝,这次你该恨北唐炎渊了吧!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不会!!” ------------ 146 只有你了  软金床榻上,凤洛凝阖眸躺在那里,太医被唤来,看来北唐炎渊阴冷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便急急上来给凤洛凝把脉。 太医跪在榻前仔细把脉,一刻也不敢马虎,生怕眼前的人是生了什么重病,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太医僵硬的脸渐渐埋上一层笑,进门前不敢喘的那口气也终于在此刻顺了下去。 “她怎么样?!”北唐炎渊见太医许久都不说话,不耐烦的皱眉问道。 他在担心,担心凤洛凝出什么事情。 太医被北唐炎渊这么一吼,身子猛地一颤,急忙站起身来说道,“皇上,凤姑娘没事,只是情绪太激动了,等臣开些药服下便好,”说着,太医再次躬身,语气里颇为喜悦,“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北唐炎渊不明所以,将目光递到太医身上,声音低沉,“喜从何来?” “凤姑娘有喜了。”太医躬身道贺,但眼前的人却一点反映也没有。 太医一怔,心里开始忖度,莫非皇上是不想要这孩子?他如此想着,连额角上的冷汗也不敢冒出来,头垂的更低了,眼前一双龙靴纹丝不动。 他瞧不见眼前人的表情,也不敢去瞧。 “你说……”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道出,北唐炎渊双眸紧紧注视着床榻上的人,似是不敢相信般的顿了顿,“你说,阿凝有了朕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不是阿凝有了朕的孩子?!” 北唐炎渊欣喜若狂的抓住太医拼命摇晃,他此刻高兴的快要疯掉了!他的孩子,她和阿凝的孩子! 他们……有孩子了…… “皇上,凤姑娘的确是怀有四十多天的身孕了。”被北唐炎渊的反映吓得一怔,太医急忙开口回到,头顶的冷汗这才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以为北唐炎渊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是太欢喜了。 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他何时见过皇上如此兴奋的对待一件事,如今这凤妃怀孕了,是否也能改变一下皇上? 正当他想的出神,却听到北唐炎渊在身后启声,“得贵。”屋外守候的得贵急忙跑进来,半躬着身子应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赏!”男子兴奋至极,连声音里都隐隐散出欢愉的气息。 “谢皇上赏赐。”太医一听急忙叩首谢恩,双目瞪得圆圆的,甚是不可相信,他这辈子在宫中只听过皇上因为太医治不好什么病而杀人,他,可从来没听过赏人。 他,他是活见鬼了?! 北唐炎渊不在多做理会,只是坐在床榻边细细端倪着躺在那里的凤洛凝,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凝脂般的脸颊,动作轻柔。 唇角勾起浅浅笑意,连眸子里都带着璀璨的光泽。 得贵见皇上不说话了,便机灵的碰了碰太医,“张太医,随杂家去领赏吧,一会儿您再开好些安胎补身的药。”太医听得贵这么一说急忙起身和得贵一起退了出去。 屋子只剩下北唐炎渊坐在那里,指肚缓缓探上凤洛凝的腹部,语气宠爱亲昵,“阿凝,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床榻上的人毫无生气,紧闭的眸子看不见那双清冽的瞳孔,好像对男子的话置若罔闻。 北唐炎渊的心遽然痛了起来,胸口的似是被一刀刀刨开,疼的他整个身子都发紧,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他,该如何对她说? 他能够说的也只有,阿凝,相信朕。 “阿凝,你说我们要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北唐炎渊眸间的笑意渐浓,替床榻上的人捻好被角,才接着开口,“朕觉得女孩好,会像阿凝,不过……”迟疑了一下,北唐炎渊忽的咧嘴欢笑起来,痛和喜在身体里交扯错杂,“男孩子也好,朕一定会把他培养的很优秀,成为我们的骄傲。” 北唐炎渊自言自语,潭眸中的欢乐的光渐渐隐退,却而代之的是一层层节节滋长的悲痛。 他倚在床榻上,目光望向别处,手指不断捻着衣袖,薄唇抿成一条线继而轻启,“阿凝,你知道么?朕曾经也是母后的骄傲,也是……” “朕什么都做的很好,虽然母后得宠父皇也宠爱朕,但是,朕总是觉得母后总是在对我刻意躲闪,母后对朕万般疼爱,但是朕还是觉得孤单,真的好孤单。” “你知道吗,阿凝,朕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 北唐炎渊将温热的手掌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处,然后紧紧按住,眼神灰蒙空洞,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手心传递出的那股热气,直直袭入心底,灼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那种痛纠缠了他五年了,五年了!! “阿凝,五年前,朕的剑就是刺进了母后的这里,那时候母后的血那么灼热,溅到朕的脸上,那种恐惧……让朕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低头俯视依然昏迷不醒的凤洛凝,北唐炎渊安心的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阿凝你来了,你在朕的身边,你一定会陪着朕的是不是?这么多年,朕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些,心里,舒服多了。” 北唐炎渊说完,将手抚上凤洛凝的脸颊,阖上了眼眸,似是想躺在床榻上的感受到自己,忽然,他觉得手上一凉,女子消瘦苍白的脸颊上竟然划下了一滴泪。 心里猛然惊颤,北唐炎渊瞠开的潭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听到的他的话,听到了是不是?! 北唐炎渊欢喜雀跃,迫切的伸出双臂环住床榻上昏迷的人,一颗心紧紧被包裹起来。 “皇上,”得贵端着药回来站在门口小声询问,“药已经煎好了。”只听见屋子的人“嗯”了一声,他便推门踏了进去,走到床榻前将药递了过去,“皇上,药。” 北唐炎渊头也没回的接过药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吹着,得贵见势无声的退了下去,随手关上了门。 ------------ 147 她疯了!  夜幕降临,半月悬挂在暗色里,发出凄冷皎光,笼罩在九重宫阙上,空寂孤寥。 月色泻下一地,透过窗纸翩然落在地上,洒下一地光亮的碎屑。 屋中摇曳的烛光左右摆动,忽闪的窜了几下才停住。 凤洛凝倚靠着软枕坐在床榻上,双目紧盯这那跳到的烛影,脑中混沌不堪,白天穆遥馨着衣的情形还浮现在眼前,她知道自己不该怪北唐炎渊,但是……她无法说服自己。 她真的难以接受! 她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她呢?她算是什么?! 双手攥成拳头,凤洛凝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覆上腹部,轻轻揉了揉,唇角还是淡开了笑。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了孩子,她还是很高兴的,“宝宝,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有你陪在娘身边的,娘要学会坚强。” 凤洛凝的语气里透着坚定,清眸里闪着熠熠光彩。 “嘎吱……”房间的们突然被推开,凤洛凝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一张脸苍白的厉害,她不用转头也知道进来的是谁。 门开合之间,一股冷风扫了进来,凤洛凝伸手扯了扯被子裹紧自己,她突然觉得好冷,冷彻心骨! 北唐炎渊踱步走到凤洛凝面前,欠身坐下,手中端着一碗药,漆黑的药汁在碗里摇摇滚动,折射出细碎的光亮,“阿凝,喝药了。”舀了一汤匙的药凑近嘴边吹了吹,北唐炎渊才递给凤洛凝。 这是他亲自监督熬制的药,他要让他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然,凤洛凝瞠着清眸看了一会儿递来的汤匙,死咬着双唇,她忽然拿起北唐炎渊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药很苦,渗入心肺蔓延到四肢百骸,苦的她全身都痛! 他对她这么好,让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他!凤洛凝暗自低下头,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眼泪突然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和碗中剩下的几滴药汁混作一团。 恨,还是不恨?她徘徊不定。 她死死的咬着双唇不让自己低低的呜咽声传出来,瘦弱的身子细小的颤抖着,睫羽上布满了经营的泪滴。 北唐炎渊静静看着,心如刀绞,她……难道还不愿意相信他吗? “抬头看着朕,阿凝,抬头看着朕!”暗哑魅惑的嗓音缓缓响起,北唐炎渊幽深的瞳孔猛地聚缩,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凤洛凝,朕命令你抬头看着朕!!” 他突然失去治理的咆哮,她这个样子,他好害怕!她能不能说一句话?一句也好! 心里除了痛还有一股莫名的怒气,北唐炎渊一把夺过凤洛凝手中的药碗,猛地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药碗在地上支离破碎,似他的心一般正在四分五裂! 眼中渐渐蒙上阴鸷的雾气,北唐炎渊伸手钳住凤洛凝尖削的下巴,死死盯着眼前泪眼朦胧的人儿,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快要将他淹死了! “阿凝,朕再说一次相信朕!相信朕!!” 他只是还不能告诉她,不能…… 冰冷的薄唇焉得吻上女子的樱唇,北唐炎渊肆意而狂乱的吻着,几乎想要把她吞尽,什么理智,什么计划,现在他全部都不想去想,他的心好痛,都快裂开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想要解释却又无法解释! 怀中的人哭的越发凶猛,泪水沿着脸颊流入两人口中,涩涩发苦。 凤洛凝下意识的将双手抵在两人之间,她忽的一用力将沉沦于吻中北唐炎渊给推开,男子的身子猛地弹开,目光悲痛而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凤洛凝大口呼吸,然后紧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拧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轻而又轻,“脏。” 她的脑海中频繁的展现出北唐炎渊和穆遥馨度过一夜的情形,她痛的如万剑锥心, 脏?!一个字鼓进耳中让北唐炎渊顿时愣在远处,眸子的阴寒铺天盖地的袭来,自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北唐炎渊突然站起来踱步走向房间中央。 “哈哈哈!!” 痛彻心扉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凤洛凝的心猛地收紧,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男子。 她……刚刚说了什么?! “你说朕脏?!”北唐炎渊笑毕,复而开口说话,语气悲凉阴森,“是啊!朕肮脏不堪,朕杀兄弑母,朕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所以朕脏?!” 说到最好,北唐炎渊突然收住声,只是孤寂的站在原地。 连她都嫌弃他了,那过去的一切呢?他那些由她带来的美好回忆呢? 男子哀怨凄凉的背影映入眼中,让凤洛凝的呼吸戛然而止,她飞快的掀开被子,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冰锥一般,刺骨寒彻,但她什么也股不得了,心急如焚的跑上前抱住男子。 双臂紧紧环住身前的人,凤洛凝的泪,哗地就下来了,紧接着她便嚎啕大哭,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不满都哭出去,“渊……” 她叫着的他的名字,被抱住的人怔然住。 北唐炎渊防不猝及,被惊得潭眸一瞠,背后女子的泪水几乎要透过他的衣衫渗透到皮肤上,男子遽然转身将身边的人抱进怀中,震惊的情绪被心疼占据,寒炙如冰的脸转瞬间柔软了下来,他收紧双臂,将女子搂紧,凑近女子耳边轻轻低吟。 “阿凝,朕只能对你说,朕从未碰过她……” 从未。 除了她,他不会再碰任何人!! 凤洛凝拼命点头,她的心如此难过,她知道她沉沦在他的宠溺当中,她知道,她不过是怕就此失去他…… “阿凝,相信朕。”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再度想起,黑眸垂下看着女子的侧脸。 “我相信,我相信你,渊……” “相信,”北唐炎渊重复凤洛凝的话,眉眼间抚上温润,他启动薄唇缓缓笑开,“阿凝,还是相信朕的。” 皇后中毒的事情不久便消停了下来,北唐炎渊将这件事的处理交给穆遥馨。 他不想因为他的插手而让凤洛凝不高兴,何况他更希望自己有多些时间陪着凤洛凝。 渺烟殿。 阴恻的光亮将大殿分割成两部分,程绾清坐在阴暗处,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袖蓝,目光如针般让人不安。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袖蓝一怔,茫然的抬起头看想程绾清,“奴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娘娘喜怒。” “哼,”冷嗤一声,程绾清站起身来走到袖蓝身边忽然举起一把匕首,寒光迸裂,晃在袖蓝脸上,让她猛然已经,“娘娘……” “你不说是不是?袖蓝,袖蓝……”重复这念叨这宫女的名字,程绾清忽的抬起匕首,刺向袖蓝,“凤洛凝怀孕了,怀孕了!那本宫就更没希望了!但第一个最该死的便是你!” 袖蓝吓得一惊,急忙躲开程绾清刺来的匕首,踉跄着摔倒在地,匕首狠狠的插在地上,程绾清顿时双目狰狞,怒视着躲在一旁的袖蓝,“你敢给本宫躲?!”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突然响起通传的声音,大殿内的两人静默的顿在原地,穆遥馨一身华衣踱步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狼藉先是一怔,但很快的便恢复过来,“还不上去将锦妃娘娘扶起来?” 宫女们一听便立刻上前将程绾清扶住,然而程绾清刚站起来便举起匕首疯狂的朝着穆遥馨冲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程绾清双眼腥红,穆遥馨却因为突然涌来的攻势而摔倒在地,惊恐的看着朝自己冲来的人,几个太监见势急忙上前阻止,这皇后可不能再出事了。 几人拦住癫狂的程绾清,宫女们搀扶着穆遥馨起来,被扶着,穆遥馨也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她被眼前的女人吓坏了,苍白的双唇颤抖着发生,“疯了,锦妃她疯了!” 大口喘着粗气,穆遥馨仓惶的朝着外面跑去,她要赶紧去跟皇上说。 跑到书房,穆遥馨经得贵通报后就着急的走了进去,见到北唐炎渊便猛地跪了下去,“皇上,不好了,锦妃她,她疯了,刚刚竟然拿匕首想要杀臣妾,您快去看看她吧。” 北唐炎渊一听,抬起头倪视跪在地上的女子,唇畔邪魅浅笑,“疯了?” “嗯。”穆遥馨应道。 “疯了也好,朕少了个麻烦,皇后受了惊吓还是回锦央殿休息吧,朕还有奏摺要看。”说完,北唐炎渊兀自低下头不去理会跪在地上的人。 穆遥馨一脸惨白,被北唐炎渊的话惊到,双唇张了张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得任由宫女搀扶着走出了书房。 ------------ 148 霸道的男人  夜,寂静沉闷,天空中悬着半截残月,清冷的光洒了下来,两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来到大殿中单膝跪在地上。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宵慕和绫桑跪在北唐炎渊面前,恭敬俯首,夜色下两人冷着一张脸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北唐炎渊微微颔首,轻笑道,“这会儿穆裴云该沿着朕原本的计划去走了吧。” “是!一切都如主子所料,不过所有的事情准备好恐怕也要两月有余。”宵慕再次恭敬回禀。 北唐炎渊听罢,薄唇微抿,眉角轻挑继而弯了下来,“两个月而已,朕这么多年都等了,会在乎那区区两个月?继续盯着,”他计划了那么久,等待时机,现在等到了,不过为什么他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他以为他的心里会很畅快,可是……没有! 宵慕和绫桑见北唐炎渊如此说,立刻颔首说道,“是,主子!” “但,边界也开始动乱了,之前被压制下的蛮夷,还有其他异族也在蠢蠢欲动,因为我朝为三朝之首,所以矛头都指向了这边。”宵慕再次说道,神色担忧。 北唐炎渊背光而立,阴恻的背影顿显诡谲,他将云凡辰派去边界守城,一是为了抵挡蛮族侵略,二是……,北唐炎渊想到此暮然回首,俊削的脸在烛光下模糊了轮廓。 他和云凡辰也不是当年的他们了,所以,他不需要多做顾忌。 宵慕和绫桑见北唐炎渊迟迟不语,顿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暗自跪在地上,等待北唐炎渊发话。 “先处理城内的事情,至于边界有云将军在,不会有事,”顿了顿,北唐炎渊潭眸紧眯,若有所思的盯着晃动的枝影,许久才再次缓缓开口,“凤召天和子殷也必然会插手,你们多注意点,不要让任何人破坏了朕的计划。” “是!”两人应声领命。 北唐炎渊摆摆手,顿时殿内的两个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找不到任何痕迹。 随即踏出大殿,北唐炎渊仰头望着无垠的天际,幽幽叹了一口气,绕过园子,不远处得贵已经准备好了步撵,他坐了上去便朝着宸佑殿而去。 “本宫没疯,你们放本宫出去,没疯!”渺烟殿内,鲛纱漫飞,女子一身白衣跌跌撞撞的跑来跑去,神色凄凉。 程绾清拍打着房门,大声嘶吼。 为什么要关着她?她真的没疯,她只是要杀死那些人,杀死他们! 穆遥馨得宠了,凤洛凝怀孕了,那她呢?她怎么办?曾经这个宫里最得意的是她,是她程绾清! 现在,竟然都说她疯了,要把她关起来,连她父亲也不能见,凭什么?!她是锦妃,后宫最为得宠的锦妃,皇上甚至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你们放本宫出去,小心本宫告诉皇上,到时候你们的狗命都别想要了!”程绾清继续大吼,嗓子喊得嘶哑了,手指敲打在木门上,被刨出来的木屑扎的血肉模糊。 “你们凭什么关我?!凭什么!” 程绾清吼得更加厉害,然而空荡荡的大殿里没有人应她,一个人也没有。 夜色朦胧的照下来,凝固了一处处冰冷的光泽,幽沉的大殿寂静的可怕。 焉得,门外想起了一道声音,让程绾清后退了几步,“娘娘,您就别吵了,您越是吵他们越是不会放您出来的。”袖蓝站在门口哭哭啼啼,声音哽咽。 程绾清一听竟凄厉的笑了起来,仰头悲泣,语气凄凉,“袖蓝,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本宫,怎么可以!” “你放本宫出去,你想办法放本宫出去!” 命令的口吻渐渐换做哀求,程绾清哀哀的跪在地上,“袖蓝,你想办法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要出去……” “娘娘,不是奴婢不放,是不敢啊,皇上下旨关的您,奴婢,奴婢哪里敢放啊?”袖蓝为难的开口,不安的站在门口听着门后低低的哭泣声。 她着实吓了一跳,程绾清以前都是盛气凌人的,但是此刻,她竟然可悲到哭起来。 但袖蓝无奈,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奴婢能怎么办? “娘娘,对不起,袖蓝帮不了您。”说罢,袖蓝对着大门深深鞠躬,然后便离开,听着越渐越远的脚步声,程绾清倚在门上也不闹了,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忽然,程绾清悲怨的笑了起来,她恨!恨所有将她打落至此的人!她恨!! “哈哈哈……”焉得,程绾清大笑起来,她沿着木门缓缓攀爬起来朝着里面走去,前面漆黑一片,似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北唐炎渊到了宸佑殿,让所有人都离开,自己便朝着院子里走去,已近半夜,然而屋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北唐炎渊好奇,凤洛凝怎么还没有睡? 按照平时来说她现在应该都已经入睡了。 推门而入,凤洛凝抬头看到北唐炎渊回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迎了上去,两人就好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妻子在掌灯,等候晚归的丈夫。 “怎么还没有睡?”将走来的人揽进怀中,北唐炎渊轻声问道,一脸的温润。 “本来是很困的,但是想着要给宝宝做小衣服也就不觉得困了,刚好还能等你回来。”走到桌子前将自己缝好的小衣服递到北唐炎渊面前,“渊,你看可爱吗?” 北唐炎渊瞧着,一股暖流自心底涌上,她竟然对他们的孩子如此伤心,他自然是高兴,但嘴上仍然不悦的说道,“这些你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可以了,何必自己动手?” 凤洛凝一撅嘴,却是不喜欢听了,她将小衣服窝在北唐炎渊怀中,一脸正色,“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我要亲自给他做衣服。” “阿凝……”北唐炎渊焉得收紧双臂,将凤洛凝紧紧圈在怀中,“阿凝,朕好幸福。” “所以,你就不允许梦影来见我?渊,你好霸道啊。”靠在男子怀中,凤洛凝娇俏说道,小脸微微泛红。 北唐炎渊也抿唇轻笑,“梦影太顽劣了,朕是怕她伤到你。” 无语的摇摇头,凤洛凝不再说话,她就知道北唐炎渊会这么说,霸道的男人。 正当两人相依相偎时,屋外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得贵急匆匆的跑来,语气焦急,“皇上,渺烟殿失火了!” ------------ 149 阿凝,有你真好(加更2000)  漫天的大火,铺天盖地的袭来,在九重宫闱里燃起了一团火红的晚霞一般,肆意吞噬的火苗,窜窜而动,扶摇直上。 整个渺烟殿都变得火红一片,每一处都要被焚烧殆尽! 北唐炎渊和凤洛凝、北唐梦影、穆遥馨,以及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宫人们全都赶来了。 一桶又一桶的水朝着渺烟殿泼去,却不见火势有半分消减。 “渊,怎么办?锦妃还在里面?”凤洛凝心下着急,虽然程绾清平日里针对她,但是现在是一条命啊!她不能不闻不问。 然而,北唐炎渊只是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团火焰,红光映入潭眸分外炽烈。 见身边的久久缄默不语,凤洛凝心里更急,渺烟殿就要在火中变成灰烬了,她放眼望去,只见渺烟殿几个眼熟的宫人都已经出来了,袖蓝也在其中。 她这才记起前几天好似听到宫人们说程绾清因为发疯被关起来了。 那就代表她现在真的还在里面?! “渊,你快想办法啊!程绾清还在里面,她被锁起来了,肯定没出来!” 紧紧攥着北唐炎渊的衣袖,凤洛凝极度不安的看着远处越窜越猛的火苗。 “洛凝,她之前那么对你,现在死了也是活该报应。”说话间,北唐梦影已经抓住了凤洛凝的胳膊,“你别想进去救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北唐梦影顿时没了好气,她可不想现在凤洛凝的慈悲心肠泛滥。 凤洛凝摇摇头,并不和北唐梦影争执,只是轻声开口解释,“我不会进去的,我现在不止关系着我一个人的命,还有……我和渊的孩子,”顿了顿,凤洛凝将目光再次定格在被火焰吞噬的渺烟殿上,“但是,程绾清也要救的!” “洛凝,锦妃她……恐怕救不来了,这火势太猛烈,恐怕她已经……”走到凤洛凝身边,穆遥馨出口说道。 她惶惶的看着眼前被火球吞噬的渺烟殿,神色苍茫。 程绾清在火焰中进退两难,一颗心惶恐不安,炙热的火苗窜在皮肤上,很疼,“救命啊!我不要死,不要死……” 慌乱着四处逃窜,周围的火势越来越猛烈,程绾清的额头上渗出了涔涔汗水,灼烧的疼痛快要让她寸步难行了。 她不知道怎么会失火了,她只是在睡觉,为什么会失火?! “有人吗?!救命……咳咳……救命……” 程绾清举步维艰,大惊失色,屋顶的横梁纷纷坠落了下来,浓沉的烟雾让人呼吸不过来,程绾清将指甲陷进手心里,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火势越来越猛烈,刹那间,程绾清整个人被火海吞噬,淹没在了渺烟殿中。 “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不会!” 天泛出沉甸甸的光亮,朝阳从空中迸裂出明晃晃的光泽,染亮了苍茫暗黑的夜空。 大火被熄灭之后,整个渺烟殿已经沦为一堆废墟,北唐炎渊自里面走出来,怀中抱着一个人,他用外袍将女子盖住,缓缓朝着众人走来。 昨夜北唐炎渊沉思过后还是纵身跳入了火海,直到此刻才出来。 看到男子怀中抱着程绾清出来,众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气,凤洛凝更是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走来的人。 难道…… 她不敢想,难道北唐炎渊进去了也没有救成么? 缓缓将怀中的人放到地上,北唐炎渊走到凤洛凝面前神色平静,“阿凝,这次朕念旧救了她,不要怪朕,下次不会了。” “嗯?” 凤洛凝一愣,呆呆的看着北唐炎渊,但是很快的,她便担忧了起来,“那,她是死了么?” 她说话的时候,朝着程绾清轻瞥了一下,却看到地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 “她,她还活着。”凤洛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惊喜,“赶紧来人救她啊!” “来人,把锦妃抬下去治疗,”北唐炎渊只是沉声吩咐,然后看着自己一身污秽,眉头紧缩,“阿凝,陪朕回宸佑殿,朕要沐浴更衣。” 说罢,旁若无人的兀自朝着远处走去。 凤洛凝转头看了一眼程绾清,见她被带走,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还不快走?”魅惑的声线自远处发出,北唐炎渊故意把步子慢了慢。 “啊?”凤洛凝回过神,见北唐梦影冲自己吐了吐舌头,她便紧跟上北唐炎渊走去。 回到宸佑殿,北唐炎渊命人打水沐浴,凤洛凝乖巧的替他更衣。 “阿凝,程绾清毁容了,面目全非。” 北唐炎渊说的云淡风轻,裸身踏进浴桶里,蹲坐下来,俊削的面容上波澜不惊,好似说出程绾清毁容了,只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见到凤洛凝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北唐炎渊顿时轻笑起来,伸手朝着凤洛凝招了招,“阿凝,你也进来吧,帮朕搓搓背。” “我,我……”手足无措的怔在原地,凤洛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先是被北唐炎渊的话炸的脑子一乱,这会儿他又要她沐浴? 什么跟什么嘛…… “我什么我?你敢违抗朕的命令吗?”北唐炎渊佯装生气,魅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还不快赶紧过来?” “哦,哦。” 凤洛凝小脸顿时羞红,慢慢朝着北唐炎渊靠近,小手无措的解开自己的衣带,然后褪下里衬,而坐在浴桶里的北唐炎渊则一脸兴致的瞧着眼前女子娇羞的样子。 深邃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寒光却没有人察觉,程绾清毁容了?那是不是代表丞相也该有所作为了? 正想着,女子已经踏进了浴桶了,北唐炎渊双手一抬顿时捉住女子的纤腰,凝脂般的肌肤握在手中甚是柔滑。 扶着女子坐下,两人四目对视,北唐炎渊唇畔勾勒出邪魅的弧度,“阿凝,有你真好。” ------------ 150 绑架你的人也来了?  “啊……” 凄厉惨绝的叫声划破天际,阴恻恻的屋中,女子孱弱的身影缩瑟在一处。 “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程绾清嘶吼着,眼前的铜镜跌在地上滚落了几圈才平稳的躺在那里。 一室的东西全部被她摔的稀巴烂。 “这不是我的脸,不是……”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程绾清掩面而泣,手指触着脸上的凹凸不平的伤疤,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她的脸毁了!她唯一能让北唐炎渊留恋的东西,唯一能在这后宫立足的东西毁了。 缓缓的,女子将双手从丑陋狰狞的脸上滑落下来,开始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是呜咽不止的哭声,幽幽的响彻在整个宫殿里,让宫人们都不敢靠近。 由于启凌国与霄阳国战事紧绷,启凌国同鸷鸢国和亲的事情暂且搁置。 北唐梦影跑到宸佑殿里开始不断的抱怨,两国交战关她嫁给凤召天什么事情啊?如此一来她的婚事又要拖后。 “洛凝,你说吧,皇兄好不容易让我见你了,这下可好,我的婚礼延迟了,都是那个穆裴云。”极度不满的坐在椅子上,北唐梦影一口气喝下茶杯中的水。 凤洛凝听着北唐梦影的话也只是笑笑,但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霄阳国要和启凌国交战? 难道穆裴云已经有了兵力了?否则怎么可能…… 可是他是哪里来的兵力?是霄阳国主原谅了他,还是,北唐炎渊借的? 想到这些,凤洛凝却兀自摇了摇头,这两个可能应该都不是,那会是什么呢?她有些担心。 见凤洛凝不言不语,北唐梦影再次开口,“洛凝,你在想什么呢?是在为启凌国担心还是在为你小皇叔啊?” 北唐梦影毫无顾忌的说着,然而凤洛凝的心却猛然“咯噔”一下,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其实……她确实是在担心凤召天。 但被北唐梦影这么说出来,她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眼前的女子那么喜欢凤召天。 “其实吧,我不担心你还喜欢凤召天,因为很明显的,你的心里有的皇兄,而且,现在还怀了皇兄的孩子,”北唐梦影说着的时候还是不是的瞥向凤洛凝的肚子,“不过洛凝,不是我说我皇兄还是蛮厉害的吧?” 凤洛凝一听,脸飞快的红了起来,皱着眉头抬手敲打了一下北唐梦影,“梦影,你胡说什么,以后,以后等你嫁给小皇叔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你,洛凝你……”被堵得哑口无言,北唐梦影只是涨红着一张脸半天没说出来什么话。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安胎,免得皇兄说我打扰你休息,有不让我来了,你可是有人心疼,唉……苦命的我。”说罢,北唐梦影冲着凤洛凝调皮的吐吐舌头,起身带着芸喜就回去洛水殿。 房间里又只剩下凤洛凝一人,她独自坐在软榻上,找不到事情来做就觉得无聊,想着,她也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二月的天仍然很冷,凤洛凝穿着狐裘袄子,走在去书房的路上,这个时候北唐炎渊应该是在书房看奏摺。 她做了好吃的糕点带过去,还有蜜枣羹。 想到蜜枣羹,凤洛凝脑子恍惚间浮现出北唐炎渊在她昏迷时候说的话,但她那时候听不清楚,只是觉得心痛,因为她也感受到了北唐炎渊的痛。 去书房要经过皇宫的大门,凤洛凝走到这里的时候好奇的朝下观望了一番,恰巧看到了一辆停在门边的马车,那马车她自然是熟悉的,之前她逃跑的时候就是借用的那辆。 穆裴云的马车! 她再将目光移到马车上坐着的人身上,那人彪悍强壮,只可以少了一只胳膊,空出的衣袖被风吹的左右摇摆。 凤洛凝瞧着,顿时愣在了原地,脚下前行的步子也顿时止住,那个人……她感觉有点熟悉。 好像她逃走的那天正是他驾的马车,可是那时候他还是两只胳膊的,她依稀记得当时偷偷摸摸跑过去的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双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根枯草。 而且,他的声音……他的声音…… 凤洛凝惶恐的后退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在宁城她被绑架的那日,因为身后的人太过高大,她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人的声音她当时就觉得熟悉,只是没想起来。 现在想想,绑架的那人的声音和眼前这个赶车的男人,声音是一样的! 她躺在彻底的时候有听过他对穆裴云说话,可这样说了,当时要绑架她的是穆裴云?用她来威胁北唐炎渊? 可缓过来想,她当时被子殷救下,那也就代表他没有威胁成功,而以北唐炎渊的聪慧又怎么可能不知是谁做的? 这样一来,北唐炎渊就更加不可能借给穆裴云兵力,那究竟是谁帮助了穆裴云?! 想着,凤洛凝竟然开始挪步并加快速度,她需要找到北唐炎渊。 书房外,得贵见着凤洛凝走来,甚是惊诧,这凤妃怀孕了,皇上可是宝贝的很,现在竟然大冷天的端着东西来书房,这从宸佑殿到书房也有一段距离呢。 想时,得贵急忙迎了上去,老眉蹙了蹙,“凤姑娘,您怎么来了?” 冲着得贵笑了笑,凤洛凝却伸着头望向书房的大门,轻声问了一句,“谁在里面?” 听到凤洛凝的问话,得贵急忙回道,“是皇后和霄阳国的皇子在里面。” “哦,那劳烦得贵公公去通报一声,我好进去。”凤洛凝有意的瞅了瞅自己手中的糕点,然后会心一笑,得贵自然懂得凤洛凝的意思,他本事觉得为难,但转念一想若是他不进去通报,要是皇上知道了,那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凤姑娘,您等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转身,得贵便推门进了书房。 只稍一刻功夫,就又走了出来,冲着凤洛凝徐徐施礼,“凤姑娘,皇上请您进去。” “谢谢公公。”应声,凤洛凝端着端盘跨进书房。 书房内,北唐炎渊慵懒的依靠在软榻上,身上盖了一张毯子,而穆遥馨和穆裴云则分别坐在两边的椅子上。 见着凤洛凝走进了,北唐炎渊咧嘴一笑,笑中带着温润轻柔,他冲着凤洛凝招招手,示意她过来,“阿凝,来朕这里暖暖,外面天冷。” 凤洛凝一怔,再抬头看看坐在那里的两个人,顿时感到局促不安,但她还是将手中的端盘放在桌子上紧接着便做到了北唐炎渊的身侧。 男子见她做了下来,全然不顾眼前还有两人,便一伸手将其包裹子啊毯子里,大手裹住她冻的冰冷的手,“怎么这么凉?”他说话的时候,眉头轻蹙,眸光中却流露出心疼。 穆遥馨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脸色顿时煞白,而穆裴云更是拧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复而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北唐炎渊先是不借兵力给他,现在又当着自己和妹妹的面把凤洛凝抱进怀里,不过他却要忍着,比较这是鸷鸢国。 今日他来不过是想问问北唐炎渊愿不愿意住他一臂之力,毕竟他现在手中的兵队和一个国家抗衡还是有些吃力,但是北唐炎渊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皇上,既然您心意已决,那我就先告退了,不多做打扰。”说时,穆裴云嗖的站起身,穆遥馨看到兄长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皇上臣妾也告退了。” 北唐炎渊并没有出声理会,只是摆摆手,便见眼前的两人退了下去。 凤洛凝僵硬的卧在北唐炎渊的怀中,耳边突然传来男子轻软细腻的声音,“阿凝,有什么要跟朕说的么?” 被北唐炎渊这么一问,凤洛凝才恍然大悟起来,她忘了刚刚的尴尬,急忙开口说道,“渊,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当初在宁城绑架我的人,我觉得应该就是他。”话出口,凤洛凝却有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有点害怕。 因为她看到北唐炎渊正冷寒着一张阴兀的脸思考着什么,幽深无底的潭眸中积窜了无数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情绪。 凤洛凝被吓得愕然止音,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我也不是很肯定的……” 急忙改口,凤洛凝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俊削面容,然男子根本就没去理会她后来的话,目光如冰锥一般让人发怵。 “阿凝,你说绑架你的人今天也来了?”忽然,北唐炎渊轻轻启音,在偌大的书房中缓缓荡开…… ------------ 151 该怎么处理  凤洛凝的心一紧,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没了言语。 而与此同时,穆裴云和穆遥馨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了下来,周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遥馨,你怎么还能忍受?”穆裴云站定便开口说道。 刚刚那一幕他看在眼里都觉得难以接受,可穆遥馨竟然毫无反映,这哪里像是在霄阳国趾高气昂的遥馨公主? “皇兄让你忍耐,不是让你就这么软弱被欺。” 听着穆裴云的话,穆遥馨惨白的脸上却是一脸平淡,“皇兄,他是皇上,宠爱哪个女子我管不了的,而且,我只想留在他身边。” 穆遥馨的语气柔柔弱弱,毫无底气。 “我当然记得皇兄的话,当初我成亲的前一夜你对我说在宫中不能焦躁蛮横,我也做了,我深知这是鸷鸢国的皇宫,所以,一切由不得我!” “遥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怒声斥责,穆裴云狠狠撂下衣袖,精致的侧脸在光下镀上一层寒气。 然,穆遥馨却只是摇摇头,并不赞同穆裴云的话,“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罢了。” 她的语气很轻,却让穆裴云燃起一股炙热的气愤。 “你是鬼迷心窍了!”俊眸微瞠,穆裴云怒然道。 一切都乱七八糟了!她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如果不是她自愿嫁来鸷鸢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应允的! “皇兄,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我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也注定了会留在他身边。” 穆遥馨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宫女匆匆跑上来跪下,“皇后娘娘,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皇上正让您去书房呢。” 女子听后,神色一晃,她才刚出来怎么又要让她回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北唐炎渊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想罢便即刻开口,“我们现在就去。” 但跪在的奴婢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站起身来,穆遥馨蹙眉看着她不解,“你怎么还不走?!” “皇后娘娘,皇上说,皇上说……”宫女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来半个字,她只是抬眼瞅了瞅站在穆遥馨身后的人,一咬唇便连声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说要您和您皇兄一起过去。” 这下,震惊的是穆裴云,北唐炎渊找他是有何事?而穆遥馨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两人来到书房,凤洛凝已经不在了,独独剩下北唐炎渊嘴角噙笑的看着走进来的人,手中的捏着一块凤洛凝制作的糕点细细品味。 “皇上吉祥,不知皇上召臣妾和皇兄来所为何事?”上前一步,穆遥馨低声问道。 美目却瞅向了北唐炎渊,看着男子一脸无畏的笑意,心开始不安起来。 将最后一点糕点放入口中,北唐炎渊坐正了身子,明黄的龙袍发出窸窣的声响,拿起身旁的帕子慵懒的擦着修长的手指,北唐炎渊缓缓开口,“朕,只是想找皇后的皇兄。” 穆遥馨顿时愕然愣住,她缓缓将视线移到身后的穆裴云身上,不明所以。 可穆裴云的脸上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变化,他正声询问道,“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后,朕上次带着阿凝去宁城的时候,阿凝被绑架的事情你可知道?”北唐炎渊并不去回到穆裴云的话,而是转头问着穆遥馨。 被这么突然一问,女子当即愣在原地,脸色煞白,这件事她确实听说了,但凤洛凝不是没事么?现在北唐炎渊再次说起是什么意思? 难道北唐炎渊是怀疑她皇兄?! 想着,她竟然回答北唐炎渊的话。 对于穆遥馨的沉默,北唐炎渊显然有些不耐烦,而穆裴云此刻也是一脸的淡然,北唐炎渊看着,语气加重了几分,“皇后,朕问你,你知道吗?” 被这一声叱的缓过神,穆遥馨急忙叩拜,“臣妾听说过。” “听说过?”冷嗤一声,北唐炎渊挑起一丝戏虐的笑,潭眸微眯擒获住跪在地上的女子,“那你可知道是谁做的?”说罢,男子将目光移到穆裴云身上,冷而阴鸷。 穆遥馨顺着北唐炎渊的目光望去,身体瞬间一抖,她,她只是猜想和她皇兄有关,可北唐炎渊现在的语气是不是就已经代表了真的有关? 那她皇兄为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臣妾,臣妾不知道。”她小声回道,竟然不敢再抬头去看北唐炎渊节节冰冷的目光。 将头垂的极低,穆遥馨耳边缓缓响起男子邪魅入底的声音,每个字落入耳畔都如石子般击落在她的心中,“那朕告诉你如何?” “绑架阿凝的正是你的皇兄,穆裴云!”悠的扬起冷滞的视线,直直迸射到穆裴云身上,让男子不禁抿唇蹙眉,“朕说的对不对?” “不是的,皇上!不是的……” 没等穆裴云说话,穆遥馨便已经开口,她慌乱的摇头来否决北唐炎渊的话。 “不会是臣妾的皇兄,他不会这么做的,皇上,您并没有证据说是皇兄是不是?” 然,北唐炎渊根本不去看穆遥馨,而是依旧看着穆裴云,薄唇轻笑,让人发怵,“朕的阿凝说的话就是证据” 他的声音极轻,在偌大的书房里需要仔细去听,但仅仅是这样弱小的一句话,却是让穆遥馨倒抽一口气,顿时愣在原地。 朕的阿凝说的话就是证据…… 这话让穆遥馨悲恸万分,两行清泪已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楚楚可怜。 晶莹的光泽落入穆裴云眼中,淡漠平静的脸上立刻涌起了波澜。 “皇上,是我的属下不懂事情,以为绑架了皇上身边的人就可以威胁皇上帮助我平反,这件事连我都是后来知道的,遥馨更是不知道。” 北唐炎渊听后突然大笑起来,唇角轻启,“好一个不知道,那现在你知道了,又该怎么处理?” ------------ 152 我们来合作怎么样呢?  “皇上想如何处理?”穆裴云正言说道,脸上没有半分惊恐。 北唐炎渊看着甚是满意,这样,穆裴云才能成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不会因为什么事而乱了方寸。 “朕,只想问你怎么处理而已,他是你的人。”慵懒的嗓音透着一股邪魅,北唐炎渊突然站起来走到穆遥馨面前,懒腰将地上的女子一把抱起,“朕的皇后真的很美,替朕打理后宫也井井有序,朕该庆幸娶了一个好皇后,是不是?” 表面上,北唐炎渊是在夸穆遥馨,但实际上他是想告诉穆裴云他的妹妹在自己手上。 暗淡的光线拢在男子俊美的脸上,让人不禁呼吸加速。 手上的力道加剧,北唐炎渊温热的唇走进女子耳边,一袭袭暖气钻进耳中顿时让穆遥馨打了个激灵,脸上绯红。 “朕,会好好对待皇后的,一定会好好对她。”说话间,北唐炎渊抬起穆遥馨的下颚狠狠的亲了一口,潭眸半眯,散发出魅惑慵懒的气息。 “皇上……”怀中的人甚至惊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北唐炎渊,脸色更加的涨红起来,这是那夜之后北唐炎渊第一次如此的亲近她。 她的心里自然是无比的欢畅的。 穆裴云缩了缩漆黑的瞳孔,望着面前的两人,心里做下了忖度,“那个人,我会交给皇上的,怎么处置由皇上决定,我不再过问。” “很好,这个交代朕很满意,朕绝对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眯眼凝视着眼前绝美妖媚的女子,北唐炎渊笑的魅惑众人,毫无瑕疵的脸上透着让人沉迷的气息。 而穆遥馨便沉沦了下去…… 她的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的脸,一颗心跳动的厉害。 她突然不后悔那天中了锁欢散,一点也不后悔,当她清晨起床的时候看着床单上的那抹嫣红,她便知道她是他的人了。 那夜,发生的一切……都让她以为一切都改变了。 “皇上。”穆遥馨轻轻唤到,浑然没有去管自己的哥哥还在身边,她现在只想依靠着眼前的男子,她只想要他!她是她的皇后不是么?可凤洛凝呢?想到那个娇小的人,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惆怅。 没有去听女子的呼唤,兀自打横将穆遥馨抱起来,北唐炎渊大步踱步了书房,身后穆裴云袍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他早晚会把今天的一切都讨要回来。 锦央殿。 北唐炎渊将穆遥馨放在了床榻上,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床榻上的人急忙起身,半支着胳膊,“皇上,您,您要走?”女子的声音有些苦涩。 只见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缓缓转身,眸子没有一丝温存,北唐炎渊的声音冷如冰霜,“朕只是把朕的皇后送回来,就当作是奖励。” “奖励……”女子的声音抖了抖,双手紧攥着身下的床褥,“什么,奖励?臣妾不明白。” “皇后乖乖听话的奖励,你皇兄很关心你啊。”说罢,北唐炎渊转身离开,阳光在男子身上折射出一道细碎的光亮。 整个屋子里,独独留下一头雾水的穆遥馨呆愣在那里,“你难道就这么走了?皇上……”轻轻呢喃,穆遥馨跌撞着躺在床榻上,仰面望着床顶,眸中的光亮一点点褪去,转而换上灰蒙一片。 女子十指紧扣在一起,指甲深陷入手心中,一道道清晰的痕迹引入手中。 缓缓闭上眼,穆遥馨的眼角划下两行清泪,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呢?她究竟哪里不好,他为什么都看不到她呢? 为什么…… 她该怎么办?她要如何去做才可以让他看到她呢? * 丞相府中,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坐着的程禀林,微微勾起了嘴角,“丞相,您对我说的事情怎么看?”顿了顿,穆裴云再次开口,“别忘了,你的女儿现在还被当疯子关在皇宫中,没人管呢。” 本事沉默的穆裴云一听立刻瞠圆了双眼,看向穆裴云,“皇子不需要拿老夫的女儿在做威胁。” 他自然知道程绾清在渺烟殿的那场大火中毁了容貌,也知道她现在被囚禁了,可他也没有办法,到现在他连自己女儿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是他最疼在的女儿,怎么能不在意? “我只是在告诉丞相您要谁去做什么事情罢了,难道您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锦妃娘娘被关押一辈子?她已经够惨的了。” 穆裴云添油加醋,看着程禀林逐渐阴沉的脸,唇边的笑更加的浓。 然而,程禀林却眉头一簇正色道,“老夫恐怕要让皇子失望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有余而力不足?”穆裴云轻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可是记得丞相手下囤积了不少兵粮,怎么这会儿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丞相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程绾清,就那样呆在宫中吗?” 故意加重了语气,穆裴云将“程绾清”三个字咬的死死的,他看着程禀林渐渐冰冷的脸,男子的笑更加的狡诈,“丞相如何想的呢?不如拼一次?我手中的兵力……” “加上你手中的兵力,我想足够了吧。” “等老夫想想吧……”说罢,程禀林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在屋中来回踱步,穆裴云的话对他来说显然是个极大的诱惑,原本他就有那样的想法,现在有人协助也不是不好。 反而更加加剧了他成功的希望。 只是,他也要防止穆裴云耍阴招。 “丞相想的怎么样了?”站起身,穆裴云来到程禀林身边问道。 “这件事牵扯太多,需要从长计议!”蓦然转过身,程禀林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当然。” 穆裴云低低沉笑,眼中闪过一丝狭促。 ------------ 153 会恨他吗?  地牢里,遍体鳞伤的男人悬在一处,残缺的臂膛出鲜血淌淌,彪悍壮实俨然不复存在。 “北唐炎渊,你就是个魔鬼,你杀兄弑母,你会不得好死!”男人用最好残存的力气恶言诅咒,他没想到主子会真的把他交出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北唐炎渊对他的话浑然不觉,这样的话他听的太多了,听的心也跟着麻木起来了! “你竟然敢对朕的女人动手?”北唐炎渊一身玄色蟒袍,站在男人对面,潭眸猝然一眯,“这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 语气决然冷彻。 “折磨至死,谁来都不可以停手,尤其是皇后。” “是!皇上放心。”狱卒手握皮鞭,恭敬应道,他们替皇上惩治这些人也不是一两次的了,自然懂得怎么办事。 只要是送来地牢的人,无一幸免! 蓦然转身,北唐炎渊走出暗黑无光的地牢,衣袍的一角迅速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人,穆裴云是给他了,但因此也少了一个心腹,从而会更加快的促使穆裴云加速自己的计划,而他,就等着这个计划给他带来的好处便可。 刚走出地牢,半缺的月悬挂于天际,光色冰凉如水。 北唐炎渊站住脚,几个纵身跃到屋顶,负手而立,衣裾飘扬,黑发被风肆意样子,刹那间自男子身后跃出一道身影,绫桑单膝跪地,轮廓冰冷,“主子,事情正如主子所料,程禀林已经开始动用手中的兵粮,而穆裴云的部队已经在霄阳国边界驻扎,霄阳国主病危在床,已经无力阻止。” 肃然站立的男子只是听着并不言语,忽的北唐炎渊勾唇一笑,分外森冷,“无力阻止?真的是无力阻止么?” “朕看是不想阻止吧?霄阳国主若是想要收回兵权,即便他再病重也会做到,更不会让宋轩协助穆裴云了,只是宋轩不够了解自己的主子,而穆裴云倒是了解自己的父皇几分,但他却真的以为是宋轩执意要帮助他的,他再精明也不过如此,”轻嗤冷笑,北唐炎渊翩然转身,俊削的面孔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朕就等着鱼儿们上钩,程禀林算计了一辈子,到这时候竟然为了女儿乱了分寸,想要和穆裴云一起来搞垮朕?若是他再能忍耐片刻,或许事情便会不一样。” 绫桑已然站起身,和眼前的男子平视,北唐炎渊眼中孤绝冷傲的神情顿时让他一震,他突然想起来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一切似重复在眼前。 “人带来了么?”北唐炎渊神色冷肃,没有半分感情,而身后中了锁欢散的穆遥馨早已经痛苦不堪的独自呻吟,然而北唐炎渊却浑然不觉,他只是看着眼前宋轩启开薄唇,“朕来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宋轩一脸的不耐,但当眼神触及到床榻上的穆遥馨时却是一阵心急火燎。 女子薄薄的里衬已经被汗水浸湿,袒露的领口出肌肤开始泛红,他自然知道锁欢散的作用,只是眼前的人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又是为了什么? 他派人把自己带来,是有目的的吧? “事情的取决权在于你,”说着,北唐炎渊欠开身,让宋轩看到床榻上的人,继而说道,“朕是不会碰她的,也从来都没有碰过,但是你……朕想,不会不去救皇后吧?”峰眉一挑,北唐炎渊意味深长的倪视了一眼宋轩,“想她死,你便不需要答应朕的条件,可以转身离开,朕只需要随便报给霄阳国一个死因就可以了,若是你不想让她死,那么就和朕来做交易。” 北唐炎渊毫无隐晦的说道,他现在只觉得,凤洛凝以外的女人都让他恶心,连碰都不想碰。 宋轩显示一顿,面上平静心里却早已经焦躁不堪,他自幼便喜欢公主,现在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甚至死去? 想到此,宋轩毫不犹豫的开口,“什么交易?” “帮助穆裴云攻打启凌国!”北唐炎渊折过神,语气冰冷淡漠,“如果你能办到,她就是你的!” 鹰一般锋锐的目光顶住床榻上的人,男子唇畔笑意渐浓。 穆裴云不过是希望他妹妹给她借到兵力,那谁借的还不都是一样?都是她妹妹帮他的。 “如何?”暗自冷笑,北唐炎渊的背影在光线下阴兀难测,宋轩却是豁然愣住,他对北唐炎渊的话甚是不了解,他竟然要他帮助穆裴云?果然,在他猜想的时候,北唐炎渊再次启音,“但是你要欠着朕一个要求,用来换穆遥馨的命!只要你按照朕的话做了,她就可以活命!” “要知道,朕要她死有千万种死法,绝对让她痛不欲生,杀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北唐炎渊反过身来,冷漠说道,宋轩一听顿时拢眉,心有不安,“什么要求?” “到时候朕自然会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照做就可以了。” 踱步走到窗户边,北唐炎渊打开窗户,天际渐渐暗淡了下去,一轮清冷的弯月兀自缓缓升起,“同意,你就过去,朕和他们离开,如果不同意,那你和他们离开,而朕看着她死!” 男子的话冷冽如万年寒冰,放下撑在窗户上的双臂负手而立,“你有十个数字的时间思考,否则你想通了她也必死无疑,朕给她的药如果抵过了她体内的锁欢散,也会吐血身亡!” 宋轩伫立在原地,踌躇沉默,北唐炎渊却也不着急,精致绝伦的唇角轻抿一下便开始启声,“一、二、三、四……”当他准备数到五的时候,身后便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走!”一声令下,北唐炎渊纵身跃出窗口,身后宵慕和绫桑也跟了出去。 夜已经彻底沉寂暗黑了下去,北唐炎渊站在屋顶,袍子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你们继续去办朕交代的事情。” 两人听罢不禁四目相对,一时不知道主子要干什么? 听不到宵慕和绫桑的声音,北唐炎渊心里便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故而轻笑道,“朕自然不会在屋顶干等着吹冷风,活着,偷听屋子的事情,”男子的语气轻松,更是让宵慕和绫桑愕然的愣住,他们的主子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么?还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北唐炎渊已经轻点足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淡淡的声音随着风吹入两人耳中,“朕要回去陪着阿凝,看着她睡觉。” 这话,让还杵在屋顶的两人再次呆住。 “绫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朕终于在痛苦寂寞的心底找到了一丝快乐。”北唐炎渊声音轻细,让沉浸在臆想中的绫桑缓过神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近在眼前的男子。 他不清楚主子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当年他们一行七人被主子收留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 但从那场宫变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子。”绫桑的声音极低,他轻唤着,但见男子折过目光,冷冷的望着他,让他顿时感到胆颤心惊,“绫桑,朕已经没有退路了,朕的心在这么多年里已经被抽干了!抽干了……” 绫桑听着,心中也悲凉起来,他忙不迭的接口,“主子还有凤姑娘不是么?” 北唐炎渊的瞳孔遽然收缩,清冷的月色挤进里面,映出一个点。 “阿凝?” 男子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似是被哽住,潭眸中蒙上一层空洞苍茫的灰色。 是啊,他还有阿凝,还有她…… 只是她能给他一次信任,两次,甚至三次,她还能给他更多么? 站在一侧的绫桑本以为主子还会再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缄默不语,孤寂的立于屋顶,从他的角度望去,男子整个人都好像被镶嵌在月色中,越发的冰冷。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绫桑,你先回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得到吩咐,绫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北唐炎渊独自一人孤立的站在屋顶,他微仰起下颚,展开了双臂打开怀抱,寒风扫面而过,突然,夜色里传来一声声若不可闻的细小呜咽,男子缓缓蹲下,双臂缠住自己,紧紧拥着,十指抓皱了玄色的蟒袍。 他将头埋进臂弯里,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却没有一滴泪落下,他只是从喉咙里压迫出细微的抽噎声。 “母后,渊儿该怎么办?渊儿已经在走向万劫不复,渊儿……好不舍得阿凝。” “舍不得……” 他真的好怕,在自己颠覆一切的时候,凤洛凝会恨他,会恨他吗?! 他也会有懦弱的时候…… 半空的月色散发着凄冷的光,玄色的身影缩瑟在风中,孤独无助…… ------------ 154 阿凝,你总是让朕吃惊,让朕感动  阳春三月,鸷鸢国边城军部。 夜晚,雾气浓重,篝火腾起一簇簇炽烈的火苗,在暗夜下如绽开的花朵一般。 弯月在空中时不时被飘来的云遮掩,时明时暗。 一行行铠甲士兵在营地里来回巡逻,突然,一道黑影轻盈的掠过众人翻身钻进营地,黑影躲在帐篷的一处,又顺利的躲过了另一队巡逻的士兵。 穿梭在燃着篝火的军营里,黑影的双眸透着一股激灵调皮,“父亲还说这里不容易闯入,哪有那么难,这些分明是一群笨蛋嘛,也不知道那个什么云将军长的样子,该不会是虎背熊腰吧?” 黑影自言自语道,压低的声音里仍然透着一股子清脆。 “谁在那里?!”男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军营里突兀的响起,发生的正是云凡辰的贴身护卫夙云,在男子的一声呵斥下,周围巡逻的士兵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有刺客,有刺客……” 士兵们喊了几声,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 “糟了,被发现了。”小声嘀咕着,黑影见势不妙急忙翻身离开原来藏匿的位置,临近跳进了不远处的帐篷里,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被发现她才惨了呢。 踏入帐篷的时候,黑影眼前显示一亮,她紧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眼前的男子袒露着上身,精壮的臂膀,古铜色的肌肤,还有,还有一张让人血脉喷张的脸,黑影愣了一瞬,紧接着卡在喉咙里的声音便猛地爆发出来。 “啊……”尖锐的嗓音立刻引来帐篷外的人,夙云带着众人纷纷朝着云凡辰的帐篷赶去。 云凡辰被眼前的人这一叫顿时愣住,穿着一半的里衬顿时斜挂在肩膀上,手中紧握着准备作为武器的衣带也随之松懈了下去,但转瞬间,男子便冷下了一张脸沉声问道,“你是谁?是谁派你到军营里来的?” 他连剑都没有拔出来,显然是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中,他的目光上下移动了一眼,俊眸便撇开来去,而与此同时,那黑影竟然纵身一跃来到他身边,竟然将手中的匕首横放在他脖颈上。 “别动,否则我杀了你!”黑影脆声说道,转而又变得结结巴巴,眼睛瞥向别处,“你,你把衣服先穿上。”云凡辰听罢只是微微勾勒唇角,照做。 身后的人分明是分不清事情轻重,她可能还没搞清楚是她的命重要还是他穿上衣服重要吧? 云凡辰兀自整理好衣服,修长的十指将身前的衣带缓缓系上,举止幽缓。 外面,以夙云为首的众人赶到帐篷外,却又听不到帐篷内有任何声音,可又不敢擅自闯入,众人也知道将军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般的刺客伤不了他,可现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在那一声惨叫之后,便化作一片寂静。 众人心里开始觉得不安起来,帐篷中的人沉寂无声,帐篷外的人却焦急万分。 最后夙云耐不住性子,索性开口询问,“将军,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黑影听到外面传来的话,手中的匕首一抖差点掉到了地上,她垫着脚尖,狐疑的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声音更加的结巴起来,“你,你是他们的将军?那个姓云的?” 她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她,她一直以为云将军是个膀大肩粗的大汉,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 天啊,怎么可能…… “那你以为我是谁?一个被你随便都可以拿着匕首威胁的白面小生?”云凡辰戏虐说道,黑影在身后听着差点想咬舌头自尽,族里的女子们都说外面的男人狡猾阴险,果然没错。 眼前这个人年纪轻轻就这般威风,看来确实有点心计。 外面的夙云见云凡辰仍然不说话,急忙再次问道,“将军?”他心里琢磨,这次如果将军再不说话,他就闯进去。 然而,帐篷里却传来了男子轻巧的声音,“夙云,你进来看看不久知道我有没有事么?”男子的语气里有极度压抑的低笑。 他分明感觉到身后的人慌张无措,抵在他脖颈上的匕首也开始抖来抖去,这让他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人,也会突然的手足无措,也会做些不经过大脑的事情,但就是那样一份单纯洁净让他从心底慢慢滋生出异样的嫩芽。 他知道那在他心中正不断滋长的是什么,它叫爱情。 夙云听到云凡辰的话便心下不解的掀开了帐篷帘子,眼前,眼前的算是怎么回事?他急忙迈进去放下的帘子,外面的人顿时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夙云将军也变得怪怪的。 眼前,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正拿着一把匕首架在将军的脖子上,而将军还静立不动,让他进来瞧瞧?夙云惊诧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什么看!”黑影一出声,夙云再次愣住,一脸的僵硬无奈,“你,你是女的?”而且是个女刺客? 黑影被整的不耐烦了,伸手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黑布,“我就是女子怎么样?你们军营一点都不好玩,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她把匕首朝着云凡辰的脖子上抵了抵说道,“你是将军,那你放我走吧,我也不挟持你了,只有我安全离开。”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夜探军营,我就放你走。”云凡辰岿然不动,任由女子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唇畔浅笑,耳边顿时响起女子欢愉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么?她们都是外面的男人诡计多端,你不是想骗我吧?” “我从来不骗人,更不会骗女人。”含笑说着,云凡辰找夙云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出去,“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小伎俩就像挟持我?那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女子一听,急忙把匕首收了回去,他说的没错,她从一接近他开始就感觉到了他估计发出的内力,但是她好强嘛,只好硬着头皮呆在这里了。 “我叫雪沁,科尔木雪沁,是邑蒙族族长的女儿。”一屁股坐在垫子上,雪沁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她闹了一圈快渴死了,“这酒好辣,不如我们族里的好喝,下次我带点给你。” “邑蒙族?”云凡辰感到诧异,但看着女子单纯爽快的样子也没有多做思考,“我听说邑蒙族周围机关重重还遍布毒药,你还是不要来回走动了,既然邑蒙族从来都是与世隔绝的,那你何必出来?” 雪沁一听立刻从垫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云凡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因为我不想墨守成规,邑蒙族世世代代都住在草原上,不与外界交流,生活的确很和平,但是却很落后,我不想这样。” “所以,我改变不了族人,那就改变自己。” “改变,你要怎么去改变?要知道你生在邑蒙族,天生没有心机争斗,要怎么存活?你以为什么都是那么简单?” 云凡辰揶揄道,冷眉轻挑,直直望着眼前的女子。 然,雪沁却不服气,她大步迈上去,仰头和云凡辰对峙,神色坚定凛然,“我还没有去尝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要不然你就教我,把我教会!” “教你?我没那闲工夫,我是带兵打仗的,不是奶妈子看孩子的!”云凡辰毫不留情的回绝,他只是单单不希望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子被世俗侵染。 女子被这么一说,顿时委屈的咬紧双唇,愤愤甩着胳膊,“我就是要尝试不一样的人生,就要!”雪沁说完,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剔透的小脸,眼中露出无限畅想,这一神情又让云凡辰想起来凤洛凝。 他不知道她在宫中好不好…… 与此同时,鸷鸢国,宸佑殿。 “阿凝,你没事吧?朕要宣太医。”北唐炎渊将女子抱进怀中,细心的呵护着,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雪,蜷缩在北唐炎渊的怀中疲惫而幸福的摇着头,“渊,我没事,只不过是害喜害的严重吧。” 最近今天她吐得越来越厉害,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反映厉害就让北唐炎渊降罪太医吧。 “阿凝,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朕说。” 将凤洛凝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北唐炎渊轻声说道,他没想到拥有一个他们的孩子会让凤洛凝这么痛苦。 身侧几个宫女端着东西站在那里,看着皇上如此细心的模样均是大吃一惊,但谁也没敢把目光正视到皇上身上,她们低着头只是偶尔瞥上一眼。 “都先下去吧。”突然,北唐炎渊冷声吩咐,几个宫女应了一声,便匆匆茫茫的端着手中的东西出了房间。 倚靠在男子的臂膛里,凤洛凝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她这几天吃不下什么东西,甚至每天都要呕吐,让她觉得全身无力。 双手饶过男子身体两侧,缠住北唐炎渊的腰身,将头枕在男子的胸口,她觉得身体连带着心都暖暖的,“渊,你说我们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朕觉得女孩好,会想阿凝,不过……男孩也好,朕一定会把他培养的很优秀,成为……” “成为我们的骄傲。”女子适时的结果话来,她躺在男子的怀中已经变得模模糊糊,双目轻阖着,樱唇发出弱弱的碎音。 “我记得渊说,要把男孩培养成为我们的骄傲,我记得。” 我记得…… 北唐炎渊双臂一紧,身子顿时僵硬如石,她说她记得,她听到了他的话,心里的欢喜一层高过一层,潭眸深深凝望怀中的人,接着缓缓低头吻上女子的额头,吻如薄翼却深入缠绵。 “渊,”迷糊中,凤洛凝小声嘤咛,轻唤着男子的名字。 “嗯?”北唐炎渊应道。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所以渊不要再觉得孤单了好不好?你还有我,还有梦影……”女子的声音止了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北唐炎渊以为她彻底睡着了,但女子的声音却继续缓缓的传了出来,“渊,我相信你……” “相信你……” 北唐炎渊乍听,黑眸微瞠。 “渊,你一定,不要害怕……” 说完,女子才缓缓陷入沉睡中,她太累了,孱弱的身体有些担负不起这么折腾,但女子清秀的面容上,一弯浅笑却一直挂在那里,挥之不去。 平稳的呼吸自女子口中传出,北唐炎渊紧紧裹住怀中的人,一颗心因为她的话而震撼。 男子深邃的眸瞳中迸射出璀璨的光泽,他弯起唇露出纤尘不染的笑,“阿凝,你总是让朕吃惊,让朕感动。” * 漆黑的殿宇里,不燃丝毫灯火,只剩下一束朦胧的月光照进屋内。 墙角里,程绾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这是刚刚从窗户飞进来的,她看来一遍将那张纸被揉搓成一团,忽的,她再次将那团纸打开,仔细盯着里面的字,一行一行看的清清楚楚。 焉得,丑陋的脸上嘴角一点点的翘起,嘶哑的声音破喉而出,仿佛被撕裂的布帛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袖蓝……” 站在屋外的人听到程绾清唤自己,急忙躬身靠近门边,“娘娘有什么吩咐?” “按照我说的去做……”嘎吱粗哽的声音隔着门响起了,让袖蓝打了个冷颤,自门缝中递出来一张纸条,袖蓝慌忙接住急急的退后几步说道,“袖蓝知道了。” 重新坐回墙角,程绾清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这一切她都要讨回来,都要! “我的脸不可以白白送掉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她想了那么久,安静了那么久,只是等待着时机到来罢了。 ------------ 155 出宫  三月中旬,突然接到了凤召天的书信,他说要迎娶北唐梦影,日子定在七天之后。 得到这个消息最为开心的莫过于北唐梦影了,她几乎天天都往宸佑殿跑,除了想了解更多关于凤召天的喜好,还有便是要多见见凤洛凝。 鸷鸢国和启凌国相距甚远,可不是宸佑殿和洛水殿,不稍一会儿就能到。 今日,北唐梦影一直都没有来找凤洛凝,她觉得无聊便除了宸佑殿四处散步。 天气开始变得暖和了,当她收拾衣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个冬季都没有穿那件绣着落微花的狐裘袄子,其实不是她忘了而是不舍得穿,那里面寄予了北唐炎渊太多的感情。 一路想着过去的时候,当凤洛凝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眼前是一座桥,而桥的那头连接的便是她上次无意间闯入的阁楼。 这次来,她看着眼前伫立在重重水雾中的阁楼,脚便不自觉地朝着里面走去。 走到门口,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阁楼的门,这里依然没有锁,但也没有人存在。 凤洛凝走了进去,站在屋子中央,上次她来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些慌张,所以并没有很仔细的看,这次她进来心里就宽缓了许多,不由得把屋子逛了个遍,走到楼梯边的时候,凤洛凝扬起下颚朝上看了看,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 但是好奇心驱使她还是走了上去。 她一步一步走着,踩在阶梯上响起了吱吱的声音,她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左手放在胸口握成了拳头,“有人吗?”小声询问着,凤洛凝迈上了最后一级阶梯。 眼前的一切顿时呈现在面前,一张女子的画像正对着她,那画中的人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能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凤洛凝像是找了迷一般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站在画像面前,仰起自己的小脑袋,她紧紧盯着墙上的画,似是想要从里面探寻到什么一样。 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她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到了唇边她却说不出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她再将目光移到画像底端,上面赫然描着几行小字,凤洛凝一看,小嘴半张着,清眸微瞠。 “这,这是渊的母后?”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又仔细的看着画中的人,女子巧笑嫣然,绝世倾城的脸上透着妖媚,但又有一股清雅淡然之气,单单是从画中便能让人感觉到,这是程绾清所比不来的。 然,这样的感觉让凤洛凝更加的奇怪,当年的惨剧是如何发生的? 她多次感觉到北唐炎渊那么在意自己的母后,又为什么要亲手杀死自己的母后呢? 说不通,说不通…… 懊恼的蹲下身来,凤洛凝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将下巴抵在叠交的双臂上,她仔细想着,想要想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凤洛凝靠在胳膊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灿烂明晃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划下一缕缕交缠的光线,将天边燃烧起来,缓缓的漫天的红霞被暗夜笼盖,清冷的月色悬挂于天。 阁楼中没有点灯,唯一的光线便是从窗户中照进的月光。 凤洛凝缓缓醒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慌忙站起身来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衣服。 “怎么会睡着了呢。”边说着,凤洛凝边朝着楼梯处走去,刚迈出脚,屋子中的蜡烛突然被点亮,瞬间她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 “啊……” 几乎一声,凤洛凝吓得双手紧紧抓住抱住自己的人。 “阿凝,你太不乖了,怎么可以乱跑?”北唐炎渊语气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霸气。 凤洛凝暗自咬着双唇,心里“砰砰”打鼓,她怎么会睡着了呢,现在可好,被逮到了,她急忙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渊,我,我只是无意间就走到了这里,然后,好奇的进来看了看。” “呵呵。” 北唐炎渊听着怀中女子着急的语气,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从他进来她就在睡觉,连他把她抱进了怀里都不知道,还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他不得不感叹她实在是睡的太沉了。 从下午他来这里看母后遇到她到晚上,她能一直睡着。 咦?! 被耳边的笑声震住,凤洛凝茫然的抬头,她以为北唐炎渊会生气责怪她乱闯进来,但他为什么只是笑? “阿凝,是被母后找来的么?”男子突兀的来这么一句话,让怀中的人更加怔愕,“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露出茫然的神色,男子也不着急解释,这是挑起精致的嘴角笑了起来,“阿凝,看到了那边的酒了么?” “嗯,看到了。”她刚上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里放着很多酒,只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见女子被自己引开了话题,北唐炎渊的笑意更浓,眉眼一挑,抱着凤洛凝便走了过去,“这里面有一坛酒叫什么你知道吗?” 男子的声音很轻,在夜中缓缓划开,落入凤洛凝的耳中,那话中竟然带着忧伤。 她摇了摇头,清眸望向男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醉生梦死。”北唐炎渊回道。 “醉生梦死?!” 惊诧一声,凤洛凝便飞快的噤了声。 只见北唐炎渊抱着她坐下,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母后曾经说,这酒只有一坛,当朕最高兴或者最痛苦的时候喝下,那时候朕就会好好的休息一场。” “可是朕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高兴的事情,”顿了顿,男子修长的手指划过女子清秀的脸庞,“朕总想着在遇到一件高兴的事情之后还会有更高兴的,可朕也不知道什么是更高兴的,朕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心的事情了。” 烛光摇摇晃晃,映入男子的眼中。 凤洛凝专注而失神的望着,心里却在为北唐炎渊而疼痛。 “那痛苦的时候呢?”她问着,小手也抚上男子的脸颊,那张脸微微冰凉,她尽力用手去捂着,北唐炎渊眯着眼睛,温润的笑着,“痛苦?” 男子抿唇,阖上眼眸陷入沉思,脸上温热的气息渐渐蔓延到全身,“朕每日每夜都很痛苦,朕不知道一坛酒要怎么去分?要怎么分上五年。” “所以,朕一直都没有去动。” 凤洛凝颔首,她懂了,只是,她能做什么?她突然觉得那个男子在霸道邪佞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刻脆弱的心。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北唐炎渊却将她抱了起来,“好了,阿凝,该回去休息了,”走了几步,男子突然又停了下来,“朕希望那坛酒永远都不会因为痛苦而喝下!” 说罢,烛光顿时灭了下去,两人消失在阁楼中。 一连几日,凤洛凝都乖乖的呆在宸佑殿,让她奇怪的是北唐梦影也好几日都没有来了。 “洛凝,洛凝。”正想着,屋外便传来北唐梦影的声音,凤洛凝含笑站起身来,“梦影,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也不来看我。” “怎么?想我了?”北唐梦影进门后先是打趣,然后就拉着凤洛凝坐下,“我这些天都在准备这个!” 将一沓子东西放到桌子上,北唐梦影略显得意,脸上也洋溢着欢快的笑。 看着北唐梦影递来的东西,凤洛凝顿时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她动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几张纸,上面大大小小的画着些东西,还有名字,凤洛凝便看边念了出来,“苏锦绸缎?百味馆?……” 后面连续好几家店铺。 “梦影,你写这些干什么?”凤洛凝不懂,便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是要去啦,我举要离开鸷鸢国了,怎么样也要把我在鸷鸢发现的这些好东西带着你分享分享,我可是想了好几天才把这些铺子什么的都想全了,还准备好了马车,我们瞒着皇兄出去。” “出去?”凤洛凝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肯定的点了两下头,北唐梦影双手掐腰,一脸的笑意。 凤洛凝看着手中的一沓纸张,很是为难,但她看着北唐梦影热情的样子却又不好拒绝。 “哎呀,洛凝,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笑着上前抱住女子,北唐梦影将怀中的人紧紧拥着,“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还有我皇兄,你的小皇叔我也会帮你照顾的。” 本是笑着的女子,转瞬间便哭了起来,眼泪落进凤洛凝的领口,让她的身子猛然紧绷,“梦影,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的声音里有些焦急,急忙扳过身前的人,只见北唐梦影拼命的擦着自己的泪水,轻轻笑道,“我哪里是哭,我是高兴啊,只是我还有些舍不得你们罢了。” 凤洛凝听着,心里顿时也伤感起来,她抓着北唐梦影的手,点头说道,“那我们走吧,在被你皇兄发现之前我们可是要回来的。” “就知道洛凝最好了。”撒娇的摇着凤洛凝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了宸佑殿,朝着洛水殿走去,马车正停在洛水殿外。 上了马车,北唐梦影吩咐一声,马车便缓缓前行。 热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三月天气转暖,百姓也都不再关在屋子里,开始出来活动。 凤洛凝和北唐梦影欢喜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是凤洛凝没有见过的,她看着双眼都开始发亮,“梦影,我真的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些东西啊。” “我就说应该出来吧?”拉过凤洛凝,两人下了马车。 按照北唐梦影图纸上的安排,两人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买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准备回宫里。 坐在马车里,看着满载而归的物品,两人疲惫的靠在马车里睡了过去,马车行驶的很慢,也不会感到颠簸。 不知睡了多久,北唐梦影先醒过来,她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眉头一簇,怎么这么晚了他们还在马车里?她再探出头望向车外,顿时慌了起来。 这根本不是去皇宫的路! 她们要被带到哪里去?! 沉住气,北唐梦影没有尖叫,而是轻轻叫起凤洛凝,见女子醒来她飞快的将手捂住凤洛凝的嘴,“洛凝,不要出声,我们现在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这里不是去皇宫的路。” 凤洛凝一听,立刻怔住,双眸瞠圆里面布满惊恐。她紧紧握着北唐梦影的手,看着比自己要镇定许多的北唐梦影,声音缓缓的发了出来“梦影,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她努力的让自己变得镇定,但心里其实早已经害怕的要死。 “嗯。”小声应着,北唐梦影从马车里找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里是一块玉如意,是她专门为凤洛凝挑的。 拿着玉如意,北唐梦影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从车帘的一侧看向外面,整个马车上出来他们就只有一个马夫了,她看着马夫的背影,突然间觉得比她安排的那人魁梧了许多,应该说是从他们准备回宫的时候,人就换了,只是她们都没有注意罢了。 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玉如意,北唐梦影一鼓作气掀开车帘,将玉如意朝着那人的脑袋上狠狠砸去。 男人吃痛,眼前一黑顿时跌落下马,北唐梦影趁机握住马缰,驾着马调转朝着皇宫驶去“洛凝,没事了,我们很快就会皇宫了,你不要担心。” ------------ 156 噩梦,生不如死!  夜黑风高,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淡淡的光晕铺散而下,苍茫的夜色下男子负手而立,明黄的袍子随风舞动。 “还没有消息吗?”沉声问道,男子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愤怒。 他傍晚回来宸佑殿,竟然不见凤洛凝,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去了洛水殿,可是,洛水殿也没人!她们竟然出宫了! 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北唐炎渊一颗心满是担忧,他只剩下凤洛凝和北唐梦影了,她们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皇上,还没有呢。”得贵躬身说道,声音也颤巍巍的,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冷汗涔涔。 这都绕着整个都城找了好几圈了,都没有找到,恐怕,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有不敢说出来。 “没用的东西!”说罢,北唐炎渊一甩衣袖,迈步朝前走去,“给朕准备马!”得贵一听急忙跑去准备。 马车滚起层层尘土,在黑夜里看的并不透彻,北唐梦影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渗出冷汗,她拼命驾着马朝前奔去,一刻也不敢松懈,“洛凝,我们就快到都城了,马上就能看到城门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 “真的么?”凤洛凝掀开车帘几乎要喜极而泣,“我们没事了,进城就没事了。” 一声马叫嘶鸣,马车停了下来,然而城门已经紧闭,她们现在进不去,北唐梦影故作镇定,回头看了凤洛凝一眼,“洛凝,你在马车里等着,我下去敲城门。” 说完,不等凤洛凝开口,北唐梦影便跑了下去,她跑到巨大的城门前挥动着拳头拼命的敲打,喊叫,但是的力气太小,拳头打在门上几乎不起什么作用,竭尽全力喊出的声音在狂风中迅速的被分散,飘零殆尽! 但是,她知道不能放弃,她不能…… 坐在马车上,凤洛凝看着北唐梦影的举动,双唇咬的死死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那个正在敲着城门的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啊,现在,她的双手都已经被粗糙的城门给划伤。 凤洛凝看不过去,顺着马车要下去,然,她的脚尖刚刚着地,身子便被驾起,被扔回了马车里。 “啊……梦影!” 这一下跌的凤洛凝腹部钻心的疼,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衫,从马车里爬起来想要看看北唐梦影怎么样了,她听不到北唐梦影的声音了,“梦影……” 扶着马车边缘坐起来,凤洛凝忍着身体的疼痛朝外望去,从被风撩起的车帘里她看到北唐梦影被人打晕正扛着朝这边走来。 “砰……”的一声,凤洛凝恍惚中感觉到身边一阵闷响,她知道是北唐梦影被放在了她的身边,“梦影,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眼前越来越模糊,凤洛凝疼的看不清北唐梦影的样子,身边的人也不回答她,只有马车外传来一道男人粗暴的声音,“真是麻烦,还要我再抓回去。” 紧接着,凤洛凝便眼前一黑,晕倒在马车里。 “两个女人我们怎么分?”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人迎合起来,“轮着来,不是说了直接处理掉吗?不要留活口!” 暗淡的光线,嘈杂的声音,北唐梦影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突然,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部被绑住,而身边的凤洛凝还昏迷不醒。 “洛凝,洛凝。”凑到凤洛凝的耳边,北唐梦影小声唤着,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等她凑近凤洛凝才在暗淡的光线下看清凤洛凝的脸,惨白至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缓缓留下来, “痛……” 昏迷中的凤洛凝轻声呢喃着,北唐梦影一听吓了一跳,急忙欠身去看凤洛凝的身下,见到没有血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洛凝,你醒醒。”自此唤到,北唐梦影稍稍加大了语气。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凤洛凝费力的睁开双眼,瞠开的清眸中暗淡一片毫无神色,灰蒙蒙的一片。 “梦影,我好痛。”嘶哑的声音低喃着,凤洛凝努力让自己恢复神志,看清眼前的人。 她轻轻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神色一慌但也不敢大声喊出来,毫无光彩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瞬亮堂,“梦影,你没事吧?” 她想起来在她昏迷之前,北唐梦影被打晕扔上了马车,“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摇摇头,北唐梦影皱起了眉头,是谁要绑架他们?这样有目的的劫持绝对不是为了敲诈勒索的。 正当这时,外屋的几个男人走了进来,看到两人都已经醒来便笑呵呵的靠近,一脸猥亵。 “醒来了?刚好。”领头的男人走上来,站在凤洛凝和北唐梦影面前低低俯身,“从哪个开始呢?” 北唐梦影紧蹙双眉,急忙挡在凤洛凝身前,“你们想干什么?!要是你们敢动我们一下,我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大声威胁着,北唐炎渊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要靠近的人,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凤洛凝经历过!她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所以,她不能让北唐梦影受伤,不能! “你们,你们有什么就找我!找我!不要碰她!” 凤洛凝紧闭着双眼,大声吼出来,这一声把北唐梦影都喊愣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凤洛凝这么大声说话。 难道…… 她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看着眼前一群让人恶心的男人,“你们要是男人,有本事来找我,别欺负她,否则你们就连男人都不如!” 她不能让凤洛凝出事,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他执意要 几个男人听到北唐梦影的话顿时大笑起来,他们笑的张狂,领头的男人突然蹲下身紧紧钳住北唐梦影的下颚,“你看起来也比她漂亮,当然是从你开始了。” 说罢,男人将北唐梦影抱起来,嘿嘿的笑着。 瞪大双眸看着北唐梦影被带走,凤洛凝急忙朝前扑去,口中不断的叫喊着,一声比一声哀恸,“梦影,你们放开梦影,放开她!” 心里的恐惧俨然被眼前的一切掩盖了下去,她挪动着身体,可是根本不管用,她动不了。 而前面已经传来北唐梦影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咒骂声,连带着布帛撕裂的声音还有男人的笑声,全部注入凤洛凝的耳中,仿若深深在她的心上刨了一刀,血肉模糊。 她连呼吸都不敢了,只是瞪大双眸看向前面,她拼命的朝前爬去,身子蹭在地上,声音也变得哽咽嘶哑,“你们放开她,放开她!你们这群混蛋!” 她吼着,可是没有人理会,前面嘶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北唐梦影咒骂着,威胁着,一声大过一声,直至一道痛苦的哀嚎之后,声音忽的弱了下去,惨叫的声音在凤洛凝身上开始划裂。 她觉得心都快要滴出血来了,全身冰凉…… “求求你们放了我,不要,放了我!”北唐梦影尖锐的声音已经开始慢慢转化为哀求,她无力的喘息着,香汗淋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每一分每一秒都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凤洛凝匍匋在地,泪水沿着脸颊流出来,紧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呜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就像压迫着挤出空气一般。 “不要碰我,不要……”凄厉的吼声在拔到最高处突然止住,再也没了生息,凤洛凝无力的身子顿时紧绷起来,她猛地抬头,果然前面已经没了女子的声音。 “梦影!你回答我,梦影!” 凤洛凝一遍一遍的喊着,知道最后一丝力气在身体里消失殆尽,她也没有再听到女子的声音,她的心沉钝而疼痛。 贴近地面,她感觉到有人正在朝着自己走来,她惶恐而害怕,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次轮到你了。”男人大笑起来,那笑让凤洛凝顿时怨恨起来,她猛地扬起头,目光灼烈的瞪着近在眼前的几个人,“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 她说道最后却再次哭泣起来,小声的嘤咛,仔细听却只有两个字,“梦影……” 正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屋子的们却被猛地踢开,风狂暴的席卷进来,震碎了每个人的耳膜! 明黄的袍子顿时浮现在众人眼前,身后御前侍卫洛允带领着御林军纷纷敢过来,终于追上了皇上。 北唐炎渊站在门口,冷冷的环视了一圈,怒目而视,解下外袍盖到北唐梦影身上,“梦影?”低声唤着,听到声音的北唐梦影缓缓睁开双眸,眼神涣散,她看着北唐炎渊,残败煞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皇兄,我没事,快去救洛凝。” 阿凝?! 放下北唐梦影北唐炎渊径直走到里屋,压抑下的缓慢步伐似是在此刻踩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谁也不知道这个善变的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157 梦影死!  “轰隆……”暗夜中一道閃雷将天际划裂,亮白的光将北唐炎渊的脸彻底照亮,阴兀嗜血的瞳孔中散发着浓浓杀意。 凤洛凝惶恐怔然的瞪大眼,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领头的男子还没来得及惨叫,顷刻间便七窍流血瘫倒在地,全身的骨头仿佛都顿挫开,没了支撑。 “找死!” 被北唐炎渊的凶狠吓了一跳,凤洛凝的双眸一眨不眨,她看着其他的人全部恐惧的跪倒了地上,北唐炎渊对他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兀自上前将凤洛凝抱进怀中,手指稍一用力便将束缚的绳索解开,“阿凝,你很不乖,竟然瞒着朕跑出来。” 他没有问女子有没有事,他的心还在痛着了,再晚一点,他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渊,渊……”靠在北唐梦影怀中,凤洛凝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把积压在心里的恐惧全部都哭诉出来,她好害怕…… 可当她刚发出声音便突然止住,她惶惶然的抬头一把推开了北唐炎渊,男子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眸中伤痛! 只见凤洛凝飞快的奔向北唐梦影,在临近女子的时候赫然止住了步子,女子安静的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好似没有了生息,美丽的容颜惨白如纸,冷汗淋漓,娇弱的身上盖着北唐炎渊的外袍。 缓缓挪动着步子,凤洛凝每走一步都像是脚下踩着钉子,疼的她双腿打颤,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的冲了过去,扑到北唐梦影面前,苍白的脸颊上泪水如注。 “梦影……”她低唤着,将女子抱入怀中,清眸不敢移开,“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严重?” 他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梦影,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带你会皇宫,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去……”手轻轻抚上北唐梦影的脸颊,凤洛凝哽咽说道,“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声音,北唐梦影眯合着双眼,神色混沌不堪,双唇连续颤抖了好几次才将声音发出来,“洛凝,对不起,是我,执意要出来,才会这样……” 她忽的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凤洛凝的胳膊,眼中有泪缓缓流出,“洛凝,你听我说……我,我要撑不住了,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等你好了,你可以跟我说上十天十夜!”凤洛凝拼命摇头,她不要听北唐梦影说丧气的话,不要听啊! “你听我说!我不想多余的救治耽误了我说话的时间!,”北唐梦影突然拔高的声音,死死顶住凤洛凝,粗重的喘了一口气,“我不能代替你去照顾,照顾凤召天了……不能了……” 北唐梦影说着,泪流的更多了,她真的好伤心,她再也不能嫁给凤召天,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还是没有那福分啊…… 凤洛凝以为北唐梦影在担心凤召天会嫌弃她,所以才说这样丧气的话,她连忙摇头否认,“不会的,梦影,小皇叔不是那样的人,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我还要送着你嫁到启凌呢,嫁过去。”凤洛凝的泣不成声。 然,北唐梦影还欲说什么,却只觉得胸口一窒,她深深的喘息了几口气,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接着第二口,第三口……那血鲜艳刺眼,大片的氤氲开来,凤洛凝一懵,瞠圆黑眸愣在原地,“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吐血?梦影,你为什么会吐血……” 她朝着地上望去,那里赫然躺着一滩血,仿若一头狰狞的怪兽正对着她狂笑,她的心猛然一颤,双臂止不住的颤抖,嘶哑破碎的字节在嗓子里费力挤出来,“渊!梦影流了好多血,渊!” 她能找的也只有北唐炎渊了,她该怎么办? 北唐炎渊早已经站在她身后,凝眉瞅着地上的北唐梦影,胸口遽然疼痛,他别过脸并没有上前,潭眸微微开始泛红,“母后,渊儿没有保护好梦影,连最后的亲人,最后的亲人……都离开朕了,朕却无能为力,救不活她……” 他的声音酸涩苦楚,轻若如风,一吹即散。 沉浸在悲痛中的凤洛凝并没有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她将手扣在北唐梦影的脑勺上,只觉得一股股温热的暖流直涌到她手上,兀自抽出手,凤洛凝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手掌,连呼吸都突然止住,手悬僵在半空,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无力过, “梦影,梦影……你醒来看着我,我们回皇城去,只不过是流了点血而已,会没事的,等我们治好了,我出嫁,嫁给小皇叔,你看着我不要闭上眼。” 怎么办?怎么办啊! 凤洛凝只觉得整个世上只剩下了她和北唐梦影,她要救她,要救她! 阖着的双眸缓缓撑开,北唐梦影眼神沉寂的望着凤洛凝,气若游丝的抽出一丝笑来,“嗯,我会好起来的,然后嫁给凤召天,照顾他,一定要照顾他……”北唐梦影低下眼眸,目光定在凤洛凝的肚子上,渐渐的凤洛凝竟然听到了一声声低泣,那哭声一节捱着一节,断断续续,气息竭尽。 “可是,我没办法去他的身边了,洛凝,我好冷,我……好像看到了母后,”顿了顿,北唐梦影突然将目光移到远处,落到了北唐炎渊身边,“皇兄,我真的好想母后,我要,去陪她了。” 北唐炎渊背影一怔,僵硬如石,凛冽的眸中伤痛尽染! “你,一定不要再孤单,因为有洛凝在身边啊……” 她紧咬着双唇,殷虹的血自紧抿的唇间流出,触目惊心!凤洛凝看着却束手无策,北唐炎渊既然不来救了,那就已经代表,北唐梦影活不了了,她活不了了! 梦影,活不了了……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你还没看到我的孩子生出来,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梦影,你的刚毅坚持,你的毅力都哪里去了?!你要是这样离开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不会!”她不要眼前的一切成为事实,不要!凤洛凝拼命摇着头,否决发生的一切,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凤洛凝的胸口剧痛,仿若被生生剥离了一般。 北唐梦影轻蹙了一下眉头,突然轻笑道,“洛凝,我真的好想母后,好想她……现在我能见到她了,我想不顾一切的去找她了,那些事情就要麻烦你,麻烦你帮我完成了……”紧攥着凤洛凝的衣袖,北唐梦影让自己尽量清醒些,“你……就算不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了,好累……” “洛凝,一定要幸福,要幸福开心的过下去,一定要……保持着你那颗纯净的心,”她深呼一口气,垂首轻喃,“答应我,一定要……开心……” “母后,梦影来见你,梦影好想你……” 攥着衣袖的手颓然的落了下去,划下一道亘古隽永的弧度,紧接着便重重的打在凤洛凝的身上,北唐梦影平静的面容上绽开了一丝笑,安详而纯净。 凤洛凝呆怔了一刻,胸中攥着锥心刺骨的痛,淌出的泪水一滴滴打在女子的脸上,忽的,凤洛凝的声音呼啸而出,震碎天际! “梦影……!” “轰隆!!”又是一道閃雷劈过,照在凤洛凝伤痛欲绝的脸上,阴森恐怖,穆然转身的北唐炎渊也怔然在原地,语气里悲痛沉沉,“梦影……” 是皇兄太无能了,是皇兄伤害了你,让你自幼就失去了母亲,是皇兄的错…… 隐忍的悲痛愤怒,顷刻间全部蔓延上眸瞳中,但当他看到缓缓站起身的凤洛凝时,那缕即将涌上的腥红顿时隐退了下去,他疾步上前将凤洛凝抱入怀中,“阿凝。” “渊,梦影睡着了,我们小声点不要打扰她,”抬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凤洛凝迷茫的歪着小脑袋盯着,“好多血啊……”她又用手戳了戳北唐炎渊的胸口,忽的低泣起来,“渊,我知道你也伤心,你也心痛,你为救不了梦影心痛,但是我们都无能为力,她想睡了……她……” 说到此,凤洛凝泣不成声,北唐炎渊紧紧拥着她,眸色沉重! 凤洛凝颤抖着身子压抑着自己,步履蹒跚的走出屋子,走向被御林军擒获住的几人,胸口火烧火燎般的灼痛。 眸瞳里浑浊不堪,凤洛凝瞳孔皱缩起来,耳边盘旋着一声声亲昵欢快的话语,银铃般的笑声猝然呈现。 “洛凝,我担心如果我嫁去了启凌国,那你要怎么办才好呢?程绾清他们一定会欺负你的,还有那个穆遥馨。” 还有更多更多的话,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 “哈哈哈!!”娇弱的女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她望着墨色如稠的天际,沉甸甸的一片没有半点星辰, “是谁派你们来的!?是谁!”豁的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凤洛凝腥红着双眼将剑抵在男人脖子上,刀剑直刺进皮肤渗出血迹。 跪在地上的几人早就被吓飞了魂,被剑指着的男人急忙颤声回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把你们的马车拦下,然后……然后把你们折磨致死!” “折磨致死?!”沉痛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屋中的北唐梦影,凤洛凝紧咬贝齿! 是谁很她们入骨要用这样卑劣无耻的手法对待她们? “是谁?!是谁!!” 凤洛凝大吼质问,气丝衰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拿钱办事。” 男人说完惶恐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北唐炎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半眯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诡谲至极,男人唇畔勾起的笑让人看不见任何悲伤。 “你说有人让你们这么做?”北唐炎渊垂眸低视,“那人长的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一旁的凤洛凝紧紧盯着北唐炎渊,不知他要干什么,下腹传来阵阵撕痛,刚刚的她太过悲痛,但现在看到北唐炎渊她突然平静了,身上的痛楚顿时铺天盖地的袭来! 男人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全身颤抖。 洛允见势上前一步将剑抵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动作干净利落,只是眨眼的功夫,男人便毙命当场。 凤洛凝看着那喷涌的血一阵恶心,但她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畅快,揪痛的心得到稍许安抚。 她恨!恨所有的害死北唐梦影的人!也恨她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唐梦影死在自己面前! 她好痛苦!! 颤抖着伏倒在地上的男人听到了一声惨叫机械的转过头去,正好对上那张狰狞的脸,他吓得一个踉跄,滚倒在地,“是,是一个女的,但是她戴着黑纱斗笠,我们没看清她的脸。” 男人急忙回答,然后拼命磕头,“皇上饶命,饶命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得罪了皇上,鸷鸢国哪个人不知道皇上有多残忍?!如果他当时知道这件事是有关皇上的,那他绝对不会接手的! 头触碰地面的声音异常脆亮,北唐炎渊眯着双眼,嘴角抽动起来,“给朕统统带下去,该切的地方全部给朕剁掉!刨眼割舌!”北唐炎渊的声音极为平静,但那平静隐忍的声音下藏匿的无尽的狠绝暴戾。 “是!”洛允领命,御林军押解着几个瘫倒在地的人离开。 凤洛凝手执剑柄,怔然空洞的眼神盯着一处,有泪从眼角缓缓淌出,她的腹部如刀绞般疼痛。 北唐炎渊走过来,将她手中的剑夺下,剑一离手,凤洛凝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霍然像后仰去,仿若凋零的秋叶。 “阿凝!”北唐炎渊大惊,慌忙伸手去接。 ------------ 158 鸢夫人,鸾云殿  金灿的光自天际缓缓生气,迸散开来,一点点透进屋中,落下斑驳的暗影。 太医们忙了一夜,总算是抱住了凤洛凝肚子里的孩子,众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躬身跪在北唐炎渊面前,“皇上,凤姑娘的孩子算是保住了,只要好好休息再吃些补药应该就没事了。” 北唐炎渊对耳边的话并不在意,他只是盯着昏迷的凤洛凝,一夜未合眼,双眸一眨也不敢眨。 见皇上不说话,得贵心领神会急忙遣着几个太医出去了,走出房间的时候,顺带把门关了上去。 坐在床榻边,北唐炎渊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脸,神色怅然,“阿凝,现在朕只有你了,梦影……也去见母后了,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见到母后,过去的朕每日都在想,有一天如果朕的心跳停止了,其实也是好的。” 轻眯眼眸,北唐炎渊忽然浅笑起来,“只是朕遇到了你,朕突然希望可以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甚至是和你白头偕老,等我们都老了,朕就可以拉着你的手看日出日落。” 轻叹一口气,北唐炎渊站起身来,低头说道,“阿凝,朕愿意为了你而放弃所有,包括性命,但朕为了保护你,有些事情也必须要去做!” 北唐梦影重病而亡,葬于皇陵,宫中遍挂白绫,以示哀悼。 凤洛凝依靠在床榻上,脸色依然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始终忘记不了北唐梦影死去时候的样子,忘不了…… 坐在床榻前的穆遥馨白衣着身,一脸担忧,手中拿着煎好的汤药舀了一勺送到凤洛凝嘴边,“洛凝,你好歹吃一下药,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一直不吃药,那这牵连就大着了,不管是煎药的奴才还是宸佑殿的都没一个能活命的。”穆遥馨安慰着,然,凤洛凝还是不肯喝一口,她别过脸声音嘶哑,“皇后娘娘,谢谢您过来看洛凝,但是,我真的喝不下,一点也喝不下啊。” 她好难过,心到现在都是痛的,她不敢去想北唐梦影,但是又不得不想。 “你就算是不为那些奴才们着想,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这个孩子活下来的不容易,你怎么忍心……”说着,穆遥馨再次将汤匙递了过去,“好歹喝一些,公主不在了,你更应该坚强起来。” 凤洛凝听着穆遥馨的话,突然缓缓转过头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她麻木的张开嘴,让穆遥馨把药递到自己口中,入口的药极苦,她咬住贝齿死死咽了下去。 苦涩的药汁在喉管处停留了许久才慢慢流入胃中,顿时胃中开始不断的翻滚着,她不敢动,只是一口捱着一口喝下,几次苦涩的药汁蔓延到胸口又被她压制了下去,每次入口的药都让凤洛凝的身体微微颤抖。 “皇后娘娘!!”豁然扑到穆遥馨的怀中,凤洛凝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整个屋子里顿时充斥了撕心裂的哭声,紧紧抓住穆遥馨的衣服,凤洛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哀嚎的声音和哭声混作一团,“我好难过,皇后娘娘,我好难过……是我害死梦影的,是我!” 穆遥馨抱着凤洛凝,因为女子的哀恸眼角也缓缓流下了泪,轻抚着凤洛凝的后背,她轻声安慰着,“洛凝,人死不能复生,公主已经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凶手,为她报仇!为她报仇!!” 怀中的凤洛凝蓦然仰头,眼中闪着灼热的光,语气飘忽不定,似是呢喃似是疑问,“报仇?报仇……” 此刻,她的心灼烧的厉害,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去将心里的恨发泄出来!以前,她一直都觉得没什么事情是可以记恨在心里的,人总是会犯错,会因为某些私欲而做错什么。 但是这次,她再也不会这样想了,不会! “是啊,报仇,我们总会找出那个人的,一定会。”穆遥馨目光如炬,透着坚定。 默默留着泪水,凤洛凝紧咬双唇似是要给自己鼓励,让心里的信念镌刻在那里。 送走穆遥馨,凤洛凝穿好衣服走出宸佑殿,孱弱的身子在风中几乎要被吹散,直到凤洛凝离开,墙角处隐藏的蓝色身影才现出来,急忙转身离开。 凤洛凝来到洛水殿,眼前的除了辉煌的宫邸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绫锻在风中肆意的飞舞,凤洛凝看着竟似北唐梦影在那里翩然起舞,她说,“洛凝,我和母后很好,很好……” 想到此,凤洛凝又开始兀自流泪,她站在洛水殿门口却怎么也迈步进去。 玉画经过大殿门口的时候扭头看到凤洛凝站在殿外,她急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小跑了出去,“娘娘,您怎么在这里?”她说着便上前去扶住凤洛凝。 她永远都记得凤洛凝救她的那晚,她觉得凤洛凝就是天上的仙子。 “我,我向来看看梦影。”凤洛凝的声音空洞无物,在春风中缓缓散开,“她,还好吗?” 玉画一听,顿时又哭了起来,她低泣开口,泪水不止的流着,“娘娘,公主已经过世了。” 凤洛凝混沌不堪的脑中顿时亮堂起来,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玉画,她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是啊,梦影过世了,她不会再来这里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朝洛水殿内走去,凤洛凝没走一步都踉跄着停住,她眼神四处望去,试图还能找到一点北唐梦影的气息,可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娘娘,您别难过了。”玉画跟上去站在凤洛凝身后,但对她的话,凤洛凝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只是伫在原地不断的流泪,她发现她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娘娘?”玉画再次唤到,努力压抑住哽咽的声音,她和芸喜都知道在宫里娘娘和公主关系最好,公主这一走,娘娘必然是会伤心的。 她就不明白了,公主只是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就染病身亡了?究竟是什么病? 宫里有人胡乱猜测,但很快那些人都消失无踪了,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讨论这件事了,她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胡乱猜测。 “玉画,你和芸喜要怎么办?梦影不在了你和她以后怎么办?”蠕动双唇,凤洛凝目光呆滞,玉画一怔,急忙回道,“奴婢也不清楚,可能会调到别的院当差吧。” “哦。”应了一声,凤洛凝刚欲迈出步子,只觉得眼前模糊不堪,她又走了一步,突然眼前一黑朝着地上倒去,跟在身侧的玉画急忙扶住,大惊失色,“芸喜,你快出来呀!” 在屋子里收拾的芸喜听到声音忙赶了出来,看到晕倒的凤洛凝想都没想就跑了上去,“先把凤姑娘扶回屋里,”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芸喜急忙说道,“玉画,快去请皇上。”说完,有吩咐其他宫人去请太医。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北唐炎渊赶来了洛水殿,太医刚刚诊断完,见北唐炎渊来了急忙下跪,“皇上吉祥。” “她怎么样了?”几步踱上前,北唐炎渊沉声问道。 “回皇上,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不太稳定,外加有了身孕所以才晕倒了,臣这就开一付药给凤姑娘调理身子。” “嗯,你们先退下吧。”一拂手,屋子的人便纷纷退了下去。 北唐炎渊深叹一口气,替凤洛凝盖好被子,淡淡道“阿凝,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啊。” 床榻上的人眉头松动,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在北唐梦影的屋子里,再侧头,身边北唐炎渊正坐在那里,“渊,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这么不乖,到处乱跑,朕当然也要跟着来了,”说罢,将凤洛凝抱进怀中,北唐炎渊嘴角翻翘起来,勾出一抹笑,“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么?” “不难受了。”顿了顿,凤洛凝突然扬起头,清眸里闪着盈盈光彩,有了神韵,北唐炎渊瞧见顿时觉得欢喜,搂着凤洛凝的双臂又紧了紧,感受到男子的激动,凤洛凝淡淡笑了起来,“渊,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停了一会儿,凤洛凝又接着开口,她的目光中带着茫然的疑问,“渊,你说是不是我做回妃子之后就不会被欺负了?就可以强大到保护身边的人了?” 她兀自问着,没有去注意北唐炎渊微怔的脸色,“那……渊,我要重新做回凤妃。” “不允!凤妃已经不存在了,”北唐炎渊忽的加重语气,但唇角的笑让人琢磨不透,轻轻将凤洛凝放下,北唐炎渊肃然起身,明黄的袍子在光下璀璨耀眼,一甩衣袖,魅音轻启,“朕登基以来,改年号为天渊,国号鸢!” “嗯?”凤洛凝不懂北唐炎渊说这些的寒意,只是诧异的回了一声。 北唐炎渊却是抿唇轻笑,压低声音唤道,“得贵!”屋外的人听到声音急忙小跑着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传朕口谕,启凌国和亲公主凤洛凝,自今日起冠以国号,封为夫人!宸佑殿之后鸾云殿封为鸢夫人宫邸!” 语气铿锵有力,北唐炎渊负手而立,意气风发。 ------------ 159 阿凝,朕不想失去你  “夫人?鸢夫人?!”女子凄声呢喃,十指深陷手心,“好一个鸢夫人,哈哈哈!!凤洛凝,没想到这次你因祸得福,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不会!” 伸手拉开妆台上的抽屉,女子凝眉将抽屉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的端量,“就靠你了。”一拢淡淡的月光照进屋中,院子里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女子急忙起身走到门前,只听外面的人说道,“娘娘,回信了。” 从门缝中递进来一张纸条,女子展开细读,唇畔淡开浅浅笑意,“知道了。”说罢,又将纸条递给了来人。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听到女子嗯了一声,来人再次踱着细碎的步子离开。 女子思忖了片刻,伸手散开自己的发髻朝着床榻上走去…… 凤洛凝住在鸾云殿,和北唐炎渊的宸佑殿仅有一墙之隔,仅仅几日,北唐炎渊赐的东西就数不胜数,芸喜和玉画正帮她打点收拾着,一件件仔细的存放。 “有喜欢的你们就拿去,皇上赐了这么多我也用不完。”坐在软塌上看着忙碌的两人,凤洛凝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了一丝安定,北唐梦影不在了,她只好细心保护她身边的人了。 芸喜和玉画做事都很仔细得体,不用她开口就能给她安置妥当。 “夫人,这可是皇上赏赐的,这要是拿了去可是要折煞奴婢们了。”将手中的锦盒合上,芸喜打趣说道,看着凤洛凝日渐转好的气色,也放心下来了。 她和玉画刚来的时候,凤洛凝精神很不好,整日整日的想着北唐梦影,现在总算是有精神了。 “是啊,是啊,夫人,这些东西奴婢们还是帮您仔细收起来吧,这可都是皇上的心意呢。”玉画也急忙接口说道,将手中的绸缎点好才走到凤洛凝身边,“娘娘,皇上现在还没来,可能要晚些了吧,要不然奴婢们先伺候您就寝?” 缓缓摇头,凤洛凝的目光依旧盯着门外,已经好几天了她都没有好好陪着北唐炎渊说话了,她只顾自己伤心,可是怎么忘了死去的梦影是北唐炎渊的亲妹妹,若是论到伤心,那也是北唐炎渊的最深。 只是他隐藏的太深,不让人去察觉,宫人们私下偷偷议论说皇上心狠,其实不然,他总是把心里最深、最沉的痛放入心底,不让任何人去触碰。 “你们一下午都在清点那些东西,也该累了,赶紧收拾休息吧,我再等等。”冲着眼前的两人甜甜一笑,凤洛凝站起身来,玉画将放在一侧的披风给她披上,“娘娘,小心着凉。” “我可没那么弱不禁风,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抬水我都做过呢,何况现在是三月天,冻不着的,”自行系好披风的带子,凤洛凝伸手推搡着玉画,“你赶紧和芸喜去休息吧。” 两人听了凤洛凝的话也不再多做推辞,只好叩拜退下。 凤洛凝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槛上的灰尘扫净,然后坐了上去,她知道北唐炎渊最近忙的这么晚是因为丞相程禀林的事情,她有此无意听到他和罗云的对话,才知道程禀林蓄意谋反,但却迟迟不进,北唐炎渊早就想将其一网打尽,可是却始终抓不到机会。 想他现在一定也是在计划这件事吧。 将头靠在门上,借着困意凤洛凝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晚风扫过吹在身上,凤洛凝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朦胧的吐出一个字,“冷。” 怎么会突然这么冷了?正当她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又暖和了起来,她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划过,风依然吹在耳边。 凤洛凝混沌的脑子里一点点的清醒过来,伸手推了推身体靠着的“门”想要起身,然,她推了一下,又一下? 咦?! “怎么是软的?”迷糊中凤洛凝缓缓说道,还有一阵阵的风声?“软的?风声?” “朕的身子当然是软的了,你抱了难么多个夜晚难道还不知道?”耳边突然蹦出一道戏虐调笑的声音,顿时让凤洛凝仅存的一点睡意全部散掉,她慌忙将头抬起怔然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魅惑容颜,精雕细刻的菱角浸染在朦胧的月光中惊的她险些说不出话来,“皇,皇上?!” 北唐炎渊峰眉一挑,淡淡问道,“你叫朕什么?” “皇,渊……”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对,凤洛凝急忙改口,但脑子同时浮现出另一个疑问,她现在在哪里?探出脑袋朝外瞅了瞅,凤洛凝清眸微瞠,天啊,她竟然在屋顶?! 还是子殷带她来过的屋顶! 看着凤洛凝有趣的表情,北唐炎渊勾唇邪邪一笑,薄唇凑近凤洛凝耳边传来一阵阵温柔的气息,“阿凝,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他已有所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凤洛凝的心“咯噔”颤了一下,有些惶恐的看着北唐炎渊,原来她每次和子殷到这里来他都知道。 似是看出女子的心思,北唐炎渊撇头嗤嗤一笑,侧面的菱角划出优美的弧度,凤洛凝又看的呆了,“朕只知道一次,难不成……”拉长音调,北唐炎渊凑近女子,凤洛凝惊惧的表情煞是可爱,“你还瞒着朕和他来过很多次?” 很多次么?凤洛凝在心里仔细想了想,其实也就两次嘛。 但这话她没敢说出来,此刻的北唐炎渊正眯着眸子浅笑,似要吃了她一般,她,她不敢胡言乱语了。 “怎么不回答朕了?”北唐炎渊再次启音说道。 凤洛凝一听急忙摆手,小脑袋跟着一个劲的摇晃,“没有很多次,”但看到北唐炎渊仍然眯眼危险的笑着,凤洛凝顿时心慌了,不安的收回来手老实交代,“一共来过两次。” 她刚说完,只觉得腰上的手一紧,慌忙抬头看向北唐炎渊,男子只笑不语,深邃的眸底让人看不出情绪。 凤洛凝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到男子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屋顶上平躺下,紧接着自己也躺下,伸手牵住凤洛凝的手,“阿凝,朕想带你看星星,拉着你的手一起看星星。” “嗯?”侧过头,凤洛凝诧异的看着北唐炎渊,只见男子也回过头来看着她,唇畔浅笑,“阿凝,朕要一辈子都牵着你的手,不放开,而你,也不要离开朕好不好?” 北唐炎渊的语气轻倪却又带着一丝哀求。 凤洛凝看着男子的脸,小手中的力道逐渐加深,温暖的笑开,“我不是说过么,渊要一辈子都牵着我,不要放开,不过,我也说了你要是放开了,那我就不理你了,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女子的语气坚定,目光闪着灼灼的光。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来开他。 漫天星辰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月如弯弓,有了众星的陪伴它不再孤单。 凤洛凝将手环上男子的腰,将头轻轻埋在男子的胸前,声音温柔而清冽,“渊,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也很难过的,但是有时候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好不好?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快乐的事情?”男子轻声呢喃,眼神迷茫的望着远处,“什么快乐的事情?” 他,会有真的快乐么? 女子没有抬起头,并没看到男子疑惑寂寥的表情,她将身子使劲朝着男子靠了靠,听着男子的心跳声,语气也欢快起来,“很多快乐的事情啊,等到我们遇到了,就自然会快乐了,而且,而且我们还有孩子的不是么?” “我们平平安安的在一起,这就是快乐幸福啊。” 凤洛凝陷入无限的畅想里,她想着很多年后,自己和北唐炎渊带着他们的孩子游玩于山水田间,他们欢快的笑着,男子的脸上露出纤尘不染的笑,没有任何藏匿在心里的痛苦,只有幸福,只有快乐。 听着凤洛凝的话,北唐炎渊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女子,凝视了许久之后,忽的一闭眼,双臂收紧,将女子狠狠揉进怀中,仿佛在保护这他最珍贵的宝物,心里无法宣泄的苦楚在也渐渐在拥着女子的时候缓缓化解。 梦影死了,他很难过,但是他却不能哭。 就像当年,母后死了,他也不能哭一般,他能做的只是冷冷的望尽一切,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有谁知道他的心里比谁都痛,比谁都煎熬?! “阿凝,朕不想失去你……”男子沉声,黑眸微瞠。 真的不想…… 因为北唐梦影的去世,所以鸷鸢国和启凌国的和亲也无法进行,这样一来霄阳国便更加不惧怕启凌国,战事一触即发。 穆裴云派宋轩镇守,而自己则仍然留在鸷鸢国,丞相程禀林准备发兵攻打鸷鸢皇宫,企图一举击溃北唐炎渊,可突然见没有生息了,而另一边启凌国由凤召天领兵迎敌。 凤洛凝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着实惊讶,原来一切都在北唐炎渊的掌握之中,他了解每个人的状况,但北唐炎渊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 手支撑着下颚,凤洛凝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想,想不通眼前的这些,但她突然想到前些天自己听到的话,程禀林想要攻打皇宫,但是碍于什么一直没有行动,而北唐炎渊一直准备着,但这期间如果发生什么变动的话,那北唐炎渊是不是也就…… 凤洛凝忽的挺直了身子,她脑子里好混乱,三国的关系她根本就理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如果北唐炎渊总是和程禀林僵持的话,局势对北唐炎渊并不好,或许……程禀林是故意的! 而此刻,需要一剂狠药来推波助澜,让程禀林行动! 可下狠药也需要理由!什么理由才好呢? “夫人,您在想什么呢?”芸喜走进来问道,走到凤洛凝面前,又接着说道,“夫人,奴婢刚刚经过黄城前门的时候看到有马车停在那里,好奇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霄阳国皇子穆裴云又来宫里了。”她对穆裴云的印象并不深,只是跟着公主去参加了一次晚宴看到过一面。 “穆裴云来了?”呢喃了一遍,凤洛凝转头看向殿外,只见穆遥馨正朝这边走来。 因为鸾云殿距离宸佑殿并不算远,所以凤洛凝整个殿内只留下了芸喜和玉画两人,芸喜见穆遥馨走来急忙上去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拂了拂手示意芸喜起来,穆遥馨径直朝着凤洛凝走去,“洛凝,我皇兄今天进宫来探望我,带了写宫里没有的点心,我送来你尝尝。”这些天的相处,穆遥馨和凤洛凝只见关系也变得熟络了起来。 凤洛凝心里暗叹一声,原来穆裴云是来找穆遥馨,她还以为穆裴云又要来和北唐炎渊借兵力呢。 “对了,洛凝现在你要多多走动,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外面的天气不错,而且各个宫里的花都开了,你要是没事也可以到锦央殿坐坐。”柔美的脸上笑靥如花,穆遥馨拉过凤洛凝的手,“现在霄阳国和启凌国随时都可能开战,洛凝,我觉得你比我要好太多了,如果霄阳国战败,我就一无所有了,可你还有皇上的心。” 说这话的时候,穆遥馨哀哀叹了口气,脸上的忧愁与年纪极不相符。 凤洛凝微懵,看着穆遥馨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穆遥馨说的的确没错,当一切都过去之后,她还有皇上,可是穆遥馨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皇后娘娘。”凤洛凝无话可说,只得唤了一声穆遥馨,她甚至连安慰她都不能,现在的时局,如果她安慰了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我没事,好了,我也就是来给你送点东西,你没事的时候多走动,也到锦央殿去坐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来,穆遥馨朝外走去。 凤洛凝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心里竟然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 160 夜中星火 怎么会是她?  凤洛凝的肚子渐渐有些隆起,身子也丰腴了起来,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只好让司服苑再缝制。 北唐炎渊每日也都及时处理好自己手中的公事来鸾云殿陪着凤洛凝,其他的宫邸连一步都没有踏入,更别提锦央殿了。 “夫人,您在干什么呢?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做就可以了,怎么自己下厨了?”芸喜四处找凤洛凝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刚刚走到厨房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这才找到凤洛凝。 她急忙上前去想要拿下凤洛凝手中的汤勺,“交给奴婢做就可以了,娘娘您休息吧。” 可凤洛凝却摇头,执意要自己去做,“芸喜,这是给皇上做的补品,当然要我亲自来了。”重新拿过汤勺,凤洛凝仔细的做好每一个步骤。 她记得北唐炎渊第一次吃蜜枣羹的时候,说她是在用心去做,现在也是一样,她不仅要用心,还要用爱。 听了凤洛凝的话,芸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等着凤洛凝做好。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凤洛凝才将补品做好盛进了汤盅里,由芸喜端好两人朝着书房走去。 一路上,凤洛凝的心情都很好,手轻轻抚在腹部轻轻笑了起来,两人走到书房,得贵远远的便迎了上来躬身请安,“鸢夫人吉祥。” “得贵公公,皇上在什么?”凤洛凝轻声问道,得贵急忙应着,“皇上在里面看奏摺呢,夫人进去吧。”说罢,上前伸手推开了门,恭送凤洛凝走了进去。 屋中,北唐炎渊正和宵慕、绫桑谈话,听到有人进来了迅速闪人卧在房梁上。 凤洛凝缓缓走进来,见到北唐炎渊正坐在椅子上,神色慵懒的拿着一本奏摺,修长的手指正随意的翻着,“阿凝,怎么想起来到书房来找朕了?” 俊眸一挑,北唐炎渊微仰下颚,魅惑的面容在烛光下笼着淡淡的光晕,唇角勾着一抹淡笑,“过来,到朕这里来。” 听话的走过去,凤洛凝绕过桌子站在北唐炎渊面前,天天的笑着,“渊,我钝了补品,你要不要尝尝,保证你会喜欢,芸喜,赶快拿过来,”朝着站在不远处的芸喜招招手,便见汤盅放到了桌子上。 凤洛凝亲自盛了一碗递到北唐炎渊面前,“渊,你尝尝。” 结果递来的碗,北唐炎渊放在手中凝视了一会儿才放入口中,刚一入口,男子的眉头便蹙了起来,潭眸中精光一闪,凤洛凝以为北唐炎渊不喜欢喝,咽了咽口水觑向男子,“渊,不好喝么?” 她刚说完,男子的眉头霍然松开,薄唇缓缓弯起,露出愉悦的笑,“好喝,朕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原来阿凝的手艺这么好,”北唐炎渊优雅的将碗中的补品一点点送入口中,眸中如布满碎银,流光璀璨,“阿凝,朕还要喝。” 北唐炎渊像个贪吃的小孩子般将碗递了过去,“阿凝,朕觉得好幸福,可以吃到你做的这么好吃的东西。” 接过凤洛凝再次递来的瓷碗,北唐炎渊又全部喝完,站在一旁的芸喜也被皇上的举止吓得目瞪口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欢喜到完全忘了自己是九五之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皇上才是真实的。 会露出灿烂的笑,会夸人,会觉得自己有喜欢的东西。 “渊,你要是喜欢,那我每天都给你做。”凤洛凝睫翼微闪,笑靥如花,“只要渊开心就好。” 是啊,她就是想让北唐炎渊觉得自己是幸福,觉得自己其实不孤单。 北唐炎渊看着她,半饷没有说话。 她的心意他也懂得,所以他珍惜。 珍惜,这个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词汇,他也正在慢慢尝试。 藏在屋顶上的两人,在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后都忍不住朝下瞧去,却防不猝及的被北唐炎渊一记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来,两都立刻收回了目光,但却忍不住笑。 为了忍住笑,两个人的脸都涨红了,到最后两人直接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然,这样细小的声音,凤洛凝她们听不到,但是北唐炎渊却听的一清二楚,他眉美频蹙,抚过女子的背迷眸浅笑,“阿凝,你先回鸾云殿,朕随后就过去。” 凤洛凝点点头,芸喜上前将汤盅端起来,美目顿时一怔,天啊,刚刚她端来的时候还是慢慢的一盅,现在竟然全没了?!皇上,皇上他竟然把所有的汤都喝完了?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会发生在皇上身上的事情。 看到芸喜愣在原地,凤洛凝好奇的走过去轻拍了一下芸喜,惊得芸喜猛然抖了一下,慌忙应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啊?”被女子这句话惊住,凤洛凝半张着小嘴,“呵呵……”忽然,她捂嘴笑了起来,一连串如风铃般的声音响彻在殿内,每一声都轻轻回荡,连坐在椅子上的北唐炎渊都惊讶的抬头看着突然笑起来的人。 “阿凝,你笑什么?”北唐炎渊眸光收敛,确实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凤洛凝的脸,女子脸上的笑如绽开的落微花一般,艳丽无边,却又像太阳一般照耀人心。 暖暖的…… 凤洛凝一点点止住笑意,她霍然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芸喜,小手捏了捏芸喜的小脸,“渊,你知道芸喜为什么呆住吗?” 北唐炎渊簇起眉头,目光微折,不解的望着凤洛凝,停顿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朕不知道。”他的语气很轻,但里面有明显的好奇。 凤洛凝睫羽扑朔,清眸弯成了月牙状,“因为,芸喜看到你把所有的汤都喝完了哦,她很惊讶啊。” 被凤洛凝说中心思,芸喜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慌忙跪了下来冲着北唐炎渊磕头,“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啊!皇上饶命,皇后饶命!” 她一声声喊着,把凤洛凝也喊愣了,一时慌乱起来,她急忙扶住芸喜,语气里透着焦急,“芸喜,你干什么?怎么突然跪下来了?” 可芸喜根本不管她,只是兀自磕着头,皇上要是直到她在因为这事而发呆,那她一定会活不了的,一定会的! 宫中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少,她不是第一个了。 大殿里顿时只剩下了女子的低泣声以及凤洛凝的阻止声。 北唐炎渊看着眼前的一切,声音暗哑,“你就这么怕朕么?怕朕杀了你?”闷闷的声音并不大,但足矣盖过所有,芸喜一听顿时停止了磕头哭泣,而凤洛凝也抬头呆呆的看着北唐炎渊。 男子忽的站起身来,踱步走过来扶起凤洛凝,嗓子里发出一声声低低的轻笑,黑眸里也闪现着晶亮的光泽,凤洛凝任由男子抱着,愣然问道,“渊,你怎么了?” 芸喜不断的磕头求饶,她知道了,是因为怕北唐炎渊因为她的想法而杀了她,可是现在北唐炎渊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哈!!”豁的,北唐炎渊常怀大笑,酣畅淋漓,一声高过一声,紧揽着怀中的人,“阿凝,朕今天开心,”说罢,在女子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凤洛凝微懵,脸上滚烫,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急忙唤着芸喜,“芸喜,皇上没有怪你呀,他没有。”女子的声音欢快愉悦,北唐炎渊心里竟涌上一股暖意。 芸喜一听,便急着叩头谢恩,皇上刚刚说他开心,那是不是也就不会杀她了? 深深的嘘了一口气,芸喜端起汤盅站起身走到凤洛凝身侧,北唐炎渊在此刻也放开了凤洛凝,“先带主子回去,路上好好照顾着。” “是。”芸喜应道。 “渊,那我先走了。”凤洛凝和芸喜离开书房,屋梁上的两人也落了下来,两人皆单膝跪地,深深埋首,忍住即将爆发的笑声。 北唐炎渊重新走回椅子前坐下,慵懒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畅快,“你们两个,笑够了没有?!”忽的,男子加重的语气,让原本两个还在笑的人立刻止住了笑声,俯首垂眸,沉声说道,“主子!” “笑够了就接着去办朕交代的事情。”轻抬起手,挥了挥,眼前的两人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里只剩下北唐炎渊一人,他轻添着双唇感受着刚刚汤水滋味,那甜渗入进他的心坎,美妙绝伦。 夜,彻底的黑了下来,一轮弯月悬在半空,散着清冷的光泽。 晚风吹来,卷起几点星火,点亮在黑夜里,转瞬间便熄灭,消失殆尽。 凤洛凝和芸喜一路走着,饶过园子的时候,那里漆黑一片,却独独亮起一簇火焰,两人顿时止住了回鸾云殿的步子,凤洛凝竟然鬼使神差的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夫人,别过去了。”芸喜跟在什么,手下意识的抓着女子的衣衫,她甚是害怕,但走在前面的凤洛凝也很害怕,可是她的双脚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的朝前挪动。 等到走近了,隔着层层遮挡,凤洛凝和芸喜顿时愣住,怎么会是她?! ------------ 161 她怎么回来了?  漆黑的幕色下,火盆里灼烧着冥纸,窜起炽烈的火花,在夜晚下显得尤为诡谲。 “公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主子吩咐的话奴婢不能不照做啊,您就别来缠着奴婢了,求求您了,别再来了,奴婢整夜的睡不好觉。”袖蓝将冥纸放入铜盆内,一张张焚化殆尽,“您不要再来缠着奴婢了,不要了!求求您,不要纠缠奴婢了。” 女子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却阴冷至极,几颗豆大的泪珠哗哗滚落下来,落入凤洛凝的眼中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朝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她手指紧紧攥住扶住自己的芸喜,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夫人?”芸喜惊诧之余凑近凤洛凝耳边小声问道。 凤洛凝却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怔然的望着前方等待袖蓝继续说话,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找人杀害她和梦影的人竟然是袖蓝,怎么会这样?! 心口攥出了一层疼,如尖刀一般刺入胸膛,她努力的呼吸着试图缓和自己压抑在心口的气息,紧咬的双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跪在那里的袖蓝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存在,她只是兀自烧着纸,低低哭泣起来,“公主,奴婢现在每夜都做噩梦,您不要再来找奴婢了,这些纸钱您是给您的,公主,求求你别再找奴婢了。”说罢,双手伏地磕了三个头。 站再黑暗处的凤洛凝见袖蓝要起身,忽的僵住身子想要跑上前去质问,她要问袖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着程绾清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要害死梦影! 她要问清楚,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隐忍的心里几乎要被刨出血来,那血滚烫灼的她火烧火燎,埋葬在心里沉痛的恨意在此刻又重新复燃。 然,她欲奔出的身子却被芸喜死死拉住,凤洛凝一怔不明所以的转过头,“芸喜,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再回头,袖蓝已经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凤洛凝一急,愤愤甩下芸喜的手,语气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芸喜,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呀?是她,是她们杀了梦影,你为什么……”说到最后,凤洛凝竟隐隐落下泪。 “夫人,不是奴婢不让您去追,而是,你追上了又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她不会承认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证据啊……”猛然跪倒在地,芸喜苦苦拉着凤洛凝的衣袖,凤洛凝这样莽撞冲上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些话只有她们听到了。 锦妃一个终日躲在宫里的毁容女子任谁都不会相信她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丞相大人! “没有证据?”凤洛凝低下头来,目光里毫无光彩,瞳孔空洞的缩成一点,“我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隐忍着咬住双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们不就是……证据!” 芸喜听此,心中一横,冲着凤洛凝叩了一拜,终是忍不住开口,“娘娘,你以为皇上会没有查出来当日宫中有谁出宫了么?这宫中哪个人不是在皇上眼皮子低下活动?可皇上为什么不管?您以为呢?” “何况就算是皇上杀了锦妃,公主也活不过来了!” 芸喜在这宫中当差也有好些年了,皇上如此耐心的留住一个人的性命是极其少有了,她不懂皇上想要干什么,但她知道皇上留下袖蓝必然是有原因的。 即便此刻她们把这一切告诉皇上,也没有用啊! “你说,皇上一直都知道是谁做的?他知道……?”一把捋开芸喜握着自己的手,凤洛凝颓然的朝着鸾云殿走去,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的。 冷风徐徐吹来,扫过凤洛凝让她双手环抱打了个激灵。 坐在鸾云殿里,凤洛凝捱过一分一秒,夜色沉寂如蘸了墨般,漆黑一片,笼罩在凤洛凝的心里无比阴暗,她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 她知道即便北唐炎渊杀了程绾清也于事无补,梦影回不来的,她也知道北唐炎渊没有作出行动肯定是有着什么原因。 芸喜的话在她耳边频频回放,“何况就算是皇上杀了锦妃,公主也活不过来了!” 活不过来了! 活不过来了!! “是啊,梦影活不过来。”软声呢喃,凤洛凝撑头阖眸小憩,她刚闭上眼,身子却忽的腾了起来,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飘入鼻中 她知道是北唐炎渊来了,所以她安心的闭眼靠在那里,浅薄的呼吸缓缓传出来。 怀中人的安静让北唐炎渊颇感诧异,他低眉浅笑,唇角弯出邪魅的弧度,“阿凝今晚是怎么了?好安静,刚刚去送汤品的时候不是还很开心么?” 凤洛凝依然不说话,她只是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身边的男子,仿若是竭尽了她最大的力气,嗅进他身上的气息。 “冷……渊,我好冷。” 紧咬双唇,凤洛凝扼住即将滚落的泪水,她好伤心啊,她更不能对北唐炎渊说她知道了今晚的一切,她不能让他为难。 不能! 心里一道坚定的声音不断的告诫自己,她不能成为北唐炎渊的负担!虽然她不知道北唐炎渊要做什么,但是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不会不做些什么的。 北唐炎渊被女子的举动惊得一怔,随即淡淡启音,“阿凝冷,朕就给你暖暖。” 紧紧环抱着女子,北唐炎渊含着笑意的眼眸中竟然浮上一丝狠毒,直霹人心,不寒而栗。 “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突然,凤洛凝问出这样一句话,北唐炎渊黑眸微瞠,一脸疑惑。 “为什么要怎么说?” 怀中的人摇摇头,浅淡的应了一句,“没什么,只是问问。” 北唐炎渊顿感心里不安,凤洛凝的话让他的心里慌乱起来,然而他只是轻抚着女子的背部,柔声说道,“阿凝想和朕在一起,那我们就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一起。” “嗯。”微微颔首,凤洛凝靠在北唐炎渊怀中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靠在北唐炎渊的怀中睡了过去,轻轻转过女子的小脸,北唐炎渊深深凝望,熟睡的小脸上竟流下泪水。 北唐炎渊望着,胸膛出如刺入刀锥一般,疼的他阵阵钻心。 “阿凝,再等朕几天,到时候朕一定要让他们全部给梦影陪葬!”男子的声音轻而狠毒,阴鸷寒冷的目光望向远方。 那晚发生的一切凤洛凝和芸喜再只字不提,终是结成了一个痂,深深隐藏。 玉画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好奇凤洛凝和芸喜有的时候在发什么呆,但她不多嘴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每天给凤洛凝炖安胎药管理饮食,凡事做的井井有条。 “玉画,陪我出去走走吧,在屋里坐了这么多天,也没出去过。” “是。”玉画几步上前扶上女子朝外走去。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沁玉园里的花也一一绽开,玉画扶着凤洛凝走在园子了,临近落微花的时候稍稍驻足,“玉画,你看这花是不是很漂亮?” 玉画一听急忙笑了起来,“那是当然,这是先太后最喜欢的花了。” “嗯,我也很喜欢,走吧。”说罢,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凤洛凝绕过园子朝着前面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前面迎面走来的一群人,凤洛凝轻微顿时圆瞠,一脸的不可置信,站在身旁的玉画也是露出一脸惊讶。 * “好久没有呼吸这么清新的空气了,本宫终于能从那破房间里走出来,”女子一身牡丹裙,头插孔雀金钗,额头的发被放轻轻拂起,落在凝脂的肌肤上衬托着绝美的容颜更加白皙。 “锦妃娘娘的脸好了,奴婢也高兴。”袖蓝急忙乖巧的应着,恭谦的低着头跟在程绾清身后。 程绾清一听,忽的笑起来,唇角上扬清脆的笑声便一连串的发了出来,“高兴?”微扬声调,程绾清伸手扶上身边的枝柳,细嫩的手指缓缓掠过,“这倒是,本宫这次将脸治好全是评了你的功劳,该赏!” “啪……”的一声,程绾清手中的树枝被狠狠折断,将粗糙的枝柳紧握在手心,唇畔扬起一丝笑。 女子抬头望向前方,看到愣在原地的两人,便笑意盈盈的走了上去,“鸢夫人?” 程绾清轻唤,语气里讽刺的意味极大,北唐炎渊册封凤洛凝为夫人,地位仅次于皇后,这件事可是轰动了这个朝堂,一个女子被废重立,却没有人敢有一声怨言,皇上任意妄为的性子没有敢反驳。 凤洛凝胸口剧烈起伏,叠交在胸前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她站在原地来着程绾清朝自己走来,心里一百一千个疑问。 为什么程绾清的脸会好了?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替程绾清治好了脸? 此时,程绾清已经走到凤洛凝面前,躬身跪拜,浅浅笑道,“鸢夫人吉祥。” 凤洛凝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朝自己跪拜的女子,半饷没有发出一个字,是她,杀死了北唐梦影,是她! 眼中的光如火般燎烧至心底。 玉画站在一旁见凤洛凝久久不让程绾清起来,急忙凑上前去小声提醒道,“夫人,锦妃娘娘都已经跪了许久了。” 听到玉画的声音,凤洛凝这才回过神来,淡淡说道,“起来吧。” 程绾清站起来,脸上的笑意不减,她伸手朝着凤洛凝的肚子上探去,凤洛凝见她伸出的手从背脊上渗出一丝冷汗,急忙闪躲开。 悬着的手怔在了半空,程绾清别没有想以前一般发怒,一场大火让她焦躁的性子磨去了许多,她只是笑着收回手,轻瞥了一眼凤洛凝,语气不咸不淡,“你一定想知道我的脸是怎么好的是不是?” 凤洛凝缄默不语。 程绾清轻撩衣袖,继续说道,“这个世上有个人,他有妙手回春,能医好本宫的脸,本宫命好,亡母曾经帮助此人,所以他肯出手救本宫。” 双唇轻颤,凤洛凝双腿僵在原地。 “所以,本宫又能和曾经一样了,但是本宫又和曾经不一样,这次本宫一定不会被轻易打倒,那火谁放的,各自都心知肚明!” 程绾清说的咬牙切齿,美眸微眯瞧着凤洛凝,被突然看着,凤洛凝却不甘示弱的迎上了女子的目光,里面的隐忍清晰可见。 她的确也觉得程绾清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的程绾清见到她的时候只会奚落她,而现在的她却不会了。 这让她更不安,但一想到北唐梦影的死,她的心就难以平静。 “那恭喜锦妃了。”凤洛凝突然轻声恭喜,隐在心底的疼正在不断的蔓延开,她赶紧错过程绾清朝着前处走去,再多呆一刻,她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凤洛凝十指深陷进掌心了,划出一道道血痕。 “那本宫也要恭喜夫人了,希望您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本宫也会开心的。”说罢,程绾清畅笑不止。 鸢夫人?孩子?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 她现在回来的,她也要在这后宫重新立足! 凤洛凝脚下一顿,没有回头便再次朝前走去,只是轻声回道,“锦妃放心,我一定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谢谢您的关心!”说罢,再次朝前走去。 走过不远,她将手放上腹部,一下一下的抚摸,“孩子,你一定要平安的出生,一定要!” 她会尽自己的全力保护他的,一定会的! ------------ 162 穿上嫁衣,夜访宸佑殿  冬季后的第一场雨在今夜落下,密密麻麻的雨线串在一起,形成透明的帘子。 凤洛凝躺在床榻上反反复复睡不着,她望着敞开的窗户,看着那细细的雨,双眼渐渐模糊。 程绾清的脸好了,北唐炎渊到是没多大反映,他只是抿唇一笑也不去在意,她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夫人。”芸喜走进了,看到凤洛凝屋子的窗户还在敞开着,急忙几步走上前去把窗户关了,清冽的雨瞬时被隔绝在视线之外,凤洛凝望着那被关起的窗户轻眨了几下眼,也不说什么。 “夫人,这天色也晚了,皇上可能要晚些过来,奴婢先伺候您休息吧?”来到床榻边,芸喜欲伸手搀着凤洛凝起来,却不料凤洛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芸喜,我送你和玉画出宫可好?” “嗯?”芸喜听的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凤洛凝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说,我让皇上把你们两人送出宫好不好?你们两个应该还有家人吧?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金银,让你们俩可以照顾好家人,然后找个人嫁了。”凤洛凝缓缓说道,覆在芸喜手上的柔荑轻轻捏紧,“好不好?” 芸喜心下大诧,知道凤洛凝是要赶她和玉画走,她慌忙摇头跪了下来,“不好,不好!奴婢不要离开这里,奴婢想玉画也不想离开,不管是公主还是夫人都对奴婢们恩重如山,所以我们谁也不离开,不离开!!” 狠狠咬重最后三个字,芸喜脸上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怎么突然间凤洛凝就要赶她和玉画走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 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扔下凤洛凝不顾? 哭着摇头,芸喜忽然站起来跑出来屋子,她直直冲到玉画的房中拉着玉画就朝外跑去,“玉画,你快跟我过来。”被拉着的玉画吓了一跳,脸色忽的变得煞白,“是不是夫人出事了?到底怎么了芸喜姐姐?” 芸喜边跑边解释,“夫人要送我们两个出宫,”玉画一听,脚下顿时跑的比芸喜还快,她几步赶上芸喜,两人并肩的朝着凤洛凝屋中跑去,踏进屋里的时候,凤洛凝正起身置衣,她穿的端正,身上是一件大红的凤凰鸾袍,墨黑的发柔顺的铺散下来,清眸含笑,原本只是一张清秀的脸此刻看起来却是绝美到不可方物。 见着两人进来,凤洛凝急忙伸手召唤,“芸喜,玉画,你们过来看看这身衣服好看么?”站在门口的芸喜和玉画狐疑的对视了一下才朝着里面走去来到凤洛凝身边,“夫人,你要干什么?” 此刻,凤洛凝身上穿着的是嫁衣啊,她想干什么?!鲜红的布料上绣着一朵朵繁复的落微花,他们有听说过在皇上和皇后大婚之后,皇上层命人重新缝制一件带着落微花的嫁衣,还有一件狐裘大袄。 “我问你们好看么?你们只管回答就好。”走到镜子前,凤洛凝左右照了照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这衣服真好看。” 芸喜和玉画面面相觑,两人置身凤洛凝身后,从铜镜中看着女子洋溢了一脸的幸福,也跟着应声,“是啊,夫人穿上更漂亮。”两人说罢竟然隐隐想要落泪。 夫人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疯疯癫癫的要穿嫁衣了? 芸喜心下焦急,姣好的面容上已经青了半壁,“夫人,您要去干什么呀?这正下着雨呢,您还怀着身孕呢。”听了芸喜的话,凤洛凝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里酸涩的厉害,她将手轻轻覆上隔着层层阻碍仿佛能触摸到那个幼小的生命一般。 孩子,我可能要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 “你们两个来替我梳个发髻好不好?要最美的那种。”沉默许久的凤洛凝突然开口,芸喜和玉画急忙躬身应道,“好。” 她们虽然不知凤洛凝要做什么,但既然吩咐了就只好照办。 今夜的凤洛凝太异常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找皇上过来,否则真怕会出什么事情。 “芸喜,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我让皇上送你和玉画出宫?”坐在铜镜前,凤洛凝再次说道,芸喜依旧默不作声,而玉画则惊得手中一顿,也和先前的芸喜一样,跪在了地上,“夫人,玉画哪里都不去,玉画只要呆在夫人身边。”说罢,玉画一急便低声哭了起来。 光线暗淡,凤洛凝微微侧了脸,目光如水,她弯着唇角调皮的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哭什么呀?我又不是要砍了你们的脑袋。”听凤洛凝这么一说,玉画急忙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望向女子,“您要是赶奴婢走,倒不如砍了奴婢的脑袋。” “是啊,倒不如砍了奴婢的脑袋。”见玉画说着,芸喜也跟着跪了下来。 “呵呵……” 凤洛凝突然笑了起来,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银铃般的笑声让跪在地上的人霎时抬起头来,“夫人?”凤洛凝止住笑,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继续说道,“你们还是赶紧来梳头吧,我还有急事呢。” “是。”两人从地上站起身来便开始动手给凤洛凝疏理发髻。 …… 夜色如墨,沉甸甸的笼罩了下来,几道身影在披着雨蓑在黑夜里窜行,速度极快,转瞬间几人便踏入了大殿,分分褪下雨蓑单膝跪地。 大殿内,点点烛光随着缝隙中吹来的风左右摆动,北唐炎渊迷眸看着跪在眼前的几人。 入殿的一共七人,以宵慕为首,身后每三人化作一排,四男三女一齐启声,“主子!” “嗯,都到齐了。”北唐炎渊负手而立,背对着身后的七人,语气阴森低沉,“朕的吩咐宵慕应该已经跟你们说了么?” 宵慕微微颔首,尖削的下巴在暗夜里描出模糊的轮廓,“都说了,主子!每个人的任务都已经下达了。” “那就好,”男子霍然转身,祸世的面容在烛光下隐隐泛着光晕,随即男子将目光递到远方,淡淡道,“月殇,浅离,你们两人务必要完成任务,如果任务无法完成,那便自刎谢罪!” 北唐炎渊的语气平静如水,但眸瞳中窜起的簇簇火焰却似能点亮整个阴暗的大殿。 “是!”两个女子急忙接口应道。 主子收留她们,待她们恩重如山,即便主子不下达这样的命令,如若她们没有完成任务也会自刎谢罪的! “你们七人是朕细心培养出来的,只要办好事情,任谁朕都不会亏待!” “属下明白!”七人异口同声,跪拜在地,宵慕拜完再次说道,“主子,穆裴云今日与程禀林来往频繁,恐怕即日便会有所行动。” “不会!”北唐炎渊语气坚定,眸光微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朕需要看着启凌国和霄阳国先开战,所以,程禀林必须要放一放,否则朕的渔翁就做不成了。” 宵慕不解,霍然抬头,“放一放?”该如何去放?这个也是能决定的? “呵呵,”猝然冷笑,北唐炎渊双目如冰,“这还多亏了程绾清,她想要将容颜恢复,倒是给了朕一个机会,当初穆裴云用马车能将朕的阿凝带出去,他当然也能将其他人带进来。” 被北唐炎渊如此一说,宵慕豁然开朗,主子是想借重新宠幸程绾清来拖延程禀林? * 雨越下越大,凤洛凝独自撑伞走在去宸佑殿的路上,路途不远,但在这样雨夜却也算是一段颇长的路,或者说对于凤洛凝来说是一段不想走到尽头的路。 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将嫁衣拢起抱在胸前,生怕雨水溅到嫁衣上,芸喜和玉画被她留置在鸾云殿,说什么她也不让跟来。 走到宸佑殿门外,得贵正站在廊子里,仰头遥望着天空,“唉,这雨下的可真不小。”他摸摸身上已经潮湿的衣服,老眉轻挑,暗自摇摇低下的头。 这皇上也不知道在殿内干什么,往常的这个时候已经前往鸾云殿就寝了,他也能早早的退下休息了。 得贵叹了口气,再抬头,却正看到有人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朝着这边走来,得贵吓得双腿一颤,心里不禁抖了起来,这大半夜的谁会穿成那样出来?难不成是,鬼?!但想着得贵又晃了晃脑袋,他可不相信什么鬼神,等他再定睛一看,这下总算是看清楚了,来的人不正是皇上册封的鸢夫人,凤洛凝么? 撑开伞,得贵躬身朝着凤洛凝走去,等走近了才急忙开口,“夫人,这还下着雨呢,您怎么就来了?”他左右瞧瞧,确定只有凤洛凝一个人的时候,眉头皱了皱,“这群不懂事的奴才,主子出来难道不知道跟着么?” ------------ 163 暧昧气氛,朕要你  凤洛凝抿唇轻笑,跟着得贵一路朝前走去,“是我不让他们跟来的,劳烦得贵公公您进去通报一声,说我来了可以么?”得贵撑着伞先是瞅了一眼凤洛凝,见她一身红装,心里不禁也泛起迷糊,这大半夜的鸢夫人是想干什么? 但他没时间去想,听到凤洛凝的话他急忙朝着大殿门口跑去,低着嗓子冲着殿内的人说道,“皇上,鸢夫人求见。” 殿内,北唐炎渊负手而立,听到得贵这么一报,阴鸷的目光稍作缓和,他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七人,沉声吩咐,“你们先下去吧,按照计划行事!” “是!”众人异口同声。 “噌噌噌……”转瞬间众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大殿内,只余下一人稍作迟疑,但触及到北唐炎渊冰冷的目光时顿时轻点足尖离开了大殿。 大殿的门缓缓被打开,凤洛凝抬头和北唐炎渊相视而对,“渊。”浅淡轻笑,凤洛凝迈进殿内,门也随即被关了上去。 穿着嫁衣的女子走在前面,男子紧跟在后面,深邃的目光紧缩在女子消瘦的背影上,“阿凝,你,这是在干什么?”走在前面的凤洛凝霍然止步,及地的长裙铺散了一地,她转过身,小脸在烛光下温柔似水。 看到这样的凤洛凝,北唐炎渊更是觉得奇怪,深沉的眸底跃跃窜出几缕异样的光泽,“阿凝?”今天的凤洛凝极其不对,让自认可以将她看的透彻的自己也看不懂了。 凤洛凝背过身来朝着男子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极缓,当她走到北唐炎渊跟前,精巧的下颚才微微仰高瞧着北唐炎渊的眼睛,“渊,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北唐炎渊一怔,黑眸微瞠。 薄唇抿了抿伸手将凤洛凝一把捞进怀中,“阿凝,你也会说甜言蜜语了?” “这可不是甜言蜜语,这是实话啊!”伸出双臂环住北唐炎渊精壮的腰身,凤洛凝将自己的头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的每一下心跳,那平缓的声音像是也跳进了她的心里,她也觉得心里很平静,“渊……” 她一遍遍的唤着北唐炎渊,男子勾唇浅笑,一声声的应着,“阿凝,朕在。” 此刻,整个世上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人,两道影子被烛光打在地面上交错纠缠,契合在一起。 “我换上了你替我做的这件嫁衣,好看么?”放开北唐炎渊,凤洛凝旋转了一圈,火红的袍子也随着翩然起舞,似一只欲展翅飞翔的蝴蝶,男子的眸中映出女子的身影,他慌忙伸出手来欲捉住可伸出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他突然间心口遽然疼痛,像是要看到眼前的蝴蝶真的要消失了一般。 他惶然失措,悬着的手拳头紧握,快步踱上前去环抱住女子,声音低沉嘶哑,“阿凝,不要离开朕,否则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真的不知道,如果没了她,他会做些什么? 他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因为心里积攒的怨恨而发狂?! “渊,你陪我回去启凌国一次好不好?上次你答应我说等梦影成亲的时候就带我回去,可是……”顿了顿,凤洛凝将梦影死了几个字咽了下去,“所以,陪我回去一次好不好?” “你要回启凌国?!”轻启薄唇,北唐炎渊疑惑问道。 他越来越觉得今晚的凤洛凝很不对。 “嗯,回去。”重重点头,凤洛凝清眸中满是祈求,“我们只回去看一看好不好?” 深深忖度,北唐炎渊唇角勾勒,划出一个细腻的弧度,他颔首,淡淡回道,“嗯,阿凝想回去,朕就陪你回去。” 轻挑起凤洛凝尖削的下颚,北唐炎渊眯着眸子,心里似是有什么在轻挠,他已经三个月都没有碰过她了,后宫的女人他一个都没有碰! 暗淡的光线下,凤洛凝清秀的小脸映出了层层光辉,像是会发光一般,北唐炎渊深锁住女子的容颜,狠狠的擒住住女子的双唇。 “阿凝,朕要你。” 打横将女子抱上床榻,北唐炎渊解开繁复的衣着,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阿凝,阿凝……”不断的呢喃着,男子吻遍女子凝脂般的肌肤,修长的五指捏上发上的簪子,将凤洛凝柔软的墨发倾数散开,铺洒在床榻上将女子的脸衬托的更加细嫩。 烛泪落下凝固,屋外细密的雨打在窗户上,溅开绚丽的雨花。 层层鲛纱后,男子抬起女子的腰身,轻轻挺入,精壮的身子颤栗起来,他拥着女子兴奋不已,他知道她是他的,只是他的! 他们会相偎相依一辈子! 一辈子!! 凤洛凝眯起眸子,朦胧的视线里她努力清晰的看着男子,记住他的每一处,记住他的样子,他完美到毫无瑕疵,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菱角都宛如雕刻。 她突然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好好去看男子,从来都没有! 北唐炎渊感受着女子灼灼如火的目光,他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而焦躁,俯下身用手捧住女子的小脸,深深凝望。“阿凝……”他忘情的唤着,身体的欲望不断袭来一次比一次高昂。 但他不敢用力,他努力克制自己,生怕一不小心伤害到她! 女子的双眼渐渐迷离,双颊酡红,她伸出玉臂环住女子的脖颈,吻上男子的双唇,一声声低吟在男子耳畔回响,这逐渐柔和的声线在北唐炎渊耳中化作一声声催化剂,,隐忍在心里的欲望彻底迸发出来。 他一下接着一下挺身而入,欢愉的气息弥漫整个大殿,鲛纱上映出交缠的身影。 “阿凝,不要离开朕。” …… 欢愉过后。 凤洛凝沉沉睡了过去,模样宁静,北唐炎渊凝望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径自搭上寝衣,十指慵懒的将衣带系上,便朝殿外走去。 雨还未停下,得贵仍然侯在殿外,见北唐炎渊出来转身关上大殿的们,接着毕恭毕敬的躬身迎上,“皇上吉祥。” 北唐炎渊微微颔首,踱步迈过门槛,站在廊子里,单薄的衣衫早已经被风吹透泛着潮湿,得贵欲回殿里替皇上将外袍拿来,可转念一想又不好进去,只得站在皇上身边等待皇上开口。 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见着皇上的一个侧脸,暗沉到几乎没有的光线下,男子的脸英挺如画,唇角随时勾起笑,但却看不出任何欢喜的端倪。 得贵心下谨慎,躬着身子说道,“皇上,天潮您还是回屋吧?” 北唐炎渊一蹙俊眉,望着眼前密密的雨帘,竟然兀自出神,他的脑海中频频出现凤洛凝进屋时的表情以及说的话,他沉思了许久,总算是知道了些端倪,看来凤洛凝已经知道了梦影的死…… 得贵见北唐炎渊不说话,看着皇上一脸的阴霾,他也不好再说话,不知站了多久,才听到北唐炎渊缓缓开口,“替朕安排,明天朕要带鸢夫人回启凌国。” “是。”得贵应道。 北唐炎渊抿唇一笑,转身再次走进屋中。 * 一行七人踏入屋中,纷纷将雨蓑褪下,宵慕为首走在前面,身后六人紧跟上来,绫桑边走边时不时的瞥向身侧的雨瞳,刚刚他在主子那里离开的时候就觉得身边的人总是黑着一张脸,一直到现在回来都还是一个样。 察觉到绫桑的目光,雨瞳眉头紧皱转过头去狠狠瞪了绫桑一眼,“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双眼挖掉!” 然,绫桑对她的威胁根本不在意,他一个翻身赶在宵慕前面抢到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你确定你能打的过我?挖我的眼睛?那说不定……主子就会挖了你的!” 他故意提起主子,所有人不是不知道,只是其余五人都默不作声,平时看着绫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时候怎么就不一样了? 看起来倒十足像个风流浪子。 雨瞳一听,脚下箭步上前,五指张开冲着绫桑而去,“你胡说什么?!主子才不会!” 她刚上前,便见绫桑一个闪身迅速的躲开,她扑了空,心里更气,索性一掌劈在桌子上,顿时一张完好的桌子便四分五裂!众人更是噤声不语。 只有宵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一挑眉毛,语气寡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忘了主子的吩咐了?浅离,月殇,你们赶紧去办事吧,记住时机一道,我会发出暗号,你们务必要完成!” “是!”开口应道,月殇和浅离朝外走去。 宵慕转身又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另外两个男子,“萧莫,子宇,你们带人也去吧。”吩咐下去,两人应着便也出了大厅。 眨眼间,大厅里只剩下宵慕、雨瞳以及绫桑,绫桑见事态不好,也一个闪身离开了。 “那个鸢夫人是谁?为什么我去了霄阳国一段时间,就多了个夫人?!”雨瞳单刀直入,逼近宵慕,“你说啊!为什么会多了那么一个女人,而且主子对她还那么好!” 她喜欢主子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她也知道主子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并不算是什么,可是就在刚刚她看到主子的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异样的光彩,她就知道,那个鸢夫人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宵慕并没有回答雨瞳的问题,凤洛凝对主子来说有多重要,他和绫桑都知道,想到此,宵慕便开口说道,“雨瞳,主子不是你能高攀的起了,他的选择我们没资格去过问!所以,你只要尽自己应尽的责任,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就可以了!” 宵慕气势如冰,凝眸看着雨瞳。 雨瞳的脾气他了解,他们七人是从小长到大的,雨瞳有多固执,有多喜欢主子,他们每个人都知道。 她可以为了主子派下的第一个任务而拼了命的去做,结果就真的剩下了半条命回来,她为了让主子看到自己的成绩,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她为了主子做了太多的事情。 可是主子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何况,凤洛凝对主子来说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他可不想雨瞳因为这个而走错一步,毕竟他拿她当作亲妹妹! “你回答我,那个鸢夫人究竟是谁?!她能被主子封为夫人,绝对不一般,绝对!”雨瞳怒目而视,死死盯住宵慕,仿佛失了理智,“你告诉我啊!” 宵慕一怔,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她是启凌国的和亲公主,当初册立的凤妃!” 雨瞳一听,步步踉跄着后退,凤妃?怎么会是凤妃?! “凤妃竟然成了鸢夫人?还以国号命名?鸢?!宵慕,你一定在撒谎,那是鸢夫人!鸢!!”霍然抬起手指指向宵慕,雨瞳一脸的不可置信,一个废了了妃子,竟然转眼间成了夫人?怎么会这样?! 宵慕对雨瞳的反映并不诧异,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做什么事情都会很冷静,也从来不会有失手的时候,但唯独对主子,她不会! “雨瞳,我想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办好自己的事情,否则主子会生气的!” 宵慕转身,冷冷说道,便也踱步离开了大厅。 独独留下雨瞳站在远离,神色有些失落,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主子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好,不相信! 他不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么? 他不是冷血无情么? 雨瞳美艳的脸上唇角一勾,露出冷如冰霜的笑,她知道,一定是主子想要利用那女子才会这样,一定是! “哈哈哈!!” 雨瞳大笑,走出大厅,宵慕说的对,现在应该完成主子的任务才对! ------------ 164 回到启凌国,遭遇羞辱  天渊五年,三月末,天空绽放出一缕晴空。 北唐炎渊将凤洛凝带上马车,两人靠着软垫着坐着,得贵见主子一个坐稳,才缓缓启声,“起驾。” 马车缓缓前行,一条长队驶出皇宫,由此可见,皇上对鸢夫人有多宠爱。 启凌国为了迎接北唐炎渊以及鸢夫人做着准备,这鸷鸢国可是三国之首,皇上能来他们国那是莫大的荣幸,曾经他们想要请北唐炎渊来都请不来,现在竟然会带着刚刚册封的鸢夫人来启凌国游玩,这倒是让启凌国国主受宠若惊。 马车形式了五天才抵达启凌国,一路上的奔波凤洛凝显然已经吃不消,马车里,北唐炎渊将她抱进怀中,细心的裹着,生怕她收到路途的颠簸而劳累。 “阿凝,我们就要到了,等一会儿下马车你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做想做的事情。” 北唐炎渊体贴的说道,此刻,马车已经驶进了启凌国皇宫,国主凤闵成站在宫门口等待着北唐炎渊。 “皇上,我们到了。”得贵毕恭毕敬的站在马车一侧说道,然,马车里却是寂静一片,得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凤闵成朝着这边遥望,他只好再次轻声问道,“皇上,我们到了启凌国皇宫了,国主正在前面等着迎接皇上呢。” 说罢,得贵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嗯。” 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便见得贵掀开了车帘,北唐炎渊怀抱着熟睡的凤洛凝缓缓迈出马车,步履轻缓而沉稳。 众人见到北唐炎渊出现皆是跪地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主请起,朕随时鸷鸢国的皇帝,但这里是启凌国,这种礼就不必了。”他的声音故意压低,生怕吵醒了怀中的人儿。 凤洛凝一张小脸埋在北唐炎渊的怀中,众人看着皇上怀中的女子皆是心下猜疑起来,但是又看不起女子的脸。 启凌国离着鸷鸢国并不近,所以这妃子册封的事情并没有人清楚,他们只知道自己过的公主去了鸷鸢国只是被封做了凤妃,而且被废了。 这个消息传到了国内,所有人也就对这个公主失去了关心。 却是在不久前,众人听说这皇上封了一个女子为夫人,并冠以国号,但也不清楚这女子是谁。 北唐炎渊冷冷扫过不远处的一群人,邪魅一笑,宛若精雕的脸魅惑众生。 站在人群里的几个公主见着了,顿时都惊在了原地,这之中也包括了本来要嫁给北唐炎渊的凤筱婉。 她万万没想到鸷鸢国的皇上竟然是这样一个男子,只消一眼,便能勾去了她的魂。 暗暗咬下双唇,凤筱婉的直线毫不避讳的投到北唐炎渊身上,她后悔了,但是这次即便是那个鸢夫人也无用! 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只要她要,父皇一定会给她的! 这道视线被北唐炎渊清晰的感受到,他眯起潭眸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凤筱婉身上,这一眼顿时让凤筱婉怔在了原地。 只见北唐炎渊唇畔倪笑,缓缓踱步走向众人,一行人见男子走来竟径自让出一条路来,让北唐炎渊可以畅通无阻。 男子目光含笑,恍若天人的俊容在充足的光线下顿时散开出耀眼的光芒,仿若此刻太阳都只是男子的陪衬而已。 凤筱婉看着走来的男子,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狂跳一下,直至跳到不能让她呼吸,当男子要走近她的面前时,她美目中透着不可置信,即将枯竭的呼吸让她几紧抿双唇,然,唇边上却弯出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他会注意到她。 然,北唐炎渊却将双臂收紧,唇畔的笑极尽魅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凤筱婉的身边擦过,步伐稳重,脸色波澜不惊,怀中的女子在他这样的呵护下睡得极其安稳。 凤筱婉的脸也在他走过的那一刹那由红润变得惨白,进而土灰! “国主,朕的爱妃身子柔弱,舟车劳顿之后需要休息,希望国主尽快安排。”北唐炎渊语气温柔,但却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霸气! 凤闵成一听即刻应道,“这就安排,”说罢他挥手吩咐下去,北唐炎渊满意的看着随即淡淡笑道,“那朕就先送爱妃去休息了。” 男子缓缓转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度。 …… 凤洛凝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玉画和芸喜,她环顾了一下周围才悻悻起床。 芸喜扶着她在屋子里走着,这件屋子摆设淡雅,阳光充足,殿外遍植花草,凤洛凝突然想笑,她在这启凌国十几年,其实连这里有多少宫殿她都不知道。 “皇上哪里去了?”凤洛凝突然问道。 “夫人,皇上去和启凌国主商议事情了。”不等芸喜回答,玉画倒是先插进嘴来,芸喜带笑瞪了她一眼,玉画却是不在意,反倒是冲着芸喜吐了吐舌头,然后将手中的外套给凤洛凝披上,“夫人,小心着凉。” “都说了,我没那么容易着凉,”冲着玉画一笑,凤洛凝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你们两个跟了好几天的路了,应该都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我去外面走走。” 芸喜一听,立刻反驳,“不可以的夫人,奴婢们怎么能让你自己出去呢?” 凤洛凝“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伸手戳了戳芸喜的额头,“你忘了,这里是我的国家,我在这里长大,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我只是想多看看。” “哦,对啊……”听了凤洛凝的话,芸喜才恍然大悟,但她仍然有些不放心,“可是奴婢还是不想您一个人出去啊。” “我命令你们现在立刻去给我休息!”凤洛凝佯装生气,一手掐腰,一手指向门外,“快去!!” “是,是。”异口同声,芸喜和玉画笑着朝凤洛凝躬身,然后便退了下去。 凤洛凝穿好外衣,简单的将头发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比较素淡。 系好外衣的带子,凤洛凝就踏出了大殿。 她一路走着,想要寻去自己的曾经住的地方,她知道凤召天现在正在边关镇守,防止霄阳国入侵,但是芸思一定还在她住的地方吧。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芸思说她要替她收拾那间房子,想起曾经住的地方,凤洛凝觉得那里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却让她觉得温馨。 绕过假山,凤洛凝朝前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前方传来的咒骂声。 “本公主绝对不会罢休的!竟然敢当众奚落本公主!都是那个凤洛凝害的,否则应该嫁过去的就是本公主的!”凤筱婉一边走着一边咒骂。 脑海中响起那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亮的的刺眼的男人,她的脸顿时弥上绯红。 跟来的几个丫鬟和公主也拼拼点头,凤筱婉一见气势更涨,“要是本公主嫁过去了,那一定比凤洛凝要强上千百倍,也不会被废!真是丢人现眼!” “是啊,姐姐,当初要不是那凤洛凝你现在可就是鸷鸢国皇上的妃子了,那男人还真是迷人啊,像是会勾魂,我长这么大只听说了女人勾魂,哪里有男人能长的那么好看。”紧跟在凤筱婉身边的一个娇小女子说道。 一听她这样说,另外几个人也“是啊,是啊”的回应。 凤筱婉听完,心里更气,她愤愤的握紧秀拳,怒声叱道,“如果不是因为父皇疼爱我,也不会轮到她,不过,哼,她现在还不是被废了?救她那姿色,什么都不会还想博得皇上的开心?”不屑的嗤笑,凤筱婉继续说道,“她不过就是个当奴才的命!” 她刚大声说完,脚下的步子便立刻止住迎面对上凤洛凝呆呆的模样。 凤筱婉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冷笑起来,“哟,这是谁?不是那个被废了的凤妃么?刚刚本公主怎么没看到你来啊,该不是……”凤筱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领着身后的一群人朝前走去,“该不是被贬为宫女来伺候主子了吧?” “哈哈哈!!” 凤筱婉说完便大笑起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跟着讥笑起来。 凤洛凝十指攥紧,深陷手心,她目光隐忍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一群人,根本不想做任何理会。 眼前的这些人以前就喜欢奚落讥笑她,想不到现在还是一样,没有改变过。 而她也知道,她如果跟她们多做纠缠只会激涨她们的傲慢,所以她只是低下头对眼前的一些人毫不理会准备去找芸思。 见凤洛凝不理会自己,凤筱婉顿时感到尴尬,伸手猛地抓住凤洛凝瘦弱的胳膊,“你站住!怎么出去了一年,你就长本事了?本公主跟你说话,你难道就是这个态度吗?!” 凤筱婉气焰疯长,一想起今天北唐炎渊当众的奚落,她胸口就憋着一口气咽不下,现在找到了撒气的地方,她当然不会放过。 “我不想对你说什么。”被拉住的凤洛凝连头也没有回,紧咬着双唇不想做理会。 但显然的凤筱婉并不想这么罢休,她一把甩过凤洛凝目光如啐了毒的针紧紧鄙视女子,“你以为你谁?一个被废了的妃子,现在被贬为宫女了,还敢跟本公主耀武扬威了?!要知道,你现在卑贱到还不如以前,以前你起码还是个落魄公主,但是你现在是最最下贱的奴婢!你娘也是个下贱的奴婢!!” 凤洛凝气的浑身颤抖,她霍然回过头来死死盯着凤筱婉,这一眼冷如寒冰让刚刚还嚣张的凤筱婉顿时愣住。 “你闭嘴!”凤洛凝大喝,清眸微瞠,“你没有资格说我的母亲!没有!” 凤洛凝像只发了狂的小兽,捍卫着自己仅存的希翼。 母亲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她的记忆很模糊,但是即便是一点点模糊的记忆她也还能记得母亲很疼爱她,很爱很爱。 但她却因为生病无人医治死了,对她来说没有人可以说她母亲的不好,不管是谁! 凤筱婉被凤洛凝突然的反映震得脸色一僵,她倒是没想到说凤洛凝母亲的坏话会招来她这么大的反映。 僵硬的脸转瞬间便冷笑了起来,“好啊你,你一个奴才竟然敢对本公主如此大声呵斥!”还不待凤洛凝反映过来,凤筱婉便一个用力将她单薄的身子甩在了地上,凤洛凝心下一急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慌忙用手护住肚子。 幸好凤筱婉的力气不大,她摔的并不是很重。 但凤筱婉紧接着的话却让她吓白了脸,“这个奴才敢对本公主不敬,给本公主狠狠的打!打完有赏!” 顿时,凤洛凝瞪大双眼恐惧的望着朝自己逼来的人,那群人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要将她紧紧保卫起来。 孱弱的身子猛地颤抖起来,凤洛凝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支撑着身子朝后退去。 眸中的惊慌失措那么显而易见,小脸惨白如纸,就连双唇也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不要……” 她低声哀求,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要怎么办才好?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加快后退的速度,凤洛凝将身子迅速的移动,忽然,她翻身想要爬起来,了她的手还没有离地,只觉得发上一痛,有人狠狠揪住了她的头发。 “啊……好痛。” 低低的吼了一声,凤洛凝再次跌倒在地,微隆的肚子虽然看不见,但显然给她带来的些许不便。 “别浪费时间了,给本公主狠狠的教训!”站在不远处的凤筱婉得意开口,她侧着脸扬起下颚,看着凤洛凝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心里就畅快了许多。 凤筱婉的话刚吩咐完,一个宫女便朝前迈上一步,被太阳找下的影子霎时将凤洛凝掩盖,此刻的她退无可退,瞪大眼睛看着那向自己抬来的脚,心中一横,准备伸手挡住。 然而,还没等那脚踩下来,便听到一声邪魅入底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朕也要瞧瞧。” 给读者的话: 推荐阿彩《凤凰错:替嫁弃妃》紫苏《倾城笑:冷宫弃妃》火舞流锦《穿越:腹黑暴君擒罪妃》 ------------ 165 要怎么惩罚才好呢?  一行人朝着声音发出的放向看去,只见北唐炎渊正朝着这边走来,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宛若神袛。 凤筱婉看到男子都来,顿时羞红了脸,急忙给那个想要踢凤洛凝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心领神会纷纷靠在了一边,这时凤筱婉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冲着北唐炎渊施礼,“皇上吉祥。” 其他人也跟着女子躬身叩拜。 “这不是国主最疼爱的公主么?”北唐炎渊慵懒说道,潭眸瞥向一边脸色苍白的小脸上,顿时唇畔拢起深深笑意,他几步迈向凤筱婉,修长的手指抬起女子的下颚,神色不羁,“是谁惹得公主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站在不远处的一群人都看红了眼,凤筱婉更是受宠若惊,她先是愣愣的看了北唐炎渊一会儿,但很快的便恢复了过来,她有意将目光递到坐在地上的凤洛凝身上,语气娇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那个奴婢对我不敬,”说罢,她慌忙跪在了地上,样子更是可怜,“请皇上恕罪。” 北唐炎渊露出一脸不解,他微微躬腰将脸垂下看着凤筱婉,黑发荡在女子的脸上传来阵阵龙涎香的味道,让女子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北唐炎渊再次饶有兴致的抬起女子的下颚,“朕要恕你什么罪?” “教训奴婢惊扰了皇上。”凤筱婉急忙回道,扬起的双眸不敢正视男子。 北唐炎渊背光而立,光线在他的轮廓上镶嵌了一道朦胧耀眼的光芒,凤筱婉看的失神,目光中已经失去了焦距,“皇……皇上”低语轻喃,女子看着男子的双眼不舍得眨动一下。 “你说朕身边的人对你不敬?所以你要惩罚她?!” 北唐炎渊的语气稍稍作高,潭眸凝视着凤筱婉盈满笑意,“回答朕,是不是?” 凤筱婉像是失了神一般,悻悻的应道,“是。” “很好。”松开女子的下颚,北唐炎渊大手一揽将女子脚下的身子抱入怀中,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凤洛凝靠在假山上瞠大双眸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紧紧握住双手,攥成拳头,但她还是……心痛了。 清眸锁在男子环抱着女子的手上,她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呼吸。 “很好!”北唐炎渊双目盯着怀中的女子再次说道,浑然不顾站在不远处的凤洛凝,得贵杵在一旁偷偷觑了一眼皇上,紧接着便再次毕恭毕敬的躬着身子。 凤筱婉不明白北唐炎渊的意思,她只是任由男子抱着。 “皇上,什么很好?”最终还是忍不住,凤筱婉轻问出声。 “朕说,你惩罚的很好!” 北唐炎渊残忍一笑。 深邃如潭的眸中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碎屑,将目光递到完全呆愣的凤洛凝身上,北唐炎渊揽着凤筱婉步步前行,他每走一步,凤洛凝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直到男子走进,她才在男子的眼中看到沉寂在眸底的嗜血阴兀。 凤洛凝的心猛然颤动,惶恐的看着眼前邪气逼人的北唐炎渊。 北唐炎渊迷眸看着凤洛凝,眸底的丝丝伤痛被隐藏的极好,他唇角上扬伸出如玉般的修长手指替凤筱婉捋了捋碎发,然后将手指伸向凤洛凝,淡淡问道,“你说的可是她?” 凤筱婉觉得奇怪,身边的人是明知故问,但既然他问了,那她也乖乖的回答,“是,就是她对我不敬,所以我才要小惩的。” 作势点点头,北唐炎渊将凤筱婉紧紧贴近自己,魅惑的俊容凑近女子的脸颊,鼻尖几乎要触及到一起,“以下犯上,是大罪,那美人想怎么惩罚这以下犯上的人呢?” 北唐炎渊语气风淡云清,性感的薄唇几乎要贴近女子的嘴角,这样亲密的举止让凤筱婉胸口剧烈的起伏,目含春水的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脸,“筱婉听皇上的。” “听朕的?”北唐炎渊抿唇轻笑,缓缓的侧过脸,眸光也随着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凤洛凝身上,这一眼冰凉如水,凤洛凝身子一颤,伸手放上胸口,那里竟在隐隐作痛,小手不自觉的攥紧。 怎么回事?! “嗯”凤筱婉柔若无骨的贴在北唐炎渊身上,娇嫩无比,北唐炎渊却也不推开,反而将女子抱的更紧,大手揽在女子的腰身上,五指紧密。 凤洛凝迎面看着,胸口缓慢而剧烈的起伏着,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像有什么在胸口出狠狠划裂,眼前的一切都无比刺眼,她微微撇过目光不去看。 “可是……”北唐炎渊带着笑意凝视凤洛凝,语气轻倪,“朕觉得还是美人你说比较好,这个权利朕让美人来选。” 扑在男子怀中,凤筱婉小手放在男子胸前,目光在瞥见凤洛凝的时候,闪过一丝狠绝,“这以下犯上,至少也要杖责五十吧。” 杖责五十? 一旁的得贵双眼紧眯,差点忍不住要笑起来,五十大板,这公主可真敢开口,其他的人也是被凤筱婉的话惊得一愣,目光刷刷的聚在缠绵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个个心下猜想,这五十大板打在精壮的男子身上都尚且难以承受,何况是凤洛凝这样的瘦弱女子。 她们是有意刁难过凤洛凝,但也都是做做样子,顶多拳打脚踢几下,现在?这五十大板岂不是真的会要了凤洛凝的命?! 北唐炎渊听罢,却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孤测狠毒,“杖责五十?朕很满意,”顿了顿,北唐炎渊神情的望向站在前方的凤洛凝,语气里满是宠溺,“你满意吗,爱妃?!” 得贵见势急忙几步上前来到凤洛凝面前,躬身跪拜,“鸢夫人吉祥。”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北唐炎渊紧揽的手瞬时松开,女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着,生怕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鸢夫人?眼前这个打扮平淡朴素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鸢夫人?!凤洛凝不是凤妃么?她不是被废了么?怎么会成了鸢夫人?! “公主,你面前的这人可是皇上刚刚册封的鸢夫人,您刚刚可是以下犯上啊。”得贵斜过身子淡淡说道。 听得贵这么一说,站在那里的人见势不对,也都惶恐的跪了下来,伏地叩拜,“皇上吉祥,鸢夫人吉祥。” 北唐炎渊意兴阑珊的朝着凤洛凝走去,临近女子的时候防不猝及的将其抱入怀中,凤洛凝一身狼狈,衣服上也沾了土,被北唐炎渊这么一抱起来,急忙推搡开,“渊,我衣服很脏。” 渊?!跪在近处的凤筱婉听到了凤洛凝轻若的声音,煞白的脸节节灰败,她,她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她不相信凤洛凝可以活的如此,她不相信! 北唐炎渊对一切都不做理会,只是好笑的看着怀中的人,“朕喜欢,朕不在乎,”北唐炎渊轻挑俊美,伏下脸来深深噙获住女子的唇,他旁若无人的吻着,任凤洛凝怎么害羞推搡也不放开,更是引得一行人面赤耳红。 许久,待怀中的人娇喘连连北唐炎渊才满意的放开,“爱妃,以下犯上杖责五十你可满意?”凤洛凝一听,知道刚刚北唐炎渊不过是在做戏,她不是想管凤筱婉,但是五十杖责会不会太严重了?真的会要人命的! 她慌忙抓住北唐炎渊的衣襟,但刚刚深沉而柔腻的吻让她还喘不过气来,半个字节也无法从嗓子里挤出来,北唐炎渊眸中带笑的看和怀中无法反驳的女子,薄唇轻扬,“那朕就找她的话来办。” 抱着凤洛凝转身,北唐炎渊刚走几步顿时又止住了步子,他斜过眼看着站在假山旁的一群人片刻,轻声开口,“得贵。” “奴才明白,待会奴才就去跟国主说。”站起身得贵躬腰应道。 “嗯。”闷哼一声,北唐炎渊抱着凤洛凝离开。 自始至终,凤洛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阿凝。”走到半路,北唐炎渊突然开口,打破彼此之间的寂静,怀中的人疑惑的仰起小脸看向男子,这时北唐炎渊才继续开口,“朕刚刚如果不阻止你说话,你是不是又要求情?” 凤洛凝一听显示点点头但很快的就摇起了头,北唐炎渊倪着笑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不应该求情,我也不想替她们求情,但是,渊,”紧紧揪住北唐炎渊的衣袖,凤洛凝满目哀求,“五十大板会不会太严重了?会,会出人命的。” 北唐炎渊轻蹙眉头,脸上忽的沉了下去,“刚刚是她自己给自己选择的路,如果她能有你一半的心慈,那她今日也不用享用那五十大板了。” 凤洛凝却是遥遥头,小嘴抿了抿才开口,“可是,她就算再可恨,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的声音很小,怕会惹到北唐炎渊生气。 “哈哈哈!!” 男子大笑起来,眸中晶亮,他低头俯视着女子满是疼爱,“阿凝,朕是不是真的该说你傻啊?” “诶?!”凤洛凝煞是不解的看着北唐炎渊,“我傻?” “是啊,你父皇疼爱她是不是?”凤洛凝听着,点了点头,后宫这么多公主里,父皇最疼爱的就是凤筱婉了,见女子点头,北唐炎渊又继续开口,“那你以为那五十大板真的会要了她的命?!朕倒是想给她再加些呢。” 凤洛凝觉得北唐炎渊说的有道理,又是连连点头,“渊,你说的对,父皇那么疼爱她,她不会有事的。”说罢,自己却先笑了起来,北唐炎渊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后不许自己再乱跑,否则朕就真的生气了。” 他喜欢保护她的感觉,但是他不能保证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都能在她身边啊。 “听到了吗?!”故意加重语气,北唐炎渊佯装生气。 见着北唐炎渊阴沉的脸,凤洛凝撇撇嘴,乖乖的应道,“知道了。” 回到殿里,芸喜和玉画急忙迎上来,惊吓着跟在皇上身边朝屋中走去,待到了屋中,北唐炎渊先将凤洛凝放在床榻上,然后才蓦然转身冷冷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那有你们和没有你们又有什么不同?!” 芸喜和玉画一听顿时吓得浑身颤抖,猛地磕起头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凤洛凝躺下的身子急忙撑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北唐炎渊的衣角,语气哀求,“渊,不关她们的事情,是我不让她们跟着的。” “朕知道。” “嗯?”凤洛凝攥着衣角的手一怔,望向男子阴恻的背影,“那你……还……” “朕不给她们些惩罚,下次你再心软让她们不跟着的时候,她们再犯怎么办?”北唐炎渊说的头头是理,凤洛凝也不好反驳,只得松了手问着,“那你要怎么惩罚?” “出去罚跪到天黑!”北唐炎渊刚一说完,芸喜和玉画便急急的磕头谢恩,皇上能这么轻易的饶过她们,她们已经知足了,别说跪到天黑,就是跪到明天早上她们也愿意了。 谢完恩,芸喜和玉画就匆匆走到院子里跪下来。 屋中,北唐炎渊亲手替凤洛凝脱下外衫,然后将自己的外袍也褪下,厌恶的丢在了一旁,凤洛凝一时惊讶,不理解北唐炎渊的做法,“渊,你干什么?” “那件衣服被不该碰的人碰了,太脏!”伸手将凤洛凝一把揽进怀中,北唐炎渊轻笑问道,“阿凝,你说是不是?” “嗯?嗯!”垂下眼眸,凤洛凝依偎在男子怀中,本是甜蜜的心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她紧紧拥着男子,沉沉睡去,知道睡熟也不舍得松开…… ------------ 166 一切有朕在  启凌国国主惩罚了公主凤筱婉的事情传遍了皇宫上下,凡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这五十杖责打的不重但也足矣让凤筱婉躺在床榻上好一阵子了,而那天想要对凤洛凝动手的几个宫女凭空消失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被废了的公主,那个他们都已经不关心的公主会是新册封的鸢夫人。 这一下子德惠宫的门槛是要被踏破了,平日里凤洛凝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全都跑来了,满屋子的东西堆得都快让她挪不开步子了。 阿谀奉承的人频频而来,闹心的慌。 “夫人在屋里休息呢,你们就止步吧,有什么东西由奴婢交给夫人就可以了。”芸喜挡在门外拦住想要进屋见凤洛凝的人。 她双手叉腰,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你个小丫鬟还敢对本宫们指手画脚了?真是狗仗人势!”不知是哪个妃子蛮横的说道,这下便把芸喜惹毛了,她也毫不给眼前一群人面子,“你说谁狗仗人势啊?!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到我家夫人得势了,你们就跑来东认西认的,算什么?!我告诉你们要是打扰了夫人休息,你们提着脑袋来见吧!” 被芸喜这么一唬,几个人都不敢再出声嚷嚷了。 这凤筱婉因为得罪凤洛凝而被杖责的事情她们可是都知道,那皇上对凤洛凝的宠爱可不是表面的。 想到这些,一群人也急忙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转身离开。 芸喜看着一群人走了,才松下一口气,这样的人一天要来好几次,她心里暗叹这国主的妃子还真是多,更不用说子女了。 芸喜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却又有人进来了,她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大声直呼,“不是说了么,夫人正在睡觉,不见客的么!”她刚转身便怔在了原地,双眼直溜溜的盯着眼前的人。 看来人的打扮却是一个宫女,她觉得很是奇怪,这妃子、公主们来还好说,怎么连宫女也来了。 只见来人几个箭步就来到了芸喜面前,芸喜见着觉得她是会功夫的。 “啊……啊……”来人走到芸喜面前就开始胡乱的坐着手势,可是芸喜根本不懂,她为难的皱起眉头,心里一急就喊了出来,“你不能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呀。” 来人知道芸喜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就索性推开芸喜想要朝屋里走去,可是芸喜拦着她,又碍于芸喜是凤洛凝的人她不能动手。 “啊……啊……” 芸喜见来人一个劲的朝着里面喊,顿时心里慌急起来,她急忙劝道,“好了,好了,你都不能说话了,还在这里嚷嚷什么呀。”说罢,芸喜伸手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躺在屋子里,凤洛凝之前就被来的一群人吵得差不多醒了,她听着屋外芸喜的话,迷糊的脑子里顿时清醒不过。 不能说话?! 几个字窜到凤洛凝脑中,她急忙起身,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就朝着门外走去,慌忙打开门,凤洛凝朝外瞧去,可是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啊! 难道是她刚刚听错了么?根本不是芸思来了,是她自己做梦了? 风吹动着树枝滋滋的响,凤洛凝忘了一眼碧蓝的天际,幽幽叹了口气,凤洛凝准备走进屋里,她刚想关上门,却听到芸喜的声音在院子里的墙后又响起起来,“我跟你说,夫人现在在休息,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说的我也听不懂,不过,等着夫人醒了我就会跟她说的。” 凤洛凝一听,清眸圆瞠,急忙迈出屋子朝着墙后跑去,转过围墙,两道身影顿时呈现在眼前。 凤洛凝心下激动,立刻热泪盈眶,她缓步朝着两人走去,声音哽咽,“芸思。” “芸思?”芸喜一怔,即刻转身看向凤洛凝,“娘娘,你在说什么?什么芸思?” 凤洛凝却没有回答芸喜的问题,她踱步缓缓朝着芸思走去,娇俏的脸蛋上遍布泪痕,“芸思……” 缓慢的步子迅速变快,凤洛凝三不化做两步跑到芸思面前,“芸思,真的是你啊。”握住芸思的双手,凤洛凝激动的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而芸思也在见到凤洛凝的时候双眼通红,她一般不会伤心,但是一年没有见凤洛凝,她也是想的。 芸喜站在一旁左右不是,这莫名冒出一个芸思,还和她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她此刻是一头雾水。 但转念想想,凤洛凝以前住在启凌国的宫里,眼前这个宫女说不定是夫人以前身边的。 在宫里当差久了,芸喜见此急忙走上前去说道,“夫人,您还是进屋聊吧,这天虽然暖和了,但您身子不好也不能穿着单衣站在外面吧?” 芸思听罢,也连连点头,拉着凤洛凝朝屋里走去,一行三人便进了屋,芸喜借着要去沏茶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凤洛凝和芸思两人。 两人嘘寒问暖了一阵,芸思便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在了,便急忙打了几个手势出来。 凤洛凝看着先是惊诧一愣,但随后她便缓过神来。 “芸思,你说……”凤洛凝刚欲开口,便被芸思伸手拦住,芸思摇了摇头示意凤洛凝不要说出口。 紧接着,芸思又做了几个手势,凤洛凝一一看着,连连点头。 最后一个手势是在问凤洛凝愿不愿意? 凤洛凝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将芸思的话忖度了好久才点了头。 见凤洛凝同意了,芸思又和凤洛凝聊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看着芸思打了手势,凤洛凝的心里有些失落,“芸思,这几天我在宫中你可以经常来找我,但是我不能带你离开了,因为……因为,我不能把你从一个牢笼带进另一个牢笼。” 芸思,我不能让你在跟着我了,因为我不知道能陪着你到什么时候。 看到凤洛凝摇头,芸思脸色一暗,紧咬下唇,但旋即她便再次抬起头和凤洛凝平视,她摇摇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送走芸思之后,凤洛凝独自坐在屋子里,想着今晚要怎么做才好? 她想的出神,连北唐炎渊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北唐炎渊缓步走到凤洛凝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中,“阿凝,你又在想什么?”将下颚抵在女子的发上,男子潭眸如晕染的墨,让人探不清里面的神情。 嗯?! 凤洛凝被吓得一惊,整个人缩在北唐炎渊的怀中,小脸上半天才缓和出一丝笑来,“我没想什么。” 北唐炎渊将她转过身来,眸子的墨色徐徐散开,露出清明,男子的样子无比真挚,将凤洛凝的小脸捧在手心里,北唐炎渊轻声开口,“阿凝,记住,不要离开朕……” “不要离开……” 男子的声音缠绵交扯让凤洛凝错愕抬头,清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心里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但看着男子缓和温润的脸色,她打消了心里的年头,他一定不知道,不会知道的。 北唐炎渊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小脸完全托起来看向自己,“阿凝,一切都有朕在。” 他的话里安慰的成分居大,但此刻凤洛凝听不出这些。 她脑子还想着芸思今天对她说的话,她不知道如果她做了,北唐炎渊会不会怪她,但她…… 女子再次陷入沉思,北唐炎渊澄亮的眸子顿时染上不悦,她竟然没有在听他说话? 她在想什么?! 但这样的不满北唐炎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依然唇畔勾笑,松开女子的小脸站起身来,“阿凝,朕今夜要和国主聊到很晚,你,早些休息,”明黄的袍子在转身一刻划出光亮的弧度,刺痛了凤洛凝双眼。 走出屋子,北唐炎渊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动作轻缓,他将手心紧贴在心脏处,一步一步朝着殿外走去。 那里有些痛…… 入夜,天空拢着一层沉甸甸的黑,如沾染了墨汁一般,半空只悬挂着一弯残月,散着凄冷孤寂的光泽。 凤洛凝穿上衣服朝外走去,她记得今天北唐炎渊跟她说晚上他会和父皇聊到很晚,那她尽量早些回来不就可以了? 想着,凤洛凝更坚定了脚下的步子,她加快了速度,想快去快回。 芸思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着了,见到凤洛凝来了,几步上前做了手势,“公主,一会儿我带着你出去,你千万不要害怕。” 凤洛凝点点头,芸思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她经历过好几次了,开始还很怕但是现在不会了。 芸思继续做了个手势,“那我们走吧。” “嗯,走吧。”紧紧抓住芸思,凤洛凝闭上了眼,只见芸思轻点脚尖,跃上屋顶消失在夜幕中。 ------------ 167 小皇叔,你可不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凤洛凝睁开眼望了一眼天色,颇为担忧的问向芸思,“还要多久?”她很担心北唐炎渊回去看不到她。 芸思单手打着手势,不太完整但是凤洛凝也能看得懂,“就快到了,公主等等。”凤洛凝看罢只要点头。 夜色下,两道身影迅速前行,却没发现身后跟上的另一人。 男子一身黑色劲衣,眼神锋利如鹰,他隐秘而迅速的跟着芸思。 就在刚才,他在启凌国探秘的时候恍惚间看到有人腾空而起,他再细看那穿着白衣的女子竟然是凤洛凝,便想也不想的跟了上来。 宵慕见前面两人的动作慢了下来,知道要到达她们要去的地方了,他眯了眯眼,停在一处屋顶,思忖了片刻转身几个纵越消失在黑夜里。 他不知道凤洛凝半夜出来干什么,但他还是要进宫去通知主子,如果凤洛凝有什么闪失,那主子也不会好。 宵慕加速了脚下的速度,身子如风般掠过寂静的夜。 芸思将凤洛凝放了下来,拉着凤洛凝的手就朝着前面的一处屋子走去,从外面看,那屋子里正亮着等,凤洛凝跟着芸思走了几步却又踌躇不前,她站在离房屋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神色惆怅的看着眼前窗户上被烛光映下的剪影,怎么也挪不动脚下的步子,芸思感觉到身后的人不走了,自己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凤洛凝,见到凤洛凝奇怪的表情更是觉得哪里不对,她伸出手冲着凤洛凝打下了几个手势。 “公主,你怎么不走了?王爷正在里面等着呢,要知道,王爷从边界过来,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的。” 做完手势,芸思又要拉着凤洛凝朝屋里走去,可是凤洛凝依然挪不动步子,她的脑海中拼拼映现出北唐炎渊那张不满孤单落寞的脸。 她舍不得让他心痛了。 她今夜就不应该答应芸思的哀求同她一起出来,想到此,凤洛凝慌乱转身想要逃跑,她是逃兵!她不敢再面对了凤召天了! 翩然转身,凤洛凝朝前迈了一步,身后的门竟缓缓打开,粗嘎的开门声刺痛了凤洛凝的耳膜,她的双腿僵在了原地,“洛凝,你真的不想见见小皇叔吗?” 想!当然想! 可是凤洛凝却无法将这样的情绪发泄出来,她机械而缓慢的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的凤召天,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曾经最期待看到的人就是凤召天,但是她现在最害怕看到的就是他! “小皇叔。”张开口,凤洛凝也只是唤了凤召天的名字,其他的她没有多说一个字。 芸思不知道公主和王爷的关系怎么突然间变得生疏了,但她还是拉着凤洛凝朝着凤召天走去,凤洛凝就那样麻木的任由芸思牵着走,她每迈一步,心就仿佛慢了一拍,凤召天的脸也越发的接近清晰。 直到走到凤召天的面前,她也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凤召天。 将凤洛凝送到,芸思冲着凤召天做了个手势见凤召天点头,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尴尬的站在原地,凤洛凝手足无措,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凤召天的一双黑靴上,而凤召天也一语不发,沉寂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洛凝,你变了……” 凤召天的声音嘶哑,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挤满了沙子,他一说话就疼的发涩。 说罢,凤召天兀自让开身示意女子进屋,懂了凤召天的意思,凤洛凝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屋内,灯火暗淡,只能模糊的描绘出朦胧的轮廓。 凤召天关上门,背光而立,让凤洛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两人静默的站着,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相对,却再也不是曾经的感觉。 许久,凤洛凝咬咬唇,试图打破这份尴尬的平静,“小皇叔,你最近还好吗?”语气中的淡漠疏离让凤召天一怔,半饷没回过神来,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忽然,凤召天兀自笑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和凤洛凝之间的距离拉紧,“洛凝好,小皇叔自然就好。” 凤洛凝双目微瞠,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只见凤召天步履缓慢的朝着凤洛凝走来,暗光下的轮廓渐渐清晰,微微沉吟了片刻,凤召天再次开口,“洛凝,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让凤洛凝诧异惶然的步步后退,想要躲闪! 她的心,早已经背叛了凤召天! 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到凤召天身边了! 下意识的将手抚在肚子上,凤洛凝一个劲的摇着头,她紧咬着双唇,将一个个字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小皇叔,洛凝不会再回答你身边了。” 说罢,凤洛凝低垂的头霍然抬起紧紧凝视凤召天哀痛的双目,“小皇叔,洛凝说过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这一切并不会因为梦影的死而改变!” 语气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抬手紧攥住胸口,一想到北唐梦影她的心变钻心的疼,一阵阵酸楚铺天盖地的袭来。 凤洛凝看着凤召天的目光如此坚定,她一开始就不清醒,所以将自己对凤召天的依赖奉为爱情,也一味的不去在乎是否有违伦理禁忌,但是当她真心去喜欢北唐炎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 可为什么凤召天还沉沦在里面不肯自拔?! “无法改变了么?”听了凤洛凝的话,凤召天自言自语,平静的脸庞霎时挤满伤痛,霍然仰起脖颈望向漆黑屋顶,似乎透过那石砖瓦砾他已然能看到天空,空中没有一丝光芒,如他的心一般找不到缺口来释放那些日积月累的痛! 看到凤召天痛苦的样子,凤洛凝心中更痛,如一把尖锥狠狠凿在她的心上,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心软!不能松懈,所以她迈上去一步,神色凛然冰冷。 “是!无法改变!” 垂下仰起的头,凤召天细细打量着凤洛凝,他心里有千般不解,是什么改变了凤洛凝,让她变得如此?冷漠?绝情?! 可他不知道,这冷漠、绝情就是因他而来。 趁着凤召天怔愣之际,凤洛凝更加逼近,紧攥的手心渗细密的汗水,语气也冷如冰霜,“小皇叔,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成为你的拖累?不要再只为着别人而活?!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凤洛凝的吼声响彻在屋子里,震碎了凤召天的一颗心。 为自己而活!? 凤召天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似有血在缓缓淌出,他的洛凝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无比疼惜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容颜,凤召天欲伸出手去触摸一下,可她却躲开了,在他的手还没有凑近的时候就躲开了,他的手臂一僵,然后如断了的翅一般垂落下来,唇角勾出一抹凄苦的笑。 “小皇叔,洛凝一直都知道,你的母后被打入冷宫,你被薛贵妃收养,可是你不开心却要博得薛贵妃的开心,因为你为了你的母后要光彩的活着,所以你强迫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后来你遇到我,而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竟然成了你的拖累,你竟然为了我而放弃自己一手创立的组织。” 凤洛凝独自说着,却只见凤召天沉默不语。 攥紧拳头,凤洛凝再次开口,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你为了我的生死而和父皇定下誓约,誓死都要保护启凌国的安全,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说着,凤洛凝双眼通红,她死死咬住牙关,将要涌出的泪水留在眼眶中,继续说道,“所以,当我嫁去鸷鸢国的时候,你又拿性命保我,差点就死在牢中,之后你又因为要带走我而再次回到组织里……” 凤洛凝一句句话如针般刺在凤召天的心上,他岿然不动,看着眼前激动颤抖的身躯,身体如波涛海浪般不断翻涌。 “够了!洛凝你不要再说了!那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一声怒吼,让凤洛凝一愣,脸色顿时白了一节,她从来没有见过凤召天如此大声的对她说话,她心里其实是很怕的,但是她不想凤召天再为她做什么了! 十指攥的更紧,凤洛凝清眸中闪过决绝! “不够!我就要说,小皇叔你可不可以不让让我再成为你的拖累?因为我而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说与我无关?!小皇叔,你也为自己活一次?!不要让我再觉得愧疚好不好?!”声嘶力竭,凤洛凝踉跄了一步,再次稳住摇晃的身子,刚刚激愤的声音忽的软了下去,“好不好?” “洛凝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凤召天一字不语,眸瞳紧眯深锁住眼前伤痛欲绝的女子。 忽然,他大手一抬,凤洛凝立刻瞠大了双目…… * 冷风簌簌飘过,一身玄色袍子的男子飞身而跃,朝着宵慕报出的地点而去,俊颜在漆黑的夜幕下结成了一层冰网,冷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她竟然背着他出宫了?! 难道她想离开他么?想偷偷从他身边消失?! 他不能允许,绝对不能允许,他们不是说好了相依相偎的么?冰冷的心上包裹的那一层温暖正在节节衰退。 跃过几座屋顶,北唐炎渊突然眯起了眸子,眸中淬出的寒光让人发怵,身子站定,男子平稳的立于屋顶之上,玄色的袍子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黑发扬起,傲慢不羁。 魅惑的容颜在一袭月光下,似是散出了冷寂的光泽。 北唐炎渊单手背过身去,右手放在身前,轻轻揉搓了几下,勾勒的唇发出不屑的笑,“凤召天也太小看朕了,就派你们几个来,也想拦住朕?!给朕让开,那朕……就放过你们一条命!” 站在北唐炎渊对面的十几人此刻皆面露惧色,但主子吩咐的任务他们不得不完场,拖延住北唐炎渊以免误了计划,“既然你说了这样的话,那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领头的黑衣人轻喝一声,便见十几人“唰唰唰”的朝着北唐炎渊而去。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十几人,北唐炎渊黑眸一敛,嘴角微弯,噙出一抹不屑的笑。 “简直是找死!” 伸出右手,掌风袭出,北唐炎渊身形一纵,冲在前面的三人还来不及眨眼,便见双目凸起,从空中跌了下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如此,北唐炎渊噙着的笑意更浓,峰眉一挑,手掌一松一合,握成了拳头,衣袍随风肆意的飘起,俊毅的脸庞拢下了邪魅的弧度。 剩下的十几人见此不由的迟疑了脚下的行动,警惕的站在屋顶,似乎在探寻攻破北唐炎渊的方法,可是任由他们怎么瞧都发现不出任何,反而被北唐炎渊冷冷的一眼给震住。 正当众人僵持之际,北唐炎渊身后,宵慕正朝这边赶来,他刚刚报上了自己所看到的,便在眨眼间不见了主子的身影,他紧跟着一路寻来,去在此时见到了主子的身影,心里不得不感叹主子的功力太深厚。 “主子!”站定,宵慕双手抱拳说道。 北唐炎渊收回拳头,负手而立,声调冷涩,“交给你了。”他刚说完,只见宵慕纵身上前和十几人纠缠在一起,而北唐炎渊则在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宵慕说的地点落了下来,北唐炎渊眯眼看着面前亮着烛光的小屋,从微敞的门缝中望去,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被绑在了椅子上。 北唐炎渊心里疑惑,他眯了眯眼,仔细瞧着,辨别了片刻,才叫出声来,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慌乱,“阿凝!” 疾步迈上前去,北唐炎渊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 168 渊,不会有事的  “小皇叔,发生了什么事情?”凤洛凝瞪大双眼看着凤召天射出的飞刀慌忙问道。 凤召天并未急着回答凤洛凝的话,他只是几步迈过去打开门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人,温润的脸上冷冷一笑,“就凭你也敢偷听本王说话?自不量力!” 俯身一把拔出插在来人身上的匕首,听到耳边传来的一阵闷声,凤召天再次说道,“霄阳国派来的人就是这样的?!”说罢,他手中的匕首一扬,直逼黑衣人的心脏,“该死!” 紧跟着跑出来的凤洛凝看到这一幕,被凤召天血腥而残忍的样子吓得愣在原地。 她印象中的凤召天从来不会如此的,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男子,为什么此刻却全然变了模样? “小皇叔!”急切脱口而出,凤洛凝跑上来双手抓着凤召天的手臂,“小皇叔,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然,凤召天只是痴痴一笑,抽出凤洛凝抱着的胳膊,眼底闪过隐忍的伤痛,他转过身直直盯住女子,心痛如刀剐一般。 凤召天冰冷的脸上再度变得温润,缓缓勾起的唇角凝固着一湾温柔,“难道只准阿凝变了,就不准小皇叔变了么?”语气风淡云清却像是千斤巨石一般压在凤洛凝的胸口上。 她不可置信的仰头望着男子,静静望着,似是要从男子温柔的脸上找寻到一分甚至是一毫的异样,但是她失望了,她根本就什么也没有找到! 僵持的两人静默而立,风从耳际划过,扬起彼此的发。 正当凤洛凝想要开口的时候,芸思却轻盈落地,来到两人面前打起了手势,“王爷,他果然来了。” “竟然真的来了?”凤召天先是有些诧异,但转瞬间便轻笑出声,“呵呵,来的好!” 怔然的望着两人,凤洛凝却怎么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芸思说他来了,他是谁?!她在脑子里想了又想,突然一张脸浮上脑海。 北唐炎渊!! 想到这四个字,凤洛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种感觉就想是心,空了。 “小皇叔,你做了什么?!”一把推开凤召天,凤洛凝提起长裙飞快的朝前奔跑,因为她看到很远的地方,一群黑衣人正不断的涌来,心里的不安顿时焚上心头,“渊,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一边轻喃着,凤洛凝一边急急的奔跑,甚至连呼吸都扼住在胸口。 * “阿凝!!”着急的唤了一声,北唐炎渊推门而入,他飞快的来到被捆缚的人面前,俯下身来将人捧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北唐炎渊躲闪不及,吸进去了些许,只觉得眼前渐渐朦胧起来,他仔细望着眼前的“人”,竟然是一尊雕刻十分逼真的蜡像! 北唐炎渊心知中计,但是整个身子已经瘫软无力,他单手支撑在地面上试图站起来,可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 软魂散!! 潭眸微瞠,北唐炎渊伏倒在地,眯了眯眼,看着不断涌进来的人群,冷冷一笑,“幕烨教的人也使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法吗?” 夜风领着众人进来,首当其冲将剑抵在北唐炎渊的脖子上,“诛杀暴君何必讲究光明正大!”说罢,将刀刃再次逼近北唐炎渊。 “诛杀暴君?!”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北唐炎渊直起无力的身子,唇角的笑越发的大! “哈哈哈!!” 突然,北唐炎渊兀自大笑起来,眸瞳一沉,让夜风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笑什么?”夜风冷冷呵斥,抵着北唐炎渊脖颈的剑一刻也不敢松懈,他对凤召天提议这个办法,也算是唯一能对付北唐炎渊的办法了! “你们说的好听,诛杀暴君!可是朕是鸷鸢国的国君,管你们启凌国什么事情了?”北唐炎渊说罢,又是嗤嗤一笑,一手撑地,一手覆在胸口处。 “你不要以为我们主子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留着你,启凌国必将因为你灭亡!!”手中的剑微微翻侧,寒光迸裂映在北唐炎渊的脸上,“所以,你必须死!” 北唐炎渊一听,突的勾起唇畔,诡谲的笑了起来,压抑的笑声低沉而细小,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但转瞬间,那压住的笑一声高过一声,最后,他仰起投来,俊容朝上,畅怀大笑。 “哈哈哈哈!!” 即将跑近的凤洛凝听到这笑声,竟然从背脊渗出一丝寒意,她捂住腹部,越跑越快,径直冲入屋内,“渊……渊!” 进屋第一眼,凤洛凝就将目光锁在北唐炎渊身上,她几乎是扑身而去,挡在北唐炎渊面前,“你们不要碰他,不要!不要动他!”敞开双臂挡住背后的人,凤洛凝惶恐警惕的望着重重包围着他们的人。 “阿凝?”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弱小身躯,北唐炎渊的心猛然震撼,她,竟然在保护他? “渊,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碰你,除非先杀了我!”女子坚毅的话语从口中吐出,让北唐炎渊瞠大潭眸,嘴角缓缓的弯度越来越大。 他忍不住伸手将已经吓得颤抖却要挡在自己面前的凤洛凝抱进怀中,用仅存的力气紧紧拥着,轻倪的声音透出温软的气息,“阿凝,不要怕,有朕在。” 凤洛凝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北唐炎渊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却给了凤洛凝足够的安心。 “夜风,让开!”温润的声音自屋外响起,凤召天和芸思走了进来,步履缓慢,他站在凤洛凝和北唐炎渊面前,神色伤痛,“洛凝,你真的要救他么?” 看到凤召天进来,凤洛凝从北唐炎渊的怀里出来,踉跄着来到凤召天面前,死死拽住凤召天的袍子,扭紧在一起,“小皇叔,求求你,洛凝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凤召天抿唇不语,看着凤洛凝一张不满泪痕的小脸,他心疼的碰过来,俯首凑近,“洛凝,你会后悔今日救他的,你真的会后悔的。” 洛凝,你可知,放过他,那有一天,小皇叔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他要怎么说出来? “后悔?”凤洛凝低声呢喃,但只是瞬间,她便霍然抬头,目光坚定的望着凤召天,“可,小皇叔我已经……有了渊的孩子!” 即便,这个孩子不一定会保住,但是她此刻只想救北唐炎渊。 凤洛凝的话让凤召天温润的连即刻沉了下去,孩子?呵!!孩子?他颓然的放开捧住凤洛凝的手,蓦然转身,背景落下一地的凄凉,“洛凝,你说过不会爱上他的……” “你说过,不会的……” 踏步走出屋子,凤召天的声音也随即飘来,“夜风,走!” “主子!不能这么放过他!”夜风不服气的说道,他站在原地还是不肯离开,已经迈出屋子的凤召天却是不耐烦的怒喝一声,“本王说了走!” 被凤召天这么一吼,夜风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收了剑带人走了出去。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站在那里的凤洛凝以及卧坐在地上的北唐炎渊。 “渊,我是不是失去了小皇叔?失去我唯一的亲人?”怅然的站在原地,凤洛凝木然的说道,身后北唐炎渊慵懒的站起身来,走到凤洛凝身后,紧紧拥她入怀,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缓缓开口,“阿凝,你还有朕不是么。” 嗯?! 呆愣住的凤洛凝突然缓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双臂,然后飞快转头,与男子的潭眸四目相对,“渊,你,你怎么没事了?” “那点软魂散,朕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可以逼出来的,之前朕不就是在突然时间?”北唐炎渊低低一笑,刚刚凤洛凝做的一切都让他深深感动,她害怕却要护着他,用自己单薄的双肩护着他。 听了北唐炎渊的话,凤洛凝将目光再次移想屋外,看着凤召天离开的方向,脑子在不断响起凤召天的话。 她会后悔么?真的,会后悔么? 北唐炎渊回到启凌皇宫之后,宣称自己身体不适,便在德惠宫卧床休息起来,凤洛凝每天都在他身边陪着。 如此一来,凤闵成便有时间集结大臣们讨论现在的形式。 “国主,您应该趁着他现在身体不适而趁机软禁活着直接……”一个大臣将五指并拢,在脖子上一划,意思不言而喻,但凤闵成却是摇头,语气颇为忧愁,“御林军首领洛允正驻守在城外,如果北唐炎渊有什么事情,那必然会直接攻城的,像北唐炎渊那样阴恻难定的人,既然来了这里就肯定会做好准备的!” “这……”刚刚说话的大臣欲言又止。 其余的人也一一摇头,大殿瞬时陷入一片寂静。 “看来,注定我们启凌国要面对霄阳国这一战了。”叹了口气,凤闵成老眉紧皱。 ------------ 169 我会让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臭丫头,你竟然敢推我?还要不要活了?!”老嬷嬷的声音乍得响起,芸思蜷缩成一团缩在墙角里,嗓子里吱吱唔唔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嬷嬷这一瞧就更加来劲,举起手掌就朝着芸思的头上捆去,芸思盘好的发髻全部被打乱,零零散散的搭在肩膀上,她紧咬着双唇死死忍住对方的欺凌。 芸思不反抗,老嬷嬷就越发的得意,伸手指着芸思便开始威胁“你个小哑巴还挺厉害的嘛,信不信我让你的眼睛也瞎了去?!” “那老嬷嬷是不是也要把本宫的眼睛弄瞎?”淡然的声音蓦然响起,凤洛凝一身及地长裙,迤逦而来,身后芸喜和玉画也紧跟着,老嬷嬷一见是凤洛凝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去躬身跪拜,“夫人吉祥。” 凤洛凝却对她的跪拜不做理会,径自上前去将芸思扶了起来,然后伸出小手替芸思理好散乱的发髻,“芸思,你没事吧?”芸思慌忙摇头,做了个手势告诉凤洛凝她没事。 跪在地上的老嬷嬷一听凤洛凝叫出了芸思的名字,立刻一愣,她从来不知道凤洛凝和芸思认识,如果不是这次凤洛凝被封为鸢夫人的事情全皇宫都知道,她可能还不认识凤洛凝。 “夫人,您认识这个丫头?”转过身朝着凤洛凝叩拜,老嬷嬷惶然的微微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她,”看了看芸思,凤洛凝继续开口,“是本宫的人!” 双眸紧紧锁住芸思,凤洛凝想起她要这个身份为的不就是保护身边的人么?现在她就要好好保护芸思,想到此,凤洛凝转身直勾勾的望着地上跪着的人,“老嬷嬷,你还要挖下她的眼睛么?” 老嬷嬷被凤洛凝这话吓得失魂落魄,宫里的人不都说这鸢夫人好欺负么?她怎么就没觉得呢? 眼前的女子语气严谨冰冷,她可听不出半分好欺负的样子,这一想法一出来,老嬷嬷急忙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奴婢不过是说着玩的,吓唬吓唬芸思,奴婢哪里有那权利啊,夫人莫要把笑话让真啊。” 见老嬷嬷如此,凤洛凝也并没有再深究,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你下去吧,”老嬷嬷听罢先是诧异的看了凤洛凝一眼,但很快的便冲着凤洛凝磕了个头谢恩,急急起身小跑着离开。 芸喜和玉画站在一旁知道凤洛凝有话要对芸思说,两人便一前一后朝两边走去,帮着凤洛凝探风。 等着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凤洛凝才徐徐开口,“芸思,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宫中受欺负?以前是小皇叔让你留下来保我周全,所以你忍气吞声装作柔弱,可现在呢?我都离开一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走?”拉着芸思坐下,凤洛凝轻声问道。 伸手将芸思散乱的发重新束起来,许久之后,芸思才打起来手势,“因为,我想等公主回来。”她的手势让凤洛凝一怔,双眸微微湿润,急忙伸手去拭了拭眼角,尴尬的笑了笑,她现在怎么越来越容易哭了? “芸思,我送你出宫好不好?你去找小皇叔,跟着他,我不能再让你呆在皇宫里受欺负,后天我就要离开启凌回鸷鸢了。”凤洛凝语气凝重。 芸思咬住唇,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这个皇宫里没有了凤洛凝,那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既然凤洛凝想要她离开,那她就回到王爷身边伺候吧。 “你同意了就好,过会儿我就去安排马车送你出宫,但……”顿了顿,凤洛凝凑近芸思,神色突然有些慌张,她拉过芸思的手压低了声音,“芸思,你要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芸思做着手势。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凑到芸思耳边,凤洛凝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芸思听罢,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伸手打了个手势,“公主,你放心。” “芸思,这件事要保密,不可以告诉小皇叔知道么?”凤洛凝刚说完就见到芸思一个劲的摇头,秀眉频蹙,凤洛凝双手扳过芸思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芸思,如果你不想让我怪你,就不要说,否则,我就当从来都没有认识你!” 凤洛凝语气决绝,她已经决定好了一切,不能让凤召天再牵扯进来了。 芸思见凤洛凝如此坚定,也只好默认点头,她从来没有看到凤洛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么?但是,凤洛凝胆子小而且从来不会去反抗某些事情,否则凤召天也不会让她潜身在凤洛凝身边了。 但,直到她晚上去帮凤洛凝办事的时候,她的心里都隐隐不安,不知道哪里不对。 第二天一早,芸思去了德惠宫,将东西讲给了凤洛凝,顺带着收拾好了东西,她冲着凤洛凝打下手势,“公主,你要这个做什么?” “芸思,你不要管,我已经给你准备了马车,我会送你出皇宫大门的。”收好芸思递来的东西,凤洛凝和芸思坐上了马车,一路的行驶两人都默不作声。 直到那车到了皇宫的大门,芸思才开始打起手势,“公主,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你也是。”凤洛凝说罢,下了马车,目送芸思驶出了启凌皇宫。 她默默转身,踱步朝着宫内走去,双手紧紧覆在小腹了,清秀的脸庞上微微笑开…… 快了,就快了…… 马车离开皇宫,缓慢的行驶在寂静的小路上,偶尔有几声鸟叫声,清脆悦耳。 芸思觉得有趣,便掀开了车帘朝外探出头去,但她刚一掀开车帘,双目即刻露出警惕的光泽,她面前的马夫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成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男子的背部挺拔的轮廓在光下镶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芸思紧攥着车厢边缘,眼前的人竟然能在她面前悄无声息的把马夫换掉而不被怀疑,看来他的功夫必定高。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宵慕勾着唇角转过头,迎上女子,淡淡说道,“主子说,你对夫人很重要,所以让我沿途保护你的安全,你先呆在马车里吧。” 芸思一听顿时错愕,主子?!她反映了一刻,才恍然大悟,宵慕口中的主子就是北唐炎渊!! “我会把你安全送达的,你放心我可不是坏人。”见芸思不出声,宵慕再次补充道。 坐在马车边缘,芸思心里一急,打出手势,“我不用你护送,你离开!”可她作为这些又愤愤的甩开了手,因为,此刻宵慕的俊脸上正露出茫然之色。 芸思这才想起来,能看懂她手势的只有凤洛凝和凤召天而已。 想罢,芸思也不再多浪费时候,她急速伸出手去,对着宵慕发起攻击!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宵慕眯了眯眸子,一个跃身坐上了马车顶部,“该死的!”,心里低咒一声,宵慕蓄势待发,主子可没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会功夫! “还真是个难缠的女人,不能说话,还蛮不讲理。”撇撇嘴,宵慕耸肩说道。 然而芸思根本懒得顾忌他什么表情,也是一个翻身跃上马车顶部,两人僵持不下,芸思毫不犹豫的出手,招招毙命!而宵慕却只是接招不出招,“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的,不过……”拉长音调,宵慕一个转身牵制住芸思,“和我比你还差点,所以,你还是先委屈一下吧。” “啊……啊……”芸思挣扎着反抗,却一个字都不能发出来,宵慕无可奈何,他又听不懂芸思说的什么,只是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被他擒住了,只好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霎时芸思闻到一股香气,她只觉得身子渐渐软了下去,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还是先睡一觉吧,醒来的时候你就会到安全的地方了。”将女子扛下马车,宵慕再次驾着马车前行。 * 凤洛凝走回德惠宫的时候,北唐炎渊正斜倚在软塌上,手中碰着一卷书,光线充足的屋内,一层层金灿灿的光晕打在男子的身上,微敞的领口露出结实诱人的胸膛,未束的黑发慵懒的搭在身前,见凤洛凝走进了,北唐炎渊将魅惑人心的视线从书中移到女子身上,只一眼便让凤洛凝一张脸变得滚烫。 “渊,你怎么在这里?”凤洛凝脱口而出,说完急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清眸撑的圆圆的。 她怎么忘了北唐炎渊是和她住在一个寝殿里的,只不过早上北唐炎渊突发奇想说要出去散散步,却没想到她送走了芸思之后,北唐炎渊竟然已经回来了。 “朕不在这里,那阿凝觉得朕该在哪里?在床榻上么?”峰眉一挑,北唐炎渊饶有兴趣的看着凤洛凝越发羞红的小脸,心里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涌了上来。 有什么正在包裹着他冰冷的心。 “嗯?!” 惊得小叫了一声,凤洛凝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让人脸红心跳的男子,一时不知所措。 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北唐炎渊撑起身子,坐在软塌上,敞开的胸口露出更多的肌肤,霎时诱惑,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凤洛凝,唇边露出隐隐笑意,“阿凝,过来朕这边。” 朝着凤洛凝招招手,北唐炎渊薄唇轻抿,俊削的脸在光线下越发的迷人。 凤洛凝感觉胸口出“砰砰”跳个不停,挪着小步子朝北唐炎渊走去,剩下几步之遥的时候,北唐炎渊伸出手臂一捞,将凤洛凝整个抱进怀中。 “啊……”女子口中的字节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双唇就被男子噙获住,北唐炎渊大手抱住女子的脑勺,唇瓣交扯缠绵。 凤洛凝防不猝及,一双小手径直抵在男子裸露的胸膛上,一股温热透过手心顷刻间蔓延到四肢百骸,由开始的燥热到最后的灼烧,小腹涌起一股热流,让凤洛凝整个人都躁动不安起来。 “嗯,渊……”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凤洛凝将双臂缠上男子的脖颈,被女子热情感染,北唐炎渊性感的呻吟了一声,打横将凤洛凝抱起朝着床榻上走去。 女子双眼迷蒙,神情而贪恋的望着男子。 她现在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每一个……时刻。 一番云雨之后,凤洛凝疲倦的躺在床榻上,男子将她轻轻拥在臂弯里,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女子细腻如脂的皮肤上,俯身凑近女子的脸颊,一袭袭暖气环绕在女子耳边,“阿凝,你为什么要把她送走?难道……你想离开朕么?” 一席话之后,凤洛凝只觉得那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仿若吐着信子的蛇,让她不寒而栗! 北唐炎渊竟然知道了她的一举一动?那他,有没有发现她让芸思拿药?! 她慌忙扬起脑袋,看着北唐炎渊的脸,“渊,你……不会伤害芸思的吧?”她刚说完,便听到男子低低笑出声来,游走在女子身上的手忽然停止,握住那片柔软,惹得凤洛凝一声低吟,退却的潮红再次涌了上来。 “阿凝要保她,朕自然不会伤害她,走了也好,否则早晚都要死!”北唐炎渊眸色惆怅,闪过一丝狠毒,“阿凝,朕早晚会让你欺负你的那群人都付出代价!全部,付出代价!” 一字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躺在男子怀中的凤洛凝瞠圆双目,紧缩着男子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里,她一度怀疑北唐炎渊是不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可她再看男子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异样。 垂下眼睑,凤洛凝依偎在男子的怀中,不一会儿便觉得身子疲惫不堪,睡了过去…… ------------ 170 那是,幸福  回到鸷鸢国,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凤洛凝只管在鸾云殿里安胎,而宫中唯一的大事便是曾经毁容的锦妃得宠了! 只在一夕之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皇上留寝锦妃娘娘那里一时只见成了宫里最热的话题,而与此同时,凤洛凝却只是坐在屋子里,不去让自己听闻那些传言。 她的心那么疼,北唐炎渊竟然再次宠幸了程绾清,每夜,鸾云殿里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睁着眼一夜一夜的盼着,可北唐炎渊始终都没有来过,她已经很多天都没见到他了,身体仿若被慢慢抽空了一般。 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凤洛凝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她细细端量着,把那瓶子放在手中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就像是自己坚定而又迟疑的心。 “夫人,您在看什么那?”芸喜自屋外走进来,手中端着补品,看到凤洛凝在发呆不由的问了一声,但她刚出声就看到凤洛凝慌张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抽屉中,转过来冲着她笑了笑,那笑失魂落魄,让芸喜不由的心疼起来。 谁都知道锦妃再次得宠,而皇上夜夜留置在锦妃那里,鸾云殿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凤洛凝多时都是在发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主子难过。 “芸喜,又要吃那么苦的药么?可不可以不吃啊?”秀眉皱了皱,凤洛凝看着芸喜手中端着的药,其实,她不是怕苦,而是不想再喝了,芸喜一听紧接着就摇头,几步来到凤洛凝面前躬下身去,然后神秘一笑,“娘娘,奴婢这次保准你不会觉得苦了。” “不会苦了?”好奇的问道,凤洛凝仰头看着芸喜,等待着她回答,只见芸喜显示将端盘不紧不慢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药碗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那袋子颇为精致,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此刻,凤洛凝更是不解,她有些着急的拉住芸喜忙问道,“这是什么?” 说着,自己已经忍不住想要去窥探一下。 可是芸喜好像故意在掉她的胃口,只是慢慢把袋子打开,然后将袋口对着凤洛凝,“夫人,你看,”芸喜霎时得意的冲着凤洛凝笑,小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顺着芸喜递来的小袋子看去,凤洛凝瞳孔瞬的一缩,欲伸出来的手指僵硬的垂下,那袋子里装着一颗颗乳白色的饱满圆滚的莲子糖,那样熟悉的模样撞痛了凤洛凝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她吃这个还是觉得凤召天做的最好吃,还有北唐炎渊因为这个而对她大发雷霆,过去的种种如退却的暗潮再次涌了上来,一点点攥进她的心里,疼的她连呼吸都扼竭……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缓慢的抬起僵硬的手臂,凤洛凝神情呆愣的伸出手指指向袋子里的莲子糖问道,“这,莲子糖是从哪里得来的?” 芸喜一愣,没想到凤洛凝的反映会是这样,但她又想起了得贵公公的交代。 刚刚她去药房拿药的时候,恰好遇到得贵公公,然后便将这个小袋子放在了端盘上,语气甚是谨慎,“记住,如果夫人问你是从哪里来的,那你就说是自己以前在民间学来的,千万不要漏了嘴,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得贵公公半是威胁的话语在脑中响起,让芸喜稍稍一愣,旋即轻笑了起来,“当然是奴婢做的啦,奴婢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学的。” “哦。”应了一声,凤洛凝再次紧缩住那包莲子糖,芸喜不忍看凤洛凝失神的样子,急忙将桌子上的药碗递上来,“那夫人您赶紧把药喝下吧,然后尝尝奴婢做的莲子糖好吃不好吃。” 接过芸喜递来的药碗,凤洛凝狐疑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才将药一点点喝下,苦涩的味道自喉咙滑进心肺,让她的心阵阵酸楚,咽下最后一口药,芸喜将小袋子递上来,“夫人,给你。” 凤洛凝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捏了一颗,放入口中,丝丝甜意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沿着刚刚苦涩的药一点点沁开。 “好甜……”眉眼一万,长长的睫羽颤抖了两下,凤洛凝不禁脱口而出,“芸喜,你做的这莲子糖好甜。”此刻的凤洛凝笑的无比真挚,像是抛却了所有的烦恼一般。 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凤洛凝便止不住了一般,她最近的心好苦好痛,她需要这样甜的东西来将那些苦涩尽数掩盖下去,接过芸喜手中的小袋子,凤洛凝脸上的笑绽放的越来越灿烂。 芸喜见罢,小心翼翼的嘘了一口气,她庆幸凤洛凝没那么多心思,蒙混一下就过关了,她端起喝完的药,“夫人,奴婢先下去把药碗送了。” “嗯,去吧。”应了一声,凤洛凝却似个小孩子一般只顾吃着手中的莲子糖,芸喜放心的转身离开,却没有发现,自女子的眼角正缓缓淌下几滴晶莹的泪水。 * 香炉里的烟徐徐袅袅的溢了出来,飘渺轻盈,层层鲛纱后,北唐炎渊此刻正倚在软塌上小憩,随意搭在身上的外衫慵懒不羁,得贵小声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在鲛纱外。 知道是得贵来了,北唐炎渊依旧闭着眼,因为刚睡醒声音颇为懒洋洋,“都办好了?” “办好了皇上,那小丫头伶俐的紧。”恭敬应着,得贵就不明白了,这皇上想干什么,送了莲子糖给夫人也不刚人说实话。 他正想着,躺在幔纱后的男子却已经缓缓坐起身来,淡淡吩咐道,“替朕摆撵。” 得贵一愣,但很快便开口问道,“不知皇上要去哪宫?” “溯羽殿。”说罢,男子已经兀自置衣,十指将衣衫拢好,随意将衣带一系便站起了身,走出层层鲛纱,身侧的小宫女见到皇上出来急忙将外袍递了上去,得贵也躬了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不同意出来的时候,殿外已经摆好的步撵,得贵搀着皇上坐了上去,才朝着溯羽殿而去。 步撵停在溯羽殿,程绾清早就得到通知已经等候在殿外,北唐炎渊去了一趟启凌国回来之后就对她百依百顺,甚至赐给她新的宫邸而且夜夜留宿,这倒是让她受宠若惊。 “皇上吉祥。”见着北唐炎渊走近,程绾清急忙躬身请安,语气缠腻,停下的男子眯着潭眸看向眼前的人,唇畔勾起一丝魅惑的笑,语气了带了几分戏虐,“爱妃倒是很体贴人呢,朕这才刚来,爱妃就出来迎接朕了?” 程绾清乍听,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北唐炎渊这是在责怪她监视了他的行动了么?但正在她担忧之际,却听到耳畔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爱妃这么细心的为朕着想,朕也该赏赐爱妃,不知……”顿了顿,北唐炎渊伸出手指挑起女子的下颚,俯下脸去凑近女子,“爱妃想要什么奖赏呢?” 被北唐炎渊这么一吓一宠,程绾清的脸色变了又变,此刻她又是一脸羞赧的看着男子,低低垂下头去,“臣妾不敢邀赏。”北唐炎渊一听,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更加灼热,他一伸手将女子环入怀中,紧贴在自己身上。 程绾清被北唐炎渊热情的举动惊的不敢动弹,眼前的男子从来都没有对她如此过,想时,一颗心早已经“扑通”乱跳起来,“皇,皇上,这里是殿外。”无数个宫人站在那里,即便是低着头还是能听到的。 羞怯的推搡着北唐炎渊,程绾清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北唐炎渊嗤笑起来,他低身狠狠噙了一下女子的唇,笑的邪佞,“他们哪个敢多看一眼,多听一句,朕便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话刚出,周围的一群人便惶惶的跪在地上,齐声急呼,“皇上饶命,奴婢(奴才)们什么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 仰头畅笑,北唐炎渊打横将程绾清抱了起来朝着殿内走去。 缠绵过后,程绾清软绵绵的扒在男子身上,娇媚的脸蛋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北唐炎渊任由女子抱着,倚在床榻上阖眸小憩。 程绾清也不在意,她仰起脖颈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人,心里涌上得意,他还是在意她的不是么?想吧,她俯下头,爬在男子的胸口处忍住自己即将迸裂出的笑声,而她却没有看到,她此刻靠着的人也正笑着,那浓浓的笑意里竟带着一丝残忍! 爬了一会儿,程绾清才注意大北唐炎渊的左手上包裹着纱布,她一时没忍住便惊诧问出了口,“皇上,您的手怎么了?” 手?! 北唐炎渊反映了一下,阖上的眼眸缓缓睁开,瞳仁如墨般炯黑,他缓缓抬起自己受伤的手,唇角淡开的笑意竟是那么和煦温暖,怔怔盯着自己的手一会儿,北唐炎渊才慵懒的开口,“烫伤了。” 为了做莲子糖,烫伤的! 将女子不着痕迹的推开,北唐炎渊起身,赤裸着走在冰凉的地面上,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线条在此刻一览无余,温润的视线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自己的手,忽的,他将五指并拢,似是要握住什么。 那东西在他心里盈盈欲动,那是……幸福。 原来,这样的痛也可以让他感觉到幸福…… ------------ 171 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阳光和煦,枝柳抽出新的嫩芽,天空沁出碧蓝。 闲来无事,凤洛凝便让芸喜一起出去走走,两人散着步子闲聊,却恰巧迎面也走来一行人,带头的女子一身华衣,神采奕奕,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比着以前还要妩媚。 “真是冤家路窄。”跟在身后的芸喜撇撇嘴说道,却见眼前的人身子不经意的一颤,步子顿了一下再次朝前走去,芸喜跟着觉得哪里不对,可她,又想不出来。 凤洛凝带着芸喜和程绾清擦肩而过,她刚走过程绾清的傲慢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鸢夫人吉祥。”这一声让凤洛凝顿时止住了步子,程绾清见她停住,便笑吟吟的绕到了凤洛凝的面前。 “哟,夫人这是怎么了?憔悴成了这个样子?”说罢,程绾清佯装恍悟,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了,边笑边说道,“本宫是忘了,这些天皇上都在本宫那里,又怎么会去夫人的鸾云殿呢?这夫人怕是太寂寞了吧?” 凤洛凝低着头,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怒火,积攒在胸口,无处可发!她分明是故意在告诉她,北唐炎渊夜夜与她而眠,以此来奚落她,甚至告诉她,北唐炎渊现在心里是在乎她的!程绾清,这是在冲着她耀武扬威么? “那锦妃你是好福气,不过,这后宫的女子如此之多,锦妃还是不要太得意了,有得宠就会再失宠。” 凤洛凝语淡如水,眉眼一挑准备从程绾清身边走过。 她并不想过多的去争辩这些问题,她,和北唐炎渊终究是过眼云烟…… 北唐炎渊即便对她再好,他也没有对她说过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是皇帝,而她只是他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她心痛如刀剐又能如何,她的心在淌血,又有谁能看到?! 程绾清却是故意做出吃惊的表情,堵住凤洛凝不让她离开,语气颇为挑衅,“那毕竟现在失宠的不是本宫,而你,曾经的靠山,北唐梦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也不会再碍着本宫什么事情了,你说,是不是,鸢夫人?!” 放缓的语气如紧绷的弦一般,勒在凤洛凝的脖颈上。 十指的指甲深深扎入手心,凤洛凝清眸里混沌不堪甚至夹杂着一丝恨意,那阴沉的怒气滚滚而来,直至腥红了双目,胸口那火烧火燎的灼热再次蔓延而起,凤洛凝说的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梦影,梦影……”她步步逼近站在自己面前的程绾清,决绝的恨意让女子瞬时愣在了原地,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那个一向胆小不会反抗的凤洛凝此刻却是让人背脊发怵! 程绾清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却见凤洛凝瞳仁里霍然燃起两簇火焰,那气势咄咄逼人。 芸喜也被凤洛凝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那着了魔的样子不是凤洛凝该有的!那种被仇恨盛满的心不是凤洛凝该有的!她慌忙抓住凤洛凝的臂肘,一个劲的摇晃,“夫人,夫人!不要!!公主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夫人,你清醒一下!” 一声高过一声的唤着,芸喜急的快哭了出来,但幸好被她唤着的凤洛凝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布满忿恨的混沌瞳仁也慢慢呈现出一丝清明,此时,手心里攥出的血痕才渐渐显露出疼痛来。 连日来北唐炎渊的冷落,加之梦影的死,让她心神俱裂,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 一股激励的气息在胸口直涌而上,凤洛凝霍然仰头大声嘶吼了一声, “啊……”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钝愣在原地,瞪大惶恐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胆小怯弱此刻却让人可怖的人影。 凄厉的喊声划破天际,凤洛凝只觉得胸口窒闷,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芸喜大惊失色,急呼出声,“夫人!!”,慌忙上前将颓然跌倒的凤洛凝及时抱进怀中。 可凤洛凝却什么也没听到,她忍了这么多天的心痛,在此刻分崩离析! 一刀一剐,鲜血淋漓…… 她怨,北唐炎渊为什么至此不看她一眼,难道过去的种种真的只是云烟么?她更怨,北唐炎渊再次宠幸这个杀害梦影凶手的女人! 她以为她的心足够宽广,足够盛下北唐炎渊做的这些事情,可原来……她的心如此小,根本装不下这些怨恨和疼痛! 装不下……!! * 朝堂之上,北唐炎渊倚在鸾金龙椅上,潭眸微眯看着一群站在眼前的人,将目光折送到程禀林的身上,忽的轻笑起来,淡淡说道,“丞相以为,霄阳国和启凌国交战,朕,该不该帮呢?” 北唐炎渊语气波澜不惊,让人听不出任何端倪,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程禀林身上,倒是让他有些背脊发凉,北唐炎渊将这个问题丢给他,他说帮那边都不好,想到此,他便悻悻开口,“还请皇上定夺,这件事老臣不好开口。” 程禀林刚说完,令一个大臣却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以为应当助霄阳国,如果霄阳国公主是当今皇后,如果我国和霄阳联手,歼灭启凌国,对我国有益无害!” “片面!”自刚刚说话的大臣右侧出来一人,冲着北唐炎渊拜了拜继而开口,“张大人,你这是让皇上因为一个女人而开战?那启凌国公主也在我朝,当初还是张大人给的提议,要和启凌国和亲吧?” 紧接着,大殿里的每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的争辩着。 北唐炎渊只是眯眼不语,待所有人都吵作一团的时候,他才缓缓站了起来,踱步走向大殿中央,霎那间,大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都怯怯的望着中央站着的男子。 “朕以为……”顿了顿,北唐炎渊环视四周,然后折目定格在程禀林身上,晶亮的眸光中带和一丝戏虐,“这件事应该由丞相来做。” 话一出,众人皆是不解,丞相能做什么? 北唐炎渊却是不着急接着说,嘴角噙着一抹笑,峰眉微挑只看着程禀林,“丞相以为如何?”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让众人一头雾水,只见程禀林也冲着北唐炎渊躬身一拜,沉声说道,“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冷冷一哼,北唐炎渊猝然转身,和程禀林抬起的视线相对,阴鸷的目光在亮堂的光线下让人发怵,男子几步迈近,和程禀林相对,语气却是平淡如水,“不明白,朕就解释给你听!” “臣惶恐!!” 程禀林老眉横挑,再次躬身拜了一拜。 北唐炎渊黑眸一瞠,语气霎时如冰,“朕想让丞相领兵协助启凌国攻打霄阳国,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身前的人一听,躬着的身子猛然一颤,其他众人更是一脸惶然,不明白皇上想干什么! 似是察觉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北唐炎渊低低沉笑几声,继而开口,“朕觉得,这个责任丞相可定能够胜任,也不枉,朕对锦妃的宠爱,是不是?” 程禀林听罢,先是一怔,但旋即便思沉了片刻,皇上现在对自己女儿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可,那也不能代表这是真的,皇上的后宫里那么多女人,宠幸哪个谁能保证? 可现在,却是她女儿得宠不错,而北唐炎渊刚刚的话中威胁的意味颇大。 他之前想要和穆裴云联手也不过是怕程绾清被冷落至后宫而死,现在他看来要将攻城的计划暂停下来了,等着计划再周密些然后实行。 “丞相想的如何了?”北唐炎渊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隐隐已经带着些不耐烦,程禀林听罢即刻叩首谢恩,“臣领旨!” 明黄袍子下,男子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细碎的光线打在男子身上,笼上一层碎金的光屑。 正当这时,一个小太监从殿后出来凑在得贵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得贵神色一慌,急忙挥手遣退了身边的小太监,依然恭敬的站在龙椅旁,等着北唐炎渊。 “既然领旨了,那即日启程,退朝!” 冷言说罢,北唐炎渊迈上大殿之上,殿内的人拜过之后渐渐散开,北唐炎渊才斜倚在座椅上,阖眸浅休,得贵觑了觑,急忙躬身凑了过去,“皇上,奴才有事情要禀报。”峰眉一簇,北唐炎渊语气有些焦急,“快说!” “刚刚,夫人和锦妃娘娘在园子里相遇,不知为何,夫人突然吐血晕了过去。”北唐炎渊乍听,潭眸霍然睁开,拳手紧攥在一起,咯咯作响,表面的沉静却始终掩饰不住男子周身散发的冷气,让人寒入心骨! 得贵见势,说话也小心翼翼,“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北唐炎渊心中一沉,蓦然站起身来,箭步朝着外面走去,“告诉那群太医,如果夫人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也不要活了!”话音止,北唐炎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刺眼的光芒下。 他必须要忍,阿凝,再等朕几天,朕一定会让他们程家不得好死!! 朕的妹妹,梦影的仇,朕也会一一讨回来。 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不会!! 阿凝……千万不要有事,朕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除却你,朕要一无所有了。 …… ------------ 172 再等几天  太医诊断完,说是凤洛凝只是急气功心,再加上怀孕心情窒闷,所以才会这样,稍稍调养一下身子就会慢慢转好,但是关键还是在于凤洛凝自己的心情。 芸喜和玉画听罢皆是点头,送走太医便将鲛纱放了下来,直到晚上,凤洛凝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知道自己正躺在鸾云殿的床榻上,再朝着身侧瞧去,她又失望的闭上了眼,他不在,他根本就没来看她一眼…… “夫人,您醒了?”芸喜上前将鲛纱束到一边,跪倒床榻边看着凤洛凝,见她却是清醒了才唤了玉画,“玉画,赶紧去把药拿进来吧。” 玉画小心的将药端进来,两人伺候着凤洛凝喝下,又见凤洛凝沉沉睡了过去,这才放下鲛纱退了出去,太医说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凤洛凝也应该好好休息了。 两人刚退出去,屋子便现出来一道身影,来到床榻边北唐炎渊神色沉痛而凝重的坐在那里,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女子的发髻,北唐炎渊缓缓启音,“阿凝,你怪朕了是不是?所以才这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阿凝,朕要让他们在得到无限的的快乐之后,再跌入深渊!朕要让他们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如果……朕只是想杀他们,那也不必等到今日,梦影死了,朕也心痛,”紧攥起双手,北唐炎渊目光残忍,“朕要的是他们比梦影死去的时候痛苦,百倍,千倍!!” 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恍惚间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她日思夜想,却见不着,一想到此,凤洛凝睡梦中都觉得心痛如刀绞,痛的她开始梦呓,可是唤出来的字却只有一个,“渊,渊……” 她一声声的唤着,只叫出了这个名字。 北唐炎渊僵硬的心在这一遍遍的呼唤中软化下来,他眸光温顺的看着凤洛凝,心疼的捧住她的小脸吻了吻,“阿凝……” 凤洛凝重病,北唐炎渊却连踏足鸾云殿都没有,这让程绾清稍有得意,同时在宫中她的位置也与日俱增,带来的荣耀让她顿时更加气焰嚣张。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黑屋子里走出来,好不容易才把脸治好,又怎么可能会不去狠狠争取呢?! “呵呵……”斜躺在贵妃椅上,程绾清突兀的笑了起来,眉眼一折,闪出一丝诡异的光,她伸手朝着袖蓝招了招,“袖蓝,你过来。” 站在一旁的袖蓝双目一瞠,顿时惶惶的跪在了程绾清面前,“娘娘有什么吩咐?” “本宫没什么事!”语调一扬,程绾清眯了眯眼,脸色阴冷起来,懒懒的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袖蓝深深嘘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却防不猝及的挨了一脚! 这一脚,程绾清踹的力道十足,袖蓝猛地一摔,顿时惶恐的看着面色凶怒的程绾清,小脸已经青了一截,她看着程绾清慢慢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朝着她走来,半蹲下身子随即一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脸上。 袖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但也不敢抬手捂住。 “娘娘,您……”她欲言又止,程绾清此刻正用着冰冷的眼神望着她,语气森冷无比,“本宫还敢吩咐你办事么?说!” 袖蓝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身子下意识的朝着后面挪动,煞青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声音也颤抖起来,“娘娘要奴婢说什么呀?”看着袖蓝一脸后怕的样子,程绾清站直了身子慢步上前,逼近女子,“说什么?说你收了她穆遥馨多少好处,在糕点里下药!” 她想了那么久,才重要想到,当初接触糕点的只有袖蓝一人,那就只有她被穆遥馨收买了! “娘娘,奴婢没有,没有!奴婢从来就没有下过药,也没有拿皇后娘娘任何好处,娘娘您明察!!”哭着爬到程绾清面前,袖蓝不断的哀求,程绾清一蹙眉,娇美的脸上阴冷无比,“真的不是你?” 被程绾清这么一问,袖蓝急忙擦了擦眼泪,开始说道,“娘娘,您想,那糕点虽然是奴婢拿过去的,但是却是由其他的下人摆上去的,奴婢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才是皇后娘娘要吃的?何况后来鸢夫人也去了,座位也挪动了,这样奴婢就更不知道了,怎么可能是奴婢下药呢?” 袖蓝说的极有道理,程绾清想了想,的确说不通,如果不是袖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穆遥馨自己下毒。 重新坐回贵妃椅上,程绾清重新闭上眼,看来她要处理掉的不止凤洛凝一人了。 * 凤洛凝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度过一日又一日,而北唐炎渊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她甚至觉得自己夜夜梦回的时候都产生幻觉,听到了北唐炎渊的声音,可是,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皇后娘娘吉祥。”正当凤洛凝沉思的时候,屋外响起的声音引起了凤洛凝的注意。 她回过神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想要下了床榻请安,却被穆遥馨拦了下来。 “洛凝,你身体不好,还是别下来了。”说罢,穆遥馨扶着凤洛凝重新躺回床榻上。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轻声问道,凤洛凝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素衣着身,也没什么装扮。 穆遥馨见她如此瞧着自己,顿时笑了笑,“洛凝,你看什么呢?我哪里不对了么?”展开双臂,穆遥馨四处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凤洛凝急忙摇头笑了笑,“没有,我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她说的是真的。 穆遥馨的美貌宫中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能比的上。 “光好看有什么用,又没有人看,”坐在了床榻边上,穆遥馨突然握起了凤洛凝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现在局势动乱,霄阳国和启凌国剑拔弩张,恐怕……就要开战了,你知道么,洛凝……皇上让丞相去帮助启凌国攻打霄阳了。” 凤洛凝圆目一瞠,被穆遥馨的话吓住,北唐炎渊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这些都是朝堂的事情,本不是我们该管的,不管哪国输赢,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不是么?”说着,穆遥馨突然停了下来,攥着凤洛凝的手更紧,语气也越发悲凉起来,“洛凝,有件事我想告诉。” ------------ 173 为什么不等等朕呢?(加更2500)  “什么事?” 不解的看着穆遥馨,凤洛凝奇怪的问道,她觉得穆遥馨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起来, 等了许久,穆遥馨才缓缓开口,目光里带着一丝愧疚,凤洛凝顿时感到不安起来,她急忙撑起身子和穆遥馨对视,“皇宫娘娘,您要对我说什么呀?” “洛凝,我,我……”咬了咬牙,穆遥馨猝然抬头说道,“上次在锦央殿里,我中了锁欢散,其实是我自己在糕点里下的药!” 紧紧咬住双唇,穆遥馨垂着头,全然没有皇后的样子。 凤洛凝一听,双眸微瞠。 “什,什么?!” 穆遥馨的话让她吃惊不已,声音都结巴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呀!”下意识的挣脱开被穆遥馨抓住的手,凤洛凝瞳仁闪烁着不可置信,“皇后娘娘,您怎么会……自己对自己下毒?!难道,您……” “没错!我就是为了成为皇上的女人,”重新握住凤洛凝的手,穆遥馨眼角慢慢的淌下泪水,“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有喜欢喜欢的男子,可从我嫁来鸷鸢国,皇上就从来都没有碰过我,这,让我怎么办才好?” 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凤洛凝,穆遥馨渐渐哭出声来,“我不想就那样老死在这后宫里啊,皇后又怎么样?皇上不稀罕还不是……没用!” 说罢,她再次紧握凤洛凝的手,语气里也有些激动,绝美的小脸上流满了泪水,“洛凝,我今天告诉了你,只是不想你再因为这件事而对皇上有任何心结,这件事是我的错,一开始我还很得意,成了皇上的女人,可是从那之后他也没有再找过我,他……在意的其实只有你罢了。” 刚说完,穆遥馨却有慌忙摇了摇头,“不是,还有梦影公主,我知道你和梦影公主在皇上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凤洛凝一直在听着穆遥馨说,每一个字都如千万颗石子一般打在她的心上。 当听到梦影的名字时,她恍惚的脑子里才算是得到了一丝清明,她漠然的松开穆遥馨的手,转身侧到床榻里面去,语气也冷淡如水,“皇后娘娘,我有些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倒退回去,何况……我和皇上并不是因为您才这样的,您也不必责怪自己。” 说完,凤洛凝便不再出声,她安静的闭上眼,想着之后要做的事情。 看到凤洛凝如此,穆遥馨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只好起身出门由宁晚搀扶着回去锦央殿。 穆遥馨走后不久,天色便暗淡了下来,沉甸甸乌云的大片压了下来。 凤洛凝瞅了一眼,这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降雨了,躺在床榻上,凤洛凝想着发生的一切,想着穆遥馨刚刚说的她,她觉得混乱不堪。 怎么会?怎么会是穆遥馨自己下了锁欢散呢? 可穆遥馨说的话也不是不对,更何况北唐炎渊说过,他没有碰过她,可是她现在还能相信吗? 他的话……还能相信吗? 凤洛凝觉得自己矛盾不堪,懊恼的揉着额头,她努力平复了自己杂乱的心,不知不觉便也睡了过去。 凤洛凝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她醒来后只觉得头昏沉的离开,起身屋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只好自己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床榻上已经躺了好些天了,该出来走走了。 “芸喜,玉画?”轻唤一声,凤洛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奇怪怎么突然人都不见了?她刚想走出去,却迎面见到芸喜匆匆忙忙跑进来,一张脸煞白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芸喜,你怎么了?”疾步上前,凤洛凝心急如焚,芸喜向来做事有分寸,是什么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的?被突然叫住的芸喜惊魂未定,半响都没有发出声音。 凤洛凝见她这个样子,便也不急着逼问,她拉着芸喜朝着屋中走去,让她替她倒了一杯茶让她缓过神之后在说。 双手碰着茶杯,芸喜抬起惶恐的眸子看着凤洛凝,下颚剧烈的颤抖着,“夫人,夫人……我……” 芸喜的双唇张张合合,也没把话说完全,瞪大的瞳仁里如两个空洞般一望无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芸喜,你别急,慢慢说……”按捺下性子,凤洛凝安慰道。 “血,好多血,我不知道的夫人,她会流那么多血,好吓人的……好……怎么办,夫人?我杀人了……”芸喜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手中散着暖气的茶杯,全身都颤抖的厉害,她望了凤洛凝一会儿,突然止住了颤抖,又兀自开始自言自语,“不行,我不能牵扯到夫人,不能!” 说罢,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朝外跑去,却被不明所以的凤洛凝拦了下来。 “芸喜,什么血?你到底在说什么?谁流血了?”紧拽住芸喜的胳膊肘,不让她离开,“芸喜,你赶紧跟我说清楚,说不定我能帮你。” “不要,夫人,千万不要……”芸喜边说,便紧紧握着凤洛凝的手,无比哀求的又说,“夫人,这件事奴婢会担下来的,不会牵扯到夫人。” 凤洛凝这样一听更是迷糊,芸喜到现在也没把事情说清楚,但看着眼前的她,是被吓坏了。 “芸喜,你到底做了什么?!”清眸瞠大,凤洛凝加重了语气,只见芸喜突然哭了出来,她噎住声音,眼泪扑哧的往下落,忽然,她跪了下来,紧紧拽住凤洛凝的衣服,原本就抖的身子现在抖的更加厉害,“夫人,我,我拿了你抽屉里的东西,我……” 芸喜结结巴巴的说着,凤洛凝却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渗出,全身僵硬如石! 她一把松开芸喜跑去打开抽屉,里面那个小瓶子已经不见了,那,那是她让芸思在启凌国药库里盗取的毒药,服下后七窍流血,五脏六五溃烂而亡! 凤洛凝杵在原地,岿然不动…… “夫人,奴婢……奴婢只是想替公主报仇,奴婢知道这本来是你想要做的,但是你那么好,奴婢不忍心让您去做这些,”顿了顿,芸喜又说了起来,“不过,幸好您迟疑了,所以奴婢就偷了药,然后……”说罢,芸喜哭的更加厉害。 “芸喜……”一直都处于沉寂的凤洛凝在听了芸喜的话之后突然开口,她缓慢的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人,“我不能让你有事!” 她几步跑过去将失魂落魄的芸喜抱住,然后趁着芸喜松懈的时候,拿起她刚刚藏在袖子里撑窗户的木棍打在芸喜颈部,怀中的人顿时晕了过去。 费尽了力气的将芸喜绑好藏进最里屋的柜子里,凤洛凝便急急的除了鸾云殿。 梦影的仇一开始是她要报的,她一开始也希望通过程绾清的死而给程禀林下一道猛药,让程禀林发兵。 但是她后来迟疑了,不仅是因为她下不了手,还因为……她觉得那记狠药她不该下,她局觉得北唐炎渊一直按兵不动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可现在这些原本她设定好的事情竟然都由芸喜做了! 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想罢,凤洛凝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 朦胧的雾气罩住了整个大殿,偌大的浴池里盛满了温热的水,水中飘着片片娇艳的花瓣,轻薄的幔纱缓缓荡起。 水中,凤洛凝靠在池边呆呆的看着水面,里面映出一张憔悴的脸颊,却仍然掩饰不住那柔弱娇媚的美态。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水中不自觉的画起了圈圈,触碰到花瓣时,手指微微一颤,随即蜷缩了起来。 今天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快活,因为,程绾清本来就不该活着,所以……她让她死了! “夫人,您已经泡了很久了,要不要奴婢扶您起来?总呆在水里对皮肤不好。”身后的玉画轻声唤道,却也不敢大声说话。 凤洛凝没有出声,只是随手捞起一把水,花瓣随着水落进手中,平静的嘴角突然绽开了笑,绝美出尘。 缓缓站起了身子,凤洛凝任由玉画给她穿上软绸里衬,她要玉画准备的大红色,因为程绾清死了,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所以她要穿着大红色庆祝一番。 墨黑的发被落画放了下来,将一张精致的苍白小脸修饰的更加瘦弱。 “玉画。”凤洛凝背对着玉画开口,眼睛却瞅向了外面,他该来了,她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会来惩罚她的吧。 “夫人有什么事?”玉画一边应着凤洛凝,一边给凤洛凝穿戴整齐。 今晚她一直伺候着凤洛凝,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骚动很大,凤洛凝不允许,她也不敢出去打探,但心总是在砰砰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凤洛凝今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以前的凤洛凝是会和她说说笑笑,可是今天的凤洛凝却格外沉寂,静的让人害怕。 “你和芸喜该怎么办才好?玉画,你和芸喜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凤洛凝又说这样的话,玉画还是听不懂,心里顿时慌了急忙跪下。 “夫人,玉画哪里也不去,玉画就跟着您。”凤洛凝的那话是想赶她走吗?她不要,她哪里也不去!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我是怕我出事后你在这鸾云殿要怎么办才好?” “夫人怎么会出事呢?” “会的,一会儿该来的就要来了。”凤洛凝缓步移出屏风,刚走到大厅就听到殿外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玉画,瞧,这不来了么?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记住了吗?否则,我永远都不认你了。”仔细交代着,凤洛凝嘴角带笑的朝着门口走去。 玉画跟在身后,不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不就是皇上来了么?怎么会出事? 正在思考间,门外北唐炎渊已经大步跨了进来,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 “皇上吉祥。”玉画急忙下跪,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玉画,你先下去吧,我和皇上有话要说。”吩咐完,看着落画退了下去,凤洛凝才扬起下巴迎上北唐炎渊。 “凤洛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张单纯的小脸,北唐炎渊怒气顿生,厚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沉重,“是不是你干的?!” 凤洛凝的心一颤,被北唐炎渊突然的态度给吼愣了,贝齿死咬着下唇,她冲着北唐炎渊一笑,“是,是我做的!溯羽殿的人不是说看到我出现了么?她本来就该死!,我杀了她,是她的报应!程绾清她就应该得到报应!” “你!”袍子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北唐炎渊冰冷的眸子里像是生出来无数冰锥,想要将凤洛凝生生刨开,只是在那凌厉的目光下隐忍的心痛没有人察觉。 他的阿凝…… 难道一定要让他用这种方式来保全她么?平时胆小的她此刻又是为了什么人顶撞了他! “阿凝,朕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毒!” 凤洛凝心下一痛,目光里的哀伤深深隐藏下去。 “渊,你是这么想我的吗?我只是做了你不能做的事情罢了。”凤洛凝痴痴一笑,心里却早已经痛的千疮百孔,他还是在乎那个人,他……还是在乎的。 所以他来冲着她发火,那她呢?她……算是什么东西? “锦妃该受到什么惩罚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凤洛凝,你要朕……怎么惩罚你?!”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北唐炎渊不等凤洛凝开口便转身冲着外面怒吼一声,“来人!将鸢夫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随即几个人冲进来,凤洛凝淡淡的瞟了一眼,不再看北唐炎渊朝着殿外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凤洛凝突然大笑出来,声音悲天动地,泪,沿着眼角淌了下来,“北唐炎渊,你分明是在乎她,所以才要这般对我,我还是那句话,她该死!你完全可以用我对她的方式来惩罚我,或者,你会更残忍!你是魅王,阴险毒辣,我杀了你在意的女人,你也照样不会放过我吧?!” 说完,飞快的朝外走去,双手捂住胸口,她太痛了!她的心都要生生被刨开了! 她,凤洛凝和北唐炎渊的缘分也许就止于此了吧!? 待屋内一切陷入沉寂,北唐炎渊才席地而坐,神色悲怆伤痛,他只有先将她送入牢中,这样才能有理由暂且保全她,否则即便他施加再大的压力,也无法让凤洛凝安全,她杀害的可是后宫的妃子,而那种毒是启凌国才有的! 凄然的望着敞开的门,北唐炎渊潭眸中的伤痛渐渐浓重,声音嘶哑残破,“阿凝,你为什么不等等朕呢?” ------------ 174 如此,朕很满意!  漆黑的大殿,不着一丝光亮,只余下凄冷的残月洒下微弱的光线,将整个宸佑殿衬托的越发森冷。 北唐炎渊独坐在软塌上,紧攥的拳头藏在衣袖中,不断想着今夜的事情,他闭着双眸,直到宵慕走了进来才缓缓睁开,阴鸷的眸光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得知了宫中的事情,宵慕刚回到都城便连夜赶来皇宫,他刚一走进北唐炎渊就感到一股寒气直直逼入,让他杵在了原地。 “事情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那朕……只好按照原来的计划重新进行了,”直起身子,北唐炎渊依靠在软垫上,许久才继续缓缓开口,“趁着程禀林出兵的时候,将他暗藏的兵力全部替换掉,以最快的速度!” “是!属下明白。”宵慕恭声应道。 黑夜下,男子的轮廓模糊不清,手指敲在软垫上,有一下没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 宵慕见此,也只是沉默不语,只等着男子再次开口。 时间分分秒秒划过,夜色寂寥,香炉里的烟雾在漆黑的大殿内徐徐升起,显得异常诡谲。宵慕隔着层层烟雾看向面前依然不说话的北唐炎渊,拿着剑的手不禁攥紧。 他看到,北唐炎渊残忍一笑,眸光中迸裂出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沉默的男子再度启音,语气里已经不留半分暖意,“朕一定要留住程绾清最后一口气,让她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直至被折磨死!”说话间,北唐炎渊已经站起身来踱步到大殿中央,挑了挑烛台中的烛火,阴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一跳一跳的火光,“现在的程绾清就如这烛光,拼命挣扎,却也是徒劳,只要朕一出手,他们程家必将灭绝!!”语毕,北唐炎渊狠绝的见手掌扣了上去,顿时听到“哐啷”一声,烛台应声而碎。 “三日之内,将程绾清命绝的消息传出去,朕要看看程禀林要如何做!” 瞳仁一缩,北唐炎渊隐忍的目光中闪过伤痛! 既然他选择了这一步,那也只好委屈凤洛凝先在牢狱里呆上几日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 “属下知道了!”双手抱拳,宵慕说罢,停了片刻又再度启口,“主子,那个芸思怎么办?”他这几天可是被那个女子整的焦头烂额,若是个温顺性子的还好,可拼拼不是! 北唐炎渊神色凛然,踱步朝着殿外走去,临近大门的时候才发出声音,“先留着,说不定朕还有用!” 宵慕看着消失的身影,眉头轻蹙了一下也迅速消失在大殿内。 北唐炎渊一路行至溯羽殿,得贵毕恭毕敬的跟在其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鸢夫人毒杀了锦妃娘娘,而皇上又将鸢夫人打入大牢,一切似乎合乎常理,但是又有哪里不对! 好像,这样来看皇上更加的宠爱锦妃娘娘似的。 紧跟着来到溯羽殿,北唐炎渊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下颚望了望眼前的府邸,忽地一笑,那笑无比诡异却又怅然,“得贵,在外面侯着,朕进去瞧瞧。” “奴才遵旨。”应了一声,得贵便领着人退到了一边去。 北唐炎渊挪进内室,里面除了躺在床榻上的人外,便只有一名诊治的人,见北唐炎渊走了进来,正在诊治的人便转过身来躬身叩拜,“皇上吉祥。” “良烬,她的毒怎么样了?”语气里毫无温度,北唐炎渊甚至不屑于去看床榻上的人一眼,“至少要给朕保证活过五日,否则你也不要活了!” 良烬惶恐叩拜,谨慎说道,“皇上请放心,属下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大夫,但这毒还是有把握延迟至五日的,但锦妃娘娘的五脏六腑已然损伤,每日噬骨钻心的痛是免不了的,”抬头觑了觑沉默不语的北唐炎渊,他接着开口,“属下是采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所以,此刻是护住了锦妃娘娘的性命,但……等到两种毒无法再相互制衡的时候,她的痛苦将会比只中那一种毒要痛苦的多!甚至全身自内而外腐烂而死!” 良烬说完,本以为北唐炎渊会询问一下锦妃的情况,但男子却只是残忍的勾着唇瓣冷笑,侧光而立,良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渗出的冷汗正顺着额头流下来。 他不敢再说话,独独跪在地上,屋中的光打在男子的侧脸上,显得无比诡异难测。 “朕,”北唐炎渊顿了一下,语气渐渐慵懒起来,黑瞳深幽,哑然无色,“就是要她生不如死,如果她就这么死了,朕倒是觉得便宜她了!” 言辞冰冷,让良烬背脊渗出一股寒意,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慌忙叩拜,良烬端起身站在了一侧,床榻上的人此刻还被痛苦折磨着,躯体里一股焚烧心肺的痛楚正不断朝她涌来。 折眸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人,北唐炎渊满意而邪佞的勾起唇角,“如此,朕很满意。” “哼哼哼……”压抑在嗓底的低沉声音自紧抿的唇缝中缓缓发了出来,良烬乍听,已然背脊发怵,正当这时,床榻上的的女子却被疼痛折磨的霍然睁开眼,将身子猛然支起,吐出一大口鲜血,那血由中间朝外扩散,勉勉强强能看到一丝红色。 仅此,北唐炎渊先是冷笑,眸底的狭促一闪而过,他给良烬使了个眼色便见他退了出去。 带屋子里空下来,北唐炎渊这才走到床榻边,面露忧色的坐下,伸出自己的手去钳住床榻上骨手嶙峋的手,语气也温和了下来,“爱妃感觉如何?” 程绾清空洞的瞳仁在听到这一声关怀之后竟然缓缓恢复了神智,她紧抓住北唐炎渊的衣袖,嘶哑无力的声音却是凄厉至极,“皇上,臣妾不想死,不想死!凤洛凝那个贱人竟然下毒害臣妾,臣妾好痛苦!” ------------ 175 高烧梦呓  痛苦?! 北唐炎渊心里冷哼,然,所有的不悦却都隐藏在眼底,没有半分显露出来,“爱妃怎么会死?朕一定会让爱妃好好活着,活的无比精彩!” 刀削般的俊容在灯光下闪烁不定,但处在疯狂疼痛中的程绾清却瞧不见,她听着北唐炎渊的话已是十分激动。 “皇上……”微弱的声音焉得再次响起,程绾清凹陷的脸颊浑噩可怖,女子自以为娇媚的动情一笑,那笑在脸上显得越发狰狞,“臣妾,臣妾……”她想说什么,但心里突然堵上一口气,双目一凸,一口浓黑的血再次吐了出来,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肃然起身,北唐炎渊冷冷的笑了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才走了出去,屋外良烬正侯在那里,见皇上出来了急忙躬身请安,“皇上吉祥。”北唐炎渊却是也不停下,继续朝前走去,暗哑的嗓音发出声来,“进去瞧瞧,不能出任何差错,”说罢,男子嘴角噙着一抹邪佞的笑走远,得贵紧跟上来,随着男子的步子离开。 牢狱中,各种刑具陈列一处,潮湿腐烂的味道遍布,一点碎亮的光屑投了进来,隐隐约约能看清东西,堆高的枯草垛上凤洛凝蜷缩着坐在那里,这里阴冷的让她只能将双臂紧紧包裹住身子来获取温暖。 在这里的时间久了,那股子蛮冲的劲也渐渐开始消退,一时充满愤恨的心此刻却是堆满恐惧。 凤洛凝从臂弯里探出一点缝隙朝着周围瞅了又瞅,这里除了她以外看不到半个人影,她的心更加的害怕起来,娇小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本以为她可以抛弃一切甚至是腹中的孩子,可以让程绾清暴死而为梦影偿命,她甚至做了所有能够纪念住北唐炎渊的事情,记住他的眉目,可到最后一刻,她心软了,她无法抛弃北唐炎渊,无法遗弃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怨恨了自己,是她没有办法替北唐梦影报仇。 可她没想到芸喜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准备丢弃的药送到了程绾清的口中!难道……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她和北唐炎渊难道就真的该如此么? 眼角的泪缓缓的淌下,沾湿了单薄的衣衫,渗进皮肤里冷的刺骨,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那股赴死的勇气在此刻消失殆尽!说她不怕死?那根本就是欺骗自己,曾经她一直在努力活着…… 可她最痛心的不是自己落魄在牢狱中将要死了,也不是北唐炎渊的冷言相对,她用那样的言语逼迫不也正是为了让北唐炎渊认为那一切都是她做的么?为了不让他为难。 她最痛心的是…… 他竟然还在乎着程绾清,他竟然……还在乎着。 泪,流的更加汹涌,牢狱里没有,凤洛凝便肆无忌惮的痛苦起来,仿佛只有这样哭着才能发泄出内心里最沉最沉的痛! 哭的久了,累了,凤洛凝便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她倚在墙角全身冰冷。 夜里,她好似感觉到了温暖的怀抱,她不觉得冷了,靠在那怀里她紧绷的身子才开始缓和,朦胧间她的眼角还在留着泪,“小皇叔……”这一声唤出来,抱着她的人身子一僵,北唐炎渊蹙了蹙剑眉,瞳仁紧缩,但女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一颗心生生作痛! “洛凝好痛,洛凝的心好痛……”女子喃了喃小嘴,闭着的双眸睫羽颤了颤,嘤嘤说道,“可是,洛凝好怕,好怕渊会被仇恨蒙蔽,害怕他会沉浸在仇恨中,无法自拔……” “这才是洛凝最担心的,小皇叔,你说洛凝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北唐炎渊环抱着女子,他感觉一颗心揪痛的厉害,那些在身体里滋长的恨意在此刻才得到了稍许的缓和。 “阿凝,朕,已经无法回头了,朕……也好痛!甚至,好怕!” 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凤洛凝说,北唐炎渊目光紧缩在女子身上,萌生出浓厚入骨的情愫。 怀中的人动了动,伸出冰凉的小手抓住男子的衣襟,小手紧紧攥着,北唐炎渊俊美微蹙,女子的小嘴又嘤嘤动了起来,“小皇叔,洛凝知道渊他其实也好痛,好痛,所以洛凝不希望渊再拥有更多的恨,他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你说,是不是?” “对不起,小皇叔对不起!!”突然,凤洛凝大喊出口,双手开始拼命的朝前伸去,像是要抓住什么,“小皇叔,你不要走,再陪洛凝一会儿,洛凝在这里好怕,渊不要洛凝了,你不要不陪洛凝,对不起小皇叔,对不起!!” 大手一把裹住胡乱伸出来的小手,北唐炎渊眸光沉痛,是他,不该将她自己放在这里,可是,不这么做,她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将自己的脸贴近凤洛凝的额头,北唐炎渊身子一顿,“怎么这么烫?!”他又将手探进女子的领口,那里更是滚烫!除了冰冷的手和脚以为,女子的全身都烫了起来。 “阿凝……”急促的唤到,他刚刚还在想凤洛凝怎么开始说胡话,原来是发了高烧,怀中的人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独自留着泪,口中有开始呢喃起来,“渊,渊……” 将怀中的人紧紧裹住,北唐炎渊眨眼之间消失在牢狱里。 * 天空放明,隐约间凤洛凝感觉到有脚步挪动的声音,发出簌簌的响声,她惺忪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醒来,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草垛上,什么变化也没有。 可是昨夜的那种温暖是那么真切,她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她又左右瞧了瞧,确定自己还是在牢狱的草垛上之后,竟兀自苦笑起来,是她做梦了吧。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来人已经走了进来…… ------------ 176 本宫一定要救你  “你说什么?!”柔媚的声音焉得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暴,子殷狭眸微蹙,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地上朝自己的禀报的溪鱼,“你说……北唐炎渊竟然把洛凝关进了牢房?只因为那个妃子?!” 子殷越说语气越是不悦,他盘坐在雪白的狐皮地毯上,缓而又缓的眯起了眸子,煞是可怖。 溪非抬头见刚好触碰到子殷如此的表情,身子也是猛地一颤,随即开口说道,“是的,主子。”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是说北唐炎渊很是宠爱凤洛凝的么?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子殷突然说道,刚好正对溪非心里所想。 她抬头看着子殷说道,“属下也这么认为,但是皇宫内的事情向来封锁的比较严密,属下探听出来的不多,不过……”迟疑了一下,见子殷冷眼看向她,便急忙说道,“据说锦妃死了,程禀林正带兵从支援启凌国的前线赶回来。” “哈哈哈!!” 溪鱼刚说完,子殷便大笑起来,媚惑的容颜越发迷惑人心,溪鱼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她急慌慌的垂下头去,子殷依旧在笑,过了许久,等他笑够了才伸出手指拭了拭嘴角,开口说道,“支援启凌国?北唐炎渊这招倒是好啊,让丞相去支援启凌国,可有半路又告诉他自己的女儿死了,那程禀林必然会折兵返回,这样一来,既不得罪启凌国又不会和霄阳国反目成仇!” 将手撑在地毯上,子殷缓缓站起来,雪白的袍子簌的落下,和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额间的莲花印记,火红妖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的胎记被他刻意纹成了红色,就是为了在每次照镜子的时候警示自己,他究竟有多恨! 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楚,他要释放出来,要释放出来!! 漆黑的瞳仁里渐渐蒙上痛楚,稍纵即逝,子殷伸手系住衣前的带子,赤脚朝着门口走去,“溪鱼,今晚准备好热水。”说罢,已经踱出屋子。 溪鱼一怔,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而与此同时,鸷鸢皇宫牢狱中。 穆遥馨领着宁夜走了进来,穆遥馨手中提着饭盒子,而宁夜则手中端着被褥,两人走到凤洛凝呆着的那一间,冷冷命令道,“还不把门打开?!”狱卒一听,为难的躬身说道,“皇后娘娘,不是小的不给您开,而是……皇上不允啊。” 穆遥馨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她转过身看着狱卒大声斥责,“混账,本宫是皇后,进个牢房难不成都不行?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狱卒一听,顿时惶恐的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您,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这里就我们四个人,只要本宫不说,你自己不说,那本宫保证谁也不会知道,”语气稍作缓和,穆遥馨换做了哄骗,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递到狱卒面前,“怎么样?通融一次,这就是你的了,本宫也只是来送些东西罢了,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狱卒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穆遥馨,心里忖度了许久才接下了那支金钗,起身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多嘱咐几句,“皇后娘娘,您可要早点出来,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小的有再多的钱也没福气花了。”说完,狱卒欠开身等着穆遥馨进了牢房自己才出去把风。 “皇后娘娘。”看到穆遥馨走来,凤洛凝激动的大声唤了出来,穆遥馨急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和宁夜走了过去,“洛凝,你在这里好不好?”边说着,穆遥馨边和宁夜将被褥铺好,手触及到稻草的时候,秀眉频蹙了起来,“这都是什么呀,潮湿成了这个样子,还能住人么?” 听到穆遥馨的埋怨,凤洛凝只是笑了笑。 这样的环境穆遥馨当然没有经历过,她贵为霄阳国最尊贵的公主,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经常被关到柴房里,一天都没办法出来,只是为了满足“那群人”的恶作剧。 想到此,凤洛凝顿感惆怅,而穆遥馨和宁夜已经将被褥铺好。 “你先凑合一下吧,等我想办法一定把你带出去,”穆遥馨说的信誓旦旦,眸子的坚定显而易见,说罢,她急忙转过身去将饭盒子拿了过来,“洛凝,这是我专门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准备的吃的,你在这里一定没有吃饱吧。” 将一样样东西摆出了,穆遥馨却对昨夜的事情只字不提。 她没想到凤洛凝竟然能大胆到下毒杀害程绾清,她刚听到的时候简直是呆在了原地,而之后北唐炎渊将凤洛凝打入大牢,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等了一夜,她才能来看凤洛凝。 穆遥馨将饭菜放好,然后把筷子递给凤洛凝,语气颇为担忧,“洛凝,你先吃些东西,这几天我都会来看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顿了顿,穆遥馨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你怎么那么傻呀,竟然明目张胆的去下毒,你,你这不是找死么?!” 找死?! 凤洛凝只是苦苦一笑,唇角微微扬了扬,手中举着穆遥馨递来的筷子却始终没有下手,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手轻轻放在了小腹上,凤洛凝只觉得心痛如刀绞,站在一旁的穆遥馨也将视线移了过去,顶了一会儿凤洛凝的肚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你还有孩子,那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呢?你杀了程绾清是为梦影报仇了,可是……你和你的孩子怎么办?” 穆遥馨撇过头去,不忍看凤洛凝憔悴的样子,咬咬牙说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不是的,皇后娘娘,我,我没有想伤害孩子,我只是不想看着……”一着急,凤洛凝险些将芸喜下毒的事情说出来,但她既然都如此了,何必再牵扯芸喜进来,索性她就闭了嘴,清眸里闪烁了几下才举起筷子去吃那些饭菜。 然,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穆遥馨的眼中,她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便急急接着问道,“洛凝,你刚刚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可不要隐瞒什么啊……”语气里有一丝焦急,此刻,穆遥馨更是愁眉不展,“洛凝,你是不是瞒着什么了?” 她的语气坚定,让凤洛凝握着筷子的手一抖,急忙掩盖住眼中的慌乱摇着头,“皇后娘娘,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也想到了孩子,它还小,还是无辜了,我觉得我很不负责任。” 凤洛凝的双眼渐渐通红,她不敢去看眼前的两人,只是低着头吃起来饭菜。 “不对!”自言自语的摇摇头否认凤洛凝的话,穆遥馨眉头簇起的更加厉害,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突然转身就准备走,“芸喜和玉画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她仔细的想了一遍,刚刚凤洛凝的话明显是在维护谁,可在这宫中能让她维护的除了皇上那就只有芸喜和玉画了,所以,她们两个一定知道什么。 “皇后娘娘,她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为难她们啊。”凤洛凝一着急,伸手抓住穆遥馨的衣袖,低低哀求,“皇后娘娘。” 可穆遥馨哪里会听,她现在一股脑只想去鸾云殿找两个奴婢问清楚,便是轻轻甩下凤洛凝的手,瞳孔一缩,神色俨然有些愠怒,“洛凝,这哪是人呆的地方,皇上允许,我不允许!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说罢,穆遥馨便朝着外面走去,走出后却又转过身说道,“宁夜,劝夫人把饭菜吃下,否则本宫有你好看。” “是,皇后娘娘。”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害怕,她是知道穆遥馨打定凤洛凝不忍心看她受惩罚,所以才会如此说,这样一来,凤洛凝才能吃些东西。 听了宁夜的保证,穆遥馨才匆匆离去。 凤洛凝心下一急,看着穆遥馨离开,自己也顾不得所有的想冲出去,可是却被走进了的狱卒拦了下来,她之后重新回去,心里不断的祈求,希望芸喜不要说了才好。 玉画在鸾云殿着急了一夜,可是她没看到芸喜半个人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商量,只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就觉得凤洛凝是冤枉的,打死她,她也不信那是凤洛凝做的。 可是又有人说见到过凤洛凝,这便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何况昨天凤洛凝还出去了一下午,玉画越想越糊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却看到穆遥馨走了进来,她显示一惊,然后急忙跑上前去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淡淡的吩咐了一声,穆遥馨接着问道,“就你自己?芸喜呢?”她问时朝着院子四周敲了敲,却是只见到了玉画,“怎么只有你,你家主子出事了,这芸喜哪里去了?” 听着穆遥馨语气焦急,玉画就更急了,她跪在地上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奴婢就没见过芸喜姐姐。” “没见过?”穆遥馨狐疑的皱眉,心里却打起鼓来,这芸喜能去哪里?自己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在?越想穆遥馨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正当两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自屋中发出来一阵阵呜咽声以及碰撞柜子的声音。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便急忙跑进了屋里,站在柜子前先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穆遥馨便毫不犹豫的上前去将柜门打开,这一开,两人瞬时愣在了原地。 “芸喜。” “芸喜姐姐。” 芸喜的嘴被捂住,说不了话,只能双眼噙着泪水无助的看向面前的两人,惊诧中的穆遥馨飞快的回过神来,反映快速的将芸喜给松绑,玉画见着了也急忙上去帮忙。 被松开后,芸喜踉跄着跑了几步却没有见到凤洛凝的声音,她知道事情不对了,急忙哭丧着跪倒在穆遥馨面前,哀求的哭声一次高过一次,“皇后娘娘,您救救夫人,救救她,这件事与她无关的!!”穆遥馨听罢,姣好的脸上不禁严肃了起来,她拉起芸喜坐了下来,耐下语气问道,“芸喜,你别急,慢慢跟本宫说。” 芸喜先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这才哽咽着嗓子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近穆遥馨秀眉已经紧蹙在一起,她并没有责怪芸喜而是冷静的想了一会儿,把事情的轻重掂量了一下,才霍然抬起头看着芸喜,“芸喜,本宫问你,你怕不怕死?!”芸喜一愣,面色乍青,她先是摇了摇头,小声开口,“奴婢怕,”听了这三个字,穆遥馨的心一沉,但随即的芸喜便瞠圆了双目,语气坚定无疑,“但是如果是为了夫人,奴婢愿意一死!” 得到了芸喜的话,穆遥馨才满意的站起身来点点头,语气颇为安慰,“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的,但是你要赶紧随本宫去皇上那里将事情讲清楚。” “嗯,奴婢这就随娘娘去!”站起身来,芸喜跟玉画嘱咐了一下便和穆遥馨一起离开。 牢狱中,凤洛凝简单的吃了一些,便叫宁夜撤了下去,她蜷缩着身子裹在被褥里,可还是那么冷,她的心好冷…… 她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也担心穆遥馨找到了芸喜,而害了芸喜,忽然,她从被子里出来,冲到门边死命的攥住门柱,便大声喊了起来,“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啊,放我出去。”小手着急的拍起了木柱,木刺扎在手上她也不觉得疼,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不能!! 可是,她喊得喉咙疼了,也没有一个人进来,凤洛凝失魂落魄的沿着木门缓缓滑下,无力倚在木门上,“我要出去呀,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她低喃着,气若游丝的声音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然,她却听到了有人回答她,那声音媚惑如斯,让凤洛凝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你不是要自己进来的么?为什么还想要出去呀?”声音刚落下,便见子殷缓缓走来,一身雪白的袍子在阴沉的牢狱中显得格格不入。 ------------ 177 朕为何要去救她?  “子殷,你怎么来了?”颓然的爬起身来,凤洛凝眸光中涌上一丝希望,她紧贴在木门上,看着眼前宛若妖孽的男子。 “怎么?不想看到我?还是想我了?”挪着步子来到木门前和凤洛凝相视而立,眸中挤出层层笑意,“可是我,想你想的这里都疼了,”伸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子殷笑的越发妩媚。 凤洛凝清眸一瞠,微微颤抖,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子殷说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索性也不去理睬。 “怎么不说话?不是在这里关傻了吧?”伸出手指戳了戳凤洛凝的额头,子殷唇角裂开,他收回手指竟然有些不舍得。 “啊?!”顿了顿,凤洛凝急忙反驳,“你才傻了呢。” 子殷听罢,眸光一凛,弯起的唇角竟然煞的变得僵硬起来,他手中一用力便见那锁着门的锁被震碎,紧接着男子便缓缓踱步迈了进来,姿态优雅,“你竟然敢说我傻?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修长的手指猛然伸向了凤洛凝的脖颈,子殷脸色阴冷可怖,“信不信?” 女子一脸煞白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妖冶面容,心窜跳了几下便像是停止了一般,薄唇抖了抖,语气却不懦弱,“你不会!”她说的无比坚定,甚至不加思考脱口而出。 她就是相信他不会杀她! 她在他手里那么多次,他随时都可能杀了她的,可是没有! 或许他动过杀念,但是却从未动手。 “我不会?你说我不会?!”薄唇几乎未动,几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子殷狭眸一撇,黝黑的潭眸中诡谲的跳跃出来,“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会不会!!” 凤洛凝被自己吓得瞠圆的清眸,定定的望着他,只见他速度极快的抬起右手,最后一刻她眼前只余下了一角翩翩白衣。 “我当然不会罗,我怎么舍得杀了你,这些话是说给这群人听的。” 眉眼一弯,子殷打横将凤洛凝抱起来,抬头间眼前已经围上了一群御林军,洛允从人群中走出来,俊容严谨,望着眼前妖孽般的子殷也并不惧怕,“放下夫人!你对夫人做了什么?!” “你们的速度还真是有够慢的,被我饶了一圈,就看不到你们的踪影了……”子殷一挑眉,笑的越发张扬,“她我可是要带走罗。” 洛允疾步上前伸手想要去夺凤洛凝,“你休想伤害夫人分毫!” “伤她?”子殷残忍一笑,额间的莲花妖冶如血,“我不仅要伤她,还要杀她!如果要想她活命,那就让你们的皇上来救她把!” 白如雪的衣袖一挥,子殷挡过洛允,接连几掌打在当着路的御林军身上,脚下的步子却一刻也没有停歇,洛允见势急攻上来,子殷却是毫不在意,将凤洛凝抗在肩上单手抽出身边御林军的剑迎面而上,“既然你要动手,那我就陪你玩玩。” 言语中毫无温度,子殷眯了眯眸子,唇畔的笑如鬼魅般阴冷邪佞。 “听闻冷焰门的门主武功绝世,我倒是想挑战一下。”抽出自己的长剑,洛允大手一挥,厉声说道,“都给我退到一边去!” 脚下一顿,洛允便急冲而上,寒光迸射的剑朝着子殷而来,一身白衣的男子伫立在原地,如仙袛如妖孽,协于两者之间竟然让人分不清。 “自不量力。”说罢,子殷也撩起剑来轻松挡下洛允的招式。 洛允招招逼近,子殷招招避退,根本不屑于与其纠缠,慢慢退到大牢门边,子殷刚欲迈出,脸色突然一白,心肺间如刀绞般撕心裂肺!冷热交替在身体里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狭眸眯紧,竭力握住手中的剑,“啊!!”大喝一声,似是要将身体里的痛楚全部宣泄出来,此刻发病,那凤洛凝要怎么办? 紧咬双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子殷只觉得手上一软,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不堪。 “我,没有时间和你争执!”语气微弱到使不上半丝力气,子殷撂下剑将昏死的凤洛凝紧紧护在怀中,轻点足尖想要离去,然,他刚迈出步子,却感觉到身后一阵风扫过,骨骼碎裂的声音随即传来。 “噗……” 被洛允一掌击中,子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花氤在白衣前显得刺眼狰狞,却因这一掌让他原本模糊的意识顿时清醒,他紧抱着凤洛凝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跃出牢房,这一掌他必然会讨回来的!! 一定会!! 偌大的殿堂里,明堂亮敞,光线充足,封闭的空间里只余下了三人。 北唐炎渊饶有兴致的望了望跪在眼前的两人,邪佞慵懒的声音焉得响起来,在大殿内传来阵阵回音,“皇后,你说是她毒杀锦妃?” 跪在地上的穆遥馨忽的紧绷了身子,伏下来恭敬说道,“是。” “朕要怎么相信呢?”清风适时的飘了进来,扬起北唐炎渊松散不羁的发,眸中的犀利被墨发遮掩,越发诡异,“这,可是欺君的罪名啊。” 微微挑眉,北唐炎渊的眸色已阴鸷至极。 跪在地上的两人立刻胆颤心惊,穆遥馨微微仰头,瞧着座椅上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皇上,现在不是追究欺君不欺君的罪名,而是趁早把洛凝放出来。” 北唐炎渊瞳孔一缩,缓慢的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穆遥馨面前,他居高临下,魅惑众生的面容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隐隐绝痛。 “晚了,皇后,你以为你找个人来说是她杀死了锦妃就可以为凤洛凝开脱了?”北唐炎渊隐隐笑了起来,那渐渐张扬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无论是穆遥馨还是芸喜都从背后渗出一股凉意。 芸喜更是吓得青了半壁脸,她急慌慌的爬到北唐炎渊身前,开始狠命的磕头,“皇上,夫人确实是愿望的,那毒是,是奴婢下的,真的是奴婢,皇上要杀要剐都对着奴婢吧,请您放了夫人……”、 凄惨哀求的声音并没有换来北唐炎渊半分改变,潭眸中隐下噬骨焚心的疼痛。 他何尝不想将凤洛凝放出来,何尝不想! 现在纵容芸喜来认罪,也会被当作是他拿来替换的人,凛下眸子的痛心与不舍,北唐炎渊瞳仁中闪过阴鸷,“那毒是启凌国所有,你说你下的毒,那你,怎么会有?” 北唐炎渊的语气懒散不羁,他抬手扑了扑肩膀上的黑发笑道,“想要揽罪?” 芸喜听罢慌忙抬起头,泪水充斥的双眼模糊中看清北唐炎渊的模样,已经让她忍不住害怕起来,可是她不能不管凤洛凝,冲着北唐炎渊叩了头,才开口说道,“皇上,那毒药……” “皇上,鸢夫人被劫持了!”屋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截断了芸喜的话。 北唐炎渊一步一步上前,将紧闭的门打开,刺眼的阳光顿时布满男子周身,洒下迷人惑心的光晕,洛允一见便急急叩拜,“皇上吉祥。” “你刚刚说的什么?” 抬脚迈出门槛,跪在地上的洛允不敢抬头,只是望着眼前的一双镶金软靴以及被阳光映下的半边侧影,他怔然盯着回道,“鸢夫人被冷焰门门主劫持了,还扬言让皇上您去救夫人,否则他会杀了夫人!” 北唐炎渊并未说话,眸光阴煞。 “劫走了?你说,她被子殷劫走了?” 语色泰然从容,没有半分担忧焦急,洛允听在耳中,只觉得全身冰冷。 皇上如此淡然,更是让他恐惧,而与此同时屋中的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禁吓得一怔,穆遥馨一个不稳竟然跌在了地上,芸喜急忙爬过去扶住,“冷焰门?冷焰门……”她不断的重复呢喃,忽然瞠大美目,一把推开芸喜踉跄着跑到北唐炎渊面前,“皇上,冷焰门杀人不眨眼的,您,您一定要救洛凝啊……否则,她,她……” 她苦苦哀求,语气断竭,无法想象凤洛凝落到冷焰门会是什么下场。她在霄阳国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教派,杀人残忍不堪! 北唐炎渊闻言不语,修长的手指瞥了瞥衣袖,若无其事的说道,“朕为何要去救?朕的爱妃被她毒死了,丧礼还没有出,朕却要去救他?” 跪了一地的人顿时都噤声不语,谁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北唐炎渊,只见他不紧不慢朝前迈去,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 凤洛凝被子殷带走,他虽然不情愿,但却是个好办法,凤洛凝在子殷那里总比着在牢狱中要好的多,何况……被冷焰门门主劫走,恐怕朝中哪个也不敢多嘴吧? 精致无暇的唇畔裂出一丝笑,北唐炎渊钝下步子仰头望向炎炎烈日,他眯着眼睛,隔着光线看着天际。 “哈哈哈哈!!” 忽的,男子自喉咙里抽出一丝冷窒的狂笑,负手而立。 给读者的话: 亲们,后面两章勿订,缠明早要四点起来坐车,等缠下车之后再码字修改,抱歉了。 ------------ 178 子殷,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偏僻的小道,廖无人烟,有风轻轻吹过,让凤洛凝迷糊的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竟然是子殷一张煞白的脸,殷虹的血从口中不断的漫出,沿着精致的下巴淌淌而落,他的胸前已经全部被血氤湿,触目惊心! 凤洛凝半张着嘴,目露惊恐,她慌忙开口,“子殷?子殷……” 喊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子殷却不应,他只是紧抿正双唇抱着她飞奔,空洞麻木的瞳仁里看不到半丝色彩。 直到她喊得眼泪都出来了,嗓子都嘶哑了,子殷才缓缓垂下头来,那动作仿若被放慢了千百倍,目光渐渐聚集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洛凝,不要怕……” “我会保护你,不要怕……” 凤洛凝乍听,眼泪疯狂的涌了出来,她紧咬贝齿,几欲渗出血来。 眼睛被风吹的生疼,可是她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子殷就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看到溪鱼,子殷将她交给溪鱼之后,顿时跌倒在地。 男子竭力睁开眼望着平安无事的凤洛凝,这才缓缓扬起一抹笑。 “终于,把你带出来了……” 旋即,子殷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微仰的头重重的跌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子殷!!” “主子!!”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半边殷虹缓缓弥漫上来,浓郁的草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溪鱼带着大夫忙了一天一夜,层层的红色幔纱后,男子苍白着一张脸沉沉的昏睡在那里。 凤洛凝半步不离的守在子殷窗前,她对医理不懂,就只好打打下手,替子殷擦干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坐了一天一夜,可他却不睁眼。 脑子不断重现子殷满身是血的模样,她的心几乎要沉溺在那血红的热液里,拔不出来,直至跌入深渊。 “子殷,你快醒来好不好?你别吓我呀。”握住子殷的手,凤洛凝紧紧攥住,那双大手冷如寒冰,她一边揉搓着一边望着昏迷的男子,不敢有半分懈怠。 溪鱼将大夫送走才进了屋,她先是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两道身影,才慢慢走了进去,“凤姑娘,”她唤的极为恭敬,“你可不可以留下来照顾主子?” 凤洛凝怔仲着扬起脸来,忘了溪鱼半响,“只要他醒来,我愿意照顾,我愿意。” “只要你在,主子就会醒来,”溪鱼走到床沿前,静默的站着,一张脸上遍布心疼,“凤姑娘,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么?” 凤洛凝摇摇头,不解的望着溪鱼。 “我把主子当做亲人来看待,除了溪非还有主子我再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让我做什么,只要主子能活,我就会去做!”淡淡说道,溪鱼将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眸光讳莫如深,凤洛凝看不懂那里面的含义。 她只是从溪鱼的话中得到了一些讯息。 子殷会死! 不是老死,而是……病死! 一颗心顿时惶恐不安,凤洛凝挤了挤眉头,忍不住落下眼泪,“为什么?” “为什么子殷会这样?” “主子应该是在救你的时候,病发了,所以才会受伤,那人下手很重。”继续望向子殷,溪鱼神色哀哀,薄唇轻咬,“其实,主子的毒是从出生的时候就在身体里种下了,若不是死死撑着,他恐怕也活不过这么多年吧。” 溪鱼说时,目光涣散了一下。 “所以,主子是从小痛到大的。” 凤洛凝一愣,清眸颤了颤,问道,“是谁这么狠心要如此对待他?对一个婴儿竟然可以下的了手。” 她实在无法想像,子殷从小到大都要忍受这样的痛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会累积多少的痛! 对于凤洛凝的疑问,溪鱼摇了摇头,她也不知,就连主子中毒的事情她还是偷偷打探下来的。 将目光从溪鱼身上再次折回到子殷身上,她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凤洛凝不再说话,溪鱼便兀自转身离开,空寂的房间里只剩下凤洛凝独自守着子殷。 “子殷,你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遇到过什么?才让你如此?”紧握着子殷的手,凤洛凝语气微颤,却也得不到答案。 * 霄阳国和启凌国各自驻扎在边界,两国之战不知何时将会一触即发。 凤召天静坐在帐篷里,他一直都在迟疑,要不要开战,若是这战争打开了,受苦的是黎明百姓,而,获利最大的将会是鸷鸢国。 北唐炎渊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排程禀林来志愿启凌,却又半途折回,之前他的密探就探听到了消息,说穆裴云和程禀林直接有联系。 莫不是…… 温润的眸子眯了眯又瞠开,凤召天抬头望向掀开的帐篷,夜风踏了进来,先是扫了扫被吹了一身的尘土才走来过开口说道,“主子,原来程禀林折回鸷鸢是有原因的。” “原因?” 凤召天狐疑的仰头,正视夜风,“什么原因?” “好像,好像是……”话说了一般,夜风突然迟疑起来,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凤召天说这件事。 凤洛凝对凤召天来说有多重要,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否则主子不会为了她二度回到幕烨教,也不会为了她而放过北唐炎渊! 闹得现在启凌国成了这般模样,甚至有可能就此灭亡。 对夜风的迟疑,凤召天稍有不耐,微蹙眉眼问道,“是什么?夜风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因为公主毒杀了程禀林的女儿锦妃,所以程禀林半途折回。” 一鼓作气,夜风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凤召天只觉得胸口一紧,乍然疼痛,他沉着声音淡然启口,“那,洛凝呢?” “好像被关押在天牢。”夜风回道。 “什么?关押在天牢?!” 北唐炎渊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洛凝,怎么可以,如此对待!! ------------ 179 你要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天色寂寥了下来,沉甸甸的幕色渐染。 凤洛凝起身去关了窗户,飘逸的幔纱瞬间止了下来,静默的悬在一处,踩在雪白的狐裘地毯上,凤洛凝每走一步,心便痛一下。 就是在这里,她和子殷正式面对面的相遇。 就是在这里,她看着那个妖孽般的男子生龙活虎的威胁她,说要她爱上他,只为了报复北唐炎渊。 可是,现在一切一切都不存在了,他还躺在床榻上,病怏的模样奄奄一息。 走回床榻边,凤洛凝伸手替子殷盖好被子,自己便依着床沿坐在狐裘地毯上,有些实惠落魄的盯着远处。 许久,她将目光落在一处角落里,那里露出一张泛黄纸张的一角。 凤洛凝眸光闪烁了几下,竟然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朝着那柜子走去,她用力推了推衣柜,顿时那张被揉皱成一团的泛黄纸张完全呈现在眼前。 蹲下身来捡起那张纸,凤洛凝缓缓将其展开,模糊的字迹顿时映现在眼前,她眉头微皱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这,这是……怎么会有这种事?” 瞠圆了双目,凤洛凝一脸的不可置信。 “咳咳……”悠的,刚刚还沉睡的男子突然轻咳起来,胸膛一伏竟缓缓醒来,凤洛凝急忙收起手中的纸张朝着子殷跑去,看到子殷确实醒来,顿时清眸澄亮。 子殷抬了抬眼睛,模糊见辨别出来眼前的人,这才牵动着嘴角浅浅一笑。 “洛凝……” 被一唤,凤洛凝急忙应着,双手轻轻握住子殷的手臂忙不迭的问道,“子殷,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找大夫。”她刚欲起身,却被榻上的男子捉住,冰冷的大手紧紧裹着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小手。 凤洛凝以为子殷要说什么,但他却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什么也没说。 被这突然的动作怔的先是一愣,但旋即凤洛凝便转过身有些着急的说道,“子殷,你先别拉着我,我去给你找大夫看看呀,你昏睡了那么久,我以为,我以为……” 说着,说着,凤洛凝竟然说不出来。 她慌忙伸出另一只手擦着眼中即将涌出的泪水,但眨眼间她就笑了出来,“看我,都在想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听着凤洛凝说这么多,子殷仍旧不说话,他半眯着眸子,深深凝住女子,许久,才伸出修长如玉般的手指朝着凤洛凝动了动,那轻柔的动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洛凝,你过来……我好想……,嗯—咳咳”没说几个字,子殷便又不断的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身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几乎要将男子的整个身子都颠簸起来。 凤洛凝即刻跪下,心急如焚,她着急而又轻缓的扶着子殷的胸口,“子殷,你先不要急着说话,我们先休息好不好,先休息。” 子殷一眯眼,听话的点了点头,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说,他好想她。 他这一睡,真的好怕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还没有看够她呢。 所以,他努力挣扎着睁开眼,不为怨恨,不为报仇,只为了,能够看到她,能够看到她一眼。 子殷有些灼亮的狭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女子,不舍得移开一眼,凤洛凝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却也没瞥过脸,她继续帮着子殷扶着胸口,轻声问道,“你,要不要吃些什么?或者喝点水?” 子殷只字不语,依然望着她。 他无力的抬起手,皓白的手指落在凤洛凝的脸上,缓缓描绘出女子的轮廓,忽的,子殷凄凉的勾起唇角,眸子伤痛,“这,就是洛凝啊。” 凤洛凝一愣,不懂。 知道她不懂,子殷展颜一笑,抿了抿唇淡淡说道,“这就是洛凝的样子,只是洛凝的样子。” 手指游弋在女子凝脂般的皮肤上,一遍遍刻画着那精巧的轮廓。 他要记住,要记得这就是她。 如果……有一天,他看不到她的时候,他可以用这样的描绘去感受。 心,沉沉一痛,压抑着子殷再次咳了起来。 一声捱着一声,凤洛凝只能给他轻轻抚摸着,来试图缓解这剧烈的咳嗽。 不知为何,凤洛凝听了这些话,竟然慌忙伸手去捉住子殷的大手,将其紧紧用双手裹住,语气里有一丝慌乱不安,“子殷,我们不说话的了好不好?”顿了顿,她悔恨的闭了一下眼,才敢睁开面对着子殷,“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是我,你才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断的责怪着自己,她无法看着子殷如此,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这么可以将那样莫须有的罪责加诸在他的身上呢? 想到此,她竟然开始不断的摇着头,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淌出,“子殷,你一定不要有事,好不好?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活到头发都白了,脸上长皱纹了,活到很老很老,好不好?” 凤洛凝哭的越来越汹涌,她紧握着子殷的手,无比坚定的问了一次,“答应我,好不好?” 床榻上的人微微勾唇,将咳嗽压抑在胸腔里,随即笑道,“那我不成老怪物了?我长的这么好看,才不要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啊。” 虽是如此说着,可子殷却在脑海中一遍遍描绘出如此场景。 他真的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身边还坐着她,同样也是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他们相依相偎的看着夕阳落下,那残红如血的颜色,映着他们,那样的美好。 美好的,他都不敢去想。 不敢……去想啊。 凤洛凝因为子殷的话破涕为笑,“哪里会啊,子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好看,”说着,凤洛凝伸出手指抚上男子额间的莲花,那妖冶的红色如血一般殷虹,男子的身子先是一僵,但旋即便松懈了下来,他望着女子神情而细腻的眸光,心里渐渐涌上一股暖流,女子的手指也在轻轻描绘着那莲花的轮廓,“还有它,也很美,子殷,你知道你,看见你的第一眼,让我记下的不是你的容貌,而是你额间的这朵妖冶的莲花,那是那样的美好,是时间一切都无法比拟的……” ------------ 180 事实  “洛凝……” 子殷唤了一遍,内心里的感动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谁都视你那莲花为妖物,可只有她,没有。 他突然觉得其实他也是幸福的,有她的关心,有她的在意。 抬起手来凑近凤洛凝的小脸,子殷细心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张小脸俨然模糊不堪了。 男子瞧着,心里觉得暖暖的,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子殷霍的笑起来,笑的急了竟开始不断的咳嗽起来,凤洛凝急忙伸出手来替他抚摸着胸口,子殷缓了缓,继而再次笑着,“洛凝,你真丑,真的好丑哇,咳……。” “嗯?!” 凤洛凝一愣,半响没回过神来。 她丑?可她虽然不算是漂亮,但也不至于丑吧? “子殷,你在说什么?”凤洛凝佯装生气,但还不忘替子殷抚着胸口,“我,我哪里丑了?” 子殷却是止不住笑,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再次笑起来,“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好丑,所以,洛凝不要再哭了,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声音突然止住,也不笑了,子殷将目光移到远处盯着上下窜动的火苗,沉浸在臆想中,他思绪了良久,才有笑了起来,那缓缓弯起的唇瓣,纤尘不染,凤洛凝看的有些出神,却听到男子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是不哭的,你,不哭……” 那时候,他好奇怪她为什么能不哭,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她哭了,她每掉一滴眼泪,他都心痛的要死。 好痛,好痛…… “是啊,可是不哭都憋在心里好难受的,有时候,把心里的不快乐疏散出来也是不错的。”安慰着说道,凤洛凝拿手比划了比划,“所以,子殷,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想哭就告诉我呀。” “嗯!!” 重重点了点头,子殷缓缓笑开。 两人顿时陷入沉寂,彼此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正当这时,子殷瞳仁一缩,声音轻缓如烟,“洛凝,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凤洛凝一愣,不解的望着男子。 “你叫子殷啊。” 男子默默的摇头,缓了缓气将目光挪到女子身上,“其实,不对。”他弯着唇,移过目光,思绪也顺着目光而拉长。 “其实我叫……” * 天渊五年,四月,正值春暖花开。 鸷鸢皇宫里却进行着锦妃的丧礼,宫殿里白绫遍挂,然,锦妃下葬的时候,皇帝却并未前往。 当晚,夜色浓稠,几点星光点缀其中,北唐炎渊就坐上了马车出了宫门,不知驶向何处。 一路上,北唐炎渊怀中抱着的人都在痛苦的低吟,程绾清紧皱着眉头,全身似被灼烧,万虫钻心一般,让她痛至心扉。 “皇上,臣妾好痛。”她狼狈的拽住北唐炎渊的衣角,将身体往男子身上靠去,“皇上……” 她神智混沌,只是尽力将自己靠着男子,吝啬于他身上的任何。 然,北唐炎渊只是坐在马车里,杵在原地并未去理会女子。 忽的,男子邪佞一笑,那笑在寂静漆黑的夜里竟然显得森冷阴鸷,男子的潭眸望向车外,马上就是时候接他的阿凝回家了。 得不到男子的任何话语,程绾清混沌不堪的脑中忽然清明了几分,她艰难的仰头望向男子,而此刻男子却也目光宠溺的望向他,那唇畔的笑意越渐越浓,“爱妃再忍耐一会儿,明天,你就不会再难受了。” 听罢,程绾清竟然听话的点了点头,但小手仍然紧拽着男子的衣袍,身子不可遏止的颤抖着。 男子不再说话,轻阖起眼眸,等着马车驶向目的地。 而与此同时,子殷房间的窗户被风突然吹开,赤红的鲛纱四处飘散,凤洛凝急忙起身去将窗户关上,然后又折回到男子身边。 重新坐在狐裘地毯上,凤洛凝趴在床沿上看着男子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不叫子殷那叫,什么?” 问到最后,女子迟疑了一下,她的心里顿时觉得不安起来,为子殷将说出的话而不安。 “我说我叫……”子殷一挑眉,惨淡一笑,神色哀伤的让人心疼,他顿了顿继而开口,“我叫北唐子殷。” 凤洛凝听罢,身子一僵。 “我复姓,北唐!”男子又缓缓的道了一遍。 女子清眸焉得瞠开,一脸的惊讶,小手紧紧握住了床单。 “可是,我并不因为拥有这个姓氏而开心自豪,相反的,我为它而感到耻辱。” “洛凝,你知道么?北唐炎渊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 “哥哥……” 重复呢喃了一遍,子殷兀自扬起下颚,将想要涌出的泪水收回眼底。 凤洛凝半张着小嘴,已经吃惊的无法言语。 怎么会?怎么会是哥哥?! “子殷……”凤洛凝唤着子殷的名字,她知道此刻她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如此事实,她只有轻声的安慰着。 子殷垂目,苍白的脸上浮上沉痛的哀伤,“其实,我也好想有哥哥,好想,好想……”声音缓而又缓,霍的,男子撑开双目,直逼上凤洛凝,目光中决然苍凉,“但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可以留在母后身边,可以享有一切爱,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什么我要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喂以毒药,不公平!” “不公平!!” 子殷十指紧攥住床单,深深陷入被褥里,狭眸幽若寒潭,凤洛凝望着,心里如被生生刨开一般,片片撕裂,疼的她难以平息。 这一切都太突兀了!! 连她都难以接受,何况是承受了二十多年痛苦折磨的子殷呢? “洛凝,我真的好痛,好累,我不断的矛盾着,却无法,将自己心里的矛盾化解,”男子的语气压抑暗哑,气若游丝,凤洛凝听罢急忙担心的替男子抚着胸口,“子殷,不会的,事情不会是你想的这样,渊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啊,是不是?” 她问着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坚定,然,她也看到子殷点头。 “是啊,他不知道,我被送出宫的时候,他才三岁,连我记忆都是从母后和义父的话语中拼凑的,”缓了几口气,子殷敛去自己忧伤的目光,复而说道,“一开始,我并不懂,但是……我越大,那毒药在身体里带来的痛楚越剧烈,义父替我化解,却也解不了。” “只能,当我发病的时候,稍作缓和罢了。” 凤洛凝紧咬着双唇,怕自己因为感染到男子的伤痛而呜咽出声。 子殷发病时候的样子她是见过的,她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是……凭借着恨么?! 想到这些,凤洛凝又兀自摇头,不是,不是恨! 他是凭借着心里藏匿极深的那份爱,想要和哥哥相认的爱,所以他才撑着,他才,能等到今日。 他才能遭遇一次次非人承受的痛楚时生生捱了过来。 “只因为,我出生的时候,额头间有一个莲花的胎记,只因这个,我的父皇亲手在我的身体里灌下毒药,想要毒死我,毒死我!!,咳—咳咳!!” 子殷说道激动时,又不断咳嗽了起来,细长的双眸微瞠,里面是久久不能平复的怨恨。 凤洛凝懂得,得知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毒害,是怎样的一种铭伤刻骨的痛,对子殷这样承受父亲亲手给与的痛苦二十年更是无法泯灭的。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他,我的父皇一定没想到我活下来了!!” 说这样悲切沉重的话时,子殷竟然笑了出来,凤洛凝瞧着,心紧紧攥做了一团,生生作痛! “子殷,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 终于,凤洛凝忍不住,她哭出声来,为子殷可怜的命运而哭泣,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启凌国的时候已经够苦的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子殷?!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洛凝,母后将我送出宫来,交给义父,她每年都会来看我,可是,五年前她再也没有来,不!是她,没办法再来了,”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了,子殷折眸望向身侧的女子,他将手指轻轻抚上女子的脸,用最最悲凉的语气诉说,“因为……她死了,被我一直都嫉妒却思念的哥哥,杀死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母后。” “再也没有……” “哈哈哈!!” 他说道悲痛至极时,狂笑起来,竟险些呼吸不过来,凤洛凝急忙伏起身子将子殷紧紧抱进怀中,哽咽着哭道,“子殷,你不会孤单的,不会!你该有好的生活,子殷,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她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怀中的人却不再言语,焉得,凤洛凝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冷,她愕然抬头,有泪竟然自子殷的眼角缓缓淌落。 “洛凝,我好累了,好累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模样沉稳安详,就像是……死了。 凤洛凝先是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探,感觉到子殷平缓的呼吸时才深深的舒下一口气。 她望着阖起双目的男子,愣了半响。 她不知道,如果北唐炎渊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弟弟,他会怎么想? 为什么回是这样? 她要不要告诉北唐炎渊? 迟疑了一下,凤洛凝深深咬牙,她不能说,在没得到子殷同意时不能说。 ------------ 181 给他带来疼痛的人,他会一一还击  巍峨的城墙上,寒风凛凛,灌过人的身体吹起袍子猎猎作响,放眼望去,漫天的尘土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眼前迷蒙一片。 北唐炎渊坐在一方长椅上,斜靠在哪里,怀中微微揽着程绾清,女子一张精巧的脸已经极度的凹陷了下去,孱弱憔悴,眉头依然紧蹙着。 “爱妃感觉如何?是不是还难受的紧?”北唐炎渊轻挑俊眉,波澜不惊的说道。 怀中的女子艰难的喘息着,这样苟延残喘的样子她已经厌烦了,可是北唐炎渊说她的毒一时解不了的,如此一来,她只好日日这样持续着。 恍惚间听到北唐炎渊的话,程绾清双肩抖了一下,说话都费劲力气,“皇上,臣妾好痛,好难受,”说了几个字,便又深深喘了几口气,“皇上,您不是说,今日,今日臣妾就会好了么?” 北唐炎渊一斜眉,却是闷笑起来,他将双臂收的紧了些,把女子包裹在其中,“是啊,朕答应了爱妃的话怎能食言,朕,一定会让爱妃不再痛苦的。” 说罢,北唐炎渊残忍一笑。 黝黑的眸瞳中闪烁着矍铄的光泽,他望向远方,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黄土,唇畔的笑意浓烈如火。 “朕的爱妃,马上,马上你就会不再痛苦。”这话,北唐炎渊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然,陷入痛苦中的程绾清却并未察觉。 她的耳边只盘旋着一句话,她将不需要这么痛苦了,她,马上就不会痛苦了…… 洛允走上来,显示瞅了一眼座椅上的两人,然后便躬身拜见,“皇上吉祥。” “处理的怎么样了?”北唐炎渊也不抬眸,只是这么轻轻一问。 站在面前的男子听罢,不禁身体一凉,这轻如清风的声音让他倍感悚然,急忙应道,“是,皇上,”然后转身离开。 北唐炎渊含笑低眸看着怀中的女子,此刻的程绾清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他伸手抚着女子的脸颊,无比温柔,“爱妃,你说若是有人想要杀掉朕,朕应当如何处置呢?” 听到男子魅惑的音线,程绾清竭力让自己清醒着,苍白干裂的唇蠕动了几下发出声音,“应当杀之,灭其九族。” 非常满意女子的回答,北唐炎渊噙着笑又冲着程绾清说道,“如果,这个人是爱妃的父亲呢?该如何处置。” “一样!” 女子不假思索的回答,她身体里难以承受的痛楚只有靠着北唐炎渊接济的药才得意缓和,此刻她半阖的眼眸中毫无光彩,脑子里迷糊到甚至只记得北唐炎渊应允她。 今日,她便可不再难受了。 其他的,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想好起来,只想留在男子身边。 北唐炎渊朗朗一笑,又道,“这可是爱妃自己说的,那朕,就按照爱妃的意思去做。” 男子说罢,霍然站起身,怀中的女子顺势掉到了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然而身体里的疼痛俨然比身体上的要严重千百倍,她依旧伏在地上,只是十分不解的望着男子的一双金靴,气息衰竭的唤道,“皇上……”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眉宇间神色微动。 “来人。”语气很轻,但走上来的人却已经能感觉到自男子周身散发的阴冷寒气,“皇上,有什么吩咐?” 甩下衣袖,北唐炎渊走进城墙边缘,那奔涌的黄土越来越近,已然能看清出来人的模样。 程禀林站着部分亲信的兵力正朝着这边驶来,原先那腾起的滚滚黄烟便是因这而造成的。 紧贴于城墙,男子的黑发被扬起,傲慢不羁,俊削的容颜此刻却是彰显霸道之气。 “将锦妃给捆起来,悬挂于城墙之上。” “什,什么?”来的小兵一瞠目,喉咙里支吾起来。 这皇上让他绑锦妃娘娘?是他听错了么?刚刚,皇上不是还很宠爱娘娘的么? 见小兵迟疑,北唐炎渊脸色蓦然阴沉下去,他背对着众人,谁也瞧不见皇上的表情,小兵自知自己说错话,急忙慌乱的叩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这就绑,这就绑。” 紧接着,小兵便招来了身边几人和他一起。 感觉到身体被捆绑住,程绾清微闭的眸子顿时瞠大,她竭力挣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皇,皇上,您为什么要绑着臣妾啊?” 北唐炎渊纹丝不动,屹立在原地,神色傲然,“因为,这是爱妃自己说的啊。” 程绾清一愣,顿时不明白了北唐炎渊的意思。 “臣妾,什么时候说过?”她问着,却见男子缓缓挪过身子,背光而立,刺眼的光在男子脸上落下大片的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那逼人的寒气演发的越来越浓烈。 “爱妃刚刚不是说……要诛九族么?那朕,怎么能够不应允爱妃的意思呢?”沉沉笑出声来,他决恨的轻轻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爱妃,难道忘了么?” 她忘了,他可没忘! 凤洛凝所受到的欺辱,梦影的死,他一样也不会放过。 给他带来疼痛的人,他会一一还击! 程绾清听罢,顿时愣住了神,她使劲仰着脖颈望向眼前的男子,难道……她父亲真的造反了? 不,不!她好不容易才托着父亲将脸治好,才能重新回到皇上身边,重新得到恩宠,她不要失去这一切,而且父亲也没告诉她,他要造反啊。 她还有很多都没有得到,还有很多! “皇上,您怎么可以这么对臣妾呢?您,您不是爱臣妾的么?”在身子被捆绑的瞬间,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哀求。 然,北唐炎渊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邪佞的笑着再次折身望向城墙外,语气冰冷。 “捆绑好了,悬于城墙之上。” ------------ 182 接你回家  而与此同时,程禀林带兵朝着鸷鸢国奔来,远远的便望见城门被关,他再顺着城门朝上望去,顿时勒住马匹,双目腥红的望着被悬在半空的身影。 隐隐还能看到女子在轻微挣扎。 程禀林瞳孔一缩,再瞧着立于城墙之上的明黄身影,顿时腥红了双目,“狗皇帝!” 大队停于原地,程禀林愤然的甩了一下马鞭,怒斥道,“准备,攻城!” 他以为程绾清死了,却万万没想到北唐炎渊竟然用如此手段来引他回来,老眉轻挑,程禀林的眼中顿时血丝遍布。 “丞相不要焦躁,您这样冒然攻城只会对自己不利啊。”一男子骑马上前对这程禀林说道,男子也敲了敲城墙上的状况,随即又道,“显然,皇帝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丞相冲上去了。” 程禀林听罢,觉得甚是有理,他踌躇不前,但望着自己女儿被那么侮辱,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折磨。 “可是,绾清还在上面呢,总不能将她悬在那里吧?”说这话时,程禀林竟然没多大底气。 他也知道仅凭他呆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冲进去,可…… 沉重的叹了口气,程禀林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他的确不能太冒然,否则将会全军覆没! 男子注视了城墙上的人许久才忖度着开口,“丞相,恕在下直言,”瞥了一眼眼前的人,见程禀林没什么反映男子才接着开口,“此刻,只有牺牲小我,完成打我的。” “以现在的形式来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男子的话不无道理,但程禀林在这时却迟疑了,正当他沉思的时候,自城墙上响起了男子轻缓却霸道的声音,一道道随风落入耳中,“程禀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反?” 北唐炎渊迎风而立,双手背于身后,缓慢的弯起唇角。 幽深如墨的眸瞳中剪过层层决绝狠毒。 “皇上哪里看到臣谋反了?”沉声驳回,程禀林遥望着男子,“臣不过是爱女心切,得知女儿身亡才急着赶回来,可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何意?” “哈哈哈哈!!” 沉闷的冷哼一声,北唐炎渊霍然大笑,双臂展开,仰面朝天,任由风扫过周身,“你问朕是何意?” 停止了大笑,男子倪笑着望向远处的一群人,“你带兵谋反,竟然还敢问朕是何意?简直是荒唐至极。” 不愠不怒的语气焉得响起,狂卷的黄沙携着碎音几欲让程禀林从马上跌下。 谋反? 他竟然在此刻给他扣下这样的罪名。 是他太大意了才会如此,是他大意了才会被诬陷一个这样的罪名,虽然他有意谋反,但却不是此刻,他的时机还未成熟,所以对穆裴云的请求他都没有同意。 随时如此,但程禀林依然挺直了背脊说道,“臣从未有谋反的意思,不知皇上是从哪里听到的这样诬陷之词?!” 城墙上的男子只是听着却并未着急说话,他眯着眸子隔过掠起的黄沙薄雾看向不远处的一群人。 当风停下,男子才微微启开薄唇,轻声说道,“何止是一人之说,而是千百人,”一扬胳膊将手朝外撇去,北唐炎渊的衣袖顿时散了下来,“你们告诉朕,是不是丞相要谋反?” 你们? 程禀林骑在马上左右转转,这才发现身后的一群人都变了脸色,他们个个都敬畏的望着站于城墙上的人,百音齐发,“如皇上所知,丞相意于谋反。” 这一声震撼的声音顿时让程禀林以及跟在他身侧的男子惊诧的瞪大了眼,程禀林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后他培养的人,心下觉得蹊跷,“你们,你们想造反吗?” 此刻,变化如此之大,倒是让程禀林应接不暇,他望了一眼悬于城墙上俨然奄奄一息的女子,心里钝痛。 “这就是你安排的吗?你想要杀我,是因为当年我举荐先太子为太子吧?你心里不服,所以才做出杀兄弑母的事情来,甚至还来诬陷我!” 程禀林言辞灼灼,一股气劫在胸口,他万万没想到他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抿唇轻笑,北唐炎渊觉得程禀林的话甚是好笑,他将手抬起冲着下面一挥,顿时程禀林被重重包围。 “诬陷你?程禀林你当真说的出口啊……”说话间,北唐炎渊抬脚踩上城墙,整个人屹立在上面岿然不动,身后的洛允等人见着均是大惊失色,拥上前来,“皇上小心!” 北唐炎渊却并不去在意他们的话,他依然站着,目光咻地射向远方。 “程禀林,知道朕为什么能命令他们么?”看到程禀林一脸疑惑,北唐炎渊又说,“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朕的人,你的人早已经都被朕暗中换下,怎么?想不到吧。” 程禀林听此,脸色已经煞白的极为难看。 北唐炎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继续自语道,“当年的一切,就是因为你要拥立皇兄做太子才会如此,你欠下朕的债,就在今日还下吧。”男子的声音依然很轻,魅惑慵懒的声音在风中险些被吹散。 被悬在半空的程绾清被挂在那里,竟然隐隐清醒了头脑,她先是眯了眯眼望向远方,旋即的便瞠大了双眸,“爹!”喊罢,她只觉得喉咙里一甜,顿时涌上一口鲜血。 五脏六腑如正在被撕裂一般,疼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的蹊跷在淌血,和她中毒当日是一样的,不对!甚至比中毒当日还要厉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撕裂了。 程禀林双唇颤抖的厉害,他看着自己落魄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什么出城援助启凌国,北唐炎渊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援助启凌国,他要的不过是他除了城门,死的这里。 “今日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满意的笑笑,北唐炎渊眸子顿显得逞之色,“丞相,朕的爱妃可是说要灭你九族啊。” 轻缓的声音顿时让程绾清和程禀林都愣住。 微仰起下颚,北唐炎渊发下号令,“朕就不灭你九族了,让你长长万箭穿心如何?”说罢,他一挥手,围着程禀林的众人顿时都朝着他刺去。 一声哀嚎过后,顿时鲜血淋漓,黄沙也染上刺眼的鲜红。 而程绾清早已哑了声音,她瞠圆双目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扎死,却无能为力,被悬着的身子终于散尽最后一丝力气,晕死了过去。 “将其悬挂在此三天三夜,然后扔于荒漠,曝尸在外便可。”吩咐完,北唐炎渊目光凝望着残阳如血的天际,勾勒唇角。 “阿凝,朕这就接你回家。” ------------ 183 让别人痛不欲生  清晨,天突然下起了雨。 窗户被拍打的“啪啪”作响,凤洛凝从软榻上醒来,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却看到子殷此刻正站在窗前。 一身雪白的长袍,潇寂苍凉。 他没有束发,黑丝慵懒的垂在肩膀上,和衣衫分得清明,凤洛凝看的出神,片刻才起身朝着男子走去,她拿起一件披风,赤脚走在雪白的狐裘地毯上,到了男子身后才踮起脚将披风送了上去,“子殷,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站在这里淋雨呢?” 她转向前替男子将披风拢好,旋即也转身望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雨帘,怔怔的看着,忘得出神了,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她在这里三天了,外面的消息什么也不知道。 北唐炎渊……他如今在做什么?小手搭在窗沿上,冰冷的雨水溅了上来,凉透了全身。 “他,又杀人了。” 焉得,身后响起了子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凤洛凝身子一怔,不明所以的转身仰头望向男子,脸上的茫然清晰可见。 他?他是谁? 她大胆的猜测,可是并不希望那是真的,然,子殷也迎上了她的目光,幽深的眸底混沌如墨,男子抬起手,替女子理好睡得凌乱的发髻,“哥哥他,又杀人了。” 凤洛凝双目一瞠,不可置信的踉跄了几步,知道依靠在窗边才缓缓镇定下来,“他杀了谁?” 果然是北唐炎渊,果然是! 衣袖里的小手紧紧攥着,凤洛凝害怕的等着子殷接下来的话。 男子垂下手来,目光幽幽的投向远方,重峦迭起的阁楼朦胧在雨雾中,几欲看不清模样了。 他注视了许久,而凤洛凝也等了许久,她的心缓缓颤动着,几乎要停止了。 这时,子殷才轻轻挪着双唇,蹦出几个字来,“程家,被杀。”他说的时候,不禁顿了顿。 他猜的果然没错,北唐炎渊心里最在意的便是凤洛凝。 凤洛凝听罢,双目撑的更加圆,她望着子殷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也不禁结巴起来,“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因为……”子殷收回目光,狭眸眯了眯端详着女子,“当年,程禀林助太子登基,而太子被哥哥杀了以后,程禀林便有了谋反之心,他虽表面归顺了哥哥,可一直都在暗中策划谋取鸷鸢国。” “那渊为什么当时没有杀了他?而要等到现在?” 凤洛凝一急便问出口。 子殷双手一握,眸中隐隐窜出恨意,“或许,是因为想要他死的痛不欲生吧,北唐炎渊既然能杀兄弑母,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协助自己兄长登基的男子?” 再次抬起头,子殷凄凉的笑了起来,他永远无法原谅,他的哥哥杀死了他母后的事实,不能原谅,不能! 然而此刻,凤洛凝脑海中又窜出了那日云凡辰的说的话,“其实,皇上曾经是个善良的皇子。” 既然善良,又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还有她发现的那张圣旨,当年,先皇明明传位的是北唐炎渊,又为何会立下太子?又为何会有一场血流成河的宫廷政变? 她想不明白…… 子殷望向远方,却并未发现凤洛凝脸上的异样,他继续说着,“也有可能是因为,程绾清长的太像母后了,北唐炎渊他觉得愧疚了?所以,便对那个女子报以补偿的心态,可,那人毕竟不是母后,又怎么能够拿来和母后相提并论?” 咬了咬双唇,凤洛凝听着子殷对北唐炎渊的称呼由哥哥变成名字,感受着他由心痛到恨的过程。 更让她诧异的是,子殷竟然对宫中的一切都这么熟悉。 他这么多年或许一直都在注意着宫中的所有,或者说在注意着北唐炎渊的一切吧。 “本以为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的人,却远远不会想到,命运的齿轮会转动,而转动了这齿轮的人便是……”收回目光,子殷神情温腻的望着女子,“洛凝,你。” 凤洛凝乍听,张开了小嘴讶然的对上男子黝黑的瞳孔,“我?” 子殷点点头,语气坚定,“就是你。” 雨,不停的下着,凤洛凝听着耳边的雨声,脑袋里嗡嗡作响。 怎么会是她呢? 想着,她不禁问出了口,“怎么会是我呢?” 子殷却是被她这一问引得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媚惑如妖孽,“洛凝,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我……”女子想反驳,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却是不是个聪慧的女子,但是她也并不想自己有做聪慧,只是想做一个平反的人罢了。 这就足够了啊…… “呵呵呵……”看着凤洛凝可爱的样子,子殷便觉得心里畅然爽快,他抬手摸了摸凤洛凝的一头黑发随即笑道,“因为,他爱你啊,他爱着你,所以任何女子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除了你……” 听罢,凤洛凝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子殷对她呆愣的表情也不做理会,只是接着开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 凤洛凝急忙白头摇头,她心里忽的害怕起来,“我不想知道,不想。” “可是,我想告诉你呢。”子殷调皮一笑,弯着身子勾起女子的下颚,“程绾清并没有死,她一直都活着。” 凤洛凝听着,心“咯噔”跳了一下,“程绾清没死?怎么会?那渊他……为什么要告诉我程绾清死了,还将我打入大牢?” “为了保护你。” 子殷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说的是事实。 凤洛凝此刻早已震惊的无法言语,她瞳孔一缩,觉得不可思议。 看出凤洛凝的心思,子殷笑道,“我刚刚说过,他喜欢让别人痛不欲生!所以,他不会轻易放过程绾清的,而为了让你不收到朝中大臣的伤害,便先下手将你打入天牢。” 凤洛凝哑然失色,双唇被紧紧咬着,痛不欲生?!这是何等残忍? 子殷的手指勾了勾,复而冲着凤洛凝轻笑,“程绾清被悬挂在城门之上三天三夜,承受日晒雨淋,全身因为两种毒相互交替,而遍体都渗出血来,据说……那血将城门外的黄沙都染红了。” 凤洛凝听着,只觉得胃里肆意的翻滚着,有什么想要通过喉咙窜出来,她急忙伸出手去捂住,转身朝着窗外,伏在窗沿上拼命的呕吐起来,一张小脸霎时惨白。 躬身站着的子殷狭眸紧眯,望着女子颤抖瘦弱的背影,几步跨上去来到女子身边,伸手搭在凤洛凝的脉搏上,“洛凝,你竟然有了身孕?” 他这几日病的浑浑噩噩,竟然没有发现凤洛凝的异样。 她,竟然已经有了北唐炎渊的孩子? 她和北唐炎渊的孩子?而这一切更加划清了他和凤洛凝的之间的关系,似一把锋利的刀,将两人的关系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嗯。”点了点头,凤洛凝转过脸看着子殷。 “孩子么?”子殷复而呢喃,目光惆怅。 他的哥哥果然是幸福的,他想拥有的,他的哥哥都得到了,父亲,母亲,甚至了爱的人,包括孩子…… 而这些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从今以后,他也不会得到的…… 宛然一笑,子殷背过身去,声音几近嘶哑,“程禀林则被万箭穿心而死,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凤洛凝依靠在墙壁上,只觉得凉意自脚底缓缓升起,直至蔓延全身。 子殷的话无疑在冲击着她。 “子殷,不要说了好不好?”她好心痛,为子殷心痛,为北唐炎渊心痛。 她缓缓别过脸去,不敢正视男子的背影。 雨依然在下,两人间顿时陷入尴尬,凤洛凝转过身将窗户关上,隔绝了雨水。 她突然觉得是她误会了北唐炎渊,他其实……并不是不在意她了,他只是用了自己的手法去报复。 可,这样的手法会不会太残忍了? 正想着,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溪鱼适时的走进来,让陷入沉寂的两人得到了缓和。 溪鱼一身利落的装束,黑发依然只用发带束起,她走进来将药递给子殷,“主子,喝药了。” “不想喝了。” 子殷并未转身,只是冷冷回道。 溪鱼听罢,为难的看了看手中的药又望向站在窗边的凤洛凝,只好走了过去,“凤姑娘,这……”将药碗送到凤洛凝面前,溪鱼接着说道,“交给凤姑娘了。” 这些天主子生病一直都是凤洛凝喂药的,现在主子好些了,可又不吃药了,看来她还是要找凤洛凝。 怔怔点了点头,凤洛凝接过药碗,溪鱼便退了出去。 “子殷,把药喝了吧?”走上前来,凤洛凝缓缓说道,“对身体好的。” 子殷一挑俊眉,淡淡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嗯,是。”凤洛凝一点头,清眸中映着男子的影子,没有一丝瑕疵,子殷这才接过药碗,抿了抿双唇,他喝了一口药,遂苦的皱起了眉头,“洛凝,你要不要也尝尝?” 说罢,不等女子反映,子殷便挑起女子的下颚,欲亲吻上去。 那吻越来越近,凤洛凝瞪大了双眸,吓得愣在原地,她竭力伸出手去想要推开子殷,但只听“哗啦”一声,刚刚关上的窗户被震的粉碎。 ------------ 184 把她还给朕  雨倾盆而下,形成密稠的水雾,被震碎的窗户四处飞散,残破的肢骸散落在地面上。 凤洛凝一脸惊愕的望着眼前浑身被淋湿的男子,俊削的脸庞上晶莹的水滴沿着毫无瑕疵的轮廓缓缓滑落,潭眸紧眯着扫遍周围的一切,然后将目光紧缩在举止暧昧的两人身上。 “渊?”惊呼出声,凤洛凝将欲推开子殷的手,已经贴在了男子身上,她慌忙收回双手,急欲和子殷撇清关系。 然,子殷只是掩下伤痛的目光,轻轻撇过身子,狭眸微蹙望着眼前浑身湿透的男子,“皇上,您可是进来了,在外面淋雨可好受?”说罢,子殷便“咯咯”的笑了起来,片刻止下笑来,接着说道,“你可真有耐心啊,竟然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你说,这要是皇上病了,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么?”凤洛凝一听,顿时惊得半张着小嘴,原来子殷一直都知道北唐炎渊在外面。 而站在窗边的北唐炎渊正目光寒栗的瞪着子殷,扯着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你,不要以为朕真的奈何不了你。” 紧接着将目光移到凤洛凝身上,北唐炎渊的目光依然冷寒彻骨,他冲着凤洛凝伸了伸手说道,“阿凝,到朕身边来。” 然,凤洛凝此刻被震得惊诧,听到北唐炎渊的话也忘了移动步子。 眼前的男子一身狼狈,却仍旧拥有一股傲慢不羁的霸气,她久久看着,竟然不敢走上前去一步,反而怯弱的朝着子殷身后躲去。 这一无心的举动让北唐炎渊瞬时眸中勇气勃勃杀意,脸色一冷,拳头攥的生生作响。 “过来!!” 一声厉喝,北唐炎渊耐着性子说道。 她竟然害怕他?她竟然躲在了子殷的身后,而不来到他身边? 心似被生生裂开,北唐炎渊伫立在原地,衣袍上淌着水,在脚底慢慢氤氲开来,墨发紧贴在脸颊和肩膀上,一身湿寒让整个人顿时变得更加阴兀起来。 “生气了?” 子殷缓缓说道。 “哈哈哈……” 霍然,子殷又大笑起来,因为受伤而仍旧苍白的脸上不易察觉的闪过忧伤,“你也会生气?也会生气!!” “这是好笑,北唐炎渊,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会让你生气的东西?”折眸望向身侧的凤洛凝,子殷笑的越发张扬。 可是,他的心却好痛。 北唐炎渊既然会珍惜,那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情?在他破碎的伤口上撒上一层盐? 让他在五年前痛彻心扉!! 此刻,凤洛凝才察觉到她刚刚的反映,急忙又跨出一步和子殷并行而立。 “子殷,你让朕来,朕来了,现在把她还给朕。” 毫无感情的语气,北唐炎渊负手而立,精锐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凤洛凝。 斜斜眼,子殷轻捻着自己的衣袖,故作得意,“你是来了,可是,我并没有说,你来了,就放了她啊。” 他的语气很随意,让隐忍着怒气的北唐炎渊瞳仁中似是窜出了火。 凤洛凝见势不妙,急忙上前一步,想要走到北唐炎渊面前。 其实,她也好想她,真的好想…… 虽然只是三天,但是她的脑海中频频出现的都是他的身影。 一直都是。 “子殷。”两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子殷却是不着急,仍旧轻笑,“怎么,发火了?你这弄破了我的窗户,可不要把我的屋子都拆了啊。” “咯咯……” 子殷浑然不顾北唐炎渊已经阴沉的脸,捧腹笑了起来。 他笑的越是张扬,北唐炎渊的脸便阴沉了一分。 但,只是转瞬间,北唐炎渊却抽出笑来,“子殷,信不信朕此刻就灭了你的冷焰门?” 他说的风淡云清,落满雨水的脸上此刻唇角弯起,魅惑的笑着。 背着的手缓缓伸开,手臂抬起…… 凤洛凝见此,急忙上前想要阻止,“渊,不要,”北唐炎渊因着她的话而停止的动作,她刚要迈出步子,却被子殷拦了下来,子殷伸出手臂拦住凤洛凝的去路,背身问道,“你,真的要跟他走?” 刚说完,不等凤洛凝接口,便接着说道,“留下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等她出生了,便认我做爹爹好不好?” 女子错愕的抬头,清眸中皆是不可置信的诧异。 她万万没想到子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旋即她便过断摇头,“不可以。” 子殷是想借此来报复北唐炎渊么? 她不是怕沦为报复的棋子,而是……不想让自己把心里的那份感情判定错误,他是太在乎自己的哥哥才会如此一次次引起哥哥的注意。 只是北唐炎渊不知道他的存在罢了。 “真的不可以么?即便是我恳求你也不可以?” 子殷的语气近乎平淡,他极力掩下自己的悲痛,唇角微颤。 其实,即便今日凤洛凝要留下来,他也不会让她呆在这里的。 他,只不过自私的想要给自己一个梦罢了,有她,有孩子,可是连梦都没有。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子殷平淡的脸转为轻笑,他深深望着凤洛凝,半饷只挤出五个字“不要告诉她。” 凤洛凝身子一颤,这话她自然是明白的,她没想到子殷也不想北唐炎渊知道他的存在。 既然他不想,那她也不多说,默默颔首,当是同意了。 “那就好,你走吧……” 背过身去,子殷不再去看女子一眼,他的背影决绝而苍凉,凤洛凝紧紧咬住贝齿,心防不猝及的痛了一下。 她一步一步的后退,视线离那抹白色的身影越渐越远…… “子殷,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她最后能对他说的话了,推到北唐炎渊身前,她便感到自己被紧紧环住,身子焉得一紧,凤洛凝飞快的别过脸去,“渊,我们走吧。” 语气里渐染伤痛。 北唐炎渊眯眼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这才打横将女子抱起,裹在袍子里,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 185 不想,你背负的太多  回到了宫中,凤洛凝每日百无聊赖的呆着鸾云殿内,芸喜被罚了杖责二十,躺在床榻动弹不得。 “芸喜,以后不许这样知道么?”一边替芸喜涂药,凤洛凝一边说道,“幸好这次没有什么大事。” “夫人,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还连累了夫人。”爬在床榻上,芸喜赶紧说道。 “我倒不是怕你连累,而是,不想我身边的人出事你知道么?”涂好药站起身,凤洛凝接着说道,“不过这次真的很应该谢谢皇后娘娘。” “谢我什么呀?”凤洛凝刚说完,便从外面传来了穆遥馨的声音,她由宁夜搀扶着进来,满脸笑意。 将胳膊从宁夜手中拿出来,她便朝着凤洛凝走来,“有什么好谢谢的?我也只不过觉得事情不对罢了。” 轻笑着,穆遥馨拉着凤洛凝坐了下来,“倒是你,有没有出事?我听说你被冷焰门的人抓走了,吓得魂都没了。”说时,穆遥馨还不忘拍拍胸口,“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胆颤心惊的。” 听穆遥馨这样说,凤洛凝赶紧摇摇头,“洛凝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您,不管怎么说当时只有您还记得我。” 微微低下头,她又响起了那几日发生的一切,心里滋滋的疼开。 见着凤洛凝突然哀伤的表情,穆遥馨急忙说道,“这不是都没事了么?一切都好好的,你还是鸢夫人,皇上还是宠爱你的不是么?”迟疑了一下,穆遥馨看到凤洛凝抬头看向了自己才继续说道,“何况,当时皇上对程绾清只是假装宠爱,他不过是为了替公主报仇罢了。” 报仇……? 凤洛凝听着这两个字却毫无快感,当初北唐梦影的死让她恨得心肺火烧火燎的疼,但此刻,当一切都化作尘埃,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畅快。 因为,她知道,即便报仇了梦影也不可能回来,反而加剧了北唐炎渊心中的痛。 若是他曾经真的是一个善良的皇子,那如今他做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将会是他心里多么沉痛的悲伤?! 她本是不想理会北唐炎渊的,可,她对他更多的是心疼。 当北唐炎渊夜夜环抱着而眠的时候,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痛,可她却没有转过身抱住男子给他任何的安慰。 现在想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恨。 “洛凝?”见着陷入沉思中,穆遥馨轻唤了一声,待女子回过神来,方才又开口,“知道霄阳国和启凌国要开战了么?” 凤洛凝双眸微瞠,双肩微微颤了一下。 “真的要开战么?”凤洛凝急忙握住穆遥馨的手,语气焦急,“皇后娘娘,您可不可以修书给您的皇兄让他不要开战?” 她知道,只要穆裴云不开战了,凤召天自然而然会退兵,他并不是那种好战的人。 可她却失望了,穆遥馨顿显无奈的摇头,“晚了,”顿了顿,女子复而说道,“恐怕此刻已经开战了。” “什,什么?!”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凤洛凝清眸里渐渐涌上一层雾气。 怎么办啊?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娘娘,难道就没办法阻止了么?”她着急的问道,一颗心忐忑不安起来。 穆遥馨依旧摇头,她别过目光缓缓说道,“没有任何办法了,两国开战,任谁也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么?”语气轻软的呢喃着,凤洛凝缓缓阖上双眼,扬起下颚,“那只好听天由命了。” * 入夜,晚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一轮弯月悬于天际。 凤洛凝由玉画伺候着沐浴更衣,刚走出屏风的时候便看到北唐炎渊踱步进来。 “皇上吉祥。”玉画急忙躬身请安,北唐炎渊目光直视凤洛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玉画退下。 屋内只余下两人静默而立。 “阿凝……” “渊……”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人喊出彼此的名字,北唐炎渊眸子光泽一闪,一股喜悦涌上心头。 她的语气很温软,没有前几日的僵硬了。 男子几步迈上了,将女子抱入怀中,嗅着他久违的香气,渐渐沉迷。 “阿凝,朕好想你,一直都好想你……”魅惑的嗓音焉得响起,让凤洛凝忍不住落下了泪。 她从北唐炎渊的怀中退出了,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渊,我替你更衣,这些天你都没有睡好。” 她每夜都能隐隐听到男子在她耳边发出阵阵梦呓,环住她的双臂总是不断的颤抖,她听着那惶恐而急迫的声音,心知他是做噩梦了。 可那梦中有什么她没有问。 踮起脚尖,伸手解着男子衣衫上繁复的口子,凤洛凝微微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男子的脸,一张小脸上已经绯红。 北唐炎渊望着,唇畔慢慢勾起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握住女子的手,自行解开了衣扣。 “阿凝,睡吧,朕累了。” 他好累了…… “嗯。”轻轻点头,凤洛凝便觉得身体腾了起来,北唐炎渊抱着她朝床榻上走去。两人躺在床榻上,凤洛凝咬了咬唇,先侧身揽住了男子的腰身。 北唐炎渊一顿,不可思议的望着凤洛凝,语气轻倪宠溺,“阿凝,朕好幸福……” 他告诉自己,他所有的疼痛和伤害都会因她的存在而缓解,都会的。 凤洛凝阖着眼眸,有些疲惫的呢喃着,“渊,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告诉我好不好?让我,和你一起去分担那些。” 顿了顿,凤洛凝又觉得犯困了,她动了动双唇接着说道。 “否则,你自己一个人要多么的痛苦啊。” 她说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几日的折腾加之怀孕让她好几日没缓过劲来。 北唐炎渊听着女子的话,看着她平静的睡然,兀自开口。 “阿凝,朕只是不希望你也和朕一样。” ——不想,你背负的太多—— ------------ 186 莲花之说  朝堂上,噤声一片,连微浅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北唐炎渊倚靠在鸾金龙椅上,意兴阑珊的望着众人,“丞相谋反,应当株连九族,但朕念及他是自先帝时就为鸷鸢国付出,所以只斩杀现在程府中的人,不知道众爱卿有没有异议?” 他说的风淡云清,却不减半分霸气。 大殿内洋溢着诡谲的气息,众人跪在地上异口同声,“臣,无异议。” 满意的噙着笑,北唐炎渊眯起潭眸忽的又瞠开,他慵懒的拂了拂自己肩上的黑发,随即说道,“这启凌国和霄阳国开战,朕,想拿下启凌国,不知,爱卿们有何看法?” 北唐炎渊这一说,殿内的人顿时惶恐的跪下身来,他们虽心中不愿,但仍说道,“皇上英明,如此一来扩充疆土指日可待。” 自嘴角抽出一抹冷笑,男子垂下眼眸,心里浮现出两个字。 虚伪!! 他身边的人都是这等无用的庸才! 少去了启凌国,那鸷鸢国便会两面受敌,之前蛮夷没有彻底进攻,便是因为有启凌国做阻挡。 若是真的要攻打鸷鸢国,那蛮夷必须要先从启凌国而过。 当初众人提议让皇上迎娶启凌国的公主也正是为了此意。 但现如今,皇上却要趁机拿下启凌国,他们的确反对,但却也不敢多嘴,否则脑袋还会不会在脖子上都不知道了。 程禀林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程家上下几百余人全部被当众问斩,这之后皇上再来问他们有没有异议,不过是在看他们的反映,过过形式。 这皇上说的话谁敢反抗? “既然,爱卿们都赞同,那朕便发兵,一举拿下启凌国,”说罢,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下台阶,负手立于大殿中央,跪着的众人只能望见他一双盘龙金靴,他缓缓朝前走去,临近大门的时候才继而发音,“洛允,按照朕的意思去办。” 站在门外的洛允听到吩咐急忙躬身下跪,俯首回道,“是,皇上。”他簌簌起身,转身离开。 北唐炎渊站在原地,目光触及到远方,一望无际。 身后,得贵已经到了跟前,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后,然,北唐炎渊却是旁若无人的又站了一会儿才挪步朝前走去,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闪耀刺眼,可跟在身后的得贵却感到自身前的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气。 他跟着北唐炎渊走之前匆匆冲着大殿里喊了一声,“退朝。” * 启凌国边城,战火燎天,民不聊生。 冷风瑟瑟拂过,吹的草木沙沙作响。 “王爷!”一声急促的声响焉得在帐篷外想起,夜风匆匆赶紧来,连礼都没来得及行便开口说道,“启凌国内有难!” 凤召天听罢,霍然起身,一身淡蓝的袍子垂直而下,温润的脸上挤出忧愁,果然不出他所料。 启凌国和霄阳国开战,必然会有一方被北唐炎渊视为囊中鱼肉,任由他宰割,只是他不知道北唐炎渊会选谁。 现在看来是选了启凌国! 双臂撑在桌子上,凤召天沉思起来,双眼望着桌子上的地图眯成了一条线。 启凌国现在是两面受敌,若是抱住边城,那国内必然抵挡不住鸷鸢国的攻击,但若是他带兵回城,那这里就会失守。 无论是选择哪边,启凌国都是危在旦夕。 张开的手慢慢攥紧,凤召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北唐炎渊设计的圈套,只是穆裴云跳进来了,他也不得不跳。 想至此,凤召天站起身子,绕开桌子朝外走去,语气沉稳,“调动幕烨教的人,随我一起出去!夜风,你镇守在这里,协助副将抵抗霄阳国的攻击。” 掀开帐篷的帘子,凤召天便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在鸾云殿内,凤洛凝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前,双手支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芸喜和玉画去替她准备午饭和补药,所以此刻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更加的无事可做。 站起身来,凤洛凝朝着不远的衣柜走去,她在柜子里捣鼓里一会儿才将那张她藏好的泛黄纸张给找了出来。 转身急忙小跑到桌子前,凤洛凝将纸张展开,平铺在桌子上,上面的字迹顿时呈现在眼前。 鸷鸢开国,有后为妖,额间印有莲花胎记,霍乱朝纲,故而诛之,坠于莲花池中…… 溺毙留言,莲现,鸷鸢亡。 古有祖训,若生之带莲之子,必不能使其活。 凤洛凝看着这几行字,小手紧紧攥着眼前的这张纸,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就是因为这样荒唐的事情,所以才会让子殷遭受那样的痛苦么? “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要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么?” 她双目微瞠,死死瞪着泛黄的纸,双唇硬生生的咬紧,子殷一定是看到了这张纸上的一切,那他是不是更加的痛苦? 所以,他才会做这妖人,势要让鸷鸢国灭亡? 这灭国的说法,是由鸷鸢国的国主亲手塑造而成的! 其实,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诅咒,根本不存在! 为了自己的统治,而昏庸到会相信这样的话!这不过是死前的恶言罢了。 可,现今,子殷却真的成了那要灭掉鸷鸢国的人了,冷焰门和鸷鸢国僵持甚久。 但让她奇怪的是,子殷未动手是因为他还顾念着北唐炎渊的身份,那北唐炎渊呢?他一直没有任何行动是为了什么? 她脑中窜出一抹异样的想法,那就是北唐炎渊除了因为冷焰门的势力强大,还有另外的隐情。 一定有!! “皇上驾到。” 正当凤洛凝想的出神的时候,屋外传来声音,凤洛凝急忙收起纸张飞快的藏匿了起来,而后便又匆匆的走到门口,看着迎面走来的北唐炎渊轻轻笑着。 ------------ 187 不要试图逃离  “渊,你回来的好早。”凤洛凝如一个妻子般迎了上去,眉眼弯弯露出暖暖的笑意,北唐炎渊望着,心里生出一副画面。 他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子,而她是他的妻子,他每日回家的时候,她都在家门口等着他,然后冲他温暖的笑着。 说一句,“渊,你回来了。” 温馨的画面似清流般缓缓流过男子的心坎,他走进女子,伸手将其揽进怀中朝着屋里走去。 得贵停在屋外,将门给关了起来。 北唐炎渊坐在床榻上上,将女子放在自己的腿上,举止亲昵,他爱惜的扶着女子的小脸,脑海中回想起早朝时候的决定。 他忽然启音,潭眸深深望向女子,“阿凝。” “嗯?”女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清眸中漾着幸福的光泽。 北唐炎渊心一软,竟然有些后悔做出那样的决定,可,他没的选择,回不了头了…… “如果朕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会原谅朕么?”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心里不禁害怕起来,深邃如潭的眸子紧紧锁住女子。 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情绪。 凤洛凝听完,先是诧异的扬了扬小脸,随后便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她望着男子一脸担忧的神色,小声开口,“渊,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们之间经历的事情不算是少,也有过误会,但是她不也都以信任他而过去了么? 可,如今北唐炎渊这样问她,让她隐隐感到不安起来。 对,是不安!! 这种微妙的感觉在她心里不断的徘徊,始终没有给北唐炎渊一个确切的答案。 见凤洛凝没有正面回答他,北唐炎渊挑了挑眉,眸子的失望与伤痛一闪而过,他将女子朝着自己身子上贴近,几乎整个裹在怀中,说话的语气也极尽哀凉。 “阿凝,有些事情朕不想解释。” 啊?! 突兀的一句话,让凤洛凝茫然的皱起了小脸,今天北唐炎渊的话又是好奇怪,而每次北唐炎渊说奇怪的话,都会发生一件让她痛心的事情。 她用小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蔓延上惶恐不安。 “渊,你要干什么?” 她轻声问着,但是男子却并不回答她的话,他只是替怀中的人拢着发,然后将大手放在女子的小腹上,弯唇一笑,“阿凝,这里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给他最好的,也给你……最好的。” 女子瞠圆双目,不语。 北唐炎渊也不理会,继续说道,“阿凝,相信朕,朕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朕会让那些欺辱你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说这话的时候,男子脸上闪过狠毒。 凤洛凝害怕,将身子缩了缩。 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北唐炎渊会如此说?让欺辱她的人付出代价?什么代价? 她怎么听不懂? 凤洛凝心里一凉,小手顺势抓住男子的衣襟,声音隐隐颤抖起来,“渊,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我不需要让别人因为我而付出代价,不需要啊……”她心急如焚,语气也开始加快,“我只希望你不要痛苦,不要做出任何让自己不快乐的事情。” “不快乐?”北唐炎渊伸出大手捏住女子精巧的下颚,手中的力道稍微加重,声音也沉了下去,让人如溺在无底的深渊,“阿凝,朕已经不快乐了这么多年,在多少几年又如何?只要你在朕的身边,朕……便安心了。” 凤洛凝怔然的望着男子,看着那一脸古怪而又绝痛的表情,心恍然间碎了个大窟窿,她突然觉得,要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阻止。 她咬了咬唇,语气颇为冷窒,“渊,不要做会让我恨你的事情好不好?”凤洛凝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心中是害怕的,害怕北唐炎渊会做出后悔的事情。 男子手中的力道加大,几欲将女子的下颚捏碎,“阿凝,不要说这样的话,朕,会生气。” 她怎么可以以这样的话来威胁他? 呵呵,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么?晚了,已经晚了…… 如果在他被痛苦黑暗彻底包围前便能遇到她,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可是,他遇到她是那样的迟,他渐渐的沦陷在黑暗漩涡里,却无法离开她。 一个是黑暗,一个是光明。一个是邪恶,一个是纯洁。 两个极端的相遇,会不会有未来? 他一直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一直都在问。 可,没有回答,他甚至暗暗告诉自己,即便囚禁了她,也要将她锁在身边,他厌恶自己的狠毒,厌恶至极!! 但他失去的太多了,不想再失去了。 ——只是,不想再失去了—— “渊,”凤洛凝顿了顿,祈求的望向男子,那深入至底的潭眸中看不到一丝清明,“我不想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不要,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都陪在你身边的,所以……” 凤洛凝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后面的话要不要说出口,她只见男子蹙着眉,正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咬了咬贝齿,凤洛凝感觉心里似是缺了一块,她低下头,语气决绝: “所以,不要做出让我离开你的事情,好不好?” * 碧蓝的天际,绿草连连,结冰的湖水已然划开,被风扫过荡开一圈圈涟漪。 云凡辰和雪沁坐在湖边,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十分惬意。 随手捏起身边的一根草摆弄着,云凡辰忽然躺下来,怔然的望着天际,“雪沁,你这样冒然带我进来你们邑蒙族,难道就不怕会出事?” “呵呵……”听着,雪沁捂嘴笑了起来,她也随着云凡辰躺了下来,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你以为我们邑蒙族是那么容易进来的么?这周围的布局有九九八十一种变更,只有每届的族长才知道怎么出入。” 云凡辰偏转过头,疑惑的望着雪沁,“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是下一届的族长,科尔木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这里的族长。”雪沁灵动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清脆如铃声。 “何况,你还是和我结拜的哥哥,父亲不会说什么啦。” 无奈的摇摇头,云凡辰却也不再说话,他继续看着天空,恍惚间,他在天空中似是看到了一张脸,正对这她笑。 “洛凝……” 不知觉间,他竟然出声轻喃。 雪沁听到后,一脸好奇的转头望着男子,“洛凝是谁?是辰哥哥喜欢的人?”问完,雪沁更是兴致勃勃的支撑起了身子,“是不是呀?” 好笑的望着悬在自己头顶的一张美丽的脸,云凡辰故意转过身,轻巧的从地上站起来,“她只是一个朋友,很久都没见到了,所以有些想她了。” 他在边界,对宫中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有好有坏,他的心放下有提起,却不能回去看看她。 想着,云凡辰的脸上竟然浮上一丝伤感。 雪沁见此,赶紧闭上了嘴,也不再问了,她拉着云凡辰再次坐下,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些别的,之后,雪沁才将云凡辰送了出去。 刚离开邑蒙族,云凡辰就看到夙云着急的站在不远处,他心里便知是有急事了,只是夙云进不来罢了。 云凡辰几步跨上前,夙云看到他出来了,也急忙朝前迎去,还没走到就着急的说道,“将军,不好了,密探传来急报,皇上准备在霄阳国和启凌国开战的时候,一举拿下启凌,可是如此一来,边界蛮夷便会肆意猖獗。” 将事情简要的告诉云凡辰,夙云只等着男子的话。 可是许久,男子都没有开口,他独自负手朝前慢慢走去,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夙云也只好跟在身后,不发一语。 走了不知多久,云凡辰才停住脚步,伫立在原地沉声吩咐,“夙云,随时准备应战,这天下,是要大乱啊。” 身后的男子听罢,震惊的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天下打乱?! 这皇上究竟想干什么?而将军又想到了什么? 鸾云殿内。 凤洛凝的唇被紧紧吻住,男子霸道的吻狂乱的缠绵噬咬,连给女子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北唐炎渊因为女子的一句话而惶恐不安,她会离开他的是吗?会离开她? 可是他允许,绝对不允许!! 她,休想从他身边逃离,永远都别想! 时间慢慢划过,女子被问的喘不过气来,她伸出双手拼命的推着男子的胸口,自喉咙里发出嘤咛的低吟声。 终于,男子放开了她,得了空隙,凤洛凝便开始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淌了出来,咳完,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男子看了一会,潭眸微凛。 “阿凝,不要想试图逃离朕,朕说过,那样,你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 188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了  红色的幔纱层层叠叠,被风肆意扬起,交扯在一起。 “人,那排好了么?” 坐在软塌上,子殷开口询问,溪鱼站起面前恭敬回道“安排好了,只要宫中有任何举动,便会及时飞鸽传书告诉我们。” 点点头,子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塌上,懒懒的闭上了眼,“传信的时候无比要小心,以北唐炎渊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溪鱼得命,应道,“是,主子,属下一定会让其小心的。” 满意的弯着唇角,子殷又开口,“溪非最近怎么样了?在宁城过的还好?她还是需要磨练磨练,我将宁城的冷焰门分部交给她,希望她可以处理好。” 子殷意味深长的说着,妖冶的脸上散漫不羁。 溪鱼听罢,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毕恭毕敬,“主子的心思属下想溪非一定会知道的。” “希望如你所说。”拂了拂手,子殷示意女子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才缓缓睁开眼,他伸出碧玉般的手指在软塌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他生病的时候,凤洛凝就睡在这里。 现在他躺在这里隐约还能够嗅到女子残留下的香气,让他无比的眷恋。 这一生,他与她都注定无缘了。 所以,他能做的便是好好护她周全。 抬眸望着窗外,子殷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天,渐渐暗沉了下去,四月的雨水异常的多,只听见天边一道震耳的雷声轰隆响起,紧接着雨水便伴随着闪电滂沱而下。 密密的雨帘,笼罩在连绵迭起的宫阙上,蒙上一层水雾,清寂孤冷。 凤洛凝站在窗边望了一会儿才关上窗户折身走进屋中。 昨日发生的一切在心中还久久未能平复。 北唐炎渊陌生而又异常的表现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她想不到便觉得很懊恼,索性坐在了凳子上,敲着脑袋。 此刻,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心里作祟,让她很不安。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凤洛凝自言自语着,突然身后她刚刚关上的窗户响了起来,她先是一惊,然后便急忙起身去将窗户打开,外面,穆遥馨正打着伞偷偷摸摸站在那里,见到她看到自己,急忙伸出食指竖在唇边,“洛凝,不要出声。” 险些叫出声来的凤洛凝即刻止住了声音,她朝外望了望,因为下雨宫人们都去躲雨了,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自从昨夜她说了那样的话,鸾云殿里顿时多了一批宫人。 恐怕现在也只有她门外站着几个宫女吧。 “皇后娘娘,您赶紧进来。”伸手拉着遥馨,将女子从窗户处拉进来,凤洛凝便去取了巾帕递给穆遥馨,“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为什么不从正门进来啊?” 穆遥馨一边接过凤洛凝递来的巾帕,擦着身上湿了的地方,一边说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若是从正门进来,难免会惹下什么发烦。” “有事情要告诉我?” 凤洛凝半张着小嘴,一脸的不解,这有什么事情需要皇后从侧门偷偷进来相告的? “嗯,我昨夜才得知的,今个儿一早上就等着皇上离开,我才来鸾云殿的。”说着,穆遥馨放下手中的巾帕,拉住了凤洛凝的双手,她的脸色很难看,更是让凤洛凝胡思乱想起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凤洛凝心急如焚的问道,脑子里似有什么正在破茧而出,她突然神色一僵,清眸瞠的格外大,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难道是战事除了什么问题?皇后娘娘,是不是啊?是不是,出事了?” 见凤洛凝猜到了,穆遥馨这才点头,她的动作缓慢,像是极不情愿在凤洛凝面前承认这样的事实。 一个国家的灭亡,对身为公主的凤洛凝来说,将会是多大的创伤?! “真的,是这样么?” 喃喃自语,凤洛凝等着穆遥馨给她确切的答案。 穆遥馨一阖眸又霍然睁开眼,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然后说道,“洛凝,皇上,皇上他竟然想要夺取启凌国,他要趁机灭了你的国家!” “灭了启凌国?!”凤洛凝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数步,神色恍惚,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北唐炎渊昨天想要对她说的事情么? 她杵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穆遥馨看着心中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来抓住凤洛凝的双臂轻轻摇晃,“洛凝,这件事知道了也不要说,不对,是不能说……” 女子神色哀恸,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各国征战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了。 可是如今,这事情牵扯到了凤洛凝,她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来告诉她。 凤洛凝摇摇头,脸色苍白如纸。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兀自呢喃着,凤洛凝只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一下一下,宛如刀刨,鲜血淋漓。 “洛凝,这是无法改变的,纵使今日皇上要取的霄阳国,是我的国家,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穆遥馨极力的安慰着,又说,“我只是不想等到事情完了你才知道,那时候你会更加的痛的!虽然启凌国不是我的国家,但是,我和你有相同的立场,所以我能知道你的心思。” 凤洛凝只是听着,不语。 她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难以接受这样的变故,难道这就是北唐炎渊说的,给她的最好的么? 这,就是么……? 见凤洛凝不说话了,穆遥馨蹙了蹙眉头,复而拿起伞走到窗边,“我先走了洛凝,不能在这里久呆的,这件事皇上是故意要瞒着你,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了。”说罢,穆遥馨小心的爬过窗户,又看来一眼凤洛凝才离开。 独独留下凤洛凝站在窗边,望着眼前倾盆大雨,耳边焉得响起穆遥馨刚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了。 真的,不是了么? ------------ 189 询问  倾盆大雨漫天落下,将整个黄城氤氲在雾气中。 凤洛凝一路小跑朝着书房而去,她要问清楚,要知道北唐炎渊为什么要这样做! 来到书房门口,凤洛凝径直跑到门口,得贵正站在那里,见到她来了便急忙迎上前去,“鸢夫人吉祥。” 凤洛凝是无暇去关心这些,她站在门口浑身被雨淋透焦急的朝着殿内望去。 “我要见皇上。” 她的声音焦急,夹杂在滂沱的雨中几乎被击碎。 得贵瞧见被应声说道,“夫人且在这里等候一下,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凤洛凝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书房内。 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只觉得耳边雨声刺耳,得贵从书房内出来毕恭毕敬的朝着她施礼,“夫人请进去吧。” 凤洛凝慌忙朝里走去,及地的长裙落下一地的雨水。 书房内,北唐炎渊正站在里面,负手而立。 淡漠的声音镀上了一层光晕,凤洛凝急急的朝前走去,等到站在北唐炎渊身后的时候才开口,“皇上。” 她对他使用尊称,此刻,她的内心无法平静的唤着他的名字。 男子转身,几步靠近女子跟前,拍了拍手便见到宫女们将更换的衣服拿了进来,而后又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两人。 “皇上,你为什么要攻打启凌国?”仰头望着男子,凤洛凝说道。 她真的无法接受他要灭掉霄阳国,真的,无法…… 可北唐炎渊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亲自将宫女们放下的衣衫拿起来来到凤洛凝面前,“阿凝,先把衣服换下来。”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完全没有因为女子的质问而改变。 凤洛凝怔然的望着男子,一声不吭。 只见男子将衣衫搭在胳膊上,伸手去褪下女子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衣带在他手中散开,女子依然不动。 他继续褪去女子的衣服,却始终不回答女子的话。 “皇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凤洛凝不依不挠的问着,望着男子平静的容颜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最爱的人竟然要让她的国家灭亡。 北唐炎渊停止手中的动作,目光平淡,唇畔微微启动,“阿凝,朕并不想解释什么。” 暗沉的屋中,燃着几只蜡烛,烛光跳跃,凤洛凝觉得男子的脸上隐晦莫测,她望着他,说道,“为什么是我的国家?为什么……是启凌国?” 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要选择启凌国。 即便她对自己的国家没任何感情,但是她也不想它灭亡。 她忽然想到上次北唐炎渊陪她会启凌国的时候,几乎日日都在外,她当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难道…… 凤洛凝清眸一瞠,尽是不可思议。 难道,北唐炎渊那段时间都是在计划着拿下启凌国么? 难道,他陪她回去只是个幌子么? 她不相信,不相信!! 北唐炎渊仍旧不着急,他将女子的肚兜带子解开,唇边勾勒起来,眼见那肚兜即将落下,女子却一把捂住,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惶恐的望着完全如恶魔般的男子。 “皇上,请回答臣妾的话。” 她的语气越发的恭敬,只见北唐炎渊若无其事的抓起手中的衣服继续朝前走去,他美靠一步,凤洛凝就后退一步。 女子觉得气愤异样,只是怔然的望着正朝自己靠来的男子,双唇蠕动,“皇上,回答臣妾的话。” 北唐炎渊笑着,眯了眯眼,再次上前,不顾一切的将女子拥入怀中,“阿凝,那个国家,对你来说真的重要么?” 他的语气悲泣,让凤洛凝的心不禁一颤。 “你难道就不相信朕么?”顿了顿,男子撑开女子护住自己的手,将肚兜褪下,顿时女子便赤裸的站在他面前,将手中的衣服一件件穿在女子的身上,北唐炎渊继而又开了口,“阿凝,既然朕无法解释,那只有一错再错。” 凤洛凝更大的瞠圆双目,与男子伤痛古怪的表情对视,她任由男子将衣衫穿上,却无法去辩驳他的话。 他无法解释什么?! 她突然觉得他的心中埋藏着深深的痛楚,而这个秘密却无法告之他人。 “阿凝?朕,知道你会怪朕。” 北唐炎渊将凤洛凝身上的衣服置换整齐,才系好衣带,然后将女子抱进怀中,“可是,朕已经无路可退了。” “为什么无路可退?”凤洛凝问着,他望着男子几欲陷入沉思的脸,耳边慢慢响起男子的声音,“这些,朕不希望你知道,阿凝,你只管呆在朕的身边就好,朕一定会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好不好?” 揽着女子坐下,北唐炎渊将其托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宠溺的望着她,“阿凝,朕不希望你过问这些事情。” “可是,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啊。”她无法比喻此刻的心情,“皇上,我不想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侵略一个国家,会死伤无数的!更何况那是我生长的地方,我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消亡,你难道一定要这样做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全解。 她是矛盾点的,一边不想启凌国灭亡,一边有不想北唐炎渊逼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知道,他并不想这么多。 她知道的!! 可是她该怎么做才可以帮助他?让他不为难强迫自己呢? “阿凝,你不懂的。”北唐炎渊语气一顿,眸子顿时阴沉了下去,“这是朕坐下的承诺。” 凤洛凝顿时觉得心口被撕裂了一般,她越来越觉得北唐炎渊很陌生,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让一个曾经善良的皇子变成了今日这般残忍的模样。 “可是,渊,我知道你不想那么做的,既然不想又为什么要去做?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灭亡,也不愿意看到你痛苦!”凤洛凝不知该如何去说,她只是把自己心里所想告诉男子,然,这样的话语似乎激怒了男子,他一把抓起女子的手腕,力道稍重,“阿凝,你什么都不懂,不懂!” 男子潭眸如冰,狠狠锁住她,手中逐渐加重的力道让她吃疼,只听见男子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个对你毫无意义的国家,当真那么重要?” 凤洛凝听罢,猛然一怔。 她其实在意的并不是她的国家,而是……他! 她只是不想他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罢了。 “渊……”她重新唤着他的名字,期望能唤回他沉溺在黑暗中的理智,“我真的不希望你这般为难自己,启凌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留恋的,但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暴君,一个让天下苍生动乱的暴君。” “你要知道,这一战对启凌国和鸷鸢国都没有任何好处的。” 她语重心长,然男子却置若罔闻。 北唐炎渊忽然松开女子的手,冷冷笑道,“阿凝,你怎么知道没有好处?” “嗯?”女子讶然了一声,不解的望向北唐炎渊,“渊,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好处呢?你灭了启凌国怎么可能会有好处呢?” 她不懂,真的不懂。 男子一挤眉,望着女子诡谲道,“朕,可以完成母后交代的三个要求之一,如此一来,朕便可以完成母后所有的要求了。” 男子语气有些激动,潭眸中露出阴沉的光。 “阿凝,你可知道朕的母后让朕做什么事情吗?”男子扯着嘴角,奇怪的笑了起来。 凤洛凝却是诧异的望着男子,一时间无话可说。 “朕答应母后,”男子故意顿了顿,神色渐渐阴沉下去,“第一,保守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朕无法对你说。” 凤洛凝秀眉轻蹙,心疼的望着男子,北唐炎渊却歇斯底里的笑起来,心里的旧痂被生生揭开,“第二,便是朕不能干扰冷焰门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拿下冷焰门,所以,朕一忍再忍,不去顾忌子殷任何让朕生气的举动。” “第三件事,”朝着女子的脸靠了靠,北唐炎渊俊削的脸庞上阴兀至极,“便是,要将鸷鸢国变得更加昌盛。” “所以,朕便要扩充疆土,将这鸷鸢国如母后所说的一般变得更加强大!那只有让一个个的国家灭亡,启凌国要灭,霄阳国也要灭!阿凝,朕已经不能放手” 凤洛凝清眸一眨也不敢眨,她望着男子,眼中有泪水即将涌现出来,她此刻才知道,原来是先太后不让北唐炎渊伤害子殷,原来,先太后真的很疼爱子殷。 那,她身边的这个男子呢?他的痛苦呢? 他的痛苦要如何去化解?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北唐炎渊却又兀自开口,“阿凝,你可知,那夜屠宫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形?” ------------ 190 你阻止不了(加更3000)  启凌国两面受敌,使霄阳国一路击溃启凌国,军士势气颇大。 “报!” 响亮的声音自帐篷外响起,送信的探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地说道,“皇子,国主驾崩了!” “你说什么?!”穆裴云霍然站起身来,一脸震惊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士兵,“父皇怎么会突然驾崩了?!” 宋轩也跟着站了起来,表情讶然。 跪在地上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而后递了出去,“皇子,这是宫中传来的书信,国主是被刺杀的。” 穆裴云双眼微眯,半饷才接过由宋轩递来的信,他缓缓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 信上的大致内容便是,国主夜里被刺杀,突然驾崩,并未立下谁来继位,宫中几位站在他这边的大臣来信说让他回去住持大局。 否则,霄阳国也必将大乱。 看着信中的内容,穆裴云陷入了沉思,若是回去,那此刻对启凌国的攻势必将减弱,好不容易才能拿下启凌国,怎么可以中途放弃,想着,他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宋轩,何况他身边的这个男子突然说要帮助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若是不回去,现在霄阳国国内大乱,也必将成为一件棘手的事情。 父皇子嗣甚少,若是他不回去,那宫中便没有能挑起大梁的人了,眼下的情况让他左右为难。 大手焉得握了起来,将一张纸震得粉碎。 他转身走到桌子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封好递给刚刚送信来的人,“将这封信送去鸷鸢国,让公主按照里面的话来做。” “是,属下这就去办。”士兵接过信来,起身退了出去。 帐篷里顿时只剩下穆裴云和宋轩两人,对于国内突然的动荡,各自都陷入沉思。 是谁要在这个时候下此毒手? “皇子,这件事会不会是凤召天做的,他手中有幕烨教……”说出自己的想法,宋轩只等着穆裴云开口。 “若真的是他,那也说的通,父皇一死,朝中打乱,而边界的军心也开始动荡起来,”说到此,穆裴云顿了顿,目光移向远方,继而开口,“封住消息,不能让这件事动乱军心,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只有继续下去了,将启凌国拿下!” 穆裴云说着,心里却在思忖起来,他搞不定北唐炎渊是什么意思,之前派人去支援启凌国,之后又去攻打。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还是,这是个更大的阴谋? 转身坐在椅子上,穆裴云开始将事情重新思考一遍,而宋轩只是站在一边,神情复杂。 他也在想这件事会不会跟北唐炎渊有关?而当初北唐炎渊口中的那件事会是什么? 用穆遥馨的性命来威胁? * 鸷鸢皇宫,书房内。 凤洛凝小脸诧异的望着男子,等着他的话,一道閃雷劈过,映在男子越发阴兀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渊?”她小声唤着,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男子像是陷入沉痛的臆想中,他的双目空洞无神,渐渐染上一抹决绝。 “那夜,后宫到处是血,淌淌汇聚成河,宫邸都着了火,朕望着遍地的尸体,却无能为力,那些刀剑将一个个人的身体刺穿。”眯了眯眼,男子仿若又回到了当夜的情形,“朕,亲手将剑插入了皇兄的心口。” “哈哈哈!!” 说罢,北唐炎渊霍然扬起头大笑起来,他笑的极其悲泣,让凤洛凝的心像是被生生割裂开。 “可是,朕没有害怕,甚至有一丝快感。” 凤洛凝瞠圆双目,仰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子,一时间却没有一句话来安慰。 北唐炎渊并未注意她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后来,朕又将那剑刺入了母后的胸口,那血,那么烫,溅在朕的脸上,都能感到灼烧的痛。” “可是,朕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男子目光焦灼,里面窜起层层火焰。 微抿的薄唇勾出一抹悲恸的笑,继而说道,“朕,答应了母后三件事,才坐上了这皇位。” 凤洛凝听着,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看到的那个盒子,里面的圣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传位给北唐炎渊,她当时就奇怪,现在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就更加奇怪了。 皇位本来不就是北唐炎渊的么? “可是,先皇留下的圣旨不是说要将皇位传给皇上的么?”凤洛凝心里一急,竟将话说出来口。 可刚说完,她便用手捂住了小嘴,一脸的讶然。 惶然的抬头,望着男子,却见男子仍旧笑着,他抬手将女子发上的簪子取下来,开始一点点擦着女子的发。 “阿凝,你果然看过。”北唐炎渊说的风淡云清,并没有因为这事生气,当时凤洛凝进去书房的时候,他就在屋外看着。 他不信任她,可等到她空手出来的时候,他竟然笑了,因为她没有背叛他。 凤洛凝双目一瞠,悻悻垂下眼眸,“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完,便听到男子轻笑起来,他擦头发的动作很温柔,让凤洛凝再次怔然的望了上去。 “那便是朕答应母后的三个条件之中的一个,朕不能说,”他用手指挑起女子的下颚,宠溺说道,“阿凝,朕只希望,你能够理解朕。” 凤洛凝窝在男子怀里一会儿,她想着今日的种种,心里仍旧不能平复下来,终于,她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阻止北唐炎渊! “我不能,不能看着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能让你痛苦,渊,我不想你这么折磨你自己,不要做那些事情。” 凤洛凝的心似绷在弦上。 却只见男子忽然阴沉下来的脸,语气冰冷,“阿凝,你阻止不了朕的。” 说罢,男子霍然起身,将女子孤落落的留在了大殿内,自己走了出去。 锦央殿。 雨下了两日依然未停,紧闭的窗户,被激励的雨水打的劈啪作响。 穆遥馨伫立在原地看着正朝自己走来的男子,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却又掩饰不住眼底的那抹喜悦。 北唐炎渊倪着笑意,踱步而来,临近女子的时候,忽的站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女子的脸,“皇后,你是不是太多话了?皇后的关心小心烧到自己。” 穆遥馨听罢,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皇,皇上,”猛然跪了下去,穆遥馨垂下头,语气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皇上,臣妾只是不想洛凝到时候怨恨皇上。” 男子站在那里不吱声,穆遥馨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感到一道冷如寒冰的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跪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皇上,臣妾,臣妾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呵呵……” 正当女子满心恐惧的时候,却听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温润至极。 穆遥馨一愣,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美目望着北唐炎渊,不明所以。 却只见北唐炎渊将手探入怀中,紧接着便拿出一封信递到穆遥馨面前,“朕的皇上,这可是你哥哥给你的书信。” 他看着女子的脸,抿唇魅笑,“朕,可没有看过。”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伸出手来去接住那封信,她显示瞧了一眼男子,见他没什么反映才敢将信打开。 她一行行读者上面的话,脸色一节节变得灰败。 拿着信纸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口中缓而慢的发出几个字节,“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父皇……” 女子凄厉的哭嚎一声,继而低低哭泣起来,然站在原地的北唐炎渊却饶有兴致的望着女子痛苦的表情。 唇角的笑越发浓烈,但只是一刹那,男子便收了那笑,撩起袍子蹲下身来,他轻柔的抬起穆遥馨梨花带雨的小脸。 一张妖冶的脸上此刻更是让人疼惜。 北唐炎渊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替女子擦着留下的泪水,语气也变得轻缓起来,“皇后,不要哭了。” 他的温气温柔,让穆遥馨猛然一愣,泪也想断了线的珠子收进了眼底。 “皇,皇上。”她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一脸柔情的男子,一颗冰冷的心顿时感到暖意,忽的,女子扑进男子的怀中便再次哭了起来。 北唐炎渊颇具耐心的抱着女子,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然那魅惑众生的脸庞上却浮现出一丝狠毒。 那抹狠绝深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信中说了什么?”北唐炎渊明知故问,他已然猜到心中的一切,而她怀中哭泣女子的父亲正是他安排的人刺杀的。 月殇,浅离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 191 帮你  男子弯着的唇角一颤,复而沉重的将穆遥馨的身子扳正,面对着自己,“你是朕的女人,有什么事,朕自然会帮你。” 穆遥馨受宠若惊,她颤抖着双肩,一脸泪水哽咽着说道,“皇上,臣妾想,回启凌国看父皇最后一面。” “当然可以。”北唐炎渊应允道,“朕陪着皇后一起回去。” 女子听罢,一脸惊喜,她从来都不敢妄想皇上会对自己说如此的话,可今日她竟然听到了。 “可是,皇后你还没有说这信中说的什么。”北唐炎渊循序诱惑,穆遥馨却是半低下头怯怯说道,“皇上,臣妾的皇兄让臣妾回宫,暂且替他挡住那些想要谋取皇位的人。” “哦?”扶着穆遥馨站起来,北唐炎渊意兴阑珊的笑着,修长的手指抚在女子的脸上,一点点擦去那眼角的泪,“那朕若是去帮你住持大局了,那皇后是不是也要帮朕?算是将功补过?” 穆遥馨不明白北唐炎渊的话,她,要怎么将功补过? 满是泪痕的小脸微微扬起看着男子,“皇上,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到时候皇后就知道了,你只需要答应朕便好。”见女子乖乖的点头,男子魅惑一笑,奖励般的在女子的额头上印了一吻,“这才是朕的乖皇后。” 夜色渐染,沉甸甸的天际如浓稠的墨汁一般,阴沉无光。 雨在傍晚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屋檐上依旧滴落着雨滴。 凤洛凝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阵阵冷风吹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正当这时,门突然响了几下,然后被推开,芸喜端着安胎药走进来,见到凤洛凝还站在窗边吹冷风便急忙走了上去,伸手欲将窗户关上,却被女子拦了下来,“芸喜,不要关,我想清静一会儿。” “夫人,你的身子这么虚弱,不能在这里吹冷风。”芸喜却是执意要将窗户关上。 凤洛凝已经这样好几日了,皇上也不来,她就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有时候一望就是很久。 由着芸喜将自己拉回屋中,凤洛凝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接过芸喜递来的汤药,她单手拿着药碗,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开始微微隆起了,再过几个月它就会降世。 可,他真的会是个幸福的孩子么? 突然,凤洛凝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抚摸着孩子将手中的药喝下,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才冲着芸喜笑道,“今晚,替我去宸佑殿将皇上请来吧,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芸喜听罢,喜出望外,她觉得这么多天,夫人终于肯让人去请皇上来了。 “夫人,奴婢这就去,这就去。”欢喜的笑着,芸喜端起药碗转身就准备朝外走去,她刚迈出一只脚便见清姑姑走了过来。 清姑姑以前便是在拢月殿当差的,现如今又被皇上从空荡的拢月殿调来了鸾云殿,芸喜见着清姑姑急忙躬了躬身子说道,“姑姑好。” “你去忙你的吧,”含笑点点头,清姑姑已经迈进了屋中,冲着凤洛凝拜过之后,便说道,“夫人,皇上刚刚差人来传话,今夜留寝鸾云殿。” “皇上吉祥。” 凤洛凝刚沐浴更衣完,门外便响起了宫人们的请安声。紧接着男子推门而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脸色淡然如水。 “渊。”凤洛凝轻唤一声,站在原地也没有迎上去,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一个即将灭掉自己国家的人。 她不恨他,但是她却觉得心痛,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无法去靠近男子。 北唐炎渊慢慢走近女子,大手一揽将其抱进怀里,语气平淡,“怎么还没休息。”他说着,低下头去嗅着女子身上的体香,他眷恋这个味道。 每夜,他都睡不着,他如此的思念她,可却不能来见她,他们之间终究是隔着一道沟壑,难以跨越。 在他把她放在心里的那一刻,便知道了有今日的一切,这一切的布置是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决定的了。 可,她却是一个意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却始终不愿意放弃。 “我,在等你,清姑姑说你今夜回来。”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哽咽,她原来是如此的思念他。 在见不到他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那种思念却如奔涌而上的潮水,泛滥到让她心疼,刨心挖肺的疼! 此刻,她连呼吸都觉得异常费力。 北唐炎渊却对她加诸深情的话置若罔闻,他轻踱一步,错过女子走到床榻边,继而转过身说道,“来替朕更衣。” 凤洛凝听罢,瘦小的身子一僵,即将淌出的泪水尽收回眼底,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很难受。 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凤洛凝缓缓挪动着脚,面对着北唐炎渊,却不敢抬头去正视男子的脸。 他又要这样,又要这样! 之前因为程绾清的事情,他对她那么冷淡,可如今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要攻打她的国家么?可,既然知道了会如此,又为什么要让她沉陷在他的温柔里,沉沦进那纤尘不染的笑中? 凤洛凝娇俏的小脸上露出苦涩的笑,一步一步朝着男子靠近,她觉得每走一下,脚都似千斤重一般。 来到北唐炎渊面前,凤洛凝仍旧笑着,她轻轻踮起脚尖,小手递到那繁复的纽扣上一颗一颗解开,然,她每解开一个,就掉一滴泪,那泪水沿着眼角缓缓的淌落至下颚,越积越多。 她的双手颤抖着,解到最后竟然再也解不开一个扣子,凤洛凝索性蹲在地上小声哭了起来。 她的心好痛,好痛…… 他为什么一定要这般冷淡的对待他?为什么,要这样…… 北唐炎渊依旧伫立在原地,岿然不动,他眯了眯眼望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子,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紧握在袖子里的手,握着又松开,反反复复,却也没有去扶起女子。 ------------ 192 离开  凤洛凝蹲在地上,眼泪越流越多,衣袖几乎被泪水浸湿,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出来。 孱弱的双臂交缠在一起,女子尽量让自己给自己一些温暖。 她现在太痛了,痛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 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才从悲恸中抬起头,她的唇角竟然还潜着一弯笑,那笑如清冷的孤月,让北唐炎渊的心一颤,一股异样的感觉慢慢爬上来,包裹着他的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女子拥进怀中,力道极其用力,似是要将女子揉进骨髓里。 “阿凝,朕想你。” 北唐炎渊悲痛说道,冰冷的气息自潭眸中缓缓退却,他将下颚垫在女子的肩上,温热的气息蔓延出来。 “朕,真的好想你……” “阿凝,你说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男子越说,语气越急,凤洛凝的双眼被泪水迷蒙住,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抬起双臂紧紧环住男子,声音断断续续,“渊,我们不要仇恨,不要这些好不好,我们让我们的生活里都是快乐,快乐。” 顿了顿,凤洛凝抽噎了几声,继续说道,“渊,我们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啊,所以,不要让孩子出生在一个不快乐的时候好不好?” “我们一家三口要一直快快乐乐的。” 北唐炎渊身子一僵,目光里一丝怅惘涌了上来,慢慢的期望挤满了漆黑如墨的潭眸。 家?他也可以有家么? ——他可以,有一个家么?—— * 天空迸射出第一缕光芒,渐渐散开。 凤洛凝自沉睡中缓缓睁开眼,她转头望了望身边空着的地方,北唐炎渊已经离开了。 一颗心顿时陷入失落恐慌。 他还是选择了原本的路,他,依然不愿意放手。 起身走到屋中,玉画随着清姑姑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梳洗的东西。 “夫人,皇上临行前吩咐奴婢们要照顾好你。”清姑姑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凤洛凝听罢不解的望着眼前的人,嗫嚅开口,“皇上,去了哪里?” 清姑姑和玉画一听皆是一愣,难道皇上没有告诉夫人自己要出宫么? 想到此,两人便都噤声不语了。 凤洛凝更是觉得奇怪,她拉起端盘中的衣衫,一把推开清姑姑和玉画便朝着宸佑殿走去。 身后清姑姑和玉画也赶忙跟了上来,语气着急的唤着前面的女子,“夫人,您慢点。” 此刻,凤洛凝的步子极快,她径直冲到北唐炎渊的大殿内,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女子瞳孔煞的一缩,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竟然都没有告诉她一声就离开了,他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凤洛凝猛然转身将门关上,把清姑姑和玉画隔绝在殿外,独自一人走到床榻上,蜷缩在角落里坐着。 仿若在试图缓解自己的伤痛…… 霄阳国内遍地白绫,入眼之处皆是白色一片。 北唐炎渊坐在马车里,单手揽住穆遥馨一路朝着皇宫行驶而去,虽是国主的丧礼,但还是准备了很大的仗势来迎接北唐炎渊。 马车驶进皇宫内,得贵照着规矩恭请皇上下马车,“皇上,我们到了。”他的声音很小,自从皇上离开皇宫,就没一天是好心情的,别人察觉不出来,他可是清楚的很啊。 “嗯。”北唐炎渊在马车里应了一声,便揽着女子走出马车,他先跳下马才伸手将女子抱了下来,全然不顾在场有多少人。 男子缓步挪动,俊削的脸庞上洋溢着慵懒的笑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见到北唐炎渊走来,皆是跪地叩拜,这皇上陪同公主回来参加国主的葬礼,却是天大的面子,也可见皇上对公主有多宠爱。 刚嫁过去和亲便被封为皇后,这会儿又是这般待遇。 “都起来吧。”将怀中的女子放下来,北唐炎渊轻声吩咐,见众人都站了起来才接着开口,“舟车劳顿,皇后现在该是累了,朕先陪着皇后去休息,待明日再准备一切。” 北唐炎渊说着,将穆遥馨放入怀中便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朝宫里走去,边走还不玩宠溺的走进女子耳边说道,“皇后,朕想去你的闺房看看。” 他刚说完,便见到女子的脸煞的变红,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来到穆遥馨的闺房中,北唐炎渊先是踱步在屋中走了一圈,身后穆遥馨也跟了上来,声音温软轻倪,“皇上,您今夜要留宿这里么?” 虽然这几日她都和北唐炎渊在一起,但是却并未得到任何宠幸。 可是她并不怨什么,她知道他心里有凤洛凝。 但是作为一个帝王的女人,并且身居皇后的位置,该承受的她都会去承受的。 北唐炎渊听了女子的话,摇摇头,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背对着女子缓缓说道,“皇后,你还记得你答应朕要帮朕做一件事么?” 男子的声音魅惑入底,俊眸微瞠,缓缓折身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嗯了一声。 穆遥馨微微颔首,小脸羞红,她低下头后却听到男子的声音响起,“朕要你在你父王的葬礼上,诏告天下你皇兄穆裴云谋反。” “什,什么?”踉跄了几步,穆遥馨险些跌倒,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故而重复问了一遍,“皇上,您刚刚说什么?” 北唐炎渊对于女子却是极有耐心的回答,他踱步绕着女子走了一圈,勾着笑的双唇轻启,“朕要你在你父皇的丧礼上诏告天下,说,你父皇是被你皇兄刺杀的,他想夺得皇位,并且修书给你,让你回来先替他招揽朝中大臣。” ------------ 193 计划  穆遥馨听完,不可置信的摇头,语气悲泣绝痛,“皇上,您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您怎么可以让臣妾背叛兄长?” 她不能,不能那么做…… 忽的,女子猛然跪倒男子面前,她弯下高贵的身躯甘愿俯首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皇上,臣妾的父皇已经去世了,难道您要臣妾再看着自己的哥哥也死在臣妾面前么?” 她实在无法想象,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之后,她还剩下什么。 北唐炎渊对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半分同情,他弯下腰来,伸手抬起女子的下颚,眸光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节节滋长的阴冷,“朕,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轻,但那声音里隐藏的霸气却足矣让人恐惧。 穆遥馨一怔,急忙哭道,“皇上,不可以的,臣妾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臣妾怎么可以陷害自己的哥哥呢?”她连连叩拜,男子依然倪笑望着她,也不说话。 顿时,女子只觉得有一股寒气自她跪着的膝盖处蔓延而上。 忽的,女子一笑,她知道了,原来北唐炎渊陪着她来,就是为了做这样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她背叛自己的哥哥? “你做不出?”北唐炎渊突然站直了身子,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自嘴角抽出一丝冷笑,“朕的皇后还有做不出来的事情?” 穆遥馨听罢,愕然抬头,一脸的茫然。 “当初,皇后为了成为朕的女人,可是对自己下了重手啊。”男子温软的话语,传入女子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般震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张小脸上恐惧越来越深。 他,竟然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 那北唐炎渊对程绾清的不闻不问呢?也是故意为之的?只是为了想要灭掉程家?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那么可怕! 程绾清死的有多惨,宫中没有人不知道,想到此,她的心更加惶恐不安起来,跪着的身子顿时跌在地上。 “皇上,臣妾,臣妾……”她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然,男子却是笑着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朕,给你一夜的考虑时间,如果想继续跟着朕回鸷鸢国,那便听从朕的话,否则,你就呆在你的霄阳国,鸷鸢国的皇后自然有别人去做。” 女子目送北唐炎渊离开房间,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第二日清晨,一早穆遥馨便去了北唐炎渊休息的宫殿。 她踌躇在门外半天也没走进去,倒是得贵一扬头瞅见了徘徊在大殿门外的白色身影,他急匆匆跑进屋去。 北唐炎渊已经醒来,鲛纱后,男子赤裸着身子躺在那里,墨发松散着搭在身上,见得贵进来,便懒洋洋的开口,“她来了?” 她是谁,得贵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走到离床榻不远处,得贵应道,“是,皇后娘娘正在殿门外呢,皇上……要不要?” “不需要,让她在外面等着便好,朕还要再休息片刻。” 北唐炎渊单手支撑着身子,半伏在床榻上缓缓说道。 得贵领命不再多说便躬身退了出去。 殿外,穆遥馨仍然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进去了就代表她同意了北唐炎渊的要求,可是若是她不进去,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敢去想。 太阳悬挂于空,灼烧的人心里焦躁。 穆遥馨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她狠狠咬住牙关大步迈进了大门,得贵见她走进了也急忙迎了上去,“皇后娘娘吉祥。” “免礼,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穆遥馨语气焦急,很快就要到她父皇下葬的时间了,她不能再耽搁了,要是父皇的葬礼一过,那就代表北唐炎渊给她的机会也错过了。 得贵听到穆遥馨的话,瞥过脸去窃喜了一下,而后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转身踏进屋里,得贵进去通报。 过了好一会儿,得贵才从屋中走了出来,冲着穆遥馨恭敬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 欠身给穆遥馨让开路,得贵等着女子进去才探了下脑袋关上了门。 穆遥馨一步步朝着里面走去,只见从鲛纱后,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一身外袍松散的搭在身上,袒露着精壮的胸膛,俊削的脸上噙着一丝慵懒魅惑的笑。 见着女子,北唐炎渊伸出十指将身前的衣带束好,随手一系,打成一个结,继而踱步朝着女子走去,“皇后想通了?” “皇上,臣妾想通了。” 穆遥馨冲着北唐炎渊跪下,她微仰着脖颈望着眼前高不可攀的男子,悻悻点头。 “那皇后想通了什么?”男子缓缓说道。 女子蓦然一怔,身子僵硬在原地,她紧咬着双唇说道,“臣妾愿意帮助皇上,在父皇的葬礼上,承认是皇兄将父皇刺杀,并且让臣妾回来霄阳国替他稳住一切,待他将启凌国歼灭,而登基为帝。” 北唐炎渊甚至满意女子的回答,他双手握着女子的双肩将女子扶了起来,揽进怀中,然后在女子脸上狠狠啄了一下。 “哈哈哈!!” 男子霍然大笑,让女子背脊一阵发凉。 “这才是朕的好皇后。” 坐在马车里,穆遥馨被北唐炎渊紧紧拥着,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马车驶去的放心正是她父皇要下葬的地方,而之后,她的国家也要上演一场颠覆性的戏剧。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同情凤洛凝,如今连到她了,谁来同情她? 此刻,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马车在山上颠簸了一路,才到达陵墓,北唐炎渊打横将穆遥馨抱下马车,山上的风稍大,穆遥馨刚下车便缩紧了身子,北唐炎渊抿唇轻笑,大手牵着她冰冷的小手朝前走去。 ------------ 194 为帝  国主下葬,举国哀悼。 葬礼进行完之后,穆遥馨在北唐炎渊的陪同下,走到众人面前,穆遥馨垂着头,心里复杂难耐,但如今她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也只好按照北唐炎渊说的去做了。 “各位大臣们,本宫知道父皇是谁刺杀的。”她的语气虚浮,没有半分底气,北唐炎渊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魅惑的笑,他手中的力道稍一用力,穆遥馨便吃痛的皱了皱眉头,忽然,她抬起头来目光中沉淀着坚定。 “本宫手中有皇兄修书一封,信中皇兄让本宫回来霄阳国以鸷鸢国皇后的身份替他控制大局,可是本宫无法将这件事置之不理,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兄弑父篡位,所以,只有在此刻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穆遥馨言辞灼灼,从衣袖里拿出那封信,高举在手中,“这便是皇兄写给本宫的信。” 证据在手,原本站在穆裴云一边的大臣们皆是噤声不语。 顿时,周围变得异常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北唐炎渊的黑发被扬起,在这样的情形下却一个字也不说。 此刻并不是他要开口的时候。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沉寂的时候,一位大臣突然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说道,“皇后娘娘,皇子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吧,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穆遥馨听罢,却是一笑,嫣红的双唇轻启,媚眼如丝,“那依丞相的意思呢?” 眼前的男人对霄阳国一直是忠心耿耿,对霄阳国眼下的情形必然会持有怀疑,所以他听到穆遥馨的质问后,便坦言说道,“臣认为皇子在前阵功敌,便是为了巩固霄阳国,可如今公主怎么可以凭借一封书信妄下断论呢?” 穆遥馨听罢,先是沉静了一会儿,但随即的她便轻笑道,“皇兄在前线杀敌不过是为了替自己打下更多的土地罢了,这样他顺利登基之后便可以稳坐皇位了。” “更何况,这信中皇兄让本宫带兵来霄阳国帮他平定宫内的乱子。” “这……”丞相顿时语塞,无话可说。 既然皇子的亲妹妹都如此说了,他还能扳回什么? 正当这时,令一位大臣却说道,“那这国不能一日无主,始终要有人来主持大局吧。” 说到此,穆遥馨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将目光移到北唐炎渊身上,想要寻的帮助,却见男子依然带笑看着人群。 “皇上?”小声唤着,穆遥馨才见男子转过头来,一脸宠溺的望着他,“朕觉得,你的六皇弟倒是可以胜任。” 穆遥馨一愣,不明白北唐炎渊是什么意思。 她的六弟,那可是个痴儿啊,怎么能够担当这样大的责任? 这,分明是在霍乱霄阳国的朝纲,何况朝着的大臣们怎么可能应允呢? “皇上,这样不可,六皇弟他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您,为什么要让他……”不解的问着北唐炎渊,穆遥馨看着男子平淡如波的脸,怔然问道。 然,男子却是一凛眉,薄唇轻启,“皇后,有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象的,你说是吗?” 穆遥馨感到全身僵硬,她万万没想到北唐炎渊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不能看表象? 难道,她的六皇弟是装疯卖傻?! 她想到此,竟然不自觉的瞠圆了美目,小嘴也半张着,这个想法太令她惊讶了,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站在下面的众人听不懂北唐炎渊和穆遥馨在低声说着什么,只见穆遥馨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们也便知道了大事不妙。 而在此刻,唯独一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若不其实的摆弄着自己的手,那双平时无知的双眼此刻却已经装满了异样的光泽。 “皇后,看来,朕要比你了解你的皇帝啊。”北唐炎渊兀自笑了起来,眯了眯眼眸又忽的瞠开,“皇后,要不要采用朕的想法?” 穆遥馨此刻的身子已经不敢动弹了,她站了很久,一一对上众人疑惑的目光才缓缓启唇说道,“本宫以为,六皇弟可以担此重任。”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刚说完,就听到下面一片哗然,众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 她听不到那杂乱的声音里都在说什么,也无心去听。 让她最最惊奇的是,她身侧的这个男子并没有趁机将霄阳国拿下,而是,要拥立她的六皇弟为皇上,这是为了什么? “皇后娘娘,六皇子性情单纯,怎么能担这么大的责任呢?”丞相上前一步说道,语气里便是焦急。 他口中的性情单纯也不过是在说穆岑风天生是傻子,怎么可能住持一个国家。 可就当他的话刚说完,便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自人群里响了起来,那声音让人熟悉又陌生。 “谁说本皇子不能够担此重任?本皇子自认为绰绰有余,倒是各位大臣们是对本皇子有什么成见么?”穆岑风从人群里踱步走去,俊朗的面容上微微笑着,那曾经迷茫的双眼里,此刻却闪着如鹰眼般锋锐的光泽。 从众人之中走出来,穆岑风来到北唐炎渊和穆遥馨身边,鞠了一个躬,随即说道,“皇弟谢谢皇后娘娘您对皇弟的信任。” 他开口说着,穆遥馨却因为他的话而一个不稳,差点坐在地上,幸好被北唐炎渊抱在怀中。 而包括丞相在内的多位大臣也都震惊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一身碧蓝袍子的男子。 他们从来都没想到他们的六皇子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北唐炎渊勾起唇畔,将性感的唇凑在女子耳边,轻轻启开,“皇后,朕说的是真的吧?在这人心险恶的皇宫里,这样自保的人可还会少?” 穆遥馨不可置信的仰起小脸望着男子,怎么?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竟然会知道。 这才是她最为惊讶的事情,北唐炎渊究竟还知道多少事情? 穆岑风冲着众人一笑,负手而立,他巡视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不知众位大臣对本皇子继承皇位有什么异议吗?还是认为本皇子没有能力担任此位置?”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这六皇子是装疯卖傻? 这先太子被刺杀,而后最被众人期待的穆裴云竟然落魄到此,甚至弑父篡位,那仅剩下的几个皇子里看来也只有六皇子能担当大人了,否则,难道要将自己的国家拱手让人么? 正当众人沉思的时候,却见大臣里已经有人率先跪下叩拜,“国主万岁。”紧接着其他人也齐齐下跪,喊着同样的话。 “平身。”穆岑风抬手说道。 众人这次站起身来,而谁也没有看到穆岑风和北唐炎渊交换眼神的那一刹那。 * 阳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打下斑驳细碎的光亮,暗沉了一夜的屋子终于亮堂了起来。 凤洛凝依然蜷缩在床角里,不肯挪动一步,手中握着一沓子纸,那上面是关于启凌国和霄阳国对战的计划。 原来,这一切都是北唐炎渊指使操控的,原来,他一开始就想攻打启凌国,只是靠着霄阳国削弱启凌国的势力,这样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启凌国。 那,他当初陪着她去启凌国,是真心还有故意?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算是什么呀!? 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被覆灭了,而她还在心心念念着那个男子。 “夫人,您倒是吃点东西呀。”屋外,芸喜和玉画劝道,这几日凤洛凝都没吃什么东西,她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了呢? 两人说完,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回复的声音,正当她们以为里面出事了的时候,却听到屋内发出一声声嘤咛的低泣。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小皇叔,子殷,云将军,你们谁能够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声音很小,屋外的人听不到,只能听见那低低的哭泣声。 “夫人,您怎么了呀?”芸喜和玉画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妄自闯进去,这几天里面都没什么动静,怎么突然间就哭了起来? 凤洛凝对屋外的声音浑然不觉,她继续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要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么?难道,真的要这样么?” 她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竭力的呼吸着,她好矛盾…… “夫人,您倒是说话啊?”屋外,两人已经开始着急的拍打着屋门,可屋内的人却怎么也不应声,她们听到的还是哭声。 正当两人不断的敲打着门的时候,却听到屋中嘭……一声巨响,哭声也瞬间戛然而止。 “夫人……” “夫人……” 两人站在门外异口同声说道。 ------------ 194 二选一  “嘭,嘭,嘭!” 一行人将门撞开,芸喜和玉画以及后面跟进来清姑姑均是愣在了原地,凤洛凝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芸喜和玉画急忙跑上前将凤洛凝扶起来,放在了床榻上,紧接着便见到太医们涌进来,替凤洛凝把脉。 “太医,夫人有没有事情?”清姑姑比较沉稳,等着太医把过脉之后便开口问道。 太医听过后,转身说道,“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这几天夫人可能情绪不太稳定,并且饮食不规律,所以便导致了昏迷。” 一边收拾着东西,太医一边接着说道,“夫人现在有身孕,如果在保持着这样的情绪,导致心情不好,随时可能有流产。” 太医刚说完,芸喜和玉画已经清姑姑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要是这几天皇上不在,而她们也没有伺候好夫人们,甚至可能导致孩子流产,那她们的性命也别想要了。 想到此,几人顿时慌乱起来,送走了太医后,清姑姑便和玉画去煎药,芸喜去准备食物。 凤洛凝躺在床榻上,恍惚中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呵着热气,但是她太累了,不想睁开眼来。 “洛凝,你再闭着眼,信不信我……偷看你啊?”低沉媚惑的声音焉得发出,子殷一身白袍跪在床榻上,伸手心疼的扶着女子的小脸。 她是知道了北唐炎渊的所作所为了吧,那她也一定很伤心的吧? “洛凝,你说,我要不要带你离开呢?远离他们,只过着有你和我的生活,可是,”顿了顿,子殷垂下眼眸,似是在思考什么,接着他便抬起头来,望着女子,“可是,我不知道可以陪你多久啊。” 他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可是他还不想死,如果他死了,要怎么保护她呢? “洛凝,你快醒来,告诉我,我该对你如何好吗?” 凤洛凝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放在床榻上的手指动了动,干裂的双唇蠕动了几下才自喉咙里发出残破的声音,“子殷。” 这一声,让子殷狭眸微瞠,漆黑的瞳孔里应着女子苍白的小脸。 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她,能叫出他的名字。 “洛凝,我在呀,我过来看你了。”他慌忙抓住女子的手,紧紧握着,似乎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女子。 她的手太过冰冷,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体温全部都给她。 昏迷中的女子缓缓睁开眼,在模糊中辨清了男子的样子,确定了他是子殷之后竟慌忙爬起身来,紧紧拽住男子的衣袍,“子殷,渊,渊他变了,他怎么可以变得如此无情残忍?” 她说着,眼泪竟然不自觉的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滴在男子的手背上,让子殷的心一震疼痛。 他犹豫了一下才将女子抱进怀中,慢慢的抚摸着女子的后背,轻声安慰,“洛凝,这才是哥哥啊。” 子殷说着,语气里竟然浸满了凄凉。 在哭着的凤洛凝听到这话,哭声便止住了,是啊,她哭什么,比她更疼痛的是子殷,是她身边的这个男子。 一个相认哥哥却有绝然恨着哥哥的人。 一个与他无关,却要将一切莫须有的强加到他身上的男子。 若是她苦,那子殷呢?他该怎么办呢? 从男子的怀中起来,凤洛凝一脸憔悴的望着男子,忽的笑了出来,“子殷,你怎么来了?” 见着女子笑开,子殷的心更加的痛,但他却也回以微笑,“因为,我想你啦,想知道你在这里好不好。” 凤洛凝听罢,先是一愣,而后便灿烂的笑了起来,一双大眼完成了月牙状,“有子殷的关心,我就感到安心了。” 然,她却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在子殷心中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安心,他让她感到了安心是么?他,好开心,终于他也可以给一个人安心了。 伸出双手,子殷托起女子的小脸,勾唇浅笑,额头上的莲花顿时似散着光泽。 “洛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第一个帮助你的。” 霄阳国立下新主,立刻传遍四面八方,驻扎在边界的穆裴云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青了一截。 “怎么可能是这样?!竟然会是六弟!没想到那个傻子还是深藏不露。” “哗啦”一声,穆裴云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地上,他皱着眉头,平日里的和颜悦色已然不存在了。 “皇子,现在要怎么办?是回城还是……继续攻打启凌国,眼看着启凌国就可以拿下了。”站在一旁的宋轩说道,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也很吃惊。 并且是公主告诉大家,皇子想要弑父篡位。 也难怪皇子会气成这个样子。 穆裴云一甩衣袖,冷冷说道,“回城!若是皇位被穆岑风坐去了,那我就算是还了自己清白,就算是拿下了启凌国又能怎么样?现在必须要回去将局势扳回来!” 思忖了片刻,穆裴云继续开口,“只是,要将启凌国拱手送给鸷鸢国了,”男子眉眼一凛,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气愤,“这件事绝对跟北唐炎渊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遥馨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必须回去看看!” 他也算是步步为营,把每件事算尽,可却没有想到竟然最后会是自己最信任的妹妹出卖了自己。 鸷鸢国若是要启凌国,那他就弃之,但如果他现在不回国的话,那他两边都必然损失。 而最令他刮目相看的是穆岑风竟然一直都是装疯的! 宫中所有的人也全被他骗过去了! 宋轩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他想起前几天收到的北唐炎渊传来的书信,他觉得很为那,可,牵扯到了穆遥馨的性命,他也只有搏一搏了。 ------------ 195 因为,朕痛苦  入夜,半边残月悬挂于天际,偌大的殿堂内,只燃着几只拉住,阴恻恻的光显得十分诡异。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暗淡的光泽将他俊朗的轮廓映衬了出来。 他身后,一男子单膝跪地,十分恭敬的俯身冲着他施礼,“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办?” 男子一身碧蓝袍子,俊朗的面容上成熟稳重。 “六皇子要登基的事情必然会传到穆裴云的耳中,而他,肯定会舍弃启凌国而赶回霄阳国的,”北唐炎渊冷冷笑着,蓦然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如此一来,启凌国就是朕的了。”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来,那容貌在暗淡的光线下被看的清楚,那张脸正是即将登基的六皇子穆岑风。 “主子,若是他回来了,那这朝着必然会再次引起争议的,毕竟,宋轩的军队还站在他那边。”穆岑风沉稳说道。 却见北唐炎渊慢慢踱起步来,绕着他走了一圈,便站在一处意兴阑珊的笑了起来,“你,在这霄阳国做了五年的六皇子,难道还不知道这宫中人的关系么?” 北唐炎渊说完,便见到穆岑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怎么忘了,那宋轩和穆遥馨几乎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此刻穆遥馨在北唐炎渊这边,那宋轩不也就算是他们这边的了么。 想到此,穆岑风急忙叩拜,朗声说道,“主子英明。” 北唐炎渊对他这样的话并不在意,他依然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不知过了多久,穆岑风才听到男子慢慢启音,“宋轩,朕已经安排好了,这人是个可用之才,但是,他太过感情用事了,也,不够心狠!” “不够心狠!”字字如从牙缝里挤出来,宋轩是不够心狠,但是他,够! 穆岑风听了这话,结实的身子不禁紧绷。 他五年没见主子,身边的这个男人竟然越发狠绝了。 自从五年前,因为他和六皇子长相极为相似,便让他来霄阳国代替穆岑风,一直装疯卖傻了五年,就在今日他接到了任务,要他在国主葬礼上现身,从今以后不必再装疯卖傻了。 可见北唐炎渊在五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 他用足够的耐心,慢慢的将一切尽收手中,每个人都成为了他的棋子。 “你,只要将穆裴云处理了之后,就可以安安稳稳做你的霄阳国的国主了。”北唐炎渊沉声说道,那声音中竟隐隐带着一番决绝。 穆岑风从臆想中折回来,急忙躬身说道,“属下遵命!” “朕明日就要带着朕的皇后离开了,而这里就交给你了,朕给你安排好了一切,若是你还是不能拿下穆裴云,那朕觉得,你也不需要活着了。” 男子的话语缓慢而悠长,浅薄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穆岑风听罢,背脊后浮上一层凉意,继而他便出声应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这霄阳国将会是属于鸷鸢国的!” 北唐炎渊缄默不语,穆岑风从地上站起来,复而拱手作揖,“那属下就先退下了。”他说完,北唐炎渊依然没有应声,只见转眼间,刚刚的人消失在大殿内。 瞬时,殿内空荡荡一片,只剩下北唐炎渊伫立在那里。 潭眸如墨般,从里面望不见一丝清明。 他的脑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冲着他绽开美丽灿烂的笑容,她告诉他,一定要幸福。 要幸福…… 可是,他的幸福还存在么?一个孤零零存在于这世上的人,该拥有幸福吗?! 就连自己的母后在最后都选择了牺牲他,那他又要从哪里去寻找幸福? 北唐炎渊霍然仰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屋顶,目光灼灼,似是女子正站在那里一般,“阿凝,你告诉朕,朕能够得到幸福吗?” ——能够得到吗?—— 天渊五年。 皇帝带着皇后从霄阳国归来。 凤洛凝听到这样的消息,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她从枕头下拿出那一沓子纸,正是北唐炎渊布置的一切,可是那些计划却是一半的,上面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之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她不得知。 “皇上驾到。”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殿外却传来声音,凤洛凝急忙将那些纸张藏在枕头底下,她从床榻上下来,憔悴的脸上硬生生一处一丝笑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北唐炎渊已经推门而入,看到她时,脸立刻阴沉了下去,他才出去几日,凤洛凝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来人!”吩咐一声,便见芸喜和玉画以及清姑姑小跑了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三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身子不自己的颤抖了起来。 不同意一样却是不着急对他们说话,而是上前一步将站在地上的凤洛凝抱起来,走到床边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 娇小的身子依偎在男子的怀中,凤洛凝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恐惧正不断的朝她袭来,她试图挣扎了几下,却只换来男子更紧的拥抱。 “阿凝,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的语气很轻,但在凤洛凝听来仍是如恶魔的颤音,被男子抱着的身子竟然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男子一蹙眉,潭眸眯了眯又霍然睁开,将目光递到了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身上,“是你们没有伺候好夫人?既然那么没用,还不如死了。” 说罢,他不等任何人回话,便冲着外面的人唤了一声,“得贵。” 站在门口的得贵听到声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躬身拜了一拜,“皇上有什么吩咐?”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情况就知道事情不妙,皇上好像又开始恢复到了阴晴不定的时候了。 只要稍不开心就开始杀人! 他正想着,便听到男子魅惑的音线缓缓发了出来,“将这鸾云殿的人全部给朕换了,没用的也不需要留着了。” 这不需要留着是什么意思,得贵自然懂得,而芸喜和玉画以及清姑姑更是懂的。 她们一听,立刻爬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拼命喊着,“皇上饶命啊,奴婢们会尽心尽力伺候夫人的。” “饶命啊……” 然,男子却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他目光坚定的望着自己怀中的女子,那苍白如纸的小脸上竟然没有恐慌? “难道皇上,就是要这样逼迫我么?拿着别人的性命逼迫我,那何不连我一起杀了,省的麻烦。” 凤洛凝的声音平静如水,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地面,似是要将那里盯出来一个洞。 北唐炎渊听到她的话,身子猛然一僵,抱着女子的双臂不禁勒紧,他冷冷望着怀中的人,一股愤怒从心里窜开,焚烧的他痛苦不堪。 她怎么能够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她竟然要他杀了她? “哈哈哈哈!!” 北唐炎渊霍然仰头,畅笑起来,精削的下巴微微颤抖,他笑的越来越大声,而其他人的脸色却越开越惨白,只有凤洛凝仍是一脸平静的望着地面,任由男子如何大笑她都面色不改。 忽然,男子的笑戛然而止,似是被狠狠折断一般。 北唐炎渊低眸望着女子,语气决然,“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那硬生生的语气从喉咙里挤出来,让人发怵,凤洛凝极力遏止住自己的恐惧,勾着唇角缓缓笑起来,“那,皇上就杀了我吧。” 她的无关紧要,她的淡定从容,都深深的刺痛了北唐炎渊的心,他只觉得胸口如被万剑凿开,鲜血淌淌。 “你想死?”他问着,波澜不惊的语气里隐匿着蠢蠢欲动的杀气,他抬起手来,在女子的脸蛋上抚摸着,每一下都温柔至极,“可是,朕拼不会如你所愿,如果你死了,那你身边的人都陪葬吧!” 凤洛凝听罢,脸煞的就白了下去,她瞠圆清眸死死盯住男子魅惑众生的俊削脸庞,竟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朕,现在不想杀她们了,朕要留着她们。” 北唐炎渊唇边勾笑,那笑极尽苍凉狠绝。 “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留住你,将你留在朕的身边,想不到,她们的作用是如此之大。” 除了他,除了他留不下她……他原来是这般无用么? 兀自冷笑着,北唐炎渊继而开口,“对了,还有那个芸思,也在朕这里,你想见见她么?” 不可置信的抬头,凤洛凝一脸恐惧,双唇颤抖的极度厉害,“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朕痛苦!” 如果他注定不能够顺利得到幸福,那他就不需要什么幸福了,他只要她在他身边,看着他布下他的宏图伟业!! ------------ 196 她竟然如此厌恶他!  “夫人,您就吃一点吧。”芸喜跪在地上,深深的忘了一眼凤洛凝,将饭菜端到她面前说道。 这都一整天了,凤洛凝却一点东西也不吃,该如何是好? 然而凤洛凝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目光呆滞的望着一处,好像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昨天北唐炎渊的话还历历在耳,他竟然拿芸思威胁她,他竟然如此! 见凤洛凝不说话,芸喜心里着急,端着端盘的手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有开口说了一遍,“夫人,您就吃一点吧,您这样,身子是熬不住的,不管怎么样你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芸喜说完,觑了觑女子的表情,仍是纹丝未动,她索性一咬牙,将她不愿提起的事情说出来,“夫人,您难道忘了,您的孩子是公主用性命保护下来的,您就算是不为任何人着想,那公主呢?公主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听到北唐梦影,凤洛凝的眼中颤动了一下。 芸喜见此,心里高兴起来,继续说道,“所以,夫人你不仅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还要为了公主活下去,你知不知道呀!” 说到最后,芸喜竟不知不觉的落下了泪。 可,她说了这些,凤洛凝仍然自顾自的抱着双腿,蜷缩的坐在那里,像是要保护自己一般。 她的心听到了芸喜的话,可是,她不想开口,不想去管那些了。 北唐炎渊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皇上吉祥。”正当这时,屋外想起了清姑姑的声音,芸喜端着端盘的手一抖,急忙回身冲着门口叩拜。 她看着那双镶金软底靴朝自己越来越近,最终错过自己坐在了床榻边。 “夫人还是不吃饭?”北唐炎渊的声音平淡,他伸手顺势将床榻上的女子抱进怀中。 凤洛凝也不推搡,任由他抱着。 “回皇上,夫人还是不肯吃。”颤抖着声音,芸喜端着端盘的手抖得厉害,她害怕的头也不敢抬。 “不肯吃?” 轻哼一声,北唐炎渊却也不生气,他伸出一只手拿过端盘上的饭和筷子凑到凤洛凝面前,缓缓说道,“阿凝,你怎么可以不吃饭呢?” 凤洛凝依旧不搭话,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连看男子一眼都不看。 窗外的吹来一阵凉风,撩起两人的碎发,交缠在了一起。 “阿凝,你太不听话了。”男子复而说道,望着怀中的女子,她将人连看也不看他?! 忽的,北唐炎渊拧起俊美,俊削的脸上颇为不耐烦,他微微倾下身,黑发即刻将女子挡住。 他满意的在女子无光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他让她的眼中只有她! “吃!”北唐炎渊冷冷说道,仅有的耐心在女子淡漠的眼神中逐渐崩溃,然,女子对他始终不理不睬,连动也不动一下,男子一挑眉,眸光深邃,如惊涛骇浪般的愤怒席卷而来,他抓着那只碗,手中的力道越发用力,紧接着便听到“啪”的一声,碗连同那双筷子应声而碎! 满碗的饭飞溅出去,落在芸喜的脸上和身上她也不敢动,此刻她早已经被吓得发不出声来。 北唐炎渊狠狠拽过凤洛凝的双肩,死死扳住,让她看着自己,“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吃饭?阿凝,你难道就这么不想见到朕么?!” 他气竭,无法承受女子对他的视若无睹,她就这么厌恶他了么? 北唐炎渊的手鲜血淋漓,摁在女子的白衫上,很快就氤氲开来,鲜血的颜色狰狞可怖。 那血透过衣衫浸到女子的皮肤上,那温度竟让她不寒而栗。 北唐炎渊将自己的连越发的凑近女子,冷冷说道,“阿凝,看着朕,你要知道,在你的生命里朕才是最重要的,朕才是!” 他害怕,他竟然如此的害怕会失去她,他不允许她对他如此冷漠! 凤洛凝的视线里装满了他,清眸里映出的全是他的影子,女子心中一痛,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她微微撇过头去,和男子的视线错开,继续怔然发呆。 这样的举动让北唐炎渊一怒,他狠狠咬牙对着芸喜吩咐道,“再去做一次饭菜,”顿了顿,男子继续开口,“然后让鸾云殿所有的人都跪在外面,什么时候你们的主子吃了饭,你们什么时候起来!她吃一口,朕觉得满意了,你们就起来一个!” 他刚说完,芸喜便忙不迭的退下去,和亲姑姑以及玉画匆匆离开,约摸一个时辰,慢慢的一桌佳肴摆放在桌子上,之后芸喜便和其他人一起跪在了殿外。 鸾云殿的人并不多,但也足够占下半个院子,黑压压的一片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们惶恐的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坐在床榻上的男子勾起邪佞的唇角,眯着眼望向女子,薄唇轻启,“阿凝,朕今日就陪着你,你一时不吃,他们就跪着一时,你一天不吃,他们就跪着一天,如果你想一直都这样下去,想活活饿死,那好,”他再次凑近女子,俊削的脸庞上笑容越发的浓烈, “让他们全部陪着你一起死!” 说罢,男子将女子抱起来,坐在了饭桌前,从他们的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屋外跪着的一群人。 北唐炎渊故意将女子的脸掰过去,让她看着跪了那一地的人,凤洛凝实在看不下去,她怎么忍心让一群人因为她而受苦。 缓缓从北唐炎渊的怀中挣脱开,她听话的拿起桌子上的饭狠狠的冲着口中扒去,一口接着一口,吃的急了她便开始咳嗽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噎着还是因为什么,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北唐炎渊望着,抬手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凤洛凝却一扭身,闪过男子的大手,那手悬在半空,僵硬如石,北唐炎渊只觉得心如刀绞,竟苍凉的笑了起来。 她竟然如此厌恶他! ------------ 197 囚禁  “阿凝,是你先惹怒朕的!”怒斥一声,北唐炎渊将女子放下,兀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走出屋子,明晃的阳光分外刺眼。 “给朕把门锁起来,不允许夫人踏出去一步,谁要是敢违背,那只有一个字,死!”吩咐完,北唐炎渊继续朝前走去,步伐沉重而快速。 凤洛凝呆呆的坐在屋子里,望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影,心头一酸,几颗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几天下来,凤洛凝一直都坐在屋子里,她不哭不闹,安静的坐在床榻上,门被打开,芸喜将饭菜端了进来送到女子面前,“夫人,饭菜端来了,你趁热吃吧。” “放下吧,我会吃的。”凤洛凝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一处,平静的说道,芸喜叹了口气只好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她刚放下,凤洛凝就起身朝着桌子前走去,她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却不觉得冷。 安分的坐在桌子前,凤洛凝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饭。 北唐炎渊说了,若是她不吃,那这鸾云殿的人会一个个的死去,他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的。 所以,他让她吃,那她就好好吃。 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落了下来和手中的饭混作一团,她止不住的流泪,心也止不住的疼痛起来。 可,饭菜吃了一半,凤洛凝便止不住的呕吐起来,她猛然躬下身子,捂住胸口拼命的呕吐,几乎要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倾尽,一张苍白的小脸霎时变得灰败如土。 芸喜看着心里一慌,急忙唤着玉画和清姑姑进来,“清姑姑你们赶紧进来呀,夫人她吐的很厉害。” 屋外的人听到后急忙跑进来,清姑姑上前替凤洛凝抚摸着后背,然后吩咐站在一旁的玉画,“赶紧去请太医来。” “哦,哦。”玉画听罢,边应着边朝前跑去。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几个太医匆忙的赶紧来,凤洛凝此刻已经被安放在床榻上躺着,他们走过去把过脉之后才放心的叹了口气,“夫人并没什么大碍,”站起身来,太医和清姑姑走到一旁才继续说道,“夫人这是排斥吃饭,她虽然每次把东西吃下去了,但是紧接着就会吐出来,她从心里根本就不想把饭吃下去。” 清姑姑一听,顿时愣住,她急忙问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夫人就这么吐下去吧?” “这……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要是夫人不想吃,那我开再多的药也是枉然啊,夫人还是会吐出来的,不过我还是先开点药,希望对夫人有些帮助。”太医也无奈,只得叹气。 “那太医慢走。”将太医送走,清姑姑也随着出了鸾云殿。 没过多久,宫邸内便见到一抹明黄的身影迅速本来,他走的飞快,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径直走到屋内,北唐炎渊俊眉紧缩,他踱步走到床榻边望着那已经昏睡过去的小人儿,心里像是被什么剥掉了一层,疼的他不敢呼吸。 “你们先出去,朕想单独在这里坐一会儿。”轻声吩咐,男子生怕吵醒沉睡的女子,芸喜等人见此便急忙退了出去,将门顺便带上。 北唐炎渊撩起袍子坐在床榻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着女子的小脸,那张清秀的脸此刻已然苍白的还无血色,尖削的下巴仿若能戳穿一张纸。 “阿凝,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朕?”他心痛如刀绞,却找不着任何发泄口。 男子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女子,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忽的,男子的语气变得沉痛,他潭眸眯了眯,薄唇轻启,“阿凝,对你来说,是不是你的国家要比朕来的重要?你不舍得你的国家,那朕呢?” “那朕该怎么办?谁来同情朕?!” 他收回手指,紧紧攥成拳头,遏制住自己心里最沉的痛。 他本以为他亲眼看着母后死去的时候,已经是最痛的了,可当她要试图离开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他,很害怕…… 是他太自信了么?是他自以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所以他才没想到当她要离开自己的时候,心一揪一揪的疼。 男子俊削的脸庞似是蒙上一层凄冷的光,他的语气悲恸凄凉,只是躺在床榻上的人听不到。 一个字都听不到…… 缓缓将手放在凤洛凝的腹部,那里已经微微隆起,那里是他们的孩子。 他一下一下轻轻触碰着,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阿凝,这里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站在朕的身边呢?你有的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朕的这一边呢?你是要抛弃朕么?你可知道,朕也好痛苦,朕,也会害怕……” 他抚摸的动作轻柔缓慢,却见女子的眉头蹙了一下,继而恢复沉寂。 北唐炎渊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也恢复了平静。 天空中的光亮渐渐褪了下去,夜色漫上,漆黑的天空中没有半分星辰,清冷的月被云遮去了一半。 北唐炎渊坐在床榻边一天,他静静的凝望着女子一天,直到夜深沉了下去才兀自站起身来。 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女子,他知道凤洛凝没醒,便自言自语起来,“阿凝,你的皇叔想要杀朕,朕,该怎么处置他呢?”顿了顿,北唐炎渊缓缓勾起唇瓣,精致的嘴角噙住一抹魅惑笑,“还有,启凌国就要被朕攻下来,到时候,朕会给你一个大礼物,一定是个大礼。” 北唐炎渊说完,便霍然打开门,一股寒风忽的吹进来,卷起男子的衣袍以及墨发,伸出手指卷了一撮黑丝,他眯眼仰头望着苍茫的天际,唇角的笑不曾消失。 ------------ 198 消失  几天下来,凤洛凝憔悴的越发厉害,一张脸上清瘦如骨。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里面的自己,小手在脸上摸了摸继而放下。 正当她静坐的时候,却听到屋外响起了声音,她慌忙跑过去看,竟然是穆遥馨带着宁夜来了。 “本宫是皇后,难道还不能进去看看吗?”冷声斥责,穆遥馨一脸怒意,这几天她都有来,可总是被拦在大殿门外,这次她好不容易走进来了,可是竟然又碰上了清姑姑。 听了穆遥馨的话,清姑姑倒是一脸的淡然,她将身体挡在穆遥馨面前恭敬说道,“皇后娘娘息怒,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而是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夫人。” “大胆!”怒喝一声,穆遥馨不顾清姑姑的阻拦,再次踱步朝前走去,“本宫是皇后,难不成还要你一个奴婢管?” 然而她每走一步,清姑姑就拦住一步,穆遥馨无可奈何只好停住了脚步,冲着屋内大喊,“洛凝,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再来的,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啊,要好好照顾自己。” 凤洛凝起身爬在门缝上,望着穆遥馨,霄阳国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些,所以她对穆遥馨也很同情。 但是,毕竟穆遥馨的国家还在,可是她的却没了。 这样,她就如同一个孤儿一般,再也没有自己的根了。 “皇后娘娘,谢谢您的关心。”她冲着门缝竭力大喊,但几天没有吃下东西,她的声音并不大。 可穆遥馨听到了,她悬着的心也瞬间落了下来,又冲着屋里面喊道,“洛凝,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对自己不好。” 说完,穆遥馨狠狠瞪了一眼清姑姑便转身愤愤然离开。 院子里再次恢复之前的清静,凤洛凝沿着门边缓缓落下,颓然的坐在地上,手指在门上一扣一扣。 不知坐了多久,天黑了下来,整个屋中都陷入黑暗当中,没有半点光亮。 凤洛凝将整个人埋在漆黑的角落里,用双臂抱着自己的,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让北唐炎渊放过启凌国,一定要! “夫人,要吃晚饭了。”门外,芸喜敲了敲门,却没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反映,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 她推门走了进去,摸索着放下饭菜,然后将屋里的等点亮。 “夫人,吃饭了。”她走到床榻上,掀开层层鲛纱,然女子的身影却并没有出现在面前。 “夫人,你在哪里?”紧接着,她环视了房间一周也没见到凤洛凝,霎时,芸喜一惊,心知事情不好,慌张的跑出了屋子,去找清姑姑以及玉画。 见芸喜离开,凤洛凝才小心翼翼的从柜子里眯出来一条缝,紧接着整个人便跳了出来,迅速的挪动步子朝着外面走去,见到院子里没人,她竟是小跑起来,以她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鸾云殿。 而与此同时,和鸾云殿只有一墙之隔的宸佑殿内。 偌大的大殿内只余下一盏微弱的灯光,北唐炎渊站在光线前面,神色颇为阴沉的望着面前的七人,缓缓启音,“这次的事情办的很好,浅离和月殇朕会给与相当的赏赐。” 被说到名字的两人急忙俯首叩拜,“为主子效力是我们的职责。” 北唐炎渊微微勾起唇角,在漆黑的夜里让人看不清那抹笑中所带着的寒意,令人发怵! 眼前的这七个人都可以为他倾尽所有,为什么,为什么凤洛凝却不能够理解他? 理解他的痛苦?! 那种被人误会者却无法解释的痛苦! 跪在最前面的宵慕见北唐炎渊不说话,便偷偷抬头觑了一眼男子,暗淡的灯光下男子的脸色并不好,他心里一颤,刚准备低下头去不说话,却听到男子冰冷的声音发了出来,“宵慕,你想说什么?” 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宵慕先是愕然,他没想到北唐炎渊会在失神的情况下还能注意到他的举动。 他急忙叩首回道,“主子,霄阳国那里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办的妥当了,宋轩也按照原定的计划在穆裴云想要发起进攻的时候突然收兵,让穆裴云措手不及,之后便按照主子的意思像众人宣布穆裴云想要篡位的事实。” 宵慕收了一下声音,见北唐炎渊还是没什么反映,又接着说道,“之后六皇子穆岑风便可以顺利的继承皇位,但穆裴云暂且只是关押在牢狱中,等着主子的意思。” “呵呵呵……” 听罢,北唐炎渊只是闷着声音笑起来,那笑声挤压在嗓子里,被慢慢地抽离出来。 一行七人皆是被男子这样的笑声给震慑住。 北唐炎渊笑的够了,竟感觉自胸口处蔓延出一股悲凉,他此刻就只能靠着这一点点的事情来获取可悲的欢乐。 可是他畅快了,却并不快乐。 他,不快乐!! 见北唐炎渊笑过,宵慕深吸一口气接着沉声说道,“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问完,就只等着北唐炎渊发话。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跳跃的那抹烛光在男子俊削的脸庞上打下暗沉斑驳的阴影,竟显得无比诡谲。 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雨瞳也缄默不语。 眼前的主子是她看过最可怖的一次,那张脸上仅存的唯一表情便是笑,可那笑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似是让人身上爬满了千万条虫子,不寒而栗。 “怎么办?” 许久,北唐炎渊才兀自开口,语气阴沉。 “他活的日子已经够久了,自然是……死!” 语毕,男子轻撩衣袖,饶过桌子坐在软榻上,神色霎时变得慵懒起来,他挑着灯芯,墨色沉淀的眸子紧紧凝住那跳跃的火光。 “至于怎么死的,那就看穆岑风的本事了,他可是朕的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啊。”说完,北唐炎渊挑着灯芯的手一顿,顷刻间整个大殿内都陷入了一片漆黑。 七人顿时一惊,不明所以。 却只听到了几声窸窣的衣服声,紧接着男子慵懒低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你们七个都下去吧,替朕办完事的宵慕会将奖赏拿给你们,而还没有处理完朕交代的事情的,那就继续去办理。” “是!”七人皆是不敢再反驳,异口同声说道。 而就当此时,一道女声却有突兀的响了起来,在漆黑的大殿内荡出回声,“主子,雨瞳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指谁,殿内的八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凤洛凝也不会再有别人。 北唐炎渊却是没有生气,斜倚在软榻上,语气懒洋洋,“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他问的轻松,但声音里俨然暗藏了杀意。 雨瞳身子猛然一僵,她紧咬着双唇煞是不满,便又不怕死的回道,“雨瞳也只是关心主子,没有别的意思!” “哈哈哈!!” 北唐炎渊乍听,竟然狂笑起来,癫疯般的笑声几乎震碎了每个人的心,他们都惶恐不安的看着黑暗中坐在软塌上的男子。 “关心朕?”北唐炎渊收住笑,但仍有一丝残余,他闷哼几声,不屑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关心朕?” 还不等雨瞳回音,男子便又发出声来,那声音夹杂的愤怒被轻易的剖解出来,“不要得意忘形,否则朕照样会杀了你!” “主子……”雨瞳心里积满怨气,不服的接口。 “给朕闭嘴,难道朕的话你听不懂?”躺在软塌上的男子霍然起身,在漆黑的夜里只能依稀辨别出男子的轮廓来。 但虽然众人看不起他脸上的表情,可均是感觉到了那股沸腾起来的杀气。 宵慕和桑破首当其冲,挡在雨瞳面前,其余四人也是上前去拉住雨瞳,让她不要冲动,惹怒了主子,她就真的活不过今晚了。 “主子息怒!”宵慕慌忙开口,然而北唐炎渊却仿若没听见一般,继续踱步前行,眨眼间他便站在了雨瞳了面前,慢慢俯下身来,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却如寒冰一般让雨瞳踉跄着跌倒在地,“不要试图去打探朕的事情,也不要过问朕的事情,你要做的便是自己的任务,懂不懂?” 听了这话,向来坚强的雨瞳竟然自眼中泛起泪花,她愤愤然的点头,应了声是,但她的心里却并不屈服。 那个凤洛凝,她和她势不两立!是凤洛凝让主子如此的,是凤洛凝! “懂了便好,”站直了身子,北唐炎渊折身朝后走去,语气再次变得柔和起来,他疲惫的靠在软塌上,沉沉吩咐,“你们都退下吧。” “是!”七人异口同声说完便在眨眼之间消失在漆黑的大殿内。 ------------ 199 启凌国已经灭亡了  夜黑风高,月亮被云完全包裹了起来,整个天际没有半分光亮。 凤洛凝着急的走在路上,想要去找北唐炎渊,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能够让北唐炎渊灭了启凌国的。 她饶过那堵墙,刚想要继续朝前走去,却自身后伸出来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唔唔唔……”下意识的,凤洛凝想要挣脱,但听到身后人的声音她便打消了挣扎的念头,任由身后的人将她带走。 一路和穆遥馨走着,两人绕过了很远的路才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听了下来,凤洛凝甚至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疑惑的问道,“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穆遥馨却是一笑,一身淡粉的群衫在风中簌簌飘起,仿若仙子。 “你从鸾云殿消失了,就有人四处去找,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只是好像还没有惊动皇上,这到处都找不到你,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你了,就是他们最不想惊动的人那里。” 凤洛凝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皇后娘娘,那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要去找皇上,现在就要去。”说着,凤洛凝又想转身离开,然而却被穆遥馨拉住了。 她错愕的折回头来,一脸茫然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女子,“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拦住我?”不明所以的望着穆遥馨,凤洛凝焦急起来。 然而,穆遥馨只是死死拉住她,然后和凤洛凝饶过身后的假山,这才出声,“你是要去找皇上放过启凌国?” 她问的正是凤洛凝想做的,所以女子也并不掩饰,点了点头。 “你怎么就那么傻呢?”说着,穆遥馨在凤洛凝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见凤洛凝不懂她的意思,她才接着说道,“你去找了皇上难道就真的有用了?” 凤洛凝双眸一瞠,顿时摇起了头。 “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她除了求北唐炎渊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穆遥馨看的比她透彻,只见穆遥馨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开,语气有些焦急的说道,“要是你去求皇上,他便能不再攻打启凌国,那之前他早就答应你了,何必要等到你再去求他?皇上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的,你难道还不了解皇上么?” 穆遥馨言辞灼灼,将事情分析给凤洛凝听。 只见凤洛凝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连最好仅存的一丝光亮也在这残酷的现实中被浇灭,穆遥馨所说的她怎么能不懂呢?可是她不愿意放弃,而且,她真的了解他么?真的了解么? 她仍旧相信北唐炎渊是善良的,他有着一颗纯洁的心,只是他隐藏起来了,一定要将自己伪装的邪恶。 她想清楚了,她要让北唐炎渊认清自己的心,但究竟有多少把我她就不知道了。望着垂下头去的凤洛凝,穆遥馨却是哀哀的叹了口气,她拢了拢凤洛凝跑的散乱的发,目光里也浸满了悲痛,“洛凝,你想拯救你的国家,我何尝不是呢,你的国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国家,可我的国家不是,我的父皇,我的哥哥,全部都没有了,最疼爱我的人全部没有了。” 凤洛凝听着,忽然抬起头对上女子的凄凉目光,她的心一痛,又听到女子的声音,“我也恨啊,恨他让我最亲的人离开了我,可是……我除了好好活着,我找不到任何办法。” “我只能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凤洛凝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心里的悲凉如惊涛骇浪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多久以前,她也是如此想的,可是现在呢,她都快要忘记了要好好活着了,要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感觉到凤洛凝的手指颤了颤,穆遥馨接着说道,“洛凝,你要做的是活下去,代表启凌国活下去,而不是这样一味的堕落啊。” “可是……”凤洛凝欲言又止,声音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依旧是矛盾的,在国家和北唐炎渊之间不知道如何取舍。 她清楚,她是怨恨北唐炎渊,但是更多的是她不愿意北唐炎渊活在痛苦中,所以她开始折磨自己,试图让北唐炎渊心软。 然,那份驻扎在北唐炎渊心底的痛是那么的深沉,不是她能驱赶走的,不是!! “可是什么?”穆遥馨心里也焦急起来,她和凤洛凝只能说一会儿话,这宫里到处都是找她们的人,要是一会儿事情传到皇上那里,那她可能会害了凤洛凝。 所以,她不等着凤洛凝说后面的话,便自行开口,“洛凝,我跟你说实话吧,启凌国已经灭亡了!” 她刚说完,便感到眼前的女子身形一震,僵直在了原地。 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继续说道,“可是,你不能怪皇上啊,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个国家如果不强大就只有等着被别的国家歼灭了,皇上只是在做一个君王应当做的事情,我知道我也是该恨他的,我恨,可是我却无能为力了,渐渐的,想通了我也就不恨了。” 她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凤洛凝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所以,不要责怪皇上了,你对皇上来说是重要的,你知道吗?我希望你真的是那个能改变皇上的人,好不好?” 穆遥馨扳住凤洛凝的双肩,手中的力道稍稍加重,“记住我的话,要好好活着!一定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了,记住啊!” 她刚说完,便见远处行来一簇火焰,穆遥馨知道是有人寻来了,便冲着凤洛凝交代了最后的话,“还有,别责怪皇上了,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说完,穆遥馨迅速的转身,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只余下凤洛凝一人堵在站在原地。 脑海中浮现着一句话: 启凌国已经灭亡了…… ------------ 200 不一样了  踉踉跄跄着走回鸾云殿,凤洛凝刚踏入大殿,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在淡淡的月光下依旧能望见黑压压一片。 凤洛凝并没有着急朝前走去,她伫立了一会儿,将目光递到关着门的屋中,看了一会儿,她才缓步朝前走去。 所有的宫人看到她回来了,都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凤洛凝没有看他们而是径直走到门口,芸喜等人抬头望见女子的背景,不禁心酸起来。 “咯吱……” 女子两手一用力,门便被推开了,她毫不犹豫的将脚踏了进去,既然启凌国灭亡了,她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穆遥馨都要她不要责怪皇上了,可她的心还是好痛,她实在不想接受北唐炎渊用这样的方法来填补自己的内心。 男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双目盯在她身上纹丝不动,唇角依然带着一抹笑。 “阿凝,你回来了?”北唐炎渊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女子面前,“朕知道你是在屋子里太闷了,所以出去走走,始终是要回来的。” 他伸手将女子揽入怀中,动作无比轻倪却又透着强大的力量。 被抱在温暖的怀抱着,凤洛凝繁乱的心顿时更加的躁动,她也不推搡只是闭上眼,然,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呈现在脑海中的全部是男子的身影。 他带着她骑马,他带着她在风雨中奔走,他带着她看雪,说那纤尘不染的雪很美,他带着她看星星,他带着她…… 脑中的画面频频闪现,她以为她是怨恨他的,可是此刻,当她投进男子孤独无助的怀中时,她竟然感受到了和男子一样的心酸。 “阿凝,不要离开朕,好不好?”轻轻摩挲着女子的后背,北唐炎渊音色嘶哑颤抖。 凤洛凝依然靠在男子的怀中,挣扎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麻木僵硬的抬起自己的双臂,紧紧环住北唐炎渊,眼角淌下的泪水渐渐倾泻而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她嚎啕大哭,想要将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她应当是恨他的不是么?她应当是恨他的! 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 环着男子的双臂越发的用力,凤洛凝哭的越来越厉害,这么多天她都好矛盾,都好痛苦。 可是今晚穆遥馨说的对,她要怎么责怪他呢? 他活的那么痛苦…… 被女子突然的反映震慑住,北唐炎渊竟觉得措手不及,他加剧力道抱着怀中的女子,仿若在传递自己的心。 “阿凝,阿凝……” 北唐炎渊不断的重复着女子的名字,似是要将女子的名字深刻在心底。 “渊,我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怨恨你,我只是无法接受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无法接受……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开自己呢?!”凤洛凝哭的声嘶力竭,几乎要把喉咙都喊破了,豆大的泪珠将男子的衣衫都浸湿了,北唐炎渊感觉到皮肤上一阵湿热,心也攥痛起来。 他紧紧拥着女子坐下,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阿凝,有朕在的,所以一切事情都会好的,都会好的……”说罢,男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得贵。” 听到声音,得贵急忙推门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人面前,“皇上有什么吩咐。” “替朕准备好热水,还有饭菜,快点。” “是,奴才这就去。”得到吩咐,得贵便转身退了出去。 北唐炎渊伸出手指擦着女子的小脸,将其脸上的泪水擦干,一双大眼变得通红,爱怜的捧起女子的小脸。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得贵便差遣着鸾云殿的人将佳肴准备齐全,他走到男子面前恭敬的说道,“皇上,都准备好了,您和夫人用膳吧。” 芸喜端着热水进来,北唐炎渊拿起一旁的巾帕浸湿替女子擦干净小脸才抱着女子来到桌子前。 “阿凝,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要不要吃一些?”他极其有耐心的哄着怀中的人,然而女子却只是抬头看向男子只字不语。 见凤洛凝不说话,北唐炎渊便自行伸手夹着菜送到凤洛凝面前,“阿凝,吃一些,朕陪着你一起吃。” 乖巧的张开嘴,凤洛凝将菜吃下,她本以为自己会吐出来,可是她竟然没有。 这是她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将饭菜咽下去却不觉得难受。 北唐炎渊轻轻的笑起来,凤洛凝这样便是代表她在原谅他,她是不会离开的他的。 不会离开…… 凤洛凝吃的并不多,她吃了几口便轻轻开口,“渊,我不吃了。”看她摇头,北唐炎渊便放下碗筷,冲着外面吩咐,“得贵,把这些都撤下去,替朕准备好沐浴的热水。” “奴才这就去。”急忙应着,得贵便带着人匆匆离开,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今夜的皇上难得的好脾气。 等着热水注满了池子,北唐炎渊才抱着凤洛凝走过去,他解开女子的衣带,一件件褪下女子的衣衫,露出里的肚兜来,女子的小腹已经开始隆起,将肚兜支撑了起来。 男子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女子,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凤洛凝羞怯的低下了头去。 猛然间,她感到身子腾空而起,北唐炎渊已经自行褪下自己的衣服抱着她朝浴池里走去。 温热的水蔓延上来,将两人团团裹住。 氤氲的雾气袅袅飘起,浮上一层朦胧的感觉。 两人相依相偎,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刻。 北唐炎渊将凤洛凝环在怀中,大手缓缓替女子揉搓着,继而将手放在女子的腹部,语气宠爱轻倪,“阿凝,再等几个月,我们的孩子便可以出声了,我们的孩子呀。”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孩子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 201 只有你能做到  时间一点点划去,沉淀在时间中的伤痛过往也在慢慢消散。 凤洛凝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每夜,北唐炎渊都会来陪着她,让她感到很幸福,而她则会做很多糕点和北唐炎渊一起分享。 北唐炎渊答应她,启凌国被攻下之后是不会伤及子民的,无辜的人也不会收到牵连,这才让她安心下来。 只希望洛允能够处理好那些事情。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屋外想起了穆遥馨的声音,“洛凝。”女子的声音刚发完,便已经走了进来,凤洛凝也起身迎了上去,“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来到穆遥馨面前,凤洛凝轻轻笑着,较着前几天的憔悴不堪要好上许多。 穆遥馨端量了一会儿女子复而笑道,“我都来了那么多次了,却被拦在门外,这次总算是能见到你了,怎么,你和皇上好了?” 她的语气轻松,倒是让凤洛凝觉得不安起来。 北唐炎渊是她爱的人,但也是穆遥馨的男人,可在这后宫里只有她一人占有着北唐炎渊,难免让她对穆遥馨产生愧疚。 “皇后娘娘,我……”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对穆遥馨说出自己的想法,然而穆遥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只是拉着她朝软榻上走去,然后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我过意不去,但是皇上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呀,想当初我在霄阳国的时候,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父皇对我百般疼爱而皇兄也是宠着我的,只要能替我得到了绝对会给我。” 穆遥馨说着,好像陷入了畅想,绝美的脸上露出忧伤,方才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 她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但是,”扭头看向凤洛凝,穆遥馨抿唇笑了笑,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无奈,“皇上他不愿意看我一眼,我也无法强求。” 凤洛凝望着眼前的女子,竟然一时无言。 她能说什么呢?只得沉默。 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两个女子有些尴尬的坐着,最后还是穆遥馨打破了沉寂,“其实,我知道我对皇上来说只是一颗棋子,我本以为拥有了美貌和家世便能够冠宠后宫,便能够取悦龙心,可是我错了,我的年少无知让我的父亲已经哥哥都断送了性命。” 伸手握住凤洛凝的双手,穆遥馨似是要找寻一丝力量,她咬了咬唇,抑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其实,这些都是命,我认了,”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凤洛凝,里面是坚定无比的神情,“但是,我希望皇上不要再这样执迷下去了,洛凝,而能够改变这这一切的就只有你了。” 穆遥馨霍然扳住女子的双肩,用尽来气,“就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够改变皇上,让他收手。” 只有她了么? 那些是穆遥馨的命,那她的命呢?她身边发生的一切也是命定的么? 凤洛凝一阵错怔愕然,她觉得自己的心猛然一空,像是少了点什么一般。 她真的有那样的能力么?如果有,那她为什么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国家? 忙不迭的摇了摇头,凤洛凝否认了一切,她反手握住穆遥馨,语气沉重凄凉,“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没有。” 她的确没有,北唐炎渊心里的恨已经积的那么沉,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听她一句劝慰呢? 可穆遥馨却不这么认为,她急忙反驳了凤洛凝的话,语气里透着焦急,“你一定可以的,如果连你都无法改变他,那这个世界就要亡了。” “启凌国会灭亡,霄阳国也会灭亡,紧接着是蛮夷,甚至是那个与世无争的邑蒙族,全部都要亡!” “砰……” 有什么在凤洛凝的脑子里炸开,顷刻间她的脑中苍茫一片,紧接着便杂乱起来。 穆遥馨的话让她顿时觉得恐惧。 她不相信北唐炎渊会那么做,她不相信!! 不相信呀…… 察觉出凤洛凝的踌躇,穆遥馨松开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苍白的纸张上黑色的墨迹显得那么刺眼。 凤洛凝怔怔的望着那纸上的字,清眸瞠圆,越来越大,她半张着小嘴满脸的吃惊以及不可置信! “怎么会……”话在喉咙里戛然而止,那纸上的字她认得的,是北唐炎渊的字。 纸上的字写的是北唐炎渊计划中要夺取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只是没有具体的计划,可即便是这简单的先后顺序的规划也足矣让凤洛凝诧异至极。 她的心里顿时不安,难道北唐炎渊真的要这么做么? 真的要将这世上的每一个国家都灭掉?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这是我从皇上书房里找到的,就在昨夜我走了不远又折身回去了,在皇上的书房中只找到了这个。”穆遥馨一脸惆怅,满是担忧,“我看到之后也很惊讶,可是我不想皇上一错再错了。” 她竟目光从纸上移到凤洛凝的脸上,紧接着开口,“我们不能看着这些国家灭亡啊。” 凤洛凝望着那写满字的纸,竟然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慢慢涌了上来,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听不到凤洛凝的回答,穆遥馨却又暗自叹了一口气,语气哀哀,“洛凝,我知道这样很为难你,但是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的皇兄,他,他今日被赐死了,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两个人都死了,我的父皇和皇兄就那么离开了我……” 女子说着,竟暗暗落下泪来,心里的酸楚一波一波的涌来。 “洛凝,我不能再看着皇上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了。” 听到这些话,凤洛凝才缓缓抬起头,将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清眸中有了神采,“皇后娘娘,我尽力而为,只是我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听我的。” 她的语气轻缓,可是心里却越来越沉重,她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了,能不能阻止,她真的不知道。 穆遥馨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牵强的勾起了嘴角,“洛凝,谢谢你了。” 她刚说完,便听到殿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皇上驾到。” 惊恐的瞪大美目,穆遥馨飞快的将桌子上的纸攥紧收进衣服里。 与此同时,再鸷鸢国外,一群人正在秘密进行着活动。 凤召天得到了启凌国被攻城的消息,心中大骇,他本以为北唐炎渊无论如何会看在凤洛凝的份上放过启凌国,那他也不愿意动用幕烨教的势力。 可事情远没他想的那么好,启凌国始终失陷,而他也随时准备攻城。 “主子,我们何时动手?”夜风站在桌子前问道,眼前的凤召天此刻背光而立,一张温润的脸暗沉的让人看不清。 只听他缓缓启音,目光递向远方,“再等等,我不希望洛凝伤心。” 他还是不忍心,无论是作为一个喜欢凤洛凝的人,还是凤洛凝的小皇叔,他都不忍心看凤洛凝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宁可他痛苦一些,宁可,他死!他也不要凤洛凝因为他的过错而伤心。 自从那夜,当他彻底认清凤洛凝爱上了北唐炎渊之后,他便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是如此之快。 凤洛凝选择了爱上那个男人,就注定了要受到伤害,可他还是想将她受到的伤害减轻到最小。 他甚至不想凤洛凝在他和北唐炎渊直接为难。 如果,有一天,凤洛凝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那他断然会打消凤洛凝的顾忌,只要她能够幸福。 站在原地的夜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男子背光下的脸,只得再次开口,“主子,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必将万死不辞!”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凤洛凝对主子有多么重要,可是,他并不希望主子因为凤洛凝而一再的伤害自己。 那个曾经带领幕烨教叱咤风云的凤召天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寻得踪迹了。 自从主子觉得退出幕烨教的时候,那个过断的凤召天就不复存在了,那时候的他何必因为这些事情犹豫,从来都不会! 夜风的心思凤召天是懂得,但他始终无法轻易开口。 万死不辞? 这一战下来,他们获胜的把我并不多,但总是要拼搏一下,诛杀北唐炎渊。 所以,他在等,如果凤洛凝最终还是站在北唐炎渊身边,那他就放弃,放弃这次的计划! “夜风,”凤召天背过身去,眯眼迎着阳光,继而说道,“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 夜风听罢,眉头一簇,沉声回道,“主子,属下也是如此认为。” “呵呵呵,”轻笑出声,凤召天也没有生气,他负手而立,语气不愠不怒,“我也是这样认为,你先下去吧,等我的消息。” 夜风并不在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屋里里只剩下那孤落落的一抹身影,站在窗边。 ------------ 202 温暖  北唐炎渊踏进屋来,看着两个坐在软塌上的女子,唇畔勾勒着,“原来皇后也在啊。” 他踱步走到软塌便,旁若无人的将凤洛凝揽进怀中,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 凤洛凝觉得不好意思,便想要从北唐炎渊身上站起来,可男子却不应允,他抱着女子的双臂越发的用力。 “阿凝,别乱动。”男子轻轻启音,命令道。 怀中的人感觉到那抱着自己的双臂越发的用力,便也不再挣扎,她偏过头来望着男子,此刻北唐炎渊正看着坐在一旁的穆遥馨,“皇后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臣妾也是闲来无事,就来鸾云殿坐坐。”穆遥馨轻声说道。 “哦?”北唐炎渊故作疑惑的发出声来,他将整张魅惑众人的脸对上穆遥馨,继而说道,“皇后是真的没事做么?还是……”他故意拉长音调,潭眸微眯,语气里充满芥蒂,“还是说,你来阿凝这里便是你要做的事情?” 穆遥馨听罢,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她慌忙跪在地上,声音怯怯的回答,“臣妾惶恐。”她以为北唐炎渊是知道了她让凤洛凝阻止他的事情,然当她还在想着的时候,却听到男子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要真的是来陪阿凝的也好,但如果你还是和上次一样,说些不该说的,那朕,绝不轻饶。” 听了北唐炎渊的话,穆遥馨这才暗自嘘了一口气,她伏下身子冲着男子叩拜,“臣妾谨遵教诲。” 凤洛凝被北唐炎渊抱着,看着眼前两人的举动自己颇为尴尬,她只好对穆遥馨说道,“皇后娘娘地上凉,您赶紧起来吧,今日您先回锦央殿,明日我去锦央殿探望你。” 穆遥馨知道她这是在给她退路,急忙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又冲北唐炎渊拜了一拜,“皇上,臣妾告退了。” 女子站起身来见北唐炎渊点头才走出了鸾云殿。 穆遥馨走后,凤洛凝将目送女子的视线折回来,却双目一瞠,愕然发现刚刚穆遥馨跪着的地方一张白纸正躺在那里,薄薄的一片,但那张纸她是认得了,刚刚她还在看,定然是穆遥馨刚刚下跪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急忙收回视线,凤洛凝压着自己即将跳出的心脏说道,“渊,我给你去做糕点好不好,我也想吃了。” 说着,她便从男子的怀中走下来,站在地上一迈脚刚好将那张纸藏在长长的裙摆下。 她心里不禁庆幸北唐炎渊做的位置并不能看到这张纸。 凤洛凝脚下稍稍用力,转身的时候顺利的将那张纸踢到了软塌下,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望了一眼男子毫无波澜的脸,这才上前一步拉着男子的手,“渊,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得带他离开。 本以为男子并不会和她去厨房,可男子却没有拒绝她,而是站起身来将她抱在怀中,语气宠溺,“只要阿凝乖乖留在朕的身边,那朕陪你干什么都好。” 凤洛凝一愣,顿时不语。 两人来到厨房,宫人们看到都惶恐的跪倒了地上,轻声说道,“皇上吉祥,鸢夫人吉祥。” 大家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皇上,皇上竟然来厨房了? 正当这时,得贵上前一步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有皇上在。”宫人们这才缓过神来,确信是皇上来了,所有人都匆忙的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几个好奇的还边走边回头瞧了瞧,但更多的是不敢回头的。 院子里瞬时只剩下北唐炎渊和凤洛凝,得贵不知什么时候也退了下去。 “阿凝,朕要做什么?”北唐炎渊突然问道。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这是第一次,因为她喜欢,所以他来了。 听到北唐炎渊的问话,凤洛凝也有些苦恼,但转瞬间她便轻轻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充斥了整个院子,“渊,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看着我做就可以了。” 说完,她便率先踏进了屋子,开始忙碌起来,北唐炎渊也跟着踱步走了进来,他看着女子的身影,心里似是有一股暖流划过,来到女子身后,他伸手抱住女子。 “阿凝,朕不想你离开朕。”他的语气很轻,但那浓浓的不舍与爱恋却轻易的倾泻出来。 凤洛凝一惊,小嘴微张甚至诧异,她抬起自己的手覆在男子的手中,趁机试探般的劝道,“渊,那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现在的鸷鸢国足够了,不需要在做其他的事情了,过去的,我们都忘记好不好?” 她说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双手竟然隐隐颤抖起来。 北唐炎渊的瞳仁缩成一点,许久都没有给女子答复。 风婉转的吹了进来,扬起两人的墨发,交扯缠绵,细碎的光亮洒了一地,落下金色的斑点。 女子不知道被抱了多久,只觉得男子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飘了过来。 她以为北唐炎渊不同意,便也不敢动了,只是小声的唤着男子的名字,“渊?” 北唐炎渊依然缄默不语。 时间一点点的划过,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道幽缓魅惑的音线在耳后传了过来,带着温热的湿度,“阿凝,你真的这么想么?不会再离开朕?” 凤洛凝先是一愣,继而点头如捣蒜。 她就是这样想的,留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那好。” 北唐炎渊复又启声,他淡笑着,唇畔的弧度弯的越发的大,“那朕便依你,朕什么都不去在乎了,只在乎你,只要你。” “阿凝,朕只要你……” 他知道,只有她,才是他的温暖,是他最为在乎的。 “阿凝,朕决定什么都不要了,朕只要你。” ------------ 203 围守(修改完毕)  自那日之后,一切都变得和从前一样,如北唐炎渊答应凤洛凝的,他停止了所有的计划。 而凤洛凝则和穆遥馨经常走动。 “洛凝,这次多亏了你,皇上才转变的。”穆遥馨搀着凤洛凝一路走着,语气轻缓的说道。 凤洛凝却是摇摇头,将手覆在自己的腹部,清眸中流光溢彩,“其实不是因为我,而是,皇上她心里本来是就是纯净的。” 她又想起了北唐炎渊那纤尘不染的笑,那美好的一面,唇角竟不自觉的上扬。 穆遥馨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女子脸上满足而幸福的笑,她也笑着打趣到,“你这是想到什么事情了,笑的嘴都要裂开了。” ”没,没有。听到这话,凤洛凝急忙收回了笑,继续目视前方,一颗心还因为穆遥馨的话而乱跳个不停。 走到鸾云殿门口的时候,穆遥馨才停了下来,跟在身后的宁夜急忙上来搀扶,却被穆遥馨摆手拦住,“宁夜,不用扶着了。”接着她又看向凤洛凝,“对了洛凝,上次你给我的糕点很好吃,是你自己做的么?” 凤洛凝点点头,这才记起上次做完糕点后让玉画给穆遥馨送了一些过去。 “那些糕点可不宫里的御厨做的要好吃多了,”顿了顿,穆遥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凤洛凝凑了凑,娇俏的眨了两下眼睛,“我听说你还会做蜜枣羹?” 凤洛凝一怔,不明所以。 见着女子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穆遥馨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只是没有吃过蜜枣羹,很好奇,霄阳国里可没那东西。” “咦?!”凤洛凝微微诧异,她忘了霄阳国是不产蜜枣了,所以一般也没人会做蜜枣羹。 “不过我听说皇上是不允许其他人做蜜枣羹的,所以我也只有想想了,不过,等你下次做的时候要记得找我去尝尝味道。”说着,穆遥馨一脸畅想。 似是已经在品味蜜枣羹的甜美了。 凤洛凝被女子突然的表情给逗得一乐,她还不知道穆遥馨也有这样可爱的表情,便笑着应了下来,“等我过几天做的时候就让芸喜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那就好,”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太阳灼热的悬挂在半空,穆遥馨赶紧说道,“你快进去休息吧,我也回锦央殿了。” 说罢,冲着凤洛凝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夫人,我们也进去吧。”芸喜搀扶着凤洛凝说道,见凤洛凝点头,两人才朝着殿内走去。 天渊五年,五月。 启凌国被灭,蛮夷趁机想要一举攻想鸷鸢国,而却迟迟无法进宫,边界处,云凡辰叱咤风云,将他们打的连连败退。 众人皆知道云凡辰战果累累,是常胜将军,十五岁便领兵大获全胜。 帐篷里,云凡辰一身盔甲,腰间陪着长剑,他娴熟的单手握着剑柄,站在桌子前看着地图。 突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大堆东西,“辰哥哥,我把药材都拿来了。” 雪沁得意的笑着跑到桌子前,将怀中的东西一股脑全部仍在了桌子上,娇喘连连,“这些东西还真是重,累死我,胳膊都酸了。”说话间,女子的一双大眼溜溜的朝着四周看去,想要找到某人的身影,奈何这里只有她和云凡辰。 云凡辰此刻正点着桌子上的药材,但他不抬头也知道雪沁在干什么,便笑着打趣道,“别找了,夙云不在。” 被一语说中,雪沁的脸突然变得绯红,她急忙反驳,“我,我哪里是在找他呀,我只是四处看看而已。” 云凡辰也不跟她多做狡辩,正当这时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开,夙云俯身迈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将帘子放下就听到自不远处传来的银铃般的声音,“喂,臭木头你怎么来了?” 夙云一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立刻想要转身离开,可雪沁哪里肯,她急忙几步跑上去毫不顾忌的伸手拉住夙云,“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被这么一说,夙云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一张俊俏的脸顿时通红。 “你放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成何体统?”一字一板的说着,夙云再次朝着帐篷里走来,却不忘用手打掉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可不管他怎么想甩掉那双手,它都仍然死死黏在他身上,最后他也只好作罢,又不是第一次了。 径直走到云凡辰面前,夙云恭敬说道,却没有注意到云凡辰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将军,蛮夷今日都没什么举动,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堤防他们联合别的部落一起攻陷?” 夙云说的也正是云凡辰担忧的,所以他才让雪沁拿来这些药材,更确切的说是一切毒药。 他也要不一个阵,在周围撒上这些药材,之后就等着北唐炎渊派来援兵了。 收敛脸上的笑意,云凡辰微微皱眉说道,“雪沁,这些药材可以支撑多久?” 拉着夙云的女子嘟起小嘴想了想,在脑中大概算了一下时间才回答,“差不多半个月吧。” “半个月。”兀自呢喃了片刻,云凡辰才缓缓开口,“应该是够了。” 说着,他将桌子上的药收拾好交给雪沁,“雪沁,这些就靠你了,”男子神秘一笑,将目光瞬间递到了夙云身上,“我把夙云借给你用,你的加快速度。” “将军……”夙云一时无语,不明白云凡辰想干什么。 “被将军了,雪沁一定不会辜负辰哥哥的期望的,”微微侧仰着小脸,雪沁得意的看着身边的高大男子,笑嘻嘻的说道,“还不赶紧拿着药材跟本姑娘去配药?” 夙云不得违抗命令,只好伸手拿起药材大步踱出帐篷,雪沁见他走的如此快便急忙跟了上去,还不忘喊着,“哎,臭木头,你等等呀。” 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两个人,云凡辰的心里高兴却又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她在宫里好不好,北唐炎渊对她好不好? ------------ 204 生日  夜晚的星空闪烁着点点光亮,暖熏熏的夜风漫过窗户吹了进来,扬起屋中的鲛纱。 凤洛凝和北唐炎渊两人坐在屋中,桌子上摆放着一件件婴儿用的东西,女子一脸欢喜,对每样东西都爱不释手。 “渊,这些都是你挑选了?”一手拿起一件小衣服比划着,凤洛凝扬起溢满笑容的小脸,甜甜的望着男子。 北唐炎渊颔首,算是回答了女子的问题。 他习惯性的将女子抱起放在腿上,细心的替女子拢着松散的发髻,修长的手指将女子随意插在头顶的发簪取下,一头乌黑的发丝瞬时散了下来,“阿凝,朕替你束发可好?” “啊?!” 诧异的转过小脸,凤洛凝瞠圆了双目,她刚刚听到北唐炎渊说要帮她束发?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北唐炎渊微微别过脸去,说道,“朕也没帮别人束过发。” “我知道,所以我才很惊讶啊。”凤洛凝重新笑了起来,她将头靠在男子的胸口,嗅着男子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问道,一时间竟然神情恍惚。 她好希望永远都和北唐炎渊这般在一起。 他答应了她不再进行那些计划,而她也会乖乖的呆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北唐炎渊搓起一缕黑丝放在指尖玩弄着,举止优雅,女子也不动,任由他摆弄着,心里却如蜜糖一般甜。 “渊,”她伸手环住男子结实的腰身,阖着双眸,“我希望永远都和你这样在一起。” 她的语气很轻,却透着无比的真诚。 北唐炎渊一震,摆弄着发丝的手悬在半空,他突然觉得为了怀中的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值得了。 “我不用你束发,不需你描眉,我只希望渊就是渊。”凤洛凝继续说着,她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并没有看到男子激动的神情。 两人这般做了许久,凤洛凝才缓缓撑起身子仰起下颚望着男子,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渊,你知道关于莲花禁忌的事情么?” 她刚问出口,只见男子俊眉微蹙,精雕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阴沉,凤洛凝心里猛然一跳,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她便又慌忙摇头,“渊,你不愿意说我们就不说。”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北唐炎渊知道关于莲花的多少,又能够和子殷维持怎样的关系。 如果北唐炎渊相信莲花的传说,那他和子殷也必然很难相认,可若是北唐炎渊不在意呢?那子殷一直想要认哥哥的愿望岂不是就能实现了? “朕,知道。” 北唐炎渊突然开口,在安静的屋子,声音嘶哑低沉。 “朕听母后跟朕说过,”他将女子的黑发斜拢到一边,让自己能更清楚的望见女子的脸,而同时的,凤洛凝也清楚的望见男子的脸,俊削的脸庞上,一双潭眸中正一点点聚集起回忆的光泽。 “母后告诉朕,鸷鸢国开国的时候,有一位皇后,额间有莲花胎记,那皇后知晓天文地理,奇人异术,是个难得的奇女子,可是……却被逼着跳下了莲花池。” 凤洛凝听罢,清眸顿时瞠开,被,被逼? 可是她记得她看的那张纸上不是这样写的。 鸷鸢开国,有后为妖,额间印有莲花胎记,霍乱朝纲,故而诛之,坠于莲花池中…… “不是因为霍乱朝纲么?”想的入神了,凤洛凝便脱口问了出来。 北唐炎渊潭眸微眯,甚至危险的望着女子,“阿凝,你怎么会知道的?” 深知自己说错话了,凤洛凝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眸闪烁不敢和男子对视,她急忙摇头小声辩驳,“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北唐炎渊重复了一遍,他将目光紧紧缩在女子身上,唇角一勾,复而问道,“是听谁说的?” 凤洛凝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小手紧攥住北唐炎渊的袍子想要让他相信自己,“真的只是无意听说的,但当时也没在意,只是刚刚想起来的时候才不小心说了出来。” 听女子这样说,北唐炎渊也不想深入去追究,他将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继续说道,“霍乱朝纲?呵呵!”闷笑起来,北唐炎渊轻蔑的裂开唇,极度不屑,“那不过是嫁祸罢了,那皇后心底善良,却傲然不屈,遭人陷害说她会巫蛊之术,不配做皇后,因为她身体属寒,所以也没有子嗣,如此一来更是落人把柄。” “但是,开祖皇帝却是对这皇后一心一意,但却不想,在他出宫体察民情的时候,皇后在宫中被活活逼死,跳入莲花池中。” “那那个传言也是假的了?”凤洛凝心里着急便问道,男子好似并没有在意她的话一般,只是轻声回道,“嗯,假的,是那些人编造出来想要欺骗开祖皇帝的,可,他不信。” “不信!!” 加重了语气,北唐炎渊眯了眯眼有忽的瞠开,“他是不信的,但是,之后宫中便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情,导致他不得不信了,只好狠下心来将全国的莲花都毁灭殆尽,由此,莲花的禁忌在鸷鸢国便也形成了。” 北唐炎渊的这些话让凤洛凝突然想起了子殷,她突然觉得那皇后竟然和子殷一样,可悲,可怜。 她从北唐炎渊的话中能够体会出他对那些逼死皇后的人的厌恶和憎恨,那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他也能够接受子殷? “朕,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对朕说这些,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由。”北唐炎渊说着,目光中渐渐染上伤痛,这样让人心疼的表情,让凤洛凝想要夺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里,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再转念一想,她也没争得子殷的同意,便只好作罢。 将双臂环住男子,试图给与男子安慰,“渊,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她见男子点了点头,将她揽的更紧了,薄薄的双唇缓缓颤动起来,抽出一丝声响: “对啊,朕,还有你,朕还有阿凝……” 凤洛凝听着,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竟漫了上来,她急忙将脑袋埋进男子的胸口,耳边传来一声声心跳声。 清晨,天空刚泛起了鱼肚白,璀璨的阳光还没有迸射出来,男子便已经起身,桌子上摆着刚送进来的龙袍,凤洛凝也醒了过来,她起身简单的披上外衣,然后给男子更衣,接着送男子到门口,得贵已经恭候在外面了。 北唐炎渊迈出步子,欲前行的身子却突然止住,他翩然转身,潇洒不羁,伸手双手碰住凤洛凝的小脸,轻轻的在女子的樱唇上啄了一下,魅惑的声线也随着这吻而发了出来。 “阿凝,朕忘了告诉你,今日是朕的生辰。” 凤洛凝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却只见男子已经唇角带笑的离开。 ------------ 205 准备  生辰?生辰! 凤洛凝顿时傻眼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着要怎么帮北唐炎渊庆祝生辰。 金黄的阳光已经开始朝着四处迸射开来,照进每一寸土地。 凤洛凝望着天空,已近正午。 焉得,脑中想起了什么,她急忙跑到门口开始唤着: “芸喜,芸喜。”凤洛凝急忙唤来芸喜,见芸喜匆匆忙忙跑来,才继续说道,“赶紧帮我收拾准备一下,我要去厨房。” 芸喜霎时愣住,半天没反过神来,“夫人,您去厨房干什么?” “这个你就别管了,赶紧来帮我啊。”说罢,凤洛凝开始着手个自己置衣,芸喜也只好来帮忙。 厨房内,摆放这各样食材,五颜六色霎是好看。 准备好这些,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凤洛凝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的一切,在看看天色,等她把这些做完,也应该到晚上了。 芸喜站在一旁始终不明白凤洛凝要做什么,只是见她正在精心雕刻着一朵花,那花像极了落微。 “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芸喜好奇,上前一步还是没忍住问道。 凤洛凝却是摇摇头,并不答话,她雕刻好那朵花之后便转身挑选上好的蜜枣,准备制作蜜枣羹。 看着凤洛凝的举动,芸喜终于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夫人,您是要给皇上做晚膳?” “嗯。”凤洛凝点头,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动作。 她将蜜枣准备好刚想入锅却突然响起之前穆遥馨的话,便转过身来对着芸喜说道,“芸喜,你去锦央殿替我请皇后娘娘过来可以吗?” 芸喜忙不迭的点头,跑了出去。她对皇后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此刻也是心甘情愿的跑着一趟。 芸喜走后,凤洛凝继续着,等着水烧沸,她正准备开始下一步,却听到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说你去哪里了,到鸾云殿也不见你,原来是在这里。” 穆遥馨一脸笑意的朝着厨房里走来,刚她进步子,秀眉不禁微皱起来,抬手捂住了口鼻,“这厨房的味道还真是不好闻。” 见穆遥馨来了,凤洛凝有些错愕,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尴尬的笑了笑,“皇后娘娘,我忘了不应该叫你来厨房的。” 她这才想起穆遥馨是霄阳国最得宠的公主,又怎么能习惯来这种地方呢。 是她太心急,太糊涂了。 穆遥馨听罢着实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道,“我只是一时闻不惯而已,你刚刚说你叫我来这里?” “嗯,我让芸喜去了锦央殿,皇后娘娘上次不是说想尝尝蜜枣羹么?”凤洛凝回道,手中也动了起来,却听到穆遥馨眨了眨眼睛,“我没见到芸喜啊,可能是走叉路了吧,”说着,穆遥馨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宁夜,“你沿着路快去找找,让芸喜早些回来吧,别白费那些个力气了。” “是,奴婢这就去。”应了一声,宁夜急忙走了出去,穆遥馨转过身再次来到凤洛凝身边,却没有人注意到身后有个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蜜枣羹熬制的越来越稠,阵阵香甜的味道开始飘了出来,穆遥馨站在一旁,惊喜的望着,语气里颇为兴奋,“洛凝,这就是蜜枣羹了?好甜的香气,我这还没尝就已经快忍不住了。” 冲着凤洛凝调皮的眨眨眼,那倾世的容颜有一刻让凤洛凝觉得恍惚,似是看到了北唐梦影在面前。 “洛凝,你在想什么呢?”穆遥馨觉得奇怪,伸手摇了摇凤洛凝,这才见到女子缓过神来,“没想什么,这蜜枣羹也熬制的差不多了,我先盛碗给皇后娘娘您。” 盛了一碗递给穆遥馨,凤洛凝清眸望着女子,只见她缓缓将一勺蜜枣羹吹凉放入口中,美目一眯,便笑了起来,“真好喝。”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凤洛凝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继续将蜜枣羹熬得更浓稠一些。 穆遥馨一边轻轻吹着碗中炙热的蜜枣羹,一边看着凤洛凝的动作,心里霎时染上苦涩,“洛凝,你说你究竟吃过多少苦?现在你和皇上苦尽甘来也算是上天对你不薄了。” 凤洛凝听罢,停下手中的动作,兀自出神。 是啊,她现在和北唐炎渊算是苦尽甘来了,他们也可以拥有幸福的生活了,不是么? 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了……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却听到“啊……”的一声,伴随着青瓷碗的破碎声音,凤洛凝急忙从臆想中折回来,看着穆遥馨的手清眸微瞠,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她扔掉手中的东西,疾步跨到穆遥馨面前,小心翼翼的抬起女子被烫红的手,上面已经冒出了几个小水泡。 “不碍事的,只是被烫了一下,都怪我不小心。”穆遥馨尴尬的笑了笑,望着自己被烫的滚红的手,紧紧咬着双唇。 凤洛凝心里着急,知道穆遥馨是因为疼痛才这般,她赶紧带着穆遥馨走出厨房,在鸾云殿里找了烫伤的药膏先给穆遥馨抹上,“皇后娘娘,要不我先送你回锦央殿吧,找太医好好瞧瞧。” 穆遥馨却是不在意的摇头,“只不过是被烫了一下,没什么事情的,不需要大惊小怪的。”说着,她站起身来,殿外宁夜和芸喜正朝这边走来,见到穆遥馨的手被烫伤了,宁夜急忙跑上来担心的望着,“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 “不小心烫伤了,宁夜,我们先回锦央殿吧,”说着,穆遥馨折身看着凤洛凝,“我听说,今天是皇上的生辰,那……”顿了顿,穆遥馨的脸上抹上一层哀伤,“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等凤洛凝说什么,穆遥馨便已经由宁夜搀扶着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景。 给读者的话: 在经过十七个小时的车程,我终于回来了,呜呜呜,还有三千字的手写实习报告,BT啊~ ------------ 206 中毒  入夜,天空中渐渐灰尘了下来,如被蘸了水的墨汁染了一般,混沌不堪。 白天还姣好的天气,此刻看来像是要下雨了。 凤洛凝站在门口,望着空白的院子,直到望见那抹明黄的身影才笑了起来,“渊。” 踏出门去,女子一路小跑来到男子面前,北唐炎渊见着她变了也无比的畅快,在朝堂上的阴霾心情被一扫而光。 两人一路朝着屋中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听到北唐炎渊轻道一声,“得贵,你们都退下吧。” “是。”得贵领命便将鸾云殿的下人们打发干净,连着芸喜和玉画都被遣散了下去。 瞬时,整个鸾云殿里就只剩下了凤洛凝和北唐炎渊。 两人围坐在桌子前,满桌佳肴散着香味,一壶温好的酒正腾着袅袅的白烟。 凤洛凝抬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给北唐炎渊,她也不说话,只是低垂着眸子,把酒递给了男子。 北唐炎渊接过酒,望着女子方才的笑颜渐渐消失,他将酒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阿凝,你要对朕说什么?今日朕心情好,什么都依你。”他莞尔一笑,那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跃动着光泽。 凤洛凝缓缓抬头,天地间静谧无声,她抿了抿双唇,心里挣扎了片刻才觉得开口,“渊,放了芸思吧。” 她等了这么多天才找了个机会让北唐炎渊放了芸思,虽然她知道眼前的人并不会伤害芸思,但总归是让她离开的好。 北唐炎渊缄默不语,潭眸看着她,那清秀的小脸上浮上一丝不自在,被他如此看着,又慌忙的低下头去。 “这菜很好吃,入口香滑,这味道朕会记得一辈子的,”他突然拈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眼眸深处却涌上悲恸。 原来,原来这菜做来是有原因的。 他的心微微颤痛,却仍然勾着唇角邪魅的笑着。 凤洛凝蓦然抬头,再次说道,“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男子继续吃着眼前口渴的饭菜,许久,却兀自笑了起来,“阿凝,今日是朕的生辰。”凤洛凝一怔,心如刀绞。 是啊,今日是他的生辰,而她却在试图通过这样的事情来恳求他放了芸思。 “渊,我们吃菜。”拈起筷子,凤洛凝也开始吃起了饭菜,她边吃边抬头冲着北唐炎渊深深一笑,那笑被烛光沾染,顿时生辉。 北唐炎渊望着,竟恍惚间觉得他们只是一对平常的夫妻,没有杀戮,没有野心,也没有报复算计,只是平平常常。 然这些臆想却让他的心如刀刨,结疤的旧痂生生裂开,疼痛不堪。 他会有这样美好的时候么?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只是属于他们的一方天地…… “渊,你怎么不动了?”夹着菜递到北唐炎渊的碗中,凤洛凝眯着眼睛笑起来。 北唐炎渊晃过神来,释然一笑,“朕在想,答应阿凝你的要求。”他看到女子脸上错愕的表情,四目相对,情愫俨然在心里滋生。 “阿凝。”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语气缠绵。 凤洛凝不语,她看着眼前沉寂下拉的男子,竟然有些陌生。 “如果,朕不是皇帝了,你愿意和朕闲云野鹤,游戏山野么?”他的语气很轻,俊削的脸庞上一丝畅往淡淡浮现,炯黑的双目似是极其期盼女子的回答,“愿意么?” 他听了下来,等着女子的回答。 被乌云压住的月色渐渐呈现出来,清冷暗淡的月光洒了一地,敞开的窗户有冷风吹了进来,扬起男子墨黑的发丝。 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将四周点亮,几滴散乱的雨簌簌的飘落下来,转瞬间便已经化作了倾盆大雨。 雨水打在窗柩上,溅了一地。 心狠狠的揪紧,凤洛凝瞠圆了双眸,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闲云野鹤?游戏山野? 她想,她当然想!她希望眼前的男子能够逃离这深宫的枷锁,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想到此,她频频点头,她屏住气,应声道,“想,我当然想,只要和渊在一起,到哪里都可以……” 北唐炎渊抿着唇,心底的暖意渐渐涌上,薄唇轻启,“阿凝,你不骗朕?” 他的心里欣喜若狂,然面上却只是勾唇浅笑,平淡无波。 “不骗。”狠狠点头,凤洛凝毫不犹豫的回到,一双清眸中满是真挚。北唐炎渊笑的更加开心,缓缓说道,“那阿凝,等朕结束了一切,朕就带你离开。” 顿了顿,男子将目光移向窗外,眉宇深深纠结在一起。 “那时候,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我们可以……看日出日落。” 似是在雨中看到了一幅幅生机勃勃的景色,北唐炎渊的嘴角忽的绽开清朗的笑。 “那时候,我们就只有幸福了。” 只有幸福…… 凤洛凝出神的听着,璀璨的眸子闪着点点泪光,险些就要落下来了。 她死死咬住双唇,让自己笑着,看着男子精雕的面容,那里遍是哀伤,却有绽放着无限期望。 “渊,我们一起离开,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我们,相依相偎,一辈子都不离开,我们可以生很多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凤洛凝迫不及待的开口,她慌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男子面前,清眸中呈现着错综复杂的情绪。 她突然觉得那么怕,一颗心像是要被抽离了,恍然间她明白了,这才是北唐炎渊想要的生活。 不参与宫中的尔虞我诈,不愿自己深陷在这泥沼里。 他要的不过是温暖,不过是幸福。 她将男子怀抱在怀中,让男子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背过脸去,一颗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淌淌落下。 她紧拥着他,胸口窒闷,艰难的吐出每个字,“渊,你还有我,还有我……” 他一定是想起了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血腥,此刻说不定正狰狞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怎样的一段往事?她,想知道…… 却无法问出口,她怕揭开北唐炎渊心里沉积的伤痛。 北唐炎渊回抱着她,不再言语,俊俏的黑眉紧缩,听着耳畔女子一声声的心跳,这一刻他终于感到自己活了,他的心也随着女子的心跳动起来。 “阿凝,今夜朕真的好感动,这是朕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刮得树梢沙沙作响。 两人相拥许久,凤洛凝才想起来那晚正放在热水中温着的蜜枣羹,她站直身子,在男子的目光下将那碗蜜枣羹拿过来,“还热着。” 说着,凤洛凝雀跃的一笑。 将蜜枣羹递到男子手中,她这才做在了凳子上,望着男子。 只见北唐炎渊缓缓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丝丝甜蜜的感觉顿时萦绕整个身体,像是幸福正围绕在身边,触手可及。 不再是那么的遥远…… 不稍一会儿,男子手中的碗已经空了,他望着空落落的碗,心里却是满足的。 “阿凝,朕,真的还开心……” 这话听完,只见凤洛凝瞳孔一缩,却听到一声脆响,紧接着是一声沉闷。 “啪……”青瓷碗在地上摔的粉碎。 北唐炎渊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淅沥的雨水打在窗柩上溅在男子俊削魅惑的脸上,男子此刻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声响。 那嘴角正噙着一抹笑。 地上的人纹丝不动,明黄的龙袍也被风吹的一厥一厥。 凤洛凝此刻完全怔住,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嗓子里像是塞了东西,一个字都喊不出来,那声沉闷的声响正在耳边不断的重复回放。 猛然站起身,飞奔来到男子身边,她捧住男子的脸,男子的薄唇已经变成了青黑色。 “怎么……”她语塞,双眸瞠圆。 “怎么回事这样?”她心下一急,看着男子,着急的大喊起来。 “来人呀!来人!!”喊过,她又复而低下头去,拼命的唤着男子,“渊,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凤洛凝跪在男子面前,她慌乱无措,但她知道此刻一定要去找人,找人救北唐炎渊,他这是中毒了!可是怎么会有毒?怎么会呀…… “渊,等一下,我这就去找人。” 轻轻放下男子的身子,凤洛凝便猝然起身想要朝外走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的推开。 凤洛凝顿时压抑住呼吸,一脸的仓皇无措。 “你竟然谋害皇上!!”一声爆喝,震得凤洛凝六神无主,这是怎么一回事?这…… 她怔住,却见站在门口的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 207 事实(一)  凤洛凝瞠圆了双目,看着走进来的人,双唇怎么也合不上。 “皇后娘娘,我,我没有……”她慌忙的摆着手,想要解释,“我没有毒害皇上。” 她一脸的惊慌,却见眼前的女子噙着笑,唇角的弧度逐渐放大,娇红的唇如染血了般,女子踱步走到她面前,朱唇轻启,如晴天霹雳般让她脑子一白。 “本宫知道你没有……” 穆遥馨的声音诡谲异常,纤细的手指缓缓挑起凤洛凝的下颚,双唇再次启开,“因为这毒,”顿了顿,女子傲然一笑,“是本宫下的!” 凤洛凝震惊的望着女子,一时间竟然语塞,她不敢相信的盯着近在眼前的妖媚脸庞,心口一阵刺痛。 “是你?” 深吸一口气,凤洛凝压制下自己的恐惧,瞳孔一缩,直勾勾的望着穆遥馨。 穆遥馨娇俏轻笑,语气却一场尖锐,“正是本宫,怎么?你没有想到吧?”松开女子的下颚,穆遥馨翩然转身,目光如炬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北唐炎渊,“凤洛凝,你根本不配拥有他,你不配!” 凤洛凝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荒唐了,就在白日,穆遥馨还对她那般好,她心无芥蒂的和她相处,难道她却是在算计她? “皇后娘娘,您怎么可以这样?!” 她着急的质问,却只换来穆遥馨冷冷一笑,斜过来的目光如冰般寒冷,“你也知道本宫是皇后娘娘,那你一个夫人又怎么能和本宫争宠?” 凤洛凝身子猛然一颤,一股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凶猛炽烈。 “你凭什么让他对你那么好?” “凭什么!” 穆遥馨近乎咆哮,却转瞬间又语笑嫣然,“你没有那样的资格,本宫从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只会是本宫的男人,只会是本宫的。” 愣在原地的女子拼命的摇头,一脸不可置信,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穆遥馨要这样做,“你既然喜欢渊,那为什么还要毒害他?” 将目光递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凤洛凝心如刀绞,仿若缺了一块,屋外的冷风猎猎吹进来,让她浑身刺痛。 “因为,”穆遥馨跪下身,手抚着男子俊削魅人的脸庞,笑了起来,“因为,我看不得你们快活,我要让你痛苦!” 看着凤洛凝几近惨白的脸色,穆遥馨继续说道,“这毒我既然敢下,那必然能解。” 凤洛凝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她瞪着双眼心里已是焦急万分,迫切说道,“那你赶紧给渊解毒。” “解毒?”穆遥馨掩嘴一笑,极其妖媚,“本宫不傻,现在解毒了,本宫还能活么?” “什么意思……”凤洛凝问道。 “你先别着急,他暂且死不了,凤洛凝,你知道嘛,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这颗药,它用了十六味毒制成,而关键的便是那最后一味,所以,解药只有我有,而且只有一颗。” “你好狠毒!”咬牙切齿的说道,凤洛凝握紧秀拳,眯眼看着穆遥馨。 却只见穆遥馨也不生气,她的手离开男子,站起身来轻蔑一笑,“是你太笨了。”她刚说完,忽见女子目光一暗,双唇微微颤抖,发出极其懊悔的声音,“是,是我太笨了,才会中了你圈套。” “凤洛凝,要知道一个人不狠心是成不了大事的,我狠毒?我狠毒的可不止这些,为了得到他!”纤纤玉手指上地上的男子,穆遥馨突然面露悲痛,“为了得到这个天下,我不惜眼睁睁看着我的父亲被他杀死,我不惜陷害最疼爱我的哥哥,破坏皇兄的所有计划!只为了留在他身边,只为了这个计划!” 一时间,凤洛凝不可思议的看着穆遥馨,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而她竟然还将她和梦影相提并论。 “本宫说过,没有本宫得不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本宫是霄阳国至尊无上的公主,而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今夜之后,你和他就将成为敌人,而本宫将会一步步取代你的位置!”穆遥馨凄厉的笑起来,面目狰狞,“你以为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么?” “哈哈……” 穆遥馨说罢,兀自笑了起来,笑声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因为,我要靠着你下毒,我就等这一天,如果你之前因为他覆灭了你的国家而憎恨他,而弃他而去,或许我还会心慈手软不用如此,可是你拼不!我循序善诱,想让你原谅他,其实不过是想让你因为我的劝诫而更加觉得自己委屈,不会原来他,却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留在一个覆灭了你国家的人身边。” 凤洛凝听着,心一寸寸的变凉。 穆遥馨却紧接着开口,“既然你选择继续留在她身边,那我就之后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你要知道,违背我的心去做一件事是多么的恶心,但没有办法,我必须要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皇兄告诉我要忍,更是因为……我要这天下!” “本宫将是这天下唯一的皇后!唯一的!” 展开双臂,穆遥馨自顾自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继而缓缓停下。 “对了,当初程绾清的脸也是本宫让皇兄将那人带进来的,是本宫故意帮她治好的,当然,那场火也是本宫让人放的,只是为了让她被我利用。” 凤洛凝听着,却是不懂穆遥馨在说什么,程绾清怎么会被她利用? 她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太过可怕。 似是看出了凤洛凝的疑问,穆遥馨得意轻笑,目光如针般盯着女子,“凤洛凝,你可知道北唐梦影并不是程绾清害死了。” 凤洛凝双眸一瞠,心如坠入冰窟,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是本宫,是本宫害死她的!” “轰隆……”一道閃电从天际划过,照亮了穆遥馨狰狞的脸,如魔鬼般可怖。 ------------ 208 事实(二)  “你说,你说什么?梦影是你害死的?”凤洛凝全身发怵,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万万没想到想要害她和梦影的是穆遥馨。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杂乱一片。 “是我害死的,是我让袖蓝出宫买通那些人,让他们毁了你们,北唐梦影不死,还是会成为我的绊脚石。”顿了顿,穆遥馨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你没事。” 凤洛凝一懵,脸色煞白,她将手覆在自己的腹部,心仿若被卸掉了一半,火烧火燎的疼,原来,她一直都把害死梦影的凶手当作朋友。 她一直以为穆遥馨和她一样,孤零零的处在异国,该是凄凉的。 可是,她错了,错了!! 胸口窒闷的难受,声音压在喉咙里几乎要咆哮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伤害无辜的梦影?!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凤洛凝气的浑身发抖,怎么也止不住。 穆遥馨看着她这个模样,心里得意起来,缓缓笑着,“我怎么不可以?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去做?” “袖蓝怎么会听你的话?”凤洛凝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听我的话?哈哈,因为本宫是皇后啊,本宫可以给她荣华富贵,她本来就是个看重势力的人,她知道跟着谁才能够让自己富贵,所以……”穆遥馨折过眼眸,死死盯住女子,“那夜你看到她在烧纸钱也是本宫指使的!本宫就是要让你以为是程绾清指使袖蓝的!” 她说罢,霍然大笑起来。 凤洛凝的呼吸变得急促,穆遥馨后面的话更是让她震惊。 “我查出来皇上的生辰,所以故意跟你说我想尝尝蜜枣羹,呵,那种东西我怎么会喜欢吃?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下毒。”穆遥馨讽刺般的冷笑,“那碗,是我故意打破的,就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好让袖蓝下药,我将那药丸磨成了粉末,然后命袖蓝倒在蜜枣羹里,这样皇上就能够顺利的吃下了。” 凤洛凝双腿一软,扶住面前的桌子吃力的站着。 原来是她,是她害了北唐炎渊,是她的疏忽才让穆遥馨得逞了。 是她!是她!! 撑在桌子上的双臂抖得厉害,凤洛凝语气顿挫,满是哀恸,“你说你有解药,那你赶紧救渊啊,救他啊!” 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得了,满心都是躺在地上的男子。 正当这时,穆遥馨缓缓从衣服里拿出一颗药,捏在手中,秀眉一挑说道,“这就是解药。” “解药?!”瞠圆了双目,凤洛凝疾步上前想要去抢穆遥馨手中的药丸,她只知道那是能够救北唐炎渊的药,“给我,把解药给我!快点……” 双手朝上使劲伸着,凤洛凝艰难的垫着脚尖,却因为隆起的独自动作极为不方便。 看着凤洛凝来势汹汹,穆遥馨却丛容不定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抢她手中的药。 “你在靠近一步我就毁了它,那皇上就必死无疑了。”冷冷的威胁着,穆遥馨瞳仁闪动,里面呈现着诡谲的气息。 果然,她说完,凤洛凝就不动了,只是死死的拽住穆遥馨的衣袖,清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手中的那粒药。 “给我……” 破碎嘶哑的嗓音字喉咙里发出,凤洛凝已经泪眼模糊。 穆遥馨看着她这个样子,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忽的她唇角一勾,极是嘲讽,“你想要这粒药?” 凤洛凝拼命点头,眼泪也随着落了下来,在烛光下璀璨晶莹。 “那你给我跪下,求我!你求我,我可能会大发慈悲把药给你。”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凤洛凝,穆遥馨裂开嘴角笑道。 凤洛凝的腿僵直难耐,动弹不得,但转瞬间,她便毫不犹豫的跪下去,冰冷的地面,刺耳的雨声,抨在女子的心上,如被狠狠挖了一个洞。 小手紧紧攥着穆遥馨的裙摆,那繁复的凤纹让她觉得刺手,双唇嗫嚅着,终是哽咽的发出声音来,“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 穆遥馨不说话,只是神情古怪的看着凤洛凝,忽的美目眯了起来。 “哈哈哈!!” 她笑的酣畅淋漓,尖锐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凤洛凝,我该说你什么?你真是有够傻的,让你跪下你就跪下,只是,你都不想想我会给你解药吗?” 听了穆遥馨的话,凤洛凝只是摇摇头,眼泪涌的更加厉害,“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渊的机会,我只是对着你下跪,但是说不定能够救渊。” “你还真是爱他啊?那好……”一把抽开自己的凤袍,穆遥馨后退几步,用另一只手又拿出一颗药来,“我本来想杀了你,但是现在我更想看你痛苦的活着,”将药递到凤洛凝面前,穆遥馨娇媚的笑着,“你把这药吃下,然后离开皇宫,我就会喂他吃下解药。” “这是什么药?”凤洛凝问道。 “堕胎药!”朱红的樱唇轻启,却如鲜血般涂抹在唇上一般。 跪在地上的凤洛凝顿时双目腥红,她迟疑着,一动也不动,倒是穆遥馨先说了起来,“你不是说爱他吗?反正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死,他就要死。” 凤洛凝气竭,却无力反驳。 “轰隆……”震天的雷声响彻耳边,凤洛凝只觉得耳边的雨声聒噪难听。 她紧紧咬住双唇,阖上眼眸微仰起下颚,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吃,我吃!”咆哮出声,凤洛凝颤抖着双手拿过穆遥馨手中的药,她看了一眼如沉睡了一般的北唐炎渊,紧咬牙关将药吞了下去,小嘴一合一咽,泪水也沿着眼角缓缓淌了下来,“我已经照办了。” “很好,你可以离开了。”风淡云清的说道,穆遥馨自顾自的走到北唐炎渊面前将地上的男子抱在怀中轻轻抚摸,似是想在和凤洛凝招摇。 腹间一阵绞痛,凤洛凝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想要缓解自己的疼痛,“走?”她诧异的一瞠清眸,不可置信。 “难道你听不懂吗?只要你走了,离开的皇宫,他就可以吃下这药了。”爱惜眷恋的抚摸着怀中的人,穆遥馨痴痴望着男子魅惑的脸庞,“走了,他就可以活了。” 凤洛凝怔仲住,她紧咬着双唇,忍着疼痛终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此刻的她却异常的平静了,只要北唐炎渊能活过来,她离开又能怎么样?但就在她踏出门口的时候,突然站住了,轻缓的声音伴随着雨声飘散进屋中,“我希望你说话算数。” 不等穆遥馨再开心,凤洛凝已经踱步走出屋子,消失在密密麻麻的雨帘中。 穆遥馨坐在地上抱着男子,看向沉浸在雨水中的夜幕,忽的她悲痛的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最后几乎嚎啕大哭。 泪水弥漫了女子的整个小脸,忽的,女子站起来疯狂的朝外跑去,她跑到院子里声嘶力竭的喊着。 “来人啊,来人!皇上遇刺了!快来人啊!” 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尖锐的声音划破雨夜,得贵才在远处依稀辨别出这声音,心里大惊知道出了事情,便带着所有的人冲了出来。 他本以为皇上今夜要留寝鸾云殿,如此一来他们也能稍作休息,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有人喊皇上遇刺了。 一群人慌慌张张跑到雨中,这才看清楚站在那里拼命喊着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吉祥。”得贵领着众人请安,穆遥馨却完全失了仪态她上前拉着得贵就朝着屋内跑去,“皇上中毒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鸢夫人?她人哪里去了?人了?!” 得贵顿时傻眼了,皇上中毒了?这怎么会? “奴才也不知道夫人哪里去了,她不是在房中么?”情形虽然有些紧张,但得贵怎么也是在这宫中呆过的人,他老眉一挑,便问道穆遥馨,“皇后娘娘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穆遥馨听罢,瞳孔一缩,唇畔挑了挑,“本宫白天在这里伤了手,将大婚时的戒指落在了这里,所以便想着来取,可刚过来就见屋子的门敞开,皇上,皇上躺在地上,双唇发青。” 她故作害怕,顾不得端起架子,身子不知道是因为淋雨还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看着穆遥馨害怕的样子,得贵不再多说什么,紧赶着跑进屋里,可是当他看到北唐炎渊躺在地上,一张青紫的唇顿时吓得得贵失了魂,他心里忖度,难道真的是夫人下的毒,整个鸾云殿也在瞬间乱做了一团。 “快传太医,传太医!”得贵差人去唤太医,其他的宫人接小心翼翼的将皇上抬到了床榻上,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离开。 ------------ 209 失去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狰狞的咆哮着。 凤洛凝拖着残破的身子行走在宫外,眼前漆黑一片,如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 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腹部的绞痛压迫着她一节节呼吸,身后,一条长长的血流蜿蜒连绵,染红了遍地的雨水。 黑发紧贴在脸上,娇小的身子也因为疼痛而剧烈的颤抖着。 她怕死,怕疼,可她不能哭,不能倒下,艰难的跨出每一步,她的脸已经惨白到扭曲,紧咬的双唇渗出血来,正沿着嘴角淌落,紧接着被雨水冲刷。 漫天大雨,掺杂着血腥的气味,凤洛凝停了停,偏转过头去望着重叠在雨幕中的宫阙,身后流了一地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颤抖着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女子语气轻倪宠溺,“孩子不怕,娘在你身边呢,有娘陪着你呢,”再次动起来,凤洛凝眼神涣散的望着自己的腹部,仿佛痛到了极致,身子已经开始抽搐,腹部锥心的疼痛翻江倒海朝她袭来,像洪水猛兽要把她吞噬,“宝宝,宝宝……”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呀,不要怪娘好不好?”双手紧紧攥着衣衫,女子试图能够挽留住正从她身体里流逝的生命。 那快要五个月的孩子,她都能够感受到它在她腹中的蠕动,可是,可是……现在它就要离开她了,就要离开了…… “宝宝,宝宝……”急忙揪住裙摆,纤细的双手沾满了血迹,任雨水也冲刷不干净,“娘,对不起你。” “对不起你!!” 凄绝的惨叫声,响彻在九重宫阙间…… 疼痛一点点遍布全身,猛烈至极,震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凤洛凝恹恹跪下身子,再也动不了一下。 白色的袍子飘逸如仙,在狂肆而下的雨中拼命奔驰,手中紧攥着刚刚收到的字条,宫中竟然大变,而凤洛凝失踪了? 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子殷的心狂乱的跳动着,几乎要从自己的身体里跳出来,突然,他的脚尖猛然一怔,望着那个匍匋在雨中瑟瑟发抖的身影,胸口有被人刨开的撕裂感。 几步上前,子殷迅速将女子抱进怀中,浑身猛烈的颤抖,积蓄的怒意飞快的涌上来,狭眸里泛着绝顶的阴冷寒气,然,语气却是温软至极,“洛凝,洛凝……” 他唤着女子的名字,将目光一点点从女子的脸上移到身下,一地的血红。 子殷顿时惊诧的瞠圆双目,他记得凤洛凝的身孕该有五个月了,如此一来。 “轰……” 子殷只觉得脑子里闷响一声,他紧紧将女子抱进怀中,“洛凝,你坚持着,我这就带你回去,我一定能救你的!” 他语气焦急,在淅沥的雨声中却被女子听到,只见凤洛凝疲惫艰难的撑开眼睛,模糊的视线辨别了还就才将子殷认出来。 她全身痛的一点力气也是不是来,却硬生生冲着子殷挤出一丝笑,“子殷,子殷,我好痛,好痛……” 忽的,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刻的闪烁,慌忙开口,“宝宝,宝宝还在么?” 但只是一刹那,女子清醒的意识渐渐的再次模糊,唇边的话含糊不清,但仔细辨别,却是在说,“渊,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霎时,女子缓缓阖上的眼突然睁开,漆黑的瞳孔一缩,只觉得胸口一窒,一口鲜血自双唇中迸出,紧接着,凤洛凝猛然闭上眼,手重重垂了下去。 ------------ 210 皇后,朕的身边只有你了  皇宫内经过两日连续不断的雨水冲刷,顿时俨然生辉,清晰的空气扑鼻而来,但显然的没有一个人觉得这空气怡人。 鸾云殿内,北唐炎渊依旧躺在内室里,安静的如一尊雕塑,众太医束手无策,纷纷摇头,得贵这下着急了,都两天过去了,皇上没有上朝,任由他再怎么瞒着也瞒不下去了啊。 太医们也在皇后的命令下不允许踏出鸾云殿一步,整个皇宫中,皇上中毒的消息已经尽可能的封锁住,因此也不能大动干戈的去找凤洛凝。 得贵见太医们摇头便着急的走上去,“大人们,这皇上都昏迷的第三天了,要是再不好,可怎么办啊?”他急出一头的汗,站在面前的一群太医也是急的冷言涔涔,站在最前面的摇头说道,“皇上身上的毒是由十六种毒物制成,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这要是配错了药,担当不起啊。” 深深的叹息,太医们接着摇头。 得贵这下急了,将目光移到了正坐在床榻边的穆遥馨身上,希望这皇后娘娘能有个法子。 皇上中毒的那晚这皇后娘娘是显得有些仓惶失措,但过了那个那夜,却渐渐的冷静下来,将一切事情都安顿的井井有条,让他也着实刮目相看。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穆遥馨这才站起身来,缓缓踏出层层鲛纱,迈着莲步走出来,一身繁复花纹的凤袍加身,顿显威严,美目一垂而后瞠开,语气淡然,“本宫相信皇上一定能够挺过来的,区区一个毒药而已。” 得贵心中大骇,这话是如此说,但…… 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可要怎么办?皇上膝下无子,这皇位的继承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皇后娘娘,这恐怕不是上策吧?”得贵面露难色,却也不好在穆遥馨面前把话说过。 然而穆遥馨却并未生气,而是淡然自若的说道,“初次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么?” 她这一说,得贵顿时也觉得有理,太医们都没办法,又不可公然对外找奇人异事,只好暗中寻着,只希望皇上熬过这几天吧。 正当这时,鸾云殿外嘈杂一片,得贵折身走到门口却听见小太监通传,“皇后娘娘,大臣们说皇上已经罢朝两日了,吵着要见皇上。” 穆遥馨听罢,心中一惊,秀眉皱了皱便只身走了出去,看着面前跪着的数十人微微启音,“大人们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这几日累了,正在屋内午休,”她刚说完便见到有大臣想要反驳,紧接着便又说道,“这皇上是什么脾气你们自然是知道的,到时候惹怒了龙颜,本宫恐怕也帮不了大人们了。” 这话刚说完,面前立刻噤声一片,但仍有一两个觉得事情蹊跷的,还是开了口,“皇后娘娘,臣等只想见见皇上,这夫人重病,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能不上朝啊。” 得贵公公宣称鸢夫人染上重病,皇上这几日不上朝,他们本来不信,但是此刻看到皇后娘娘也再次,只好信了。 “本宫说的话你们难道不懂么?吵醒了皇上本宫看你们怎么担待。”微微怒喝,穆遥馨摆出了皇后的威严,刚刚说话的那人看着心里虽然也有些后怕,但还是直言进谏,“臣等要见皇上!” “见朕干什么?”正当此时,一道慵懒魅惑的声线自屋内的层层鲛纱后传出。 穆遥馨一惊,心里忐忑起来,她的解药要等傍晚才能够奏效,这才刚刚到了正午,屋内的男子已经醒来了? 背脊上不禁渗出一层冷汗,穆遥馨含笑转身来到屋内,透过鲛纱依稀能看到男子结实的身躯,此刻男子正缓缓起身,拿过床榻边折叠好的衣衫旁若无人的兀自置衣,披起一件外袍,神色慵懒。 穆遥馨在鲛纱外看不出里面人脸上的表情,自然也觑不到任何端倪,只见男子将外袍搭在身上,裸露出精壮的胸膛,抬手慵懒的将别在衣服里的墨发拢了出来,魅惑邪佞。 穆遥馨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了,心中如紧绷的弦,勒在那里,见男子站起身来这才惊慌失措的跪下,“皇上吉祥,”她刚说完,得贵等一群人也全部跪下。 北唐炎渊却浑然没有去理会他们,只是伸出十指将腰间的玉带缓缓扣上,这才抬起布满寒气的潭目扫了众人一眼,俊美猛然一皱,在烈日散出的金光下显得极其诡异。 “阿凝在哪里?” 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凤洛凝在哪里。 穆遥馨的心猛然一颤,伏倒在地面上,颤着身子回道,“鸢夫人,她,她失踪了。” “失踪了?”重复着呢喃,北唐炎渊赤脚自鲛纱后走出来,邪气鄙人的俊庞平静无波,这一声让穆遥馨的心瞬时沉入谷底,生怕北唐炎渊是知晓了什么,她遽然抬头,却只看到男子一张没有任何端倪的脸。 心中缓缓舒下一口气,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是,皇上中毒后,鸢夫人就失踪了,整个皇宫都找过了但是没有找到,恐怕,恐怕是鸢夫人下了毒,之后逃出来皇宫。”穆遥馨说罢,只等着男子的反映,可他却岿然不动,似是在想着什么。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然,在众人诧异惊惧的目光中,北唐炎渊却轻缓躬下身去,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进而打横抱起,语气散漫,“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屋子以及院子里的人都不敢再耽搁,纷纷的离开,北唐炎渊抱着女子坐在将她便,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揽进怀中。 “皇后,朕的身边看来只有你了。” 穆遥馨一听,美目顿时瞠开,一脸的不可置信。 却见北唐炎渊缓缓低下头,黑发也倾泻了下来,他专注的望着女子,深情款款。 ------------ 211 赏赐  “孩子,孩子……” 一声声细小哀恸的呼唤,凤洛凝纠结着一张小脸似是做了很怕的梦魇。 她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正朝她爬来,那一点点挪动的小身体身后是长长的血迹,而那张略显轮廓的小脸却和北唐炎渊几分相似。 她坚定那便是她的孩子。 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她努力的伸着双手想要把孩子抱在怀中,却怎么也动不了,她心急火燎,可是仍旧没有办法,只能伸着双臂胡乱的抓取。 床榻上,凤洛凝的双臂奋力的朝上伸去,凌空摆动着,苍白的脸颊上没有半分血色,竟然煞的吓人。 她皱着眉头,干裂的双唇轻轻嗫嚅,发出细碎的字节。 忽然,她的唇边绽开一丝笑来,那笑极为安心,手上的动作也一点点的慢了下来。 梦中,她看到自己就要碰到孩子,只差那一点点,但就在她以为成功的事情,却应道一声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是你害死我的,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啊……!!” 惊叫一声,凤洛凝猛然睁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床顶,身上的薄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湿答答的服帖在身上,很难受。 她的心里还在因为刚刚的画面而惊惧,想到那个孩子,她慌忙的将手放在腹部,却只摸到了平坦一片。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孩子呢?孩子呢?! 涣散的眼神一点点的聚拢,瞳仁一缩,伤痛紧接而来。 孩子说不会原谅她,不会原谅她的……眼角有泪水缓缓的划过,打在软枕上,一片片的氤氲开。 但转瞬间,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踉跄着爬起身来,忍着身体的疼痛朝着门口走去,她知道这里肯定是子殷的卧室,她还记得她昏迷前见到的就是子殷。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出事了? 她踩在厚厚的狐裘地毯上,一脸踉跄着走到门边,却听到屋外有声音正朝这边传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估计是正朝着房间走来。 “主子,属下当时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情。”一道女子的声音想起,语气恭敬谦卑,凤洛凝听着,觉得那么的熟悉。 “我知道,现在她没事了就好,这事也怨不得你了。”子殷语气算是平静的,但里面匿藏的杀气却让身侧的人不寒而栗。 “继续盯着宫中的事情,有情况就来禀告。”吩咐了一身,听到身边的人应着然后退下,子殷这才推门走进来。 他刚进来就看到木纳着站在原地的凤洛凝,女子睁着清眸问道,“刚才的是谁?那声音我有点熟悉。” 子殷并未回答只是抿唇笑着,“你醒了,怎么能下床呢?饿不饿?我让你给你做吃的,想吃什么?还有,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一口气道出无数关系,令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凤洛凝也不禁傻眼了。 她不知道先要回答哪一个,就只好先摇头,接着垂下了眼眸,不再出声,她的心还很痛,因为失去了孩子。 那是她和北唐炎渊的希望啊,多少次,北唐炎渊都期盼它的降世,可是她却没有能力保护它,没有能力! 紧咬着双唇,凤洛凝全身抖得厉害,子殷知道她是因为伤心,便也缄默不语,只是抱着她,紧紧拥着。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女子突然不出声了,只是一抽一抽的颤抖着,焉得,她抬起坚定的目光,决绝而悲泣。 她想起了穆遥馨的狠毒,她,该报仇么? 一股戾气直冲而上,子殷细长的狭眸微眯,他慌张而又不舍的抱着女子,“洛凝,不要去恨,不要毁了自己,所有的恨都让我来承担,都让我来……” 他目光惆怅,将女子的脑袋紧缩在怀中,望向远方,“我会替你讨回一切的,一定会!” 而与此同时,鸷鸢皇宫内,皇帝手揽着女子,将唇吻在女子的发隙间,突然挤出一丝狠毒残忍的笑。 穆遥馨正沉浸在男子给她的宠溺中,浑然没察觉出男子的变化。 “皇后,现在你能告诉朕,朕的阿凝哪里去了么?”男子勾着魅惑的笑,深邃的眸瞳微眯盯着怀中错愕抬头的女子。 穆遥馨慌忙从男子的身上弹下来,踉跄着退了一步,惊恐现于娇媚的脸庞上竟显得狰狞可怖。 “哈哈哈!!” 凄凉的笑起来,穆遥馨凄厉的笑着,“原来你还在想着她,还在想着她!” “十六味毒做成的毒药果然不同反响。”北唐炎渊兀自笑着,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那毒是你的吧?” “是不是?” 女子被眼前的人说中,顿时惊吓的浑身颤抖,她迎上男子的双眸,如蘸了墨汁的瞳孔中竟然显露出决绝的杀意,让她禁不住再次后退几步,语气凄凉: “是,是我给的药,但是……”她话锋一转,却是笑了起来,“那毒却是凤洛凝下的,你以为她真的那么爱你?她不过是呆在你身边找机会杀你,你以为你覆了她的国家,她真的能原谅你?” 北唐炎渊一怔,心顷刻间似千疮百孔,鲜血淌淌的流了出来。 他不信,不信他的阿凝会如此对他,他不信的!! “朕不信!”他紧咬着牙关将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五指焉得张在拧住女子的脖子,“朕不相信你的鬼话!” 他心里最好的一丝温暖便是他的阿凝了,他为了她可以不要江山,可以放弃对母后的承诺,可以忘却一切只和她在一起,只和她相依相偎。 所以,他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她怎么可以抛弃他?怎么可以如母后一般狠心的抛弃他? 北唐炎渊眸子潺动出杀气,让人发怵,穆遥馨更是紧攥了拳头,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既然眼前的男人在她说出这些之后还不相信,那她也不会存下什么期望了。 “你注定是要被背叛的,凤洛凝背叛了你!她背叛了你!她下毒杀你,然后离开了皇宫,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一切都是表象,都是骗局!”她喊得声嘶力竭,仿若在男子的胸口狠狠扎了一刀。 然而,在她喊完之后,面前的男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语气波澜不惊,“是吗?” 真的是抛弃了他吗? “那朕倒是要好好奖赏皇后告诉朕的这个秘密,你说是不是?” 挤挤眉,北唐炎渊挑起女子的下颚,“朕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 穆遥馨听罢,双目一凸,心中仿若被抽干了一般,再也没有力气反驳。 正当此时,屋外却传来得贵焦急的声音,“皇上,幕烨教的人竟然来攻城了!” “哈哈哈!!” 听此,北唐炎渊却是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震碎了每个人的耳膜。 很好,既然她离开了他,那他就让她再乖乖的回到他身边来,让她回来!! ------------ 212 抛弃他  蒙蒙的细雨落了下来,密密麻麻。 凤洛凝披了一件厚实的外袍站在窗边,视线在雨帘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知道北唐炎渊已经醒了,那她也就放心的。 “洛凝,吃药了。”屋外溪鱼端着药走进来,这今天溪鱼被子殷留在这里照看她,却不知道子殷去干什么了。 关上窗户走到桌子前,凤洛凝听话的将药喝下,而后冲着溪鱼笑笑,“每次都麻烦你亲自来送药。” “主子让我照顾好你,当然也包括了你的生活起居啊,”几日相处,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溪鱼只当凤洛凝是朋友,“何况上次要不是因为你,溪非恐怕要被主子打死了。” 提到这些,凤洛凝才想起了过往,时间过的好快,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她也不知道这几天她住在这里养身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漆黑的牢狱中,几点微弱的烛光在阴寒的角落了抖动着,接着这仅有的光线,北唐炎渊看着眼前已经遍体鳞伤的女子,勾唇残忍的笑着。 穆遥馨被捆缚在架子上,丁点动弹不得,薄衫黏贴在身上已经被血水染红,脑袋恹恹的垂着,没有半分生机。 “朕的皇后,感觉如何?”北唐炎渊轻蔑一笑,潭眸闪烁迸裂出道道寒光,然而面前的人却不给他回答,冷嗤轻哼,男子折转过身去吩咐道,“给朕用冷水泼醒!” 行刑的宫人听到一刻也不敢耽搁,提起身侧的木桶便毫不留情的泼在女子身上,穆遥馨感到一阵恶寒,渐渐转为清醒睁开了肿胀的双眼。 “皇,皇上……” 她睁开眼,触目可及的便是男子魅惑的脸庞,一抹笑噙在嘴角,阴森可怖,她一怔忽的笑了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折磨我?” “怎么折磨?”男子笑如修罗,自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如恶魔的颤音,“朕还没想的好,等朕想好了一定会继续奖赏给你的。” “呵呵呵,你不如痛痛快快杀了我。”穆遥馨气若游丝的说着,她尽量让自己的头抬起来和男子对视。 眼前的人离她有几步之遥,根本就不屑于接近触碰她。 “朕怎么可以让你这么简单的死呢?”北唐炎渊冷冷笑道。 然而,穆遥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摇头,语气里有些焦急,“皇上,我是你的女人,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我有了你的孩子。”她抿唇一笑,自认为自己的胜券在握,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哈哈哈!!” 北唐炎渊朗朗一笑,凄厉的笑声在阴暗的牢狱中让人不寒而栗,“朕的孩子?你说,朕的孩子?!” “可惜,朕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你!” 这平静的声音如惊雷般劈进穆遥馨的耳中,全身怔愣在原地,不是他,不是他又会是谁?是谁?! 男子眯眼望着表情失落的穆遥馨,魅惑笑道,“你一定想知道那是谁的孩子是不是?那朕就告诉你。” “是宋轩的!” 北唐炎渊颠笑。 “他每替朕做成一件事,朕就将你赏给她一次。”他说时好似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情,甚至露出嘲笑的生息。 穆遥馨听罢,先是一愣,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男子,他竟然将她送给了别的男人,而她却自以为是他的女人!她满脸吃惊,而后霍然大笑起来,面目狰狞,“报应,报应!你如此对我,所以凤洛凝也对你那么心狠,你定然不知道,她狠心打掉了你们的孩子,哈哈!!她打掉了你们的孩子!” 此话一出,北唐炎渊面色惊诧,甚是难看,疾步踱到穆遥馨面前,五指紧紧挖住女子的喉咙,“你说什么?” 她是在胡说,在胡说的!! 穆遥馨瞧着他激动的表情,得意的笑起来,沾满血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半分美色,“我说,凤洛凝根本不屑于和你有孩子!你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掐在女子脖子上的手力道加重,几乎要将女子的脖子生生拧断,穆遥馨被他掐的不能呼吸,几次要断气。 他不想听到这些,他唯一的温暖,他唯一的温暖怎么会背叛他呢? 他的心痛彻心扉!! 想到此,他更加气极,但却猛然甩开手折身过去,背影在阴暗的牢狱中蒙上一层寒光,身后的人正因为得到空隙剧烈的咳嗽,只见北唐炎渊再次霍然折过身来,眼中杀气腾腾,“朕的阿凝会回来的。” 穆遥馨被男子的气息震慑住,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她倒是想死的快些,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决心了,然而她的想法在下一刻就被男子生生截断,“朕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 “良烬。”北唐炎渊开口,森冷笑着,瞳仁里挤满阴鸷的气息,他刚说完,便见到自牢狱暗处进来一个人,“主子!有什么吩咐” 穆遥馨近乎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美目瞠开。 “让她想死都死不了……”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却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属下遵命!主子放心,属下一定能办妥。”良烬面无表情,麻木回道,这样的事情他经常做,已经驾轻就熟了。 北唐炎渊得到回答便朝着牢狱外走去,一步步跨出漆黑的暗室,迎面而来的便是密密细雨,得贵急忙迎上来想要撑伞,然,北唐炎渊似是没瞧见他一般,兀自朝着雨中走去。 一身龙袍顺便被雨淋湿。 他站在雨中,缓缓张开双臂,似是在感受着冰冷的雨降落在自己身上。 “啊,哈哈哈!!” 抛弃了他?是抛弃了他么?不会的,他不会让她抛弃自己,不会让她如母后一般抛弃自己!! ------------ 213 斩首  城墙之上,冷风飘过,吹的男子袍子猎猎作响,明黄的光泽在璀璨的阳光下越发的耀眼。 他身后一个人正被五花大绑着,蓬乱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 “北唐炎渊,洛凝究竟在哪里?!你告诉我你把洛凝怎么了?”狂吼一声,凤召天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他动弹不得只能喘着愤怒的粗气。 如果不是因为他听到消息说凤洛凝失踪了,也不会急切攻城,反而中了北唐炎渊的诡计!但不管他怎么样了,他只想知道凤洛凝在哪里! 只要她没有事情,他就算是死也甘愿! “朕也不知道……”迎风而语,北唐炎渊语气慵懒平淡,“不过,很快阿凝就会回到朕的身边了,只要你牺牲一下,她就会回来的。” 这鸾云殿的每个人,包括被宵慕留在身边的芸思在内,都是凤洛凝的牵绊,而他身后的这个人更是! 凤召天听罢,便知道北唐炎渊的意思,北唐炎渊是想用他威胁凤洛凝回来,看来凤洛凝真的不在这皇宫,但他突然不想凤洛凝回来了。 在这个阴险狡诈的后宫,凤洛凝并不适合。 他当初就说过,如果北唐炎渊不死,那就是他死…… 启凌国都被灭了,难道还会留下他么?幕烨教的势力显然在他为了凤洛凝退隐之后弱下了很多。 凄楚苦笑,凤召天心下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凤洛凝不要回来了,走到越远越好,这样他死了,她也不会伤心了,不会…… “洛凝不会再回来的。”凤召天大笑起来,将头朝后一仰,发出癫狂的声音,“哈哈哈……” 死吧,死吧! 既然北唐炎渊要杀他,那他也不必苟且偷生,反而成了凤洛凝的牵绊。 听着凤召天的话,北唐炎渊俊美紧缩,潭眸中剥出一道道寒光。 就连他后面的人都说凤洛凝不会回来了,可他还是不信,他知道她会回来的,会的! “等到你们都死光了,那阿凝就只有朕了,只有朕了,她便会离不开朕,再也离不开的!”他兀自给自己灌输这样牵强的思想,只是想填补住那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脏。 那里正在锥心的痛! “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所以才会让阿凝有了希望,所以她才会逃走的,朕会等着她回来,再好好疼爱她。” 好好疼爱…… 他们说过要过闲云野鹤,游戏山野的日子,要生下他们的孩子,他也不相信穆遥馨的话,他的阿凝那么善良,她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呢? “洛凝一定不会回来的!就算是你杀了我,洛凝也不会回来的!”凤召天极力反驳,心里却是没有底,凤洛凝虽然胆小柔弱,但是如果她心里认定的事情,她一定会坚持的。 就在他知道凤洛凝是真的爱上了北唐炎渊的时候,他的心便做好了一切准备。 “洛允。”站在城墙之上,北唐炎渊轻声唤到,站在不远处的洛允几步上前恭敬说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北唐炎渊双眸一眯,将目光撩向一望无际的天边,薄唇一张一合已经将话说了出来。 “将消息在一天之内传出去,”顿了顿,北唐炎渊并未转身,只留下一身孤寂的背影,“明天傍晚,朕,亲自监斩。” “是!”洛允应道。 昨日还清朗的天气今日又阴沉了下去,灰蒙蒙的一片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凤洛凝在子殷的调养下身子恢复的很好,也没落下什么病根,这时她才知道子殷这么多天没出现是以为病痛又复发了。 而且,这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来的痛苦。 溪非说的时候,双眼通红,凤洛凝自然也知道了事情有些严重了,子殷这毒如果不彻底接触,那这病痛还不知道要缠着他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些凤洛凝便急匆匆的朝着她第一次闯进的假山里,他知道在子殷的没处住所里都有那么一处密室,就是为了在他受伤的时候进去修养。 可是,园子里很多假山,她得挨个的寻找才可以。 所以,她便一座假山挨着一座的找,在每个上面都试图找到机关,但是连续试了好几个也没有找到。 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早知道她应该跟溪鱼问清楚,可当时怎么就犯糊涂了呢?“这要怎么找啊?也不知道子殷现在怎么样了?”,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女子深吸一口气只好再次继续找着。 她走过前面的折角,正准备跨到另一处假山的时候,却听到自不远处传来声音,凤洛凝被惊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找地方躲藏,顺势便去了假山后。 这是说话的既然便走了过来,其实不过是这里的丫鬟,凤洛凝此刻也早已经忘了自己根本不必躲藏。 而就是在她躲藏的这一会儿,事情便发生了。 “唉,我听说那皇帝又要施刑暴行了,那人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被斩首了吧。”一个小丫鬟将今日听到的闲碎话说了出来,她刚说完,另一个丫鬟便立刻接口,“是啊,我听说是要斩了启凌国的一个王爷,那王爷好像,好像叫什么……” 小丫鬟的声音在这里打住,她挤了挤眉头想着那个要被斩首的王爷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藏在假山后面的凤洛凝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静止不动了。 启凌国的王爷?是哪个王爷? 正当她着急的时候,却听到那小丫鬟大声咋呼起来,“对了,是叫凤召天,”说完,还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重复道,“对!就是凤召天。” “嘭……” 顿时,凤洛凝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在炸开,空白一片。 怎么会是小皇叔?怎么会…… 不行,她不可以让小皇叔出事,不可以的!! 飞快的从假山后跑出来,凤洛凝什么也不顾的朝着大门处狂奔而去,吓得刚刚说话的几个小丫鬟脸都白了,这,这假山后面怎么还藏着人? 凤洛凝一路奔跑,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阻止北唐炎渊,阻止他!! ------------ 214 阻止  “轰隆……”一声,震天的雷在天际裂开,紧接着闪电一道道划过。 积攒了一上午的雨,终于在此刻漫天的落了下来,浇灌了天地间的没出,乌云后闪现的那一丁点的光芒也在瞬间隐退了下去。 凤洛凝走在大街上,身上被雨淋湿,完全贴服在身上,她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全身千斤重,可即便是这样的雨天,也不耽搁其他人看热闹,被雨灌湿的街道上,每个人都举着油纸伞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凤洛凝不知道刑场在哪里,所以便跟着这些人跑了过去。 终于,她看到了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细碎的话语纷杂的传了出来,可是凤洛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身子娇小又因为大病初愈淋了雨,此刻面对着眼前的众人却是一点也挤不进去,只能咬着双唇干着急。 她面前的人围了足足有七八层,身后还不断涌来一群人,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挤在人群中快要被淹没了。 雨依然在下,洗涤着天地间的每一寸土地。 凤洛凝看着那层层人群,索性一咬牙蹲了下去,她一点点朝前爬去,她只想见到凤召天,只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是凤召天要问斩了! 爬在地上,女子已经被沾湿的衣衫顿时粘满了土,双手在地上移动着,渐渐也沾满了土,纤细白皙的小手被泥土包裹住几乎看不出任何样子。 她努力饶过一个一个的人朝前移动着…… 监斩的看台上,挡雨的大棚下,北唐炎渊正斜倚在软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看了一会儿,他便闭上了眼,俊削的脸庞极其平静,似是在听耳边的雨声。 得贵站在一侧,看着皇上嘴角勾着的那抹诡谲的笑,心里顿时一凉,不禁想起这些天的事情,皇后平白无故失踪,皇上的脾气日渐阴冷,整个皇宫里人心惶惶。 这会儿,皇上又要斩杀鸢夫人的皇叔! 伸手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得贵继续毕恭毕敬的站着,却是一眼也不敢觑身侧的男子,他抬头看了看天,也该到时辰了,便将身子躬的更加弯,“皇上,时辰到了,要不要行刑?” 他说完,却见男子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没有去在意他话一般,只是散漫的躺在那里。 雨越下越大,雨珠从刽子手中的刑刀上落下来,衬托的那柄刀锋利无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北唐炎渊的耳边只有雨落的声音,打在每一处都劈啪作响,也同时落进了他的心里,抨的整颗心生疼。 他竟然真的要用如此办法来逼她出来么?! 眼底隐藏的伤痛被遮掩住,北唐炎渊笑了起来,微微勾勒的唇角划出一道暖暖温馨的笑,他闭着眼,似是看到了女子正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她说:“渊,我回来了,你的阿凝回来了,我们离开这个算计狡诈的地方,我们去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暖上一分,滋生出一道暖流划过心田。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阿凝,朕愿意,朕跟你走,朕就知道阿凝你是不会抛弃朕的。”他的语气迫不及待,突然冒出的话让站在一旁的得贵一懵,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望见躺在软塌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目,眸底如幽潭一般,让人一眼望不见底端,但又似在寻找着什么,得贵心里忖度不出圣意,只好乖乖的闭嘴,等着主子开口。 北唐炎渊用着祈盼的目光环视一眼周围,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看着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变,没有变! 还是这些,一切都没有变,他没看到她的身影。 没有! 还是如初。 刚刚只不过是个梦,刚刚只不过是他给自己设置的梦罢了,他是太想她了,太想了,想到每一听到她的名字,心就如被凿开了一般,锥心的痛! 凄凉一笑,北唐炎渊霎时目光如寒,他坐起身子,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得贵靠近,待得贵靠过来,紧接着在得贵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得贵听后,脸显示煞白一片,但随即便点头哈腰的应着,“奴才遵命,”他心中大骇,这皇上是真的要传旨杀了凤召天。 拖延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为了等等看鸢夫人会不会出现。 只可惜她没来,那这凤召天也只好死了。 朝前迈上一步,得贵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道,“时辰已到,行刑……” 一道命令下来,凤召天垂着的头这才抬起来,温润的脸庞干净如初,眼眸中的温暖不曾因为此刻的狼狈减去半分。 他笑着望向天空,雨挥洒而下,心里也跟着畅快起来。 幸好她没来,幸好没有……既然能远离,那就越远越好,不要有任何牵绊了,不要有牵绊了…… 凤洛凝继续朝前动着,她就要捱到最前面了,再一会儿她就到了,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被雨很快的冲刷掉。 忽然,她的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北唐炎渊身边的得贵公公的声音,她很熟悉。 他说,行刑?!听到这两个字,凤洛凝顿时慌了,她拼命的朝前而去。 “快看,那就是要被斩首的人,被带上来了。”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就得死。” 站在最前面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道,凤洛凝听着心里更慌,她霍然站起身,奋力挤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终于透过缝隙看到了被押解而来,跪在地上那人的衣衫一角,她心里的紧张快要喘不过气了,她要快点,要快点阻止! 她拼命的推开所有的人,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终于,她渐渐从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着急的开口,声音残破嘶哑: “不要……” ------------ 215 听到声音  屋子里的窗户开着,溪鱼着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这才出去一会儿,回来就不见了凤洛凝,整个府邸都找了可还是没见到,这天还下着雨,要是凤洛凝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现在主子在养伤,她要怎么办? 狠狠一跺脚,溪鱼一甩束成一束的长发大步迈出了屋子,然后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们都叫了出来。 “你们谁看到凤姑娘了?”她开口问道,一身贴身劲装端显威严,府中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凤姑娘是谁? 看到一群人的表情,被着急冲昏了头的溪鱼才反映过来,主子为了防止北唐炎渊找到凤洛凝,便将整个府邸的消息都封锁了,除了她和主子没有人知道凤洛凝的存在。 主子的院子,下人们也不敢进去,因为误闯而被主子杀了的人不计其数。 正当她没有任何门路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颤颤巍巍的开口,“溪鱼姐姐可是在说那个让人面生的姑娘?” 说话的正是刚刚在假山旁撞见凤洛凝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溪鱼听罢,立刻双眸一亮,她几步上前便问道,“你见过?什么时候?”小丫鬟被她着急的态度吓了一跳,半分不敢含糊,“奴婢刚刚在园子了见过,但是她突然就跑出府了。” “那你们为什么没拦着?!”溪鱼忍不住大喝一声,眉头紧缩,小丫鬟被她这么一吓全身抖了一下,急的要哭出来了,她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凤姑娘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她还当时是哪个新进来的丫鬟不懂事呢。 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溪鱼又心有不忍了,声音也渐渐软了下来,“那她为什么跑出府了?是不是你们说什么了?” “我们,我们只是说……”小丫鬟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溪鱼被她的样子惹得不耐烦了,微弯的身子立刻直了起来,威胁道,“你再不说,凤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要陪葬!” 小丫鬟一听,立刻脸色土灰,声音也忍不住打颤,“奴婢只是说,只是说有个王爷今天要被问斩了。” 她说完,脸色更是难看,显然是意识到了凤召天和凤姑娘直接有了什么关系,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出半分血色,连双唇也惨白如纸。 溪鱼乍听,心里一慌,凤召天问斩?那凤洛凝去了岂不是要被北唐炎渊带回去?! 心知事情不妙,溪鱼也没时间和眼前跪着的一群人多费口舌,她转过身便匆匆忙忙的走开。 * “不要……” 雨越下越急,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却独独让凤洛凝看的异常清晰。 她喊出的声音在猛烈的雨中,在众人的嘈杂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只觉得一双眼都要刺痛了,喉咙里即将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带着利刃的匕首,一下下撕裂她的喉管。 那被硬生生藏匿在半路的话,却在看到眼前刀起刀落之后戛然而止。 这一刻,她几乎频临绝望。 她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十指陷在手心里,掐出道道血痕,清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可正朝着自己滚动的头颅。 鲜血如染红的墨汁一般溅射了一地,泼洒氤氲开来,任由雨水如何冲刷也冲不干净。 那鲜血淋漓的一切让凤洛凝的双目腥红不已,连泪都忘了流,身子僵硬如石,她半张着小嘴,瞪着那狰狞的头颅,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呢,他的小皇叔啊,可那双唇一张一合发不出半个字来。 她觉得全身滚动的血液都被凝固了起来,如结冰般寒冷。 为什么,为什么啊…… 北唐炎渊为什么要杀害她的皇叔? 呵呵,心里苦笑一声,凤洛凝突然想起了凤召天对她说的话:洛凝,你会后悔的,后悔救了他。 这就是让她后的地方么?救了北唐炎渊,她的小皇叔就会死,无论如何,都会死。 那些过往的美好,顷刻间如梦般被生生碾碎,化作齑粉,被雨水彻底冲洗干净。 “啊!!” 嘶哑的声音划破支离破碎的心,凤洛凝猝然跪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雨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不想看到眼前这样的血腥,竟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突然一黑,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台上的男子轻扫了一眼倒地的尸体,唇畔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疲惫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终是摆了摆手,“葬了吧。” 得贵见男子要起来,便急忙欠身去扶着,“皇上这是要回宫里了么?”北唐炎渊颔首,踱步朝前走去。 他刚迈了一步,却突然觉得心口一痛,站定脚步蓦然转身,斜睨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群人,入眼的遍是油纸伞,是他感觉错了么?他好像听到了凤洛凝的声音,好像听到了…… 是他的幻觉么?可是…… 他迟疑的站着,潭眸精锐的瞄着周围的人。 见北唐炎渊突然不走了,得贵狐疑的偏转了头朝着人群里望去,可是没什么不对呀,想着他便开口,“皇上,您瞧什么呢?” 然而北唐炎渊只是静默的站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得贵,大步迈了出去,得贵瞧见急忙拿着伞跑上去,可仍然跟不上北唐炎渊的步子。 男子步履飞快,如风般在雨中疾驰,任由倾盆大雨浇灌在身上也没任何感觉,雨珠沿着坚毅的线条一点点滑落,魅惑诱人。 他此刻正朝着那挤在一起的人群走去,等快到了人群边缘的时候突然又钝下脚来,心里“咚”的一下,竟然似是不跳了一般。 他甚至在此刻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他抬手缓缓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痛,几乎要将自己的心撕裂了一般,。 然而,他还是迈着迟钝的步子,开始一步步朝着人群里走去。 人群见皇帝走来,竟也不自觉的让开路来,一切尽呈现在眼前…… ------------ 216 难受(加更2000)  “啊……!” 一声尖叫,凤洛凝蓦然睁开眼,神色空洞的紧盯着眼前的一切,子殷坐在床榻边被她这一叫吓着了,看到那样可怖的情景能不害怕么? 幸好他及时带走了她,否则北唐炎渊在人群里发现她,那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情形了。 “洛凝,做噩梦了么?”他掩下眸子的寒气柔声问道。 凤洛凝却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喘着厚重的呼吸。 雨中的一幕幕还呈现在眼前,那鲜血淋漓的头颅,以及跪倒在刑台上的身子,鲜血喷溅出来,浸满了她的双眼,那样的腥红。 一切都让她痛彻心扉,仓皇无助,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皇叔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 贝齿紧咬着双唇,在干裂的唇上印出一道口子,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子殷看着心疼急忙捧住她的小脸,“洛凝,不要这样,难受你就哭出来。” 他太懂这种心情了,那种感觉似是要将整个灵魂都生吞活剥了一般,疼的人撕心裂肺,他已经尝遍了这样的感觉。 “子殷,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渊要这样做?为什么……” 被子殷一把捞进怀中,凤洛凝嘤嘤哭了起来。 “是我太没用了是不是?所以才会这样,是不是啊?”将头紧紧缩在男子的怀中,她哽咽说道,然男子却否认了她的话,“洛凝,你没有错,善良并不是你的错,哥哥他……” 停顿了一下,子殷目露惆怅,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哥哥他早就设定好了一切。” 凤洛凝并没有参透他这话中的意思,只是一味沉浸在失去皇叔的悲痛中。 子殷也不再说话,他紧紧环住怀中的人,像是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呵护在怀中。 他说:“洛凝不要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无论如何……” 即便是到死去的那一刻,我也会保护你的…… 他的心好疼,好疼…… 天刚刚破晓,泛着一层鱼肚白,北唐炎渊坐在软塌上,神色凝重,昨日他走过去竟然什么也没有,难道是他听错了? 他,已经思念她到如此程度了么? 两手松开又紧握,来来回回几次,北唐炎渊突然坐正了身子望着正朝殿内走来的人,“可是处理好了?” 良烬手中端着端盘走过来,走到北唐炎渊面前这才站住,俯首道,“属下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做了。” 他端着端盘朝着北唐炎渊靠了靠说道,“皇上要不要过目?” 听此,北唐炎渊残忍一笑,潭眸一眯紧盯着良烬手中的那盘东西,瞳仁皱缩了几下才懒懒开口,“当然要看看。” 良烬这才用一只手端着端盘,然后用另一只手去将上面的红布扯开,红布落下一股腥气便随之而至,鲜血淋漓的两个圆球正一动不动的呈现在端盘中。 盘子中的正是穆遥馨的双目,北唐炎渊让良烬将那双目刨下来,此刻的穆遥馨绝美的脸上只剩下了两个黑洞,留着脓血。 良烬只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于北唐炎渊来说并不是最残忍的,或许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他想都不敢想。 北唐炎渊见此,竟是一脸的满意,魅惑的容颜如修罗般,让端着端盘的良烬不禁冷汗涔涔,片刻才听到了男子的声音,“她还活着吧?朕可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朕要她苟延残喘的活着,要她生不如死,那可是朕的好皇后,你万万不能亏待了她。” 良烬听罢急忙回道,“一切都很顺利。” “这就好,”摆了摆手,示意良烬将红布盖上,北唐炎渊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良烬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也跟着走来。 北唐炎渊站在窗边,斑驳的窗影打在身上越发的阴兀,只见男子眯眼望着前方,眉宇间凛生出一股寒气。 第一缕晨曦自天际破晓而出,却并未替男子生出多少暖意。 然,只稍片刻,良烬似乎从男子的双眸中察觉出一丝希翼,那光亮一闪而过,显得极其不真切,但良烬确实看到了。 可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正在想着什么。 “你先退下吧。”负手而立,北唐炎渊轻声吩咐,语气中的霸气依然存在,良烬浑身一颤,急忙叩首,“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待良烬退下,北唐炎渊依然站在原地,逐渐涌上的光似是被他的身体割裂,分成两道,宵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你好大的胆子。”男子语气平静,但里面却波涛涌动,宵慕听罢心里大骇,背脊上渗出一股寒意,“主子请恕罪!” “哼!”冷嗤一声,北唐炎渊依旧望着远方,声音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寒冷,“把她带来朕就放过你们。” 他说的是你们。 他没想到,这些时日,宵慕竟然和芸思产生的爱慕之情,难得,难得啊!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也会如此不听话。 “主子!”宵慕无法反抗,只得激动出声,他微仰着头看向眼前那道寒瑟的背影,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你也要背叛朕么?”顿了顿,北唐炎渊缓缓折过身来,那动作在宵慕的眼中被放慢了数十倍,“要知道背叛朕的下场,你可以不交出来,但她会死的更惨。” 宵慕自然知道北唐炎渊说的没错,他一直跟着主子,看着他变得越发残忍,他说出来的必然会成为现实。 双手紧攥成拳头,宵慕压抑住心里的痛楚这才垂下头去,声音如一缕丝,没有生气,“属下遵命。” 他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也不能让芸思变得更加凄惨。 之前他三番五次不将芸思带来,已经是触碰了主子的极限,他没有让其他人将芸思强行带来,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典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北唐炎渊却没有半分表情的变动,一张脸依然阴兀可怖,宵慕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便悻悻叩拜转身离开。 北唐炎渊眯起了双眼,成了一条缝,他有预感,这次他的阿凝就会回来了。 ------------ 217 胜算  夜幕沉甸甸的笼罩下来,漫天繁星,一烁一烁的闪着,穹宇间似是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屋顶上两人平躺在那里,看着天际。 宵慕侧了侧头,看着躺在身边的芸思,那璀璨的星辰正映在她的黑眸里,那样的明亮,他忍不住多看几眼,目光一瞬不瞬。 终于,芸喜感觉到了那道灼热的目光,她好奇的转过头,一脸单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宵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今日是怎么了? 抿唇一笑,芸思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她长这么大,除了主子凤召天,就只有身边的这个人了。 而显然的,宵慕封锁了凤召天被斩首的消息。 “你看什么?”芸喜打着手势,她曾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懊恼,因为那时候她才知道不能和别人用语言沟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也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为了一个人说话。 她着急,可是于事无补,她还是不争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宵慕似乎能看出她的心思,便义无反顾的跟她学习手语,宵慕很努力,也很聪明,很快两人就能顺利的沟通了。 “看你,很美……”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宵慕坚毅的面孔在夜色下似乎溢着光彩,芸喜一听,顿时羞的低下了头,伸手推搡的一下男子,然,只是一瞬间,宵慕的眼神突然沉了下去。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可他并不后悔喜欢上眼前这个有着一个正直单纯心灵的女子,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主子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凤洛凝。 那是因为,凤洛凝是个比芸思还要温暖,还要纯洁的女子,好的,让人不忍心却破坏她,只想看到她单纯的笑靥,便能够心满意足。 芸思告诉过他,凤召天从来不会让凤洛凝却仇恨什么也不想她去计较什么,不管她受了什么欺负,凤召天都会替凤洛凝讨回来,只是为了让凤洛凝不恨。 不痛苦…… 所以,他也不想芸思痛苦。 犹记得个芸思相识的时候,两人每天除了打斗还是打斗,整个山庄的东西被他们两人砸的七零八落,芸思的脾气很倔,总是不跟他服输,所以他便只好一次次的收拾她。 却没想到这样就打出感情了,想到此,宵慕竟然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不是就是不打不相识? 但也因为如此,他更是知道,如果她知道北唐炎渊要用她来威胁凤洛凝回去,她的脾气那么倔强,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宵慕,你也会花言巧语了。”皱皱小眉头,芸思嘟着双唇打起手势,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一张小脸仍然红着。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躺在她身边的宵慕突然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冰凉的双唇抵在她的唇上,让她心里一惊却有狂跳的厉害,像是胸口里的那颗心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了一般,一股刺痒的感觉在心口处微微挠动。 她开始挣扎了几下,但是男子抱的极紧,她动了几下也就不再动了,任由男子问着,一双大眼有些迷乱又有些惊惧。 “芸思……” 自交缠的唇间溢出零落的字。 芸思想应着,却觉得脑子里轰乱一片,越来越沉,眼皮想要粘合在一起了怎么也睁不开,但她还是竭力应了一声,就像是从嗓子里呼出了一口气一般。 “如果夫人没有回来,如果,主子不肯放过你,”宵慕放慢速度抬起自己的头,眸子流动着痛心的波澜,“那我,就陪着你死,一定会陪着你。” “芸思,对不起。”抱着怀中的女子,男子竟然失声痛哭,他突然后悔当初听从主子的吩咐将她带回来,他宁可从来都没遇到她,从来都没有遇到! 但如今,他无法背叛主子,那就只要陪着芸思一起死! 晚风瑟瑟,似是有了生命,拂过了两人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吹干男子脸上悲恸的泪珠。 过了许久,男子才坐起身将女子打横抱起,踮起焦点疾驰在黑夜中,夜光下,身影朦胧。 走了没多远,宵慕突然站定,看着站在不远处衣玦飘荡的人影,危险的眯起了双眼。 * 边界,一团团篝火燃烧的正旺,天空中却是灰蒙蒙一片,没有半点生机,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哀痛上中,显得极为苍凉。 “将军!”帐篷外一声急促的呼声,眨眼间声音的主人已经走了进来,夙云一脸焦急,看脸色像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情。 云凡辰眯了眯眼,并没有因为夙云的反映而乱了阵脚,外面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启凌国一破,蛮夷一族必然会趁机攻进,而鸷鸢国虽是大国,可是,却不如蛮夷的兵凶悍。 他在开战的时候已经将军队里的粮草,兵力估算了一遍,甚至是连邑蒙族的药草攻势也算了进去。 现在该来的已经要来了。 霍然起身,云凡辰步履沉稳的走到帐篷一角,来回踱步,夙云被他赚的头晕,心里更是着急起来,“将军,您怎么也不发急啊?这,蛮夷就要功过来,敌方的军队明显比我们的多。” 云凡辰却是突然怔住了自己脚下的步子,折头看向夙云,眸子讳莫如深,“夙云,我什么时候打没有把握的仗了?” 夙云一怔,却是无言以为。 的确将军纵横杀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输过,“但……”夙云还想说什么,却被云凡辰生生截断,“我自有定夺,你去替我把雪沁找来。” 夙云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干什么,只好一拂衣袖,走出了帐篷。 待帐篷里只剩下云凡辰一人,他才深呼一口气,狠狠闭上了眼,其实这次的这仗,他没有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若是蛮夷想要踏进鸷鸢国,除非从他身上踏过去! ------------ 218 不堪设想  听到了哨子声,雪沁从部落里瞧瞧的溜出来刚看到夙云的时候,她就特别开心,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总是带着一副笑。 “夙云,你找我?”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夙云面前,伸手就毫无顾忌的揽住了夙云的胳膊,在邑蒙族了没有对男女直接的接触有很深刻的忌讳。 所以雪沁的每个动作都是处于对夙云的喜欢,可是夙云却因为这样的动作不自在了,他轻声咳了咳,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雪沁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挪开,这是他的念头,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只是不希望雪沁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带来不好的名声罢了。 “将军找你过去。”夙云一字一板说道。 雪沁听了,小嘴立刻瘪了下去,她眨眨大眼睛这才松开夙云,“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她就知道不会是夙云来找她的,心里不禁暗骂起来跟在身后的人:臭木头,死木头! 骂了一路,到了云凡辰的帐篷外,雪沁才收起自己极度不甘的表情走了进去,夙云规矩的站在外面守着。 “辰哥哥,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雪沁走进了,一身粉红的外衫,显得整个人水灵灵的,云凡辰刀削般的脸庞在烛光下蒙上一层模糊的轮廓,黑发在脑后束了起来,他抿着唇眯眼看想雪沁,叹了一口气才开口,“明天恐怕有雨。” “咦?” 雪沁被云凡辰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唬的一愣,半天没反映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实在是不懂云凡辰突然告诉他明天要下雨是什么意思。 但紧接着,云凡辰便继续开口,“雪沁,邑蒙族周围的药物是长期埋下的,何况还有机关,所以不管是风吹雨打,都不会影响其药效。” 被云凡辰这么一说,雪沁似乎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也就是说,他们布下的药材要是明日一下雨就会被全部冲刷掉,然后蛮夷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攻进来了? 但,她只猜对了一半。 只见云凡辰走到桌子前,而她也跟了上去,站在桌子前看着云凡辰将一张牛皮地图展开,上面是根据这一带的地势所描绘出来的地图。 “辰哥哥,这地图是怎么了?”雪沁问道。 云凡辰却只是拿起毛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走势,雪沁顺着走势看完顿时心里大惊,这…… “看明白了吗?”云凡辰问道,他撂下毛笔,俊美紧缩,坚毅的嘴角抿出一条沟壑,“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 雪沁也顿时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千斤巨鼎,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这边非常的不利,那些药材本来是用来对付蛮夷的,也是很有用的,至少这么多天减少了蛮夷的攻势。 可如果明天下雨的话,刚刚云凡辰画出的地势是个由高到低的地势,如此一来那些药草不仅会被冲散,还会顺着雨流流到他们这里。 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雪沁明白了意思,云凡辰这才开口道,“雪沁,你有多大的把握化解这些药草?” 化解? 雪沁一怔,神情颇为担忧,咬了咬下唇,她霍然抬起头,晶亮的眸中沉淀着坚定,“我只有回去找我父亲了,这件事只有她能帮忙,只是……”迟疑了一下,雪沁抬头看着云凡辰,“我父亲未必肯。” “我明白。”云凡辰点点头,复而说道,“其实我并不想你去找你父亲,只需要你帮忙,这次,看来是要听天由命了。” 雪沁一听,还是有些着急了,她摇摇头,心里涌起层层波浪,她心知,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她是不可能走出邑蒙族的。 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便蓦然转身朝外走去,语气里仍带着调皮的气息,“辰哥哥,等我的好消息。” 不等云凡辰开口,雪沁已经掀开了帐篷走了出去,她迈出帐篷的时候,看到夙云眸子一闪而过的光彩,心里顿时一痛,深深凝望。 被雪沁的样子吓了一跳,夙云神色顿时慌了起来,语气也跟着结巴,“你,你怎么了?” 瞧着夙云有些慌张的样子,雪沁突然捂着嘴笑起来,那笑声如银铃般脆响,回荡在夜色中,“咯咯咯……”她一个劲的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才勉强压抑住自己的小声开口,“看把你吓得,我没什么是,就是想看看你紧张的样子。” “你……”夙云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天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冲着夙云甜甜一笑,雪沁蹦蹦跳跳的离开,夙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女子,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好像看到在篝火的晃动下,一滴晶莹的东西自眼角落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在屋檐上,两人面面相觑,风呼啸掠过,卷起翩然的衣角。 宵慕怀抱着芸思,女子正安静的沉睡着,只听到男子的声音轻缓的在黑夜里散开,“紫瞳,你想干什么?” “你真的要把她带给主子?”紫瞳长长的紫色裙子飘荡在夜空中,翩然散开,她手握长剑直直逼视宵慕,“我不允许那个女人再回到主子身边。” 宵慕听罢,皱起眉头低喝一声,“胡闹!”便不再理会紫瞳欲起身而去,然而他刚踮起脚尖一个起落,就被紫瞳的长剑拦住,“宵慕,你还真狠心。” “不是我狠心,主子的脾气你该是知道,我不能让芸思受任何痛苦。”一把挡开紫瞳的剑,宵慕再次想要向前而去。 “可我就是不允许,你把她送过去了,那凤洛凝就会再回来,主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凤洛凝的离开!我不会让她再回来伤害主子的!” 紫瞳不依不挠,飘荡的裙裾四处飞散,但这却不影响她的行动。 不在多做解释,她抬起手中的剑,直直朝着宵慕怀中的芸思而去,她知道杀了芸思便可以断了一个让凤洛凝回来的几乎。 然,她刚刚抬起剑来,却听到“嘭……”的一声,心下一惊,美目顿时瞠大,看着在自己面前断开的剑…… ------------ 219 不甘  苍茫夜色下,寒风猎猎吹过,将几人的袍子吹的猎猎作响,夜晚的温度并不是很低,但却让紫瞳感觉到彻骨了寒冷。 手中一抖,余下的半截剑身猛然跌落,从半空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声响却将在屋中休息的另外五人都引了出来,站在院子里,众人抬头,皆是一阵错愕,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衣在此刻全部退散。 五人轻点足尖,立于屋顶。 “主子!”异口同声,众人齐齐单膝跪地。 只余下紫瞳和抱着芸思的宵慕。 “紫瞳,你胆子可真大,朕要的人你也敢阻拦?”踱步上前,北唐炎渊站在紫瞳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女子的下颚,潭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折射出讳莫诡谲的光泽。 紫瞳已经全身僵硬,背脊渗出一层冷汗。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的男子虽然唇畔上挑,但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不仅是她,连着其余六人也都被震慑的不敢动弹了,冷汗从头皮里冒出来,正沿着脸颊缓缓落下。 “嗯?” 见女子不说话,不同意再次问道,眉梢微微跳动,魅惑邪佞。 “主,主子……”紫瞳语色颤抖,精巧的双唇哆嗦了几下才说出话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北唐炎渊竟然来了。 放开了摩挲女子下颚的手,北唐炎渊负手而立,衣玦纷飞,雪白的锦缎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没了男子的支撑,紫瞳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看着女子错愕恐惧的样子,北唐炎渊眉目一挑,款款说道,“没想到朕会来?” 他说罢,唇畔的笑意更浓,一个妖冶的弧度挂在俊容上,让人不寒而栗。 紫瞳没有说话,她的确没想到主子会来,更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紫瞳,”北唐炎渊继续说着,浑然不去管任何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来胆子最大的是你,最不听话的是你!” 最后一句,北唐炎渊加重了语气,隐晦的眸瞳中掠出一股寒气。 他万万没想到,却是紫瞳阻拦宵慕。 他本来是怕宵慕真的不听话而将芸思带走,他不想自己用任何狠毒的手段来惩罚叛徒,但他来的好巧。 竟然是紫瞳! 是紫瞳在阻拦宵慕,阻拦他的阿凝回到自己身边。 顿听北唐炎渊的话,紫瞳瞠圆了双眸,瞳仁皱缩了几下,她慌忙开口,“不,主子,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紫瞳对主子的衷心从来没变过。”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她的心如碎成了千疮百孔,怎么也找不到一处完整。 “朕,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北唐炎渊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俊削的脸庞在黑夜中蒙上一层暗灰的轮廓,让人看不真实,“竟然将注意打到了朕的身上。” 一阵恶寒,紫瞳只觉得全身似是被冰封了一般,顿时跪倒在了地上,一字不吭。 只见北唐炎渊转过身去,一步一挪来到宵慕面前,低头望着芸思,语气波澜不惊,“你是对朕衷心,但,你的衷心越界了。” 这话,紫瞳明白,其他六人同样明白,属下做了主子觉得越界了的事情,必然要受到惩罚。 而北唐炎渊从来不会自己出口说出如何惩罚。 话中的意思,便是要紫瞳自己决定。 女子跪在地上,眸子水光涟涟,樱红的唇死死咬住,她心有不甘! 她是为了主子着想,为什么要受到惩罚?! 为什么?! 但,她却反驳不了。 霍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紫瞳毫不犹豫的冲着自己的手腕而去,准备断下自己一只手掌,然,她的刀剑刚埋入皮肤,便觉得手中一麻,匕首随之弹飞了出去。 紫瞳惊愕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白皙的皓腕上,鲜血正从皮肤里渗出来,沿着一点点蜿蜒滑落在地。 “主子?!”她惊呼一声,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喜悦。 可北唐炎渊连头也没有折回,依然如原来的姿态站在宵慕面前,似是刚刚挡下匕首的不是他一般。 时间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灌入翩飞的长袍薄衫中。 悬于空中的冷月,被乌云遮去半边,只隐隐露出一丝光亮,依稀能映出每人的轮廓。 “朕留着你还有用处。”每个人都说的生硬至极,没有丝毫感情,让听着的人身子如坠冰窖,找不出半丝温暖。 紫瞳苦苦凄笑,垂下头去,怏怏的回着,“谢主子不杀之恩。” 是啊,如果她的手废了,就没用了,那就更不能留在主子身边了,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却听到北唐炎渊的声音再度响起,“闭门思过三日,断食。” 说罢,便见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挺拔邤长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宵慕见此,便急忙跟了上去,也迅速在夜色中消失。 这时,跪在屋顶上的六人才缓缓抬起头,粗喘了一口气,每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里衬几乎要被浸透了,额角上的冷汗,在压迫感消失之后,似是得到了松解,纷纷落了下来。 月殇和浅离两人急忙上前将紫瞳扶了起来,却感到女子的身子柔若无骨,直到她缓缓站起来,才喘出了厚重的呼吸声。 “我不甘。”她轻喃着,声音孱弱,似是一阵风便会吹散。 她知道自己是奴才,不可能高攀主子,但她不会看着凤洛凝毁了主子的。 月殇听到紫瞳说了话,但没听清楚,便问了一遍,“紫瞳,你刚刚说什么?” 她刚问完,就听到女子颠笑出声,那声音似是从嗓子里割裂出来的一般,“呵呵呵……”笑了一会儿,她才开了口,语气狠毒,“我说,我不甘!” “我一定不会让主子再收到那个女人的蛊惑,一定不会!!” 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了划过,让众人皆是一愣。 ------------ 220 讨回  边塞的雨一连下了两天三夜,遍地泥泞,一洼洼的水倒映着路两边的景色。 一场厄难终是躲了过去,雪沁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来帮助云凡辰他们,联合族人将所有的药草都给化解掉,如此一来,这场雨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帐篷中,云凡辰手中端着一杯茶,神色阴沉,刀削般的面容上,眉头紧蹙,形成一道沟壑。 他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 是少算了什么东西么? 这时,夙云从外面走进了,脸色闷闷的,没有一丝生气,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云凡辰看着他,脑子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什么,这么多天雪沁一直都呆在邑蒙族里,没有出来。 他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没有出来玩闹。 可刚刚他看到夙云,才恍然大悟,依着雪沁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见夙云?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显然的,雪沁的父亲答应帮忙,也是因为雪沁答应了他什么事情,否则,一切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 “将军,你在想什么呢?”夙云走到云凡辰面前,看到男子手中端着茶杯一动不动,顿时觉得奇怪,但他也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好像被刨去了一块,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云凡辰听到声音,这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他顺手放下手中的茶杯,霍然起身朝外走去。 被男子的举动吓得一惊,夙云即刻也跟着跑了出去,“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他一边问着,一边紧跟着云凡辰的步子。 “夙云,我们得想办法去找雪沁。”云凡辰说道,却让夙云一愣,“她怎么了?” “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呢?”顿了顿,云凡辰也懒得去跟他多做解释,大步朝前迈去,说道,“雪沁这么多天都没出现,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是有点奇怪。” 不仅是雪沁奇怪,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怪怪的。 “雪沁可能出什么事了。”心里忖度着,云凡辰知道,雪沁出事了并不是她怎么样了,而是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夙云听罢,脸上一僵,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走的比云凡辰还快,两人一路朝着邑蒙族奔去…… 潮湿漆黑的牢狱中,一道诡异的男生焉得响起来,在这一方地方竟然产生了回音。 “穆遥馨,”北唐炎渊走到被捆缚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穆遥馨面前,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充斥进女子的鼻息间。 “你不如杀了我。”声音气若游丝。 捆缚在架子上的女子没有一丁点力气支撑起自己,全凭借着绑在自己身上的生气,将几乎瘫坐成泥的身子悬立着。 她的双眼上蒙着摆布,雪白的缎子上已经被血染红,而那曾经雪白如瓷的脸颊上也有血痕从蒙着的白布后淌了出来。 北唐炎渊心里畅快,合在一起的薄唇间传出了几声沉闷的笑,“想死?”他一步踱到女子面前,钳住女子尖削的下颚,眸子晦涩狠毒,“没那么容易。” “北唐炎渊,你,好狠毒。”颤抖着双唇,穆遥馨咬牙切齿道。 却只听到男子的笑声顿时放大,在这阴暗的地方越发让人发怵。 “哈哈哈!!” 短促的笑了几声,北唐炎渊加剧手中的力道,“朕狠毒?若是论及狠毒朕当真比的过你?为了自己,连亲兄长都可以陷害?” 他想了这么,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一直都低估了这个女子的能力,而他,竟然也一时出了差错,进入了她的诡计,程绾清该死,但他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才是最恶毒的。 “你,”故意拉长语气,邪魅的强调如紧绷的弦,再勒紧点便会断掉,穆遥馨被这一个字给震住,她扬起头,无法从眼中探知到她的情绪,但,从她竭力遏制住的颤抖,北唐炎渊还是满意的笑了,“你,还杀了梦影,朕唯一的妹妹。” 胸口的痛被一点点刨裂开,北唐炎渊依然风淡云清的笑着。 感觉到女子的身子猛然一颤,北唐炎渊复而说道,“甚至,还想害了朕的阿凝。” “你,你怎么知道的?”穆遥馨语气结巴,这件事她只对凤洛凝说过,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 一把松开钳住女子下颚的手,北唐炎渊轻捻手指,出神的望着手指上沾染的鲜红血迹,轻哼一声,“宁夜死了。” 穆遥馨猛然一震,疲惫的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你杀了宁夜?你杀了宁夜?!” 她语气慌张,却不是在意宁夜的死,而是在意她说了什么? 北唐炎渊簇起俊眉,微微抽了抽嘴角,“朕还杀了袖蓝。” “你……”穆遥馨一时语塞,她只是,眼前的男人定然是知道了一切,不过,幸好!没有人知道那夜在鸾云殿发生了什么。 她听说,北唐炎渊杀了凤召天,那也就代表,凤洛凝对北唐炎渊的恨多了一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你是用这双手将药给了袖蓝的吧?”抬手轻抚着女子垂吊的手,瘦弱无骨。 男子眼中生出噬骨的杀意,他忽的一手力道,一股内力漫上掌心。 “啪啪啪……” 防不猝及的,骨头碎裂的声音阵阵传来。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穆遥馨霍然扬起头,凄惨的声音破喉而出,孱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北唐炎渊竟然生生的将她的指骨捏碎。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穆遥馨只觉得疼痛蔓延的很快,她脑子里一空,瞬时晕了过去。 “你说那毒是阿凝下的,朕拼拼不信。”北唐炎渊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自己对凤洛凝讲的莲花传说,曾经的君主他也不信,不信自己的皇后是妖人! 所以,他不信! 然而,玷污阿凝的人,他不会放过。 抽回手,北唐炎渊折身走出牢狱,外面得贵看到皇上手中有血迹匆忙递上帕子,刚刚那道惨烈的叫声,还回旋在耳际,让他冷汗涔涔。 “给朕泼醒,将另外一只手也废了。”兀自说着,北唐炎渊朝前踱去,身后狱卒们屏住呼吸回道,“奴才遵命。” 随手将帕子丢到了一边,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给读者的话: 推荐好友蜡笔小民的《黑道少爷的暖床甜心》下雨了PC的《错爱王妃》 ------------ 221 归来  “好些了么?” 子殷端着药碗进来,一身雪白的长袍,狭眸眯成一条线看着眼前的女子,温柔流动。 见子殷走进了,凤洛凝轻轻笑着颔首,“好多了,谢谢你子殷。” 若不是子殷,或许她便活不过那个雨夜了。 可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出事的? 想到此,凤洛凝等着男子走近便开口问道,“子殷,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抬起小脸,清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子殷,看到凤洛凝这副模样,子殷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些日子凤洛凝的精神还不错,比着凤召天被处死的 那几天要好很多。 但他也知道,凤洛凝是太懂事了,懂事到很多东西不愿意身边的人来和她一起分担。 子殷将药碗搁置在一遍,撩起袍子坐在凤洛凝身侧,妖冶的笑了起来,这一笑,那额头上的莲花似是也在散发光泽,“因为,”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女子的左胸上面,“我能感觉到你需要我。” 他说时,眸子光彩流动。 “嗯?” 凤洛凝一阵惊诧,有些埋怨的看着子殷,“你又拿我寻开心。” 这时,子殷却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紧紧用着,几乎要将她揉进骨髓里,凤洛凝怔愣,却没有挣扎,她任由子殷抱着,只听到男子嘶哑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 “洛凝,真的,我能感觉到……” 声音有一丝空洞。 “子殷?”凤洛凝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偏转过头,想到看到身后的人。 可子殷不允许她转头,将下颚抵在她的发上,继续说道,“洛凝,只要我还在,我就会保护你,好好保护你。” 他说是,目光遥望前方,顿生无数惆怅,那讳莫如深的狭眸中,情绪纷杂。 “好好保护你……” 凤洛凝不明白子殷话中的意思,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这里她不知道外面的任何消息,子殷不说,她无从得知。 但转念一想,她有想起溪鱼说过子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的心里顿时酸涩难堪。 下意识的抓住子殷环在自己身前的双手,急忙安慰道,“子殷,没事的,什么都会没事的,你也会好起来的。” 她说的很着急,生怕子殷会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 听她说罢,子殷先是一愣,但很快的便畅怀大笑起来,他仰起下颚,笑的淋漓尽致却有让人不自觉就感染到他的开心。 “洛凝,你真的好笨。”子殷边笑着边说,语气一如从前。 “你……”凤洛凝皱着眉头茫然的折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子殷,一时语塞。 她说错了什么了吗?她怎么笨了? 这样的表情很容易便被子殷探知,但他并没有回答凤洛凝,可他不得不承认,凤洛凝是个十足的傻瓜。 自己的事情她都要顾不得了,还有心思去管他的病。 而且,他把话题稍稍错开,她就忘记了之前问过什么。 “洛凝,我多么希望你一辈子都这么傻下去,一辈子都不要活在痛苦中。” ——不要痛苦—— 时值五月,边塞的风还是刮得猎猎作响,碧蓝的天际纤尘不染,几朵洁白的云漂浮在半空中。 云凡辰和夙云依旧站在邑蒙族外,想着进去的办法。 这些时日,他们一点雪沁的消息也得不到,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夙云问道。 “等!我们继续等!”云凡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要知道雪沁究竟是用什么来交换的这次化险为夷。 夙云不在说话了,一脸的焦急,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风簌簌吹过,耳边一片沙沙作响。 正当这时,自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女子一身白衣,梳着百合髻,迤逦而来。 云凡辰怔住,夙云也怔住了,这正朝着他们走来的正是科尔木雪沁。 可那一身,像是要参加什么盛大的典礼。 “雪沁。”云凡辰急促的唤了一声,身旁的夙云早已经不知所措。 雪沁慢慢走进,来到两人面前,却隔着药草散布的地方,她微微笑着,那淡然的笑容如仙子一般,“辰哥哥,你们走吧。” 两个男子均是一愣,半饷才回过神来。 云凡辰刀削的面前背着光,阴恻恻的,他看着雪沁终是开了口,“你拿什么做了交换?” 他问的直白,倒是让雪沁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雪沁摇摇头,缓缓说道,“我没拿任何做交换,那本来就是我要做的。” 聪明如云凡辰,又怎么可能听不出雪沁的意思,他上前一步,离的雪沁更近,“可是你不想做!” “我需要保护我的族人,”女子苦笑。 父亲说,天下要打乱了,而她必须要保护住整个邑蒙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可她哪里有那样的能力啊…… 可父亲说这是使命,只要她答应了,那他就同意帮助云凡辰,不得以,她点头了,其实这样的结局没什么不好。 既可以帮助了云凡辰,也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族里,毁掉那半边脸。 “我要见你的父亲。”云凡辰又跨了一步,离散着药草的地方越来越近,雪沁心中大骇,急忙脱口阻止,“辰哥哥,不要再走了!” 而站在一旁的夙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跨步上前和云凡辰一道前行。 “夙云,不要!”惊呼出声,雪沁大惊失色。 蛮夷还对云凡辰他们虎视眈眈,若是他们两人有什么差池,那该怎么办? 然而,云凡辰并不听她的,只是继续说道,“雪沁,带我去见你父亲,”他的语气固执,让雪沁为难,“如果你不带我去,那我就从这里踏过去。” “辰哥哥,不要,你不要这样,求求你和夙云回去吧,我不能离开邑蒙族。”急声劝道,雪沁双眼迷蒙。 云凡辰能为了鸷鸢国而献出自己的一生,那她呢?又怎么能放弃自己的族人? “我从来没有想让你离开邑蒙族。”云凡辰沉声说道,因为他看到远处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那里,雪沁和那个男人的样子有些相似。 然而,那个男人的半边脸却刺着不知道是什么图腾,他知道,那就是雪沁的父亲,而他也设想到,如果做了邑蒙族的族长,必然会在脸上刺上那样的图腾。 他怎么可以让这一切毁了雪沁? 她是个活泼的女子,应该有大好的未来,还有夙云。 想到此,云凡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眯了眯眼睛,缓缓勾唇,“雪沁,我要进去了。” 他刚说完,便听到远处那个男人说话了,“雪沁,让他们进来吧。” 雪沁一惊,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父亲,而是迅速的将手中的药包递过去,然后将机关的布置告诉两人,紧接着云凡辰和夙云便走了进去。 “你们跟我来。”男人轻声说道,然后转身朝着族里走去,雪沁对父亲的反映有些奇怪,但见云凡辰他们跟着去了,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跟着雪沁的父亲来到一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这时男人才坐了下来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上前一步,云凡辰抱拳恭敬说道,“族长,我想为雪沁求情,”说罢,云凡辰单膝跪地说道,“为了我的军队,所以雪沁才做出了这样的觉得,可是……” 霍然抬头,云凡辰和科尔木莫旭对视。 “您难道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吗?真的要那么对她?” “我的女儿我当然心疼,但就因为是我的女儿,所以她才要担起这样的责任。”科尔木莫旭语气平静,他扭头深深忘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女儿,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可是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早晚这场战事会牵扯到邑蒙族来。 云凡辰知道科尔木莫旭的想法,他便继续说道,“我愿意以我的生命来保护邑蒙族的安全,我不知道,如果雪沁做了族长能得到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我不希望她如此,对我来说,雪沁就像是我的妹妹,我只希望她开心。” “你保护邑蒙族?你凭什么来保护,自身难保。”说罢,科尔木莫旭手一挥,一股异香便飘了出来,云凡辰刚嗅到香气便知道事情不妙,他急忙捂住口鼻,腾空而起。 见云凡辰的动作,科尔木莫旭这才开口,“邑蒙族的每个族长都能穴道操控这些药草的秘术,虽然这不属于医学,但是也足够通过这些来保护整个邑蒙族了。” 云凡辰不得不承认,这种秘术却是很厉害,若不是那股香气都到了自己鼻子前,他根本就闻不到。 但也可见,科尔木莫旭是手下留情。 “我知道这秘术的厉害,但这次的事情是我让雪沁帮忙,根本不应该她来承担这个责任!”云凡辰语气沉稳,没有半分想要妥协的意思,“所以,保护邑蒙族的事情应该我来做。” 对于云凡辰的话,科尔木莫旭是满意的,这证明了眼前的男子肯担当,他有忘了一眼女儿,终是叹了口气,“我也希望雪沁可以快乐的生活,所以,这族长的位置我一直都没有让下,”顿了顿,他将目光拉回到云凡辰的身上,“可能注定了邑蒙族要有这样的劫难,我也不强求了,既然你说要保住邑蒙族,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谢谢族长的信任。”云凡辰恭敬的拜了一拜,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子殷府邸。 红纱曼妙,随风起舞,雪白的狐皮地毯上,凤洛凝赤脚踩在上面开始给自己宽衣。 她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北唐炎渊做了那些事情,不就是想她乖乖回去么? 若是她不回去,那鸾云殿所有的人,包括芸思都不会好过的吧。 思考间,凤洛凝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转身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笑道,“子殷,我该回去了。” 她的声音极其平淡,看到身后的男子正朝着自己走来,一身雪白的袍子,纤尘不染,眉宇间却盛着一丝担忧。 “洛凝,你真的要回去?若是我不允呢?”子殷声音低沉嘶哑,他慢慢的靠近凤洛凝,屈膝坐在地毯上,“我怕你受伤。” 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凤洛凝微微笑着,“若是我不回去,会连累很多人的,我做不到。” 清眸弯翘,长长的睫羽扑闪扑闪。 子殷看着竟然有些出神。 “所以,我必须回去,在我身体完全好了以后回去,”缓缓转过身,凤洛凝坐在凳子上和子殷对视,心口滋滋的疼了起来,“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子殷无言以对,默默的点了头。 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他走到凤洛凝面前,将女子拉了起来,“我送你回去,送到宫门口。” 见凤洛凝点头,两人便朝着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子殷却又停了下来,复而说道,“洛凝,若是伤心了,你就找清姑姑。” 凤洛凝一懵,扬起小脸望着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想起来了,那日她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清姑姑的,可是…… 看出来了凤洛凝的疑问,子殷抿唇轻笑,却是那样纯净,“其实,清姑姑以前是跟着母后的,那么多年,一直是她替我打典和母后的见面,但她在宫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女。” 凤洛凝听罢,恍然大悟。 “我们走吧。”拉起凤洛凝的手,子殷首先踱步朝外走去。 他即便是再恨,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唯一的哥哥陷入困境,但或许,洛凝能够帮助北唐炎渊,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不对。 大殿内,光线透过窗户打在地上,碎了一地,男子斜卧在软塌内,微敞着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精致的面容上找不出半分瑕疵,如一件雕刻完美的工艺品。 香炉中,白烟飘飘袅袅的生气,散了一屋子。 正当这是,自殿外传来一声急促的传报,得贵急匆匆的小跑进来,躬身跪地,语气里有几分紧张但又透着兴奋,“皇上,鸢夫人回来了,此刻正朝着这边来了。” ------------ 222 精彩的表演  踏进宫来,凤洛凝安静的走着每一步,她微微扬起头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变,什么也没有变过。 跟着小太监朝着宸佑殿走去,凤洛凝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此刻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夫人。” “夫人!” 突然,两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凤洛凝平静的眼眸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疾步朝着前面走来的三人而去,凤洛凝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还好北唐炎渊没有把她们怎么样。 “芸喜,玉画,芸思,你们怎么来了?”压抑不住自己的欢喜,凤洛凝紧紧攥着眼前人的手,一时激动的难以言喻。 “夫人,你怎么回来了?”芸喜问道,她刚说完,站在一旁的芸思也点了头。 宵慕将她带来了宫中,她本来想逃走,但北唐炎渊说凤洛凝会回来,所以她才选择留下来的。 “我担心你们。”凤洛凝说罢,转向芸思,“芸思,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公主,我很好。”打了几个手势,芸思摇着头。 “那就好,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刚说完,凤洛凝便看到不远处得贵正朝着这边走来,她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绕过众人朝着得贵走去。 “鸢夫人吉祥。”得贵躬身跪下,语气谦卑。 静静倪视着得贵,凤洛凝轻声开口,“他要见我是么?” 得贵一怔,这才点了点头,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凤洛凝的反映,竟然是如此的平静。 “那我们走吧,”说罢,凤洛凝转过去看着其他人,“芸喜,先和芸思还有玉画回去吧,”见芸喜点头,她才径直朝前而去,步履平稳,雪白的群衫在风中翩然飞舞,让人看着竟然有一时的恍然。 “嘎吱……” 大殿的门被推开,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了进来,“皇上,夫人到了。”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就好像是一次极其平常的见面,得贵刚说完,凤洛凝就已经踏了进来,“得贵公公,您先出去吧。” 得贵见势,点了头就转身出去了,随手还带上了门,光亮的凤洛凝身后被切断,隔绝了与外面的一切。 层层鲛纱轻轻舞动,曼妙的交扯在一起。 凤洛凝抬起柔荑,掀开了挡住视线的鲛纱,她步步走近殿内的人,直到双眸被那道身影填满,她的心如断了的弦般,猛然猝疼。 原来,她最沉的伤痛还是在见到他的时候迸裂出来。 她以为自己会平静的面对他,可原来她不能,不能!! 原来再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难以平复,无论是因为恨还是爱,亦或者是痛,她都无法平静的面对他。 “阿凝,你终于回来了。”北唐炎渊语气轻柔,正兀自置衣,十指拢着衣领将衣带系好,他一边坐着手中的动作,一边朝着女子走去。 双手抬起慵懒的将衣服里的墨发拢了出来,“朕等你等的好苦,为什么要离开朕?” 看着北唐炎渊朝自己步步逼近,凤洛凝却瞠圆了双目步步后退,一脸的惶恐不安,心如停止了跳动一般。 眼中的惊惧深深刺痛了男子的心! 她,竟然如此看着他,就仿若他有多么可怕一般,她竟然在躲着他! “阿凝……”大垮了一步,北唐炎渊声音嘶哑,眸子隐忍藏匿的伤痛沦陷在那如被墨汁沾染了的瞳仁中。 “朕,好想你……” 然,他跨上一步,凤洛凝便猛然朝后退了好几步。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慌猝的大喊一声,凤洛凝朝后退的急了,险些跌倒,却被男子一把揽进了怀中,“阿凝,不要逃……” 北唐炎渊语气沉闷,里面的伤痛那么清晰的迸裂出来。 “朕知道,那毒不是你下的,朕也知道我们的孩子不是你不要的,是穆遥馨,是她!一切都是她做的!”手中的力道加重,北唐炎渊紧紧拥着女子,仿佛要把她揉进骨髓里。 “朕一定会替我们的孩子报仇的,一定会!” 凤洛凝乍听,霍然抬起头,泪水静静的淌落下来,她惶惶的摇头,双唇嗫嚅着,“报仇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的孩子回不来了。” 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不后悔用孩子换了你。” 女子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纷杂的思绪陷入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北唐炎渊潭眸一闪也不闪,如沉淀了一层灰暗,隐晦难测。 “你说……”他俊眉紧蹙,有什么在那如墨的瞳仁中一闪而过,“是因为朕,这孩子才没有的?” 凤洛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静静的站着,心里的疼滋滋的蔓延开,如被生生刨出来一个洞。 而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正将无数的冰冷灌入那个洞中,让她几乎痛的肝胆皴裂! “我也不怪你覆灭了我的国家,但,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了小皇叔?!为什么要让他死?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放过他的,为什么要杀了他?!”竭力嘶吼,凤洛凝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为什么……” 那血淋淋的一幕,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张她熟悉的脸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望着她。 鲜红的血液几乎要将她湮没。 扬起小脸,凤洛凝阖上眼眸,苍白的小脸上遍是凄苦。 “我恨你……” 她狠绝说道。 却感到男子的身子猛然一僵,面色阴沉。 “你,恨朕?”一把勒住女子娇小的身子,“你竟然说你恨朕。” 薄唇勾勒出一道弧度,凄凉而苦涩,北唐炎渊自嘲一笑,缓缓将怀中抱着的人松开,他步履踉跄着后退,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过凤洛凝。 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他以为…… 原来他以为的都是奢望,都是奢望!! 她说,她恨他!他一度为了她要放弃着万里江山,放弃那他守了五年的承诺,但却是她先放弃了他,原来是她先放弃了他…… “哈哈哈!!” 北唐炎渊癫狂大笑,他敞开双臂,扬起下颚笑的酣畅淋漓,那俊逸的轮廓在大殿内浮现出一层隐晦。 连她都放弃他了,那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他一无所有,那就让这所有的一切都颠覆毁灭吧!全都消失,全部都消失! 连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忽的,北唐炎渊的笑声戛然而止,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丝诡谲,凤洛凝呆呆的望着男子,心里似在淌血,她痛,她的心好痛! 可要她如何原谅他?如何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面对他?她亲眼看着,看着他杀死了自己的小皇叔。 她,无法原谅啊…… 思绪有一刹那的停滞,凤洛凝半阖者眸子,任由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因为太爱,所以她会恨。 恨他所做的一切。 可她恨的同时却又痛着,这种心里的煎熬挣扎,她如何也无法平息。 正当这时,男子却踱步上前,明黄的龙袍在几道光束中闪着刺眼的光,他伸出手指轻挑起女子尖削的下颚,手指在那能戳破一张纸的下巴上轻轻摩挲。 “阿凝,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他说着,眸子闪着温柔,“这个样子朕会心疼的。” 凤洛凝错愕住,瞠大眼睛恐惧的望着北唐炎渊。 他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是让人害怕。 如果他大发雷霆,如果他狂暴怒吼,那起码证明他在发泄自己,可此刻,他正一脸平静,这种表情让人顿觉惶恐。 “渊……”凤洛凝心里害怕,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阿凝,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他继续问着,浑然不去理会女子的反映。 “渊!”加大力道,凤洛凝死死撑开双眼盯着男子。 却只见他依然温柔的笑着,摩挲在她下颚的手指渐渐的停了下来,进而俯身将她再次揽进怀中,将下颚打在女子的肩膀上。 淡淡的龙涎香飘进了鼻息间,凤洛凝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了下来。 “阿凝,朕带你去看场精彩的表演如何?”北唐炎渊突然问道,抬起头像女子,让凤洛凝一怔,心里一股极度的不安顿时涌了上上来。 “看,看什么?”颤抖的问着,凤洛凝看着朝自己凑近的那张脸,北唐炎渊魅惑俊削的脸庞上阴鸷莫测的光。 “看什么?”北唐炎渊突兀的笑开,“你看了就知道了。” 被北唐炎渊的样子吓了一跳,凤洛凝浑身僵硬,任由北唐炎渊抱着她朝殿外走去。 ------------ 223 没有区别(加更1000)  阳光高悬在半空,只有几缕风清幽的吹过,扬起衣摆以及墨黑的发。 凤洛凝被北唐炎渊携着坐在高台上,软塌外围上了一层鲛纱,但从里面却能清晰的看到外面的一切。 他们现在做着的地方,前面是一圈被石头垒砌的围墙,更确切的说,那是一个类似圆形的广场,那高高垒砌的墙壁密不透风。 只有一处墙壁上开了个洞,但也被一道铁门给挡的严严实实。 凤洛凝不知道北唐炎渊带她来这个地方干什么,心里的好奇心驱使她将脸转向了斜倚在身侧的男子身上,此刻他正嘴角弯翘,带着笑看向那广场内。 “阿凝,待会节目就要上演了。”北唐炎渊眯眼倪视女子,满是宠溺。 “什么,什么节目?”凤洛凝结巴的问着,她的心很不安,好像接下来要发生很大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 她只能用清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男子,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然,北唐炎渊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见男子坐起身来,轻轻勾住她的腰身,将魅惑的容颜贴近女子,他懒懒的问,“阿凝,你可是想看这节目了?” 凤洛凝没有回答,她只是越发觉得不安起来,娇小的身子忍不住开始缩瑟,“到底是什么?!”遏制不住的将声音放大,凤洛凝突然感觉所有的空气都像卡在了嗓子里。 她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看到那扇被封闭的铁门正在打开,那里面黑洞洞的一片,仿若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凤洛凝看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她的双目瞠大,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从那铁门之后正什么在朝广场内移动,她死死眨了眨眼又睁开,生怕自己看错了,那,那从铁门后面走出来的人正是凤筱婉,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凤洛凝半张着小嘴,顿时讶然。 那些都是她的姐妹们,同父异母的姐妹们! 怎么会,怎么会都在这里?! 凤筱婉她们衣衫褴褛,就像几块碎步包裹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曾经的威风。 在这偌大的广场上,她们简直渺小到可以忽略。 “渊,你要干什么?”凤洛凝大惊失色,下意识出手抓住男子的袍子,紧紧攥住,一双眼中慌乱无措。 而这时,北唐炎渊却是懒懒朝后一靠,饶有兴致的望着一群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兽茫然的站在广场内。 她们齐齐聚拢在一起,警惕的察觉着四周。 终于,其中一人抬头,看到高台上的软塌,以及被风撩起鲛纱后,里面坐着的人的面容,一个面色惨白僵硬,一个笑的魅惑众生。 “夫人,救命啊,救命!”突然,看到他们的那个女子跪在了地上,开始苦苦哀求,听到她的祈求,紧接着其他的人也纷纷跪了下来,哭嚎声一道高过一道。 凤洛凝此刻已经全身僵硬,她怔然的望着那一群人,全然呆住。 这,就是北唐炎渊要给她看的节目么? 在覆灭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小皇叔之后,要灭掉她所有的亲人? 虽然她们喜欢欺凌她,但她却从来没想她们落到如此境地,一群被权势宠的娇纵蛮横的公主,她从没期望她们会看得起谁。 “不要伤害她们,”顿了顿,凤洛凝麻木的转过头去,语气凄凉决绝,“不要让我更加的恨你,我不想再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了。” 北唐炎渊依旧笑的魅惑,他不紧不慢的拈起自己的一撮黑发,放在手中把玩,语气颇为懒洋洋,“恨朕?阿凝,你不是已经恨了么?” 对于他来说,恨他,和更恨他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凤洛凝愕然,嘴角抽动了几下却只得苦笑,连她现在都是他手中的蚂蚁,随时可能被捏死,她哪里来的资格求情? 从北唐炎渊杀了凤召天的那刻,她是不是就不再有意义了? “何况,她们并没有把你当作亲人。” 男子一挤眉,竟咧嘴笑了起来。 凤洛凝的心一寸寸凉掉,如跌入寒冷的冰窖一般。 广场内的哀嚎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大概是喊得累了,凤洛凝只能听到一声声低低的呜咽声。 她不忍心,还是不忍心…… 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抠出一道道痕迹,凤洛凝紧咬着双唇,半响,才终于开了口,“渊,不要一错再错。” 她不忍心看到北唐炎渊如此,他明明是善良的,明明可以有纤尘不染的笑,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要如此血腥残暴?! 以至于让她恨他!! “错?!”北唐炎渊忽然直起身子,扳过女子的小脸面向自己,“朕哪里错了?”那幽深如墨的眸底,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不待凤洛凝开口,北唐炎渊折目瞥向得贵,只稍一眼,得贵便懂了北唐炎渊的意思,凤洛凝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只是静静听着,仿若仔细听就能辨别出些什么。 而正当这时,震天的响声不知从何而来,将整个高台也震得颤抖起来,凤洛凝顿时觉得惊慌,而处在围墙广场内的一群人更是慌张。 凤洛凝瞠圆双目,一眨也不敢眨,她此刻看到那道铁门再次被打开,而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正飞速的朝着这边奔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她甚至能看到滚起的尘土。 而与此同时,那围在一起的女子们也都惊慌失措的开始四处乱跑起来,她们漫无目的的奔跑,在那一方围墙内找寻能够庇身的地方,可只是那么一处空地,在什么也没有。 “那是什么?!”惊呼出声,凤洛凝飞快的折头看向男子,却见北唐炎渊仍是一脸笑意,潭眸微眯化成一条线。 “马,是马。”他说的平淡,仿若这件事与他无关。 ------------ 224 血腥  塞外边城,硝烟弥漫,寂寥一片,士兵们捱着坐下,每人的脸上都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云凡辰站在空地上,脸色肃然,他看着那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心里做下的盘算。 这几月以来,他靠着为数不多的兵力和蛮夷做了抵抗,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援兵还未到,那他手中的这些兵士们也不一定能够坚持下去了。 “将军,京城来了消息。” 一声急促的通报声,将士打扮的人便将信函递给了云凡辰。 云凡辰眉头一蹙,伸手拿过新来,是他府上的人送来的,会是什么事情? 将信拆开,云凡辰一行行扫着信上的内容,顿时怔住,他不禁想笑,事情果真如他意料的一般。 北唐炎渊竟然不派兵来!! 他是想看着他死?还是想看着整个鸷鸢国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现在启凌国和霄阳国刚刚归属鸷鸢国,是民心最动荡的时候,这个时候,北唐炎渊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一把攥住手中的信笺,云凡辰的眉头越蹙越紧。 * 黑门后的一群马很快便开始显露出身影来,一匹匹急速奔腾,像是受了惊吓,凤洛凝脸色惨白的看着那渐渐全部落入眼眶的生物,顿时惶恐不已。 她将目光急速的在广场里的一群人身上扫过,不稍片刻便毫不犹豫的朝着广场中央跑去,可是…… 这高高的围墙她要如何下去? 围墙内的人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她们拼命的朝后退去,看着那群疯狂奔来的马匹,脸色灰败。 “不要啊……”扶趴在围墙上,凤洛凝疯了一般的伸出手去,清眸腥红,“不要!” 她看到那一群群的马匹从一个个娇弱的女子身上踏过去,来回践踏,就好像踩在平地上。 鲜红的血顿时染满了整个广场,慢慢遍布开,那被践踏在马匹下的尸首几乎被踩成了肉泥。 女子们的哀嚎声响彻天际,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 凤洛凝一只手朝下伸去,一只手紧紧抠在石墙上,指甲被硬物给翻翘开,血迹顺着围墙流了下去…… “不要,不要这么残忍!” 她大吼着,拼命伸出手想要挽救一个人。 可是,她明明看到那些人想要握住她的手,但只是在眨眼间便被踩在马蹄下。 她这才看清,那些人里有欺辱她的,但也有和她同样不受宠的,几乎整个启凌国的公主都在里面。 “抓住我的手啊,你们抓住我的手……”她声嘶力竭的大喊,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鲜红的血几乎要刺穿了她的双目,将她的心生生刨开。 “凤洛凝,你会不得好死,你害死了小皇叔,你还得启凌国灭亡,你这个祸害,祸害!”凤筱婉拼命的躲闪着那些马匹,突的,她抬起头来怒声嘶喊。 “不是的……不是我……”凤洛凝下想说什么,耳边突然炸开一道惨烈的叫声,刚刚和她在说话的人此刻整个人被踩在马蹄下,成了一滩肉泥。 眼前血淋淋的惨状让凤洛凝不可置信的摇头,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不是的,不是……”声音断断续续,她缓慢的摇着头,双唇颤抖着想要吐出几个字,“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凤洛凝一顿,霍然仰头。 “不是!!” 她想要的不是仇恨,不是杀戮,也不是血腥! 她从来都没想过去报复谁,她想要的不过是平平淡淡的幸福,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般简单的要求都不能得到满足? 为什么要让她间接的沾染上这些人的血? 坐在软塌上的男子缓缓站起来,拾阶而下,黑发适时的被风扬起,露出那张邪佞魅惑的脸。 那隐隐窜动在眸底的伤痛,无人察觉。 他缓步挪到女子身边,从她身后将女子整个身子都裹在怀中,那漫天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个感觉器官。 将下颚抵在女子的肩膀上,鼻尖嗅着女子身上的香气,试图逃避这些肮脏的血腥气味。 “阿凝……”他声音低沉嘶哑,字字都如回荡着击怆的悲痛。 凤洛凝不说话,她此刻浑然觉不出指甲上的疼痛,只是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广场内的马匹已经安静了下来,在原地来回踌躇。 刚刚还站在广场中活生生的人此刻却已经没了生息,一条条血流汇聚成河。 凤洛凝觉得一阵恶心,俯下身子开始干呕起来。 北唐炎渊依然抱着她,一刻也不松开,像是怕失去了一般。 “阿凝,朕说过,那些欺负了你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的。”他的语气平静,对眼前的一切置若罔闻,那深如墨汁的眸瞳中只映现着女子的身影,深情款款。 “朕会让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凤洛凝听罢,机械的转过头去,和男子的目光直直相对。 却一个字都没有。 她连责怪怨恨他都没了力气。 而男子也不去在意女子的目光,他复而自言自语说道,“朕不是说要给你一个大礼么?” 凤洛凝浑身一抖,瞠圆了清眸。 “现在,这个大礼变成了两个。” 凤洛凝依然沉默不语,她的眼中除了恐惧没有任何神情。 “这个礼物,你应当喜欢的,”修长的手指掠过凤洛凝有些杂乱的发髻,轻轻拨弄着女子额前的刘海。 似是知道了北唐炎渊指的是什么,凤洛凝惊惧的心内突然勇气一片火烧火燎的愤恨来,那股灼热蔓延到心口,像是要将她生生剥开。 “她害的你离开了皇宫,”停了一下,北唐炎渊转过女子的身子,语气中充满诱惑,“她,还杀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孩子—— 凤洛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被已经被北唐炎渊缓缓抱起,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 225 残忍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有风从耳边轻轻扫过。 凤洛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北唐炎渊为什么要遮住她的双眼。 但一颗心仍然恐惧万分,刚刚惨绝人寰的一幕还呈现在眼前,越是黑暗,越是清晰。 她被北唐炎渊牵着,不知道要干嘛。 正当此时,北唐炎渊似乎绕到了她的身后,凤洛凝一个激灵,立刻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男子一把拉住。 她只觉得手中一凉,似是有什么被她握在手中,而男子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紧紧握着。 “渊,你在干什么?” 心下一急,凤洛凝惊叫出声。 然,北唐炎渊另一只手已经搭在她另一只手上,手中握着的东西像是箭?! “你到底要干什么?!”大叫一声,凤洛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心里害怕北唐炎渊又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只觉得男子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举止暧昧,淡淡的龙涎香立刻蔓延开。 “阿凝,是她杀了梦影。” 北唐炎渊的声音像是蛊惑一般,让凤洛凝突然惊住,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这些她都知道的,都是知道的! “她,还杀了我们的孩子。”北唐炎渊接着说道。 凤洛凝的身子仍然僵持着,听着耳边的一句句诱惑,她跟着北唐炎渊的动作轻轻的拉开双臂,在搭在她双臂之间的是一把弓。 她知道,穆遥馨现在就在她对面,只要她把弓箭拉开,将箭放出去就可以杀了穆遥馨了。 可是,她的手臂在抖,抖得很厉害。 她感觉自己快要握不住那弓箭了,她很害怕! 恐惧和那心中灼烧的怨恨一起迸发出来,几乎要将她一分为二。 “杀了她,杀了她便能为梦影和孩子报仇了!”男子的语气魅惑诱人,在凤洛凝耳边一下下炸开。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就可以为梦影和孩子报仇了,梦影死的那么凄惨,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消失了! 凤洛凝的心中,脑海中都不断在回荡着男子的话。 那一声声颤音让凤洛凝几乎陷入梦魇,她机械的任由北唐炎渊拉开双臂,一根根手指的松开。 多少次,她都会梦到穆遥馨,梦到她杀了梦影,杀了孩子,而她为她们报仇。 可她总也没能得手,总也没能成功。 每当那时,她耳边便会出现缭乱的话语,梦影的,小皇叔的,子殷的,以及呀呀的儿语。 “阿凝。” 正当这时,凤洛凝觉得手上一松,那弓被放了下来,而她蒙在眼睛上的锦缎也随之掉落下来。 她的眼无法一下子适应突然出现的光亮,只得微微眯着,然后再缓缓睁开。 呈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令她猝然惊悸! 她瞠大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被捆缚在架子上的狼狈女人,凌乱的头发挡在脸上的两处黑洞,自眼角和嘴角处正躺着血迹,血肉模糊。 她顺着女子的身子朝下看,那袭裤上也粘着慢慢的血迹,她看着她,心里涌起一波一波高涨的愤恨,那恨在心里逐渐开始扩散,直至四肢百骸。 她想起了梦影死的那晚,那凄凉沉痛的一夜。 她无法忘记!根本无法忘记! 北唐炎渊一言不发,他倪视着女子的小脸,唇畔拢起诡异的笑,他将手放在女子苍白的小脸上来回摩挲,最好定格在女子的清眸上,“阿凝,朕刨去了她的双眼,拔了她的舌头,”皱了皱眉头,北唐炎渊有些困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对了,朕也打掉了她的孩子,你看……” 他伸手指着穆遥馨的下身,那里正有血不断的低落在地上。 “那,不是朕的孩子,”一顿,北唐炎渊扳过女子的身子,俊美眯了眯,“朕从来都没有碰过她,那孩子是宋轩的。” 凤洛凝顿时愣住,宋轩?那个霄阳国的将军?她更加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 而北唐炎渊也不给她了解的机会,只是拉着她再次看向穆遥馨,“朕让人给她喂药,让她想死也死不了。” 他继续锁着女子的清眸,焉得,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快感,那沉浮在眼底的畅快几乎要从凤洛凝的眼中迸射出来,与此同时,那深埋在心里的恨也在此时遍布了全身。 “阿凝,她是不是该死?”北唐炎渊继续蛊惑道,他浅浅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凤洛凝听着,双目渐渐腥红如血,她颤抖着双臂举起手中的一弓一箭,出神的望了一会儿,这才将箭搭在弓上, “阿凝,拉开,”魅惑的声线循序善诱着,北唐炎渊将手搭在凤洛凝纤细的柔荑上,缓缓拉开,“射出去,便为梦影报仇了。” 凤洛凝双唇微张,她转头看了一眼北唐炎渊,那深入漩涡的眼眸中望不到一丝光。 “阿凝,松开手,松开……” 那浅浅的痛正在心口里开始滋长,那痛只好用恨来填满,恨!! 听着男子的话,凤洛凝死咬着双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她开始一根根松开那握着箭的手,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急速的飞了出去。 “哐啷”一声,那箭射在穆遥馨身边的木桩上,凤洛凝一惊,苍白的小脸上冷汗涔涔,在光线下折射着晶莹的光泽。 “为什么?” 她没有回身,麻木的问道。 北唐炎渊在最后这一刻竟然射偏了那箭,他不是想她杀死穆遥馨么?他不是想她也堕落不堪么?! 她虽知道,即便报仇了,梦影和孩子也回不来,而这种报复只会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中,越陷越深。 用这种手法是弥补不了那块空缺的恨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北唐炎渊要将她的箭射偏? “朕不想便宜了她,不想她死的那么容易。” 说罢,他双臂抬起,将那箭精准无误的对准穆遥馨。 “嗖……” 在凤洛凝错愕的目光下,这箭射在了穆遥馨的胳膊上。 ------------ 226 得知  “嗖……” “嗖……” 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 北唐炎渊慵懒的拉开弓,将箭一支一支射了出去。 顿时,穆遥馨的四肢已经身上全部被箭插满,只见穆遥馨全身不断的抽搐着,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狰狞可怖。 北唐炎渊潭眸中荡过诡异的光彩,一闪一烁。 凤洛凝身体微微颤抖,怎么也无法遏制心里的恐惧,这分分秒秒过去的时间,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 凤洛凝怔然的杵在原地,听着耳边男子的声音响起,“替朕把箭都拔了,然后……”北唐炎渊唇角一勾,邪佞的笑了起来,“然后将暴室里的那袋东西拿出来。” 得贵一听,急忙躬着身子应道,“是,皇上。” 然后便和几个御林军匆匆离开。 凤洛凝依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一片,双唇嗫嚅着动力几下,“你还想怎么对她?” “等会你就知道了,阿凝,她让梦影死的那么痛苦,让我们的孩子失去了,”揽过女子,北唐炎渊轻抚着凤洛凝的小脸,“朕怎么可以让她死的那么容易?” 凤洛凝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气油然而生,让她背脊发凉。 她紧咬双唇,一字一顿,“渊,不要这样。” 她好害怕,害怕北唐炎渊会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她承认她是爱他的,可她,也恨他! “阿凝,你是不是忘了,朕本来就是这样?”北唐炎渊轻声说道,眉眼一挑,阴兀邪佞。 凤洛凝一阖眸,又霍然睁开。 蓦的,她折过身来,紧紧抱住北唐炎渊的身子,“渊,你不是这样的,不是!!” 她的动作让北唐炎渊身子一怔,心里不禁软了下来,但只是转瞬间,他便再次监固了自己的心,防备起来。 “朕是!!” 他兀自冷笑,在五月的暖日中却越发阴凉。 “朕一直都是,所以,朕杀了凤召天逼你回来!”他一把钳住女子的下颚,身体里似有一股烈火窜出,“阿凝,朕知道你恨朕。” 凤洛凝错愕,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看见男子慵懒散漫的样子,笑颜俊佞,除此以外,她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 “连朕自己都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如此对朕!”北唐炎渊的声音逐渐加大,甚至咆哮。 握着女子下颚的手,力道不禁加深了一分,“朕刚刚知道,朕还有个弟弟!” “哈哈哈!!” 扬起俊削的下颚,北唐炎渊面朝太阳,淋漓尽致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的凄楚,让凤洛凝的心也攥紧了的疼,她被他的吓到的,但她更在意的是,北唐炎渊知道了子殷的存在。 那她要不要告诉他子殷的存在,要不要?! 她抬头忘了一眼男子,恰好触及到男子俯下头来的目光,那瞳仁中一闪而过的恨意,那么决绝,几乎要刨入骨髓! 凤洛凝大骇,盘旋在唇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男子沉浸在自己的痛楚中,并没有察觉到凤洛凝的异样。 他自顾自的说着,眼神逐渐空洞的拉向远方,“而就是这个弟弟,母后竟然用朕来换这个弟弟的一生安逸。” “用朕的恨!用朕的一世幸福,来筑起朕这个从未见过的弟弟的安逸。” 北唐炎渊说时,目光潺动的痛楚渐渐加深,蔓延至整个漆黑的眸瞳。 凤洛凝心惊肉跳,她脑子里飞速的运转,想要找个缺口把北唐炎渊的话弄清楚,可是她搞不懂,搞不懂! 什么叫用北唐炎渊的恨来筑起子殷的安逸?这是什么意思?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却知道,肯定跟那个秘密有关,一定有关! “阿凝……”收回目光,北唐炎渊俯下脸来个凤洛凝平视,凤洛凝还来不及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便被猛然抱进怀中,他说:“朕好痛。” ——阿凝,朕好痛—— 他的心似乎要裂开了一般,千疮百孔。 他的母后,他最敬爱的母后,他放在心中五年的母后,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为什么?! 他也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 凤洛凝只觉得这一切突如其来的事实,砸的她脑袋里嗡嗡作响,乱做了一团。 子殷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责怪了北唐炎渊,而不同意一样却有因为子殷成了这般模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当中究竟有什么是她没搞清楚的?! 她抬起双手紧紧回抱着男子,空荡的周围,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穆遥馨了,她扣住男子的腰身,此刻她心里那层层的恨意竟然被男子剥了下来,她只想安慰着他,可她刚开口,却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抱着她的男子突然就一把将她从怀中移开,脸上勾起一抹邪魅阴狠的笑,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在凤洛凝发愣间,得贵已经走了过来,“皇上,东西拿来了。” 凤洛凝将视线一道得贵的手中,清眸眯了眯似乎想要探清袋子中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 “去吧。”简单的吩咐了一声,北唐炎渊拉住凤洛凝的小手朝着软塌上走去,身后得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便将袋子交给两个御林军,自个儿也跟着皇上走到了软塌边。 坐在软榻上,凤洛凝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看着两个御林军朝着穆遥馨走去,她的一颗心乱做了一团,她一握拳,被包扎好的手便钻心的痛。 当两个御林军将袋子打开后,凤洛凝的小嘴瞬间张开,讶然失声。 她瞪大眼睛,瞳孔迅速的缩成了一点,满脸的惊惧,她看到,看到了从那袋子里爬出来千万只蚂蚁。 黑压压的一片,数也数不清,正朝着穆遥馨满是鲜血的身体上爬去…… 她看着,眼睛都不会眨了,那种恐惧仿佛从脚底油然而生,渐渐在全身蔓延,把她钉在了那里。 她不敢看眼前的一切了,竭尽所有的力气死死闭上眼,猛然弯下身子剧烈的呕吐出来。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北唐炎渊安排的,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怎么可以!! 乱马践踏,万蚁噬身。 凤洛凝只觉得脑子里想要炸开了一般,眼睛再没睁开,晕死了过去。 ------------ 227 不会消散的恨  傍晚黄昏,一轮血色的夕阳悬在天际,一点点的晕抹开,如燃起的簇簇火焰,燃遍世间的每个角落。 鸾云殿内,一群人进进出出,各色美食佳肴顿时摆满了屋内的桌子,精致的做工,香飘四溢。 凤洛凝呆呆的蜷缩着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一处,好像一座雕塑一般。 风一吹,样子她的发丝,轻轻舞动。 “夫人,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芸喜走进来,看着呆坐在床榻边的女子问道。 这一连几日,凤洛凝都是如此,醒来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 芸喜说完,凤洛凝依然没有反映,坐在那里发呆。 正当芸喜左右为难的时候,屋外传来声音,“皇上驾到,”撇了一眼凤洛凝,见她仍没有反映,芸喜也只好作罢,小跑着来到屋外请安,“皇上吉祥。” 北唐炎渊旁若无人的走到屋内,径直冲着凤洛凝而去,他见女子木纳的坐在那里便上前将她抱进怀中,轻轻揽着,“夫人还不吃饭吗?” 他语气极轻,却让芸喜打了个激灵,急忙趴着转过身应道,“回皇上,还没有。”说着,撑在地上的双臂开始颤抖起来。 “不吃?”一声闷哼,北唐炎渊俊眉拧在了一起。 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了下去,没有人敢吱声,却只见北唐炎渊将凤洛凝抱进怀里朝着桌子前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去把所有的人都给朕叫来。” 芸喜一听,立刻急匆匆的起身朝外跑去,一颗心在就忐忑不安起来。 屋内,北唐炎渊将女子稳妥的隔在腿上,然后轻轻笑着,“阿凝,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 凤洛凝不语。 屋子里陷入无尽头的沉寂,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可是,你可怜他们,那谁来可怜朕?对朕的残忍,谁来可怜?!”悲怆欲绝的声音,夹杂在魅惑的声线里,让凤洛凝的心猛然颤抖,抖得疼了,便如被刀子生生割裂。 “朕曾经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但,那是过去了。” 后面的已经话,截断了凤洛凝所有的痛。 她呆愣的双目终于眨了眨,里面沉甸甸的注满的全是恐惧。 不稍一会儿功夫,屋外便已经跪满了一地的奴才,各个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只等着皇上的吩咐。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北唐炎渊满意的勾起的唇角,他瓷玉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小脸,每一下都温柔至极,“阿凝,看到了她们了么?” 他轻声软语,凤洛凝却不由的一怔! 是又要逼她了么?逼她! 他总是能用那些无辜的人逼迫她,一次又一次,而她却不得乖乖就范。 “我吃。”凤洛凝语气淡漠疏离,她从男子怀中站起来,隔了一个凳子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的扒着米饭。 干涩的米粒塞满了整张嘴,她来不及咽下,就紧接着塞下另一口,一口一口直噎的她心里发慌,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她怕一停,眼睛就会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冷声吩咐,院子里的人集体应声,“是。”说罢,转眼间便消失了个精光。 北唐炎渊依旧坐着,看女子机械的朝着嘴里塞着饭。 终于,他忍不住,一把夺下饭碗扔在地上,清脆的瓷碗破碎声音,再次割裂凤洛凝被腐蚀掉的心。 她猛然冲进男子的怀中,失声痛哭,一道高过一道的嚎啕,几乎要揉碎了男子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定要让那些鲜红的血结束仇恨?”哽咽的哭声夹杂着凤洛凝苦涩的话。 她收紧双臂,将自己紧紧贴在男子身上。 她也有恨,恨他杀了小皇叔,可是,若是她还能挽回曾经的北唐炎渊,还能让他回来,不会陷入黑暗,做那残忍的魔鬼。 那她宁可不恨! 她宁可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一直都陪着他! “渊,你不是说要过闲云野鹤,游戏山野的生活么?”将小脸贴在男子的身上,她感到她抱着的身子猝然僵硬,她便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生很多孩子的。” 泪水滑落嘴角,咸咸的苦涩…… 北唐炎渊在凤洛凝的话中渐渐沉沦,他似乎渐渐被感化,坚硬的心缓缓柔软下去。 咻地,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柔软下来的目光顺便变了冷如冰霜,那蘸了墨的瞳仁里散发着浓浓的恨意。 他一把捉住女子的手腕,抓的十分用力,几乎要将女子的手骨捏碎。 凤洛凝缄默不语,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安静的看着男子,任由他擒获住她的手。 北唐炎渊也不说话,浑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凤洛凝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男子的气息,仿若一具皮囊在她的面前般。 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寒彻的气息。 “渊。”从地上起来,将男子紧紧拥进怀里,试图要给他温暖,她希望她能够唤醒眼前的男子,不要让他越陷越深…… 北唐炎渊抖得越发厉害,他回抱着凤洛凝,想要将她揉进骨髓里,感觉到男子蚀骨的痛楚,女子的泪沿着眼角安静的淌落下来。 忽的,北唐炎渊一把推开她,似是很急迫的想要逃离她一般,可凤洛凝的一只小手还紧紧的拽在男子的衣服上,不肯松开。 北唐炎渊深吸一口气,要掰开凤洛凝的手指,她不肯松开,攥的更紧,她知道,若是北唐炎渊走出了这里,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不能,不能看着他毁灭掉…… “渊!不要,求求你不要……”竭力劝着,凤洛凝咬紧牙关不肯松开手,锥心的疼痛在心口凿开一道道口子,疼的她快要发不出声了。 然而,北唐炎渊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用力甚至恐惧的掰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却又被凤洛凝一根一根的握紧,那泪,低落在男子的手上,冰凉一片,他的眸底也随着这泪水荡来凄凉的涟漪。 终于,反反复复之下,凤洛凝的手指已经僵痛麻木,随即,他的手中一空,那明黄的一角从她的手中脱落下去。 凤洛凝泪眼朦胧的望着男子的动作,仿若放慢了千万倍。 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北唐炎渊颓然迈出了屋子,跨出了鸾云殿。 ------------ 228 龙虎令  凤洛凝没有留住北唐炎渊,也没有成功化解他的心结,一切还是如初,没有得到任何改变。 鸾云殿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凤洛凝蜷缩着坐在床榻上,她反复的想着关于北唐炎渊和子殷的一切。 可是不得要领。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时值五月,却让凤洛凝没来由觉得寒冷。 这些天北唐炎渊有在做什么?她的心里始终不安。 “芸喜。”急促的唤了一声,凤洛凝赶紧置衣,她的心里慌乱的难以抑制,好像有什么事情有要发生了一般。 因为,最近的北唐炎渊都太过平静了! “夫人,什么事?”芸喜和芸思匆匆忙忙的赶进来,看到凤洛凝难得的精神,但那张小脸上有着明显的慌乱。 “最近宫里出过什么事情吗?”她一边问着一边整理衣衫,只见芸喜和芸思都摇着头。 凤洛凝秀眉一簇,穿衣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下来。 正当这时,屋外,清姑姑走了进来。 *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凤洛凝站在门边许久,漆黑的瞳仁被夕阳浸染成红色。 她迈出了第一步,走出屋子,心里如压着千金巨石,但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半边身影被照的鲜红如火,一身白衣如染了色一般。 来到宸佑殿,得贵看见便急忙迎了上来,恭敬说道,“夫人吉祥。” “得贵公公,皇上在里面吗?”凤洛凝问道。 得贵听罢,急忙点头,“奴才这就进去通报,夫人您等一下。”见凤洛凝点头,得贵急匆匆的进了殿内。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凤洛凝终于等到了得贵出来,她急忙几步迎上去,得贵才说道,“夫人,皇上让您进去呢。” “谢谢得贵公公了。”微微颔首,凤洛凝便走了进去。 殿内空荡荡的连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鲛纱漫天飞舞,交缠在一起。 一层层走过纱帘,凤洛凝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了进去,长长的睫羽不安的颤动着。 凤洛凝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冻结在了胸口里,但却有感到一股惊涛骇浪缠缚在身体里,随时都可能奔涌出来将她击溃。 “找朕有什么事?”北唐炎渊微哂,抬眸撇向女子,神情波澜不惊。 唇畔的笑意依旧存在,那魅惑的视线盯得凤洛凝一个劲的发慌。 “我……”迟疑了一下,凤洛凝的目光不自觉的闪烁,她半阖着眸子,不想自己怯弱的神态被看穿。 “找朕有什么事?”复而问了一遍,北唐炎渊从软榻上起身,慵懒的站起来,他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路朝着女子走去。 凤洛凝看不见他的动作,只听到一阵窸窣的衣服声音,便看到一双赤足呈现在自己面前。 她心中惊惧,但也没有移动半步。 “朕问你话呢。”北唐炎渊语气极淡,一股淡漠疏离也随之而出。 凤洛凝抬起柔荑放在胸前,一股刺痛的火苗正在她的胸口处点燃,她摇了摇头,静默的站着,不发一语。 北唐炎渊见她不所得,勾起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暗如幽潭的眸瞳闪着讳莫如深的光泽,他错过女子的身子走过去,站在殿内的一盆花旁,手指拈起一片花瓣,随意的摆弄着。 鲛纱四处飞散,遮掩了凤洛凝的视线,她唯唯诺诺的折过身,看着北唐炎渊静立的背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我,我见你还几日都没去鸾云殿,所以,所以……” 凤洛凝结结巴巴,生怕北唐炎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北唐炎渊却邪佞轻笑,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花瓣碾碎,一股花香留恋在指尖久久不散。 “所以什么?”他赤脚挪到女子身边,大掌抚上女子的脸庞轻轻摩挲,凤洛凝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得一怔,身子颤了一下。 北唐炎渊的目光一顿,眸子的爱意袭袭蕴来,薄唇微启,“阿凝,找朕想干什么?” “我,我想让你今晚去和我一起吃晚饭。” 她说完之后,心猛地窜跳起来。 怯怯的偷瞥了一眼男子,她的心跳的更加的快了。 “好。”淡淡的应了一声,北唐炎渊蕴藏笑意,移开了放在女子脸上的手,“那阿凝要早些准备了。” 凤洛凝一阵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清秀的小脸上,笑靥如花,她笑着退出了大殿,直到走出去才深深嘘了一口气。 她想起今日清姑姑进屋来之后…… “夫人您起来啦?”清姑姑简单的问了一句。 “你们都下去吧。”凤洛凝吩咐了一声,芸喜两人应声就走了出去,这时,凤洛凝才转向清姑姑,“清姑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语气焦急,凤洛凝一颗心更加的忐忑不安起来。 “夫人,我刚刚从云家的管家那里得知,皇上不肯给云将军派兵支援,如果只靠着云将军在边界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挡蛮夷。”清姑姑的语气镇定,但仍然有些焦急之色。 凤洛凝听罢,双目圆瞠,一时间无法言语。 北唐炎渊竟然想要害死云凡辰? 他怎么可以这样…… 一颗心紧紧攥在一起,凤洛凝一口气也呼吸不过来,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拉他出来了,不知道了。 “那该怎么办呀?”凤洛凝着急了,她眨着眼睛看向清姑姑。 她知道清姑姑也不想北唐炎渊因此而陷入这般境地,但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皇上的龙虎令才可以调动兵队,去营救云将军。”清姑姑直接切入主题,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也不多做耽搁,何况眼前的人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龙虎令?”重复着呢喃了一遍,凤洛凝握紧了拳头,忖度着,片刻,她一咬牙坚定说道,“那我去拿龙虎令!” 她顿了顿,目光咻地转到门外,望着一院子的空落落,心里已经做了最后的打算。 ------------ 229 共饮  夜晚,月异常的圆,悬挂在半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泽,偶尔有云飘过,遮挡去半边。 凤洛凝准备一桌子的美食,还有美酒,她坐在桌子前等着北唐炎渊过来。 不少一会儿,她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阵窸窣的声音,她知道是北唐炎渊来了,便站起来直到北唐炎渊走进了,她才稍稍挪动了身子。 “渊。”她轻轻唤着,贝齿紧咬着下唇,稍稍不安起来。 北唐炎渊轻挑峰眉,坐了下来,随后便拉着凤洛凝坐下,“阿凝,这让朕想起了朕那夜过生辰,也是如此幸福的光景,也是如此丰盛的晚宴,朕沉沦在幸福当中甚至无法自拔。” 他悠的抬起潭眸,锁住女子的小脸。 “可,最后,却造成了无法泯灭的悲剧!那夜的一切本当很美好,那些憧憬……” 北唐炎渊咬字极重,像是某种警告一般,凤洛凝的心咻地紧缩起来,拧做一团。 但随即,北唐炎渊便轻松的笑了起来,他拉过凤洛凝将其搁置在腿上,语气温软,“可是,那仍然是朕心里最最美好的一次生辰。” 他的话语中缠绕的苦涩,在凤洛凝心里一次次迸裂开,疼的她无以复加。 她知道,那夜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那一切的一切或许会改变,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她要如何去弥补? 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减少北唐炎渊所造成的杀戮。 “渊,我们先吃饭吧。”轻轻一笑,凤洛凝从北唐炎渊的腿上站起来,坐在了一侧的凳子上。 她开始给北唐炎渊夹菜,每样都夹给他,而男子竟然一样一样的全吃了下去,她给他多少,他就吃下去多少。 凤洛凝望着,眼眶发酸,心脏上的口子越裂越深,她甚至不敢喘气,只感到钻心的疼。 “阿凝做的饭菜就是好吃。”北唐炎渊满足的勾着唇角,潭眸一眯,冲着凤洛凝的笑起来。 那笑纤尘不染,让凤洛凝有一瞬的恍惚。 她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强作镇定的放下筷子开始给北唐炎渊斟酒,“渊,给你。” 酒水在杯子里一圈圈荡开,里面应着的影子,模糊朦胧。 北唐炎渊接过酒来,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摩挲着,随即将酒一饮而尽。 “好酒!”说罢,他将酒杯再次递给凤洛凝,女子微微一怔,慌忙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杯盏里,酒渐渐盛满,北唐炎渊的目光慵懒迷蒙,“阿凝,朕多想就这样喝醉,永不醒来。” 或许他真的喝多了,说的话竟然透着无尽凄凉。 凤洛凝默不作声,她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就不想让北唐炎渊喝下去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因为那数千将领,黎民百姓,还有云凡辰都等着她将龙虎令递出去,她知道,若是她要,北唐炎渊定然不给,她只好如此。 北唐炎渊一杯接着一杯喝着,不肯停歇。 “朕好久没有这般畅怀的喝酒了。”他轻声喃了一句。 他怕,所以不敢喝,他怕喝的多了,便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 正当凤洛凝发愣之际,北唐炎渊一把夺过酒壶,仰面饮下,那零碎的酒星溅在男子俊毅魅惑的脸庞上,精雕般的轮廓上,晶莹的水珠缓缓滚落,随即沿着脖颈滑落至锁骨,渐渐消失在衣衫之内。 凤洛凝不敢去看男子的样子,索性低下了头,娇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砰……” 忽的,一声巨响,北唐炎渊爬在桌子上,俊削的脸庞上微微泛红,凤洛凝知道他是醉了,因为她让清姑姑找来了最烈的酒。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男子的睡颜,如孩童般无害。 脑子有什么突然窜开,她想起第一次和他相拥而眠的时候,那些记忆的碎片逐渐在脑海中拼凑,渐渐清晰。 她的目光落在男子的脸庞上,便再也舍不得移开了,有多久,她都没有这般看着他了。 “夫人,来不及了。”屋外,清姑姑小声提醒着。 凤洛凝这才缓过神来,她扶起男子朝着床榻上走去,短暂的距离,她摇摇晃晃的,心里也如身子般在做拼死挣扎。 她多么希望,她不需要用这样的办法,然,除此之外,已经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母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渊儿,为什么?弟弟对你重要,那渊儿呢?渊儿呢!”突兀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凤洛凝被吓了一跳,但她瞧着男子的脸上一脸醉态,却仍是那么的诱人。 不再多做思考,她拉过被子给北唐炎渊盖上,正准备朝外走去,皓腕却突然被抓住,她心里又是一惊,以为北唐炎渊醒了。 缓慢的折回头去,凤洛凝看到了是一副安静如孩童的睡颜,但那道峰眉却紧紧锁在一起,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她狠狠咬下牙关,拿下北唐炎渊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她飞快的走出屋子,她之前在宸佑殿住过,知道北唐炎渊将龙虎令放在了哪里。 来到宸佑殿内,里面漆黑一片,半点烛火也没有,凤洛凝走在殿内感到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她知道没时候耽搁了,便咬着牙一口气走到北唐炎渊放龙虎令的地方,开始翻找,终于在一个锦盒里找到了龙虎令。 她便也没有多想,拿起来就朝着外面走去。 顺利的将令牌交给前来接应的人,凤洛凝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鸾云殿走去,她必须在北唐炎渊醒来之前回到他身边。 疾步走回鸾云殿,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推门而入,顿时,一股压抑的气息迎面而来,让凤洛凝本来就紧张万分的心顷刻间僵硬如石。 “阿凝,你太让朕失望了……” 男子的声音冷若冰霜。 ------------ 230 发疯  漆黑的暗室,密不透风,连一束外界的光亮都不曾透入,仿若一个黑压压的盒子。 “劈啪……” 暗室里响起一阵声音,仔细听却是锁链挪动的声音。 正当这时,暗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光线照了进来,微微弱弱,闪闪颤动,让人看不真切,而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吃饭了。”男子压低了声音,将饭菜递了出去。 “你们关着我到底想干什么?”说话的人声音微弱至极,干涩破裂的声线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动了动自己的四肢,便听到一阵窸窣的铁链声。 那声音在暗室里突兀的想起,让人感到发毛。 “这个要主子说了才算数,我们也不清楚。”来人走近,将脸靠在烛光前,看清楚后才辨别出正是霄阳国现在的国主,穆岑风! “呵呵呵……”低沉的闷笑自嗓子里传出来,男子暗哑的声调慢慢升高,忽的,被铁链捆缚的男子抬起来头。 他温润的目光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寒气。 “我凤召天什么时候也轮到被囚禁的地步了?”冷冷说罢,凤召天拿起眼前的碗筷一口一口吃下碗中的饭菜。 那日在刑场,他本以为自己要被斩首了,却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被打走,不知道北唐炎渊用谁代替了他。 之后,他便被关押在这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要被关到几时,谁会想到他没死?就算有知道的,那也不会有人想到他被关在霄阳国的密室里。 他万万没想到连这霄阳国的穆岑风都是北唐炎渊的人! 而与此同时,鸾云殿内。 北唐炎渊独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拿在手中也不饮下,只是轻轻摩挲着茶杯,如墨的深眸中让人探寻不到半分情绪。 凤洛凝傻傻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阿凝,东西呢?”北唐炎渊的声音温软,不似生气了,他也不看凤洛凝只是盯着手中的茶水,好似那水中有什么一般。 “我……”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凤洛凝木纳的站在那里,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北唐炎渊怎么会突然起来了。 然,男子似是察觉出了她的想法,抿唇轻笑,随即将茶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 “是不是想知道朕为什么没醉?”北唐炎渊意兴阑珊的笑着,一张魅惑的脸庞在烛光的照耀下,朦胧诡异。 凤洛凝缄默不语,声音卡在嗓子里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来。 错愕,恐惧,以至于心痛,众多的感情在心里交杂错乱,就想是一团线,她理不清。 见女子不说话,北唐炎渊饮下手中的茶,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朝着凤洛凝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她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是那么的可怕! 她害怕!! “朕在你离开的时候,拉住了你的手,可你还是去了。”北唐炎渊说着,每个字都如震天的响雷震碎凤洛凝的耳膜。 她,她以为那只不过是他醉酒后的一个反映。 “朕以为你会为朕留下,可你……”小步挪动着,他看着女子离他越来越远,忽的苦笑,狠狠咬住几个字,“没有!” 抛弃,又是抛弃! 呵!他身边所有的人统统都背弃了他。 “阿凝,”大步迈上去,一把擒获住女子的腰身,将其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顷刻间,一股酒气携着淡淡的龙涎香充斥进了凤洛凝的嗅觉。 让她一阵晕眩! “你以为朕的龙虎令真的那么容易找到么?在这些事之后,朕还会如此松懈?” 凤洛凝惶恐的抬起头来,纤长的睫羽扑闪了几下,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望着男子,昏暗的灯光下映着他邪佞魅惑的脸,任人猜不透。 “来人,把他们都带上来!”一声令下,男子目光闪烁。 凤洛凝霍然转过头去,只见洛允正压着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她仔细瞧着,被带来的人身上遍布血痕。 她一怔,那不正是她刚刚递交龙虎令的两个人,而剩下的那人是,清姑姑! 她大惊失措,想要挣开北唐炎渊的怀抱,“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云将军有什么错,清姑姑又有什么错?” 她怒不可遏的咆哮着,双臂死死抵住男子的身子。 远处,清姑姑浑身是血,正被两人拖行而来,双足拖出了长长的血迹,在清冷的月光下狰狞刺眼。 而其他两人则浑身是血的被推搡着朝这边走来。 “皇上,龙虎令。”洛允走近,将令牌递给北唐炎渊,见北唐炎渊慵懒的伸出手来将令牌握在手中,这才退了下去。 他将龙虎令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忽的,自嘴角挤出一抹狠绝的笑,“就是为了这个,阿凝,你就要背叛朕么?”他拈起令牌的绳扣在凤洛凝面前摇晃了几下。 “砰……” 在女子惊诧的目光中,那快白如雪的令牌应声而落,如一抹自天际坠落的雪花,翩然洒下,直直分成了两半。 破碎的龙虎令如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刺入凤洛凝的胸口,她开始疯了一般的挣脱北唐炎渊,口中的话语已然失去了理智,“你疯了,疯了!你灭了我的国家,你杀了小皇叔,现在竟然还要害死云将军,你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为你的仇恨陪葬,为什么?!” 她竭力嘶吼着,胸腔里的愤然几欲将她的身子撕裂,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楚,她无处发泄。 她胆小,懦弱,所以,她无法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成为魔鬼,无法!!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拼命挣脱开了北唐炎渊,转身便踉跄着朝清姑姑扑过去,直到将清姑姑抱进了怀中,她才嚎啕大哭起来,“清姑姑你不能有事,不能啊,你要是出事了,他要怎么办?” 他,凤洛凝和清姑姑都懂得,是指子殷。 疲惫的抬起沾满血迹的手来,清姑姑微微摇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凤洛凝,“夫人,于我重要的除了他,还有皇上啊。” ------------ 231 脆弱  凤洛凝紧紧抱着清姑姑,白衫被血染红,浸透,她也浑然不觉,不知过了多久,凤洛凝双唇哆嗦着跪在地上,她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正在一点点流逝。 嘶哑哽咽的嗓子顿时像是被冲破了一般,疯狂大吼,“找太医,给我找太医来!” 她吼着,语气里的愤怒油然而生,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坚定凤洛凝如此模样。 然,却没有人敢动一下,都只等着北唐炎渊的吩咐。 凤洛凝也感觉到了那一道道目光最终的聚集点,她愤然的转过头去,瞳仁里似是灼烧着火焰,紧紧逼视着北唐炎渊。 “北唐炎渊,你不是要堕落,要灭亡吗?那我陪你,我陪着你!”她疯狂怒吼,放下清姑姑飞奔到北唐炎渊面前,忽的,癫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着,眼睛的泪静静淌落,沿着清秀的脸庞滑落至下颚。 “疯子,你是疯子!”她全然不顾北唐炎渊越渐阴沉的脸,也不顾男子眸瞳里窜出的愤怒和悲痛。 她只是仰着头笑,痴痴的笑。 “你何必牵连其他人?有我陪着你,我陪着你一起去地狱!一起去!!”霍然,凤洛凝低下头,止住了笑意,她直勾勾的望着男子,目光一瞬不瞬。 只要他放过了其他人,那她就陪着他! 北唐炎渊听罢,目光不着痕迹的闪烁了一下,唇畔一勾,兀自笑了起来,“很好,那阿凝就先陪着朕看他们死如何?” 凤洛凝双目一瞠,显示怔然,而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步步靠近北唐炎渊,心里没有半分恐惧。 “皇上,我要去边关。”她字字坚定,不去理会北唐炎渊的话,自语道。 男子俊眉微蹙,目光复杂的看向女子。 那深深的一眼,里面情绪万千,女子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刀子般插入他的胸口,生生作痛! “我知道,你定然又会拿其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我,”她顿了一顿,眉眼笑着弯起来,“但是,我不会再管了。” 她转过身,伸手指向眼前的一群人,语气极其平静,“他们,你想杀谁就杀谁,或者连我一起杀了?” “朕不允!”生生截断凤洛凝的话,北唐炎渊脸色阴沉可怖,他一把捏住女子的下颚,语气不善,“阿凝,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反抗朕?” 夜空中笼罩着一层沉甸甸的墨色,半截弯月被乌云遮掩起来,整个院子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只剩下几盏摇曳在风中的灯笼留下微弱的光泽。 映出每个人的轮廓,斑驳模糊。 “我要去!”凤洛凝毫不畏惧的回道。 三个字,让插在他胸口的拿把刀更深了,他痛的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逃避。 “如果,你拦着我,那你见到的将会是一具尸体。”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决绝。 北唐炎渊却是大手一挥,示意所有的人都下去,“找太医。”他说完,院子里瞬时空空如也,只剩下两道身影站在原地。 乌云飘过,半边残月悬挂于空中,皎白的月色,拢下一片银辉。 时间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你威胁朕?” 北唐炎渊嗤笑,有生以来,他头一次遇到被威胁,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我只是替你赎罪。”平静的应答,凤洛凝极力掩饰着自己心里的那份波澜。 赎罪?!赎罪?! “哈哈哈!!” 听了凤洛凝的话,霎时,北唐炎渊竟大笑了起来,他笑的淋漓尽致,悲凉的气息也隐隐从那笑中透了出来。 他笑着,竟自眼角闪出一颗晶莹的东西,在月色下,剔透明亮。 凤洛凝的心似被紧紧扼住,连呼吸都透不出来。 “你说朕有罪?”低下头,北唐炎渊一边伸手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一边冷笑自语。 “朕哪里有罪了?朕做的不过都是该做的,”他将瓷玉般的手指摩挲在女子的脸颊上,勾唇邪佞的笑起来,“阿凝,你是不是忘了,朕是如何坐上这个皇位的?” “朕,从来都不是好人!” 凤洛凝心如刀绞,鲜血淌淌,长长的睫羽颤动了几下,她紧咬着下唇,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北唐炎渊的话。 “好人,怎么可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好人,怎么会杀兄弑母,杀人不眨眼?!”他突兀狰狞着一笑,继续说道,“既然天下人都认为朕这样,那朕为什么就不能做给他们看?!” “母后为了一个弟弟便可以牺牲朕,而你为了其他人抛弃朕。” 北唐炎渊说着,语气依然慵懒邪魅。 “好啊,那就让朕一个人。” 一个人…… “或许,朕本来就不是个应该存在的人。”此时,北唐炎渊眸光闪烁,阴鸷横生,“不过是一个人,朕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不会留恋的,不会…… 胸口刹那一紧,那锥心噬骨的痛纷纷袭来,他抓紧胸膛,蓦的重重喘气,但那唇畔的笑意不曾消减办法。 “你要走,朕应允,应允……” 轻唤的字节在晚风中散乱,男子一步一踉跄的朝着殿外走去,在凤洛凝的眸子落下一道凄凉伤恸的背影。 天渊五年,六月,春暖花开。 璀璨细碎的阳光遍洒,落微花一簇簇娇艳欲滴。 凤洛凝小心翼翼的摘取了一朵,仔细的包裹在手帕中,然后端在手上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芸喜扶着她上了马车,她坐好之后,马车便缓缓而行,颠簸了起来。 靠在软垫上,凤洛凝将头抵在车窗边,想起了三日前的那个夜晚,一切一切都好像是一道梦魇。 龙虎令毁了,但只要北唐炎渊的一句话,那写御林军还是要听皇上的差遣,她的马车后他一行漫长的队伍不正是最好的证明。 阖上眼眸,凤洛凝不愿意再去多想。 “皇上。”得贵轻声唤着,生怕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她走了?”随意一问,北唐炎渊辗转了一下身子,继续合眼浅睡。 “已经除了皇宫了。”得贵仔细映着,他只能看到男子的一个背部,看不见他的表情,北唐炎渊一直都没有说话。 许久,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才出了声,声色有些怪异,“退下吧。”得贵没有多想,便退了出去。 而这时,床榻上的男子自眼角淌下了几滴泪,随即消散,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他没想过,当她真的离开,他的心会这般酸涩痛楚。 原来,他是这么的不堪一击,这么的……脆弱。 ------------ 232 到达边塞  边塞的风呼呼的垂着,卷起一层层昏黄的沙土,寂寥萧瑟。 凤洛凝从马车里看着外面,有两两三三的难民沿着路边走过,相互搀扶着,凤洛凝心里酸涩,不敢再看下去,便放下的窗帘。 一路颠簸而行,直到来到军营,她才动了动身子,从马车上移下来。 不远处,云凡辰正一脸温和,刀削的面容因着在边塞,已经有些黝黑,却让整个人的轮廓更加的坚毅。 “夫人。”云凡辰恭敬的唤着,语气里却没有任何疏离。 他看到凤洛凝这般样子,心里也算是安慰了。 “鸢夫人吉祥。”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云凡辰单膝跪下请安。 凤洛凝受宠若惊急忙跑上前去将云凡辰扶了起来,“云将军,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她笑着,面对着男子,眉眼弯翘。 见到他平安无事,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幸好这边没有失守,否则,她要该怎么办? “夫人,您为我们带来了援兵。”夙云看着那绵长的队伍,心里甚是欢喜,上前一步对着凤洛凝拱手抱拳,“夫人,是您救了鸷鸢国的黎民百姓。” 凤洛凝一怔,慌忙摇头,“不是我,是你们,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 说罢,她抬头看向云凡辰,微微颔首,“云将军,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谈吗?” “当然,夫人随我来。”说罢,两人便朝着帐篷里走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夙云和其他的将领去处理。 帐篷中,两人肃然而立,一时间竟是沉默不语。 风卷起帐篷的帘子,翻了一个圈又落了下去,飘进了稀疏的尘土。 “云将军,我们不能在让鸷鸢国这般下去了,渊他,是想毁了鸷鸢国。”凤洛凝目光凝重,心坎上如压力千斤重的巨石。 云凡辰紧紧拧起了眉头,目光讳莫如深,沉吟了片刻才开口,“皇上为什么会如此?他不是一直都想要扩张鸷鸢国么?” 云凡辰说的没错,但凤洛凝却无法告诉他,是什么让北唐炎渊如此,如果因此牵扯出了子殷,那事情就更加严重了。 所以,她只好摇头。 “你也不知道?”云凡辰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向远方,透过被风卷起的帘子,看着外面的苍茫一片。 他心知,一场动乱是难以避免的。 “我只想将军能够止住这场干戈,还百姓一个安乐生活的环境。”凤洛凝说道,一张小脸纠结在一起。 “洛凝,我会尽力而为的,保护鸷鸢国是我们云家世世代代的祖训,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奋战到最好一刻。”男子如墨的瞳仁微微闪烁,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的画面便是他年幼时和北唐炎渊的相处。 那时候,北唐炎渊的心地那么善良,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先皇觉得北唐炎渊太过仁慈了,便立了其他的皇子为太子。 可这一切对于北唐炎渊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究竟是什么,让一向与世无争的北唐炎渊,在一夜之间,颠覆了所有的过去,去坐上那他曾经根本不屑一顾的皇位? 甚至不惜,让整个鸷鸢国跟着灭亡! “洛凝谢谢云将军了。”凤洛凝刚说完,便听到帐篷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辰哥哥,你在不在啊?” 说话间,雪沁已经掀开了帘子走进来,刚抬起头,便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那闪烁的大眼睛里遍是暧昧的情绪,而凤洛凝看着雪沁的这个样子,便以为她是喜欢云凡辰,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妥,就急急的颔首想要退出去。 可她刚转身,还没来的急踏出去,就听到雪沁又说了话,“辰哥哥,这个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子么?” 她问的很直接,没有半点隐晦尴尬,倒是让云凡辰和凤洛凝都不好意思了,两个人干咳的干咳,脸红的脸红。 雪沁皱起了秀眉,一脸的不解。 “雪沁,不要胡说,这个是鸷鸢国的鸢夫人,是皇上的妃子,是为了和蛮夷的这一仗才来的。”云凡辰的语气有些严厉,倒是让雪沁一懵。 “那你干嘛板着个脸?”雪沁问道。 云凡辰一时间更是尴尬,他抿抿唇,不作答,倒是凤洛凝开了口。 “我叫凤洛凝,你呢?”凤洛凝缓过神来问道,小步走到雪沁面前,“是云将军的朋友?” 雪沁先不说话,她只是盯着凤洛凝毫无顾忌的打量着,从头到脚,然后看着那双清澈到一丝不染的双眼,那里面清亮的可以映出她的影子。 “我叫雪沁,科尔木雪沁。”还不等凤洛凝再说话,雪沁就很热情的给了凤洛凝一个拥抱,“你叫我雪沁就可以啦。” 她喜欢眼前的女子,没有心机的双眼给她的感觉很好。 如此,两人便在第一面的时候就成了好朋友。 蛮夷的进攻自凤洛凝携兵而来之后,便暂时听了下来,而鸷鸢的军队也都可以稍作休养生息,为之后的战斗做好准备。 今天下来,凤洛凝一直都由雪沁陪着,她悉心的跟着雪沁学习一些简单的药草知识,好在之后能够帮助到云凡辰。 比如,止血和包扎,这样如何真的开战了,她也能帮得上忙。 坐在邑蒙族的草地上,凤洛凝看着眼前的碧蓝天际,云朵白如雪,柔柔的飘散在半空,她临湖而坐,一眼望不见草原的尽头。 心里突然感到一陈酸楚,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到了着邑蒙族,可,当初那个说要带她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的小皇叔已经不在了。 “洛凝,你在想什么呢?”身后,雪沁抱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慢慢的草药,“我来叫你做止血药。” ------------ 233 那么的,美好  “我在想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凤洛凝眯眼一笑,语气轻松。 雪沁靠着她坐下,放下手中的簸箕然后平躺在草原上,凤洛凝侧转头看着她,两道身影如一副渲染开的画卷,那么的美好。 “我也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除了父亲,还有一个。” 突然,雪沁开口,她一双大眼望着天空,双臂枕在头下。 凤洛凝觉得好奇,一开始她以为雪沁喜欢的是云凡辰,可是这几日下来,她觉得雪沁真的只是把云凡辰当作哥哥。 “雪沁,你有喜欢的人?”她问着,也随着雪沁躺了下来。 “有一个,但只是我喜欢他,”顿了顿,雪沁嘟起了小嘴,碧蓝的天空一尘不染,那么的美好。 “可他是个大木头,根本不知道我的想法,也不懂我的感情。” 不满的嘟囔一句,雪沁哀哀的叹了一口气。 凤洛凝瞧着,看着雪沁犹如小孩子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你喜欢的是夙云?” “是啊,除了他笨的跟块木头一样,还有谁能和他一样不解风情?”雪沁毫不掩饰,她从来就不懂得在别人的面前掩饰情绪。 自小在邑蒙族长大,这里统共那么些人,用雪沁的话来说,都快全部变成表兄妹了,自然也没什么需要她防备的。 自小也就养成了有什么说什么的个性。 “噗哧……” 凤洛凝忍不住笑出来,她眨眨眼,甚是调皮,一时间她觉得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你笑什么?”转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清理面容,雪沁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笑我自作多情呢?”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我哪里有啊,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说夙云是个木头,那你不跟他说清楚,他又怎么会知道呢?这样下去他岂不是越来越木头?” 雪沁觉得凤洛凝说的有理,但转念一想,她有推翻了凤洛凝的话。 “那要是他不喜欢我,我去说了,多没面子啊,还不被他笑死?”雪沁说着,再次懊恼了起来。 “可外一他喜欢你呢?”凤洛凝继续说道。 雪沁不说话了,她安静的躺在草地上,听着耳边青草扫动的声音,一下下,像是在心里激起了片片涟漪。 突然,她坐起身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湖水发呆。 凤洛凝被她的举动下了一跳,她刚想起身看看雪沁怎么了,便听到雪沁说道,“我还是去问问吧,管他喜欢不喜欢呢,实在不行,我就逼婚。” 说着,雪沁猛的站起来,朝着外面奔去。 见雪沁离开,凤洛凝也不准备去追,她继续躺在草地上,清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无垠的天空。 渐渐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会飞了,像是长出了两个翅膀,她在天空里翱翔,自由自在,她可以看到好多人,有云凡辰,有子殷,有小皇叔,有梦影,有溪鱼溪非,有雪沁…… 认识的,不认识。 但独独一个身影刺痛了她的双目,拿到凄凉孤落的明黄身影,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没有了平时的邪佞霸气,没有了妖孽魅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 她停下了飞翔,落在他的身边,慢慢靠近。 恍惚间,她听到了男子的声音,很小甚至带着莫名的恐惧,他说:“阿凝,朕好害怕……” 她一怔,愣在原地,心如被撕裂了一般。 “阿凝,你带朕离开,离开这里。” 每个字都在凤洛凝的心口上击打,男子悲怆而苍凉的声音那么伤,蕴藏的疼痛无边的散开,如一圈圈涟漪。 “渊……”她突然叫着他的名字,却不敢靠近。 然而男子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一般,慢慢转过头,凤洛凝顿时怔住,她看到的那是一张青涩的脸,一双眼眸明亮如阳光,纤尘不染。 “阿凝,朕已经没有出路了,朕真的好恨,好痛!”忽然,男子青涩的脸庞变得妖魅邪佞,他墨汁般浓黑的瞳仁中,布满的都是决绝的杀气。 那样的不留余地,似乎要将一切希望都生生捏碎,犹如一个陷入炼狱的恶魔,凤洛凝一惊,从睡梦中惊醒。 她仓惶的睁开眼,大口的喘着粗气,背脊后竟然沁上一层冷汗,她望着苍茫的夜空,已经天黑了。 她竟然睡了一下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夜空如晕染开的墨一般,黑甸甸的,璀璨的星辰不满了漆黑的夜幕,闪烁着光芒。 凤洛凝望着,竟然出了神。 脑海中竟然想起那次她和北唐炎渊看星星的时候,那写过往的美好,想残存的碎片,一个一个的闪过。 凤洛凝心中剧痛,她一把攥住自己的一口,大口的穿着气,她一直以为自己恨北唐炎渊,可她忘了爱和恨本就是一体双面。 “你在想他?”云凡辰从不远处走来,看到蜷缩的身影,心里心疼起来,宫中的事情,他也隐约听到一些,但却无能为力。 听到声音,凤洛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松开的紧张的身子,继续躺在草地上,云凡辰走近,也躺在了下来。 “云将军,这夜空很美是不是?”凤洛凝忽然说道,清眸中映着点点星辰,美不胜收。 “是很美。”云凡辰应道,“如果,每天都能够如此安静的看这样的景色该有多好,如果,不需要用尸骨铸成一座座胜利的坟冢,该有多好……” 凤洛凝先是一怔,接着微微一笑。 “云将军,以前是我见识太浅薄了,有时候,不是你要去打仗,而是非打不可。”说完,凤洛凝阖上了眼睛,唇角微微勾起,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其实,她真的有看到,她看到自己牵着北唐炎渊的手,翱翔在空中,他们没有仇恨,没有伤痛,没有报复,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那么的,美好—— ------------ 234 调虎离山  天空乌云密布,灰沉沉的一片,绵延至尽头,没有一点缝隙。 北唐炎渊站在窗前,遥望了茫茫天际,一颗心如被挖空了一般难受。 身后,宵慕和绫桑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他们看着男子的背景,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凄凉。 “朕要你们查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薄唇微动,北唐炎渊缓缓说道,语气慵懒。 有风从窗口吹入,扬起男子墨黑的发,丝丝飞散。 “还没有,”顿了顿,宵慕倒抽一口气,才开口,“好像所有的消息都被故意销毁了,所以,什么也找不到。” “找不到?”冷冷闷哼,北唐炎渊俊眸微眯,将目光递向远方,语气带着几分阴冷,“朕的母后竟然将事情想的如此周全,连朕都找不到。” 交握的双手轻轻摩挲,声音又停止了下来,宵慕和绫桑跪在地上,一时间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生怕下一刻皇上便会大怒。 “她还好么?”突然,男子微微启声,低沉暗哑的声线在大殿内缓缓散开。 绫桑一听,立刻单膝跪地,语气恭敬的回道,“一切都很好,夫人她还在跟着邑蒙族的人学习止血什么的。” 北唐炎渊不语,他负手而立,缓缓阖上眼眸,看来她过的很好,也很开心。 许久,在宵慕和绫桑都以为北唐炎渊没有吩咐的时候,竟自男子口中传出了两个字,两人微微一愣。 “出宫!” 说罢,北唐炎渊兀自朝着大殿内走去,独留下两道身影在大殿内面面相觑。 * 凤洛凝站在空地上,看着卷卷而来的乌云,暗沉沉的一片,让人觉得心里发闷,“看来是要下雨了。” 她轻喃了一句,然后转身走进了帐篷里。 这些日子,蛮夷竟然消沉了下去一点动静也没有,但她知道军营里的警戒心没有少半分。 “呜……” 正当这时,自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号角声,粗豪的声音穿破耳膜,震得凤洛凝一颗心“砰”的一下似乎要炸开了。 她慌乱无措的掀开帐篷朝外走去,却被赶来的雪沁一下子拦住,“洛凝,辰哥哥说让我守着你,不要出来,开战了,原来蛮夷消停了那么多天只是为了来个措手不及,幸好辰哥哥早就意料到了。” “真的开战了,那会不会有事?”凤洛凝心里担心,急忙问道。 她透过被风掀起的帘子朝外看去,但入目的只是一层滚滚浓烟,再什么也看不清了,心里局促不安,站在帐篷里,凤洛凝也停不住。 她来回的踱步,双手紧握在身前,一脸的焦急之色。 “雪沁,他们一定会平安的是不是?”担忧之余,凤洛凝问着。 “肯定会没事的,辰哥哥那么厉害。”雪沁一把握住凤洛凝的手,笑吟吟说道,但转眼间她的笑便隐了下去。 凤洛凝心里清楚,雪沁是担心夙云,她也知道那天雪沁去找夙云,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即便是雪沁这样大胆的女子,也会在爱情面前羞涩。 想了这些,凤洛凝复杂难安的心便好了许多,两人在帐篷里静静等待前方的消息。 时间分分秒秒的划过,外面嘈杂厮杀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缠绕回荡,凤洛凝等的久了,便再也忍不住,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 她站在战场的边缘,看着满目苍夷,看着那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这是怎么样的一副场面,如炼狱般,血腥残暴! 第一次,她懂得了什么是战场,知道了什么是战争,那血染的土地,刺痛了双眼,她十指深深陷入手心,贝齿紧咬着双唇,几乎能渗出血来。 “你怎么在这里?”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慌乱,云凡辰不知何时已经骑马来到凤洛凝面前,一把将女子拉上马来。 “闭上眼,坐好了。”语气轻柔,凤洛凝瞬时感觉自己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这个怀里也很温暖,但是她却找不到那种舒心的感觉。 原来有些东西换了人来做,便不是那个味道了。 凤洛凝听话的闭上眼,只感到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她忍不住眼睛酸涩,便想要哭,她又想起了那个男子…… 凤洛凝闭着眼,她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嗅到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即便是这样,她也知道,眼前是如何的惨烈情形。 “洛凝,一会儿就没事了。”耳边是云凡辰轻倪的安慰,凤洛凝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马奔驰了多久,凤洛凝突然听到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撤退!” 紧接着,蛮夷的士兵便纷纷撤去,云凡辰见势也不多做追逐,只道了一句,“穷寇莫追。”然后,骑马带着凤洛凝朝着兵营走去。 军队刚赶到营里,就看到雪沁朝着这边跑来,气喘吁吁的就开始嚷起来,“洛凝,刚刚幸好你走了,要不然我还真打不过那两个人,他们把我当成你了,想要抓你呢,结果被我给解决了。” 雪沁掐着腰,一张小脸上尽是得意,额头上还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难怪蛮夷会突然进攻又忽然撤退,原来是想来个调虎离山之计。”云凡辰翻身下马,然后将手递给凤洛凝,接着她下马。 本来凤洛凝是想过去看看雪沁怎么样了,却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转眼间便有一个宽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有没有事情,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把那两人打退?”夙云没好气的说着,开始上下打量着雪沁,确保她没事才发现自己的冲动,急忙转身准备离开。 “唉,你凭什么说我功夫不行啊?那两个人不是我打跑的,难不成还是你?”雪沁毫不退让,小跑着赶上想要离开的夙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个没完,凤洛凝和云凡辰只得无奈的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 235 迷晕挟持  清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层晕红在海平线上铺散开来,宁静悠远。 咻地,一道刺耳的号角声划破天际,弥漫在空气里。 凤洛凝慌忙的起身,将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吹起来号角?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以上,将黑发一系便跑出了帐篷,这样的打扮方便她在帮助士兵们止血。 刚走出去,凤洛凝双目一瞠,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慌了神。 蛮夷趁着清晨偷袭,在人最为慵懒的时候再次来侵犯,激烈的阵势让凤洛凝收起了胆怯的心,壮着胆子冲了进去。 这次的战事演发的越来越烈,蛮夷似是全力出击。 凤洛凝帮衬着军医挨个伤员的止血,一身粗布衣裳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但她浑然不觉,清眸中是一簇簇坚定的火花。 她从来到这里便做了觉得,摒弃所有的胆小懦弱,一定要让这场仗赢! 若是北唐炎渊要灭,她便救,他灭一个,她救一个,尽她所有的努力,也不要让那份仇恨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掉! 耳边是一阵阵哀嚎声,凤洛凝心中的翻涌和恐惧,帮着伤兵处理伤口。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一位军医跑过来对着凤洛凝担忧的说道。 他望了一眼远处,战火连天,便连声劝道,“夫人,您还是赶紧回军营吧。” 凤洛凝一边忙着手中的动作,一边回答身边人,“我不能走,你们在这里,我怎么可以留在军营里?何况这次的战事这么严重,说什么我也不能离开。” 凤洛凝继续帮助伤员包扎伤口,一旁的男子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去救助其他的伤员了。 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胆小懦弱的女子却是这般固执,那孱弱的身影埋在人群里,却显得尤为突出。 无论是伤员还是军医都忍不住看向这个认真做事的娇小女子。 而与此同时,几匹骏马奔驰在大路上,马蹄铮铮作响,卷起层层黄土。 最前面的男子一身白衣,潭眸紧紧眯簇望着前面的路,魅惑邪佞的脸庞上,俊眉不由的紧缩。 北唐炎渊一路前行,想要潜入军营里,这一路赶来几乎没有停下,身后宵慕、绫桑以及月殇皆是一身黑衣紧随着,一刻也不敢懈怠。 蓦的,跑在他们前面的男子猝然停下马来,马儿扬起的前蹄,一声长鸣。 北唐炎渊坐在马上,只觉得心口似乎正在裂开,一股微微的疼痛正在沁入,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正当疑惑的时候,猛然,他感到心如刀扎般,痛的他几乎窒息,他一把抓住衣服前襟,雪白的袍子被攥出褶皱来。 男子伏在马上,喘着粗重的呼气。 身后的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停下了马纷纷朝着北唐炎渊靠近,“主子,您怎么了?” 北唐炎渊将身子从马上坐直,目光讳莫如深,他望着前方,心中一股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驾!”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北唐炎渊没有回答身后的人便径直朝着前面而去,雪白的袍子衣玦纷飞。 一定是凤洛凝出了什么事情,一定是! “主子刚刚是怎么了?”绫桑问道,看着绝尘而去的男子,十分不解。 “不知道。”宵慕应道。 “我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我们还是赶紧跟上主子吧。”月殇一甩鞭子,便朝着北唐炎渊而去,其余两人也迅速的跟上。 凤洛凝觉得脑袋有写昏胀,她摇了摇头,只觉得沉得厉害,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般,身子正被谁扛着一路移动。 偶尔吹了的凉风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下。 刚刚她是在给士兵们包扎伤口,等着她替角落里的一个士兵包扎的时候,突然被捂住口鼻,然后便觉得头晕晕的,到现在都胀的厉害。 被风吹着,凤洛凝觉得脑子里清晰了许多,她心中大骇,心知她是被挟持了,就在一眨眼的功夫。 一路颠簸的凤洛凝,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但眼前仍然有些模糊,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然后猛地张开嘴在扛着他的人肩膀上咬了一口,她咬的十分用力,几乎竭尽了所有的力气。 “啊……” 只听到一声大叫,凤洛凝整个人便被扔了出去,整个身子都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骨头都要散了,她来不及去顾忌这些痛,眼前是一片兵荒马乱,那些来来往往的士卒让她本就模糊的双眼更是缭乱。 她再一缓神,就看到一双脚正在朝着自己走来,“敢咬我?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会营里,做人质,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着,凤洛凝便紧紧瞠着双目,她此刻确信是满意想要用她来威胁云凡辰或者是威胁北唐炎渊,她绝对不允许!奋力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起了又跌,跌了又起,娇小的身子拍起一层层土,有些呛。 身后的人靠的更近了,凤洛凝惊慌失措,她忙乱的从腰间取出一枚银针,狠狠的扎在自己身上,顿时一股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让混沌的脑子顷刻间清醒过来,她猛地爬起来,就在身后的人将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冲进了人群里。 耳边是厮杀声,一道高过一道,凤洛凝没时间去理会,她只想要自己不要被抓住,不可以作为威胁鸷鸢国的把柄。 她一路前行,在纷乱的人群里踉跄着,摇摇晃晃着躲开身边的攻击,但她感觉脑袋越来越沉重,可能是药效上来了,她艰难的走了几步之后,便彻底的瘫坐在地上,清眸眯着又瞠开,反反复复,终于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236 转折  战火缭绕,浓烟飘渺,遍地的鲜血,遍地的尸身,有风簌簌吹过,雄鹰自天际飞过,尖锐的哀鸣响彻天空。 鸷鸢国在云凡辰带领下,将蛮夷击溃,彻底粉碎了蛮夷的突击。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军营,兵士们经过一场激战,也还是斗志昂扬。 云凡辰身着青色盔甲,坚毅的脸孔上薄唇紧抿,却见一个人颤颤巍巍朝着自己走来,来到他的马下便跪了下去。 “什么事?”云凡辰沉声问道,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将军,鸢夫人,鸢夫人不见了。”领头的军医慌忙说道,伏下身子几乎不敢去看云凡辰。 “你说什么?!” 冷酷至极的语气里掺杂着一抹杀气,一道白色身影从远处而来,高大的马身上,衣玦纷飞,魅惑邪佞的容颜面对着所有人。 众人看着说话的人,顿时一脸惶恐,一股寒气自脚底蔓至全身,齐齐跪倒在地,“皇上吉祥。”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在此刻突然到来。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不见了?”北唐炎渊骑在马上,慢慢朝着众人踱来,一双潭眸如漩涡般幽深至底,他半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复而问道,“朕问你,谁不见了?” 平静无波的面容下实则安涛汹涌,紧握在缰绳上的双手攥在了一起,一股决绝的杀气腾空而起,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只有云凡辰依然坐在马上,他偏转过头,面色如常的看着北唐炎渊,坚毅的神色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光般。 “鸢夫人她,在战乱中失踪了。”他回答的很淡然,竭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慌张。 凤洛凝失踪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失踪?”冷冷一喝,北唐炎渊翻身下马,白色的袍子如雪般纷飞,自马上而落,北唐炎渊一双幽潭般的双眸扫视了一眼众人,忽的唇畔轻启,勾勒出一抹戏虐的笑,“若是阿凝失踪了,那,这里的所有人都给她陪葬了便好,最好赶紧去给朕找回来。” 他不怒,也不吼,只是平静的望着一切,然,那颗隐藏在肌肤下的跳跃心脏,却已经痛的千疮百孔。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若是她没了,那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一颗心仿若被层层剥开,等着他看到最深处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了。 而这时,跟着男子而来的三个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皇上,鸢夫人定然会平安无事的,这边塞数千将领岂是说陪葬便陪葬的?”翻身下马,云凡辰和北唐炎渊平视,神情不卑不亢。 “云将军,你是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向前迈了一步,和云凡辰站在一条线上,唇畔不屑的勾起,“就算你们云家再厉害,但不要忘了,朕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 慵懒散漫的声音里满是霸气。 云凡辰轻蹙俊眉,躬下身来单膝跪地,语气依然不卑不亢,“臣,云凡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北唐炎渊对他的行礼浑然不觉,根本就没去在意,他又朝前迈了一步,继而停下,双手背在身后,紧紧交握。 他扬起下颚,俊削的轮廓呈现在阳光下,渐渐朦胧,微眯的双眸望着那散着金光的太阳,如此刺眼,扎的眼睛生疼。 他的语气极度阴兀,薄唇微启,“对朕来说,这万千将领都不如阿凝来的重要。” 说这话是,北唐炎渊的声音里竟然有一股悲泣油然而生,伴随着雄鹰短促而清冷的嘶叫,缓缓散开。 娇小的身子,一身粗布衣裳,额头上留下的血迹沾染在白皙的小脸上,已经凝固。 那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也淋满了鲜红的血迹,已经变得暗红。 凤洛凝起身坐在原地,茫然四顾,她看着遍地的尸身,已经那些残忍不堪的血腥场景,顿时怔在原地。 小手紧紧捂住疼痛的头,踉跄着站起来,放眼望去,寂寥一片,满是尸体。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自问,心里极度害怕这样的情形,挪动着步子,凤洛凝双眼渐渐迷蒙,她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她怎么会在战场上。 心里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如暗潮般,冲垮她心底的一道道防护。 娇小的身子,缩瑟在一起,在这辽阔的土地上,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她自问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呼唤她,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像是才那个方向传来,而那个方向正是回鸷鸢国的路…… 一轮落日滚滚坠落,如火焰般燃烧了整个苍穹,女子单薄孱弱的身影在夕阳中越渐越远,直到消失…… 帐篷中,两个脸色冷峻的男子一动不动的,面前的茶水已经凉的透彻了,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桌子。 夜色朦胧,一点星光璀璨的悬挂在天际。 云凡辰已经派出人去战场找寻了,按照军医的说法,凤洛凝在在替伤员治疗的时候失踪的,那一种可能是,她被蛮夷掳获了,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在战乱中走失了。 无论哪一种,都是危险的。 而北唐炎渊也派遣了宵慕和绫桑去了蛮夷的部落,探寻一下消息,是不是凤洛凝被挟持了? “皇上,将军!”正当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道声音,夙云已经带着兵回来。 “怎么样了?”坐在帐篷内,云凡辰沉稳说道,而夙云却是沉默了半响才开口,“回将军,什么也没有找到,我们把战争波及的范围全部找了一圈,挨个人翻来看了,却都没有见到鸢夫人。” 北唐炎渊不说话,一脸的阴鸷,他缓缓站起身,踱步朝外走去,站在外面的夙云一干人等见到皇上出来,慌忙下跪,“皇上息怒。” 北唐炎渊似是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般,只是继续朝前走去,神色清冷,眨眼间,男子轻点脚尖,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中。 “怎么样了?”站在空地上,北唐炎渊负手而立。 他带来了宵慕等人,却不能让他们暴露出来。 “主子,什么也没有,蛮夷部落里没有夫人的声音,不过,”迟疑了一下,宵慕抬头看向男子,男子背光而立,脸上的表情阴恻难觅。 “不过什么?说。” 北唐炎渊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眉宇紧皱。 “属下蛮夷里传出消息,蛮夷本想擒获夫人,用来威胁鸷鸢国,但是途中竟然让夫人逃了,夫人跑到人群里,然后便没了踪影。”宵慕如实说来。 北唐炎渊听罢,脸色霎时阴兀难看,他摆摆手示意宵慕和绫桑下去,自己独独站在空地上,清冷的月色笼罩一身。 既然逃了,那为什么不回来? 他不解,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找不到答案。 咻地,北唐炎渊瞳孔皱缩,紧紧盯着远处,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阴霾顿时涌现双眸。 “难道你是不想回来了么?阿凝,你就这么的想离开朕么?” * “啊……!!” 一声急促的叫喊,凤洛凝猝然坐起身来,她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薄衫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上也便是汗水。 双手紧紧攥着床褥,她看了一眼周围,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甚至有写简陋,她睡得是一张木板床,上面是一些已经破旧了的褥子。 凤洛凝茫然的望着周围,觉得很陌生,心里不禁有些胆怯,她刚想下床正巧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的步子有些蹒跚,拄着一根拐杖就进了屋,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碗药,凤洛凝怔怔的看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老人,急忙跑下去扶住老人。 “奶奶,我怎么会这里?”她问着,伏下老人坐着。 “姑娘,你不记得了?”老人问道,看着凤洛凝以上茫然的双眼,这才笑了起来,“你昏倒在我家门口了,我就把你扶进来了,幸好你这小身子不是很重,要不然真的是为难我老太婆了。” 经老人这么一说,凤洛凝才想起昨天的事情,她从战场上一路跌跌撞撞朝着一个放向走去,最好实在是走不动了,受了伤,又一天没有进食,嗓子里干灼的如火烧一般,她全身已经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看到不远处有村庄就过来了,就咬牙过来了,最后实在撑不住,便倒在了一家人的门口。 “奶奶,谢谢您的救了我。”凤洛凝微微颔首,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包扎起来的额头,可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曾经是什么人? “我也是一个人住,这村子偏僻,除了几口人住在这里,与外界也不沟通,你能找到也算是缘分了,”说着,老人端起她进来的药碗递给凤洛凝,“姑娘,把这个药喝了吧。” 凤洛凝赶紧的接过药,几口饮下,紧接着擦了擦嘴角,“谢谢奶奶。”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凤洛凝喝完药,老人问道。 凤洛凝微微一怔,她叫什么名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刚刚在梦中好像有人叫她“阿凝。” 她还应着了的,那她可能就是叫阿凝吧。 想着,凤洛凝便开口说道,“我叫阿凝。” 老人也不在多问,她站起身看着一脸憔悴的凤洛凝,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肯定是受战争的牵连才沦落到此吧。” 见凤洛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老人以为凤洛凝是伤心了,也不再提起那些事情了,只是说,“姑娘,你在我这里先住下吧。” 凤洛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到一个老人竟然会收留她,心里感激着便哭了出来,“谢谢奶奶。” 她也以为自己的家人是在战争中失散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沦落在战场里,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对过去的一切都没什么印象。 “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你留下来给我做个伴也好啊,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这受伤了,得多养着几天,你一会就叫我张奶奶吧。”说着,老人便催促凤洛凝去床榻上躺着,自个人又去做别的事情了。 躺在床榻上,凤洛凝竭力的想要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奈何,她一丁点东西也记不起来,出来刚刚的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有个男子,她看不清他的脸,眼前一直是模糊一片。 紧接着,她看到了血流成河,那血似洪水般将她掩埋,扼住她的呼吸,她便被吓得惊醒了。 躺在那里,凤洛凝渐渐迷糊,然后睡了过去。 天渊五年,六月,举国布告,寻一女子,但最终未果。 发出去的告示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无论报酬是万两黄金,亦或是高官爵位,依然没有人来应赏。 宫中的气氛越发的紧张,皇上的脾气日渐暴戾阴鸷,被夺取性命的宫人数不胜数。 同年,九月,云将军携大军回朝,蛮夷败北,签订和平协议,每年将对鸷鸢国进贡,鸷鸢举国同庆。 空荡荡的大殿内,北唐炎渊依靠在软榻上,目光怔然的望着眼前的东西,他不舍得动,那残留在屋子的女子气息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他就要感受不到了。 眼前摆放着女子用过的东西,还有那只铃铛。 得贵躬身站在门口,语气毕恭毕敬,“皇上,云将军回朝了。” “嗯。”轻轻应了一声,北唐炎渊缓缓坐起身,“给朕更衣。”他说完,得贵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替皇上置衣。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北唐炎渊却并没有朝外走去,而是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铃铛,轻轻晃了晃。 “铃铃……” 几声清脆的响声立刻蔓延在屋中,男子听后竟缓缓笑了起来,潇寂凄凉。 阿凝,朕知道你会回来的,因为,你爱朕。 ------------ 237 找到了  十一月的天,渐渐冰冷,几层薄薄的雪花覆盖在地面上,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浅印子。 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一撮小火上放着一个瓦罐。 凤洛凝蹲在一侧仔细的看着药,生怕煎的不好,清眸盯得紧紧的甚是仔细。 “阿凝,你赶紧进屋来,外面冷。”屋中,张奶奶轻声唤着,声音孱弱,凤洛凝听到急忙回应,“张奶奶,等会儿就好了,这药得煎够了火候才好,我没事,不冷。” 说完,凤洛凝继续盯着眼前的瓦罐,一张小脸被冻的通红,她将手烤在火上,等着暖和了再放在脸上轻轻揉搓。 张奶奶入冬以后突然病的厉害,躺在床榻上几乎下不了床,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她去找了大夫来,就开了这些药,叮嘱着得好好吃。 雪簌簌的飘着,落在女子的身上,随即融化。 一眨眼,她已经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半年之久了,虽然对外界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但也过的快乐,这样的生活让她的心里很平静,甚至从来都不想去探寻自己的过去。 浓重的药草味道将凤洛凝从臆想中拉回来,她释然一笑,端起瓦罐将草药倒进一旁木椅上的碗中,然后才端着朝屋里走去。 “张奶奶,喝药了。”凤洛凝走进屋里,小心翼翼的将张奶奶扶了起来,然后才喂着喝下了药。 可能是喝的急了,张奶奶不断的咳嗽,竟咳出血来。 “张奶奶!”清眸圆瞠,凤洛凝吓得急促的唤了一声,手不禁抖了起来,“您咳血了。” 伸手拿出身上的帕子,凤洛凝替张奶奶擦着血迹,却只见张奶奶一把握着她的手,像是用了全身的力道一般。 “阿凝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要是哪天我突然不在了,你就离开这个村子,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呢。”张奶奶说的极其费力,她艰难的喘着气看向凤洛凝,布满皱纹的脸上便是沧桑,“我这一辈子就那么孤孤单单的过来了,能在最后还有一个你这么好的孩子陪着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张奶奶,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照顾你。” 凤洛凝紧紧咬着双唇,生怕自己哭出来,一双清眸里蓄含着泪水,通红一片。 张奶奶是她这半年一来唯一的亲人了,过去的一切她都不记得,只有张奶奶和她相依为命,她从来没去想过,如果张奶奶没了,她该怎么办,她一个人流落在这个世界上,她要去哪里? 想着,凤洛凝的一颗心便顿时疼痛起来。 伺候着张奶奶休息下来,凤洛凝便开始收拾家里的杂物,一直到很晚才睡下。 鸷鸢国,宸佑殿。 敞开的窗户,雪花四处飘散,分撒在九重宫阙上,显得越发苍白。 北唐炎渊伫立在窗口,望着银装素裹的庭院,潭眸被清冷的月光折射的璀璨发凉,如一汪冰泉。 “主子,好像查到了夫人的下落。”宵慕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说道。 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冰冷的雪花扫在脸上,即刻化作了冰水,然,男子的身子岿然不动。 北唐炎渊轻蹙眉头,沉淀的潭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旋即他眯了眯眼望向远方,薄唇轻启,“在哪里?” “在一个被山谷环绕的小村庄里,当时都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月我们的人继续寻找,才将那个几乎被掩埋的村庄给找了出来,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只有先来禀报。”将事情的原委对着北唐炎渊说了一遍,宵慕跪在地上等着主子的吩咐。 北唐炎渊静默不动,俊削的脸庞忽的勾起一抹凄凉邪佞的笑,原来她躲他,躲得如此隐秘,让他足足找了半年才找到了一么一丁点蛛丝马迹。 他甚至不得不怀疑,当初她要离开皇宫,是不是早就有打算逃到那里呢? 见北唐炎渊不说话,宵慕的心里顿时疑惑起来,他以为北唐炎渊知晓了凤洛凝的下落的话,应该立刻吩咐人去寻找,可现在他却是默不作声。 大殿内不知道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还是因为男子周身的寒气,让宵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宵慕微微抬头注视男子。 许久,北唐炎渊才缓缓启音,他极力压下语气里的焦急和悲恸,让声音变得平静,“等天亮再去找她吧,天晚了,她胆子那么小,别吓着她。” 说完,男子竟欠身关上了窗户,然后折过身子朝着殿内走去,明黄的身影,落下一地的悲凉。 宵慕目送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重重鲛纱后,才听到一道声音自漆黑的大殿内响起,“宵慕,您先回去吧,朕要休息了。” 宵慕一怔,没想到北唐炎渊会是如此平静,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眨眼间消失在大殿内。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芸思了,该去看看了。 躺在床榻上,北唐炎渊目光沉寂的望着床顶,一瞬不瞬,那空洞洞的一片漆黑,是那么的可怖。 他不敢睡觉,生怕一睡就会噩梦连连。 他怎么也没想到,凤洛凝竟然会如此的躲避他,在半年间,他几乎要将整个天下都翻了过来,却没想到她只是还在那个战场,躲在村庄里。 “哈哈哈……”他觉得可笑,竟开始隐隐笑起来,每一声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如一把把刀子,割的他疼痛难受。 关于她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成了他最致命的伤痛,他不知道,那颗七巧玲珑心为什么可以宽容所有的人,却偏偏要如此对他?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要这般对他? 阿凝,是朕想错了么?你根本就不想再回到朕的身边来? ------------ 238 收留  清晨,一缕光亮自天际破晓,带着丝丝冷风,萧瑟空寂。 凤洛凝看着那天空微微泛着的鱼肚白,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紧攥着手中的包袱开门走了出去。 张奶奶自那日之后,没活过两日就走了,她让人帮着她埋了张奶奶,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独自走在清冷的路上,凤洛凝伸手扯了扯衣襟,似是要抵挡寒风。 前面是苍茫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能选择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们记住,进去村庄的时候不要打扰到其他的村民。”绫桑沉声吩咐着,面庞上菱角分明。 众人听到了他的吩咐皆是点头,。 “不要伤着夫人了,否则你们有一百个脑袋也保不住。”再次强调完,绫桑一个手势落下,便见几个黑衣人簌簌潜入村庄。 破晓的天色,渐渐放明,璀璨的光亮渐渐散遍整个天际。 不稍片刻,涌进村庄的黑衣人们便已经回来,站在原地,领头的黑衣人抱拳说道,“村庄里没有夫人的踪迹。” 绫桑听罢,心中大骇,暗下忖度着,难不成这次夫人并不在这里? 想时,心里已经觉得不妙,这回去要如何和主子交代? “我们先回去。”低低吩咐一声,绫桑首先消失,紧接着剩下的一群黑衣人也瞬间消失。 而此时,凤洛凝正沿着一条小山路朝着集市走去,之前她和张奶奶一起住的时候,经常帮着张奶奶磨了豆腐拿到集市上去卖,这条路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如果她要去别的地方,那就只有从这里去城镇然后再雇一辆马车去别的地方。 可她这样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也不知要去哪里,只好走到哪里算哪里了,她会的不多,只懂得做一些点心,可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想着,凤洛凝已经饶过小山路来到了集市上,集市如往常一般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但凤洛凝依然不关心,她只是默默的走着自己的路,一身粗布衣裳,头发像男子一般束起,在人群里那么的不显眼。 她摸摸自己的独自,觉得有些饿了,就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要了几个包子。 刚坐下,就听到身边有人在讨论什么,她没心思去听,但还是难以避免的听到了些许。 “我听说皇上要找的那个鸢夫人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一个男人一口咬着包子,然后说道。 其他的人听后也都纷纷应着。 “是啊,也不知道这鸢夫人是个什么国色天香,能让皇上这个挂念,据说现在皇上残忍暴戾全是因为这个鸢夫人失踪了。”另一个男人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什么国色天香,很普通的一个女人,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看上她了。”男人的一起有些不屑,他说完,继续吃起了自己的包子,“我看是皇上看美女看腻了,才会对那么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那么好。” 其他几个人听着也觉得有理,但也不多做讨论,只是自顾自的吃起了包子,凤洛凝也顺耳听了几句,却只是摇头笑笑,想这样去猜测别人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想着,她撂下几个铜板然后便继续朝前走着。 刚刚她想了一下,若是现在她去了别的地方,反而不熟悉,那倒不如继续呆在这里的好,看看这小城镇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收留她的。 凤洛凝继续朝前走去,忽然,她看到前面聚集了一群人,便也跟着走了上去,朝前挤了挤,这才看清那张告示,仔细阅读下来,竟是方员外家要给小姐找一个陪读,要五官端正,并且识字还要会做食物。 凤洛凝看着,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去处,这些基本的要求她都可以做到的,如果能去做一个陪读也好。 打定了注意,凤洛凝便朝着方府走去。 经过一番筛选,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便有凤洛凝,然后就只等着方小姐来选定她要哪个。 “小姐,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见着方小姐走过来,那个女子突然开口说道,而凤洛凝却还愣愣的站在一旁,有些胆怯的样子。 她不爱说话,也不好意思对一个陌生人说什么便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安静的好像没有她的存在一般。 而那方小姐却是很厌烦多嘴的人,她将目光直接从刚刚说话那女子的身上移开,然后定格在凤洛凝身上,一双美目如含秋水般。 凤洛凝感受到这道目光,她缓缓抬起头开,怯怯的瞅了一眼方小姐,就是这一眼便更加让方小姐选定了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纤尘不染,澄澈的如泉水一般,清明透亮。 但她似乎又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也不去多想了,她抬起柔荑指向凤洛凝,缓缓说道,“我要她了。” 凤洛凝怔然的抬起头,怕是自己听错了,但她看到方小姐温柔的笑以及身边另一个女子的怨恨目光,她便知道她没听错。 “谢谢小姐。”她急忙躬身,冲着方小姐轻轻一笑。 “不需要了,是你吸引的我,”轻轻拉过凤洛凝,方小姐便朝前走去,没走几步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冲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给她些银两打发走吧。” “是。”丫鬟说完就去办事了,方小姐便拉着凤洛凝朝着自己的闺阁里走去,边走还边说着,“其实我根本不是需要什么陪读,只是在府里太闷了,就想找个人陪着。” 凤洛凝没应声,只是点点头。 突然,方小姐停了下来,她盯着凤洛凝仔仔细细的看,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脸的疑惑,凤洛凝被她盯得害怕了,便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听到方小姐的声音响起,“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凤洛凝清眸一瞠,慌忙摇头,“我一般不来这里的,除了帮着奶奶卖豆腐的时候来这里,小姐是记错了吧。” 听着凤洛凝这样说,方小姐也觉得自己没有可能见过她,也就一笑了之了。 “那我和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说着,便再次拉起凤洛凝的手朝院子里走去。 ------------ 239 朕把你弄丢了  “你说人没有了?” 沉闷暗哑的声音在漆黑的大殿内响起,声声击溃跪在地上的男子的心。 绫桑面色有些惶恐,虽然他已经意料到主子会生气,但此刻等着他真的面对的时候,一颗心却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主子,我们去的时候,整个村庄里都没有夫人的身影。”绫桑恭敬说道。 大殿内陷入了沉寂,一丝声音都没有。 绫桑扼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等着北唐炎渊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空寂的大殿内,鲛纱纷飞交缠在一起,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气。 而此时,北唐炎渊却缓缓折过身子,潭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绫桑的双眼,绫桑被他看的一阵发怵,想要别过头又不敢。 “绫桑,你说,是不是,阿凝真的不在了?”顿了顿,北唐炎渊屋子迈开步子,声音接着在绫桑的身后响起,“朕一直以为她在躲着朕,可是都已经半年了,本以为有了她的音讯,但,不是……” “不是!!”加重了语气,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北唐炎渊牙缝里挤出来的。 绫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问题,也不知道要如何对北唐炎渊说。 而男子却好像也不等着他的回答,只是自言自语道,“呵,朕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轻软的声音微微一转,瞬间变得暴戾无比,“朕,该选妃了。” 绫桑乍听,被吓了一跳,身后的男子转变的太快,他偷偷的回头觑了一眼北唐炎渊,只见男子唇畔勾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在昏暗的烛光下阴鸷狠毒。 他没听错吧?皇上要选妃?! 他还记得在这个书房里,主子和夫人痴爱的那一面,那时候的主子那么温柔,他和宵慕都知道主子是被夫人的温暖给感染的,可,为什么事情又演变成了这个局面呢? 主子一再的残忍,究竟是什么才将他变得如此了? 绫桑很快从臆想中回过神来,他定定的望着北唐炎渊,缓缓说道,“主子该选妃了。” 他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说。 只要是主子决定的事情,是谁也不可能改变的,或许,曾经有一个人可以,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天渊五年,十一月,大雪纷飞,簌簌飘落,将九重宫阙掩埋在苍白的颜色下。 朝堂上,得贵宣读圣意,将皇上要选妃的消息公布出去。 顿时,朝堂内嘈杂一片,各自讨论着关于皇上要选妃的事情。 这选妃对于每代帝王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对于现在的这个皇帝就不同了,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要充盈后宫。 并且是在这个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的情况。 北唐炎渊对朝下一群人的讨论声充耳不闻,他慵懒的靠在软塌上,阖者眼眸,用手撑着额头,如睡着了一般。 得贵站在一旁见着,心里忖度着便开了口,“各位大人们没有别的事情了吧?若是没有事情启奏,那便退朝吧。” 冲着低下喊了一声,得贵觑了觑男子,见他并没什么反映,心下才舒了一口气。 这皇上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就连他也猜测不到皇上是怎么想的了。 而正当他以为没事的时候,北唐炎渊却突然睁开眼,一双潭眸深不见底,里面的情绪一眼望不尽。 得贵被男子突然的反映吓了一跳,额头上的冷汗蓦的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慌忙后退了几步,伫立在那里。 “众位大人们如此讨论,是对朕选妃有什么不满吗?”嘶哑魅惑的嗓音轻启,大殿内立刻沉寂一片,众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纷纷低下头去。 “朕在问大人们话呢。”北唐炎渊缓缓笑着,薄唇微弯,隐晦而狠绝 顿时,大殿内的人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皇上圣明,臣等谨遵圣命。” 谨遵圣命?! 北唐炎渊脸上的笑意更浓,斜倚的身子缓缓站起来,站在宽广的大殿上,负手而立,精致的下颚微仰,高傲霸气。 一股傲慢之气油然而生。 “既然遵圣命,那即日起,朕要所有大臣都帮着朕选妃,朕想各位大臣必然会竭尽心力的为朕置办吧?” 北唐炎渊说罢,眯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一抹不屑的笑顿时浮现。 听到男子的话,大殿内顿时静谧无声。 这皇上要让他们帮着选妃,是何意?大臣们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 然北唐炎渊不等他们想通什么,便已经折过身去,“今日早朝就到这里了。”说完,眨眼间人已经消失不见。 得贵见势也匆匆跟了上去,走在北唐炎渊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身前的人走了很快,他跟的也很急,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作响,一个个清晰的鞋印子落在雪上,那么的突兀刺眼。 北唐炎渊走的越来越快,明黄的袍子落入宫人的眼中几乎是一闪而过,得贵跟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他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便已经不见了皇上的踪影,心里顿时慌乱的起来。 “来人啊!快点来人啊!”得贵喊着,心里大骇,虽然这是在皇宫里,但要是把皇上给跟丢了,他的罪名也不小啊。 北唐炎渊轻点足尖,飞身而上,站在了宸佑殿的屋顶,他平稳的走在屋檐上,一步一步放缓脚步,似是在想着什么,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远方。 又是一年冬季,过去的一切却已经不复存在,那些美好的过往,只能成为记忆。 寒风瑟瑟飘过,扫起男子的墨发,明黄的衣玦纷飞而起,慵懒肆意。 “阿凝,你说过,朕如果把你弄丢了,你就再也不回来了。”他低低而语,目光惆怅。 那现在是不是朕把你弄丢了?所以,你都不愿意回来了? ------------ 240 永远如此(加更1000)  皇上选妃的事情,已经传到各个县城,同样也包括了凤洛凝所在的城镇,而方小姐也被列为了选秀其中。 本该是大喜的事情,但方家此刻却是人人愁眉不展。 谁都清楚,皇上暴戾残忍,阴晴不定,有谁敢把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呢?但这皇命下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敢违抗的。 即便是再不愿意,也要去做。 方小姐坐在屋子里,看着下达来的命令,心里极其不情愿,她不是个贪图权贵的人,也从来没想过要进宫做什么妃子。 可是,皇上突然选妃,她皇命难违,即便最终要孤老在那深宫里,也不能反抗。 正当方小姐出神的时候,凤洛凝却走了进来,她端了一盘点心,见到方小姐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顿时觉得奇怪,就上去问道,“小姐,您怎么了?什么事情不开心?” 方小姐看到凤洛凝来了,心里的委屈一股脑都涌了上来,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凤洛凝有什么事情都说,因为仅仅是几日的相处,她就坚信凤洛凝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阿凝,皇上要选妃,而我,就在她选妃的人选里。”方小姐刚开口,就忍不住掉眼泪。 这皇上选妃是登基五年来,头一次,可赶上这个时候,却是搞得民不聊生,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官员挑了去,皇上选不中的,可能会自己留着。 这皇上是想一步步毁了鸷鸢国么? “选妃?”凤洛凝咂舌,她不知道那个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方小姐。 清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女子,她紧咬着双唇,看女子哭的梨花带雨。 “皇上暴戾不堪,我,我不想进宫。”方小姐哭哭啼啼,凤洛凝站在一边听着甚是心疼。 她轻轻揽过女子,柔声安慰,“那有没有别的办法呢?”她说完,方小姐就摇头了。 这能有什么办法啊! 正当这时,方夫人走了进来,见到自己女儿在哭,就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了,她几步上前将女儿抱进怀里,也哭了起来,“苑儿啊,娘也没有办法了,这次是皇上,躲也躲不过啊,谁让这天下是北唐家的天下呢。” 方夫人和方小姐在屋子里,凤洛凝便觉得不好打扰,所以就把端进来的糕点又端了出去,她一路走到门口,耳边回荡的还是屋中的哭声。 “这天下是北唐家的天下,可是娘,他北唐炎渊要选妃,为什么要百姓都跟着吃苦啊?”方小姐不满的嘟囔一句,她心里苦闷,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可这话说完,方夫人还没说什么,只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外望去。 只见凤洛凝正慌忙的见着地上的陶瓷碎片,手,隐隐有些颤抖,等着把东西收拾干净了,她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凤洛凝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她猛地阖上门,将身子重重的倚在门上,一颗心抽抽的痛。 北唐炎渊?这个她觉得陌生的名字,为什么会让她的心惊悸? 刚刚,当她听到方小姐说北唐炎渊要选妃的时候,她的心猝然一痛,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酸涩而沉痛。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的人而感到心痛。 这让她有些惶恐不安,可是心里的那片疼痛却久久不能消散。 而沉浸在疑惑和痛楚中的凤洛凝却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她。 入夜,很冷的冬风吹的更加猛烈,雪花漫天飞舞,凤洛凝从外面进来屋子里,将门给关上,然后走到暖炉前烤着火。 “这天真冷啊。”自言自语着,凤洛凝盯着眼前的暖炉,突然身后传来一道邪魅的声音,让她猛地一怔,“这冬季要是不冷,难道要等着夏天冷?” 听完这话,凤洛凝呆愣的表情便松懈了下来,她霍然起身,双手掐着腰,仰着小脸看向子殷,“喂,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 子殷妖冶的脸上满是无辜,他从半空落下,雪白的袍子似是幻化成了屋外的雪花一般。 “这是女孩子的房间么?”子殷撩起袍子坐在椅子上,狭眸半眯盯着凤洛凝。 凤洛凝也懒得理他,认识子殷是在一天下午她出去帮方小姐买东西的时候,当时她买完东西准备回府,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洛凝”,她觉得耳熟,就好奇的转头去看看,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一把抱住了她,说什么“真的是你,终于找到你了。” 她当时觉得很纳闷,眉头一皱就把子殷给推开了,她还记得当时子殷的表情很疑惑,可后来,子殷却又说自己认错人了,但就这样两人也认识了。 “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啊?”凤洛凝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烤火,一双小手上因为寒冷有了几个冻疮。 子殷低头瞧见,心里猛地一疼,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小心翼翼的裹在手心里,仔细的瞧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都给冻着了?”他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壶药来,替凤洛凝敷上,“幸好我猜想你这大冬天的会冻着手,就给你提前准备好了药。” 子殷仔仔细细的上药,浑然没了刚刚妖冶的样子,凤洛凝不说话,她盯着男子认真的面孔,突然觉得那么熟悉,像是和脑海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但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紧紧盯着,看的出神了,竟然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男子额间的莲花印记,“子殷……”她顿了顿,没察觉到男子的身子怔了一下,“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开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虽然她平日看着子殷在自己面前笑笑闹闹的,但心里对他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是那么的心疼他。 子殷掩去脸上欢喜却又错愕的表情,撇了撇嘴角,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女子的额头,“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微笑着,毫无瑕疵的面庞上在烛光下笼着一层温软的光晕。 他想说,洛凝,有你在身边,即便再痛,即便受再多病痛的折磨,都值了,都不会不开心,都不会痛了。 她失踪的那半年,他几乎要疯了一般,发动了冷焰门所有的势力出去找,生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过,幸好,那日他在这一带寻找她的时候,竟然在街上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可是……”凤洛凝还想说什么,被子殷生生截断,“没什么可是,我很好,我也希望你很好。” 子殷将目光定格在女子的脸上,目光应是细碎的昏黄光亮,那么的柔和。 轻抿的薄唇微微启开,“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我宁愿你一辈子都只做阿凝,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要再掺杂在仇恨里了。” 凤洛凝听着子殷这些陌生的话,心里竟然有了感触一般,滋滋的疼,可她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仇恨?”她不解,便出口问道。 可是子殷哪里会告诉她,现在的凤洛凝那么的坚强,那么的美好,无忧无虑,他为什么还要让她搅进这场恩怨里? 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那也是他和北唐炎渊去承担,是他,和哥哥去承担啊。 他不想凤洛凝记起任何,这样,她也许就不会为任何一个人伤心了。 想到这些,子殷便轻轻笑着,“我随口说的,对了洛凝,你不是嫌这里冷么?那我带你出去游玩几天怎么样?宁城四季如春,而且还有个花赏节要开始了,我想你会喜欢的。”子殷一边说着,一边将药封好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去不去啊?” 凤洛凝听着这诱惑般的话语,心里是有几分动摇的,花赏节,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凤洛凝皱了皱眉头,“我还要在方府伺候小姐呢。” 子殷狭眸中光泽一闪而过,唇角勾出一抹妖媚的笑,在那张瓷白无暇的脸上绽开,让凤洛凝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个,你就交给我去办就好了,保证你能跟我去的。”子殷的保证让凤洛凝很好奇,但她这段时间里就知道子殷很厉害,只要他能做到的事情,绝对不会只是说说。 看到子殷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凤洛凝也就不担心出府的问题了。 可是,她更担心的是方小姐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才好,她需要多想想。 “子殷,明天我还要干活呢,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凤洛凝站起来催促着子殷离开,这样她才能好好想想怎么办呢。 “好吧,好吧,你都赶着我走了,我还能留下么,那你早点休息吧。”起身出了屋子,子殷一个跃身便消失在院子里。 等着凤洛凝关了门,才又折身坐在了墙上,看着屋里那个模糊的影子,雪缓缓而落,散在男子的身上。 “咳咳……” 忽然,子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伸手捂住自己口鼻,生怕发出声音来,但当他将那只瓷玉般的手拿下来后,一抹鲜艳的娇红在这冰天雪地里刺痛了他的眼。 ------------ 241 画卷  刚过晌午,凤洛凝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准备去送给方小姐。 下过雪的天,虽然已经放晴,但却是极其冷的,凤洛凝将脖子朝着衣服里缩了缩,试图取暖。 一双小手因为子殷的药,上面的冻疮已经好了许多。 到了方小姐房间,一股暖气迎面扑来,让在外面受了寒气的凤洛凝顿时觉得温暖起来,她笑了笑将饭菜端到方小姐面前,“小姐,吃饭了。” 这些日子,方小姐因为选妃的事情几乎是茶饭不思,也只有凤洛凝做的东西她会吃一些,可也吃不了多少。 “阿凝,你知道么,娘告诉我说事情解决了,我不需要进宫了。”见到凤洛凝进来,方小姐雀跃的跑过来一把抓住凤洛凝,开心的笑了起来,娇美的脸上如绽开的花一般。 凤洛凝一听,也跟着惊喜起来,她弯着双眸也跟着方小姐一起开心,“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小姐就不会整天愁眉不展了。” “是啊,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肚子也饿了,就等着阿凝你的饭菜了。”说着,方小姐就走到桌子前坐下,然后让凤洛凝也跟着坐下,“你也还没有吃吧,我们一起吃吧。” 坐在凳子上,凤洛凝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小姐,怎么会突然就没事了呢?” 皇上选妃可不是说不去就不去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呢? 可方小姐听完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娘说官府里说不需要我进宫了,不管怎么样,我不需要进宫了就好。” “是啊,不需要进宫就好了。”凤洛凝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她不知道这开始是因为方小姐不需要进宫了,还是别的。 “洛凝,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吃饭。”见凤洛凝不动,方小姐唤了一声。 “嗯,好的。”应了一声,凤洛凝便和方小姐两人吃起了午饭。 如果说方小姐的事情解决了,那她也就可以放心的跟着子殷出去游玩几天了,那个花赏节好像很有趣。 而这时的皇宫内,北唐炎渊斜倚在软塌上,面前的龙案上摆放着一摞摞画卷,香炉里的烟袅袅的飘起。 得贵站在龙案前小心翼翼的展开手中的画卷,“皇上,这是锦城知府的女儿,年方十六。”尖细的嗓子念着画卷上女子的名字,得贵还不忘觑着男子的表情。 然,坐在软塌上的男子只是一脸平静,阖着的潭眸里看不见半分情绪,得贵探寻不到男子的想法,便只好将手中的画卷放下,接着去拿第二卷。 “皇上,这是宁城首富的女儿,年方十七,算得上是宁城最美的女子了。”得贵继续说着,可坐在软塌上的男子依旧岿然不动。 他心里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皇上不说话,那这些女子是留还是不留呢? 得贵心下无奈,只好继续放下手中的画卷,然后又拿起一副,继续说道,“皇上,这是苏城方员外家的女儿,才貌双全啊。” 坐在软榻上的男子微微蹙眉,深入墨汁般的潭眸缓缓瞠开,一脸不耐。 得贵被男子的表情吓了一跳,背后渗出了涔涔冷汗。 “不需要看了,全部都留下。”冷冷的一声吩咐,北唐炎渊站起身子,明黄的龙袍发出窸窣的声响。 “是,奴才遵旨。”得贵毕恭毕敬的应道,准备合上手中的画卷。 而转身欲离开的北唐炎渊却忽然站定,俊眸紧眯,像是擒获到了某个猎物一般,目光迸射出晶亮的光,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得贵,更确切的说是看着得贵手中的画卷。 得贵被北唐炎渊盯得发寒,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他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你刚刚说她是谁?”忽的,北唐炎渊轻轻启音,暗哑的声线在整个大殿内回荡。 得贵一怔,但随即便反映过来皇上的话,慌忙禀报,“回皇上,她是苏城方员外的女儿。” “苏城?方员外?”潭眸眯成了一条线,隐晦的色泽弥漫开,北唐炎渊俊削的轮廓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寒气。 站在原地的得贵只感到大殿内似乎褪下了几个温度,连暖炉也不管用了,身上的冷汗像是被寒风给吹干了一般。 他好奇皇上如此反映,便侧过身偷偷瞧了一眼这个方员外的女儿,不知是个什么美人,能让皇上如此上心。 他慢慢的欠身,然后双眼慢慢的瞠大,一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手一抖,差点就将画卷扔到了地上。 “这,这个女子,怎么会是……”得贵欲言又止。 这画中的女子,竟然和鸢夫人有着一摸一样的面容,若不是说鸢夫人去世了,他还真的以为画中的人就是鸢夫人了。 “她是阿凝。”简短的四个字,北唐炎渊一步一钝的朝着画卷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像是有刀子在心口上割下一道伤口。 周围静谧无声,香炉中的白烟丝丝朦胧。 北唐炎渊走到画卷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触碰着那画卷,声音再度响起,“她,是阿凝,朕认得她。” 语气里的悲泣,让得贵不禁一愣,一脸骇然。 这画中的女子是鸢夫人? “皇上,这会不会只是和夫人长的相似的女子?”得贵小心的开口,声音里都打着颤。 可北唐炎渊并没有动怒,他只是盯着画中的女子,瞳仁一缩,便笑了起来,“她是!她就是朕的阿凝,这个世上只会有一个阿凝,那便是朕的阿凝!” 他说的如此坚定;凭借一副画像就可以断定出女子的身份。 这让得贵有些吃惊,没想到皇上会说的这么肯定,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可这鸢夫人怎么会成了方府的小姐呢? ------------ 242 一生安逸  因为选秀的事情告一段落,方府内人人皆喜,这几日方夫人都在张罗着将方府从里到外清扫一遍。 凤洛凝觉得奇怪,这方小姐不用进宫了是件高兴的事情,可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 但转念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也许方府觉得嫁进皇宫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刚好将整个府邸都清扫一遍,去去晦气。 “阿凝,你在这里啊。”凤洛凝刚想离开,却听到身后方夫人的声音,知道是在叫她,凤洛凝就停了下来,笑着问道,“夫人,有什么事么?” 方夫人一脸堆笑,就朝着凤洛凝走来,“你跟我来,我刚刚吩咐了下人给你做了几件衣服,你试试看。” “给我的衣服?”一直手指指着自己,凤洛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看着方夫人点了点头,就知道她没听错。 但,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她做衣服呢? “夫人,我不需要衣服了,小姐已经给我做了很多了。”她急忙婉言拒绝,冲着方夫人微微颔首就准备来开。 “阿凝,这衣服都给你做好,你不看看怎么可以呢,你肯定会喜欢的。”说着,方夫人便拉着凤洛凝朝着别的院子里走去。 凤洛凝推辞不掉,只好紧跟着,但心里总是觉得忐忑不安,像是有事情发生了,但她还不知道。 一路跟着方夫人来到屋中,凤洛凝双手互相搓了搓,试图缓和冰凉的小手,只见方夫人一直笑着朝屋内走去,然后拿出来几件极其精致的衣服。 凤洛凝双眸一瞠,顿时愣住,这些衣服都是很名贵的吧?方夫人怎么会给她做这样的衣服? “夫人,这……”她一脸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整个人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夫人仍旧笑着,但凤洛凝觉得那笑,好像蕴藏了什么她不懂的东西在里面,心里一阵慌乱。 “阿凝啊,这就是我给你做的衣服,怎么样喜欢吗?”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方夫人就送到凤洛凝面前比划起来,口中还称赞不已,“瞧,这衣服配着阿凝你,这气质,真是不一般啊,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方夫人越是这样说,凤洛凝的心越是慌乱的厉害。 她下意识的推了方夫人一下,将女人推的后退了几步,一张小脸顿时煞白,“夫人,我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这衣服都太名贵了,我是真的不能要。” 说完,凤洛凝转身就朝外跑去,她越跑越急,一刻也不敢停下,好像是要逃离某种事实。 见凤洛凝跑了出去,方夫人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名女子自屏风后走出来,原来是方小姐。 “娘,我们真的要将她送到皇宫么?这样,会害了阿凝的。”方小姐于心不忍,她今日路过父亲书房的时候,恰好听到娘亲和父亲在讨论这件事情。 她当时吓坏了,这不仅是欺君之罪,还会害了阿凝的,可是,她又不想进宫去,不想啊! 方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又是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女儿的手握住,“娘也不想这么做,阿凝是个好孩子,但娘不能看着你进宫受苦啊。” 夜色如稠,几颗星辰零散的落在空中,静谧一片。 凤洛凝裹了一件厚衣服坐在院子里,她仰着下颚看着万里苍穹,试图想起一切过往的记忆,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她所有的残存记忆都只剩下从遇到张奶奶开始的那些了。 而她,好像也并没有迫切的想要想起过去的什么一般,这样的生活,她过的反而很舒心。 “洛凝,你在想什么呢?”媚惑的声音缓缓想起,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凤洛凝微笑着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男子,雪白的袍子和他身后未来得及融化的学交相辉映。 “子殷,你怎么来了?”站起身,凤洛凝朝着子殷走去。 “你忘了?我来接你去参加花赏节啊。”轻刮了一下女子的鼻梁,子殷宠溺的笑着,狭眸中积攒着无尽的爱意。 那份沉淀在心里的仇恨,此刻似是被刨去了一般,他不觉得疼,不觉得怨恨,他甚至希望,一辈子都这样。 因为他知道恨有多痛苦,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 所以,他从来不想凤洛凝去恨,也不想她为了仇恨变得残忍,他宁可她一辈子都是善良的,一辈子…… 都不会痛苦,都快乐…… 但这个期望能维持多久,他不得知,当凤洛凝的记忆复苏的那一刻,又会是怎样的情形?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我们现在就走么?”凤洛凝惊诧,对于子殷的突然感到好奇。 子殷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一笑,他一把揽着女子的腰身,不待她开口便腾空而起,飞跃上屋檐,紧接着又是一个纵越,消失在方府中。 “子殷,你这样带我走了,我要怎么回去跟老爷夫人交代啊?”小手紧紧攥着男子的衣衫,凤洛凝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子殷的怀中,寒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她却没有感到一分寒意。 子殷正用内力帮她取暖。 “你放心吧,不需要交代,有人自然会帮你处理了这件事。”微微勾勒唇角,子殷低眸冲着凤洛凝轻笑,“你只要好好的便可以了。” 凤洛凝听不懂子殷的话,只是微微颔首,她相信子殷说了没事,那便是没事。 而子殷的心中却是纷杂不看,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那个人爱她爱的至深,甚至爱到彼此伤害,他真的不忍心将凤洛凝再交给他了。 就算让他自私一次吧,他愿意用自己,愿意掩埋他心中所有的恨,所有的伤痛,来换取怀中女子的一份安逸,希翼她一生幸福。 仅此而已。 ------------ 243 差错  细碎的阳光自纷飞的雪花中迸射而出,四处渲染。 方府大院内皆是一片喜庆,大红的绸子悬挂在整个府邸,谁都知道今日是方府方小姐进宫的日子。 天还未亮,整个府里的人都匆匆忙忙的张罗起来。 “赶紧去把这些衣服给阿凝换上。”方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将衣服送给凤洛凝,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见到凤洛凝,可别误了时辰。 她已经想好了,阿凝那丫头心肠好,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要她求求阿凝就肯定没事了,她就是看重了凤洛凝这点才让她代替的,这么想着,方夫人也赶紧起身跟着去了凤洛凝的院子。 半夜下起的雪在院子里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方夫人刚走进来就觉得奇怪,这阿凝平日里是很勤快的,这个时辰还未起床可是头一次。 她一路朝里走着,却见到刚刚差遣来的小丫鬟慌张的抱着衣服出来,见到她就开始喊,“夫人,不好了,阿凝,阿凝她不见了。” 这一声,让方夫人险些跌倒,她急慌慌的朝着屋内跑去,等着走进了屋内,却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连炭炉都是凉的,像是一夜都没有点燃过。 方夫人心中暗暗觉得不妙,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凤洛凝回去哪里,要是出府,肯定会有人看见的,她还专门派了两个人看着阿凝的,但现在…… “赶紧去找啊。”方夫人心里慌了,这要是到了吉时还送不出去人,那可怎么办?画像都递上去了,难不成要被判个欺君的罪名? 丫鬟得到吩咐就急急额跑了出去,而方夫人也出了屋子去找那两个看着凤洛凝的家丁,她在周围找了找,在一个角落里只见到两个人都坐在地上打瞌睡,就连她走到他们面前,也没被察觉。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方夫人一身怒吼,两个家丁惺忪的睁开双眼,等着眼前的视线定格住,才慌乱失措的站起来,“夫人。” 谁都知道,这方府上,夫人才是那个说话管用的,就连老爷对夫人也是百依百顺。 “阿凝哪里去了?”方夫人厉声问道。 两个家丁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阿凝不是在屋里么?”其中一人说道,但他看着夫人的脸色却又觉得不对,立刻想起了昨晚发生的奇怪事情,他和另一个家丁本来是在门口守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突然间都变得很困,然后就睡着了,再睁眼就看到夫人站在了面前。 “在屋里?屋里哪里有人?!你们……”抬起手,方夫人一脸怒气的瞪着眼前两个家丁,还想骂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夫人,不好了,皇上来了,皇上来了……”丫鬟的声音从远处便传来,等着落进方夫人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中骇然,这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 难道,难道是知道了她偷梁换柱的事情? 可,就算是知道了阿凝的身份,皇上也不可能亲自来吧? 方夫人想了一路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慌乱的朝着院子里走去,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她再循着众人朝前望去,一个宛若神袛般的男子正坐在锦绸垫着的檀木椅上。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到来,男子的眼眸缓缓睁开,只一眼就吓得方夫人哆嗦着跪在了地上,那是怎样的目光,如修罗般嗜血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方夫人至今也没搞懂皇上为什么来。 正当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缓缓启声,“人都到齐了么?那朕的爱妃在哪里?”北唐炎渊意兴阑珊的扫了一眼眼前所有的人,却并未见到凤洛凝的身影。 他快马加鞭带着御林军从皇城一路奔波到苏城,便是为了亲自在接凤洛凝,可现如今,他没有看到他的阿凝在这里。 爱妃?!方夫人的脑子里反映着,但转瞬间她就想到了凤洛凝,慌忙颤抖着声音回答,“皇,皇上,阿凝她,她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句话落入北唐炎渊的而过却不过区区两个字,“阿凝”。 就是这两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字。 但更让他觉得愤怒的是,“阿凝”两个字只有他可以叫,除却他,别人怎么可以?北唐炎渊想罢,邪魅的勾勒起唇角,漆黑如墨的眸瞳危险的眯起来,自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慵懒到极致,“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见男子缓慢的站起来,背光而立,俊削的脸庞上笼罩着阴恻的暗影,让人看不清神情。 众人皆是心下惶恐,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洛允也不禁发怵。 皇上这一路赶来,不歇不停,马都累死了好几匹,却在这个时候说鸢夫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知道你口中的阿凝是什么身份吗?”北唐炎渊兀自开口,温软的声音却如寒风般冷冽。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众人才惶恐的抬起头来,满是疑惑。 “他是鸷鸢国,朕钦赐的鸢夫人。”北唐炎渊的话刚说完,只见方夫人立刻颓然的跌在地上,而跪在不远处的方小姐也是一脸惨白,难怪她第一眼见到凤洛凝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原来半年前张贴的告示上的女子,当时苏城的告示很少,张贴了没几天就被揭了下去,便也没人注意那个鸢夫人。 可既然阿凝是鸢夫人,那她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是看着她们方家沦落至此?! “而你们用朕的女儿来顶替自己的女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北唐炎渊继续勾唇浅笑,眸子眯成了一条线。 “是欺君之罪!!” 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244 随意  众人听完皆是一愣,欺君之罪?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此刻跪在地上的人无一不惊恐万分的。 “皇上饶命!!”错乱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在整个院子里乍起。 北唐炎渊眯眼望着众人,阴恻的脸庞神情难觅,他缓缓开口,“本来,阿凝在这里,朕找到了人便可以免你们的欺君之罪,可,”男子语气钝住,他缓缓踱步,落入众人眼眸的是青灰繁纹袍子的一角,“阿凝不在这里,那就代表你们的罪也免不了了。” 语毕,院子内便是哭嚎一片,北唐炎渊微微蹙眉,显得极其不耐烦,他踱步径直朝着府外走去,冰冷的声音却同时响起,“不留活口,除了方家小姐,送入军营。” “是!”洛允应道。 * “子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都已经走了很久了,不知道要是夫人和小姐找不到我会怎么样。”跟在子殷一侧走着,凤洛凝有些担心的问着。 然子殷却是默不作声,他忽的站定步子仰望了一眼天际,估算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听到子殷自言自语,凤洛凝瞠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张毫无瑕疵又媚惑到极致的脸庞,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差不多了?”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因为此刻的子殷带着一分凄凉。 子殷仍旧不回答她,只是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凤洛凝被突然牵住,手下意识的朝后缩去,可是子殷握的极尽,她没能挣脱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乡间小田内,苍茫茫一片,显得萧瑟寂寥。 “洛凝,今天之后就别回去方府了吧。”不知走了坐久,子殷突然开口,凤洛凝一怔,稍有错愕的看着子殷,“为什么不回去了?我们不是只看看花赏节么?” “因为方府已经不需要你了啊,你留在我这里,会更好的。”子殷停下来,疼惜的替凤洛凝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他知道此刻方府恐怕已经血流成河了吧,但这也怨不得别人,是他们想要伤害凤洛凝,那便不会有好下场。 他也不想救! “怎么会不需要我了呢?”凤洛凝听了下来,秀眉微蹙,紧紧盯着子殷的后背。 她不走子殷便不能走,只好无奈的回过头来,妖媚一笑,“因为,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所以他们不需要你了。” 说罢,他手一扯,凤洛凝惊呼一声顺势跌入他的怀中,子殷不再多耽搁时间,而是抱起凤洛凝飞身朝着目的地而去。 “子殷,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被子殷抱着,凤洛凝更加感到不安,可子殷只是笑着也不说话,她不断的问着,但他就是不回答,最后,凤洛凝索性不问了。 就这样,两人到了冷焰门在宁城的分部,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打扮飒爽的女子跑了出去,有些娇俏却增长了几分成熟。 “主子,你总算是来了,”溪非从内屋出来,可刚走进院子里便看到凤洛凝也在子殷旁边,带着笑靥的脸立刻便阴沉了下去,“凤洛凝,你怎么也来了?” “溪非,不得无礼!”微微怒斥,子殷拉着凤洛凝走进屋内,而溪非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中更是气结,她本来以为只有主子自己来,现在怎么多了一个人? 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半年前全国都在找寻凤洛凝的下落,连主子也是,现在怎么两人就在一起了? “子殷,她是谁?”跟着子殷进屋,凤洛凝时不时的回头看向溪非,她是认识她的?那就代表,子殷也是认识她的? 她顺着思路想下去,心里焉定子殷在苏城遇到她的时候绝对不是认错人,而她的过去,子殷和眼前这个叫溪非的女子都知道。 “她是我的属下。”子殷随意答道,他早知带着凤洛凝来,溪非定然会认出凤洛凝,但他也不想刻意掩饰什么。 如果有一天,凤洛凝想起了过去,那便是注定的了。 而他此刻不相信凤洛凝可以从溪非那里得知什么,除却一些他不在意的事情。 “那你们是认识我的?”凤洛凝继续问道,她目光迫切的看着子殷,却无法从子殷的脸上探寻到什么,无奈,她又将目光移到了溪非身上,溪非不笨,她自然知道主子只要不说,那就轮不到她做属下的说,所以她摆了摆手,随口应道,“我就见过你一次,你当时是跟着主子的。” 跟着子殷?凤洛凝心中更是疑惑,难道她和子殷曾经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她突然不敢想了,生怕深入探知之后是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 “子殷,真的吗?”她微微确认,见到子殷点点头,心里才稍稍放宽些,可她仍然觉得子殷是掩盖了什么不想她知道的事情。 似是看穿了凤洛凝的想法,子殷站到她面前来,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笑的妖媚,“洛凝,相信我,有些事情不想你知道是为了你好。” 他说的如此真切,凤洛凝的心却狠狠的痛了一下,她越发觉得过去的一切有着什么是她不想去记起的吧。 “赶来一天的路,赶紧去休息吧。”子殷继续说道。 “嗯,那我先去休息了。”凤洛凝也感到了疲惫,而对于自己的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是相信子殷的,既然他说为她好,把便是为她好。 而另一边,北唐炎渊坐在马车里,一路朝着皇城而去。 今日,他已经确定了凤洛凝确实还活在世上,既然还活着,他便能找出她来,便能找去来! 依靠在那车内,北唐炎渊眯眼从被风撩起的车帘看向外面,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启音,“洛允。” “皇上有什么吩咐?”洛凝骑马走在马车一侧恭声应道。 “去宁城。” 懒洋洋的吩咐一声,北唐炎渊不再说话,倚靠在马车里,他刚刚突然想起,宁城的花赏节要开始了吧。 ------------ 245 记起来  住在冷焰门分部里,凤洛凝的生活平静而无趣,明日才是花赏节,所以今天她还是要呆在这里。 “喂。”自屋外传来一声不轻易的声音,溪非便踏了进来。 凤洛凝微微一笑,对溪非的反映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在这里的三日她已经习惯了溪非的冷漠了,她更觉得溪非就是这样直爽的性子。 “溪非有什么事情吗?”看着朝自己走了的人,凤洛凝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主子吩咐我要照顾好你,要是我没照顾好,他会生气的。”溪非仍然是一脸的冷冰冰,她还是不喜欢凤洛凝。 凤洛凝无奈苦笑,这要是子殷不吩咐恐怕溪非也不会来了吧。 溪非看了一眼凤洛凝,忽然开口,“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过去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都不记得了,其实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过去的一切都太痛苦了,所以我就想忘记。”风淡云清的语气,凤洛凝说道。 溪非不再说话,只是飞快的站起身,准备朝外走去,“忘记了也好,这样主子就能开心些,其实,只要主子开心了,我也就会接受你了。” 溪非的话让凤洛凝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样说? 难道,如果她记起了过去的一切,子殷就会不开心么?那她的过去是伤害到了子殷么? 想到此,凤洛凝便更加惧怕想起过去的一切,她生怕自己记起了什么,现在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 “看你没事,我就去忙了,晚上主子就会回来。”溪非走到院子忽然说道。 紧接着,消失在凤洛凝的视线中。 天边的红霞如锦绸般延展,整个清冷的院落里被染上一簇簇火红。 凤洛凝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都必然会准备一碗蜜枣羹,好像是长久养成了习惯一般。 可,将蜜枣羹放在桌子上,她却没有去动的欲望,她总觉得会有人把它吃完。 看着桌子上精致丰富的菜肴,凤洛凝望着屋外,紧紧盯着门口,等着快要回来的人。 她感觉,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然后等着某个人回来,她就坐在椅子上,一直望着外面。 直到……那个人的身影出现。 而正当她回想的时候,院子里一抹雪白的袍子嫣然呈现出来,子殷眯眼浅笑,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 凤洛凝望着,心猛然猝痛,好像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这样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仿若,脑海中有什么窜动了一下又飞快的沉寂下去。 霍然站起身来,凤洛凝一路小跑着来到子殷面前,她怔怔的望着男子,清眸中映着男子的身影。 “子殷……”轻声软语的呢喃,凤洛凝竭力将眼前的人和脑海中的影响批凑起来。 奈何,还是一无所获。 对着凤洛凝异样的神情,子殷先是一愣,而后便调笑起来,一张妖孽般的脸上媚惑邪佞,他轻抬起手指戳了戳女子的额头,轻声问道,“你,这是想我了么?看到我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 嗯?! 凤洛凝怔然,清秀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嫣红,一阵火辣辣的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慌忙转过身想要朝着屋里走去。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便被子殷一把捉住胳膊拉进怀中,“阿凝,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怪你什么?”疑惑的仰起小脸,凤洛凝看着男子,一股凄凉的忧伤在心里渐渐蔓延开。 她总是觉得子殷在竭力改变着什么,。 子殷缓缓一笑,竟是纤尘不染,那灰败的眸底燃出一丝璀璨的光亮,“怪我之后的日子都不能陪你啊,你看你,我才离开了两日,你就已经想我想的如此了,那要是我离开的时间久了,那还了得?” 凤洛凝听罢,一把挣脱开子殷的怀抱,抿了抿唇挤出两个字,“无赖!” 多么熟悉的字眼啊。 子殷想笑,可他心中那浓浓的凄凉感,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便只好踱步走到凤洛凝前面,试图掩饰自己脸上的异样情愫。 “那这个无赖是缠上你了,怎么办好呢?”一边调笑着,子殷一边朝着屋内走去。 凤洛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某处正在隐隐触动着,她没有去回答子殷的话,而是跟着进了屋中。 两人围坐在桌子前,看着那满桌丰盛的饭菜,子殷第一眼便看到的是那碗蜜枣羹,他拈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连连称赞,“洛凝,想不到你做的蜜枣羹和我娘做的一样好吃。” 像是陷入了无尽沉思,子殷狭眸微蹙,继续说道,“以前,娘亲也会偷偷的做这个给我吃,但是,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吃到。” 凤洛凝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正在四肢百骸里弥漫开。 这话她听着好熟悉,好熟悉…… 难道曾经的她真的是和子殷在一起的么? 真的如此么……? 她脑海中的那个模糊身影是子殷吧。 * 漆黑的暗狱中,男子庄重的坐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冷静自若,并没有因为被囚禁而变得颓废。 凤召天平稳的呼吸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那么的清晰。 他在这里看不到任何光亮,只有一抹暗淡的烛光,隐隐跳动,在漆黑的屋室里打下斑驳的暗影。 紧紧盯着那处烛光,凤召天眸中讳莫如深,薄唇微抿,像是有了什么计划一般。 他的幕烨教也并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过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找到他了吧,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砰……” 一声闷响在暗室中响起,凤召天温润的唇畔勾起了一抹隐晦的笑意。 ------------ 246 阿凝的声音  浓浓的灰尘四处飞散,密封的暗室中偌大的一个窟窿,忽的,几个身影从暗黑的洞中窜了出来,纷纷跪倒在凤召天面前。 “主子!”众人异口同声。 凤召天轻轻动了动铁链,跪在当中的一人便微微颔首,起身走上前来,然后捏住铁链不费多大力气便将束缚凤召天的铁链打开。 轻轻活动了几下筋骨,凤召天站起身来,轻扫了一眼众人,才缓缓开口,“辛苦你们了。” 就在刚刚他看了一眼窜动的烛光,忽然发现那烛光窜动的极为厉害,就像是被风吹了一般,他便知道这密室中正在通风。 而这样的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有人挖了暗道。 “主子,这半年来属下一直找寻你的下落,终于找到您了,”夜风单膝跪地,恭敬说道。 “都准备好了么?”凤召天请问。 “准备好了,主子尽可放心。”夜风应道。 凤召天缓缓踱步,语气寡淡,“那就开始准备吧,我还要去见一个人,这天下苍生能不能活,就看这次了。” 说罢,凤召天先隐入暗道里,随后,夜风布置完一切便和其他人纷纷跳入暗道,紧接着将暗道的出口给封住。 花赏节的天空澄亮一片,没有下雨,金灿的阳光迸射开来。 凤洛凝穿了一件单衣,看着依然萧瑟的院子,空荡荡的一片,她慢慢了走了出去,心中想着昨日发生的一切,她昨夜反复的想了想,将心底那个身影和子殷重叠了又重叠。 最终,沉沉睡去。 她想,或许她未失去记忆的时候,那个她最在意的人就是子殷吧,否则,她为什么会因为子殷而心疼呢?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凤洛凝折回屋中,一直等着傍晚的到来。 夜,浓稠如墨,星辰纷纷落落的布满天际,趁着一弯清月也温和了许多。 凤洛凝穿了一件淡紫的袍子走出了,子殷已经在院子了等候了,依然一身如雪的袍子,纤尘不染,仿若神袛,额间的那朵莲花妖冶的绽放,鲜红如血。 “子殷。”凤洛凝突然就想叫他的名字。 “什么事情?”子殷眨眨细长的双眼,眯着眸子看向女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看到你我很开心。”上前一步,凤洛凝站在男子面前,微微仰起下颚也跟着笑起来,一双大眼睛瞬间眯成了月牙状。 她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子殷的,又不好意思的缩了回去。 子殷有一刹那的错愕,甚至是受宠若惊。 那些细密的温暖正在心田里划过…… 瓷玉般的手指在袍子下细细摩挲了几下,他才像个鼓起勇气的孩子般牵住女子的小手指,然后灿烂的笑了起来。 那笑在夜空下,如绽放的烟花般璀璨。 “洛凝,我好幸福……”他如此说着。 即便心里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等着凤洛凝醒了的时候,他便也醒了,可他还是吝啬着这个梦的,不舍得,放开…… “那子殷就一直幸福着。”轻盈一笑,弯翘的睫羽如蝶翼般美丽。 “嗯,我会幸福的。”子殷说过,也是轻笑。 只是,一直或许遥远了些。 “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外面已经很热闹了,晚了你可就看不到了。”说罢,子殷反手握住凤洛凝的小手,接着魅惑的笑起来,“可是要抓紧我哦,否则一会儿就丢了。” 来到街上,黑压压的全是人,虽说宁城只是一个小城,但每年冬季来宁城的人却是不少的,在花赏节的时候就更显出来了。 凤洛凝和子殷挤在人群里,看着各色的花草,以及各种形状的灯饰,心里雀跃不已。 “子殷,这些都好漂亮啊。”凤洛凝边走边瞧着,但她走不快,手被子殷紧紧拉着,就只好跟着子殷走。 “我说,拉着我的手,不要走丢,一辈子都要拉着我的手,不要松开,阿凝,千万不要松开。” 生涩的话语突然在耳畔想起,凤洛凝一怔,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了下去,她静默的立在原地。 这话,如此熟悉。 缓慢的低垂下头,凤洛凝突然死死盯住被子殷握着的手,目光一瞬不瞬。 “子殷,是不是手牵在一起了,就不会松开?”她突兀的问着,让子殷也是一愣,但旋即,子殷便点了点头笑着应道,“是,不会松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的。” 可凤洛凝听着,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她还来不及深思便被不远处的叫卖声给吸引住。 “面具,好看的面具啦,卖面具。”叫卖的是个老人,但声音却算的上是洪亮。 凤洛凝将目光从彼此的手上移开,然后望向不远处,“我们去买面具好不好?我要给子殷选择一个最丑的。” “呵呵呵……” 说完,凤洛凝便笑出声来,回眸忘了一眼男子。 子殷也从凤洛凝刚刚的异样中回过神来,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正渐渐落下,那细密的恐惧感渐渐退散。 “好啊,我长的这么好看,也不怕那丑面具。” 说罢,子殷得意一笑,便和凤洛凝朝着那个卖面具的老人走去。 而人群中的另一边,已经围聚了一片人,水泄不通,仔细观察下却是几个翩翩公子走在人群中,一个个华衣锦服,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青衣男子,一张精雕细刻般的脸庞毫无瑕疵,仿若一件极为精致的工艺品般。 然,男子脸上的表情却如寒冰笼罩,不可亵渎,他旁若无人的走在街上,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身边的洛允等人替他开路。 北唐炎渊一路走着,目光微瞥,看着周围的一切,好似回到了一年前,他带着凤洛凝来这里。 “呵呵呵……” 清脆熟悉的笑声在涌动的人群中响起,北唐炎渊听的那么真切,俊眉微蹙,在周围环视了一圈,试图找到声音的主人。 他刚刚听到了阿凝的声音,他的阿凝也在这里…… ------------ 247 他该将她交给谁?(加更2000)  “你快看,这个是兔子的,我喜欢这个,喏,这个猪头的给你。”凤洛凝一手拿着一个面具,笑的欢畅。 她先将兔子的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紧接着开始给子殷带上猪头的。 而子殷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着看她,看向看着世间最为美好的事情一般。 隔着面具,凤洛凝看不到男子的面容,只是看着男子戴上面具的脸,左右摆动着脑袋仔细瞧着。 “是啊,你的这个兔子很可爱,和你一样可爱。”子殷轻声说道。 北唐炎渊缓缓踱步,一路寻来,鹰眸觅着周围的一切,他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恰好看到一对璧人在给彼此戴着面具,他又将目光收回,朝着别处望去。 “主子,发生什么事情了?”洛允跟了上来急忙问道,而北唐炎渊却默不作声,他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或许刚刚他是听错了吧,怎么可能会是阿凝的笑声?这里的人这么多。 “回去吧。”冷冷的吩咐道,北唐炎渊折身回去,他记得他曾经答应过凤洛凝,要在宫中给她举办一次花赏节。 可是,他说话不算数了,今天的节日,只有他一人而已。 洛允不知道北唐炎渊怎么突然阴沉下了脸,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叫了其他的人一起跟着主子回去。 “子殷,我们继续朝前走好不好?前面好像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想去看看。”戴好面具,凤洛凝冲着子殷说道,兔子面具下的那张清秀小脸笑靥如花。 子殷也感觉到了女子的快乐,他点点头,拉起女子的手朝前走去。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两道身影背道而驰…… 子殷携着凤洛凝走了不远,便揽住女子的腰身跃上屋顶,凤洛凝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就已经身处高处,她摇晃了几下,在子殷的怀中才算是站稳了脚。 温软的夜风带着几分清寒吹来,扬起两人的黑发,交扯缠绵在一起。 “来,洛凝坐下。”拉着女子坐下,子殷也随着坐了下来,两道身影映在月光下,如舒展的画卷般美好。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依偎着男子坐下,凤洛凝这才问道,她看向子殷,可是两张面具下的脸,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子殷隔着面具,再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绝美的脸庞上遍布哀伤,他疼惜的看着女子,伸手摘下女子戴着的面具,清秀的容颜顷刻间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舍得眨眼。 好似,只要他一闭眼,她就会消失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活着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能陪着她多久。 如果,他不在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该怎么办…… 他要将她交给谁,才能让她不受伤害?才能让她幸福快乐的过上一辈子,不要再受仇恨的干扰呢? 可他想了好久,也没办法给她一个归宿,没有办法啊…… “子殷,你在看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面具摘下来?”凤洛凝笑着夺过面具,再次戴在脸上,“这两只面具我们要留很久才可以,这样我就会记得,这些快乐,你说是不是啊,猪头子殷?” 将脸上的面具移开,又迅速的遮了回去,凤洛凝如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吹散…… “子殷,猜猜我是谁?”凤洛凝自言自语,隔着面具依然笑的开心,“笨蛋,我是兔子啊。” 她说完,将目光递到男子的身上,只见子殷一动不动的望着他,那双眸子里一抹抹窜动的光亮。 她看的失了神。 但许久的,男子都没有动一下,依然望着她,夜风缓缓吹过,带着一股血腥味。 闻到味道,凤洛凝顿时惊诧,清眸迅速的男子的身上扫了一遍,知道将目光缩在男子白袍上的那抹刺眼鲜红上时,她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 “子殷,你怎么了?”她疯了一般的揭下男子的面具,那张妖冶的倾世容颜,此刻苍白一片,如纸般骇人。 凤洛凝惊慌失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伸出小手胡乱的擦着男子嘴角溢出的鲜血,心里的焦急和恐惧几乎将所有的理智掩盖。 “子殷!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她慌了,只看到男子口中溢出的血,以及那双如死灰般的双眸。 “我没事……”终于,子殷缓缓开口,紧抿的唇稍稍松开,便溢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凤洛凝捧着男子的双手被鲜血然后,风中席卷着浓郁的血腥味。 “子殷,你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我……”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淌了出来,双眸却一眨也不敢眨,“我们下去好不好?我带你去看大夫。” 她哭着哀求,可是男子却只是摇头,微弱的声音在风中好像一吹便散,“洛凝,你忘了么?我就是半个大夫啊,”顿了顿,男子灰败的瞳仁似是失去了焦距一般,怔怔的望着女子的脸,“只是流了一点血罢了,一点……” 后面的字子殷还没说出来,便已经晕死了过去。 凤洛凝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子殷,顿时止住了哭声,她颤抖着被血染红的双手开始翻找子殷的身上,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顷刻间,沾满血迹的手在雪白的袍子上染下斑斑嫣红,如绽开的妖冶莲花。 “子殷,你坚持住,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说着,说着,凤洛凝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她好后悔,后悔要听子殷的来什么花赏节,后悔允许他带着她上屋顶。 现在该怎么办啊?她什么都不会,要怎么把他带下去呢? “子殷,你醒醒,我们下去,下去我带你回去……”她伸手胡乱的摸着眼泪,白皙的小脸上沾满了血,狰狞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哭了多少回,凤洛凝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一刻也不敢放手,她不断的说着话,不断的唤着男子,可于事无补。 夜,沉寂了下去,远处的灯火一盏盏被熄灭,漆黑的夜幕下,只剩余了一轮残月散发着清冷的光。 ------------ 248 希望没事  坐在屋中,空落落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凤洛凝怔然的望着窗外,一时间还没从子殷吐血那晚的清醒中缓过神来。 昨夜,她只能紧紧抱着子殷的身子不让他冷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一般。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起来,因为她唤了怀中的人无数次,他也没有应过她一句。 她喊得嗓子都哑了下去,一道道残破的声音在黑夜里划过…… 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却见溪非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赶来,几个人的身影在暗夜里像是散发异样的光泽。 那是希望…… 是沉沦在黑夜中这么久之后的唯一希望。 “溪非!!”一声急促的叫声在天际炸开,凤洛凝语气仓促焦急,嘶哑干涸的嗓子在看到溪非的时候突然就能发出声音。 溪非带着人几个起落站在了屋顶,她没有去责怪凤洛凝,而是先吩咐跟来的人小心翼翼的将子殷抬起来,送去了府邸。 紧接着,她才和凤洛凝面对面站着,看着她一身是血,双手也沾满了血,心里的愤怒瞬间消失。 她自己心里清楚,子殷的情况,所以只是沉默的带着凤洛凝消失在夜幕中。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凤洛凝从臆想中折回来,望了出去,溪非正朝着这边而来,她站起身迎了出去。 “子殷不会有事的吧?”她轻声问着,底气不足。 溪非没回答她,她走进屋中,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几口方才说道,“主子已经被送走了,姐姐会照料主子的,幸好昨夜我发现你们还没有回来,就出去寻找,否则扣过不堪设想。” 凤洛凝先是已经,而后便坐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那就好,子殷没事就好。” “其实主子在花赏节之前就已经准备离开了,他当时嘱咐我一定要在之后的日子里照顾好你,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主子的命令我向来都是遵从的,特别是现在……”溪非说着,目光惆怅的忘了一眼凤洛凝。 这一眼,看的凤洛凝胸口猛地一窜,像是被狠狠的踩了一脚。 “主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心里担心,生怕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坐在椅子上的溪非突然说道,本来坚毅的面容上顷刻间软了下来。 她眼眶发红的看着凤洛凝,目光中竟然隐隐藏匿着哀求。 “凤洛凝,你知不知道,主子是为了你才一撑再撑,否则他可能早就倒下了,如果不是为了找你,他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说罢,溪非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凤洛凝听了溪非的话,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炸开,心上似是被狠狠刨去了一块,鲜血淋漓。 “溪非,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怔然的问着,凤洛凝整个人如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你说子殷他怎么了?!” 她不可置信,什么叫撑不住了?什么叫早就倒下了?! 她面前的那么子殷不是还好好的么?不是还一点事情也没有么? “凤洛凝,我只希望你不要在主子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他,无论以后你怎么样,无论你恢复记忆了还是没有,我都希望你留在主子身边!你,”溪非霍然抬起朦胧的眸子,目光如炬的望着凤洛凝,决绝的吐出一句话,“你是主子唯一的支撑了!他,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砰……” 凤洛凝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耳边久久盘旋的只有一句话,他,可能活不太久了! 子殷可能活不太久了…… 她只觉得一颗心滋滋的疼了起来,那种痛几乎让她肝胆俱裂!! “子殷到底怎么了?”她问着,语气竟然出奇的平静,那可残存着一丝期望的心正淌着鲜血。 她平静的心藏匿在这片鲜血淋漓中,只是不想溪非说的成为现实。 是的!她在逃避现实,逃避子殷重病的现实! “主子体内的毒已经开始扩散了,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医好,只能以毒攻毒的克制着,这几天毒素蔓延的异常快,可主子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我们想让主子休息,他也不允!”溪非哭着说出每个字。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主子的脾气她知道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有改变,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做好。 即便那样的劳累会影响他的病情,他还是不愿意休息。 前些天,主子在这里,气色好了很多,她以为主子没事了,却没想到会更加的严重。 “所以,凤洛凝,如果你离开了主子,那我一定会杀了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时,溪非的眼中闪过决绝的杀意。 可凤洛凝对这一切都浑然不觉,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是因为子殷的事情而感到害怕,那种深陷在无措中的恐惧,让她很害怕…… “我不会离开子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缓缓站起身,凤洛凝走到溪鱼面前,唇角勾起,绽开了一抹笑,清眸中闪着灼灼热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渗出手替溪鱼擦干眼角的泪水,竟安慰了起来,“子殷会没事的,所以我们也不要哭,不要流泪,因为子殷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她说时,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不肯让让眼泪落下来,。 “等果断时候,我就去找子殷,溪非你放心,我一定会留在他身边的,一定会!!”坚决的说着每个字,凤洛凝的清眸中是岿然不动的神情。 溪非怔然望着,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会有如此的一面。 而她,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她也希望主子会没事,能好好活着…… ------------ 249 暴戾  自宁城回朝,北唐炎渊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慵懒的处理朝政,好似什么都与他无关一般。 后宫选妃八百多人,整个鸷鸢国民不聊生,哀声载道,可北唐炎渊依然充耳不闻,将八百多人置于后宫便是不再过问,好像选妃一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那后宫的女子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他都不过去一次,即便是发泄都不屑! 曾经,他还会将她们作为发泄的对象,解决自身的需要,可如今,他需要的不是她们! 午时,北唐炎渊斜倚在软塌上小憩,暖炉散着温暖的热气,得贵出殿之前燃了一只安神香,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殿内。 男子整个赤-裸身子上只置了一张毯子,精雕细琢的面容聚合出魅惑的线条,让人无限遐想。 殿内寂寥无声,安静的连男子小憩时浅薄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楚。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他便可以彻底的放下这段仇恨了? 北唐炎渊静静细想,却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他计划着每一步,然后将自己推上浪潮的尖端,只有一个目的! 本以为在宁城的时候,他遇到了凤洛凝,那一刻的他心中是那么的狂乱,他以为她真的就在,可……没有! 想时,男子微抿的唇角竟然勾起一抹嘲讽的讥笑。 他笑自己,那么的愚蠢,她是想尽办法想要逃离他,甚至不惜隐姓埋名,不惜放弃所有人的性命! 她就那么的想要摆脱他么?她就那么讨厌他,恨他!? 一颗残缺不全的心正隐隐作痛,可轻缓的痛积淀的多了便是撕心裂肺! 那种几欲让他咆哮的疼痛,即便在每夜的噩梦中,他都不敢嘶吼出来,无法发泄那些痛彻心扉的痛楚! “得贵。”闭着眼懒洋洋的唤了一声,站在寝室外的人便急匆匆的小跑过来,毕恭毕敬的应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躺在床榻上的人又缄默不语,得贵隔着层层鲛纱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个轮廓。 只见男子掀开毯子,赤身站在狐皮地毯上,他一步一步走的极缓,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男子开始置衣,他拿起叠在一旁的龙服兀自搭在身后,便赤脚朝外走去。 恍若天人的容颜在走过一层层鲛纱后,停在了得贵的面前。 男子微敞的一口裸露出半截精壮的胸膛,古铜的颜色似是闪着光泽,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只是偷偷的瞥了一眼,就已经羞红了脸,神魂颠倒。 得贵见皇上出来了,急忙躬身去取了靴子来,可北唐炎渊却并没有穿上,他赤着脚,径直走到门口,殿外正在下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整个九重宫阙都掩盖了下去,皆是雪白一片,那样的纯澈,那样的纤尘不染,就像是凤洛凝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好似被定在了原地,那微敞的胸口感受到了阵阵袭来的冷风,潭眸微眯,他一目望尽。 得贵躬身站在皇上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知道皇上最近的性情越来越古怪,忖度不出圣意,他便不敢多嘴。 站在门边的两个丫鬟借着冷风嗅到了男子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她们偷偷的望着男子俊削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朦胧在飘进来的风雪里,让人的呼吸顷刻间便被扼住了一般,慌乱而急促。 “穿鞋。”忽的,男子微微启音,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开。 得贵听罢,慌忙跑回去取鞋子,然后躬身跪在地上给皇上穿上,他穿的很仔细,生怕惹得皇上不高兴。 他知道,皇上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抖着手给皇上穿好靴子,得贵飞快的站起身恭敬的服侍在男子身侧,这时,男子才发出声音来,“替朕在鸾云殿准备花赏节,今夜朕就要,知道了吗?” 得贵听罢,顿时愣住! 花赏节他当然知道,可是准备那些灯笼倒是好说,但怎么可能在这大冬天的准备那么多奇异的花草?宁城的花赏节上的花草有许多都是夏季才能生长的,这个时候宫里夏季才长出来的话早已经谢掉了,他这当天要去哪里找? 想到这些,得贵不禁渗出一身冷汗,他心里自然知道,皇上只要吩咐了,他如论如何都要给准备好,否则他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是,奴才遵旨。”应了一声,得贵不敢把为难的语气泄露出来。 “嗯,很好,朕希望能够看到一个朕满意的花赏节。”说罢,北唐炎渊抬起十指整理好衣衫,将身前的玉带扣上便朝前走去,抬脚迈出了大殿,伟岸的背影和风雪混作一起,却如一副舒展开的画卷般。 得贵慌忙拿起一旁的伞跑上去给皇上撑着,挡开亲近男子的大雪,却被男子一记冷冽的眼神给逼视了回去,得贵怯怯的收了手愣在了原地。 北唐炎渊继续缓步朝前走去,将自己隐没在雪中,直到整个人即将消失在风雪里的时候,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听到他的话后,殿内的两个宫女立刻吓白了脸,瘫倒在了地上。 “将那两个人给朕拖出去斩了,不该看的就不应该看。”他说的风淡云清,每个单薄的字在狂烈的风中顷刻间便被卷碎。 可就是这么几个零丁不清的字,也足矣要下两条人命。 得贵看着皇上消失的背影,只得无奈的摇头,他背对着身后吓得已经吓得不会说话的两个宫女,冲着侍卫摆摆手,“拖下去吧。” 然后自己也朝着风雪中走去,深深的叹息融化在这场大雪里。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又怎么能去管别人啊…… 这鸷鸢国还能存活多久?他也不知道了。 ------------ 250 联手  夜空残寂,点点光亮隐没在绵延的青灰色中,纷乱的大雪飘飘洒洒,满院子的花草绚丽的绽放,弥散着七彩的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着异样的艳丽。 遣退了所有的人,北唐炎渊孤寂的坐在软椅上,环绕在锦簇繁花中,眼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坛酒,以及一只精致的酒杯。 墨潭般的眸子微眯,他未喝酒就已经似是醉了几分,醉在这七彩缤纷的花簇中,醉在这让他一痛再痛的回忆里。 他曾许诺,将给她一个在宫里的花赏节,可如今,只有他独赏这份美艳。 他一把拿过桌子上的酒坛,细长的手指在坛边轻轻摩挲,那里有凸起的四个字,他一遍一遍的摩挲,辨别出那四个字,“醉生梦死”。 母后说,要在他很高兴或者很悲伤的时候才可以拿出来,他现在该是最悲伤的时候了吧,众叛亲离! 在他未登上这个皇位的时候,他便已经注定了会有如此悲哀的命运么?而他坐上了这个皇位之后,有的就只是孤单罢了…… 这个位置他做的累! 坛子中清冽的酒映出男子俊削的脸庞,随着荡开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散开,忽然,他一把抬起坛子,仰着下颚将坛子中的酒一股脑全都灌了下来。 晶莹的酒水淋在俊毅清晰的轮廓上,散着清冽的光泽,正沿着菱角分明的脸上一点点滑落下来,滴在锁骨上,性感诱人。 他一口一口饮下,喉结顺着酒的眼下而滑动。 “好酒!”饮下几口,北唐炎渊大喝一声,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惊得宫人们纷纷后退了几步。 得贵也跟着退了几步,心里也颤了一下。 他接到皇上的旨意之后,慌乱的差事所有的人去准备夏季的花草,把城里擅长种植花草的能人异士全都找了一遍才零零碎碎的凑齐了一些夏季才能生长的花,实在不够多的,他便找了手工精巧的人开始准备纸花,然后涂着缤纷的色彩,放在真的花里充数。 可他就怕被皇上发现了,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所以,里面皇上的每个举动他都担心的紧,老眉深簇,警惕的观察着里面的一切。 而此刻的北唐炎渊则自顾自的饮酒,纷飞的雪很快边将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可他不扫去,只是任由其化作冰冷的水。 继续将坛中的酒灌下,一口接着一口,半洒半喝,一坛酒就喝了下去,可他没醉,一点都没醉。 “得贵!”大喝一声,北唐炎渊叫着站在外面的人。 得贵一惊,生怕是皇上发现的什么,连忙迅速的赶了进去,一路小跑着来到男子身边,“皇上有什么吩咐?” 他问道,却见男子意志朦胧的看着他,半响,唇畔勾出一抹凄凉的笑,“替朕拿酒!若是朕今日喝不醉,你们统统都要掉脑袋!” 他说的字字狠绝,潭眸中的光泽凛冽如冰。 得贵打了个寒颤,急忙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说完,他就慌慌张张的朝着外面跑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出来之后,对着站在原地的一群人开始吩咐下去,“赶紧去搬酒,搬酒!” 直到看到众人分分离开,得贵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垫着脚探向院子里,看着潇寂凄凉的男子身影,也只得叹息。 而与此同时,城内的军营里,一簇簇火焰燃烧的正旺,青灰铁甲的御林军一列列走在军营中。 在这众多帐篷中的一处,烛光亮堂,隐约映出两个人影。 云凡辰坐在案子的一侧,他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眸中沉稳隐晦。 “你怎么会还活着?”云凡辰问道。 凤召天抿唇轻笑,温润的容颜上带着浅浅光泽,“我本来以为北唐炎渊要杀我,却不知道他今日会掉包。” 说完,凤召天微微摇头,继续说道,“是因为洛凝,其实,我知道是因为洛凝。” “什么意思?”云凡辰眯眼不解。 “因为北唐炎渊太爱洛凝了,他纵容太想杀我,也不想真的伤害洛凝,所以,只得将我软禁,等着有朝一日,他能放出我来的时候,洛凝也不会恨他了。”凤召天将这半年来他一直都思考的问题对云凡辰说了。 其实被囚禁的半年里,他时常在想,北唐炎渊是处于什么目的,要计划这一连串的杀戮,要让自己本来就背负的骂名上横加一笔? 若是为了大业,那他已经完成了,可他为什么要在这之后,开始泯灭天性的残害人命? 甚至不惜用整个鸷鸢国的人来陪葬? 他将自己的想法对云凡辰说了,此刻,能够和他联手阻止一场浩劫的只有云凡辰了。 然,云凡辰的想法却是和他不谋而合。 “我效忠北唐家,所以便不能看着北唐加的基业毁于一旦,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的话铿锵有力,仿若子在宣告着什么,但又折过目光看向凤召天,“你是怎么逃脱的?” 凤召天轻笑,缓缓开口,“幕烨教虽然停滞多年,但也不是摆着看的,我只是不想洛凝难过,所以一直都没有将幕烨教真正的调用出来,若不是北唐炎渊要创造一场浩劫,我也不想动手。” 他说罢,脑海中出现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他听说,她丢失了,至今都没找到下落,可是他却那么的坚信,她不会离开的,因为她还有很多事都没做,她还没看到他还活着。 “凤召天,我可以和你联手,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云凡辰语气沉稳,缓缓说道。 凤召天却是一挑眉,仍旧轻笑着,“我知道,是不许伤害北唐炎渊是么?” 他知道,若是北唐炎渊死了,洛凝会伤心的。 云凡辰点点头,他稍稍叹息,凤召天看似温润,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 251 友好  夜色越渐浓稠,黑蒙蒙的一片,不带任何色彩,一寸寸,染下灰败的颜色。 得贵小心翼翼的朝着院子里走去,从他搬来酒到此刻已经有了四个时辰了,皇上就这么一直呆在这里,一下也不动。 过去很久,他才能听到皇上发出的一两个字。 可这会儿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却还是没有听到皇上发出声音,他撞着胆子走进了,大不了皇上要是发现了,他就撒个谎,说是来瞧瞧酒喝完了没有。 他轻唤的挪动着步子,朝着北唐炎渊渐渐靠近。 瞧瞧的探出头去,却看到男子正靠在椅子上沉沉的睡着,平缓的呼吸,安静的容颜,如个孩子般天真无邪,像是不被世俗沾染半分。 得贵望着,心头像是被狠狠的凿了一下。 他犹记得,当年他陪着的那个皇子,便是这副模样,他心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他看到宫人受罚,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挽救,他的心那么的善良,甚至不被着阴险的后宫玷污。 可,不知是什么是i和,这个男子变成了这副模样,暴戾毒辣,没有半分情感了,就像是一副雕刻到极致的雕像,冷漠的看着世间的一切,甚是加以破坏。 那个曾经纯真的皇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这让他这个奴才都甚为惋惜,毕竟他从小就伺候这皇上。 男子靠在椅子上,胸口一伏一伏,像是累极了,此刻睡得极为安稳。 得贵不敢也不忍心打扰,可是他又不能看着皇上在个大雪里睡着,漫天的雪洒在男子的身上化作了冰水,将袍子浸湿。 得贵看着,便悄悄的转身走了出去,很快的便有几个宫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北唐炎渊用屏风挡住,然后撑了一把巨伞在男子头顶,在屏风内升起了暖炉,温热的气息很快流窜出来,一方小小的空间内,围着一个醉酒的绝世男子。 得贵又点了一只安神香,瞧瞧的放下这才吩咐所有人下去,而自己也准备离开,可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了男子的声音,他吓得一愣,顿时怔在了原地。 “阿凝,不要离开朕,朕……好痛!” “阿凝……朕,好害怕。” 男子口中轻软悲恸的呢喃,让得贵站的双腿一软,瞬时跪在了地上,他此刻才知道,皇上的那颗玲珑心其实还活着,还在。 但只是为了鸢夫人而存在! “这是造的什么冤孽啊……”幽幽的叹息一声,得贵从地上站起来,蹒跚着朝外面走去。 而男子依然带着朦胧的醉意浅睡,梦中,有她的存在,他轻唤着: “阿凝,阿凝……” * “啊,不要!”一声尖叫,凤洛凝霍然起身,大口的喘着粗气,薄薄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她撑着床榻坐着,回想着梦中的点点滴滴,模糊却有清晰。 她时常做噩梦,梦到一个男子坐在高出,他撂下一只签子,紧接着便有一个男子的脑袋被斩了下来,那样的鲜血淋漓,她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只得艰难的从干涸的喉咙里喊出零碎的几个字,紧接着便被惊醒。 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梦中出现的这两个男子是谁。 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窗前,凤洛凝打开窗户,一阵微凉的夜风自屋外吹了进来,让她身上存积的冷汗顷刻间消失殆尽。 她深深吁了一口气,这才从刚刚可怖的梦境中醒来。 望着寂寥的穹宇,看着那满天的星辰,凤洛凝突然觉得刚刚她在梦中好想听到有人有在唤她阿凝了,那一声声悲切的她想哭。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心被狠狠凿了一下,疼痛无比…… 那声音在耳边盘旋,那么熟悉,可她知道那不是属于子殷的。 但不是子殷的,又会是谁?在她失去的记忆中,还有一个男子么?第一次,她那么迫切的想要记起过去的一切,因为她每次想到那个声音,心都如被生生刨开了一般,疼痛难忍。 又站了一会儿,凤洛凝才回去接着睡觉。 天渐渐明亮,一寸寸光缕散开,透过窗纸打进屋子里,落在凤洛凝的小脸上。 她微微转醒,起身将衣服穿好,才走出了院子朝着溪非的房间而去,昨天她和溪非说好要出去逛街。 自从子殷离开之后,她和溪非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不仅仅是因为子殷嘱咐溪非要照顾她,还因为他们心中都挂着子殷,如此一来,两人话便多了起来。 来到溪非的院子里,她正在和几个下属练拳,见到凤洛凝过来,就遣退了身边的人迎了上去,“主子总是说我功夫不好,所以我得多努力才可以,要不然怎么帮他分担冷焰门的事务。” 凤洛凝微微颔首,她觉得溪非变了,可溪非却说她变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了。 “你等我进去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去。”溪非想起了今天要和凤洛凝出去的事情,急忙跑回屋里,换了一身干净轻便的衣服出来,依然是飒爽的英姿,长发束在脑后,“老实说,我觉得我这个样子和我姐姐溪鱼有点像,以前觉得她不女人,现在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穿着也很好,方便啊。” “那你姐姐一定也是个很漂亮的人。”凤洛凝娇笑说道。 溪非也赞同的点头,“那是当然,姐姐不仅漂亮,功夫还好,只可惜我仗着主子的宠爱,不学无术,现在也该好好学习些东西了。” 听着溪非这样的话,凤洛凝觉得她像是个突然间长大的孩子,爱恨都写在脸上,从来都不去隐藏什么,很直爽。 想着,凤洛凝给她了些鼓励,“你已经很厉害了。” “那我可以再厉害一些。”溪非应道,然后俏皮的笑了起来,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府邸。 ------------ 252 晚芸  街上的人川流不息,商贩们摆着自己的摊子,凤洛凝和溪非两人有说有笑,在街上逛着看需要买些什么。 两人一路走着,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那边有什么事情么?”凤洛凝问着,瞧着那边敲了敲,溪非也跟着朝那边看去,“不知道是怎么了,但看起来还像很热闹,那么多人,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还是被去了吧,那边人多,我们还是买完东西就回去吧。”凤洛凝瞅了一样前方,很多人,她觉得心慌,不想过去。 可溪非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她哪里会走啊,便拉住了想走的凤洛凝,“你看看那么多人,我们就去看看吧。” 拗不过溪非,凤洛凝只好点头,两人就朝着人群里走去,刚走近就听到人群里传来哀嚎的声音。 当即,两人就挤进了人群里,所有的一切呈现在眼前。 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子躺在地上,一身破烂的衣服正努力的朝前爬去,口中不断的哀嚎着,而她的身旁正有一个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女子的小脸上沾满了泥土,可怜的模样蜷缩在地上移动着,可周围的人没有上去帮助她的。 “老子买了你回来就是为了买个更好的价钱,你竟然敢跑?活腻了!”男人大吼一声,有事狠狠的一脚,瞧着那魁梧的身材,也知道用的力道有多大。 凤洛凝看着,于心不忍,她刚想开口却听到一道声音压在了她的前面,“给我住手,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欺负一个弱女子,你没脸没皮的!” 溪非大跨一步,双手掐腰的瞪着男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那男人被溪非这么以后,顿时停住的手中的动作,瞄了一样溪非,便狂妄的大笑起来,“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个美人啊。” 男人说完,在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踹了一脚就朝着溪非走来,“老子收拾自己的人碍着美人你什么事情了?” 他端量着溪非,瘦小的身子裹在一身紧致的衣服里,衬得身子玲珑有致,黑发只是简单的束在脑后,将女子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 男人越看越觉得溪非有味道,一脸猥-琐的笑,眼珠子盯着溪非就不舍得转了。 溪非看到男人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她是你的人?哪里说她是你的人了?”她辩驳着,却见男人笑着,“那她不是我的人,你是还不行么?” “你也配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溪非冷冷一哼,连眼也不抬一下。 “老子不配你说谁配啊?”说罢,男人伸出手就朝着溪非而来,溪非脾气倔,见他朝自己伸手,抬手钳住男人的胳膊,反手就是一掌,然后闪身。 打得男人踉跄了好几步,直溜溜的就摔爬在地上。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笑了起来,爬在地上的男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猛地窜了起来,转身也不管溪非是谁就砸过来。 凤洛凝将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刚抬头就看到男人朝着溪非而来,她顿时心惊肉跳的,急忙喊了一声,“溪非,小心啊。” 溪非不在意的躲开,一阵风从她耳边扫过,美目一眯,她扳过男人的胳膊狠狠的一折,顿时“咔嚓”一声,有骨头碎裂。 男人痛的大喊一声,可见溪非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还不快滚!再在我眼前晃荡,我就让你的另一只胳膊也被折断。”溪非冷冷呵斥,男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就没命的逃跑,刚刚横行霸道的气势早就不复存在了。 众人看过热闹之后,也都散了去,原来的地方只余下凤洛凝和溪非以及刚刚被救下的女子。 “你没事吧?”凤洛凝关切的问着,怀中的女子摇摇头,浑身是泥土,她怯怯的拉开了些和凤洛凝的距离,才开口,“谢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众人就应该收拾他。”溪非插了一句。 凤洛凝笑了笑,并不介意女子褴褛的衣服,仍旧扶着她,“姑娘,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了,我是被卖到这里的,”她揽着自己的身子,有些发抖,忽的,女子跪在了地上,小手还紧紧拽着凤洛凝的衣角,凤洛凝瞠圆的双目,心中一紧,慌忙伏下身去,“姑娘,你快起来呀,别跪着,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 女子却是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两位小姐,你们救了晚芸,可是晚芸真的是无家可归了,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才被人贩子骗了,求求两位小姐好人做到底,收留了晚芸吧,晚芸为奴为婢都毫无怨言,求求两位小姐了。” 说罢,狠狠的朝着两人磕头。 凤洛凝为难的看着女子,这件事情她做不了主,不好开口,“姑娘,我们给你写银两,你还是找地方安顿自己吧。” 而站在一旁的溪非,看着女子的模样也于心不忍,索性就做了主张,“有个丫鬟也好,这样我要是不在府里也好有个人照应你。”说完,溪非就看向了凤洛凝。 凤洛凝一愣,这才笑着点了头,溪非愿意留下晚芸,她当然高兴了,赶紧扶着晚芸起来,“好了,跟着我们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谢谢两位小姐,谢谢你们,晚芸一定会好好做事情的。”晚芸感激的一个劲的点头,眼泪就沿着脸颊落了下来。 三人回到府中,凤洛凝陪着晚芸一起去梳洗,而溪非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将晚芸收拾妥帖,凤洛凝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她可没想到刚刚脏兮兮的女子经过一番梳洗之后却是这么的美,连她都觉得惊讶。 可她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将会是一个故事的转折点。 ------------ 253 沉沦仇恨  第二日中午,天空方晴,温煦的阳光缓缓的升起,满地积雪正点点散开,化作冰水。 殿内,沉寂一片,没有一丝声响,飘渺的白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起。 层层鲛纱后,男子依旧睡得安好,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中。 得贵守在殿内,不敢做出任何声响,前日夜里他将皇上用屏风围住,本以为清晨便能醒来,可早晨一瞧,皇上仍然睡得熟,他只好吩咐了人将皇上小心翼翼的抬到了殿内安歇。 可这一睡就是两天了,到现在皇上也还没醒来,但他有不敢找太医来瞧。 只好静静守在殿内,看皇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可他进去过几次,皇上仍旧没醒来的迹象,只是一直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不敢去打扰了。 这皇上恐怕不是不能醒来,而是,不想醒啊…… 梦中有什么他不得知,但他知道,是皇上祈盼的人活着事物,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沉浸在一个梦境里而不肯醒来。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自鲛纱后的床榻上突然传来一阵低咳,得贵一慌,赶紧小声问了一笑,“皇上?” 他的声音很小,生怕皇上还睡着,被他这轻轻一唤给吵醒了,那他可就担当不起了,想了这片刻,得贵却听不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静的让人心里发紧。 微微舒了一口气,得贵准备去换一下香炉的安神香,却听到自帘子后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 “朕睡了多久?”北唐炎渊语气沉稳。 得贵的心却猛然一颤,慌忙折身回来,不禁忖度这皇上竟然真的醒了,他来到鲛纱外,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皇上,这是第二日中午了。” “这么久了?呵!”冷冷一声嗤笑,北唐炎渊躺在床榻上,手抚着额头,他深深的闭眼,仿若想看到什么,可只有一片漆黑。 再什么也没有!! 得贵只觉得皇上的语气冷的整个大殿都跟着笼聚了一层寒意,他将身子躬的极低回道,“是。” 他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错了话,即便他认为对,可能皇上也觉得错了。 殿内的人又不说话了,缄默寂静的大殿内突然间冷的让人发怵,得贵扬眉朝着鲛纱后瞅了瞅,皇上依然还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咽了咽口水,这才强迫着自己发出了一点声音,“皇上,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已经两天没进食了。” 鲛纱后的男子沉默,在得贵以为皇上不会说话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声音,“得贵,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他问的突兀,让得贵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嗯?”里面的人轻哼了一声,这才将发愣的人拉回现实,得贵慌忙应道,“从皇上记事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吧。” “十几年了?”里面的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复而说道,“都已经十几年了么?那你,”男子的话忽然钝住,像是在斟酌着要不要说出口。 而得贵的心早已经悬在了半空,他咽下了几口口水,只等着皇上说下去,他觉得今天的皇上很不一样。 “你觉得朕的母后对朕好么?”终于,北唐炎渊还是问了出来。 得贵这下彻底愣住了,但他不敢走神急忙回答,“先太后对皇上当然好了,那可是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 “得贵,朕做了一个梦。”北唐炎渊又说道,全然没有去跟得贵对话的意思,他的思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那种刨心挖肺的寂寞凄凉,现在只有他懂得。 “不知皇上做了什么美梦?”得贵应道,可北唐炎渊已经没了下文。 鲛纱后,他缓缓起身,兀自置衣,将一起都整理好后边起身朝外走来,边走边将别在袍子里的黑发拢出来。 他一直走到得贵面前,目光直视着前方,深邃的眸潭中隐晦如墨。 他刚刚的确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母后宠爱的将他抱在怀中,然后对他说:渊儿,母后是疼爱你的。 他又看到,一个清秀女子朝自己而来,她说:渊,我好想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他激动的慌乱无措,所有的声音都哽在喉咙里再也发出出来,他只得拼命的点头,告诉她,好,好!! 他不要她离开自己! 可他明明想放手的,可到了如此时候,他却有真的不想放开,不想…… 梦中,她带着他来到山野间,他们站在山顶,可以一眼望尽所有的景象,一览无遗。 他们美好的生活着,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有自己的孩子,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却独独没有仇恨。 那样的梦,将他紧紧包围,让他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让他残缺不全的心一点点愈合,那些沉痛的伤痂也渐渐被抚平。 他感受到了,幸福!! 他甚至不想醒来,可那些现实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母后不疼爱他,他的阿凝逃离了他,他没有温暖,没有幸福,有的只是恨,火烧火燎的恨!!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从那梦中醒来,所有的美好都将破碎,被碾做齑粉,消失殆尽!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睡着,他,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那就继续沉沦下去吧! 继续沉沦…… 这个梦该是让他彻底清醒了,这个梦是在告诉他,那一切都不属于他了! 醉生梦死,醉生梦死!果然是,醉生梦死!! 得贵见皇上不吭声,只是伫立在那里,心里甚是忐忑,皇上愈渐反常,让人稍一接近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朕的确做了一个美梦!”北唐炎渊霍然开口,吓得得贵猛地一颤,紧接着男子踱步朝前走去,精雕的容颜被从窗纸上打进的光笼罩着,泛着冷冽的光。 “哈哈哈!!” 蓦的,他负手而立,常怀大笑,一声一声,响亮而凄冷! ------------ 254 来军营  “晚芸,把这个搬到那边去。”凤洛凝吩咐了一声,然后动手整理着手前的花草。 这几日她从宁城里弄来了不同的花草,隐约中,她想找寻一种花,可是那种记忆不深刻,便也描绘不出那花的样子,之后把宁城一般拥有的品种都搬来。 但是找了这么多,她好像都没有把这些花和脑海中的重叠在一起。 可她又不舍得把这些话给丢掉,就和晚芸一起种了起来了,以后也算是一片大花园。 “小姐,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可以么?”晚芸搬着花盆走过来,一张小脸上汗水正淌下来,她伸手一擦,就沾了几点泥土在脸上。 凤洛凝点点头,看着她这小模样就想笑,“都跟你说了别叫我小姐,叫我洛凝就可以了。” 说着,凤洛凝伸手替晚芸擦着脸上粘着的泥土。 “这怎么可以呢?我是你和溪非小姐买回来的,怎么可以不分尊卑呢?知道小姐你对晚芸好,可是晚芸也不能不懂规矩是不是。”柔美一笑,晚芸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奴婢就是奴婢,怎么样也不能高攀主子的”。 凤洛凝无奈的摇摇头,“拗不过你,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听着凤洛凝的话,晚芸勾唇一笑,然后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小姐,我们今天把这边的整理完了就可以了吧。” “嗯,好,整理完了我们就去吃饭,溪非应该也要回去了。”应了一声,凤洛凝边蹲下来继续整理花草。 溪非正在将这边的事情交付一下,陪着她去找子殷。 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子殷怎么样了,他的身体好没好,她心里很担心。 * 空荡的大殿内,男子负手而立,阴恻恻的光晕打下来,将男子斑驳的身影映在地上。 身后,四人跪在地上,毕恭毕敬。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北唐炎渊微微开口,声音凄冷,让人不寒而栗。 宵慕微微颔首,随即应声,“调查的人都已经分部下去了,各方面的情报之后都会被送上来,主子放心吧。” 北唐炎渊缄默不语,也不回身,只是背对着众人,肃寂的身影笼着一层冰冷的寒光。 忽然,男子折转过身,眼眸轻轻扫视一眼眼前的四人,缓缓轻笑,勾勒的唇畔邪佞阴兀,“你们后不后悔?” 他忽然请问,眸底是狠绝至极的光泽。 “属下不后悔!”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不过……”顿了顿,男子朝前踱步,步伐缓慢而沉稳,“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朕自然不会亏待。” “主子,我们誓死效忠主子您!”四人听到北唐炎渊的话,同时回道。 “朕希望是如此,急忙继续去做朕吩咐的事情,”他说罢,朝着外面走去,“朕只希望你不要做任何越矩的事情。” 随着声音的消失,男子也消失在了大殿内。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然后一点足尖,消失在大殿内。 北唐炎渊走出大殿,他眯眼望着苍茫的天际,一轮刺眼的明日悬挂在空中,他瞧了一会儿忽的弯唇轻笑。 “洛允。”轻唤一声,边见一身青色盔甲的男子朝着这边走到,临近之后拱手抱拳,“皇上有什么吩咐?” “陪朕出宫一趟,朕要出去瞧瞧。”北唐炎渊边说边朝前走去。 洛允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北唐炎渊一路走去。 夕阳残血,绵延至天际,火红灿烂,两个男子的身影被逐渐拉长,消失在宁静的道路上。 军营里,随着天色暗淡下来,灯盏被逐一点亮。 云凡辰坐在帐篷里,对面是凤召天,两人似乎在商讨着什么,皇上不知为何要割据封地给蛮夷部落,将曾经的启凌国一分为二,来壮大蛮夷的势力。 如此一来,必然会给鸷鸢国带来威胁。 而这样的事情对黎民百姓来说便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之前皇上选妃已经让百姓们怨声载道了,八百人搁置在后宫,这不想是皇上平时的作为。”云凡辰沉声说道。 而凤召天却是低眸不语,这个问题他也思量过,这样的举动却是不像是那个一心要当霸主的北唐炎渊所做的事情。 现在的他,做的任何是都让人出乎意料。 “可能,出现了什么变故?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做的是不让百姓受到伤害,对于启凌国,我已经没能保护住,现在对于鸷鸢国以及霄阳国,我们不能让这一切发生了!” 凤召天说罢,眉头紧蹙,形成一道沟壑。 “我听说,蛮夷正准备和其他部落联姻,要知道,所有部落里,除了邑蒙族会毒,还有苗羽族的蛊术,苗羽族虽然是个小族,孤落落的放在那里不会让人惧怕,但若是和蛮夷以及其他部落联合,那对鸷鸢国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 凤召天的分析不无道理,云凡辰听着也频频点头。 “若是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鸷鸢国可能还敌不过蛮夷了,皇上要把封地按照现在的方式划给蛮夷部落,有朝一日……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云家世世代代都在保护鸷鸢国的安危,扩张领土,保家卫国,时至今日,他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鸷鸢国毁在北唐炎渊的手中! 绝对不能! 正当此时,军营里突然一阵骚动,只听到御林军们分分跪了一地,恢宏的声音划破夜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唐炎渊站在军营里,看着众人眯眼一笑,只道了一声,“平身。”然后边朝着里面走去,径直来到云凡辰的帐篷内,精锐的目光自进来这里边只盯着这一处。 待男子走近,边发出声音,“凡辰,朕要找你喝酒。”他微微抿唇,笑着掀开帐篷的帘子…… ------------ 255 打探  吃过晚饭,晚芸收拾好桌子,这才坐下,溪非正在和凤洛凝整理东西,准备去找子殷。 晚芸走过来想要帮忙,“小姐,溪非小姐,我也来帮你们吧?”说着,开始给两人打下手。 凤洛凝看着晚芸,这才想起来,她若是和溪非走了,那晚芸要怎么办?总不能把她留在宁城吧? 说时候,晚芸很乖巧,做什么都很努力,也很聪明学的快。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和溪非都很喜欢晚芸,现在真的把她留在这里倒是有写不舍得的。 不禁是凤洛凝这样想,溪非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晚芸,要不然你随我们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溪非边收拾边说道。 晚芸一听,惊呆在原地,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溪非,似是不可置信,“溪非小姐,你刚刚说要带着我?我没听错吧?” 她问着,竟欢喜的大笑起来。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要带着你,反正我和洛凝两个人也是去,再加上你一个也不多,免得把你自己留在这里寂寞。”溪非看到晚芸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凤洛凝站在一旁也抿唇笑着,她觉得这样快乐的生活很好,有些僵持的关系总是会化解的,就比如她和溪非。 她也觉得溪非的个性很像她记忆中的一个女子,让她不自觉的更加喜欢。 那些朦胧的记忆在近日好像在逐渐苏醒,许多事情,她都能够感觉到,可是她比较是朦胧的,她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那,这次就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么?”晚芸突然问道。 “怎么了?”凤洛凝不解的眨眨眼,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在灯光下竟是闪闪发亮,晚芸怔怔的看着片刻,这才缓过神来,“我只是觉得三个女子有些不安全吧?” “哈哈……”溪非听了,还不等凤洛凝应声就大笑起来,她双手掐腰一脸的得意,“有什么不安全的?有我在呢。” 她说完,小脸一抬,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凤洛凝和晚芸看着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虽然溪非脾气傲慢刁蛮一些,但是心地却是善良的。 “是啊,溪非可是很厉害的。”凤洛凝捂嘴笑着,清眸眯成了月牙状。 溪非一听就更是得意了,“那当然啦,保护你们两个我还是可以的,在宁城这么久了,我也是有进步的。” 她可是要让主子看看她学到的东西呢,还有姐姐,她很想姐姐呢,她要告诉姐姐,这次她也不比她差了。 又是一阵嬉笑,三人又说着其他的,开始收拾东西。 而军营中,御林军一列列的巡视着,篝火窜起,在寒冷的冬季显得炽烈而温暖。 帐篷内,北唐炎渊盘膝而坐,眯眼看着面前的两人,手指酒杯霍然送入口中,一股浓烈沿着喉咙蔓延到心口,灼热辛辣,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军营的酒果然是要烈一些。”微启薄唇,北唐炎渊轻笑,潭眸眯做一条线,好似一个温润的少年。 云凡辰微微错愕,不懂北唐炎渊此行的目的。 “凡辰,你不需要多想,朕只是来喝酒,”兀自将酒杯注满,北唐炎渊将目光递到坐在一旁的凤召天身上,“却没想到你这里有朋友?” 云凡辰不说话,幸好凤召天是易容而来,否则必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皇上深夜来找他喝酒怕是没那么简单的吧? 他暗自忖度,朝着凤召天瞥了一眼,却见男子目光平淡,甚是有些发怯,他心中暗暗笑着,这凤召天果然是有一手。 将自己掩饰的如一般的人,见到皇上心里会有几分惧意。 “臣没想到皇上会来。”他谨微慎言,也端起了一杯酒,心里竟有一丝凄凉。 “洛凝不在了,朕有些孤单,就只好来找你饮酒,”说着,北唐炎渊将酒杯递来,和云凡辰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想当年朕和你一起习武的日子,还犹如近在眼前。” 云凡辰一怔,他有一刻的恍惚,觉得曾经的北唐炎渊回来了,但下一刻,他望向男子深入墨潭的眸子,一眼忘不到底,他边知道,有些东西是回不来的,更何况是在凤洛凝离开之后! 这里,坐着的三个男子,心系的女子皆是一人! 其实,凤洛凝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这也是她最奇特的地方,平静的如一汪水,清澈动人,让和她在一起的人都不会觉得有压力。 他就喜欢她的那种平易近人,他不需要多花心思去猜想她的想法,因为她纯净的不需要任何。 在一个人疲惫的时候,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这样的女子罢了。 “皇上,那是臣的荣幸。”云凡辰谦逊说道,端着手中的酒边一饮而尽,而一旁的凤召天在听到凤洛凝的名字的时候依然一脸平静,只是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刚刚北唐炎渊进来的时候,他本想告辞离开,却没想到北唐炎渊竟然要他留下,不必因为他来而拘谨。 他留下来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正当他沉思的时候,眼前突然递来的一杯酒,他错神惊愕,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竟然是北唐炎渊! “皇上,您是折煞小的了。”凤召天慌忙躬身说道。 “何必跟朕拘谨,凡辰的朋友便是朕的朋友。”说着,将酒递了上去,凤召天边也接了过来,一口饮下。 北唐炎渊眯眼看着他,眸底闪过一丝光亮。 “朕该回去了,凡辰,朕下次还会来找你喝酒的。”说罢,兀自走出帐篷,云凡辰也跟着出来,“恭送皇上。” “嗯。”应了一声,北唐炎渊朝前走去,没有回头,上了轿子。 一路上,北唐炎渊都斜倚在一角,对面洛允坐在那里。 “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北唐炎渊请问,据绫桑所说,军营里最近有异动。 “回皇上,什么都没有。”洛允回道。 “呵,隐藏的倒是挺好。”冷嗤一声,北唐炎渊靠在马车里,在脑海中似乎凝聚出来了一个身影,但他再想了想边觉得不可能。 他,应该在霄阳国。 ------------ 256 去皇城  “找到了吗?”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语气平缓。 洛允单膝跪在地上,半垂着头,语气毕恭毕敬,“回皇上,查到了。” “和朕意料的一样么?”北唐炎渊勾唇轻笑,嗓音有些嘶哑。 “是,臣按照皇上说的半路折回去,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洛允继续说道,北唐炎渊听罢折身朝着不远处的软椅走去,他撩起袍子,优雅的坐下,修长的手指捻着袖口,笑的魅惑。 “说来朕听听。”端起一杯茶,北唐炎渊缓缓轻笑。 “云将军他果真在研究各地的地势,甚至连怎么布军都有计划到,好像的确是有什么阴谋。”洛允如实说来。 当他听着皇上的话折回兵营的时候,却发现云凡辰和另一个人又在讨论着什么,后来他趁着云凡辰送那人离开的时候才潜入了帐篷。 可他怎么也不能想象一向对鸷鸢国效忠的云家会有叛乱之心。 “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好像对军事地理有些见解,不是个可以小瞧的人。”洛允继续说道,他微微抬头看着男子,生生咽下口水。 “朕也觉得那个人像一个人,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北唐炎渊微微摇头,却又对那人只字不提了,只是压低了嗓子,“他有阴谋?” “那朕就破了他的阴谋如何?”勾唇浅笑,北唐炎渊眸中波澜不惊,却又像是蕴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洛允只稍一眼,便被震住,背后猝然涌起一股寒意,他慌忙低下了头,问道,“皇上要如何破?” “蛮夷!”只有两个字,北唐炎渊再沉默不语。 他眯了眯眼,瞳仁萎缩,看向了远处,一直手轻轻抚摸着杯口的边缘,动作慵懒至极。 “臣明白了。”洛允躬身拜了一拜,仍旧跪在原地。 时间漫长的划过,洛允额间渗出汗珠,沿着脸颊落下来,他觉得眼前的男子虽为说话,但却有一股强势的压力正压迫着自己,让他不由的紧张起来。 他忍不住缓缓抬头,刚好和那道精锐的目光触碰在一起,一慌张又赶紧垂下了头去。 “这件事可以稍微放缓一下,朕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忽的,北唐炎渊启音,在空寂的大殿内回荡。 洛允心下一紧,应道,“不知皇上要微臣去办什么事情?” “朕要你找一个人。”北唐炎渊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一听,便知道皇上要找的是谁,之前选妃的事情牵扯出来了鸢夫人未亡的消息,今日皇上要找的必然就是鸢夫人了。 皇上是想要动用兵力了,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要敢藏着鸢夫人了吧。 “臣领旨,这就去准备。”他恭敬应道。 北唐炎渊听罢,只是点点头,然后将茶杯放下,站起身来,“你退下吧。” “是。”洛允起身,朝着殿外走去,他刚打开门,便听到殿中的男子开口说话,“得贵。” 他没有再多逗留而是赶紧去做皇上吩咐的事情,他知道这鸢夫人对皇上绝对是不一样的,若是没办好,他的后果也不堪设想吧? 得贵和洛允交错的一进一出,他瞥了一眼洛允就朝着北唐炎渊而去,待走近了才躬下腰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陪朕去后宫选几个姿色不错的妃子。”北唐炎渊脸上带笑,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 得贵微挑老眉,偷偷觑了一眼,也不敢问皇上为什么要去选妃子了,只好应道,“奴才遵旨。” “那我们走吧。”说罢,北唐炎渊走在前面,得贵紧紧跟在身后。 * 凤洛凝和溪非以及晚芸三人一路朝着皇城而来,路上倒也很顺利,三人有说有笑,累了就停靠在路边休息一番。 这一路是走的有滋有味,到像是出来游玩的。 马车停靠在路边,这里不似宁城暖和,猎猎的寒风扫过,满地潇寂,三人准备稍作歇息继续赶路。 由于皇上前些日子竟然下令说要封锁各个关卡,要寻人,溪非心中觉得不秒,就半途转走了荒漠这条路,虽然凄凉,但是起码安全。 她已经给姐姐那边送去书信,让姐姐来迎接他们,这样路上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小姐,溪非小姐,喝水吧。”晚芸朝着这边走过来,将水递来。 凤洛凝摇摇头,没有接过水来,“我还不渴,你们俩谁渴就喝吧。” 晚芸点点头,又走到了溪非面前,“溪非小姐你要么?”她刚说完,溪非就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当然要了。” 三人休息了片刻又上了马车朝前走去,再走一会儿就踏入荒漠了,过了那段荒漠便是冷焰门的一个据点。 溪非觉得以姐姐的速度,半路上他们就应该能遇到溪鱼了。 一路前行,漫天的黄沙被裂缝卷起铺天盖地的袭来,溪非驾着马车,口中嘟囔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天冷不说,还到处都是沙子,迷了眼睛。” “这是荒漠,也没办法啊。”车里晚芸应了一声。 “是没办法,都是那该死的皇上。”溪非说完,微微摇晃了几下脑袋,溪非只觉得眼前的确有些模糊,但,她的头很沉,身体也开始发软。 怎么回事?! 这不是因为沙子迷眼,她这是……中了药物的反映?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荒漠了中了药物呢? 她使劲摇了摇头,这才想起刚刚只有她喝了晚芸递来的水,想到此,她顿时勒住马车,冲着马车里喊了一声,“洛凝?” “怎么了?溪非?要不然还我在赶车吧?”凤洛凝探出身子,想问溪非叫她什么事情,但她刚探出头去,忽然觉得身子一沉,背后传来一股推力,她就向着马车下跌去…… “啊……” ------------ 257 卧底  “洛凝,小心!”溪非见势一把将凤洛凝揽入怀中,翻滚在黄沙中。 凤洛凝被没入口中的黄沙呛得咳嗽,但她来不及管这些而是慌忙扶起陪着自己一起滚落的溪非,语气慌乱,“溪非,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应了一句,溪非将目光移向马车上站着的晚芸,目光犀利,“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她强撑着,使自己不要受药物的控制,保持清醒。 而站在马车上的晚芸屈膝坐下,拈了一撮头发在手中把玩,语气也不似平时了,“想知道吗?过会儿我就会告诉你们。” 说罢,她缓慢的抬起头,将目光对准凤洛凝,忽的,一抹嗜血的光在眼中闪现。 “我本来的目的是你,但是现在却换做了她!”将手指向凤洛凝,晚芸厉声说道。 “你倒地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和溪非对你不薄,晚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紧紧抱住溪非,凤洛凝目光如炬。 她万万没想到,她一直都真心对待的人,竟然会如此狠心,之前是方家,这次便是晚芸!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的害怕泄露出来。 “你闭嘴,晚芸?谁是晚芸?!”女子忽然大喝,从马车上站起来,一股怒气怦然而出,“我叫紫瞳!你给我听清楚,我叫紫瞳!” “我根本不认识你!”凤洛凝微叱,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而她怀中的溪非却突然一怔,目光直勾勾的盯上了紫瞳,“你是北唐炎渊的人?!” 紫瞳听罢,癫狂的大笑起来,“对,我的确是主子的人,而就是主子,让我来杀了你们的!当日在街上,我故意接近你们,就是为了能够顺利的杀了你们,特别是她!凤洛凝!” 女子目光凶狠,杀气凛然。 本来,她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宁城暗查冷焰门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让她遇上了凤洛凝,而让她最为高兴的是,凤洛凝竟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她只觉得是老天都在帮她! 她这次绝对不会让凤洛凝毁了主子的,绝对不会! 而溪非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起来,“不可能!”她说的坚定,“北唐炎渊绝对不会派人来杀洛凝的,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洛凝在这里!” “不可能杀她?哈哈哈……你以为她是谁?她不过是一个贱婢,主子为什么不会杀她?!今日的一切若不是主子的命令,我又怎么敢去做?”紫瞳说罢,跳下马车,一步一步踩着黄沙朝两人走来,“凤洛凝,我说过,奴婢就是奴婢,怎么样也不能高攀主子的,我视主子为天,便不能允许你玷污了主子!” 凤洛凝听着这一切,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在听到紫瞳说,北唐炎渊要杀她的时候,她的心竟然如撕裂般的疼!不知道是因为风沙太大,还是什么,她的眼眶竟然开始发涩。 北唐炎渊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她和溪非? “我根本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主子,他也不关我什么事情!”她突然怒吼,心里想要撇清和北唐炎渊所有的关系。 她恐惧,慌乱,甚至找不到一丝头绪,眼前仿若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她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紫瞳缓缓走过来,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笑吟吟的说道,“本来我以为溪非不会喝那水,沿途还准备了其他杀手来耗尽溪非的力气,却没想到她那么笨,竟然喝了,我倒是省下了不少功夫。” “你……”凤洛凝紧咬双唇,几乎渗出血来,她死死盯着紫瞳,气的全身哆嗦。 她是该阻止溪非带着晚芸的,她是该阻止的! “因为,主子要杀你们,我只能奉命,要想知道为什么,去问阎王吧!”说着,紫瞳撩起剑来,准备刺向凤洛凝! 忽然,眼前扬起黄沙,溪非抽出匕首狠狠在自己胳膊上刺下一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鲜红的血在深紫的衫子上氤氲开,触目惊心! “溪非!”凤洛凝大惊,想要上前去扶住溪非,却被她一把推开,“凤洛凝,我答应了主子要保护你,那我就要做到,我不想让主子失望!” 胳膊上的疼痛,让她混沌的脑中清醒了过来,溪非上前一步,用匕首迎上紫瞳,“就算是北唐炎渊要杀洛凝,那你也要过了我这关再说!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我本来只想杀了凤洛凝,看来你是想先送死!”紫瞳手执软剑迎上溪非。 鲜红的血淌淌而流,滴落在荒漠上,那样的鲜红…… “送死?你确信你能杀了我吗?紫瞳虽然厉害,但在北唐炎渊手下的七个当作也是很平庸的吧,否则,北唐炎渊怎么会不器重你呢?我看你是嫉妒洛凝吧。”溪非本是想让紫瞳分散注意力,却没想到点中了她的死穴。 紫瞳眸子寒光顿闪,手中的软剑锋利无比,而溪非的剑遗落在马车上,用着匕首和她对峙分外吃力。 而凤洛凝在两人争斗的时候,踉跄着爬起身来朝着马车而去,刚刚溪非起来的时候轻声对她说让她朝着马车靠近。 她不知道溪非要干什么,但是她只得照做。 “紫瞳,你太可怜了!”溪非继续说道,她太了解紫瞳的心情了,她和紫瞳有的地方是相同的,都在么在意自己的主子,那种异样的感情在心中越积越陈。 所以,她更知道要如何刺激她! “溪非,你找死!”紫瞳轻点足尖,朝着溪非而来,“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溪非也不躲闪,而是大声冲着凤洛凝呵了一声,“洛凝,砍断绳子!上马!”她说完,只觉得胸口一痛,再回头,却看到那柄剑正刺在自己的胸口上,她狠狠一咬牙,将剑硬生生的抽出自己的身体,血飞溅而出,渲染了整个荒漠般,狰狞而有浓厚。 她纵身而起,落在凤洛凝的身后,竭力吼了一声,“驾!” ------------ 258 主子  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荒漠里,漫天的黄沙席卷而来,凤洛凝紧紧握着溪非的手,任由马疯狂的朝前跑去。 她只觉得身后的人呼气变得浅薄,生命的迹象正一点点的褪去。 “溪非,你坚持住,我们一会儿就能遇到你姐姐了,你不是说穿过这条大漠就是冷焰门的据点了么?”凤洛凝一个劲的安抚着,生怕身后的人会就这样支撑不住。 “我没事,我,还没有见到主子和姐姐呢。”溪非半阖着眼睛,爬在凤洛凝身上,她死死咬住贝齿。 她刚说完,只觉得身子一沉,便朝着马下倒去,凤洛凝握着她的双手也随着掉了下去。 “啊……”惊呼一声,凤洛凝的身子重重的落在了荒漠里,全身被摔的疼痛无比。 转过身,凤洛凝看着倒在身后的女子,慌忙将其抱在怀中,“溪非,你有没有事?” 怀中的女子脸色苍白,额间冷汗涔涔,她紧紧攥住凤洛凝的衣袖,缓缓摇头,“凤洛凝,你别哭,你听我说,听我说……” 凤洛凝咬住双唇,几乎能渗出血来,她死命的点头,看着怀中浑身是血的溪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你说……”她说着,揽着溪非的身子更紧。 “凤洛凝,其实我挺讨厌你,因为主子喜欢你,而我喜欢主子。”她说着,微微一笑,沾满血迹的唇勾勒起来,划出一个绝美的笑。 凤洛凝紧抿着唇,泪眼朦胧的摇着头,她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溪非,生怕错过什么。 “但是,主子让我保护你,现在……我终于保护你了,这样,主子就会对我刮目相看。”溪非的嘴角弯翘的更厉害,越发灿烂。 “可是……”张开双唇,忽的,自溪非的口中涌出鲜血,在她深紫的衫子上触目惊心,胸口处的伤口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主子了。”攥着凤洛凝衣袖的手霍然松开,溪非阖目,晕死了过去。 “别胡说了,溪非你别说了,我们继续朝前走,继续好不好?子殷还在黄城里等着我们呢,他还在等着我们呢,”凤洛凝惊慌的祈求着,她朦胧的双眸看向远处,苍茫一片,马匹已经不知跑向了哪里。 “溪非,我背你!”说着,她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溪非背上身,一步一踉跄的朝前走去,眼前寂无人烟,她找不到一个人来帮忙。 绵延的红霞如血一般喷溅在荒漠上,凤洛凝望着,眼睛刺疼。 “溪非,你别睡啊,你不是说要子殷看看你的进步么?我们就要到了,就要到了……”凤洛凝带着哭腔,每步都用力的踩在荒漠上,“你不要睡啊……” 她边走边转头看着身后的溪非,她那么的惧怕,无助。 无边的沙漠如毫无尽头,她抱着渺茫的希望朝前前行,心中只有一个年头,就是溪非不能死,不能死!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溪非无法跟子殷交代,那若是溪非出事了,她要如何对子殷交代,如何跟溪非的姐姐交代?! 她,如何能心安?! 随时寒冷的十一月,但凤洛凝已经汗流浃背,微弱的身子疲惫不堪,目光混沌,但她不敢倒下,她努力的张着小嘴,喘着厚重的呼吸。 “溪非,你看,你看我们就要到了好不好,我们真的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可以看到子殷,可以看到你的姐姐,你也会没事的。”张着小嘴嗫嚅道,凤洛凝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烧的灼痛。 焉得,伏在她背后的人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了知觉一般,放在她背上的手稍稍用力,“是主子么?真的是主子么……” 她的声音微弱至极,凤洛凝的胸口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然后被生生刨开,“是,是主子,是……主子。”颤抖着双唇挤出几个字,凤洛凝忍不住落下泪来。 晶莹的泪水混合着泥土,飞速的消失,猎猎寒风呼啸而过,像是一声声悲泣。 “主子,你可知道我从跟着你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你。” 依偎在凤洛凝的悲伤,溪非艰难的扯动着嘴角笑起来,她无数次在梦境中感觉自己爬在主子的背上,他背着她,一路走着,那种甜蜜的感觉,那么的美好…… 她能嗅到主子身上淡淡的香气,沁入心脾,让她觉得很安心。 可是,她心里清楚,现在背着她的不是主子,不是啊……她心里清楚,主子这辈子都不会背她的。 “洛凝,放我下来吧,你自己走,快走!” 凤洛凝一怔,继而朝前走去,不由得加快了疲乏的步子,“我不放!死都不放,我一定可以把你背出荒漠的,一定可以!你再坚持一会儿!” 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如沁了血般。 “洛凝,如果这样,我们都要死的,放我下来,我有话对你说……”溪非微弱的喘着粗气,让凤洛凝停下。 “嗯。”深深闭眼,凤洛凝半跪下来,将溪非放在了自己的怀中,“溪非,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走。” 溪非却只是摇头,娇弱的面容上,白的可怕,下颚上沾染的血红狰狞刺眼,“我知道,我们走不到了,我也知道,我见不到主子了。”溪非说着,紧紧握住凤洛凝的手。 涣散的目光忽的凝起神来,一瞬不瞬的望着凤洛凝,“洛凝,答应我,答应我不要离开主子,不要抛弃主子!” 她说的很急,竟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血随着她的咳嗽喷涌出来,“不要抛弃!” “溪非,你别说话,别说话了!”凤洛凝艰难的扯开嘴角,颤抖着说出每个字来,她语气轻柔,似是在哄着一个孩子般,“我们都要留在子殷身边的。” ------------ 259 我恨你!  溪非艰难的苦笑,双眼像是极其疲惫了,紧紧阖上,似是要睡过去。 凤洛凝紧紧抱着她,只觉得身子越发的凉。 “嗯……我们都要留在主子身边。” 说着,自溪非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凤洛凝看着,泪珠纷纷掉落,抱着女子的双臂揽的更加的紧。 怀中的人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躺着,凤洛凝心中害怕,惶恐的唤着,“溪非?” “嗯?” 躺在她怀中的人,气若游丝的应着吧。凤洛凝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得到一丝抚慰,但她不敢放松,一颗心像是被捏的紧紧的,随时可能碎掉。 “我们继续走好不好?我背你?”她轻唤的哄骗着,然怀中的女子嗫嚅着双唇,发出几个虚弱的字节,“好累,不要走了……” “凤洛凝,我本来说,如果你离开了主子,那我就杀了你,可我……咳咳,”轻咳几声,溪非像是极其艰难的说着每个字,“没有办法一直看着你了,但我,相信你会留在主子身边的。” “如果你不看着我,我就不会留在子殷身边。”凤洛凝的心惶恐不安,她甚至觉得溪非是在交代遗言。 “你,不会。” 简单的三字之后,溪非勾唇笑了起来,她竭力说着话,却不是对凤洛凝说的,“主子,溪非将洛凝保护的好好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将洛凝留在身边,她,是个很好的,女子……” 凤洛凝的泪水滚滚掉落,她看着溪非握住自己的手,五指慢慢松开,无力的垂下,那一瞬的动作似是被放慢了千百倍,终是在最后一刻,沉寂下去。 凤洛凝的泪,霍然止住。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怀中的女子,眸光腥红。 “北唐炎渊!你为什么要如此,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猝然仰头,凤洛凝望着苍茫天际,竭力嘶吼。 “北唐炎渊,我恨你!” * 不知过了多久,大漠的边际残红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暗沉的夜色。 凤洛凝将溪非背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脚下的步子已经变得麻木。 “溪非,我们就要到了,到了……子殷和你姐姐都在等我们呢。”她没有落泪,语气平静的可怕,漆黑的眸瞳中是一眼望不尽的幽深。 她只知道向前走着,只知道口中不断的念叨着这句话,但她感受不到什么人的任何气息,一丝都没有。 “洛凝?!溪非?”远处,一簇簇火焰朝着这边驶来,女子的声音清脆好听,在荒凉的大漠上散开。 凤洛凝的心一颤,朝着那个声音发起的地方而去,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溪鱼暗暗觉得不妙,她加快速度飞奔来到凤洛凝面前,却看到她浑身失血,黑发散乱,目光涣散,整个人狼狈不堪,溪鱼再看向她身后的人,整个人瞬间愣住。 “溪非!”她急呼一声,上前去将溪非抱下来,可凤洛凝却怎么也不松手,她木纳的站在原地,双臂紧紧环着溪非,好像已经僵硬了一般。 “她说,要见主子,要见姐姐。”突然,从凤洛凝的口中传来平静的声音,“可是,子殷呢?子殷在哪里?” “洛凝,你松开溪非,她已经死了,死了!”溪鱼痛斥,眼里夺眶而出,唯一的妹妹死了,她心痛至极,可看着凤洛凝这般样子,她也痛! “没有,她没有死,她说要见主子的,子殷在哪里?他在哪里啊?快让他来见见溪非。” 凤洛凝岿然不动,溪鱼没有办法,之后让跟随来的人上来帮忙,几个人将溪非从凤洛凝背上抬下,终于,凤洛凝霍然跪在地上,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压抑在胸腔里的疼痛顷刻间散尽,那凄凉的声音划破夜空。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杀死溪非!” 十指深陷在沙子中,凤洛凝紧紧攥住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溪鱼紧紧抱着溪非,眼睛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为什么要让她死!”凤洛凝费劲最后一丝力气,胸口一窒,全身的力气仿若顷刻间被抽干,她声音一顿,整个人扑倒在荒漠上。 溪鱼紧咬牙关,身子因为伤心而剧烈颤抖,她将溪非交给身旁的人,这才走到凤洛凝面前,缓缓跪下,“你怎么这般执着?溪非的仇,我定然会替她讨回来的。” 她站起身,语气变得生硬如冰,“将凤姑娘带好,我们回去。” 说罢,自己走在前面,一股风扫过,衣玦随风而起,落下一抹深深的凄凉…… 微弱的光亮绽放出来,照在凤洛凝的脸上,带着几丝暖意。 凤洛凝微微瞠开双目,灰败的瞳仁里没有半分色彩,她盯着眼前一会儿,涣散的眸中才聚起点点光亮。 她的旁边,子殷一身白衣正坐在那里,妖媚的脸上毫无血色,更映衬的那朵莲花妖冶如血。 男子的脸瘦削的可怕,却仍然抵挡不住那抹魅惑人心的俊朗。 凤洛凝扯动嘴角,抬起手凑近子殷的脸颊,语气柔弱,“你瘦了,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呢?” 子殷听罢,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这样的关心,在他的心底涌上一抹暖意,让他被疾病折磨的身子也不觉得痛了。 他莞尔一笑,狭眸微眯,扬起灿烂的笑意,“我是想你想的呢,还有,还有,自从吃了你做的饭菜一会,我是吃什么都没胃口,所以你要赶紧休息好,起来给我做饭,要不然我可就真的更瘦了。” 说完,子殷调皮的眨眨眼,那眸底的忧伤被深深的隐藏。 “嗯,我知道了,”顿了顿,凤洛凝又看着子殷,许久才问出来,“溪非呢?” 子殷眸子闪过伤痛,唇角的笑悲恸苍凉,“已经下葬了……” “嗯。”凤洛凝再没有说什么,但那胸口火烧火燎般的灼痛,几乎让她肝胆俱裂,那样的痛不仅仅是因为憎恨,还有其他的。 她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受,但她知道,她恨,恨! ------------ 260 不管是,做什么,我都愿意  天渊五年,十二月,大雪纷飞,覆掩九重宫阙。 看似和平时无恙的皇宫,却是阴沉无比,随处都似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无法喘气。 宫人们不敢有半分懈怠,做事都是仔仔细细的。 得贵端着新沏的茶水走进来,半低着走来到桌子前,北唐炎渊此刻正倚在软塌上假寐,精雕的面容上略显疲惫。 “皇上,您的茶。”得贵小心翼翼的开口,然后将茶放在了桌子上,却没有离开,他毕恭毕敬的站着,知道软塌上的男子睁开眼,将目光递到他的身上。 “事情都办好了?”端起茶杯,男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薄唇被水润泽过后更显得性感。 “回皇上,都已经办好了,该送去了都按照的皇上的吩咐送过去了,除了……”得贵欲言又止,不敢接着往下说。 却见北唐炎渊勾唇魅惑的笑,他将茶杯放下,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是自尽了?” 得贵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应道,“是,一共三百人,死了八十六个。” 北唐炎渊站起身来,踱步饶过桌子,负手从得贵身边走过去,带着一股寒气,“倒是贞烈,既然死了,那就在从后宫里挑选八十六人送过去,这次,朕不希望同意的事情再发生了。” 说罢,男子朝着大殿外走去,明黄的背影落下一地的银辉。 得贵目送皇上离开,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半空,那次,他陪着皇上去后宫,将宫内八百多名妃子全部给召了出来,然后选了三百名姿色上等的女子送去了蛮夷那里。 谁想到有的妃子心里不远,纷纷寻了短见,共死了八十六人。 这下可好,皇上要把那八十六人给补上去,要是再有个外一,那他的脑袋还用不用要了啊?他得像个法子,让那八十六人安全的到达蛮夷才好? “来人呀。”轻唤了一声,从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走到得贵面前急忙叩拜,“得贵公公,有什么吩咐?” “去给咱家把有家人的后宫娘娘们都找出来。”他吩咐着,小太监便赶紧应声退了出去,随后得贵也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这皇上最近胃口不好,他还要张罗着准备饮食。 北唐炎渊在宫中走着,竟然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鸾云殿,他站在门口看着金灿的门匾,一时间怅然若失。 有多久,他为了逃避对她的思念而没有来这里了? 有多久,他因为心痛,而不敢想起她来? 洛允全国搜查,竟然没有她的半分消息,就好像在人间消失了一般,他曾经试想过,说不定自己找到了她,可他派人跟踪子殷,却也没有获得任何消息。 子殷重病,在府中休息,根本没和外界来往,所以他作罢了。 可,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 想着,北唐炎渊又折身朝回走去,他已经没有勇气踏入到鸾云殿了,既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那……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 “子殷,吃药了。”从屋外进来,凤洛凝手中端着煎好的汤药,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溪非下葬以后,整个冷焰门都沉寂了一段时间,现在总算是过去了,而凤洛凝更是恢复的很快,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病下去,那她永远也不能替溪非报仇。 “洛凝,你最近可是很勤快,还不让我下床,是要把我养胖么?”子殷打趣的说道,妖冶的面容是洋溢着幸福的笑。 那样深,那样浓…… 这每一刻都让子殷觉得他和凤洛凝生活了好久,每日每日都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阳光和煦,幸福环绕。 “是啊,你最好是胖起来,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呢?”弯着眼睛甜笑,凤洛凝走到床榻前坐下,然后将药碗递给子殷,“喝了吧。” “不想喝,好苦……”子殷看着眼前浓黑的药汁,眉头微蹙,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 凤洛凝无奈的摇摇头,从端盘上的袋子里取出了一颗莲子糖,“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 端起药碗,凤洛凝先替子殷将药吹了吹,然后才递了上去,“现在喝起了刚好。” “嗯。”接过药碗,子殷一饮而尽,紧接着就将雪白的玉手伸到凤洛凝面前,皱起的眉头下,狭眸紧紧盯着女子指尖拈着的莲子糖。 将莲子糖递给子殷,凤洛凝站起来将药碗送到了桌子上,然后她转身看着床榻上的人说道,“子殷,我们不要在冷焰门了好不好?” 子殷一怔,微微诧异的看着女子,不解的问,“那我们去哪里?” “我不知道去哪里好?要不然开一家酒楼,然后只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不要再管这些是是非非?”她说着,又走到子殷面前坐下,“我想先让你好好养病,你在冷焰门的话,事情太多了。” 子殷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的望着女子,目光不舍得移开一寸,他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正悄悄的从心底划过。 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永远停留,永远都驻留在这一刻呢,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一次幸福。 可,越是接近幸福,越是害怕,生怕某天等凤洛凝回忆起了一切之后,她又会离开,又会回到北唐炎渊的身边。 那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但转念一想,子殷却有稍稍释然,或许,等到那一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想什么呢?”见子殷不说话,凤洛凝问道。 从臆想中折回来,子殷微微颔首,“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凤洛凝听了这样的话,小脸霎时变得绯红,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不敢看子殷,“你,你在胡说什么那。” 然,男子却是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无比亲昵的将下颚抵在女子的肩头上,温柔的重复着刚刚的话语,“洛凝,我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不管是,做什么,我都愿意—— ------------ 261 子殷,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新选给蛮夷的八十六人完好的送了过去,一切都如得贵意料好的,用整个家族来作为筹码还是很管用的。 他也是没办法,皇上做出的这个决定,任他也想不通是要干什么,但他也只能照办。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站在殿内,夜色如墨,渲染了整个天际,浓郁阴沉。 殿外的大雪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寒光,波波粼粼,像是散着银光的湖面,他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失神了片刻。 身后一行七人均跪拜在原地,不敢吭声,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发怵。 时间分分秒秒的划过,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七人依然岿然不动的跪在地上,只等着男子的开口。 北唐炎渊望够了窗外的景色,缓缓折过身来,潭眸微眯看着跪下面前的七人,低沉暗哑的声线缓缓滑出,“什么也没有发现?冷焰门竟然毫无动静?甚至,连子殷都没了消息?” 北唐炎渊的语气里沉淀着一股冷瑟的寒意,让跪着的七个人禁不住绷紧了神经。 “回主子,冷焰门确实什么作为也没有,至于子殷,属下搜索了冷焰门的各个据点,也没有任何消息。”宵慕恭敬说道,刀削的脸庞在微光下越发显得俊朗。 北唐炎渊将眸子眯了又眯,觉得哪里好似不对,可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 难道,子殷真的不准备参与到这场战事里?那他就不怕冷焰门会保不住?! 接着,男子又将目光移到紫瞳身上,那阴冷的光泽仿若啐了毒的针,让紫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不敢抬头。 她将头伏的更低,反而刚北唐炎渊觉得奇怪。 只见男子一步一步踱到她身侧,明黄的衣角落入眸子,炫目刺眼。 “紫瞳,朕听说冷焰门在宁城分部的掌管人死了?是怎么回事?”顿了顿,男子的脸阴沉的可怕,嗓音也压低了下去,“朕说过,不要暴露身份以及行踪!” 冷冷的一声低叱,北唐炎渊目光阴鸷,死死扣住女子的身子,“你是不是要跟朕解释一下?” 紫瞳彻底愣住,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十指指尖深深陷入手心,“属下办事不利,被溪非识破了身份,所以,属下才一时冲动杀人灭口的,请主子责罚!” 北唐炎渊听着每个字,僵硬的嘴角勾勒起来,划出一个妖冶的弧度,他又迈了一步,走到紫瞳身后,这才又停了下来,缓缓说道,“你是该罚!据朕所知,那个溪非不过是个直爽的丫头,若是你被她给识破了,那紫瞳,你就不是办事不力这么简单了,你是令朕太失望了!” 紫瞳双目微瞠,因为北唐炎渊的话心中猝然发痛,这是第一次,主子对她失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凤洛凝,如果不是她,那她就不会如此! “紫瞳,”蓦的,北唐炎渊折过身来,目光如炬,语气冰冷,“朕,希望你不是因为别的。” 紫瞳心里发虚,以为北唐炎渊知道了凤洛凝的事情,所以心里忖度着要不要说实话,却听到男子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如果不是那最好,若是还有没这么简单,紫瞳,你该知道后果。” 紫瞳这才吁了一口气,她急忙叩拜应道,“主子,属下对你忠心耿耿,此次属下办事不力,自当回去领罚。” “那最好……”说罢,男子又走到了窗边,沉默不语。 身后的七人得不到吩咐依然不敢动,只得跪在地上等着主子发话。 “主子,要不要继续找鸢夫人的下落?”静待了片刻,绫桑忍不住开口,他本以为主子会依然不做反映,却只见北唐炎渊缓缓摇头,清冷的背影满是凄凉。 绫桑不忍心看着主子这般,可既然主子说了不需要,那他便不好再开口。 他一直都很奇怪,鸢夫人失踪半年多,竟然一直都找不到消息,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之前在方府好不容易找寻了一点下落,却又断了。 鸢夫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 “哎,把这个桌子放这边,对,就放在那里。”凤洛凝站在楼下大厅里指手画脚,布置着客栈的没个角落。 而子殷则站在楼上观望着,心里越发的暖,暖到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看着她在为自己努力,看着她不辞辛苦的样子,就像是此刻她在为他们筑起一个家来,那么的温馨。 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子虽然单纯,但和以前却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她的坚强已经从骨子里开始外露。 那她,是不是以后边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呢? 那他,就不需要操心了是不是? 想着,子殷欣慰的笑了起来,然,他刚弯起唇角,边觉得胸口一阵炽烈的灼烧蔓延上来,击溃他的五脏六腑! 他慌忙找了一处角落坐下,拼命用手捂住嘴边,不让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来,每咳一声,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那般的疼…… 压抑住的咳嗽声怎么也止不住,子殷感到一股股热流正自喉间涌了出来,点点鲜红沿着指缝低落,一滴一滴,然后雪白的袍子,绽开妖冶的花朵。 子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一次他如此的害怕,如此的害怕死!他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凤洛凝给他的温暖,他来没来得及…… 他不能死,不能!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他,不想死啊…… 那漫天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子殷却没有发现在拐角处,一个娇小的身影也正蹲坐在那里,因为哭泣而瑟瑟发抖,她用双手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不让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来,眼泪沿着脸颊淌落下来,灼烫了双手。 凤洛凝竭力的将自己缩瑟在一起,试图去抚平那悲泣如刀绞的痛楚,她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正在她的胸口上狠狠刨开,痛的鲜血淋漓! 她本想上来找子殷看看她布置的怎么样,可…… 那一滴滴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她却不敢靠近,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装作不知道,他不要她担心,那她便装作没看到。 子殷,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才能让你好起来? ------------ 262 有了希望  酒楼开的很顺畅,生意也算是不错,凤洛凝每天忙里忙外,生活倒也是充实,这样能让子殷安心养病,她就很知足了。 端着药上了楼,凤洛凝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子殷正靠在软塌上看着一本医书,其实,在努力的不仅是凤洛凝,还有他自己。 就算是时光是短暂了,他也要珍惜每时每刻。 “喝药了。”凤洛凝笑着走进去,来到子殷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那日她看到的情形再度回放在心中,“不是让你别看这些医术了么?要好好休息。” 她佯装没事,将子殷手中的医书给扯了下来,接着就把药和准备好的莲子糖递了过去,“喝了吧,这是溪非拿来的药,你可不能辜负了溪非的一片好意。” 子殷无奈的耸肩,只好接过来药,像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忽的,他狭眸一眯,笑的妖媚,“有你陪着,我不吃药都可以好,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将药饮下,子殷却一把将凤洛凝揽入怀中,双臂收紧。 “你放开我啦,子殷你快放开我。”分国内挣扎着,可是子殷根本没准备放手,反而将女子的身子贴的更紧,他低头,将鼻尖抵住女子修长如玉的脖颈,绣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 “洛凝,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柔声说着,却感到怀中的女子不挣扎了。 子殷微微一笑,再也不动了,他好想多抱她一会儿,抱的越久越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不在了,就会再也抱不到她了。 这种令人眷恋的香气,让人安心的温度,是他不舍得放手的。 他知道,她虽然失忆了,但心中装下的仍然是北唐炎渊,只是她现在记不起罢了,而他从来就不奢望,她会爱上自己,从来没有! 他只是希望,从她的身上多汲取些温暖就足够了,仅此而已。 “子殷,你怎么了?”被男子从身后用着,凤洛凝能清晰的感受到男子传递而来的温度,那么的灼热,让她的脸霎时变得绯红。 可她实在是不忍心再推开子殷了,只好默默的坐在男子的腿上。 “我没事,再抱一会儿你就可以去忙了,再抱一会儿……”低沉的嗓音有些撒娇的意味,凤洛凝唇角稍稍勾起,便点了点头。 可她刚点完头就看到溪鱼正站在门外,只露出了衣服的一角,如此一来,凤洛凝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忙动了动身子,示意抱住他的子殷。 “我知道。”说完,子殷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仿若溪鱼不在场一般。 凤洛凝没了办法,只好安分的坐在那里,她心里琢磨了一下,也对,以子殷的功力会不知道溪鱼来了?是她后知后觉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子殷才放开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她起身端起药碗,“其实洛凝,你比莲子糖还要甜。” 说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凤洛凝不理他,径直朝着屋外走去,见到溪鱼时才开了口,“溪鱼,你和子殷谈吧。” “嗯,那洛凝我一会儿下去帮你的忙。”微微颔首,溪鱼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 “事情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待屋中没人,子殷又恢复成往日的冷然,他坐直了身子,狭眸微瞥想溪鱼。 “北唐炎渊选了三百个妃子送到了蛮夷部落去,还不断的割据土地给蛮夷,更有意向让苗羽族和蛮夷联姻,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溪鱼将事情道来,眉头微微簇起。 之前,北唐炎渊一度的扩充疆土,现如今怎么把自己的疆土拱手让人了? 甚至不惜触动百姓,从他之前选妃中的女子里挑选三百人送到蛮夷,这事情太蹊跷了。 子殷听完默不作声,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当年北唐炎渊为什么要杀兄弑母?! 以他的调查,北唐炎渊是极其尊敬母后的,又怎么会为了登上皇位而杀了母后,难不成真的是丧心病狂? 子殷揉揉额角,微微阖眸,复而接着问道,“那云凡辰那边呢?” “云凡辰正在准备防御蛮夷,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云凡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而那人和幕烨教有关,因为据调查,幕烨教也参与到了云凡辰的军队中。”溪鱼接着说道。 可子殷觉得奇怪了,他簇起眉头,沉声问道,“这样的事情北唐炎渊会不知道?” “这次的事情做的极其保密,属下想北唐炎渊是不知道了,就连属下得来的消息还是从幕烨教总部那边获得。” 子殷听罢,摆了摆手示意溪鱼退下,而自己则侧身躺在了软榻上,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是哪里漏了,所以,事情才会如此的不通顺。 “那属下退下了。”溪鱼说罢,走出了屋子,随手将门关上。 而子殷依然躺在那里,他忖度着事情的过程,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北唐炎渊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这个事情会是关于他的么? 溪鱼走下楼去,却看到凤洛凝已经等在了楼下,她走过去便听到凤洛凝说道,“溪鱼,我们去聊聊好不好?” 溪鱼微微点头,跟着凤洛凝去了后院。 后院里空寂无人,冬季的萧瑟将整个后院渲染的毫无生机,两人女子站在那里,默默的对视。 过了一会儿,凤洛凝才开了口,“溪鱼,谢谢你愿意帮着子殷照看冷焰门,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的养病了。” “洛凝,我本来就是主子的手下,这样的事情是我应该做的,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我也希望主子能好,而这也是溪非的心愿。”说道溪非的时候,溪鱼的目光中隐忍着深深的痛楚,凤洛凝望见了,心里也跟着痛起来。 溪非的仇不得不报! “可是……”顿了顿,凤洛凝欲言又止,她静默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却是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因为她始终不愿意承认那个事实。 “洛凝,你想说什么?”溪鱼觉得奇怪,边直接问了出来。 凤洛凝站在原地,紧紧咬住双唇,寒风瑟瑟飘过,扬起她挽起的黑发,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溪鱼,你说子殷还可以活多久?你跟我说实话,子殷还可以活多久?” 溪鱼一愣,半响挤不出一个字来。 “溪鱼,你倒是说啊,那天我看到子殷吐血了,那么多的血……”说到这里,凤洛凝几乎泣不成声。 那样触目惊心的一幕还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是实在忍不住了,必须要找出救子殷的办法。 她将目光一道溪鱼身上,可是溪鱼却刻意别过去了,她努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可是嗓子已经哽咽了起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主子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 凤洛凝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炸开,空白一片,那是不是就代表,子殷会随时离开她?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可是……”忽然,溪鱼又开口说道,凤洛凝一怔,双眸微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可是什么?”凤洛凝心中万分着急,紧张的等着溪鱼下面的话。 “可是那个人不一定愿意救主子,如果他想救早就出手了,可是我们去求了他很多次,他都闭门不见,一是因为他性格怪癖,而是因为,他好像跟主子的义父有什么过节。” 溪鱼后面的话不需要说太多,凤洛凝也已经猜到了,可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希望,既然有了救子殷的希望,她就绝对不会放弃,就算是用她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他是谁?在什么地方?”凤洛凝问道。 溪鱼微微的震撼,虽然她觉得这件事没有转机了,但她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主子的机会。 “我派人带你去,但洛凝,你要怎么瞒过主子呢?之前我和溪非都有去,后来被主子知道了,就受了责罚。” “我会想到办法的,你明天就派人来吧。” 说完,两人就进了酒楼,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日清晨,凤洛凝就准备好了一切,然后和溪鱼派来的人一起出去了,她昨日夜里告诉子殷她要去临近的镇子上买一些做糕点的食材,子殷也同意了,其实,是子殷根本不会怀疑到她会瞒着他吧。 坐在马车里,凤洛凝双手紧紧攥在身前,一颗心悬在半空,忐忑不安起来,她听溪鱼派来的人说,那个人特别孤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现在,也只好尽力去试一试了。 ------------ 263 求见  一路行驶到一处山谷,马车才微微放缓了速度,车外的人靠了过来说道,“凤姑娘,我们到了,这山谷进去就是孤岑的住处了。” “孤岑?”凤洛凝轻轻呢喃,问了一遍。 “是的。”外面的人也赶紧应着,而后接着说,“凤姑娘,我们这就要进去了。” “嗯,进去吧,”想了想,凤洛凝又说道,“你将马车停的稍远一点,到时候我走过去就可以了。” 她想,如果那个孤岑是个孤僻的人,肯定是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去打扰,否则也许会适得其反。 跟随来的人也懂得凤洛凝的意思,驾着马车走了不多远就停了下来。 “凤姑娘,我们就停在这里吧?”男子在车外说了一声,就见凤洛凝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清眸环视了四周一圈,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山谷,这里温度较之谷外要高很多,而且寒风也无法透进来。 凤洛凝解下狐裘披风,朝前走了几步,在远处有一处草房,房屋搭建的很简朴,她背对着身后的问道,“孤岑前辈就住在这里么?” “是!凤洛凝您如果要过去,需要离房子百步之远,因为孤岑他喜欢会在屋子的百米之内设下各种机关。”男子上前一步仔细交代。 他当然也知道,如果过去的人多了,孤岑会不喜欢的,之前溪非和溪鱼两人一起来,就被嫌吵给赶了出来。 微微颔首,凤洛凝应道,“我知道了,谢谢。” 说着,凤洛凝就朝前走去,她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谨慎,也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等着她走到离着屋子一百米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可是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甚至连风声都没听到。 空气里静谧的有些可怕,凤洛凝伫立在原地,只等着屋中的人说话。 时间一点点划过,凤洛凝紧握的手心里沁出一抹冷汗,她心里好害怕,害怕屋里的人不同意帮忙。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为了救子殷,只能在如此。 她等了许久,可是还是没有人出声,凤洛凝紧咬双唇,她双手用力一攥,抬起脚准备朝前迈一步。 “咻……” 可她刚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腿上一疼,她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小腿上传来阵阵疼痛,凤洛凝的额头上因为疼痛渗出一丝冷汗。 “你也不怕死?这里机关重重!”这时,屋中传来一道声音,声音冷厉却清润。 凤洛凝乍听,猛然震惊,她一直以为孤岑是个男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这个屋子里的竟然是女人? 她微微偏头,看向站在后面的人,只见跟来的人也摇了摇头,这就代表他们也不知道孤岑是个女人?难怪一开始没人跟她提起。 “孤前辈,晚辈想求您救人!”折回头,凤洛凝赶紧说道。 屋子的人听罢却只是冷笑,笑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也是来求我救子殷的?” 凤洛凝稍稍惊诧,她没想到孤岑没有出来屋子就已经知道他来的目的了。 “是,晚辈是想孤前辈去就子殷,您就救救他吧。”凤洛凝对着屋子磕了一个头,语气极为恭敬。 不仅仅是因为屋子里的人是能够救子殷的人,更是因为她视她为长辈。 “慕容清的义子,我是不会救得,你这小姑娘我倒是喜欢,如果救别人我也许会答应,但是你来找我救得是慕容清的人,那我就不可能出手,在我发怒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走吧,你可是第一个我会对着说话的人。” 孤岑冷声拒绝,毫不留情,甚至连脸都没有露出。 但是凤洛凝却并没有放弃,既然孤岑这么说了,那就代表她还是有希望的,毕竟从孤岑的话中,她得知孤岑并不是心狠之人,一定是因为和慕容清之间有什么过节。 而她猜想,这个过节里含有一个情字,但她不确定! 她依然跪在原地,不肯挪动一下,她看着,目光不肯移动一下,那深邃的眸中满是期待。 她知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孤岑去救子殷! “孤前辈,晚辈不知道您和慕容清前辈有什么过节,但是这跟子殷是没有关系的,他是无辜的!您为什么不肯救一个无辜的人呢?您也知道子殷是慕容清前辈的义子,既然是义子,那也算是慕容清前辈心怀善念,所以才会收留子殷的,那孤前辈为什么就不能呢?您何必把对慕容清前辈的怨恨牵连在子殷身上呢?”凤洛凝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话,她喘着粗气,像是说出这些话费劲了她极大的力气。 静谧的山谷中,没有一丝声响,静谧的有些让人害怕,屋子的人也不发出声音来,凤洛凝的心也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激怒孤岑。 许久,屋子里才发出声音,“你懂什么?他是仁慈,可却独独对我狠毒!对我们孤家狠毒!如果你遭受一个人的背叛,你还会相信他吗?” 孤岑的声音忽然拔高,语气里激愤的感情倾泻而出。 “他慕容清为了她的师妹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为什么要帮他?!哈哈哈……”说罢,孤岑顿时大笑起来,笑道极致声音却戛然而止,“第一怪人慕容清?也不过如此,他是第一怪人,那我就更加孤僻。” “他慕容清在学尽我们孤家的解毒秘术之后,也万万没想到我父亲为了防备他,所以没有将家传的秘术教给他,这样,纵容他武功再高,也有要求我的一天!可是就算他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帮他的,不会!” 凤洛凝听着这些话,心中一阵惆怅,孤岑爱了所以恨了,然后将自己关在这一方峡谷里,孤寂一生 她,有着怎样的过去,又是想证明什么? ------------ 264 故事  “孤前辈?”凤洛凝试探的问了一声。 她感觉,孤岑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恶毒,从刚刚她要踏入百步之内,她会选择帮她来看,她是不想她死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怀有狠毒的心呢? 她不相信,所以就更加不能够放弃这样的机会,难得孤岑愿意讲这些话给她听,那她就必须从孤岑的话中找出来漏洞。 屋中的人好像对凤洛凝的话充耳不闻,她自顾自的说着,似是陷入了极深的回忆中。 “我还记得当年的我有着和你相似的年龄,那时候的我也纯真到什么都不懂,看到了你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会想起很多事情。”孤岑的声音轻软的下来,悠长而缠绵,像是真的沉浸在回忆里一般。 凤洛凝听着,便不忍心打断,而站在她身后远处的人却已经感到了震惊,他们三番五次的来这里都没听到孤岑一句话,今日她竟然要跟凤洛凝讲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我遇到了慕容清,他是个很俊朗的人,喜欢穿一身淡蓝的袍子,拿着一把剑,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我就是被这样的他迷住了,他第一次来孤家庄,我就喜欢上了他。”孤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甜美,凤洛凝心想,她是回忆起了和慕容清相遇的时候了吧。 那时候的孤岑一定是个很美的少女,为了一个俊朗的男子而许下倾心。 有多少少女不是如此呢? “后来,我知道慕容清其实是喜欢他师妹的,我有一次看到了他师妹的画像,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恐怕这天下没有几人能够媲美,但唯一的缺点便是,她体弱多病,所以慕容清便留在我们孤家,希望能够得到改变他师妹体质的方法。” “我还记得,那个女子叫,落微。” 落微?!初听到这个名字,凤洛凝的心猝然颤抖,如被狠狠的捏了一下,疼的她钻心。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就好像,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一般,是那样的真切却又模糊。 正当她细细回想的时候,孤岑再次开口。 “后来,我带着少女的心态要他答应娶我,我就告诉他那么秘术,甚至他还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这是个诱惑,是个极大的诱惑,当年孤家在江湖上用毒之术是赫赫有名的,没有人敢得罪孤家,虽然我们孤家的人功力都不强,但毒术绝对一流,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邑蒙族,那里的毒术也是从孤家流传的,邑蒙族的第一人族长是孤家的人!” 凤洛凝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什么邑蒙族,也没听说过,她只是在仔细的听着孤岑讲着自己的故事。 “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我满心期盼着,等有了孩子,他就会对我好一些,会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可是没有!慕容清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些药方上,还是在他师妹的身上,即便他的师妹已经有了心上人,已经嫁人了!”说到此时,孤岑的语气有些激动,原本平稳柔润的声音顷刻间变得尖利起来。 凤洛凝的心猛然提起,等着她下面的话,孩子呢?孩子怎么样?她心里想着却不敢问,而她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腹部,好似那里也有一个生命一般。 “终于,他成功了,他,成功了……”复而变成喃喃自语,屋中的人声音带着的浓郁伤痛连凤洛凝也感受出来了,她只等着孤岑后面的话。 “然而,就在他成功的那夜,他竟然丧心病狂!他杀了孤家的上百人,因为孤家能够教给他的都教了,并且谁也没想到他会恩将仇报,那夜,孤家庄血流成河,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那么恐怖,我挺着肚子站在血泊中,那一刻,感到那么无助。” 孤岑的声音里带着凄苦却有夹杂着恐惧无助。 凤洛凝听着,就像自己回到了那夜,看着一个单薄的女子站在血泊里,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男子杀了自己全家的人,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又怎么能是一个女子可以承受的呢? “可是,我以为他不会伤害我,至少,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但,我错了,他是魔鬼,他已经丧心病狂,何况他从来就没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孤岑的语气越发激动,每个字都打着颤。 凤洛凝听着,自脚底漫出一股寒意,紧接着蔓延到四肢百骸,遍布全身。 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将剑毫不留情的刺进我的腹部,我甚至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从我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我亲眼……看着我的孩子离开我的身体,而他,慕容清,那双冷冽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悔恨!” “他说:今生出来落微,没有一个人配拥有我的孩子!我笑了,笑出声来,我癫狂的大笑,直到最好一丝力气也消失殆尽!我诅咒他,会得到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听着这些话,凤洛凝的身子竟打了个寒颤,她咬着双唇,阖上双目深吸一口气,那流窜在她心里的悲泣,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终于知道,孤岑为什么不肯救跟慕容清有关的人,她此刻真的很想知道屋子里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样子,她还想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正当此时,屋内的人突然开口了,凤洛凝还没来得及应声,孤岑就接着说道,“这就是我父亲留下的秘籍救得我,防患于未然,其实,我本来是想在孩子出生之后将秘籍也交给慕容清的,可是,没想到他这么等不及!这么的等不急啊!” “我假死,假死了才逃过这一劫,才能看着他遭受报应!”凄厉的声音让凤洛凝顿时觉得发怵。 ------------ 265 如果你做到了(加更2000)  听着孤岑将所有的一切讲完,凤洛凝只觉得这个女子太过可怜了,难怪她会如此的恨慕容清。那种深入骨髓,刨却骨肉的伤痛她怎么会去原谅? 但她还是不能将如此仇恨和子殷联系在一起,这件事本就和子殷无关,就像是当年慕容清杀死了他们的孩子一般,那是个无辜的孩子啊,现在孤岑要是不救子殷,那和当年的慕容清无异了。 “孤前辈,晚辈还是希望您考虑一下,您真的要看着无辜的子殷就那么死去吗?晚辈相信您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凤洛凝竭力劝道。 然而屋子里的人对她的话却毫不动摇,甚至是不屑一顾,孤岑只冷冷的回绝道,“说了不救就是不救,你在多说也无益,今日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要你明白,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去救和慕容清有关的人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孤岑不再发出任何身影。 整个山谷寂寥一片,空荡荡的只剩下几片散落飘零的树叶以及那偶尔鸣起的稀落鸟叫声。 凤洛凝仍然跪在地上,膝盖以及开始麻木,传来阵阵疼痛,她紧咬着牙关不肯挪动一下,她心中就是坚信孤岑绝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只要自己能说服她,她就肯定会去救子殷的! 临近傍晚,夕阳如被点燃的火焰般绵延舒展,染红了半边天际,那一簇簇的血般的色彩在这萧寂的冬日里却有了一分生机。 虽然这山谷中不乏生气,但少了暖意,有这连绵的火焰,就更加的温和。 凤洛凝依然跪地不起,她将十指深深陷入手心里,用疼痛支撑着自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清眸中,沉淀的坚定和决心没有退却半分,反而愈渐增长。 他的脑海中是那日她无意间看到子殷口吐鲜血的情形,那灼灼心痛几乎扼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不知道他能活多久了,她真的好怕,当那些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时,她除了落泪竟然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落,女子素雅的小脸在那浅淡的光泽下,被映衬的光彩照人。 跟随来的其他人在心中不禁对她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凤洛凝在那里跪着将近一天的时间了。 整个人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杵在那里,偶尔有风吹过,扬起她墨黑的发,才让人觉得她是活的。 “凤姑娘,您还是先回马车里休息吧,照这样下去您会吃不消的,总是要吃点东西的吧。”跟来的人上前劝道,可凤洛凝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动。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屋子,那里是她所有的希望。 “孤前辈,晚辈求求您救救子殷吧,您就破例一次,晚辈求求您了。”她的声音嘶哑残破,缺水的嗓子里像是含了沙子一般,磨得每处都疼。 她躬下身子磕了一个头,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她不停的磕头,身后跟随来的人也没了办法,只好也随着跪了下来。 “你们先回马车里吧,孤前辈不希望人太多不是么?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说完,又自顾自的磕着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被粗糙的沙子蹭破了皮,鲜红的血淌淌的流着她也浑然不觉。 一起跪下的人看着凤洛凝这个模样心中不忍,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孤岑不喜欢人多,如果因为他们在这里而让事情功亏一篑,那他们就是死也难辞其咎了。 “凤姑娘,您要是支撑不住就知会一声,我们扶你回去。”几人站起来,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却听到女子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就算是再跪上三天三夜,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说话间,凤洛凝的动作没有停止,贝齿紧咬的双唇已经渗出了血来,一股腥咸蔓延至口中,她死死咽下。 “孤前辈,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就这么死去吗?”她不肯罢休,依旧说道。 可是屋子的人依然没有半点声音。 “孤前辈,子殷毕竟不是慕容清,您不能把对慕容清的仇恨加诸在子殷的身上。” “我说了不救就是不救,如果你真的要跪着,那就继续跪着吧。”孤岑冷冷的回了一句,只好便又是安静一片。 夜色沉了下来,璀璨的星辰镶在夜空中。 北唐炎渊孤寂的坐在屋顶上,漆黑的眸子望向远方,从这里能将所有的景色一眼望尽,可看着这些,他竟然觉得心中失落一片。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弟弟竟然会是子殷! 呵,他那个弟弟竟然是一直和他作对的冷焰门的门主子殷?! 他想笑,他太想笑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当年的母后竟然是为了子殷而放弃了他?用他的一生来作为交换么?! 那个因为额头印有莲花印记而被称作是妖孽的男子…… 竟然和他有着相同的血,那子殷也便是母后和父皇两人关系形成僵局的原因吧。 “阿凝,你知道么?朕的亲弟弟竟然是子殷,如果你还在朕的身边,你会站在哪面?你会选择的是朕还是子殷?”他兀自问着,心里的旧痂被狠狠的揭开,隐藏的伤痛顷刻间奔涌而出。 可如今,这样的痛他再也找不到人来慰藉,他的阿凝不再身边,不在他的身边…… 他只得独自舔舐着疼痛的伤口,来抚慰自己。 “北唐子殷,哈哈哈!!北唐子殷,”忽的,沉寂的夜空被凄厉的笑声给划破,一番宁静之后爆发出的是痛彻心扉的悲恸! 北唐炎渊仰天长啸,笑到极致竟然隐隐泛起泪光,在清冷的月色下,闪着寒烁的光泽。 得贵在整个皇宫中带着人转悠着,找寻皇上的下落,他刚刚进了大殿准备伺候皇上休息,却没想到大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皇上的半个人影? 他当时就慌了,赶紧叫来了人围着皇宫找寻起来。 可这都找了两个时辰了,也没个踪影,这可是让得贵的一张老脸都急的拧在了一起。 “赶紧找啊,这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你们可得抓紧点,赶紧给我找,刚刚那声音是皇上的,你们赶紧顺着声音去找。”得贵说完,自个儿也开始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去。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隐匿在漆黑夜色下的身影,那身黑衣仿若和夜色契合在了一起,无人察觉。 北唐炎渊短促的几声笑后,便停了下来,他的身后,绫桑正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在那里。 “主子,您要保重身体。”绫桑头也没抬的开口。 “有什么进展么?”北唐炎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语气淡薄的问着其他的。 他抿着唇看着下面的一群人为了找他而四处乱窜,潭眸一眯,站起身来,不等绫桑回答便跃之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绫桑见此,也霍然起身,跟随着男子而去。 耳边是寒风凛冽,绫桑不敢马虎,竭力跟上北唐炎渊的速度,心里却不禁暗暗叹息,主子的功力越来越深厚,恐怕这天下很难找出对手了。 两人一路前行,最终停落在一棵树上,他沉静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望着远方。 绫桑跟上来,也不敢出声,他随着北唐炎渊的目光看去,前方正是鸷鸢国的军营,而从他们站定的这个位置看来,恰好能看到云凡辰的帐篷。 “接着说。”低沉暗哑的嗓音,却存余着一股压迫。 绫桑垂下头去,毕恭毕敬的禀报,“回主子,最近云凡辰的应对还在进行,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蛮夷一动,他们便会迎敌。” 北唐炎渊听罢,冷冷嗤笑,“他倒是衷心。” 绫桑缄默不语,不知道要如何应答,只是继续问道,“主子,那下一步我们要……”他迟疑了一下,只等着北唐炎渊开口。 “传消息到霄阳国,准备将霄阳国交予鸷鸢国,如此一来,这统一的大业朕算是彻底完成了。”北唐炎渊弯翘着嘴角,如墨谭般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的军营。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开始沉默不语。 冷风袭过,卷起衣玦飞扬,男子的目光闪着凛冽的光,如刀削的面容在寒夜下更加的阴鸷。 似是察觉了哪里不对,北唐炎渊眯着双眼,,眸中闪而过,他蓦然攥紧背在身后的手,冷声说道,“让霄阳国那边将凤召天仔细的看守,一定要确定那个人就是凤召天。” 听了北唐炎渊的话,绫桑微微错愕,但他仍然赶紧应道,“属下遵命!”但心里已经开始忖度起来,难道这凤召天……出了什么差错? “你先退下吧,赶紧去查,朕要知道凤召天在不在!” “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绫桑拱手作辑,然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而北唐炎渊依旧站在树上,他那夜来军营找云凡辰饮酒的时候,就觉得帐篷里的那人很熟悉,但当时他没有多想,看来是自己低估了慕烨教的能力了? 阖上眼眸,北唐炎渊似是又想了写什么,然后才消失在夜色里。 清晨的光束迸射开来,挥洒在女子身上,笼罩出淡淡的光泽。 凤洛凝的一张小脸已经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她的双唇已经干裂的渗出了口子,一碰便钻心的疼,漆黑的眸瞳里已经混沌不堪。 她将手指紧紧贴在双腿上,指甲陷入肉中,疼的都快没了知觉。她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的草房,从昨日至清晨,她一直跪在这里。 她始终坚信孤岑会心软,她也相信孤岑最终会去救子殷的。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信念。 太阳自东边升起,炙热的温度照在凤洛凝的身上,异常灼烫,让她本来就疲惫的身子险些支撑不住。 “孤前辈,您救救子殷。”几乎散尽所有的力气,凤洛凝才喊了出来,干涸的嗓子阵阵撕疼“求求您,救救子殷……” 凤洛凝双唇再次嗫嚅了几下,便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了。 “你这是何苦?”屋里的孤岑敞开门,眉头紧缩,她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脸的无奈。 其实,她从凤洛凝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那个为感情执着的自己。 “你就这么爱他?”她问道,却出乎意料的看到凤洛凝摇头。 凤洛凝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听着孤岑的话,她在寻找孤岑说要救子殷的字眼,但她却问,她爱子殷? 不是的,她不是爱子殷,她只是心疼子殷,她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子殷死去。 所以,她摇头了,但这样的情形在孤岑看来却是异常的,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因为爱子殷所以才来求她。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又接着问道。 “朋友。”凤洛凝费力的吐出每个字,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孤岑的语气里带着惊讶,她站在门边看着凤洛凝,目光里也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嗯。”微微颔首,凤洛凝仰起下颚,也看向了孤岑,“孤前辈可是愿意去救子殷了?” 她的声音刚止住,就觉得身子腾空而起,等着凤洛凝反映过来才发现自己是被孤岑给抱了起来,正朝着草屋而去。 身后跟来的几人见到凤洛凝被孤岑带走,慌忙追赶了上来,却听到孤岑的声音传来,“她不会怎么样,你们还是乖乖的呆在外面,否则,你们出事了,她也会不安全的。” 说完,草屋的门“砰……”的一声关了上去。 进了屋里,孤岑显示将凤洛凝放在木床上,紧接着才倒了一杯水来到凤洛凝面前,喂着她喝下。 “你性子倒是挺执拗的,跪了那么久,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坚持了下来,怎么?双腿已经不能动了是不是?”孤岑喂完水,觉得凤洛凝有一丝丝的清明了,这才拿出银针在凤洛凝的腿上扎了几处穴道。 “感觉到痛了,就跟我说一下。”孤岑熟练的扎下每一针,然后注意着凤洛凝腿上的反映,“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要是真的跪上了三天三夜我觉得你是要残废了。” 凤洛凝听着这话却只是微微的笑着,经过水润泽的喉咙已经能说出话来,“我不怕残废,如果我跪得残废了能换来孤前辈救子殷一命,那我也愿意。” “看来我是不得不救子殷了。” “孤前辈,你答应去救子殷?”凤洛凝瞠圆了双目,欢喜的情绪流露出来。 对着凤洛凝如此就会高兴成这个样子,孤岑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痛……”凤洛凝还没来得及回答,腿上已经有了痛的感觉。 她动了动麻木的双腿,好像有了知觉,这才接着回答了孤岑的话,“孤前辈,晚辈凤洛凝。” “凤洛凝?!” 孤岑的手指一颤,险些扎到自己。 “你说你叫凤洛凝?”孤岑一把扔掉手中的银针,转身怒视着女子,那双美目里的愤然几乎要将凤洛凝凌迟! 坐在木床上的凤洛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孤岑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会做出这么大的反映?!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孤前辈,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您……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小脸上满是疑问。 她始终没想通自己刚刚什么地方得罪了孤岑,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罢了。 “子殷我不会救了!”没有去管凤洛凝的话,孤岑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脸色阴霾。 听了这话,凤洛凝顾不得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孤岑,她慌乱的从木床上下来,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浑身几乎想要摔散了一般,她起不来,就一点点的朝着孤岑而去。 “孤前辈,如果我做错了什么,那您就惩罚我,不要不救子殷!不要不救子殷啊……”连日来伪装的坚强,在此刻彻底分崩离析,这种给予希望之后又将希望彻底打碎的过程,已经让她承受不住。 刚刚还存在心中的那份雀跃,此刻已经被生生碾碎。 “你就是孩子程绾清的凶手?我一直都想知道凤洛凝是谁,原来就是你,你倒是伪装的挺好,明明是个狠毒心肠的女人还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难怪绾清会死在你的手里!” 孤岑咬牙切齿的说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她一把甩开凤洛凝扯住的一脚,离开她几步远。 而凤洛凝彻底的蒙住了,程绾清是谁?她根本就不知道?难道是她没有失忆前认识的人?真的是她害死了程绾清的吗? “孤前辈,我不知道程绾清是谁,我因为受了创伤,所以过去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你就确定程绾清是我害死的呢?”凤洛凝不肯气馁,她的心在告诉她,程绾清的死跟她没有关系。 可是,过去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这算不算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如果她真的杀人了,那…… 她不敢往下想了。 “当年我从孤家庄爬出来的时候,幸好得到绾清她娘的帮助,才存活了下来,所以绾清的脸被毁,我进宫去替她治疗,而从中我知道了你,你是那个皇帝的妃子,绝对没有错!”恶狠狠的盯着凤洛凝,孤岑的语气里不带半分感情。 好像凤洛凝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一般。 而卧倒在地的凤洛凝无力辩解,只得看着孤岑,想要让她明白自己真的不知情。 “你说你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你以为一句不记得就可以洗刷你沾满绾清的血的双手了吗?不可能!”说罢,孤岑一甩衣袖,“我还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对于孤岑的话,凤洛凝只得无助的摇头,她的双目被泪水浸染,已经模糊不堪,哽咽的声音异常嘶哑,“孤前辈,就算是我害死了程绾清,那也应该是我的错,不关子殷什么事情,不关他的事啊!” “要我救子殷可以,但是有条件。”忽然,孤岑说道。 凤洛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慌忙擦干泪水,看着孤岑,“只要孤前辈愿意就子殷,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绾清已经死了,我杀了你也于事无补,何况我不想自己的手上沾了鲜血,所以与其让你死不如折磨你!” 凤洛凝看着孤岑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心里发怵,但她仍是咬紧贝齿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只要孤前辈愿意救子殷,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会照做!”她紧握着拳头,狠下心来。 听到凤洛凝的答复,孤岑又说道,“你不会后悔?如果你现在后悔,那就让子殷死,我放你一条生路。” “那我宁可我死,请孤前辈去救子殷!”凤洛凝的声音铿锵有力,衬得那张迷糊一片的小脸也顿时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光泽。 孤岑有一刹那的错愕,她突然觉得凤洛凝的样子不像是会害死程绾清的人,她的双眼那么清澈,几乎是纤尘不染,不像是一个有心计的人!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信,想到此,她俯下身在凤洛凝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站起来说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救会救子殷!” “好,我希望孤前辈说话算话!”凤洛凝毫不犹豫的说道,她这样的表情甚至让孤岑有了几分动容。 ------------ 266 诊断  寒风瑟瑟,烈日当空,一个女子身穿白衣在粗糙的泥路上跪拜前行。 凤洛凝的双手已经磨破,划破的伤口滋滋作疼,手心破了便握紧拳头继续,膝盖上更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小脸上已经灰败如土,漆黑的瞳仁中没有半分光彩,她的动作机械而麻木,好像已经形成了惯性。 这就是她答应的孤岑的条件,叩拜千里! 如果她成功了,那孤岑就去救子殷!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不知道叩拜千里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尝试一下,她都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子殷,你等着我回去,我一定可以把孤岑带回去的,一定可以治好你。”一起一跪之间,凤洛凝紧咬牙关挤出几个字。 凤洛凝身后紧跟着一辆马车,上面除了随从而来的人还有孤岑。 孤岑倚在马车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孱弱女子,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如凋零的秋叶般,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她的心里对凤洛凝不禁有了另一个想法,难道当初程绾清的死真的跟她无关?她觉得一个人就算是失忆,有些本性还是不可能丢失的。 就比如,凤洛凝现在求她救子殷,而且还是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子,若是她之前跪在她门前,是演戏,那现在呢?这叩拜千里可不是跪跪那么简单,这需要的不仅是耐力,还有其他的。 她实在是无法想通,一个满怀心计的女子,怎么可能连命都不要的去求她呢。 或许这之间的确是有什么误会?她也算是个经历很多的人了,只第一眼看到凤洛凝,她就觉得她心思纯净,不管怎么样,那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叫她停下来吧,我跟你们回去救子殷。”将车帘放下,孤岑坐进了马车里,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她不禁苦笑,她还是要去救跟慕容清有关系的人。 不是因为她心软了,而是因为那个弱小的女子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她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她也曾固执过,但是却没有像凤洛凝一般,为了朋友就如此付出的。 她的付出只给了慕容清,甚至搭上了整个孤家庄的命! 随从而来的人听到孤岑的话,赶紧跳下马车朝着凤洛凝而去,到了凤洛凝身边,他们才看清楚,女子白色的衣衫已经全部被染红了,额头上之前擦破的皮此次更加的严重,鲜红的血正沿着脸颊淌淌流下。 “凤姑娘。”轻声唤着凤洛凝,然女子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做回应,漆黑的瞳仁里毫无焦距,眼神涣散。 站在身侧的人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又说了一声,“凤姑娘,孤前辈已经答应救主子了,你不需要下跪了。” 他这话刚说完,只见眼前的女子怦然倒地,瞬间没了知觉。 然,她却在倒下时,双唇无力的嗫嚅了一个字,那字被寒烈的风一吹便支离破碎。 她说,渊…… * 凤洛凝被带到了孤岑的住处,孤岑替她处理着伤口,然后给她吃下一些补足体力的药。 坐在床榻边,孤岑看着昏迷的凤洛凝,想从这个女子身上探寻道什么一般。 她突然间就真的不相信凤洛凝会是害死程绾清的凶手。 也可能,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相信了吧,所以才想着用那叩拜千里来考验她,否则,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得到了孤岑的治疗,凤洛凝疲惫的身子渐渐转好,她撑开眼,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紧接着她便看到孤岑坐在她身侧。 “孤前辈,我刚刚倒下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你愿意去救子殷了?”醒来后,凤洛凝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她急着确认,希望不是自己听错了才好。 “你没有听错。”孤岑面无表情的说道。 凤洛凝愣了一愣,随机不解起来,“孤前辈,您,您不是说不会救子殷的吗?现在怎么……”她不知道前一刻还冷眼对待她的孤岑,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我想答应救答应,不想谁也勉强不了,你还是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点好起来吧。”说罢,孤岑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屋子,身后凤洛凝紧跟着就站了起来,“孤前辈,我没事,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救子殷吧。 她跛着腿跟上孤岑的步子,却浑然忘了自己的身子又多疲惫。 孤岑看着她跟来,撇嘴摇头,“还真是固执,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坐上了马车,一路朝着皇城而去。 一路上,寒风从车窗鼓进来,满是萧条的景色,却完全不影响凤洛凝此刻的心情,她靠在一处,心里只想着快点回酒楼去看子殷。 孤岑所在的地方离皇城并不远,所以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就赶到了酒楼,可凤洛凝刚下车就感觉气氛不对。 人群涌动的大街和眼前的酒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酒楼的大门紧闭着,仿若隔阂了世间的一切喧闹,那两扇厚实的木门让凤洛凝突然就觉得胸口堵塞的慌。 一颗心猛烈的窜动着,好似随时都可能跳出来一般。 她疾步上前,小手攥成了拳头拼命的敲着木门,一声一声沉闷的响声似是击打在心口,疼的她呼吸不过来。 “开门啊,谁在里面?快开门!来个人开门啊!”她敲打着,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她不敢哭,生怕什么事也没有,她哭了就不吉利了。 不知敲了多少下,酒楼的那两扇门总算是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凤洛凝一瞧,心中猛地击怆了一下,她看着溪鱼哭红的双眼,就知道一点是子殷出了什么事。 “溪鱼,是不是子殷……”她来不及往下说,就已经冲进了酒楼朝着楼上而去。 她快速的奔跑,一口气登上了二楼。 “子殷,子殷!”一把推开子殷的房门,却看到子殷平躺在床榻上,睡着了一般。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等着到了子殷面前,便心酸的落泪。 “都是我不好,所以才会让你这样,都是我回来晚了,是我耽搁了。”她止不住的埋怨,心疼的拭去男子额际的汗水。 擦拭完之后,她又抓起子殷的手,放在脸颊处轻轻摩挲,手指舒展着男子簇起的眉头,“子殷,我把孤前辈带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很快你就会好了,就不会再痛了。” 她每说一个字都心如刀绞。 身后,溪鱼带着孤岑也赶了进来,见到床榻边的两人说道,“洛凝,你走了之后,主子的病忽然就加重了,他一直咳嗽,染红了无数的帕子,最后竟然咳得晕死了过去,我们都无能为力。” 凤洛凝听着,背脊节节发凉,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子殷是在死撑着了,不愿意让她看见,终于在她离开的时候将积蓄多时的病痛全部发泄了出来,却没想到是这么的严重。 “孤前辈,您赶紧救子殷。”她踉跄着躲闪开身子,让孤岑上前替子殷诊断。 凤洛凝只觉得这一刻整个空间的气息都凝结了起来,所有的气流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带着无形的压迫。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孤岑的一举一动,看着床榻上的子殷痛苦的表情。 她不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折磨,子殷是如何忍下的! 她心疼他,却没有办法帮他分担任何痛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承受所有。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正当凤洛凝无可奈何之际,孤岑的话却像是五雷轰顶般,在她耳边炸开。 “我救不了他了,本来这毒我解是绰绰有余,但是这混小子拼不知死活轻重的在毒发的时候强行让筋脉逆行,他每次在毒发的时候强制使用内力都会造成筋脉受损,毒素扩散!并且他是逆行!”孤岑摇了摇头,目光递到了凤洛凝身上。 而就在此时,溪鱼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发觉,从那个时候开始,子殷的病就更加的严重,几遍是用药物都很难抵制。 “洛凝,主子是为了你,才逆行了筋脉。”她悲戚说道,眼眶里蓄含着泪水,她不想隐瞒任何,她知道主子一直都是喜欢凤洛凝的,这个时候,主子最大的心愿也是希望凤洛凝留在她身边吧。 “你说,什么?”凤洛凝瞬间呆愣,暗淡的神色里,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败,溪鱼,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了什么?” “又一次夜里,主子突然就跑了出去,当时下着大雨,后来主子回来的时候,因为毒发而晕死了过去,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救你,不知道你在宫中因为什么原因,腹中的孩子被堕掉,你拖着残破的身子被赶出了皇宫,主子得到消息就去救你,就是那时候他强行逆了筋脉!否则,他带不回你!” 溪鱼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番,凤洛凝听着,蓦然顿住身子,泪如泉涌,她不敢相信,子殷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他的病才会如此的重,才会承受这么多的折磨。 是,因为她! “啊……”短促的一声吼叫,凤洛凝冲出门去,她不能原谅自己,不能! 原谅她才是那么凶手,她才是! 她拼命的奔跑,直至跑到了后院才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那心里的疼痛正在无边的蔓延。 主子是为了你,才逆行了筋脉。 主子是为了你,才逆行了筋脉…… 凤洛凝只觉得耳边盘旋的全是溪鱼刚刚的话语,一遍又一遍,让她几欲崩溃。 溪鱼没想到凤洛凝的反应会如此激动,她紧跟着想要出去,却被孤岑拦了下来,“还是我去吧,你把这个药煎了给你主子喝下,晚上应该就可以醒来了。” 说完,孤岑就下了楼,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凤洛凝蜷缩着坐在地上,她将头深深的埋入双臂间,嘤嘤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觉得是你害了他?”孤岑走过来说道,语气平淡。 凤洛凝没有应声,只是点点头。 “其实不是!若是没有你,他的毒也解不了,他照样活不下去,现在因为你,让我来救他,虽然他也是活不了,但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就是你在他的身边了,他是个注定要死的人!”孤岑的话字字如啐了毒的针,扎在凤洛凝的心上。 孤岑这样的话,无疑是确切的宣判了子殷的死刑。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实,然后多陪陪他,我会尽量延长他的生命,减轻他的痛苦,但其他的就只能看你的,他的意志力是你才能给的,如果你一味这样沉沦下去,那只会加速子殷的死亡!” “不……!”凤洛凝霍然仰头,大吼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天际。 焉得,她有垂下了头去,抽噎的哭声也渐渐止住,不知在想什么,她将自己的表情藏于双臂里,谁也看不清楚。 孤岑对眼前的一切也只能惋惜,她倒是没想到子殷会为了凤洛凝连命都不要,这让她多少有些羡慕凤洛凝。 “我要怎么办,孤前辈,我要怎么办呢?”凤洛凝的语气透着无助,娇弱的身子掩映在阴暗的角落里,越发的悲凉。 “凤洛凝,你好好想想吧,我觉得你该留在子殷身边好好照顾他,让他剩下不多的余生快乐的度过。”说完,孤岑转身走进了酒楼。 空荡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凤洛凝一人,她将小脸从双臂中抬了起来,仰头看着天际,心里同时也暗暗下定了某个决心! ------------ 267 你的妻  夜幕下,月残缺的悬挂于半空,发出皎洁清冷的寒光,那一泻千里的光泽,穿梭过窗户,翩然坠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凤洛凝从屋外走进来,她全身都冻的冰冷,在后院一直呆到现在才回来,她走进屋,床榻上的子殷已经醒来,俊美妖冶的容易仿若透明了一般,凤洛凝看着,心如针扎般的疼。 “子殷,你醒了,是不是好一点了?”她眨了眨双眼,忍住想哭的冲动,坐在了床榻边上。 小手轻轻握住了子殷的手,那只手比自己的手还要凉,沿着她的手心一直延伸到她的心底。 “嗯,醒了,一醒来能看到你在我身边,真好。”子殷的潭眸里闪过晶亮的光芒,他捏了捏凤洛凝的小手,语气便是心疼,“手怎么这样凉了?” “没事,刚从外面回来,现在是冬天,手凉很正常啊。”吸了吸鼻子,凤洛凝强忍住眼中的酸涩,望着他,“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她刚想站起身,却被子殷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展颜一笑,“我不饿,你能够多陪我一会儿就好。” 凤洛凝只觉得眼眶越发的酸涩,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复而问道,“子殷,还疼不疼了?” 子殷扯了笑嘴角,他将目光递到凤洛凝身上,久久不曾移动,忽的,他笑了起来,那笑依旧纤尘不染,“我不疼了,连这里,”他拉着凤洛凝的手放在左边胸口上,动作柔缓,“也不疼了。” “我,真的不疼了。” 他一皱眉头,俊眸微眯,瞳仁内顿时璀璨一片,如明亮的琉璃般。 她想起子殷每次咳得出血的时候,她的心就想被狠狠的凿了几下,千疮百孔。 她的手暖了过来,可子殷的还是如寒冰一般,怎么也暖不起来,她索性就将子殷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揉搓起来。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些?如果,不能变得暖和,那我就一直捂着,知道变暖为止,”她刚说完,子殷的手却抽离出来,反扣住她的手,力道稍稍加大。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破碎,干裂的喉咙竭力的发出每一个字,“洛凝,你回到他身边吧,如果我不在了,他或许还能保护你,他或许还能够听你的。” 他咬牙,忍着心里的剧痛,说出这每一个字。 “谁?”凤洛凝瞠圆了双目,诧异的问着子殷。 然,男子刚欲说什么,焉得胸口一阵窒闷,他捂住胸口霍然起身,半伏在床榻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凤洛凝慌忙伸手轻轻抚摸着子殷的后背,每一下都极尽温柔。 等着咳声停了下来,子殷将白皙的手伸出来,一滩鲜红的血迹如喷溅的红墨般,刺眼夺目! “子殷!”凤洛凝急呼一声,却见子殷扯过一旁的巾帕将手中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重新跌回到床榻上,他无力的望着屋顶,好似要透过那层层阻碍看那苍穹星空。 凤洛凝将子殷的手牵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子殷,我哪里也不去,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你口中的他是谁。” 她目光坚定,清眸一瞬不瞬的望着男子,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现在,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辈子” “一辈子……” 子殷凝视着凤洛凝,嘴角淡淡的勾起,那笑意似是淡在吹风里,凄凉中隐隐透着欢喜,“我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洛凝,我不能一直保护你了,而他也需要你,虽然,把你送回去或许有些残忍。” 子殷的声音突然钝住,他的眸光瞬时暗淡了下去,将手从凤洛凝的手心里抽离了出来。 “你,走吧。” “我不走,子殷,说什么我也不走!这辈子我都要在你身边,我要做你的妻子,你的妻,”她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子殷,瞳仁中闪烁的光亮,璀璨如星,映着男子的模样。 只见子殷的脸色瞬间僵住,眸子的情绪错综复杂。 凤洛凝却再次握住子殷的手,清眸笑着眯成了一条线,语气温柔如水,“子殷,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们成亲,好么?” 这每个字都是凤洛凝思考了很久才决定的,她要陪着子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然,听了这话,子殷久久凝望着凤洛凝,他的双唇蠕动了几下,嘴角挤满了凄凉…… 而凤洛凝却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那双清眸在屋子的光线下,似是闪着无数碎银般明亮。 * 漆黑的大殿内,唯一的一盏灯汇聚出一道微弱的光线,打在桌子上,落下斑驳的痕迹。 北唐炎渊靠在软椅上,疲惫的闭上眼,指尖揉着额头。 做了一会儿,北唐炎渊才站起身,明黄的袍子倾泻而下,发出窸窣的声响,他走到窗口,将出乎打开,冷风狂烈的灌进来,卷起层层鲛纱。 男子的黑发被随意的样子,傲慢不羁。 北唐炎渊仰头望着清冷的月色,心中怅然若失,他只觉得寂寞。 他,想她了…… 现在是天渊六年了,他还是没她的消息,他总是矛盾的,那么想让她离开自己,却又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挣扎带来的痛楚,让他好无助…… “阿凝,你到底在哪里啊?朕,好想你。”对着苍茫的天空独自呢喃,北唐炎渊缓缓阖上眼眸,寻找着过去的记忆。 美好的,伤痛的,团聚的,分离的,在脑海中汇聚了起来,竟然是那么深,那么沉…… “阿凝,你说朕究竟是要放你自由,还是将你留在身边,可是,朕也许不能一直都保护你了,不能一直都陪着你了。”悲伤的声音自喉咙间流露出来,北唐炎渊坚毅的轮廓在月色下渐渐朦胧。 给读者的话: 禁妃开始进入大结局阶段啦~ ------------ 268 成亲  烛光摇曳,泻下一地的碎光,朦朦胧胧。 凤洛凝坐在床榻边看着沉默的子殷,清眸中闪着似水柔情。 “子殷,我们成亲好不好?”她再次说了一遍,目光依旧一瞬不瞬的望着男子,等他的回答。 子殷的心口贮满了满足的味道,他阖上眼沉默了片刻,忽的弯翘起嘴角绽开一个妖冶的笑来。 “洛凝,别胡闹,成亲可不是说着玩的。”他的语气极其宠溺,像是哄着孩子一般。 然,他紧闭的双眸中却是满满的哀伤,他多么希望他真的可以娶她,他多么希望,她是他的妻。 可是,他要怎么告诉她,她已经是他哥哥的妻子了呢? “子殷,我没有胡闹,那好,如果你不娶我,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死!我说到做到。”凤洛凝的语气决然,小脸上是异于常人的坚定。 过去她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现在,她知道嫁给子殷便是自己最好也是最重要的选择。 子殷紧闭的眸子没有睁开,俊美微蹙,苍白的唇毫无血色,让人一阵心疼。 “洛凝,你要知道我是个不详的人,我是这个世界的遗落品,我……就要死了。”他倾吐着每一个字,然而这每一个字都犹如刀子一般割裂在他的心上。 那被划出的伤口,正淌淌的留着鲜血。 “谁说你是不详的人?你对我来说就是福星,如果没有你,我也就不会活到今天,你用你的命换了我的命,我用我的心来还你,这样有什么不对?”凤洛凝努力的吸着鼻子,想要让眼泪不要流出来。 可她还是不争气,那泪水在她结束最后一个字时,猛地涌了出来。 子殷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她要怎么看着他死去?这样残忍的惩罚是对子殷,还是对她?! 她在后院想到现在,已经想的很清楚,她要要给子殷不是为了报答他,而是她已经被他感动了,那样的神情,那样的付出,让她怎么还能狠心拒绝呢? “洛凝……”子殷拗不过他,几乎透明的脸上有些焦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疼痛正在蔓延。 “子殷,我们成亲,三天后我们就成亲。”凤洛凝飞快的擦干自己的眼泪,展颜一笑,“让我陪着你到最后好不好?” 子殷瞠开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缄默不语,灰蒙的瞳仁里渐渐涌上色彩,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软语说道,“洛凝,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凤洛凝赶紧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的失身由溪鱼去处理,但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过去的所有,那你一定要来祭拜我,好不好?可,如果你没记起过去的一切,那就连我也一起忘记,好好的生活,”子殷嘶哑破碎的声音有隐隐的失落感,让凤洛凝的心一钝,泪水蓄在眼眶了,晶莹的滚动着,她哽咽着声音应道,“好,如果我记起了过去我就去看你,如果我没记起,我就忘了你。” “嗯,”虚弱的点了点头,子殷握住了凤洛凝的小手,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着。 他说,“那,我们成亲吧。” 他的话刚说完,凤洛凝便拼命的点头,连续不断的应着,“好,好……” 给读者的话: 完结倒数14天 ------------ 269 不是梦  三日后,酒楼歇业。 整个楼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凤洛凝,子殷,溪鱼,以及孤岑。 凤洛凝没想过自己的婚礼有多么的盛大,只要她能嫁给子殷为妻便可以了,所以她只让紫雨和孤岑来做了证婚人。 楼内,遍挂着大红的绸子,从一楼绵延至二楼,放眼望去解释喜庆一片。 子殷褪下了白色的袍子,换上了大红的礼服,苍白的脸在红色的映衬下越发的病恹,可却提起了几分精神。 是因为,子殷今天的气色真的很不错。 他的目光从来到一楼之后,就紧紧锁定在二楼的廊子上,一会儿,那个他挚爱的人将会从那里走过来,将会,成为他的妻。 他,今生唯一的妻。 “新娘到。”溪鱼扬声喊道,清脆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搀扶着凤洛凝从房间里出来,然后自二楼下来,盖头下的小脸此刻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觉得每走一步都离子殷更加的近。 可,她也知道,时间每过一秒,子殷的生命边缩短一刻。 残破伤痛的心被层层喜悦包裹住,可还是忍不住的抽疼起来,那痛淋漓尽致却又刻骨铭心! 牵着凤洛凝来到子殷面前,溪鱼带笑说道,“新郎,新娘拜天地。” 这话一处,仅有四人的酒楼里也顿时弥漫了喜庆的氛围,子殷牵起凤洛凝的手,冰冷的手指覆在凤洛凝温热的小手上,心,猛地一颤。 但子殷仍旧勾唇笑着,那满是幸福的瞳仁里,再也挤不下任何的悲伤。 “一拜天地。”溪鱼在一旁喊道,声音有些哽咽,激动的快要掉下眼泪来了。 一对新人躬身叩拜。 “二拜高堂……” 子殷和凤洛凝皆没有双亲,所以就留下了孤岑来主婚,现在两人正朝着孤岑叩拜。 “夫妻对拜……” 听到这里,子殷的身子猛地一颤,似是不敢相信此刻的一切。 他真的成亲了,而且是个凤洛凝成亲了,他们是夫妻了。 夫妻,曾经对他来说多么遥远的字眼。 现在这一切都成为真实的了,这些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子殷。”凤洛凝的声音自盖头后响起,温柔委婉。 子殷听着不禁一愣,忽的,俊庞上洋溢起一抹释然的笑意,俊眉拢了拢,然后躬下了身,和凤洛凝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这一刻,子殷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就停止在他和凤洛凝夫妻对拜的时候,再也不要动。 那样,他就不会死,就不会从这个梦境里走出去。 是!他觉得这像是一个梦,一个怎么也不想走到尽头的梦。 子殷觉得有些恍惚,直到他的手被凤洛凝牵起来的时候,那颗浮动的心才微微安定了下来,这种触感是真实的。 “洛凝,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子殷声音发涩,落在凤洛凝身上的目光不敢移动,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 “嗯,我愿意。”凤洛凝点点头应道。 整个大厅内仍然是喜悦的气氛,溪鱼和孤岑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心里除了感动还有不舍。 之后,两人被送进了新房,彼此对视着坐在床榻上,凤洛凝微微撇过眸子,羞涩着不敢看子殷。 子殷抿唇深笑,不肯将目光从女子身上挪开。 “洛凝……”他唤着她的名字,深情而悠长,连绵无绝期。 “嗯,我在子殷。”凤洛凝仰起下颚,看着男子应道, “洛凝……”子殷又换了一遍,声音有些嘶哑起来,他的目光仍然不动,还是在女子身上。 “我在。”凤洛凝还是应着,唇畔边带着喜悦的笑意,她的清眸里清晰的映着他的影子。 凤洛凝知道子殷是不放心,所以她将手放在了子殷的手上,紧紧的握着,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子殷,我们真的成亲了,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我们会好好的,一辈子的。” 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赶紧弯着眉眼笑了起来。 “是,我们会好好的,洛凝,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即便是死,都要好好的保护你。” “嗯。” 凤洛凝重重点头。 子殷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替凤洛凝将发上的簪子取下来,放开她一头漆黑的墨发,如瀑般倾斜而下。 然后,修长的玉指捧住了女子的小脸,凤洛凝羞赧的垂下头,子殷见着,微微一笑,然后将吻落在了凤洛凝的发上。 “今日都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说着,子殷替凤洛凝解开了外衣,只留下了里衬,而自己却是准备和衣而卧。 凤洛凝微微有些错愕,但随即心里便明白了子殷的想法,她拉住子殷,宛然轻笑,“子殷,我们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子殷应着,心里却猛地一痛,他只想她做他几天的妻便好,边足够了。 “那你就不需要穿着外衣睡了。”说着,凤洛凝动手准备替子殷褪去外一,然,子殷却突然躲闪开来。 “子殷……”凤洛凝唤着,心里的痛越来越深。 她觉得子殷此刻就像是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他那么容易受伤,那么容易害怕,所以他逃避,他躲闪。 这样的子殷,让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扯下男子的衣带,然后将外袍褪去,边在没做别的,只是自己先躺了下来,“好了,我们可以休息了,今天都累了,早些睡吧。” 她知道子殷是介怀洞房,那他们同床而卧也算是洞房了吧,一个婚礼总是要圆满的。 子殷见着,边稍用了下内力,熄了蜡烛,然后也躺在下来,两人离得很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这一夜,子殷睡得极好,他做了个极美的梦…… ------------ 270 平淡安静的生活  凤洛凝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放亮,天际拢着一抹鱼肚白色。 她睁开眼,笑着看想房间的软塌上,子殷已经醒了,换了一身雪白的袍子正斜倚在软塌上看书。 微弱的光亮打在他的身上,仿若神袛。 凤洛凝看着微微失了神,她从来没有如此端量子殷,他默默的坐在那里,妖冶的面容,雪白的袍子,竟隐约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魅力。 “洛凝,我就这么好看么?”子殷将脸从书中抬起来,冲着凤洛凝魅惑一下,勾勒的唇角细腻精致。 凤洛凝的脸微微一红,连忙别过头去,不看子殷。 “臭美,谁看你了,我只是,只是在看窗外。”凤洛凝结结巴巴的解释着,然后将自己包在被子里。 现在的气温仍然很低,虽然屋子里点上了炉子,但还是带着几分寒意。 凤洛凝爬在被子里,却突然觉得背后像是有什么在一样,还不待她转过身来,突然就被抱住了,淡淡的莲花香顿时扑鼻而来。 子殷从背后抱住她,隔着被子淌下,他将鼻尖抵在凤洛凝的发上,绣着发上的清香。 “洛凝,我还是觉得我像是在做梦。”子殷的声音温和。 “不是梦,子殷。”凤洛凝没有转过身,任由子殷抱着一动不动,子殷的双臂有力的拥着她,却又不会弄痛她。 “嗯,现在抱着你,我就觉得真实了。”子殷调笑,唇畔的弧度更大。 “你就贫嘴吧。”凤洛凝轻哼一声,也笑了起来。 这样宁静安详的清晨,太过美好了,不仅是子殷觉得像是在做梦,就连她都觉得像在做梦一般。 她多么期望,这个时刻就此停止,从今以后,子殷都留在她的身边,这样抱着她,然后轻笑,她不必转身看着他就知道他的存在。 “洛凝,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子殷收紧双臂,尽量将凤洛凝离自己近一些。 “嗯,一点都不冷。”凤洛凝应道,这样被子殷抱着,竟然觉得困意再次袭来,又想睡过去,于是就轻声说道,“子殷,你这样抱着我,让我太安心了,都不想起来了,怎么办好呢?” 子殷抿唇轻笑,他虽然看不到凤洛凝的表情,但也知道她很开心。 “那就睡吧,今天不开业。” “嗯,那我再睡一会儿吧。”说着,两人都闭上了眼。 第二日,酒楼正是营业,所有的一切都照常,凤洛凝开始变得忙碌起来,这几天一直没开店门,早上刚移开就有很多人来争着订做点心。 虽然凤洛凝知道她不缺这些钱,但有着这样平淡却充实的日子,让她很快乐,这样使她觉得自己和子殷就真的只是一对平反的夫妻一般。 凤洛凝边忙着,边时不时的朝着二楼望去几眼,现在孤岑正在给子殷施针,减轻部分残毒,这样会让子殷不那么痛苦。 但也只是能减轻部分,子殷发病的时候,还是会痛的撕心裂肺,但他都强忍着,凤洛凝看在眼里,虽然知道但是也不能戳穿他。 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所以,她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偷偷的哭,她看着子殷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可是自己束手无策,心里就一揪一揪的痛。 从早上开始,忙了几个时辰,凤洛凝才总算是将所有来预定糕点的人都打发走了,她累的瘫坐在凳子上休息,溪鱼也端着茶水过来。 “干嘛让自己这么累?”溪鱼问着,将茶水递给凤洛凝。 凤洛凝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接过茶说道,“因为,这是我和子殷的生活,也只有这样……”凤洛凝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灰败的眸子,光亮一寸寸被掠去,她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用忙碌来掩盖我对子殷的担心,掩盖子殷发病越来越多的事实。” 溪鱼一听,顿时愣住,但忽的她又笑了起来,“洛凝,主子有你在身边真好,我想溪非也应该安息了。” 听到溪非的名字,凤洛凝握着茶水的手轻轻一抖,滚热的水顿时溅了出来,落在凤洛凝的手背上,可她浑然不觉。 溪非,她竟然差点就忘了溪非的仇!那个死在荒漠里的女子,那个一直想要见主子和姐姐的女子,她的仇怎么可以不报! 紫瞳?北唐炎渊?! 她记得,她都记得,这两个人就是害死溪非的凶手,她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绝对! 像是察觉出了凤洛凝的不妥,溪鱼赶紧替凤洛凝擦拭手上的水渍,然后劝慰道,“洛凝,你不要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主子,我们一定要让主子好起来,你说是不是?” “嗯,我知道。”凤洛凝应着,潋下的眸光中却窜出了一抹恨意。 鸷鸢皇宫,书房内。 得贵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东西端进来,皇上这几日食欲一直不太好,所以他就想着方的弄吃的,这次是听了几个大人说,宫外的一家酒楼点心做的不错,每人的府中都有从他那里订点心。 所以,他也派人出宫买了一些回来,还带了蜜枣羹,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 他走到桌子前,北唐炎渊正慵懒的靠在软塌上小憩,得贵将东西放下,然后轻声唤道,“皇上,奴才给你弄来了写精致的小点心,您要不要尝尝?” 他问完,就静静的等待着。 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了,皇上一点反映也没有,得贵知道了皇上的意思,便躬身褪了出去。 桌子上的点心发出喷香诱人的味道,北唐炎渊只觉得这响起很熟悉,眯眼倪视了一番,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那碗蜜枣羹上。 他眸光一凛,顿时坐起了身子,尝了一口,蜜枣羹滑进口中,熟悉的味道顿时弥漫盈散在唇齿间,北唐炎渊眉心一簇,捏着汤匙的手抖了一抖,语气有些急促,“得贵!” 得贵刚准备迈出大殿,听到皇上这一声,又慌忙的跑了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271 阿凝,你还是舍不得离开  天渊六年,二月,天寒地冻,遍地萧瑟。 边关战事告急,蛮夷联合周围部落想要攻打鸷鸢国,而与此同时,云凡辰率领的大军做好了防备措施,将蛮夷的第一次侵略全盘破坏。 然,当今圣上却对此时不闻不问,任由局势战乱危机黎民百姓。 喧闹的黄城街上,酒楼里的生意依然火爆,凤洛凝忙了一个上午,才将几个大户的糕点全部做好。 她觉得这样虽然累,但是却能给她和子殷一个充实的生活。 “客官,里面请。”小二朝着门外瞅了一眼,见到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便赶紧应了上去,当等着走近之后,小二的笑脸顿时僵住。 眼前的男子清冷魅惑的容颜上似是藏匿着一弯笑,然而这笑容之下却透着一股强势的霸气。 北唐炎渊一身藏青袍子,阴鸷的眸子扫了一眼周围,便径直找了一处角落坐下来,等着男子坐下来之后,小二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赶紧低着头小跑过去,恭敬的问道,“客官想要点什么?” 小二说完话,就觉得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看北唐炎渊,但单从北唐炎渊坐在那里而其他人站着,也能猜出男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把你们店里所有的糕点都准备一份。”北唐炎渊懒散的说着,修长的手指捻了捻自己的袖口,极其魅惑。 引得在酒楼里吃饭的几个小姐也纷纷因为男子这微小的动作而羞红了脸。 小二接到吩咐赶紧退下下去朝着厨房走去,见到凤洛凝后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脯,一副精神未定的样子, 凤洛凝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把你吓成了这样?” “老板娘,外面来了一个客人,吓死人了,那气势,我连话都不敢跟他说,”小二赶紧描述起来,凤洛凝却是遥遥头,“那你觉得你们老板严肃么?” 不说子殷还好,一说到子殷,小二的心瞬间跟精致了一般,他赶紧摇晃着脑袋朝着厨房里走去,“老板娘,我可不敢背后说老板坏话。” “呵呵……”凤洛凝痴笑一声,不再多和小二开玩笑,“外面的客官点了什么东西?” 听到凤洛凝的问话,小二这才恍然大悟起来,他赶紧说道,“对了,外面的客官要咱们店里的糕点都来一份。” 凤洛凝皱起眉头,“几个人,他能吃完?” “其实,好像就一个人,进来了五人,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像是主子。”小二应道。 “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做好了,你送出去。”说完,凤洛凝就开始动手,她最先开始熬制蜜枣羹,然后才抽手去做别的糕点。 做的熟练了,她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香气弥漫,凤洛凝将蜜枣羹盛好递给小二,让他先拿出来,自己随后把糕点也拿出去。 小二端着热腾腾的蜜枣羹朝着北唐炎渊走去,他本来轻快的步子在靠近北唐炎渊的时候莫名的就迟缓僵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蜜枣羹放在了桌子上,无意间瞥了一眼北唐炎渊,只这一眼,就让他觉得惊为天人。 那张绝世魅惑的脸庞上漆黑如锆石般的瞳仁,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蜜枣羹,眸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就好似眼前的这碗蜜枣羹便是他的情人一般。 深刻且浓郁…… 小二怔然的站着,竟然忘了退下去,他呆呆的看着男子拿起汤匙,然后将蜜枣羹送入了口中,他的眉头先是皱起,但转瞬间那张冰冷的脸上蓦的绽开了璀璨的笑。 那笑,竟然如孩童纯真的笑一般,纤尘不染。 然,这深入骨髓的笑中,悲恸的伤痛却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那么深…… 北唐炎渊一口接着一口的将蜜枣羹朝着嘴里送,也不顾这碗蜜枣羹有多灼热,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好似快要拿不稳汤匙了一般。 沉淀在心里最深处不敢触碰的痛楚在此刻分崩离析! 那日在宫里他以为自己是太过思念阿凝而尝错了味道,可今日不是了,不是!却是是他日思梦想的那个味道,是他的阿凝才能够做出的味道! 北唐炎渊将一碗蜜枣羹吃尽,似是还贪恋着那股味道,他舔舐着薄凉的唇畔,怀念着那残存的味道。 散漫的捏起身侧的茶杯,北唐炎渊斜睨着小二,俊削的脸庞泛着冷光。 “这糕点是谁做的?” “回,回公子,是我们老板娘做的。” 老板娘?!北唐炎渊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眸中迸裂出寒光万千。 小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着北唐炎渊的这副模样也吓得腿软起来。 “你们的老板娘是谁?”压低的声音透着阴鸷,北唐炎渊瞠圆了眸子怒视着眼前的小二,握着茶杯的手极度的颤抖起来。 而正当这时,一道温软轻柔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出来,。 “客官让您就等了。”凤洛凝手里端着端盘正笑意盈盈的朝着北唐炎渊这边走开。 清秀如瓷般的小脸,如泉般的清眸,薄薄的樱唇,侧梳的发髻,这一切拼凑在一起便是凤洛凝的模样。 北唐炎渊看的一惊,手上一用力,“啪……”的一声,那握在手心里的茶杯顷刻间碎成了粉末。 鲜红的血从手心里淌淌流出,低落在桌面上,一抹抹绽开,如绚丽的花朵。 凤洛凝看到这一幕,双目微瞠,她赶紧上前放下点心,不知不觉竟然拿起了北唐炎渊的手用自己的帕子包扎起来,她低着头,仔细的替北唐炎渊处理伤口。 男子一瞬不瞬的低头望着她,心里的伤口正在一点点皲裂开,他不敢动,生怕一动,眼前便成了梦。 “我即得有人跟我说十指连心,不管哪里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弄破了总归是要疼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自己?你看你,把手弄破了,自己不疼么?”凤洛凝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说道,好似和北唐炎渊很熟悉,很熟悉…… 听到这话,北唐炎渊再也忍不住,他好痛,好痛! 他好痛…… “阿凝,我好想你,好想你……”霍然将凤洛凝抱进怀中,北唐炎渊紧紧收住双臂,几乎要将凤洛凝揉进身体里。 他那么的想她,想的心都痛了…… 现在,他是找回她了么?阿凝,你还是舍不得朕的是不是?你舍不得朕,所以,你回来了…… ------------ 272 哥哥!  “公子请自重!”凤洛凝猛然推开北唐炎渊,她目光怔然的看着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刚刚就在他抱着她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裂开,生疼生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那样,但她还是理智的推开了男子,因为她知道她有子殷了。 北唐炎渊的双臂悬在半空,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凤洛凝,渐渐冷笑起来,他放下双臂,负手而立! “公子?你称呼我为公子?”北唐炎渊眸子寒光蹦出,掺杂万千愁绪,他微嚅双唇启音,“你是朕的女人,凤洛凝,你是朕的女人!” 凤洛凝惊恐的抬头,直直望着北唐炎渊,好似不相信一般,周围沉寂一片,酒楼里的人都被洛允给遣走,只剩下凤洛凝和北唐炎渊两人。 她一蹙眉,慌忙摇头,“不,我跟你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朕?”危险的眯起眸子,北唐炎渊悲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竟然说不认识他。 凤洛凝捂住胸口,那里如被凿成千疮百孔,为什么她看到眼前这人之后,心就会莫名的酸痛? “不认识。”她再次肯定的说道,“因为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你是谁我并不知道。” 这话,让北唐炎渊的瞳仁闪过一丝希翼。 是遗忘了过去,才会遗忘了他么? 北唐炎渊抿唇,竟然不知不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何况,我已经成亲了,若是我们过去有什么牵扯,那在今天就让它彻底了断吧。”凤洛凝接着说道,她攥紧了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己说出这些话的勇气。 这每个字说出来,都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在心头。 “你说你成亲了?!”咆哮大吼,北唐炎渊顿时腥红了眸子,像是把持不住自己的愤怒一般,当听到凤洛凝用那么平淡的语气对他说,她成亲了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搅动的全身都痛了! 他吼完却有凄楚冷笑,上前一步,手指渐渐钳住女子的下颚,凤洛凝吃痛,皱起了眉头。 “凤洛凝,朕曾经说过,不要试图逃开朕,否则,朕会让你们生不如此,”北唐炎渊的声音几近嘶哑,他压制着心里的痛楚,一字一字说道,深邃的目光中是阴鸷狠绝。 “你生是我北唐炎渊的女人!死也休想离开!” 他咬紧字节说道,却浑然没有发觉凤洛凝变换的神情。 她抬起双手,死死扒开北唐炎渊触碰自己的手,无助的踉跄后退,她伸手擦拭着眼角,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淌下了两行泪。 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复而加剧,凤洛凝凄然苦笑。 “你是,北唐炎渊?”她哽咽着声音,薄薄的双唇蠕动了几下,挤出几个字来。 男子沉默不语。 “那紫瞳就是你的人了?”她又问道。 北唐炎渊不知道凤洛凝为什么这么问,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哈哈……”低沉的笑声似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了,凤洛凝俯下身来,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北唐炎渊?我没想到一个说我是他女人的男子,竟然会派人来杀我,竟然会派人来杀我!!” 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凤洛凝的眸子如啐了毒的针,扎在北唐炎渊的心上。 他什么时候派人去杀她了?他就是自己死,也不会杀她,绝对不会! 而正当此时,自楼上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媚气。 “既然来了,那就上楼吧,我娘子是累了,该去休息了。”子殷坐在屋子里说道。 听到声音,北唐炎渊冰冷的眸光折到二楼,他握紧了拳头,轻点足尖径直跃上二楼,而站在楼下的凤洛凝顿时慌乱无措,她想要上楼,可是却被溪鱼拦了下来,“洛凝,让主子去处理。” “可是子殷的身体。”凤洛凝说道。 溪鱼自然知道凤洛凝的意思,她轻笑着安慰,“不会有事的。” 虽是这样,凤洛凝仍然觉得隐隐不安起来。 她跟着溪鱼下楼,时不时的还朝着楼上看去,听着那里的动静。 屋子里,子殷孱弱的依靠在床榻上,苍白的脸几近透明,这副病恹的样子的震惊了北唐炎渊。 “还好,能够见你一次。”子殷扯动嘴角艰难的笑着,瓷玉般苍白的十指紧紧揪住床单,似是在克制某些痛楚一般。 “你娶了阿凝?”北唐炎渊冷冷问道。 子殷满足的笑着点了点头,曜石般的黑眸柔软的看着北唐炎渊,“哥哥,对不起,我还是娶了洛凝,因为……”他低下了头,竟然有些羞涩,“我太爱她了。” 北唐炎渊紧蹙着眉头,隐晦莫测的眸瞳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哥哥,多么亲密又讽刺的字眼。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有亲人,多么希望…… “但是,她是朕的女人!”北唐炎渊冷决回道,没有因为子殷的一句哥哥而动摇,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他,不属于! “哥哥,咳咳……”子殷轻寡一笑,竟开始咳嗽起来,他伸手捂住双唇,仍然止不住那些从喉咙里溢出的血液,一片片的鲜红,在他一身苍白中显得那么突兀,刺痛了眼睛。 他咳完,散漫的取出帕子将嘴角的血迹拭去。 “洛凝她太善良了,你也看到了……我活不了太久,是个要死的人,这个世上,本就不愿意留我,我一口气一口气的,残存下来,只不过是为了和你相认,直到我认识了洛凝,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另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子殷挪动着双腿,借着支撑站了起来,然后和沉默的北唐炎渊相视而立。 “哥哥,不要怪我,我做了那么多……幼稚的行为,我,创立了,冷焰门和你做对,不过是想让你留意到,我的存在,我以为,我对你是恨的,可是认识到洛凝之后,我才知道,我不过是想得到哥哥的认可罢了。”子殷无力的撑着身子,黑眸看着一脸肃然的北唐炎渊,酸涩的感觉自胸口处蔓延。 哥哥呀,那是他想了多久的称呼?那是他曾经练习过多少次的称呼? 他怕自己叫的青涩了,无法表达自己心里对哥哥的那份想念,所以,他一遍一遍的练习,一遍一遍的对着虚无的空气叫哥哥。 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他哥哥…… ------------ 273 殇  时间停顿,一切都好似陷入了凝固,阳光折射出万丈璀璨的光芒,在萧瑟的冬季绽出缕缕温暖。 北唐炎渊负手而立,脸上波澜不惊,冷冷说道,“不要以为说了这些我就不会杀你。” “我只是想你将洛凝带回去,好好对待她。”子殷对北唐炎渊的冷漠并不在意,他依旧淡笑着,苍白透明的脸上妖冶的莲花栩栩盛开。 “不需要你来说!”冷冷回绝,北唐炎渊折身准备带凤洛凝离开。 “那,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如何?今日之后,北唐子殷就此消息。”说着,子殷微微一笑,轻撩起袍子就朝着北唐炎渊扫去。 紧蹙眉头,北唐炎渊挡下子殷的攻势,叱道,“你不要命了?!” “我已经快没命了。”子殷说罢,掌风飞快的削开屋里的桌子。 一声脆裂的声响在酒楼里炸开,凤洛凝和溪鱼大惊,慌忙朝着二楼赶去,可等到上楼的时候,屋子里却空无一人,子殷和北唐炎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洛凝,抓住我。”溪鱼一把揽过凤洛凝,欠身跳下窗户,沿着两人打斗的痕迹追过去。 两人追上北唐炎渊和子殷的时候,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而另一边,紫瞳和绫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追了过来,双方的目光都聚集在打斗的两人身上,还没来得及发现对方。 凤洛凝看着盘踞子在空中的两人,心被紧紧揪紧,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两人任何一个受伤她都会伤心。 子殷是不要命了么?怎么可以,和北唐炎渊打斗? “子殷,不要打了。”凤洛凝着急的唤着,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而就是这一声,让紫瞳原本放在北唐炎渊身上的目光全部移到了凤洛凝身上,瞳仁生出一抹凛冽的寒光,似是要将凤洛凝凌迟。 紫瞳不等众人反映过来,已经抽住剑来朝着凤洛凝而去。 主子为什么又遇到了凤洛凝?!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还会相遇! “子殷,你不要命了吗?”凤洛凝又是一声急促的呼喊,正处于打斗中的子殷听到这两声呼唤,心中顿时温暖。 他觉得,即便下一刻他就死去,也值得了。 起码在此刻,凤洛凝的眼中是他,这就足够了…… 然而,当他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却瞥见紫瞳正拿着剑朝着凤洛凝而去,与此同时,北唐炎渊的目光也移到了那边。 “阿凝!” “洛凝!”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人同时叫着凤洛凝的名字,北唐炎渊折身飞去,一把将凤洛凝抱紧怀中,可紫瞳的剑势太过汹涌,见到北唐炎渊突然闯进来,她来不及收手,只得惊恐的看着拿剑刺向北唐炎渊…… “主子!”一声急呼,锋利的剑身已经刺进了人的身体了,大片鲜红的血氤氲开来,形成一朵朵绚丽夺目的花朵。 凤洛凝不可置信的瞠圆了双目,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太突然了! “不……!”撕心裂肺的吼声,凤洛凝慌忙去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 274 亡  残阳西斜,赤红的颜色如血般,染尽了薄暮灰色的天际,一簇簇,鲜艳夺目。 凤洛凝半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具单薄的身子,压抑的哭声挤在喉咙里,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她死死咬住双唇,任由腥咸的血从唇畔溢出来。 “傻瓜,别哭……”子殷抬起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女子小脸上的泪水,滚热的灼手,可却让他的心里都暖了起来。 “洛凝,你知道么,你在为我……哭。”凄美一笑,子殷疲惫的眨了眨眼睛,雪白的袍子上是鲜红的花簇,那些血正从他的胸口中不断的淌出来。 凤洛凝拼命的用手捂住那处,似是要堵住那个窟窿,让那些血不要流出来。 “子殷,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凤洛凝哽咽着声音,晶莹的泪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刚刚,就在刚刚,当紫瞳的剑朝着这边而来的时候,北唐炎渊将她抱在怀中,可那剑却不偏不倚的刺在子殷的胸口。 那一刻,她的身体仿若被抽干了一般,脑子里空白一片。 “因为,因为……我,曾经保证过,会……好好保护你,”子殷虚弱却又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本就惨白到透明的脸,此刻已经如死灰一般,他的手不断的摩挲着女子的脸,狭眸不舍得眨一下。 他真的好怕,这一眨,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不怕死,他只是怕……看不到她了,他怕在那黑暗的天地间,没了她的笑颜,没人叫他“子殷,子殷……”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问她,“你不怕我吗?” 她说,“不怕,我不怕你。” 那时候,他就好惊讶,甚至有一丝开心,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洛凝,就算是死,我都要……保护你。”子殷的声音有些气竭。 时间流过,迟暮的天静谧无声,只有着男子微弱嘶哑的声音,他扯着嘴角,绽开着世间最美好的笑,那唇畔的美好,经久不散。 天尽头的晚霞,在男子的脸颊上映出斑驳的红光,似乎让那张灰败的脸上呈现出了红晕,清眸中应着一簇簇的火焰。 凤洛凝抱住他不敢松懈,她多希望用自己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她多希望!! “洛凝,我有些累了,累了……”说罢,子殷闭上了眼,像睡着了一般,胸口滚热的血还在止不住的淌着。 “子殷,不要睡着,不要睡,我们才刚成亲,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忍心啊……我带你去看大夫,我们去看大夫,去找孤前辈,走,我带你去找她,她寻药应该要回来了。” 万籁俱寂,凤洛凝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他们才刚刚成亲啊,为什么上天对子殷要如此残忍,为什么!! 胸口的疼痛止不住的蔓延,那抛心刺骨的痛楚,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搬不动子殷,她也不敢太用力,怕子殷的伤口更大,可为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不来帮助她,怎么没人来帮她。 “溪鱼,你快来帮帮我啊,帮我把子殷带回去。”她再也忍不住,疯狂的大吼起来,她不要子殷死,不要他死! 然而一旁的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他们谁都清楚,那一剑刺中心口,救不活了…… “我没睡。”过了许久,在女子的哀嚎中,子殷轻轻呢喃,沾染了血的唇格外鲜红。 “洛凝,如果……我不在了,你还有,哥哥。”子殷的声音虚弱飘渺,落入风中被飞快的卷碎。 哥哥?! 凤洛凝心中大诧,她瞠圆了朦胧的双眼看着子殷,似乎不得要领。 男子扯着嘴角轻笑,阖着的眸子看不到里面的情绪,凤洛凝只觉得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而后并没有给她解释什么。 凤洛凝也不问,她强忍住心中的害怕,抱着子殷,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他的身子太凉了,寒的像是一块冰。 “子殷,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你难道不陪我了么?”她努力的找着话跟子殷说。 “陪,我一定陪着你。” 疲倦的吱声,子殷躺在凤洛凝的怀中,孱弱的气息飞快的逝去。 “我们看日出日落,我们……会有自己的家。” “嗯,我们会有。”凤洛凝拼命点头。 “我们……会很开心。”子殷闭着眼,仿若看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就好像他真的和凤洛凝是夫妻,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有自己的孩子。 “我们会……很开心。” 他说罢,放在女子脸上的手垂落了下去,时间如被放慢了千百倍,那只手像凋零的秋叶,翩然落下,带着所有的凄凉和绝望。 凤洛凝呆愣的跪在原地,清眸蓄含的眼泪仿若凝固了一般,静止不动,她瞠圆了双目,绝痛惊恐的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男子,安详的像是睡着了。 他不动,只是那精致的嘴角上仍然挂着一抹动人的笑,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梦。 凤洛凝渗出手来,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点点,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她缓缓笑着,没有哭,看着眼前的容颜,道,“我们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 替子殷整理好一切,凤洛凝将子殷交给了溪鱼,子殷说过,他死后,把尸首交给溪鱼,只是现在他走的太早了,她都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 而造成这一切的…… 是她!! 凤洛凝霍然抬头,目光如啐了毒的寒针,死死钉住北唐炎渊,那双曾经澄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全部浸满了仇恨,漆黑的瞳仁,浓郁如墨。 她凄凉的笑着,苍白的薄唇嗫嚅了几下,说道,“北唐炎渊,若是你想让我跟你走,那你就杀了她!” 猝然抬起手只想紫瞳,凤洛凝眼中的决绝狠毒,连北唐炎渊都被震住了。 ------------ 275 杀了她!  凤洛凝死死顶住紫瞳,看着她毫无悔意的脸,心中的怒气火烧火燎,那股恨从心底窜到四肢百骸。 她绝对不会原谅,不会原谅杀了溪非和子殷的人! 如果她饶过了紫瞳,那她要如何对那些死去的人交代?!她不能! “北唐炎渊,如果你要我跟你走,那你就杀了她!”一声嘶吼,凤洛凝目光如炬的看着北唐炎渊,那里面的坚定和决绝不曾动摇。 站在不远处,男子眯着眼睛,隐藏了心底最沉重的伤痛。 眼前一个受了伤害的女子是他最爱的人,一个死去的是他的弟弟,所有的痛积聚在心里让他难以承受。 这样深沉的感受,他无法排解,只得扯着嘴角邪魅的笑。 北唐炎渊几步上前,伸手捏住凤洛凝的下颚,手中的力道稍稍加重,他看着她仇恨的眼睛,阴鸷的冷笑,“就算你不说,朕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他用大拇指擦着女子苍白的唇,温柔至极,就好像是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或者该说,她是稀世珍宝都无法比拟的。 “朕,允你。”他冷冷嗤笑,将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子殷身上,说道,“朕就是子殷口中的哥哥,又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别人的剑下?” 他的话刚说完,站在不远处的紫瞳已经脸色煞白,她害怕北唐炎渊的惩罚,但是让她吃惊的是,子殷竟然是北唐炎渊的弟弟?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还未等她反映过来,只见北唐炎渊缓缓折过身子,衣玦在火红的彩霞下渐渐镀上一层光晕,刀削般的轮廓冷峻如冰。 他手掌微抬,一道掌风凛冽的吹过,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紫瞳闷哼一声,瞳孔一缩,顿时失去了支撑跪在了地上,下身传来一身痛楚,让她全身渗出冷汗。 “主子。”紫瞳跪在地上,眸子布满恐惧,她双手抵在地上,汗水沿着脸颊低落在地上,浸湿了衣衫。 北唐炎渊竟然震碎了她的腿骨! “就只有这样吗?”凤洛凝冷笑,曾经的怯弱淡笑不复存在。 她心里的痛,不是这样就能弥补的,紫瞳杀了对她重要的人,她怎么能放过她?! 不恨,不恨!她怎么能不恨! 若是这样的事情是对她,也许她还会放过她,可不是,她伤害的是她身边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绝对不会! “阿凝,你是那么了解朕的人,你觉得朕会如此罢休吗?”北唐炎渊看着凤洛凝,残忍一笑。 他的阿凝终于会恨了,她终于不会只对他残忍了! 他是该庆幸还是该伤痛呢?曾经那么善良的阿凝,如今竟然会恨了! “不会罢休最好。”紧攥住拳头,凤洛凝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说出口,她看着男子,心里竟然有一丝不忍。 那一刻的心痛,太过清晰。 心里的愤怒仇恨,在看到男子的时候,竟然有一刻想要消散。 “杀了她!”她怒吼,生怕自己动摇,看着北唐炎渊残忍的笑意,心里的痛却蔓延的更快! ------------ 276 归来  “好,朕应你。”北唐炎渊邪佞冷笑,再次撩起袖子,发起了攻击。 他毫不留情的将掌风击了出去,这听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了起来,有些刺耳。 凤洛凝清眸瞠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事情并没有按照她语气的发展。 她将目光移到了北唐炎渊的身上,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与他无关,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浑然不顾任何的准备将掌风再次推出去。 “主、子!”绫桑虚弱的大喝一声,想要阻止北唐炎渊。 眼前的男子,遽黑的瞳仁里冷漠的没有半分感情,麻木不仁! 他知道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可他却无法看着紫瞳死在自己的面前。 “绫桑让开。”北唐炎渊淡漠的开口,清冷的眸子不悦的看向绫桑,然后又看了一眼紫瞳,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刚刚他的那掌被绫桑给挡了下来,虽然震碎的是左臂,但却伤及了心肺,因为他是想致紫瞳于死地的,虽然紫瞳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但,欺了他的人就该死! “主子,属下求您……求您放了紫瞳,求……您。”绫桑捂着左臂,每说一句话,便有大口的鲜血涌出来,浸染在墨绿的袍子上,绽开血花。 他挡在紫瞳的身前,不肯挪动一下,他从小到大,最最想保护的人是主子,而在主子之后的那个人就是紫瞳。 他和紫瞳的训练是在一起的,她是个固执而又偏激的人,只要是她认为对的,就一定会去做。 他看着她不断的磨练自己,一次次的拼搏,无论多么残忍的手法都对自己用过,她甚至要他准备了两头猎豹和她一起关在密室了。 结果,最后猎豹死了,而紫瞳也奄奄一息,可他记得,那时候紫瞳一直在笑,一直在笑,她说,她终于又一次进步了,这就代表她能将主子保护的更好。 那时候的他心痛如刀绞。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喜欢了紫瞳, 紫瞳对主子的衷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可就是太过衷心了,才导致她不断的走上歧途,他知道,在紫瞳的心中,北唐炎渊就是神! 主宰一切的神! 她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了她心目中的神。 只是她不懂得,主子太孤单了,他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一个想凤洛凝那样纯澈的女子,什么都不去计较,什么都不去嫉恨,用自己的玲珑心将主子感化,为他驱赶那份孤单。 北唐炎渊倪视着绫桑祈求的眼神,手中的动作仍然在继续进行,“绫桑,不要让朕失望……” 他说的时候,嗓音有微微的嘶哑。 绫桑知道北唐炎渊是不会放过紫瞳了,除非,除非是凤洛凝允许,想到此,他费力的扭转着身子,看着凤洛凝,苦苦哀求,“夫人,绫桑求求您,饶过紫瞳吧,求求你……” 冲着凤洛凝卑微的磕了一个头,绫桑的模样将凤洛凝眼中的恨意驱散了几分。 “夫人,紫瞳……已经失去了双腿,求求您,饶了她的命吧。”绫桑再次哀求。 而跪在绫桑身后的紫瞳,苍白的脸上满是惊诧,她没想到北唐炎渊会如此对她,她也没想到绫桑会如此救她! 原来,她最在意的人会要了她的命,而她不屑一顾的人,是可以救她的。 “哈哈哈……”紫瞳霍然大笑,她仰着下颚,泪眼凄迷。 “主子,紫瞳的命是你救的,所以生死由你处置!”她目光沉痛的看着北唐炎渊,欲求死而后快。 绫桑听到紫瞳的话,身体微微一怔,却是不再说什么。 他微笑着跪倒了紫瞳的身边,伸手牵着紫瞳的手,她没拒绝也没看他,任由他牵着。 “很好,那朕就送你们一起去死!”北唐炎渊毫不留情的击出一掌,然而,掌风还没有发出去,他的手就被禁锢住了。 北唐炎渊疑惑的折转目光,看着抱住自己手臂的凤洛凝,满是不解。 却只见凤洛凝目光清冷的凝视了一会儿眼前的两人,终是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朝着酒楼走去。 她的声音夹在风中,淡的像是抓不住,“北唐炎渊,我跟你走,她的命我也不要了,我想让她作为一个废人活着,总比让她死了更折磨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折磨紫瞳,还是在看到绫桑的那份执着后,动摇了。 但这一切都不在重要,子殷已经死了…… 天渊六年,二月,皇上携鸢夫人回宫,宫中盛宴庆贺。 凤洛凝被送回了鸾云殿,她走在大殿外,觉得这里又熟悉又陌生。心里不禁在想,她是不是曾经真的生活在这里? 但又是什么原因让她离开了这里?从而失忆? 她刚踏进鸾云殿,边看到迎面跑来三个女子,她不记得她们,但是看到了,心中还是不由的一暖,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就上前几步。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奴婢们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芸喜走在最前面,激动的说道,身后芸思和玉画也纷纷点头。 凤洛凝笑了笑,颔首说道,“我对过去的事情已经都不记得了,跟我说一下你们的名字吧。” 她这一说,眼前的三个人立刻傻眼了,谁也没想到凤洛凝再次回来竟然是这样。 “夫人,我是芸喜,这是玉画,还有这是芸思,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芸喜赶紧介绍这,希望能唤起凤洛凝的某些记忆。 可凤洛凝听着这些,脑子里空白一片,她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芸喜见凤洛凝任何反映都没有,也不急着让她去想,而是赶紧扶着凤洛凝朝着殿内走去。 “夫人,奴婢们先带你去梳洗,之前的事情再慢慢想。” 凤洛凝觉得有理,便跟着芸喜他们进了鸾云殿。 ------------ 277 谋反  天渊六年,边城缭乱,云凡辰带领御林军击破重重阻碍,将蛮夷逼的节节败退。 苗羽族和蛮夷联合,但其间,邑蒙族族长也带领邑蒙族族人来协助云凡辰,顿时,鸷鸢国的兵士们士气大振。 “圣旨到。”尖细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一名公公手中举着圣旨朝云凡辰的帐篷走来,云凡辰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叩拜接旨,“臣云凡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云凡辰勾结邑蒙族以及幕烨教,意图谋反,现免去其将军职位,贬为平民,钦此。”公公将圣旨念完,然后看向了云凡辰笑道,“云将军接旨吧。” “不接!”云凡辰冷冷说道,他霍然站起身,望着那一纸圣意,嗤笑起来,“他这是要逼着我云凡辰谋反么!既然如此,我云凡辰已经背上了谋反的罪名,那就将他由虚假变成事实。”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手腕转动几下,便将公公手中的圣旨绞的粉碎,残破的布条在寒风中摇曳凋零,散落了一地。 送圣旨来的公公顿时吓傻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云凡辰会如此。 “回去告诉北唐炎渊,圣旨被我撕碎了。”云凡辰说罢,岿然折身返回帐篷里,他不明白,北唐炎渊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众叛亲离。 他,为什么要这样? 回到帐篷里,凤召天,夜风,夙云,雪沁都聚集在了里面,众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云凡辰。 “皇上是要逼着我谋反,他是故意的!”云凡辰叹了口气,手紧紧握着剑柄,剑眉簇在了一起。 “他是什么目的?杀了你?”凤召天问道。 “不清楚,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满意踏入鸷鸢国,绝对不会!”凤召天说罢,坐在了椅子上,众人也跟着坐下,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将军,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皇上要收兵。”夙云忧愁的问着,皇上要是收兵了,那这仗还要怎么打下去? “夙云,什么才是谋反?既然谋反了,我又何必放弃这些兵力?”云凡辰说罢,又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我们将军队撤离此处,夙云,你和雪沁以及夜风快去办。” “是!”夙云领命,然后和雪沁已经夜风出了帐篷。 “召天,看来是有一场恶战了。”云凡辰站起来,展开牛皮地图,然后可是和凤召天研究起来。 而鸷鸢皇宫内,北唐炎渊坐在软椅上正闭着眸子听宵慕的禀报。 “主子,凤召天逃了,霄阳国的暗室里关着的不是凤召天。”宵慕恭声禀报,他垂着头,不敢看北唐炎渊的表情。 那日,绫桑带着紫瞳回去,两人都是一身血淋淋,把他们五个人吓坏了,后来问清楚来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而因此,紫瞳成了废人,绫桑也重伤卧床。 看来主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若是平时,他们犯点错误也绝对不会受到这么重的惩罚,这次紫瞳的性命还能保住已经是万幸了。 “朕知道。”波澜不惊的回道,北唐炎渊睁开眼睛,墨黑的眸瞳里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宵慕,紧接勾起唇畔笑着,“凤召天果然还是逃出去了。” 他说完,从椅子上起来,明黄的龙袍发出窸窣的响声,踱步饶过桌子朝窗户走去,站在窗户边,北唐炎渊目光幽深的望着碧蓝的苍穹。 宵慕恭敬的跟着身后,不敢言语。 “宵慕,你们七个自由了,朕放你们七人自由。”北唐炎渊的话刚说完,宵慕便震惊的愣在原地,一时间反映不过来,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以脱离朕,然后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北唐炎渊接着说道,声音悠长沧桑。 “主子,属下哪里也不去!”宵慕霍然单膝跪地,男子背对着他,他看不起男子的表情,只是,他们七人衷心于主子,若是真的让他们离开,那他们要去干什么? “朕让你们走。”北唐炎渊稍有愠怒,阳光在他周身陇上一层细碎的光亮。 “主子!”宵慕沉痛出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宵慕,你们对朕向来忠心耿耿,这是朕给你们的奖赏,如果芸思愿意跟你走,那你们便一起走,不要等朕改变主意了,到时候,你们后悔莫及。” 北唐炎渊一字一字的说着,他负手而立,看到一只鸟儿从天空飞过,翱翔在天际,自由自在。 冬季的鸟儿格外少,可即便在这样寒冷的冬季,他们也会翱翔,而他呢?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翱翔? 或许,快了吧…… 不等宵慕再说话,北唐炎渊转过身去,从宵慕的身侧掠过,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他想阿凝了,回宫这些天,他都不敢去看她,可是心里的思念如洪水猛兽一般击溃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 他的阿凝…… 一路朝着鸾云殿走去,北唐炎渊步履极缓,身后得贵躬着身子跟上来,一个字都不敢吭,今天早晨,皇上还将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拖出去斩了,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两个人,再让谁去守着,都不敢了,皇上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一不小心这命可就没了。 一路上,北唐炎渊一声不吭,他冷寂着迈进了鸾云殿的大门,然后径直朝着凤洛凝的屋子走去,一路上宫人们的请安,他都充耳不闻,直到他踏进屋子。 屋内,凤洛凝正在整理衣物,一件件绣着落微花的衣服,那么熟悉,她抚摸着那朵朵灿烂的花,终于和脑海里那一直想找到的花重合在了一起,她的手一抖,衣服掉在了地上。 她刚欲捡起,却有人先她一步,将衣服拿了起来,她猝然抬头,恰好对上了北唐炎渊宠溺而又沉痛的眸子。 ------------ 278 阿凝,我发现我好自私  “朕今夜在这里留寝。”北唐炎渊将衣服胡乱的放进了,转而正视凤洛凝。 “随意。”不再站在北唐炎渊身边,凤洛凝朝着床榻边走去,开始整理被子,她不知道自己和北唐炎渊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阿凝,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朕么?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么?”北唐炎渊上前几步,伸手环住凤洛凝的腰,他紧紧抱着,几乎要将她融入到骨髓里。 他多么想让她感受自己那不知道要如何表达的爱,感受他的的痛? 凤洛凝没有挣扎,她漠然的任由他抱着,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难以呼吸。 她突然想起来子殷说的话,是不是她曾经真的和北唐炎渊在一起?难道她曾经爱上的人是他? 一个派人刺杀自己的男人吗? 不!!不会是这样的。 想到这些,凤洛凝开始挣脱开北唐炎渊的束缚。 她转过身,淡然的看着北唐炎渊,“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不即得了,但是后来的我都记得,我是子殷的妻子,我已经和他拜堂了。” 她说的每个字都如刀子般扎在北唐炎渊的心头上,痛的他簇起了眉头。 他打横将凤洛凝抱起来,迈出屋子,点起足尖飞跃上屋顶,猎猎寒风簌簌的扫过,北唐炎渊将凤洛凝整个包裹在怀中。 “你放开我。”凤洛凝苍白着脸挣扎,她不知道北唐炎渊要带她去哪里。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她问道了男子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问道。 这么熟悉的味道,正和脑海中的某个记忆重叠。 ——渊,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不要弄丢我哦,否则,我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防不猝及的,凤洛凝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她局促不安起来。 忽然,北唐炎渊不在动了,他伫立在某处,将凤洛凝放了下来,寒风将衣玦卷起,纷飞而起,墨黑的发随风飘扬,掩住了视线。 “阿凝,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是朕弄丢了你。”北唐炎渊迎风而立,他站在皇城最高处,看着远处苍茫的一片,声音有些哽咽。 他的手握着凤洛凝的手,十指相扣,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 凤洛凝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瞬时泪眼模糊,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脑海中纷杂的片段不断的交错,她努力捕捉男子的身影,可还是一无所获。 “阿凝,既然朕弄丢过你,才让你变得如此,那朕该是受到惩罚的,是不是?”男子的语气温柔亲昵,他转过身,正视女子,双手捧起女子的小脸,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冰凉湿润的唇缠绵着,仿佛是要吸进彼此所有的思念一般。 阿凝,我真的好想你,可是,我就要离开了,若是我不在了,你是否会思念我?是否还记得,有这样一个男子的存在? 阿凝,我发现我好自私,我不想你忘了我…… “阿凝,我爱你……”模糊的呢喃着,是最深沉的爱恋。 蓦的,男子的手一松,仰面朝天,坠下了高塔,风吹过,吹散男子的身影。 “渊……!!” ------------ 279 记起  百丈高塔,云雾飘渺,冷风如猛兽的嘶吼,盘旋在耳际。 凤洛凝毫无顾忌的跟随着北唐炎渊跳了下去,随着身子的下坠,她脑海中的记忆奔涌而来,过往的一切全部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快乐的,悲痛的,所有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 原来,她最爱的那个人便是北唐炎渊,原来,那些她曾经遗忘的过去都是她最想记起的东西。 身体飞快的下坠,凤洛凝瞠圆了眼睛,寒冽的冷风吹的脸颊生疼,她在寻觅着北唐炎渊的身影,为什么她没有看到他? “渊……!!”身体急速的下坠,凤洛凝急促的喊了一声,紧接着便缓缓闭上眼,薄唇轻轻蠕动,“渊,该受惩罚的是我,是我忘了你……” ——是我忘了你啊—— 落过重重云层,凤洛凝看到了地面,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没想到,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抱住。 凤洛凝一惊,慌忙回头,却刚好对上一脸笑意的北唐炎渊,那双阴鸷的潭眸里,此刻满是温柔和爱恋。 他抱紧凤洛凝,如乘着微风般,翩然落下。 站在地面上,北唐炎渊看着凤洛凝,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拭着女子眼角的泪水,手指激动的颤抖起来, “渊……”凤洛凝哽咽着唤着,一双眸子蓄满了泪水,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伸出手,抚摸着男子的脸庞,抚摸着他的轮廓,感受着他的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紧咬的双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凤洛凝颤抖着说出每一个字。 “没事了,没事了,阿凝,你想起来了就好,朕好想你,好想你……”一把将女子捞进怀中,北唐炎渊紧紧抱着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他多怕这是梦,只要他一醒来,眼前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刚刚他在赌,在赌凤洛凝会不会为了他而跳下来,可当看到她义无反顾的下来时,他的心又是欢喜又是疼痛。 “渊,子殷他,你都知道了?”凤洛凝爬在男子的怀中小声问道。 她还记得子殷让她去祭拜他,也许她应该和北唐炎渊一起去,她希望他不要再恨了。 然,凤洛凝刚说完这话,却忽然被推开,她怔然的望着男子,一时间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只见北唐炎渊的表情突然间肃然了下来,他漠然的站在原地,冷冷凝视着凤洛凝,心中的痛如被尖刀刨开一般,撕心裂肺! “朕不会去看他的!”冷绝的话语从北唐炎渊的口中吐出,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为什么?”凤洛凝不解。 “朕,不需要给你什么理由!”说罢,北唐炎渊折身离开。 “渊!”凤洛凝跑上前,从背后紧紧环住男子的腰际,她抱着,不肯松开,十指扣在一起,异常用力。 “渊,不要再恨了好不好?求求你。”她哀求着,可男子岿然不动,他低头看着放在腰间的手,心如撕裂般了一样。 有些事情,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一根根掰开女子的手指,任由女子哭喊他也不管。 “渊,求求你不要再恨了,求求你。”凤洛凝哭嚎着,她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直到离开了男子的身体,她看着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却再也没有勇气追上去。 ------------ 280 祭拜  天渊六年,三月,蛮夷军队节节败退,最终被一举擒获,云凡辰带领的军队大获全胜。 三月中旬,云家军从变成直攻皇城,一路上得到民众支持,各个关卡顺利通过。 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细碎的光亮透过窗纸照了进来,打在凤洛凝的身上。 她微微清醒,睁开眼却看到什么空无一人。 昨夜北唐炎渊突然就来了鸾云殿,这是她回宫一个月一来,第一次和北唐炎渊同床而眠。 凤洛凝起身,披上了衣服,便准备出门,北唐炎渊这么早不见了,恐怕是上早朝了吧。 她穿好衣服踏出了门去,就看到得贵朝着这边走来。 “公公有什么事情吗?”凤洛凝上前微微颔首问道,她瞧着得贵的脸色不是很好。 来到凤洛凝身边,得贵躬身说道,“夫人,皇上今早个带兵出征了。” 出征?! 凤洛凝一时间不懂得贵的意思,北唐炎渊怎么会突然出征?她怔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得贵也看出来凤洛凝的疑问,解释道,“云将军谋反,皇上领兵去平反了,同云将军一起的还有,还有……”得贵断断续续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凤洛凝听着心里更是着急,慌忙问道,“公公你倒是说啊,还有什么?” “还有夫人的皇叔,凤召天也在云将军的军队里。” 得贵这话刚说完,凤洛凝踉跄着后退几步,脑子里轰然炸开,空白一片,凤召天?凤召天……? 是小皇叔,可,小皇叔不是死了么?她眼睁睁的看着北唐炎渊砍了小皇叔的脑袋,她因此还那么恨他。 怎么会这样?小皇叔竟然没有死,那她,那她岂不是误会了北唐炎渊?可云凡辰为什么要和小皇叔谋反? 这是为什么?! 凤洛凝想不通,但她突然想到子殷曾经说过,如果他记起了一切就去祭拜他,想到此,凤洛凝急忙吩咐得贵,“公公,麻烦您替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去宁城。” “回夫人,皇上已经命奴才准备好了,皇上让奴才转告夫人,让您带替他先去祭拜,随后他就回去的,皇上说很快的,皇上还说,让您不必担心打仗的事情,他会解决好的,让您放心的去祭拜。”得贵毕恭毕敬的说道。 “皇上说他会去祭拜?”凤洛凝狐疑的问道,生怕自己会听错。 “是。”得贵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夫人,您去准备一下吧,奴才在外面等您。” “好。”说着,凤洛凝便回屋收拾,她取了几件衣服,顺带着将北唐炎渊曾经给她的那个锦盒也带上。 她觉得这个锦盒里装了一个秘密,但是她又不敢打开。 收拾完一切,凤洛凝带上了芸喜和玉画一起去了宁城,要是那边能寻到好的人家,就把她们嫁了,芸思已经被宵慕带走了,看着她们能过的好一些,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了。 坐在马车里,凤洛凝安静的依靠在软垫子上,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她说不出是什么不对,但就是觉得,她越是离皇城远了,她的心就越是忐忑。 给读者的话: 突然间就不只要要怎么写这最后的几章了,纠结啊~ ------------ 281 我们会很幸福  “主子就在这里。”溪鱼带着凤洛凝走进一处密室,刚下阶梯,凤洛凝就冷的全身缩在了一起,在宁城还能够拥有这么冷的地方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主子曾经说过,这里有和你最美好的回忆,所以,他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这样就有你陪伴一辈子。”溪鱼走在前面说道。 密室很暗,微弱的光亮打在凤洛凝的脸上,她用手捂住胸口轻轻微笑,“子殷是个傻瓜,他是个大傻瓜。” “可是主子一辈子就也傻了这么一次。”说话间,溪鱼已经将凤洛凝带到了密室的最底部,那下面四处都结着冰晶,白色的寒雾袅袅升起,中间放着一副冰棺。 凤洛凝伫立在原地,看着那副冰棺里透着的模糊身影,脚下的步子突然就移不动了。 她好怕走过去,怕看到子殷躺在里面,她多么希望子殷没有死。 “洛凝,你在这里陪陪主子,我去外面等你,有事你就叫我吧。”说罢,溪鱼便走了出去,她将密室的门带上,坐在了地上。 凤洛凝挪动着步子朝着冰棺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紧咬着双唇,不让泪水落下来。 “子殷……”站在冰棺旁,凤洛凝看着里面躺着的男子,和曾经没有什么变化,现在的他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让人不忍心叫醒。 男子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一个极其甜美的梦。 凤洛凝看了一会儿,便跪在了冰棺钱,泪水再也忍不住,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子殷,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她哭着问,泪水低落在凝固的冰上,顷刻间竟然在那块冰上出现一块异样的颜色。 凤洛凝清眸微瞠,看着自己眼前呈现的东西,她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扒开,可是不管她怎么扒特没用,还是只有那一角。 她突然想起来,刚刚是因为她哭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一角,那是不是眼泪才可以融化这些冰呢? 她想着的是,眼泪顺着低落下来,果然,那块冰又融化了一些,凤洛凝觉得好奇,她只看着自己的眼泪一点点的滴在冰上,然后看着眼前原本的冰块化作了水,一个褐色的檀木盒子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凤洛凝拿起盒子,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凤洛凝慌忙将信拿出来,双手颤巍巍的将折在信封中的信纸展开。 看着里面的内容,禁不住哭出声来。 “傻瓜,我知道你来祭拜我的时候一定会哭,因为那时候你就会记起来哥哥,而也会不再爱我,既然记起了哥哥,那我希望你和哥哥快乐,洛凝,谢谢你,谢谢你完成了我的一个梦,虽然我们的生活很短暂,但是我很开心,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了。 洛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带着哥哥离开皇宫,因为我知道他没陪你来,他如果来了,你也就不会发现这封信了,也就不会跪在这里哭了,也就更加不会知道我下面要告诉你的故事,其实我希望他为了你而改变自己的想法,那这封信也就没有被发现的必要的,但好像,事情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么好。 洛凝,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出声的时候是个被诅咒的孩子,就因为额头上的莲花印记,那些痛苦的折磨伴随在我的身体里,一直都没有消散,我以为这个世上留下我一个人痛苦就足够了,可好像不是。 当年,在我被灌下毒药的时候,母后想尽办法想将我带着义父,清除我体内的毒素,所以,母后为了送我出宫,许给了当时的茹妃一个承诺,只要茹妃让自己的哥哥想办法把我送走,那母后就让茹妃的儿子成为太子,而这个人就是被哥哥杀死的太子。 我不知道宫里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必然跟我出宫有关,因为我相信哥哥不会杀兄弑母,绝对不会。 虽然,我曾一度认为母后是哥哥杀死了,而和他做对,更因为我憎恨莲花带给我的命运,可我更是想让哥哥注意到我啊。 洛凝,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如果哥哥做出了什么异常的举动,那你一定要去找哥哥,留在他身边。 洛凝,我希望你幸福,真的希望……” 看完整封信的内容,凤洛凝泪流不止,她紧握着信纸,突然想起来子殷说的异常举动,她没觉得北唐炎渊有什么不对啊。 但是她心里还是感到隐隐不安,她冲着子殷拜了一拜,而后说道,“子殷,我会带着渊一起来祭拜你的。” 说罢,她朝外走去,步子急促而焦急,“溪鱼,替我准备好马车,我要立刻回皇城去。”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溪鱼不明所以,跟在凤洛凝的身后一路朝外走去,出了密室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 “我要回去办些事情,芸喜和玉画就留在你这里了。”凤洛凝说完就上了马车,从宁城到北唐炎渊现在在的地方应该不算是很远。 马车飞快的行驶着,凤洛凝坐在里面颠簸的全身都痛了,可也不想让马车的速度停下来,她突然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北唐炎渊的身边,她想呆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存在。 他太孤单了,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战场呢?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去担负所有呢? 凤洛凝展开手中握着的锦盒,她扼住呼吸,缓缓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她曾经看到的那道圣旨,让北唐炎渊继承皇位的圣旨,还有一封信,凤洛凝有些好奇,不知道北唐炎渊会给她什么信,她将信拿起来,打开,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凤洛凝双目顿时瞠圆。 阿凝,当年血洗后宫的那夜,我什么也没做,你要相信我……什么都没做,但我好痛苦。 我看着那满地的血,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我真的要疯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杀过活物,何况是人。 那夜,宫里的一切都是惨绝人寰的,犹如炼狱。 我怕了,很害怕。 那些过去变成噩梦成日成夜的缠着我,让我在半夜惊醒,却发现,只有我一个人。 是有我一个人。 那夜,一把火燃尽了整个后宫,我的双手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我握着剑刺穿了太子的胸膛。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真的是第一次,连我的手都是颤抖的。 可是母后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一定要我背负着弑母的骂名?为什么!! 我爱母后,我那么的敬爱她,可是为什么,最后,却是我在担负一切? …… …… 凤洛凝一点点将信里的内容看完,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已经湿成了一片,原来那夜的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了一切,终于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 * 硝烟弥漫,荒寥的土地上战火连绵,寸草不生,灰败的天空暗沉的压下来,阴霾一片。 北唐炎渊坐在马上,一身明黄的袍子,衣玦纷飞,深邃阴鸷的眸子眯做一条线,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云凡辰,你带兵攻城,是想谋反么?”手指拈起一缕墨发,北唐炎渊慵懒的说道。 云凡辰身穿青色盔甲,刀削般的面容在盔甲的衬托下更显得威武,他手握长剑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子里的情绪千变万化,他不知道北唐炎渊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想着,他看向了一旁的凤召天,却见他摇摇头,也不明白。 “凤召天,朕倒是没想到你会从霄阳国逃出来,不过幕烨教的侦查能力还是退步了。”北唐炎渊闭上了眼眸,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仗打了两天了,该结束了。” 邪魅一笑,北唐炎渊腾空而起,立于马上,周身散出一股凛然的杀气,宛若一头即将发怒的猎豹。 而就在北唐炎渊站起的那一刹那,战场周围燃起漫天大火,红彤彤的一片,在萧瑟寒冷的冬季,化作一簇簇盛开的火花。 这一情况刚出现,云家军先是大惊失色,紧接着便听到云凡辰的号令,“大家不要乱,迎敌!” 大喝一声之后,双方兵戎相见。 北唐炎渊立于马上,岿然不动,光线仿若从他身边隔离开,照不到他的身体,在纷乱的战场上,他像是孤立存在的,他的周围在这一刻异常安静,甚至沉寂的有些让人发怵。 他望着眼前的一切,精致的唇角淡开一抹笑。 手中的软件闪着寒冽的光泽,伴随着明黄的身影随风舞动。 他将目光定格在雪沁的身上,手中的长剑如风一般,毫不留情的朝着女子刺去…… “雪沁小心!”云凡辰惊诧着大喝,他没想到北唐炎渊会对雪沁对手,他抽出长剑,迎面对上北唐炎渊。 剑拔弩张之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峙的双军在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竟然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愣在了原地。 “皇上!”洛允急呼一声,想要跑上去,却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将自己给弹了回来。 “终于……终于结束了。”北唐炎渊双臂展开,顿时,狂风聚起,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那柄长剑,眉头一簇,将身子从剑下抽离出去。 悬空的身子坠落在地,北唐炎渊单膝跪着,手捂着鲜血淌出的胸口,温热的血液在手心里流动着。 他倒抽一口气,鲜血从口中溢出,大口大口殷虹的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他刀削的下巴。 母后,为什么要如此对渊儿,您说,渊儿永远也不可以离开那个皇位,永远都不可以…… 可是,现在渊儿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渊儿好辛苦,也好累,可是渊儿不敢自己死去,不敢…… 所以,渊儿让天下人都很朕,都恨!!! 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簇簇火光下,染上一抹抹凄凉悲泣,北唐炎渊微微仰起下颚,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世界好像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他已经尽力,可是他做不到不恨,做不到……那穷途末路的恨将他逼到了如此地步。 他也曾害怕过,也曾孤单过。 但,他还有阿凝。 “阿凝……”他唤着女子的名字,单薄而苍白的嗓音在战场上几乎浸染了每个人的心。 你在哪里,阿凝,你现在在哪里? 我好孤单,好冷,也好害怕…… 他看着苍凉潇寂的远处,看着被漫天火光染红的天空,如此安静。 焉得,一口鲜红的血从口中溢出,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朦胧混沌,那夜,也是这样的火,漫天的火,后宫血流成河…… 他奔跑在血海中,靴子上,手上,全是血,他白色的袍子已经变成了红色。 那些血,如一个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像是要将他吞没。 他拿着剑,在后宫里寻找着罪魁祸首。 只因为,太子看到父皇的遗旨上写的立他为帝,所以太子不满,就要血洗后宫,要某朝篡位。 其实,那时候,母后已经将真的圣旨藏匿起来了,伪造了一道假的圣旨。 可太子等不了,他还是选择了篡位,而他也手刃了他!! 因为,太子的剑要刺向他的母后,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母后。 …… “渊儿不要!!”落微惊慌的大喊,可是北唐炎渊的剑已经刺穿了太子的胸口。 落微突然大口的喘着哭泣,竟然哭了起来,她说,“茹妃,你为了我死了,我的儿子却害死了你的儿子。” 北唐炎渊听不懂她的话,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见落微上前一步,无比怜爱的看着她,她的手抚上男子的脸颊,那么温暖。 小时候北唐炎渊就喜欢母后这样,让他觉得很温暖。 “渊儿,你一定要将三国统一,壮大我们鸷鸢国,圆了你父皇的心愿,”落微温柔的说着,看着北唐炎渊的眼中似是有着无限的眷恋。 “母后……”北唐炎渊唤了一声。 “答应母后,渊儿,答应母后,将鸷鸢国壮大,并且,在你登基之时,不可以将今夜发生的一切泄露出去,绝对不可以让太子背负篡位的罪名,母后欠茹妃的,就要还!” 说罢,落微拿起北唐炎渊手中的剑,刺穿了自己的腹部,北唐炎渊大惊失色,看着自己的剑握着手中管穿了自己母后的腹部,他浑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母后!!”北唐炎渊悲泣大喊。 “渊儿,答应母后,你要将这个皇位坐下去,永远也不可以离开那个皇位,永远都不可以……” “听到了没有……”落微哀求的看着北唐炎渊,看着他那双善良的眸子,扯着嘴角笑了笑,“渊儿,原谅母后,母后……对不起你……” 吐进最后一个字,落微的身子软了下去。 可北唐炎渊没有去扶,他漠然的看着落微躺在地上,一直盯着看,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落微的话。 “哈哈哈哈!!!” 霍然,他仰天大笑,火光渲染的暗夜下,男子的周身镀上了一层寒冷的光泽。 他笑的久了,有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母后,朕一定会将你的话全部做到,一定!!哈哈哈!!” * “渊!!” 凤洛凝下了马车,疯狂的朝着远处跑去,被泪水浸湿的脸上,让风吹的作疼,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原来,北唐炎渊的母后是为了将子殷带出宫而让茹妃丧命,所以她就想尽办法让茹妃的儿子做了太子,可没想到先皇竟然把皇位传给了北唐炎渊。 就因为这样,所有的一切就要北唐炎渊全部承担下来! 为什么要是北唐炎渊?为什么?!! 众人看到凤洛凝奔来,全都让开了一条路,远远的,她就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躺在地上,单薄无助。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等到了北唐炎渊的身边,已经抖得越发厉害。 “洛凝,你,你怎么会来?”凤召天看到凤洛凝之后,稍有惊奇,云凡辰不是说凤洛凝失踪了么? 不是…… 可是现在她好端端的在这里。 众人看着凤洛凝,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悲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凤洛静默的站在原地,看着躺在面前的人。 她跪下身来,心中猝然一紧,急迫的将摆脱男子抱进怀中,她的小手覆盖在北唐炎渊捂在伤口上的手,她不敢太用力,却又想止住那些淌淌流出的血。 “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渊……” 她竭力的哭喊着,那些悲痛欲绝从身体里迸裂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看着怀中的男子,他的嘴角上浮动着纤尘不染的笑意,那么美好。 “渊!!” 她抱着男子,嘶哑着声音又喊了一次。 这时,闭着眼的男子才渐渐缓过神志,他疲惫的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那是他一直思念的容颜啊。 他喘着粗气,轻轻的笑着,“阿凝,能在这时候看到你真好,我觉得,好轻松,好……轻松。” “嗯,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了。”她安慰着,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心里的恐惧,无边的蔓延上来,压制的她喘不过气来。 “阿凝,我,我说过要,要去祭拜……子殷,我,我想我可以去,去陪梦影和子殷了。” 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似乎是要将女子的容貌记住。 “渊!!”凤洛凝无力的唤着男子的名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 北唐炎渊眨眨眼,将自己的脸靠在女子的脖颈里,嗅着熟悉的体香,他觉得有些冷,身子也越来越沉。 “我不能呆在你身边了,请……” 他释然一笑,慢慢阖上眸子,有泪缓缓滑落,滴在女子的脖颈处。 他感觉到眼前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忽然,一道明亮的光束在眼前炸开,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看到,翠绿的山上,有几处房子,里面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他走近了去看,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他的阿凝,她正坐在院子里,哄着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长的很漂亮,他想上前去摸一摸,可是,她根本就碰不到…… 他收回手,微微勾着唇畔笑了起来,声音有些不舍。 “你,一定要幸福。” “阿凝,你,要幸福……” …… 他说完,将头枕在了女子的肩膀上,没了力气,世界顷刻间仿若被封闭了一般,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所有的喧嚣都被摒弃在他们之外。 北唐炎渊的身子靠在凤洛凝身上,一动不动,凤洛凝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出身体,她屏住呼吸,看着怀中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渊,我一定会幸福的,因为,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凤洛凝咬住唇畔,不让泪水落下来,哽咽着说出每一个字。 “我们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我们生自己的孩子,我们……” 说到最后,凤洛凝再也发不出声音,隐忍着发出呜咽的声音,所有苦涩的泪水在喉间一点点蔓延。 “我们会很幸福。”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你的孩子,渊,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 282 大结局  天渊六年,三月,皇帝殒,云家军大获全胜,云将军不愿继位,由凤召天继位,登基为帝,改年号为瑞阳,全国统一。 翌年,改政策,施仁德,百姓安居乐业,和乐融融。 瑞阳四年,大雪连绵,纷纷而落,覆盖在九重宫阙之上,地面上积聚了皑皑白雪。 马车碾过厚雪,压出一道道车印,朝着宫外驶去。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呆在凤洛凝的怀中,鸟声奶气的问着。 “娘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幸福的地方。”凤洛凝冲着孩子盈盈一笑,然后在他的小脸上印了一个吻。 四年了,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距北唐炎渊战死那年也过去了很久。 三天后,马车停在一处山庄外,庄子里只有几间房子,小而温馨,凤洛凝拉着男孩的手朝着庄子走去。 自从四年前她被接到皇宫去,怕她自己一个人生产会没人照应,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现在回来了,竟然忍不住鼻子发酸。 “咯吱……”凤洛凝推开了大门,和男孩一起走了进去,院子里积聚了一层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响声,露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娘亲,你带安儿来这里做什么呀?”小男孩扬起圆圆的脸蛋,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女子,一脸的不解。 凤洛凝抿唇轻笑,看着孩子可爱的样子,将他抱了起来,贴着他的脸,“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这是娘亲生你之前住的地方。” “好,只要安儿和娘亲在一起,住哪里都好。”小男孩拍着手,展颜笑着。 凤洛凝将孩子放下之后,便开始收拾起来,将厚厚的灰尘一扫而光,然后把几个排位摆好,放上香炉,这才点燃了几只香,败了几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再也不离开了,永远都在一起。” 她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听到院子发出一阵阵踩雪的声音。 凤洛凝转过身,顿时一愣,瞠着的眸子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但很快的她就笑了起来。 万丈光芒洒下来,被晶亮的白雪折射出细碎的金色,此刻正笼罩在白衣男子的身上,男子的面容似是被精雕细琢一般,没有半分瑕疵,坚毅邪魅的轮廓上,带着温柔眷恋的笑意。 这一瞬,世界所有的光芒好似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站在院子里,绽开双臂,盈盈笑道,“阿凝,我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 凤洛凝拼命点头,洋溢着喜悦的脸上,展露幸福的笑意。 “渊,你终于回来了。”她飞奔而出,钻进男子的怀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一切都是她熟知的,思念的。 四年前,北唐炎渊九死一生,被孤岑带回山谷,想要挽救一命,凤洛凝在这里等着,可是没有任何消息,凤召天担心凤洛凝,劝说她回宫生产,这一走就是四年。 终于,她得到了孤岑的消息,北唐炎渊有了生还的迹象,四年了,四年间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会活过来的,他那么善良,是不会丢弃她和孩子的。 “阿凝,我回家了,就再也不离开了。”北唐炎渊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那个给他最大支撑的女子。 他,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给读者的话: 亲爱滴们,这才是大结局哇~~~· ------------ 283 子殷番外 我期望…  天渊六年,皇城内大雪纷飞。 凤洛凝准备好东西便扶着子殷上了马车,子殷说要去宁城再看看。 一路上马车行驶的很慢,凤洛凝替子殷准备了厚厚的垫子,让子殷坐着,然后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洛凝,你会唱歌么?”子殷看着女子,突然问道。 咦?! 瞪大眼睛,凤洛凝看着子殷,然后点了点头,会唱几首。 “那唱给我听听,坐在马车里好闷。”子殷说完,凤洛凝就唱了起来,一路上在凤洛凝的歌声里变得不在空落寂寞。 子殷闭着眼听着,脸色苍白到透明,妖冶的莲花印记更显得光艳夺目。 * “子殷,我们到了。”凤洛凝轻轻唤醒子殷,最近他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即使是孤岑的药也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疲惫的睁开眼睛,子殷笑着看向凤洛凝,“真快啊,那我们下车吧。” 搀扶着子殷下了马车,两人就朝着府邸走去,下人们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房间,凤洛凝让子殷先休息,她去坐些吃的,可等她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子殷正坐在院子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凤洛凝心中一惊,几步跑了上去,小声唤着,“子殷?” “嗯?”躺在那里的人小声应着,但仍然闭着眼,没有睁开,凤洛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将端盘放下,然后说道,“子殷,你猜我拿来了什么?” 子殷睁开眼睛,看着凤洛凝手中的两个面具,一个猪头的,一个兔子的,他笑出声来,“呵呵呵,你哪里来的?” “就是上次我们买的啊,我一直都有收藏在这里的。”凤洛凝撅撅嘴,手里摇晃着两个面具,子殷伸出手去,接过凤洛凝手中的那个猪头面具,扯着嘴角笑起来,“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快乐。” 凤洛凝忍住心酸,坐在了子殷的身侧,她看着男子的脸,将面具遮在脸上,这才落下了泪,她哽咽的说道,“子殷大猪头,你猜猜我是谁?” “是小白兔,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子殷也像模像样的将面具放在脸上,修长的手指上指节苍白,毫无血色。 “那猪头子殷,你有什么愿望吗?”凤洛凝歪着脑袋问,小白兔的面具上是一副笑脸。 愿望…… 子殷突然愣住,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 他的愿望是什么呢?他应该好好想想,除了和哥哥相认,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空气一下子静谧了下来,时间一点点被凝结,凤洛凝看着男子,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许久,子殷低哑破碎的声音才渐渐发了出来。 他说:“我期望……” 他顿了顿,将面具拿了下来,此刻的子殷将脸迎向阳光,微微的风吹过来,扬起他墨黑的发丝。 凤洛凝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她怕,她怕她给不了他这个愿望。 “洛凝,我多么期望有个家,期望和你……有一个家。” 家…… 是啊,他这辈子最想的就是有一个温暖的家。 会有人对他说,子殷,我们回家了…… 他说完,眼角有泪安静的淌了下来,这一刻,仿若所有的生息都脱离了他的身体。 凤洛凝缓缓拿下面具,泪眼朦胧的看着子殷,双唇嗫嚅着,颤抖的厉害。 她说,“子殷,我们回家了……” 【大结局】 给读者的话: 话后语缠就不写了,去泪奔~亲们记得支持缠的《鸾凤眷:第一赌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