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更新时间:2009-08-26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 舒冬说,猛女人敢于直面惨淡人生。 于是我被迫抹了厚厚的一层粉,又容忍着舒冬的粉刷眉笔诸如此类一系列东西在我脸上创作了一个小时之久。她逼着我穿上了平时打死我也不敢穿的短裙和深v领t恤,还挎上了她们模特公司新采购的一款包包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人看来看去。鞋子又尖又细的跟踩在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脆响。 我心虚,脚下没个准,凡是大街上的井盖多半能让我踩中,每踩中一次我就狠狠的崴一脚。于是街上多了个状似残疾,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 脚踝疼一点无所谓,可如果但凡街上的大爷大妈小姐先生都这么瞧着我,我一定会崩溃的。 一咬牙,伸手拦了量出租车。所以说人一穷就跟着倒霉,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司机开始打表,问我:“去哪?” “酒吧街。”话音刚落,我却看那司机从下到上瞥了我一眼,恐怕已经把我当成什么“特殊职业”的优秀骨干了。 我周未末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心里顿时有种立刻跳下车跑掉的欲望。 司机师傅懒得跟我说话,我也就坐在一边闷不吭声。 就像所有毕业生,我要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最起码得把房租交了,不能让舒冬一直接济我。虽然房东人好说话,可欠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真的。 觉得自己傻了,人家大学毕业找了工作,现在都是有点资本的小白领,不然就是某企业的骨干。而我当年一门心思的要读研究生,三年出来了,政策变了,市场行情也跟着变。研究生成了无业游民,本科生已经成了精英骨干,高中毕业生可能已经成了私营企业的老板。 我深深的吐了口气,有句话说的好,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变的可真是快呀! 这不,今天要去见我老同学,很老很老的同学。 高中那会儿,我迷耽美小说,那孩子就好死不死是个gay。我怀着广大同人女共同的伟大意念,为了掩护他的本质性向,成了他的挂牌女朋友兼感情顾问。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我成了老师的重点打击对象,而他看起来瘦小枯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是班里的精英,老师舍不得训他,就天天拿我开刀。 那小子毕业当天跟我说,假如有一天他发达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同性爱人时,一定会好好感激我,假如我有什么要求,他一定会满足我。 当时我还在想,要不要学着周星驰的电影桥段,让他给我半个饼先。 这下好,如今他成了什么什么公司的总经理,我在他手底下的法律部做个小差事总该行了吧? 也索性他是个gay,不然我真怕自己被“潜规则”喽。 借着出租车的后视镜照了照,发现镜子里的女人……总归是比我平常漂亮多了。 下了车进了酒吧,里面黑洞洞的,还有人一边跳舞一边“呦呦”的乱叫。霓虹灯闪烁不停,我在人群中寻找老同学的影子。 他说自己穿米色修身t恤和浅灰色西裤,可这里面黑洞洞的,别说是颜色,就是款式能够看清楚已经不错了。 整个酒吧里只有一桌旁边只有一个人,我朝那边看过去,修身t恤和西裤,看不清颜色,不过看那小模样,大概是他没错。 几年不见,这小子出落的越来越俊,也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剑眉星目,眼睛炯炯有神,身上还有那么一股桀骜不驯的张狂劲儿。 这是勾引小攻呢?还是勾引小受呢? 我习惯性的上去捏了他小脸一把,他惊讶的看着我,大概已经吓的忘了尖叫。 瞧着他惊讶的样子,我撇撇嘴,不悦说道:“干嘛,又不是没让我摸过!” 他疑惑的看着我,试探性问了一句:“我不记得我们上次见过是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记得我呢?” “当然,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服务员,一杯橙汁。”我不客气的在沙发上一横,像个女土匪。 他沉下脸来,又问:“你找我有事?” “当然呀!”他记性这么不好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安排工作的么?” 他抓抓头,似乎也有点醉了,说话带着腔:“呃,不记得……” “你不记得我记得就行了。小样!是不是你‘男朋友’那个能力太彪悍了,你又想分手了?” 他似乎明白过什么事了,“腾”的一声站起来:“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说完,他理都不理我,转身就走。 我正懵呢,就从旁边那桌走过来一小伙子,瘦瘦小小,可人却精神:“周未末!还说你呢,原来跑这来了,走走走,跟我过来。”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我老同学么!那鼻子眼,一点都没变。 猛然想起刚才那人,惊得我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我把一个路人甲,当成gay调戏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 ------------ 第一章 未来这东西 更新时间:2009-08-26 (小紫借着七夕的好日子,首发新书,祝各位亲们七夕快乐,大家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感谢大家支持/book/,书友群50213883) “老同学,不是我不帮你呀!只不过……”他说着话,眼睛往他身边的那位飘过去。 我用眼角看看他的“那位”,借着灯光,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意思也不打算掺和我的事。可我也明白,这位才是公司里真正能够说上话的人,换句话来说,我这老同学能不能让我到他们公司里上班,可全都是这位说的算。他不说话,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同,恐怕还有后招。 我一下子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舒冬嘱咐我,无论面对的是业界前辈还是企业领导,见到再牛的人也不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掉份。 尤其还是从事我们这种职业的人,说好听的是法律工作者,说不好听的,跟服务行业也差不多。服务业卖的是劳动力,我们卖的是劳动力和脑力,鞍前马后的替客户跑着,倒是跟干销售的差不多。这么看来,还真就比他们累不少呢。 这一路上我都琢磨着舒冬的金玉良言,毕竟她是过来人,我才是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新手。她刚做模特的时候也是处处碰壁,新人,哪儿有机会上t台?最多公司有活动的时候让她出去干干礼仪小姐,整天站在公司企业门口,一身旗袍,一双高跟鞋,这么一天下来比旁边杵着的花篮还埋汰。 “楚阳,你的意思呢?”我老同学终于在我热烈的眼神逼迫下开口问他“领导”。 那男人没想到我老同学会突然问他,只是支支唔唔的说了一句:“啊,你们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老同学江浩同志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嗔怪的说了一句:“我是说,小末进我们公司有些难处。你比我更了解这方面事物,你跟小末说说。” 呵,感情这俩人跟我面前打太极拳呢。江浩大侠一个野马分鬃推出去,可又被楚阳大侠给挡回来,于是这麻烦又被江浩大侠抱在怀里,找个机会再推出去。 我心里有点烦了,怎么着给老娘一个痛快的,老娘接着往人才市场上投简历去! 楚阳似乎也觉得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怕跟我挑明了说:“嗯,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法律事务一向是交给律所来办理的,常驻公司的几位工作人员也都是律所派遣的。” 我看着江浩,他无奈地朝我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嗯,公司好像就是这么规定的。所以……” “呵呵,我明白了,没事儿,就是跟你一提,我也没指望一定能进你们公司做事。”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感情江浩同志还真跟我演了一出星爷的九品芝麻官,他老人家的确给了我半个饼,可还给我的却也是能把活人噎死的干饼,估计还是现烙的那种,烫嘴。 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吴孟达一脸镇定的看着黑不溜秋的天说了一句:月黑风高杀人夜。然后想象着江浩和楚阳的手下往我嘴里塞饼的镜头。 “小末,你不会生气吧?”江浩试探性的问我,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难掩忐忑。 我心想这还是某公司经理呢?这么容易就脸红心跳的,那些合同什么的真都是他谈来的? “嘿嘿,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情。”他不能录用我,干脆一个电话跟我讲明白就好了,没必要让我跑这么一趟,拐弯抹角的真不痛快。这点我倒是有点腻歪,其他的倒还好说,“要不是我死党现在在这个城市工作,我可能也没机会见到你呀,更别说什么工作啦。所以说,老同学你也别多想,这杯咱干了!” 江浩终于露出一个男女通杀的笑脸来,估计电死的除了我这个耽美狼,还有旁边那位酷哥:“嗯,所以说这就叫缘分呀!”说完了,他笑靥盈盈的看了看旁边那位,那小眼神,电光劈里啪啦的,我寻思着得有220v以上。 我一边跟着陪笑,一边往嘴里倒橙汁。可这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子,暗笑一声,可真是“猿粪”呀! 晚上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我那老同学江浩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谁知道他是个三杯倒,感情酒吧里卖的全是三碗不过岗,也好让他醉卧美人膝。 楚阳一手搂着烂醉如泥的江浩,终于腾出空来问了我一句:“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还是照顾好江浩吧。我就打个车的事儿。”我摆摆手,电灯泡这差事谁当谁找不自在,我才不干呢。 楚阳点点头,单手去摸怀里的车钥匙。 我心里感触良多,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嗡嗡的绕:等我有了钱,我买两辆豪华小轿车,一辆自己开,一辆给舒冬开,早中晚换三个美型小受当司机! 我正跟一边yy呢,谁知道楚阳同志从口袋里掏出个名片给我:“虽然我们公司不招法务人员,可认识的事务所比较多。你可以去这里试试,乐意在这干就过去看看。” 接过楚阳递过来的名片,我低头一看,忽然了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孙亮,昊天律师事务所,主任! 妈妈呀,这可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律所! 多少人打破头就只为了争一个助理的差事呀!这这这……这好事能轮到我头上? “你要看还行,我就跟主任打个招呼,哪天他们那招人你去应聘试试。”楚阳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打官腔的意思,这才给我加了句,“昊天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单位,你要是真想来我们公司做事就进昊天挂个名。这家律所是我们董事长亲自选的,所以刚才江浩说你进我们公司有些困难不是敷衍你。” 我没说话,可也不知道这姓楚的说的是真是假。 “他怕你怪他,自从接了你的电话两天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总问我怎么办,跟小傻子一样。”楚阳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江浩,“成,那就这样吧。有事再跟我们联系。” 我愣愣的点头,心里一直琢磨着楚阳这番话。 江浩那小子没把我俩的革命情谊忘了,就是这人脸皮薄,什么话不好意思捅开了说。 孙子! 非得让我在心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才高兴! 我心里一暖,盯着楚阳把他扔到车里才错开眼珠子。等到楚阳开了车,我才挪开步子,朝公交车站那边走过去。 别说我财迷舍不得那两个打车钱,现在没有收入,还要租房子,不节省点哪儿行?舒冬挣得不少,也从来不和我计较,临出来的时候怕我露怯就塞给我五百块钱。可说到底,舒冬难的时候我没能帮她,现在这钱拿在手里烫得慌。 公交车上不仅没座,而且还很挤。我扶着椅背在车上摇晃的跟风中的破树叶子似的,脚底下还能传出来高跟鞋跟地板死磕的“咔哒”声。 坐在椅子上的老两口子可能刚从孩子家回来,老太太低头不知道看什么,然后仰起头跟我说了一句:“姑娘,你累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感情人家老太太欣赏我这双高跷呢。 我一脸尴尬,朝着老太太傻笑一气:“还行。” 老太太低头跟老头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呀……”巴拉巴拉巴拉的说一堆,我没细听,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说了点什么。老娘的脚要抽筋了,还哪有功夫听这。 到家的时候我也没注意是几点,等按了门铃才连声叫糟。 万一舒冬睡着了,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么! 我正伸手往包里掏钥匙,只听门“吱”的一声打开。一抬头,我“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愣是被吓得倒退三步! “大晚上敷脸,想吓死人啊!” “鄙视你……我平常做面膜的时候你怎么没被吓死?”舒冬脸上贴着不知道哪个牌子的面膜,眼睛都快糊上了,只能半仰着头,用那条能夹死苍蝇的缝儿看我。说话的时候嘴巴都不动一下,技术已然炉火纯青。 我跟着她屁股后面进门,屋里黑黢黢的,只有舒冬的房间亮着一盏小灯。 “怎么样,今天见到你老同学了没有?” “嗯。” “都说些什么了?”她一边问着我,一边把脸上的面膜揭下来,顺手拍了点紧肤水上去。 “大概的意思是我好像没有资格到他们公司任职。”我脱下高跟鞋,用拳头锤了锤紧绷绷的小腿。 舒冬“呵”的轻笑一声:“没事儿,这都是正常的。等以后你就明白了,人活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他不管你你也不要怨人家,你老同学肯出来见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她说得轻松,可我也反应出来了,大概舒冬开始闯的时候,有一些所谓的朋友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我心里一酸,忍不住心疼起眼前这个貌似强大的女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开朗坚强,可受到的苦恐怕都藏在那张笑脸里。 “行了,早点睡吧。我明天有个酒会。”舒冬伸伸懒腰,直愣愣的倒在床上,“呼……工作工作……” “嗯,你好好睡吧。”我伸手将她桌子上的台灯关上,也回到我的房间。 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里乱哄哄的。 未来这东西,会是什么样子的? (小紫借着七夕的好日子,首发新书,祝各位亲们七夕快乐,大家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感谢大家支持/book/,书友群50213883) ------------ 第二章 阴错阳差 更新时间:2009-08-2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干,江浩那边还没有什么信儿,索性在家里给舒冬准备早餐。 煎好鸡蛋,一抬头都已经九点半了。 我掀开帘子走到舒冬那屋里,那懒鬼正缩在一起睡得死沉。 “起来啦,吃饭化妆上班去。”我推了推舒冬的肩膀,那家伙没反应,我索性扯了她一把。谁知道一抬头,正好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要死。 我愣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她额头,那小温度都有些烫手了。 坏了坏了,这是怎么了? 我赶忙跑到厨房把煤气关上,顺便拎了她件稍微正常点的衣服给她换上。我一个人掺不动她,急得我脑子发懵。抬头看见月份牌,忽然想到了最近该是房东来收房租的日子。我慌慌张张的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等那边传出“喂?”的一声,我有些带着哭腔的朝那边哭喊:“哥呀,你赶紧过来一趟!舒冬发烧呢,我一个人掺不动她!人命关天的事,求你帮帮忙。” “等等,那个……” 那边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把他的话拦过来了:“就一句话!你帮不帮忙!”我一个人没了主意,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哇”的一声死命哭起来。我这三年来第一次哭,如果不是为了舒冬,我也从来不会这么脆。 “你等等,先别哭……”那边好像没了刚才那股子生分劲儿,语气放缓了许多:“你先告诉我你们在哪。” 在哪?他还不知道么? 我心里正纳闷呢,当房东的愣是不知道自己的房子在哪儿? “漓海公寓,八号楼302呀!你快点过来!” 不等那人“嗯”那声说完,我挂了电话,就差等他过来了。 拧了条湿毛巾给舒冬擦了擦身子降温,抬眼看表,都已经十点十分了。回我那屋把平时攒的钱都拿出来塞在包里,不管怎么说,舒冬的病要紧。 她的手机忽然间开始不停的响,我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沙发替她接听。 来电话的好像是他们经理,听那口气好像有点要发火:“舒冬你怎么回事?到底还来不来?” “对不住啊您,舒冬今天发烧了,我正要带她去医院。恐怕今天不能上班了。”我好言好语的说话,谁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居然不冷不热地嘲讽一句:“不想给人端茶送水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装病有意思么?你跟她说,不想来就别来了!” 我听着这个人说话,心里的无名火“腾”的蹿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当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呢?今儿个舒冬就是不伺候你了,怎么着吧!”挂了电话,我气疯了,随手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后来想起来这事儿我就后怕,你说为了一个贱人就把舒冬的手机摔坏了那多不值?好在诺基亚皮实,这么一两下还抗得住。 不气不气,跟贱人生气就是虐待自己! 舒冬迷迷糊糊的叫了我一句:“周未末……” 连忙凑过去:“我在呢,我在呢。” “几点了?”她眼睛几乎都睁不开,眼皮子上三道摺,好看极了。平时她就漂亮,大眼睛,双眼皮,脸上的梨涡染着胭脂色,我看着都喜欢。只不过今天她也好看不了哪去了,脸色白的跟阴九幽似的。就差穿一白大褂飘来飘去了。 “十点半。” 她用手撑着身子要坐起来:“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呀……”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她们公司的那个贱人。刚压下去的火又蹿上来了,我手上一使劲儿把舒冬按在床上:“大姐,你发高烧呢知道么?还想去公司?” 她抿着嘴点了下头,可身子又弱,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看她这么拼命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可能我这次顶撞了她的上司会给她添麻烦,如果接电话的是舒冬,可能这事儿就不会闹得那么僵了。 反正事儿已经出了,再说什么也没用。 正想着,门铃响了。我寻思着房东也该来了,连忙跑过去开了门。 外面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一脸尴尬的看着我,似乎有些狼狈。 “您找哪位?” 他沉默片刻,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这是有个叫舒冬的病人么?” “是……你是?” 他好像不知道怎么跟我说,后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给我看通话记录,我盯着那串熟的不能再熟的号码,听他问我:“是你打的电话么?” 我愣头愣脑的点点头,没想到我这么弱智,居然能把电话拨到陌生人的手机上去。 我们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我没让他进来,也不说让他走。舒冬那确实需要个人手帮我,可我也不是傻子,现在谁能那么好心?就因为接了一个打错了的电话就大老远跑过来帮忙?你要说他有什么目的我还信。想着,我下意识的握紧门把,万一他是什么强盗小偷,我也能趁机挡他一下! 心里的那丝戒备高高地竖起来,我还在挣扎,可就听屋里传出来“砰”的一声。 我赶紧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也让我急了个半死!舒冬摔倒在地上,小凳子也被她掀翻了。 我赶忙蹿回屋里把她拽起来,现在也顾不上许多,只知道朝着门口那男人招手喊道:“进来帮忙!” 男人就是男人,看他毫不费劲儿的把舒冬打横抱起来,大气不喘地下楼梯,我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不管这个电话打给谁,这个电话打的真是对极了! 那男人似乎是开着车来的,我有些犹豫,还在想不能轻易上陌生人的车。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也知道我有什么顾虑,掏出来的钥匙又放回口袋里。他走在我前面,抱着舒冬出了小区,又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坐在后排,让舒冬躺在我腿上。她烧的有点糊涂,开始大喘气,就跟快要窒息了似的。我有点怕了,赶忙使劲儿拍拍司机的座椅说了句:“师傅麻烦您快点开车。” 师傅有点不乐意了:“去哪儿啊就快点?” 那男人回头看了我俩一眼,朝那师傅说了句:“中心医院。” “成。”司机一挂档,给了油门就往前蹿。 我摸着舒冬滚烫的头,心里嘀咕的要死。舒冬啊舒冬,你可千万别有事,我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我那么好的朋友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痛快了! 到了中心医院,我去挂号,那男人抱着舒冬朝着急诊直接杀过去了。 等我进了急诊室,大夫拿过来我手里的病例本开始在上面写狂草,看意思是已经给舒冬看过了。 小大夫年纪好像不大,可声音够老成也够冷:“病人有点脱水,昨天晚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腹泻胃绞痛的症状?” 她这么一问把我问傻了,我昨天想东西想累了就睡着了,睡着了就跟死猪似的,哪儿还知道舒冬有没有半夜腹泻胃绞痛?小大夫看我一脸傻样,估计也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干脆在病历本上刷刷几行大字写完了事,然后又在另外一张单子上写了好几种药的名字。字太草,我看不清楚。 “缴费领完药再去趟点滴室把今天的水挂了,我给你们开了一个礼拜的药,要是还不见好再来。”小大夫把一大堆单据塞给我,在我还没闹清楚状况的时候终于理清了一点思路,终于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了――交钱!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送我们过来的那个男人,一脸尴尬地对他说:“对不住呀,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儿,我把她送过去就行了,你去忙剩下的那些事儿。”他一把将舒冬抱起来,那死孩子迷迷糊糊的,抓着人家肩膀靠上去蹭了两下,估计以为是她床头那大枕头呢。 他拿着其中一张单子带着舒冬去了点滴室,我赶忙跑到交费处交医药费,把最后十块钱整的都破开了才算是把钱付清。 我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下来了,长这么大,这种状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也多亏了那个男人,不然我真的快要疯了。 我过去的时候,舒冬正挂着生理盐水,那男人坐在点滴室门外的长椅上没走。 他看见我,扬起一丝笑脸。我看着他气定神闲的笑,不知怎么感觉心里松快不少:“放心,她睡着了。” 点点头,我在他身边坐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伸出手,转头跟我说:“我叫苏潜,潜力的潜。你呢?” “周未末,未来的未,末日的末。”跟他握了握手,感觉这男人的皮肤我的还要好。手指修长,骨节也不大,一看就是握笔杆子不干重活的主儿。他不算英俊,可却很耐看,也很有气质。 “你名字真特别。”他收回手,如是说。 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说我吧,虽然有点人来疯,可真让我跟陌生人打交道我还真得歇菜。 我拿出手机来装作发短信的样子,果然,房东的电话尾号是7625,我拨打出去的号码尾号是7526,可不就怨我自己呗,刚才还把人家想成江洋大盗,这下知道了,人家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他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他跟我说了句:“不好意思。”起身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这人长的挺高,可是不瘦。虽然办事周到,可还是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的那些年轻人。 他回来的时候一脸歉意的跟我说:“不好意思,公司里有点事要赶回去。” 我连忙站起身送他:“今天真是太谢谢了!” “没事儿,都是小事。”他看了看表,然后抬头跟我说,“有机会再聊,我先走了。” “嗯。” 送他出了候诊大厅,见他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这才想起来人家的车还停在我家楼底下呢。 这年头,好人还是有的。 我刚转头走回去,就听旁边忽然乱哄哄的闹起来:“让让,让让!” 还没等我回头,有人从我后面推了我一把,险些让我跌了个四脚朝天。我扶着墙朝那群人看过去,原来是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一个快死的老头冲向手术室。有个年轻的大夫连连回头,估计就是推我的那个人。 看着那医生的小模样,我愣了一下。 金边眼镜,偏瘦但白皙的脸,微抿着的嘴角,瘦高的身材,还有那身萌的一塌糊涂的白大褂。 简直就是广大制服控的理想花痴标的物! 今天怎么回事?先是让我倒了大霉,又让我遭遇两次艳遇?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章 面试机会 更新时间:2009-08-2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正想着,不知道舒冬什么时候睡醒了,一个人在床上打电话,脸色也好了很多。她一边说还一边陪笑,我心里暗骂一声,还不知道哪个孙子在那边装大爷,牛气什么! 舒冬看见我在门外转来转去,朝我招手让我进来。 电话那边的孙子不知道让我骂了多少遍,要是让我知道他敢为难舒冬,我就跑到他们公司给那帮孙子普及一下《劳动法》教育!让丫装孙子! “成,成。”舒冬应答着,脸上的笑看着不像假的。 我走到一边的吊瓶旁边无聊的将里面的小气泡弹出去,护士走过来给舒冬换上药瓶,然后到临床去了。 “张哥,谢了。下次我做东。”听舒冬语气,这人似乎跟她还算要好,“嗨,哪儿能呀。那我下次得登门道谢,顺便看看我嫂子!嗯?……是呀。嘿嘿,那你儿子还不就是我侄子么!……不怕,本来就够老了,叫什么姐姐呀!嗯,行,你忙吧。” 她挂了电话,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舒了口气。 “怎么样了?”我心里没底,还想着早上大骂他们经理的事儿呢,这要是给舒冬添麻烦无端端惹了人情债怎么办? “没事儿,我还能有什么事儿呀。”舒冬靠在床上,一点都不像是大难临头的样子。 我心里暗自佩服她,要换作是我,还不一定会和老板打成什么样子呢。估计不是我滚蛋,就是他服软,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可能么? “说吧,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犯什么高烧肠炎的?”我一坐下就开始盘问这死女人,你说她聪明吧,比猴都精的这么一个猛女人,有的时候比小猪都笨,一边照顾着你,还一边让你担心。 舒冬干咳两声,眼睛就给我发飘。 我是谁啊?老娘是学法律出身的人,按照我的思维推理,她小眼神那么一飘不是在想办法敷衍我,就是在努力编出个瞎话出来。 省的她费脑子,我干脆说:“行了行了,别解释了。这两天给我好好养着,哪儿也别去!” “哦――”舒冬勾起笑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应该完全能够猜出来的。今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发现前天的剩菜不见了,原本还以为是被舒冬给倒了,看意思,恐怕还真就是这位美女把它给“解决”掉了。 可如果不是我临时有事出去的话,舒冬也就不会吃前天剩下的东西,更不会搞出这么多飞机来。 我心里有愧,捏了捏她苍白的小脸:“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她认真想了想,盯着我一边点头一边说了四个字:“粉蒸扇贝。” “去死!”我气急的捏着她的脸凶狠道,“你要敢吃一口,我保证你下星期的这个时候还在拉!” “嘘――”舒冬左右看了看,红着脸埋怨我:“人这么多,你别老拉呀拉的,多没素质!丢不丢人呀!” 无奈的耸耸肩,我说:“小姐,你要是不出这个状况,我就是挤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拉’字。” “行啦行啦!不跟你穷嚼。”她好像发现了今天她恐怕是斗不过我了,于是乖乖说:“我想吃椰果罐头,去给爷买去!”说完,她不老实的踢了我屁股一脚。 “去就去。”我蹿起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挂水,一瓶都不能少。” “遵旨!” “贫!” 我拎上包,这才想起来包里的钱都给舒冬交了医药费。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别说什么椰果罐头了,能买个包子给她就不错。 回头瞅了瞅,那孩子正拿起不知道谁扔在桌上的今晚报看的美滋滋的,估计她这阵子忙疯了,居然连这种报纸都能看的津津有味。我盯着那个女人,忽然间开始一阵阵的心疼。 以后我们会有很好的生活,有一所大房子,在客厅里开一面落地窗户,湖蓝色的窗帘和白色的沙发,红木地板和明亮的灯光。 想着,心里就暖和起来了。 一步步的朝前走,总有一天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出了医院坐上了公交。要不是我的公交卡里还有钱,我大概就只能走着回家了。 在我那少的可怜的积蓄里抽出一张红彤彤的钞票来,顿时觉得那红颜色就是血汗,怪不得它红。 跑到附近的欧尚超市,在一排罐头中寻找着椰果的鬼影子。 结账的时候小收银员看着我手里的百元大钞,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您有零钱么?” “不好意思,没有。” 她又用验钞机照了又照试了又试,终于不情不愿的给我找开了零钱。我估计这小丫头是没见过冲进大型超市来只为了买两瓶罐头的。 我正接过来小姑娘手里的袋子,口袋里的手机可就开始不停的响。 低头一看,可不就是我那老同学江浩么。 “喂,江浩?”用肩膀夹着手机,手里利索的把零钱塞在包里。 “周未末?嗯,我是楚阳。” 楚阳和江浩,俩人不管是谁打来的都没差,我腾出手来接电话:“啊,楚阳呀。怎么,有事?” “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昊天律师事务所,你还记得么?”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来了精神:“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怎么?有消息了?” “嗯,”楚阳好像喝了口水,“今天孙主任跟我说后天会有一批新人来面试。你到时候过去就行了,我向他推荐过你,应该没有问题的。” “真的?!”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给我问好了,这可没想到。 “呵呵,小事情而已。”楚阳回答的轻巧,可我心里暗自叹气,他们嘴里说的那些小事情在我看来难比登天。“有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没问题!” 等那边挂了,我收了线,忍不住握紧拳头高喊一声:“欧也!” 身边无数只莫名其妙的眼睛告诉我……我又丢人显眼了。 等我拎着两瓶水果罐头回了医院,刚进点滴室就差点被一股浓浓的花香味呛死。 定睛这么一看,好家伙……知道的会说这间屋子是点滴室,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医院在这开花店呢! 舒冬单手将一大束黄玫瑰扔到一边,抬头看见我,撇撇嘴有些埋怨我:“怎么才回来。” 我指了指她周围的果篮和鲜花,一脸莫名其妙:“又是某追求者?” “哪儿呀,”舒冬似乎有点不满,“就他还追求者?顶多一个暴发户。你看看,”她朝一边努努嘴,“黄玫瑰,白菊花都来了,知道是来探病的,不知道还以为来奔丧的!晦气!” 说完,人家大小姐一点不客气的捅开果篮外覆盖的那层保鲜膜,从里面掏出个李子来吃了,然后又指了指里面个头最大的椰子说:“回家咱用菜刀敲开,不知道甜不甜。” “李子那东西少吃。”我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给她削苹果,对床的那个大姐直往我们这边瞧,估计也没见过这阵仗。 “讨厌……”她撇嘴埋怨,“去那么久才回来,不然你就能替我打发那个暴发户了。” “去超市不得逛么,刚才还接了我老同学个电话。”瞧人家这追求者,连水果刀都买好了,想的多周到。 舒冬来精神了:“呀,说什么?” 我故作神秘一笑,跟她打哑谜:“你猜呗。” “废话,我要是想猜还问你?”舒冬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听她嘴里嚼的那个带劲,我都有点馋了,“工作的事儿吧?” “嘿嘿,是呀。”我又拿了个苹果给自己削,“后天去面试,不过听他那意思,我恐怕就是那空降部队的了。” “空降有什么不好,能省多大事儿呀!”舒冬忍不住感叹一句,“就是你到人家那里眼神活点,办事小心点。空降部队有时受人挤兑,这事儿我见过不少了。” “行行行,还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呢。”放下刀,咬了一口苹果,果然又脆又甜,“跟你在一块那么长时间要还是学不聪明就太笨了,你说是吧?” 舒冬点点头,看意思是放心了。 “怎么着?忽然对我充满信心了不是?”我朝她傻笑。 “哪儿呀,”舒老佛爷往后一躺,“我对自己个儿有信心,你耳濡目染,再蠢的猪也都变聪明了。” “大爷的!边儿呆着去!” 打闹归打闹,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三天后,一大清早就被舒冬拉起来化妆。 她左手粉底右手粉扑,一会儿画一会儿夹,倒是玩的不亦乐呼。她画着嘴里还不闲着,就跟专家似的臭美:“知道么,干你们这行的要稳重,化妆不能太妖太浓。律所不是office,不是ol争奇斗妍的地方。大方得体随意,万事ok!” “嗯,嗯。”她不停地说,我就不停的嗯。 等她给我化好妆,我照了照镜子,果然和前天见江浩他们的妆容不一样。 哎,同样是女人,偏偏舒冬就长了一双巧手,我就天生是个笨人。 “来,试试这两套衣服。” 她为了我这次面试,少了一小时睡美容觉的时间,看意思估计连家底都翻出来了。 等我打扮好了,她在我面前转了转,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末了跟我说了一句:“成,不会给我丢人。” 我嘴角抽了两下,就差抄起眉笔在自己头上画上三条黑线以示我滔滔不决的鄙视之情。 舒冬和我一块下了楼,她去公司打一晃然后到医院挂水,我就直接到律所报道。家门口停了辆不错的小车,舒冬一步上前热情的喊了一声:“张哥,真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了,反正我不是也得上班么,顺路。上车吧。” 我朝车里看了看,开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的颇为忠厚。想起来昨天舒冬打的电话,眼前这个就是昨天那个张哥了。我对善待舒冬的人都有莫名的好感,对他笑了笑,被舒冬拉进车里,张哥问了一句:“咱先去哪儿?” “昊天律师事务所,张哥,那条路你熟吧?”舒冬似乎经常搭便车,熟的不能再熟的在人家置物箱里弄出一包纸巾来。 张哥一挂档,方向盘一转:“熟的不能再熟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章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09-08-2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小周行呀,年纪轻轻的就能做律师。”张哥一边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话。 虽然赞美的话谁都爱听,可有时候这种话就像是当头给人一棒槌,听得人心里堵得慌。我是什么料子自己清楚,听了别人这么夸我,心里却不怎么舒服:“哪儿的话,我到人家那里估计也就是个打杂的助理。” “律师助理?嘿,听起来也挺神气的。” 他那厢说着,我却觉得哭笑不得。世人都认为律师这种职业有多么的风光,可谁都不知道这里面的苦和累。确切的说,我还没有工作经验,具体的一些东西都说不上来,可自己是个什么料子自己清楚。律师,即便是稍微有些天赋的人没个三五年能混出来么? 你说我们这样的新人到了律所里能干点什么? 我学民商,导师是个搞学术的,当地法院检察院里一堆他带出来的学生。跟他跑案子简直就是胡扯,顺便看哈哈。谁见过开庭以后学生坐审判席,老师坐辩护席?我见过。谁见过开庭的时候一个几乎完全谢顶的老头拿着答辩状和起诉书教起学问来?我也见过。 最搞笑的恐怕还是审判席上那几位岁数能当我叔叔阿姨的“师兄师姐”们,我坐在下面,每次抬头都能看到他们几个哭笑不得的脸,盯着我的导师一脸狼狈。 本来嘛。 这个圈子最注重的就是尊师,记得自己的“根”。老师做什么,当学生的总要给几分薄面,于是就有了那些光怪陆离的庭审过程。 扯得远了,似乎脑子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学校里学的可不就是个学问,要想混出来还要靠阅历和经验。我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往后退。昊天这个所,对我意义很大。 舒冬眼睛笑得弯弯的,嘴里还不忘夸我:“张哥,你不知道,小末当初从我们那个破大学考到那么好的学校读硕士,我们一屋子女生足足狂欢了三天。” “年轻人嘛,”张哥一脸笑意,“换作我们,有精力能狂欢一整天就不错了。” 我们没有接话,这老大哥自己慨叹了一声:“岁月催人老呀!” 等到了中山路,我下了车,在本市最高档的写字楼前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位于十楼的那个窗户。窗户上面贴着几个字,黑色粗重的墨迹,大概是楷书,神气万分的写了“昊天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 舒冬摇下车窗朝我喊了一句:“嘿,傻妞,别看了!还不进去?” “哦。”确切的说,现在的我的确是有些傻的可以。 张哥单手撑在副驾驶席,隔着窗户跟我说:“小周,心里别发憷,面试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你要太紧张了就深呼吸,别太扭捏就成了,放开点。” “成,今天谢谢啦张哥!”我朝着里面挥手,听舒冬跟我说:“快进去吧,时间就是金钱和生命,小心人家主人告你谋财害命,关你几年!” 我白她一眼:“就会贫嘴!” “嘿嘿。” 等他们的车从我眼前消失,我才转过头进了写字楼。 有几个女孩子跟我一块进了电梯,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去十层。 我迅速的扫了她们一眼,大概这就都是我的竞争对手了。 似乎今天昊天招助理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但凡有点希望的都来了这边。这周围一大圈的姑娘,环肥燕瘦的,有几个穿着正统套装,估计光那一件上衣都够我吃上三个月的;还有几个打扮的颇为入时,活力四射,小裙子更是短的可以,我是没法子比。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跟人家小姑娘一比都能被踩到泥里。 还有几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坐在一边,其中有个女孩梳着马尾,带着一幅厚厚的眼镜,穿淡黄色t恤和牛仔裤,一副大学生刚毕业的样子。要说她最惹人注意的,恐怕是她的眼神,坚定,明亮,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冷静和敏锐来。 似乎她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的眼睛迅速转移到我的身上,表情冷静的如同审视一个犯人。 我微微一怔,旋即朝她微微一笑,在适当的时候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昊天的助理将我们这群姑娘分成了五个小组,我和那个眼神凌厉的女孩,还有另一个姑娘被分成了一组。 她似乎颇为冷静,也不喜与旁人打交道。 我的脸皮倒还算是厚,主动跟她说:“你好,我叫周未末,未来的未,末日的末。” 她看了我一眼,仍是目无表情,旁人看来或许她有些高傲,我却觉得无所谓。亏着她没有视我为空气,还回了我俩字:“孙瑾。” 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总不能对其他女孩不闻不问。我偏头对旁边那女孩又问了一句:“美女,你呢?” “呵呵,齐红袖。”那女孩脸上有点红,有些不好意思,看起来也是个颇为拘谨的人。 “嘿嘿,听着像古典美女的名字。红袖添香?”我如是说着,其实说起来也是差不多。瞧她一头长发披肩,白色衬衣和西服裤子,干净利落,也觉得文静。她只笑,对我的话也不置可否。 “大家加油呀!”我跟着嘿嘿傻笑,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了。 等到面试的时候,每个组轮个叫,有些姑娘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的,还有一些红着脸出来,仍旧窃窃私语。 我暗自纳闷,屋里有帅哥? 等到小助理来叫我的时候,孙瑾推了推眼镜站起来,气势就像个严格的女兵。 推开门,往里瞟了一眼,我立刻有种想要就地磕死的冲动。 端坐在左边的那个男人,那个看见我就好像看见鬼了一样的男人……可不就是那天在酒吧里被我当成gay调戏的兄弟么?! 看他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我估计他是认出我来了。 中间坐着那个脑门锃亮,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大概就是昊天的主任孙亮了。他偏头看了看那个酒吧里见过一面的男人,低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那男人赶忙摆手:“哪儿能呀。” “嗯,”孙主任转头看向我们几个人,郑重其事的说:“你们的简历现在就在我手上,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可以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么?” 这似乎是每个应聘者必然会面临的问题,可我好像完全把这回事忘在脑后,今时今日走到了这小屋子里都来不及组织措辞。 我偏头看着同组的两个姑娘,孙瑾还是那副波澜不惊沉静无匹的样子,可齐红袖那双眼睛就盯着那天晚上酒吧里的男人。不过说实话,这男人长的还真是赏心悦目。只不过我现在为了温饱而到处奔波,无心观赏眼前“佳人”。 孙瑾看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推推眼镜,直接开口说:“主任您好,我叫孙瑾,二十五岁。公安大学毕业,在刑侦科做过一年,在中院刑庭呆过一年。” “嗯,”孙主任点点头,他似乎也发现了孙瑾眼睛里的那丝锐利。“我可以问一下以前你在刑侦科和中院都负责哪些工作么?” 孙瑾推了推眼镜,依旧波澜不惊:“在刑侦科主要是跟着法医勘验现场,后来拿到了律师资格证,就到中院就职了,在刑庭的时候主要是做书记员,整理卷宗一些琐事,差不多程序性的东西都摸的很清楚。” 主任在一边的小本子上写了两个字,我猜会是孙瑾的名字。 旁边那个酒吧男又问:“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很私人的问题,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以上两个工作单位。” 孙瑾抿抿嘴角,似乎毫不避讳:“我跟随法医官虽然能学会很多东西,可那并不适合我。中院的工作缺乏激情,我不喜欢。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酒吧男忽然爽朗一笑,似乎有些想要逗弄孙瑾的感觉:“小姐,这本来就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别介意。” 孙瑾点点头,不再说话。倒是主任敲了敲桌子让那个酒吧男收敛一点,看样子这家伙是个惯犯。 我在一旁听着孙瑾不卑不亢的话,心里对她的认可又升了个台阶。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有内涵有经验的,而且极具个人魅力。 我有一种感觉,无论是交给孙瑾什么样的任务,她都能解决完满。可就有一点,她的气势似乎太强了点,隐约有些压着别人的感觉。作为工作伙伴自然好,可要真做了竞争对手,那可是相当棘手的。 酒吧男似乎不在意,他将头转向我这边,似笑非笑看着我,嘴角勾起了一抹状似迷人的笑。可我怎么都觉得这枚帅哥同志在跟我说:“小样儿,这下栽在我手里了吧?看大爷怎么收拾你!你丫敢说老子是gay?!” 我嘴角抽了抽,看到主任也把眼神飘到我这来了。我连忙换上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回答:“主任您好,我叫周未末,刚研究生毕业,政法大民诉出身。”我想了想,最后又加上一句:“无工作经验。”如果打杂不算工作的话。 “周未末……”主任一边念着我的名字,还一边在旁边的那堆资料里翻找什么。不一会的功夫,他从名片夹里找到了张硬纸片,嘴里喃喃低语,“哦,周未末呀。” 拜托…… 主任……你非要把我是空降来这的事实揭发出来么! 他忽然抬起头,吓的我连忙把脑子里快演绎成连续剧的幻想敲碎。听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宋老师的高徒呀,不错不错,他的学生学习能力都很强。” 不知道是因为楚阳的银子好使还是我导师的名头好使,我只觉得主任明显在放水…… 我连忙扯起一抹笑,像个奴才一样陪笑:“是老师指导的好。” 酒吧男轻蔑的朝我一笑,就好像讽刺我一句:给你几分颜色,你倒是开起染房来了? 不知怎么的,似乎我心里有鬼,就怎么也看他不顺眼。大概是我的小人之心渡了人家的君子之腹。 酒吧男终于开口,忽然我问一句:“你觉得什么职业和律师最为接近?”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章 律师与销售 更新时间:2009-08-2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抬头看着酒吧男,一点也想不出来他这么问我的动机。 齐红袖暗暗将手指绞来绞去,似乎比我这个要回答问题的还要紧张。 律师这个职业像什么……恐怕我的答案会让这位律师吐血。 主任那双小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我,脑袋顶锃光瓦亮,通常这种跟灯泡似的亮度都表示此人聪明非常。我心里又窘又想笑,倒是那个酒吧男装了一副认真勤恳的学究模样,笑死活人。 “怎么,没有想法么?”酒吧男咄咄逼人,老娘又怎么会是吃素的。 孙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犹如太空堡垒一般坚挺。 我嗓子眼发干,一边陪笑一边说道:“在我看来,律师这个职业……像是在做销售。” “哦?你说说看。” “作为一个律师,我们首先要取得当事人的认可。这就好像销售去寻找客户一样,没有基本的信任生意根本无法做成。然后,当我们了解当事人的需要,就要按照事实情况来决定如何去做这个案子,如何让我们的当事人得到更大的补偿和利益。这就像是在做销售的时候,按照客户需求来决定采取何种合作方案,如何利用有限的条件创造更大的利益,最终达到双赢的局面。”我说着,一边观察这两个大佬的表情。我看主任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在听我说话,不过我总是担心这孙主任恐怕是给楚阳他们面子,不管我说点什么都会被他们夸赞一句:“有才!” “最后,我们和客户的关系并不是短暂的。相反,如果当事人对我们的工作十分满意,也就是认可度很高,通过这一客户,我们会得到潜在的客户群,例如当事人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公司企业。做销售也是一样的,一次好的业务往来,稳定的生意关系都会带来更多的商机和利润。” 说完的时候,我朝着孙主任和酒吧男点点头,以示礼貌。 其实说来也奇怪,刚进到昊天律师事务所大门的时候,我就开始莫名的紧张。尤其是推开这扇门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一样。可看到酒吧男的时候,心里那股紧张劲儿都没了,就剩下一些令我自己都哭笑不得的联想,等真到了领导们审核我的时候,也就不紧张了。 我说完,主任点点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齐红袖的身上去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刚才那顿胡诌有没有可能让我被两位boss三振出局。 偏过头,孙瑾正在看我,嘴角居然有点弯弯的弧度。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隐约觉得有什么人正看着我,一抬头,酒吧男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咳咳,原谅我用猥琐两个字吧,因为那个小眼神就像是老猫看到小老鼠,让人不寒而栗。 我径自打了个冷战,至于主任和齐红袖说了点什么,我可就完全没听清楚。 等我们从办公室里出来,孙瑾居然破天荒的拦在我面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很有趣。”然后这姐姐就连个再见都不说的走了。 大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比大半夜看舒冬敷脸还要吓人。 齐红袖一脸没精打采,小嘴唇咬的都快出血了。 我看不得小姑娘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转身问她:“你没事儿吧?” 谁知道她黑着一张脸,甩给我一句:“果然比不过你们名门出身的,呵。” 好么,感情人家在这里等着我呢。 算了算了,我大学的那阵子比她还要哀怨还要愤青,不然干嘛发了疯的往政法考?为的还不是个面子问题? 等到毕业了,回想起来,大学四年加上研究生三年,七年的时间里我只学法律。可就真的那么喜欢法学这个专业么?大概不是。人有的时候习惯了某种生活模式,就潜意识的不想去改变,工作,人生,如此随波逐流,跟随着原本设定好的方向前进,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朝她笑了笑,说:“别多想,今天到这来的所有人都不能说一定会被录用。想那么多有用么?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然后等律所的通知。”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很不客气,低着头“嗯”了一声,跟我一块下了电梯。 在楼下的报亭里买了一份报纸,我心想在昊天没有正式录取我之前做做兼职什么的,还能挣两个零花钱。 想起舒冬还在医院里挂水,我心里就不舒服,买了点水果就去了医院。 今天点滴室没有那么夸张,就只有两束玫瑰花可怜兮兮的躺在垃圾桶里,还好没有什么菊花百合的,不然别说是舒冬了,就连我都要开始抓狂了。 舒冬正在看杂志,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她,这家伙眼睛亮的吓人,就像是个财奴看到大金元宝似的。 “看什么呢?”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占据了小半个床,看到舒冬手里拿着一本《finial》看的正欢。 “《finial》的总裁正在招收助理。”她抬头看我,眼睛晶亮亮的。大学的时候,每当她有这个眼神的时候,学生会都会有个新活动,策划人总是舒冬。 我不知道这个《finial》的总裁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一个总裁找助理这件事有多神奇,我只知道这个finial是个国际型时尚杂志,如此而已。 “小傻帽,光长肥肉不长心眼!”舒冬撇撇嘴,“就知道你不关心这东西,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你告诉我不就完了?”我挑挑眉,成心欺负舒冬,“我会不耻下问的。” “边儿呆着去!” 呦呵,舒美女发飙了。 “去去去,给我叫护士去,没看老娘的点滴液快没了么!”舒冬连连摆手,像支使使唤丫头似的打发我。 “成,小姑奶奶,我这就给您老人家叫人去。”翻下床,朝着护士值班室走过去。这小地方我都混的门清了,就差跟护士小姐认个干姐妹。 隔着玻璃,我就看见那几个小护士跟个大夫在说话,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可那一双双小眼睛总往人家大夫身上瞟,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惦记上帅哥了。 由于这个角度问题,这年轻大夫的脸我看不到,脑子里正想着这位的长相是偏攻一些还会是偏受一些的时候,那大夫好像跟我心有灵犀似的主动回头看了我一眼。 乖乖,这不就是那天推老头进手术室,差点把我撞死的那位么。 我朝他勾勾嘴角,不知道算不算是个笑脸,反正是挺诡异的。想想,我又跟人家不熟,在这傻笑个什么劲?反正这一屋子医生护士都在看我,也就索性推开人家的门,说了一句:“打扰一下,您能受累给换瓶液么?我们那床的水快挂没了。” 年轻大夫朝着小护士们吩咐一句:“你们继续,我去看看。”然后问我,“你们是三床?” “三床。” “嗯,”大夫从旁边拿起一个盘子,里面估计就是舒冬的药,“走吧。” 我跟在年轻大夫的身后,俩人也没有话,快走到点滴室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前两天的事真对不住了。” “嗯?”他这么一提,我倒是有点懵。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前两天我们正把个病人推进紧急手术室的时候,你正好在走廊里经过,我推了你一把。没有印象了么?” “哦,这事呀。”我在想自己要不要装淑女,一笑泯恩仇。 他看我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忽然笑道:“要是你忘了,我可就真的亏了。” “怎么?” “你想呀,我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他一边说一边笑,似乎他格外喜欢笑脸迎人。怪不得医院里的小护士都这么迷他,阳光小受是可是老少通吃的。 出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招果然够狠。我脸上堆笑:“没事儿,我早忘了。反正也没磕着碰着,无所谓。” “我叫沈飞。你呢?”阳光小受主动伸出橄榄枝以示友好,我自然也不能太忸怩。 “周未末,未来的未,末日的末。” 沈飞一笑:“你这名字可真特别。” “还好吧……”反正这已经是第n+1词被人说名字特别了,我已经麻木了。 正说着,我俩进了点滴室。舒冬一抬头看见我和一个大夫谈笑风生的走进来,有点摸不清楚头脑。 沈飞不愧是医生,换点滴液的时候利落纯熟,又用针管把一小瓶消炎药打进药液里。所用时间居然比天天靠这手艺吃饭的护士少,手法更加纯熟。 “好了,有什么需要再去叫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今天的事谢谢了。”我连忙忙道谢。 沈飞朝我摆了摆手,然后出了点滴室。 “小末,人都走了,你魂儿还要飞哪儿去?” 舒冬在我是旁边这么一咋呼,我倒是真吓了一跳:“别瞎说,什么魂飞了!” “我看他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小受,说你看不上人家可能么?”她坏心眼的戳穿我,坏坏的表情极具诱惑力。 还好我不是男人,不然肯定被她迷死。 “胡说八道……吃西瓜吧你!”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章 意外来电 更新时间:2009-08-2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在盘子里看见了沈飞的胸卡,照片上的他好像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现在的沉稳,不过骨子里的那丝邪气倒也是藏不住的。说这小子邪……可能是因为他那张温和的笑脸还有某些看似成竹在胸的算计。 比如?比如我现在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果然看到了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似乎等什么人等了很久的样子。 见了我,他不仅不感到意外,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他看着我,我也就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他。当年在学校里我也是让师兄们头通过的角色,如果有什么对视比赛的话,恐怕我能荣登吉尼斯世界纪录。 “有事?”他勾起笑脸,看起来和我就像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 我一直以为自己人来疯的本事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厮自来熟的功力更胜一筹。 “哦,沈医生,您的胸卡掉在我们那里了。我怕您找不到,就给您送回来了。”将他的东西放在他的桌子上,“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飞叫住我,好像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他从一边拿出一盒名片递给我:“有事可以来找我,只不过什么时候值班就说不定了。” “行呀,有沈医生帮忙,以后来医院就不那么头疼了。” “呵呵,”沈飞似乎很闲,看意思是想跟我唠唠嗑,“你干什么工作的?” “现在?呵呵,无业游民。运气好的话能在律所里干个小小的助理。还是我老同学好,家里有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跟神仙似的。”我讪笑一声,心里还嘀咕,估计以后当无业游民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没实力没背景,想要短时间内打拼出来又谈何容易? 沈飞哈哈笑起来:“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还行吧。”反正我不谦虚。 “那未来的大律师给我留个电话吧,以后有什么官司找你咨询咨询,咨询费你可要算我便宜一点。”说着,他跟我眨了眨眼睛,看起来调皮的很。 未来的大律师?找乐吧?估计我近一两年不会被饿死已经不错了。 “成吧。”反正沈飞没说真的要找我办什么事,留个电话也无妨。就看我和舒冬这小身板,偶尔进医院来还真不稀奇。以后有沈飞这个朋友还算不错,帮得上忙。“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也好。慢走。” 他送我出门,不生疏也不热络,舒冬已经从药房拿好了消炎药。看着我手里的名片,她只是莫名其妙的笑,笑得我背脊发凉。 “干什么你……”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小帅哥人不错,哈哈。” 我嘴角抽动:“你不会想歪了吧?” 舒冬挑挑眉毛:“我的想法一向很歪。” 我俩打打闹闹的回了家,做了些好消化的东西吃,照顾一下舒冬的肠胃。 这一天不知怎么就过的如此之快,快的我有些不大适应。 好像从我毕业到现在,这是唯一一天干点正事儿的时候。 吃完晚饭,舒大美人在小沙发上美美的敷面膜看杂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堆《finial》看的津津有味。 我切了一盘水果放在舒大小姐的面前等她老人家品尝,自己打开电视,有一个台没一个台的看着。 “小末,我还没问你今天面试怎么样呢。”舒冬往嘴里塞了块西瓜,鲜红的汁水沿着她的嘴角往下流。知道那是西瓜水还好,不知道还以为这姐姐吐血呢。 小苹果在我嘴里嘎吱嘎吱的叫,我含含糊糊:“不知道,看样子我老同学他们公司面子挺大的。可我又不是傻子,就凭这小破公司一句话就破格录取我了?有点不大可能。” “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问了问我学历,对这个职业的看法。我估计那主任也就是碍着面子问了几句而已。估计没什么希望。”我心里明白,或许只有孙瑾那样的女人适合在这个圈子里立足。我跟她的区别旁人一眼就能看穿:一个是野战实力派的孙瑾,一个是学院派掉书袋小傻瓜周未末,所里用谁不用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举起西瓜一口咬下去,再也没有比夏天里消灭这东西更爽的了。我斜眼看看舒冬,小挖苦她一句:“美女,西瓜汁沾上面膜了,好恶心……” “去去去,美容!懂么!” 我跟着陪笑,像个奴才样:“是是是,您老人家说什么都对。还不成么?” “哼哼,这还差不多。”她抽了张纸擦擦手,脸上早就乱七八糟的了。这馋猫,等明天脸上有什么过敏反应,估计还要怪我的水果有问题呢。 “我说,你今天怎么总抱着《finial》不放?你们公司要给他们这里代言了?”这家伙,平时连超市的打折促销宣传单都懒得看,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舒冬眼珠子一转,心里肯定就已经闪过了不少鬼点子:“你猜?” “大姐,求你了,别再让我猜了……” “嘿嘿。”舒冬笑的时候,脸上白呼呼像是面具的东西就碎开了,哗啦哗啦的往下掉。我眼明手快,连忙把果盘端到我这边来,就怕这死丫头把我的好东西糟蹋了。她白我一眼,索性就把嘴边的那些跟石膏似的东西抠下来,免得给自己添两道皱纹,“《finial》作为世界级的时尚杂志,虽然对世界范围内的时尚界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在国内可确是首屈一指的龙头。” “嗯,那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很白的吃着水果,舒冬撇撇嘴,脸上的粉末哗啦哗啦的往下砸,看着就跟下雪似的。 “做了《finial》的助理,也就是说能够接触到时尚界形形色色的人,而且不是普通的角色。”她看着我一脸懵懵懂懂的表情就知道我完全没有明白,于是耐着性子跟我说:“对于一个求职者来说,这是一份工作。但是对于一个曾经从事模特行业,并向在这条路上走的更好的人,这无疑是一个机会。” 我斗着胆子把柠檬片塞在嘴里,舒冬还在一边说着:“如果我有机会做到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上,那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大佬我都有机会遇上,你说,这样的好事我怎么能错过?” “嗯……好酸呀……”这柠檬,果然名不虚传。 “死女人,竟然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舒冬一把扑过来压住我,“让你吃柠檬!”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哎呀!躲开躲开,柠檬水都进眼睛里去了。” “不干!” “死女人!别以为你用那身骨头棒子咯我我就不能还手!呀!白面鬼,死女人!” …… 这一天的晚上,我们两个女人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舒冬迷迷糊糊的把脸上的面膜弄掉的时候,我早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早,小厅里那部老旧的座机响个不停。 舒冬似乎睡得死沉,完全没有爬起来接电话的意思。 我使劲的揉揉眼睛,脚底下晃悠悠的,小厅里的电话停了一阵又响起来。 有些泄气的举起听筒,没精打采的朝那边说了生:“喂……您好,找哪位?” “请问周未末小姐在么?” 找我? “啊?!我就是!” “恭喜,您已经被我们昊天律师事务所录用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来上班?”电话那边的姐姐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我真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亲她两口。早上那股子困劲儿一扫而光,我激动的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明明面前没有人看着我,可我去认真老实的和小学生似的。 “我今天就能去上班了!”我为此激动不已。 电话那边的姐姐呵呵一笑,不知道怎么的说了一句:“这一次招来的新人都挺有冲劲儿,不错。”我听到她那边有翻阅资料的声音,“今天早上九点半到所里报道吧。” “行行行,没问题。谢谢您啊!” “不谢。” 挂了电话,我激动的在小厅里狠狠的跳了两下,也不管楼下会不会有意见,老子今天高兴!高兴! 舒冬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看意思是还没醒盹,估计是让我给跳起来的,活该。她茫然的看着墙上那块表,一脸欲哭无泪:“大姐,刚七点四十,你跳什么跳?” “舒冬!舒冬!”我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朝着这死女人扑过去,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两口,嘴里还发出“啊么!啊么!”的怪腔怪调。 舒冬斜眼看我,就跟看个怪物似的。 “别跟我说你爱上我了,老娘只喜欢男人。” 我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到现在胸口那里还是闷闷的,心跳的快。我揪着舒冬的衣领,兴奋大叫:“我被昊天录用了!我要做律师了!” 这死丫头不疼不痒的丢给我一句:“明明是律师助理,什么律师,别高兴的太早了。” “丫别泼我冷水……”不得不说,这女人有时候还真是会扫兴…… 她摸了摸我的头,笑得像个孩子,一颗小虎牙可爱的紧:“小末一定会变成最伟大的律师,没问题的。” “嗯!”她一句话,又让我燃烧起了小宇宙。 舒冬幽幽开口:“以后离婚找你。” 我倒……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七章 公报私仇?! 更新时间:2009-08-30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上午九点十分的时候我就已经到昊天所报道了,本来以为提前来不会有什么人在,可这一眼瞧过去,基本所里的员工都已经到了,好像九点半上班这条规定只是写给别人看的一样,没有人会当真。 我有点背脊发凉,似乎有一种预感,这个所里的所有人,大多都是工作狂。 我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门口有点显眼,一个年轻女人看见我,走过来问:“你是周未末还是许瑶?” “我是周未末。”和女人握了握手,听她声音有点耳熟:“今天早上就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吧?” “呵呵,是呀。没想到你来的挺早的。”这女人笑的时候脸上有酒涡,妆容也很淡,让人看着很舒服,“我叫苏莫,主任的秘书。你以后叫我苏姐就行了。” “苏姐。”我乖巧的叫了她一声,多对别人笑笑,总也没有坏处。 苏莫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抬头跟我说:“昨天面试的时候孙瑾和你是一起的吧?呵呵,今天早上她来的更早,主任决定亲自带她,开庭去了。” 我点点头,孙瑾的确有实力,值得被人重用:“那苏姐,主任有没有说我该干点什么呢?” “哦,杨律师说他有兴趣带你。”说着,苏莫脸上漫起一抹别样的笑意,看的我心里毛毛的,“你运气很好,杨律师很少带助理的,这次他钦点,你也就好好跟他学学。” “等等,苏姐,”我有点懵了,“谁是杨律师?” “杨涛杨律师,今年四大杰出青年律师里最耀眼的一位。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做他的助理,你居然还不认识他。”苏莫摇摇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嗨,管他的。大概是杨涛看你特别,也没其他小姑娘那么招摇才把你留在身边的吧。反正我跟你说,杨涛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跟着他好好学,以后会有个不错的前途。” “嗯!”我心里盘算着苏莫的话,看样子以后我会发展成什么样,都要看这个杨涛怎么栽培我了。可天上白白掉了个大馅饼,又怎么会那么凑巧的砸我头上? “就这样吧,你上去跟杨律师打个招呼。你的工资待遇都是杨律师给你定,以后你就是他手底下的人了,好好干。”苏莫礼貌的笑了笑,“他在楼上第四间,已经来了,你自己和他谈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嗯,谢谢苏姐。”不管怎么说,苏莫跟我说了这番话,对我来说也有很大的用处。怎么说也让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我未来老板的地位和身份,还有所里的建筑构造…… 我上了小二楼,看来这里是老大们办公的地方。敲了敲第四间的玻璃门:“杨律师在么?” “嗯,请进。” 我推开门,明亮的阳光让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屋子里大落地窗外车水马龙,可屋子里却一点噪音也听不到。终于把视线定格在一直看着我的男人身上,我心里一惊,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这杨涛不就是那天的酒吧男么! 难道难道……难道是哪天认出来我了,特地把我调到他跟前虐待我,以报当天的奇耻大辱? 靠……没想到我刚从学校毕业就遇到这么恶心的事,社会呀社会,果然名不虚传! 我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别样的武侠短剧,杨涛杨大侠习得高深武功,一脚将我府邸大门踹开,见了我阴测测一笑,言辞浩然:“杨某此生决不能忘昔日奇耻大辱,今日我便要找你讨个公道!” 故事的结尾当然是黑心恶霸惨伏诛,杨涛杨大侠手刃某口下无德的恶女周未末…… 我正在一边苦苦挣扎,杨涛就靠在椅背上看着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眼神令我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走到他办公桌前面恭恭敬敬的喊了句:“杨老师。” 我这声杨老师叫出口,这厮居然一边摇着头勾着嘴角笑,就好像我这个人有多滑稽一样。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可这时候也只能按耐着性子让自己对这厮恭恭敬敬的。 周未末,你要忍耐,他是你的衣食父母。 周未末,你没问题的,不就是个酒吧里的小受么?咱怕他?笑话! “嗯,我叫你小周?” “您看着叫吧,叫什么都行。”我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嗯”了一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我不喜欢所有的事情都要吩咐到你才会去做,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对于一个助理应该做什么事,我想你应该很快的就能适应,毕竟每个人的工作方式不同,我说的对么?” “对。” 废话,你说什么还不就是什么?你说对,我还能说个不? “开始的时候我不会让你做太多工作,现在你需要了解我们这个律所和一些日常的工作。我希望你能够尽快了解适应,这样才不会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没问题。” “嗯,我要说的就这么多。”那厮托着下巴看我,似乎在考虑什么东西还没有交代,“哦对了,你的工资每个月是一千五,如果和我一起办案子的话,我会按比例给你抽成。这样的待遇你能接受么?” “可以的,能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学习是我的荣幸。”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忍了! 杨涛勾起了嘴角笑了笑,说实话,有做花花公子的潜质。他开口说:“这段时间你就给我跑跑腿接电话好了。” “什么?!” 他扬了扬眉:“怎么?有问题么?” “没……”算你狠。 杨涛从一旁抽出一个档案袋,好像已经忘了我一个大活人正站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看起来。 过了得有三分钟的时间,他一抬头看见我,还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倒是有点不高兴:“你的办公桌在一楼,我有事的话会叫你。” 深呼吸,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 扬起一个勉强能看得的笑脸,我说:“知道了。杨老师你先忙吧,有事叫我。” “嗯,”杨涛低头看卷宗,爱答不理的回了我一句。 神气什么? 不就是十大杰出律师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一定是用什么手段爬上来的,看他这样子,十足小人! 我正在心里把杨涛骂了十几二十几遍,他忽然在我后面说了一句:“哦,对了。我没有秘书,所以你要连同秘书的工作一起做。这份工作ok么?”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完全没有问题。” 下了楼梯,在靠角落的地方看到了两三个空位,其中有一个桌子上贴了张纸条,写着周未末三个字,看样子是给我准备的办公桌。 左右看了看,孙瑾那桌子比我和那叫什么许瑶的宽敞一点,上面还有一些东西,不知道是以前桌子的主人落在这里的还是孙瑾自己弄来的。不管怎么样,经过杨涛大律师的教导,我倒是看什么都觉得有些差别待遇的意味了。 老老实实在我那桌上坐下,办公桌上空荡荡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杨涛不是让我跑腿接电话么? 电话是有了,可我一个人无聊的守在电话旁边,这东西却让我觉得阴森。 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个上午,光替旁边几个人端茶倒水了,也没等到杨涛的指示。 “中午去哪儿?” “不知道,你定,昨天吃涮锅子今天我还上火呢。吃点清淡的。” 我趴在桌子上,听他们这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真是有点孤独。以前不管到哪里都有人围着我,唧唧喳喳的,就算是离乡背井的跑到这里来,也有舒冬给我作伴。 就在这不当不正的时候,我面前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了。有些诚惶诚恐的接起电话:“喂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 “杨涛杨律师在么?” “在的。” “您是哪位?” “我是申瓯公司法务。麻烦您转接一下,我找杨律师有事。” 转接?什么东西…… 正在我傻愣愣的呆在那里,有一只手忽然按住了电话的一个按钮,只听“嘟”的一声,杨涛在电话彼端不冷不热的问:“什么事?”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我旁边响起:“申瓯公司的法务找您,您方便接听么?” “接上来。” “好的。” 她又按了另一个键,只听“嘟”的一声,电话似乎接到杨涛那屋去了。我松了口气,刚想抬头说谢谢,却看到那人朝着我笑的开心,她叫我:“周未末。” “陈婕?!”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我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脑子里的神经咚咚的跳跃。有好多话想要跟陈婕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我想问陈婕你最近过的好么?你和你的沈阳还好么?我们一起买的瑜伽垫是不是真的按你曾经说的那样永远带在你身上?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好多的问题,我要从哪里开始问起? 三年了,一切都要从开始的那一点重新轮回了么? 她看着我,浅浅的梨涡和微笑的弧度,的确是陈婕,我的大学室友陈婕。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八章 标准劳工 更新时间:2009-08-31 (小紫借着七夕的好日子,首发新书,祝各位亲们七夕快乐,大家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感谢大家支持/book/,书友群50213883)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陈婕笑眯眯的坐在我身边,工作的时间长了,她自身的气质也改变了不少,像个很干练的白领。不像我,看着还像个柴火妞一样。 “陈婕,这电话……怎么用?”我尴尬的笑了笑,虽然这么问很丢人,可为了以后工作顺利,在老朋友那里丢了面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眯着眼睛笑,也没有嘲讽我的意思,耐心的告诉我:“这个钮是接传真的,这个是直通律师办公室的,这个是转接。很简单,一学就会。” “嘿嘿,还是你厉害。” “应该说我来的比你早,所以接触这些东西比你多。” 我嘿嘿傻笑,问她:“沈阳呢?” 陈婕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勾起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他去日本了。” “去日本?”我一头雾水,“你俩开始的时候不是说要一起打天下的么?怎么他又跑到日本去了?” “留学深造呗。”陈婕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得出来她并不像跟我多谈论沈阳的问题:“我这点小庙怎么能留住那么一尊大佛?走了就走了吧。也好……” 她这一句话,堵的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正跟这和陈婕大眼瞪小眼,桌上那电话忽然响了。我心里把杨涛夸了一溜够,这电话来的巧,也来得好! “接吧,是你老大的。”陈婕动手整理整理手上的文件,然后递给我一张纸:“苏莫让我给你的,填了吧。等中午有空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嗯,行。你忙你的。” 陈婕也不跟我客套,抱着厚厚的夹子跑到另外一小姑娘旁边去了。 哎,自己就是废物,老朋友都快混成领导了,她才刚开始给人家做小工。接起电话,上面是个内线号码,接起来,果然是杨涛:“周未末?” “啊!是我!”丫的,我还得装孙子。 “哦,那什么,你去对面星巴克给我买杯蓝山。” “啊?”这是助理要干的活儿么? “速去速回。”说完,杨大律师也不管我懂没懂他说了些什么,自己就把电话撂了。我被他晾在一边干瞪眼――买东西就买东西吧,他能先给我钱么? 风风火火的跑到星巴克给他老人家买了一杯蓝山回来,敲开他房门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在叽里咕噜的说鸟语,手里还不停的抄写,估计是跟外商联系呢。见了我的咖啡,他只用手里那支笔敲了敲桌面示意我把咖啡放在他桌子上。 我正准备出去,他抬手拦我,示意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他在旁边讲着叽里咕噜的英语,我也没心情听他说了些什么,这也不是偷师的好机会。倒是他这间办公室似乎更有趣,设施齐全,功能完善,更主要的是把杨涛的品味展露无遗。 不难看出杨涛这人办事的风格,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我忽然很想看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对手,又或者,我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傲人的资本。 杨涛挂了电话,不疾不徐的喝了口咖啡,末了跟我说了一句:“下次记得找他要保温的那种杯子,我喜欢喝烫的。” 丫烫死你就得了! 我心里暗骂,这厮绝对公报私仇!别以为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杨涛看了看刚才记下一些内容的纸,那杯他不甚满意的咖啡却也被他喝掉了近一半。他还是没说把我留下来有什么吩咐,我正感觉不耐烦,杨涛看了看表,抬头跟我说:“你下楼给我买一份《环球经济》外加一份《财经报》。” 我垮下脸来,没想到这死人又让我去买东西…… 见我不动弹,杨涛抬起头看我,问:“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他低下头,手底下写写画画就不搭理我了。我盯着那颗可恶的头,心里早就把杨涛骂了千百遍。 下了楼,在广场周围买了两份报纸捏在手里。 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转悠一圈,反正所里也没有我什么事,回去也是让杨涛支使的命。 正感到无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我低头一看,是沈飞的短信,在我看来很无聊的养生知识,还有祛暑药物。我用眼睛扫了一遍,心里觉得好笑。 沈飞不愧是医生,往后我和舒冬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他准没错。 手指头一动,回给他两个字:“谢谢。” 拎着报纸回到昊天所里,我敲开杨涛的门,他还在打电话,不过这次说的是中文。 瞧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他这么高兴。 “我工作忙啊,”杨涛边说边挑眉,“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好命,能有个休息日什么的。” 我把报纸放在他桌角,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吩咐,于是站在他的办公桌旁边听他讲电话。 “宝贝,你以为上一季流行的那款皮包我是用什么给你买的?嗯?”杨涛脸上扬起意思不悦,“呵呵,最近可能要忙一阵子,今天恐怕不能陪你了。” 得了,感情人家杨律师在办公室里谈情说爱。 我寻思着自己不能这么没眼力,刚要转身出门,杨涛把我喊住:“周未末,你去把这份材料复印两份,一份递到我这里,一份存档。” “好的。” 我刚走了两步,就听他又说了一句:“还有这份合同,你整理一下打印两份。” “好的。”我转身回去拿他手里递过来的u盘,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丫就不能一块说么! 趁着复印这会儿功夫我看了看案件材料,是一份出让土地使用权转让和厂房产权证明的东西。厂子是国有企业,手续又多又麻烦。我看的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清静清静。 看着还不如学校里学的那些家长里短的民事纠纷,麻烦的很。 陈婕抱了一大堆资料进了文印室,看到我在这,她笑着问我:“怎么,过了这一上午,工作还习惯么?” 我一张脸耷拉的像苦瓜,说话都没有力气:“这一上午光跑腿了,什么正事都没干。” “呵呵,”陈婕笑起来,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孩子,她说:“你刚到律所来,工作环境还没有熟悉,基本人的人际关系还没有弄清楚,这个时候你是不可能做点什么的。其次嘛,杨律师让你干点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了,脑子多动动,有点事儿打发时间总好过傻呆呆的坐在办公室里。你说是吧?” “嗯……”我支支唔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婕看我好像不大有精神,想是成心逗我:“知道嘛,咱所里有好多小姑娘羡慕你呢!” “羡慕我干嘛……无非就是跑跑腿,买买咖啡报纸。” 陈婕神秘一笑:“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想要给杨涛买咖啡买报纸,他还看不上眼呢。你不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带新人助理的,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转了性子。你可是交了好运呢。” 真是该死的混球的好运…… 我皮笑肉不笑的嘴角抽搐,等两份合同打印好了把地方让给陈婕,临走的时候她跟我说:“把手底下的活儿尽量弄好,中午我们去吃个饭叙叙旧。” “好啊。”我没精打采。 回到杨涛的办公室,他还在打电话,一双桃花眼眉飞色舞。我说那天怎么把他当作小受认错呢,感情这厮长了一双天生薄情的面孔和染着色的桃花眼,到处勾三搭四。 “亲爱的,今天晚上我有空,一起去外滩看夜景吧?”杨涛坐在椅子上闲聊,手里的蓝山咖啡已经见了底:“什么大不了的工作能比我重要?呵呵,别闹,我那都是正经事。” “好好好,你的也是你的也是。说吧,我怎么补偿你,嗯?”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将资料跟合同放在他桌子上,小声说了一句:“杨律师,东西弄好了给您放在这了。” 杨涛随口“嗯”了一声算作答复,我也就知趣的下楼回我的小地方坐着去。 我第一天来,桌子上没有别人那么丰富多彩,只能灰溜溜的跑到一旁的书架子上挑一本稍微顺眼的书来看。 正感到无趣,手机会然震动起来。 我低头一看,又是沈飞。 他说:“刚才医院里又推进来一个抢救病例,是个八十多的老人,枯瘦枯瘦的,子女都没有来。医院规定没有亲属签字不能动手术,可过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人来看一眼,老人就这么挺着,插着氧气瓶,还不停的大喘气,呼吸不能。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沈飞这条短信。听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我心里也有点不大舒服。 半个小时之后,沈飞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说:“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幼稚。我从事的是这样一份工作,每天都要面临着生死离别,早该看淡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飞的话,我忽然觉得难过。我跟他说:“尽人事,听天命,都有命数。”手指轻轻一按,发送报告很快就传回来。 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文绉绉的十个字?真有意思。 (小紫借着七夕的好日子,首发新书,祝各位亲们七夕快乐,大家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感谢大家支持/book/,书友群50213883) ------------ 第九章 昊天所的天气预报 更新时间:2009-09-01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十分了。律所里的同志们似乎一点都没有动静,该改什么就干什么,快午休了,所有人反而认真起来。 在这样的一个工作环境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思想觉悟真的是不高。作为一个有思想有觉悟有志气的律师助理,未来执业律师,说不定以后就是某律所合伙人,我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和弱小。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不知道谁忽然推门而入,又紧张又小心的扫视全场一周,低声喊了一句:“同志们,‘今天刮风了,估计要下雨’!” 啊? 我莫名其妙的朝窗户外面,大太阳毒的跟什么似的,走在大街上的那群小姑娘恨不得遮阳伞有七八层厚。我也没见到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啊? 那报信的女同事说完就回前台去了,反瞧着屋里的一干群众无一不是人仰马翻,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己多出来三头六臂的收拾东西。桌子上文件材料码放整齐,手里的活儿更是有速高效的进行着。 我一个新来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简直吓傻了。 这昊天律所里的同志们平时经常这样? 我正纳闷的功夫,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砰”的一声砸在可怜的墙上。 孙主任气冲冲的走进来,脸色阴沉的吓人。孙瑾跟在他身后,反光的眼镜下的那双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所里都是键盘轻轻敲打的声音和抄写的唰唰声,就好像声音大点就有多大罪过似的。 孙主任扫视一周,也没什么吩咐,就高深喊了一句:“苏莫呢?让她上去找我!” 说完,孙瑾就跟着主任一块上楼去了。 等苏姐也进了主任的办公室,所有人就好像一下子松了口气,一个个埋在办公桌上的头也抬起来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也终于有人敢起来活动活动。我不明所以,凑到陈婕那桌旁边小声问她:“咱们所里中午都这样?” 陈婕朝我翻了个白眼,认真叮嘱我:“以后再听到小刘喊刮风了,就代表主任今天遇到的事情可能有点棘手,心情不好。如果她说‘要下雨’,那你就悠着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别撞到枪口上,小心他老人家一个雷劈死你。” 听完,我如醍醐灌顶,认认真真的,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感情天气预报还能这么用,我算是长了见识。 我厚着脸皮跟她挤到一张椅子上坐着,谄媚似的问她:“小婕,你再跟我说说,咱所里还有什么忌讳?” “还有什么忌讳?”陈婕想了想,“不知道,等遇到了再说呗,慢慢你就会习惯的。其实昊天是个很不错的工作场所。”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点头如捣蒜,狂做拼命状。 陈婕看了看表,跟我说:“估计一会儿苏姐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咱们就能放心吃饭去了。” “小婕,咱午休不是从十一点半开始么?这都快十二点一刻了……”我无比哀怨,虽然所里事儿不多吧,可在学校那么多年养成了个臭毛病,要是告诉我哪一段是休息时间,估计那时候我就啥也干不下去了,光想着现在要休息了现在要休息了。 陈婕好气又好笑的跟我说了一句:“工作的时候要把时间观念融在你骨子里,至于私人时间还有什么工作八小时一类的……那是签合同用的,别当真,老板逗你玩呢。你见哪个成功人士是工作八小时娱乐八小时外加睡眠八小时的?” 我一脸尴尬,心里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怎么我跟别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你看杨律师了没有?” “啊?”怎么又提到杨涛那厮了? “他手里有案子的时候能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晚上一两点,听说有时还能熬个通宵。人家多大一律师都这么拼命,我们这些小角色还是好自为之吧。”估计说得不够尽兴,陈婕又开口重重的:“哎!”了一声,手里又开始忙活起来。 她说的是杨涛? 桃花眼,薄幸脸,杨涛? 哦买糕的…… 他是跟情人high去了一宿没回我倒是相信,他能这么熬着自己做案子?我怎么就那么不敢置信呢…… “嘿,想什么呢?”陈婕推了推我。 “啊?没啥。”就是想你们的梦中情人呗。 “别老胡思乱想的,手里要是有事儿就先去忙,等一会儿午休了咱俩吃饭去。”陈婕指了指我的位置,估计是跟我挤在一个位置上太不舒服了点。 我坐回我那小破地方,我第无数次发出无聊的感慨。 好像老天爷看我太闲了,桌上电话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低头一看是内线号码,估计又是杨大律师的。 “喂,杨律师?” “周未末,你上来。” “哦……” 杨大律师召唤,估计又是跑腿。 我不情不愿的上了楼,看到杨涛正在旁边收拾东西,他打开旁边柜子的门,竟然从里面拿出一打领带出来挑。一会儿又是领带夹名片夹的制备,我看着有点晕。 见杨大律师自己忙得不亦乐呼,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杨涛回过头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眼睛里的贼光闪亮逼人。呃,好吧,我用的词有些过当,应该说他的目光闪闪发亮。 我下意识的觉得肯定有什么倒霉差事就要摊在我头上了,心里万般无奈的走上前去,试探性的问道:“又要买点什么吗?” “跟我去个饭局。”杨涛一边说着,一边置办他自己的行头。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忙东忙西,好吧,今天我交了好运能跟领导吃顿饭……可为什么是我? 杨大律师终于抬起头,拧着眉头盯着我问:“你就不能去换身体面点的衣服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行头。这还是舒冬他们公司上一季的休闲服饰呢,怎么就寒碜了? 我垮下一张脸来问他:“杨律师,你觉得到律所里工作需要随身携带一到两身体面的服装么?” “当然。”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满头黑线,我甚至怀疑我和杨涛是不是从两个不同星球来的。 杨大律师抱着胳膊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干我们这行有很多时候需要交际,我不认为穿着随意的衣服出席重要场所是对对方的尊重。” “好吧,你等我回家换一套衣服回来……”有没有搞错,老娘第一天上班就出了那么多状况,再过一阵子估计会被这个杨涛整死。 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杨大律师无奈的朝窗户外面看了一阵,忽然低咒一声:“我可没时间等你换一身衣服回来。” “那您看……不然您找别人陪您?”我试图让杨涛改变主意。 杨涛板着一张脸,反问我一句:“你是我的助理还是她们是我的助理?如果不想做这份工作就请滚蛋,如果还想继续干下去就认真的工作,完成我让你做的任务。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是你的本分,ok?”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也没法子跟杨涛好言好语的交流:“好吧,你吩咐,我照做。” 杨涛瞪我一眼,似乎视我为眼中钉,抄起桌上的车钥匙跟我说了一个字:“走。” 跟在杨大律师身后,我不得不感到自惭形秽。确切地说,是杨大律师深深的打击了我。 陈婕似乎正在等我,所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她一个人靠在桌子上一边往上看一边时不时的低头看表。 我朝她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偷偷指了指杨涛。 她似乎心领神会,拎着包就往外走,正好跟我们同路。陈婕大方得体,朝着杨涛一点头喊他一句:“杨律师。” “你好。” 他回答的怡然自得,风度翩翩,跟刚才那个嚣张的老板boss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我恶毒的盯着他,心里暗骂一句:伪君子! 杨涛开车到了附近一家专卖高档服装的店面,我跟他下了车,店里的导购小姐们似乎都跟他很熟,听他说要套装,热情的都跟小蜜蜂似的。 我随手抓起一件标签看了看,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炸开。 好家伙,就这小衣服的价格够我省吃俭用半年的。 我下意识的想往店外面跑,杨涛似乎挑的起劲儿,还满面春风跟身边的导购聊了几句。等人家杨大律师一转头看向我的时候,那小脸跟变天似的阴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进去试试。” 你说在一个高档服装店里,他老人家能给我留点面子么? 我接过了他手里的那件衣服,到试衣间穿上看了看,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谁说的来着?简直是人才中的人才。 我推门出去,杨涛看了我这幅样子,似乎还是有点不满意,不过他看了看表,眉头皱的跟什么似的,转身跟导购说:“结账。” 杨大律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看的我双眼发直。 我咽了咽口水,嗓子眼极度干涩,只能硬着头皮跟这厮说:“杨律师,我没钱还你……咱能找家别的店么?” 杨涛蔑视的扫了我一眼,那小眼神就跟骂我“穷鬼”没什么两样。 似乎这个饭局对他很重要,他只说了一句:“就当给你买工作服,以后给我打工抵债。” 我哭笑不得,怎么身上这行头就跟一张卖身契似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更新时间:2009-09-02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无话。 杨涛到底有没有认出来我就是当天那个把他当作gay调戏的女人我不清楚,可我却清楚的感觉到杨涛在整我。 虽然这种恶整是隐性的,可我以女人的第六感发誓,这厮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杨涛开着车,偶尔错过眼珠子看我一眼。估计我这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的样德行也没少给杨大律师添堵心。他脸上越严肃,我心情就越好。这叫什么?与人斗其乐无穷! 我跟着杨大律师在一个三星级酒店门口下了车,杨大律师看了我一眼,脸顿时绿了一半。 他老人家这怎么了这是? 衣裳,名牌的,衬衣和裙子看着要多搭配就有多搭配,价格更是吓死人的贵,还是他老人家亲手给我挑亲手付的账。脸?没问题啊,舒冬早上给我画的,虽然说早上没少给杨涛跑腿,脸上估计有点油,可也没见多寒碜啊? 再往下这么一看,我乐了。感情人杨大律师看见我脚上这双旅游鞋了。 杨大圣火眼金晶,恨不得给我拔一层皮去去我这穷酸气,没想到他光看时间没看人,忘了脚上这双鞋了。 “你鞋穿多大号?”杨涛低头看了看表,看意思心情不是很爽。 “啊?”这他也要知道? “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还想做律师呢,连说话都不会。”杨大律师白了我一眼,估计回去以后就炒了我的心都有。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火气腾腾往上涨。可意识到刚到手的饭碗可能就这么容易的飞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发挥出无产阶级的思想政治觉悟,万分配合的跟他老人家说:“凉鞋36,高跟35。” 他锁了车,拿着钥匙开了后车厢翻了翻,很神奇的拎了双百丽新款高跟凉鞋出来。 我盯着杨大律师手里的东西,很怀疑他的后备箱是不是机器猫的百宝袋,怎么什么都有? 其实我挺想往他车厢里看看,可能还有内衣什么的也说不定…… “赶紧穿上,人都已经到了。”杨涛很不爽的样子,他把鞋扔到地上。 把鞋换上,跟着杨涛进了酒店。 进了一楼拐角的包厢里,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这一干人等都是些什么人就被烟呛了一口,差点一佛出气二佛生天。 强忍耐住想要离开扭头走人的冲动,我眯着眼睛朝屋里一看,一桌子人已经吃上了。还有一个小年轻估计跟我一样被烟呛得快晕死了,正跟窗户较劲呢。他一回头正跟我对上眼,我心里那个乐呀,这不苏潜么? 估计他也没想到能在这地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跟我点点头,也不热络。 杨涛找旁边招呼着:“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路上有点塞车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小杨啊,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我们这一群人都来了那么长时间了,你堵在哪儿了?”一个中年老男人眯着眼睛打量我一番,又偏过头,眼神暧昧的看着杨涛:“怎么着小杨,这女朋友换的比轮胎都快,有点太不像话了吧?不成,我得替你身边的女同胞罚你两杯。” 杨涛很自觉的自己接过杯子,先咕咚咕咚喝了两倍,这才讨饶:“费总,不行了不行了,我刚来你就罚我那么多杯,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说完,他把我往自己身前一拽,“这不是我女朋友,就我们律所招来的新助理,带她出来见见世面的。” “行呀,小杨。你可从来没带过助理出门,估计这位小同志的工作素质很不错吧?哈哈。” 众boss谈的正欢,我跟着一群人干笑,也插不上话。 这样的场所最让人难受,明明谁都不认识,还要陪个笑脸。真不知道原来这个也算是工作的一种。 费总站起来,跟杨涛说了句:“来来来,小杨,给你介绍介绍这位。苏潜,我老战友的儿子,小同志很厉害呀,从国外修了工程师的文凭回来闯天下,不管他老子说什么就是不回自家公司。” 苏潜也跟着站起来,举起一杯啤酒敬了敬杨涛。 我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看看人家苏潜,这气度,这气质,就是跟杨涛这伪君子不一样。 酒席开始了,我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大吃大喝的极度低调。 苏潜坐在我左边,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凑巧。杨涛和他们谈些什么我也不清楚,在我看来他们不过就是喝喝酒攀攀交情,没什么好学的。 “小周,我敬你。”不知道费总怎么想起来我了,朝我一举杯。 我诚惶诚恐的站起来,把杨涛递给我的酒杯一饮而尽,旁边一群人拍手叫好,说什么小姑娘好酒量!有前途! tnnd,酒量和前途有个毛毛关系? 酒喝光了,后劲儿倒是不小。脑子沉,身子也沉,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苏潜递给我一杯茶,低声跟我说:“不能喝就别喝了,男人们拼酒的场合你尽量回避就是了。” “谢谢。”我端过那杯茶灌下去,感觉就是喝舒冬做的“刷锅水”都比喝高级白酒强。 他们一群人喝的人仰马翻,我坐在一边白吃白喝,要说这次跟杨涛出来我也不吃亏,白白落了一身新衣服,还跟着吃大餐。光是鲍鱼我一个人就去了两只,平时我往哪儿吃这么贵的东西去,是吧? 苏潜好像跟我一样不大喜欢跟别人喝酒,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人拼命的灌他。你别看杨涛平时装的跟人似的,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不也得陪吃陪喝陪笑脸么?人家苏潜就不,在一群人里面游刃有余,一点窘态都没有。 “舒冬好些了吧?”苏潜忽然问起舒冬的事儿。 “嗯,好多了。这两天就能把剩下的水挂完,天天精神的跟妖精似的,我有事儿她都没事儿了。”我挑着素菜吃了两口,可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估计一两天之内我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 苏潜喝了两口茶,笑着说:“你挺逗的。” “哎,一般吧。就是有点人来疯。”酒精搞的我脑袋疼,也没心情跟苏潜闲话家常。 旁边有人敬苏潜,他就跑到一边跟别人喝酒去了。 等饭局散了,众人做鸟兽状,开宝马的开宝马,开普桑的开普桑,该走的都走了。苏潜跟我打了个招呼,也开车走人了。 我坐在杨涛车里的副驾驶席,用手揉着发疼的眉心。我的老板,也就是杨大律师跟没事人一样,喝了的酒都跟喝到狗肚子里去了一样。 他在车外面跟几位老总招呼着,等人家都走了才坐到车里。 杨涛打了几个酒嗝,面色颇为红润,我这才稍稍看出来他是喝了酒的。 “今天你回去把今天见到的人,说到的一些重要事项都记下来。”杨涛忽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听他这么一吩咐,我狼狈的看着他,老实承认:“杨律师……我今天光在这醒酒了,除了认识两个人以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哼,”他冷笑一声,“就知道带着你出来也没什么用处。” “我明明什么都不懂,吃饭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要记下什么东西?”他老人家越说,我心里就越堵得慌。估计酒精作祟,我脑子一热,朝着杨涛不冷不热的挖苦:“杨涛,你有病吧?是不是趁机打击报复我?要是看我不顺眼干嘛把我调到你身边来?知道我没什么用处,干脆留我在律所里给你打打文件,买买咖啡报纸不就结了?我今天第一天到律所上班,你以为我想跟你出来给人灌酒?” 杨涛眯着眼睛瞪我,估计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敢这么跟他顶嘴。 我越见他这副猖狂的样子就越生气,酒劲儿一直往上顶,不知死活的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杨涛:“告诉你,你有什么好牛的?也就欺负我这样的新人,你试试跟外面那群老总叫板?” 杨涛狠狠的盯着我,可不知怎么就笑了。 “周未末,你要学的东西还真多。喜怒不形于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我怀疑你在外面能让人玩死。”杨涛从包里拿出几颗薄荷糖塞嘴里醒酒,我怀疑他是怕待会儿警察从他嘴里验出来酒精成分给小丫开罚单。 我嗫嚅一句:“这你管不着。” “呵,”杨涛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还挺有个性,就是有点不知好歹。” 是又怎么样?他能把我怎么着? “周未末,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给我写工作日志去。”杨大律师如斯吩咐我,“从今天开始,把你遇到的人,联系方式,接触点,案子,重要谈话和重要信息给我记清楚了。下个星期开始,我的行程你也要记清楚。什么时候你练到有的事儿我忘了你都忘不了的境界就成了。” “啊?” “啊什么啊?”杨涛不乐意了,“你又不是天然呆,别总给我装傻。” “不是,”我脑子有点混,“记这东西有用么?” 杨涛估计没想到我还能跟他顶嘴,长大了嘴巴,好像要说点什么,又给咽回去了。他嘴角抿了抿,叹了口气:“以后我让你跟我说这东西有什么用!”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一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更新时间:2009-09-03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杨涛把我放在公共汽车站,让我自己坐车回家,说是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乐的早早脱离杨大律师魔掌,这厮说等把车存到停车场就打车回律所,让我自己回家醒酒去。 这么看来,杨涛还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回到家我倒头就睡,舒冬回来的时候愣是没把我叫醒。 晚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出了我那屋,舒冬正可怜兮兮的端着一碗康师傅没滋没味的往嘴里塞。 我说:“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看这孩子吃面吃的这么哀怨,怎么也想不起来用锅煮了加个鸡蛋呢? “就您老人家睡得那么死,我踹了你两脚都不知道。”舒大美人用眼白部分吊我,看意思对我极度不满。 我抓了抓乱得像鸡窝似的脑袋,一屁股坐在舒冬旁边:“我这不是酒精闹得么……” “周未末!”舒冬发飙了,“谁让你没事儿喝酒了?那东西刺激胃,你找死呢吧?” 身子往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呆着:“你以为我想呢?我这还不是被逼无奈,跟领导出去应酬去了。” 舒冬皱着眉头,嘴里嘟囔:“怎么第一天上班就陪领导出去吃饭,律所里都这样?” “我估计不是……”不是估计,可能就是,“主要是我个人的领导太特别了。” “干什么的?” “靠,人家可牛了。十大杰出律师,人脉杠杠的,牛气冲天。”看舒冬喝着方便面汤,我都饿了,“来,给爷吃两口。” “没出息!”舒冬骂我,“也不知道自己泡一碗去!”好么!感情这就有出息了…… 见我光吃面不说话,舒冬用脚丫子踹踹我,问:“哎,今天都干什么了?有没有让你办案子?” “您老人家说笑呢吧?”我乐了,“我今天光买咖啡买报纸顺便印东西了。”末了,我又补充一句:“哦,对。还跟领导去应酬了。” 舒冬咂咂嘴:“也没什么意思。” “一个月工资一千五,估计以后跟他跑案子会多少给我点提成。”我把方便面还给舒冬,肚子里有点食心不慌。 “一千五?打发要饭的呢?”舒冬明显不满。 我朝着舒美人大翻白眼:“能给工钱就不错了,一千五就一千五吧。估计杨涛贵人事忙案子多,能多给我点外快让我过日子。” “嘿嘿,听你一说,那什么杨涛可是十足奸商,你可别让他忽悠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得,舒冬就喜欢给我泼冷水。 我正无聊,打开电视乱翻台。舒冬忽然开口跟我说:“我想辞职。” “辞职?”我立马坐起身子来,“干的好好的干嘛辞了?” “你瞎激动什么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想去《finial》当总裁助理么?”舒冬给我解释,“凭着我在这个圈子的工作经验,还是多少有点优势的。” “你真想好了?万一《finial》是条不归路怎么办?”我别的不担心,就怕舒冬把这两年的苦心经营全都浪费了,那就不是一个可惜能说得清了。 舒冬咬了两口面条,万分豪情的跟我说:“就算是不归路我也要闯闯,不撞了南墙我怎么知道这条路不能走?你说是吧?” 我唉声叹气,感慨无限,最后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我做饭去。” “嗯嗯!” 听说我要做饭,舒冬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立马把泡面扔桌子上,屁颠屁颠的跟我进了厨房。 “我给你打下手。”舒美人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不用您老人家添乱……”我实话实说。 “呵!你这人,不知好歹呢。” 哎?这话今天谁说过我来着? 正说着,舒冬那无比强大的诺基亚开始不停的响。她老人家正跟我搅和着呢,手上沾了水就往衣服上蹭了蹭,我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当模特的……素质!修养!亏她还老数落我! “喂?”舒冬兴高采烈,忽然那笑模样就从脸上没了,“哥啊,怎么了?” 我正洗着菜,听见是她哥来的电话顿时来了兴趣。 老舒家一共俩孩子,爹妈工作忙应酬多,平时把孩子当宠物养,想起来就逗逗乐,喂喂食,想不起来就让保姆带着。倒是舒冬她哥把她当儿子养,哦,不对,当闺女养。说起来大事小事,正事闲事,他哥就从来没有不替她操心的。正牌老爷子老太太可都没像她哥那么上心的,所以我说舒冬她哥这人真不错。 忘了提了,舒冬他哥就比她大六岁。 我总是好奇啊,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她哥这么优秀的男人来,又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么彪悍的兄妹来,又是什么样的她哥能培养出这样彪悍的舒冬来。 “……”舒冬脸色不善,开口就是一句:“我的事儿你少管!我喜欢干嘛是我的事儿,你都老大不小了天天跟着妹妹身边转悠,像话么?” “我知道你是我哥,我说错话,行么?舒总!” “得,您老人家爱干嘛干嘛,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完了吗?管我是死是活呢!” 我切菜啊切菜,估计这两兄妹又呛起来了,舒冬把诺基亚往桌上一拍,气呼呼的大叫一声:“吃饭!” “爷,饭还没熟呢。”点上锅先烧水,家里没有干粮,还就真的现煮点面吃。 “哦。”舒冬一声不吭的坐在小沙发上拨电视,就她这走马观花的,我寻思着要不要在家里再备个遥控器。 煮好了面,炒了盘小菜端上桌。 舒冬心不在焉的吃着,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我不知死活的问舒冬:“舒丁说什么了?”他哥舒丁,那可是唯一能治得了舒冬的猛人。不过这俩人就跟他们名字似的,丁丁冬冬,凑一块就砸锅卖铁,消停不下来。 “抽风,还能干什么?”舒冬翻个白眼,估计舒丁那边也正动着肝火呢,这俩人,真有意思。 “好好跟你哥说,他也没恶意。” 舒冬把面条吃完,这才跟我发飙:“说,你什么时候被舒丁收买了?敢教训你小姑奶奶了,跟那死死钉子串通一气了是不?” “哪儿能啊!”我急了,“天地良心,我可是舒冬一派的!舒丁是谁啊?谁?” 舒冬那张冰块脸终于化开,站起来伸了几个懒腰:“我下楼运动运动,省的脂肪囤积。” “嗯,去吧。” 舒冬出了门,苦命的我刷了碗坐在屋里看那本从学校里带回来的司法文书写作。看的困了,就躺下睡了。 舒冬回来的那会儿我还能听见门响,后来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睁眼,也就是六点多的样子杨涛就给我拼命打电话。我被逼的没法子了只能接听。 杨大律师的声音倒很爽朗,上来就问我:“周未末,你手里有笔记本么?” “啊?有啊……今天要用?带几个?” “几个?”杨大律师终于反应过来,“……我说的是电脑。” “那就没有了……”枕头怎么那么舒服啊,我的床怎么那么软啊,怎么眼皮就这么沉啊。 “那成,我今天让公司给你调一台电脑过去。” “谢啦。”看看,还是人家杨律师有气魄。 “……周未末你还睡呢吧?”杨涛同志好像意识到自己打电话有多早了,我很欣慰。 “嗯……” 杨涛轻哼一声:“今天早点过来,所里事多。” “成。”我爽快的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管他是老板还是谁,睡觉比天大。 过程是如此,结果很没有悬念。 杨大律师在九点四十的时候见了我,一双眼睛差点瞪出来。 我跟他陪笑,做奴才状:“杨老师,有事儿您就吩咐。” 杨涛看我态度诚恳,嘴角抽了抽,直接给我一份东西:“打印出来,别写错字。” “没问题!”我领了任务下楼,桌子上那台小电脑崭新崭新的。 我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上了大学我都没怎么碰过电脑,上了研究生就天天跟导师办公室和师兄师姐那里蹭电脑用,这么新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太激动了! 今天孙瑾没和主任出去,就在我对面的那张桌子办公。 见了我如此激动,孙瑾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的低下头继续写她的材料去了。 碍于周围群众们反应不一,我只能强迫自己收敛再收敛,安安分分的开了电脑。办公软件一用俱全,我一看高兴了,连网络都给我接上了。你说我这没有操守的人,这不是给我提供犯错误的机会么!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一时间我胸腔里弥漫的净是热情。 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应该好好的为杨涛杨律师打工,于是周未末同志满怀敬意的翻开了他给的资料……我的妈呀,这谁写的请愿信? 逻辑混乱,还有部分恐吓字眼,这要是给政府领导寄过去,估计事儿办不成,还要给自己添点堵心。 杨涛那边没有指示,我心里琢磨着估计这位是想让我把这封信也改了。 硬着头皮看了看信件内容,我欲哭无泪,领导同志,这任务好生艰巨啊!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二章 笑里藏刀 更新时间:2009-09-04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认认真真的把这封信读完,原来就是挺简单的事。有个大爷,为了拆迁那么点事儿受了委屈,跟拆迁办的工作人员闹了矛盾,后来关于房产证的事儿又吵得不可开交。大爷气也受够了,不想跟那帮人废话,直接找律师要信访。看大爷词句里悲愤的意思,我估计这事儿老爷子气坏了。 不过我很好奇杨大律师手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封信,他老人家不是做非诉经济案子的么?这点小活儿也看在眼里? 安全起见,我把这封信的原文打了一遍,又组织语言重新写了一份。 还没等我手底下的事干完,杨大律师又给我来了个电话:“周未末,去给我买杯咖啡。” “好的。”不用他老人家多说,我挂了电话,拉开抽屉找去钱包。抽屉里有个挺扎眼的信封,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不是我想拆开它,只不过这东西在我的办公桌里,对于它的内容我拥有着无比的兴趣。 左右没人,我拆开黄色信封,心里惊了一下。 你别看那么不起眼的老信封,里面装着红彤彤的人民币,不用数都知道少说都有二十张。裹着钞票的一张纸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大字:“日常工作开销,杨涛。” 群众们来看啊!杨涛终于良心发现了! 有了银子好办事,我抽出百元大钞,屁颠屁颠的跑到星巴克买咖啡去了。在写字楼下我犹豫犹豫,还是绕到旁边报亭买了一份《环球经济》又买了一份《财经报》,这才放心大胆的回了写字楼。 待会儿杨涛让我买报纸,这不就省事了嘛! 我真是太聪明了,人才!大大的人才! 美颠颠的进了写字楼,刚到一楼正好看到孙主任进了电梯。我正在感慨没赶上这拨电梯回所里,就听见旁边前台领班跟她旁边一小姑娘说:“跟十楼招呼一声,说今天晴天。” 我顿时栽倒,感情这位姐姐就是我们所那个神秘的天气预报播报员。 想到她老人家创造的“刮风了,要下雨”的经典桥段,我对她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小领班似乎察觉到了我如狼似虎的眼神,瞥了我两眼,又瞥了我两眼,终于按耐不住性子跟身边小姑娘说:“我有点事儿,你先盯着哈。”说完了,姐姐从我身边绕过去,就好像躲瘟疫似的。感情姐姐不是拿我当神经病,就是拿我当蕾丝边了。 等了第二拨上电梯的,我挤上去,在控制面板上按下10层按钮。身边几个人看看我,忽然很客气的朝我点点点头。 我说昊天所就是不一样,看见我在十层办公的别人怎么都高看一眼呢?势利!势利! ……不过很受用就是了。 将咖啡放在杨涛桌子上的时候,我有一种“其实这工作还不错”的错觉,跑跑腿,打打酱油,生活也是很美好的。 杨涛“嗯”了一声,然后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杨大律师紧皱眉头,抬头问我:“怎么是蓝山?” “您不是就喝蓝山的么?”我一脸茫然。 杨大律师抿抿嘴角,身子往后一靠:“我喝咖啡不固定,要看心情和星巴克的咖啡师换班情况。下一次替我买咖啡记得先问过我。” 穷毛病还真多…… “你再去给我买杯拿铁回来。”说完,杨大律师低头看卷宗去了,“啊,把这杯蓝山扔了吧。” 我一咬牙,端着咖啡出了门,心里暗骂一句:“腐败啊!呸!” 正要把那杯蓝山扔进垃圾箱,想想不对,好贵的东西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 随手把咖啡放在我自己桌上,下了楼,直奔星巴克。进门的时候有个人突然站起来,我没注意,反倒是这兄弟一下站到我面前,笑嘻嘻的叫我:“周未末!” 我一看,这不是沈飞么? “呀,沈医生。好巧。”我笑眯眯的与他寒暄,印象里这个男人就总是笑眯眯的样子,礼尚往来,我也该如此。 沈飞满脸笑意,问我:“好几天没看到你那朋友了,她好了吧?” “嗯,都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可有精神了。”我继续笑眯眯。 “怎么在这看见你了?要不一块喝杯咖啡吧?”他向后一指,有一桌坐了一个男的正朝我们这边看,估计是和沈飞一块来的。 “不打扰你们谈事情么?”我指了指那个男人,心里也明白沈飞就是跟我客气客气,可这男人就是有一种魅力,能让你把他说笑的话当真的听。 “呵呵,没什么,就是跟病人家属讨论一下病情。”说着,沈飞回过头去跟那男人点点头,示意他稍等。 我眯着眼睛看沈飞,笑着说:“算了,我还要上班呢。就是给boss买咖啡来了,等会儿要赶紧回去。” 沈飞低头看了看表,又跟我说:“要不然一起吃个中午饭吧?我今天轮休,正好没什么事情做。” 我有些犹豫,万一要还像是昨天中午那样呢?要是再被杨涛拉出去见客户,估计连正常的一顿午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跟沈飞一块吃了。 “不知道中午会不会有事,不好意思。”虽然很想谢谢沈飞在医院里帮舒冬的忙,按照我对舒冬身边的那些“苍蝇们”的观察,沈飞不属于他们中间的一员,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沈飞勾勾嘴角,也不妥协:“这样吧,我不知道要和家属谈多久。如果快到中午的时候你确定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吃个饭,这样可以么?” 既然沈飞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也行,那沈医生,我先买了咖啡回去,尽量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中午之前会给你消息,你看这样行么?” “好啊。”沈飞笑起来,白皙的脸偏“受”的脸,看着有那么一点赏心悦目。“那我先回了,等你消息。” “嗯。”我目送着沈飞做回自己的位置上,买了杨涛的拿铁就回了律所。 杨大律师见了他心爱的拿铁咖啡,也不说声谢谢,随手递给我一份材料说:“重新打印一份,记得在文本抬头的地方打上咱们律所的logo。” 接了差事就回到办公的地方,屏幕保护早就把显示器帮我关掉了。 跟小神经病似的拼命晃了晃鼠标,打开word拼命的敲啊敲。等材料打完了我才想起来,临出去那封请愿信我还没弄完呢,不错,今天总算有点正事可作了。我伸了个懒腰,把杨涛同志没喝的那杯蓝山当白开水喝了,味道还真是不错,不过对我来说蓝山的味道有点酸,不是很喜欢。还是卡布奇诺好,虽然那东西长肉。 偶然偷懒,看到了跟我隔了一桌的生面孔。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带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大波浪卷头发,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女。 她桌子上干净的跟什么似的,估计跟我一样也是个新人。 那女人用纸巾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不是妆有些花了,抬起身照着厕所过去了。 我整理好文件,她正好从厕所出来,见了抬头,就直接跟我笑了笑,招呼道:“你好。” “你好你好。”我连忙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跟人家握了握。 “我叫许瑶。”美女很大方。 “周未末,未来的未,末日的末。”我朝着美女笑啊笑。 “呵呵,你名字很特别。”她笑了笑,脸上的梨涡浅浅,虽然没有舒冬那么漂亮,不过杀伤力和气质绝对惊人。 不过美女还是如此没创意,跟别人说了同样的一句话,我无奈的笑着说:“嘿嘿,大家都这么说。” “听说你跟着杨涛杨律师?”美女笑起来真好看,怎么就让我觉得有些笑里藏刀呢…… 我颇有压力的点头说道:“嗯,我是新来的。” “呵呵,不打扰你了,我先去工作了。”说完,美女幽幽的飘走了。 我径自打了个冷颤,暗骂一句:谁把空调温度调的那么低! 收拾好东西,拿着u盘和文件去了文印室。里面正有几个前辈用着打印机,我只能在后面无聊的等。 文印室和茶水间近的很,但凡是个大声说话的都能听见。不知道是那个女人轻哼一句:“谁知道是不是空降来的。” 妈呀,不会说我呢吧…… 我竖起耳朵仔细这么一听,分明听见那姐姐又说了一句:“你看看她,大白天穿了一身艳红吊带裙子,又是指甲油又是口红,知道的说咱们这是律所,不知道还以为夜总会呢!” “行啦行啦,人家敢穿咱们有什么不敢看的。你也是,人家刚来半天就这么讨厌人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少给自己添堵心的好,就当没看见不就好了。” “呀,你没看今天她在电梯里勾引杨涛,那模样,恨不得立刻把杨涛吞进肚子里去。” “哈哈,你呀,也就在心里想想,什么时候真敢对杨涛动手动脚的?你看看人家新人就敢,跟咱们不一样。” 我正听的津津有味,感情杨涛还有那么一出艳遇,早知道今天就早点来,说不准还能充当围观群众,多刺激! 正当我想仔细听听人家还能说点什么,旁边的前辈好心的跟我说了一句:“小周,你不打印了?” “啊!印!印!” 女人天生都有八卦的细胞,我也不例外,等我把u盘插到电脑上,水房里的那两个姐姐也走了。 好好的一出戏就这么结束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杨涛的艳遇都跑到律所里来了,不错,强人!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三章 其实助理不打官司 更新时间:2009-09-05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整理好手里的资料送到杨涛的手里,他看到不看,只跟我说了句:“放下吧。” 下了楼,回到我的位置上,忽然有些空闲的不习惯。我无聊的把玩着手机,沈飞不知道和自己的病人家属谈的怎么样,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傻坐在星巴克里等我。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我顺手接起电话,问:“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 “麻烦您帮忙转一下杨涛杨律师。” “您是哪位?”听着声音怎么这么熟呢? 那边沉默一阵:“周未末?这才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听了这小声音,我也是愣了好半天,费了不少脑细胞才恍然大悟:“江浩!老同学!是你呀。” “呵呵,小末呀,是不是最近忙坏了,压根就不记得你还有这么个老同学?”江浩笑嘻嘻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听着感觉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是那么容易就疯了的吗?通常还不都是我把别人挤兑疯了。成成成,你有正事我不跟你扯,先把你电话给杨涛那边转过去。” “行呀,我机会出来吃饭?” “嗯,没问题。哎!等会儿,你们公司叫什么?”要不是临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恐怕我就直接给杨涛把电话转过去了,要是杨涛问起来是谁的电话,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江浩吧? “你记一下,恩珂国际。” “好的,我问问哦。” 我按下按钮,里面传来了杨涛的声音,他好像很忙,今天说话异常简洁:“怎么了?” “恩珂国际的人问您现在放不方便接电话。”呼,这么说还真别扭。 杨涛好像又写了点什么东西,然后才心不在焉的说:“接过来。” “好的。” “等等,你去给我买份《证券报》。”杨大律师继续指使我。 “好的。” 我把江浩的电话转过去,正拉开抽屉拿了钱打算下楼给杨涛买报纸,可就听身边“哗啦”一声。许瑶不知道怎么了,怒气冲冲的把一些资料扔在桌子上,材料纸张飞了一地,许瑶那张精致的脸阴沉的吓人。 对面坐着的孙瑾还是一脸波澜不惊,头也不抬的整理她的卷宗。 倒是站在楼梯口的苏莫远远的看着许瑶,娴雅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周围办公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许瑶,然后抬头看了看苏莫,有的人就把头埋在小隔间里,不敢再抬头看苏姐一眼。 这怎么了这是? 我有点闹不清楚状况,主任办公室忽然打开门,头顶微秃的孙主任扶着栏杆朝我们这个方向喊了一句:“孙瑾!上来一下。” 孙瑾直起身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底下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桌子资料,挑拣出一些带着上了楼。 刚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我不知道许瑶到底为了什么又是跟谁闹别扭,可看律所里这个气氛,这里好像不是能容忍她发小脾气的地方。 正要出门的时候,陈婕忽然叫住我:“小末,等一下。” “怎么了?”陈婕没事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叫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很忙,律所里几乎只有她跑来跑去的,忙得很。 陈婕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塞留给我二百块钱:“拜托拜托,受累帮我交趟话费,我实在走不开。” “行呀。”反正给一个人跑腿和给两个人跑腿都是一样的。 下了楼,在广场那里买了《证券报》顺便在邮政储蓄那里替陈婕交了花费,刚回写字楼就看到许瑶气冲冲的冲到外面,她走路不抬头,正好跟我撞个满怀。 “你不长眼睛呀!”许瑶刚开口骂人,发现和她撞到一起的是我,于是收敛了许多:“周未末呀……” 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容妆也有些掉了,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这样的女人如此狼狈。或许只是出于好奇心,我问:“刚才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许瑶戒备的看着我,好像犹豫好久才跟我说:“呵,苏莫让我去找客户,笑话!我来律所是要做律师的人,律师要干吗?打官司!不是来这里给她拉客人的!好,我找客户就找客户,我老老实实的按照她吩咐的事情做,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居然说我态度不好!居然说我不适合做这份工作!开玩笑!要不是为了……我早就辞职了!” “呵呵,消消气,消消气。”听起来,这事儿好像还真不能怨苏莫,律师助理又不是执业律师,律所里面能放心的把客户资源给她看就已经很不错了。也许是苏姐的言辞过于激烈,或许是因为别的。我也明白这个许瑶恐怕是被人惯坏了,不然就是心里承受能力不高,不然才出了那么点事儿就气成这样,“许瑶,你也别生气,想想,别说是律所,就算是别的地方,客户都是很重要的。没有客户的律师没有所谓的代理,更没有打官司一说,所以你要做的工作对昊天律所很重要呀。” 许瑶沉默好久忽然抬头跟我说:“周未末,我看你天天给杨涛买东西跑腿,就算是普通同事让你干点什么你也从来不拒绝。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趣也很窝火吗?” “呵呵,”我摸了摸鼻子,还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许瑶的话才好,“我倒是觉得傻呆呆的在律所里坐着才真叫无聊呢。” 许瑶自嘲般的笑了笑:“算了,我去逛逛,也许心情会好一些。”说完,她大步走开,出了写字楼,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我上了楼,律所里正有几个助理正围在一起聊天。我正纳闷他们怎么哪么有闲情雅致聊天,陈婕就在人堆里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看到那一群人神神秘秘的,估计是讨论什么不能让别人听到的东西:“小末,帮我交话费了么?” “交好了。”我朝她们傻笑,“说什么呢?” “嘘……”王琳神神秘秘的,“我估计那个许瑶就快被人炒鱿鱼了。” “啊?不会吧?”就算许瑶再发小脾气也不能这么快就出局呀? 哦,忘了介绍。王琳,按理说只比我大了两岁的年纪,可就像是比我大了二十岁的中年妇女一样喜欢八卦。这两天能听到的一些什么小道消息和三八事儿,百分之八十都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我虽然不喜欢这样的人,可也不排斥这样的人,毕竟言论自由,作为一个法律人就更加尊重别人言论自由的权利了。 而且一个办公室里,如果没有人说说八卦事儿,倒不正常了。 “呵!你知道这个律所里谁是最不能惹的么?”王琳神神秘秘的问我。 我环视一周,好像不能惹到的人都在二楼,摇摇头,傻傻问道:“谁啊?” 王琳一副‘新人,让我来调教调教你’的表情,耳提面命的说:“跟你说,这个律所里面,boss级别难惹的有三个,还有一个绝对不能惹的。先是咱们所里的主任,然后是秦徵秦律师和杨涛杨律师。” 那是肯定的呀!大律师,律所主任,傻子都能猜出来! “那还有谁?”我这么一问,充分的满足了王琳的优越感还有我的好奇心。 她压低声音,就说了俩字:“苏莫!” “苏姐?”我一愣,忽然觉得好笑,“少来了,苏姐温柔大方,善良的跟小白兔似的,平时很少跟红过眼。你说苏姐?不可能。” 王琳嘿嘿一笑:“你觉得苏莫人人很好吧?跟你说,几乎所里新来的几个小助理都这么认为,可你想想,苏莫是谁啊?主任的秘书!她虽然不是律师,也不会跟我们抢饭碗。可她确实管着我们饭碗的人。跟苏莫作对的下场我可是见过,你们是新人,自然没见识过,等什么时候出了事,那就是苏莫杀鸡儆猴呢。” 苏姐? 我还是不能相信。 眼见王琳越说越起劲,我连忙拦了一句:“呵呵,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我想苏姐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处罚我们不是?王姐,杨律师还等着我给他送东西,一会儿再跟你聊啊!” “行行行,你上去吧。” 我得了机会溜出王琳的手掌心,舒冬曾经跟我说过,有人嚼舌头根子的地方都是是非地,那些人在背后还不一定有没有说过你的坏话,没必要和他们走的那么亲近。再说了,王琳那个八卦的劲头所里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让领导看到我和王琳走的这么近,恐怕还以为我这个新人喜欢在背后议论人。这也许都是大忌讳。 进了屋子,杨涛好像正在翻阅某公司的合同,我不便打扰,悄悄地把报纸放在他桌子上,连忙退出去。 杨涛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叫住我:“周未末。” “有什么事吗?” “时间不早了,你去吃饭吧。下午两点之前回来。”他说完,又低头开始研究手上的合同,顺便在上面勾勾画画,认真的不行。 我转身出了杨涛办公室,低下头看了看表,才十一点,那证明我还有三个小时可以挥霍。 回到我的小隔间把电脑关上,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沈飞发来的,他问:“可有时间?” 我笑了笑,回他一条:“有。星巴克见。” 下了楼,我正横穿马路,苏潜恰好在十字路口边上的书局出来。他似乎看到了我,朝着我扬了扬手。 真奇怪,离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居然能看到他的笑脸。 明明是看着那么稳重的人,总也让人觉得有丝大男孩的感觉,苏潜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我要离开了。 苏潜点点头,钻进车里。 我没有再看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沈飞在星巴克二楼的窗户那里含笑看我,就好像在那里站了很久的样子。 隔着窗子看不真切,可这样的沈飞……让我忍不住想要碰触。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四章 想哭?哭够了继续工作 更新时间:2009-09-06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上了楼梯,沈飞正好朝着我这个方向看过来。他见我走过来,立刻站起了身子。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不住调侃他:“沈医生,我不是院方领导。” 沈飞好像被我说中了什么,只是红了脸,一个劲儿的跟我说:“坐,坐。” “喝点什么?” “卡布奇诺。”我顺口回答,事后想了想,可能是拿铁和摩卡给我的打击太大,尤其是在被杨涛折腾过几次以后…… 他桌子上摆了些东西都没有动过,倒是咖啡已经见了底。我不知为什么忍不住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沈飞的回答有些局促,嘴里说着没事,可沉默片刻,他又开口跟我说:“刚才朋友打电话来,说出事了。” “很严重么?”我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事情严重的话沈飞可能已经走了。 沈飞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在等消息。” “你很关心他?”不难看出,沈飞脸上常年不变的笑脸消失了。 “算是。”他心不在焉,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女朋友?”哎呀,可惜了…… 沈飞笑着摇头,好像我说了多大的笑话一样:“什么女朋友呀,是我一个哥们。就我这样没房子没有车收入也不高的人,怎么会有女孩子肯做我女朋友?” 我拧着眉头看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沈飞是那种穷困潦倒的人。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很体面,金边眼镜和白色衬衣,每次见面都会觉得他儒雅非常。恐怕这样的男人即便是一无所有,也肯定会有好女人愿意跟着他一起打拼,我不由得对沈飞的说法抱有一种绝对不信任的态度。 服务员将我的卡布奇诺端过来,我道了声谢谢,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浓浓的奶香,和我高中的时候喝的速溶咖啡有着天壤之别。 “中午想吃点什么?”沈飞满脸笑意的看着我,“今天公休,可以跟你多聊聊了。” “我什么都行,无所谓的,不挑食。两点之前要回去,boss交代了。”我用小勺子搅了搅咖啡,白色与咖啡色融合在一起,是一副颇为讨喜的图画。 沈飞喝了口咖啡,问我:“周小姐现在做什么工作?” “律师助理。” “那很不错。”沈飞像是衷心说道。 我讪笑:“顶多是个跑腿的。” “我发现我认识的人做什么职业的都有,唯独少了律师。不过现在有了。”沈飞笑得时候有两颗小虎牙露出来,还是有点小可爱的。 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桌上的提拉米苏,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像是自嘲一样说:“等我能够执业还要一年,这一年里有什么事我可都顶不了用。” 沈飞耸耸肩:“那没关系,咨询总可以吧?” “呵呵,”和沈飞说话很轻松,“咨询嘛,个人观点仅供参考,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本人概不负责。” 沈飞笑起来,忽然朝着我举了举杯子:“就冲你这句话,你肯定能做个成功的律师。真是一点亏的不吃呀。” “好说好说。”最多是变个奸商,成功的律师?哪那么容易? 沈飞低头看了看表:“附近有家很不错的川菜馆,不介意的话就那里吧?” “嗯,成。” 我和沈飞在喧闹的川菜馆子吃了饭,他不喝酒,但是对吃很有研究,这个话题倒是能跟我聊到一起去。 快一点钟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我手机在震动,周围的噪音太大,我没能听见手机铃音。上面三个电话都是杨涛打来的,我心里叫了声糟糕,杨涛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肯定不会找我,不然所里那么多小姑娘想要帮他的忙,什么活儿干不成? 沈飞看了看我,问:“怎么了?” “boss来了电话,恐怕是有事情吩咐。”我拧起眉头,在想要不要出去给杨涛打个电话。 我正按着杨涛办公室的号码,他忽然间就给我打回来了。我连忙接听,刚说了个“喂”字,就听杨涛在那边大声骂道:“周未末,你是聋子吗?现在才接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承认错误,谁叫他是领导,“这里比较乱,刚听见。” 杨涛似乎不耐烦:“我不管你在哪,立刻给我回来!” “出什么事了?”我想要问清楚,可是杨涛已经挂了电话。 我有些哭笑不得,听这意思杨大律师似乎没耐性跟我废话,一句话吩咐下来立刻挂电话,一点发问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站起身子,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正好往回赶。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沈飞看我站起来,一脸迷茫。 “沈医生,我得回去了。”我在桌子上留下了一百块,我跟沈飞,严格来讲算是陌生人,不好占人家便宜,“boss大人召唤,我得立刻赶回去。” 沈飞也跟着我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沈飞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下因为我的原因让这顿饭吃不成了,我可是罪人,“你慢慢吃,不好意思了。” “呵呵,”沈飞朝我笑了笑,“下次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不用沈医生沈医生这么叫我。” “嗯,没问题。我先走了。”出了川菜馆子,都没来得及跟门口那几个连连鞠躬边说“下次再来”的服务员说声“好的”。 回了律所直奔杨涛的办公室,杨涛见了我,脸色阴沉的吓人,手里的一沓子纸“唰”的一声仍在我面前。打印纸就跟雪花似的在我面前飞,见了这阵仗我倒是有点懵了。 我吓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作出反应来,杨涛不冷不热的嘲讽:“周未末,亏你还是名校毕业的,我让你做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干脆回家算了!我告诉你!昊天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更不是让你混日子的地方!” 他的话在我耳边嗡嗡直响,捡起地上的那些纸张,我忍着冲上心头的那些愤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满地的纸都是我今天早上弄得那个信访材料,抬起头,我委屈的看着杨涛,问他:“有问题您说。” “哼。”杨涛冷笑一声,“你确定自己是做这一行的么?” 我抿抿嘴角,实在是不喜欢杨涛这种劈头盖脸式的责骂:“杨律师,你要是觉得我做错了,您可以告诉我,我去改正。你说要弄成什么样子的我就给您弄成什么样子的,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个新人,您不能要求我什么都懂。” 杨涛听我听了我的话,忽然开始冷笑:“别用你是新人的话来搪塞我,这不是借口。” 我没有说话,等着杨涛下一步指示。可我的自尊让我想要冲出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我会尽快适应这份工作的。” “别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不客气的跟你说,律所里那几个秘书做事都比你强,你有没有脑子?”杨涛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看着就从心里漾起不满,一个人能够令人讨厌到如此程度,也算是难得了。 我看着他,没有回避他火气十足的眼睛:“杨律师,你说我做得不好,哪里不好,如何改正,请您跟我说清楚,不然我的工作没法进行。” “不能做就滚蛋。”杨涛冷哼一声,“两点半之前我要见到东西,如果不能令我满意,说什么都没用,请你离开本律所。” “为什么!”我不满的大声反驳,“杨律师,你凭什么解雇我!” “就凭当天是我执意要把你留下来的。”杨涛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以为只是恩珂国际的推荐你就能进来了么?做梦呢?没点真本事还想留在昊天?” 我咬着嘴唇,眼睛里热辣辣的东西在打转,低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舒冬说,新人总要受欺负,等熬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可老板的刁难,我又怎么应对? “想哭?”杨涛忽然开口问道,“想哭就出去哭,哭够了就继续工作。两点半之前我要见到东西,记住了。” 我低着头,拿着手里已经打乱顺序的东西出了杨涛的办公室回到我的小隔间,陈婕正好从文印室里出来,看到我一脸失魂落魄,她吓得拉住我的胳膊问了一句:“小末,出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实在不想跟什么人说我的事,即便那个人是陈婕。低声跟她说了一声:“没事。”我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脑子一片空白。 大概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不用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用跑上跑下替杨涛买咖啡买报纸打印东西整理材料了。多可笑,我的工作生涯只有两天,然后无疾而终。哦,不,是让别人炒了我的鱿鱼。 杨涛这是什么意思?也不说我到底是那里做错了,只知道骂我。如果骂人就能解决问题,还要我们当律师的做什么? 我相信杨涛也是从律师助理做起来的,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受过刁难?从来没有做错过事么?既然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为难我? 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我没心情接电话,可它一直在震动,我只能看了看,是苏潜的电话。 有些无力的接了他的电话,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哽咽:“喂,苏潜?” 他在那边一阵沉默,然后柔声问我:“小末,怎么了?” 人在难过的时候最见不得别人温柔,苏潜的这句话成功的让我眼睛里那点眼泪涌出来。我只想找人倾诉,像是自嘲一样说道:“我的老板居然告诉我叫我滚蛋,叫我滚……” 苏潜听到我哭了,似乎慌了手脚,连忙问我:“出了什么事?” 周围有几个人在看我,我抽了几张面纸,拿着手机躲到了茶水间。苏潜在那边一直“喂?喂?”的叫我,可我已经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苏潜好像知道我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沉默了一阵,轻声跟我说:“周未末,别慌。” 我像中了邪,明明没有见到苏潜的人,可我不停地点头。 他说:“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还能做点什么。老板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所以有的苦你要自己承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要你做什么,就按照你能理解的最好的方式解决它。” 我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苏潜又柔声问我:“别哭了,好不好?” “好……”我吸了吸鼻子,似乎又有勇气去面对杨涛的刁难,“苏潜,谢谢。”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五章 简单,直接,有效 更新时间:2009-09-0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苏潜在听筒的另一端微微叹气,他问我:“什么时候下班?” 我自嘲般的笑笑,很认真的跟苏潜说:“如果老板不提前炒了我,那就是下午五点。” “小末,别想太多,尽力就好。” “嗯。”我把最后一滴眼泪擦干,记得舒冬跟我说过,眼泪流干了以后,记得把自尊找回来。 苏潜说:“加油。去吧。” 我收了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不过跟刚才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我现在不想刚才一样坐立难安。我到现在猜想起来,苏潜给我打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为了什么事呢,就光顾着安慰我了。 笑了笑,打开电脑,对着空白的文档发呆。 杨涛既然把两份文件都退给我,就证明这两份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我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法子想通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正想着,对面的孙瑾接起电话,用她招牌似平板的声音和对方说:“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 电话那边声音很吵,所以来电话的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我隐约能够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律师么?我找律师!” 孙瑾沉默片刻,开口说:“是,请您讲。” “律师!我要打官司!我要告状!”那边听到了是律师接了电话,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我听着那边的口音,像是外地口音,而且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农村来的。 “我在听,您可以说了。”孙瑾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可态度却和给主任干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边沉默了一阵,像是有些哽咽:“律师,我……我没钱请您。他们说找律师说话都要钱……” 孙瑾抿了抿嘴角,又说:“你放心,找我咨询不会要你的钱。而且如果你的情况特殊可以申请司法协助,也会减少你不少负担。” “谢谢!谢谢!”电话那边的男人,激动的哭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哭得那么伤心。 “您可以说了。”孙瑾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律师,我们家穷,养活不起一家子人。我弟弟来城里打工,做了三年都没有涨过工资。这还好说,可前些日子他在干活的时候让机器把手绞断了。跟他一块工作的老乡凑了钱给他送进医院里,做了工伤鉴定,人家说是5级伤残。我有一天接了电话,赶紧来城里看他,可你不知道……我弟弟现在枯瘦枯瘦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在医院里钱也用得差不多了。我找到他们厂子的老板,可人家不承认我弟弟是他们厂子的工人。不赔钱,也不给我们医药费。”那男人咳嗽两声,情绪还是很激动,他大声跟孙瑾说:“律师,我该怎么办?我弟弟该怎么办?您救救我吧,我听说只有律师能救我们了!” “我知道了。”孙瑾开口说道,“首先,您要找到一些证据来证明你弟弟是那个工厂的员工,比如工厂工人们的认证,或者是你弟弟领取工资的工资条,这些都能证明你弟弟是这个厂的工人。然后,你弟弟是在工作时间因为工作原因受到伤害,属于工伤范围,那个厂子有义务支付你弟弟的医疗费用。最后,如果您想要提起诉讼就必须先经过劳动仲裁,这是必经程序,不能直接提起诉讼。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么?” 那个人哆哆嗦嗦的抽泣,似乎很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又被逼得没有办法:“律师,您告诉我,我们要是打这场能赢么?” 孙瑾沉默一阵,似乎也有些动容,她放软了语气跟对方说:“这要看你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到底有多少。我不能说您有多少胜算,这对您是一种误导。” “好,谢谢!谢谢!” 孙瑾挂了电话,抬起头,正好看到我在看着她,于是她朝我点了点头,又低头整理她的卷宗去了。 不得不说,孙瑾的办事风格对我有很大的影响。 她的话简洁,明朗,没有一句废话。从来不浮夸,不炫耀,也不给当时人过多的建议和幻想。 孙瑾比我更像一个律师,真的。 我似乎已经知道该怎么来改手里的东西,打开文档开始编写文件,孙瑾站起来,在我旁边的饮水机打水。她忽然开口叫我:“周未末。” “嗯?怎么了?”我转过头,孙瑾正举着杯子站在我旁边。 她看了看我电脑里的东西说:“把它写成起诉书。” 我微微一愣,很奇怪孙瑾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她又说:“刚才我在主任办公室。”她看着我,忽然勾起一抹笑,完全没有恶意:“可能你没看明白,这是一份当事人自书的起诉书,很不规范。” 听了孙瑾一句话,我恍然大悟,这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大爷写的东西,这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一份起诉书,就是那小言论……真让人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刚想跟孙瑾说谢谢,可是一抬头,她已经跑到苏姐那里讨论什么问题去了。 如果不是孙瑾提点我的话……恐怕我又不能交出令杨涛满意的东西了。 花了一些功夫将起诉书写好,在学校的时候看过这东西,就是没怎么写过,不知道这份东西写的能不能达到杨涛要求的标准。如果不能……恐怕这就是天意了。 有些地方我写了删,删了写,改了好几遍才让我自己满意。我想到了孙瑾,她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很有规划性。她也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一针见血。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虽然有些过硬,但很直接高效。 我不由得在工作日志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律师是一份严谨的工作,无论你说话或者书写法律文书,都要力图做到简单,直接,有效。这句话我自己反复读了不下二十遍,直到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融化在血液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句话,这个道理对我的影响会一直延续到我开始执业,甚至是陪我走过更远的一段路。 两点半之前我敲响了杨涛的办公室,他看见是我走进来,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问我:“做好了?” “嗯。”我把起诉书放在他的桌子上,“您过目,我先下去了。” 杨涛看着我,忽然间笑起来:“周未末,你是不怕还是不在乎?我真好奇你的神经是不是用钛合金做的。” “钛合金也好,铝合金也罢。杨老师,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再叫我吧。”我累了,也不想和杨涛废话。哭也哭过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我有我的自尊,也有我的骄傲。 下楼之后,陈婕递给我一杯咖啡,她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我很感谢她什么也没有问我,也因此没有让我去回想刚才的噩梦。 苏莫好像不知道我刚才有什么事,她见我从她身边走过去,出声问我:“小周,看见许瑶了没有?” “嗯?早上出去的时候看到她了,还没回来么?”许瑶的脾气还真是不小,而且我可以肯定,许瑶的胆量一定也很大,不然怎么敢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苏莫摇了摇头,脸上难掩失望:“你去忙吧,没事了。” “嗯。” 我回到座位上,孙瑾正伸了个懒腰,似乎她今天已经忙了好久了。 “忙完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潜意识里,孙瑾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和她相处能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或者,这样的人能时刻提醒我自己,我是一个法律人。 孙瑾点点头,似乎有些不善言辞,倒是有些跟我讨论案子的口吻:“这两天接了司法援助,有个无罪辩护的差事。还好。” “已经可以接案子了么?”我有点不敢置信,不是说只有做一年律师助理之后才能执业么? 孙瑾摇摇头,说:“是主任的案子,不过他很忙,一般这样的琐事我来解决就行了。到了开庭之前的几天让主任好好看看我搜集的东西,大概就能做辩护了。” 听着,我只觉得可惜:“不管成败,你付出的心血始终要多些。” 孙瑾听了我的话只是笑,像是看一个孩子一样看我:“可你不觉得,这样你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更多的关系,而且只要报出主任的名号,事情就会好办许多么?” 我仔细想了想,的确有这层因素在,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我们做律师助理,最大的好处是能在工作中积累经验。”孙瑾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满足感,“不管我们在所里做点什么,每天我们都会接触案件,接触当事人,甚至能有机会和律师一起接触法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有机会和律师出席法庭,参与案件讨论,有时也会参与顾问单位的项目运作。这些经历都会让律师助理的业务水平和阅历成倍的增长。完成工作,并且记录这些案件的要点和解决方式,及时总结和思考,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就像是中学教的那些公式,触类旁通,你懂的就更多。从几个案子掌握一类案子,从几个项目掌握一系列项目的运作。以后就会越做越娴熟了。” 孙瑾一边说,我一边把她的话往心里记,她所说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重要。我开始觉得和孙瑾聊天是件十分快乐的事,起码她能让我去思考,我是谁,什么身份,我能胜任的是什么等等。 她看了看表,然后跟我说:“不好意思,有份材料要送到主任那里去,不能再聊了。” “嗯,”点点头,她转身要走,我心中一动冲口而出:“谢谢。” 她没回头,态度一如平常冷漠。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感叹,原来做律师助理也有很大的学问啊。 掏出手机给苏潜发了一条短信,我说:做我应该做的事,并且思考,很多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六章 做律师先学会说话 更新时间:2009-09-0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坐在位子上等待自己最终的审判,环视一周,这里还有很多我还没有熟悉的人,甚至有的人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就这么走了的话,我会很不甘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从悬着的那个地方勒的生疼。似乎有的煎熬,习惯了之后就不会在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正在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杨涛炒掉,桌上电话忽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看了看号码,是内线电话,杨涛的。 我接起电话,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听杨涛说:“你去给我买点吃的,不要快餐。对了,记得回来的时候别让苏莫看到,她很不喜欢所里的人把食物带到工作场所。” “好的。”我连忙应了一声。 “嗯。”说完,杨涛杨大律师挂了电话,等我把他的东西买回来。 这么说……那份东西合格了? 我心里涌起了一份难言的兴奋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我接到政法的录取通知书一样,有些自豪,有些难言的激动。 孙瑾抬头看我,朝我点了点头,拿着材料转身上了楼。 我想我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学习,比如,怎么做好一个助理,怎么才能在这份工作中吸收养分,怎样才能厚积薄发,怎样才能在一个律所里生存。 去了楼下的一家粥店给杨涛买了一碗生滚鸭丝粥,配上一份手抓饼。下午三点多钟正好是饭店休息的时候,我也不可能给他买到什么山珍海味,倒是粥不错,热乎乎的,对胃好些。 上楼的时候替孙瑾带了一杯咖啡,我把杯子放在她的桌脚上,眼睛所到之处,她的东西都整齐有序的摆放在固定的位置上,这也许就是她办事高效的原因。 “有事么?”我正想着,孙瑾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我回头看她,因为实在想不出怎么和人家解释我在人家工作间发呆的原因羞红了脸。 “孙瑾,谢谢你。”我只能说这样的一句话。 孙瑾的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并不大,可这是孙瑾式的笑容,我已经习惯:“没什么,去工作吧。” 我拎着东西上了二楼,正好看见苏姐在一楼的文印室里,她没有注意到我,也就更没有注意到我手上拎着的吃食。 进了杨涛的办公室,他正用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好像刚刚解决了什么大事一样。 “杨律师,您的东西。”我把东西放在他桌子上,正好看见他苍白的脸还有紧抿着的唇,我忍不住问他:“你不要紧吧?” 杨涛正看眼睛看我,言语中有一丝不屑:“不过是有些胃疼,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下去吧。” 我挑挑眉,也好像没有资格跟杨涛说点什么。我是他的助理,不是他什么人,杨涛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了楼,无所事事的呆着。期间帮苏莫整理过一份文件,帮同事送了送东西,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候。 所里的同事陆陆续续的离开,我也就给杨涛打了个电话问他还有没有事情吩咐。杨涛没精打采的让我下班,我乐的清闲。 出了写字楼,正好看到了苏潜倚在车门上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有些微微惊讶,难道他是来找我的? 苏潜朝着我走过来,问我:“怎么样?” “你说呢?”我朝他笑。 苏潜装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认真的“嗯”了一声,然后点头称是:“五点十六分,正常下班时间,证明你没有被炒鱿鱼。” 我呵呵傻笑,可也没忘了问苏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潜微微一愣,躲开我的眼神,然后说:“那个……早上在书局想买一本书,老板告诉我仓库里还有一本,让我下午来取。正好昊天就在书局附近,正好顺路把你送回去。” 我眯着眼睛笑,苏潜的话有些笨拙,不过我很感激他。 “走吧。”苏潜为我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苏潜绕到驾驶席坐下,我进了他的车,看到所里的同事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抓了抓头,有些困扰,还好我刚来两天,不然明天肯定会成所里八卦的焦点。光是今天我听到她们细数苏莫的追求者,就已经从一号排到了四号,估计没有说出来的都能编成花名册。 我看着路,跟苏潜说:“下个路口右转。” 苏潜看了看路,问我:“你不是住漓海公寓么?” “可超市在那边呀,”我挑眉看他,“回去要给舒冬做饭。” 苏潜看着我,忽然笑起来,说:“有时挺羡慕舒冬的,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嘿嘿傻笑,认真的纠正他:“通常情况下都是别人羡慕我,因为我有舒冬。” 他但笑不语,似乎在思考我的说法。 我们下了车,进到超市里面买东西。苏潜很绅士的推着购物车,一米八几的身高加上纤尘不染的西服,无论走到哪个购物区都能换来别人的注意。 怪不得总有女人想要找个帅哥当男朋友,走到哪里都能满足自己心里小小的虚荣心,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苏潜倒是对周围的目光很迟钝,他用手拿了一盘金针菇,朝着我笑:“我通常是在饭店吃这东西,家里的佣人也会做,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没熟的样子。有点不大像。” 我觉得好笑:“不难看出,你家很富裕。” 他顿了顿,不置可否的说:“也许是吧。对了,昨天看你和杨涛在一起,做他的助理还好吧?” 我揉了揉眉心,很负责的跟苏潜发表我的看法:“糟糕透了……你没看我今天差点就让他炒鱿鱼么?” “呵呵,他们都说杨涛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也许他对你的要求就这么高了点。”苏潜边说边把我指的那盘放的很高的花椰菜拿下来。 我撇撇嘴,立刻想到了杨涛叫我滚蛋时的那副嘴脸。原本闲逛的好心情就就让噩梦给搅和了:“我是新人啊,有些东西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他犯得着这么凶么?要求高……我看是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苏潜显然对这四个字来了兴趣,“你俩能有什么私仇?” 呃……不就是……不就是我把他当成gay调戏过么…… 可这话我又不能跟苏潜说,多丢人? “什么仇你就别管了,反正在他手底下我感觉学不到什么东西。”想着,心里就越发的愤愤不平。“他不是让我跑腿买东西,就是让我接电话,整理资料。我真不知道干这些东西能让我学到什么。” 苏潜好像跟我的观点不一样,他想了想,似乎正在整理语言和思路:“这样,小末。你认为这些东西都不能让你学到什么,可我倒是觉得,想做律师就先要学会说话,跟当事人说话。” “说话……谁还不会说话去?难道杨涛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手里发狠,将一盘牛排扔在购物车里。 “这不一样的。”苏潜朝着微笑,他的笑容让我有些浮躁和酸楚的心沉淀了一下,我听他继续跟我说:“小末,做律师要保护当事人的利益,这是最基础的。你在这个位置上,当事人来找你咨询,他们要的是一个解决的方法,而不是找律师聊天。记住,简单,直接,有效的给予他你所抱持的某种观点,切忌不能信口开河,不能夸大,这些都会影响到别人对你的评价。而这些评价都是你的无形资产,不能损耗。比如你要做一个专利权的案子,可你对这个领域并不了解,你就不能肯定的说能帮他们打赢这场官司,而且找证据的时候,你就要联系相关业内人士来分析帮忙,不能擅自行动。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苏潜说着的时候,我不断点头,越来越觉得苏潜说的话很对。而且他说的“简单,直接,有效”,就是我从孙瑾身上学到的东西,非常实用。 我似乎有些崇拜苏潜了:“你懂得东西真多。” 苏潜微微一笑,有些无奈的跟我说:“我要出去跟别人做生意,要投资,就要懂更多的东西才能跟别人谈得上来。我想你们做律师也是一样的,懂的东西越多,越有竞争力和发言权。” 我抬头看着苏潜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和他相视而笑:“多多指教。” 结了帐,苏潜送我回了家。我本来想留他吃顿晚饭,可他说自己还有事就走了。 我回家的时候舒冬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忽然有些不习惯。开了灯,窗户上泛着着灯光,明亮的有些刺眼。 动手将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归置进冰箱里,挑了些我和舒冬都喜欢的东西出来做饭。最后一个汤弄好了以后舒冬还没回来,我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等她,脑子却像是凝上了一样。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有些累。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舒冬回来的时候把我推醒,她显得很累,眼底都有青色的痕迹。我问她:“几点了?” “不到九点。” 还好,不是很晚。 舒冬坐在我身边,朝着我笑笑说:“周未末,我失业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七章 沈飞的麻烦 更新时间:2009-09-0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激灵,连忙蹿起来跟她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 舒冬把我按到沙发上,一副不想招供的模样。 我连忙把她的手拨开:“哎呀,我不困了!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冬眯起眼睛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辞职了呀。”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我看着舒冬,她的表情并不像普通失业者那么沮丧,相反的,她似乎还有些解脱。 等等? 解脱?! “是不是又有人难为你了?”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不是……是不是公司又安排你们出去做迎宾或者在名流酒会里服务?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告诉我!”我抓着她的衣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小末!小末!”舒冬扳正了我的身子很认真的跟我说:“没有人欺负我,也没人敢欺负我,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定在那里,脑子还有些乱,似乎今天发生的事对我的影响很大。靠在椅背上,舒冬看着我,一脸狼狈:“我只不过是想要辞职,认真准备《finial》的应聘。” 她偏头看看我,似乎发现了我今天额外沉默,连忙凑过来讨好我说:“放心啦,小末。在原来这个公司里我没有什么发展潜力,比如做我们模特,我最多能在本地的圈子里混出名头,想要走出去,让更多人认识我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次《finial》带给我的机会很大,你不觉得么?” 我沉默片刻,开口说:“舒冬,我想的没有你远,也没有你这么有胆量。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会不会有风险,我怕你受伤。” 舒冬抿了抿嘴角,忽然间笑起来:“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跟舒丁联系过?怎么说话一个腔调的?” “那是因为我们都关心你。”我不明白为什么舒冬对她哥哥总是有些排斥,在我看来,对舒冬抱有善意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好了,不说这些。”听见我提起舒丁的种种,舒冬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立刻岔开:“今天去超市了?” “嗯,买了点东西,够咱们吃一个星期的了。” 舒冬动手撕开一罐酸奶咕咚咕咚的和喝起来,我叹了口气,出声提醒她:“别吃零食吃的太饱了,还要吃饭呢。” “知道啦。”舒冬解决掉酸奶,用手腕的力气把空盒子往外一送,酸奶盒就像三分球一样准确的落在了垃圾桶里。 不过…… “舒冬!你丫给我擦地!!!” 老娘怒! 酸奶那东西要是站在拖把上涮不干净,往后擦地都有一股馊味,谁受得了去。 舒冬狼狈的抽了几张面纸擦地去了,我厨房点上火,把汤热了热,新蒸的米饭也还有些温乎,凑合着吃吧,倒是桌上的几碟子菜算是彻底凉了。 她倒是不在乎,拿起筷子加了一大口塞在嘴里,连说了几个“好吃好吃”。 心里的某个地方柔软起来,我跟她说:“舒冬,做你想做的事,我支持你。” “嘿嘿,你不支持我支持谁去?”她喝了一大口汤,问我:“我看你今天情绪好像不大对。到底出什么事了?”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把今天的事跟舒冬说了:“今天我老板差点没炒了我,呵呵,不过今天一天我学到的东西倒是不少。也叫我自己长点记性,下次遇到这事的时候也不会发懵。” “呵呵,学学就好了,有些规则也不是你一天两天就能搞清楚的。”舒冬吃着饭,也不知道脑子飘到哪去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这我倒是明白的。今天还是苏潜送我回来的,你看这折腾劲儿。” “苏潜?”舒冬想了想,“就是上次我病了带我去医院的那个?” “就是他。” 舒冬朝着我暧昧的笑了笑,问我:“怎么?和那个小帅哥勾搭上了?” “别瞎说!”我的脸“腾”的一下烧红了,“今天就是凑巧遇到的,中午我还跟沈飞一起吃了饭,你总不能说我和两个男人勾搭在一起吧?” 舒冬咬着筷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你最近的桃花运似乎好的了不得。小末,晚上我跟你睡,沾沾你的桃花运也好。” 我扬扬眉,不以为然:“你的桃花运不是一向很猛吗?” 舒冬厌恶的“呸”了一声:“烂桃花!” 我暧昧的看着她,真不知道她所谓的那些烂桃花里面到底有没有一只是真命天子。舒冬向来低调,和男人交往,但不深入,看似很暧昧的关系,往往是最平静最没可能的。 正说着,我的手机忽然开始响起来。我放下碗筷去接电话,电话上闪烁着“沈飞”两个字。 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找我? “喂,沈医生?”我接了电话,舒冬在餐桌那边重重的咳嗽一声,眼珠子暧昧的上下打量我,似乎在等我解释什么。 电话那边,沈飞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有些疑惑,只能又问了一句:“沈医生?” 他会不会是把手机放在什么地方压到了,不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话,不是串线是什么? “小末……”他忽然开口喊我,声音有些嘶哑,还有说不出的落寞。 我心里莫名的揪起来,放低声音问他:“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他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我说:“如果在法庭上作伪证……如果官司输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听着,我心里一惊,丝毫想不到沈飞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中午还好好的。吃饭的时候沈飞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现在这样犹豫不绝。 我突然想到了在星巴克他跟我说朋友出了事情,想起来,我太阳穴那里的神经突突的跳,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来。我跟他说:“一般来讲根据情节轻重,法院都会酌情予以训诫、责令证人悔过或者处1000元以下的罚款、15日以下的拘留。情节严重的,可能会构成犯罪的,追究刑事责任。不过这些都是有弹性因素的,我没法肯定的跟你说作伪证到底会受到什么惩罚。” 沈飞听了我的话,沉默许久,又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被人认定为作伪证,构成犯罪的话又是怎么样的说法?” 我听他如此问下去,恐怕就真的是出事了。 那丝莫名的恐惧慢慢扩大,我有些害怕,就像沈飞要做什么傻事一样。我用尽所有脑力去回想这一块的法条,到了最后只能很无力的说:“如果这个证据和案件有重要关系或者有意隐匿罪状的,可能会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节严重的,会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沈飞在电话那边彻底沉默了,我举着电话,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的声音似乎又哑了许多,没精打采的跟我说:“谢谢。” “不客气,”很佩服我自己现在居然还能跟沈飞说客套话,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我问他:“沈医生,出了什么事吗?” 没等我问完,沈飞挂了电话,留给我的只有一串忙音。 舒冬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怎么了?又是拘役又是有期徒刑的,出事了?” “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跟我说。”我无奈的耸耸肩,觉得自己似乎操心操的太多了。沈飞和我也只有几面之缘,这种事他们医院里的护士都比我有资格关心他。 对我来说,我自己还有舒冬是才最重要的。 舒冬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饿坏了,连盛了两次饭,吃到第二碗的时候才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我看着她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只觉得满头黑线,说不出的无语问苍天。 看着舒冬那副怎么吃都不胖的身板,我忽然很恶毒的提醒她:“别吃胖了,省的你那一柜子衣服都穿不上了。” 舒冬挑了挑眉,深知如何刺激我脆弱的小神经线:“如果我是你的话,有可能会注意这种东西。” “丫丫的死女人!”我种种的哼了一声,“明天吃素!” 舒冬听我这么一说,高声惨叫:“不要哇!” 我洋洋得意,跟舒冬也相处四年了,我俩可是深谙互相欺负的真谛。打蛇打七寸,很不凑巧,我们两个女人抓住了对方性格中最容易攻破的环节。 晚上我有些睡不着觉,脑子里一直飘着沈飞的话,想要数羊催眠自己,可约数越精神,越精神的后果就是又想起了杨涛那个男人,还有他那些不知道意图的吩咐。 最后一次看表是晚上一点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毫无疑问的多了两个黑眼圈,舒冬在厕所刷牙,难得她能起的那么早。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鸟窝头,乱七八糟的,加上两个黑眼圈,难看极了。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来以前看过的那部《僵尸新娘》,可能人家还真的比我耐看。 舒冬刚把漱口水含在嘴里,抬起头,正好从镜子里看到我这幅死样子,惊得她一口气没上来,把满嘴泡沫就着漱口水咕咚一声咽下去了。 我扬了扬眉,学着《疯狂的赛车》里面那个“姐夫”的腔调厌恶的说了句:“咦……你薛(说)你额(恶)心不额心……” 舒美人应声爆发:“周未末!”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八章 金主杨涛 更新时间:2009-09-10 小紫有话说: 摸摸各位喜欢步步为赢的亲们,今天教师节,小紫答应各位两更,希望读者朋友喜欢这个故事,也祝愿天下所有的老师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下台一鞠躬。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早上九点十分的时候到了律所,前辈们三三两两的来了,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在进门之前解决掉早餐。我想到了杨涛跟我说苏莫不喜欢大家把食物带到办公场所,难道杨涛也怕苏莫? 嘿嘿,想到这点我就心情好的不得了。 别看杨涛每天拽的跟二百五一样,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人。 苏莫似乎每天来的比谁都要早,她一个人在文印室里忙来忙去,我忍不住走过去问她:“苏姐,用帮忙吗?” 苏莫笑眯眯的看了看我,然后问了一句:“杨涛还没来?” 我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好像是,他办公室锁着门。” 苏莫仔细打量我一番,问我:“听说昨天被杨涛骂了还险些被开除?” 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一声,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呢? 苏莫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脸上的笑容淡而疏远,可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亲和力在。她说:“杨涛这小伙子其实不错,就是忙起来不要命,火气也大得很。”说着,她笑眯眯的看着我,继续说着,“不过杨涛这人也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就是人有点花。小周,你要是跟他一块工作,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不然会被他欺负死。” 我嘴角一抽,隐约有三条黑线悬于头顶之上:“苏姐,别跟我开玩笑了,就算我喜欢广场报亭的二叔,都不可能喜欢上杨涛。” 苏莫满脸笑容,像是肯定什么一样:“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呵呵,说不准。” 见我不回话,苏莫将手里一份文件交到我手上:“要是有空帮我打出来,都不急用,下班之前交给我就好了。” “嗯,行。”我接过文件,苏莫就到其他地方忙去了。 其实苏莫人不错,大方得体,工作细致有序。可办公室里总有一些人会在暗地里中伤别人,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屋子里的智者能有几个? 孙瑾来的比我晚了一点,她看到我这么早已经开始工作了,只是朝着我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咖啡。” 我没有回话,只是跟她点点头,继续做我的事了。 快十点的时候杨涛来了,他一路上了楼,就在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对视不到三秒钟,杨涛朝着我勾了勾手指,转身进了屋子。 好吧,太上皇要开始吩咐差事了。 没敲门,直接进了杨涛的办公室。老大抬头看了我一眼,舒展开了手臂靠在椅背上问我:“周未末,你觉得你们女人最喜欢什么东西?” “啊?” 我每次发出疑问的时候杨涛总要拧起眉毛,我一看他眉心又皱成了“川”字型,立刻乖乖的改口问了一句:“杨律师,您说的是哪方面?” “什么叫哪方面?” “嗯……这么说吧,一些女人喜欢让自己的父母都过的舒心,所以总喜欢买一些能让老人享受的东西。还有呢……嗯,就是实用吧?”想了想,市场里那么多的东西,唯有这样的商品买起来才最有价值不是么? 杨涛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忽然哈哈大笑,有些调侃的反问我:“周未末,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东西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红了脸,小声嗫嚅:“东西还不就是实用,买回来光能看不能用,还不如买幅画慢慢欣赏。” “呵呵,”杨涛故作神秘的问我:“那,如果你男朋友送你东西呢?或者说是对你有意思的男人,他们都送些什么?” 他的问题越来越露骨,我有些招架不住,支支吾吾:“那什么……杨律师,我还没有男朋友,也没什么人送我礼物。不过您要是想要给女朋友挑礼物,就挑些有诚意的东西,女人要的其实不多,你对她好就行了。” 杨涛笑眯眯的看着我:“周未末,有些女人的想法,你可能一辈子都不能了解。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废话!我又不是她们,怎么可能知道她们的想法? 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金卡递给我,表情随便的就像是刚给了我一张银行借记卡一样:“帮我去挑一样礼物,算是我女朋友吧,呵呵。” 杨涛还有女朋友?就这性子真有人能忍他? “你看着买吧,这两天我有点忙,记得一会儿给我定一束玫瑰。”杨涛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似乎要开始工作了。 我双手捧着信用卡,心里面的小眼泪哗哗的。有钱人啊!有钱人啊!拜大神! “对了!”临出门的时候杨涛把我叫住,“回来的时候给我捎一杯美式咖啡,要加冰的。” 老大……您能再难伺候点么? 为了安全起见,出门的时候我带了包,倒是把杨涛的金卡贴身放在口袋里。你想呀,一个小偷看见一个女人带着包,手不往包里伸往哪儿伸? 咱出来的原则就是――宁可把自己的破烂全丢了,也不能把杨涛的卡丢了。 坐车到了商场里,一楼都是珠宝专柜。从金饰品银饰品一直到了白金饰品,玉石玛瑙都是普通货色,钻石克拉数一个顶一个大,价格后面的零一个比一个多。 我终于在一家首饰专柜站定,导购小姐异常热情,就差隔着柜台亲我两口。玻璃橱柜里面的小钻石被灯光打的异常晃眼,我指着里面颇为贵气的戒指问:“小姐,这款戒指怎么卖?” 意识到我自己问价的时候有点像在菜市场问今天草鱼多少钱一斤,有些心虚的看着导购小姐,她很敬业的把戒指从柜台里拿出来,笑眯眯的帮我数零:“小姐你真是有眼光,这个戒指和旁边这条项链耳钉配套,单卖戒指是两万八,要是您想要买整套首饰,我们公司可以给您打折。” 妈妈咪呀,一个小破戒指两万八?她咋不去抢呢! 导购小姐看我像是在思考,于是更加热情的推销着:“您要是买全套,只用花不到六万。您看,这个钻石……” 我强忍住转身就走的欲望,很有礼貌的等着导购小姐说完之后微笑着对她说:“我再转转。” 导购小姐笑眯眯的递给我一张名片:“没关系,下次再来。” 强忍住吐血的冲动,我点点头,讪笑应答:“嗯,再来……再来……” 对于经常不接触这类东西的女人,所有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天价。可能给杨涛买买报纸杂志,跑跑腿买咖啡更适合我。 在商场里转了许久,我欲哭无泪,只能打电话求助杨大律师。 他接了电话,好像很忙,说了个“喂”字。 “杨律师,我是周未末呀。” “有事赶紧说。” “您这礼物有没有选定价格区间?我不知道您女朋友喜欢什么,没法决定。” 杨涛似乎很不高兴:“这么点小事还要问我……随便买些什么吧,十万块以里,回头我还要买别的东西。” 说完,他老人家连给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挂了电话。 再次佩服人家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做有钱人,真好!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导购小姐见我又回来了,更加热烈的接待我:“您想好了么?” “再看看别的款。” “好的。” 围着她的柜台绕了一圈,最合我心意的那条项链摆在不起眼的位置上,我却一眼就看到它。小而精致的钻石,简单大方但绝不庸俗的吊坠设计,一根不粗不细的链子,怎么看都是那么精致。 导购小姐见我选了这条项链,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不过还是围上来大加称赞我的品味:“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条项链是我们这里独一无二的,听说是个从法国回来的设计师设计的,选料和做工都是一流。要试试看吗?” “嗯,镜子在哪里?” “您请这边来。” 我绕了小半个柜台,将那款项链戴在脖子上。小颗钻石发出亮眼的光,那条链子恰好能衬得我脖胫修长。 “小姐,坠子上能帮我刻字么?”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可以的。” “请您帮我刻上‘1314’,然后包装起来。” 导购小姐好奇的看着我,大概每次要求刻字都是有男顾客在现场的情况。她将我选的项链交给旁边的一个小姑娘,交代了一句:“你去找师傅刻字,1314,我陪这位小姐去开票。” 小姑娘拿了项链走了,我和导购小姐到收银台那边付款。当我把杨涛的金卡掏出来刷了一下,导购和收银的女人都愣在那里。 我好奇的瞄了一下,立刻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因为好多的“0”,晃得我眼睛花了。 带着发票和项链出了商场,隐约记得舒冬有朋友开花店,找她要了电话要了束玫瑰,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声音里带着笑:“小末,你记住我们店里的电话,什么时候要用就告诉我们送花的地址,我们给送过去。” “谢谢啦!”站在十字路口,我举着电话跟那边大声叫喊,生怕她听不见我说话。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里面偶尔有人看我一眼,每当这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摸摸口袋。 杨涛的金卡还在…… 看了看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沈飞的。 我按下回拨键,沈飞很快的接了电话,在我开口之前说:“周未末,是你么?” “嗯,找我有事?” 沈飞沉默一阵,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我听到旁边有护士叫他,他随口应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事:“现在不方便和你讲,晚上有空吗?出来说。” 我犹豫犹豫,还是答应了:“那成,我不知道今天几点下班,再联系。” “好的。” 挂了电话,想起他昨天晚上说的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回去的时候带着杨涛的咖啡,坐电梯到十楼,前台小刘跟我挥了挥手,大概是我昨天帮她捎了东西的原因跟我熟起来。 律所里有人忙有人闲,王琳一眼看到我手里的项链,立刻很三八的围上来惊叫一声:“呀,小周,行呀!买首饰了?乖乖,这牌子可不便宜呀……” “王姐,这又不是给我买的……”我朝她笑了笑,“我还有事儿,一会儿跟您说哈。” “行呀行呀,忙去吧快点。” 我从王琳的办公桌旁一过,就已经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上楼的时候杨涛正在打电话,我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等着他挂电话,终于在十分钟之后蒙主召见。他抬头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似乎完全不好奇我花了他多少银子,只是拿起咖啡喝了两口,问我:“花呢?” “下午您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派专人送花。” 我毕恭毕敬的把花店的电话递给杨涛,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忽然良心发现一样的说:“都两点了啊……” 您老人家还知道呀…… “吃午饭了么?” “没。” “嗯,那行。”杨涛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已经包装好的东西,“把手头的事儿干完就下班吧。”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杨涛的意思:杨大律师今天要约会,没空折腾我了。 “那行,我去了。” 下了楼,早上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电脑,苏莫的那份文件还没有弄好。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文件往里录入,杨涛走的比我还要早,离开的时候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检查好了文件没有错误,打印出来交给苏莫,她满意的看着我说:“没事儿了,谢谢啊。” “苏姐,你忙吧,杨律师说我今天可以早走。”看了看表,也快四点了,我想到今天沈飞的那个电话,似乎有什么大事,他不愿意旁人知道。 苏莫点点头:“去吧。”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问题 更新时间:2009-09-10 教师节第二更,希望大家喜欢。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得了苏莫的首肯,我走的更加安心。 在安全出口的地方给沈飞打了个电话,他那边没有人接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给舒冬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我不回去吃饭了,她幽幽的叹息,无比哀怨的跟我说:“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我无语应对舒大美女的言语暴力,反问一句:“这么说来,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有人性了?” “周未末!” 赶在舒大美人发飙之前挂了电话,我在写字楼里慢悠悠的晃了下去。“天气预报”那姐姐今天好像不在,站在前台的小姑娘见我一直看着她的方向,很大方的跟我点点头,然后移开视线。 下午三点快四点的时候太阳仍然毒的很,沈飞没有接我电话,我只能自己找个地方先逛逛。抬头看了看星巴克耀眼的标志,通常情况下,我自己是不可能进去的。 晃进麦当劳买了杯雪顶咖啡,期间沈飞还是没有给我电话。 我正满心惆怅感叹大好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忽然间手机开始震动,低头看了看名字,本以为是沈飞,可没想到是我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一个师妹。 按下接听按钮,我调侃般的问她:“怎么想起我来啦?不跟你那个小男亲亲我我,跑到我这里来浪费电话费?” “师姐,别笑话我!” “行,不笑话你。说吧,什么事儿?”我用吸管挑着冰欺凌吃,电话那边,小师妹的信号好像不好,声音还很乱。 “姐呀,我快毕业了。” “嗯,我知道呀。”本来嘛,我上大四的时候她刚上大一,屁大的孩子,热情高涨,跟我们这些老女人没法比。也就是那时候我认识的这个小师妹,她看舒冬跳舞,迷的跟什么似的,我作为舒冬的绝对捍卫者也就顺便跟她混熟了。 小师妹嘿嘿乱笑:“姐,我在商场呢。这两天光投简历都投出去七八百份了,有好几家干销售的有意向要我。姐,你说我去不去?” 去不去? 这问题好像不该问我:“你呢,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呀……”她叹了口气,“我当然是想做跟本专业有关的工作啦。我听舒冬姐说你进了市里最好的律所,姐,你真行。” 我不想打击小师妹的热情,可真想告诉她我能有这个机会,多半跟我老同学有关系。不过人家小姑娘刚上社会,我与她半斤八两,实在不想泼她冷水,只好模棱两可的跟她说:“还行还行……” “姐,你是过来人,跟我说说。我毕业以后到底干点什么好?”她顿了顿,“总感觉咱们这个专业出来的人就业的选择和机遇总是比不上别人……” 听了她的话,我有些黯然。其实实情多半真的像她说的一样,这个国家有多少所大学?又有多少大学都有法学专业?每一年毕业的法学专业的学生又会有多少? 上学那阵子我们都很傲气,总觉得自己是学法律的,出来就是干律师和法官的料子。每次听老师说“你们都是法律人”的时候,心里总是那么自豪。可毕了业,走到社会上,我们这些象牙塔里的孩子才认清现实,所谓的法学教育,无非和普法教育差不多。 市场逐渐饱和,需要新人的地方越来越少,用人单位招聘的时候都强调一句“无工作经验者不予考虑”,可工作经验是哪儿来的? 在见江浩之前我曾经也有过像小师妹一样的迷惑,虽然现在不能肯定自己能帮她些什么,可以些我研究出来的东西,还有舒冬曾经告诉我的那些金玉良言,对她总会有用处的。 “师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考律师资格?”这一点很重要。 “今年九月十九二十考试嘛,前两天的事。去年没考上,不知道今年成绩会不会好些。” “嗯,”我这个师妹对本专业的热情还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她不想要继续深造,我就不要把她往考研的火坑里推了,“你现在想要应聘也行,不过真相在这个行业里工作,律师资格证是一定要拿到手的,知道么?” “嗯,姐。我明白的。”她那边安静了不少,很显然她已经找了地方等着听我说话。 “你有几个选择。第一,你可以进一个事务所做助理,这样你就有很多机会接触案子了。也只有在律所里你才能对律师是个什么样的职业有个清楚的认识不是么?当然,如果能有个好老师带你,这就再好不过了。”说到这里,我不禁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落在杨涛的手里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二条出路就是到公司做法务。我问过一个前辈,他说自己曾经在一个公司做了一年,学会了企业里好多文件编纂和运营流程。从企业出来以后,他接受了不少非诉类企业案子,凭着以前在公司里打的底子做起来很顺手。而且他还跟我说,在公司做法务,起码能让你很快的学会那些所谓的办公室哲学。以后要是再进律所工作,可能就应付的游刃有余了。”对于这个办公室哲学,我也没有过多的研究过。我这个人平时大咧惯了,很少跟别人有摩擦,而且就我的观察来说,昊天除了点八卦以外,还没出现互相倾轧一类的事。也许是我来的日子还短,有些事我看不透彻。 小师妹犹豫了一阵,然后说:“姐,谢了。我再回去想想。” “嗯,这阵子别急,好好想想。”想想这孩子的处境,我出声安抚她,毕竟找工作的事是急不来的。 那孩子跟我说:“行,姐,你忙吧,我先挂了。” “嗯。”她要还是不挂,恐怕我就要提前挂了。不知道谁给我打了电话,滴滴滴的声音响了半天。 我收了线看看未接来电,一共五个,都是沈飞的。我心想这人真是神经了,刚才给他打电话没人接,现在一个个电话顶进来跟催命一样。 还没等我回拨,沈飞的电话又顶进来,我顺势接了电话,心想这下好,还省我电话费了。 沈飞上来就问我:“在哪?” 左右看了看,回他:“申净路麦当劳。”好么……不愿人家沈飞今天犯神经,谁叫我今天来的是“神经路”呢,都神经了。 “我一会儿去接你,”他顿了顿,又问我:“有很多事想跟你说,今天能晚回去会儿么?”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恳求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忽然烧起来,脑子有点飘。 咳咳,想歪了想歪了。 “那一会儿见。” “好的。” 挂了电话,我暗骂自己一句花痴。沈飞怎么了,不就是长相和声音都很小受么?跟广场卖报纸的二叔也没什么区别不是么? 呃,虽然这么说比较不厚道吧…… 接近四点半的时候沈飞从门口进来,九月的天气里,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走进来,脸上仍有明显可查的汗。 这好像只是我第四次见到沈飞,他环视一周,朝我走过来。 我喜欢坐在角落里,清净,隐蔽,就像是给自己预留的空间一样。可就算是在这么隐蔽的角落里,沈飞还是一眼看见了我。 朝着他笑了笑,但很显然,他脸上往常惯有的淡定笑容已经敛了去,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能轻易的在他脸上看到焦躁和迷茫。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看着我,忽然微微苦笑。他叫我:“周未末。” 周未末,周未末。 每次听他叫我的名字,明明是如此生分,可却又觉得如此亲切。 他苦笑看我,眼神里有着能让人轻易察觉的痛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可我心里隐约已经觉得有些心疼。 “出去走走?”他征求我的意见。 “嗯。” 他带我去了一家拉面馆,显然老板已经和他很熟了。他朝着老板点头示意,不用点餐,老板似乎知道他想要什么,过了一会儿就送了两碗拉面过来。 翠绿翠绿的香菜冒着阵阵香气,牛肉粒又大又新鲜,颜色很讨喜。 沈飞苦笑:“带你来这里,有些寒酸了。” “很好呀,”我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缕面放在嘴边吹了吹,“好香。” 沈飞笑了笑,眼底的那抹青色倒是皱在一起,整个人憔悴极了:“我上研究生那阵子就总是跑到这家吃面,冬天的时候吃起来很舒服,尤其是……” 我听他说着,也觉得这牛肉面真的是好吃的不得了,兴许是外面不正宗的太多了,偶尔吃吃这种正宗的拉面就觉得无比美味。 “尤其是……在上完解剖课以后。”沈飞无所谓的说起这种东西,我只觉得无比汗颜,差点被呛死。 沈飞那个没良心的看着我这幅狼狈的样子居然笑起来,看着我就跟看小傻子一样。 吃完面,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跟着沈飞出了店门,外面灯火通明,顺着我们走的那条路看过去就能看见医大。我想这可能就是沈飞的母校了。 他把我带到河边,一路上无话。 有些年轻的情侣在河边的长椅上坐着,状似亲密非常,对旁人的瞩目视若无睹。 沈飞终于停下来,双手抓紧栏杆,夜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就像一颗耀眼的晶石。 我看着这样的沈飞,居然移不开眼睛。 “周未末,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想了想:“很热心,很喜欢交朋友。好像每次见到你你都在笑,很亲切……也很有神秘感。” 他忽然间转头看我,眼睛有着淡淡的坚定,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痛苦。他问我:“周未末,如果我给别人做了伪证……如果我为了一个杀人犯做了伪证,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章 尘封的往事 更新时间:2009-09-11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微微一愣,面对沈飞的询问竟然无言以对。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话,又想到了今天下午见到沈飞时他脸上的那丝迷茫。面对这样的事,沈飞也在挣扎,可是什么原因能让他终于下定了这个决心呢? 他在微风之中看我,忽然间微微苦笑:“我是不是疯了?我在跟一个律师说我要给别人作伪证……呵呵。” 沈飞的笑容里说不出的疲惫,他靠着栏杆滑坐在地上。我沉默着坐在他旁边接过他递来的啤酒,他说:“周未末,你有没有过很爱的人?” “没有。”我很确定。 “呵呵,”沈飞把头抵在斑驳的栏杆上仰望天空,我能听见他为不可查的叹息,还有些类似于自嘲的笑意,“我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傻小子,我连一个像样的家都不能给她。” 我默默的喝了一口啤酒,有一股又冲又凉的感觉一直滑到了胃里。或许是压抑的太久,沈飞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故事讲给我听:“那个时候我大三,只有一种很荒诞的观点:在学校里我能学到的东西和我要丢掉的东西成反比。我旷课、抽烟、打架,整个学期几乎连一个星期的课都没有上过。那个时候我在外面打工,认识很多人很杂的人。” 他眯着眼睛看我,嘴角带上一抹戏谑的笑:“周未末,你见过黑社会么?”他没有等我回答,径自开口,“我见过,而且还混过,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 我喝着啤酒,低声说:“或许那个时候的人只觉得黑社会神秘又帅气,呵呵,谁小的时候没看过古惑仔?谁不都想热血江湖?胆量不同而已。” “呵呵,你倒看的透彻。”沈飞笑起来,眼底蒙上了一层酒意,可他的人终究没有醉,“那时候年轻气盛,总觉得在那群兄弟里混的风生水起才叫活着。每天醉生梦死,倒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嗯。”我低声应了一句,可怎么听都觉得沈飞有点跑题了。 “那个时候我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她很干净,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人,和我不同。我经常送她坐上回学校的车,她不说话,隔着窗户看我。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让这个女人等我。我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每天在不同的地方打架,喝酒,不接她的电话。每天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哭着给我上药……”沈飞灌了两口啤酒,转头问我:“听起来是不是挺像电影小说的?” “呵呵,有点。”我傻笑,不想打断他的话,“那后来呢?” “我有个很好的兄弟,我管他叫大雷。他比我大五岁,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罩着我。打架他第一个上,离开的时候总是他殿后。每次跟我回到家,他都会跟我女朋友说:‘弟妹,沈飞今天挺好的,没伤着他。’我女朋友就一语不发的看着他,然后拿出了药箱替他处理伤口。”沈飞说起他女朋友的时候,脸上总是泛出一抹别样的光彩。我似乎有些嫉妒这个女人,因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记得女人对自己的好,尤其是像沈飞这样的男人。 他接着说道:“她那个时候总喜欢往家里买些小玩意,把我那个勉强能称作家的狗窝装扮的更有人情味些,更像个家。每次我送她回学校,她都会隔着窗子问我,沈飞,跟我回去吧?” “我就跟她说,乖,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沈飞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我偏头看他,总以为他已经哭了,可是他没有,“呵呵,她就一边哭着一边朝我笑。她跟我说,沈飞,你让我笑,我就笑给你看。迟早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沈飞扬起头将整听啤酒灌了下去,等到酒尽樽空,他用手狠狠的攥紧铝制瓶子:“那一天下着雨,我在车下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的车离开。那一天的晚上,我和兄弟们看场子出了事,大雷替我挡了一刀,从肩膀一直伤到腰,我把他人送医院抢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也就是那天,我没有接任何一个电话。我守了大雷一夜,他醒过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沈飞,回去吧,这不是你的地方。别让她再为你哭,你会有更好的前程。’” 他忽然间不说话,嘴边有些啤酒泡沫。 我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沈飞,他笑着接过来擦了擦嘴角,然后又打开了一罐啤酒:“我一个人回了家,看到手机上她打来的电话,回拨过去却没有人接。” “怎么?”见他停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我忍不住发问。 沈飞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些早已忘掉多年的事:“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拨通她的电话。我那时候在想她会不会是爱上了别人,不想再理我这个小混混。开始的时候只觉得嘲讽,可后来还是忍不住要去想她。我们两个人打的赌……呵呵,还是她赢了。我回到学校去找她,这才从她朋友那里知道所有的事。” 沈飞胸口剧烈欺负,情绪似乎很不好:“就在我送走她的那一天傍晚,她坐的那辆车在个转弯的地方和一辆卡车撞上了。车上两死五伤,我女朋友……呵呵,恰好是那个少数中的一个。” 听他说到这里,我沉默下去。偏头看过去,沈飞悄悄地擦掉了眼角的东西,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诚恳。 “那个时候我每天往死里喝酒,每天把自己关在自己那个狗窝里看着她买的东西发呆,整整一个月没出过屋子。每次想她我都会在胳膊上狠狠的划一刀,什么时候血流出来我才会有点活着的感觉。”沈飞转头冲我笑,问我:“是不是挺傻的?”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可心里面有个地方很疼。我在心疼沈飞?虽然不敢确定,可这个听起来并不怎么真实的故事让我心疼。 “有一天大雷踢开了我的房门,把我狠狠的揍了一顿。跟我说,她想要的不过是让我堂堂正正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他问我我这样到底是做给谁看。” “呵呵,”沈飞痴痴的笑,“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愿意看着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他偏过头看我,就像跟我说起别人的故事一样:“然后,我就回到了学校,考了研究生,一直活到现在。” 他的眼睛晶亮:“周未末,也许没有大雷的话我当年也许就一刀了结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跟我说沈飞,这不是你的地方,兴许我现在已经死在某条街的小巷里了。” “有些事都是注定的吧?有的时候我信命,可有的时候我不信。”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说,“大学的时候也曾经有很让我崩溃的事,如果没有舒冬,恐怕我也撑不到现在。所以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沈飞点点头:“前两天医院里送来一具尸体,是杀人案的受害者。不过这个人我也认识。” “嗯?”难道是沈飞的朋友? 他呵呵一笑,说:“是以前混的时候见过的熟脸,卖粉卖淫打打杀杀,什么坏事都干过。我偶然间听说杀人犯就是大雷,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忽然明白了沈飞为什么会这么挣扎,又为什么会决定要去做这个伪证。因为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也因为躺在停尸房的那位死不足惜。 “周未末,我知道,只要我在尸检报告上做个手脚,大雷就不会被判死刑。”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有个师姐是法医,有些东西我知道的比较清楚。而且……对我来说做出这么一份尸检报告绝对不是难事。” “沈飞……” 他这个样子我很不放心,只是我还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来,喝酒。”沈飞和我碰了碰杯。他喝的急了,呛得一直咳嗽。 我沉默片刻,问他:“沈飞,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忙么?” 他终于正视我,一字一句的问我:“周未末,你能不能替大雷辩护?我只信任你。” “对不起……”我有些无奈,“我还没有执业资格,不能做他的辩护律师。不然……我去拜托我所里的律师,他们都是业界精英,肯定没有问题的。” “呵呵,周未末,难道你不明白么?”沈飞看着我,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光,“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我皱着眉头,听着他的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 “为什么?” “因为……呵呵,因为你很像她。”沈飞低下头不再看我,灯影晃动中,他的发丝映在地面上,飘逸如鬼魅。 对于他的解释,我无言以对。或许这才是他跟我说他从前种种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是要做律师的人,也不是因为他把我当成朋友,仅是因为我在某个地方很像那个死去的女人。 我站起来,微笑着和沈飞告别:“对不起,帮不了你。再见。” 他没有抬头看我,一个人默默的喝酒,大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再来看我。 好吧,沈飞,再见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一章 打入敌人内部 更新时间:2009-09-12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周围店铺里通明的灯火照得人眼睛疼。我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沈飞的话,还有有他那句“你们很像”。 多有意思,我估计如果我现在只有几岁大,人家沈飞都能把我当成他女友转世了。 只信任我? 这种信任有多么可笑? 我上了公交车,车上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怎么着他那句“在拐角的地方和一辆卡车撞上”从脑子里蹦出来。 啊呸! 大晚上的胡思乱想,晦气! 回家的时候舒冬正在吃泡面,见我回来,抬头看了看表,不满的咕哝了一句:“哼,你要是敢十点以后回家看老娘打断你的腿!” 我扬扬眉,还给舒冬一句:“那下次你半夜十二点回来我是不是该把你两条腿都打断?” “废话这么多……说!今天跟姓沈的男人去哪疯了!这么晚才回来,连晚饭都不给我做!”舒冬咬着康师傅碗面附赠的小叉子,恶狠狠的看着我。 “吃了一碗牛肉拉面,顺便在河边吹吹风。”真的是浪漫的不能再浪漫了……这该死的浪漫! “好哇!”舒冬从沙发上跳起来,“你跟野男人花前月下,留我一个人吃泡面!” 我没什么心情和她斗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紧绷的小腿肚子。 舒冬见我神色不对,也收起了调笑的表情,凑过来问我:“喂,是不是那个姓沈的对你毛手毛脚了?” “敢!借他俩胆!”人家沈飞是文人,毛手毛脚那是粗人干的事儿。只不过这文人有的时候雷死人不偿命,一句“你很像她”说的我估计得晚上做噩梦。 “那是怎么了?反正你情绪不对,别想瞒我。”舒冬盯着我的眼睛,我有一阵心虚,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舒冬的眼睛。只不过沈飞这件事比较特殊,作伪证的事可大可小,说不好他不仅帮不了那个叫大雷的男人,恐怕他连自己都能赔进去。 我和舒冬之间虽然没有什么秘密,但这件事涉及的东西太过敏感,我也不想让舒冬多操那份心。对于我们来说,沈飞或许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何必操那么多的心呢? “行了行了,你今天不做面膜了?”说到这,我忽然挺想去厨房冰箱里看看昨天我买的那小瓶蜂蜜,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已经被舒冬和成面膜了。 舒冬放下泡面的碗,就算吃这种食物,她都能打个饱嗝:“没呢,今天累了,待会儿敷一层睡眠面膜就睡觉去。” “嗯?你不是跟我说过睡眠面膜用起来不舒服么?”就舒冬这么挑三捡四的女人,她能委屈了自己? “累呀!”舒冬一脸沮丧,“我现在又找回了咱大学的时候在饭店打工的感觉了,累,累死!” “啊?”我听了一愣,“今天跑人才市场了?” “哪儿能呀……”舒冬呼了口气,“你看姐姐我像是跑人才市场的人么。” 嗯……说的也是。 “怎么?是《finial》那里有消息了?” 舒冬倒是快,前两天决定要打入《finial》内部,昨天辞了职,今天就应聘上了? 她朝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可以说是没有。” “那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死女人,还跟我绕圈子。 舒冬盘腿坐在沙发上,跟我说:“今天想要应聘做助理的人起码得有二十个。” 我汗,就是个助理的工作,怎么大伙儿跟疯了一样的往上抢呢?我听舒冬这么一说,立刻想到了超市里大特价促销,还是每人限购的那种,过期不候,不来白不来。虽然说《finial》也是国内有名的时尚杂志,可一个职位争抢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份工作的优越性了。 “今天主事的人跟我们说总裁出差了,不能见我们这些应聘者。”她从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接着说:“听了这消息,差不多所有人都回去了。” “那你呢?大热的天,干嘛不回来?” 舒冬哈哈一笑,扔给我一句:“小傻冒,回去的那些都是傻子。你白跟我混这么长时间了,一点聪明才智都没有学到手。” 喂喂喂,死女人,又变着花样的说我笨。 我抿起嘴角皱着眉头看她,以表示我强烈的不满。 舒冬每次看我这样就忍不住欺负我,好奇心过剩,一时间让我忘了这一事实。果然,舒美人扑过来抓乱我的头发,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笨呀!真笨呀!” 一指定江山,戳在她痒痒肉上,舒冬立马老实了,连退好几步。 我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跟她说:“过来!” 舒冬嘿嘿一笑,在我旁边坐下。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说:“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小末呀,如果你要向你的上司推荐一个人,你会用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是一个老板,你又会喜欢用哪种助理?”舒冬不答反问。 我想了想,跟她说:“我大概会向老板推荐自己比较了解的人,毕竟我是推荐了那个人,他的表现可能会影响老板对我自己的评价,当然要小心谨慎了。还有……如果我是老板,我当然喜欢用能跟上我思路的人了。”我撇撇嘴,忽然想到了杨涛:“你看我那个boss,穷毛病就特别多。一般他问话或者吩咐什么的时候,如果我回答是‘啊?’,他就能给我暴跳如雷!” “这不就对了。”舒冬嘿嘿一笑,跟我分析:“你要是想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工作和生存,首先要和群众打成一片,这对你有好处。不管你是不是要在那个地方上班,你都会给别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其次呢,多和公司的员工接触,了解他们的工作范围、职责和工作强度,这是必修课。要知道,这些员工最少也会在公司里呆过半年以上,总裁的行事作风通过这些员工的日常工作就能表现出来。所以说,这些都是你需要观察和了解的。” “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说着,她朝我抛了个媚眼:“亲爱的小末,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呀。” “天呀,舒冬,你可以去做个侦探了!”简直就是天才! 舒冬臭屁的快要把尾巴翘上天了:“当然,你不看看我是谁。” “嘿嘿,”我厚着脸皮跟她挤在一起,“这种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简直就是俩字儿,绝了!” 舒冬把自己过长的头发揽到一边:“跟我们公司的一个会计学的。当初他来公司的时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大学生,现在已经混到了公司高层里。兴许旁人就没过多注意他,不过我注意到了。” “牛!牛人!”我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们公司还真是卧虎藏龙呀!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当然,你看我不就是公司优秀人才的代表么。” “……” “怎么?有意见?”舒冬朝我挑了挑眉毛,一脸拽拽的表情。 我故作镇定,挑眉看她:“这位号称天才的小姐,如果您下次想做面膜了,就请乖乖的用黄瓜根吧。大棵黄瓜是炒菜用的,谢谢。” “切!财迷!” 我与舒冬两个人打打闹闹,晚上我和她都累了,洗完澡,躺在床上数羊等着睡觉。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沈飞的。 看着那两个字,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把这条短信直接删除还是该打开来看看。 我不是检察官,对于谁要作伪证谁要杀人的事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那些过剩的正义感去检举揭发。这年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非亲非故,只因为我长的像一个死人就把那么大的秘密告诉我。很明显,这个沈飞也不是个聪明人。 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我打开了沈飞的短信。他说,对不起,周未末,五年以来我从来没向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故事,唯独你。如果让你不开心,请原谅我。 我把手机关上扔在一边,心里又开始反复想起沈飞的话。 他的意思是……我是不同的? …… 周未末,想这些有用么? 疯了疯了,一定是今天听了太多的疯话,我自己的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晚上躺在床上继续数羊,可人却越数越精神。 这一天的晚上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转天早上回到办公室,一屋子人都神采奕奕的,唯独我一个人没精打采。 进门的时候陈婕正好从里面出来,看这大包小包的样子似乎要出远门。我问她:“干什么去?” 陈婕低头看了看表,然后跟我说:“所里有个顾问单位和沈阳的一个公司闹侵权纠纷,秦律师带我去一趟,估计得有半个月才能回来。” “哦,”我了然的点点头,“也成,现在沈阳的天气肯定比咱这边好,就当过去放个假也好。” 陈婕“噗嗤”一声笑喷了:“哎,我说周未末,怎么都过了四年了,你这偷懒的毛病还没变呢?” “谁说我偷懒了!”我装作一脸不悦,“我这叫享受生活,懂不?” 看样子陈婕的时间还很富裕,还有时间跟我唠嗑。她扬了扬眉,似乎在听我说笑话:“享受?呵呵,既然你这么说,什么时候你跟杨涛出差就知道了。他业务广,估计还有机会去新加坡什么的地方,你要是跟过去了,我看你有没有享受的机会。” “有那么夸张么……”我就不明白了,人家做律师的一个个滋润着呢,怎么就我见识过的这些人不一样呢?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估计秦律师也准备好了,让人家等不合适。”她深吸一口气,跟我笑着说:“行了,你回去吧。回来的时候给你捎点土产总行了吧?” “嗯嗯,”我很满意,“知我者陈婕。” 她朝我摆摆手,已经一步跨出了律所:“走了,回见。” “行呀。” 送走了陈婕,我刚一转头进门就看见王琳正扒着门框子瞅着陈婕猛看。见我回头看她,王琳也不懂得回避,抬头跟我笑了笑:“小周,你老同学可真厉害。我看着意思,再过没两年,估计她能有机会出去开个所,不然就被秦律师留下来做合伙人了。” 我听着王琳的话,心里说不出的唏嘘感叹。 听听,我老同学都快熬成合伙人了,我却还是个刚刚入行的律师助理。 造化弄人啊!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二章 登堂入室 更新时间:2009-09-13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没精打采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办公,说实话,每天重复着给别人跑腿打印资料的工作真的很令人泄气。 重重的叹了口气,打开电脑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什么时候这台电脑,或者说我未来的私人电脑才能装满了案件资料和那些复杂多样的合同副本呢? 孙瑾抬起头,问我:“怎么,今天这么没精神?” 听见孙瑾问话,我连忙坐起身子来回她:“这两天没睡好,精神有点不对头。” “失眠?” “嗯,有点。”这两天光失眠玩了,好像我失眠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沈飞。天天脑子里绕着他的话,估计我得变成神经衰弱。 孙瑾在键盘上熟练的敲了两下,然后抬起头,云淡风清的跟我说:“上次看见一个治失眠的偏方,什么时候找到了给你留着。” “嗯,行行行。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说完,她又开始低头工作了。 面对孙瑾万年不变的脸,我的态度越发的恭谦起来。 或许她不该来律所当个小助理,在什么地方做个老板,保准能把那群小工治的服服帖帖的;不然就争取到法院检察院做法官检察官,保准能把那些不法分子下的屁滚尿流! 你想呀,有一天,审理故意伤害案件或者故意杀人案件,孙瑾在审判席上摆着一张看不清表情的脸……这时候,辩护律师心里没底呀,因为看不懂这法官到底是倾向那边的说辞。那边公诉人也得没底,这法官到底是如何裁决?他们的证据是不是不够充足?总不能让对手钻了空子!估计坐在被告席的那位更没底,审判长板着脸,明显是不高兴,说不准她老人家不爽了一个锤子砸下来――死刑!得,小命就这么没了。 正在这想着呢,杨涛正好推门进来。看意思他心情不错,进门的时候带着笑脸,还跟在场的诸位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昨天他女朋友生日,二人世界过的很开心。没瞧见么,笑模样都挂在脸上了,跟活招牌似的。 他老人家高兴了就成了,我只求杨大律师今天能够放我一马,让我少跑俩地方。 杨涛正上着楼,转头叫我:“周未末,上来一下。” “来了。” 杨大律师一招手,周小弟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上楼伺候他老人家。 杨涛见我进了办公室,随口吩咐我:“把门关上。” 我关了门,可总感觉今天杨涛怪怪的,平时他老人家可不这样…… “我女朋友看到你买的那条项链很开心,”杨涛托着下巴看我,“本来我以为你买这么便宜的东西恐怕会让她很不高兴,没想到她看了看那条项链居然那么兴奋。而且你找的那家花店插花的技术很不错,总之我很满意,你做的不错。”没想到居然会夸我,咱怎么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呢…… 我只笑不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杨大律师的夸奖。没想到我在他手底下第一次被夸奖居然是因为自己帮他讨了女朋友的欢心,神啊……这是什么世界? “苏莫前两天跟我说你工作认真细致,”杨涛忽然转变了话题,“我想问问你做了几天助理有没有什么心得?” 我看了看杨涛,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考我,或者只是今天心情好想要多跟我聊聊天打发时间。 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今天我算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只是不知道杨涛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会发难,杀我个措手不及。 见我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杨涛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眼见他老人家对我那点笑模样就要烟消云散,我连忙开口抢白:“在您手底下做了这些日子,虽然接触的工作不多,可也能让我到了很多东西。” “说说看。” “嗯……首先,我们做律师助理的人要学会如何与当事人沟通。可以说学做律师要先从学会如何‘说话’,如何跟别人有效沟通。做事要讲求简单,直接,有效。其次,注重人际关系,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就能帮助你,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最后呢,注意在日常工作中积累经验。” 杨涛托着腮帮子看我,见我不说话了,他挑挑眉毛问我:“没了?” “嗯,没了。”这次我的回答倒是痛快无比。 杨涛哈哈一笑:“你也就第一条说的还算靠谱,剩下那些都是假大空的官话,谁都会说。” 呵,他也倒是透彻。 不过说这些话我也不是没根据的,对于人际关系的觉悟我是从孙瑾身上体会到的,日常工作嘛……嘿嘿,这可就是泛指了。 比如我在给杨涛跑腿的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同样是杯咖啡,不同的人泡出来就有不同的味道。同样是一个要搜集材料数据的人,每天需要的信息也都是不同的。这就好像马爷爷说过的相对静止和绝对运动一样,你要做的不是相信自己,而是要观察别人,简单直接的获取对方的需要,然后执行。 嗯,这么一想,我倒是对自己越来越满意了。 刚做这个职业没几天,能有这种体会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在昊天这样的大律所里,恐怕要明白这些东西少说也得有个把月甚至一年的时间。这么想想,老天算是对我不薄。 取得律师资格证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开端,最重要的是在做律师助理的这一年学到些有用的技能。如果想要在这个行业里继续生存下去,就要懂得更多。 杨涛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据我观察,他很喜欢事情有条理性。 我又想到了昨天晚上舒冬教我的那些东西,比如配合老板工作的步调和习惯,这样不仅能很快的融入到角色之中,还能让老板对你另眼相看。 大概昨天的那条项链买的正是时候,杨涛觉得我有某方面也是可取的,好吧,就算是因为我帮他泡妞。可我倒是觉得,无形中我和杨涛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杨涛将手边的东西归置好,抬头跟我说:“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带你跑案子,出庭。以前做过么?” “嗯,以前跟我导师出去跑过几个案子,还写过一些相关论文。”我朝着杨涛很认真的说着,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摇着头笑起来。有些尴尬,我问他:“有什么不对么?” 杨涛笑着跟我说:“周未末,忘了你以前见过还有学过的东西吧。至于你们讲课时用到的那些案例,你就当作笑话听,别当真。现实中的案子永远不会像书本上那么简单。记住,法律是一个实践性极强的学科,书本上创设的案例都是针对一个知识点构建虚拟案例。不然你以为贝科克诉杰克逊案是怎么确立的最密切联系原则的,嗯?” “我明白。”认真的点点头,果然见到杨涛同学满意的笑脸。大概这句“我明白”比“嗯”或者是“哦”更合杨律师的心思。 “嗯,很好。一会儿帮我买一杯摩卡,外加一份《时事观察》。有劳。”说完,杨涛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本卷宗开始埋头研究。 我退出去,直接去星巴克给杨涛买了咖啡,然后给他买了报纸上楼。杨涛接过咖啡,然后递给我一个档案袋,吩咐说:“整理好了,然后送给主任。主任要是不在,就给苏莫。” “知道了。” 领了我的差事下楼,许瑶正在楼下跟别人谈笑风生的说话,看起来聊的还不错,就好像前两天和苏莫闹得很不愉快的那位不是她一样。 看见我下了楼,许瑶甜甜的朝我一笑,热情的打招呼:“嗨,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人家笑脸以待,我总不能冷冰冰的不理人家。朝她挥挥手,我说:“是呀,今天所里的工作有点多。” 王琳很三八的夸奖许瑶:“呀,小许。你这项链可是不错,肯定值不少钱吧?” 想起来许瑶平时对杨涛那丝露骨的意图,我心里打了个冷颤,心里想着她那条项链不会就是昨天我帮杨涛买的那条吧? 眼睛一路往上飘,终于在许瑶纤细的脖胫上看到了一条银色项链。 呼,还好不是我昨天买的那条,不然我一定会傻在这。 “还行吧,这是上个月的新款。”许瑶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自豪感。人们都说女人是虚荣的,这句话果然没错。 苏莫一边翻阅着材料一边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楼下围着的一圈人,她很明显的就不高兴了。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头看,乖乖,苏莫那张脸上只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手上的工作都做好了?我听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王琳看见苏莫就像小鸡见了老鹰,刚才那股八卦的架势全没了,光剩下一脸讨好的笑:“没啥没啥,看见小许回来了,过来问候一声。这就去工作了。”说着,她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小隔间工作去了。 先不管王琳大姐是不是真的在认真工作,我倒是能看出来苏莫在所里的威严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如果不是她总在所里呆着,一楼的天气预报就会多加一次了。 许瑶抿抿嘴角,唯独每和苏莫打招呼,一言不发的坐回原来的位置不再抬头。 苏莫见我抬头看他,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朝我点点头。 如此看来,苏莫对我的态度还算好。我很欣慰呀。 正在整理手头的资料,手机忽然开始震动,是沈飞。 真奇怪,明明知道我没办法帮他什么忙,他居然还能这么执着的把所有的事情跟我说。 好奇心驱使之下,我看到了那条有史以来沈飞发过的,最简短的讯息:“开始解剖,祝我好运。” 我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飞在解剖受害人的尸体确定死因,接下来就要轮到尸检报告了。 ―――― 【注:“贝科克诉杰克逊案”是国际私法的著名案例,基本案情:居住在纽约贝科克小姐乘坐邻居杰克逊夫妇的车到加拿大旅行,在途经加拿大的安大略省时汽车失控撞树,贝科克小姐指控其指控杰克逊先生在驾驶汽车时的过失行为,要求其负担损害赔偿责任。根据事故发生时有效的加拿大安大略省法律规定,“除为了盈利的商业性运载乘客以外,汽车的所有者或驾驶者对乘坐在车内的任何人由于身体受伤所遭受的任何损害或损失以至死亡不负责任”。但纽约州的法律却规定,在这种情形下,汽车的所有者或驾驶员要负一定的责任。二审法官认定,在该案中,侵权行为人和受害人都是纽约州的居民,车库所在地、车辆驾驶许可证发放地以及保险地等都是在纽约州,这次周末旅行的出发地和最终目的地也是在纽约州。而相反,安大略省与该案的唯一联系,是这次事故偶然发生在那里,因此最密切联系地为纽约州,应当适用纽约州法律。本案关于适用法律问题产生司法冲突,最终确立了“最密切联系原则”。】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三章 铁面女神捕?! 更新时间:2009-09-14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孙瑾正好从文印室里出来,我抬起头,不知道发什么疯,问她一句:“哎,孙瑾。你说伪证这个罪有多严重?” 我说完,立马觉得有点不对劲。伪证这两个字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种罪行,可对我们律师来讲,这种事是会毁前程的。万一被检察院的人抓出来,那可是要吊销律师执照的,一辈子都再也不能从事这个职业了。 孙瑾似乎也没想到我为什么突然问道这个问题,她一直看着我,直到自己在椅子上坐下。 “有什么困难么?”孙瑾偏头问我,冷静如初。她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心虚,虽然要作伪证的人不是我,可我心里有这样的事,总归是藏不住的。沈飞与我非亲非故,却把这种事告诉我,说到底,我不能帮他,只能徒增我自己的烦恼。 “是这样,按照情节严重程度会有不同的处置方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种,最轻的也就是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最重的恐怕就要坐牢了,少说也会有四五年。怎么,遇到这样的案子了?”孙瑾说的异常流利,好像一点疑问都没有。 我摇摇头,跟她打马虎眼:“前两天看到的一个案例,今天偶然间想起来了。” “其实在一个案子里证人和证据都很重要,不过你看咱们生活的这个大环境里,如果被告是熟人,周围的邻居脑子里大多会倾向于为他逃脱罪状,说真话的可能性很低,也完全没有违法意识。所以也说不清楚,只希望这些做证人的不会在大事上犯糊涂。”孙瑾真跟我说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接了电话,声音依旧平板无奇:“喂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 我暗自舒了口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想动弹。 孙瑾的眼睛总是平静无波,但是有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从她的眼睛里透出来,感染着她面对的所有人。我总是怕她能察觉出来什么,毕竟她在刑警队待过,还在法院待过,估计正义感要比谁都强。要是让她知道了我认识一个人,而且是具有专业技术知识的人,他要去给一个杀人犯作伪证,这样的事谁都不能说忘就忘。 我开始动手整理杨涛交给我的东西,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比如平常的时候我都是整理或者打印合同副本,差不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可今天我手里的都是些重要的文件,比如案卷副本和证据材料。 可以说杨涛似乎从今天开始启用我这个新人做他真正的助理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讯息。 更加卖力气的投入于工作之中,有的时候就是如此,你付出的越多,得到相应的回报就会越多,我的路就开始了。 整理好这些文件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四十左右,抬起头,律所里的人走了大半,还有一些都在收拾桌子,也准备离开了。 杨涛跟我说这些东西要送到主任那去,我又重新整理一边,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最后又按照内容排列顺序写了一份清单以便翻阅。 上楼的时候顺便瞄了一眼,杨涛正在打电话,只是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究竟是当事人或者是他的女朋友了。 我敲了敲门,隐约听到了主任办公室里有争吵的声音。本来我想要先下楼找苏莫,让她把资料给主任。可谁叫我的手那么快,直接敲上了主任的门,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里面争吵的声音停止了,什么人靠近了门口给我开了门。我一抬头,看见的居然是孙瑾。 这下我心里可是擦了一把冷汗,暗想着这个孙瑾胆子也太大了。来律所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居然敢跟主任叫板? 我再往里面这么一瞧,好家伙,主任那脸都绿了。再瞧瞧孙瑾,她可还是没有情绪起伏的样子,一副天塌下来也跟我没关系的表情。我估摸着主任跟孙瑾叫板倒是不生气,就是看了她这幅样子窝火。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主任要是被活活气死了也跟她没关系似的,谁看了不生气? 主任挑眉看我,表情很是不悦。 我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就怕自己当了炮灰,连忙把材料放下,毕恭毕敬的跟他老人家说:“主任,这是杨律师让我给您的,请过目。” 主任看了我一眼,打发一句:“行,你出去吧。” 我朝着孙瑾眨眨眼,连忙出了台风中心。出来的时候往头上这么一抹,好家伙,满手都是汗。 由此可见,干我们这行的还需要过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从杨涛办公室门口走过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打完电话了,一个人楞楞的翻着桌上的材料发呆。 我敲了敲他的门,果然见他直起身子警觉的看着我,大概是被我吓到了。 有些尴尬,我问他:“杨律师,我要去吃饭,有什么需要给你捎回来的么?” “你去吧,我没什么可买的。”杨涛挥了挥手,不想多跟我说话。 通常情况下有这种反应的人都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所以我知趣的离开,不去烦他。 正收拾着东西,孙瑾从二楼下来。 我朝着她笑了笑,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孙瑾默默的看了我片刻,说了一个字:“好。”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抬起眼睛问我:“去哪儿?” 唔,她这个眼神,好有气场呀…… 我们两个站在电梯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偷偷瞄了孙瑾一眼。她还是老样子,牛仔裤,t恤,马尾。眼镜下面的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好像没什么事能影响她的情绪,阻碍她的理智。 在某种方面来说,孙瑾和许瑶是两个极端,但是同样抢眼的人。孙瑾是因为干练的作风,许瑶是因为抢眼的外表。我嘛……跟他们一比就像丑小鸭一样。毫无特色,也不出众,放在人堆里也许你一个不留神,还正跟我说这话呢,就找不到我的人了。 难道我周未末只能做个npc的角色? 在大成家的点了一个碳烤鸡腿饭,孙瑾只要了一碗牛肉面。我们两个都不看对方,就像两个陌生人。 说真的,这样的感觉很怪很不自然。 于是我决定首先打破僵局,先用热脸贴贴她:“孙瑾,今天怎么了?感觉你跟主任吵架了。” 孙瑾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用筷子挑了挑面条,不说话。 她的沉默令我觉得尴尬,总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好事者,专好打听别人私事。这么一想,我岂不是跟王琳一样三八了? 意识到这点,我有些不想再开口了。面前香喷喷的饭也好像勾不起自己的食欲,周围乱哄哄的,我开始变得烦躁起来,有些不想跟孙瑾在同一桌吃饭了。和她在一块让我觉得不自在,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可就在我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的时候,孙瑾忽然开口,用一种无奈的口吻跟我说:“这两天主任接了个刑事案件,在找证据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看着孙瑾跟我直言不讳,我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却感觉自己先前的想法多少有点幼稚。孙瑾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犹豫,我察觉出案件有些困扰她的地方,于是问她:“怎么了?” “呵呵,”孙瑾忽然苦笑起来,“案件最重要的证人被绑架了,主任的意思是放弃寻找这个证人,主张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可我倒是觉得,这个证人对我们很重要,必须要找到她。” 我听着微微一怔,心里闪过了无数法学知识想用来解释面前的难题。可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学问根本不足以用来思考。想到杨涛跟我说让我忘了以前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法律是个应用型学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从表面来看,证人失踪的问题可大可小。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绑架,恐怕公诉人那边会将这笔帐算在被告身上。到时候就对当事人更加不利了。”孙瑾沉默片刻,又说,“主任这一次不太上心,我很不理解。” 我微微咳嗽两声,提醒她:“孙瑾呀……咱们是做律师,又不是警察。证人失踪了,被人绑架了,如果想要找回她就必须动用警力,这不是咱们的职权范围。我想主任不是不对这件官司上心,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上心。” 孙瑾脸上的表情终于松懈许多,她挑了两口面塞在嘴里,似乎有些什么想通了。 呼,原来我心中的偶像也不是全能而理智的呀。 呃……等会儿…… 孙瑾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偶像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大概是以前在刑警队培养出了惯性思维……不过这个证人对本案真的很重要,恐怕我还要想办法说服主任。”孙瑾想的颇为出神,筷子上夹着的那几根原本冒着热气的面条就这么活生生的凉了。 “呵呵……”我跟着干笑,不过百分之百肯定了孙瑾一定是个工作狂。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有的话,他男朋友一定是个比孙瑾更神的神人。 “必要关头,我会考虑去找以前的同事。”孙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再犹豫,大口的吃起面条。 我在心里暗暗擦汗,以前她在刑警队的时候,会不会有个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称号?比如……铁面神捕一类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四章 代罪羔羊 更新时间:2009-09-15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回律所的路上孙瑾还在嘀咕,我走在她旁边,只感觉阵阵阴风,说不出的诡异。 好吧,事实就是……大神的思维构造跟我们的肯定不同。不要多想,不必恶寒。 刚进写字楼,我就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说:“告诉十楼,台风眼刚刚扫走。开始清扫场地,做好防范措施。” 我晕。 翻了个白眼,心里五味参杂,哭笑不得。 我真是佩服一楼这姐姐的敬业精神,同时也从她的话听出来:主任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所里的兄弟姐妹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上了楼,正好看到前台的小姑娘红着一双眼睛,一脸的委屈。我心里也明白,估计这次主任发飙,她成了可怜的炮灰。 我没有跟她说话,直接和孙瑾进了屋子。 恐怕那小姑娘要是知道了今天“山洪暴发”的原因是我身边的这位,我俩还不立刻被人瞪成筛子? 看见我回来了,邻桌的姐姐忽然抬头跟我说:“小周,刚才有个男的打电话找你,说是姓沈。” “姓沈?”想了想,除了沈飞和沈阳,我可不认识其他姓沈的男人。我朝着人家笑笑,说:“姐,谢啦。” “不谢不谢,就是随手帮你接了个电话。”大姐朝我笑了笑,接起手边的电话跟人聊起来。 我掏出手机,上面有两条短信。一条是舒冬的,另一条是沈飞的。 舒冬很嚣张的说:“小妞,跟你说啊,《finial》的总裁回来了。知道不?姐姐我有机会了,替我祈祷吧。” 德行,还拽的不行!今天晚上吃素!看你小样还敢跟我来劲! 手指利索的按下键盘,给舒冬回了这条短信。想到舒冬收到回信时的脸色我嘿嘿一笑,掩不住心里那股子诡计得逞的兴奋劲儿。 我正高兴着呢,可低头一看,还有一条短信,是沈飞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这条短信,他说:“周未末,我们还是朋友么?” 沉默片刻,我发给他一个“是”字。 吐了一口气,我坐到椅子上,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们算是朋友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他帮过我和舒冬,跟我一起吃过饭喝过酒谈过心,也许这就是朋友了吧。我们并不交心,可也不陌生,想说他是普通朋友,但有的感觉,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王琳端着咖啡杯从一边走过来,眼睛一直在我身边的那姐姐身上转悠。 她在我身边站定,低下头神神秘秘跟我说:“小周呀,以后你要是开始拓展业务了或者开始执业了,你可千万得提防着她。” 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王琳得意洋洋的笑,大概是她认为有些事她知道而我不知道,所以非常有优越感。对于这一点,我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反感。 见我不说话没人迎合她,王琳似乎有些悻悻然,可话说到一半,她又收不回来了,低头跟我说:“跟你说,她最喜欢抢别人业务,让她随便接你电话你就等着被饿死吧。哼哼。” 我撇撇嘴,真的是没法跟王琳沟通。 她说的这一切我没发现也不在意,反正我这台电话能联系上的都是杨涛的客户,别人要有本事抢杨涛的生意,估计就不会在一楼坐着了。二楼多好呀,独立办公室,设施还非常齐全,谁看了不眼红?有能耐的人就上呀!反正也没人拦着。 “王姐,你今天没事儿?”我很不喜欢叽叽喳喳八卦的人,在我能忍耐的前提下,我用最友善的语气跟她说话。 王琳似乎没想到我居然不想跟她聊天,脸上有点尴尬。 大概是为了挽回面子,王琳改口跟我说了一句“那什么,小周呀,我找你借支笔。” 她装傻,我自然乐的配合,很热心的问她:“王姐,你要蓝的还是黑的?” “黑的,签字笔。”得,人家还真会演。 王琳拿了笔就回去了,没待多久就跑到别人那里聊天去了。 其实我挺好奇的,像是王琳这种成天在所里八卦聊天从来不跑案子的律师,真的也能在这个地方混下去么? 正想着,孙瑾从我对面站起来,朝着主任办公室走过去了。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再为了证人的事闹得不愉快。等等……主任不是不在么?那孙瑾上去干嘛? 刚想出声提醒孙瑾,可桌上电话忽然响了。我一看是杨涛的电话,立马接起来:“喂,杨律师?” “手头的工作还多么?”他问我。 “不多了。”本来他今天就没给我安排什么活儿。 我听见杨涛手底下键盘噼里啪啦的敲了两下,才腾出功夫跟我说话:“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去。” “好的,没问题。”低下头,我又穿着在杨涛看来很随意的衣服,跟他出去会扫他杨大律师的脸面,估计他不会很高兴,也许会搅了那些什么总的雅兴。想到这,我老实的跟杨涛说:“杨律师,我要回去换下衣服,现在的这个样子跟你出去恐怕有些失礼。” “好吧,”杨涛倒是痛快,“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你先回家换衣服,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去接你。” “没问题。”吃饭嘛,反正又不是鸿门宴。还带车接车送,不去才是傻子呢。 拎包出了昊天,回头看了看主任办公室,孙瑾还没有出来,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不过这好像跟我没啥关系,老老实实完成杨大律师的吩咐,安安心心的保住工作,这是最重要的。 下了电梯给舒冬打了个电话,她接听的时候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喂,小末,怎么了?” “在《finial》?” “嗯。” “行,你忙吧。我就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我要和律师出去,不能回家吃饭了。等一会儿我要回家换衣服,顺便把晚饭给你做了。等你回来热一下就能吃了,行吧?”正说着,我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 “你要是忙的话就走吧,晚上我弄点泡面吃。”舒冬又把声音压低了不少,看来这家公司有些严格呀。 我翻了个白眼,认真叮嘱她:“你把你那箱该死的方便面忘了吧,老老实实给我吃饭,少给我顶嘴。” “喂,你这个女人。要是有饭吃谁还想弄泡面填饱肚子?”她正要跟我理论,就听那边有人喊她“舒冬,过来一下!”,舒大美人立刻用她貌似纯良的声音应了一声:“这就来!” 我学着舒冬的腔调阴阳怪气学了一句:“这就来!” “周未末你死定了!”舒冬恶狠狠的威胁我。 “哦,”我倒觉得不疼不痒的,“这两天你火气不小呀,改吃素吧。” 舒冬酝酿良久,终于丧权辱国的嘿嘿一笑:“末儿,今个儿晚上多吃点,啊?” 木哈哈哈哈,用这招对付舒冬,百试不爽。 “行了,就跟你说一声。”眼看车就快过来了,我用单手掏公交卡很不方便。 舒冬最后嘱咐了我一句:“我桌上那些化妆品你可别不舍得用,听到了么?出去见人一定要体面,切记切记。” “知道了知道了,车来了,我不跟你说了。”草草收了线,我掏出车卡跳上公交车。大概是今天我下班的时间太早了,车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哪儿像平时一样挤的跟沙丁罐头似的。 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车上有空调,让人觉得很舒服。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前行,我的眼皮却有点开始发沉。连续两天睡眠不好,我的精神异常倦怠,很想就地睡下。 我正瞌睡的不行,手机忽然开始拼命震动。我心里恨的不行,要不是这个破东西,我能少多少烦恼? “喂?”我不耐烦的问一句,压根没有心情去看是谁打来的。 对面沉默一阵,忽然开口:“周未末……” 我听出了那个声音,是沈飞。只不过他的声音比往日暗哑许多,疲惫许多。 真奇怪,平常的这个时候我恐怕还能自若的跟他说上几句话,可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对沈飞,我好像得了失语症,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这些话是说不出,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未末,你在么?”沈飞又叫了我的名字,他每次叫我的时候,我都会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嗯,在的。”我只好回答。 沈飞沉默片刻,问我:“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傻了吧?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承认的。这人怎么这么老实? “……尸体解剖工作是我师姐主刀,大概公诉人那边的材料里不会有我的名字。”沈飞低声说着,忽然问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 听了他的话,我愣在那里,然后就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丝火气,很想放下电话。他的行为令我非常不耻,也就是说,他把可能存在的风险都推给了她的师姐!而他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呵呵,周未末,你以为公诉人方都是傻子么?主刀是我师姐,还有其他法医在场,我只是整理尸检报告的人。不过我把毒品过量致死和出血致死的顺序强调一遍,这两者对量刑的影响很大,是不是?”沈飞的语气就像在嘲笑我一样,他在笑我自以为正义? 我的嗓子有些发干,似乎说不出话来。他那边沉默下去,但是没有挂电话,我说:“沈飞,我虽然很想帮你,可我帮不上忙。你明白吗?” “呵呵,我明白的……很早就明白了。你不是她,为什么要关心我?没有理由。”他有些不讲理,可听起来,他的声音有点不对。 似乎意识到什么,我问他:“你喝酒了?” “喝酒好……喝酒好。喝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好。” 我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跟他说:“沈飞,我是周未末,不是任何一个跟我毫不相关的人,请你记住这一点。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在我面前就不要这么放肆,很失礼,你明白的。” 沈飞在那边苦笑两声,似乎也从刚才的状态恢复了一些,他跟我说:“……对不起。” 我想这不是一句“没关系”就能解决的问题,只跟他说:“你好好想清楚吧。” 挂了电话,我好像更累了。 沈飞啊沈飞,他居然能让我这么头疼。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五章 人仰马翻 更新时间:2009-09-16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回到家里的时候,防盗门上插着两张纸,拎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这个月的清洁费账单和煤气费催缴通知。 我眼前一阵发黑,无力的感觉一波接一波的涌上脑门。 人生啊……咋就这么无奈呢…… 这个月我还没有领到工资,花钱的地方就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乐此不疲了还! 有些泄气的打开房门,屋子里的风倒是很清爽。可没有舒冬的家,总让我觉得空荡荡的。 她的桌子上总是不缺化妆品和护肤品的,我在梳妆台上挑了几种出来,还真搞不清楚牌子和牌子之间的区别。就像粉底这东西,涂在脸上还不都是一种效果?还有这个……眼霜,说是见效很快,我咋就没觉得呢?平时跟着舒冬用过两次,这不,这一圈黑还跟大熊猫似的。 抬头看表,已经三点多了。 拉开冰箱看了看家里还剩下什么东西,给舒冬炒了两个菜,米饭就在锅里闷着,等她晚上回来也不会很凉。她会做汤我倒是知道,虽然那味道有点差强人意,勉强还是可以喝的。 忙活完这些东西,脸上的油出了一层又一层,还好刚才没提前化妆,不然现在又要给自己多找点事儿干。 刚洗完脸扑了粉底,杨涛杨大爷的电话就催到头上了。杨大律师以不容任何人抗拒的语调陈述一个事实:“三十分钟我到你家楼下,下来等我。” 天!我刚刚洗完脸! “好的好的!”收了线,我手忙脚乱的碰撒了舒冬的紧肤水,还把她那瓶新买的兰蔻摔到地上。 人仰马翻,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情况! 今天我怎么像是失了魂,所有的东西都不对了似的。 杨涛就如洪水猛兽,总能让我如履薄冰。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适合做领导我还是人家小弟的原因了。 还算细心的在脸上扑了一层粉,勉强画了眉,擦了点唇彩。朝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看了一眼,我似乎也有些得意。人都说化妆是女人的修养,现在我算是知道了。 很显然,对比舒冬的精雕细琢,我这样的水平就是难登大雅之堂了。换了衣服,拿着包出了门。临走的时候从方厅那面镜子里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纤瘦高挑,眼睛大而有神,鲜艳的颜色让嘴唇显得异常粉嫩可人。真没想到平常那个不起眼的家伙也能有如此靓丽的妆容,可我心里似乎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那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穿的衣服是老板为了应酬给她买的,而她脸上的妆容是由她好朋友的东西画出来的。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自己的,没有东西可以打上周未末的标志。 我挑了挑眉,让自己笑了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双手总能得到。 下楼的时候杨涛还没来,我站在阴凉的地方眯着眼睛看小区的入口。没过两分钟,门口开进来一辆银色bmw,仔细一看,驾驶席上坐着的那位不就是杨涛么? 乖乖,杨大律师就是杨大律师,又换了一辆新车,还越换越贵,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他把车停到我的面前,摇下车窗跟我说:“上来。” “嗯!” 在车上坐稳了,杨涛开了车,打开我面前的抽屉拿出一个本子来:“周未末,你忘了你的工作日志。” 我随手接过来那个我都没怎么用的本子,真不知道杨涛是怎么发现它的。我把它扔在电脑显示器旁边的角落里,真没想到杨涛竟然还能发现这东西。 “你没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吧?”杨涛好像有点不大高兴,他拐过弯后腾出功夫看我,那眼神,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错特错的事,还有些罪不可恕了。 我一声不吭,生怕说错什么话被杨涛骂。今天和他出来应酬,我不想搞得我们两个都食不知味,一口菜能横着从嗓子眼里咽下去。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反正他是老板,他永远是对的。 原本以为杨涛要好好的训我一顿,没想到他只是叹了口气,很无力的跟我说:“工作日志很重要,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唔,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和平……看来我对自己和杨涛之间的新关系真的需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下了车,我意外的看到了苏潜。他站在一群不知道身份的男人间谈笑风生,似乎游刃有余。看见我和杨涛朝着他们走过去,苏潜朝着我挥了挥手。他身边的那个男人问他:“认识?” “嗯,”苏潜毫不避讳的跟他说,“我朋友,现在正在杨律师手下做律师助理。” “美女叫什么?”男人问。 “周未末。”苏潜含笑应答。 他身边的男人看看我,热情的迎上来跟杨涛握手:“你可是大忙人呀!” 杨涛反握回去,热络说道:“你不比我忙?” “彼此彼此!” 我含笑站在一边,心里将这群男人讽刺个七八百回。看看这两位大男人的对话,真是该死的有营养。越想越跟小品里的那个段子似的,a从某公厕出来,看见老熟人b,结果老b问老a,吃了么?老a不分场合的回一句,呀,刚吃完。 那男人偏头朝我微笑:“周小姐又漂亮又能干,怪不得杨涛肯把你带出来呢。” “过奖过奖。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也亏着杨律师有这份耐心教我。”我漂亮?我能干?跑跑腿这样的活儿我好像干的比谁都在行,这人一互相吹捧怎么都吹成这样了? 杨涛很优雅的笑着:“小周,这是远航国际的经理王伟。至于小周,我可听见苏潜介绍过了,我就不多说了。” 王伟哈哈一笑,揽着杨涛的肩膀往里走:“刚才卢局长还问我杨涛怎么还不来,你看看,你一个人比我们几个人的面子都大。不像话呀!还让我们等你。” “待会儿我自罚三杯,怎么样?”杨涛把我甩在一边,自己跟人家先进去了。 我在他们身后不胜唏嘘感叹,好像他们这个圈子里不是这个“局”就是那个“处”这个“厅”,到现在我都搞不懂他们谁是谁了。 苏潜在旁边跟我说:“怎么不进去?” “不习惯……”面对着这个男人,我似乎连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说不出来。直觉上他会是一个很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才会跟他直言不讳吧? 苏潜笑了笑,低头看看表:“不然我陪你在外面待会儿再进去?里面只有七八个人,不多,今天是为了一处房地产的事儿过来碰头的,估计杨涛也是为了这个。” “房地产?”我最薄弱的学科呀…… “嗯,宏盛广场的那片土地的使用权问题。好几家企业都盯着呢,最近就要开始投标了,所有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大家自然要多碰碰头。所有人都在猜,越了解对手,胜算就越大。”苏潜微微出神,丝毫不避讳的跟我说这些。 我莫名其妙的盯着他,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我原本以为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嘴里已经很少有真话了。 “怎么了?”苏潜见我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不过很好奇。”我把身体的重心换了一下,感觉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苏潜有些不明白:“好奇什么?” 我嘿嘿一笑,说:“你不怕我把你的想法告诉杨涛让他在招标的时候提防着你吗?” 苏潜不答反问:“你会吗?” “说不准哦。”我看着他笑了笑,不过自己明白,我可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我只能怪自己多嘴了,哈哈。”苏潜倒是没有这个玩笑而尴尬,他说,“进去吧,我已经看到另外一个总裁的车了,估计里面已经开始上菜了,在外面的话可能会有些失礼。我倒是无所谓,可你总不能把杨涛一个人扔在里面,不是吗?” 我拍了拍脑门,一脸苦大仇深的问苏潜:“你看这是谁抛弃谁?” “哈哈,走吧走吧。”苏潜把我引进饭店,“今天你就当自己是个陪衬吧,不然每个人灌你一杯酒,很快你就会不行的。” 我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声:我什么时候不是陪衬了? 一进屋就看见里面的人正在喝酒,桌上连个凉菜都没有,这群男人就端着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看样子倒是不像喝酒,像喝凉白开。 等苏潜说的那两个老总进来了,屋里的场面一下子高涨一倍。我躲在没人看见我的地方偷偷摸摸的吃菜,偶尔还有酒洒在我袖子上。 欲哭无泪恐怕就是说我现在这个处境的,这衣服……我俩月工资都买不起呀! 王伟很欠扁的朝我一举酒杯:“小周律师,我敬你!” 我硬着头皮站起来,哭笑不得的看着王伟。真想跟他说一句实话:大哥呀,我真不会喝酒。 正犹豫要不要把这杯酒推掉,苏潜忽然站起来接过酒杯跟他说:“这就不对了,哪儿有灌女同胞的?来来来,我替她喝一杯。” “好!”底下有人起哄,“小周律师好大的面子呀,苏潜跟我们出来可从来不喝酒,今天倒是为你破了例。” 我偏头看着苏潜,心里感谢的话已经堆了许多。 他一口灌下满满一杯五粮液,脸色憋得通红。他把酒杯倒扣过来,朝着王伟说:“我可干来,你也来一个!” 屋里的人一下热络起来,大家开始互相敬酒,互相吹捧。 我坐在角落愈发的沉默,抬起头,正好看到杨涛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和苏潜,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他趁着到外面吹风的功夫把我叫出去说:“把这些人的身份电话和基本关系网整理出来,你的工作。” 说完了,杨涛转身进了屋接过卢局长的酒杯又一口干了。 我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工作日志,似乎开始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六章 把盏言欢 更新时间:2009-09-1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我坐在大厅角落的一个双人桌上开始整理今天的工作日志。注明了时间,开始写下以下信息:日期,这次饭局的目的,所有人的姓名和职称,如果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就再好不过了。 苏潜一边拉开领带一边从包间里走出来,他那张平日里白皙的小脸早就已经被酒精熏得通红。看见我精明的找了个角落避难,他苦笑着朝我走过来,跟旁边的服务员吩咐了些什么,然后坐到我对面。 抬起头,我问他:“怎么不在里面和他们喝酒?” “如你所见,我酒量不行。”苏潜说着,旁边的服务员已经为我们两个端来了茶。他细心的为我们两个人烫了杯子,然后先给我倒了杯茶。 停下笔,上下打量他一番,我贼贼一笑:“刚才看你喝酒的时候可没觉得你酒量差。瞧你那股气势,就好像拿白酒当成白开水喝,牛人!我很佩服你呀。” 苏潜咳嗽两声,端起杯子轻轻啄了一口茶:“我是真的不怎么喝酒,刚才要不是……我今天是绝对不碰一滴酒的。” 我低下头闷闷的喝了口茶水,刚想起来他是为了给我挡酒才勉强喝了那几杯。说起来我还是罪魁祸首呢,现在倒反过来嘲笑恩人了。 苏潜很有修养的没有戳穿我,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转过头来问我:“在写什么?” “工作日志。” 他笑了笑,还是那种有些孩子气的样子:“没想到你这么敬业,杨涛有你这样的助理真是好福气。” 我眯着眼睛笑,不过还不想告诉苏潜其实杨涛带我来参加这场饭局有可能就是为了让我整理这份日志。 人嘛,还是挺虚荣的,谁不想听别人夸自己不是? “舒冬最近在忙什么?”苏潜好像不知道该和我说些什么,只能尽量扯一些跟我有关系的话题出来。可以说,他这样的方法有些拙劣,不过不讨人厌就是了。 “她呀,”我笑了笑,“她可是闲不住的人,最近更是忙疯了,不过还算是玩的风生水起吧?嘿嘿,大概可以这么说。” 不知道谁把包厢的门打开,里面喧闹的声音传出来,好像几个人在争执些什么。苏潜转过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似乎确定没有回去的必要,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我身上:“啊,对了。我怎么觉得舒冬有些眼熟?” “舒冬是做模特的,有很多机会出席公众场合,也许你曾经见过她也说不定。”对了,舒冬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总被公司派去做迎宾,搞不好苏潜是那时候见过她。毕竟进进出出的人,能打的照面也会多一些。 “或许吧……”苏潜喝了一口茶,“像舒冬这样漂亮的女人恐怕很难让人忘记。” “哎呀呀呀,”我忍不住唏嘘感叹,“你成了舒冬的第n+1号爱慕者,可怜了可怜了,那女人没心的。” 苏潜被我说的脸色通红,皮肤下的一些毛细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呀,毛细血管充血呢,不是好现象呀。 “别胡说,我对舒冬没有那个意思……我才见了她一次,你说我能对她多上心?”苏潜像是真的以为我误会了,费劲心思的想跟我解释。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想逗逗他:“没关系呀,人家不都说吗?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苏潜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就像被我欺负了一样。我有些暗暗得意,不过事后想想,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可那时候就举得美滋滋的,丝毫不觉得和一个只见了没几次面的人开这样的玩笑很没规矩。 他倒是反问了我一句:“周未末,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嗯。”他说的似乎很认真。 认真的想了想,我回答:“可能不会信吧……不过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可能会有一见钟情的状况发生吧……” “呵呵,”苏潜笑我,“干律师的,可不能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就算是骗人,也一定要装作诚恳无比,这才像个真正的律师。” “你又知道了?”我挑了挑眉,觉得他的话很有意思。 “你看杨涛,无论说什么的时候都一脸诚恳,就好像跟你好的能掏心窝子一样。”他撇撇嘴,看不出他对杨涛的评价到底是褒是贬,“被他打败的人数不胜数,你呢?没什么好忌讳的吗?” 我朝他嘿嘿一笑,说:“你又不是我的当事人,我当然不需要忌讳什么啦。要是和自己朋友说话都思前想后的,这样的日子不是太难熬了?” 苏潜微微一愣,忽然露出一个宽心的笑。 唔,这样的笑好诡异呀…… 偏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涛在楼梯口那里看向我和苏潜的方向,那眼神,让我说不出的别扭。见我看他,杨涛摆了摆手,告诉我没什么吩咐。 苏潜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杨涛,我也不那么在意,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苏潜闲聊:“对了,还没问你,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总看见你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难道……是什么处长局长科长吧?”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么说……苏潜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他咳嗽两声,反过来问我:“你见过这么年轻就能当‘长’的吗?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不熬成个地中海,恐怕是不会熬到那种地位的。” “哈哈,地中海!”我朝着苏潜傻笑,乐的快不行了,“那你是干什么的?” 苏潜犹豫了一下,然后跟我说:“算是地产吧?我学建筑出身,后来在国外修了mba学位回国,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勉强温饱。” “建筑?”我想了想,抬头跟苏潜说:“嗯,有前途。还是你聪明!”不过可以看出苏潜是个很低调的人,不然换做其他人,估计就要吹嘘一下自己是什么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要么就是哈佛的mba。 “为什么?”他倒是没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我故作神秘的嘿嘿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苏潜凑过来,我低声说道:“他们这一群搞地产的不管是谁得了这块土地的开发使用权,最后都要找一个建筑公司承包出去。你只需要放长线,等着这个上家就够了,无形中减少了很多竞争。嗯嗯,一石三鸟,聪明聪明。” 苏潜斜眼看我,问:“都是你想出来的?” “是呀。”说起来,我还真是得意。哈哈,没想到我的商业敏感度这么高,是个人才!木哈哈哈! 苏潜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我些什么才好,讪笑两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要是都想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嗯?”我有些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苏潜用手指点了点我面前的工作日志:“快写吧,赶在他们打算散伙之前搞定它,我们还得回去呢。” “行呀。” 我低下头开始书写,从局长开始的一张张面孔,身份样貌似乎还能记得一些。我悻悻然的看和这份资料,心想大不了一会儿进去了还能再看他们几眼,也好认识认识人。 整理好了工作日志,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可都是重脑力活动,太考验记忆力了。 苏潜面前的那壶水似乎已经快要见底了,他见我抬头,问:“写好了?” “是呀,就是有点乱。不过我自己看的懂就成了,明天再整理。”将工作日志收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转过头,似乎除了我们这一桌,所有的桌位都已经满了。门口还有几个客人朝着我们这一桌指了指,服务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了客人脸上的一丝失望。 估计这些服务员也知道我是和那些“长”和“总”们一起来的,不然像这种吃饭的高峰时期,怎么会没人哄我们走呢? 苏潜先我一步站起来,跟我说:“该回去了,恐怕他们喝的也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大堂里墙壁正中挂着的那块表说:“他们已经喝了三个多小时了,如果还喝不完的话,恐怕这几个老总也付不清账单了。到时候你开车,我跟你先溜号,省的留下来刷盘子。” 苏潜似乎被我的话逗的不行,他跟我说我:“里面随便一位的身价,都能买十几家以上这样的酒楼。” 我听得目瞪口呆,十几家……那不还得上亿了? 苏潜朝我招了招手,我跟在他身后溜进包间,回到我们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老总们喝的醉生梦死,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是清醒不过来了。 饭局也吃得差不多了,到最后也不知道谁付的帐。 我跟在杨涛的身后晃出酒楼,自己倒是酒足饭饱,满足非常。 杨涛和那些老总局长一一招呼,我就跟他身边当花瓶点头哈腰。苏潜搀着王伟走出来,看见我和杨涛,只能招呼一声,打车就走了。 坐进杨涛的车里,他似乎还不想开车,等到老总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包里拿出一条口香糖放在嘴里嚼了嚼,还问我一句:“要不要?” 我摇摇头,确定自己没有吃这种东西的习惯。我问他:“怎么不打车走?” 杨涛呵呵一笑,反问我:“怕我酒后驾车连累你跟着一起倒霉?” “……没有。”这不是乌鸦嘴么,大晚上的咒自己撞车。 杨涛呼了几口气,似乎想把心里的那股闷气都发泄出来:“放心,刚才喝的那点酒还不至于让我连自己的手脚都使唤不了了。” “还是小心点好,不然被警察扣了也够呛。”轻点罚款,吊销执照,重一点还不得带局子里醒酒去? 就象我说了什么非常搞笑的话,杨涛挂上档,自信满满的说:“这个城市里,还真的没几个交警会扣我。” 杨涛踩下油门,车子猛然一拐,我立刻趴在挡风玻璃上当标本。 上帝呀……还是找个人把他扣了吧!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七章 池鱼之殃 更新时间:2009-09-1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虽然没有饮酒,可赶上杨涛飙车,回到家以后我难受的无以复加。 舒冬很体贴的帮我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那股子恶心劲儿就又攒上来了,搞得我在厕所里干呕了十分钟。 我被舒冬搀扶着出了厕所,整个人都虚脱了,使不上一点劲儿。她把我扔到床上,累得她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个没良心的死女人瞪了我一眼,跟我说:“周未末,你白痴呀,不能喝酒就别喝酒!逞能逞能,这下好了吧?美了吧?舒服了吧?看你下次长不长记性!” 其实我是晕车,舒冬怎么就不明白呢? 翻了个白眼,刚想纠正她的错误说辞,可眼前一阵发黑,一阵阵的恶心涌上来,我以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事态拜倒在杨涛的排气管下。 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就怕一个不小心吐出来,那多恶心? 不知道折腾到几点,转天早上睁开眼,整个人都不对。 舒冬好像知道我根本爬不起来,所以很明智的自己买了早点。看见我从屋子里走出来,她举了举粥碗跟我说:“我买了粥和手抓饼,你也吃点,然后上班去吧。” 我低头一看,手抓饼层层叠叠的倒是好看,可见了葱花和油星,我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差点吐出来。 舒冬嫌恶的看着我,连忙轰我:“去去去,要吐就去厕所,别影响老娘的胃口!” 没良心! 我捂着嘴瞪了她一眼,连忙冲到厕所去了。 有些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难受的我快要炸了。耳边嗡嗡的鸣叫,像是有无数的苍蝇在我耳边绕来绕去。 强忍住随时跌倒在地上的冲动,我刷了牙,洗了脸,最后才逃回小厅里。 舒冬颇为鄙视的看着我,嘲讽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哪次宿酒能折腾到这幅死样子……” “别说废话了……老娘快挂了。”我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扫了墙上那块表一眼,现在才七点半多一点。呵?舒冬转性了? “喂,”我用脚丫子踢了她一脚,“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舒冬翻了个白眼,夸张的朝我吼叫:“死女人你不关心我!” “好好好,关心关心……”我吐了吐舌头,“现在关心还来得及吧?” 舒冬一副“你没救了”的渣渣表情,叹了一口气,跟我说:“以后我也是个朝九晚五的白领了,当然要这个时候起床了。” 我听了以后“腾”的坐起来,怪叫一声:“你?!朝九晚五?!白领?!” “干嘛……不行么?”舒冬眯起眼睛瞪我,就像怨念的老猫瞪着小老鼠。 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屋子里的杀气渐生,我连忙改口问她:“吃不吃得消?” 提到这里,舒冬就一阵泄气:“不管吃不吃得消,这份工作我一定要努力适应。” “不可惜么?”我摸了摸舒冬的额头,“从模特界混到现在,那么多的苦都吃了,现在就这么放弃了会不会很可惜?” 舒冬笑起来,脸上的梨涡淡淡勾起:“傻瓜,我只是选择了更有利于我发展的路。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不过我不后悔就是了。” 我点点头,不在多问。舒冬自然有自己的选择,她比我聪明,也更会保护自己,我很放心。 她挑了挑眉,问我:“到底吃不吃东西?一会儿可就要上班去了。” “嗯……这就来了。”我没精打采的站起来,可没想到舒冬却开心的几乎跳起来,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她:“干嘛这么开心?” 舒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朝着自己的屋子跑过去:“你刷碗呀!你刷碗!” ……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低头看了看当年被我和舒冬精心挑选的,已经有了点小缺口的兰花碗。我默默转头看向舒冬的屋子,狠狠的喝了一口粥! 杨涛酒后驾驶给我留下的最大后遗症恐怕就是连公车都不敢坐了。我在车站犹豫半天,眼见着公交车就要停在我面前了,还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去。一看表,眼见都快八点四十了,如果不上去的话今天铁定会迟到。 虽然不知道苏莫会怎么对待不服从所里安排的小助理,可想想看,连王琳那样粗线的人都害怕苏莫,我就不做那个新人的小白鼠了。 我在车上难受恶心的七荤八素,可马路上却又堵车,像成心跟我过不去一样。身边坐着的那个小姑娘可能发现我快吐了,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朝我的反方向挪了挪。 下了车,逃命似地到了律所。可一进门,却又感觉今天的气氛格外奇怪。平时里热热闹闹的一屋子现在人鸦雀无声,偶尔能听见键盘敲打的声音,不然就是压低声音讲电话的嗡嗡声,这是怎么了? 前台小刘看见我傻傻站在门口,连忙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嘱咐我:“小周,今天说话办事小心点。早上孙瑾和主任在所里吵起来了,乖乖,我都不知道孙瑾那丫头胆子这么大!” 我跟着干笑两声,心里却嘀咕,孙瑾胆子太大了,昨天已经跟主任吵过一次了,没想到今天又吵一次。 “刘儿,知道出什么事了么?”为了不让主人把火撒在我身上,也为了深入了解阵地情势,我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压低了声音继续八卦。 小刘朝着屋里看了一眼,苏莫不在,主任也不在。她这才敢偷偷跟我说:“我听人说,孙瑾为了一个案子跟主任争了好几天,昨天又擅作主张跑到主任办公室去用了主任的电话,以主任的名义给刑警队打了电话,要求协助什么调查。你想呀,咱们主任是什么人?那可是业界权威呀!” “啊?那又能怎么样?”我有点发傻。 “怎么样?!”小刘阴森森的一笑,就像个给小孩讲鬼故事的怪阿姨:“主任既然说要跟着刑警队掺和案子,人家自然答应了!可主任的本意却不想跟着蹚浑水,这次骑虎难下,可不都是孙瑾害的!” 我看着小刘说的眉飞色舞,心想她昨天因为孙瑾的原因被主任骂,今天不仅从孙瑾那里找齐,还白白看了一场热闹,估计心情正好着呢。 干笑两声,我问她:“嘿,刘儿,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王琳呀!” 原来是她呀…… 按理说王琳嘴里说出来的话多少都有些水分,不过她这一次倒是没说假话,孙瑾和主任的确是因为案子的事争吵起来的。不过至于那些细节……谁也说不清楚。 坐到我的办公桌前,时间还好,不早也不晚,大概不会被骂。 没过一会儿,苏莫倒是跑来找我。她把一个档案袋交到我手上:“给杨律师送过去吧,不过他有可能在主任办公室里。”说着,苏莫抿了抿嘴角,还是跟我说了自己憋在心里的那句话:“你上去以后要小心说话,可千万别惹到主任,记住了吗?” 我认真的点点头,跟她说:“苏姐,放心!” 苏莫点点头,丢下我干别的去了。 楼上,杨涛果然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硬着头皮敲了敲主任办公室虚掩着的门,里面争吵的声音依旧热烈。 “进来。”说话的人是杨涛,他可能是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还剩下理智的家伙。 我战战兢兢的进了办公室,果然看到了孙瑾毫不退让的坚毅脸庞,旁边那张自然是主任铁青的老脸了。 杨涛问我:“有什么事吗?” “苏姐让我把这份材料交给你。”我把东西交给杨涛,飞也似的逃离办公室。 可刚走到门口,杨涛那恶魔之声从我身后响起:“你等等。” 我僵硬的转过身,暗自咽了咽口水。唔,领口好像太紧了,我怎么有些喘不过起来呢? “杨律师,您还有什么事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可千万别出状况,我这小身板还很弱,经不起雨打风吹。 杨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转身跟主任说:“主任,你也别生气了。孙瑾也是为了案子。” “她为了案子?”主任冷哼一声,“我就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助理!不想干就给我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她倒好,居然给我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不生气?我可能不生气吗?” 看样子孙瑾捅的娄子还不小,你想,能让个老律师气的语无伦次缺乏逻辑,恐怕也是个技术活儿。 孙瑾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她看着主任,似乎猜不到他为什么暴怒:“主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反对这件事。这不仅关系到当事人的利益,同样也关系到证人的安全。我想我们有必要介入调查,这样才能更好更直接的掌握案件材料。主任,您认为我错了吗?” 我在一边听着,一边为孙瑾捏了一把冷汗。这种大实话是应该和老板说的吗?这不是纯属找死嘛! 主任在一边听着,嘴角一直抽动,看起来被孙瑾气的够呛。 杨涛抿抿嘴角,似乎有些难办。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跟主任说:“主任,我知道咱所里这个时候最忙,你也走不开。不如你让孙瑾和周未末两个人一块去取证,说不住能相互照应呢。” 见主任不说话,杨涛继续卖力气的推销:“主任,就算让孙瑾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你觉得有用吗?还不如把她留下来协助工作,她自己的惹的祸,让她自己收拾烂摊子。你看着合适吗?” 主任彻底沉默下去,他看了看杨涛,又用眼角扫视我和孙瑾一圈。似乎他自己也有某些考量,见杨涛一直看着他,主任好像也有点不自在:“好吧,就让他们俩一块去取证,如果不能把这事儿给我摆平,也别回所里了,直接滚蛋回家!” 孙瑾听见他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主任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办好的。” 我长大了嘴巴发不出一丝声响,真的很想告诉这群boss们……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来送东西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____________________ 小紫有话说: 如果能看见小紫说的这些话,那你一定是小紫最尊敬的读者大人,感谢你对小紫以及《步步为赢》的支持,万分感谢。最近小紫遇到了不少恶心事,也许留心步步为赢的读者大人都会发现,在这里我也不便多说。小紫是喜欢安稳和平的人,安安分分的写书过日子就是我追求的生活,我是个不求上进安于现状的家伙。对于那些心怀某种恶意的同胞们,小紫感到很无奈。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无意和你争些什么有的没有的,也请不要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这样很卑鄙很龌龊,希望你尊重别人也同样尊重自己的人格。纵横是个清净地方,请高抬贵手,把这方净土留给我们。 今天是九月十八号,明天和后天(十九二十)是国家统一司法考试的时间,小紫会消失那么两天去考试,不过更新不会断,希望读者大人们的支持也不断。小紫会用功努力,步步为赢也会更加精彩。 唔,这么看我还真不如周未末,连小本本都没考下来。泪奔而去~~~~ ------------ 第二十八章 卧虎藏龙 更新时间:2009-09-1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完了完了,这下我可是让孙瑾害惨了。 没听主任说吗?这事儿摆不平就滚蛋!大爷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杨涛还要跟主任说什么,也就没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和孙瑾两个人并排走下楼,下面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我们不放,就好像我俩是捧着大金元宝从楼上下去的一样。可始作俑者孙瑾同学始终是一脸春风得意,正为了自己去的阶段性胜利而高兴着;而池鱼周未末同学,则为了自己的悲惨命运而长吁短叹。 你说我好歹也是杨涛的助理,他天天呼来喝去的可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吗?按理说哪个boss不护着小弟的?可杨涛偏偏是那个把我往火坑里推的家伙! 坐在办公桌前没精打采的看着电脑上的屏幕保护,一张张水果的图片看得人眼馋。本来就挺倒霉的一天,让杨涛的一句话弄得更是一片黯淡。 杨涛,就是我的扫把星。 我敢发誓! 抬头看了一眼,王琳跟一群女人低声说笑,时不时的还朝着我和孙瑾这边看过来,就跟幸灾乐祸似的。 我尽量避开那群女人的视线,可还是有一种被人关注的不快。虽然说我已经被打入孙瑾一党的事可能没几个人知道,她们的嘲笑也许只是针对孙瑾。可这样的感觉毕竟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孙瑾好像没有什么拖累别人的觉悟,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到现在,她一直忙着收拾东西,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周未末!”孙瑾好像收拾完了,这才想起我来。 “啊?怎么了?” 孙瑾抿了抿嘴角,像是吩咐自己的小跟班一样:“我们走。” 抬头默默的看了杨涛的办公室一眼,那里静悄悄的,他大概还在主任办公室里说些什么。我撇撇嘴,强压着心里的不悦,随手将手机和工作日志放在包里:“走吧。” 故事里的女律师开着车,身边放着厚厚的卷宗,或许家里还有一个家庭主夫等候,拉风到极点,潇洒到极点。她们面对公诉人能慷慨激昂言辞锋利,面对自己的对手能够挥洒自如。 可毕竟现实与故事不同,比如我亲眼看着很多女律师熬得像个欧巴桑。又比如,孙瑾的自行车…… “上来呀。”孙瑾推了推眼镜,显然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不要浪费时间,刑警队是不可能等人的,尤其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我勉强无视孙瑾车上的铁锈,一屁股坐在上面自我催眠:没关系,今天穿的是黑色牛仔裤,看不出来的,脏了也没人知道……没关系没关系…… 孙瑾确定我做好了,像是风一样的蹿了出去。由此我发现,不管是汽车还是自行车,速度跟马达没有关系,和人的彪悍程度有关系。 我们到警察局的时候正好赶上几个便衣从里面出来,孙瑾看了看迎面走过来的这几位,似乎还是熟人,立刻迎了上去。 “呀,老白,你看你看,是孙瑾!”有个长的像高中生的小子指着孙瑾露出一脸傻笑,看着就像是个缺心眼的。 他身边那个穿着衬衣牛仔裤的男人勾勾嘴角,不悦的低咒一声:“警局门口人来人往的,你叫唤什么呢?” 旁边几个男人错看眼睛,装作不认识这个“缺心眼”。我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孙瑾倒是一步上前,推推眼镜,似乎若无其事的说:“嗯,白邱,好久不见。” 老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嘴里支支吾吾的答应一声:“嗯,好久不见。” “队里还好吗?听说你们最近又办了几个漂亮的案子,恭喜。”孙瑾说话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我都好奇她跟刑警队的各位是不是真的很熟。 老白也是一张扑克脸,看起来和孙瑾差不多:“嗯,还好。” 一阵风吹过……好冷。 “缺心眼”绕着我转了两圈,兴奋的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唤:“呀!孙瑾,这是你同事吧?律师呀?律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的律师呢!” 我脸上一阵尴尬,恨不得立刻给他一拳让他闭嘴。倒是旁边有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伙子脸上挂不住了,一把勾住这缺心眼的脖子,低声骂他:“你缺心眼呀!老大都说让你别丢人现眼,你叫唤什么!” “松手!松手!老大还没说话呢,你干嘛勒我!”缺心眼跟那小伙子打打闹闹跑一边去了,我的视线也终于回到仍然在对视的孙瑾和白邱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就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和神态,很久很久很久了…… 我不自在的咳嗽两声,终于换回了孙瑾对我的注意。 她把我拉到她身边,然后给我一一介绍:“周未末,我同事。这位是刑警六队的白邱白队长,这位是副队长马澄,这位是曲豪,那边的两位是柳时鑫和丁宣。” 唔,原来缺心眼叫柳时鑫……“留时薪”? 白邱跟我握了握手:“你好。” “你好。” 白邱朝着柳时鑫和丁宣俩人挥挥手,大喊一句:“赶紧给我死回来!走了!” 缺心眼和娃娃脸一路小跑迅速归队,我和孙瑾俩人搭了刑警队的顺风车,坐在车后面。孙瑾不说话,我跟这些警察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缺心眼的柳时鑫好像对我俩挺感兴趣的,他一路上亢奋的不行,抓着丁宣说东说西,一会儿又跟孙瑾搭搭腔,纯属话唠。 孙瑾忽然抬起头问白邱:“现在是什么状况?” 白邱开着车,沉默两秒钟才开口说道:“情况很不乐观。犯罪嫌疑人的情绪好像很激动,恐怕受害人会有危险。我们向省级公安厅申请了支援,有专门解决这类案件的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支援人员现在还没有来。受害人的妹妹已经从学校赶回来了,而受害人的妈妈听说自己女儿被绑架了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 柳时鑫抢白一句:“不过她妈妈没事,现在正在加护病房修养。马队和曲豪已经过去保护她了,嘿嘿,我们也不能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嘛。” 丁宣白他一眼,手底下给了他一拳:“闭嘴!老大说话,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唔,丁宣,你个小人!狗腿!”柳时鑫不满的大叫,到最后干脆被人堵住嘴巴。 孙瑾完全无视柳时鑫的存在,朝着驾驶席上开车的白邱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去哪?”她的眼镜上闪过一丝光芒,她在兴奋……我敢保证。 “受害人的家。”白邱言简意赅,“犯罪嫌疑人还会打电话来的。” “要去监听受害人家的电话吗?”我刚问出声音,就只见到除了白邱以外的三个人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怎……怎么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白邱咳嗽两声,跟我解释:“小周,其实监听设备有是有,就是很少动用。毕竟政府资源有限,光是申请程序就要用好长时间,而且……局里的经费好像不够动用监听设备的。至于电视剧演的那些桥段,你就忘了吧。” 孙瑾看着我,推了推眼镜,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我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再也没有说话,省的比柳时鑫还要丢人现眼。 受害人住的是豪宅区,显然是有钱人。别说她跟孙瑾办理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就是没关系,别人说不准也会绑架她。 看样子……还是我们穷人安全一些。 上了楼,敲了敲受害人家里的房门,墙上的小喇叭传出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谁啊?” “刑警队。” 里面没再传出声音,只听“咔”的一声,门开了。 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戒备的看了我们一圈,这才说:“进来吧。” 我跟在白邱他们几个的后面进了门,可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刑警队瞎掺和,找证人就找证人呗,既然她被人绑架了,线索断了,换一条路走就是了。 直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同意主任的观点。这是警察的分内事,跟我们律师没有关系。 白邱问女孩:“你是受害人的妹妹?” 那女孩忽然间转头,恶狠狠的盯着白邱,一字一句说:“任玉锦还没死呢,你凭什么叫她受害人!” “玉绣!别胡闹!”屋里走出了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 白邱沉默片刻,转过头去看向她的父亲:“你好,我是刑警六队的队长,白邱。” “白队长!”任先生激动的抓住白邱的手,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焦灼神色,“有没有玉锦的消息?是不是绑匪那里又有什么动静了?” “任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方便我们去寻找你女儿的下落。”白邱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我的属下,丁宣,刑侦学硕士出身,办案经验丰富。柳时鑫,证据学和犯罪心理学双硕士,虽然是个新人,可办案成绩相当不错,头脑也很灵活。” 真没想到一个刑警队居然卧虎藏龙的,连那个缺心眼都大有来头,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介绍完自己的属下,然后指了指我和孙瑾:“这两位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孙瑾孙律师和周未末周律师,几个星期以前他们联系过任玉锦,希望她以证人的身份协助办案。不过没想到任玉锦出了这样的事,她们两个人担心任玉锦的安危,就跟我们过来了。” “关心任玉锦?”任玉绣忽然间冷笑一声:“他们关心的恐怕是自己的当事人还有案子能挣多少钱吧!”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二十九章 关心则乱 更新时间:2009-09-20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任玉绣!今天怎么这么没规矩!”任先生怒瞪她一眼,显然这小丫头根本不怕她老子,还摆了一副很拽的样子偏过头去不看他一眼。 “哼,我没规矩?我说的就是实话!”任玉绣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语气极尽讽刺之能:“你问问她们,当真就没存一点这心思?说不定任玉锦的失踪就和她们那个杀人犯有关系。啊!抱歉抱歉,不应该叫什么杀人犯,应该叫什么当事人。对吧?” 任先生一脸气愤,嘴角抽了抽,似乎懒得再骂她了。倒是孙瑾那张原本就很冷的脸变得更加阴沉。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孙瑾又看了看那个叫任玉绣的小姑娘,心里也就明白了,估计孙瑾要发飚。 果然,孙瑾推了推眼镜,用法官给嫌疑人宣判似的语气说:“任小姐,在没有事实根据,也没有做出案件裁判的时候,任何人不能说我的当事人有罪。对于任玉锦小姐的事我感到很意外,所以我争取到了跟刑警队一起工作的机会。单单为了一个杀人犯,恐怕没人愿意去参与一件绑架案。你说不是吗?” 任玉绣不说话,显然是不想理会孙瑾。 倒是缺心眼柳时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似乎在查看什么。任玉绣一抬头,看见柳时鑫穿着一双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旅游鞋在她家高档的木质地板上踩来踩去,不悦的情绪立刻写在脸上了。 “我说那位同志,我们请你来不是让你来参观的。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任玉绣指着柳时鑫大声的挖苦,难得有正经的时候和柳时鑫谈论案情,丁宣听见自己被人打断了,也听清楚了这小丫头是在讽刺挖苦柳时鑫,他显然非常不高兴。 他从下往上挑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问道:“任小姐是哪个学校的?” 任玉绣耸耸肩,漫不经心的答:“何工大,干嘛?” 丁宣微微一笑,很有礼貌的回答:“我妹妹要考学了,我会提醒她不要报考贵校。这里的素质教育办的太差,真让我失望。” “你!”任玉绣听出来丁宣是在转弯抹角的骂她没家教,可看着丁宣一脸无辜的表情,也懒得和他争辩,“我回屋等你们的‘好’消息,如果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也别做什么人民警察了!” 任玉绣回了屋子,任先生才无奈的朝我们摇头:“对不起了各位,平常把她惯坏了。我和我老婆平时也不怎么在家,她姐姐任玉锦倒是一直在照顾她,所以任玉锦失踪了她心里很不好受……你们不要怪她。” 白邱抿了抿唇,说:“任先生,我想问问你这两天绑匪有没有打电话来。” 任先生没想到白邱会直接转换话题,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任先生,任玉锦是在失踪47小时后报的案,家里就没人发现她失踪了吗?”白邱提出的这点疑问,让我也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路上的时候隐约从柳时鑫那个缺心眼的嘴里听说任玉锦和任玉绣是双胞胎,也就是说任玉锦和任玉绣一样,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学生。同样是在车里的时候,柳时鑫对丁宣还有我和孙瑾三个人强力洗脑,偏要说双胞胎之间会有某种特殊的感应,然后又说到了什么什么学说,还有什么什么认识论。 呃,那些后话我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一点我倒是很清楚:任玉绣任玉锦都是在校学生,所以不可能会有什么所谓的失踪以后没有人知道。正因为如此,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致使任玉锦在被绑架的两天之后才被人发现,绑匪在联系任家的这两三天中,他和任玉锦究竟在什么地方? 有些问题不能细想,比如说这些案子,越想便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丁宣和柳时鑫去他家阳台观察附近的环境状况,我跟在孙瑾和白邱的旁边,觉得自己就是个陪衬。 孙瑾好像职业病发作,好像以为自己还是在刑警队里工作,开口就问:“任先生,犯罪嫌疑人有没有留下什么音讯?比如恐吓或者赎金要求。” 任先生沉默良久,说:“他说要用五十万来赎我女儿,不然就撕票。可我一口气答应他的要求之后,他却又把电话挂了……白队长,你看他会不会对我女儿不利?!” 孙瑾说:“任先生,先别慌张,也许从犯罪嫌疑人的言论中就能找到线索。” 她正在这里安慰任先生,柳时鑫不知道怎么的就从阳台那里冒头说了一句:“你要糟糕喽,一口气答应绑匪的要求,这证明你很好削,说不定能榨出更多的油水,绑匪自然就更不可能放人了。要不然,那绑匪肯定就是心理有问题,要么就是蓄意寻仇。你想呀,白花花的银子都不要,傻不傻?” 拜托老大……你这么跟受害者的老子说他闺女没救了,这不把人老爷子往火坑里推嘛! 丁宣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嘴里还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你丫缺心眼儿呀!闭嘴!” 柳时鑫委屈巴拉的揉着脑袋缩了回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光问:“哎,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任先生没有柳时鑫的神经线粗,听了柳时鑫的话,脸色立刻绿了大半,顿时瘫在啥犯上一动不动。 白邱默默的看了阳台一眼,空气中杀气四溢,恐怕柳时鑫回局子里要倒霉了。 “任先生,你别担心。只要绑匪还会跟你联系,任玉锦就不会有事。”白邱看着任先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了。 大多数绑架案中,没有收到赎金的绑匪大多不会放弃联系被害人家属的,还有就是……拖得太久,或者太容易得到赎金的,受害人大多都会被撕票。 “玉锦一定不能有事……我和他妈妈就她们两个女儿,我们奋斗了一辈子,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任先生悲痛的靠在一边,似乎已经不敢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我刚想开口安慰他,可只听“铃铃铃”的电话声响起,我们一屋子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任先生看向白邱,等待着这白队长的吩咐。 白邱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任先生接电话。 也许……是绑匪? 任先生犹豫很久,终于伸手拿按下免提键,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喂?” “啊,任叔,我爸爸说让我找您那份合同,您现在有空吗?”电话那边是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不过这个小声调让我觉得……非常耳熟。 任先生歇了口气,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忧:“小潜啊,来我家拿吧,今天有点事我出不去,不过一天都会在。” “嗯,行呀。”电话那边的男人答应的挺爽快,语气也轻快非常,大概是不知道老任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任先生挂了电话,疲惫的闭上眼睛,就像是累了好久好久。 白邱抿了抿嘴,估计他也知道在这么下去任先生的精神就会先崩溃了。 孙瑾跟他说:“任先生,我们现在只能等犯罪嫌疑人打电话过来,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他究竟想要些什么。不过我想提醒任先生,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首先要保持自身精神状态稳定,不然很容易被人利用这一点。” 任先生呵呵一笑,说:“孙律师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些浅显的道理再明白不过了。只不过孙律师你肯定没有孩子,为人父母的,遇到这种事是不可能冷静的。” 柳时鑫从阳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嬉皮笑脸的朝着白邱一敬礼:“报告老大!查看了小区的环境,发现了几个问题。” 白邱白他一眼,终于不耐烦的说他一句:“少废话,赶紧说。” “回禀老大,这个社区的警备非常充分。小区里出入都是有证件的人,每隔半个小时的样子就会有警卫巡逻一次,所以绑架发生在这个小区里的可能性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除非绑匪是这个小区里面的人,或者小区里面的工作人员,否则绑架或者诱拐就绝对不会在这里发生。”柳时鑫一口说完这些话,挥着手掌给自己扇风,“嗯,就是这些。” 白邱点点头,也不说话。 任先生为我们几个倒了水,还是默默不语的,可他的嘴角抿的死死地,显然内心依旧焦灼。 “任先生,不要忙了,坐坐吧。”我忍不住开口,可看着柳时鑫和丁宣那样的冷血家伙,连一点别的情绪都没。 任先生摇了摇头,又晃到阳台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老了好几岁。平时里跟杨涛去过两次饭局,那些和任先生差不多年纪的老总们一个个意气风发,活的比年轻人还要滋润舒服。我大概也能想象出任先生其实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只不过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他的人和心都累了。 大家好像一瞬间都沉默下去,只有任玉绣的屋子里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干什么事情呢。我觉得有些沉闷,偏头看了看孙瑾。 其实我们两个只是来找任玉锦的,如果找不到她,我们再去找另一个证人就是了,何必那么执着? 门铃忽然间响起,任先生开了门,我意外的看到了苏潜。 他似乎没看到我,只是朝里面扫了一眼,笑嘻嘻的问任先生:“呀,任叔,今天有那么多客人啊。要不说你怎么连饭局都去不了呢,我爸爸还念叨你呢。” 任先生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看着白邱他们,忽然间叹了口气。 苏潜不明所以的偏头看他,然后朝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他似乎看到了我,眼睛忽然间一亮,叫我:“周未末?你怎么在这?” 我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说:“呃,这事儿挺麻烦的,还是不跟你说了。跟一个案子有关系……” 苏潜刚要跟我说话,可声音还没出来,就听见里屋“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苏潜,你来啦。”任玉绣站在方厅远远看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她似乎很不喜欢我和苏潜说话,眉头皱的跟小山堆似的,“你跟她是熟人?” 苏潜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周未末,我朋友。” 我抬头看了苏潜一眼,只是没想的到,这个见了没几面,但是帮了我很多的男人,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来看待。 任玉绣忽然间冷冷一哼:“呵,他们做律师的果然是什么人权势大就贴什么人身上。” “任玉绣!”任先生不悦的出声呵斥她,“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对客人们客气点,别显得我们家家教那么差!”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章 绑匪的来电 更新时间:2009-09-21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任玉绣抿了抿嘴角,似乎气的不行。 苏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偏头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任叔家里的气氛怪怪的,任玉锦还没回来吗?” 他忽然提到了任玉锦,让这一屋子人更加沉默下去。 似乎也有些知觉,苏潜偏头问任先生:“任叔,是不是出事了?别瞒着我,我感觉的出来。” 任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跟他说:“玉锦被绑架了。” 苏潜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看我,似乎想让我告诉他这不是实话。我看着苏潜,然后朝他点点头,算是证实了任先生的说法。 他沉默了下去,忽然抬头问任先生:“现在有消息了么?有没有报警?” 任先生指了指白邱几个人说:“这位是刑警六队的白邱白队长,这两位是他的属下民警。” “白队长你好。”苏潜点点头,然后转过身跟白邱他们一一握手。 他转头看向任先生,问:“任叔,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之前。” 听了任先生的话,苏潜彻底沉默下去。 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起。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白邱,丁宣,柳时鑫几乎在同一时刻扑到电话旁边,然后示意任先生来接电话。 任先生有些害怕,不过他还是按下了免提键,说了一句:“……喂?” 电话那边好久都没有说话,白邱他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已经有了某种共识。 我和苏潜对视一眼,也都不自觉的靠近电话。 “喂?”任先生又问了一次,那边终于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听起来隐约像什么东西被推倒了一样。 那边终于传来了声响,是个男人,声音沙哑的就像声带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任勇你还要不要闺女的命?!你他妈本来就不是个人,现在就更不是!你觉得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敢说你手里的钱都是干净的?都是你该得的?” 任先生沉了一张脸,问他:“你到底是谁?……如果你仅仅是因为误会我的人品而绑架我的女儿,那我请你换一种方式。你想要什么条件就说出来,我会尽我一切办法满足你。” 白邱拧着眉头,朝着任先生摇了摇头。 任先生本来还想和绑匪说什么,不过见了白邱的反应,立刻不说话了。 “哈,不敢说话了!”绑匪的态度就像是自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听口气,好像和任先生很熟,至少是和任先生相处过一段日子。 任先生忍不住,朝着电话大喊了一句:“你有什么冤仇就冲着我来,放了我女儿!”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柳时鑫就已经一把将电话撂了。 任玉绣见了柳时鑫挂了绑匪的电话,脸色立刻变得青紫,大叫着冲上来:“你疯了!要干什么!” 要不是丁宣拦着,恐怕任玉绣的那双长着长指甲的手就已经招呼上柳时鑫的脸上了。小缺心眼呆愣愣的看着美女的手爪子,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小脸。 傻在原地的任先生终于回过神来,为难的看着白邱:“白队长,这到底是……” 白邱解释说:“任先生,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显然有些问题,如果你一味的迁就他,有可能会促进他对任玉锦不利。您放心,在应对犯罪嫌疑人心理问题的方面,柳时鑫是行家。我敢肯定,您按照柳时鑫说的方法做,任玉锦绝对不会有事。” “爸,别听他胡扯!”任玉绣瞪着白邱,恶狠狠地问:“他是行家?呵,感情被绑架的不是他们的妹妹!这里有两个律师在,我倒是想知道,如果任玉锦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能不能告你们故意杀人?!” 我为难的看着他们,身边的孙瑾却沉默下去。 “玉绣!”苏潜见大家脸上不好过,出生提醒她:“别胡闹了,你也知道,这件事关于到玉锦的命,马虎不得的。他们既然是警察,就自然有自己的办案方式。我们等等就好了,白队长他们会为我们解决的。” 任玉绣听苏潜这么说,立刻不说话了。 我看了看屋里的阵仗,显然犯罪嫌疑人就只知道任先生是“债主”,而且任玉绣好像还比较听苏潜的话。这是什么世道? 柳时鑫好像挺怕任玉绣的,他朝着任玉绣看了一眼,见她身上的气焰消了大半,这才偏头看了看他们老大,等他一句吩咐。 白邱朝他点点头,柳时鑫才敢开口:“犯罪嫌疑人情绪比较激动,显然是典型的冲动型犯罪。而且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他对任家的了解很多。当然,这也许是一种长期接触的结果,也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为了犯罪目的而进行的观察。” “你是说……有人监视我们?”任玉绣忽然间愣在当场。 柳时鑫点点头,说:“其实绑匪绑架谁都无所谓,只要能打击到任先生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是在外地的话,也许被绑架的就是你。这都是随机触发的事件。” 正在柳时鑫跟我们几个人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时,电话又重新响起。我们几个人忽然间都沉默了下去,只有白邱还算是冷静理智:“任先生,你先听听他说些什么。” 任先生点点头,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喂?” “任勇,你真的很了不起,居然能这么沉着。你连自己女儿的命都不要了么?”电话那边的声音显然平静了许多,柳时鑫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先生得不到警察们的受益,硬着头皮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任勇,我不想和你说话。”那边忽然笑了笑,似乎忽然有了什么闲情逸致,“我要跟任玉绣说话。” 柳时鑫听见犯罪嫌疑人要求跟任玉绣说话,虽然很不理解,可还是找了一张纸,迅速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任先生。 任先生脸上很为难,可还是照着柳时鑫的吩咐说:“玉绣她现在不在。” “呵……我知道玉绣已经回家了,所以不要骗我,小心你女儿的命。”那边忽然间有了某种说不出的自信来。 任先生解释说道:“她现在并不在家里,我会把她找回来,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十分钟以后我会再联系你的。”说完,犯罪嫌疑人挂了电话。屋子里一片寂静,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柳时鑫。 他为难的看着任玉绣,转过头来跟我们说:“还是孙瑾来装任玉绣吧,不然她一冲动,说不好会刺激到犯罪嫌疑人。” “你说什么呢!”任玉绣朝着柳时鑫走了两步,可又被丁宣拦住。她有些不满的瞪着丁宣,问他:“他说要让我说话,你们就没想过如果他发现接电话的不是我,就一定不会受刺激?” “我不敢肯定。”柳时鑫老实回答。 “那你还要那么说?!”任玉绣激动的上前一步,可又被丁宣拦下了。 柳时鑫似乎有点忌惮她,不过还是跟任先生实话实说:“烦人的情绪不稳,你们也听到了。第一个电话破口大骂,第二个电话却那么平静。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短短几分钟内安定下来呢?除了任玉锦,我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我来。”孙瑾忽然开口,显然也知道柳时鑫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吓唬别人或者夸大其词。 一直沉默的白邱却在这时候开口说:“孙瑾不合适,她太冷静了。” 柳时鑫抓了抓头,似乎有些苦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到哪儿去找个女人来?” 白邱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有丝说不出的光彩来。 我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我?” “啊哈!我居然把小周律师给忘了!”柳时鑫夸张的拍了拍大腿,“好呀好呀,就是你了。” 一屋子里七双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我似乎有些吃不消,也有些不习惯。可心里却有种毛毛的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那个……我肯定不行……我现在声音就抖了,待会儿更没法跟他说话了。这……我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说不定会对任玉锦不利。” “没关系的,我会告诉你怎么回答他。”柳时鑫朝我挤了挤眼睛,“别忘了,这也是在救任玉锦的命。” 柳时鑫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我就更不可能推脱了。 苏潜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朝我笑着说:“尽力就好。” 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动,我在电话旁边半蹲下去,柳时鑫跟我说:“他问话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你如何回答,如果他忽然间跳跃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你大可以不回答他。犯罪嫌疑人在找寻一种控制欲,这让他得到某种满足。这对任玉锦的处境非常不利。” 我点点头,听电话铃声响起,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按下接听按钮,跟那边小心翼翼的说:“喂,我是任玉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间开口说了一句让我们一屋子人都惊讶的话:“你不是任玉绣,让她来接电话。别给我耍花样,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柳时鑫显然没想到犯罪嫌疑人会这么说,他还在分析对方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并不是任玉绣,可那个正牌的大小姐就已经挣脱了丁宣的阻拦冲到电话旁边,朝着那边喊了一声:“我就是任玉绣,你有什么要求就说!不过你要放了我姐姐!” “呵呵……”那边低低的笑了两声,“没想到你和任勇一样沉不住气呀,怪不得是父女。” 柳时鑫朝着任玉绣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不觉得……任玉锦那么漂亮,所有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了,而你的光芒完全被她盖住了么?”那男人继续说道,“呵呵,真是可惜呀。生活在阴影里的女孩……”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一章 游戏规则 更新时间:2009-09-22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你一定很恨任玉锦吧?” 任玉绣眼睛忽然变得通红,她抓住电话,拼命的朝对方大喊:“你胡说!你胡说!任玉锦在哪儿,任玉锦到底在哪儿?!” 她在等着对方的回答,可只听对方那边的声音忽然间断了。 我们一群人茫然的看向任玉绣,可她也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电话。那边,柳时鑫一手拿着电话线,笑容尴尬的看着任玉绣说:“你情绪失控了。” 任玉绣生气的用电话狠狠地砸在柳时鑫的身上,嘴里还破口大骂:“你凭什么挂断电话!你凭什么知道玉锦她没事!你管我情绪是不是失控!有本事你现在就把玉锦还给我!还给我……”说到最后,这个嚣张跋扈的姑娘居然跌坐在地上发呆,嘴里低声念叨什么,好像失了魂。 “你听我说,”柳时鑫狼狈的看着她,“这样做能确保犯罪嫌疑人有兴趣继续联系我们,而不是挂了电话没了踪迹。他从来没要求过赎金,难道你没发现么?在他的游戏里,还没到那个阶段,没人能打破他的‘游戏规则’。” 我们沉默了下去,柳时鑫接上了电话线,可过了十几分钟,再也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白邱看了看表,然后问任先生说:“任先生,我想知道您家里是不是的罪过什么人?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没有……”任先生摇摇头,整个人都傻了。 苏潜见任先生他们都呆愣在一边,于是接过白邱的话说:“任叔是干建筑的,基本都是在做工程承包。而且任叔在这个圈子里口碑相当好,对待自己手下的工人也很优厚。”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的名片。”苏潜将他自己的名片递给白队长,“我家和任叔家里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所以经常走动。” 就在这时,任先生忽然间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我们看。上面写了几个字:“今天先到这里,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亲爱的玉绣,明天我再来和你聊天。” 白邱抿着嘴,吩咐丁宣:“去查查这个电话号码。” 丁宣一点头,抄下这个号码去阳台打电话去了。 “白队长……我们该怎么办啊!”任先生捂着脸,沉闷的叹息。 “任先生,你放心。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柳时鑫留在您家里监听电话,顺便保护任玉绣的安全。” “我不用他来保护!”白邱还没有说完,任玉绣就已经大声喊出来。见我们都沉默不语,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不相信你们,我要自己去找他。” “胡闹!”任先生急的脸上通红,任玉绣却不买账,直接回到自己的屋里狠狠的关上了门。 任先生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任叔。”苏潜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跟他说:“玉锦一定不会有事的,白队长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她出事。所以你先保重身体,不要让玉锦回来了,却看到自己爸爸妈妈都病倒了才好。这样她心里也不会好受的,不是么?” 任先生点点头,疲惫的站起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到底干什么。 我们几个沉默下去,丁宣转头问白邱:“老大,现在怎么办?” “柳时鑫留下,丁宣你继续去查那个电话。我回去看看他们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白邱转头跟我和孙瑾说,“我想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突破了,你们先回所里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 就某种意义上说,现在孙瑾支配我的活动和时间。我偏头看她,只听见孙瑾跟我说:“你先走吧,我还要跟他们回去一趟。” 点点头,我也明白自己在这儿其实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干点别的。我一直认为杨涛把我派给孙瑾,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败笔。 苏潜跟白邱握了握手,说:“白队长,玉锦算是我半个妹妹,所以一旦有了她的消息,请通知我。” “没问题。”白邱答应了苏潜,“那我跟丁宣和孙瑾回局里,小周,我先送你回去?” 还没等我回话,柳时鑫先夸张的“啊!”了一声,惨叫道:“老大,你真忍心把我留在在这儿?那那那……我还不得让屋里那丫头给弄死!” “哪儿那么多废话!”白邱不大高兴的瞪他一眼,“让你留这你就留这儿,任玉绣要是再出什么事儿我就敲断你的腿!” “唔……”听白邱这么一说,柳时鑫立马蔫儿了,自己在旁边小声嘀咕:“留就留,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我就行了……” 白邱不理他,转头问我:“你的意思呢?” 苏潜忽然出声说:“没关系,我送她。” “也好。”白邱说完,从旁边的桌子上把自己那顶公安的帽子拎起来带上,“走吧。” 我们出了门,把柳时鑫留在任先生的家里。 对于柳时鑫这个缺心眼吧……其实我是不大信任的…… 不过既然他们老大对他充满信心,我干嘛怀疑人家? 和白邱他们道别,我上了苏潜的车。 从他知道了任玉锦被人绑架了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皱成了个“川”字,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我问他:“想什么呢?” 他沉默片刻,转头看我:“我完全没想到绑架这种戏码会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感觉……很无力很气愤。你呢?怎么会跟同事跑到这里来?” “任玉锦是我们所里一起案子的证人,孙瑾,就是我那个同事,她一直争取要来参加这个案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热衷于跑到第一线来,现在任玉锦也找不到,案子也没有什么进展。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呵呵……”我低下头摆弄我的包,似乎有点局促。 苏潜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说:“也许是我这个人心眼太小,总把人想的有些功利。我觉得孙瑾这么做事出于对自己当事人的考量。毕竟没有一个证人会讨厌关心自己安全的人,孙瑾的做法能够撤销玉锦对她的芥蒂。” “呵呵,孙瑾总是能懂好多我不明白的事。”我低头闷闷的说着,似乎有些没话找话的嫌疑。 “别介意。”苏潜忽然转头笑了笑,“不难看出来,你的同事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很久了。有些东西她想的很周到,都是很正常的,别灰心。” “嗯。” “我送你回去。”苏潜说着,已经解开了手刹车,发动了车子。 我笑了笑:“苏潜,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总是给我当司机。” 苏潜呵呵一笑,答道:“愿为效劳。” 我们两个在长江道的地方堵在车流里,周围的司机都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子去看前面到底疏通了没有,不过苏潜倒是没有着急的样子。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五十了。原来是下班时间,我说怎么这条道能堵成这样呢…… 偏头看了看苏潜,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他。如果他不送我这一趟的话,恐怕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儿了。 “晚上与没有事要办?”我问他。 “没有,”他偏头看我,“怎么了?” “怕耽误你时间啊。”我支起身子看了看前面堵成一锅粥的路段,有些泄气的瘫在座位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小白领,可后来才知道你可不是平常人。” 苏潜忽然笑了起来,他问我:“我不是平常人?怎么会呢?我又不比别人多一个眼睛一个鼻子。” “不一样啊!”我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我跟杨涛出去吃了两次饭,每次都能看到你。而每个饭局又都是大人物们聚会的地方,你说你像平常人么?”我说着还不过瘾,有点想把我的工作日志拿出来给他看的冲动。 苏潜皱着眉头苦笑:“周未末,我只是苏潜。” 听了他的话,我愣了愣,忽然间笑起来:“是呀,我傻了……你只是苏潜。”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舒冬:“小末,我今天加班,不回去了。” “你刚上岗怎么就忙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搞不清楚一个杂志社有什么好忙的东西……对了对了,她应征的可是总裁助理,这总不用写稿子跑新闻什么的吧? 舒冬咯咯笑起来:“小傻冒,不是所有工作都跟你现在做的这种律师助理一样轻松的好不好?” “什么叫我这种律师助理!”我不服气,出声顶她一句:“知道不!我今天还跟着刑警队去了犯罪现场,忙的不亦乐乎!”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舒冬那边好像有什么事要忙,草草就要收线:“我先去忙了,今天晚上估计吃不成饭了。实在不行等我回家的时候挖你起床给我做饭吃,哈哈,完美!” “早点回来!”还没等我说完,人家舒冬就已经挂了电话,拽的像是我们家老佛爷一样。 苏潜看着我微微苦笑,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跟舒冬说自己去了犯罪现场的那句话。任玉锦可是他家世交孩子,她出了事,估计苏潜心里也不好受。想到这里,我有些做认罪状的跟苏潜说:“对不起……” “没什么。”苏潜看了看前面的路,“看这样子,六点之前这里估计都不会通车了。” 我看着路边的行人,苦笑说道:“你看,人家走路都比咱们开车快。” “这是种必然的趋势了……”苏潜朝我一笑,车子里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我转头扫视外面,忽然看到街角有家麦当劳。 我推开车门跑下去,跟苏潜说:“等等我。” 在麦当劳买了两个套餐带回去,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苏潜在我背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嫌堵车,先一步叛逃了。” “哪儿能呀!给你。”我把其中一份递给苏潜,看着他呆愣愣的表情,我问他:“怎么,吃不惯这个?” “没……没有……”苏潜接过东西,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到六点半多一点,我们才摸摸蹭蹭的出了长江道。 苏潜看着我,夸张的说了一句:“能疏通长江道交通的警察,估计以后能当局长。” 我跟着哈哈笑,过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我家。下车的时候有人朝我这边走了两步,苏潜眯着眼睛看过去,我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了沈飞。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二章 放弃不过是放过自己 更新时间:2009-09-23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苏潜似乎看出我们两个是认识的,他偏头问我:“朋友?” “嗯。”我点点头,气氛好像有点沉闷。 沈飞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觉出他的失落。我朝着沈飞走了两步,又转身和苏潜说:“本来还想让你上去喝杯茶,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苏潜笑了笑,手里摆弄着车钥匙:“我就当你欠我一杯茶,下次我会亲自来讨债的。你可别忘了请我。” “好呀!只要你别找什么高档茶馆削我,这杯茶我是请定了。” “哈哈。”苏潜开了车门坐进去,透过窗子跟我说:“忙吧,注意安全。” “嗯。”我朝他微笑,目送苏潜离开。沈飞还在等我,我知道。 他走过来,似乎有些犹豫,他说:“周未末,你……现在有空吗?” 我本来不想和他有什么更多的瓜葛,他只把我看作是某个女人的替身。无论我对沈飞其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件事都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转过身,我问他:“有事吗,沈医生?” 沈飞抿抿嘴角,问我:“有空一起逛逛吗?有些话……憋在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听我说说话,可又只能想起你来。”我抿抿嘴角,他似乎知道我有可能拒绝,他抢在我开口前补充一句:“周未末,我把你看做是一个可以说上来话的朋友,不是其他人。” 我的嘴唇动了动,可话梗在嗓子里,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走在沈飞的身边,我们两个都没有话。似乎上一次的“约会”太过惨烈,我们两个都心有余悸。 他在我家楼下公园的长凳上坐下,我坐在他身边两拳的距离之外,竟然比面试的时候还要拘谨。 “呼……”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在等我说话,可最终不得不亲自打破僵局:“不知道这件事还有没有和你说说的必要了,呵呵……那份尸检报告出了问题,被公诉方扣下了。” 沈飞还没有说完,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我自己的身子如条件反射一样的窜起来看着他。 沈飞苦笑,抬头跟我说:“如果公诉方找到的人是我,也许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可公诉人咬定了我学姐是主刀,初步判定她在这次尸检中存在着重大差错和舞弊现象。” “我该怎么办?”他看着我,满脸都是痛苦。 默默的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沈飞到底是在忏悔,还是在逃避。我说:“你应该说,你想怎么办。” 他低下头不看我,我也猜不出他的想法。 “是不是想公诉方能不能找到你的问题?”我问他。 让我意外的是,沈飞摇了摇头,坚定的跟我说:“我要去法庭上证明我学姐的清白,但我又想救大雷……” “沈飞,我帮不了你。” 我只是个小小的律师助理,我连普通的离婚案子都没资格办理,我凭什么去管他沈飞的事? “我知道。”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笑,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有的秘密自己一个人承担会很辛苦,找个人来诉苦,多少会舒服些。” 我扬了扬眉,见他笑起来,我问他:“怎么?在我这里寻求心理安慰?” 沈飞站起来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吐出一口气:“就心理学角度来看,大概是这样的。” 我哈哈一笑,说:“沈飞,没想到你一个外科医生竟然还学心理学。” 沈飞朝我笑起来:“大学的时候,我病态心理学修了满分,你信不信?” “你现在的心情很病态么?”我挑挑眉,成心挑沈飞的不是。 他笑起来,一口白牙在灯光地下很吸引人,我很不合时宜的在想,中心医院是不是也有牙科的小姑娘喜欢这位“谦谦君子”。他此刻正低着头,十指紧扣在一起,苦笑着说:“算是吧,怎么,也学会嘲笑我了?” “哈哈,是你把我的思维引到到这方面上去的,不要说我的问题。”不知不觉,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和沈飞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也消失的七七八八了。 沈飞忽然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认真的问我:“周未末,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犹豫片刻,我点点头:“嗯,还是朋友。” “谢谢。”他笑了笑,站起身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这种时候还有个朋友能听我说这些,我真的很幸运。” “可我觉得你朋友不少啊,”我企图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看,“光你们中心医院就得有多少个科室,你最少也和一半以上的人相熟吧?我记得半个月以前我跟舒冬去你们医院,也不知道看见谁身边围了一大群小姑娘。哎呀,羡慕死多少男人了?嗯?” 沈飞撇撇嘴,说:“我可不认为自己能和她们交流些什么东西,工作之余聊聊天还好,如果说要我跟她们推心置腹……我做不到。” “呵呵,看来我还是挺特别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可话一出口,我又觉得别扭。 沈飞直接说:“嗯,是很特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上泛起一阵燥热,我把这该死的反应归咎于闷热的天。 “今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沈飞朝我走过来,地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和沈飞一样纤瘦单薄。 我点点头,终于还是被他送回了楼下。转过身,我对仍然低头的沈飞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这里离市中心还有点距离,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嗯。”他笑着说,“我看你上去就走。” “好啊。”我做状拉开了铁门往里走,可心里就是不踏实。转过身去的时候,沈飞还在看我,见我回头,他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抿抿嘴角,还是跟他说:“沈飞,昊天律师事务所有市里顶尖的律师。我可以帮你联系到一位很专业的刑诉律师,虽然他没有主任和其他几个合伙人的名声,但我很尊敬她。” “好。”沈飞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我,似乎他的回答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应承我的好意。 “晚安。” “嗯,晚安。” 我转身,还没有进楼,沈飞又喊我:“周未末!” “嗯?”我回头。 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见我看他,便支吾说道:“其实你不用想能帮我做什么事,可能的话……有空的时候能陪我聊聊天喝喝酒就可以了。我没那么贪心。” “呵呵。”笑了笑,拉开铁门走进去,头也不回的和他说“晚安”。 我上了楼,脑子里反复出现沈飞的事。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莫逆之交的呢?好像只是几秒钟的事。或许,是从我被他撞到的那一天,从他细致的为舒冬换点滴的那一天,从我们在星巴克遇到的那一天,或许是他把我拉出来喝酒,告诉我自己爱过一个女人,有过一个兄弟的那一天…… 似乎有些失魂落魄,我的手在包里掏了好久,可却也没抓住钥匙。 身后有什么声音轻响,回过头,舒冬就站在我的后面,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让开吧,沉思中的女人。”她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可精神还算好,动作却也利落。 开了门,她随手把钥匙扔在小厅的茶几上,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我问她:“吃饭了么?” “没呢……”舒冬长长的叹了口气,“我都快要被折腾死了,整个公司就只看到我一个人跑来跑去,活儿干的比谁都多,今天还留我一个人加班。估计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非得死在某天的头版头条的雕版上!” “呀,大晚上的,别瞎说。”我拧着眉头白她一眼,这么大的人了,就爱胡说八道。 “嘿嘿,”舒冬贼贼的看着我笑,“那就找点什么东西堵住我的乌鸦嘴吧。” 我打开冰箱随意翻找,嘴里也不闲着:“就你?吃着还堵不住你的嘴呢,还不如就把你扔一边饿着,下次就老实了。” “你这女人太恶毒了!”舒冬不满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小心人家沈医生不敢要你。” 我瞪了她一眼,提醒这个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我跟沈飞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那也是纯粹的朋友关系,无关性别。ok了么?” “死鸭子嘴硬。”她嘴里嘀咕一句,倒是让我听到了,“看你个口不对心的,心里想什么脸上可都写着呢。我认识你可都七八年了,要是看不出你见了沈飞整个人就不对劲才有鬼呢。” 我好像永远都说不过舒冬的样子,这个家伙,永远知道用什么话能把我堵得死死地。倒是有一点我不否认,每次见到沈飞的时候,我的确很不对劲,仔细想想,像是失了魂。 从冰箱里拿出了剩米饭和火腿鸡蛋,晚上就凑合给这女人吃这些东西好了。舒冬咧着嘴在沙发上吼叫:“死女人!公报私仇!” “闭嘴!”我瞪她一眼,“再啰嗦连炒米饭都没得吃。” “……有菜么?”她扬起委屈的小脸,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猫。 我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从冰箱里又点蔬菜:“今天你就吃素吧。”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么?”舒冬像是重新活了起来,从沙发上蹿起来直冲冰箱,“哎,最近我们两个怎么忙得连超市都没得逛呢……” “呵呵,”锅里放了油,把鸡蛋放在锅里翻炒,“忙点总好过什么也不做不是么,以后我们俩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舒冬站在我身后看着锅里油滋滋的鸡蛋:“呵呵,有的时候觉得你很神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对未来充满希望,可有的时候却又消沉的不像话。” 我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说:“你教我的呀。” 舒冬看着我,忽然间笑起来,那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曾经见过的笑容。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三章 约定赎金 更新时间:2009-09-24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舒冬的手机吵醒。 这个死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手机扔在了我的枕头旁边,一大早上的就有人来吵她,哦,不,是吵到我了! “舒冬!电话!”迷迷糊糊的朝外面喊了一句,没人搭理我。 眼看电话响个不停,我只能帮她接听:“喂,哪位?” 电话那边愣了愣,忽然笑起来,问我:“你是周未末吧?” “啊?是,您是哪位?”给舒冬打电话还认识我的,好像没几个人吧…… “呵呵,”那边的男中音倒是悦耳好听,他笑起来,我脑子里立刻勾勒出了一个迷人的笑,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舒冬。电话那边的人跟我说:“我是舒丁。” “啊!你是舒丁?传说中的舒丁!” “传说……呵呵,舒冬一定很少提起我,不然就是从来没说过我什么好话。” 听完了他的话,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位舒哥哥还是真了解舒冬啊…… 我抓抓头,跟他笑了笑:“你说对一半,舒冬可是经常提起你。只不过……” “哈哈,我知道了,她肯定有是跟你说我有多变态多神经病,不然就说我的种种恶习还有坏脾气。这丫头,鬼精灵。”他说完这句话,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小末,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些关于舒冬的事。她自己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所以只好从你这里打听了。” “嗯,你问,我要是知道的就一定跟你说。”我躺在床上,把手机换到右手上,“我倒是觉得你对舒冬很好,对于善待舒冬的人,我都很欢迎。” “舒冬有你这个朋友我就放心了。” 不难听出来,舒丁真的很关心舒冬。我听他提到舒冬的时候语气里有一种关心中夹杂着无奈的叹息声,虽然我知道舒冬的父母都常年分居各有事业,所以舒冬不喜欢亲近爸妈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我听舒冬说自小就一直是她哥哥照顾她,可她又为什么从来不喜欢提到舒丁呢? “我听说舒冬跑到《finial》去工作了……嗯,你知道,这份工作很辛苦。先前她说要去做模特,我就强烈的反对过她去做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后来好了,她在圈子里混的时间长了,名气也大了,终于不用去做那些低级工作了。当时我还舒了口气,想着终于能省点心。没想到……呵呵,”舒丁冷笑一声,“现在好了,她一声不吭的跑到《finial》做她的小助理,每天都被人使唤到累死的地步,还有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的日子。这就是她跟我说的所谓的追求?” 我沉默片刻,忽然很想问他:“舒丁,你有多了解她?” “比你要多。”他说的斩钉截铁。 “呵呵,”我想我终于知道舒冬为什么会不喜欢和自己的哥哥交流了,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有些不通情理,“我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舒冬会讨厌你了。” 舒丁彻底沉默下去,我不想和他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重重的吐了口气,本来我以为舒丁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不过刚才听他说了这一番话,我只觉得他是个霸道的大男子主义者。我很不喜欢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虽然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可能不会准,但可想而知,舒冬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跟他和平相处的。 舒冬嘴里叼着牙刷,含含糊糊的问我:“谁呀?” “舒丁。”我没好气的把手机扔在床上,穿上拖鞋朝厕所跑。 舒冬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连嘴角的泡沫快要滴到衣服上了都没知觉。 刷着牙,舒冬跟我进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喂,他说了些什么?” 我眯着眼睛,手上满是洁面乳的泡沫:“没什么,就说想找你说点事,不过我刚才叫你的时候你不在,我就跟他说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不想让舒冬担心,也只能这么说了。 舒冬撇着嘴,叹了口气:“不想看见他的名字,也就没把他的电话号码存起来。你不知道很正常,下次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挂掉。” “哦,好呀,绝对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奇怪,刻意不把他的名字存在自己随手可见的地方,可却能一眼就认出他的号码,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 这对兄妹还是真奇怪呀…… 舒冬不知道在自己屋子里收拾什么东西,准备好早饭,那家伙才像幽灵一样的飘到餐桌上啃起早饭来。 我打开电视,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可今天舒冬似乎格外沉默,大概是因为舒丁的原因吧。 吃完早饭,我正在刷碗,舒冬喊了一句:“我走啦!”先出了门。 “路上小心。” 嗯,很好很强大的夫妻式对话。 我刷着碗,满手都是泡沫。忽然想到了上次舒冬生病的时候某个爆发户送来的菊花,有些好奇舒冬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如果有一天她结婚了,不知道家里会是什么样子。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上舒冬,哦,现在我更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入了他大舅子的眼。 早上九点十分到了律所,还是老样子,所里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除了几个合伙人还有几个老律师没有来,今天竟然连许瑶都已经就位了。 很意外在二楼的栏杆旁发现了杨涛的影子,他用手指敲了敲栏杆,喊我:“周未末!” 抬头看他一眼,我应声答道:“这就来了!” 很狗腿的上了楼,杨涛依旧坐在他那张不知道多么昂贵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我。很有眼力的关上门,我问他:“杨律师,叫我什么事?” “昨天你和孙瑾去的太急了,没来的急嘱咐你。今天看见你来了,就想起来问问你。”杨涛靠在桌子上,“听说案子很棘手?” “嗯,是有点。”我跟着他傻笑,“没想到杨律师的消息真灵通。” “哈哈,没什么。”杨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有个朋友在分局,随口问了问。” 随口问了一句都能知道别人家里的事,杨涛杨大律师……人脉可真广。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杨涛好像在等我说什么。他偏头看着我,似乎在好奇我的沉默。 “呃……其实是有一些很怪的地方,分局六队的刑警已经着手全面负责这个案子了。昨天绑匪的电话来的又很诡异,可能还会有什么变故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杨涛的神色,似乎他不是很关心这些问题,可为什么又要问我呢? “呼,”杨涛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我一直很反对女人去搞什么刑事案件,那样太危险了。”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杨涛为什么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总不能很自恋的认为杨涛是在嘱咐我要小心谨慎,别把自己也害了吧? “你拿到律师资格证多久了?”杨涛忽然问我。 “差不多……快两年了吧?”我其实挺想想清楚年份的,只可惜有的时候脑子就是不好使,你越是想要想起什么的时候,你就偏偏想不出来。 杨涛扬扬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两年?” “可能……可能是三年了……”我抓抓头,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去“换本”,手里那张证件还是律师助理的呢。“研二那年考下来的,后来就一直没有用过。” 杨涛低声笑了笑:“周未末呀,三年的时间,多好的光阴都让你耽搁了。” “嘿嘿,”我低头笑了笑,“我的导师是学院派呀,除了跟他出去跑过两个案子,我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实务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可以做执业律师了,只不过是欠缺了工作经验。” 我点点头,嘴里“嗯”了一声。 正说着,忽然有人敲了敲杨涛的门。 “进来。” 门开了,是孙瑾。 “什么事?”杨涛问她。 孙瑾很冷静的推了推眼镜,用她那种能让人崩溃的,冷静到极点的声音说:“我来找周未末。” 杨涛笑了笑,说:“行,我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去吧。” 我僵硬着身子,勉强对孙瑾说:“咱走吧。”其实如果杨涛把我留下来干杂活,我心里可是有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又是在律所全部八卦女性同胞的注视下离开,我和孙瑾进了电梯,将全部窥探的视线挡在了电梯的外面。 我沉默,始终不理解孙瑾为什么一定要我跟在她身边。正在胡思乱想,孙瑾却开口跟我说:“白邱他们已经到了任玉锦的家,柳时鑫告诉我那个嫌疑犯有一定的心里问题,恐怕再不救任玉锦的话她就危险了。” “什么?”要是任玉锦出了事,孙瑾的那么多心血就要白费了! 孙瑾默默的看我一眼,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是孙瑾骑车带我,虽然这个样子很诡异,不过眼下也没有办法。我就当大街上的那些人真的不是在看我,可为啥这一路上就不缺行人的注目礼呢? 柳时鑫那个二百五在任玉锦家楼下等我俩,看到我坐在孙瑾的车上,朝着我咧嘴笑:“呀,小末,你还真是身轻如燕呀!” 我狠狠瞪他一眼:“闭嘴!”本来我就别扭一路了,没想到这二百五还那么多废话,真想一拳揍过去!揍得连丁宣都不认识他为止! 周未末,你很理智,明知道他是个二百五,咱不生气,不生气…… “上面情况怎么样了?昨天绑匪没来电话?”孙瑾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柳时鑫一遇到她,立刻蔫菜,没了刚才那痞子劲儿。 “今天早上绑匪打电话来要赎金,开口就是五十万。”柳时鑫抬头看了看任玉锦家的窗户,似乎感慨颇深。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四章 引蛇出洞 更新时间:2009-09-25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你们答应了?” “没有。”柳时鑫这次没有卖关子,“我让任勇跟绑匪说容他想想办法。毕竟我还没得听过说过谁能那么轻易的就能拿出五十万来,如果绑匪认定我们是在敷衍他,或者绑匪本来就有一种仇富的心理,任玉锦可能会被撕票。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孙瑾点点头,说:“好吧,先上去看看。人都在?” “就只有我和丁宣,”柳时鑫边走边说,“局里调派了些人手,老大过去开会了。” “嗯,上去吧。” 一进门就感觉到任家的低气压,任玉绣守在电话旁边一动不动,任先生唉声叹气,阳台上几乎都是他抽省的烟蒂。 出了这样的事,估计一家人早就不得安生了,真是作孽呀…… 丁宣看见柳时鑫进来,眼睛忽然一亮,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这似乎有点不符合他们两个的相处风格。 “绑匪刚才来了电话,说无论如何今天他要五十万现金,并且……”丁宣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说:“绑匪要求任玉绣‘亲自’到固定地点去交送赎金,不许任何人跟着。你的意思呢?” 柳时鑫听完了这番话,一张白皙的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还有么?” “没有了。” “我去。”任玉绣站起来,脸上有着坚决的表情。她说着,冲进屋子里拿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她手上还拿着一把枪。我顿时吓傻过去,丁宣见了那把枪,一个箭步冲上去扭着她的手腕。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半天,那支枪就在两个人的手里拧来拧去。我吓得躲到沙发后面,生怕那支枪走火伤到自己。 丁宣和她拉扯半天,终于把那把她手上的枪抢到手里。任玉绣还想动手去抢,任先生被自己女儿的样子下了一跳,嗖的一声蹿起来,一巴掌打在任玉绣脸上,怒斥她说:“玉绣,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我没疯!”任玉绣红着眼睛,朝着我们几个大喊:“要是救不回玉锦,我就跟他拼了!” 丁宣把她的枪收到自己枪套里,脸色很难看的说:“小姐,你是不是美国电影看多了?这里是中国,你现在的行为是私藏枪支,你信不信我能立刻把你带局里去?胡闹。” “你放屁!”任玉绣将手边的行李箱一脚踢开,看那架势似乎想跟丁宣干上一架,“你有能耐任玉锦早就回家了,他!我爸爸!为了玉锦的事一晚上老了十几岁!我妈妈,为了玉锦的事操碎了心,她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你是瞎子么!你都看不见么!你说我胡闹?你凭什么说我胡闹!” 丁宣像是动了怒气,揪着任玉绣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跟她说:“你以为自己很孝顺,很有担当?你以为你是谁?如果你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你是死是活他们不会那么在意。任玉锦和你,对他们来说都是孩子,谁出了事对他们都是打击。你凭什么说自己跟人家拼了?你有资格吗?” 任玉绣死死的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就是不肯哭出来。 柳时鑫看了看丁宣,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任玉绣,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啊,那个那个……我给老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你们聊。” 说完,这个缺心眼难得机灵的躲开了台风眼,闪到阳台打电话去了。 丁宣面无表情的站在任玉绣面前,可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看到任玉绣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心软了。 孙瑾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她转身走向柳时鑫,不知道在阳台说了点什么。任玉绣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砸。我看着不忍心,抽了张纸巾凑到她身边递给她:“别哭了。” 任玉绣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一边抽噎一边跟我较劲:“我……呜呜,我哭又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了?”她似乎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旁边的旅行箱一脚。可就听“卡”的一声,任二小姐的脚趾头似乎伤到了…… 她心里似乎更气,哭的更凶,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摔上门,再也不理我们这些人了。 我摇了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更显得疲惫的任先生。 的确像任玉绣说的一样,这一段日子,这位精明干练的商人变得苍老了许多。我坐在任先生身边和他说:“任先生,你不要着急,总有办法的。” 任勇苦笑摇头,抬眼看我的时候,他眼底那抹青色让他整个人更显老态:“我只想要玉锦好好的回来,钱没了还可以挣,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至于任绣……我只希望她能像她姐姐那样懂事一点,让我和她妈妈更省心一点,这就够了。” 我点点头,有些黯然。 “丁宣同志。”他抬头,言语里有掩饰不住的恳求意味。 丁宣抿了抿嘴角,也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您说。” 任勇脸上有一丝浓浓的无奈,他问:“私藏枪支是不是犯罪了?” 见丁宣为难,毕竟是他发现了任玉绣的枪,他似乎不想告诉任勇这件事的处分方式,我只有开口接过这个话题:“刑法有这个规定,也许会被判刑。” 任勇转头看我,似乎有些失落:“小周律师,罪行严重么?” “一般来说,违反枪支管理规定,非法持有藏匿枪支的,要被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如果情节严重,也许会判七年……” 任勇彻底沉默下去,他看向丁宣,似乎在考虑事情转圜的余地。 我的眼睛就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悠,明明只是任玉锦被绑架了的案子,怎么又平白搞出那么多事呢? “任先生,现在先解决绑匪的事情吧。我怕在这么下去,任玉锦就危险了。”丁宣很巧妙的讲话题带开,省的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就尴尬。我想丁宣也在考量,到底如何处理枪支这个问题。 任勇的眼睛在丁宣腰间的枪套上扫了一眼,然后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提起精神问:“嗯,丁宣同志说说。” “既然绑匪有要求任玉绣亲自去送赎金,我们就不能绕开这个问题了。”丁宣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任先生能做这个取舍么?” 任勇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如何盘算。 我有些觉得坐立难安,虽然我不是当事人,可身临其境,也不能无所感受。 柳时鑫挂了电话,也和我们坐在一起说:“刚才给老大打电话,老大说让咱们的人在附近埋伏起来保护任玉绣的安全,不过还是要按照绑匪的要求让他和任玉绣单独见面。这次就要看大家配合了,说不定能够一举将这个绑匪抓住。” 任先生听到白邱的吩咐,立刻站起来,表示配合:“我先让秘书准备五十万,不管怎么说,如果抓不到绑匪,只希望绑匪收到赎金之后能够放了玉锦。”抬起头,任玉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门口,红着眼睛,叫他一声:“爸。” 任勇勉强扯出一抹笑:“玉绣,以前爸爸忙,从来没有配过你和玉锦。现在她出事了,我却要让你来冒险,爸爸……对不起你们。” “爸!”任玉绣傻在那里,流着泪,看着任勇,“我和姐没怨过你,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任勇苦笑一声,“玉绣,你先跟丁宣同志他们商量一下待会儿的计划,我去联系公司调一笔钱出来。” “嗯。” 任玉绣这次一反常态的安静坐在沙发上,似乎整个人也平静不少,她说:“我都听你们的安排。” “好。”柳时鑫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现在的情势已经让人开不出玩笑了。 “今天这种局势我已经有所预计,所以今天我们可以这样安排。”丁宣似乎白邱有一定的默契,“按照老大的说法,我们有两个任务。一,保护任玉绣安全,掩护她到约定地点,而我们几个人却不能被绑匪发现。二,与老大的队伍汇合,封锁绑匪的可以逃走的几条路。” 孙瑾了然的点点头,显然和他们已经配合的十分默契了。反倒是我,无所事事,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有些尴尬的问丁宣:“那我呢?” 丁宣愣了愣,显然没有好好规划我这步棋。或许说他似乎决定让我留在任玉锦家,他看向我,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小周律师如果不想留下,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呆在车子里也不会有危险,你的意思呢?” 他们都在外面出生入死,反倒是我一个人嫌在这里,要真是那样估计我是肯定呆不下去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有欣然接受:“只要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好了,干点什么都无所谓。” 一个小时之后,任勇的男秘书送来了准备好的赎金,他进了任家大门扫视一周,又跟自己老板说了会儿话才走。 丁宣、柳时鑫、孙瑾还有我四个人开一辆车紧跟在任玉绣的车子后面。 按照绑匪的要求,我们让任玉绣自己开车,没人跟她在一起,也好消减绑匪的疑虑。车子停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我们四个人离的远远的,丁宣紧盯着任玉绣,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走出我们几个的视线。 柳时鑫在一边给白邱的打电话等待指示,孙瑾在一旁翻阅笔录查找漏洞。 “小周律师。”柳时鑫忽然叫我。 “嗯,怎么了?” “老大说让你过去给任玉绣拿局里拨下来的跟踪器,”柳时鑫嘿嘿一笑,“你看我们几个人里就只有你一个长的不像个警察,就只好委屈你了。” 我扫了他们三个一圈,除了对柳时鑫本人的刑警形象感到怀疑,其他两个可都是标准的刑警脸,严肃认真的吓人。 “行,我去。”正好下去逛逛,也总好过和他们几个人在车里带着发霉。 柳时鑫跟我一块跳出车门,朝着里面说:“丁宣你去长凳上坐着监视绑匪,我去那边溜达溜达,孙瑾就在里面准备接应吧。” “嗯。” “行。” 我领了任务,朝着柳时鑫跟我说的方向走过去。 没想到局里还真有跟踪器这类的设备,真先进。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我是绑匪的话,我肯定先要求受害人家属不许报警,不然就是要些查不出帐来的钱,没看电视里都演么,绑匪郑重警告受害人家属:“不许报警,还有,现金不要连号!”等等等等。 嘿嘿,没想到这个绑匪那么傻。只要刑警队根据他的消费记录一查钞票边角上的编码,就能立刻确定他的身份了不是么? 我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不对,仔细一想,心里却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我掏出手机给孙瑾打了个电话,脚下已经转了步子往回跑。身边撞了几个人在我身后骂,我心里急,脑子嗡嗡直响。接电话,快点接电话! 孙瑾终于接了我的电话,问我:“怎么了?” “孙瑾,你快看看任玉绣还在不在!绑匪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钱!是她!”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五章 第二次诱拐 更新时间:2009-09-26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孙瑾似乎也慌了,我听见车门拉开的声音。她一向冷静自持的平滑声调却已经走了音:“任玉绣不在这里!” 糟糕! 果然被我猜准了! 绑匪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钱!是任玉绣这个人! 既不要求受害者家属不许报警,也不要求赎金的形式,那肯定就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呀! 这……也许是一次变相的诱拐! 我顺着原路返回,走了一个路口,看见任玉绣走进了一家洗头房。我拨开正在等红绿灯的人群,朝着她大喊一声:“任玉绣!回来!任玉绣!” 旁边那几个被我推开的中年女人瞪着我,不满的嗔骂:“没长眼睛呀!真没规矩!”旁边有人附和:“瞎了眼睛了!” 没心情跟她们废话,我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朝着任玉绣走进的那家洗头房跑过去。给孙瑾打了电话,似乎她正跟丁宣他们在一起,等她接了电话我就朝那边大喊一句:“快点,我看见她进了一家洗头房!” “你等等。” 白邱抢过电话问我:“小周,你先别慌。是哪家洗头房?她人还在么?” 我抬头看了看招牌,告诉他:“阿莱理发店,我还没进去,所以没见到任玉绣。” “进去确认一下。别挂电话!”白邱跟我说完,又吩咐手底下的刑警:“柳时鑫你给任玉绣打电话问她到底在哪里,能问到最好,没有消息的话尽快告诉我。剩下的人按照原来的计划封锁街道,今天一定要将绑匪抓住!” 我进了阿莱理发店,里面有几个客人和几个洗头工。上来就有人问我:“小姐是剪发还是烫发?” “刚才提着行李箱的那位小姐呢?”我开门见山的问,不想浪费时间,“我亲眼看见她进了你们理发店,可现在又不见了。” “找人呀?”理发师模样的小伙子转头打量我,然后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不过你说的那个小姐肯定已经出去了。我们这里就这么点地方,有什么人一目了然。” 我沉下一张脸:“不可能,我从前门进来,根本没见到她从前门出去。” 理发师有点不耐烦:“那你去后门看啊,说不定从后面走了。” 没想到这个小店竟然会有后门! 我赶忙从后门穿过去,门的后面是楼群的一个小胡同里。两旁的架子上晾满了湿手巾,四周静悄悄的,完全看不到任玉绣的影子。 “小周!小周!还在么?”隐约听到我的手机里传来白邱的声音,我连忙将电话放在耳边对那边说:“我还在,不过任玉绣不见了。” “你现在在哪里?” “阿莱理发店后面的胡同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朝前继续走着,小胡同里面岔路口很多,可没有一个人。我在心里暗骂,那些居民什么的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这不是成心给犯罪嫌疑人提供作案机会的么! 白邱似乎正在赶来的路上,他的呼吸起伏不定,急促难安。我听着他的呼吸声,似乎都觉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得不得了。 “小周,你在找找看。有情况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好……”不得不说,我有些……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害怕。 毕业到现在,我最多是看看警匪片,谁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亲自到了案发现场,随时要应对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绑匪。 走过供暖站的时候,我听到拐角的地方有人在说话。两个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又像是在争执。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亏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呵呵,他对我好?那是因为他欠我的!自然要还!” 这是任玉绣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呵呵,玉绣,你看,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以前的一切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个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任勇身上的债,自然会有别人来讨。这叫什么你知道么?这叫报应!总有一天,他自己都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 任玉绣显然认得那个人,她激动的低声喊叫:“你混蛋!” “我混蛋?”那人不可思议的问,“你觉得你爸爸怎么样?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连畜生都不如!” “你闭嘴!”任玉绣尖着嗓子呵斥他,“任玉锦在哪里?” “你关心她干嘛?” “我问你任玉锦在哪里!!” “想见任玉锦?那就跟我来。” “任玉锦到底在哪?!你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跟我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不行! 任玉绣,你别干傻事!白邱他们一会儿就到了,再拖延几分钟就好了。 那个男人不松口,任玉绣似乎开始犹豫起来。我听那个男人说:“既然你不想见她,那就让这个女人自生自灭吧。我们一样可以离开。” “你……”任玉绣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们都跟我说绑架玉锦的一定是熟人,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熟人又怎么样,只能怪任玉锦够傻才让我有机会的。”那个男人哈哈笑着,“玉绣,他们都应该感激你,不然……你们全家都要死!” “够了!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恨我家?我问你,我,玉锦,爸爸妈妈,我们都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没有说话。 任玉绣似乎情绪波动很大:“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那个人忽然笑起来,“恐怕你们找来的那些刑警也快发现你不在原处了吧?来,玉绣。你和我,我们两个离开这里!” “滚开!别碰我!” 我听着情况不妙,赶紧抄起电话问:“白邱!还在么?” “在的。你在哪?”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我身边有个供暖站,任玉绣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你们……”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有个人扯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的捏住我的骨头。手上吃痛,我只有被迫松了手。 手机摔在地上,电池“咔嚓”一声摔了出来。 我惊恐的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儒雅干练的男人朝着我笑。任玉绣扔下行李箱跑过来,见我被男人捉着手腕,就对他喊道:“你疯了!快放手!” 手腕上疼的厉害,好像那个男人的力气用的越来越大。我的头上开始冒出一层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是任勇的秘书,怪不得刚才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 “是你呀。”男秘书看着我呵呵一笑,“你是什么来着?律师?” “唔……”骨头疼的像是要断了一样。 抬起头,我看见任玉绣还没有走,心里气得不行,朝她大喊:“任玉绣,你快走!”这傻丫头,明明没有被人绑住手脚,干嘛不跑? 她愣在一边,为难的看着我。 “啊,”男秘书呵呵一笑:“谢谢你提醒我了。” 他松开手,朝着任玉绣走过去:“玉绣,过来。” 她一步步的后退,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药:“吃下去,然后睡一觉,醒来以后我们就已经到别的地方去了。任勇造的什么孽我都可以不计较了,你也不要管什么任玉锦了,好不好?” “疯子……你是彻底的疯子!” “过来!”男人又重复了一次,他朝着任玉绣越来越近。 任玉绣放开步子转身就跑,男人似乎动了怒气,连装满了现金的行李箱都没有顾,直接朝着任玉绣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手机,将电池装上去,却怎么也开不了机。 追上去或者等白邱他们过来,我已经没有了主意。我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脚步迟疑,步子也慢了下来。 我又不是傻子,干嘛为了别人去送死? 可当我听到任玉绣的惊叫声,我脑子里那点胡思乱想就都飞到天边去了。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正好看见男人掐着任玉绣的嘴,把瓶子里的药倒进去。 我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抱住他的腰,那个男人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胆子追上去,放开了任玉绣,转身掐住我的脖子。 我的呼吸变得困难,眼睛也一阵阵的发晕。任玉绣跪在在一旁拼命咳嗽,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似乎她并没有把药丸吞下去。我的手使劲的掰着男人的手:“任玉绣,走呀……走呀!” 她狼狈的看着我,连滚带爬的朝着楼口跑过去。 死死的抱着那个男人的胳膊,生怕他又去抓任玉绣。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手上一使劲将我摔到一旁去了。 我的头狠狠的磕在垒在草丛旁边的石头上,一种暗红的色泽在眼前弥漫开来。一股浓稠的感觉从脑后散开,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站起来。 一阵阵的黑暗和恶心朝我涌来,脚下虚浮的感觉更加严重。 拐角的地方,任玉绣被人按在了地面上,那个男人似乎还在往她嘴里塞东西。 呼吸之间已经有了血腥味,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 似乎时间就这么凝结在一个点上。 腿下没了力气,我终于跌倒在离任玉绣还差十几步的地方。 勉强抬起头,我能看见一个人冲了过来。 是谁呢? 滴……滴……滴…… “周未末,你别吓我!” 滴……滴……滴…… “早知道我就该把你留下来的,我真是混蛋!你睁眼!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先生!先生!请把她放下,该进手术室了。” 滴……滴……滴…… 好吵呀…… 在我有限的意识里,只觉得有一种类似于心电仪的破东西滴滴乱叫。对了,还有什么人抓着我胳膊,使劲拖我。 脑子昏沉沉的,我好像顶着一个几百斤的秤砣,还有一阵阵的恶心传过来。 费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隐约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看着我。那个人慢慢的带上了白色的手套,凑近我的耳边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当然不会有事呀,我是谁! 然后,强烈的灯光刺疼了我的眼睛。 我终于闭上眼睛,然后,一阵黑暗淹没了我。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六章 知识就是力量 更新时间:2009-09-26 九一八当天说好了要两更,可赶上复习又赶上开学,一直没能给补上(小紫学校的渣渣校园网登不了纵横),今天两更,感谢花衣mm等读者大人的支持。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惊喜!” 病房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我木然的转过头,柳时鑫那缺心眼的抱着一颗西瓜走进我的病房。 “喜你个大头鬼!惊是够惊了,喜我可没见着。还惊喜?你想吓死我?”坏了坏了,我一大声说话,脑袋又开始疼,眼跟前又一阵黑。这个死二百五,害人不浅! “呀呀呀,真伤心。”柳时鑫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撇着嘴,不满的嘟哝:“你看他们谁想起来看你?我那么善良,你居然还凶我!” 我头顶三条黑线,真想找个平底锅拍死他:“喂喂喂,你是刑警,别说这种让我无语的白痴话。下次我叫白邱把你看好了,别往中心医院来给六队丢人现眼。” “哦……”柳时鑫颠颠的跑一边找水果刀去了,等他老人家把西瓜切开,竟然想都不想,直接往嘴里塞。 “喂……你好像是来看我的吧?”为啥这厮吃“我的”西瓜吃的那么过瘾? “啊,对呀。”柳时鑫转头冲我笑,西瓜汁顺着他嘴角往下流,一副小弱智的样儿。我看着他这死样子,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省得他把西瓜汁滴在我身上,怪恶心的。 他举着还在流汤儿的西瓜,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心想这死孩子是来劲了还是怎么着:“你你你,别过来!” “啊,为什么呀?”柳时鑫吧嗒吧嗒的眨眼,一副我虐待他的表情。 “不为什么,给我躲远一点。去去去,吃你的西瓜去。”我又退了两步,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哦……”小缺心眼认真的点点头,又朝我举了举他手里那块已经啃出西瓜皮的破瓤子,“你真不吃?” “大爷的!给我吃西瓜皮!” 柳时鑫连忙把手里的西瓜皮扔在纸篓里,那双脏了吧唧的小手又拿了两块西瓜过来,看着挺够兄弟的说:“你一块我一块,独吃难肥。” “……你还是独吃吧,这年头流行瘦人。”我连忙在床沿上铺了层报纸,省的这小缺心眼走了,还得给我留下一张床单洗,“等回头我想吃西瓜了自己去拿。” “行呀行呀!”柳时鑫乐呵呵的左手咬一口,右手咬一口,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我看着从他手指缝和嘴角旁边蜿蜒而下的西瓜汁,更加确信了也不谁谁谁说的一句名言――天才和白痴只有一步之遥。 柳时鑫在犯罪心理学和刑侦方面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他本人嘛……也确实是个小白痴! 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我的病房好像格外热闹。柳时鑫还没跟我闹够,沈飞就推门进来了,他手里夹着病例,手里端着药,进门的时候见了柳时鑫,他楞了一下,忽然爆笑起来:“我说小柳,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沈飞,你吃西瓜吗?”这傻孩子,朝着人家沈飞显摆着他手里那块啃得稀巴烂的西瓜皮,越发的让人没有食欲了。 “我还在上班,你……”沈飞和柳时鑫越说越起劲,好像病房里没有我这个病人似的。 说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也确实不大。我后来听他们说,我晕倒的时候柳时鑫和白邱正好赶到现场抓住了那个男秘书,而我当天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沈飞值班。本来像是沈飞这个级别的医生没有资格主持手术,可当天院里的脑外科医生都去省里参加研讨会,能够有资格主刀的又只有沈飞一个人。 托任家的洪福,我能够住进这种豪华高档的病房里。而且我还惊喜的发现我那个已经没法正常开机小破杂牌手机已经被人换成了最新款的诺基亚,安安分分的躺在我床边的小桌子上。 我摸了摸鼻子,心里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有钱真好呀。 这几天在医院里躺的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听他们说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我隐约能想起来当天一个人抱着我说:“周未末,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还有人伏在我耳边告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然后,刺目的灯光让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有一点点感觉,有人很轻的处理我头部的伤口,小心翼翼的让我心动。 是沈飞吧?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偏头看他,沈飞正在一边准备药剂。他回过头来看,我竟然不自在的撇过脸去,心里感觉怪怪的,不敢看他。 “吃饭了么?”沈飞走到我身边,我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眼睛就是不敢往沈飞的方向瞄,随口跟他说:“吃过了。” “正好,”沈飞笑呵呵的看着我,手里却把针头举起来了,“还怕你没吃饭晕针。” “唔……”我看着那根滋滋冒水的小针管,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装作镇定的问他:“我能改输液么?” 柳时鑫吃的正欢,听见我这句话,立马兴奋的凑过来,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吆喝:“呀,周未末!你还害怕打针!” “你新鲜呀?”我嘴角一直在抖,和这家伙相处就要学会忍耐。 “呀呀呀,周未末怕打针!”他越说越来劲了。 我忍无可忍,抓着沈飞的手,用白帝城托孤一样的心情跟沈飞说:“求你给他打一针安定吧!” 柳时鑫忽然间安静下来,试探性的看着沈飞问:“你不会真听她的话给我打一针安定吧……” “说不定呀,”沈飞一脸神爱世人的安逸笑容,看的柳时鑫毛骨悚然,“你知道,作为一个好医生,我是从来不拒绝病人的任何要求的。” 柳时鑫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我倒是有无数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飞。从来不拒绝病人的任何要求……要是碰到了女色狼怎么办? 我正胡思乱想呢,可就觉得手臂上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低头一看,正好看到沈飞把针管从我胳膊上拔出去。我心里一阵后怕,看着胳膊上那一小圈黄色的药水,就怕沈飞再给我来那么一下。 “你们两个先聊天吧,我还要去查房。”沈飞收拾了东西出了门,柳时鑫屁颠颠的送他出去,还很狗腿的喊了一句:“慢走呀,下次再来呀!”靠,当老娘这里开茶馆的? 我朝着这个邋遢的小子喊了一句:“你先把自己手上和脸上的东西擦干净,不然就别回来。” 柳时鑫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就像我扔在路边的一条小巴狗,委屈的不行:“哦……” 我躺在床上数天花板上有多少块瓷砖,停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要闷疯了,不然怎么会干这种傻事? 柳时鑫一边在裤子上抹手,一边推门进来。我偏头看着他,非常好奇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比我还要大两岁。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问,“按理说白邱他们都忙疯了,怎么见你这么清闲?” 柳时鑫摸了摸鼻子,嘴里含含糊糊:“这个吧……啊,对吧,恩,是呀……” 我眯着眼睛瞪他,死小子,跟我说什么鸟语! 见我狠狠瞪他,柳时鑫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才肯乖乖交代:“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把任勇的秘书带到局里,他却不肯承认自己绑架了任玉锦,可他不否认想要强行带走任玉绣的事实。” “所以呢?”我听着有点不大对劲。 柳时鑫平时笑哈哈的,可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笑模样却怎么也堆不起来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找不到任玉锦,也暂时没能让这个绑匪开口承认罪行。” “什么?”我有点激动,头上的伤口疼的像是裂开了一样。我重重的躺到枕头上,眼睛死死的闭着,倒是吓了柳时鑫一跳,他连忙问我:“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你接着说,我就是有点头晕。”这么说来,刑警六队抓了绑匪,而任玉锦还被绑匪藏在一个他们暂时找不到的地方。要是这样的话,不需要绑匪撕票,任玉锦就会被活活饿死了! “这两天我们都在想办法把这小子的嘴撬开,可他似乎什么也不肯说,有点同归于尽的意思。”柳时鑫毫无自觉的用我的手巾擦手,完全无视我的杀人视线。 我又想到了孙瑾,她为了一个案子跑来跑去,甚至都跑到绑架现场来了。现在找不到任玉锦,她是不是快要急疯了? “那怎么办?”我问柳时鑫。 “还能怎么办?”柳时鑫被我问晕了,“按照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他现在没有开口说出任玉锦到底在哪大概有两个目的。你没有发现他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么?这样罪犯通常都会有一种控制欲,他们觉得所有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而我们这些人,只是配合他的感官刺激而适当出现的一群演员罢了。” “演员?” “嗯。”柳时鑫点点头:“你不觉得他在动手灌任玉绣吃药的时候就已经有某种精神分裂的迹象了么?这样的人会把犯罪看做一场游戏,只要我们抓住了他思维中的那把钥匙,就能通往找到任玉锦的门。” “我不明白……” “嘿嘿,”柳时鑫想了想,跟我说:“这样讲,他的犯罪动机或许是某件事,或许是某个人。通常一个人的犯罪动机都会有一定诱因,而嫌疑犯之所以中止犯罪行为也会有一定的理由。找到这两点中的其中一个,我们就能让这小子开口。” 我听着,忍不住拍了拍手:“厉害厉害。” “那当然,”柳时鑫还美的不行,“知识就是力量!” ……算我刚才的话白说。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六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更新时间:2009-09-2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等把柳时鑫这个死孩子送走以后,我顶着那个仿佛有几百斤重的脑袋下床走动。窗帘半掩着,窗外有风,可却吹不进来。我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傍晚的太阳灼热却圆润,阳光还是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从来没有觉得窗外的世界会有多么精彩,可就是在这个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却让我觉得平静。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焦灼难安,从我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开始,从我奔波于每一场能将活人挤死的招聘会开始。现在难得清闲了,我却有些排斥这样的感觉。 人一忙惯了,总难真正的清闲下来。 沈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等到我回头的时候才看见他。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我,眼睛里有些我搞不清楚的神色。那个眼神里有某种怀念,还有某种向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讨厌现在的他,我只有一个感觉,他从头到尾只把我当做另一个女人,一个死了很久的,可是被他所深爱的女人。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讽刺。 “为什么不休息?”沈飞问我。 “嗯,有些躺不住了,起来透透气。”我心里的灰暗慢慢扩散,坐到病床上,我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沈飞为我整理点滴架,他低声笑着,声音低哑深沉:“你还好,我有的病人一卧床就要躺十天半个月的,也都是这么忍过来的。过两天等你能出院了也不要随便坐剧烈运动,头上的伤不比别的地方,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 “嗯。”我随口答应,身上只觉得累。 沈飞好像也发现了我情绪不高,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 他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周围的气氛好像有点凝结。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每一次好像都是我任性的将所有话题终止,为什么感觉是我的问题? 既然对沈飞没有什么想法,也同样不可能有什么想法,我又为什么不能坦然的面对他呢? 意识到这一点,我开始觉得尴尬,似乎自己刚才对沈飞的态度十分怪异,连我自己都觉得有问题。 沈飞好像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么大的心理落差,他低头看了看表,问我:“一起去吃个饭?”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问他:“合适么?” 他挑挑眉,笑得赏心悦目:“为什么不合适?” 其实医院食堂的饭菜是极不好吃的。在我有生以来的二十五年的岁月里,这是我吃过的仅仅比学校食堂好上一点点饭菜。 沈飞似乎已经吃惯了这样的饭食,左手拿一个包子右手夹一筷子菜,吃的还挺舒心。见我一直没再动筷子,他问我:“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我为难的看着他,实在不想让沈飞的一片好心买来的饭菜在我嘴里成为难以下咽的恐怖食物。 他似乎知道我为什么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跟我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方便去外面,而且有些东西需要忌口。至于医院的伙食……先忍一忍吧,就当我欠你一顿饭,日后再向你赔罪。” 人家沈飞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朝他笑了笑,勉强将油麦菜塞在嘴里嚼了两口,越吃越没有味道。 我看新闻的时候人家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沈飞见我一脸神往,轻声问我:“想看吗?” “嗯,想。”我还是盯着电视机不放,“我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过想看这种东西的念头了,人一老,什么样的浪漫情怀都没了。” “呵呵,你可不老。”沈飞被我的话逗笑了,“你信不信?只要你大声喊一句‘我老了’,立刻会有人瞪你。” 我左右看了看,大多都是中年女人,咳咳,可能我这么一喊,真有可能被人瞪成蜂窝煤。 旁边走过来两个小护士,她们看见沈飞,就像看到大金元宝似的围过来,亲热的喊道:“沈医生来吃饭呀。” “嗯,吃过了么?”沈飞热络的跟她们打招呼。 “吃过了吃过了,沈医生又忙到现在呀。”两个小姑娘一脸心疼的看着他,“吃这些怎么行呀,一点营养都没有!” 很显然这两个小姑娘已经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心疼巴拉的看着沈飞面前几乎没什么肉星的几盘子菜:“沈医生,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买?” 沈飞看着我,面上有些为难:“不用不用,只是一顿饭而已。我还有病人在,她要忌口。” 那两个小姑娘不满的看我一眼,似乎已经把沈飞吃不好喝不好的这笔帐赖在我头上了。我装作没看见,嘴里咬着包子,可却越吃越奇怪。咋这包子……是鱼香肉丝的味? 沈飞送走了那两个小姑娘,看见我举着包子发呆,问我:“怎么了?” “刚才以为你们这包子是香菇油菜的,没想到还有鱼香肉丝的。”真神奇呀。 “……我们医院里包子的馅料,要看上一顿剩下什么菜来决定。”沈飞面不改色的为我解释说明。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夹起第二个圆滚滚的,型号显然已经完全超标的包子咬了一口。 呃……我想说,师傅,就算上一顿剩的是红烧狮子头,您老人家也切两刀成么? 这一顿让人毕生难忘的饭让我吃的食不知味,回了病房,爬上我那张床。我闲的发慌,只能看看城市快报打发时间。偶然间看到了这两天的头版头条都是对任玉锦绑架案的报导,内容我没有细看,反正我知道的肯定不比新闻记者少。 我正看着报纸,舒冬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毫不客气的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灌凉水。 “哎哎哎,舒美人,连病号的水你都抢?”说到这个死女人,我可就有话要说了,我出事的那天这位美丽善良大方可人的舒大美人正和老板在外面应酬,等知道我出事了才跑到医院里嚎啕大哭。 说好听的,她的哭声就像是悲伤到极点了,如滔滔江水一般倾泄而出。说不好听的,这姐姐哭的就像是给我奔丧一样,不知道的以为我英年早逝,加上几个警察在场,搞的我像因公殉职似的。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看着舒冬一身比以前还要时髦的衣服,心想着她走进医院的时候得有多少男人被她迷倒? “你别说了!”舒冬一脸悲愤,“我又被那两个小兔崽子给耍了!” “你?谁们家孩子这么牛,能把你耍的团团转?”这两天光听见舒冬大喊大叫什么小兔崽子一类的,就是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谁。 舒冬气鼓鼓的大喘气,有些沮丧的说:“是暂住在我们总裁家的小魔头,他姐姐的孩子。” 我挪了挪屁股凑近舒冬:“你才到人家公司不到半个月,怎么就那么快打入总裁家庭内部去了?” 舒冬看我一脸眉飞色舞,就知道我这颗想象力丰富的脑袋瓜子又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她无力的叹了口气说:“我还能怎么样,给总裁跑跑腿,买买咖啡送送稿子,不时的还要跟另外一个助理到各部门开会。就这样我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时间打入敌人内部去!” “感情你真的有这个念头?”我受惊过度,脑袋有开始疼。 “别胡说!”舒冬红着一张脸,“我怎么可能对我们总裁生出什么不正当想法!你说说,你姐们是这种人么?” 我认真的想了想,于是得出一个结论:“嗯,现在还没出问题,不是你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你。” “嗯对……”舒冬本来以为我会说什么好话,没想到她竟然会被我耍了,这女人才反应过来,瞪着我骂一句:“白眼狼!” “嘿嘿,好说好说。”我美滋滋的看着舒冬舒美人气红了的脸,问她:“吃饭了么?” 舒冬好像没心情跟我打闹,老老实实的回答:“嗯,吃了。本来想给你带点东西的,给医院打电话的时候沈飞说要带你去吃东西。啊,对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干笑两声,无比沉痛的说:“红烧狮子头馅的包子……那么大个儿。”我一边说一边给她比划那包子的大小。 听了我的话,舒冬笑得跟一只偷腥的猫一样,花枝乱颤的。嗯,请允许我用古代言情小说最喜欢用,最恶俗的词来形容舒冬吧。 她伸了伸腰,躺在我旁边嘟哝:“我已经三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那就回去睡呀?” “嗯!”舒冬跳下床,拎起包包就要走:“那我回家睡觉了。” 我无比怨念的看着她,低咒一声:“没良心的!” 她刚出了门口,我就隐约听见她和什么在说话:“啊,是你呀。麻烦你照顾我们家小末了。” “没问题。”是沈飞的声音。 “那我先走了,拜拜。” “嗯,好的。” 没多会儿,沈飞推门走进来,我问她:“那死女人走了?” 他愣了下,笑着点头。 “有事吗?”我偏头看他,听他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拉着我的手腕朝着天台走,楼道里面人很少,大多数的人基本都在病房里看电视或者休息。我被他拉到屋顶上,他推来了一架轮椅让我坐上去,我正觉得奇怪,他俯下身子将身上那件雪白的衣裳披在我身上。 他的衣服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还带着一些沈飞的体温,让我觉得温暖。 沈飞蹲在我身边,笑得就像个大男孩。我忽然想到了苏潜,他在朝着我笑的时候总是笑的这么干净。 他说:“你不是说想看流星雨么?虽然咱这么大的年纪不适合玩浪漫,不过透透气还是好的。” 我忽然想起一个在我印象里十分善良的女人,我问沈飞:“你以前陪她看过星星么?” 他笑着抬头仰望天空,眼睛里闪耀着某种神采,轻易便能捕捉:“她怕黑。” 这一天的晚上我们没有等到流星雨,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天台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我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沈飞的衣服还披在我身上。转过头的时候,我看到桌子上准备好的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七章 第一份薪水 更新时间:2009-09-2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又过了几天,我拆了头上的纱布回了家。舒冬那个还算有良心的女人买了一桌子好吃的为我接风洗尘,不过这个家伙好像比我还能吃,精神好的不得了。 我开始在想我住院的那几天这个孩子不会都在吃这样单调的食物吧?她本来就是个嘴刁的家伙,天天让她这样吃,她会腻的。 舒冬为我盛了一碗快熟汤,最令我欣慰的是,舒冬竟然知道要往汤里飞个鸡蛋进去。 “今天那个两个小兔崽子怎么样了?”我忍不住好奇的问她。 舒冬喝着汤,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回答:“今天没看到他们两只,应该算是我运气好吧。” 我问舒冬:“你去《finial》有半个月了吧?” “嗯,快半个月了。”她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的拍了拍脑门,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拿出一个新款皮包:“给你。” “啊?给我?”乖乖,这可是jd的新款,一款皮包少说也要五六千! 舒冬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跟个不倒翁似的:“嗯,公司的员工都有,我这里还有几款别的,这个你拿去用。” 我伸手接过包包,拉开拉链,里面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连我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得算得上天价了,舒冬怎么一口气给我这么多? “舒冬,你发财了?”我惊讶的看着她,发现这丫头最近更是容光焕发,看起来比当年做模特的时候还要风光。 她叹了口气,用眼睛瞄了瞄我手上的东西,然后告诉我:“我原本以为辞了职,我就离模特的那个职业更远了。我虽然知道《finial》对员工的外貌修饰和谈吐修养很重视,可去那里工作一段时间才知道,在这里工作要比在模特公司还要夸张。” 听她说着,我来了性质,问她:“怎么个夸张法?” “我现在的工作是负责替总裁送货买咖啡,顺便跑跑业务部送材料。”说起这个,舒冬就一脸痛苦,“你可能想象不到,公司要求女员工都要穿高跟鞋上班,就算你没有,也可以去公司的展销室挑选。哦,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女人们都挤破头想要进《finial》的原因了,无论多么名贵的鞋子还有衣服,公司都可以免费为你提供。羡慕吧?” “别岔开话题,赶紧说!”我被这死丫头勾的心痒痒,听她打岔我就很不爽。 舒冬嘿嘿一笑,也不掉我胃口:“我的工作比较忙,经常要跑到外面去。我没有车,有的时候要拿着老板的咖啡和要送到老板办公室的衣服横穿好几条街。开始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不过还好,忍一忍就习惯了。” “等等……”我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你连出门的时候都要穿着高跟鞋?” 舒冬笑了笑,“嗯”了一声。 我似乎想到了某个东西,走到门口的鞋架上,上面有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有一双金色细带镶花边的高跟鞋,虽然这双鞋高贵大方的我眼馋,可那个鞋跟!足足有七厘米! “公司的鞋都是这样的?”我忽然有些生气。 “是呀。”舒冬好像一点承认错误的意识都没有。 我的头开始疼,眼睛也有些模糊:“你每天踩着这样的高跟鞋在外面工作,不累么?” 舒冬好想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她放下筷子走到我面前,抿着嘴冲我笑:“这是工作呀。” “太辛苦了……”我有些舍不得,“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finial》的工作这么辛苦,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去做这行的。” “小末。”舒冬有些不大高兴。 我抿抿嘴,低声念叨:“或许舒丁说的是对的……我心疼。” 舒冬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她像是压抑了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周未末,我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生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应该相信我,支持我。我不知道舒丁跟你说过什么,这我也不想问,我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伤了我们的感情。听清楚了么?” 舒冬真的生气了,我知道。 抿了抿嘴角,我尴尬的笑了笑:“舒冬,我知道你比我强,你一定会出人头地。可在此之前,保护好你自己。” 她的态度软下来,轻吐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这一天的晚上,我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吃完饭以后我刷完碗,舒冬已经回房间做面部护理了。 两个人就怕吵架,一吵架肯定是要伤感情的。关系越好,感情越深的人越容易互相伤害。 恋人和朋友都是如此。 第二天我还是早早的到律所报道,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写字楼电梯间的“10”字按钮。开了门,小张就会很亲切的跟我打招呼。 “好些了么?”她指了指我的头,听她这么一说,大概全律所的人都知道了。 我朝她笑了笑,回答:“好多了,就是要定期到医院复查。” “快进去吧,别太累。” “好呀,谢谢了。”我推门走进所里,里面的空调温度有点低,我打了个冷颤,迎面看到了我老同学陈婕。她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我还是真不知道,她见了我,凑上来问:“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我笑了笑,好像跟她越来越没有话题。总觉得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变得很傲气,见到我的时候总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大学的时候她在宿舍里其实就有些给人这样的感觉,不过那时候宿舍里有舒冬和别人压着她的劲头,她倒是没有现在张扬。 我记得她开始跟沈阳在一块的时候很不开心,可是我们都很羡慕她。沈阳对她很好,给她买零食的时候都要买上四份送到我们宿舍里来,生怕我们跟她分东西她会少吃一口。每天晚上沈阳都会给她打电话,每一次都是她先不耐烦的挂断。 四年过去了,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和沈阳,大概也早已经走到尽头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别人这么拼命,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她对我笑了笑,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忍不住皱起眉毛。 “不舒服么?”她凑近了些,“去休息吧,别来上班了。” 我对她笑了笑,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嘛。我去工作了。” “好啊。”说完,她先一步转过身干活去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我心里却觉得很不舒服。 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是内线号码,我就知道是杨涛找我。 “周未末,上来一趟。” “好的。” 我将包包放在一边,又想起昨天晚上跟舒冬不欢而散,心里更是不舒服。 上了楼,习惯性的替杨涛关上门。 他正在看报纸,看见我来了,就抬头问我:“需不需要我多放你一个星期的假?” “不需要,我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正常工作。”我向杨涛表明自己的立场,其实心里的确是非常不想继续在家里闲着了。在医院里的那几天就发誓,只要我能走动了,就一定不要再躺在病床上一天! 杨涛笑了笑,我倒是很意外的发现了他笑的时候眼睛会有一丝光芒闪过,很迷人。 “别逞强。”他从旁边拿来一个信封递给我,“我准你半个月内可以迟到,也可以早退,不来上班也可以。前提是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当天要去做什么,如果跟你的伤无关,我可是要扣你工资的。” “没问题。”我冲他笑了笑,没想到这个吸血鬼竟然会如此替员工着想。我摸了摸鼓鼓的信封,忍不住问他:“杨律师,这是什么?” “哦,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工伤赔偿。”杨涛说的云淡风清,我却兴奋的要飞上天了。 我有点不敢置信,偷偷的掀开信封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叫一声:“呀,这么多!”乖乖,不用数,光看厚度就知道起码得有五千块。 “嗯,里面的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工伤赔偿,还有一部分是主任说给你的奖金。”杨涛看了看手边的材料,见我还没走,就问我:“还有事?” “啊!没有没有!”我心里那个高兴呀!我都穷了那么长时间了,忽然天上掉下了个大元宝给我,我能不高兴么?看意思这脑袋上的伤值了!反正医药费是任玉锦家给出的,我也没花银子,平时吃饭基本上都是沈飞照顾,水果营养品更是没缺过。因祸得福呀! 人家给了钱,我的忠心指数噌噌往上涨:“杨律师,我去给你买咖啡和报纸!” “嗯,行呀。冰摩卡和《经济观察》。” 杨涛依然说话简洁,我领了任务美滋滋的下了楼,心里高兴的跟什么似地。 小爷有钱了!小爷也是有钱人了! 有两个所里的姐姐在我桌子旁边说些什么,我心情好,忍不住拍了她们俩一下,屁颠屁颠的问人家:“说什么呢?” 转头的那个是王琳,她上下打量我一番,问我:“行呀小周,都用上jd新款了!” 哦,原来是看见我那个包了。我拎起她们眼睛里如同绝世珍品的jd扔在电脑桌旁边的架子上:“朋友送的。” 王琳朝我挤了挤眼睛,阴阳怪气的说:“呦,是男朋友吧?” “嘿嘿,女朋友。” 正跟她们说着,我看到了孙瑾,连忙跟王琳他们告饶,跟着孙瑾进了茶水间。 她看见我好像有点意外,不过我还是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了类似关心的语调:“怎么才休息了几天就回所里上班了?” “躺不住。”我嘿嘿的笑,想到正经事问她:“任玉锦的事怎么样了?” 孙瑾喝了一口速溶咖啡,然后跟我说:“白邱他们已经找到她了,目前任玉锦本人正在医院休养。”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还真被柳时鑫那个死小子说准了,只要把绑匪的嘴撬开就能打听到任玉锦的下落。“哦,对了。你的案子!” 想到这个问题,我赶忙问她。虽然说我为了任玉锦的事受了伤,可我也知道,孙瑾在后面做了多少的工作,都是为了那个案子。 “她已经答应为我们出庭作证了,正好在开庭之前她就能出院了。”孙瑾的嘴角微微勾起来,她还是挺好看的:“任玉锦让我替她谢谢你。” 没想到我就受了这么点伤,就好像成了大英雄一样。 “好说好说。”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八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更新时间:2009-09-2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正和孙瑾说着,就听见外面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吵架。 孙瑾倒是没什么反应,我看了孙瑾一眼,转身出了茶水间。所里的员工都围成了一个圆圈,而我正好看到许瑶跟苏莫两个人站在人群的中央。外围那一圈人静悄悄的,没一个敢说话的。 苏莫好像气的不行,她瞪着许瑶说:“你一个律师助理,怎么目中无人到这个地步了?” “你问问她们,我什么时候目中无人了?”许瑶一脸高傲,“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也就只能表示你,苏莫,对我有偏见。你嫉妒我。” 苏莫常年都带着优雅笑意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霾,她扫视一周,旁人都有些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忍不住朝着这些人问了一句:“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个律所里工作了八年,我挤兑过谁?我对谁有过你所谓的偏见?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跟你一起被招聘进来的两个人都没有出过你这样的状况,偏偏你就搞的这么特殊?这是你个人的作风问题,与旁人没有关系!我针对你,我嫉妒你,你有什么能耐让我嫉妒?” 许瑶颇为傲气的冷笑:“因为我拉来的客户多,碍着你了!”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苏莫越来越生气了,“你是律师助理,我是秘书。你能拉来多少客户是你的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昊天所里面一个客户都没有,我照样可以工作,你行么?” “呵呵,是呀,只要主任还在,你当然还能继续工作下去。”许瑶一脸张狂,“我们平常人哪儿比得了呀?” 我一听,立刻反应出来许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她这句话就是明着指主任跟苏莫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好家伙,她们俩到底有什么矛盾,竟然连这种话都扯出来了? 苏莫死死的握着拳头,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不让自己失去理智:“许瑶,你好歹也是个学法律的人,怎么能红口白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是诽谤!” 许瑶一脸无所谓,苏莫就更加生气:“我会为了这句话向你讨个说法的。” “好呀,”许瑶呵呵一笑,一字一句的张狂说道:“我等着瞧。”说完,许瑶在众人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上包,朝着苏莫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还要去谈客户,所以不能陪你聊天了。再见了,秘书。” 苏莫一直低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 等许瑶从律所的大门出去,苏莫才抬起头,冷漠的扫了周围看客一眼,问:“都有时间在这里看戏没时间工作?” 大家尴尬的笑了笑,四散离开。 我看着苏莫那张被气得通红的脸,也觉得许瑶这一次玩笑开得大了些。在我的印象里,苏莫是一个优雅而懂分寸的女人。今天许瑶在众人面前让苏莫难看,我也没见到苏莫像大多数人一样还击,足见苏莫的修养有多好。 这一点,我倒是对苏莫颇为欣赏。 苏莫抬起头见到我看她,脸色很不好的问我:“有事么?” 我脸上一红,嘴里支支吾吾的说:“苏姐,我要给杨律师买东西去,您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么?” “没有。”苏莫语气有些淡漠,“你去吧。” “嗯,成。” 苏莫没理我,自己先走了。 孙瑾端着杯子从茶水间走出来,我回头看着她苦笑,她倒是没什么反应,这是扫视所里一周,用她惯有的那种陈述事实的语调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不想把自己牵扯进来就让自己离的远些。”说完,孙瑾端着杯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的出了律所上了电梯。 今天所里的气氛很怪,先是所里的八卦党们异常活跃,然后是苏莫和许瑶的矛盾,最后,可能要说孙瑾的态度。我观察她许久,还是能感觉到她今天好像比往常沉默许多,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星巴克的服务员好像已经认识我了,看见我进了门,小姑娘很亲切的对着我笑。要了杨涛的冰摩卡,然后按照惯例去广场买报纸。 我拿了一份《经济观察报》,手边的一份报导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最新一期的《青年政治报》上有一篇标题为“律师与职责”的报导,上面有张照的还算清楚的照片,仔细一瞧,那鼻子眼的,不是孙主任是谁?就是不知道孙主任又拿了什么奖,看看这笑得跟捡了个大金元宝似的表情,一点想不出一楼那姐姐为啥还总是播报“刮风了,要下雨”。 “本报讯:我市近日发生一起恶意绑架事件,而这起事件的受害者正是我市昊天律师事务所欲寻觅的证人。该案律师孙亮(即昊天律师事务所主任)积极配合刑警队员破案,立下大功,终于将受害人救出虎口。受害人家属对其万分感谢,受害人任小姐(化名)同时也答应为其被害人出庭作证。我们关于这次事件对孙律师进行了专访……” 看着这样一份报纸,我愣在当场。 怎么会这样?! 天天为案件奔走,与刑警配合,参与任玉锦案的人不是孙主任,而是我和孙瑾呀!怎么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主任的功劳? “姑娘,你还买报纸嘛?”卖报纸的大叔看着我快要把手里这份《青年政治报》捏成皱纹纸了,有点不大高兴的看着我问了这么一句。 我掏出钱,跟大叔说:“这份我也要了。”大叔找好零钱交给我朝我,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硬币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大叔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没事吧?” “没事。”我苦笑。 回律所的路上我一直在看那份《青年政治报》,报道中关于任玉锦绑架案所有的事几乎都是事实,唯独我和孙瑾两个人的事旁人只字未提。 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所有人的反应在我脑子里闪过。我忽然明白了,除了我以外,所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和孙瑾的功劳被主任抢去了。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别人蒙在鼓里,而自己还在沾沾自喜的看别人笑话。 这有多讽刺? 作为一个法律人,我非常看不惯主任的这种行为。这就好像我们给主任打工,我们的一切荣誉,生死,都是主任说的算。即便是什么都不做的人,都可以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说真的,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走走停停,一路上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别人。 这一路我脑子里想了很多。 快进写字楼的时候我终于在脑子里捋出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只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一个小小的律师助理,如果不是因为主任的话我根本不会有机会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况且主任已经给了我一个说法,那份奖金恐怕就是用来安抚我的。 这份报纸里还将孙主任如何积极搜集材料的事大家宣传,我看的寒心,只觉得孙瑾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当时是谁反对接这个案子的?不是孙主任是谁?当初和孙瑾为了这件官司吵得整个律所都不安宁的,不也是孙主任吗? 回到所里以后我故意将报纸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其实我是想知道孙瑾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知道,她又会作何反应? “小周!”苏莫叫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苏莫正捧着一大堆材料朝我走过来:“帮我把这些材料整理好。” “成,没问题,我先给杨律师送东西。”我接过材料。 “嗯,不急。” 我看了看苏莫的反应,看样子她已经把刚才和许瑶的种种不愉快丢到脑后了。 邻桌的大姐忽然跟我说:“小周,今天所里发物资,你去王琳那里领东西吧。” “嗯,行呀,谢谢姐。”刚知道王琳是管所里物资的,平时的时候有些抵触和王琳交往,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么八卦的女人。可现在我却觉得,像是王琳这么直白的人倒让我觉得可爱。 王琳见了我,低下头从地下拿了个袋子出来:“不够再找我要呀。” 我朝她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姐。”没想到她居然愣了一下,然后局促的笑了笑,好像被我那句姐给吓到了。 转过身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孙瑾把我故意放到显示器上面的《青年政治报》扔进垃圾箱,她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在看她。我想孙瑾肯定会对我表示些什么,可她却没有。 这让我觉得整件事中,只有我是那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孙瑾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 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先把王琳给我的东西放回去,随手将苏莫给的材料放在电脑旁别提醒自己这是我要完成的工作。 看到孙瑾端着杯子进了茶水间,我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她看见我,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孙瑾倒是先跟我说:“以后那些东西不要放在明显的地方,不然会给你自己找麻烦的。” “你都知道了?”正好,我想知道她的看法。 她忽然间讪笑起来,问我:“周未末,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觉得我们做的一切成果都被别人霸占了?” “是。”我老实的承认自己的想法。 孙瑾笑我太单纯,她反问我一句:“周未末,就好比你手里的那份报纸。你认为如果自己跟那个记者说你才是这个案子的律师,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你才是最尽职尽责的律师,会有谁相信?” 说到这里,我沉默下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能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让别人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孙瑾端着杯子看着我,“不要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也别做傻事。我知道你需要这份工作。” 我正沉默,她又跟我说了一句:“你说与不说,主任的态度都不会变,会变的只有主任对你的看法。我以前有个导师曾经告诉我,强出头的结果只能让自己慢慢出局,不如让即得利益者记住你的利用价值,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加顺当。”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我,先一步出了茶水间。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直都是孙瑾说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你能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让别人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三十九章 做事是要用利益衡量的 更新时间:2009-09-30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恍恍惚惚的出了茶水间,这才想起来杨涛的报纸和冰摩卡。咖啡杯在我桌子上印出了一小圈水渍,我想那杯冰摩卡可能已经不那么凉了。 我到杨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他朝着我摆了摆手,大概是想让我暂时别走。 每次我到杨涛办公室的时候都会觉得局促,可能是因为我和杨涛并不怎么友好的初次相见和后来杨涛的种种刁难造成的。 杨涛放下电话,满脸笑意的告诉我:“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我点点头,听杨涛继续说:“主任说让我好好的栽培你,以后你的机会会有很多。我会考虑让你慢慢的接触一些实务,好好锻炼吧,争取早日成为一名执业律师。” 我本来应该为这个消息而高兴,可听杨涛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又是主任的安抚措施。至于周未末是什么人,周未末的能力如何,他们都不在意。 我有些鬼使神差的问:“杨律师,您看今天的《青年政治报》了么?呵呵,咱们主任上报纸了。” 杨涛听我这么一说,终于沉下脸来,说:“周未末,不用转弯抹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撇了撇嘴,我有些不想看杨涛的脸,似乎我想在他这里找到某种答案,可又害怕他将说的话。我没有听孙瑾的劝告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律师助理,甚至在主任提出要好好栽培我的时候我还得寸进尺的想要问东问西,这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 我原本以为杨涛会骂我,没想到他指着办公桌对面的那张凳子跟我说:“坐。” 杨涛见我坐下,跟我说:“周未末,我觉得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你的情绪,甚至影响了你的工作。你真的这么介意这种事么?” 我沉默片刻,而后开口说:“从刚才看到报纸到现在,我想我大概已经想通了。如果不是主任的话我连接触这件案子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在这个案子里我唯一的付出大概就是头上的这个伤了。” 我看了杨涛一眼,继续说:“任玉锦家付清了我的医药费,而且这次我还和刑警队的人混熟了,怎么看我都是受益的一方。本来嘛,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早上的时候还为了一个月五千多块的薪水兴奋,后来知道了这里面有主任给的补偿,我应该知足。” 杨涛点点头,没有打断我。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做的努力成果就那么轻易的被别人夺去了。所里的人都知道主任和孙瑾为了这个案子吵了好几次,主任都明言要放下这个官司了,天天在外面奔波的那个人是孙瑾呀!”我扯着嘴角苦笑:“我替孙瑾不值得。” 杨涛挑了挑眉,忽然问我:“这些是孙瑾让你来说的?” “不是,”我摇头,“我本来以为孙瑾会为了这种事生气,没想到她反过来劝我不要太天真。” “呵呵,”杨涛忽然笑起来,“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反而在闹情绪,不觉得有些别扭么?” “我想不通呀。”我是真的想不通,孙主任名气和地位都有了,这些对他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孙瑾就能丝毫不在意?” 杨涛又问我:“孙瑾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 我苦笑一声:“她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你能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让别人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杨涛忽然大笑起来,跟我说:“周未末呀周未末,你都不知道孙瑾要比你成熟多少倍。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哦不,大概是你在学生时代的时候被别人保护太好了,所以什么都不懂。” 我沉默下来,但不否认杨涛的话。 那个时候所有的事都有舒冬替我顶着,难过了有舒冬陪着,其实真的很幸福。后来上了研究生,导师身边的学生不过四五个,平时见了面也是和和气气的,谁会想到这些? “周未末,你也该成熟一点了。”杨涛开口跟我说,“等你在这个圈子里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明白了。人与人的交往都要看个‘利’字,孙瑾这样只不过是在和主任做交易。这件事能让主任的名声锦上添花,而孙瑾则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何乐不为?” 他越这么说,我心里的那股不知名的怨气就更浓。我问他:“可我们都是学法律的人呀,这种事不是有违我们常年所秉承的理念和价值观么?” 杨涛听我说到法律,想了想,然后跟我说:“周未末,其实法律这个东西就是来衡量利益的。法律,是执政者意志的体现。这些你在研读法理学的时候没有学过么?” “法律保护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至于那些小部分的人,他们并不是没有权利,只不过是立法者判定为‘非’而放弃掉。其实生活中面临的许多事都是有关利益的抉择,凡是要往长远打算,你明白了么?” 我问他:“杨律师,孙瑾也是那么想的么?” 杨涛又说:“孙瑾是聪明人,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获得的更多。我敢说不出三四年,她一定会在这座城市里混出名头,甚至有可能会成为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我点点头,认真的听着杨涛跟我的每一句话:“周未末,你能跟我这么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说真的,我还是真的有些意外。”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接着说,“其实你应该记住了在外面工作的时候记住两点:第一,永远不要替别人出头。第二,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我抬头看着他的笑脸,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杨涛似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他说:“我还是真没想到我手底下的助理那么不聪明,呵呵,去工作吧,你要学的还很多。别浪费了任何往上爬的机会,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跟杨涛告辞,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可脑子却更乱了。 也许真的像杨涛说的那样吧,从前的我被舒冬保护的太好了,所以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坐在椅子上发呆,电脑显示器的屏保闪过一幅幅的图片。孙瑾拎起包不知道又是要到哪去,临走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 我就那么像个傻瓜么? 看到苏莫交给我的案卷时我才回过神来,笑自己是真傻。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不舒心的,日子还不是得照过?有一份工作一份薪水已经很好了。 想到薪水,我拿起包把早上杨涛给我的那个信封塞进去。给江浩打了个电话,我说:“老同学,我这个月关工资了。晚上请你和你家酷哥一起吃个饭?” 江浩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响,这小子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啊,小末呀。今天不行,这阵子公司要做报表,我和手底下人要加班。” “哦,那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我把我好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大美人哦。”我是不是应该说美男? 江浩不知道骂自己手底下的哪个倒霉蛋一句:“你没脑子呀,这种错都看不出来?重做!”电话那边传来了他小弟的道歉声。果然呀,人的地位越高脾气越大,我老同学如今也是个“总”了。 “喂,小末,还在听么?”江浩终于想起我来了。 “嗯,还在。” “星期六晚上吧,不用你请客,我和楚阳不可能让你掏钱的。”江浩柔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知怎么的,我就走神了,他说什么我也挺不太清楚,“小末,小末?是不是有事?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事没事。”我回过神来,“星期六晚上吧,就这么定了。” “真没事?” “没事呀!我还要工作,先不聊了。” “嗯,好。”他那边没有挂电话,似乎在等我。 我挂了电话,呼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开始工作。 整理卷宗,这好像是我到所里以后干的最多的活儿了。不过托这差事的福,我现在对好多案子都有一个宏观的印象,脑子里关于的实务的概念不像以前那么朦胧。 把整理好的卷宗送到苏莫手里的时候她正忙,不过人家还是关心的问我:“好些了么?不行的话就跟杨涛说一声早点回家休息。” “苏姐,我没事,挺好的。” 苏莫“嗯”了一声,告诉我:“病人就要多休息,少操心。”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害怕。怕她知道我心里的那些牢骚,怕她更加偏向于帮主任扫清所里一切不安份子。 回到我的位置上,我确实感觉头有些疼。给杨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想回去休息了,杨涛倒是没有反对。抬眼看了看表,还不到中午一点。病人的待遇也真是好,可以迟到,也可以早退,不知道是所里谁的意思了。 我恍恍惚惚的出了律所,上了车,回到家倒头便倒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今天所有的事都在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的飘。 周未末这个人大概是真的不懂变通,也不成熟吧。 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章 心疼和爱是一回事? 更新时间:2009-10-01 小紫曰:今天国庆,双更,第一更奉上~~~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在看我,睁开眼睛,屋子里还很黑。我不知道几点钟,隐约见客厅里有灯光,我想是舒冬回来了。 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朝那方向看了过去,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注视我,温柔而又充满了某种包容和宠溺。 他看着我笑了笑,问我:“醒了?” 尴尬的看着苏潜,我有些惊慌的从床上坐起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可这也不能怪我,不管是哪个单身女人一觉睡醒了看到自己的身边有个男人都会吓一跳的。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连忙道歉:“抱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舒冬说你在屋里,所以我就进来看看了。没想到你在睡觉……”苏潜脸红了,支支吾吾的跟我道歉的模样其实挺可爱的。 “嗯,好多了。就是经常头疼,脖子这里也容易累。”轻吐一口气,让自己的表现更加大方,也免去了我们两个人的尴尬。 他红着脸,跟我说:“前几天有事出差了,回来以后想去看看你,听说你出院了。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跑来了,希望不要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苏潜太客气了,说的我像国家元首似的,生怕他多和我说两句话就会耽搁我工作一样,“我和舒冬两个人平时回家了也没什么事,无非吃饭和休息。”看了看表,才刚八点多,我仔细一看,苏潜还穿着一身西服呢,不知道刚从哪跑回来的就直接来这里看我了。 我心里莫名一暖,朝他笑了笑:“吃饭了么?” “还没有。”他还是老样子,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孩子气,可他的人却让我觉得沉稳。 我嘿嘿一笑:“你有口福了,今天我下厨。” 苏潜有些意外:“看来我今天来对了。” “醒了呀?”舒冬端着一碗东西边吃边走进来,“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咱家门口发呆,正好就把他带进来了。” 我勾了勾嘴角,心里鄙视死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了:“话说,你还记得他么?” “上次我病了,是他帮你把我带到医院去的。嗯,这个我还记得。”舒冬走进了,用勺子舀了一勺碗里的东西递到我嘴边,“来,张嘴。” 舒大美人喂了我一口,嘴里的东西滑滑的,味道还不错。 “这什么?”我顺手接过小碗自己吃了两口,味道还不错。 “苏潜买的,燕窝,俗称燕子口水。”舒冬嘿嘿一笑,故意恶心我。 苏潜一脸吃了蟑螂的表情,我却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面不改色的又吃了两口:“味道不错。” “我想吃水煮肉片。”舒冬看我心情好,跟我点菜呢。 “家里没材料。”我铁石心肠的打消舒冬的热切期盼。 “苏潜买了呀!”舒冬朝着苏潜甜甜一笑,空气中立刻闪现无数火花。了解舒冬的人就知道她这是对美食的热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舒冬看上苏潜了呢。 呃,说到这里,我看了看苏潜的反应。似乎这家伙的注意力没在舒冬身上,不然我就要替他担心了――多好的青年才俊,又要折在舒冬手里了。 苏潜忍不住插嘴:“伤口不要紧么?你还在休养,有些东西还是忌口吧。” 舒冬听他一说,鼓着嘴装包子脸博取同情。想了想我也好久没有给舒冬做一顿顺口的了,这才吐口说:“我吃点清淡的,给她做个水煮牛肉就行了。” 我一进客厅才知道苏潜带来的东西有多夸张,茶几上放着五六个大型购物袋,地上还有些保健品。转过头去,他正看着我微笑,我叹了口气对他说:“下次真的不用那么破费。” “没什么。”他动手帮我收拾,一件一件的放在冰箱里,“你住院的时候没怎么去看你,已经很内疚了。” 我笑了笑,反问他:“又不是你害我住院的,有什么好内疚的?” “嗯……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对我家来说,任叔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你帮了他就是帮了我爸爸,谢谢你是应该的。”苏潜拿起一瓶椰果问我,“这个是要冷冻还是冷藏?” “冷藏。”我随口回答,随后拿着些食材进了厨房。 舒冬露出个小脑袋看了看厨房,假惺惺的问我:“我帮你忙吧?” “你去休息吧,待会儿吃饭我叫你。”反正叫她进来也是白叫,只会给我添乱。 她看了看厨房里的苏潜,好心的提醒他:“你要是不去客厅喝茶非要留在厨房的话,我建议你先把西装脱了,然后挂个围裙什么的。意大利纯手工,哎呀,脏了可惜。” 苏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答:“没关系。” 舒冬叹了口气,长吁短叹的出了厨房,嘴里还一边说:“有钱人真潇洒。” 苏潜尴尬的笑了笑,回过头问我:“帮你做些什么?” 我嘿嘿一笑,看着他那身崭新的西服:“看得出来,你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进厨房。” “嗯,怎么这么说?”他有些好奇,拿起生菜摆弄,半天的功夫连个菜叶子都没掰下来。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厨房有多脏,所以才敢穿西服进来。还有嘛,你连怎么处理蔬菜都不知道,更别提下厨了。”我接过他手里的剩菜,利落的掰下最外面的一层菜叶子扔掉,然后把生菜掰开备用。 在苏潜惊异的目光中,我已经洗好了牛肉放在案板上切成一片一片的了。我笑了笑,对他说:“你还是去跟舒冬聊聊天吧,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吃饭了。” 苏潜尴尬的笑了笑,老老实实的洗了手出去。 舒冬是个健谈的人,所以由她陪着客人我就能放心了。 水煮牛肉,加上一个麻辣炒鸡,素炒青笋,回锅肉,最后加上一道番茄汤,三个人足够吃了。 舒冬这个馋猫趴在门框子上用力吸气,嘴里不停的说:“好香呀,好香呀!” 苏潜被她勾的也围过来,看着厨房里已经做好的菜连连称奇:“跟丰林轩的大师傅有一拼,看的我都饿了。” “要真像你说的这么好,我就去做厨师了,当初哪用得着满大街找工作啊?”我端起两个盘子,然后朝着舒冬扬了扬下巴:“帮忙,开饭了。” “遵旨!”舒冬乖乖的帮我端菜布置餐桌,估计每天她最勤快最听话的时候就是这阵子了。 苏潜是客人,我先替他盛了饭。他盯着米饭看了好久都不见动筷子,我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了?不喜欢吃米饭?” “不是……”苏潜吸了吸鼻子,“好久没在家里吃过饭了,有些不习惯。天天陪客户去饭店,吃饭都快成工作了。” 我取笑他:“那好呀,下次自己开个饭店,工作吃饭两不误。” “可以考虑。”他笑得舒心,等我和舒冬都就坐了才动筷子。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饭菜要细细的咀嚼。 看的出来苏潜很享受这一顿饭菜,每一口菜都要慢慢品味。作为一个厨师,最喜欢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在家里都是佣人在做饭,感觉很像应付差事,味道也不怎么好。”苏潜说起自己家里的时候有些惋惜的感觉,“所以你们说的那些什么家的味道,我真的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差不多明白了,呵呵。” 舒冬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那小眼神里有一种我用膝盖想都能猜出来的八卦色彩。估计这位小姐又把我和苏潜扯到一起去了,无奈…… “苏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舒冬问起这个问题,顺便瞧了我一眼,就好像跟我说:来来来,姐们帮你探探这男人的底细。 苏潜说:“建筑。” “工程师?” 他想了想,说:“算是。” 舒冬点点头,夹了两块牛肉给我:“要是太辣了就别吃了,总不吃肉也没有营养。” “成。”我就怕自己是一口牛肉都不能沾,吃到肚子里是舒坦了,可也给自己找倒霉了,多不划算?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看了看显示屏,来电话的人是沈飞。 随手接起来,我问他:“怎么了?” 他那边沉默片刻才开口说:“周未末,我想找你说说话,有空么?我在你家楼下。” 我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街灯拉的很长。他还穿着医生的白衣,似乎知道我在看他,沈飞抬起头看着我的方向,等待我的答复。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猛的一揪,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只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你等等我,我马上下去。” “嗯。”他先我一步挂了电话。 舒冬和苏潜都莫名的看着我,见我拿了钥匙准备出门,舒冬连忙问我:“干什么去?” “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我见苏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些什么,我说,“今天对不住了,就怕怠慢了你。” “没关系,你去吧。” 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人,沈飞。 他看见我的时候嘴角挂着一抹笑,可他的笑容几乎让我难过的想要流泪:“跟我走走吧。” 沈飞的声音近乎于恳求,我心里一疼,说:“好,你说去哪里。” “这附近就行了,只有几句话。” 我跟着沈飞在小区的花园里低头漫步,只等他开口跟我说他想说的话。 沈飞忽然站定,我莫名的望着他的眼睛,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映出了我的影子,黑暗中,砰然心动。 “有件事一直没对你说……明天就要开庭了。”他微微苦笑,“也许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在监狱里了,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就跑来看你最后一眼。” 我的心莫名的一沉,胸口已经有些窒息。 沈飞仰望天空:“如果明天法院真的认定学姐有罪,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她被我连累。” 我低着头,没有勇气再看沈飞一眼。 “周未末,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就把我忘了吧。” 我们的脚步没有停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回到了我家楼下,转了一个圈,还是回到原点,和人生却惊人的相似。 他没再看我,转身便走了。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等再也看不到沈飞的时候,我上了楼,可精神却异常疲惫。 舒冬坐在沙发上等我,见我回来,苦笑着说:“你不知道刚才苏潜看见你和沈飞走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多可怜,呵呵。” 我精神疲惫,哪里还管得着苏潜如何? 舒冬跟上来问我:“小末,你爱上沈飞了?是么?” 我说不出的累,只希望舒冬能跟我少说两句:“怎么可能,我跟沈飞没有关系,你别瞎猜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舒冬颇为担心的看着我,说:“骗我不要紧,不过不要骗自己。苏潜和沈飞,找那个能心疼你的人好不好?我不想看你为了一个男人伤神。” “我跟沈飞没关系,我跟苏潜也没有关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疲惫的倒在床上,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久久不散,“我要睡了。” 舒冬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从我的卧室离开,临走的时候替我关了灯。 我是不是爱上沈飞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心,还能否由我来决定归属?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一章 一步一生 更新时间:2009-10-01 小紫曰:国庆第二更奉上,发现正好把个小高潮发完,这难道就素命……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这一天的晚上我失眠了。 辗转反侧一夜,我的脑子里想的只有沈飞。 我忽然想到了舒冬对我说的话,自己也忍不住怀疑,难道我真的爱上沈飞了么? 为了这个男人,我会难过,会心疼,会生气,会心动,会浮躁……这是不是代表我真的爱上他了?爱上了那个总是把我看成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解脱,相反的,我心里却更加难过酸楚。 第二天睁开眼睛已经八点半了,慌慌张张的起床收拾,舒冬早就已经走了。在小厅里发现了她在桌上给我准备的面包和牛奶,我一愣,想到昨天晚上用那种态度对待舒冬,心里懊丧的不行。 在公交车上我收到了沈飞的短信,他说:“周未末,快开庭了……祝福我吧。”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公交车的后门旁边,手里拿着电话,有好几次都想拨通他的号码,可手指已经移到“拨出”按键,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或许还能听沈飞说些什么,不过这些对我来说有意义么? 他这一句话,扰得我不得安宁。 到了律所已经快九点半了,一进门,正好看到杨涛在我办公桌前找什么东西。一楼的女性同胞望眼欲穿,眼睛忽闪忽闪的死盯着杨涛不放。我没有心情理会她们跟我挤眉弄眼的让我多留杨涛几分钟,杨涛见了我,勾起嘴角笑得魅力十足:“今天不舒服么?来的有些晚了。” 我几次想开口,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杨涛挑眉看我,似乎想要个说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嗯,还是有些晕。我好像还没有迟到吧?” 杨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表,抬起头,若无其事的说:“嗯,是呀,没迟到。” 没迟到不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 见我兴趣缺缺,杨涛也不像跟我多谈,直截了当的说出他老人家的目的:“你帮我调一份卷宗,昨天苏莫让你整理的那份。” “好的。” 干一行爱一行,上班的时候不能想沈飞,也千万不能让沈飞的事把我自己的工作热情也搅了。我来的路上一直给自己催眠,可光是跟杨涛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我的心思已经飞到某个法院刑庭去了。 杨涛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上楼去了。 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四周都是姑娘们的叹息声,许瑶更是朝我这边阴森森的看过来,活像我抢了她男人似的。我心里颇为不屑,这一个个的都至于的么?不就是一个杨涛么?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要命,怎么偏偏都拿这个杨涛当块宝?我就没看出他有多好来。 昨天苏莫让我整理的案卷我这里还真的有备份,而且记得很清楚。当事人似乎是个山东的,满篇庭审记录里面写的都是方言,看的我一个头两个大。 找到文件,上了楼,交到杨涛手里。 他忽然抬头跟我说:“过两天我有个案子要去仲裁,你跟我去一趟吧。” “好的,没问题。”以前倒是认识几个学姐是学商事仲裁的,可真正的仲裁庭是什么样的我还是真不知道,“还有其他吩咐么?”我问。 “没什么了。” “那行,我先下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再叫我。”我见杨涛低头翻阅卷宗,也不方便继续在他办公室里呆着,转身就要走。 杨涛忽然开口跟我说:“周未末,你现在虽然是律师助理,可已经取得执业律师的资格了。有机会的话多接触客户和案子,对你有好处。” 我转过身,由衷的对他说:“谢谢你,杨律师。” “嗯,你去工作吧。”杨涛不再看我,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刚才口袋里的手机抖了两下,我倒是没怎么在意。后来手机又震动一下,我的心也跟着一颤。终于出了杨涛的办公室,我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沈飞。 “开庭了。” 我抿了抿嘴角,手指下意识的收紧。 第二条短信还是他的:“呵呵,公诉方找到了好多证人,恐怕我们没有希望赢了。怎么办?” 我连忙给他回了一条:“别担心,只要案子没过终审,还是有机会的。”按下发送按键,我只觉得身上说不出的无力。我站在这里,极目所望之处都是跟法律有关系的东西,楼下坐着的人都是律师,每一本案卷都是从法院里拿回来的。可没有一种方法能让我觉得自己能帮沈飞的,我没有办法。 能不能让我有一点点的空隙,让我有一刻不再想任何关于沈飞的事? 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会疯掉。 坐回我的办公桌前,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的那份起诉状我只输入了原告姓名,别的东西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手指就像不是我的了一样,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孙瑾抬起头看了看我,起身去了茶水间。她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杯咖啡,她虽然什么也不知道,可还是一语戳破了我心里的那丝迷茫:“有些东西我们强求不来的,不如顺其自然,也许结果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糟糕。不是么?” 我想她可能还认为我在纠结于任玉锦的事,我摇摇头,伸手接过咖啡喝了一小口,很烫。 沈飞的事,谁都帮不了他,谁也帮不了我,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 他没再回我短信,看了看时间,大概已经开庭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没来由的一揪,停在键盘上的手异常僵硬。 孙瑾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办公,我看着她,仍是感激的说:“谢谢,我没事。” 勉强打起精神,我开始整理苏莫早上放在我这里的案卷和起诉书。刚刚将案卷整理好的时候,我又收到了沈飞的短信,他说:“周未末……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心情一下子就跌入谷底,眼睛莫名其妙的湿了,脑子里都是沈飞的话,他在问我会不会把他忘了,他的意思是……他很在乎我?他怕我把他忘了? “小周?周未末?周未末!” 什么人推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面前的王琳。 “想什么呢?”王琳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脑门,“是不是又难受了?” 我尴尬的点头,硬着头皮说:“嗯,有点。” “我就说嘛,看着你的精神头就不对。”她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似乎有些别扭:“有什么事儿跟姐说,姐能帮你的就一定帮。”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王琳这个女人,市侩,八卦,可难得热心肠。好像从我昨天那句姐喊完之后这个人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如果这也是王琳的本性,我倒是不讨厌,似乎还有些喜欢她。 “真没事儿。”我朝她笑了笑,“待会儿做完这些我就跟杨律师说一声,不行就先回去。” “成呀,有病别忍着。俗话说,养病如养虎。”王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我桌子上:“这是苏莫让我给你的,说是你这里用纸用的费,让我给你多送点过来。” 我点点头:“姐,谢啦。”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都是所里的东西,谢我干什么。”王琳还有写不好意思,“我先工作去了啊。” 她走了以后,我随手将那沓子复印纸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强迫自己不要想沈飞的事,至少先把手头的这点正事干完。 手机忽然间又响了,我不敢看一眼,可自己心里明白,来短信的人一定是沈飞,而且只会是沈飞。 强迫自己把手机遗忘在自己的口袋里,可越想让自己忘掉,脑子里却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沈飞的短信。心里就像有一只小猫在抓,搅得我不得安生。 拼命地加快速度,努力整理手里的卷宗,将这两天起诉书和答辩状一字不落的按照律师们的格式内容要求弄出来,确定正确无误,我才松了口气。 平时要用一个上午才能搞定的任务,我今天竟然只用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搞定。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拿出手机,那条短信果然是沈飞的。 有些犹豫的打开短信,那一句话几乎令我全线崩溃,他说:“周未末,我好累啊……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要紧紧的抱着你。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抱歉。” 我的指尖在颤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屋里,脑子里像是被炸了一样。 沈飞,沈飞。 即便是能再见他一面,就算是只能见他一面,我也想抱抱他,告诉他不要放弃,还有我在,我会陪他。 我像疯了一样拿着东西冲上了二楼,杨涛一脸吃惊的看着我,像是看到怪物了一样。将材料案卷放在杨涛的桌子上,不想跟他多做解释:“杨律师,我有事一定要去办,跟您请个假。” 说完,我没等杨涛批准就直接转身出了律所。杨涛在我身后叫我,我也没有理会。 未经允许擅自离职最多是扣工资或者炒鱿鱼,可如果我这一次见不到沈飞的话,错过的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打车到二中院,不少人陆陆续续的从法院里走出来。隐约听他们谈论关于案子的事,什么吸毒犯什么杀人犯,还有人说到了法医。我听着,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风一吹过,说不出的冷。 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人被带上了警车,似乎还穿着衬衣西裤,我心里一沉,隐约认出了那是沈飞的衣服。 我想都没想的朝着警车追上去,也顾不得头上的伤了。只要能再看到沈飞一眼,确定他安然无恙,我即便是再到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 “沈飞!沈飞!”我几乎失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不过我顾不得这些。还没有等我跑到车门口,那辆车就已经开走了。 我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上。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怎么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桥段真的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呆愣愣的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我的手里还抓着手机,可手心却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都结束了。 我和那个人真的永远错过了…… 到了最后,我没有许给他一个拥抱,甚至我们连牵手都没有过。 沈飞的笑,沈飞的声音,沈飞仰望天空的样子,它们在我的脑子里飘。 都结束了…… 闭着眼睛,强忍着不要让眼泪流出来。 阳光很好,可我的眼珠像是要被焚化了一样,如同沉闷的心一般疼痛。 我忽然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震惊和激动。 回过身,他慢慢的走向我,叫我:“周未末。” 周未末,周未末……一遍又一遍。 “……沈飞?”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二章 拥抱的温柔 更新时间:2009-10-02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小紫怨念呀,为毛盗贴站那么智能总能把我这个logo删掉t-t) 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的双手捂着自己不断抽噎的嘴唇,有什么东西顺着脸畔滑落,不断的滴在衣领下的皮肤上,很冷。 他伸出手,狠狠的将我扯进自己怀里。 我无法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只能呆愣愣的任由他抱着我,眼泪一直往下砸。 “周未末……你在为我哭?”沈飞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低着头,无法言语,也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劝我:“小末,不哭了好不好?乖,我没事。” 我点点头,使劲将脸上的泪擦干。 “我……真没想到。”沈飞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茫然的抬头看他,只见到他眼睛里闪耀着某种我想要闪躲的光彩。“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他的言语中有着莫名的惊喜:“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会不会忘了我?”沈飞的气息有些乱,他小心翼翼的问我,他想要的这个答案,似乎已经等了好久。 我拼命的摇头,眼泪却又涌了出来。 他忽然笑了,有些手足无措,可还是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似的跟我说:“乖,我真的没事。” “嗯……”我终于能从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声音,情绪似乎也稳定许多。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脸腾的一下烧红了,只能把脸埋在沈飞的怀里。 “周未末……我真的很开心。”沈飞的声音低沉暗哑,可却异常激动,“已经很多年没有女孩为我哭过了,谢谢。” 谢我做什么? 我为了他哭就是件这么令人兴奋的事么? 沈飞抱着我,笑了笑,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吃饭了没有?” “没。” “想吃什么,嗯?”沈飞的语气像是在哄我。 我松开抱着他腰的手,脸上烧的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没有胃口。” 沈飞俯下身子看我,说:“病人没有绝食的权利。” “你还知道我是病人么?沈医生!”我有些懊恼的瞪着他,心里暗骂一句,也不知道我的手术是谁给做的,也不知道谁才是医生!知道我是病人还惹我哭!彻头彻尾的混蛋! “呵呵,知道啊。”沈飞似乎有心逗我。 “知道我是病人还让我哭!现在你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我狠狠的揪着他的衣领,心里气得不行,“混蛋!大混蛋!让我担心!” 沈飞伸手将我拉进自己怀里,轻声安抚我:“乖了,不哭,是我的错。不哭了不哭了。” “我才没哭!”不死心的反驳他,可我越是生气,沈飞笑得就越是开心。 不就是……不就是我为了他哭嘛! 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飞拽起我的手臂,用那只大大的手掌包着我的手,手指与我纠缠。 有一阵莫名的羞涩,我抬头看他,深呼吸,将刚才心里的那股难过的胸闷一扫而光。 他拉着我离开,却绝口不提中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中院的门,已经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了。似乎所有人都是序幕初上的龙套小生,一切如戏。 我想要松开沈飞的手,可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动作,反而将手指收紧,扣住了我几乎逃离的手。 事情过后,难免尴尬。我有些搞不懂走在我身旁的男人,如果无心,那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拉着我的手,就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这样的感觉令我尴尬无措。 我和他一起去了外滩,傍晚的时候小摊的老板们都开始准备张罗生意,沙滩上插着大大圆圆的伞。九月的天气,夜晚的海风吹得人冷的彻骨。 牙关轻轻打颤,我看着沈飞,不明白他为什么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有一股麻辣味从小店里传出来,我肚子空空的,想起自己已经有两天没怎么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 沈飞低头看着我笑,眼睛里映衬了波光,愈发的迷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开口问他。 沈飞笑了笑,对我说:“当然是吃饭呀,过了这个时候就不是吃海鲜的好季节了。” “来这里只为了吃海鲜?”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吃海鲜的话,市中心就有很多家正宗的店,干嘛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当然不是。”沈飞拉着我的手朝着一家店铺走进去,我在他身后,始终傻乎乎的。 开店的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妻,老板是个很帅气的男人,老板娘穿着连衣裙,干净朴素,看起来家教好的不得了。我有些好奇,这样书卷气的夫妻究竟开的是什么样的店铺。 他们见了沈飞,热络的围上来打招呼。女主人看到我的时候好像很诧异,她看着沈飞,问:“你朋友么?” 沈飞笑得一脸莫测,向他们两个介绍我:“她叫周未末,”然后又把这两个人介绍给我:“这两位可是我大学的时候马哲学院的神雕侠侣,大我三届。” “你小子!”老板轻轻打了沈飞一拳,“故意在美女面前说我们老了来显你年轻是不是?” “我这是对你的尊重呀,真是没天理了。”沈飞老大不客气的坐在人家椅子上,“你看哪家饭店老板能像你们年轻,看看我嫂子,明艳动人,依稀有当年系花风采。” 老板娘为我们两个端了两副碗筷上来,被沈飞这么一夸,脸上有些红了:“你们俩说话别扯上我,要是让别人以为我蔫黄瓜刷绿漆笑话我怎么办?” “总那么谦虚干嘛。”沈飞拽了拽我的胳膊让我坐下,“愣着干什么,都不知道坐下?” 我坐在沈飞旁边,只能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沈飞起身进了厨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老板娘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似乎兴趣很浓。 我觉得自己是躲不过这老板娘的x光电眼了,于是大方的抬起头与她对视。老板娘见我抬头看她,忽然间勾起嘴角笑起来,她笑得时候脸上有一对浅浅的酒窝,漂亮极了。 “沈飞很少带朋友来的,”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也从来没带着女性朋友来过。” 我红了一张脸,把脸错开,有些莫名的心虚:“嗯?是么?” “呵呵,”老板娘笑了笑,“看得出,沈飞很喜欢你。” 没想到老板娘说出这样的话,我连忙接过话来:“您可别瞎说,我跟沈飞只是普通朋友。再说了,这话要是让沈飞他们医院里的小姑娘听到了,估计她们连吃了我的心都有。” “我又什么都没说,你怎么那么激动?”老板娘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意,我顿时有了种不打自招的觉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沈飞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嗯?不会吧,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可永远是笑脸迎人的。”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吉祥的和中心医院的招财猫似的。” 老板娘被我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跟着讪笑两声,好不尴尬。 她忽然间沉默下来:“其实这么多年,沈飞都没有笑过,以前的事他总是忘不掉。其实人最擅长的事是忘记,可偏偏有人不肯放过自己。”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隐约猜出老板娘在跟我提沈飞以前的事。她不知道我对沈飞了解到什么地步,也不深入谈论,说的很含糊。 “我知道。”大概能猜出来老板娘的心思,我说,“沈飞一直很乐观,就是偶尔喝喝酒什么的,他对自己很好。” “那就好,”老板娘点点头,“你说我们这些做学姐学长的也说不了什么,平常在学校里,能相识就是一种缘分了。” “是呀。”能相识就是一种缘分了,更何况成为莫逆。 “希望沈飞能够幸福,”老板娘深吸一口气,“这是我对他最好的祝福了。”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飞端着两碗粥进来,鼻子一直吸呀吸呀,见我看他,笑得就像是只偷腥的猫:“好香呀,你可真有口福。” “什么东西?”打老远的地方就闻见香味了,我的肚子咕噜一叫,是真的饿了。 “我师兄的镇店之宝,生滚龙虾粥。就算去一星级酒店都吃不到,如果不是跟着我,就算你到了这家店,也挖不出这块宝贝来。”沈飞这样子像什么来着?哦对,托儿,活生生的托儿! 老板娘伸手接过托盘,给我推过来一碗。龙虾粥的味道很浓,蔬菜枸杞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香菇和木耳的东西,没再多想,狠狠地舀了一大勺细品。 老板看见我一副馋猫样,如此捧场,似乎很开心:“你们先喝点粥垫一垫,待会儿就能上菜了。” 我点点头,跟人家说:“麻烦了。” “我们开门做生意,客人需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老板将胳膊搭在沈飞的肩膀上,“小妹妹你放心吃,有沈医生埋单。” 沈飞打掉他的手,打趣的骂他一句:“没人性!” “哈哈,慢慢吃,我跟你嫂子进去忙活了。”老板先进了厨房,老板娘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沈飞看着我,笑得温柔,目光有些灼热。我低下头默默喝粥,他也别说什么。 等老板和老板娘端来饭菜,我在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又是螃蟹又是龙虾鲜贝,丰盛的不得了。 这一顿不知道是老板请客还是沈飞请客,我们四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也不见别的客人来。老板喝到兴头上,拉着沈飞的脖子开始讲沈飞从前干过的糗事,连小女生给他写的情书这种事都拿出来损他。 沈飞似乎很高兴,喝了不少。 吃过饭,老板和老板娘让我们两个出去走走,他们两个收拾屋子。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可沈飞拉着我,我也只能对老板娘笑了笑,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 和他走在海边,风中夹杂着某种腐败的腥咸。我提着鞋,光脚走在细软的沙滩上。脚下偶尔会踩到小贝壳,沙子柔软,贝壳被挤压进沙土里,倒是有趣的很。 沈飞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周未末。” “嗯?” 沈飞凑近了些,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还是被他抓在身边,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忽然将头凑了过来,我紧张的闭上眼睛,心里在猜想这会不会是……沈飞的吻? 肩膀上一沉,睁开眼,看到他正将下巴靠在我的肩头,像个孩子一样的问我:“周未末,做我女朋友吧,让我照顾你。” 我微微一愣,心底有个声音在挣扎,刚才的气氛烟消云散。我默良久,终于开口说:“沈飞……我不是‘她’。” “嗯,我知道。”他伸出手将我抱在怀里,“你是周未末,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我喜欢的人是你。周未末。” 海天之间静如初生,我任由沈飞抱着,直到深夜。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三章 当BOSS发飙时 更新时间:2009-10-03 今天是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对小紫来说十月三号还有更加重大的意义,总之这一天,小紫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快乐,合家团圆。期待下一个十月三号。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舒冬从床上挖出来的,她怒气冲冲的瞪着我质问:“死女人,昨天晚上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老娘担心的半宿没睡!” 我脑子还是浆糊一团,没搞清楚状况就跟舒冬说:“哦,我是后半夜回来的。”嗯嗯,正好错开了,真可惜。 咦,我的枕头怎么那么舒服呢?平时还真是没发现。 “周未末!你要是敢继续睡我就灭了你!”舒冬这女人恁的暴力,她抓着我的肩膀,一把将我从床上拽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她,大脑仍旧处于休克状态:“怎么了?” “说你晚上干嘛去了!”舒冬恨不得把桌上那杯水狠狠的浇在我头上,杯子拿起来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我都替她累得慌。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才刚七点过点,她怎么起的那么早? “昨天晚上去外滩了。”晚上吹冷风,头疼的厉害,睡了一觉觉得好了许多。 “去外滩?!”舒冬坐在我的床上,老大不客气的瞪我:“大晚上去外滩干嘛?别告诉我去喂鱼。” “唔……就是跟沈飞吃了顿饭。”我有些心虚,直觉告诉我舒冬其实并不那么喜欢沈飞,至少如果我告诉她自己现在和沈飞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一定会和我爆发的。 我决定多少对舒冬隐瞒这件事,等她知道了沈飞的好,明白沈飞是真的爱我的时候我再告诉她。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下了一个决定,如果我有了心爱的人,一定要得到舒冬的真心祝福。 “又是沈飞!”舒冬有点不大高兴。 我扬扬眉,问她:“人家沈飞咋了?” “不知道,就冲他没什么事就拉你出去喝酒,我就不喜欢这个人。”舒冬撇撇嘴,“上次去医院看你,你正睡着呢,我就在医院的楼道里看到他和那群小护士打情骂俏。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我的死党骂我的地下男朋友,这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怪。我打断了舒冬关于男人的长篇大论,指了指冰箱:“宝贝,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啊?什么鬼五马六的东西?”舒冬嘴里嘟囔着,可还是自己一路小跑找到冰箱去了。这女人,只要跟吃沾上边,完全就没有原则可讲。估计以后这孩子会找个厨师嫁了,每天吃美食,把她的标准模特身材给揣肥了。 这孩子倒是不傻,端着两碗龙虾粥又杀回来了:“哎,小末,这什么?” 样儿,还装,我要是告诉这孩子这东西是吃的,估计她得吃了我。 “生滚龙虾粥,挺好喝的。昨天晚上我喝了两碗,寻思着你肯定也喜欢,就带了两份回来。”这倒是实话。 “我去热热!”舒冬激动的满眼放光,端着两碗粥就冲到厨房去了。 我叹了口气,穿上鞋,起床。 从来不喜欢下厨的舒大美人,讨厌油烟的舒大美人,曾经差点烧了整个厨房的舒大美人……如今哼着小曲,性质盎然的把两碗粥倒在锅里,小火慢慢的热起来,时不时还嘴馋的夹片龙虾塞在嘴里。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估计有一天舒冬会因为吃这个问题把自己交代出去。 吃了饭,赶去律所。 正在坐车的时候,收到沈飞的短信,他跟我说:“乖,睡醒了没有?早上的时候喝些牛奶,对身体很好的。” 我喜滋滋的回了他一条:“知道啦,沈医生!”心里甜的像是吃了蜜。 现年二十五岁的我,终于迎来了自己迟来的初恋。心里那种夹杂着羞涩、兴奋和甜蜜的感觉几乎让自己灭顶。 从写字楼一楼进去,看见熟人我都亲切的打了个招呼。连看到一楼天气预报的姐姐我都亲切的喊了声早。 “早!” 前台小刘看见我,有些惊喜:“呀,小周,今天精神不错呀!” “还行还行。”我勉强掩饰自己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进了律所,先跟坐在外围的王琳她们打招呼:“姐,早呀。” “身体好点了没有?”大家纷纷表示对我的关心。 我心里一热,连连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把包放在我的桌上,孙瑾端着咖啡回来了,我兴高采烈的和她说:“早呀。” 孙瑾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问我:“周未末,有时我觉得你挺神奇的。” “啊?怎么了?”我眨眼,表示不解。 “昨天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就好像世界末日似的样子,还以为你要调节好久。”孙瑾不疾不徐的喝了两口咖啡:“没想到今天你的精神已经这么好了,嗯,心理素质真好。” 我心里暗暗感叹,昨天早上被沈飞搅得心绪不宁,可从昨天中午开始峰回路转,心情不好才怪。 笑了笑,我也不说什么。 孙瑾摇摇头,说:“不过,如果你今天能搞定杨涛的话,就真的没有什么负担了。” 我张大嘴巴,不知道作何反应。 对呀,昨天看到沈飞的短信,像疯了一样冲出去,连杨涛叫我都不管了。 坏了坏了,我把boss得罪了…… 孙瑾朝我举了举杯子说:“祝你好运。” 说不出的头大,我苦笑点头:“希望今天不会死的太惨。” 难怪嘛,情场战场,总是不能两全其美的。 我抱着一颗忐忑的心上了楼,做好了杨涛会狠狠削我一顿解气的觉悟敲响了杨涛办公室的门。 杨涛的声音颇为不耐烦:“谁呀?我好像说过了没事就别来打扰我吧?现在没空。” 好吧,你是boss你说的算…… 我想要转身下楼,可想到了现在如果不进去的话以后估计会死的更惨,于是硬着头皮又敲了敲他的门。 杨涛彻底火了:“没长耳朵?听不见我说没空?!” 抖着胆子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朝他笑了笑:“杨律师。” 杨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人视线,屋子里的气压顿时下降了无数个百分点。 唔,看样子我大概会死的很难看…… “杨律师,昨天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做,所以才会走得那么急。”见杨涛还是低头看卷宗,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硬着头皮说:“那个……这几天我加班把昨天的工作补回来,成么?” 杨涛还是不理我。 我已经有些接不上话的感觉了:“我绝对不要气加薪水!” 这句喊的连一楼的同胞们都抬头看我,如果所里有个洞,我现在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杨涛抬起头,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问我:“我不记得我们律所里有您这位员工,这里是工作场所,请您出去。” 坏了坏了,boss真的生气了。 我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左右为难,正想要开口跟他道歉,他忽然抬起头问我:“看你打扮的还不错,没想到是个聋子。聋子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懂手语,请从我这里消失,我要开始工作了。” 杨涛的话在某种方面来说有些伤人,我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还是想要跟他解释清楚。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很在乎这个机会。世界没有多少家昊天律师事务所供我选择,放弃了这里,就等于放弃了我的后半生。 “杨涛,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谈一下。”不知道我是从哪儿借来的胆子,不仅直呼杨涛姓名,还十分镇定的跟他谈条件:“昨天我的确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所以没在得到你首肯的时候离开了。如果你说的意思是打算炒掉我,我希望你能收回这个想法,我热爱这份工作,而且我需要它。” “是么?”杨涛不以为然,“可是我所见到的一切证明了你在说谎,没有一个尽职尽责的人会在上司没有同意的时候离开。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周未末这个人一点都不适合在昊天这个圈子里继续工作下去。继续聘用你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不过是对所里资源的一种浪费罢了。” 面对杨涛的毒蛇,我只能越挫越勇:“如果耽搁了我昨天的工作,我感到抱歉,所以提出想要加班补偿的问题。这样还不够么?”我无视于杨涛的杀人视线,直直的盯着他。 笑话,老娘可是跟绑匪搏斗过的猛女,绝对不可能再怕杨涛的杀人视线。 “周未末,亏你还是个学法律的。”杨涛颇为不屑,“所有的东西,过了时效谁也不能再做任何要求。所有的事都是一样的。” 我反驳:“就算是过了时效,也要看双方当事人的意思才能决定。不是么,杨律师?” 杨涛似乎没想到我还有精力跟他顶嘴,居然呵呵笑起来:“周未末,你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我记得你昨天之前可都像只小绵羊一样,今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这么一说,我还是真觉得自己的胆子今天格外大。脸上不由得烧红一片,尴尬非常。 “今天……可能……呃……”我脑子里开始组织语言,不过任我想破头了,还是想不出来个应对杨涛的法子。 杨涛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周未末,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个月了,虽然平常接触的不多,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 我点点头,他的性格?吸血鬼!周扒皮!挑嘴!花花公子! “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杨涛指了指大门,“请吧。” 怎么?还想让我滚蛋? 我心里有气,忍不住挖苦他:“杨涛,你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 说完,我也不等他轰我,老娘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会走。 天下之大,总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大不了找个小民营企业做法务,虽然工资不高,可勉强能过活。谁怕谁? “等等。”杨涛忽然叫住我。 有些不耐烦,我问他:“还有事么,这位律师?” 杨涛忽然笑起来:“去苏莫那里拿案卷,下午跟我一起去仲裁庭。” 我一听,心里高兴得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杨涛被我瞪着,似乎觉得颇不舒坦,他瞪我一眼,耍狠说道:“看什么看,没有活儿干?” “好的,boss大人!”我朝他一敬礼,转身出了他办公室,心里高兴的没边了。从门缝里看到杨涛一边摇头一边笑,我挑了挑眉,哼着小曲下了楼。 没想到杨涛也是怪人一个呀。 竟然吃这一套?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四章 “诉王之王” 更新时间:2009-10-03 嘿嘿,今天有人问我今年十月三号除了中秋以外还能是什么日子,我在一边嘿嘿傻笑,天知地知某人知。中秋节第二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以及步步为赢的支持,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月饼多多,美食多多。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见我安然无恙的从杨涛办公室里出来,孙瑾忍不住为我鼓掌,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有你的。” “小意思。”我装作若无其事,还嚣张的不行了。 其实今天是某人不知道是不是龙虾吃多了的原因,有了那种夹不死你老子就不是龙虾的气魄。 孙瑾拿起手里的卷宗跟我说:“我还有事,你先忙吧。” “成。” 等孙瑾走了,我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去找苏莫要下午仲裁案的卷宗预习。苏莫见了我,也问了一句:“好些了没有?” “嗯,好多了。谢谢苏姐关心。”我摸了摸脑后伤,开始的时候肿的跟包子一样,听说伤到了骨膜,着实疼了好多天。现在那里消肿了,只需要小心的照料伤口,定期换药就行了,没那么严重。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我就想到了……就因为这个伤,我最少有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了! “拿去吧,这案子挺乱的。”苏莫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咱所里除了杨涛没人敢说能顺利摆平这个案子的,你跟着杨涛好好学,他这人跟别人不一样。有的律师跟手底下的助理藏着掖着,生怕自己徒弟抢了自己的饭碗。可杨涛却喜欢培养自己的左右手,开明的很。” 说道这里,我有些好奇:“哎,苏姐,听你这么一说,那杨涛以前带过助理?” 苏莫叹了口气,说:“是呀,可惜后来那个白眼狼自己另立门户了,不然我们昊天的业务量还会更多。”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杨涛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样。难道是个小杨涛?怎么想着想着,我想到了东邪和小东邪这样的称号? 浑身打了一哆嗦,庆幸所里面没有个小杨涛在,不然这日子该咋过? 拆开档案袋仔细梳理,我看的一个头两个大。平常让我干的最多是整理案卷归档,不然就是打印起诉书和答辩状,像这样接触案子的差事还真是第一次做。 我看的一个头两个大,隐约看出了这个案子是个连环案。这个什么东升公司是本地的上市公司,我倒是听说过,买卖做得不小,公司也算得上实力雄厚,市场认可度也高。可问题就是他们家法律维权意识“太强了”,官司也太多了,三天两头就要起诉开庭,在业界称为“诉王之王”。 这个荣生公司是这家东升公司的子公司,专门负责东升企业产品的产品销售工作。而华莱企业是这个地方著名的连锁企业,业务拓展的很大,几乎附近的几个省市都有他们的业务。航远企业则是华莱的关联方,负责华莱的采购业务,说起来也算是华莱的附属企业。 前一阵子东升企业的法务部门在整理案件的时候发现华莱企业在自己的连锁机构销售一种涉嫌侵犯其商标权的商品。东升的诉讼细胞开始运作,抓了机会就想打官司。到中院那边要求华莱企业赔偿50万,并且申请冻结了华莱现有银行存款50万元。 可这事儿出了以后,作为东升企业子公司的荣生企业还不知道自己的母公司已经和华莱闹翻了天,还傻兮兮的和航远公司进行业务往来。截止到东升提起诉讼的日子,远航还有一笔200多万的货款没和荣生结算。 当然人家华莱企业也不是傻子,出了这事儿,东升冻结了他们50万的银行款,他们也冻结了这笔200多万的货款。 这下热闹了,双方都冻结了对方资金。子公司母公司外加附属公司,四方完全僵持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光是这几个公司的名字就搞得我生不如死,恶心非常。 杨涛天天都看这些东西?怪不得搞的阴阳怪气的了。 看了看卷宗,杨涛是华莱和航远的代理律师,就是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了。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我正想着东升这个案子,被电话声下了一跳。接起电话,是杨涛。他开门见山就说:“周未末,你去上次那家珠宝公司再给我选个礼物回来。” “礼物?”跟仲裁案有关系么? 杨涛有些不耐烦:“上次你那条项链从哪买的就再去一趟不就好了?怎么这点事还要我说那么多遍?” 啊,原来杨涛说的是那次的生日礼物呀。 “杨律师,您女朋友不是过完生日了么?怎么还要买?”我傻乎乎的问他。 杨涛颇为不耐烦,反过来问我:“谁规定我只能有一个女朋友的?又是谁说的买礼物一定要是过生日才行?少废话,上来拿银行卡。” 得,boss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将东升的案子往桌子里面一推,然后跑上楼拿银行卡,杨涛正在忙,伸手将自己的领带拉下来,扣子下面露出一截令人遐想不已的颈。 见我进来了,杨涛颇为不耐烦的说:“慢吞吞的,快去快回。” “成。”我接过金卡,顺手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转身下楼。 看了看舒冬送给我的新包,传说中最少值五千大洋的皮包,为了防止强盗小偷,还是不带着它为妙。 将银行卡和公交卡放在一起,我出了门,王琳看见我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呀,小周,干什么去?” “出去一趟,帮杨律师买点东西。” 王琳看了看我,递给我一把阳伞:“拿去用吧。” “不用不用。”没想到王琳有这么一份心,“我晒惯了,快去快回就是了。” “那路上小心点。” “哎,成!”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昊天了,原来看不惯的人现在都能跟我和平相处,又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 坐车去了商场,看看表,都十一点十分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急赶回去。我后悔刚才没问杨涛下午到底几点开始仲裁,要是我赶不及那不是糟糕了? 有两种可能,第一,杨涛故意整我。第二,杨涛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的差不多了,忙得已经搞不清楚下午我还要跟他一块出庭的事儿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我在猜来电话的这个会不会是我家黑心老板。看了看显示屏,上面跳跃着“沈飞”两个字。我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起来,不知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甜蜜从心底漾起来,浓的化不开似的。 “喂,沈飞啊?” “呵呵,你不是有来电显么?”沈飞坏心眼的嘲笑我。 咳咳,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无穷,果然不假。 不行! 我是谁呀!智商绝对在二百五以上! 哎,不知怎么着,我咋就想起来柳时鑫那个传说是天才的缺心眼了? “怎么听你那么这么闹?”沈飞问我的时候身边似乎有人经过跟他打招呼,他跟对方寒暄两句,又跟我说:“喂,在听么?” “嗯,在。”我奋力的朝着商场走,“帮boss买东西。” “呵呵,怎么你都干了一个月了,还在给老板跑腿?上次在星巴克看见你,你也是在给老板跑腿买咖啡,你们所里就没有喝咖啡的地方吗?”沈飞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可我隐约听出他言语中的一丝惋惜,怎么了? 想到沈飞的问话,我只能说:“不知道,也许是我老板偏好星巴克吧。哎,我听说干我们这行的有人打了好几年的杂也不能混出头,有的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炒鱿鱼了。” “那你呢?” “我?你看我这不还好好地么?”反正我乐观,“下午要跟律师去仲裁庭,还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回去呢。” 沈飞似乎对我们这种工作很感兴趣,他问我:“刑事案子?” “哪儿呀,商事仲裁。” “哦。” 我总觉得沈飞有事:“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挺累的,怕时间长了,你那小身体就被拖垮了。”沈飞顿了顿,“中午可别忘了吃饭,别吃辛辣的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一切按照沈大医生指示去办。”我小小的捧他一下。“昨天也不知道谁还给我吃麻辣炒蟹……” “给你拨了肉吃,还辣么?”沈飞很不害臊的接我的话:“听医生的话身体才能快点好起来,不许反抗。” “少来……”这男人真自恋,“啊,对了。明天是星期六,你晚上有空么?” 我寻思着明天请大家吃火锅,,首先要谢谢江浩和楚阳给了我这个进入昊天工作的机会,然后是谢谢苏潜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再来嘛,就是让沈飞和舒冬沟通沟通感情,我可不想我的男朋友跟我女人合不来。 “有啊,怎么了?” “来我家吃火锅吧,还有舒冬他们一起,热闹热闹。”我越想,心里越是美滋滋的。 沈飞不敢置信的问:“大热天吃火锅?!你不嫌热么?” “屋里开空调。”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我真伟大。 “……腐败。” 我不高兴的问他:“别磨磨唧唧的,到底来不来?” “来,当然来。我的老婆大人让我去我怎么能偷懒?”沈飞不害臊的说着,我的脸却已经红透了,嘴里支支吾吾的小声反驳:“谁是你老婆……” “小末,我不跟你说了,上午有个孩子做皮试过敏很严重,待会儿要好好忙一阵子了。”沈飞有些歉意的跟我说:“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嗯,肯定是在你不忙的时候。” “行呀,去忙吧。”说着说着,我就走到当天的那家柜台前了。导购还是那个导购,笑脸还是那个笑脸。 她看着我,似乎也觉得眼熟。认出我来以后,她的态度更加热络:“呀,小姐,是你呀!” “嗯,呵呵。”有事没事买钻石珠宝项链,哪个导购估计都会喜欢我这样的客人。哦不,确切的说是像杨涛这样的客人。 “怎么没见小姐带上次买的项链?”导购小姐极尽所能的把我和他们柜台联系起来,“那条项链很适合你呢。” 我朝她笑了笑,也颇为无奈:“那条项链是用来送人的。” 导购小姐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她忽然间想到什么,惊讶的抬头看看我,活像看见鬼了一样。 我猛然想起来那条项链上刻着“1314”,恐怕这导购小姐拿我当蕾丝边了。 想到这里,我义正言辞的对她说:“我是替老板给他女朋友挑选礼物来的。” ------------ 第四十五章 缘来如此 更新时间:2009-10-04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导购小姐尴尬的笑了笑,恐怕我还是真猜对了。 “您这次看上哪一款了?还需不需要刻字?”导购小姐一听我是给老板买东西,更加殷勤的凑过来。 “我先看看吧。”我被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闪的花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才叫好。 导购小姐看我一时半会也选不出来,正无聊的站在一边。没过一会儿有一对小年轻来挑戒指,她就跑过去忙活那边了。 我趴在柜台上一行行的看首饰,有些普普通通的样式,上面带着点简单的镂空,我倒是很喜欢。可人家杨涛的女朋友,肯定不像我这样小市民,不带点钻石什么的恐怕交代不过去。 眼睛往旁边这么一瞄,乖乖,钻石大了点的就要上万,就算说是白金项链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周未末?”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回过头,苏潜正朝着我笑:“好巧呀,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 “是呀,”我笑了笑,“印象里你可是大忙人,平常这时候可就说不准到底在哪吃饭呢。” 苏潜哈哈一笑:“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像个饭桶?” “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么说。”我摊了摊手,无辜至极。 苏潜朝旁边的柜台扫了一眼,问我:“来买首饰?” “嗯,帮杨涛杨大律师给自己女朋友买首饰。”我叹了口气,“这家导购都认识我了。” 苏潜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想必他也猜出来杨涛是个花花公子的事实了。 “那你来干什么?”我不禁好奇。 苏潜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柜台上一划,说:“过一阵子我堂妹要回来了,正巧赶上她的生日,给这丫头选份礼物。” “你还有堂妹呀?”我不禁羡慕他,“真好。” “嗯,有什么好的?”苏潜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又爱吵又爱闹,全家拿她没法子,任性的很。” 我呵呵一笑:“那也总比一个人孤单单的长大要好吧?兄弟姐妹多了也是一种福气。” “也要分情况的吧?”说到家里的兄弟姐妹,苏潜好像挺头疼的。 人多的时候虽然热闹,可是矛盾也大,有利也有弊。嗯,有的时候家里的什么事和利益挂了钩,有血缘关系的这些人又怎么样?到头来少不了争夺。何必? “不过你一定很喜欢你堂妹。”这我倒是看的出来,苏潜说到自己堂妹的时候总是一脸微笑。 “我喜欢她?我俩从小到大一直打,两看不顺眼,有一次这小丫头在我脸上还抓过好几道口子,你说我俩好不好?”苏潜说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朝脸上摸了摸,大概当年那丫头是给苏潜好好的破了回相。 我仔细看了看,苏潜脸上也没有疤痕,平平整整的,皮肤比我好好。真没天理…… “嗯,说到我堂妹。”苏潜低下头看着我笑:“你们两个声音很像。” “真的?”好神奇。 “嗯,尤其是电话里的声音。”苏潜告诉我:“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着说是舒冬病了让我赶紧过去。我还在想呢,舒冬是谁呀?难道是这死丫头片子的新相好?刚想问清楚,就听那边已经哭起来了。” 苏潜看这我,满脸笑意:“我一听连这丫头都能哭成这样了,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打电话的人根本不是我堂妹。” 我尴尬的咳嗽两声,怪不得呢,按照一般人的逻辑,不管是谁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都不可能真的赶过去。哦,除非是个傻子! 原来当天苏潜把我当成自己堂妹了,怪不得他连想都不想,甚至连个人都不带就赶过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后来他也确实没少帮我的忙。不是自己的亲戚朋友,还能帮我帮到这个份儿上,我还是挺感谢他的。 那两个想买戒指的小年轻晃到别的柜台去了,导购小姐满脸失望的回到我这边。她一看到苏潜,两只眼睛像是冲了电,还会放光似的。 “小姐,有没有看中哪款?”导购小姐跟我说着话,眼睛还往苏潜那边跑。 我心想,人长得帅,其实也是一种罪孽。 “啊,小末。”苏潜指着一款戒指问我:“这个怎么样?” 一颗雕刻仔细的小钻石,还有很恰到好处的切割面,简单大方,不过…… 我抬头看了看苏潜,问他:“你是在给我做参谋还是打算给你堂妹选一款?” “都行。”他看着戒指说:“我感觉还不错。” “傻瓜,”我忍不住嘲笑他,“戒指这个东西不要随便乱买,对女孩子来说意义很大的。” 苏潜好像听不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嗯,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不要轻易送她戒指。因为戒指代表承诺。”我笑了笑,苏潜一直看着我,似乎沉默了下去。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四十了,恐怕再不挑出来一个像样点的东西来就赶不上交差了:“苏潜,我时间不多了,你也帮忙参谋参谋。” 苏潜站在一边傻乎乎的笑:“其实……我想让你帮忙来着。” 我晕! “不过作为回报,今天的午饭我请了,待会儿再开车把你送回去。”苏潜讨好似的看着我:“行么?” 我朝他嘿嘿一笑,有了柴可夫“司机”,我还担心什么时间?反正下午两点之前赶回去就成了,有苏潜送我,就不用着急了。 “成交!” 我在柜台这里精心挑选了一番,给杨涛“女朋友”挑了一条镶着紫水晶的吊坠,华丽典雅,端庄秀丽。至于苏潜的堂妹,印象里他堂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从她喜好给人破相这里就能可见一斑了――我给她挑了一副稍显活泼又不失大方的耳环。 导购小姐热切的看着我,仿佛我立刻要给她一个大金元宝似的。不过每次我来这里肯定都会买东西,这次还带了一个新主顾来,绝对是受欢迎的客人。她在商场里跑前跑后说不出的勤快,对待我就好像对待她的再生父母一般亲热。 我有些招架不住,看着她礼貌的笑。 苏潜和我的时间好像都不充裕,我们两个在必胜客吃了一个披萨,饱饱的踏上归路。 我还是真的没有坐过苏潜的车,这小车从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最多是颜色好了些,没想到里面的设施如此完备。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不懂车。假如我迎面开过来一辆宝马,如果我看不见上面的“bmw”,估计我会以为这兄弟是跑出租车的…… “啊对了。”我终于想起来正事了:“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嗯,有啊。”苏潜点点头,放下手刹车。 “正好正好,”听他说有空就好了,“想请你吃饭,赏不赏脸?” “好呀,美女相邀,我岂能不给面子?”苏潜笑了笑,问我:“几点,在哪里?” “晚上,在我家吃火锅。” 苏潜愣了愣,忽然间笑起来:“我还是真的没有在家里吃过火锅,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向往。” “那是。”看看人家苏潜就是有情调,那个死沈飞,连开空调吃火锅这么美妙的事儿都要问东问西,一点都不可爱。 我拨通了江浩的电话,约他和楚阳一起来我家吃火锅。这孩子听见要去我家,高兴的跟什么似地。我就纳了闷了,他这么高兴干嘛…… 闲来无事,看到苏潜的车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精致迷人,五官就像是最好的艺术家雕刻出的水晶一样漂亮。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五官深刻,颇为俊朗,只不过他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好像对身边的女人很无奈。 “她是谁呀?真漂亮。” 苏潜看了看我手上的照片:“哦,我堂妹。” “哎,你说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你们一家人长的都这么好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办呀?”我衷心的赞美。 苏潜只笑不语,专心开车。 到了写字楼下,苏潜在路边停了车让我下去。 “去忙吧。”他关上车门,看了看表:“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下午还有点事。” “好呀,记得明天晚上来我家。”我嘿嘿一笑,“别迷路呀,我也不介意你带个女伴回来。” “如果有的话。”他笑得阳光四射,我身上的些许疲惫顿时一扫而光。 “拜拜。” “嗯,再见。” 苏潜将车子发动,我转身要走,可就见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车上,那个人叫他:“嘿,苏潜!”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六章 虚心受教 更新时间:2009-10-05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被这双美手吓了个半死,还好现在不是晚上,不然跟闹鬼似的,不吓死活人? 那双手从我的眼前伸过去,我还是下意识的倒退两步,却意外的看到手的主人竟然是许瑶。她斜靠在苏潜的车上,看起来两个人早就认识。不过看这阵仗,倒像是许瑶在调戏苏潜。 “嘿,不会是看见我就要走吧?”许瑶低下头,妩媚的趴在苏潜已经摇下车窗的车门上,就是那个小领口低的……我已经不忍心多看一眼了。 苏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可他还是对许瑶笑了笑,问:“这么巧?” “不巧,我就在这里上班。昊天律师事务所,怎么样?厉害吧?”许瑶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苏潜抬头看了看十层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见我还没有走,苏潜跟我摆了摆手,说:“快点上去吧,下午不还要去仲裁庭么?” “嗯,”我又看了许瑶一眼,“那你们慢慢聊。” 许瑶颇为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又开始跟苏潜聊起来,隐约听到她说:“这样的人……”什么的,我心里还是挺不痛快的,不知道许瑶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这样的人怎么了?这样的人又不比她少点什么。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还在午休,有些人没回来,有的就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推开杨涛办公室的门,却意外的看到了杨大律师在啃面包,我吓得差点离魂,他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我说:“别动!在门口给我倒杯水再进来。” 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倒杯水!吓我一跳。 哎,他老人家也知道吃面包干的慌? 给他老人家倒了水,杨涛指着他对面的椅子告诉我:“坐。” 我乖乖的坐下,把杨涛交代我买的东西还有他的金卡交给他:“东西买好了,你要是还打算订玫瑰的话咱们就还打上次的那个电话。” “嗯。”杨涛眼睛没离开卷宗,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面包啃了个精光。 天啦,原来大律师也有啃面包过日子的时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杨涛抬起头问我:“下午那个仲裁案你怎么看?” “有点乱。”我实话实说,顺便给杨涛又倒了杯水过来,看样子他噎的不行。 “嗯?说说看。” 杨涛随口一问,完全难倒我了。 既然老板问了,我就是硬着头皮也要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这个案子比较麻烦,两个大公司的纠纷,涉及到了子公司的和附属公司的利益问题。现在这个案子的四方当事人僵持在一边,双方都冻结了对方的资金。如果这个案子拖下去,公司的损失就会更大。”我能想象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杨涛点点头,想了想我说的话,然后开口说:“这四个公司其实一直有业务往来,而且利益链条一目了然。东升企业生产的产品交给荣生去销售,荣生又是将东升的货物批量销售给航远公司,航远公司再将这批货物销售给华莱,华莱还有由自己手里的连锁企业再销售。” “也就是说华莱是终端销售方,也就是东升间接的大主户?”杨涛就是杨涛,懂得拿捏利益权衡利弊,说出来的话一目了然,我一下子就明白许多。 “嗯,你说的没错。每一年东升通过这个渠道能够赚取大概2500万左右的资金,可惜为了这起诉讼案,东升有大约1500万的销售没办法通过华莱实现了。”杨涛说着说着,我脑子里就展开了一条清晰的线索,“我们律所接了这个案子,而我是华莱企业和航远企业的代理人,也就是被告代理人。” 我想了想,忍不住偷偷问了一句:“咱们胜算大不大?”仲裁这块我还是真不懂,也想象不出它跟诉讼程序有什么关联。怕说出来徒增笑话我也只有听的份,没资格插嘴。 “我们这边的胜算大不大我不清楚,所有没发生的事都是空谈。”我没想到杨涛会这么说,印象里但凡是个知名律师,给我的感觉就像名侦探柯南一样,总有一种老子到哪人就死到哪儿的气魄。 杨涛说:“这次咱们代理的华莱企业和航远企业可以说是处于利益链条的终端,也可以说,这两家企业是东升荣生利益的最终实现者。得罪了销售终端,绝对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更何况他们得罪的是像华莱这样一个足以影响市场价格的终端。” “可关于知识产权这里的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按照平常的逻辑想,华莱这笔钱不是赔定了么?”对呀!我刚想到,杨涛接的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输了,为什么他还要坚持?“这官司……是不是已经输了?” 听我说完,杨涛忽然笑起来,摇着头大呼孺子不可教也。 我莫名其妙的抓抓头:“怎么了?一般诉讼的时候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就可以定性了,这么一看我们不就是输了么?” “呵呵,我昨天没有告诉你么?所有的事,尤其是利益,都不是能在短时间内轻易衡量出来的。”我仿佛置身于小说之中,想象着杨涛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霸气。虎躯一震,小白纷纷拜倒。 “周未末,你想什么呢?”杨涛斜眼看着我,可能已经知道我又走神了。 我有些心虚的说:“那个……想案子。” “今天下午去仲裁这四个公司的另外一个问题,知识产权的问题下个星期一开庭,我们再说。” “嗯,知道了。”我就是说嘛,一个知识产权的案子走仲裁,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周未末,这是你跟我做的第一个案子。我要你以后每次结案都要写一份结案报告,诉讼过程中的重要事项也要好好记录。”杨涛说着,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本子:“善用你的工作日志,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妙处了。” 我接过本子,点点头,看真是看不出这里面的玄机来。 “下午三点仲裁庭开庭,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儿就要出发了。”杨涛如是吩咐,手底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转身出了门,脑子里一直思考着杨涛说的话。 先来说结案报告吧,首先这东西我就没怎么见过,倒是有的时候在苏莫交给我整理的案卷里有个只字片语。不过我知道,既然杨涛让我写,像结案报告这样的东西就肯定不能太马虎。 但是……结案报告到底怎么写? 还有就是杨涛的态度,在我看来他绝对是接了一场九成九会输的官司,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我光想着跟杨涛学点东西,可他的思维我完全抓不住,别说理解,能和他好好配合就已经不错了。 我脑子里还糊糊涂涂的,收拾了手边的东西,杨涛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杨涛下来。 孙瑾刚刚挂了一个电话,听起来像是和白邱他们联络。 我这两天才知道,原来孙瑾已经慢慢接触刑事案件了,听说过两天她就有个故意伤害的案子要开庭,我对她的佩服之心越来越强。她就像那个脱颖而出的锥子,如今锋芒毕露,更难得的是主任能有容人之量。 这也许就是杨涛那天跟我说过的,孙瑾做出的最好选择了吧? 所有的事,尤其是利益,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轻易衡量出来。大概再过几年,孙瑾就会给我上的这一课做出完美的诠释。 孙瑾好像发现有人看她,有些不悦的抬起头,眼睛锐利如鹰。我被她吓了一跳,她见了我,脸色柔和起来,问我:“有事么?”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明天是是个大日子,很大很大的日子。呵呵,不卖关子了,十月六号是我家主公海边一粒沙结婚的大喜日子。好多朋友(包括本网站许多作者)都会去现场参加婚礼,我想明天一定非常热闹也非常感人。很不幸,小紫因为要上考研辅导班的事儿就把主公的婚礼耽搁了,心里挣扎很久,可还是只能在遥远的这一边预祝那两对新人幸福美满,终身幸福。一眨眼的时间,小紫来纵横已经一年了,对沙子大人最初的印象就是很威严,很女王。从去年十月十九号纵横作者第一次聚会开始算是正式认识主公大人,到后来跟随主公大人去玉渊潭春游见到了丛林大人,算一算,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已经有那么多的故事了。 感谢主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主公总是能够设身处地的替我们着想,为我们争取,为我们笑过,也为我们哭过。希望主公大人今后的日子里只有欢笑,没有忧愁,幸福一辈子。 希望小紫的这份祝福能够包含我所有读者和朋友的关怀一并送到美丽的山东烟台,明天,主公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 第四十七章 利益最大化 更新时间:2009-10-06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有一种被人现场抓包的心虚,尤其是被孙瑾那双眼睛盯上了,活像自己被人判了死刑一样。 “没事儿,待会儿要跟杨涛去仲裁庭,有些紧张。”我手里抓着杨大律师刚给我的硬皮本,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该在上面写点什么。 看到孙瑾,我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不问问她:“对了,孙瑾,你写过结案报告么?” “嗯,不算结案报告,但是一直在总结积累。”她看了看我手里的硬皮本,“杨涛要你写的?” “嗯,不过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写。”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科班出身,你说让我写个论文我在行,写这些我不经常接触的就立马歇菜。” 孙瑾推了推眼镜,跟我说:“其实结案报告没有统一的格式,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这东西就像工作日志或者日记一样,都是按照笔者的习惯来写的。有很多老律师根本就不写这个东西,他们脑子里的案子够多,已经成了一个体系。触类旁通,一个案子能联想到好几案子的处理方法,我们比不得。” “一般来说一份完整的结案报告包括案情描述,案件办理经过,案件分析和经验总结。这是我写结案报告的习惯,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还可以加进去。” 孙瑾一边说着,我一边将他的话写在本子的第一页上。榜样啊榜样! “嗯,和结案报告一样重要的就是开庭笔录,如果你以后打算做诉讼这块,这里也要注意一下。”孙瑾差不多说完了,见我还在呆愣愣的看着她,推了推我说:“没了。” “啊?对了,这东西有没有什么讲究?”我就知道问孙瑾肯定没有问题,她见多识广,遇到的案子估计比我整理过的卷宗还要多。 “没什么讲究,写结案报告你就概括的写,能用一个字表达的意思绝对不再多用一个字。不管是离婚案子还是合同纠纷案子,高度概括,用最少的字进行表述。这样就行了。” 我忍不住赞叹:“真厉害。” “没什么厉不厉害,这些都是工作。” 嗯嗯,不愧是高人,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 还没等我多和孙瑾再说点什么,杨涛已经准备好了下楼。他朝我一招手:“周未末,走了!” “来了来了。”应付了杨涛,我低下头跟孙瑾说:“今天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儿,你快去吧。”孙瑾说完了,忙活自己的去了。 我一路小跑,在停车场看见杨涛的车,他将车子停在我的面前,简短的说:“上来吧。” 杨涛等我上了车,拉开手刹将车子发动。 路上无话,杨涛似乎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开了车就很安静。可我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问他:“我还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接这个官司,不怕把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折损了么?” 杨涛没理我,专心开他的车,那小眉头皱的跟什么似地。 不想说就不说呗,干嘛摆一副臭脸给我看…… 我识趣的不说话,撇开脸看窗户外面,下午两点多,马路上的车很少。要是赶上下班的时候,开车都不如走路快。 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车里暖洋洋的害的我很想睡觉。 杨涛忽然像是从冰块里化开,转头问我:“啊,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被他问愣了,想了想我问过他什么,只觉得背脊发凉:“哦,刚才我问你为什么要接华莱这个官司,难道不怕把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折损了么?”天啊,杨涛,我最少在十五分钟之前问你的问题,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杨涛点点头,将口袋了的一包烟放在手边的抽屉里,然后跟我说:“接华莱这个案子,对所里,对我都有好处。虽然这件案子表面上看起来输定了,可华莱手里有筹码,凭着这些筹码就能翻身。”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杨涛话里的意思,可还是多少有些理解了:“这就是你说的利益最大化么?” “对。帮华莱打赢这场官司对我们律所和对华莱企业都有利。”杨涛倒是不跟我遮遮掩掩的,“第一,华荣是个大型连锁企业,业务能够扩展到周边的好几个省市。我们做了华莱的顾问单位,就意味着我们能借着这次机会将业务相应扩展到一定外省市区域。第二,华莱企业作为一个具有市场影响力的终端销售方,在各个方面都有其影响力,帮华莱打赢官司,以后华莱会为我们打通许多门路,何乐不为?” 我点点头,忍不住暗暗称赞杨涛的谋划。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比起做个律师,他更适合作商人,而且绝对是奸商! “而且对华莱来说,这场官司并非没有胜算。”杨涛淡淡微笑,“华莱这里扣着对方100万的货款,东升气短,就一定会出纰漏。而且既然出了这种事,就证明东升的法务人员相当不够专业,不足为惧。” 听他说完这一番话,我对杨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印象里他光有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没想到说到工作,处理案件,他确实另外一番模样。 杨涛见我盯着他看,忽然间哈哈一笑,问我:“周未末,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一惊,连忙摇头,恨不得当下推开车门冲出去:“绝对绝对没可能!” “那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看?”杨涛挑了挑眉,桃花眼噼里啪啦的放电。 “我我我我……”该死,我怎么有些结巴了,“我在沉思!” “哈哈。”杨涛似乎心情很好,“终于发现我的不世之才,沉思一下要不要追我?” 汗,这家伙,怎么这么自恋呢? 脑子里忽然出现以下乱七八糟的画面:某日一大侠救了小民女,在小女子仍旧错愕之际,口若悬河的大谈侠义之道。 小女子热切的盯着壮士,想让壮士赶紧闭嘴,自己也好回家。大侠仍旧讲的不痛快,忽然看到民女的热烈目光,心头大悦,拉着小女子的手又说:“虽然我救了你,你也不用以身相许。不过你要是真的执意要嫁给我,我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小女子泪流满面,转身拉着强盗大喊:“壮士,救救我吧!” 画面一闪,我回过神来,杨涛促狭的看着我,问:“又走神了?” “啊?哈哈……”我尴尬的笑了笑,忽然怪叫一声:“对了!我想到自己小时候干过一件特傻的事!” 杨涛不理我,我还说的津津有味:“小时候站在小板凳上剁白菜,手里不稳没抓住刀,眼见着菜刀就掉地上了。你猜我怎么着?”我看了看杨涛,这孩子正用看白痴的表情盯着我瞧。我有些招架不住,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你说我当时怎么那么傻呢?看着刀掉地上就掉呗,居然想用腿挡一下。亏着我没挡到,不然……哎!” 杨涛有些机械的转过头,干笑两声。我以为他想说我的笑话不好笑,正有些懊恼,可就听杨大律师幽幽的跟我说:“这事儿我也干过,区别就在于……我挡到了。” …… 好冷。 在仲裁庭门口下了车,有几个人热络的围上来和杨涛握手,我跟在杨涛的身边赔笑。其中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分外热情:“杨律师,我们等了你好久了!有杨律师出马,这次的事一定也能摆平!” 杨涛很有涵养的对他笑了笑:“张部长别别高估我,有的时候咱们打官司三分靠本事,五分靠运气,说不准这次我就失手了,无颜见江东父老。就怕到时张部长把我捧得太高,我摔得更狠。” 张部长面有难色,连忙告退:“那杨律师准备好了么,咱们就要开庭了?” “嗯,差不多了。张部长先进去吧,我待会儿就到。” 好家伙,先不管这个张部长是什么来头。反正杨涛身上那股傲气,我今天算是见着了。 我凑过去,低声问他:“不怕得罪人么?” 杨涛眯着眼睛冷哼一声:“酒囊饭袋,不必深交。”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咬手绢,跺脚。呜呜呜,俺嫉妒死今天能跟主公身边参加主公大人结婚典礼的那几只了!大家跟我一起鄙视他们吧!首当其冲就是红眸那厮(《回到秦朝做剑仙》)他要是不给我带录像回来俺就跟他拼了!还有还有!诸位美女,手下留情,能看到什么jq画面一定一定要拍下来,机会难得! 呜呜呜,恨呀。抱着同样不能去的参加典礼的六月莫言(《结婚,你敢吗?》),墙角哭去,泪奔~~~ 主公大人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新婚快乐~~~ ------------ 第四十八章 风流债? 更新时间:2009-10-0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在我印象里可从来没见杨涛对什么人提出直接的评价,尤其像这样一针见血的情况简直寥寥无几。 人在圈子里混久了,你很少能在他们嘴里听到他们的真心话。舒冬说,外面的世界杀机四伏,你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我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想到杨涛能在我面前完全不设防的说出这些话。 难道是因为他看我傻,一点也不害怕我给他抖出去? 杨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杨律师,你还抽烟?”我有些好奇的问。 在所里我可从来没见他抽过烟。他办公室里面的那个烟灰缸是给客户用的,那小地方窗明几净,要是加上一张床就和宾馆贵宾房差不多了。虽然很不想承认,在所里很多小姑娘的眼睛里,杨涛完美的跟欧洲王子似的,抽烟那是掉份儿的事,说出来估计别人都不信。 杨涛靠在车门上,眼睛盯着自己吐出来的眼圈,有些出神:“不总抽,没瘾。” “什么时候烦了什么时候抽?”我以前好好几个同学都这样。 “嗯。” 杨涛似乎没了兴致,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深吸一口气说:“走吧,进去。” 我跟在杨涛身后进了仲裁庭,一路上走马观花,跟进了大观园一样,什么都令我好奇。进了我们那个庭的时候看到一个仲裁员是外国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仲裁庭不是法庭,外籍仲裁员也能担任。 屋里的人数有些多,没猜错的话,东升和华莱这起案子里估计还涉及了几个其他的当事人在。毕竟那可是一百万的资金,光是银行利息就能拿不少了,流动起来效益更是无法估量,关心的人就自然多了。 其实仲裁比诉讼简单许多,主要是首席仲裁员在其中斡旋,同意调解的就调解了,调解不了就走诉讼程序。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想要息事宁人的,案子也就就此打住了。 对方律师是个美女,我绝对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贬低人家的意思。知性,大方,言辞有力,情词恳切,怎么看都是个成功的职场女性,优秀的女律师一名,看的我心里暗暗佩服。 我坐在无人问津的小角落里做我的庭审记录,努力把庭上每个人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尽可能不落下重要语句。 说起来,现在我还真要感谢我大学时代的税法老师。他讲课的时候翻幻灯片的速度比我们翻书都快,好几节课我们都是一边算增值税一边记笔记的,手慢一点就抄不下来,抄不下来就等着挂科。于是我们那一届的不少人都被他训练出了写一手快字,受益颇深。 写着写着,我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错觉。 这美女的说话方式,做事的魄力,怎么有那么三分像杨涛? 越是仔细观察这样的感觉就越强。 甩开我脑子里一些怪异的想法,认真的做我的笔记。 庭上诸位仲裁员,律师,法务为了那笔资金争辩的口沫横飞,杨涛似乎无所忌惮,倒是华莱的法务一个劲儿的擦汗,就差急的团团转了。我想到杨涛临进来的时候说话来的法务都是酒囊饭袋,大概也有一定的原因吧? 可想来想去,那法务这么着急也有情可原。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顶住杨涛那股气势,更何况这仲裁庭上的那个美女往这里一站,无形中庭上站了两个杨涛,不吓死人,也堵心死人了! 我正写的顺手呢,就听首席仲裁员说了一声:“现在休庭,双方律师跟我来一趟。” 怎么仲裁庭还有这么一手呢? 抬起头,正好看到那美女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杨涛,眼睛里波光粼粼的荡漾着一股说不清的光彩。眨眼的功夫,那女律师已经不着痕迹的把眼睛挪开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眼睛花了。 正犹豫要不要跟杨涛一起过去,他却忽然转身跟我摆了摆手,那意思就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了。也对,双方当事人公司的法务都没跟上前去,我就更不用凑什么热闹了。 首席仲裁员和杨涛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看样子这个仲裁员是个老手,处理这样的案子还颇有心得。 杨涛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首席仲裁为难的看了看美女律师,又不知说了什么。大概十五分钟以后,仲裁庭重新开庭,东升企业一方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杨涛代理的华莱企业以低于原告诉求五万的金额同意返还仲裁款项。 我一边记录脑子里一边琢磨,估计刚才首席仲裁把杨涛他们两个人叫过去,就是谈条件去了吧? 不过我还是有些纳闷,东升那边为什么会作让步?明明是自己有理的事嘛! 事情了结之后,杨涛和首席仲裁说了两句话,又不知道对华莱的法务吩咐了些什么,转身朝着我走过来。 “给我看看。”他一上来就伸手找我要庭审记录。 我乖乖的把笔记本交给他,杨涛看了看,然后把笔记本摊在我面前说:“把今天的时间地点,还有今天出庭的这几个仲裁员的名字记下来。等以后你常跟我出几次仲裁庭,记得把几个仲裁员的风格记住。” “成,没问题。”我把杨涛的要求用小一号的字添写在笔记本上面的空行里,心里默念了几遍。 杨涛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一抬头,正好看到美女律师朝我们两个走来,她那双眸子就跟会说话似的,人没开口,那哀怨的小样子全写在脸上了:“杨涛。” 他回过头,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有事么,江律师?” 美女律师咬了咬下嘴唇,有些气愤的质问他:“杨涛,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可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有气也不能这么咄咄逼人吧?” “我想你有些误会了吧?”杨涛忽然间变得严肃起来,我不由得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心想这两个文化人不会在这掐起来吧?可就听杨涛轻笑一声说:“跟我有过节的人多如牛毛,我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你江小北更不算什么。” 杨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美女律师江小北的脸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我看着这两个人,总感觉他们两个怪怪的。 “在庭审中,我们是对手,针锋相对是很平常的事。不要总以为别人针对你,这样表现的你很不成熟。”杨涛戏谑的笑了笑,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周未末,该走了。” “哦。”我动手收拾桌上的笔记本,眼睛还不时的往美女身上瞟。莫非……这也是杨涛的某笔风流债? 江小北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杨涛,而后者却一点都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我看了看江小北,连忙跟上杨涛。 也怪我这张破嘴什么都爱问,没头没脑的丢出来一句:“她谁呀?” 杨涛回头白了我一眼,言语间颇为冷淡:“你没听我叫她么?江小北,城悦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小有名气的一个律师呢。你不认识都新鲜了!” 好家伙,说话都带着一股怨气,危险。 我乖乖的闭嘴,一句话也不再多问。 杨涛板着脸开车,脸色还不如刚来那阵子呢。我安分守己的坐在副驾驶席上,就把自己当空气。 快到律所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他:“杨涛,按理说东升那边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退步的,而咱们怎么这么爽快的就同意还款了?” 杨涛开着车,手里打着方向盘,状似漫不经心:“东升那边不是傻子,现在案子拖得久了,能拿回来一点钱是一点钱,总好过被我们拖着。不然就算江小北同意让步了,他们东升不让,这场仲裁官司也就没完。而且这场仲裁官司的事实很清楚,赔是一定要赔的,多少的问题,不然我们这边也不会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你以为都那么简单呢?” “嗯!明白了!”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杨涛跟我说的“利益最大化”,在很多地方都在灵活的运用着,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你手底下还有没有苏莫给你的工作没做完?”杨涛忽然问我。 我再三想了想,确定自己手头任务已经搞定了,回答他:“没有了。” “那行。”杨涛想了想,跟我说:“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回家把这份记录自己看看,整理一下,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下班了?”我有些惊喜。 杨涛挑眉看我,问:“怎么?还想跟我回去?” “啊!不想不想。”我朝着杨涛傻笑。 杨涛摇了摇头,把车停在公交车站:“下去吧,明天所里没什么大事,你争取把手头的琐事儿办完。后天,也就是星期一的时候跟我出庭,估计要忙上一整天了。” 我下了车,隔着窗户对他喊了一句:“遵命,boss!” “贫嘴。”杨涛踩下油门,很没有革命情谊的扬长而去。 耸了耸肩,掏出口袋里一直关机的手机。上面有好几条短信,江浩,舒冬,沈飞,苏潜,好家伙,怎么所有人都一窝蜂的赶这时候找我呢? 先给其他三位同志回了短信,最后给沈飞打了个电话。 他那边乱糟糟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问他:“听某人自己说他今天下午歇班?” 沈飞呵呵一笑,有些宠溺的说:“刚才都向你报备了还问?” “嘿嘿,你现在在哪?”我好像还听到了大爷大妈说话的声音,乱糟糟的,虽然知道他不在医院里,可也听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我在你家附近的家乐福,不是说今天晚上到你家吃火锅么?来买点东西,你要是下班了就过来一起采购吧?然后顺路就回去了。”沈飞说着,我就听到罐头瓶子磕到一块去了的声音,心想他老人家别给人家把东西砸了吧? 朝着马路尽头看过去,我要等的车还没来:“你要是想等我估计还得有一阵,我在等车呢。” “不急,我先逛逛。” 忽然听沈飞那边似乎有人叫他,没听错的话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真切,好像沈飞的手把话筒盖上了,我只听到闷闷的回声。 他有些漫不经心的跟我说了一句:“那就待会儿见了,拜拜。” “嘟……嘟……嘟……” “喂?!喂?”这沈飞,说着说着就变忙音了…… 我心里一堵,有什么人能比女朋友还要重要么? 尤其还是个女人!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四十九章 第一个吻 更新时间:2009-10-0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心里说不出的沉闷,我斜靠在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脑子里乱糟糟的。面前有人站定,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里拼命的叫嚣,沈飞沈飞。多希望自己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朝我笑,告诉我他将给我一个惊喜。 我笑自己想得太多,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那些转瞬即忘的面孔。 原来我才知道自己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和沈飞在一起了,却更加担心。甚至说,担惊受怕? 即便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可我却要比一个人的时候更加孤独。 这种烦心来的莫名,我不是小女孩的年纪,我知道男人都需要一定的自由,所以我打定主意不管不问。如果沈飞能对我直言不讳就再好不过了,我想要听他把我心里所有的疑惑统统解释清楚。可我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他对我说些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有些莫名的期待,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飞,可终究不是他。 苏潜在电话那边神清气爽的问我:“在哪?我去接你。” 深吸了一口气,绝对不能让我的灰暗情绪透露出来。我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好笑的问:“怎么,你不会又恰巧在我们律所周围吧?” “呵呵,差不多。”苏潜的语气里有一丝尴尬,“下午的时候往城南办了点事儿,想起来今天晚上要到你家去吃饭,正好顺路载你回去。” “那好呀。”省我车钱了,“我怕这地方你找不到,本来我打算坐319路公交车回去的。” 苏潜想了想,这问题倒也没能难为住他:“这好办,我顺着319路公交路线找过去,你在站台上等我。” “嗯。”我挂了电话,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为什么苏潜每次就能这么及时的出现在我身边,而我真正需要的人,却从来不曾做到这一点? 没等多久,我看到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车停靠在路边,苏潜摇下车窗,朝我招了招手。 我对他笑了笑,毫不客气的钻进他的车里。 “系好安全带。” “嗯。” 苏潜将车子发动,问我:“今天怎么想起来请客吃饭了?” “我不是欠了你一杯茶么,这次不仅茶水,还有热气腾腾的涮锅子。怎么样,不错吧?”我眉飞色舞的跟人家苏潜闲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刚才心里那股子说不出的坏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苏潜笑起来:“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还好你提醒我!” “打住打住,”我摇了摇头,唉声叹气:“早说你忘了呀,我还能省一顿饭,来日方长嘛。我呀,欠的人情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过来了。能省一顿是一顿,你说是不?” “你能那么抠门?”苏潜来了兴致,跟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那当然。”我扬了扬眉,整个一个学蜡笔小新,“你没听人家说女人嘛,都是锱铢必较的。” “呵呵,你可不像。”苏潜目视前方,手里打着方向盘。白衬衣,黑西裤,偏瘦的手腕上带着一块银色的手表,颇为书卷气。 我觉得好笑,他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恐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你说说,我怎么不像了?” 苏潜想了想,偏着头,一副身怀禅机似的表情:“嗯,就是可以肯定,说不上来为什么。啊,对了,咱们现在直接回?我知道有条单行道直接通你家那边。” 看了看时间,还早得很。估计这阵子舒冬还在被他老板的侄女虐待,江浩和楚阳一时半会肯定来不了那么快,至于沈飞,我还不知道他遇到的那个人会耽搁他多久。 “嗯……那咱们两个就先去超市转转?”我偏头问他,看起来,苏潜同学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说着,他就已经打满了轮,沿着街道右拐,偏离了他自己说的那条单行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我给苏潜指了路,朝着我家附近唯一一家家乐福开过去。 说到底,我还是不死心,想要看看我能不能见到沈飞。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看见我想见的人。 苏潜似乎很享受逛超市的感觉,每样东西都要精挑细选,下手又快又准,专门挑些贵死人的高品质肉类蔬菜买。 看着购物车里逐渐增加的高消费品,我原本已经很健壮的幼小心灵再一次被狠狠的摔碎了。 有些无奈加恳求的看着苏潜,我沉痛的按下了他的手,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摇摇头,十分丢人的说:“咱再这么买下去,我下半个月又要喝西北风了。” 苏潜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他指了指旁边一辆空车说:“你看看需要买点什么东西,我是门外汉,瞎买东西。这车算我的,你去再挑挑。” 我摇摇头,还是把车里的那些我认为没有必要买的东西放回去:“说什么呢,说好了我请客吃饭的,不能让你再破费了。” 苏潜什么也没说,光听我一个人絮叨:“上次你去看我时带的那些东西,我和舒冬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不得不说,苏潜这小子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不谙世事的样子,挑出来的东西倒是不错。 他笑的淡然,像是自己做的事多么微不足道似的:“这都没什么,如果你开心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小末,我其实不知道怎么用别的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意,物质上的所有我都觉得空洞。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似懂非懂的听着他说话,大略想了想,还是没有任何想法。 苏潜见我沉默,只是抿了抿嘴角,不再开口。 我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一盘平菇问他:“喜欢吃么?” “还好。”苏潜淡淡微笑:“其实什么东西下了火锅里,味道都差不多。” “嘿嘿,差远了。”我动手挑了一盘看起来最新鲜的平菇,顺手捎上了一捆绿油油的空心菜。“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没。”苏潜帮我推着车,眼睛里的神色有些黯然。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话。 回到家的时候大概已经快六点了,舒冬果然还没有来。而江浩楚阳这“两口子”,也很没良心的不接我电话。 相比来讲,苏潜就非常激昂够意思,够绅士了。不但给我做了司机,还给我做了苦力。 进了门,我随手将钥匙扔在茶几上,告诉苏潜:“东西放一边就成了,随便坐。” 我家他来过三次,这孩子也不跟我生分,拎着袋子去厨房,折腾我家冰箱去了。 不给我添乱的话,要多少帮手都好。要是都给我添乱的话,最好一个人也别跟着瞎忙活。很显然苏潜这两种人都不是,他属于那个帮不了你什么忙,又不会给你添乱的角色。 家里的拖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被舒冬换成了高底凉拖,我好气又好笑,还是不得不换上了。说到底,凉拖终归是比高跟鞋舒服。 “刚才没买饮料啤酒么?”苏潜拎着两个空袋子出来,身上的衬衣都皱了。 我猛一拍脑门,叫了一声:“呀,坏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我下去再买一趟。”苏潜说着,这就要穿鞋下楼。 我赶忙拦他,指了指厨房:“冰箱里还有你上次买的东西,你看看有什么酸奶一类的就先凑合喝两口。刚上来你就要下去,你不累我都嫌累。” 他鞋都穿了一半了,等我一巴掌推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再瞧着苏潜,正在我家小厅里单脚跳呢。 我没来由的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要是舒冬在这,估计又要摇头晃脑的说上一句:最毒妇人心。 苏潜也是脾气好,又换了拖鞋,跑到厨房洗水果去了。我双手叉着腰环视空荡荡的家,以前只有我和舒冬两个人,忽然之间有那么多人,让我觉得惊喜。 给苏潜找了几个盛水果的大盘子,客厅的桌子足够六个人一起吃饭的,我准备好了电磁炉和锅底料开始小火慢熬,只等着他们回来。 我的手机忽然间震动两下,刚要接,却没了声响。正觉得纳闷,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沈飞,心里忽然有种挺不好的感觉。 拨回电话,沈飞似乎犹豫好久才接,我劈头问他一句:“你到底在哪呢,怎么还不来?” 沈飞顿了顿,有些歉意的跟我说:“在你家楼下,路上耽搁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下来接我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等我。” 跟苏潜招呼了一声,我拿了钥匙飞奔下了楼。外面的天已经暗了,我在楼下花园的石墩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没看错的话,大概就是沈飞了。 没等我叫他,沈飞先回了头,朝我微微苦笑。 我瞧见他嘴角的血,心里一惊,赶忙蹿到他身边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看着我,笑得温柔。 “没事?”我用手蘸了蘸他嘴角的血,“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 沈飞愣了一下,用大拇指在嘴角一刮,看见手上的血,只会跟我打马虎眼:“我没事,不要担心我,不要皱眉。” 我怎么能不担心?他已经是我男朋友了不是么? 心里扬起一丝无名的怒火,我在尽力控制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沈飞看着我,眼神忽然间变得热烈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问我:“周未末,我能吻你么?” 他说完,我愣在那里。盯着他热切的目光,脑子里忽然变得十分混乱。 眼睛里看见的都是他的伤,脑海里飘过的却都是他说的话。他在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个吻? 沈飞自嘲的笑了笑,像是自己多么不自量力:“我原本以为和你在一起,即使是一个拥抱对我来说都是奢求。可等我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又有些不满足了。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些十恶不赦?” 我忽然间有些心疼,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我说:“沈飞,你很好,真的。” 他的身上有些颤抖,抚摸我头发的手指透着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可以么,周未末?真的可以么?” 我只是闭着眼睛不做任何表态,于此时此刻,我对他的感觉只有心疼。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脸,在我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不敢逾越,也不敢放肆。 他只叫我的名字:“周未末,周未末……”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章 意乱情迷 更新时间:2009-10-0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这个吻对我来说太过短暂,却又令我迷乱。 沈飞的呼吸扫在我的鼻翼,有些羞涩的轻痒,和某种能够燃烧理智的酥麻。微微的喘息,还有某种小心翼翼的颤抖,他的唇慢慢的移开,我才敢睁眼看他。 沈飞忽然间笑起来,笑容淡淡的,只在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我还是羞涩的低下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以及我们完全脱离我计划的“发展”。 他忽然间小心翼翼的把我抱进怀里,告诉我:“小末……她教会我的我都记在心里,我不能给她的,我都要尽力给你。” 我微微怔住,傻傻任由他抱着。 “小末,我最好的东西,都会留给你。”他将头微微的埋在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 “沈飞……” 我心里一热,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么清楚的感觉到沈飞这个人,他就在我的身边,他是喜欢我的。 把头埋在他的胫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沈飞的味道――混杂着青草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很温暖,安定人心。 抬起头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江浩和楚阳,他们两个站在离我五十米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我只觉得江浩的神色有些怪异,楚阳的手搭在江浩的肩上,倒像是给他某种说不清的支持。 我的脸腾的一下烧红了,赶忙推开沈飞。 他迷茫的低头看我,眼睛里透出一抹楚楚可怜来:“怎么了?” 我用眼神示意他身后江浩和楚阳的存在,他开始的时候有些摸不清楚头脑,可没一会儿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转头看了看。 我们四个人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楚阳打破了僵局,将一打百威举起来问我:“够不够喝?” “问你们,我和舒冬不喝酒。”我干咳两声,顺着楚阳的话说下去。 江浩满脸疑惑的问我:“小末,这位是?” 我一脸尴尬,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两个沈飞是我男朋友的事。倒是沈飞很大方的和他们两个握手,说:“你好,我叫沈飞。” 楚阳也没有什么拘束,和他握了握手,顺便替江浩介绍:“楚阳,这位是江浩,周未末的老同学。” “你好。” 大家客套的握手,我则在一旁尴尬的赔笑,总觉得这个再也平常不过的画面有些说不出诡异来。 “我和舒冬不喝酒,待会儿你们先上去,我去买饮料。”对!买饮料!这么好的开溜借口我咋没想到?笨了! 江浩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小姐,你总要把我们送到你家在开溜吧?我们可都没去过。” 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按舒冬的话来说这就是标准的小白痴才有的笑容。指了指八号楼的楼栋,告诉他们:“就302,屋里有人,你们三个先上去聊聊天,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我很不讲义气的先一步开溜,有点完全不顾沈飞死活的感觉。男人嘛,要足够强大,勇于面对所有的挑战。 我一路小跑,就像后面有几只怪兽追着我一样,可惜我不是故事里纯真可爱的日本小女生,没有长着鸡蛋眼的奥特曼来救我。 在小超市里挑挑拣拣,拎了两大瓶橙汁回去。 一路上悠闲得很,等站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我才觉得头大,为什么今天这几个家伙让我感觉那么头痛呢…… 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拼命作响,我接了起来,发现是舒冬的,不知怎么就感觉心头一块大石“砰”的一声卸下来了。 “谢天谢地,终于联系到您老人家了。”我一边上楼梯一边和舒冬说话。 “谢什么天地,笨人!”舒冬看样子正在盛怒当下,“老娘今天要吃肉!狠狠的吃肉!” 呃…… 舒美人发飙了,化悲愤为食欲? “怎么了这是?” “啊啊啊啊!两个小兔崽子,气死我了!”舒冬好像在公交车上,周围乱糟糟的,可她还是很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她吼完这一嗓子,四周出奇的安静。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副打扮入时的officelady在公交车上发飙的场景,忽然间……打了个冷颤。 “冷静!”我语重心长的劝她,实在不想要这个上个几次镜头的模特,现著名时尚杂志公司总经理助理颜面扫地。 “不管了!今天我要狠狠的吃它一顿,以解心头之恨!”舒冬大喘气,终于将滚滚怒火勉强压下。 “好好好……吃!吃!”舒冬这个女人,如果她跟我一样一吃就胖,一胖还就不好减肥,我看她还能不能那么嚣张,“今天我和苏潜买了不少鲜肉,有你吃的。我可告诉你呀,江浩楚阳,沈飞苏潜,他们四个可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舒冬的声音忽然间小了一阵,我猜她是看了看表:“不堵车的话,我大概还有十分钟到咱们小区街口。” “成啊,你赶紧的吧。等会儿我们把东西准备好,你回来就开饭。”说着,我已经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抬头,我被屋里的阵势给镇住了――四个大男人分坐在我家客厅上的沙发和凳子上,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我家谈判的。 “喂?”舒冬听我不说话了,连忙问了一句。 我回过神来,告诉她:“你回来就开饭,行了,挂了吧。” 见了我进来,他们四个人就像是刚从大冰块里化出来一样,每个人都僵硬的笑了笑,起身干别的事去了。 我觉得非常非常怪异,可他们几个人又表现的很好,谈笑风生,该忙什么忙什么。 把两瓶橙汁放在冰箱里,苏潜还乖乖的占据厨房的一个角落拼命的洗菜。我见他几乎把蘑菇都揉碎了,忍不住伸手接过来,说:“你去看电视吧?这里我来忙活就好了。” 苏潜尴尬的笑了笑,问我:“是不是又给你添乱了?”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哪儿能呀,这一群人里也就你有良心,还知道帮我干点活。” 苏潜洒然一笑,居然有种不用以往的温柔笑意。我倒是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质,想起了这些日子的很多事,只觉得这样好的男人,应该会有个很好的人来照顾他。 “你去跟我老同学他们聊聊吧?他们两个都是大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说不准你们能有合作机会。”我傻乎乎的说出这样的话,等说完了又后悔。 万一苏潜认为我交朋友的目的不单纯怎么办?万一他觉得我为人处事都有一种私心怎么办? 苏潜呵呵一笑,点点头:“嗯,会有机会的。” 沈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他敲了敲门,我才发现他的存在。他笑着问我:“要我来帮忙吗?” 我挑了挑眉,有些挑衅的意味:“如果你不给我帮倒忙的话。” 苏潜洗了洗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躲着什么:“那我先出去了,别给你添乱。有需要的话就叫我?” “嗯,行呀。”我用手摸了摸发痒的鼻尖,笑嘻嘻的看着苏潜出了厨房。 沈飞走过来,用手指挂了挂我的鼻子,嘴角含笑:“怎么小蘑菇都长到鼻子上了?” 他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宠溺味道,我似乎有些陶醉于这样的氛围中,只是微微笑,不想打破这种曾经出现在每个女孩子心里的一个画面。 沈飞的温柔和他的吻一样,像是掠过耳后的羽毛一样,轻柔,微痒,有时会让人觉得苏苏麻麻的陶醉其中。 他接过我手里那朵快被苏潜揉烂了的蘑菇,告诉我:“你去看看火锅底料熬得怎么样,我来洗菜。” 我红着脸,抬起头问他:“你行不行?” “当然。”沈飞挑了挑眉,手下利落的冲洗蔬菜。我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用我家那把还算锋利的刀子,把苏潜挑的那块极品肥牛肉片成薄片,手法利落精纯。 我忍不住在旁边啧啧称奇,顺便送上掌声一片:“真厉害。” 沈飞笑眯眯的说:“嗯,我刀工出奇的好,在家里也负责切菜。我以前在饭店打工的时候大厨跟我说过,每道菜的味道好坏跟刀工也有关系,以前狠练过一阵。” 我用力的点点头,发自肺腑的夸奖他:“没想到你用菜刀和用手术刀一样厉害!” 我正说着,只听“砰!”的一声。 “别切手!”我惊叫一声,盯着那柄只离他之间不到0.01公分的刀刃,狠狠的擦了一边冷汗。 沈飞一脸狼狈的看着我,有些讨饶的叫我:“小末……” “那个……我去看锅,你继续。”汗一个,我只不过夸他厨艺好医术也好,难道他以为我说他用手术刀切菜,用菜刀砍人了? 我到客厅里陪着剩下三个大男人喝茶聊天,乐的把苦差事都交给沈飞去解决。 舒冬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放慢了鲜嫩的肉片和各式各样的配菜。 舒大美人很没有形象的哇哇大叫,涮了一大筷子肥牛肉,塞在嘴里的时候居然还能说话:“唔,好吃好吃。这牛肉片真好,下次还去这家买,我喜欢。” 我又不像舒大美人这么猴急,只挑了一筷子羊肉放在碗里放凉再慢慢享用:“这肉是苏潜挑的,沈飞切的。”哦,其实我还忘了告诉她,这个肉肉各大超市均有销售,包装精良,价格奇贵,可随意挑选。 苏潜只是笑,席间沉默非常。 舒冬狠狠的吃了两口,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她似乎烫的不行,呼呼的喝了两口橙汁,这才大声埋怨:“你们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不像话,鬼点子多,还会整人。尤其是老板的亲戚小孩,你连碰都不能碰。” 她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肥羊塞在嘴里:“你们说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难搞定?” 江浩家的酷哥楚阳喝了口啤酒,似乎喝了点酒,人也不像以前那么沉闷。他有些感慨的说:“现在谁家里不是一个小孩?大人都惯着他们呢。像咱们小时候,家里虽然也是一两个孩子,可家里能把孩子培养起来,上了大学找了工作就很好了。哪儿像现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错的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谁舍得狠狠管教?” 我一边吃火锅,一边心不在焉的点头表示赞同。 抬头看了看,我那老同学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杯连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啤酒,脸色阴沉的吓人。再瞧瞧旁边这两个人,苏潜沉默不语,舒冬却激动的表示对楚阳的大加赞同。 沈飞呵呵一笑,说:“小孩子很任性,想和他们打成一片就要适当的讨好他们,甚至贿赂这些小东西。”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在看他,不过他说的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这跟我们和同事老板相处没有什么区别。” 舒冬仔细想了想,点点头,似乎把沈飞的话记载了心里。 “小末,你呢?在律所里工作的还习惯么?” 我被豆腐烫了嘴,含含糊糊的回答:“还不错,杨涛说给我机会跑案子,下礼拜陪他开庭。” “杨涛是个好律师。”金口玉言的楚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不表示赞同,也不否认。 从这个话题开始,我们又聊了很多。 “对了,你叫舒冬?”楚阳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来,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 楚阳忽然笑了笑,说:“我认识一个叫舒丁的人,和他相处了三天,听了舒冬这个名字不下三百次。” 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下去。舒冬冷这一张脸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点。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一章 两败俱伤 更新时间:2009-10-10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所有人尴尬的僵持在一边,我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们,生怕舒冬暴脾气上来直接把桌子掀翻了。 楚阳无辜的环视一周,见到每个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眼见就要发飙的舒冬,很白目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打圆场:“没怎么没怎么,她今天本来就有点不对劲。嗨,早知道咱就不吃火锅了,火气大。怪我怪我。” 舒冬似乎也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今天发神经,没事儿,别往心里去。” 我伸手在桌子底下捏了捏舒冬的手,她转头看我一眼,小表情冷的快要结冰了。 她忽然站起身来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舒冬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了。 我从来没见过舒冬在人前那么失礼过,在别人眼中,舒冬知性,大方,有一种说不出的人格魅力,永远谦和。而今天,只因为楚阳提到舒丁,她就发那么大的火气,我倒是要好好想想她和舒丁之间的问题是不是真的很严重了。 楚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大概是从来没有女人会用这种态度对他。江浩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和楚阳,似乎情况转变的太快,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吃饭吧?”我小声的提出建议,楚阳还是没什么反应。 沈飞最为从容,任凭我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人家照样安心的吃饭,顺便给我夹了不少菜。 江浩沉默良久,不知怎么着,忽然间一口把自己杯里的酒干了个底朝天。他放下杯子,跟楚阳说:“我醉了,回去吧。” 楚阳看了我一眼,也站起来说:“那今天就打扰了,你们慢慢吃。” 我看见这两个主要的客人要走,赶忙站起来问他们:“才吃了这么点,怎么就要走了?” “江浩醉了,我怕他在你这耍酒疯。你不嫌麻烦我还嫌丢人呢,你说是不是?”楚阳表现的很大方,可我还是隐约觉得楚阳想走是因为舒冬的问题,江浩要走……似乎和我有关。 从今天傍晚见到江浩开始,我就觉得他很不对劲了。 我送他们两个出了门,转过头,发现苏潜也僵在一边,一脸哭笑不得。 “你也要走?”我有些不悦。 “没有。”他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重新坐下:“那就吃饭。” 留下的两个人也并没有给这屋子带来多少生机,我们三个默默吃饭,连火锅里煮的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都比我们的动静大。 苏潜先一步走了,沈飞留下帮我收拾了东西,九点多的时候也走了。 我推开舒冬的房门,看见她沉默不语的在窗边抽烟。每次她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都会抽上一根,虽然看舒冬抽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可短暂的迷惑之后,我还是清醒过来,走上前抢下了她的烟。 “别抽了。” 舒冬转头看我,忽然间扯起一抹笑,问我:“怪我么?” 我摇头:“一定有原因的,你平时很冷静。” 她笑了笑,笑容落寞的让我心疼。 “谢谢。”舒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窗外的天空。 她在谢我没有深问,她在谢我没有怪她,她在谢我给她自由。 这一夜我们什么都没有多说,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入眠。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舒冬离开的关门声惊醒的。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觉得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也被这么一条网圈住,每个小虫都想奋力挣脱这些轻柔的束缚,可每个人都是徒劳无功。 收拾好东西,坐车直奔律所。 昨天晚上收到沈飞的短信,他说让我别为任何事发愁,都会好起来的,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有的事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问题会越滚越大,伤的也就越深。 到所里的时候,杨涛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开庭需要准备的材料。我从苏莫那里拿到了副本,跟着杨涛上了车。 “笔记本带了没有?”他系上安全带,还是没忘了我的结案报告。 “带了,还有一些证据副本。”我拍了拍自己的包,看见杨涛冲着我点了点头,看样子我的表现终于及格了。 杨涛发动了车子,想了想,跟我说:“你有没有仔细研究过卷宗?” “嗯,还可以。”我有些心不在焉。 杨涛不悦的挑了挑眉:“什么叫做还可以?看过就是看过,没看过就是没看过。” 我有些无奈,回答:“看过了。” “有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杨涛问我。 我想了想,说:“今天不是第一次开庭,而且我发现你对这件案子采取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拖。” 杨涛张狂的笑了笑,摇头晃脑:“不错,你能看出这个来,证明有栽培的价值。”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杨涛,等着他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 杨涛也不着急,手里打着方向盘,一副轻松写意:“正如你所说,我们的诉讼策略就拖延。现在我们这边扣着东升200多万的货款。拖延三个月,这笔资金就能周转一次,即便是华莱的账户被冻结了,对我们来说损失也不是很大。” “可我不明白,拖着这个案子,就只为了周转这笔资金?”我看着杨涛,他说道案子的时候,眼睛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来。 “当然不是。”杨涛慢慢给我解释:“作为被告一方,我们可以用很多手段来拖延这个案子。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策略,运用得到,就很可能改变案件进程,甚至翻盘。” “这也算是诉讼中的一种技巧和战术了吧?”我看着他,心里暗暗感叹,什么时候我才能像杨涛一样,用自己的经验和技巧扭转乾坤,让一个完全不可能胜诉的案子起死回生。 杨涛轻笑一声:“如果你认为拖延案件进行的过程只是战术的话,那你对这个手段的认识可能还停留在战术层面。其实,拖延这一招运用得当,很可能改变原告对案件的评价,对律师的信任程度。时间久了,也会动摇原告胜诉的信心,甚至有可能让他撤销诉讼。” 见我还是不明白,傻乎乎的看着他,杨涛笑得很贼:“这和下棋没有什么区别,当对方正在深思熟虑,马上就要灭掉你半壁江山的时候。如果你打断了他的思路,打破了对方的先手,将案件进行的节奏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时候的局面对我们就更主动更有利。懂了吧?” “你是知名大律师,我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我有些小声嘀咕,总觉得杨涛似乎在有意无意传授我技巧的时候,又有些嘲讽我的无知。 “我把这个案子拖了八个月,这期间东升作为上市公司接受过一次中期审计,其中重大诉讼事件被披露。这么个关乎200万的案子哪个老总看了不头痛?谁不想早点结束?而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可我不明白:“真的有这么大把握么?今天是正式开庭的日子,你认为东升方面会撤诉或者要求和解?” 杨涛手里打着方向盘,一个急转弯,险些让我撞在挡风玻璃上。我还惊魂未定,傻乎乎的看着杨涛,他似乎有些尴尬,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因为聊天几乎犯了走错路的低级错误。 他干咳两声,转移我的注意力:“东升会如何做我不知道,不过今天休庭之后,一切都会有分晓了。” 我听他言之凿凿,点点头,好像自己被杨涛灌了迷魂汤一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我们很快就到了省中院,法庭里人不少,看样子东升和华莱的案子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杨涛坐在被告代理人席位,我则坐在角落里等着做庭审记录。 喧闹的法庭在审判长陆续就位的一刻变得鸦雀无声,我看了看坐在原告代理席的上的江小北,她正用含恨带怨的表情看着杨涛,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微微摇头,心里想这美女又是何苦呢?杨涛天生长着负心薄幸的皮相,光看他那双桃花眼就知道女人跟着他肯定只有受气的份儿,大家又何苦去计较一个杨涛呢? 书记员宣布开庭之后,原被告开始陈词。 我在庭下翻看案件记录,发现杨涛做出宁可让华莱一方输掉侵权官司,即使眼睁睁的看着远航企业破产,也绝对不让荣生、东升轻易收回200万货款的姿态。 大概东升那么也从其他途径听到了这个消息,从开庭到现在,原告的气势相对弱了很多。 我心里暗暗佩服杨涛,能将官司打到这个境界,不愧是本市十大优秀青年律师。 席间休庭,江小北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盯着杨涛。 法院重新开庭,我们却意外的听到江小北一方被代理人要求撤诉,庭外和解的请求。 杨涛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他在旁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江小北将自己开庭时的种种主张推翻,像是某种复仇的快感,或者像是戏谑自己的猎物。 杨涛和华莱的代表说了两句话,握了握手,转身朝我走过来。 见我还在拼命的整理庭审记录,杨涛呵呵一笑,有些得意的问我:“怎么样?我说调解,就肯定调解。” “庭外和解事情就简单多了吧?咱们这个案子算完了?”我问他。 杨涛呵呵一笑:“不,这只是一个开始。所谓调解,在双方都没有争取到最大利益的情况下是完不了的,以后的事儿还有很多。反正我不急。” 江小北站在离我们五十米的地方看着杨涛,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出了法庭。 我亲眼目睹了杨涛的又一次胜利,他像是凯旋的勇士,在众人簇拥中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席,努力的记住今天见过的每一张脸。 杨涛发动了车子,问我:“去庆功?” “怎么庆功?”没想到杨涛思维跳跃的那么严重。 “喝两杯?” “不会……” 杨涛撇了撇嘴,好像有些扫兴:“那好吧,我看看今天能去找谁。”那个谁,自然是他的某号女朋友了。 我企图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陪笑说道:“杨律师,你真厉害。硬是让华莱打赢了官司!” “东升和华莱,都不是赢家。”杨涛淡淡一笑,“各方都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可能还要各自支付数额不小的律师费诉讼费。可你别忘了,这几家都是上市的大公司,华莱还是能够控制市场的大企业。从次以后,估计他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破损了,这种损害是需要很长时间来弥补的。” 我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说东升的法务是酒囊饭袋!” 很明显,东升的法务眼光的局限性注定他们只看的到侵权官司的利益,而忘了这种合作关系破损的危害。到头来双方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占了谁的好处。正如杨涛说的,让他们再合作,恐怕很难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二章 情人慕斯 更新时间:2009-10-11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去哪里?我送你。”杨涛难得好心的主动要求为小弟服务,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这个时间吃午饭已经晚了,回家的话舒冬肯定不在,就是回去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问他:“咱们不回所里了么?” “你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杨涛反问我。 “没有啊。” “那还回去干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杨涛一点都没有积极工作的觉悟,由此我发现,也许会有一天,这个杨大律师会不断替我放假,放到主任给我放“长假”为止。 到那个时候,我可能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似乎觉得跟我在一块很无聊,他开始翻阅手机电话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刚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辆客车从我们身边擦了过去,我犹自惊魂未定,可杨涛还在悠然的翻着他的电话薄查找美女的姓名电话。 我背后冒出一层冷汗,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杨涛,他看着电话本又是皱眉又是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原来情人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原来情人多了有时候挑选起来更加困难;原来……情人多了危害他人生命安全! 我干咳两声,跟杨涛说:“杨律师,我就在路边下车就行了。你去忙您的。” “好啊。”杨涛难得讲道理。 下了车我就开始后悔了,从周围看了一圈,就没见到一个车站。杨涛没等我跟他挥手道别,先一步开车走了。 认了认方向,发现如果我想回家的话,只能顺着这个路口右转,然后过两个红绿灯到中心医院那边去。 中心医院……忽然间想到了沈飞。 我告诫自己,女孩子呀,谈个恋爱虽然没什么,但一定要矜持。凭什么沈飞同学从来没有到我上班的地方探望我,我就要先去他们医院找他? 可话是这么说,我的这两条腿就好像不是我的一样,一步一步,坚挺有力的朝着中心医院走进去。 挂号间的大娘抬头看了我一眼,手底下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给病人挂号。 我心想要是医院这地方都是闲杂人等不许入内,想见沈飞一面,岂不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先是保安,后是挂号大妈,说不定小护士们知道我来找沈飞,在楼道里就已经把我灭了。 朝着外科室看了两眼,没见到沈飞的人,正想着要不要走,有个护士正好看见我,冷冰冰的问我:“你找谁?” 我硬着头皮,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找沈飞沈医生。” “沈医生在手术室还没出来,有预约么?” “有……啊没……”我有些语无伦次,就像是被人家老婆现场抓包的小三一样……等等!我才是沈飞的正牌女朋友好吧! 小护士有点不耐烦,语气不善的告诉我:“下次来找沈医生记得预约,随便插队可不行。现在的人就是光想着怎么让自己舒服了,也不管别人忙不忙有没有重要的事。” 我听得一脸尴尬,心想我凭什么站在这让一个护士教训我? “沈医生从星期六开始都排夜班,出了手术室就不看诊了,有事明天说吧。”说完,小护士从我身边擦身走了,也没挥挥手,更没带走一片云彩。 我脑子嗡嗡响,护士那句话在我脑子里飘。星期六沈飞排夜班?那我还留他到我家吃火锅刷碗洗锅,到晚上九点才不冷不热的把他送走? 闷闷不乐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那排椅子上,医院里特有的一股消毒水味让我想念沈飞身上的味道。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过一点了。我没有吃饭,也可以肯定沈飞什么都没有吃,楼道的尽头就是手术室,那里亮着灯,从来没人出来过。 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有那么片刻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 忽然间,我感觉有人轻轻的摸我的脸颊。倏的睁开眼睛,我只看到沈飞带着口罩,身上还穿着墨绿色的隔离服站在我面前。 他摘下口罩,眼睛里有些我说不出的温柔:“等了多久?” 摇摇头,我说:“不记得了。” 我们还没有多说两句话,已经有人在喊:“沈医生!” 他满怀歉意的看着我说:“等我一会儿,不会太久。” 点点头,我的双手不自觉的扣在一起。我在想,他有没有告诉其他人,我是他的女朋友?他有没有告诉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说他的温柔都是要给我的? 有人说女人都是善妒的生物,原本我不以为然,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自己就是这种女人。 沈飞换上便装才回来,我跟他走出医院,有那么几分钟的习惯性沉默。 “午饭吃了么?” 我扯了扯嘴角,说:“没有。” “一起?”他挑了挑眉,俯下身子看我。 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沈飞忽然停下脚步问我:“周未末,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我微微一愣,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了笑,睫毛微微颤动。他本来就是个颇为柔美的男人,现在这副样子更显得可怜。 沈飞苦笑说道:“因为你总是前一秒还活的鲜活万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很沉默。” 沈飞的话就像一根针,又稳又准的扎在我心窝子里。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在想,面对沈飞的时候,我的满腔愁思又是从哪里来的? 也许是关于沈飞的过去,也许是因为那个我永远比不上的女人。虽然沈飞说过,他最好的都会给我,可其实他的挚爱,永远不可能给我。 我打起精神,半开玩笑的说:“因为你出现的时候,大多都是我饿肚子或者没心情的时候。” 沈飞轻笑:“看来我出现的总不是时候。” 我们两个人走在大街上,三点左右的时间,所有饭店大概都没有饭菜了。 沈飞忽然牵住我的左手,我抬头看了看他,没有把手抽出来。情人之间,牵牵手应该很正常,我想。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我在窗外站定,看着橱窗里精美的点心。提拉米苏因那句“请把我带走”而让全世界的人深深迷恋,而我却喜欢慕斯,则是因为它特殊的味道。 沈飞俯下身子,陪我看橱窗里的点心。 “我买给你?”他轻声问我。 摇摇头,我朝他咧嘴笑:“没吃中午饭就吃甜点,你不腻我都觉得腻。” 沈飞忽然间想到什么,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跟我来。” “干什么去?”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眯眯的把我拉上了公交车,也没有告诉我终点在哪里。 车上都是些搭车去坐地铁的人,所以这个本来没有什么乘客的时间段里,这辆车上依旧爆满。 我站在栏杆旁边的狭小空间里,沈飞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扶在椅背上,把我圈在他的怀里,替我挡开了拥挤的人群。 或许只有这种很小的细节深深触动我的时候,我才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悸动,因为一个男人的温柔,因为沈飞。 我们在一个小区的门口下车,沈飞拉着我的手朝着一个楼栋走过去。四周静悄悄的,我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沈飞回过头朝我笑了笑,说:“我家。”我抿了抿唇,还是跟他上楼去了。 他家住在四楼,开了门,沈飞随口跟我说:“坐。” 我在小厅的椅子上坐下,忍不住四下打量,沈飞的家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可东西却又很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味道。 沈飞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半天,有些惊喜的喊道:“找到了。” “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心形的蛋糕模具,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你喜欢慕斯蛋糕?”他有些得意的问我。 我点了点头,沈飞却开心的低呼:“太好了!” 他凑到我耳边,用他那该死的磁性嗓音在我耳边吹气:“等我。” 我的脸腾的一下烧红,窘迫的看着他。 沈飞拿着模具去了厨房,很神奇的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些我从来都是听过却没见过的东西:“好久没有弄这些东西了,不过材料都是没开过包装的,应该可以用。” “要做什么?”我已经洗了手,准备帮忙。 沈飞笑了笑,眯着眼睛看我:“情人慕斯。” “慕斯就慕斯,还说什么情人。”我小声的嘀咕,可心里有些还是有万分的期待。 “因为里面加了红豆啊,”沈飞说的理所当然,“此物最相思呀。” 我挑眉看他,颇为鄙视:“别以为你会念两首诗就能做好蛋糕。” 沈飞颇为得意:“等着瞧。” 我说要帮忙,其实也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坐在一边看沈飞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他熟练的给面粉和抹茶粉过筛,我第一次知道鸡蛋打散了之后还可以隔水加热,第一次知道原来一块小小的慕斯蛋糕会有那么多的原料。 他煮了红豆,将烤好的心型抹茶蛋糕扑在模子的最底下,然后铺上了蜜汁红豆。 每一个步骤他都做得一丝不苟,每一个步骤都那么小心翼翼,就好像有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让他的杰作蒙上瑕疵。 沈飞忙完了,又把一炉蛋挞推入他家的小烤箱里。 我和他靠在一起喝茶,炉子里飘出了一股奶油的香味。 沈飞重重的叹了口气:“平时很少弄这些点心。” 我笑了笑,忍不住满心的好奇:“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沈飞得意的挑了挑眉,对我说:“穷人嘛,会的东西越多,越不容易饿死。” 我呵呵的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沈飞,你什么时候去学的点心?”我问他,可沈飞却没有回答我。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所以我不敢动,只能轻声叫他:“沈飞?” 低头看了看,原来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难言的温暖,或许是因为奶油的香气,或许是因为这个能在我肩膀上安心熟睡的男人。 情人慕斯,不管原料到底是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足够温暖,这就够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三章 遗产那点事儿 更新时间:2009-10-12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每当我看到杨涛眉飞色舞的和不知名的“女朋友”打电话时,我总是不能把这个桃花眼,薄幸脸的家伙和法庭上舌战群雄的优秀律师想象成一个人。 在他旁边整理卷宗的这一个小时里,我目睹了他接了三个美女的电话,还主动的打过一个。如果说他最敬业的时候,恐怕要算上刚才他前一秒还柔情蜜意的和人聊天,下一秒钟就用纯熟的法语,态度严肃认真的和顾问公司老总谈论一个合同问题的时候了。 我一边将订书钉狠狠的钉在卷宗上,一边无奈的摇摇头。 难道说一个成功的男律师背后,总有无数的红颜知己? “整理好了?”杨涛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我一时间没反应出来原来杨大律师是在跟我说话。 木讷的点点头,我说:“是呀。” 杨涛朝我伸出手:“给我看看。” 我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整理的案卷递过去,杨涛翻了两页,微微皱眉。 看他这副表情,我知道自己又该有事做了。 “这就是你整理的东西?” “呃……是。”我有些心虚,以我的经验来看,只要杨涛把我弄好的材料称为“东西”的时候,多半是不合他心思的。 杨大律师撇了撇嘴,说:“下次记得整理好卷宗之后,写一份阅卷记录夹在里面。” 见我一脸呆样,杨涛深吸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每当你阅读卷宗的时候,要很明确的把这本卷宗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案件材料,另一部分则是那些办案过程中的文书和法院判决,还有一些其他文件都要放进这一部分材料里。”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把杨涛的话在心中默念三遍,直到自己记住了为止。 “每次整理阅卷记录的时候,先用最简短的话把案件描述写清楚,然后列清证据和证据目的。”杨涛一边说着,一边在卷宗上面比划,给我举例子,“这样分析一个案子的时候就更加一目了然,对你日后的工作有很多好处。” 我再次认真的点点头,把杨涛说的话当圣旨读。 杨涛似乎对我这种谦虚谨慎的态度非常满意,他老人家舒舒服服的倚在老板椅上,把面前的卷宗朝着我一推,很牛气的说了两个字:“去做。” “好!”我回答的豪情壮志。 捧着卷宗刚要推门,杨涛在我身后说:“对了,我今天跟苏莫他们打了招呼,以后普通案件的接待电话会转到你电话上,没有必要让我解决的问题都由你来回答。” “我?”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涛,不可否认,他今天丢了个重磅炸弹给我。 “你。”杨涛笃定的重复一遍。 我与他大眼瞪小眼,沉默半分钟。 马克思主义哲学论告诉我们,客观事实是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的。中国从古至今广为流传的一句经典名言告诉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给了一闷棍,面上还要做出欢喜万分的样子,嘴角四十五度笑容回答:“没有问题!” 杨涛没再理我,而某人也很自觉的退出boss的办公室,像个傻子一样的带着刚才那一丝笑,直愣愣的转过身子,呆呆的愣了几秒钟。 呼…… 让我接待当事人……要是万一我说错话了怎么办…… 干律师可不是能够儿戏的呀!万一说错了话,那可是关乎当事人利益的问题!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我的座位上,开始按照杨涛说的话,将卷宗好好的分订成两个部分,然后用一张打印纸将案件描述和证据材料证据目的列清楚。 虽然现在我还没有看到这个法子有什么效果,不过我相信杨涛,也许不知道多久以后,我一定会开窍的。 “回来啦?” “嗯。” 旁边响起了两句不咸不淡的寒暄,我一抬头,果然看到了孙瑾。 她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头发有些乱了,脸上也油油的。不过她的人倒是很精神,给人的感觉依旧锐利。 我问她:“又接了新案子?” “没有。”孙瑾的回答依旧简短,我已经习以为常,“是任玉锦的事,她已经痊愈,前几天我和主任请动她去做了证人。被告减了刑,那小伙子的家里人很感激我们,就想请我们吃饭。” “吃饭去了?” “没有。”孙瑾勾勾嘴角:“我不喜欢贪当事人家属的便宜。” 我挑挑眉,暗暗点头。 “对了,任玉锦问起了你的事。”孙瑾忽然提到了这些。 “我?” “嗯,说想见见你,大家吃个饭。一方面谢谢你为了她的事尽了心力,另一方面谢你救了任玉绣。”不知不觉,孙瑾已经开始跟我能一次性说上两三句话,我有些受宠若惊。 “不要了吧……”我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我住院的那阵子任家没少花钱,要是再得了任家的好处,我心里不安生。” “呵呵,”孙瑾似乎很欣赏我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就当是朋友出来坐一坐,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任玉锦在一家物流公司做高层。” 孙瑾点了我一句,我恍然大悟。 不管是不是像杨涛这样的律师,所有的关系和人脉,也许都是这么慢慢走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不在矫情:“好呀,不过换我请客吧,正好领了工资。” 孙瑾勾勾嘴角:“随你。” 我嘿嘿一笑,孙瑾已经拿着手里的文书,上了楼,进了主任办公市里交差去了。 看着孙瑾忙碌的身影,我有些暗暗佩服她。《易经》里面说的:“括囊,无咎无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把自己的口袋收紧,不夸耀,也不会遭到旁人的嫉妒。 我叹了口气,托着腮走神。 名律师如杨涛,新人助理如孙瑾,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理念,一套办事的方法。可我呢?只是人云亦云的混日子,或许只是一个照搬照抄杨涛方式的失败者。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我忐忑的看着电话上面的来电显示,不是内线,我敢肯定是律所的客户。 接还是不接…… “小周?发什么呆呀?接电话。”我还没着急,邻桌的大姐先着急了。 我硬着头皮接起电话,用貌似专业的口吻说:“喂,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 “哎呀,我说你们律所呀,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对方大婶好像有点不耐烦。 “实在对不起,刚才去拿了份卷宗,没有及时接听您的电话,请见谅。”我本来想说是去拿文件的,可又觉得说拿文件显得不大专业,赶忙改口说是去拿卷宗。 “哦,是这样啊……”对方好像相信了我的说辞,让我捏了一大把冷汗。 “哦,有点事儿想问你们干律师的,我闹不清楚。”大娘咂了咂嘴,问我:“小律师呀,你还在么?” “在的在的!”我只不过有点不知道这大娘能有什么纠纷闹出来。 “哦,事儿吧,还挺难办的。”还没等说什么重点,大娘先叹上气了。 我干咳两声,跟她说:“没关系,您说。”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家老爷子半个月前没了,老头吧,留了三间房,还有点存款。”大娘说完这句话,顿了顿,还叹了两口气助兴。 我“嗯”了一声,也不打断她。 “我们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俩闺女。我们家那口子行老大,当年结婚的时候分了一间,二弟结婚住了一间,老三出国了,我们也一直没想他这回事,那间房就常年租给别人。不过老三回来以后老爷子说要跟我们住,把房子腾给小弟。” “嗯,您说。”我不打断她,不过听着这大妈跟我家长里短的絮叨,我倒是没有像刚才一样那么害怕了。 听来听去,我估计就是老爷子这几间房和那点存款出事儿了。 “哎,老爷子摊了五年了。从住院那天开始,我们家那口子和他弟弟就一直照顾着,可这老头吧,还偏心眼!小弟回来了就赶紧让我们两口子给小弟腾房子,还过了户口。我们当家的也傻,就这么搬了,说方便照顾老爷子。”大娘气得不行,有点口齿不清语无伦次了。 我没打断她,听她接着跟我絮叨:“现在老爷子没了,他俩闺女要分财产,硬是想把我们两口子住的那间也给分了!你说她们两个白眼狼!像话吗?啊?” 擦汗擦汗,大妈,您老人家别激动…… “您说您说。” “我也不管老爷子其他什么房什么存款的怎么着,我就是知道,我们家住得好好的房子凭什么分给泼出去的水呀!小同志你说对不对?” 我干咳两声,其实挺想问她怎么一家人闹成这样了。不过想了想,咱是律师呀,不能跟大叔大妈聊家常吧? “您把情况再说仔细点,我帮你分析分析。” “还不清楚?哎呦……”大妈在电话那边拍大腿的声音我都听到了,看意思是真犯愁了。 “您慢慢说……” “成呀,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想知道我们家能不能留住这房子,其他什么房呀产呀,该怎么分怎么分!”大妈话说到这里,有点恳求我的意思了,“小同志呀,你可跟我好好说说。我学历也就高中毕业,什么法律什么规矩,一知半解的,你们可是行家。” 我想了半天,前前后后组织好半天语言,把大娘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才敢回答:“老人有遗嘱么?” “老爷子不识字,要什么遗嘱啊!再说他突然就没了,谁都想不到呀!” “嗯。”我又问她:“您家照顾老人多久了?” “那时间可长了!他闺女有一个嫁到外地去了,就我家和老二照顾着,大姑姐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老爷子摊了以后我们家天天伺候着,几乎都没用旁人!” 我努力想了想从前《亲属法》里学的那点东西,给大娘分析:“您看是这样,按照规定,要是房产和存款都是老人名下,这财产就是老人家五个孩子均分。” “什么?!”大娘一听立刻要发飙…… “您再听我说!”赶忙把话揽过来,我说:“不过实情是这样的,您家里对老人尽到了赡养义务,咱俗话说,就是孝道尽足了。您家里只要找到邻居给您证明一下老人生前都跟着你们生活,在法律上,老人的遗产你们这一边是有权利分得一大部分的。具体能分多少,就要看法官如何量刑了。” 大娘那边彻底不说话了,我忍不住问她:“那您明白了么?” “我回去跟我们家那口子合计合计……小同志谢谢你啊。” “没关系,您再想想。” 放下电话,我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心里那块石头也放下了。原来和当事人沟通,也不是那么难。 我又想到大娘家的琐事,只能长叹一口气――还不都是遗产那点事儿。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四章 其实离婚也挺难 更新时间:2009-10-13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那天和沈飞订好了,中午如果不忙的话就到中心医院陪他。 沈飞经常上晚班,有的时候我过去正好和他吃饭。每次他都会顺路把我送回律所,看着我上楼才肯走。 不过他白天当班的时间更多,医院里的事又忙,很多时候我都会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回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抓住中午这短暂的时刻相聚,或许就是我们幸福的方式了。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舒冬不喜欢沈飞,所以在我下意识里就不想让舒冬知道我和沈飞之间的事。我们之间如此低调,大概也是我想要的吧? 因为舒丁,我们最近有过几次小小的摩擦,我实在不想为了我和她之外的其他什么人破坏我和舒冬的感情,一点点都不行。 中午的时候整理好了一份合同,杨涛没什么事吩咐,我跟苏莫打了招呼就出发了。 我买了两碗皮蛋瘦肉粥拎着朝医院走过去,沈飞喜欢。路上一直在想我们的事,我在想我们这样能够走多久。 喜欢沈飞么? 喜欢。 我能骗得了别人,可却骗不了我自己。 或许是沈飞身上有很多东西都符合我少女时候的幻想,也或许是这个男人让我心疼。通常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心疼的感觉,只能说明她对男人有好感,甚至有感情。可说到底,如果我不点头的话,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在一起。 医院挂号间的大娘好像已经认识我了,她抬起头看我一眼,还有了点笑模样,估计是把我当做某某病患的家属了。 沈飞在外科病室给旁人看诊,我在他门口等着,不出声,也不进去,总不能打扰他给病人看病。 我身边坐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一脸愁苦,看起来就是农村进城找工作的大姐,似乎身体和心情都不大好。 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着急看诊。 我挑挑眉,手里捧着两碗粥,还是热热乎乎的。 女人忽然间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刚哭过一场。 哎,医院这地方,到处都是生离死别。有的人来了又出去了,有的人进来了,却再也没能走出医院一步。 现在医学发达了,按理说除了艾滋病一类的不治之症,有什么不能治疗的?可偏偏医院本身就是个杀人的地方,好多人失望而归,或许根本不敢来医院,大概这都是高额医药费的功劳吧。 那女人起身转了两圈,过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她看到我还在,就开口跟我搭讪:“姑娘,你家里的谁进医院了?” 呃……我家的谁呢? 尴尬的笑了笑,我跟女人说:“我来看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怎么了?”她问我。 “没事儿,他挺好的。”我朝这大姐笑了笑,沈飞还能出什么事儿?他是给人看病的那个。 大姐点点头,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好,恢复的快。我家老太太心脏病,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了。” 我礼貌的点点头,其实对她的那些一点听的兴趣都没有。沈飞怎么还不出来呢…… 那个大姐一直用眼睛盯着我,就像是我不说点什么很扫她的兴一样。 我干咳两声,问她:“最近天气变化大,老人家注意增减衣服。就我们那个小区,因为变天入院的老头老太太已经好几个了,不注意不行。” 大姐还没等说话,眼泪就落下来了。 哎!我可什么也没说! “你小,你不懂。”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又说道我的年龄问题? “我爹妈从年轻的时候心眼就好,我小的时候他们抱养了一个男孩,别管当年多难,都供他吃喝供他读书。等我们都长大了,有了感情,就这么结婚了。女人嘛,可不就图个长长久久,尤其这知根知底的,就算是留在我们家了。” 我不明白大姐为什么说到自己老公的时候哭的那么凄惨,心里有些猜测。难道是她男人死了?不然就是她男人对她不好?不过这里面好像也有点问题呀……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们结婚了以后,他就越来越不着家,打着做买卖的幌子溜出去,一走就是半年。他做生意赚的钱我一分都没有见到,反倒是他每次回来都拿走不少过日子的钱,说要周转。”大姐抹了抹眼泪,我没有打断她,“上个月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卷了我们家里的钱,又骗了我爹妈一辈子攒的三万块,竟然和一个小狐狸精跑了!”大姐情绪激动,拉着我的手腕使劲捏着,“你说……你说……” 我手腕吃疼,赶忙拍拍大姐的肩膀,有些讨饶:“姐姐,你别太激动。” 大姐也发现自己把我手腕捏红了,赶忙一口口的说对不起。 我揉了揉发疼的手腕,把两碗粥放在自己左侧椅子上,生怕这姐姐一个激动把我和沈飞的中午饭也给砸了。 “开始的时候我和小妹都不敢告诉老两口子,可后来我妈知道这事儿当场就气的犯了心脏病。”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本来就有些沧桑的脸更加黯淡,“等我妈好了,我就跟小妹找律师打官司去!你说我们一家子哪里对他不好?连结婚时的房子都是我爹给买的。这次我狠了心,一定要跟他离婚!我爹也说要和他脱离关系!反正我有我儿子在,下半辈子有找罗,只要他别回头跟我抢儿子,什么都好说!”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她,问:“大姐,你除了孩子的抚养权,就再也不想要什么东西了?” “不行!”大姐一脸含恨带怨的表情,“房子是我们家的,没他的份儿!我要跟他离婚,我爹也不要这混蛋养子!” 我心想这大姐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的样子,恐怕儿子也很大了,关于儿子抚养权的问题真的没有什么好争的。可能她们家那个陈世美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儿子,反倒是这个脱离关系和离婚吧…… “大姐,我想问问你,你家两位老人收养他的时候登记了么?”这才是关键。 “登了,那天我爹妈正好进城,看见这孩子可怜就去局子里登了记。过了许多年也没人来认,他就成了我们家的娃子了。”大姐刚才那激动的劲儿过去了,整个人看着冷静不少,我也敢壮着胆子跟她说话。 “咱们国家规定,登记确认了收养关系,就产生法律效力了。想要解除收养关系,双方可以通过协议来解除双方收养关系。要是不能达成协议的,就要到法院去起诉了。” “嗯嗯!回去我们就打官司起诉去!”大姐听我这么一说,一双眼睛直冒光,想看到了救星一样热烈的盯着我――弄得我还听不习惯的。 我猜想接下来的话会让大姐很崩溃:“大姐,还有个事儿您得知道。” “好的好的,小姑娘,我今天遇到你就算是交了好运了!我们家托了好些个人问事儿,从来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大姐拍了拍大腿:“今天这医院来对了!” “咱国家不许结婚的情况有三种,第一就是重婚,第二就是有亲属关系,第三就是有不应该结婚的病。”我看了看明显还懵懂的老大姐,给她解释:“你这个丈夫在法律上是你爹妈的养子,说白了还是儿子。你是他们的闺女,和这个男人算是一种拟制的血缘关系。所以……” 说着,大姐怎么又开始激动了? 我硬着头皮说:“所以大姐你们两个的婚姻从开始就是无效婚姻,你不用去告离婚,申请确认婚姻无效就可以了。”眼看大姐就这么哭出来,我也只能把后半段的话说全了:“至于你和那个男人所谓的共同财产,原则上是协议分配的,不过这种情况下法院通常都会判给你。还有你们结婚的那套房子,是你爹妈名下,明显和那个男人没有关系。” “所以……你们家其实只需要跟他解除收养关系就行了。”我看着摇摇欲坠的老大姐,也明白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正说着,身后的外科病室终于有了动静。 “沈医生,谢谢你了。” “嗯,回去好好休养,这病没什么,让家里人也别太紧张了。”沈飞送病人出来,忽然间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回过神,对身边的病人说:“您慢走。” “好的,谢谢您了。” 我礼貌的朝大姐点点头,说:“我男朋友来了,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沈飞问我:“来多久了?” “没多久。”我朝他笑了笑,转头看过去,那个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沈飞抓住我的手腕,嘿嘿一笑:“你不是挺嫌弃医院的伙食么?” 我挑了挑眉,反问他一句:“是呀,医院的饭菜的确不怎么好吃。不然这样吧,我先回去,在车上把这两碗粥喝了填饱肚子就行了。”说完,我做状要走。 沈飞赶忙拉住我:“别走别走,傻丫头,我跟你说笑呢。” “我知道呀。”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沈飞拿我没有办法:“我饿了,吃饭。” 沈飞笑眯眯看了看四周,这才亲切的揽着我的肩膀:“遵命!”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五章 好男人与坏男人 更新时间:2009-10-14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其实我也隐约能感觉出来,我们俩的事儿,沈飞可能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反正每次我到医院来找他,开始的时候他总会亲昵的揽着我的肩膀或者拉着我的手。可是一旦身边有什么护士医生这类的人物存在,他就会换上一副跟我客客气气的嘴脸。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有种错觉,就好像我真的和他不熟,也确实是不熟的样子。 虽然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不过我倒是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就要互相信任。可我能么? 往好的方面思考,也许是他不想让人觉得他交了女朋友就会耽误工作,所以不想在人前跟我亲昵的相处。往不好的地方想,就真的能想出些不对味儿的东西了。 我冷眼看着沈飞在我身边和别的人寒暄,他转过头,温柔的笑道:“小末,走,吃饭了。” 像是成心想要和他唱反调,我颇为讽刺的笑了笑,问他:“沈医生,刚才看见人的时候差点把我推倒,现在又想起来我了?” 沈飞一脸尴尬,有些求饶似的盯着我:“小末,别胡闹。” “我胡闹?”我有些不高兴,现在有点想转头就走。 沈飞拉住我的手,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别任性,听我跟你解释。” “嗯哼?”我倒要听听他能跟我说出什么来。 有的时候我很好奇,就像是医院这种伙食状况,食堂居然还天天爆满。我和沈飞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周围都是些来吃饭的病人家属。 “说吧。”我眯着眼睛看他。 沈飞为我夹了菜,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样子:“小末,我们两个人的事两个人那边都有忌讳。就像你现在不想让舒冬知道一样,我是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随随便便就把女朋友带到工作场所的那种轻浮又不可信的年轻人。我们没有必要在那些不相关的人面前表现的那么亲昵,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说话,怎么就觉得沈飞想的永远那么长远那么成竹在胸呢? “乖了,吃饭了。好不好?”沈飞有些讨饶,我也觉得无趣。 总觉得自从我和沈飞在一块了,人变得多愁善感了,还爱胡思乱想了。时间长了也许连我姓什么都给忘了,这怎么行?我还是我呀,周未末,又不是被外星人附身。 想通了,胃口也好了。 我不客气的一筷子夹了个鸡腿到我碗里,沈飞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我情绪转换的那么快,连忙跟我说:“慢点,别弄身上了。” “嗯。”我是谁呀,周未末多聪明呀!能把酱汁弄身上? “再过一个月海鲜就下去了,不如我们星期六星期日的时候去外滩找我学姐他们吃海鲜?”沈飞提议说。 我一口咬在鸡腿上,感觉这味道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行呀,舒冬要是休息就一起去。不介意吧?” “……不介意。”沈飞笑了笑,替我夹菜。 我俩的气氛正好的不得了,沈飞忽然抬起头朝我身后笑了笑,问:“找我有事?” “沈医生刚吃饭呀?” 靠!人吓人,吓死人! 饭吃的好好的,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个脸色煞白小护士,不是气色不好,而是粉涂得太厚!这小护士仔细一端详,可不就是我上午看见的那位么? 我朝着小护士笑了笑,点点头。可人家那心思没放在我身上,光看着沈飞了。 “有事么?”沈飞很客气的问她。 小护士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自觉,一屁股坐在我和沈飞中间的椅子上,甜甜的朝沈飞笑,小声音甜的至少有四个加号:“刚才院长叫我来找你,说有点事儿跟你商量。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你办公室没人了,就过来找找。” 沈飞为难的看了我一眼,问她:“院长很急?” “不清楚,不过他到现在还没去吃饭,大概挺忙的。”小护士把托盘里的那小碗排骨汤放在沈飞面前:“上次的事还没跟沈医生说谢谢呢,这碗算是我买来给沈医生补身子的。” 沈飞赶忙站起来,不知道是对我说还是对这个小护士说:“我先去院长那看看,你先吃。” 我看了看表,都快一点十分了,要是再晚了我可赶不及回律所了。到时候杨涛发飙,别说吃饭了,估计饭碗都会被砸了。 “待会儿我就回去了,你别着急,回头记得吃饭就行。” “嗯。” 那小护士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对沈飞说:“没事儿沈医生,你先去吧。我待会儿让厨房给你留份饭菜,等你回来就能吃饭了。” 沈飞点点头,大步走开了。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姑娘,办事这叫一个周道,那叫一个体贴。 小姑娘看见沈飞走了,小眼睛又在我四周转悠:“你是沈医生的朋友?” 我看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普通朋友。” “刚才对不住呀,还以为你是来看诊的。”这姑娘说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使劲儿的擦手里那双筷子,像是这筷子不好好擦一下就彻底不能用了一样。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平时最怕的就是和洁癖呆在一起,没想到今天就让我碰到了一个。 小姑娘托着腮在我身边坐着,偶尔花痴的笑笑,偷偷的摸摸沈飞用过的碗。 恶寒之感直冲心头,我也不管什么吃饭快了影响消化的话,只想早早吃完饭赶紧走人,省的待会儿被别人吓死。 “你知道沈医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么?”她忽然间问我。 我一愣,问:“什么回来?去院长那里?” “不是,听他们说沈医生有个学术交流,要去外地一趟。”小姑娘一副哀怨的小寡妇样,对着沈飞的饭碗抒发相思之苦。 我又低下头,随口回了一句:“哦,不知道。” 小护士唉声叹气,又说:“我听他们说院长有意思把闺女嫁给沈医生。你说他一个老头,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哎!你说院长叫沈医生过去会不会说这事儿?她不就是人漂亮家事好么?跟我……们也没法比呀!” 我心里忽然间感觉一恶心,推了碗,讪笑两声:“我赶时间先走了,再见。” 几乎是飞速逃离这小姑娘的魔爪,反正是再也不想多看她两眼了。沈飞干什么去了,开不开研讨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个院长千金,我承认自己听了心里很不痛快。不过在一些事实没有发生之前,永远不能评判其性质问题,这是法律告诉我的。 回到律所的时候还很早,刚进门就看见那帮女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说话。小刘坐在她们几个人中间默默的看着她们,眼睛红红的,可能还哭过。 印象里,平常小刘是又随和又可爱的小姑娘,从来没人舍得跟她红过脸。瞧瞧她,再想想刚才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俩人很明显的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凑上前去,忍不住关心的问了一句:“小刘,这是怎么了?” “小末姐……我……呜呜呜呜……”估计刚才小刘还没哭够,看见我就像是看到另一个发泄的窗口,哗啦一下哭了个痛快。 王琳一脸窘迫,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你看看,刚才都不哭了,怎么又开始哭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我有点摸不清出头脑,难道是今天主任又发飙了?没吧……我临走的时候可是看着主任带着苏姐出去应酬去了,怎么想他老人家今天都该挺高兴的吧? 旁边有个大姐拽了我一把,让我低下头,小声的跟我说:“怪可怜的,让男人骗了。不过就骗了心骗了钱,好在小刘没干傻事。” 哎,你说说。从大学开始什么被男人骗了,被男人包了,被男人甩了,甩了男人的,掉了凯子的……等等等等,什么没见过?你还别说,这种事儿要是轮在自己身上,估计谁都难受。 这一群人就是隔靴搔痒,再怎么说,她们也说不到点上,怪不得人家小姑娘还在哭。 我在旁边搬了一把凳子过来和她们一块坐下,起了个话头:“哎,跟你们说个乐呵的事儿。上回我一个朋友出去相亲,你猜怎么着?正跟那男的在大街上逛着呢,看见一只猫叫春。那哥哥嫌烦,就拿手指顶住太阳穴,用力地死瞪着那只猫。我朋友说:哎你在干嘛,?那男的居然很镇定地告诉她:你等着瞧,很快就有效果,我在控制这只猫的脑波,待会儿它就不叫了。我朋友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他是认真的!那姐姐跟我说到这,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们说现在的男人里面怎么又那么多极品啊?” 身边的这群八卦党乐翻天了,小刘听了,也破涕为笑“扑哧”一声乐起来。 旁边这群人跟开了锅似的,一个个争着讲故事。王琳说:“我一个姐妹去媒人家吃饭,正好碰见了个男的。她那天买了一罐浓缩鸡汤准备熬汤,这男的非说要帮忙开罐头。哎,你们说说,就2分钟的时间,她一转头正好看到那男的把鸡汤倒进洗碗槽里!” 王琳笑得跟一只偷过腥的猫似的:“我那朋友赶忙拦下问他,人家大哥说,因为罐头上面画了一只很肥的老母鸡,所以他以为罐头里面装了一只鸡,他只是好心的帮我把多余的汤倒掉,想让罐头里面的那只鸡快点呈现出来。哈哈哈,你们说说,多神经!” 我们跟着哈哈大笑,小刘才哀怨的跟我说:“两个月前我认识了个男人,说自己失恋了,天天找我说话喝茶。我就……有点喜欢上他了,总和他出去,借钱给他周转。可上个月开始有个女的就总堵在我们家小区门口骂街,说我勾引她男朋友。我妈我爸气得不行,家里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小刘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他一定会护着我的,可没想到今天中午我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逛街,才知道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分手!那女人看见我就当众羞辱我,他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姐,我心里难受呀!” 我叹了口气,这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坏男人也那么多。 还好我家沈飞是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标准的白衣天使。虽然爱慕者多了点,好在人还是比较让我省心的。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六章 压倒杨涛的人 更新时间:2009-10-15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们这群女人一边说着自己见过最极品的男人,一边笑得没心没肺。小刘终于换下了那副愁苦的表情,也跟我们一起开上玩笑了。 “看样子你们聊得很开心?” 楼上忽然有那么个阴森森的声音传过来,我径自打了个冷颤,对于种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声音异常敏感。 楼下一群人尴尬的看着他,纷纷叫了一句:“杨律师。” 杨涛笑眯眯的看着楼下这群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女人,像个妖孽一样“风情万种”的扶在栏杆上说:“怎么不聊天了?没事儿,我就是叫周未末上来给我干活,你们继续。” 王琳壮着胆子问他:“杨律师,你该不会一中午都没出去吧?”呀呀呀,那她们这一中午叽叽喳喳的还不都让这男人听到了?这这这…… 我乖乖的站起来上了楼,杨涛早就进了办公室。 “把我发给你到你邮箱里的那封律师函寄到相应公司,还有封调解书给东升寄过去,告诉东升没有问题了。咱们所里常用的快递公司电话你记得吧?找他们送过去就行了。”杨涛桌子上码放着层层叠叠的文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可能找不到那封调解书了。 他就抽了一本卷宗出来,桌子上那座小山哗啦一下倒了一片。地上散落不少文件,还有两个小笔记本掉进纸篓里。 “shit!” 杨涛恼怒的将手边的东西推开,烦躁的坐在椅子上喘气,不知道今天又遇到什么事儿了能让杨大律师那么头疼。 我凑过去帮他收拾,好在他办公室里的文件有三分之一都经过我的手,就算是乱了我也能给再整理出来。杨涛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连声谢谢都不说,倒是滑动椅子凑到电脑旁边开始噼里啪啦的打东西。 今儿个怎么了,脾气那么大? “对了。”杨大律师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开口跟我说:“上午让你整理的那份立案材料待会儿你拿给苏莫或者陈婕看看。” “嗯,”我趁机直起身子伸个懒腰,“要复印么?” “准备三份,一份留在所里,一份交到法院,另一份寄给被告。”杨涛眼睛都不看我一下,注意力全在电脑上,“记住别出差错,也别少拿任何一张文书。案件事实和证据材料一定要清晰,下午你就亲自送到北市区人民法院。” “嗯,没问题。”我又俯下身子帮忙打理杨涛的东西,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硬皮本里掉出来。我捡起地上的东西,才看到这原来是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圆脸,短发,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那么水灵。她穿蓝色的圆领大毛衣,黑色的打底裤和短靴,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看起来,这女孩最多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不需要我教你什么叫隐私吧?”杨涛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扑面而来。我赶忙把照片夹了回去,朝着杨涛尴尬的讪笑。 杨大律师好像没工夫搭理我,人家不冷不热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又把注意力放在电脑里的那个什么文件合同上了。 我老老实实的替杨涛整理文件,最后从一个深蓝色,上面贴着“东升”标签的文件夹里翻到了那张让我找了很久的调解判决书。 拿到东西,我跟杨涛说:“那我去干活了。” “嗯。”他老人家明显心不在焉。 刚回到我座位上,有个小姑娘赶忙跑过来问我:“嘿,小周!” “怎么了?” “你就一点事儿没有?” 她这么一问,我有点懵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小姑娘异常激动,问我:“你天天跟杨涛接触,有时还能坐杨涛的车,就当真没有出现什么流口水,心跳加速,胸口窒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的感觉?” 我晕…… “你是说狂犬病?!”我听了症状,只能得出以下结论。 小姑娘欲哭无泪,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这不是狂犬,是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象征!” 我嘴角抽搐,呵呵干笑。 感情丘比特不仅是条洋狗,还是条有狂犬的外国种。 其他人光看的见杨涛是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口才一流、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青年才俊,哪见得到杨涛其实是个黑心肝、没良心、桃花眼、薄幸脸、无血无泪、人神共愤,生长在社会主义社会却满肚子资本主义龌龊思想的新时代周扒皮?! 怀着满心无限的腹诽,我面上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说:“没辙,在我眼里上司都长的一个样,杨涛再帅再好,那也是留给广大人民群众的,你说是不?” 小姑娘点点头,又蹿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知怎么着,我似乎能够想象得到,沈飞其实就是另外一个系统的杨涛。这么一想,我原本心里那股子说没事儿其实挺不痛快的情绪就全都飞走了。 给快递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取件,好在律所里有现成的寄件单,不用等我干着别的活还要想着快递公司的事儿。 抬起头看见王琳,她正跟别人说着三八事儿呢。 我朝她一招手喊了声:“王姐。” 王琳这人吧,虽然喜欢八卦,不过从那件事开始,我倒是觉得她对我是真不错。我刚喊了她一句,人家已经丢下身边聊得热火朝天的姐妹朝我走过来了:“怎么了小周?” “这样,我一会儿去法院送份立案材料,这两份东西要寄出去,带会儿快递公司的人就来,我等不及了。”我为难的看着她,问:“姐你帮我盯着点行么?” 王琳这人不跟我玩虚的,直接告诉我:“那你跟前台小刘打个招呼,待会儿师傅来了就让他到我那儿取件。” “成,谢谢姐。”我朝她笑了笑,这句“姐”倒是对王琳挺受用。 “那你出去路上小心,我去工作了?” “嗯,麻烦姐了。” “没事儿。”王琳对我倒是痛快。 前几天和杨涛出庭的时候对法院有了一层新的了解,对于法院的一些办公室有什么功能也差不多知道了个清楚。 一般文书、授权委托书,证据材料,律师事务所的函件和其他什么身份证复印件一类的复印材料整理妥当。我抬头看了看,主任那屋的灯没亮,肯定是人没回来,那苏莫也就一定没回来了。 拿着手里这些材料找到陈婕,她正在打电话,示意我等她一下。 我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老同学就在身边,近在咫尺,可感觉却远在天边上。人家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执业律师了,可我还是个小小的律师助理。 陈婕撂了电话,抬头问我:“怎么了?” “嘿,你帮我看看这份立案材料全不全。”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等着她一页页的审查。 “要送到北市区人民法院?” “嗯。咋了?” “哦,没事。”陈婕又翻查了一遍,才跟我说:“嗯,没问题。一份送到北市区人民法院立案办公室去,另一份寄给被告就成了,省得你跑来跑去。” 我嘿嘿一笑:“本来就没打算多跑一趟。” 陈婕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说:“没想到你跟王琳竟然能聊得那么投机,我还以为你挺讨厌这个人呢。” 我有点不知怎么说,不过也不瞒她:“其实王琳人不错。” “嗯,呵呵,谁知道。”她漠不关心的问我:“还有事么?” 看来我老同学贵人事忙,我也不方便继续打搅人家:“没事儿,你忙吧,我弄材料去。” 在文印室里将这些立案材料复印三份,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开始的时候觉得陈婕对我还是像大学那样,不说特别铁,只能说很友好。现在?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昊天所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交通发达,平时出门公交即可,能为我省上一大笔车马费。 和人民法院立案办公室的人聊了聊,他们知道我是昊天所的助理,无形中对我也是友好万分。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品粥铺,想起来杨涛还没有吃午饭,再看了看现在这时间,过俩小时就该吃晚饭了。我犹豫犹豫,还是进了一品粥铺买了碗山菌鸭丝粥给杨涛带上。 进了门,全律所的人都一副诡异非常的表情看着我,像是所里刚刚刮了一场足以毁灭地球的超级台风。 我不由自主的问王琳:“所里……‘下雨了’?”抬头看了看,主任办公室没人啊? 王琳咳咳干笑,说:“你的三份儿文件我都给你发出去了,这个条。”说着,姐姐递给我几张发货单。 我点点头,在自己的位置上扔下包,拎着山菌鸭丝粥上了楼。 刚走两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转过头,楼下那群姐姐都像是看我只身冲向狮虎山的围观群众,眼神极尽热烈期盼死盯着我,恨不得我现在就能给她们耍个魔术出来。 她们见我转头看过去,都尴尬的笑了笑,像是好戏散场一样呈鸟兽散乱状。 幻觉幻觉……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向上登了两个台阶。身后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依旧存在,我忍无可忍,猛地转头,果然瞧见那一屋子人像被人定身了一样维持着抬头看我的姿势站在原地。 “到底怎么了?!”我大声询问。 楼下那群女人居然像是没听见我问话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我径自打了个冷颤,怀疑这群女人都被妖魔附了身。 时间不早了,赶紧交差说不定我还能早点回去给舒冬做饭吃。 推开杨涛办公室的门,我吓了个半死。 我们所里的镇所之宝――桃花眼,薄幸脸,英俊潇洒的杨涛杨律师――此时正被一个女人压在那张平时办公无数,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办公桌上,貌似还拼命挣扎着惨叫:“别闹了!都说别闹了!哎呀,快起来。哎!手干什么呢!解我扣子干嘛?!” 那女人咯咯的笑,看起来玩的挺开心的。 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那个女人抬头看我,一脸纯真无邪。 杨涛也反应出来有人进来了,连忙翻身看向门口。 看样子我想躲出去也很难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嗨……”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七章 落荒而逃 更新时间:2009-10-16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杨涛看见我,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几百斤苍蝇一样。瞧他那小样儿,刚才跟人家欲拒还迎怎么也挣脱不开美女的牵制,这次不也利落的翻下桌子,顺带把他那两颗扣子系上了么。 瞧着这阵仗……我怎么越看越像“捉奸在床”呢? 那个女孩子看见我进来,一点都不害羞,坐在桌子上冲我招招手,也打了个招呼:“嗨,你是杨涛的助理吧?” 杨涛那双桃花眼现在像是盯着小鸟的蛇,恶毒的瞪着我,像是……想要杀人灭口?! 这这这……阿弥陀佛,我还没活够。 “你们忙,我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尴尬的笑了笑,赶忙闪出办公室,顺便帮杨涛关上门。 大boss杨涛终于发飙,高喊一声:“周未末!给我进来!” 唔,好可怕。 我硬着头皮拨开个门缝看他:“那个,杨律师,有事么?” “先进来。”杨涛看了刚才那个压倒他的女人,有些讨饶的说:“千叶,你老老实实的坐在那边不行么?” “行,怎么不行?”小姑娘甜甜一笑,从桌子上跳下来,不安分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条比舒冬还苗条的细腿晃来晃去,可爱的不成样子。 杨涛一本正经的问我:“立案材料都亲自送过去了?” “嗯,送过去了。”我咽了咽口水,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立案办公室的人说尽快给我们答复。” “那就好。”杨涛顿了顿,问我:“你找我有事?那好吧,我跟你先去一趟。” 啊?我什么时候找杨大律师有事了? 杨涛瞪了我一眼,把我都到嘴边上的疑惑给吓回去了。 这厮装的像个纯良分子一样转头跟人家小姑娘说:“千叶,我有点事儿要办,你在这儿等我。” 那小姑娘努着嘴,有点不大高兴:“那你快去快回。” 杨涛呵呵一笑,眼角却在不知觉得抽搐。 “走吧。”他拉着我的胳膊几乎是用拖的把我带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叫了他一句:“杨律师,我……” “闭嘴!”杨涛狠狠瞪我一眼,恐吓的意味十足:“今天的事你要是敢给我泄露出去,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妈妈咪呀,杨大律师,你的花名在外,艳情都能写成一本书,怎么还害怕我这小小助理“不小心”给你透露出去? “手上拿的是什么?!”杨涛一吓我,我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山菌鸭丝粥举过头顶,做奴才状。 杨涛看了看塑料袋里面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 他叹了口气,跟我说:“去茶水间吧。”人家杨大律师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朝楼下走,正好看到一群被定格的女人往楼上看。 杨涛脸色不善的扬扬眉,问她们:“我的办公室很好看吗?” 一群女人尴尬的咳嗽两声,像是瞬间活过来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我跟着他去了茶水间,盯着杨涛用一次性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不管冷热就往嘴里塞。我觉得不可思议,印象里的杨涛都是文质彬彬的,就算骂他一句衣冠禽兽,也总会对得起“衣冠”两个字吧?可现在……这位驰骋沙场,无人能敌的大律师,居然窝在小小的茶水间,像个民工一样狼吞虎咽的吞下那碗其实只值六块五的粥。 这个形象……严重崩溃。 “呼。”杨大律师似乎吃饱了,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谢了。” 他站起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水都能走了神。 “周未末,待会儿你把我桌子上那个档案袋拿下来,我就不上去了。”杨涛看了看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又说:“什么都别跟她说。” “嗯!”我欣然接受任务。 杨涛办公室里难得有除了键盘声,翻书声和接电话声以为其他的声响。我进去的时候那个小姑娘正在哼歌,节奏轻快,有点含糊,听着像rmb曲风。 听见有人进来,小姑娘惊喜的转过身,见到来人是我,脸上有丝说不出的失望。 我朝她笑了笑,找到杨涛说的那个档案袋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阿弥陀佛,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像是杨涛的帮凶,专门欺压善良的小萝莉? 刚一下楼,就有一只大手把我拉到了楼梯的死角处。如果这不是在律所里,我一定大喊一声救命。 通常情况下都会有一个匪徒拿着刀抵着我的脖子说:“要钱还是要命?!” 刚想叫一句:“英雄饶命呀!”身后的那个人就出声问我:“她说什么了?” “唔,什么都没有!”我终于看清这个劫匪其实是杨涛,他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我傻乎乎的看着变脸比翻书都快的杨涛杨大律师,后者瞥了我一眼,问我:“怎么着?还有事?” “没事儿!” “没事儿就工作去吧,我先走了。”杨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状似器宇轩昂的走出去,引得小姑娘纷纷侧目。 我傻傻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办公,大概杨涛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我也乐得今天早早下班。 孙瑾放下电话,抬头问我:“周未末,后天有时间么?” “有,怎么了?” 孙瑾点点头,又跟那边说了两句话,最后道了声“好的,没问题”,这才收了线抬头跟我说:“后天一起吃个饭吧,任玉锦说大家一起聚聚。” 我看了看时间安排,确认一下:“那天星期四,什么时间?我要提前和杨涛说,不然自己跑出去吃饭肯定会被杀。” “嗯,你老大你来搞定,不过这种应酬他不可能阻拦的。”孙瑾看了看表,说:“我约了当事人,要先去一下。” “没问题,拜拜。”我目送孙瑾离开,笑了笑,翻开今天上午整理的立案材料,我能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隐约觉得今天有人在一边看我,我一抬头,正好看到杨涛办公室的那个小姑娘正趴在桌子上看我,样子认真的不得了。 见我抬头看她,小姑娘扬起笑脸冲我笑了笑,说:“我打扰你了?” “没……没有,”我尴尬的笑了笑,“小姐有事么?” 小姑娘从孙瑾的桌子上下来,绕道我面前搬了把凳子坐:“你不要管我,我会很安静的。” “小姐……”她不会吧…… “嗯!我叫颜千叶,你呢?”小姑娘眨着眼睛看我,我有些招架不住,连忙回她:“周未末,未来的未,末日的末。” 她把头靠在我电脑桌上微微笑:“你工作吧,我就是想看看杨涛在从事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辛不辛苦。” 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是个新人,在杨涛手下学习。” 颜千叶淡淡笑了笑,靠着我的电脑桌闭上眼睛。 我不由得上下打量这个女孩,她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毛衣,带着一条抢眼的毛衣链,打底裤,小短靴,让我很熟悉的装束。 忽然想到我在杨涛办公室看到的那张照片,隐约就是颜千叶的风格。照片上的女孩大约十六岁的年纪,而颜千叶已经二十多岁了。 我笑了笑,也没在意这个比我小了大概两三岁的女孩。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颜千叶接起电话对那边说:“摩西摩西,yoko。”她说熟练的日文,起身出了律所。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绝对是在最平常日子里出现的,最不平常的“意外”。 王琳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心性,跑来问我:“小周,那谁呀?” “不知道,”我送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你忘了?我可是刚回来呀。” “唔,也对。”王琳点点头,悻悻然的走开了。 颜千叶在一群人好奇的眼神中回来,坐在我身边的呵呵一笑,问我:“你知不知道哪里卖纯毛的围巾?” “商场应该有。”我抬头看他,问:“楼下有车。” 颜千叶朝我笑了笑:“你陪我好不好?” 看着她期盼的,让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看了看时间,反正所里也没有什么事做,我问她:“我最多能陪你一个小时,可以么?” “嗯!”颜千叶开心的笑起来,“阿里嘎多。” 我笑了笑,有些汗颜。还好我经常看日漫,多少还能听懂千叶说的话。 千叶甜甜一笑:“不好意思,我刚从日本回来。” “没关系。” 我带着颜千叶出了律所,门口的小刘紧给我打眼色问我她是谁。我笑的一脸无奈,朝着小刘挥挥手,让她别问那么多。 颜千叶见我走走停停,忍不住回头问我:“有问题什么问题么?” “没有。”我淡淡一笑,和颜千叶一起下了楼,打车到了商场。 颜小姐比我更加大方,甩下百元大钞给司机。 司机找了零钱,颜千叶却已经走了,我接过零钞赶上去,把钱塞在她手里。这孩子只是笑了笑,没什么金钱概念的样子。 她低头挑选围巾的时候,眼睛里柔和的光都能滴出水来。 “周,你看这条好不好看?”她看来看去,好像又不是很满意。 我光看了围巾上的标价,就只好微微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周,你觉得蓝色配不配杨涛的肤色?”颜千叶眯着眼睛看着这条围巾,见我不说话,随手把围巾放下,又拿起了另外一条。 颜千叶见我说话,笑眯眯的开口:“周,你做杨涛助理多久了?” 我想了想,算了算时间:“再过两个星期就差不多两个月了。” “杨涛人很好。”颜千叶淡淡微笑,低头挑选了一条灰色的驼绒围巾,“跟他一起工作一定很幸福。” 我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颜千叶说的这个幸福到底是不是讽刺。杨涛那个人,才气有,傲气则更足,有的时候发起火来更是脾气惊人。 她似乎觉得手里的这条围巾不错,点点头,拿着东西去帐。 我问她:“你确定杨涛会用么?”傻女人虽然可爱,可却也让人心疼。 颜千叶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想到这些:“没关系呀,我买给他,想想他戴上的样子就足够了。” 收银小姐递过来发票,导购小姐亲切的把围巾交到颜千叶的手上。 “周,你能帮我把它交给杨涛么?”颜千叶抬头朝我笑了笑。 我有些不明白:“不亲自交给他么?” 颜千叶摇摇头,说:“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去新西兰,也许,不,应该说我一定等不到杨涛了。”说完,她先我一步朝商场门口走出去,好像一点都没有遗憾。 我盯着手里的围巾,有些不知所措。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八章 爱上的是谁 更新时间:2009-10-17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颜千叶的出现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杨涛盯着我带给他的那条围巾,很长时间的沉默以后,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围巾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似乎这是我认识杨涛以来,他脸上出现的最柔和的线条了。我不方便去猜测他和颜千叶的关系,因为这是老板的隐私,我无权置喙。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中午的时候我和沈飞约在了律所附近的火锅店,他已经要了鸳鸯锅等我。肉桂在锅里翻腾,热气蹿的老高,衬得沈飞眉目都不甚清晰了。 我坐下之后沈飞会握着我的手给我取暖,其实每当这个时候我挺想告诉他,冬天还没到,不冷。不过每次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的心里都会很暖,下意识的让自己的手赖在他手心里不想出来。 “服务员,上菜。”沈飞的树脂片眼镜将那道灯光映成紫色,我看着好玩,动手去拨弄他的眼镜。沈飞躲了两下,终于投降,摘下眼镜放在我手上,嘴里还埋怨我:“怎么像个孩子?” 我得意的笑,其实如果这不是沈飞的东西,大概我是不会感兴趣的吧? 他眯着眼睛看我,不知道没了眼镜还能看见什么。 其实沈飞是个眉目清秀的男人,就是现在摘了眼镜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的样子好丑哦。 “给你吧给你吧,这么快就妥协了,没意思。”把眼睛塞到他手里,我无聊的把小蘑菇扔进锅里,也别管是什么辣不辣的,反正也是一锅煮出来要吃到肚子里的。 沈飞为我涮了一筷子肥羊肉夹到我碗里:“上午都干什么了?” 我想了想,摇摇头:“老板让我自己找案子做,我哪儿知道什么案子会等着我。” 沈飞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你老板觉得你应该出去找些案子来做了,毕竟你已经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了。” 我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沈飞他们在医院里到底是怎么情况:“杨涛的意思是让我先锻炼着,毕竟你总不能随时随地带着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助理过日子。” “杨涛是谁?”沈飞问完了这句话,忽然笑起来:“呵呵,看我笨的。带你的老师吧?” “嗯。” 呼呼呼,真烫。 这家店的锅底料和小料味道真好,下次考虑带舒冬过来腐败。 沈飞眯着眼睛笑,可不说话。 我问他:“怎么,昨天值夜班?” “嗯,早上开了个会,其实也没怎么熬着。”沈飞笑了笑,“每次院长述职,我都能补觉。” 我笑得一脸贼相,想到我大学的时候上行政法课的时候,总能听到身后小胖儿的呼噜声,每次我们几个笑得都和抽筋儿一样。 沈飞知道我喜欢吃面筋,替我往锅里下了几个。我吃的一脸满足,想想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吃撑一点也无妨。 生活真美好呀…… 沈飞光顾着给我夹菜,也没见他自己怎么吃。我好心帮他拨了虾扔在他碗里,这孩子倒放下筷子,傻愣愣的盯着虾米幽幽叹气。 “怎么了?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就帮他解决掉,多善解人意。 沈飞不像我这般没心没肺,开口跟我说:“周未末,过两天我就要出差了。” 他一句话,搅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哦,”我装作毫不在意,“什么时候回来?” 沈飞眼神一黯,跟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事离开?” “我问不问你都要走。”我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事实本该如此呀,我为什么要大惊小怪? 沈飞笑了笑,无奈的摇头:“你这个女人……” “我?怎么了?”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这个家伙今天还真是有点奇怪。我凑近了些,问他:“嘿,你不会想让我对你耳提面命,说不许你看别的女人,不许你跟小护士女医生搭讪吧?” 沈飞红了脸,推了推眼镜:“我平时可没有看别的女人,也没跟其他小护士女医生搭讪。” 我眯着眼睛看他,轻哼一声,小样儿,平时你在医院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就算你没这贼胆,还不许别人包藏祸心么? 沈飞气急了捏我的脸:“你还不信?” “就是不信,你掐红了我还是不信。”我一巴掌打掉沈飞的手,这家伙,捏的人脸上生疼:“干嘛,想杀人灭口。” 沈飞泄了气,争不过我,有些沉闷:“周未末,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挺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有的时候总认为是我出的那件事,把你骗到手了。” 我有些不高兴,什么叫骗到手?我就那么像无知少女专门被他拐骗? “你在怪我没有把咱们俩的事儿告诉舒冬?”我斜眼看他,如果他敢说一个“是”,我就要好好跟他谈谈了。 沈飞摇头,说:“周未末,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那么单纯的人,单纯的能够毫不设防的相信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而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太透彻了,什么都不去争,什么都不问。好比缘分,缘分来了你不会挡,缘分走了你也不强求。单纯和透彻,是两个极端。” 我笑了,问他:“你爱上了单纯的周未末,还是透彻的周未末?” 沈飞像是认了命,靠在椅子上微微出神:“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天出了法院大门,有一个人为了我哭。” “可那个在法院门口哭的是单纯的周未末,还是透彻的周未末?”我不死心的再次确认,因为这个答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或许单纯的是周未末,而那个透彻的周未末,只是舒冬的拟态罢了。有一段昏暗的日子里,我曾在自己性格的潜意识里模仿舒冬,学她的淡然,学她的无所谓,学她的通透,可说穿了,我毕竟不是舒冬。 所以……我大概是想肯定他爱上的是舒冬还是我。 “我?”沈飞苦笑着将盘子里的肉拨进涮锅里,“大概是对单纯的人没有抵抗力吧?周未末,其实我是个很复杂的人,不过我宁愿在你面前,我是单纯的。” 我好气又好笑,他是在夸我,还是在变相的夸自己? “这家店气氛不错,下次还来吧。”我岔开话题,自己实在是不适合某些沉重的谈话,还是轻轻松松的好。 沈飞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不再提别的什么了。 吃完饭,我往嘴里灌茶水,省的待会儿回所里一身涮羊肉味不说,嘴里还一股肉桂味。 “下午还回医院么?”我看沈飞这家伙有些沉默,只好开口打破僵局。 沈飞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对我说:“上次你去找我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个姓郝的大姐?” “不记得。”什么好大姐,坏大姐我也没见过。 “你再想想。”沈飞拧着眉头跟我说话的样子其实挺像杨涛的,我看着他这笑模样就笑起来了,沈飞捏捏我的脸,问我:“笑什么笑什么,不许笑!” “就笑就笑!”我越发猖狂,可怎么感觉我俩就跟小学生似的?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拉着我说话的老大姐,忍不住问沈飞:“不会是那个母亲心脏病入院,老公携款潜逃的大姐吧?” 沈飞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又摇摇头。 我一挑眉,朝他勾勾手指,等他附耳过来,我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到底是不是你给我个准话呀!话说一半多难受!” 沈飞的眼镜差点让我拽下来,他连声讨饶:“她母亲心脏病入院我知道,她老公是不是携款潜逃我就不清楚了。” 我松开手,像大姐大一样拍拍手:“嗯,早说,我不就知道了嘛!” 沈飞嘴角抖了抖,无奈的看着我,像是受了多大欺负似的。 “说吧,什么事儿?” 沈飞小声嘀咕:“原来你还知道问呀。” “你说什么?”我装作没听见,又问了他一遍。 沈飞笑起来,捏着我的脸:“说不过你呀,行不行老婆大人?” 我的脸上腾的烧红了,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胡搅蛮缠:“干嘛干嘛。” “没事儿。”沈飞笑了笑,说话的功夫服务员已经替我们结了帐,“这两天她总问你是做什么的,我就跟她说你是律师助理。郝大姐激动的跟什么似的,总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医院去一趟,她说自己有事找你。” 我想了想,问他:“有没有郝大姐的联系方式?” 沈飞想了想,从钱包里找出一张从病历本上撕下来的纸递给我:“这个电话号码,不过她每天都会去医院伺候老人,我想她应该还在。” “没事儿,我一会儿问问。”反正杨涛之说让我尽力去找业务,就算我偶尔摸鱼,他可能也不会发现吧?嘿嘿。 我们两个边说边走出火锅店,门口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小姐齐齐鞠躬,齐声喊道:“欢迎您下次再来。” 正说着话,沈飞的电话响了。他满怀歉意的看我一眼,闪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差不多该回去了。看看杨涛那里还有什么事吩咐,有时间的话我去找那个郝大姐咨询咨询,说不定还能找到个潜在客户。 沈飞挂了电话,满怀歉意的走向我,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我有点措手不及,谁想到沈飞会突然间感情流露,抱着我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 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身子,我问他:“怎么了?” 沈飞摇摇头,对我说:“周未末,等我回来。” 我愣愣的点头,“嗯”了一声。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五十九章 帮人如帮己 更新时间:2009-10-1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那天下午我们并没有多处些时候,沈飞把我送回律所就走了。不过我想,短期之内我是不会见到他了。 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我还是周未末,一个独立的个体,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沈飞要走了,我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第二天跟杨涛打了个招呼,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郝大姐的家。她家住在南城的一个偏僻的小区里,等我找到她家住的那间小伙单时正看见她在自己搭建的厨房里煮粥,旁边堆放着的煤球煤灰铺了一地。这样的画面,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鼻子上熏出来的汗,转头看见了我,当场愣在那里:“小周律师?”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手有些不知道该放哪里,最后只在自己身上那件脏围裙上抹了两下,这才惶恐的握住了我的手。 郝大姐连忙推开旁边小伙单的门对我说:“你先坐会儿吧,我这稀饭快熟了。”她看了屋里,脸上有点憋红了,赶忙先我一步进了屋子,用干净点的废报纸铺在那张勉强能看的出模样的沙发上让我坐下。 “坐!”郝大姐手忙脚乱的招呼我,正乱着呢,门外面的锅沸了,她又赶忙跑出去弄她的稀饭去了。 我环顾了一周,不到十五平米的小房子里勉强还有一张床,一个破柜子,一张破桌子。屋顶上的灯泡已经被熏的乌黑,桌上那盏小台灯掉了漆皮,还有两本字典和几本书放在上面,大概这桌子是给孩子学习用的。 看着她这样的环境,我心里也有点不好受。想起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恨不得立刻让人把他抓回来一顿暴打。估计这样都不解气,直接判刑才对! 郝大姐替我端了杯水进来,杯子有点破口,不过洗的很干净:“小周律师,你怎么来了?” 我接过那杯水抿了一口,有些水锈味,不过这也不是我挑剔的时候:“我昨天听我男朋友……哦,就是沈飞沈医生说你找我有事。这两天我打过你的电话,可惜都没能找到你,这才找你妈妈要到了你的地址。” 郝大姐眼圈有点泛红,情绪有些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小周律师……谢谢!太谢谢你了。”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有什么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估计她家的事儿也犯不着打官司,走一些程序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实在不行还有杨涛在后面撑着我,我怕什么? 郝大姐连连点头,有些激动:“小周律师,我家的事儿你也知道了,老大姐也不瞒你。可你也知道,大姐我是个乡下人,连法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说那些个程序什么的我听都没听过。我就一直想你一定能帮我,这才去求的沈医生。” 我点点头,心想反正最近我也是要找案子做的,反正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帮她也是帮我自己。 “大姐,你家里有纸么?” “有,有。”老大姐赶忙从自己儿子的作文本上给我扯了张纸下来递给我:“小周律师,给您。” “不用那么客气,叫小周就行了。”这老大姐兴许比我妈都大,总不能让她一口一个您的这么叫我,会折寿的。我在纸上写下了办这件事需要的材料,然后又把我自己的电话写在下面。 大姐低着头看我写字,我有点担心她识不识字:“姐,我写的东西你都看得懂么?”我问她。 郝大姐脸上一红:“你老大姐连初中都没上过……不过我儿子高二了,他肯定认识。” 我点点头,这就好办了。什么也不懂,还什么也不认识就坏了。 背起包,准备走人。 郝大姐看我要走,有些手忙脚乱的站起来问我:“小周律师要走?” “嗯,姐你回头让你儿子帮你把这些材料准备好,有时间去趟忠伟路,那边有家昊天律师事务所,我就在那上班。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就把这份材料给我送过去,不然你给我打电话,我自己去医院拿也成。”老大姐跟着我出了门,还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我低头一看,裤子上蹭了不少煤灰,我乐了,也没在意。倒是最后跟她说了一句:“对了大姐,我叫周未末。” 郝大姐恨不得送我下楼梯,我连忙跟她挥手,让她回去。别弄得跟十里长街送总理一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是吧? 说实在的,这个老大姐家住的也确实远了点。等快到忠伟路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我这一早上算是交代进去了。 杨涛给我打电话,问我:“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杨律师呀,我去当事人家里了,接了个委托。”我说完以后,还想到了一事儿:“这案子……算我白接吧,不打算要人家代理费了。” 原本以为杨涛会骂我傻,像他这样一个案子就能挣最少六位数字代理费的律师,应该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没想到他竟然跟我说:“没关系,我们打官司办案子也是分情况的,做律师不要锱铢必较,以后的好处会有很多。” 我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倒是对心里面杨涛的印象有了改观。 杨涛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吃饭,下午跟我去二中院开庭。” 我微微一愣,傻在公交车上:“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接了案子?” 杨涛在那边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还不是我们秦徵秦大律师,人家在上海打官司还不忘在这边接个案子,接了不算,还不回来。今天下午开庭,要是没有人去打这场官司,秦徵怎么样我无所谓,昊天所的信用就完了。” 秦徵? 不是传说中昊天所的第三把交椅,我老同学陈婕的boss么? “不是还有主任他们了么?”说出这话,我就觉得自己有点不自量力,所里的安排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这些小助理嚼舌头根子了? 本来怕杨涛骂我,没想到他倒是说:“傻了吧?你忘了咱们主任专门做刑事类案子了?” “啊!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平时在所里光看见主任里里外外的带着孙瑾和苏莫穷忙活,也没见所里报表上写主任赚了多少诉讼费。大概这位优秀律师一直投身于刑事案件辩护事业,忘了主持所里大局了。 “又走神了?”杨涛轻笑一声,似乎还挺了解我,“吃完饭早点回来看案卷,不然下午有你好受的。” 我欣然答应:“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在忠伟路附近的小馆子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律所了。所里人不多,大概都去午休了。我进了杨涛办公室的门,发现这家伙居然靠在桌子上睡熟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转过头来才看见苏莫在我身后笑:“让他睡吧,你跟我来。” 我呆愣愣的点点头,跟着苏莫下了楼。 苏莫抬头看着杨涛办公室的方向叹了口气:“昨天顾问公司的会计账目有问题,公司内部重组查贪污,杨涛一夜没睡。他早上本来跟我说下午回家补个觉的,没想到秦徵又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苏莫的意思我懂,她说杨涛一夜没睡,让我别打扰他。隐约觉得苏莫是让我帮杨涛,可我自己什么料子我还不知道么?怎么帮杨涛? 这个杨大律师真的很神奇,他有的时候能拽的让你恨不得立刻抓破他的小白脸;有的时候又狂的眼睛容不下任何人,让你恨不得想戳瞎他那双桃花眼;有的时候……有的时候吧,你又不知道他这人为什么总能出乎你的意料,在你转身的时候,他总会是那个最后值得信任的依靠。 “小周,你先看看,这是下午那个案子的案卷。”苏莫递给我一个档案袋,“我听说杨涛现在让你自己办些简单的小案子,但主要是带着你出庭让你练习整理结案报告?” “嗯,”我点点头,“杨律师教了我很多东西。”虽然我对杨涛的腹诽多于赞美,不过这段日子在他身边潜移默化学会的东西,可能是我自己用很长时间都不能领悟的。 苏莫笑了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杨涛是个好小伙子,也是个好老师。只可惜从前有人不懂知足,不然她现在的成就一定更高。” 我听出苏莫这话肯定有所指,心里那股八卦劲头上来了:“苏姐说的她是谁呀?”不会是颜千叶吧?不过看她身上的气质不像是做这一行的,不过看杨涛对她的态度,我真的忍不住想入非非。 苏莫优雅的笑了笑:“杨涛的事儿我可不方便说,等他什么时候心情好就会告诉你了。” 等他心情好……大概没日子了。 苏莫笑了笑,干别的去了。 我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头到尾将案卷看完,脑子里对下午这起案子有了个大概的轮廓。看了看时间,一点十分,差不多该叫杨涛醒盹顺便准备开庭了。 今天是星期三,按照惯例今天杨涛会很乐意喝星巴克的焦糖玛奇朵的。我用最快的速度到星巴克买了咖啡送到杨涛办公室,不过他还没有睡醒,我只能用手敲了敲桌子叫他:“杨大律师,起床了,该开庭了!” 杨涛听见“开庭”两个字,立刻蹿了起来,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我,似乎有点找不到焦距的样子:“周未末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杨律师,快开庭了。” 杨涛点点头,习惯性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他喝着咖啡,忽然顿了一下,看了看咖啡,又看了看我。 我正整理他桌子上那堆乱七八糟的文件,隐约觉得他一直盯着我瞧。 杨涛见我转头看他,开口问道:“今天下午那场官司的案卷你看了没有?” “嗯,看了。”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下午要用到的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查看一下,没有遗漏我们就可以走了。” 杨涛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行,你去准备吧。” 我欣然点头,转身便走。 关门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杨涛嘴角那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为何。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十章 大神也有累的时候 更新时间:2009-10-1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下午的案子看样子并没有占用杨涛多大的精力,我坐在下面拼命的记录案件审理过程,听杨涛一步步的把对方代理律师引入他的陷阱里,最终赢得了这场官司。 杨涛没有像平常那样扫看我的庭审记录,只是挥挥手示意我跟他离开。 “杨律师,请你发表一下今天这场诉讼的看法。请问你们律所的秦徵秦律师怎么没有来?”唱片公司的案子就是那么容易被记者追个不停,我看杨涛脸色不好,连忙替他挡住记者:“不好意思,杨律师还有事,不方便接受采访。” 呀呀个呸的,怎么一个当律师的还要受明星这份儿罪? 杨涛眼底的那抹青色明显的再也不能更明显了,每次他拧紧了眉头,嘴角微挑的时候,都是他火大想要骂人的征兆。我可是直接受害者,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暗自捏了把冷汗,为这帮不知死活的记者默哀。 杨涛有些暴躁的开了车,然后坐进车里狠狠的关上车门。那群小报记者仍然不死心的跟着,手里的话筒都伸到杨涛车里了。 我替杨涛挡着这群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谁知道那家伙却很没有义气的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恐怕傻在当场的除了那几个差点被汽车玻璃夹断手臂的小报记者,恐怕就要数我这个被上司无情扔在狼堆里的小助理了。 果然那群人见到杨涛离开就都四散离开,悻悻然的追捧对方律师去了。 我盯着杨涛扬长而去的方向欲哭无泪,虽然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助理吧,他怎么也把我带回律所再走吧…… 腰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接到了杨涛的电话。他在另一边没精打采的问我:“周未末,那边情况怎么样?” “记者都散了。”老大,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感动! “嗯,”杨涛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从法院出来,在路口的地方左转,我在尚品家具门口等你。” 我呆愣愣点点头,沿着路找到了杨涛的车。他手里拿着手机,一手放在方向盘上,眼帘重重的阖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杨涛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人进到自己的车子里。我看着这个睡的天昏地暗的年轻律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杨律师,杨律师?”果然,杨涛已经睡着了。 我有一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感觉。还好杨涛停车的地方是商店专用停车位,不然我们两个可能就有连人带车一起被拖走的危险了。 趁着这会儿时间我翻看了最近一段时间我跟着杨涛跑过案子,一页一页,都是我亲自见证的事实。对,这个东西还说明了杨涛的战无不胜的丰功伟业。 有着这样成绩的律师,平时神气活现,拽的像个二百五一样的家伙,原来睡着了也是那么老实那么安静。 我动手开始整理今天的结案报告,直到光线越来越暗了,我才抬起头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下午五点半了。杨涛还在睡觉,我在想自己要不要“提前下班”。 家具城的保安敲了敲车窗,我连忙走出去问一句:“您有事么?” 保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里的杨涛,问我:“您这确定没事儿?”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想这保安是不是电视剧柯南什么的看多了,以为我把杨涛谋杀了?呵呵,哪儿有那么笨的杀人凶手嘛。 “没事儿,您这里还要交停车费么?”我问他。 保安好像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尴尬的摇头说道:“不需要不需要。” 本来嘛,就算是要交停车费,也不应该是保安来收钱。 杨涛被这动静给弄醒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等我坐回车里他才对准了焦距,麻木的看了我半分钟才有所动静,低头看了看表:“唔,都这个时间了。” “嗯,杨律师,你睡醒就好了。”我动手将铺了一车的案卷材料收拾起来准备走人,杨涛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我对他说:“那你回家的时候慢点开车,我要先走了。” 杨涛揉了揉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才对我说:“都这个时间了,不如和我一起去吃个饭?” 我转头看他,有些尴尬,心里想着怎么推了这顿晚饭。 笑话,和杨涛一起吃饭,不得胃结石,肯定也得心脏病。 杨涛发动了车子,好像也不指望着我答应,先一步打着方向盘开始倒车。我左右为难,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开口和他说晚上还有事呀什么的一类推脱的话,杨涛先开口了:“晚上我还有事,简单吃一点吧,然后把你送回去。” 我愣了两三秒,还是败给他了:“好吧。” 车子停在了一家西餐厅外,他拿了一件薄外套下了车,等我跟他一起进了店,他才回手关上了电子锁。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穿着套装的女服务员亲切的走过来问我们。 杨涛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随口应答:“两位。” “请这边来。” 我们跟在服务员身后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店里人不多,不过每桌上的食物看起来都很丰盛。 “今天有什么特别推荐的?”杨涛连菜谱都懒得看,直接问服务员。 女服务员态度亲切的替我们介绍:“今天本店刚进了一批法国蜗牛,有些限量的菜品可以供应。此外本店又新出了两款特调饮品和两道焗饭,”说着,女服务员给我们翻开了菜单,指着第一页上新增两道菜品,“两位要不要试试看?” 杨涛很绅士的替我拉开了凳子,顺口问了我一句:“你呢?要吃点什么?” “都可以。”我看了看菜单上的东西,崭新的菜单,鲜艳的色泽,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食欲。不过这么贵的饭菜,普通情况下我是一定不会到这家餐馆吃饭的。 “要不要试试蜗牛?”他问我。 想了想平时见到的那种慢慢蠕动,背着小壳爬来爬去的生物,我莫名的打了个冷颤,连忙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喝什么?” “热巧克力。” “嗯,”杨涛应了一声,转头对女服务员说:“法国蜗牛,一个拼盘,一个鸡肉色拉,一杯特饮,一个热巧克力,一个法式肉酱焗饭。差不多就是这些。” 女服务员记下菜单,微笑着点头:“好的,二位稍等。” 我坐在杨涛对面,有些局促难安,毕竟和杨涛一起出庭的次数不少,可跟杨涛一起吃饭这却是第一次。 服务员很快便端来了特饮和热巧克力,我端着杯子喝起来,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也不知道要跟杨涛说些什么。 “最近工作有什么新的体会?”杨涛忽然开口问我,他这漫不经心的一句,倒是让我抓破了头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嗯……”我刚想用什么话来拖延时间,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我用满怀歉意眼神看了杨涛一眼:“不好意思。” 杨涛点点头,示意我可以接电话。 “喂,小末姐。”嗯,是我那个学妹。 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我的话不知不觉的就有点多:“最近怎么样?工作的事解决了么?” “小末姐……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问你的。”小师妹听起来好像挺愁,我总感觉这话音不对,你说她要是没找到工作的话肯定会先跟我诉苦一番,她张口没提自己找不到工作的事儿,肯定这问题就解决了。 “怎么了?这么没有精神。” 小师妹在那边哎呦半天,终于进入正题,跟我说:“我应征的两家律所都有消息了,现在我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是好事呀,干嘛发愁?”这孩子,有工作愁,没工作也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愁到头。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挑选老师呀,”她叹了口气,“好多学姐也跟我说过,进入律所的时候找一个好老师比自己在什么所工作更重要。可现在有两个律师愿意带我,他们两个不在一个所里,所以我不知道该选择哪位老师,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律师才叫好老师。” “好老师……”杨涛算不算好老师?我好像就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只把他当成老板,当成麻烦,好像就是从来没想过把他当自己的老师一样尊敬。本来嘛,他也就是个比我大上四五岁的同年龄段人而已。 “你觉得什么才是好老师?”我问她。 那边哎呀半天,还是跟我胡搅蛮缠:“小末姐,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问你了。快点快点,给人家拿个主意嘛!” 我呵呵一笑,跟杨涛说了一声抱歉,躲到安全出口和她打电话:“嗯,我们接着说,刚才我和我的律师在一起不方便说话。” “小末姐,你说我该怎么挑选老师。他们一个是我们这里的名律师,一个是我们这里一个规模不大的律所主任。” 我靠在墙上,想了想,对她说:“其实律师的名气不重要,很多所谓的名律师都是业界吹捧起来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建议你要找一个有能力,有时间,也愿意真心带着你的律师做老师。” “小末姐,那什么样的老师才叫有能力有时间也愿意真心带着我呢?”小师妹被我抛出的这个引子弄晕了。 “呵呵,小傻,‘有能力’当然是要看他打过什么官司,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教会你点真东西。你在他手下做律师,总不能天天干跑腿的工作,永远没个头吧?”想到我刚到昊天的时候,还不就是天天给杨涛跑腿买东西接电话么?可我还是能从这样的差事里感觉出杨涛的某种用意,或许他是想让我自己了悟做律师需要的素质,或许是我高估他了,不过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这个‘有时间’就更好解释了,律师工作很忙,不过也不会天天见不到人影。那些长期不到律所办公的挂名律师你就不要指望他们叫你什么东西了,更别提那些天天跑案子的律师,他们一周也许会抽出一天教你,而且这一天你别指望他们会有耐性,不把你骂的狗血淋头就很不错了。”嗯,这种可能性我见了很多,大多都是我的学姐学长身上发生的事。 “真心想要带你的律师,肯定是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培养了你会成为他自己甚至他们所的助力。他们需要培养自己的团队,甚至需要你为他们扩展业务。”我听她那边不说话,大概是在思考我所说的话,“怎么样?明白了么?” “嗯,姐,我回去再想想。” 既然学妹这么说,我当然就给他留个思考的空间:“好呀,那我可要吃饭去喽?今天难得我老板请客。” “嘿嘿,多吃点。” “那是自然。” 回到我的位子上,杨涛正在等我,桌上的饭菜已经上齐了。我想杨涛是个优雅的绅士,对待女士的时候真的如此,只不过杨涛工作起来绝对不是人!对待小助理也绝对不厚道! 杨涛眯着眼睛看我:“有事么?” “没。”我摇摇头,怎么可能让他察觉到我的腹诽? “周未末。”他叫我。 “啊?”我有点犯傻。 “我忘了这家店不能刷卡。”杨大律师已经优雅的拿起了刀叉。 “哦,那怎么了?” “我出门的时候只带银行卡。” “……”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十一章 那些BOSS们 更新时间:2009-10-20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这一顿饭吃掉了我全部的家当,我无比悲痛的付了账单,心想我干嘛不和杨涛说自己想吃牛肉拉面呢?这样就算杨大律师想要吃上十大碗都比这一小个拼盘便宜的多! 杨涛一点都没有自己压迫了劳动人民血汗的自觉性,他等我上了车,绝口不提吃饭的问题,直接开口宣布:“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怎么着,还想让我自己回家? 见我无声抗议,杨涛笑眯眯的开口说:“我送你。” 很好,杨大律师给我省了两块钱公交车费,真是该死的混球的“体贴入微”! 杨大律师在我下车后的第一秒钟踩下油门,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 我对着已经走远杨涛狠狠诅咒――让你丫吃蜗牛,拉死你! 上了楼,舒冬那个女人已经回家了。 客厅的沙发上摆满了新潮的服饰,地上铺了一块新地毯,不过地毯上面横七竖八扔着的包包才是重头戏。 刚迈出一步,脚下勾起一条裙子,仔细一看这不是pigle的新款秋装么?好家伙,舒冬这是要干嘛? “你回来了?”舒冬穿着短袖t恤和居家短裤从厨房蹿出来,我看见她不知怎么就笑了。舒大美人现在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时尚新女性,不过这番家庭妇女的行头穿在她身上可是别有风味。 “怎么,咱家里遭贼了?”我弯下腰把地上这几件衣服拾起来,心里大呼造孽,看看这一地的东西,那可都是人民币换来的! 舒大美人翻了个白眼,抬起脚把身边的一个包踢到一边:“我在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有人结婚?”我猜。 “结你个大头鬼……”舒冬撇撇嘴,顺手抄起一件黑色的小礼服在身上比划:“明天我的老板会带着我和另外一个助理参加时尚界的宴会,你知道的嘛,这对我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听着舒冬的话,我笑了,感情这丫头找到竿子可以往上爬了。 我用手指戳了戳她腰上最近长出来的一圈小肥肉,贼兮兮的看着她说:“你最好今天把这东西给弄下去,不然你那些别人都穿不了的衣服连你自己也穿不了了。” 舒冬狠狠的拍掉我的手,啐了一声:“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动手收拾沙发上的那些丝巾,我忍不住感慨,无论什么职业,无论风光如何,每个人还都会有自己的烦恼,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就好比舒冬,她有着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心,还有比谁都要强的性格,所以她的个性注定了她必定会比旁人更加拼命,她要的东西太多,因此更加疲惫。她们这个圈子,只有永远保持着年轻和时尚,才不会被这个圈子淘汰。 我忍不住微微感慨,还是心疼她。 “你老板穿什么衣服?”现在我更好奇的是舒冬的男老板,三十几岁的年纪却拥有这么一家时尚界顶级刊物,就是不知道长相如何了。 “我哪儿知道……”舒冬跑到厨房端出来一碗泡面来没滋没味的吃起来,“他那个人比我们更讲究,光我上班的这个月,我就从来没见过他穿过同样的衣服和同样的鞋子。手表领带领带夹打火机,连市面上还没有出过的纪念版他都有办法搞到手,那简直是神一样的男人呀!” 我挑了挑眉,忍不住逗她:“怎么?对你家老板一见倾心了?”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舒冬白我一眼,“那样的男人给你你敢要?” “唔,不敢。”想想杨涛同学,我就能联想到舒冬老板了。更何况人家《finial》的总裁肯定是比杨涛高了无数个级别的强大存在,杨涛这小小平民又是没法比了。 “那不就结了。”舒冬像是想到什么,扔下泡面就往屋里冲。 “喂!死女人!方便面要是扣在衣服上我可不给你洗!”这家伙,腐败! 没多会儿,舒冬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走出来。简约但不失高贵的设计,小细节都用珍珠串联,每一颗水钻都恰到好处的反射灯光,加上舒冬脖子上那条白金项链更是相得益彰,美的我移不开眼睛。 “怎么样?”舒冬看见我欣赏的目光,得意洋洋的在我面前转了个圈。我忽然想到了大学时候喜欢疯狂淘宝买衣服的舒冬,每次穿了新衣服,她都会开心一段不短的时间。过了这么多年,舒冬还是没有变。 “很漂亮。”我衷心的称赞她。 她得意洋洋的回了屋换下这套明天要用的礼服,又穿回了原先那套居家服饰。 我到厨房里给她烤了几根香肠,省的她总吃那么没有营养的泡面。 舒冬这家伙闻到了肉味谄媚的朝我笑,我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和她一起笑起来。 “我本来以为你换了工作就不用参加那些该死的宴会了,没想到你还是跟那个圈子密不可分。”用小木铲拨了拨平底锅里的香肠,我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舒冬就是比我看得开,她嘿嘿一笑:“这不一样呀,从前我们事伺候人做迎宾门神的,这次老娘可是去做上宾的,想想都觉得爽。” “好好好,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别让人欺负你就成。”我撇撇嘴,不与舒冬争辩。 舒冬微笑不语,似乎在无声抗议――以前别人欺负你的时候还不是老娘给你顶着,难道现在是在嘱咐我不要欺负别人? “现在还是天天外出送货?”想到舒冬的小高跟鞋,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这怎么可能,”舒冬说到这个的时候有些得意,“天天送货买咖啡的工作已经落到别的助理身上了,我现在是老板的首席助理。” “行呀你!”我听着,忍不住替她高兴,“你是怎么搞定你家老板和他那两个常驻小侄女的?” 说到这里,舒冬搬了把凳子坐在我身边得意洋洋的说:“其实我老板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绝对是不好相处的类型。不过小末你记住,想要和一个人共事,你就要好好的研究他了。比如我老板,他是时尚杂志也领军人物,视角犀利,对流行元素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敏感。《finial》的季度排行榜几乎决定了每个行业的流行趋势,所以他对于员工的素质和修养就必定有很高的要求。” 我听她跟我分析,连连点头。 “他最看重的是员工的仪表和工作能力,我呢,做的其实很简单,把握好老板工作的节奏。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绝对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就会耽搁自己的有效工作时间。耽搁有效工作时间其实就是耽误老板的利益,这样的人老板怎么可能喜欢?你说对不对?”舒冬扬起小脸指了指锅里的香肠,“这两根好了,我要吃。” 这小馋猫。 我把小香肠盛在盘子里端给舒大美人,舒冬吃的满嘴是油,幸福非常。 “他那两个腹黑小侄女你是怎么搞定的?”想起了这两个小魔头,我估计舒冬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嘿嘿,沈飞说的对。小孩子嘛,当然要好好的贿赂他们才行。”舒冬狠狠的咬了香肠一口:“我花了血本打听这两个孩子的喜好,每次去老板家送剪辑册就贿赂他们一次,时间长了他们见到我想到的第一反应就不是整人而是礼物了。有一次我老板说他们两个小屁孩要看最新一集的《奇奇怪界》小说版,市面上都没地方弄去。我一打听乐了,你猜作者是谁?” “谁?”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就像是在听舒冬给我说书唱戏,就等我拍案叫绝了? “我不说你都猜不出来,就是咱下面那届英语系的霜霜,人家现在是儿童文学畅销小说家了!”舒冬摇头晃脑,不可一世:“我赶忙找以前认识的熟人联系到霜霜,硬生生的找她要了两套打印版。我找人把这些打印版的稿子装订起来,顺便弄上了封面,这两个小魔头看见书了比看见他们小舅舅都高兴,把我当死党了。” “汗……有必要费尽心思讨好这两个小魔头么?”我还是觉得不值,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比别的孩子更早的看上一集什么《奇奇怪界》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 “那不一样,”舒冬挑了挑眉,“笨了吧,书什么的都是小事,主要你得让老板觉得你把他随口一提的事儿真当个事儿做,让他肯定你的态度,这是最重要的。” 我连连点头,没想的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学问。 舒冬巴望着锅里的烤肠,一路小跑回了自己屋子,顺便拿出了个档案夹过来。 “这什么东西?”里面都是些文字和照片,有几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这是明天会参加宴会的宾客名单。”舒冬翻了几页,“我的任务就是记住上面的每一张脸和每一个人的身份姓名。你想呀,老板一年之内见到过无数张脸,谁知道对面走过来那个你见过没见过?他让我们记住这些人的样貌身份,就是要我们在他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的时候告诉他。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他能记得所有的人,自然会受到别人更多的尊重。你说是么?” 我想了想,重重点头,想到了杨涛让我做的工作日志,忽然间豁然开朗。如同我的猜想,杨涛让我做的每件事其实都有他的用意。 正说着,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我把手里的木头铲子塞在舒冬手里:“你看锅,我去接电话。” 舒冬伸手往锅里伸,我扔给她一个白眼,看她会不会馋嘴烫死自己。 “喂?” “周未末。”是沈飞。 我看了看在厨房里玩的不亦乐乎的舒冬,推开了我家小阳台的门站在外面接电话:“到了?” “嗯,到了。”沈飞笑了笑,问我:“打扰你休息了?” “当然没有。” “一周,”沈飞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一周左右,我一定回来。” “嗯……”沈飞呀沈飞,你本来就知道我不会束缚你,又何必跟我做出承诺? “周未末。” “嗯?” “我想你了。” 我的嗓子有些发干,良久之后,我才对那边轻声说:“我知道,沈飞,我明白。” 他在那边笑了,虽然听不见他的笑声,可我就是本能的知道。 这一天的夜,开始凉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十二章 青梅竹马 更新时间:2009-10-21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郝大姐的电话,她告诉我自己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我帮她解决那些程序性的问题了。 我看了看时间,反正也已经八点多了,杨涛应该也起床了。 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早上我要去办郝大姐的事儿,他回答的含含糊糊,看样子还是没睡醒。忽然听到他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隐约传过来:“涛,是谁呀?这么早。” “我助理。”杨涛轻声回答,听声音,他好像还顺便在美女脸上亲了一口。 唔,原来杨涛身边还有女相伴……我这电话打的可真不是时候! 草草的收了线,我长吁一声,心里无限感慨。 好吧,我就先不收回昨天对杨涛的赞美了,不过他很花很滥情,这是百分之百可以肯定的事实。 漓海公寓虽然离市中心不怎么近,好在交通便利。我坐车去了郝大姐的家,她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在给自己老母亲熬粥,见了我,郝大姐连忙把我迎进屋里。 我连忙拒绝她的好意,也不想麻烦她,拿了东西,道了声谢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给她留了一百块钱,不多,但是能帮她一时。 坐车回到昊天所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上楼跟杨涛交代了一下郝大姐的事儿,杨涛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的告诉我让我多发掘一些案源,培养自己的办案能力。 杨涛老大这么吩咐,我这个做小弟的当然连连点头,狗腿至极。 想到今天是星期四,跟任玉锦约好了一起吃饭的日子,我跟杨涛随口一提,他居然不反对,末了告诉我一句:“要是吃的太晚了就不用回来了,所里没什么事儿。” 这话听得我诚惶诚恐,唯恐这位杨大律师给我放长假,我心里一咬牙,下了狠心:丫的,明天开始老娘就泡在律所里坚决不走了! 我从杨涛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苏莫,她见了我眯着眼睛笑了笑:“小周,忙么?” “不忙,苏姐你有事儿?”我跟她一块从楼上走下来。 “没什么大事儿,有份合同你帮我看看成么?”苏莫笑眯眯的看着我,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其实苏莫在律所里都快有十年了吧?什么合同能让她也难住? “嗯,成。”我随口答应下来。 苏莫笑了笑:“那行,待会儿我把那合同给你送过去,你帮我看看。” 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整理东西,桌子上那台电话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我心里感慨非常,突然有种对不起当事人的感觉。 苏莫把她说的那份合同送过来,脸上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小周,你看看吧,可别笑出来。” 我心想,这份该不会是所里人起草的合同吧?要是我说什么不好听的,这不是得罪人么? 翻开这份合同,我还就真的笑了。这是一份销售许可协议,就是格式有点混乱,权利义务约定不明。虽然我也不是那么专业的人,不过这东西一看就是外行人写的,真不知道苏莫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份合同。 苏莫估计看见我脸上的精彩表情了,她笑了笑,告诉我:“我外甥女的同学,说是她男朋友想干什么废铝回收业务,这群小孩就自己弄了份合同出来。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改,你就帮个小忙吧。” “没问题,苏姐,这都是小事儿。”我把她这份合同放在桌子上,问她:“苏姐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么?我都一块干了。” “没有了。”苏莫笑了笑:“你忙吧。” “嗯,成。我尽快把这份合同给你,中午我要跟孙瑾出去。” 苏莫听见我提到孙瑾,先是愣了愣,旋即笑起来:“咱们所里就属你和孙瑾走的最近,别人好像都挺忌讳她的,总感觉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 也对,孙瑾那个冷面形象的确不怎么招人喜欢,你要是不和她深交,绝对想象不出来其实孙瑾也是会笑的。 我嘿嘿一笑,发自肺腑的说:“其实孙瑾人很好,能力又强。” “嗯,胆子也大。”我和苏莫相视而笑,估计都想起来孙瑾和主任叫板的事儿了。 苏莫没再跟我聊什么,所里的事儿多,她的工作就忙,干活儿去了。我看了看双方约定的基础条款,打开电脑,又重新写了一份,格式条款一类的规范一下就可以了,没什么需要修改的。 等忙活完合同的事儿,我闲来无事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翻卷宗看。 快十二点的时候孙瑾还没有回来,杨涛从楼上溜达下来,看见我倒是有点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我尴尬的笑了笑:“孙瑾还没回来,我可不知道他们定了哪家菜馆。” 杨涛笑了:“行呀,我怎么感觉你的应酬快要比我多了?” “您说笑了。”我呵呵一笑,也想不起来怎么才能像正常人一样和杨涛聊天。哦,不对,是我不知道怎么把杨涛当成正常人一样聊天。哎?好像两种说法都不对,管他的。 “今天早上都听到什么了?”杨涛挑了挑眉问我,表情极尽暧昧。我见了他这个笑,后背上的寒毛立刻高高竖起。 似乎是条件反射,我像个孩子一样举起手对他发誓:“今天早上我什么都没听到,就算听到什么也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杨涛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在我桌上大手一伸,抄起我那本记录案件审理过程和写满了结案报告的本子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杨大律师一语不发,周小弟在一旁诚惶诚恐等待万岁爷吩咐。我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终于在念到一百三十六遍的时候等来了孙瑾的电话。 “周未末,我们在律所下面等你。”孙瑾仍是老样子,说话简单明了,绝不拖泥带水。不过这冷冰冰的声音如今却成了我的福音。 “好好好,我马上下去。”我心里乐翻了天,感觉这电话真是来得巧也来得好,简直是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天使。 我朝着杨涛笑了笑:“杨律师,孙瑾他们来了,我要走了。” 杨涛没抬头,津津有味的看着我的结案报告,挥挥大手让我走人。 我乐的早早脱离杨涛魔掌,不知怎么着,每次和杨涛单独相处,我都觉得不自在。 楼下等着我的既不是某豪华轿车,也不是孙瑾那辆老二八自行车。铁皮,铁栏杆,熟悉的外部形态……这不是白邱他们押犯人的那辆车么! “上车。”孙瑾一招呼,我哭笑不得的坐进了那辆很威严的车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我像是被押赴刑场的犯人。 车停在了一家中餐馆的门口,我下车的时候看见路人甲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顿时觉得异常不爽。 白邱见了我点点头,他还是老样子,话不多,压迫感十足。 我跟他客气的寒暄两句,其实也真的找不到话题能够说到一起去,于是作罢。 出来迎接我们的不是任玉锦,而是久不见人影的苏潜。离着老远我就能看见他脸上熟悉的笑容,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里面搭配着一款蓝黑相间的t恤,看起来稳重儒雅,赏心悦目。不知怎么着,原本心里的那些莫名紧张在见了他后烟消云散,连带着那些说不出的坏心情都被我踹到了大西洋去了。 他乡遇故知,大概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感觉了。 “白队长,孙律师,小锦在里面等你们,请进请进。玉绣她没来,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在意。”苏潜热情的和白邱握了握手,又和孙瑾握了握手。反倒是我被他晾在一边,他没跟我刻意寒暄。 等白邱和孙瑾先一步进了饭店,苏潜才和我走到一起轻声问了句:“穿这么薄的衣服不冷么?” 我眯着眼睛看他,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扬:“拜托……刚十月份好不好,总不能让我一件衣服一件外套的穿吧?你还不是一样。” 苏潜笑了笑,和我顶嘴:“我又没有穿短袖衣服。” 我白他一眼,连忙催促:“吃饭吃饭!” 苏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意更浓。 进了包间,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和白邱握手的女孩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任玉锦,她穿着白色修身衬衣和一条瘦的让我嫉妒的牛仔裤,身材好的没话说,长的更是对得起“大家闺秀”这四个字。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个梨涡,看起来虽然不甜,但是很有味道。 苏潜揽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任玉锦面前介绍说:“小锦,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周未末。” 任玉锦看到我眼睛一亮,连忙拉着我的手:“小周律师,非常感谢。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我心里那份谢意告诉你了!”她就一直拉着我的手,眼睛里闪耀着激动的光。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反过来抓住美女的手,其实是怕她在这么激动下去,我的手心可能就要被她的指甲抓破了。 苏潜这小子笑了笑,开口说道:“周未末,你住院那阵子小锦也在住院,所以她一直为了没能去医院看你的事自责。这次我可是把你交到她手里了,省得她一天到晚找我要人。你不知道,这丫头每天念叨的话都一样,她不烦,我都烦了。” 看样子苏潜和任玉锦很熟,毫无忌惮的开起对方的玩笑。我脑子里很自觉的冒出了“青梅竹马”四个字,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小时候跟我一起长大的同学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我孤家寡人无限寂寥。 “既然人来齐了就点菜吧,”任玉锦大大方方的把菜单推给白邱,“白队长你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很随意的,没关系。”白邱态度不热也不冷,分外生疏。这么看来,我更不指望孙瑾点菜了,估计她会一语不发的盯着菜单直到任玉锦饿的晕倒为止。 我脑子正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苏潜指着包间里的那台从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开着的电视说:“这不是舒冬么?” 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舒冬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娴静的笑着。在那种觥筹交错的宴会里,舒冬也像是海里的一颗珍珠,夺目,难以忽视,我的心很自然的飞扬起来。 那是舒冬呀,我的舒冬! 她似乎注意到了镜头正在追拍她的身影,舒冬转过头对镜头的方向点点头,优雅大方到极点。这让我很难把这样的舒冬和在家里吃泡面副面膜,不爱洗衣服刷碗的懒家伙联系到一起。 好吧,看在她在外面那么美那么淑女的份儿上,家里的碗还是我继续刷吧…… 任玉锦“咦”了一声,转头问苏潜:“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苏唯。”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十三章 人命关天 更新时间:2009-10-22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苏潜笑起来,有些无奈:“好长时间没见过这丫头了,她不会跑去做小报记者狗仔队了吧?” 任玉锦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你瞧你,怎么做人家哥哥的,太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了。” 苏潜只笑不语,视线又放在了电视机上。 镜头早就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了,虽然我用尽目力想要在屏幕上找寻舒冬的影子,可怎么也看不见这女人的影子了。 算了算了,本来嘛,这就是一场时尚界的宴会,听说待会儿还会有秀,哪家记者能有那么大的闲工夫跟着大老板小助理们跑来跑去?咱们家舒冬虽然是个美女,不过现如今她老人家名不见经传的,恐怕掀不起多大风浪。我呀,等着以后她出人头地,我走出大门去也能跟着神气神气,跟别人吆喝一句:“知道舒冬不?我?当然认识!我跟她同吃同住!想要签名照么?要多少?” 咦,怎么想着想着,我就摇身一变成了穿风衣站天桥上不法分子了?人家一掀开风衣低声问一句:“要盘么?”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要舒冬签名照么?” “小末?小末?” “啊?!” 走神了走神了,连苏潜推了我两下我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苏潜一脸无奈,问我:“小锦问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吃什么都行,你们随意。”我尴尬的笑了笑,怎么我喜欢走神的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过来呢? “小末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菜?”任玉锦站起身来准备往外面挑菜挑海鲜了,我对吃没什么要求,美味就行了。只要才好吃,别管荤的素的我都能咽下去 任玉锦偏头看我,似乎在等我的答复。我赶忙对美女说:“不用,你们点菜就行了,我吃什么都行。” 苏潜见我不出去,顺口跟任玉锦说:“你跟白队长孙律师去看看吧,我也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对了,记得……” 他还没说完,任玉锦已经接过他的话:“记得喝酒的时候不要算你这一份。”说完,这两个人相视而笑,气氛好的不得了。 我不由的猜测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只有朋友那么单纯,看他们俩这默契,没有个三五年都培养不出来。 苏潜和我呆在包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倒是电视里叽叽嘎嘎的声音好不热闹。我不知怎么的忽然笑起来,不为别的,就位这破气氛。 “笑什么?”苏潜见我发傻一样的笑,凑过来问我。 “没什么没什么,”我慢慢敛了笑容,扯了个词儿敷衍过去:“想到我刚才是坐白邱他们队里押送犯罪嫌疑人的车过来的,下来的时候有几个人用那种眼神看我,就跟看见怪物一样。” 苏潜想了想,脸上有点绷不住,强忍着笑意:“我也没想到,不过你总不能强求刑警队的同志们一人开一辆奔驰出门吧?” “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们队里的那个柳时鑫最适合坐在那辆车里,”我嘿嘿一笑,想到了那小缺心眼儿的样儿,要是有人告诉我他被丁宣卖了我还真是信。想到这,我笑得更欢,“你不觉得那孩子坐在囚车里就像是被游街示众的猴子吗?” 说到这,苏潜忽然跟我爆料:“说到那个小柳同志……玉绣好像和他走的很近。” 听了这话,我眼珠子差点惊的掉在地上。任玉绣和柳时鑫,这俩人风马牛不相及,性格脾气习惯背景,哪样都不搭调。他俩居然擦出火花来了? 苏潜肯定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把任玉绣和柳时鑫两个人的无数种发展的可能性都想了个遍,他看了看表,问我:“杨涛没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吧?” “没有,他老人家说了,要是吃到太晚了就不用回去了。”想起杨涛,真的是让我感慨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潜想了想,问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你们这个圈子,不过听很多人说,杨涛这个人够义气,但是也绝对不做出格的事儿。他是个好律师,这是我叔叔辈人的一致看法。” 大概能猜出来苏潜说的那个“出格”是指的什么,不过杨涛这个人真的不能用单纯的好坏来评定,他这个人总让我有种难以琢磨的感觉。当然,我只是杨涛的下属,不是杨涛的众多情人,不必揣测他的心意就可以过日子,多好! “嗯,杨涛的办案能力很强。”我想到了前两天他替秦徵打的那场官司,真的能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他的表现。 正说着,苏潜的电话响了。 他跟我说了声抱歉,连忙接起电话,说了没两句,他那张脸立刻阴沉下来。他脸上素有的淡定一扫而光,只剩下无限焦急。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局面你们控制不了?”苏潜有些发火,无形中声调就高了几度,“我跟你们说过什么?我早就说过了要好好处理他的事,拖到现在,你想让我怎么收场?” 我坐在一边,苏潜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气氛让我觉得有些压抑。 “等着我,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他稳住。”苏潜说完,又放了句狠话:“十五分钟我就到,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给我卷铺盖卷走人!” 他收了线,微微出神,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怎么了?”我刚一出声,苏潜那双含着怒气的眼睛扫过来,竟是让我不自觉的愣在原地。 他忽然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饭店门口走:“小末,你带律师证了么?” “嗯,随身带着。”我被他拉的手腕很疼,“出什么事了?” “急事。”苏潜沉下了一张脸,说话的功夫已经开了车门让我坐进去。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想电视剧里绑架的戏码,苏潜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样。踩下油门,苏潜把车倒出停车位,都没顾得上追出来的任玉锦,给了油门往前冲。 我们的车有好几次都差点和人家追尾,可苏潜还是板着脸,一语不发。 在他闯了第四个红灯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喂,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苏潜抿着嘴角,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跟我说起:“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把责任算到谁的头上。” “事情还不知道究竟怎样呢,没有必要先追究什么责任。”我提醒苏潜,“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苏潜忽然间笑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我看的很难受:“有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摆平的。人命,没了还怎么跟你谈解决问题追究责任?” 我愣了愣,苏潜有继续跟我说:“半个月前,我们公司负责开发的楼盘出了一起工伤事故,一个民工从架子上摔下来摔伤了脊椎,左手臂粉碎性骨折。我知道那件事以后嘱咐他们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给民工最快最好的补偿。可他们怎么做的么?拖着。” 苏潜的下巴微微收紧,肌肉绷得僵直:“我刚知道那个民工多次和包工头要求赔偿,包工头不仅不赔,还用冷嘲热讽态度打发了他两次,前两天这个民工又被人打过。” 我听着,有一股怒气从心底,也知道苏潜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这块地皮是我们新投标来的,所以要先拆除原有的老式房屋,加盖地基才能重新建造商品房。我的合伙人说今天在拆除一栋废楼的时候那个民工又来讨要赔偿,工头态度依然强硬,正好我的合伙人在那里视察,那个民工抢了我合伙人的手机就跑进正在拆除的大楼里,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正在拆?!”天啊,那人是想玩命了? 苏潜点点头:“那栋楼已经拆除了部分承重墙,要是他再不出来,就有可能被活埋。” 老天,这是造的什么孽! 我呆愣愣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周围的景物从我们两旁飞速而过,可我还是觉得这个速度太慢了。有一条人命,也许就在这短暂的某一秒钟永远消失。 “我们这边的人说什么他已经不相信了,他要见警察,要见律师,要打官司。”苏潜用手背擦了擦颊边的汗,“小末,情况紧急,我希望你能救他。” 我呆愣愣的点头,心里只有一个认知:苏潜已经把这条人命赌在我身上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说不出的信任:“小末,你一定可以的。” 我的嗓子眼发干,浑身发冷。 车子很快就到了工地现场,一大群人围在一栋残破的老楼外,工地上所有的人似乎都围了过来,平日里不断工作的铲车都停靠在旁边毫无生气。 苏潜的车子一靠在工地旁的马路上,那群人像是刚活过来似的围上来,一口一个苏总喊的愈发响亮。 苏潜拉着我一语不发的朝着那栋老楼走过去,有个和苏潜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看见苏潜,面色沉重的走过来。 我看着这个男人,隐约猜测出他的身份。 苏潜不想耽搁不必要的时间,开门见山的说:“这是我的合伙人萧何,这是我带来的律师周未末。” 萧何朝我一点头,随后对苏潜说:“他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工头要求见律师,要求赔偿他的医药费。不管我们说什么,他就是不肯出来。” 苏潜抿着嘴角,反问他一句:“就没人冲进去把他拉出来?” 说到这里,萧何有些气短,狼狈的看着苏潜说:“这栋楼的承重墙已经拆了一半了,现在冲进去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谁会那么傻的冲进去?你指望那个连医药费都不肯支付的包工头?” 苏潜脱下外套扔在一边,思路还比较清晰:“我要和那个民工说话。他叫什么名字?” 萧何递来了包工头的手机:“刘凯,今年二十四岁,从农村来打工的。” 苏潜拨通了那边的电话,表情严肃的对刘凯说:“喂,刘凯么?我是我是苏何地产的老总,也就是这个楼盘的负责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我绝对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你如果现在出来的话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听我的,我用苏何的信用和你做出承诺。” 那边的声音很空旷也很大,我听见那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小伙子接近歇斯底里的嘶吼:“我不信!你们都是没良心的商人!我要把你们告上法庭,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嘴脸!” 苏潜无奈的沉默片刻:“好!刘凯!你说要找律师,我现在把人给你带来了,见不见由你。” “我不信!我不信!” “刘凯!你冷静一下!”苏潜有些愠怒的朝他大喊一声,终于把对方的情绪压下去了一小截,“你听说过昊天律师事务所么?这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律所,我现在就把他们所里的周律师请过来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出来当面和她说,你应该相信她。” “律师……我要见律师!”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个刘凯的情绪太不稳定,我怕他真的会出事。 “刘凯,你要见律师,我已经带来了。你出来就能见到她。”苏潜一步步的引导刘凯,我在一旁紧张的浑身发抖。 “你们骗我!根本没有律师来!”刘凯不知怎么的情绪更加激动,“等我出来你们一定会把我再关起来一次,再打我一次。我没有那么笨!除非……除非你让律师进来,我要见他!” 我看了看这一群束手无策的男人们,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苏潜放下电话,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他握住我冰冷的手,低声问我:“怕么?” 怕么?怎么会不怕?我还不到二十六岁,我也怕死,但我更害怕面对生死的无能为力。 苏潜看着我,像是看着所有的希望。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只为他手心的温度。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十四章 以命搏命 更新时间:2009-10-23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开什么玩笑!”萧何变了脸色,“现在进去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苏潜,你不会是想让小周律师进去吧?” 苏潜没有理他,只是低头看我,又问我了一句:“怕么?” 面对苏潜的询问,我无言以对,指尖的寒意却已经慢慢褪去,我看着他,轻轻摇头。 苏潜的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是我见过最安心的笑,他说:“小末,别怕,有我。”说完,苏潜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步步的走向那栋废弃的大楼,脚步坚定而沉稳。 “苏总!” “苏总不能进去呀!” “苏总!!” “快!谁拦着他!” 身后的那群人不断的叫着苏潜的名字,他头也没回,拉着我的手走进了那栋昏暗的小楼。 他手里的电话还没有挂断,进了楼,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些残垣断瓦间隙透露出的丝丝光亮,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沉闷的凝结在一起。我不由自主的靠向苏潜,像是某种我深深惧怕的东西随时都会扑上来。 “喂,刘凯。你还在么?我是苏何的老总,我现在带着周律师进来找你,你在哪?”苏潜的声音从这栋废气的楼里蔓延开,有种说不出的诡秘气氛渲染开来。 刘凯有些语无伦次,好像他刚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苏潜抿着嘴角,什么都没有说。 “苏……”我刚一开口,他竖起食指在唇上一点,示意我不要说话。他闭着眼睛,仔细去分辨刘凯那边的所有声音。 苏潜忽然抬头跟我说:“他大概在地下室,至于在哪一间就要靠我们两个把他找出来了。” “苏潜……”我叫住他,有些累,似乎维持脸上的笑容耗费了我很多精力,“进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永远也出不去了?” 他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了我一句:“小末,我知道你害怕。是么?” “嗯……你说对了,我怕死。”我是个俗人,没那么高尚,面对生死的时候可以置之度外的是烈士,不是我周未末。 苏潜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了大楼的深处,周围的光线不足,我想起了钥匙扣上的小手电,连忙掏出来递给苏潜。 他看着我手里的迷你手电筒,被我逗笑了:“没关系,我的手机有照明功能。”说着,一道亮光从这个昏暗的地方乍然亮起,我眯起眼睛,有些不适应这束突如其来的光线。 “小末,其实我也怕。”苏潜忽然开口,我原本以为他是绝对不会提起这个问题的,但是此时的苏潜对我没有丝毫隐瞒,“可我也尊重刘凯的生命,我更不想让你面对风险。今天是我把你带来的,如果只有你能解决这件事,我宁愿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和你一起面对。” 我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接近于苏潜的真实想法过。 低头笑了笑,这样能给我自己更多勇气。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今天我和苏潜两个人只是来找人的,如果这栋大楼真的要塌,我们赶在出危险之前找到刘凯就是了。我们两个一定不会有事,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这里下楼。”苏潜找到了门洞,上面隐约还能见到一块牌子写着“安全出口”几个字。我跟他慢慢走过去,越往里走石块和断木就越多,路不平整。 我的左手紧紧的拉着苏潜,右手极力的扶住身边的墙面。 “呀!”我惊呼一声,身体右侧忽然失去支撑。苏潜连忙拉住我,这才让我勉强站稳了身子。 苏潜紧紧的拉着我,好像也被我吓了一跳:“小末别怕,你刚才扶空了。” 我的身子下意识的绷紧,僵硬的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墙面,墙面上有一个大洞,对面是哗啦哗啦流水的下水管道,残破的不成样子。 苏潜眯着眼睛看着那根已经被凿穿的粗水管,不自觉的收紧了拉着我的手:“走吧,我们要抓紧了。” 有脚步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我紧张的回头看过去,正瞧见萧何带着安全帽进来。 苏潜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溢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萧总,你的行为就像是自杀。”苏潜有些打趣的看着他,狠狠的挖苦萧何。 “你少挖苦我啊!”萧何无奈苦笑:“苏总和周律师都进来了,姓萧的贪生怕死在外面躲着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对,不是男人!”苏潜眯着眼睛和萧何斗嘴,我刚才那股子紧张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苏潜问他:“你怎么找到我和周未末的?” “你当我傻啊?整栋楼里就你这是亮的,找不到你才怪。”萧何把自己的手电筒收起来,“我已经报了警,咱们能把刘凯弄出去就最好了,弄不出去就等着人民公仆救命吧。” 苏潜听了他的话,似乎也明白了萧何的意思:“这栋大楼从二楼楼梯那里已经截断了,所以刘凯不可能在二楼以上的楼层。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他周围有水声,所以我猜测他现在一定在地下水道附近的地下室里。” 萧何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什么也不用说,找到人就赶紧把他弄出来。地下室啊!跟现成的棺材有什么区别?” 听了萧何的话,我又有些怕了。他和苏潜两个人应该都是建筑师,什么样的地方危险,什么样的地方安全,他们一定知道。 苏潜抿着唇,只说了一个字:“走。”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丝毫没有平时那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矜持,这种关头谁还想的起来这些? 沿着楼梯慢慢朝下走,那些黑暗的空间就像是妖兽的血盆大口,让我不敢多看多想。 “哪里的下水管道被凿穿了,刘凯就应该在那里。”苏潜冷静的分析,“我们分头去找。” 我和苏潜走在一起,萧何跑到地下室这层楼的其他隔间到处查看刘凯的踪影了。 苏潜忽然站住,低头嘱咐我:“小末,冷静。”我朝他重重点头,听他对我说:“记得不要怕,我永远不会让你受伤……这是我作为男人永远有效的一句承诺。” 他的话就像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诺言,我本能一般的相信苏潜跟我说的一切。就在这时,我听见萧何朝我们喊了一句:“他在这儿!” 找到刘凯了! 我和苏潜激动的大步走过去,似乎找到刘凯就是今天这一仗胜利的第一步,我们为此欣喜若狂。 也许是太激动了,我没有看脚下的路,一颗石子让我脚下一滑,狠狠的摔在地上。苏潜紧张的俯下身看我:“有没有受伤?” 脚踝疼的我都快哭出来了,苏潜似乎也注意到我一直扶着脚踝,了然一般的把握掺起来说:“忍一忍,等把刘凯劝出去我背你走。” 我忍着疼,咬着牙重重点头:“嗯。” 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里我看见了那个叫刘凯的小伙子。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已经有二十四岁了,不过从身材上看,我只觉得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很瘦,瘦的皮包骨头,普通人只有两个头长的肩膀和他的脑袋搭配起来却是那么不协调。 刘凯颓废的坐在墙角,低着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手里还握着萧何的手机,手指上的青筋突起,像是用了他全身的力气握着这个救命的稻草。 “刘凯。”苏潜开口叫他。 刘凯警觉的抬起头从地上蹿起来,我注意到了他的左手无力的搭在身子的左侧,没有夹板,也没有包扎,他粉碎性骨折的手就这么被耽搁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强忍着脚下的疼走上前去:“刘凯,我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周未末,我已经答应了苏何地产的老总帮你打这场官司。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跟我们出去。” 刘凯戒备的看着我,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问:“你这么年轻就做律师?我不信!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步蹿到旁边已经裂开墙面旁:“你们不要骗我!要是……要是你们骗我,我就把这面承重墙推倒!你们和我,谁也别想出去!” 我紧张的后背发凉,苏潜和萧何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刘凯会想到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 苏潜走到我背后轻声跟我说:“小末,别怕,你让他冷静下来,跟我们出去就行了。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了他的话,我壮起胆子朝前走了两步。刘凯戒备的看着我,右手已经扶上了墙面。 “小刘!你冷静一点!”我害怕他一个激动,或者一个手抖就把墙推倒了,到时候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他戒备的看着我,眼睛里有着不信任的光。 想到了苏潜让我带的律师证,我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来朝着小刘扔过去:“小刘,你可以看看,这是我的律师证。姐没骗你,姐真的是律师。” 他俯下身子捡起我的证件,似乎把那上面的照片和我对比了好久,这才勉强相信了我。 眼见刘凯的情绪安抚了许多,我趁机对他说:“小刘,听姐的,跟我们出去。你不是想要赔偿么?你不是想打官司么?你不是想让黑心包工头的事被曝光么?现在我们四个人都在这地下室里,谁也不知道你是谁,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你的事。你想让他们曝光些什么?跟我们出去,告诉所有人,你,还有像你一样的工人都遭受到什么待遇!他们应该受到惩罚!”上帝呀,我怎么连犯罪心理学里面哄骗犯罪嫌疑人的招数都用上了…… 刘凯的脸上出现慌乱的神色,看来我说的话他都已经听到耳朵里去了。我回头看了苏潜一眼,他朝我点点头,似乎在鼓励我。 上帝呀,妈妈呀,只要今天能把刘凯从这鬼地方劝出去,让我明天就上庭辩护我都敢! “你没骗我?”刘凯戒备的看着我,可整个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神经质了。 “姐怎么可能骗你呢?”我举起手示意他我什么都没带,又走近一步,发现刘凯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这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鼓励。 “别动!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把墙推倒!”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六十五章 飞来横祸 更新时间:2009-10-24 第六十五章飞来横祸 “小刘!”我忍不住大叫一声,生怕他会想不开,一使劲儿把他身后那面承重墙给推倒,“你不想跟姐一块打官司了?!你不想想自己的伤,也想想你爹娘呀!你是为什么出来打工的?还不都是为了他们!你都没了,让他们老两口子下半辈子怎么过?” 小刘低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我想我的话他肯定已经听进耳朵里去了。人就只有一条命,又何苦和跟自己过不去? “大姐,真的会有人肯听我们这样的民工说话么?”他抬起头,眼眶已经湿了。能让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狼狈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他受的那份儿罪有多苦。我是城市双职工家庭里的独生子女,虽然家里算不上富裕,不过那些家里穷不起学什么的故事注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农村里、山沟沟里的孩子学习的苦样子我就是能想到也一定体会不到。就像是我没有工作几乎只能靠舒冬接济的时候,也不想去做一个月一千块钱工资的洗碗工,这都是一个道理。 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不了几个月的大男孩,心里涌出了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来。我说:“刘凯,你看,我们都在听你说话,都在为你的遭遇感到愤慨。就像他,”我指着苏潜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公司老总亲自下工地,就为了一个民工甘愿冒险,跑到这种随时都有危险的地下室里?我们都在听你说话,我们愿意听。” 他看着我,用那条好手抹了抹眼睛:“姐,你真的能替我打官司?我没钱给你……” “姐不要你钱!”我拦下他的话,赶忙对他说:“姐不要你一分钱,而且在你能得到赔偿之前我会帮你垫付医药费,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有个好朋友是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们都能帮你。听话,跟我们出去。” 刘凯脸上松动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看刘凯什么时候能回心转意,答应和我们走。 苏潜也开口帮腔:“就算小周律师没有能力垫付你的医药费,我作为整个工程的负责人,也一定会按照约定赔偿你的损失。” “刘凯,你看苏总都这么说了!”我对他笑了笑,人越是到了逆境的时候就越需要笑容,这样能让自己变得坚强,“我们甚至都不需要走那些劳动仲裁或者诉讼,苏总答应了赔偿,就一定不会食言,我用自己的人格作担保。”说完,苏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感激我对他的信任。 刘凯摇了摇头,咬着牙跟我说:“姐,你别骗我了!” “姐没骗你!”这孩子,又怎么了? “工头都说了,到时候他们打死不承认我是他们工地的工人,他们一个大子儿都不用掏!”刘凯愤恨的盯着萧何,“像是他们这样的奸商,能多死一个就是为民除害!” 我有点急了:“说什么傻话呢?姐给你作证!除了苏总和萧总的公司会给你赔偿,姐一定要让那个包工头付出代价。你不信姐?” 刘凯看着我,一脸茫然。看样子,他还在为了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苦恼。 我朝着他笑了笑,说:“傻孩子,你们工地里有几百号民工,他们就没一个敢出来给你作证的?你们每月发的工钱的工资条,包工头拖欠工资的白条,这不都是现成的证据吗?相信姐,姐不会让你受委屈。” 刘凯点点头,朝前走了两步,像是完全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强忍着脚下的疼朝他走了两步。只要能把刘凯拉开,让他离那面墙远一点,我才能真正松一口气。 似乎除了胳膊上的伤,刘凯的腿脚也不好。 苏潜看到这个情况,招呼萧何一声:“把他掺出去。” 萧何搭着刘凯的肩膀,有些吃力的看着我们无声苦笑:“走吧,可算能出去了。” 刘凯整个人都僵硬了似的,看了看萧何的白衬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嘴里嗫嚅一声:“脏……” 萧何低头看了看衣服上那些泥和灰,扯了扯嘴角,朝刘凯笑了笑:“这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金贵?” 刘凯听了愣在那里,沉默片刻,便低下头,配合着萧何的步子走出了地下室。 我这才算是真正的吐出了这口气,要是再不出去,我心里可就没底了。 苏潜扶着我的胳膊,低头看我的脚问:“还疼么?” “嗯,有点。”大哥,这是崴脚,能不疼么? 苏潜朝我笑了笑,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脸色轻松自如,比起我冷汗直冒,后背上湿透了的惨相,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我要是劝不动刘凯,今天咱们四个就都会玩完。”多悬呀,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用劲儿一推,什么破墙可不就都倒了。 “我相信你。”苏潜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认真的不得了。 我讪笑两声,连蹦带跳的去捡我的律师证。刘凯这小破孩,看就看了,还随手给我扔掉。 一弯腰,手里一抄,小本本进了口袋里。 “走吧,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好好吃一顿压惊。”我正傻不兮兮的说着,脚底下不知道踢了什么东西,就听“砰”的一声,一块石头从木板上掉下来,正好砸在那面承重墙上。 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苏潜却已经反应出来状况,一把将我推开。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我周围的一切光亮都消失不见了,只有苏潜一直抱着我的胳膊还在我肩膀上紧紧的箍着。 滴答,滴答。 有水流的声音从耳边轻响。 苏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问我:“没事吧?” “没事儿。”虽然看不见苏潜的脸,可我还是笑了笑,其实我的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不过这东西并不重,否则我的腿刚才一定会被砸折。 “没事就好。”苏潜像是松了口气,可我觉得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好,甚至糟糕透了。 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刚才还劝刘凯不要推那面承重墙,结果却被我一脚给趟塌了,这什么世道。” 苏潜安慰我说:“别害怕,我们还活着。” “呵呵。”我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难道要我说就算我们现在死不了,可过了几个小时,不被压死也被闷死了。要是工地上那群蠢材不能把我们从这鬼地方挖出来,我们可就真的要被活埋了。 我不禁有些丧气,苏潜说了些什么我没注意,大概是他怕我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无奈,你越是想不到的狗血事件就越容易在你身边发生。 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我只觉得越来越怕,手脚渐渐冰凉。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沈飞说过他在想我,想到了今天中午的时候还在看舒冬那个女人在我不知道名头的宴会上流光溢彩美丽夺目,就在进来之前,苏潜对我说别怕,他会陪着我。 曾经从来不会被我注意到的细节从我脑子里一个一个冒出来,很丢脸的说,我开始想妈妈了。虽然自己跑到这个城市来那么任性,可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怪过我。我开始想我和舒冬一起走过的每一天,每一个细节。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戏剧社里,我是编导,她是演员,她扮演一个les,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她问我,你真的要离开我了吗?男人怎么会懂你的好?男人能像我这样珍爱你的长发吗?当时的我真的想把这个女人抱进怀里,不想让她受伤。我又想到了沈飞的吻,还有他微微颤抖的拥抱。 一个一个的细节从某个早就被我遗忘的角落里冒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如刀割。 “周未末,别哭。” 苏潜的手摸索着移到我的脸上,为我擦掉脸上的眼泪。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在哭,泪流满面。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声音颤抖,却强装坚强:“你不会以为我是被吓哭的吧?” “别怕,有我在。”苏潜又说了那句令我久久无法忘却的话,像是一种承诺,他说,“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伤。”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觉得这没有风的空间令我窒息。 苏潜忽然开口说:“周未末,其实……那天你意外打错电话把我叫到你家帮你和舒冬的那一次……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黑暗里,苏潜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般冷静沉稳,我想起最初的时候见到他,总觉得他的笑像个孩子,干净,明亮。对于我来说,苏潜像是我的幸运星,从见到他开始,我的人生就开始了新的旅程,虽然这一切似乎和苏潜无关,不过人们有的时候偏爱找个东西来做比较,自己如何,人生如何,未来如何。而苏潜成了我的参照物,幸运符。 我支撑着身子的胳膊渐渐有些使不上力气,苏潜好像知道我的困窘,于是收紧了胳膊将我抱在怀里。我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因此能听到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不停跳动。缓慢的,急促的,一下一下。我想苏潜也是害怕的,没有一个年轻的生命不畏惧死亡。 我似乎想的太多,又怕苏潜看到我这样的时候两个人难免尴尬,我接过他刚才抛来的话题问他:“是么?” 苏潜笑了笑,说:“也许你不记得,有一次你到一家公司去面试跟人吵了起来,你骂了那个主管一顿,让他还不了嘴。他像发疯了一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那些近乎于侮辱话让我听的都那么难受,到了最后他竟然还把茶水泼到你脸上。” 呵呵,这样的经历我怎么能忘?这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难堪的一幕,那些刺耳的话现在还绕在我的耳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来。我问他:“那天你也在场?” 苏潜想了想,说:“那天正好去那家公司办事,看见他这么侮辱一个小姑娘,我当时就想冲过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周未末,你太令我吃惊了。” “嗯?” “我原本以为你会哭。”苏潜像是回忆着什么,声音有些飘渺,“可我走到你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你在笑,笑的那么无所谓,笑的那么坚强。” 呵呵,是笑呀……我笑得越开心,那个人便越是生气,这让我更加痛快,笑得就更是开朗。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舒冬的话,有一次她问我,把人的脆弱和无助都摆在脸上,你的无辜与不幸只能换来别人的怜惜,可你要那些怜惜能有什么用? 那句话像是生了根,发了芽。六年前的周未末脆弱而敏感,六年后的周未末至少还有尊严,至少还很坚强。 苏潜说:“从那天开始我就总是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有那样的笑。” ------------ 第六十六章 靠近的温暖 更新时间:2009-10-25 第六十六章靠近的温暖 “怎么笑?”问着他,我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起来,“没心没肺的那种?” 苏潜轻笑两声,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我只笑,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是什么样的人,恐怕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苏潜又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敢说自己了解另外一个人的那个一定是个疯子,痴人说梦吧?其实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挖苦苏潜的意思,就是心里面有个疙瘩,总是让我想要把这些话顶回去。 “现在有结论了?”我有些好奇。 “还是没有。” 看样子苏潜的本事还不到家,没能把我看得透彻。当然我也想听听看在别人眼里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过这种话从我大二开始就从来没有计较过了。到了最后我还是我,不是另外的谁,没有区别。 “呵呵,想要了解一个人通常要用很多很多年。”我说,“恐怕那个时候,大伙儿就都变了,和着你这么多年的分析理解全都白搭。” 苏潜问我:“那舒冬呢?” “舒冬?”我想到了那个女人的笑,那才叫一个没心没肺,但是如果你仔细分辨,你就能看得出她那丝漫不经心里面透出的关怀和体贴来。“舒冬这个女人难懂。” “我能看得出来。”他笑了笑。 我忽然从心里漾起一丝得意来:“可我懂她。”苏潜只是笑,没再说话。 其实我觉得我俩现在就纯属是在这鬼地方无聊的,都开始探讨起人生呀,谁懂谁谁了解谁的问题了,感情等我俩出去以后估计能开个心理诊所。 身边的水流声从我耳边一直响,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自己的狗屎运,如果我们呆的这个破地方连个下水管道都没有,恐怕我和苏潜早就闷死在这里了,哪儿还能有闲情逸致聊天打屁? “苏潜。”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回我。这孩子,跟我学走神呢?使劲儿用手掐了他一下,我又叫了他一句:“苏潜!” “嗯?”他终于回了我一句。 “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你不会想睡吧?” “还好……” “还好什么!”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苏潜的手,他的指尖微微冰凉,不过好在还有温度,“你别吓我,我现在可什么都看不到。” 苏潜笑了笑,问我:“周未末,你冷么?” “嗯……”我承认,这鬼地方阴冷阴冷,还有风从水流的源头方向吹过来,冷的我想骂娘。 “忍一忍就过去了。”苏潜说着,收紧了抱着我的手,“靠近一点就好了,很快就能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放心吧,萧何的空间构造解析能力很强,有他指导挖掘工作很快就能有人找到这里。” 我点点头,莫名的安心下来。 这个鬼地方又黑又冷,苏潜的怀里很暖。我本能的往他怀里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努力睁大的眼睛渐渐疲倦,终于闭着眼睛睡着了。 滴答,滴答…… 睡梦中有水的声音从耳边不停的响,我心里慌的要命,总觉得一个怪兽在身后追赶着我。 面前的天空就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一股像血一样的东西要从那里面流出来了似的,这种暗红色看的我心惊胆颤。 我闭着眼睛拼命的向前跑着,可是越跑就越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在默片里原地踏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更害怕,也跑得更加卖力。有一种无助的感觉漫上了心头,就像什么丝线缠住了我的脚,让我挪不开步子,就像很多很多时候的无可奈何。 那个怪兽欢呼着冲过来,边跑边跳,像是开心极了。 我想要扯开嗓子尖声惨叫,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那怪物越来越近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身子却猛然一轻。我吓了一跳,可却也因此从梦里醒过来了。 身边那么乱,居然一点都没把我吵醒。 有一丝光亮从头顶上方透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有什么人在我头顶上大喊大叫,隐约能听见那边在吵什么:“人在这儿呢!都赶紧过来!” 头顶上的土渣子和小石块哗啦哗啦的朝我们砸过来,我眯着眼睛不敢抬头,像认命了一样的扎在苏潜的怀里,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状况。 苏潜的手好冷呀。 我还在紧紧握着他的手,而他还有一条胳膊维持着紧紧抱着我的姿势,整个儿身子却已经僵直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 “看不清,太暗了。” “把石板撬开!” “都过来搭把手!” 我听着这一丝如果不仔细听都完全听不出他们说什么的对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和苏潜有救了。 “苏潜,你说对了,他们真的来救我们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句。从开始的时候我就相信了苏潜安慰我的说辞,一定会有人把我们从这鬼地方弄出去的。 “苏潜?苏潜?”不管我怎么叫他,他就是一声不吭。我有些慌了,想要探探他的鼻息,生怕他就真的一睡不起了。 头顶上方忽然传进来一道强光,那种亮度让我很不适应,反射性的闭着眼睛,我只觉得有人把苏潜抱着我的胳膊拽开,又用尽全力将我拖出废墟。 “苏总还在下面!” “都过来搭把手!” 苏潜?! 意识到这个信息,我强忍着刺眼的强光,勉强睁开眼睛。没过多久,我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混乱的现场,废墟一样倒塌的房屋,钢筋水泥裸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生满铁锈的铁架倒在你能看见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几个男人费力的把什么东西从大坑里弄出来,逆着光看不清楚,我虚乎着眼睛费力去分辨我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们把苏潜从大坑里拖出来,我终于看清他的状况。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血,暗红色,已经凝固风干了。他死死地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嘴角紧紧地抿着,胳膊维持着抱着我的那个姿势,身体已经僵直。他的手被人按下去,于是他眉间皱的更紧。 我看的胆颤心惊,想要走过去,脚下却没有一点力气。 天啊,苏潜!苏潜他居然…… 我用袖子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有干了的暗红色粉末,是血凝固后风干才有的样子。但我可以完全肯定这不是我的血,都是苏潜的。 “快点快点!”周围的人们瞬间活起来,几个穿白衣服的家伙朝我们这边冲过来。我的头有点晕,眼睛也有些模糊。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知道苏潜到底有没有事。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是不是就不会伤的那么严重? 他说永远不会让我受伤,为什么就可以安心的伤害自己?我不明白了。这年头真的会有那么傻的人?把别人的命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 “人呢?” “苏总还有呼吸,小周律师没有昏迷。” 耳边乱糟糟的让我心烦,可是头越来越沉。什么人把我腾空抱起来放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床上,我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天空,没有云,惨蓝一片。 转过头努力找寻苏潜的影子,在离我不远的那片空地上,有人为他戴上了氧气罩,还有人正在按压他的胸口。 我使尽全身力气坐起来,身边有四个人惊讶的看着我,像是看见怪物了似的。我撇撇嘴,努力回过头去:“苏潜他……” “快躺下快躺下!”有一个人把我的身子按到床上,“苏总没事儿的,还有呼吸。” 听着,我似乎能稍微安下点心来。 可话说回来,把我拉到地下室里说服刘凯的人是他,用自己身子保护我的也是他,到现在让我能毫发无伤走出地狱的那个还是他。不管这点事儿怎么算,说到底,是我欠他的。 我闭上眼睛,感觉周围晃悠悠的,搞得我十分想吐。 又有几个人并排走在我身边,我偏过头去,只看见苏潜躺在担架上,带着氧气罩,还有呼吸。 有一个年轻女人冲到苏潜的身边,似乎吓哭了,拍着苏潜的脸拼命叫他:“苏潜,你这算什么事儿,赶紧给我睁眼!睁眼!” 她跟在担架旁边跑,眼睛就从来没离开过苏潜身上过。我也看明白了,估计这位就是苏潜的什么人了。看看人家,那么恩爱。 “周未末!”有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差点将我从担架上撞翻下去。 我移开眼睛看过去,才看见这莽莽撞撞的家伙可不就是我们家舒冬么。 “周未末。”她看见我还醒着,似乎安下心来,朝着我安然的笑了。舒冬还穿着那件礼服,在这破工地上,白的扎眼。 看看,还是我们家舒冬够沉稳,看见我还能睁眼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我听见舒冬这女人对我说:“周未末,别怕,没事。” 嗯,好呀,我不怕。怎么我忽然间变成幼小善良的天使了,所有善良的人们都害怕我受一点伤害?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出事的那个在另外一张担架上。 ------------ 第六十七章 绝色苏唯 更新时间:2009-10-26 第六十七章绝色苏唯 一觉醒来,我已经躺在了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好像我这段日子和医院特别有缘分,尤其是这一家。 看了看表,已经早上九点五十了。要是放在平常,这点儿正好是所里忙疯了的时候。 赶忙坐起来给所里挂个电话,我一头虚汗,就怕所里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直接废了我,那我岂不是冤枉? 苏莫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举着电话举了好久,也该彻底死心了。给杨涛挂了个电话,那边倒是很快就有人接了,不过他听到我声音的时候好像挺惊讶的:“周未末?” “啊,杨律师!可算有人接电话了。”阿弥陀佛,能把这个大boss搞定就功德圆满了。boss大人说我能安心休养,我绝不多走一丁点脑子。 谁知道杨涛在那边反问我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呃……”怎么我感觉我的事杨涛已经知道了? “怎么了?”杨涛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要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呢。怎么样,现在的状态还好吧?” “还好,我就记得自己进了医院,后面的就不记得了。”说起来也是惭愧呀,那天被人从地下室废墟挖出来,看见舒冬了,我脑子里最后绷紧的那根弦就松开了,闭上眼睛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几天。想想都怕,没听人家演小品说啥么。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杨涛那边传来了另外一通电话的声音,他用流利的英文问了那边一句:“what’up?” 看来又有人来找杨大律师咨询了,我听他声音似乎离电话还很近,就跟他说了一句:“那杨律师,你先忙吧,我会尽快回所里工作的。” “嗯,不急。等我空了就去看你。”杨涛虽然腾出空来应付了我一句,可他和那边说的更欢,有好几句就跟要咬人似的。我隐约听到什么accordingtomaritimelaw,大概又是什么国际海事官司找上他了。看看,同样是律师,杨涛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拼命找案子做,案子却主动来找杨涛。 感慨同人不同命的空当,为了节省我我并不富裕的电话费,我这边主动挂了电话,也省的杨大律师分心。 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身穿粉红色制服的年轻护士端着盘子走进来,看见我醒了,她回头看了看楼道,不过什么也没说。 “感觉怎么样?”她问我。 感觉?想了想,告诉她:“嗯,还行。” “我就挺奇怪的,怎么受伤的那个当天就醒了,你就那么特别昏迷了两天。”小护士伸手把架子上的点滴换了,可她还是告诉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比如我昏迷了两天,苏潜已经醒了。 在我还走神着的功夫,小护士已经把针头插到我血管里了。我没注意,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就只看见一块血顺势倒流回导液管里,看着真吓人。 小护士白了我一眼,吩咐我一句:“多休息吧,这瓶液快没了的时候你再叫我。按你床边的那个按钮就好了。” 抱着完全合作的精神,我老老实实的在雪白的病床上躺下,就是这个枕头太低了点,低的我有点难受。 朦朦胧胧的,我刚要睡着,手机铃声大作。赶忙接起来一听,却是郝大姐的声音,她那边似乎挺乱的:“小周律师呀?我想问问你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这两天我给你打电话总是没人接,我都快急死了。” 昏迷了两天,能接她电话才怪呢。可毕竟是答应过她的事,没想到还是把这事儿给耽搁了。想到她的处境,我心里有些歉意:“姐,真对不住,我这两天住院呢。这两天我可能不方便走动,如果姐信得过我,我给你找个同所的律师帮你把事儿办了。其实也就是几张证明的事儿,您看成么?” 郝大姐倒不是那种光想着自己事儿的人,听说我病了,赶忙问我:“小周律师,你住院了?什么病?哪家医院。” 我摸了摸鼻子,心里却不知道要怎么跟老大姐说我的病情,其实我什么病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在地底下闷坏了,也可能是前些日子忙坏了,不然怎么会睡了两天都睡不醒? “姐放心,我没事儿,就住中心医院里。”刚把手机换了个手拿,想起来我那只手上海插着针,眼角一瞥,乖乖,血又流回去一块! “姐的事儿不急了,不急了!”郝大姐连忙说,“你可要多休息,什么事儿也别想了。” “嗯,好的。”跟郝大姐有寒暄了两句,挂了电话,给孙瑾发了条短信,算是把郝大姐的事儿托给她了。在昊天所里,论正义感和使命感,估计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孙瑾,把这差事交给她我放心。再说了,整个儿所里,我算老几…… 屋子里除了我一个大活人,什么都没有,除了桌脚的一叠报纸,我还真没看见什么东西。 费了点力气去够那份报纸,下面还压着两本杂志,索性一块拽过来给我解闷。刚翻了两眼,我就郁闷了。 我在病房里昏迷了两天,这里倒是清静,可外面却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才晚生在下我竟然上了晚报头条,一张半死不活插着氧气的衰相,那张正好和苏潜并排推进救护车的照片尤为醒目。 报道标题更是比当年任玉锦绑架案的标题更加夸张,什么舍生忘死,什么天职什么真情流露。 下面那张照片则是刘凯那傻小子泪流满面,向记者陈述着自己身世的画面。 更难得的是我居然在报道里看到了我的名字,周未末,哈哈,原来上报纸就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 随手翻了翻,看到了娱乐版面。有一抹影子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照片上那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沉着一张脸跑开,身边那个向她搭讪的男人很不幸的被碰撒了一身的酒。 这不就是舒冬么…… 看看这小标题起的――豪华晚宴,小助理迷倒大明星,奈何佳人不领情。 天呀!八卦!红果果的,新出炉的!舒冬的八卦! 我咧开大嘴哈哈傻笑,津津有味的把这篇报道从头看到尾,可惜在我锐利的x光点眼下,我还是没发现字里行间中明显的奸情味道,顿时扫兴。想了想,恐怕八卦报刊就靠我们这些好事者养活了,不然谁还愿意去做狗仔队? 媒体是个神奇的东西,你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信息都是从媒体中得来的,而这一部分信息里又有百分之八十是你不能完全相信的,好像观众和传媒人的斗智斗勇一样。 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有点虚荣的,刚把手里的报纸扔到一边,又忍不住拎起来看了看头版头条。 虽然里面提了不少次“周未末周律师”,可报道的中心点还是苏潜,苏何地产的老总。有的人把他认真负责、对待处理民工赔偿问题上一丝不苟的态度给与大加认可;还有的人对此嗤之以鼻,笑称早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要加强工地施工的安全措施问题,说到底还是公司制度不完善才让刘凯的事;还有另外一部分人认为,这一次民工索赔,施工现场塌陷的事纯属是炒作,让别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片尚未开发完毕的楼盘上,日后价格也会提高。 我看着这篇报道有些哭笑不得,有的事以讹传讹难免夸大,有的事并非本意,却被添油加醋的说的天花乱坠,到最后都不知道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是抹灰了。作为整件事的当事人,这些报道总有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感觉。 靠在病床上,我无聊的看着天花板。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容易孤单,平时在所里忙惯了还好,让我猛的这么闲下来我还是真不习惯。抬头看了看架子上的点滴,还有大半瓶没输完,我又有点急性子,恨不得现在就拔了针头,去看看苏潜也好。 我随手抓起刚才那一叠报纸,没滋没味的翻阅起来。可心里却好像有个洞,像是没什么东西能把它填平了似的。 中心医院,我好像和这个地方份外有缘。只不过那个本应该在这里陪着我的男人,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回来?沈飞呀沈飞,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的关系近了,可你离我却远了。 病房外面出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我放下报纸,对着门口叫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如果来的人是舒冬,她是肯定不会客气到敲了门才进来的。本来我以为会是所里的人,可我一抬头,先看见了一条纤长白皙的腿把我病房的门踹开,第二个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大捧的百合花,等那捧完全超过普通型号的百合都进到病房里,我才看到一个女人晃晃悠悠的进了我的病房。她脚底下那双高跟鞋看着跟舒冬有一拼,脸被花挡着,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子。不过她个子没有舒冬高,所以我才不会轻易认错。 她毫不客气的把我床头那几朵蔫了的玫瑰花扔进垃圾堆,顺手把自己带来的百合插上,动作利落纯熟,专业非常。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瓜子脸,短而层次感强的头发,眼睛大而有神,总是透出一股精明劲儿来。这女人可以用“精致迷人”四个字来形容,五官就像是最好的艺术家雕刻出的水晶一样漂亮。等等,我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张脸呢?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在我病房里忙来忙去,终于忍不住开口:“护士?保姆?走错屋了?”我一一猜想,美女一一摇头。 似乎这美女控制欲太强了点,等她把我的病房用最快的速度折腾完一遍以后,她才正式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苏唯,苏潜的堂妹。” ------------ 第六十八章 暗流汹涌 更新时间:2009-10-27 第六十八章暗流汹涌 说道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么一张精致迷人,绝对过目不忘的面孔,我是在苏潜的汽车里看到过。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 我呆愣愣的看着苏唯,僵硬的抬起胳膊和她握了握手。印象里的确有那么个模糊的影子,一个酒红色短发的女人。好像就是……那天扑到苏潜担架前的人! “是你呀。”我朝她笑了笑,刚才那股子迷糊劲儿慢慢褪去了。 苏唯挑了挑眉,把一旁的椅子拖过来坐到我身边:“你见过我?” “没有。”我回答,“只不过有一次陪苏潜给她堂妹挑礼物,隐约知道你的事。” 说到这里,苏唯笑起来,单手撩起头发摘下一边的耳环问我:“你挑的?品味不错。” “谢谢。”苏唯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云淡风清的劲儿,这一点和苏潜像,也不像。苏潜总是很平静,而苏唯却让我觉得她对什么都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我却也知道,这股子“无所谓”的劲儿也能称作“桀骜不驯”了。 “我还说,就像苏潜那种木头,怎么会懂给女人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更加相得益彰,更加讨喜。”苏唯笑眯眯的看着我,似是别有深意的说,“就像他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对自己爱的人袒露心声,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样。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怎么的,只感觉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劲儿,不过还是跟苏唯攀谈起来:“呵呵,初恋可不都如此么,小心翼翼的,总怕伤害对方,也怕伤害自己。” 苏唯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不急,他总会伤一次的。” 我面上带笑,并不回话。 这个苏唯倒是很有意思,她给我的感觉有点像舒冬,可她比舒冬更加锐利,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正说着,我病房的门又被一条穿着矮靴的美腿踢开,腿的主人没像苏唯那么夸张,只是拎了一袋子食物走进来,步伐平稳极了。 你看,还是舒冬更了解我。与其给我只能看不能吃的百合花,我宁可要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什么时候醒的?”她走进来,当然也注意到了我病床前的人。 “刚醒没多会儿。”说着话的功夫,我还打了个哈欠,就是觉得困,身上倒没什么伤口。 舒冬看着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就说祸害活千年,你肯定没事。” 我不满的挑挑眉,夸张的上下打量舒大美人:“某人知道我有可能还没醒,怎么还带来那么多食物?” 舒冬不虚我,大大方方的跟我挑衅:“老娘拎给自己吃的不行么?给你喂嘴里,也是光长肥肉不长心眼。” 说着,她已经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一古脑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 我正要和舒冬接着贫嘴,谁知道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到不成样子的苏唯双腿一撑站起来,转身看着舒冬伸出手,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舒冬?你好,又见面了。” 听到苏唯的声音,舒冬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戒备的看着苏唯,久久没有跟她打招呼。我见舒冬难得失礼,赶忙替她打圆场:“舒冬,她是苏潜的堂妹,苏唯。” 舒冬似乎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好了心情,大大方方的和苏唯打招呼,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说:“原来你是苏潜的堂妹。刚才听你的声音有些像小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她跟我开玩笑呢。” “舒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苏唯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们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北京,一次是在三天之前的宴会上。我想不需要我再提醒舒小姐了吧?” “当然,像苏小姐这么漂亮的人,我是不会忘的。”舒冬和苏唯握手的时候,我莫名其妙的觉得空气中有电光一闪而过,硝烟四起。舒冬的笑容很完美,完美的我别扭,她说:“我的老板经常提起苏小姐,说你与众不同。” “呵呵,”苏唯笑起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经常听一个朋友提起舒小姐,当然,我对舒小姐也是神往已久。” “哪里哪里。” 唔,这两个女人,在我这里演的是哪出? 苏唯大方的把地方让给舒冬,然后转身对我说:“嗯,很高兴能够认识像周小姐那么出色的年轻律师。我要去看看苏潜那个笨蛋了,有机会再聊。” “好的,再见。” 我目送苏唯出门,舒冬则是在一边默默给我盛粥。看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舒冬,你跟苏唯早就认识了?” 舒冬抿了抿嘴角,算是承认了:“见过两次。”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我也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舒冬竟然变了脸色,不冷不热的问了我一句:“每见过一个人我都要跟你汇报他姓甚名谁什么身份么?” “舒冬。”我有些埋怨的看着她,这死女人,有的时候真的能气死我,“我不问就是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舒冬看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粥端到我面前:“给你。” 我端过碗来,还是有点不放心。舒冬这女人吧,你说她乐天,她有的时候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不出来,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抽烟,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个她喜欢的那个水晶烟灰缸里总会堆满了烟蒂和烟灰。有的时候这女人发狠,说在自己身上划一刀,那绝对是要见血的。 和舒冬相处了七八年,能看到她这副模样的时候寥寥无几。 指尖透过了一丝温暖,我觉得舒服,举了举粥碗问她:“一起?” 舒冬沉默了两秒钟,站起身子给自己盛了一碗,顺便把一小份咸菜放在我面前说:“吃吧,祖宗。” 我朝她嘿嘿一笑,把手里的碗递给她:“你见过喝甜粥吃咸菜的么?” 舒冬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跟你换。” “不换!”我护住手里的饭碗,不知死活的瞪着她:“除非你给小爷乐一个。” 舒冬白了我一眼,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哭还吓人,这死女人还得意的不行,嚣张的朝我示威:“行,我就给爷笑两毛钱的。” 不错不错,知道开玩笑了,证明她好的差不多了。 “成,改明儿个小爷我出门,在大马路上捡两毛钱给你。”我咧着大嘴跟舒冬傻笑,难得我调戏她一次,怎么也要够本。 “你这死女人还有心情调戏我?”舒冬看了我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喝着粥,嘴里一股黑芝麻味。 舒冬伸了个懒腰,单手倚在旁边的桌子上,支着头看我:“你就没问一句现在苏潜怎么样了?” 我有些迟疑:“不是说……他已经醒了么?” “你就不问问人家伤的重不重?好到哪种程度了?”舒冬挑眉看我,手指头在我脑门一戳,狠狠的推了一下:“就知道你是个小没良心的,心里都没有苏潜。”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别扭。 “我心里干嘛要有苏潜……”我出声反驳,总感觉中了舒冬的某种圈套,“做朋友的关心一下就好了,我也是刚醒呀,想不起他来很正常。” 舒冬微笑着看我,说:“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紧张的,把好朋友放在心里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干嘛跟别人踩了尾巴一样?” 听她这么说,我顿时语塞。心里思忖半天,最后还是把错都推给了刚走不一会儿的苏唯,谁叫她刚才在我旁边胡言乱语了来着! “等我输完液就去看看他,成吧?”我撇撇嘴,大口喝粥。 舒冬叹了一口气,只是端着碗,用热粥温手。碗里冒出的丝丝热气让我有些闪神,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秋天都已经快要过去了。 “你又不是要给谁交差。”舒冬笑得通透,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眸子里有着明显的笑意,“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好了,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撇撇嘴,不满的反驳:“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人,我才不会在乎呢。你都说我没良心了,当然要反驳一下了。” 舒冬呵呵一笑,端起碗喝了一口。我本来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谁知道她扔给了我一句:“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我脸上有些尴尬,朝她挥了挥手,看看她是不是傻了:“嘿,你说什么呢?” 舒冬看着我挑了挑眉:“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说着,她包里手机忽然响了,舒冬看了我一眼,掏出手机起身到外面接电话去:“是,我是。您有什么事么?” 看着舒冬出了门,我有些泄气的躺在床上,呆愣愣看着天花板。 是呀,为什么我就没想过去看看苏潜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我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么?还是说……我在怕什么? 抬头看了看点滴架上的那瓶水,看样子也差不多快好了。我按下了病床旁边的按钮,没一会儿护士就过来了:“这不还有液么,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和我一块住院的那位先生住在哪里?”我问她。 她看了看我,把手里的病例放到桌上,转过身来调整我的点滴架:“317号,电梯直对着的那间就是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插着的针头,脑子里想的只有苏潜的那句话,他在黑暗里承诺: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到了最后,受伤的那个也真的不是我。 扯下医用胶带,拔下手上的针头。我没有理会护士的惊声斥责,朝着苏潜的病房直冲过去。 推开苏潜病房门的时候我愣住了,他躺在病床上,脸色白的和纸一样。他眼睛上打着一圈绷带,听见有人进来了,就侧着耳朵听了听,问了一句:“小唯,你又回来了?” 他的眼睛…… 见没人回话,苏潜侧着耳朵又听了听,问:“小唯?我让你帮我去看看小末,你去了没有?” 我有些撑不住,连忙闪身出了门,跌坐在地上,眼泪不断往下砸。 苏潜……你真就是个傻子么? ------------ 第六十九章 虚惊一场 更新时间:2009-10-28 第六十九章虚惊一场 我捂着嘴坐在走廊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潜的眼睛……真的…… 眼泪一直往下砸,我已经不能言语和思考了。我只觉得冷,彻骨的凉,因此我蜷缩成一团,低着头,看地面上不断积累起来的水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问我:“咦,小末,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赶忙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总不能让苏唯看到我这幅样子。虽然声音有些哽咽,可我还是笑着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苏唯眯着眼睛朝我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说:“我给苏潜那笨蛋买了点东西,他说医院里的东西没有味道。” 我勾了勾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苏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问我:“是来看我那个笨蛋堂哥的?” 点点头,心里有股酸楚又涌了上来。见我似乎要说点什么,苏唯偏头看我,问:“怎么了?” 我无辜的看着苏唯,只觉得她的问题好像比哥德巴赫猜想还要难回答。她那双眼睛长得酷似苏潜,被她这么一瞥,我眼睛里那些不听话的东西好像又要涌出来。 成大事者一定要坚强,我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总要问问苏潜的状况不是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我问苏唯:“苏潜的眼睛……还有希望治好么?”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像是我说了什么让她抓不到头脑的话。 我偏头看他,等她给我一个答复。 很快的,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嘴里的小虎牙都露出来了,一脸奸诈。偏偏她还要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沉痛无比的说:“哎,我那个可怜的堂兄。他要是瞎了,这辈子算是完了,别说工作挣钱,连老婆都讨不到了。” 我低头不语,觉得难过,可隐约觉得她的神情不大对。 苏唯见我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问我:“刚才是为了他的眼睛哭?”我没有回答。 说着,苏唯推开了门,朝里面喊了一句:“喂,有客人来了。” 苏潜侧过耳朵听了听,问她:“谁来了?是萧何的话让他记得公司半年报,我不在的时候让他别偷懒。” “是是是,工作狂。”苏唯翻了个白眼,“你就真的不掀开纱布看看到底是谁来了么?” 嗯?苏唯的说法……好诡异。 我只看见苏潜掀开了头上的纱布一角,露出只眼睛来看向我们这边:“小末?”他显得很意外,也很惊喜,“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被这诡异的状况吓傻了,盯着他完好无损的眼睛直瞧。好像我发呆的时间太长了,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苏唯则是在一旁干咳两声,成功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脸上一热,我说:“我本来以为你眼睛坏了……看到你没事……真是谢天谢地。”呃,我有些精神错乱,语意不清了。 “眼睛?我眼睛没事。”苏潜朝我笑了笑,精神好的不得了。 苏唯在一旁嘿嘿窃笑,搞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干嘛把头包成这个死样子!”我有些气愤,恨不得冲上去两三下拆了那些碍眼的纱布。 苏潜脸上烧红了一片,撇开脸,低声咕哝:“我说眉心那点伤口不用包的那么夸张,是小唯让医生给我弄成这样的,说对伤口好,不容易感染。” 我回头眯着眼睛瞪着苏唯,果然是这个家伙搞出来的飞机。害得我刚才……哭的那么丢人现眼!待会儿让舒冬给我买两瓶宝矿力水特,补充一下流失的电解质。 “小末,前两天你可是把我们吓死了。”苏潜维持着一头绷带露出一只眼睛的造型跟我说话,我顿时想到“木乃伊的归来”并且身临其境着…… “不知道……我刚醒没多久。”苏唯替我搬了张凳子坐,我对她笑了笑,表示感谢。 “这次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苏潜想了想,“好像从认识你开始,连带着我身边的人就一直给你添麻烦。” 我笑了笑,在想他说的可能是任玉锦的事:“对了,刘凯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萧何已经着手办理这件事去了,刘凯现在已经在医院就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苏潜笑了笑,“我也在医院里睡了三天。” 点点头,没在说点什么别的。苏潜这个人,总能用一句话把我一肚子的问题全都解释清楚。 他脸上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现在看着就更单薄了。我问他:“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今天让医院的人给你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你差不多就能出院了。”苏潜想了想,又说:“律所那里我已经派人去说清楚情况了,杨涛也说让你安心养病,这两天就算给你额外的假期,不算你误工。” 说到这里,我还是颇为欣慰的,还算杨涛那个周扒皮有良心。 “你呢?什么时候能出院?”我问他。 苏潜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抬头笑着说:“大夫说骨膜受损,要好好休养,不然我早就跑回去了。” 苏唯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那天是谁单脚跳着满处乱跑的?你没见当时那场面,那血跟自来水似的往下流,你还跳着跑来跑去,亏着没有什么大爷大妈看见你,不然吓死几个你赔得起么?” 苏潜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忽然间不冷不热的冒出一句:“你前两天说什么法国……快走吧,飞机不等人。” “想赶我走?”苏唯挑了挑眉,“没门!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我要充分榨取你的剩余价值,这样走的时候才能了无牵挂,你说是不是?” 看着他们两兄妹斗嘴,我不自觉的笑起来,想起了舒冬和我在一块的日子,想到了舒冬提起舒丁就一副如临大敌,深恶痛绝的样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正说着,医院的护士推门走进来,看着我们这三个人嘻嘻哈哈的一团,好像特别想跟我们说“注意安静”,可眼看着这地方是高等护理病房,进来的都是有钱的主儿,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我看苏潜大概有的忙了,就朝他们兄妹俩挥了挥手,说:“我有点头晕,先回去躺回了。” “嗯,你多注意休息。”苏潜看着我笑了笑,目视我出了他病房的门。 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我刚才绝对不会哭的那么凄惨。如果不是因为哭的那么凄惨,我觉得不会眼睛疼。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疼,我绝对不会那么累。好吧,一句话,其实都是苏潜的错! 我还没到自己的病房前,就听见什么人在吵架。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舒冬的声音。 “我告诉你,我干什么,怎么做,跟你没有关系。”舒冬冷然说道,“六年以前你跟我说过什么,你忘了?难道要我提醒你么?” 六年前? 我愣了一下。 不就是我们大二的时候么?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既然决定要离开,就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你让我听你的,好,我听了。让我走,我就离开。现在让我回去?对不起,走远了!” 听到这里,似乎舒冬把电话挂了,再也没有什么声响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面前的门忽然间被人猛地拉开,我几乎吓的尖叫出声。 舒冬红着一双眼睛,不知道是怒极,还是想哭。我看着心疼,伸手去摸她的脸颊,舒冬竟然躲开了。 我微微怔在当场,为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印象里,舒冬从来不拒绝我的触碰。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舒冬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跟我说点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有提。 她从我身边走过去,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我转身叫住她,我说:“舒冬,你干什么去?” 舒冬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平稳的声调跟我说:“公司有点事,我回去一趟。” “嗯,路上小心。”我没再拦她,也同样没再听到她的答复。 舒冬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我的病房,同样的,我一直发呆,直到窗外的太阳沉到地球的那一边去了。 我没有看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了。肚子咕噜噜的叫,我也没有心情去管他。 手机忽然间响起来,屋子里没有开灯,那丝光亮就在黑暗的空间里跳跃。我似乎有些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一直楞楞的看着那丝光亮一次次的亮起来,又一次次的熄灭。感觉像大风天里面的烛火似的,明明灭灭,好看极了。 我终于还是接了电话,那边像是高兴疯了,朝着我大声喊叫:“小末!你醒了?是你对不对?” 是沈飞。 我打起精神,终于想到了这个男人,我的男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沈飞顿了顿,说:“原计划是下个星期二。”末了,他还提醒了我一句:“今天星期六。” 我木木的“哦”了一声,眼睛终于转动到另一个方向,像是忽然活过来似的。 沈飞闷闷的笑,然后跟我说:“这两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总是不开机,给你们所里打电话才知道你出了事。”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沈飞没再说什么。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沈飞不在的时候,我几乎用大半个晚上来想他,连做梦的时候偶尔都能梦到他。现在他终于打电话过来了,我却没有什么好说的。 “小末,医院里要是闷的话就出门走走。”沈飞轻声跟我说:“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对身体不好。” “嗯。”我应了一声。 他似乎也感觉出我的心不在焉,笑了笑说:“今天早点休息,不然就让舒冬陪你出去走走。” “哦,那我还是去逛逛吧。”我像是个应付老师差事的学生一样,真的跳下床,挂了电话出去神游。 外面黑黢黢的一片,路灯底下只有一小圈橙色的光。我穿的单薄,冷得厉害,反正不觉得外面有什么可逛的。 回到自己的病房前,发现里面的灯关了。我觉得好笑,中心医院的护士也太尽职尽责了点,还知道给医院里省电。 推开门,里面摇动的亮光让我像呆子一样愣在那里。 忽然有人将一束百合捧到我面前,他嘴角的弧度刺痛了我的眼睛。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我好像忽然间变得格外脆弱,眼睛里那点水就总也流不干净似的。 我看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沈飞,像是把墨明棋妙的怒气都撒在他身上,有些埋怨的瞪着他质问:“不是下个星期才会回来么?” “我想见你。”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连我自己都知道现在的我有多不讲理,我指着桌上的蜡烛骂他:“傻呀你,要是着火了怎么办!” 沈飞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那我们殉情呀。” “胡说八道乌鸦嘴小神经病!” 沈飞忽然一把将我抱着怀里,像是想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一样。我愣愣的任由他抱着,听他说:“你手机关机,我怎么也打不通。我在那边像疯了一样,怕你跟她一样……所以我回来了。” 我心里一疼,伸手抱住他的腰。 沈飞,我很好,真的。 ------------ 第七十章 正太控们的可怕 更新时间:2009-10-29 第七十章正太控们的可怕 “咚咚咚!” 我正收拾东西,就听见身后有人敲门。回过头,果然看见苏唯在我身后笑眯眯的看着我,问:“要出院了?” “嗯。”我笑了笑,跟苏唯处的时间长了,就越发的喜欢这个人了,除了某些不招人讨厌的小坏心眼,她还是挺可爱的女孩:“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里呆着吧,我还要去工作。” 苏唯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和苏潜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也变成工作狂了。” 我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没记错的话,某位小姐曾经为了拍到独家新闻一个人偷偷溜去犯罪现场,有一次差点被人干掉。” 苏唯呵呵干笑两声,岔开话题:“苏潜那个笨蛋也不知道要在医院里躺多久,反正下个星期我就要飞巴黎了,管不了他。看他老人家自生自灭吧,哎。” 我不知道苏潜家里都有什么人,不过这么些日子,我也只见过萧何,苏唯,还有他们公司的几个员工来看苏潜。我就不明白了,苏潜总不能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吧?怎么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到这种地步了,就没一个亲戚来看他。按说这个小伙子人品那是没得说,放在家里那也肯定是个孝子。 挑了挑眉,我靠在桌角上反复打量苏唯,一语戳破她那点小心思:“你是想让替你照顾苏潜吧?” 苏唯哈哈大笑,眼睛里有着一抹狡黠的光:“还是小末聪明,怎么样,我这个傻哥哥就托付给你了,你看可好?” 想了想,其实苏潜身上的伤差不多都是我造成的,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不过怎么挺平常的事儿,让苏唯说出来,这感觉就不对劲了呢? “太好了!”苏唯猛的拍了一下手,我正收拾的功夫就被她这么一下子给吓着了。回头看她,这女人正朝我傻笑,看那样子,谁能想到这位小姐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名主播? 她凑过来,笨手笨脚的帮我叠衣服。本来就是那么两件便服,她偏要折的像是商店里卖的衬衣那么平整。我几次三番的想让她到边儿上歇会儿,可人家一番好意,你总不能拒绝。就这样,本来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愣是让苏唯搅的二十几分钟都没干好。 回过头去,却看见沈飞倚在门边上看着我们,脸上堆满了笑意。我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省的被他看了笑话。 苏唯回过身来看着沈飞,眼睛顺带在我身上一扫,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医生还有送病人出院的习惯呀?”苏唯眯着眼睛看他,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感觉,我有点觉得很不自然。 沈飞勾勾嘴角,回答的理所应当:“小末是我的朋友,反正也是举手之劳,不费事。” “呵呵,好呀,什么时候等我那个傻哥哥出院,也麻烦沈医生帮帮忙吧?”苏唯笑得很自然,自然到我都觉得那么不正常了。她转身问我:“小末,要不要跟我那个傻哥哥说一声你要出院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打个招呼。点点头,我跟沈飞说:“你等等我,我去看看苏潜,然后咱们就走。” “嗯,你去吧。”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还要去帮你办一些手续,今天就不去看苏先生了。” “嗯,好呀。”我揽过苏唯的胳膊,“走吧。” 苏唯朝着沈飞点点头,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楼道里还是没什么人的样子,我想了想也对呀,医院里人满为患倒也真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冷清点,反正沈飞他们也不会下岗。 “沈医生人真好。”苏唯不知怎么的又把话题引到沈飞身上去了,“温柔,谦虚,办事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放在护士堆里,那还不是羊入虎口?” 我尴尬的笑了笑。很好,苏唯这句话算是说对了。沈飞平常在医院里,那就真的是像老虎堆里的小绵羊,身边那些小女生个个如狼似虎,我都害怕我们家沈飞名节不保。 等等,我家? 想到这儿,我脸上一红,眼睛不自觉的往四周飘。还好在这儿跟我走在一起的不是舒冬,不然那女人一瞧就知道我神情不对了。什么话都不用逼我说,估计我就自己给她招了。 “其实沈飞这人吧,有的时候办事也挺不地道的。”沈飞呀,算我对不住你了,你就牺牲沈小我,顾全大局吧!“你没听人家说么,医生多少都花。花心大萝卜,我可最讨厌这样的人,与其花心,还不如当年就不要跟人家在一起。苏唯你说是不是?苏唯?苏唯?” 我自己个儿自娱自乐的说了那么半天,可人家苏唯就是不接话。等我一转头的功夫,早就不见了这女人的影子。仔细一瞧,她正蹲在楼道转角的地方,不知道干嘛呢。 “苏唯,你干嘛呢?”我走过去一瞧,眼珠子差点被瞪掉了。 苏唯――国内知名记者,电台主持人――现在正用食指勾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的下巴,拇指还在小孩脸上色迷迷的摩挲了两下,而她本人则露出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盯着人家小孩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宝贝,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妈妈咪呀,这不是女色狼调戏小正太的戏码吗! 我强忍住心里一阵阵涌出的寒意,扯着苏唯的脖领子让她站起来:“我要是不认识你就立刻报警了!起来起来,丢不丢人!” “怎么了怎么了?”苏唯眨眨眼,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多可爱的小正太,要是在医院里迷路了怎么办?” 我满头黑线,颇为无力的问她:“你觉得这孩子在医院里可能走丢么?” “当然!”苏唯回答的理所应当。 “除非他是个小白痴……” 我们俩正说着话,那孩子就在我们一转头的功夫跑了。估计苏唯这副怪阿姨的样子已经把人家孩子吓到了。 苏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跟我说:“你看,小正太不见了!” 我怎么觉得……那么冷呢…… 苏唯同学摇身一变,从勇于纰漏社会阴暗面的优秀记者变成了一个喜欢蹲在地上调戏小正太的怪阿姨,谁见谁不寒?尤其我这个知根知底的群众还在她旁边,我都怕哪天苏小美人怒了,把我一剑了结了,好封了我的口。 呃,说着说着,我的武侠yy细胞又开始发作,拉回来拉回来。 “你不是要跟我一块去看苏潜么,现在忘了?”我好心的提醒她,谁知道苏小美人完全不领情,吸吸鼻子,无限怨念的说:“苏潜那笨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死钉子看着有爱又讨喜。起码是个正太脸……” “你说什么呢?”苏唯小声嘟哝什么,我还是真没听清楚。 她扯起笑脸,好像刚才那个丢人现眼,无限慨叹小正太不见了的小苏美人和她完全不认识似的。苏唯耸了耸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领口:“走吧,估计那笨蛋知道你要出院了,还是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能怎么想,出院就是出院,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在意的。 我们进门的时候苏潜正在看杂志,一脸认真到不行的表情,看的我都不忍心打扰他。不过苏潜很快就发现了我和苏唯,由此可见,他并不专注。 看了看我今天这副打扮,苏潜笑着问我:“能出院了?” “嗯。”我眯着眼睛笑,习惯性的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给他削苹果,这好像成了我这几天培养出来的一个爱好了。“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里呆着吧?我等米下锅,为今之计只有回所里干活才有饭吃。” 苏潜笑的赏心悦目:“杨涛又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我但笑不语,心里倒是忍不住夸奖苏潜一番。还真让他说准了,杨涛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不讲人情,谁知道他这一秒钟还跟你笑呵呵的,下一秒有没有可能让你拎包滚蛋? “我下个星期要飞巴黎,你知道吧?”苏唯挑了挑眉,倚在窗边看着自己老哥,“我可把你托付给小末了。你可别想提什么无理要求,不然我让小末把你扔在医院里,也尝尝护士亲手端来的红焖酒瓶盖。” 听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好诡异,苏唯那张脸像是被煮熟的青蛙,尴尬的不得了。她瞪着我,嘴里不情愿的嘟哝:“干嘛干嘛,不就是吃饭吃出个瓶子盖来么……” 说到这事儿可就有乐了,上一次我们都没有出去,正好苏唯跑新闻刚回来。我和苏潜正要准备开饭,这丫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觉得太素没有味道,就跑到医院食堂买了份红焖牛肉来。 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苏唯忽然放下筷子不吃了,末了从嘴里拽出一小块塑胶皮子,我越看越眼熟,就是想不起来这东西在哪里见过。苏唯装作面不改色的继续大口吃饭,才吃了两口,忽然间走到一边,“哇”的吐出口饭来。不仔细瞧你还真没法注意,有那么大的一个酒瓶子盖就掺在饭里,上面还挂着不少牛肉丝。我那时候才想起来,那小块塑胶皮子,可不就是酒瓶子盖里面的那块么。 我和苏潜两个人哭笑不得,眼看着苏唯冲出病房不知道干嘛去了。后来隐约从别人哪儿听来的,说那天苏唯差点没把医院的房盖挑了,直接冲进厨房里跟出事理论。到后来连院长都给惊动了,生怕得罪了这个大记者把厨房里那点事儿都给宣扬出去,毁了医院的名声。直到现在医院厨房的门上还贴着几个大字:“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苏唯白了我一眼,估计已经知道我把当天那悲惨的情状都想起来,有些半威胁的看着我,就好像说:小样,要是敢给老娘把这事儿露出去,老娘让你好看! 笑也笑够了,闹也闹够了。 我看了看表,想着沈飞还在我病房里等着我,这才站起了身子和他们兄妹两个告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苏潜还是老样子,笑容落落大方:“去吧,在家也别忘了多休息。刚开始几天工作不需要那么卖力气。” 我笑了笑,没说别的,和他们道别。 回到病房门口,隐约听到沈飞在和什么人说话,可也听不见对方的话,兴许他是在打电话。 我推开门的时候,沈飞脸上的笑意不知怎么就全都收敛起来,颇为尴尬的看着我,和那边草草道别。 有什么话梗在我喉咙里说不出来,我皱着眉头看他,想问问为什么见了我他就要挂电话,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 第七十一章 温柔似水 更新时间:2009-10-30 第七十一章温柔似水 十一月天气有些冷,我赤着手,由沈飞牵着。 见我走得慢,他回头看我,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勉强朝他笑了笑,其实心里还是在意他刚才打电话的事。到了最后,我什么都没有问,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呵呵,女人都是多疑的生物,可能我也是他们之间的一员。恐怕要是沈飞真的跟我解释什么,我倒还要怀疑他在跟我掩饰什么。 沈飞笑起来,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他本来就是个漂亮的男人,双眼皮,大眼睛,唇微厚,带着眼睛,显得他更加斯文。这么一笑,倒是有了股风华绝代的味道。 我忽然笑起来,笑得沈飞一脸莫名其妙的。 “怎么了?”他问我,嘴角也跟着我不自觉的向上扬。 “没什么呀。”我挑挑眉,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从大学毕业开始,我就很少yy什么cp呀,谁和谁一对呀之类的话题了。不过对于美型的男人,我还是会抱有耽美狼初始的一种情怀。 沈飞俯下身子,宠溺的在我鼻子上一刮,然后重新牵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微潮,有些汗,风吹过的时候居然不冷。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的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几天没见到舒冬的影子,她干什么去了?”沈飞不知怎么的想起舒冬来了。 我呵呵的笑:“总觉得她现在比以前干模特的时候还要累,前些日子她陪老板去香港了,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沈飞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我笑:“那就是说,今天我老婆不用那么早回去做饭了。” 我不自在的红了脸,白他一眼:“呸!谁是你老婆!” “迟早的事。”沈飞说的要多自信就有多自信,我把眼睛错开不去看他,可脸上已经火烧火燎的了。 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都由沈飞提着。可回过头这么一看,他一个大男人拎着jd的女士皮包,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对劲。这也就是说沈飞长了一副天生的小白脸相,要是他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会儿可能就已经有警察叔叔上前盘问他了,搞不好拿他当劫匪弄回局子里审他一审。 “饿么?”沈飞低下头问我。 摇摇头,临出来的时候在苏潜那里削了个苹果。他没吃,倒是进了我的肚子了。这会儿还撑着呢,不饿。 沈飞忽然间把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那只有些微微冰凉的手在他脸上舒展开来,指尖透过了些许暖意,让我觉得有些流连忘返。他沉声跟我说:“那就去喝点热的吧?” “嗯。”我低着头,嘴里发出一声细小的回应。可心里却很暖很暖,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清楚的感觉到沈飞的体贴,沈飞的好。 本来以为我已经过了浪漫的年纪,已经不是大学时候纯情又天真的年代了。可是沈飞这个家伙,偏偏乖巧的就像是书卷气十足的学长,细心的呵护自己未曾涉世的小学妹一样,让我心里有股怪怪的,但是很期待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吧?呵呵,每次的触碰和相处,都能透出股旁人丝毫也感觉不出的甜蜜来。 他为我端了一杯热巧克力,自己则点了一杯摩卡。 提拉米苏的味道很诱人,但我更喜欢沈飞曾经亲手做的情人慕斯。还有那一炉蛋挞香,在我脑子里久久不散。 “小末。” “嗯?”我被他叫住。 “什么时候回去工作?”他用勺子搅了搅咖啡,摩卡的焦味飘了过来。 我想了想,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总不能一直拖着吧。我穷呀,等米下锅呢。” 沈飞眯着眼睛看着我笑:“不如让我养你吧?” 我脸上一红,抄起提拉米苏塞在他嘴里,省得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你可别乱说啊,什么时候你讨了我们家舒冬的欢心,什么时候才有资格登堂入室,成为我的正式男朋友。知道了吧?”我挑了挑眉,提醒他这点事实。 沈飞顺势嚼了嚼嘴里的蛋糕,语气有些怪怪的:“为什么我们的事一定要舒冬点头才行?你家里……” 我把食指抵在他唇边,让他别说那么多废话。我的事儿,我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你的任务是过两关,舒冬,还有我爸妈。”想了想,嗯,没别的了。这两关就够他受得了。 沈飞似乎有些任命的叹了口气,咕咚咕咚的大口灌着咖啡。表情极其哀怨,看着我有点别扭。一个大男人,总是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像哄小孩似的说:“乖哦。” 沈飞颇为配合我,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嗯”着点点头,可怜的不得了。 瞧他这副傻样子,我笑得不行了。笑眯眯的喂了他一口蛋糕,看着这个家伙吃下去,我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冷么?”他问我。 “还可以,医院里没什么感觉。”我捧着杯子喝热巧克力,手脚的凉意早就散开了,现在觉得很舒服。 沈飞想了想,歪着头跟我说:“待会儿和我去个地方。” “好呀。”我点点头,把杯子里的热巧克力喝光。 沈飞去结账,我就在原处闲着无聊的看杂志。在新一期的《星阅》中我居然看到了舒冬的照片,还没等我细看里面的内容,沈飞就回来了。 “走吧?” “嗯。” 看了眼那期《星阅》的封面,记下了这期杂志的编号,等有空的时候就去找找,也买一本放在家里供着,好歹是给舒冬做个留念。 我们两个人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走在街上,牵着手,慢慢的走,恨不得踩平所有的大街小巷。这是我大学时候最鄙视我们同学长干的事儿之一,我还鄙视那些女人绣十字绣,织围巾,煲电话粥等系列行径。在我看来傻的可以,不过换作是我……恐怕很快就要重蹈覆辙了。 “这边。”沈飞指着商场大门,已经拉着我走过去了。 我进到这种店里,总觉得局促难安。也许这里随便一件衣服就能花掉我半个月薪水,所以我对商场这个地方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好感:“来这里干嘛?” “买件衣服。”沈飞笑眯眯的看着我,“想为你挑一件风衣。” “衣服啊……”我眼睛四处瞟了瞟,年轻款式的不适合我,好多成熟的款式我穿起来又觉得老。我扯了扯沈飞的手,低声跟他说:“衣服家里有很多。”虽然大多都是舒冬公司配的吧,可好歹也是新款,基本上说我们家里除了服装和化妆品什么都缺。 沈飞拉着我的手,呵呵笑了笑:“买一件属于我老婆的衣服,我亲手挑,怎么样?” 我抬头看着他,心里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沈飞是个好恋人,真的。 我不知道他从前是怎么对待他女朋友的,我知道,他很爱她。也许那个幸运的女孩受到的宠爱一向如此,我很羡慕她。 入院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冷,我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舒冬临走的时候最多给我捎过两件衬衣。现在是有些冷,沈飞如果不说的话,我可能还意识不到现在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新买的风衣我没有脱,他交了银子,拉着我就出了店门。我总觉得身边的导购小姐都在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甚至……在笑我的傻样子。 “晚上想吃什么?”沈飞拉着我,脸上还是挂着当初迷住我的那种阳光般的笑容。 我才没有心情想今天晚上吃什么东西的问题,正和风衣的标签做斗争。 沈飞伸出手用我的头发逗我,痒痒的,让我生气。我回过头去狠狠的打他两巴掌,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打掉。 “别闹!”瞪他一眼,我生气的用使劲用牙齿咬了咬标签,就是咬不断这破东西。 沈飞宠溺的笑了笑,伸手帮我去搞定那个破标签。 结果可想而知,名牌就是名牌,就连这个小标签都那么难搞。我笑着狠狠揍了他一拳,笑骂着:“你真笨,还医生呢,就这小笨手还给人家做手术?不怕出了问题被人家家属追杀么?” 沈飞挑了挑眉,终于掏出了个打火机解决了标签问题:“那就有劳娘子去救我了。” “救你?”我学着猫儿似的眼睛瞪他,“小白眼狼!把你扔在女色狼堆里,看你还有心思喊救命。我估计你丫肯定乐不思蜀!” 他一把揽过我,我把抱在怀里,手还挺不老实的在我头上揉了揉,害得我一点形象都没有!我正打算把他那只不老实的手拽下来狠狠的咬一口,可抬眼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舒冬的女人。 她从一家法国餐厅出来,有个男人为她开了车门,他们默默的相对有30秒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互相瞪着对方。然后,女人坐进了车里,男人则绕到了另一边拉开驾驶席坐进去。不等我细看,车子扬长而去。 我在大后方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觉得其实那个女人就是舒冬。 沈飞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舒冬了。”那辆车早就拐弯了,也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回过身,看见沈飞正撇着嘴,一脸的小媳妇样。 “怎么了你?” “哎,舒冬才去香港那么两天你就惦记成这样。我出差的那两天,怎么也没见过你主动给我打个电话来问问?”他抱着胳膊低头看我,活像吃不到糖就不走了的小孩。 我挑挑眉,老实回答:“你俩不是一个地位的。” “是呀是呀。”沈飞抓了抓头发,“舒冬总是比我重要。” 呦?看他的意思,他今天是不打算走了? 我还是真没发现,他沈医生还有这么任性霸道的时候。不过吧,看着还挺可爱的。 沈飞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着天空,把自己装成路人甲的样子。 “干嘛干嘛?”无语,他又搞什么飞机呀? “装作没看见你,省的你们家舒冬看见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哎呀哎呀,好大的醋味呀! 我点起脚尖,在沈飞的脸上很快的落下一个吻。 他惊讶的看着我,傻了吧唧的用手摸着自己的脸。 “走啦走啦!”真不聪明。 我转过身,看着还愣在原地的沈飞,坏心眼的叫他:“笨蛋!” ------------ 第七十二章 正式员工 更新时间:2009-10-31 第七十二章正式员工 回到家的时候我特意没有开灯,原因嘛,大概是由于我十分确信舒冬已经回来了的缘故。 那个死女人一语不发的跑回来,提前连个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肯定是有什么惊喜带给我。 我记得有一年舒冬去海南,回来的时候身无旁物,唯独给我捎了四五个大椰子。那时候舒冬也是个穷人,她摘下草帽露出那张晒得黑黢黢的脸,呲着一嘴白的不得了的小牙,看起来就像刚从农村回来的知青似的。可就像那么简单的礼物,却让我们两个都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像个傻子一样,狠狠地拍向家里的点灯按钮,大喊一声:“舒冬!”成心想要吓死那个女人。 结果……必然是没人理我。 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我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难道今天我真的看错了? 为什么我就下意识的肯定,我今天看到的人一定是她? 舒冬和我,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我们之间总有种微妙的感觉。比如舒冬的喜怒,还有我的一些小动作,舒冬的什么事,总也不能逃过我的眼睛,就如同我对于她一样。 这一天的晚上我自己呆在家里,关着门窗,开着客厅的灯,终于熬不住疲惫。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经不记得了,隐约就觉得晚上很冷,我蜷缩在床的角落,被子也抵不住的冷。半梦半醒间,我似乎是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是被闹钟吵醒的。睁开眼睛,脑袋昏沉沉的,嗓子像是针扎的那么疼。 感冒了。 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坐着公交车去了律所,门口的小刘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换了个新面孔来。我跟她大眼瞪小眼了有半分钟,这孩子红着脸问我:“您找谁?” “……我来上班。”我说完,这姑娘的脸就更红了。 我朝她点点头,没那么好的心情调戏新人。进了律所,迎门坐着的几个姐姐都用看见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估计是没想到我今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杀回来了。 王琳先反应过来,不知怎么搞得那么正式,还站起身来跟我说话:“小周,什么时候出院的?” 我朝她笑了笑:“昨天。” 她想了想,还是把嘴里那句含了好半天的话说出来:“不然你找一天去庙里拜拜?我们都说,你打来了咱们昊天所就没少往医院里送钱。” 听王琳这么一说,我脑子一阵发懵。可不是么,先是任玉锦案子闹得我被犯罪嫌疑人给揍到医院里去了,后是苏潜他们工地闹事,把老娘给活埋了。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给我惹事儿的总是苏潜他们那一帮子人,案发地点总是这个昊天所。 难道真的跟王琳说的一样,我得去好好拜拜,批批我和昊天所的八字是不是真的犯克。 别说这个八字了……就是这破感冒。阿……阿嚏!都跟老娘没完没了的纠缠! 我强忍住了鼻子里痒痒的感觉,朝王琳挥挥手,跟她说:“姐我先去找杨涛了。” “去吧去吧!” 嗯,再不去的话,我就不行了。 飞也似的逃回我的地方坐下,桌上的那盒抽纸让我越瞧越觉得可爱到不行。猛抽出几张解决了燃眉之急,从包里掏出了一粒感康外加一粒康泰克,也不想什么中药还是西药的穷讲究,一股脑的扔进嘴里,喝了口水送下去。我估计有一天昊天小报会这么写:“周未末药物中毒驾鹤西游,杨小涛告诫众人谨防感冒。” 正想着,身边有个人把什么东西放在我桌上。 我一抬头,看见孙瑾朝着我勾了勾嘴角问我:“感冒了?” “嗯。”我有点不好意思,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鼻子。 “别喝凉水。” 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放在我桌上的是什么东西。杯是我的杯,水还是温的,昊天所里现在没有暖气,能看见热水杯子里一丝丝的蒸汽往外冒。 说真的,我挺感激她的。 不单单是因为这一杯热水,还为了她曾经帮过我那么多次。 孙瑾是个很不错的人,对事认真负责,做事干脆利索,对人很直接很诚恳。就是这个人不大会表达,冷过头了,没人敢靠近她;有的时候认真过了头,跟什么都能叫板,自然就不招人喜欢。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不都是这样么,从最开始的接触,到后来的相知。虽然我不知道我和孙瑾到底算是那种朋友,可周未末这个人在她眼里,总不会那么讨厌就是了。 揉了揉太阳穴,强忍住再次打喷嚏的冲动。 我喝了两口水,上楼找杨涛去了。 敲了敲门,还没人理我,不过里面倒是有声音传出来,他大概是在打电话吧? 算了算日子,我来昊天所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里面的插曲可不少,日子过得匆匆忙忙的,不过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的生活。 就像刚才敲杨涛门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是今天星期三,杨涛大概会需要一份《新观察》还有一杯星巴克的焦糖拿铁。这些观察和习惯好像已经不知不觉的融入到了我的行为模式中,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医院里躺着的那段日子我偶尔也会想想这些,想我从所里学到了什么。不管我见过多少卷宗,看过多少案子。有一种东西是融进骨血的,对于我一生的影响都很大的东西。比如说理念,做事风格,还有一种敏锐观察力。 “will,iknow.”杨涛一边打电话一边给我开了门,看样子这个电话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连回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朝着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一指示意我坐下。 我看见杨涛一边夹着电话,一边翻找资料的样子很累。赶忙上前把他那份资料从厚厚的一打文件夹里抽出来。 杨涛朝我点点头,继续打电话去了。 四周打量了一下,杨涛的办公室一点都没有变,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冷硬。他这间屋子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桌上的那些文件了,似乎好久没人帮他收拾过,好多的文件都堆在一起,翻找起来也不方便。 杨涛终于撂下电话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还是以前那副拽样子。等等,什么叫以前那副……我又不是离开了很久!居然说得跟再世为人似的。 “周未末?” “啊?!” 坏了坏了,第一天上班就开始走神,一会儿肯定被骂! 杨涛抿着嘴角,一副很无语的样子。 我眯着眼睛谄媚笑道:“您说,您说!” “呼……”杨涛叹了口气,“怎么回来上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呃,打不打招呼很有问题么?”我偏头看他,有点不理解。按理说我是带薪休假,多在医院里呆一天杨涛就多损失一天,他那么精的一个人儿,怎么说出这种傻话来了?忙疯了? 杨涛费劲儿巴拉的又把那份资料放进文件夹里:“我要提前给你安排工作呀,谁知道你突然回来了。” “我的工作有什么好提前安排的?”还不就是整理卷宗,跑跑腿什么的。眼看杨涛把那份资料揉的像废纸一样,我的眉心不知道怎么着就那么拧起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站起来自己动手给他收拾起来。 杨涛倒是没说什么别的,就是递给我个便签本:“有银行卡么?” “有啊。”虽然上面没钱吧…… “把你账号告诉我。”杨涛跟我说这话,手底下还忙活着。 我拿起笔,刷刷刷的把自己的银行卡号抄给他:“干嘛用?” 杨涛瞥了我一眼,哼笑一声:“干嘛用?给你打工资呗。” “啊?!”天啦天啦,我以为昊天所都是用小信封装银子给小助理的,没想到还有正式员工待遇? “别发傻。”杨涛一皱眉。 “哦。”我点点头。 杨大律师终于闲下来好好地跟我说句话:“你这人吧,虽然不聪明,不过踏实,肯学,不张扬。” 咦……杨涛夸我呢?我没听错吧…… “虽然不聪明,可是悟性还不错。嗯,算是没给我丢脸。”杨涛接过我递过去的一份卷宗,随手放在一旁的整理架上。 我像个呆瓜一样点点头,手底下把杨大律师桌上那些散乱的文件都归置好。 老板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更何况老板现在夸我呢。多难得?! 唔,不好,鼻子痒痒的,要出状况。 我趁着杨涛口若悬河的宣传马克思主义革命精神的时候偷偷从他桌子上抽了两张面纸解决燃眉之急。 杨涛也不理我,自己说的那叫一个欢。 “杨律师,您先等会儿……”我吸了吸鼻子,眼泪都跟着下来了。杨涛也终于停下了他的革命教育篇章看着我,我一边擦鼻子一边问他:“杨律师,你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是想炒了我吧……”不想不觉得,一想却觉得可能性非常大。像杨涛这种拽了吧唧的男人都开始夸我了,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这种话让我越听越像“你是个好人,只是我们不适合”、“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哥哥……”这种绝对必杀,绝对雷人的“好人卡”话术? 杨涛皱了皱眉头,说:“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杨小涛同学呵呵一笑,露出个迷倒万千少女的表情来:“你的身份虽然还是我的助理,不过主人特意关照过我让我放你独立去办案子,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问我。” “这么说……我升职了?”唔,这个消息好突然呀。我是不是今天感冒感傻了? 杨涛单手撑在桌子上,开了两个扣子的衬衣隐约露出衣服里的风光。我不知道俺鼻子里涌出来的是鼻涕还是鼻血,赶忙用纸堵住。 “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的。”杨涛眯着眼睛笑了笑,“原本我不知道,原来巾帼英雄就在我身边打杂。”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听杨涛说了两个字:“刘凯。” ------------ 第七十三章 卑鄙小人 更新时间:2009-11-01 第七十三章卑鄙小人 我抬眼看着杨涛,没想到连他都知道刘凯的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众传媒的力量? 杨涛低头找东西,嘴里还不闲着:“不得不说,你的行为让所有人对你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嗯,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省的你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点点头,我听杨涛继续跟我说:“刘凯这件官司你是必须要接的,不管你是为了刘凯还是为了咱们昊天所的荣誉。虽然咱们律所的形象不是靠你们维持起来的,不过能给所里锦上添花的事儿多少主任都喜欢。明白么?” “嗯,明白。”我认真的点头,完全理解杨涛的话。他说的随意,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主任认为我参与刘凯这件案子的事儿既然被媒体曝光了,而且我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一员,这一战就该打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能给所里丢脸,只能给昊天不败的神话上多加一笔。我还听出来了,杨涛暗示我,这次将是我往上爬的好机会。虽然我不知道往上爬能爬到什么地方去,反正不会是端茶倒水的角色。 “那成。”杨涛直起腰,把两份文件丢到我怀里:“正好你回来了,帮我把这两份起诉书递到南市区中级人民法院去。” 我默默的盯着杨涛俊逸的侧脸,十分想说……你丫的!老子不是升职了么!怎么还要跑腿?我是病人!病人! 杨涛见我不说话也不动,挑了挑眉,跟我说:“怎么了?还有事?” “没事。”我笑,微笑,完美的笑,淑女的笑。 转身朝门口走,咱不打扰杨大律师工作。 “陈婕是你大学同学?”杨涛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了,突然给我来了句这个。 我想都不想,答道:“嗯,是呀。以前我们住在一个屋。”说完,杨涛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不得了的事,低着头边笑边摇头,然后挥挥手示意我干活儿去。 怪人,杨涛绝对是怪人,从头到尾都是! 阿嚏!唔…… 下了楼,我见王琳和陈婕正在我办公桌前说话。凑上前去,我问:“怎么了?” “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陈婕今天没戴隐形眼镜,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沉稳。 我抽了两张纸巾解决燃眉之急,这才有心情和他们聊天:“嗯,回来了。其实前两天就想出院的,不过医生让我多观察两天,这才在医院里多躺了两天。你是不知道,医院那床,睡的我落枕了好几次!” 王琳嘿嘿一笑,说:“小周儿,知道不,你现在成了咱们所儿偶像了。” “王姐,你别跟我找乐了。偶像?就我?”我眯着眼睛,又打了两个喷嚏。唔,偶像,呕吐对象? “谁跟你找乐了?”王琳指了指门口,“看见没有,门口那小孩儿。” “啊,嗯。”见了呀,进来的时候还问我找谁,小脸特别容易就红了。 王琳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你是不知道,那孩子看了报导就把你当偶像了。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她一定找你要个签名,有希望的话等她一考到律师证就拜你为师,给你当徒弟。” “给我当徒弟?”听着,我乐了,在杨涛那我还是块朽木呢,怎么调教别人?“恐怕等她都熬出来了,我还是个小跑腿的。” “嗨,哪儿能呀。”王琳笑的花枝乱颤的,“等以后你成了杨涛这种角,那还能有问题?” 我嘿嘿傻笑,鼻涕又往下流,赶紧用纸巾擦了擦。 倒是陈婕一直一语不发倚在桌子上偏头打量我,眼神怪怪的,看的我心里毛。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她。 陈婕柔柔的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祝你工作顺利,一帆风顺。” “……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呵呵,我先去工作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陈婕走开,总是感觉怪怪的,有种很别扭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我还想起了刚才杨涛说起我和陈婕的时候脸上戏谑的表情。 不愿多想,我拎起包,跟王琳说了声:“姐,我要去南市区中级人民法院送起诉书,你先忙吧。” “哎,成。”王琳点点头,“有病得早看,养病如养虎。” 我笑了笑:“知道啦。” 对面的孙瑾忽然站起来,说:“正好我要去南市区,我送你。” “好呀。”笑眯眯的答应了,我忽然想到了孙瑾的老二八自行车,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和孙瑾一块下了楼,她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我忍不住问她:“去南市区干嘛?” “有个案子需要处理,正好那边缺律师。”她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看到刚才从三楼化妆品公司上来的一个小姑娘,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孙瑾,千言万语都涵盖在这小眼神里,无声胜有声。 不知道是该笑笑还是怎么的,我和孙瑾下了电梯,路过前台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天气预报姐姐。不知道是因为我好久没有来的缘故,看到这姐姐的时候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看到我们家冰箱似的。 出了写字楼,我蓦然见到了白邱他们队的车。没错,就是那辆装犯人的白色警车,最招摇的还是车上朝我们招手的小缺心眼儿柳时鑫。 “原来今天孙瑾和你们出去呀。”我热络的凑上前去打招呼,丁宣朝我笑了笑,挪地方给我和孙瑾让了地方坐,白邱在驾驶席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不怎么理我们了。 不知道是感康还是康泰克的药效上来了,我虽然打了喷嚏,可感觉轻松许多。 我正擦着鼻子,柳时鑫把他那张欠揍的脸凑过来问我:“行呀周未末,听说你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我一哥们跟我说,你让自己个儿把自己活埋了?行呀你,怎么那么别致呢?” 我挑了挑眉,反问他一句:“我听说有人现在跟任玉绣走的挺近的,俨然有成为老任家乖女婿的潜力了?” 说完,柳时鑫大手“啪”的一声拍在自己脸上,挪动身子朝窗户外面看,嘴里还吹着口哨。虽然那水平也就给小孩把尿吧,不过也难为他了。 得,那傻孩子跟我装傻,还硬冲不认识我似的,眼睛四处乱飘。 我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他。 小样儿,跟我斗! 顺风车依旧是顺风车,到了南市区人民法院门口下了车,和他们几个告别,目送他们离开。 南市区人民法院这地方我不熟,从里面兜兜转转,摸清了中院的格局,送交了杨涛的起诉书。中院就是中院,总让我有种比基层人民法院更威严的感觉。 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大概十一点左右。反正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杨涛起诉书已经送到了。他那边似乎还很忙,应了我一声,叫我自己去吃午饭。 反正时间还早,我在路边的餐馆点了两碗面拎上,坐车直奔中心医院。 我进病房的时候苏潜正在打电话,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好像正和谁吵架一样。他见我进来,跟那边说了一声:“好了,这件事我不想多说。只要你能尽快把事情处理妥当,我就什么都不会追究。”说完,他收了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个笑脸迎上来跟我说:“你怎么来了?” “苏唯不是飞去巴黎了么?我答应她照顾你,当然要负责。”我把两碗肉丝面放在桌上,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碗两双筷子。苏潜这屋我熟的跟什么似地,什么地方放什么东西,找起来驾轻就熟,和我家厨房似的。 他凑上来看我一眼,问我:“感冒了?” 下意识的摸摸鼻子,估计是这红鼻头出卖了我。朝他嘿嘿傻笑,我说:“估计是昨天冻着了。” 他叹了口气,嘱咐我:“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我白他一眼,顺便把面倒进碗里,“吃吧,待会儿我还要回所里,不能陪你了。” 苏潜笑了笑,告诉我:“你刚出院,工作不用那么卖力,日后补偿回来就好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岔开话题,不喜欢他总是问我如何如何,这让我感觉很别扭。 “主治大夫说我恢复的很好,可能再过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 我把肉丝面端给他,看他先夹了一口才放心的跟他一起吃起来。 榨菜肉丝面,我向来是只吃肉丝不吃榨菜,不过这个味道真是没话说。记得小时候和爸爸去钓鱼,中途一起吃饭的是我们那里高院的一个叔叔,我肠胃不好,他就给我点了这个面。大概是那个时候我喜欢上这个味道的,也有可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有了学法律的念头。 “不吃榨菜?”苏潜敏锐的观察到了我这个小毛病。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不喜欢吃,不过喜欢这个味儿。”吃了几口面,感觉不大舒服,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碗里多出不少肉丝,苏潜正一脸无所谓的吃着面,见我回来就问我:“我有一次听小唯说她曾经见过舒冬好几次,不过场合都很特殊。不过每次我深问她,这丫头都能给我岔开话题。” “呵呵,不知道。每次说到苏唯,舒冬的脸色也不好看。真不知道她们俩是不是有旧仇,呃,反正我看着不像。” 吃面吃面,舒冬的事儿我不想听别人妄加评论,这都没有意义。 苏潜见我不说话,也着实沉默了一阵。我吃了个半饱,却听见他忽然开口,低声问我:“小末,你是不是和沈飞……嗯,很要好?” 他提到沈飞的时候,语气有些怪异。我勉强笑了笑,低头故作轻松的问:“你想说什么?” 苏潜沉默。 我不喜欢大家猜来猜去,直接告诉苏潜:“沈飞是我男朋友。” “……那恭喜你了。”苏潜笑得比哭的还要难看,“希望他能好好的照顾你。” “他很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苏潜这些,也许是因为我怕,因为他平时的一些行为和某种细小的但是我能察觉到的温柔。 “舒冬还不知道,能替我保密么?”我觉得自己很卑鄙。 他点点头,笑得很随意:“放心。” 我嘿嘿傻笑,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收拾了碗筷,苏潜就一直看着我,问:“不多坐一会儿么?” “不了,”我一口回绝,“刚回所里,事儿多。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 苏潜低下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他说:“太麻烦了。” “那我就看着给你弄了。”一语定江山,省的他跟我叽歪。“那我可先走了。” “嗯,拜拜。”苏潜苍白无力的笑了笑,跟我告别。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挺狠心的,想要开始的时候就开始,想要忽略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一切忽视掉。有一次舒冬说我是个小没良心,可能真的有论据。 我低头出了楼道,正好看到两个人在接吻。 好巧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沈飞。 ------------ 第七十四章 失魂落魄 更新时间:2009-11-02 第七十四章失魂落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和别的女人偷情,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想正常一点的人都会冲上去,然后给那对狗男女狠狠的几个巴掌,而且要用尽全身力量,带着戒指——如果是钻戒就把钻石那面拧到手心的方向——狠狠的抽上去,如来神掌有多狠就抽多狠。 可能我脑子的内部构造和别人的不大一样。 我站在楼道的中央,从开始的震惊愤怒到后来的麻木。而后,我像是欣赏一幅爱情剧一样欣赏沈飞和别人亲吻的镜头,一个动作连着一个动作像是剪辑过的电影似的。他们两个人缠绵悱恻,我则在一边抱着手臂欣赏。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是他们的电影,而我自己只是一个无所谓的过客。 沈飞抬起头,看见我的时候傻在当场,僵硬的抱着那个女人,而眼睛却在我身上流连。 呵呵,如果他现在能开口跟我说话,他想说点什么?我很好奇。 这个世界真是小,在你所处的圈子里,你想见到的不一定能够见到,而你不应该看到的却又偏偏自己撞上了你。 沈飞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抿的死死的。 我朝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开。 傻孩子,怕什么?你以为我能对你怎么样? 生活还不就是这样,不管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你总归是要活着的。既然活着,就要朝前走。至于那些拖着你的,不如放了吧。 电梯关上的那一秒,我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可心里的某个角落仍旧有着说不清楚的疼,针扎一样。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我和沈飞完了。 我的脑子不乱,相反却很平静,平静到了我的大脑根本不能去思考任何问题。 等到车子开过了忠伟路一站我才反应过来,我坐过站了。 “师傅,麻烦您停一下车行么?”我朝前面大喊,司机没理我。等转了弯,过了两个路口到了商场那一站门开了,哗啦一下子上来无数俊男靓女。 冒着被人踩瘪的危险下了车,衣服的拉链都被撕扯开了。我木木的看着扬长而去的公交车,抬手,把拉锁拉上。 周未末你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么,有什么好失魂落魄的? 其实有的时候这条商业街流量最大的时候,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了。为了不虐待我自己的神经,我没有兴起再坐车回去的念头,一步步的走回去。 我走着走着忽然乐了,亏着我不像舒冬那样爱臭美,不然踩着高跟鞋走回去是会死人的。 回到所里的时候我几乎要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感冒闹腾的头疼脑子晕,现在可好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像是随时都能休克一样。 杨涛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和我旁边那桌的姐姐说了点什么,然后过来问我:“周未末,你干嘛呢?” “没事儿……”打起精神坐起来,就算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我还是要好好努力工作呀,那可是口粮。俺是穷人,等米下锅。 仰头看着杨涛,我问他:“您有什么吩咐么?” “忘了跟你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接了个案子。一份起诉书,一份答辩状,两套证据,你就一块整理了吧。”杨涛说完了看手看了看表,又说:“今天下午我要去农大做演讲报告,你就先弄这个吧。有问题么?” “没问题。”我点点头,“什么时候要这几份材料?” “最迟明天中午。” “了解。” 杨涛勾勾嘴角,没说什么,和苏莫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材料,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集中精神去做我该做的事。虽然我还想要死鸭子嘴硬一下,不过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今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给我的打击很大。 “小周?小周!”身边的姐姐叫我,我居然没有发现。 “啊,怎么了?”呆呆的抬起头,我的眼睛仍旧停留在某个虚幻的点上没有移开。 “电话。” 我终于回过神来,这才看到桌上的手机疯狂的在桌子上震动,嗡嗡直响。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沈飞。 呵呵,男人真是种神奇的生物。他都让我看到了那么精彩的画面了,还想指望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可说? 我想都没想,直接关机。 “谁呀?怎么不接?”姐姐很好奇的样子。 笑了笑,我眯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对姐姐说:“10086,估计是催话费的,接不接都一样。” 还没等姐姐再跟我说点什么,她桌上那电话响起来了。她接了电话,和那边说了声:“喂?啊,徐经理呀。什么事儿?” 看看,人家都比我忙,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干什么,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还想那些无聊的个人问题。 抬头一看,好家伙,已经三点多了。怎么人一走神,这时间哗啦哗啦的就都过去了?等到真的开始着急了,才发现原来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了。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一切就离你而去了。 将手边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推到一边,给自己一个宽敞的,干净整洁的办公环境。我忘了谁是沈飞,忘了谁是周未末,忘了我自己现在到底是干什么的了。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我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份文书和两份证据材料。其他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我拿着两份写好的材料进入影印室,里面有几个姐姐正在复印卷宗。我觉得累,靠在一边的墙上闭眼小憩。可等我再睁眼的时候,旁边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别人能想象到我现在的惊恐么? 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周围还有无数的人在晃悠,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亮着灯,一切如常,只不过见不到一个人影罢了。 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忽然想起了初中看过的一个鬼片,貌似叫《office有鬼》。里面的那个漂亮女职员就是像我这样,眼睛一闭一睁,人都没了。她惊恐的环视空荡荡的办公室,整栋楼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了。忽然影印室里传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壮着胆子,手里拎着拖把走进影印室,却发现那台复印机发出绿油油的光,不断有纸张从复印机里出来,每张纸上都有同一张狰狞的脸。 忽然!那张脸忽然阴森森的朝她笑了笑,说…… “周未末,你干嘛呢?” “啊——!!!” 我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下意识的退后好几步,屁股底下的凳子很不合作的一偏,狠狠摔了我一个屁股蹲。 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复印室门口的一脸鄙视的杨涛,我竟然有点结巴:“杨……杨律师。” “你练杂耍呢?” 你丫哪只眼睛见我连杂耍呢?这该死的混球的杨涛,凡是他嘴里说出来的就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话。要不是他跟个鬼似的冒出来,我能吓成这样?! “都七点多了怎么还没回去?”杨涛自己晃进茶水间给自己的杯子添了热水,这小屋里立刻漫起了一股茶香味。我不懂茶叶,不过闻起来香的很,反正杨涛喝的肯定没有次货。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心里寻思着怎么也不能让杨涛知道我是因为睡着了才在律所里呆到这么晚的。我昧着良心跟他说:“争取今天就把那两份文书弄好,所以就呆的晚了会儿。” 杨涛颇具玩味的笑了笑:“行呀周未末,你的觉悟够高呀。” 我有些狗腿子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助理。” 杨涛笑起来,笑得赏心悦目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玉树临风,大概就是形容杨涛气质的最佳写照了。 他低头看了看表,然后跟我说:“不然跟我去吃个饭?” 想到了以前和杨涛吃饭的惨痛经历,我无比坚定的摇头,赶忙向他表达我的惋惜之情:“不了不了,听说我好朋友搭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来,我要赶紧回家看看她回来没有。可能还要帮她收拾收拾,可惜了。” “没关系。”杨涛笑了笑,“反正我今天有空,送你回去。” “那谢谢您了!”不错不错,杨涛这个老板当的越来越有人情味。 杨涛又换车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换车了?” 杨涛云淡风清的丢给我一句:“嗯,上一辆送人了。” 唔,好大的手笔……等他老人家高兴了,难道我这个当小弟的也有份? 杨涛关上车门,指了指我旁边的地方。我正纳闷呢,他跟我说:“安全带。” “哦。”我赶忙把安全带系上。其实我没系安全带的习惯,只不过本着入乡随俗的良好品质,我还是顺从了杨涛的吩咐。 刚睡醒,出门的时候又被冷风猛的吹了一阵。我浑身冷,感觉晕乎乎的。 杨涛忽然问我:“刘凯的案子想的怎么样了?” 嘿,你还真别说。今天事儿多,刘凯那案子我居然很罪恶的给忘了,想想,这不是找抽么…… 一想起来刘凯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我都觉得把他的事儿多拖一天我都不算是个人似的。 杨涛偏头看着我,好像对这事儿挺上心的。我顿时就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嗓子眼发干,有些心虚的回答:“一直在想,就是没有头绪。” 他笑了笑,跟我说:“没关系,不要有太大压力。既然苏何的老总说要主动解决这次的事件,你的任务就会轻松许多。不过就我对这件事的理解,这件案子不会闹到走诉讼的地步,你可以放心了。” 等等,说到苏何…… “杨律师……能临时改道去中心医院么?”我有点急,低头看表,都快九点了。 杨涛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我看你感冒好的差不多了,还去中心医院干什么?” “其实……还有个人等我过去给他送饭……”我笑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苏潜呀苏潜,你可千万别恨我…… 杨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勾勾嘴角,最后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由此我分析出了他的态度——懒得理我。 ------------ 第七十五章 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更新时间:2009-11-03 其实我不知道今天舒冬是不是要回来,刚才和杨涛那么说,只不过是不想和他一起去吃饭的说辞罢了。不过现在这时间,再不吃饭我都吃不消。 路上我买了点方便带着的东西,路上还偷偷的吃了两口。杨涛用眼角看我,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觉得脸上一热,有种自己给自己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你跟苏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杨涛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个问题,他开着车,眼睛目视前方。 想到我和苏潜认识那阵子我就忍不住的笑,杨涛好像受我传染,也开始笑起来,等我们俩人乐呵呵的对视片刻,他才不冷不热的问我:“笑什么?” 杨涛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有一次我的好朋友病了,我一个人没法把她带到医院里。当时我本来打算给房东打电话求助的,没想到播到了苏潜的手机上了。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和苏潜就这么认识了。”我笑了笑接着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事儿挺邪乎的,毕竟现在人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就因为一个电话就被叫到陌生的地方去吧?可后来听苏潜说我的声音听起来像他堂妹,他当时也是认错人了,就正好阴错阳差的来了。” 说道苏潜,我好像有不少的感慨:“不过后来他帮了我很多,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他。有事我就在想,如果能多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就好了,呵呵。” 杨涛勾勾嘴角,不明深意的说了一句:“这样的朋友以后会越来越难找了。” “为什么?”我明显回不过弯来。 杨涛勾了勾嘴角,侧头跟我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哦。”我看着外面黑黢黢的路面和橙黄的灯光,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可能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也确实同意杨涛的说法,苏潜这样的朋友,恐怕再也难遇上几个了。 不过此时此刻,那个被我挂在嘴边上的好朋友正被我凉在医院里,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饿死。 我和杨涛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医院里没有几个人,隐约能见到三两个病人家属给家里人端端洗脚水什么的。 杨涛偏过头,颇为讽刺的问了我一句:“你确定苏潜还在等你?” “呃,这个吧……啊,是吧……”我有点结巴,心里也过意不去。今天中午刚刚和苏潜说过那样的话,到了晚上干脆就把他晾在一边了。如果换作是我,如果有人敢这么对我,老娘一定把他打得满地开花,不然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一推门,先看见了个挺眼熟的人。 那孩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和杨涛,抬手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嗨。” 我眯着眼睛看他,想了半天才想到他是谁。 有一次我和杨涛出去吃饭,到地方的时候他正跟苏潜说话。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叫王伟来着。 “什么风儿把杨大律师给叫来了?”王伟挺有眼力见儿的站起来给我俩让座,我看了看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些没收拾好的碗筷,心想其实苏潜不傻,还知道搬救兵。不错不错,还有救。 “陪周未末过来给苏总送饭,没想到你在这里。”杨涛哈哈一笑:“早知道你今天有空就叫你出去喝两杯了。” “哦……”王伟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我说怪不得今天苏潜死活不肯吃饭,原来是等着这一顿呢。” 听了王伟的话,我的耳根子莫名其妙的烧红了,总觉的脸上火烧火燎的难受到不行。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王伟这人吧,我不知道他是人来疯还是怎么着的,总是笑得很欠揍。就现在他笑的那一脸贱样,我看着就别扭。我心想我要是有杨涛那毒嘴,不损死他小丫的我名字倒着写! “小周律师,最近我可是没少听说你的丰功伟绩。”王伟这人还有点没完没了了。 我本来就跟他不熟,杨涛还在这,我不得不碍着面子朝他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丰功伟业呀,小助理一个。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咱也就算是个小跑堂的。” 王伟这人也贫气,挤眉弄眼的跟我说:“呦,小周律师这就不对了。你看人家小跑堂的里面潜伏了多少武林高手?” 得,还遇上武侠迷了。再跟他说下去,估计“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都出来了。 “呵呵,王总真爱说笑。”我脸上笑眯眯的,举止绝对大方。 “今天是苏总把你叫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杨涛不愧是我的老大,连转移话题这样的差事都能做的如鱼得水。我的内心充满了对他老人家的感激之情,趁着他们俩人寒暄的时候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奇怪了,怎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才发现一个问题——苏潜人呢? “苏总真是好雅兴,还养鱼陶冶身心。”杨涛伸出手指头逗了逗缸里的小东西,可能是他的杀气太重,那小东西躲在水下面不敢出来,好像知道杨涛是个魔头一样。 王伟“哦”了一声,说:“我今天给带来的,怕苏潜在医院里呆的时间长了憋出病来,给他买着玩的。”末了,他还不忘捎着我:“小周律师喜欢养鱼么?” 我咧着嘴干笑:“哦,大学的时候有一阵喜欢养鱼,后来就不养了。其实我觉得吧,养鱼还是挺麻烦的。你看,一周要换一次水,我还总是忘。到后来实在懒得不行了,我就只好一周换一次鱼了。” 王伟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的说我有意思。 我挑了挑眉,暗地里笑了,换鱼怎么了,我还没跟他说舒冬的猫呢。大我们学那阵子舒冬养了一只叫“咕噜”的猫,咕噜有两大爱好,第一大爱好就是用他们家上万的真皮沙发蹭爪子磨牙,还有另一大爱好就是玩鱼。它玩鱼还跟别的猫不一样,咕噜喜欢从小鱼缸里现捞出来,把鱼放在阳台上看着鱼穷蹦跶,什么时候那条鱼不蹦跶了咕噜就伸出小爪子戳它一下看着那条半死不活的鱼跟发癫似的接着蹦。什么时候那条鱼再也不跳了,死的不能再死了,咕噜觉得没劲了,它就再捞一条出来,接着看它蹦跶。所以那时候我们宿舍的鱼多半是蹦死的,不是臭死的。 正说着,病房的正主回来了。他一进门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屋里有那么多人候着他呢。 苏潜笑着和杨涛握手,一边寒暄:“没想到杨律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 “苏总住院这几天我没能过来已经很对不住了,正好今天周未末说要过来送饭,我就顺路跟着她过来了。不打扰苏总休息吧?”杨涛还客气的不行了。 我躲在他们身后,有些不敢看苏潜。不过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苏潜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从来没有移开过。我开始有些心虚,精明如杨涛,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苏潜的眼神?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我和苏潜之间的某种尴尬气氛? 苏潜柔声的跟我说:“吃饭了么?” “还没。”我回答的别别扭扭,真不飒利,都有点不大像我了。 “七点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来着,想嘱咐你要是太忙了就不用过来了。不过你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正好王伟要来,我就让他给我捎点东西来。” 呃,怎么听着好像是苏潜在跟我道歉?好像他没有等我提前吃饭了是种多大的罪过似的? 我越和苏潜相处就越觉出自己的卑微和弱小来,他是个太过完美的男人。太完美的东西人们通常不容易留住,所以我让自己学会忽略,如同现在。 苏潜为我拿出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告诉我:“你在这里先吃一口吧?” 我用眼角瞥了瞥杨涛,他这人够敞亮,直接吩咐我:“你不是一直没吃饭么?快吃吧,正好回去以后还要帮你室友收拾东西。” 苏潜好像颇为疑惑:“舒冬回来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跟他说:“嗯,今天下午的飞机,估计这时候已经在家了。”唔,人就是不能说谎话。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太痛苦了。 苏潜点点头:“嗯,那小唯就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我笑,温柔的笑,娴静的笑……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小唯不是去巴黎了么?”看这意思王伟认识苏唯,他又说:“难道小周律师的室友是小唯的同事?” 还没等我说呢,苏潜就替我回答了:“小末的室友舒冬在《finial》做总裁助理,这一次小唯是去巴黎采访时尚界盛会的,正好《finial》那边的人也会过去。” “那小周律师说的那个舒冬舒小姐一定是个美人了。”王伟十分肯定的说。 杨涛勾起嘴角,半开玩笑的:“哎呀,可惜了。周未末在我手底下做了两个月的律师助理,我还不知道原来她的室友是个大美人,早知道这样应该把舒小姐约出来一块吃个饭才对。” 我偷偷的瞪了杨涛一眼,颇为鄙视的在心里暗骂:死桃花眼,薄幸脸的臭男人,死色狼!要是敢打我们家舒冬的主意我就跟你拼了! “苏潜,你赶紧跟我们说说舒小姐吧?怎么,是不是个美人?”王伟挤眉弄眼的看着苏潜,一副揶揄的样子。 苏潜就比另外两个男人绅士许多,他淡淡的说道:“嗯,舒冬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她的确很漂亮,但她的性格令我印象深刻。” 王伟恍然大悟,更加确定:“我决定,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个舒小姐。感觉舒小姐和小唯给我的感觉差不多,还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呵呵,听说小唯交了男朋友。”苏潜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我想那位先生更加值得期待。” ------------ 第七十六章 被人挖角的感觉 更新时间:2009-11-04 第七十六章被人挖角的感觉 我坐在一旁冷笑,这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谈论两个女人,真是好格调,好性情。 好吧,我承认苏潜对舒冬的赞美我还是很认同的,不过看王伟和杨涛那德行,典型的是想要泡妞。不行,我可不能让他们见到舒冬,就算那死女人应付的来,我也不想。 “呵呵,杨律师经常和周未末在一起,应该就有机会见到舒冬了。”关于舒冬的话题就被苏潜的最后一句话结束了,我嘴里没滋没味的吃着刚买来的面条,早知道苏潜已经吃饱了,我就不买这东西了。面条都被汤水给泡肿了,本来清凌凌的汤也被面疙瘩吸收的差不多了,越吃越咽不下去。 苏潜看样子好的差不多了,也能下地走动了。他走到旁边给我们一人倒了杯水,嘴里还很客气的跟另外两个男性同胞说:“不好意思,这儿的茶叶没了。见谅见谅。” “苏总您可别客气,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茶瘾,还是白开水对我们这些粗人的心思。”杨涛端起热水杯子吹了吹,轻轻啄了两口,看样子还挺享受,那派儿就跟他在办公室里喝咖啡一个样,boss就是不一样。 我在一旁耸耸肩,懒得听他们在那边闲话家常的时候还要带着三分目的,商场上的男人要都是这个样子,也忒没意思了点。 “今天中午听小末说昊天所的工作挺多的,是不是因为快到年底了?”苏潜跟他们说着说着什么公司并购的事儿,忽然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我说这小子吧,就算不想跟他们说那些烦心事儿,也不用把我往里面带是不是?要是万一杨涛觉得我是在跟外人打小报告说他欺负我,回去还不得好好收拾我一顿?那我岂不是冤死了?靠!要真是那样可简直就是比窦娥都冤枉! 杨涛呵呵一笑,说:“没呢,年底事儿虽然多,可也不能交给新助理做。他们工作经验太少,里面有不少细节绝对应付不来。”他说着说着话,那双桃花眼就在我身上一瞟,又跟苏潜说:“她这一整天都在忙刘凯那个案子呢。从小周进律所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没接触过劳动仲裁的案子,说是心里没底,一天都没闲着。” 啊?啥?我什么时候一天都没闲着的琢磨刘凯的案子了?杨涛傻了吧? “哦,刘凯的事我已经交代萧何去办了。他要是想起诉那个工头的话我们只能提供部分证据,只不过希望到时候昊天那方面不要把这些证据来源对外公布就行了。”苏潜笑了笑,“我们是干房地产生意的,要是每个包工头那方出了问题我们都为原告律师方提供证据,恐怕我们的生意也干不长了。” 杨涛了然:“我懂,生意场的人情世故我还是很清楚的。放心,我会指导她的。” “呵呵,怪不得小末一直说你是个很好的律师。”苏潜和他相视而笑,就好像他们俩人认识多长时间似的。 好家伙,我说杨涛怎么无缘无故的说我在忙刘凯的案子呢。敢情他是在这儿试苏潜呢! 你想呀,要是苏潜把刘凯的事儿办好了,我,或者说是昊天所无疑是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要是苏潜没把事儿办妥,杨涛也正好将他一军,让他不得不开始动作,省的自己扇自己嘴巴。 杨涛啊杨涛,你能再奸再黑点么? 看见我张大嘴巴傻不兮兮的样子,杨涛笑眯眯的看过来,从一个苏潜他们绝对看不到的角度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说:“小样儿,要是敢给老子弄砸了,明儿个就废了你!” 我想着想着,浑身一哆嗦,差点傻不啦叽的把面条塞到鼻子里。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 我端着碗出了门,右拐就是水房。里面有几个大姐不知道洗什么东西呢,看见我端着个饭盆过来就给我挪了块地方。跟人家说了声谢谢,顺便还找人家大姐借了点洗洁精用。 后面有个人忽然喊了一句:“小周律师?”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不郝大姐么。 “原来真的是你呀。”郝大姐看见我立刻眉开眼笑。 郝大姐跟以前比黑了,不过精神还算好。我猜她最近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想想也放心许多。 “来看一个朋友。”我笑了笑,问她:“大娘还没出院?” “快了快了,大夫说没什么问题了。”她说着说着,脸上又有点为难似的表情,“小周律师,听说你前些日子住院了?” 呵呵,是住院了,按照柳时鑫的话,我还是让自己给活埋的:“嗯,就这家中心医院。” 郝大姐有点不好意思:“小周律师,你也别怪你大姐那阵子没来看你……是小孙律师让我回老家拿户口本,我那阵子不在,不然一定过来看你。” “没事儿没事儿,那阵子我整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就算您过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朝她傻笑,想起来她的事儿了,“哦,对了,你要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这事儿了。我那同事应该把您的事儿都给办妥了吧?” “办妥了办妥了!”郝大姐拉着我湿乎乎的手,热情的不得了。我低头看了看满手的洗洁精,还是挺别扭的。郝大姐抓着我的手,眼看就要热泪盈眶泪洒当场了:“小孙律师是个好人,你们都是好人!” 我朝着郝大姐傻笑:“姐,快回去吧。老太太那要人看着。” “嗯,成成成。下次我从老家回来给你们送点土特产去,按你们的话说,我们那儿的东西都是纯绿色食品。” 我呵呵傻笑,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旁边有个人颇具玩味的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怪不得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原来是和别人聊上了。” 我吓了一哆嗦,转头一看,原来是王伟。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了个笑脸来,实在是没什么好和他说的。 “小周律师,苏潜是我老同学。” “呵呵,是么。”大哥,是个明白事儿的人都知道我这么说的话就是不想跟你讨论任何问题吧? “所以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儿。”我继续打太极拳。 王伟不死心,跟在我身边说:“严格一点的说,从你进到昊天所到现在一共亲自参与了两个案子。一个是你和你们所的孙瑾孙律师协同刑警队破获了任玉锦绑架案,还有一个恐怕就是刘凯的这件案子了。” 听到这里,我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我参与过多少案子,我都做了什么,任玉锦案子是我和孙瑾办的而不是主任办的……这些事儿他怎么会知道?想想这些,我反而冷静下来:“王总,您想说什么?” 王伟勾起一抹笑:“小周律师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有话您就直说好了,我脑子笨,有些话我听不懂。”我有些不喜欢在这里说话,楼道里人来人往的,谈论什么都比谈论所里的案子强。 王伟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个名片塞到我手里,对我说:“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很看好小周律师的能力。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律师,能把别人的命看的比自己的还重,我真是没见过几个这样的人,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所以呢?”是不是我脑子跟不上王伟的跳跃性思维,我总感觉他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王伟斜倚在墙上给自己点了支烟:“怎么样,小周律师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做法务?” “做贵公司的法务?”我没听错吧? “嗯,工资绝对是你现在在昊天律师事务所拿到的两倍以上,”王伟似乎觉得条件还不够诱人,继续往上加筹码:“而且我保证一年之内如果你熟悉了公司的相关法务,我可以提升你为我们公司法务部的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我眯着眼睛看王伟。 不能否认,他给出的这条路的确很诱人。或许我在昊天所里工作的两年之内都不可能得到那么高的薪水,那么高的地位。呵呵,我是个俗人,也会心动的。 他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现在就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通常我遇到什么抉择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是舒冬,她会怎么选择。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想那么多,抬起头,给王伟一个笑容。 “想好了?”他脸上有种莫名的自信。 “嗯,王总,谢谢您的好意。”我朝他点点头,很直接的告诉他:“这和薪水没有关系,我想我是不会离开昊天的。” 王伟勾起一抹笑,脸上还是有些许的失望。不过我在猜想他的这个失望不可能是因为错失良才才有的感慨吧?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我笑起来,觉得这个答案好像很早以前就在我心里萌生了:“因为我从杨涛那里学到的是永远不能用金钱地位这样的东西来衡量的。”末了,我还不忘和他开个玩笑,“呵呵,王总,您给的东西诱惑力太小了。” 不过是一两句问话,不必搞的剑拔弩张,弄得就像楚河汉界似的泾渭分明。大家见了面还是朋友,你欣赏我,以后大家交往起来面子上就过的去,说话也方便些。嗯?这恐怕也是和杨涛在一块潜移默化学来的东西吧。 一抬头,正好看到杨涛站在屋门口看着我们,脸上还带着一抹说不清什么含义的笑。 我愣住的功夫,他已经转身进了门。 阿弥陀佛,他怎么就在这关头冒出来了? 按照一般狗血言情剧的套路,估计杨涛现在已经认为我被王伟“策反”了吧? 哦买糕的…… 神啊,你玩我! ------------ 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舒冬 更新时间:2009-11-05 第七十七章奇怪的舒冬 从苏潜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值班的护士挺不高兴的看着我们几个人一边高声聊天一边从住院部里走出来扰民。 刚到中心医院大厅的时候我就看见沈飞了。 他手里拿着病历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又看了看我身边的杨涛和王伟,终于没有走上前来。 我勾勾嘴角,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杨涛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说:“周未末,还坐我的车走吧?” “嗯,好呀。谢谢您了,杨律师。”我朝着杨涛笑了笑,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今天吃康泰克吃多了,一个劲儿的犯困。尤其是他们这三个男人聊天的内容太无聊了,可我还不得不在一旁听着,活活把我无聊死,你说我能不困么。 抬起头,正好看到沈飞从我身边走过,头也没有回一下。 我下意识的抿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 这样很好啊,可以早点结束了,对我和沈飞来说可能都是好事。 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泡沫。迎着阳光的时候五彩斑斓,美丽夺目,可真的要落在实处,落在一个能让我安心的地方,泡沫就会摔碎。那些美丽夺目的光彩也像是昙花一现,永不复存。 杨涛把我放在了我家楼下的小区楼口,临走的时候他还问了一句:“一个人安全么?” “没问题。”我和他挥手道别,目送杨涛离开。 说也奇怪,今天杨涛转了性子了?居然会关心起我的安危了。难道是害怕我被人策反,跑到别人那里去? 嘿嘿,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了。 我们小区挺僻静的,一到了晚上整个小区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还好我住的是302而不是602,不然我一定在包里常被防狼电棍一类的东西给自己壮胆。 回到家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早上还整整齐齐的家具现在已经东倒西歪的了。柜子里和厨房什么的被人翻的乱七八糟,还有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仍的满地都是。 难道说我家遭了贼了?! 我赶紧冲向电视柜的小抽屉,老娘的身家财产可都在里面了!万一这个贼顺手牵羊把老娘的积蓄都卷走了,那我下半个月还咋活呀! 拉开抽屉,我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那破信封还在。 我顿时有种再世为人豁然开朗的感觉。 马克思爷爷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过我多年的理解和反思,几乎所有的事都能套用这个模式来说事儿。比如你就说这工资收入和这个花费能力,那绝对是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要是我的工资被人偷了,我就真的不想活了。 进来的时候脑子里光想着家里遭了贼,可却没发现今天舒冬的房门竟然是关着的――早上我出来的时候特意将家里门窗都打开通风,除非……那死女人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回来了? 我推开舒冬屋子的房门,里面黑漆漆的,平常路灯就能照亮的屋子异常的黑。 “舒冬?”我喊了一句。除非有人把她屋的窗帘挂上,不然屋子里不可能这么黑。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有股浓浓的烟味往我鼻子里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520。 手指在墙面上摸索,找到那个按钮按下去,屋子里瞬间亮起的灯让我的眼睛有短暂的不适应。 舒冬坐在窗台上,手里的那节烟蒂早就已经熄灭了。她就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一语不发。 我走过去将她手指上的那节烟蒂取下来叫她的名字:“舒冬。” 舒冬像是刚刚从梦中醒过来,见我回来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抱住我。 她的身子很冷很冷,手指冻的像冰一样。 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巴黎之行不顺利么?” 趁着她抱着我的时候,我匆匆的扫了屋子里一眼。窗台上数不清的烟蒂,凌乱的衣服,衣衫不整的舒冬,还有她眼底的那抹青色。 “别问。”舒冬在我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然后埋头在我肩上,紧紧的抱着我。 这是怎么了? 我伸出手环抱住舒冬瘦削的身子,她的呼吸声很重。 抓过头的时候看见她正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睛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我不敢出声打扰她,可却也心疼。 这天夜里我一直陪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大早上醒过来看见舒冬熟睡的脸,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我记得大学最后两年我被分出了原来和舒冬住在一起的那个宿舍,有的时候我的寝室里没有人,我都会抱着枕头去她们寝室和舒冬挤在一张床上睡。学校的床不宽敞,我们这一夜总是不能睡的安稳。每天早上醒过来都能看见舒冬乱糟糟的头发,搭在我身上的胳膊腿,还有那只屁股朝上被踹到墙角去面壁思过的小猪布偶。 想起来,好像和现在一样。 我悄悄的从床上下来,动作很轻,生怕吵醒舒冬。 把她那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堆到旁边,什么时候有空了就逼着这个懒女人洗一洗,不然衣服只穿一次就扔的话太浪费了。 我从床脚意外的捡到一条蓝色斜纹领带,奇怪了,舒冬这里好像从来没有这种男士领带,这是谁的? 没有多想,我把这条领带也捡起来放到一边,万一舒冬有用呢。 昨天夜里没换睡衣就睡着了,早上醒来就觉得肩膀疼。 回自己的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去厨房煮了粥,又煎了两个鸡蛋,烤了两个香肠。 正忙着做饭,舒冬就从屋里面冲出来,都没和我打招呼,呼啦一下冲进厕所,不知道怎么那么急。 难道飞机上的吃的太差了? 没可能呀……要拉肚子的话昨天就已经拉肚子了。 怪不兮兮的。 舒冬出来的时候厕所里涌出来一股什么东西烧着了的味道,我赶忙冲过去,要是舒冬这死女人在厕所里抽烟又把没熄的烟蒂扔进纸篓里,还不得着火呀! 她从里面出来以后整个人就正常许多,见我要冲进厕所里,伸出手来拦着我:“你不是怕烟味么?” 我白她一眼,反问一句:“干嘛呢?别把咱家给烧了!” 舒冬贼贼一笑,跟我保证:“放心放心,我就是烧点东西,绝对安全。” 我有点不信这个女人:“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在冲水马桶里烧的,剩下那节被水弄湿的也能顺手冲走,多好。”舒冬说的一脸得意,像是她自己多聪明似的。 “丫丫的死女人!”老子怒! “干嘛干嘛。”舒冬不屑的看着我,对我的大惊小怪充分鄙视一下。 我拉开厕所门,看着已经被熏得黑黢黢的白瓷马桶,还有那个有可能已经堵了的下水管道,有种想要立刻死过去的冲动。 舒冬好像知道自己惹祸了,老老实实的站在我身后不敢跟我顶嘴。 “舒冬……”我要忍耐,这死女人刚从外国回来,如今也已经成了半个盲流了,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啊,干嘛。”舒冬一脸无辜。 “你丫给我把马桶刷干净。”刷了我就原谅她,我人品好,决不食言。 舒冬撇撇嘴,很干脆的告诉我:“我?不干!” 好吧,她无情别怪我无义:“那就把下水管道给我通顺了,不然不许吃饭!” “周未末,你没人性!!” “我要加利息了!死女人!!” 这天早上本来就忙,我还被舒冬搞的一个头两个大。气急了,我干脆把家里的烂摊子全都扔给了她,而自己跑出来在金师傅美美的吃了一大碗馄饨上班去了。 不过我真的有点担心舒冬那个生活白痴女,现在就特想打个电话嘱咐她厨房里有粥,还有两个煎鸡蛋和两个香肠,便宜她了。 我在车上浑浑噩噩的醒盹,脑子里一直转悠着舒冬这次回来的种种不对劲儿。她以前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这么抽烟,还有,她早上烧的又是什么? 正想着呢,公交车的报站系统就提醒我:“忠伟路,忠伟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后门下车。公交进站,请注意安全……” 下了车,昊天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招牌就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 我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笑,现在的生活我很享受,有工作,有收入,有舒冬。 去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捎上去,今天供应焦糖拿铁,是杨涛喜欢的口味。 送咖啡进去的时候杨涛正在看什么,我把咖啡端到他面前,轻声告诉他:“焦糖拿铁。” 刚要转身出去,杨涛就把我叫住了:“周未末,你等等。” “嗯,怎么了?”我又走到他身边,等他吩咐。 “帮我把这份文件给苏莫送过去,你告诉她主任可能会用到。”杨涛递给我一个文件夹,然后顺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现在买咖啡买出经验了。” 杨涛今天笑眯眯的,我看他今天心情不错,也和他开起玩笑来:“还不都是因为您老人家嘴刁,我不学机灵点就擎等着跑断两条腿吧。” 他似乎也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杨涛笑了笑,问我:“今天还要去苏总那里么?” “嗯,要去的。苏潜他堂妹还没回来,我答应过她照顾苏潜的,总不能说话不算吧?”我朝他嘿嘿一笑。 杨涛点点头,嘱咐我一句:“嗯,别忘了催苏总他们那边抓紧时间把刘凯案子的证据交给你。” 哎,原来这才是杨大律师的目的。 我抬头扫了他电脑一眼,这才知道刚才他老人家到底在看什么――显示屏上满满的都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她抱着卷毛绵羊,笑得一脸灿烂。宽大的紫色毛衣,白色毛茸茸的小短靴,大而漂亮的毛衣链,还有毛茸茸的白色耳套。 杨涛抬头问我:“还有事?” “哦,没了。”我赶忙摇头,“那我先去工作了。” “嗯。”杨涛没功夫跟我闲聊,我自然也不会去打扰她。 只不过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宽大的毛衣,精致的脸蛋,笑起来总像太阳一样那么耀眼。 ------------ 第七十八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更新时间:2009-11-06 第七十八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回到我办公桌旁,正好看见苏莫在我那桌子旁边跟所里的一个姐姐说话。我走过去,顺手将文件递给她:“苏姐,杨涛说要我给你的。他说今天主任可能会用到这份文件,你看看吧。” “嗯,成。”苏莫点点头,接过文件,又跟那个姐姐说起来。看样子她的事儿的确挺多也挺忙的。 忽然这么闲下来,我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这两天我回来都没看到许瑶? 一想到苏莫我就能想起那个有些傲气的女人,她好像不懂的收敛,还很爱出风头,更主要的是许瑶是所里唯一一个跟苏莫对着干的新人助理。 不过反过来一想,人家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按照惯例,每天早上我都会整理一份卷宗,然后做阅卷报告来积累经验。今天档案室的张姐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我只好铩羽而归,看见孙瑾桌上有份案卷,我就问她:“孙瑾,我能看看这份卷宗么?” 孙瑾抬起头,一脸平静的推了推眼镜问我:“里面的东西不全,你要是不介意就拿走去看。” “嗯,没问题。”我朝她笑了笑,“今天档案室的张姐不在,我其实就想拿份卷宗看,正好看你这儿有就问问你。嘿嘿,惯了,每天早上不看点东西就别扭。” 孙瑾勾了勾嘴角,说:“你的习惯还不错,我敢肯定过一段日子你肯定会学到更多。” “嘿嘿,再说吧。我就是个俗人,俗人干俗事儿,就是找点乐子。”我在桌子旁边绕了一圈在我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的时候就能看见孙瑾认真的样子。在这个所里我真正欣赏的除了杨涛就是孙瑾,他们都是强人,我要是有他们一半能耐就好了。 翻开卷宗开始看,忽然发现这个案子就是孙瑾自己独立完成的。是个刑事诉讼的案子,证据材料什么的都有刑警队的公章,我又想起啦白邱柳时鑫他们那些人。没想到孙瑾现在已经用到了以前的人脉和专业知识,开展起了刑事诉讼的业务来了。 一山还有一山高,没想到真正的高手就潜伏在了我的身边呀。 想到这里,对孙瑾的好感就更多了。 我开始动手整理今天的阅卷笔录,正看的入神,就接到了苏潜的电话。我一点都没犹豫,接起来,“喂”了一声。 “小末,在所里么?”苏潜问我。 “嗯,在呢。有事?” “萧何说要给你们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让他今天给我带过来。你们什么时候需要就到我这里拿吧?”苏潜那边不知道在干嘛,我听一个女人在说:“先生,请不要乱动。”然后苏潜回给人家一句:“哦,不好意思。” 傻帽似的。 “那成,今天中午给你送饭我就正好过去拿材料。”我又问他,“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有?” “呵呵,我很随意的。”苏潜就是这么好打发。 “好吧,我看着给你带点吃的过去。”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每天抽点时间熬点汤给他喝,可真到了要我真的去准备的时候,我就开始犯懒了。 “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苏潜说完了,就挂了电话,好像多跟我说一分钟话都是在耽搁我的革命事业似的。 我笑了笑,轻轻摇头,真搞不懂这个家伙。 有人叫他苏总,可在我和他自己的眼里,他也只是苏潜罢了。真的要说起来,这个圈子里面不是这个总,就是这个局那个处,你说你是什么总,还真没什么奇怪的。 桌上电话响起来,我接过电话:“喂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 “不好意思,请您为我转下杨涛的电话。” 这小声音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您稍等。” 我刚想按下转接键,那边的人叫住我:“你是……周?” 嗯?会这么叫我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我是颜千叶,忘了么?” “呵呵,没有。”我怎么能忘呢,刚才还在杨涛的电脑里看见她的照片。 “太好了,好久不见。” “嗯,是呀。”我不自觉的和她交谈起来,“还在新西兰么?” 颜千叶在那边笑了笑,说:“嗯,还在的。下个星期要去趟苏格兰,我有朋友在那边等我。” “真忙……”可我总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姑娘能忙些什么。 “还好。”颜千叶笑起来,“在杨涛眼里,我这样就叫爱玩。” “哈哈,是呀。杨涛是工作狂,估计早就开始嫉妒你了。”不然他不会在上班时间还偷偷的看颜千叶出去拍的照片吧?嘿嘿,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也有这种不为人知的一面。看来这个颜小姐会是他的克星也说不定。 颜千叶问我:“周,今天杨涛忙么?”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来,不过杨涛还没给我什么指示,估计不会太忙。” “那就好。周,你帮我问问他。” “嗯,好呀。” 对这个女人我总是不能狠下心来拒绝,每次想到颜千叶三个字,我都能想到她那天把围巾交给我的时候说,我只要想想他戴上的样子就够了。这样的姑娘,傻的让人心疼。 我连上了杨涛的电话问他:“杨律师,颜小姐来了电话,问你有时间接一下没有?” 杨涛问我:“千叶?” “嗯,是的。” 杨涛沉默片刻,告诉我:“你跟她说一声,我现在很忙,等有空了打给她。” 我心里骂了他一句没良心,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老板的意思去吧:“嗯,好的。” 放下电话,我就对颜千叶说:“颜小姐不好意思,杨律师说他现在有点忙,等他有空了他会打给你。” 她似乎不怎么失望,反而像是猜到了一样:“呵呵,我就知道。没关系的周,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你替我转告他,等我回来的时候会为他带份礼物。” “嗯,好的。” “你忙吧,谢谢你了周。”颜千叶的语气软软的,说真的,我并不讨厌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我是杨涛的话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她。 放下电话没多久,杨涛就从上面下来了。所里不少人都纷纷和他打招呼,他也是简短的招呼一声,略微点点头,看样子是真忙。 “周未末,我刚才问了双方当事人,他们说下午的仲裁庭不同意律师和公司代表以外的人参与,所以我没法子带你过去了。”杨涛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我桌上,“下午有空的时候研究研究这个案子,很典型,对你有帮助。” 我有些感激的朝他点点头,没想到杨涛对我的事居然那么上心。印象里对杨涛的评价也有点改变了,觉得他真的是个还不错的老师。 杨涛这个人,敬业,有胆识,有魄力。年轻人的优点和时间磨砺出的成熟在他身上一一展现出来,怪不得那么多小女孩都那么迷恋他。 “对了杨律师,刚才……”我刚想告诉他颜千叶让我转告他的话,就只见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她带着一副墨镜,微卷的头发,高挑的身形,还有黑色性感的衣裙。 还没等我去思考她的来历,她就已经上前挽住杨涛的手,用轻柔的不能再轻柔的语调说了声:“涛,你真是的,让我等了那么久。” 我有些狼狈的看着这个光彩照人的美女,又把眼珠子在杨涛身上溜了一圈。 他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对美女说:“不是告诉你要你在楼下等我的么?怎么跑上来了。” 美女撇撇嘴,一个二十几岁的时尚女性却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有些嗔怪的小声嗫嚅:“人家等你这么久你都不下来,我才忍不住上来抓人的嘛。” 她眼睛扫了我一眼,像是轻笑我装扮太老土,又好像在评估我到底有没有什么和她竞争的资本。 我径自打了个冷颤,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杨涛赶紧走,顺便把这个时尚尤物也带出我们这个所里。 “杨律师,没有别的事了。我会把这份案卷仔细研究一下的,您也别忘了下午的仲裁。”阿弥陀佛,美女,别再看了,我瞪你哦! 杨涛似乎被他身边这个美女搞得很不爽,朝我点点头,跟美女下了楼。 我目送他们两个离开,心里也有淡淡的惆怅感慨:原来帅哥有的不仅仅是特权,有些时候还有无奈。 不过我开始在想,颜千叶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是她的幸福还是不幸? 其实这事儿让我有时挺想不通的,中午的时候给苏潜送饭去提到这个事儿,我一说到杨涛的那些女朋友还有我帮他挑选礼物的事儿苏潜就笑。 我口若悬河,就好像旧社会茶馆里说评书的一样,越说越来劲,从煲电话粥到今天的性感佳人,就差给她们拍个一二三四出来了。 苏潜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我刚开始知道杨涛这个人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女朋友还是个模特,后来又见过几个不一样的,有时候想想,杨涛这样也挺累的。” 我挑挑眉,有些鄙视的问他:“你是不是还挺羡慕他的?” 苏潜笑的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有思想有觉悟的好青年:“我有什么好羡慕他的?你没听过一句俗话么――最难消受美人恩。那些女孩子不少都是冲着杨涛的名气和钱来的,要是杨涛真的爱上她们,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再说,我这样没情调,不浪漫的人也不讨女孩子喜欢,怎么可能。” 我点点头,深深地体会到了他说的那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 第七十九章 重操旧业 更新时间:2009-11-07 第七十九章重操旧业 我们两个吃完饭,苏潜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个档案袋交给我:“这是刘凯案子的部分材料,你收好。” 从苏潜手上接过材料顺手塞到包里,我问他:“哎,对了。昨天舒冬回来了,苏唯也快了吧?” 苏潜反问我一句:“小唯已经回来了,你没有和她联系么?” 汗,我要是知道苏唯回来了今天就不用给苏潜送饭来了。像我这么懒的家伙,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了。苏唯那家伙回来了也不接我的班,真不够意思! “想什么呢?”好像我愣神愣的时间太长了,苏潜在我面前挥挥手,这才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连忙摇摇头,总不能让他知道我想把他当成烫手山芋一样丢给苏唯吧? “这么说今天杨涛有可能不回所里了?” “嗯,下午有个仲裁,再加上今天来找他的那个美女。今天他要是还能回来我就彻彻底底的的崇拜他!” 苏潜呵呵傻笑,也不说话了。 我掏出在口袋里拼命作响的手机按下接听键,舒冬那个女人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小末,你现在在哪儿?” “在中心医院,给苏潜送饭来的。怎么了?你回家了?”那女人不会又奇思妙想,企图让我给她做顿爱心午餐吃吧? “有急事。”舒冬那边好像挺忙的,她跟身边的人应付了两句,又跟我说:“我们公司现在在环众大厦举行一场新装发布会,现在我们都走不开,有两套礼服忘在公司里了。小末,帮我个忙行不行,这两件衣服很重要。” 我看了看时间,有些犹豫。 舒冬好像知道了我的犹豫,她问我:“律所里的工作很多么?” “这倒没有。”杨涛都走了,我除了一份案卷材料要看就真的没什么事儿了。 舒冬嗲着嗓子,甜腻腻的叫了一声:“哈尼,甜心,mybaby!” “你别恶心人啊!”老子鸡皮疙瘩的起来了,这女人,不会跟谁都这样吧?靠!老子不认识她! 舒冬也没心情跟我瞎掰乱盖,换上我见惯的母夜叉嘴脸,恶毒的跟我说:“周未末!少给我废话!限你十分钟之内搞定你老板,再限你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这位大小姐挂了电话,拽到不得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苏潜呵呵傻笑。 “怎么了?”看见我一脸无奈,苏潜好奇的问我。 “舒大小姐让我给他跑腿送东西。”我有些哭笑不得,在律所里我给杨涛跑腿,出了律所还要给舒冬跑腿。我苦哈哈的问苏潜:“哎你说我是不是个天生跑腿的命?” 苏潜轻笑两声:“不像。” “不说了,你吃饱了么?”本来这几天对苏潜就很疏忽了,要是还让人家孩子吃不饱我可就真成罪人了。 “嗯,你去吧,东西我来收拾。”苏潜从一旁的衣架上替我拿来了外套,我伸手接过来,生怕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替我穿上。 不知怎么的,我现在很抵触异性的好意。比如苏潜,我隐约觉得在他眼里我和别人不同,可他没有明确表示过,我只能说自己太过于敏感、神经,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所以只能尽量躲着,离让我心乱的那些是非远远的。 苏潜忽然说了一句话:“时间不够的话让沈飞开车送你。” 我沉下脸来,心情莫名烦躁,想要狠狠的朝苏潜大喊一句――你再也不要跟我提到沈飞这个人! 可我自己也明白,我和沈飞的事别人都不清楚,也更没有权利把我自己的怒火都撒在苏潜的身上。 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笑脸,我跟苏潜说:“好了,你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叫医生护士,我要走了。” 苏潜好像看出了我情绪不对,点点头,送我道门口:“我送你。” “不用了。” 下楼梯的时候我看向楼道末端的位置,那里,我熟悉的外科病室,也许沈飞就在那里。我已经不愿多想,给杨涛打了个电话汇报下午的行程,问了他下午能不能将工作带回家里。 杨涛那边好像很忙,不过所里也确实没什么事,他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我实在不认识舒冬的公司,打车到《finial》杂志社办公大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里面进进出出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前台的小姐好像在讨论什么问题,满脸憧憬。 我走上前去问她们:“不好意思,请问小姐,您知道舒冬舒助理的办公室在什么位置么?她托我帮她拿点东西。” 小姐听见我说舒冬,眉开眼笑的问我:“你是舒冬的朋友吧?” “嗯。”好像她们和舒冬很熟的样子,这死女人,不管走到哪里人缘都那么好,让人想嫉妒都嫉妒不来。 “舒冬的办公室还不就是总裁办公室。”前台小姐笑了笑,又说:“嗯,坐电梯到顶层,那里整层都是总裁的办公室。靠总裁办公间门口的那张桌子就是舒冬的位置了,不知道你要拿什么?” “舒冬说有两件衣服。”我不知道他们公司的人是不是都那么专业,难道连前台小姐都知道他们公司有什么重大事件,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 这么看来《finial》的员工素养还是相当不错的,舒冬这次找了个好东家,我放心了。 前台小姐微笑摇头:“我们只负责接待和递送些邮件包裹,您说的东西具体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不过您可以上去看看,应该会有人在上面。” “嗯,谢谢您了。” “不客气。”前台小姐笑眯眯的看着我,又说:“请您在这里登记。” 我拿起笔在登记栏上刷刷写了两笔,然后拿着前台小姐给的来宾卡上了电梯。 不知道这次《finial》举办的这场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看着这么多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应该不会很差吧? 上了楼,总裁办公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有种闯空门的感觉,还有种特别别扭的感觉。我拨通了舒冬的电话,过了好久这个死女人才接电话,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谁呀?” “死女人!你说是谁!”呵,行呀,长能耐了!看来不让她吃两天素她就不知道我也是个小暴脾气! 舒冬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换成一副狗腿的样子,哈哈傻笑:“小末呀,在哪儿呢?” “你们公司总裁办公室。”我朝身边的看了一圈,这一层空旷的很。除了四个秘书助理办公隔间以外一无所有,连屋里的盆景都比这屋里该呆的人多。“那什么衣服在哪儿放着呢?” 舒冬问我:“找到我的位置了么?就是靠总裁办公室的那个位置。” 我走过去,看见那张桌子上放了一张照片,是三年前我和舒冬去哈尔滨拍的,我们的帽子上有雪,鼻子冻得红红的,像两个小傻冒似的。 心里有个地方就这么简单的被戳了一下,我问她:“找到了,然后呢?” “我抽屉里有一把黑色的钥匙,你用这把钥匙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我按照舒冬吩咐的去做,找到了钥匙,开了他们总裁的办公室。一推开门,我被吓了一跳。 这位老总的办公室里面几乎什么东西都有,比如放着鞋帽的柜子,比如画着一半设计图纸的画板,还有一个里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舒冬问我:“进去了没有?” “嗯,进去了。”我回过神来,“你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我们老总办公室里有个小单间,你进去,什么都不要乱翻。在靠门口的位置上有两件被放在黑色袋子里的礼服,你拿上它就赶紧过来。” “嗯,知道了。环众大厦几层?” “顶层,”舒冬不放心,又嘱咐我:“记得这两件衣服千万千万不能有闪失,也千万不能弄皱了!” “我服了,您老人家能再麻烦人点么?”这就是他们公司的办事模式?呃,虽然注重细节是好事,可这也太细了吧! “拜托拜托!”舒冬有些告饶的意味:“来回车马费等回头我给你报销还不成么?打车来,别走中山路!” “知道了!”死女人,麻烦! 打车到了环众大厦直奔顶楼,满眼望去都是人,乌压压的一片。钻石珠宝闪的人眼珠子疼,我在一边看着,心中无限感慨。 我也不指望自己这轻度近视眼能看出来那个人影是舒冬。 给她打了电话,不过是个小姑娘接的,那边乱糟糟的,不知道谁在和谁说话:“请问,舒冬呢?” “您就是舒冬说的那个朋友吧?麻烦您进工作间一趟,她现在不方便出去。” 人家工作人员都这么说了,我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身穿着牛仔裤t恤混在一群身穿晚礼服的高贵人群中挤到工作间去。 后台人还不少,一大部分都是忙着做造型换衣服的模特。 我在最里面的化妆间看到了舒冬,化妆师正在给她化妆,见我来了,舒冬也不好站起来,只是在原位上跟我打招呼:“来了啊。” “嗯,衣服给你放哪?” “就这儿吧。”化妆师给舒冬描眼线,她也不敢乱动。“待会儿我就穿上了,挂在一边就成。” 唔,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你穿?” “嗯,”舒冬抿了抿嘴角,“刚才来了消息,说我们今天的主秀模特出了车祸,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只能我自己来。” 我坐在一边看着舒冬脸上被人画上漂亮的妆容,忽然间冒出了一句话:“哎,你说你这叫不叫重操旧业?” 舒冬撇撇嘴,不置可否的笑了。 ------------ 第八十章 一个人的舞台 更新时间:2009-11-08 第八十章一个人的舞台 舒冬是个美人,她的美虽然不像苏唯那样明艳,也不像颜千叶般精致,可就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魅力,是一种属于舒冬式的特殊的美丽。 我看着这样的舒冬打心眼里自豪,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这个女人无论以后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她都是我的。这也许就是恋人和朋友最大的区别,所以我总是十分庆幸舒冬不是个男人。 “准备好了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正好奇为什么后台会有男人在,那个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他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头发,轮廓分明的脸,不过最令人难以忽视的恐怕就是他的装扮了。那件看起来随处可见的衣服好像被人亲手改动过,每一寸布料都恰到好处的贴合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线条上,让他身上最迷人的轮廓统统展现在人们面前。可他衣服上某处不经意的细节却又精致到了极点,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我虽然叫不出什么名牌什么款式,可长时间被舒冬熏陶,总也对时尚有些了解,总觉得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一种点缀,绝不繁复,也绝不艳俗。 这个男人就像平民和贵族的完美结合体,闲适到了极致。那些故事里的王子,大概也就是他这个样子了吧? 他看了我要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舒冬问:“感觉如何?” 舒冬笑了笑:“还好,很久没有上过t台了。” “今天你说自己做过模特,我才想起来两年前我见过你。”那个男人朝着镜子里的舒冬笑了笑。 舒冬偏头问他:“嗯?什么时候?” “是在一场秀上,不过那天的主题是鞋子。”那个男人笑起来,原本看似文雅安静的人,瞬间就活过来了。 舒冬为了这个有些冷的笑话笑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没一眼认出我了,原来你看的是鞋呀。” “不过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印象深刻。”那男人笑的优雅。 说话间,化妆师的杰作已经完成,舒冬站起来,正对着我们站着。 那男人呵呵一笑,打趣说道:“早知道我身边就有那么漂亮的模特,我就能省下一笔请主秀的费用了。” 舒冬嘿嘿傻笑,也不谦虚,不过其实这事儿吧,也是谦虚不来的。 她挽着我的手对那个男人说:“总裁,她是我的好朋友周未末,现在和我住在一起。”然后她回头跟我说:“这个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总,莫枫。” “你好。”我握住他已经伸出来的手,有些庆幸我对帅哥的抵抗力。他的手又大又厚,皮肤还很不错的样子。 他没有说那些俗气的客套话,只是笑得大方:“一定有很多人羡慕你。” “嗯?” “因为你和舒冬住在一起。”莫枫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可我却见到身边的人有几个已经偷偷笑起来。我觉得奇怪,难道……舒冬真的把这个极品美男勾引到手了? 舒冬好像知道我这小脑子的略根性,手在我后腰上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警告我不许乱想那些有的没有的。 我尴尬的朝着舒冬笑,莫枫看着我奇怪的表情挑了挑眉,我只能忍住后背上又痒又痛的感觉,优雅的……痛苦的……露出一个微笑。 莫枫朝我点点头:“我刚才看到法国时尚周刊的vivian,不能陪你们了。” “嗯,您忙您的。”我朝他使劲儿的笑,可心里还是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总感觉我和他们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可自己又身处在他们这个圈子最核心的位置旁观。 舒冬笑了笑,然后勾着我的肩膀嘿嘿傻笑。 我斜眼看她,颇为不屑:“笑得那么傻,一会儿就这么去走秀?” “去,”舒冬用她那圆润的大屁股撞了我一下,“嘿,我问你,看我们老板怎么样?” “你们老板?”她神经了吧? “是呀,很棒吧?”舒冬朝我挑了挑眉,“不如我就做个媒,撮合撮合你俩?” 听了这死女人的话,我吓的倒蹿两步,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她:“你傻了吧?” “呸!你才傻了呢!”舒冬撇撇嘴,老大不乐意,“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用看小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想趁早打破了她这种变态想法:“小姐,您老人家行行好。傻子都看出来你们老板对你有意思,撮合我?呵呵,我是不在乎我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过我周未末聪明盖世,怎么可能干那么蠢的事儿!” 舒冬扶着旁边的墙做呕吐状,我笑的不行,给了这死女人一下。 她揉着腰眼,眯起眼睛,跟猫一样的盯着我,恶狠狠的说:“等老娘换完衣服再出来收拾你!” 我挑了挑眉,学着小时候常看的一个电影的台词,嚣张的伸出拇指,又狠狠的扭过来往下一按,得意的拽了一句:“iwaitforyouhere!” 舒冬没理我,自己换衣服去了。 我顿时觉得,其实吵架这活儿吧,是得俩人干的,不然没意思。 舒冬换完衣服出来就被人拽走了,我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觉得没意思,感觉还是回所里把今天上午杨涛交给我的那份案卷材料看了才正道。 我都没找到机会和舒冬道别她就已经不知道被人抓到什么地方去了。耸了耸肩,我开始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什么美女了。 美女太忙,忙工作,忙应酬,忙恋爱,忙死了。还是像我这样的人比较自由,嘿嘿。 刚钻出后台,一个人影横在我面前,微笑着问我:“周小姐要走么?” 我朝莫枫笑了笑,说:“嗯,已经没我的事了,我想舒冬还要忙好久,就不等她了。” 莫枫笑着跟我说:“今天是我们公司的新装发布会,这些服装都是我设计的,不过里面有几件是舒冬的创意。冒昧的问一句,周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留下来看看表演吧?不知道周小姐赏不赏这个脸?” “您太客气了。”莫枫的好修养让我觉得有些拘谨,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只好留下来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莫枫:“不过莫先生,我这身打扮……和您这场秀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莫枫呵呵一笑,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穿什么不要紧,你在就够了。” 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莫枫这么说。 他似乎知道我的疑虑,我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忽然听到他说:“也许过了今天,舒冬以后的路就会变了。”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记得舒冬到《finial》的目的就是接触圈子里更高层次的人,得到更多的发展机会。我了解舒冬,几乎可以肯定到了现在她依然是这个目标。 只不过让我有些拿不准的是这位莫总裁的态度,在我看来,他是喜欢舒冬的。虽然这种喜欢也许上升不到爱的阶段,可我想知道这位莫总裁知道了舒冬始终都要离开,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和莫枫坐在靠t台最近的席位上,坐定不久莫枫就到别的地方应酬去了。 身边的人都用探寻的眼光看着我,这让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音乐响起,模特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走上来。 这一场时装秀的主题是现代时尚与平民装束的结合,朴质的面料,却因为某些细小的环节而改变了整个气质。秀丽而不妖艳,端庄却不死板。这和我最初看到莫枫的感觉是一样的,也许他今天的装束只是为了配合这一场时装秀。 就算是我这个门外汉都能在这场时装秀里看出了与其他服饰根本性不同的东西,那是这场秀的灵魂,可这又恰如其分的展现了莫枫过人的才华。 我忘了自己是周未末,忘了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怎样的衣着华贵,我的眼里都是那些在t台上走动的女人们,还有那些和她们相得益彰的服饰,隐约想要窥探莫枫的意图,却又朦朦胧胧的。 场中的音乐忽然间变了,灯光全部黯淡下去,只余一只聚光灯打在红色丝绒帘幕上。一个女人踩着水晶鞋,穿着修长而飘逸的衣服缓缓朝我们走来。 我知道模特在走秀的时候是不能笑的,可即便看着面无表情舒冬,我仍然感到了说不出的感动,和永远也说不完的自豪。 她就像是一颗水晶,置于水中低调圆润的好像要融化在那水里,可将她放在阳光下,她就会折射出最夺目艳丽的光芒。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舒冬在t台上的模样,我忽然想到了有一个下午,舒冬站在学校空旷的舞台上告诉我:“周未末,总有一天这个舞台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人为我折服!” 不知怎么,我的眼睛有些湿,也许是为了曾经的我们,也许是为了此刻的舒冬。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周未末本人也不明了。 莫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我的身边,他仰着头看着舒冬,嘴角还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转头看到莫枫的时候,看到他这个笑容,心里有种想法已经笃定。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配得上我的舒冬,可他的才华让我折服。 我希望有人能给她幸福。 就在所有人目送舒冬离场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影蹿上t台抓住舒冬的手,几乎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命令似的对舒冬说:“跟我走。” 舒冬扯了扯嘴角,用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说,冷冷一哼:“你做梦。” 那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的拧着舒冬的手腕,强行带她离开。 台下的人们为了这一幕乱成一片,我赶忙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只能隐约听见舒冬高喊一句:“放开我!舒丁,你疯了!” ------------ 第八十一章 覆水难收 更新时间:2009-11-09 第八十一章覆水难收 我拨开那些挡在我面前的人群,无奈之下只能翻上t台朝后台追过去。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了解舒冬再加上一个舒丁会产生怎样强烈的爆炸效应。他俩凑在一块,还不得把房盖都挑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两个台风眼扫过,后台的东西被人掀翻了一大片。满地的衣服和首饰让我看的又心疼又无奈,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舒冬发飙的杰作,还是舒哥哥闹腾的,总之一句话,要出人命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按照我对舒丁的了解程度,他不会直接把舒冬遣送回家了吧? 太恐怖了……越往下想我就越觉得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打了个哆嗦。 就看平常有人提到舒丁的时候舒冬的情绪都会相当反常,上次还和楚阳闹了一顿。这下可好了,当事人碰头了,这还不打个头破血流,两尸两命? 《finial》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冲进来,不过他们似乎更关心地上的服装,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忙得不可开交了。 莫枫从另一个通道赶过来,他焦急的看着我,看样子他也没找到舒冬。 他勾勾嘴角,眼睛有些出神。我刚想问他有没有联系环众大厦的门卫,他就先开口对我说:“周小姐别担心,我会找到他们的。” 说完,莫枫侧过身,从我旁边走过去。 我一把拉住莫枫的袖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慌,总觉得要出事儿似的:“莫总,我和你一起去。” 莫枫摇摇头,说:“周小姐,你还是回你们的住处等着吧。如果舒冬回家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放心。”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名片塞到我手里,想都不想的转身跑出去。 我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后台,不一会儿,那些围观的群众全都聚到了一起窃窃私语。我不想听,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将莫枫的名片塞到口袋里,转身离开了这个嘈杂的地方。 怎么我就觉得,舒冬只是去了一趟法国,可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会场里分不清时间,出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快四点了。我给舒冬的手机打电话,可那边总是有个电子音重复着同样的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站在环众大厦的底层商场,大理石地面上映衬着无数的灯光,这一瞬间,我只有说不出的茫然。 家里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犹豫片刻,我还是坐上了回律所的车。 早上杨涛给我的文件还安静的放在我的桌面上,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过了会儿王琳把一打厚厚的复印纸放在我桌上:“小周,所里发的。你要是不够就再找我要。” 她的出现成功的拉回我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的魂儿,我赶忙朝她笑笑,说:“谢谢姐。” 旁边有人叫她,王琳没跟我多说,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慢慢的翻看杨涛现在处理的案子,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比如公司并购,比如什么法人股一类的。《公司法》我不喜欢,从来没上心思学过。不过我跟在杨涛身边做事,好像迟早都要吃这口饭的。 打开电脑登上网络系统,在百度里搜了搜《公司法》的内容,我开始翻看法条和那些大学本科就应该学会的东西,不过最可笑的是我还能在网上找到当年教我的那个老师授课的讲义。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这不么,又把她转到我这儿来了。 所以说,百度真是个无所不能的东西。 六点的时候我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我开始有些担心舒冬,不知道莫枫有没有找到他们。就算是找到了,莫枫不会和舒丁打起来吧? 其实我并不讨厌舒丁,虽然我没见过他,不过认识舒冬那么多年,从她的只字片语中我还是能察觉到舒丁这个做哥哥的其实最关心她,只不过方法有些不对,太过于霸道了点。 当然谁都不能靠只字片语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舒丁这个人,我不熟悉,不过也没有什么敌意。 我没有什么心情看案卷材料,懵懵懂懂的看了一下午公司法的法条,到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做似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是不对。 顺手把杨涛给我的那些案卷材料塞到书包里带走,所里的同胞们都忙得不亦乐乎,没人有空理我,我走的更加坦然。 新来的前台小姐看见我就红着脸笑眯眯的朝我点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其实做人家什么什么偶像有的时候也挺好,心里优越感足足的,连走路都昂首挺胸,挺像那么回事的。 坐车的功夫我在座位上翻看案卷材料,将所有的东西看了个大概。心里还揣测着杨涛究竟会怎么解决这个案子,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我家了。 我们家附近的路灯不知道让哪个缺德孩子弄坏了,周围黑黢黢的,再加上我们家附近这篇小区人丁稀少,每次走夜路我心里有点毛毛的。 快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从台阶上站起来,离的远了,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我能看见他穿了一身长长的黑色风衣,看身形,像极了一个人,那个我很不想看见的人。 他朝我走过来,眉眼渐渐清晰。 我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朝我走来的男人,有些看清他是谁了。勾起了一抹笑,等着他先开口。 没想到,我没有出现,沈飞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沈飞一步步的走到我面前,他的脸色惨白,嘴角紧紧的抿着,不过还是老样子,白色的衬衣和v领毛衣,瘦削的脸和无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周未末,我们谈谈。” 我仰着头朝他微笑摇头,一句话没说,绕过他的身子朝自己门口走过去。 他在我身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有些懊恼的问我:“周未末,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好吧。”我转过身子面对他,用我最平静的语调问他:“你想让我问些什么?有意义么?” “为什么没有?”沈飞皱着眉,眼睛里写满了痛楚。曾经我为了这样的眼神心疼过无数次,可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伤了我的人却比我还要受伤。人类真的是种很奇妙的生物,男人更是。 我微笑着,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向他陈述某件事实:“沈飞,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任何事,同样的,我什么也不会问。” “周未末,你怎么能那么不在乎?”他低着头看我,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隐忍。 我笑了,不知道是为了我自己还是因为沈飞:“我还能怎么在乎?你告诉我?” 沈飞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你想让我问什么?问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我冷笑一声,“你别告诉我这都是误会,我真的会笑死的。如果是误会的话,那天你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女朋友,反而将别的女人抱的更紧。”我见他不说话,反而说的多,“沈飞,你以前说过我是个什么也不在乎的女人。其实你错了,我从来不会原谅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 他抿着嘴角,一语不发的看着我。 “我们错过了。”我伸出手,替他将领口系上,就像是我们还在一起时那样。我笑了,笑自己傻,明明已经表现的那么洒脱了,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我学着舒冬的样子竖起自己坚硬的壳舍不得放下,好像这样才能保护好我自己一样。有人说爱是一种化学反应,凡是化学反应,必定会有中和的那一天。 沈飞和我之间的事本来就不必强求,我们原本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从今归于殊途,如是而已。 我抬头看他,没有回避他灼热的目光。或许他还在等我给他一个机会,可那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沈飞终于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只是问了我一句:“周未末,你真的不想听我的解释么?还是你觉得沈飞这个人,根本就不配让你浪费这几分钟的时间?”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我开始好奇沈飞的心里是不是同样在疼,虽然时间不长,可我们两个曾经是恋人。 我摇了摇头,看见沈飞脸上最后一点神采消失殆尽。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学杨涛学的那叫一个彻底,既然要战斗,就奋力的向前冲,用最狠最快的方式让对方无力反抗,只要还有对方一点点把柄都死咬住不放。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的某种原则和惯性,没人能改,自己也不行。 沈飞忽然间低头笑了,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我知道他是不会哭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周未末,你比我狠。”他笑了,“既然是这样,我有最后一个心愿。”我没有打断他的话,他似乎受到鼓舞,勉强笑了笑,说:“我想送你回家,这一次光明正大的,不用害怕被舒冬看到了。” 我扯扯嘴角,并没有拒绝。 ------------ 第八十二章 破镜能圆? 更新时间:2009-11-10 第八十二章破镜能圆? 沈飞陪我一起上楼,间道里没有灯光,他就用手机替我照亮。 其实两个人都要分开了,这些温柔和细节往往是拴住两个人的枷锁,还不如直接分道扬镳来的痛快,也好过日后纠缠。我极力的忽视心里的某种说不清的感触,反反复复的,挥之不去。那些酸涩的情绪好像都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我打定了注意不想再留恋的人。 有的人说,两个人的爱情就像是织毛衣。一针一针辛辛苦苦的编制构建,可要是想毁掉它,只需要轻轻一拉。 说的多简单,却又深刻。 我没有让他进门,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我转身对沈飞说:“不用送了,我到地方了。” 他看着我,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了。 “你可以走了。”我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沈飞一直没有动,他看着我,像是等我某一瞬间的回心转意。我们相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他似乎知道我这次是铁了心了,于是什么也不说,转身下楼。 我站在原地看着沈飞,他一步步的走下楼梯,很慢很慢,像是每走一步都会耗掉他一分力气。 不过就是分手,干嘛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分开就分开吧,总比两个人互相纠缠来的痛快。对我,对沈飞,都是好事。 我刚要转身离开,只见沈飞的身子朝前一倾,在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跌下楼梯。他像是失去意识似的,刚才没有稳住身子,现在也没能站起来。 我见情形不对,连忙冲下楼梯去看沈飞的伤势。他皱着眉头,硬挺着身子,像是隐忍着背后的疼痛。 “沈飞!沈飞!”我叫了他两声,可沈飞却只能发出某些细小的呻吟。 勉强将他扶起来,手上有一股陌生的湿意。借着邻居家透出的淡淡灯光,我只能看清手上有一层暗红色的东西。用手机照明,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视线清晰的时候,我吓得差点大声叫出来――我的手上,衣服上,还有沈飞的背后都是血。 他背后有一道长长的伤痕,连同黑色的风衣裂开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有一圈暗红色的血痂凝固,还有一些鲜红的血从那个伤口里流出来。 我有些慌了,赶忙掏出手机拨120。 沈飞忽然抬起头夺下我的手机,我被他吓的心里蹦蹦直跳:“沈飞,到底怎么回事!” “别……别打电话,我没事。”沈飞的头上都是汗,眉头锁的紧紧的,是疼的吧? 我扶起他,让他跟我上楼去。他身子沉,我有些掺不住他:“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 沈飞忽然笑起来,声音很低,他问我:“周未末,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我抿着嘴角,没有回答。 因为沈飞的伤口还在流血,我不能让他直接躺在我家的床上,不然弄一床的血,人家还以为出了命案。我搬了凳子放在自家厕所里,清理伤口的话,还是让他坐着吧。 沈飞还算是清醒,我替他脱了上衣,他后背上的伤痕就更加醒目了。 家里云南白药,酒精,还有纱布这些东西还是有的。我让他坐在凳子上,用干净的毛巾替他清理伤口。 沈飞咬着牙,眼睛通红。就某一方面而言我还是挺佩服他的,换做是我,手上有一道小口子的话都会疼的哇哇乱叫。他背后的伤痕最少有二十多厘米,要是放在医院里那也要缝上好多好多针。 “真要用酒精?”我有些怀疑,他能不能撑得住? 沈飞无力的看着我,嘴唇苍白:“嗯,你弄吧,我没事的。” 我用棉签蘸着酒精擦拭沈飞的伤口,他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我能听得见,也似乎能感受到那份刻骨的疼。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样的沈飞,我心里有个坚硬的地方忽然间瓦解揉碎,虽有不干,可却不能抗拒这份感觉。 动手替他上药,用纱布将他的身子缠住。 他低头看我,鼻息洒在我的颈项旁边,出奇的痒。 我让自己的动作快些,也好避开这样奇怪的感觉。 他脆弱的靠在椅背上,皮肤出奇的白。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按理说我现在应该立刻让他出去,可沈飞的脆弱,沈飞的苍白,沈飞的疼都原原本本的晾在我眼前。这一次,我有些狠不下心来让他离开。 “现在你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么?”我沉着脸审他。 沈飞笑了笑,反问我:“把我的事告诉你,对你来是不是一种困扰?呵呵,周未末,其实你是个挺害怕麻烦的人,不过只要是你认为这个人是‘你的人’,你永远不会嫌烦。不过,我已经不是你什么人了。” 我呵呵冷笑:“沈飞,你用激将法也没用。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很乐意拨个120来把接走,我想医院的人看到这样的伤,很乐意让警察给你录个笔录说说原因。” 见沈飞不说话,我说的更带劲儿:“还记得我住院时总来看我的那个小神经病么?他是二中队的,肯定对这种类似刑事案件很有兴趣,不如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从犯罪心理的角度给你解释解释?”对呀,柳时鑫那个小缺心眼是搞犯罪心理学研究的,不知道男人的心理他研究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和他探讨探讨也是不错的。 沈飞忽然笑了,问我:“周未末,你肯花时间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证明你还愿意和我交往下去?” 我不说话了。 沈飞趴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我本来以为大雷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那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那些人做的?”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沈飞笑了笑,“有些事警察解决不了,只能用规矩办。” “这就是你们的规矩?”我用手碰了碰沈飞的伤口,他果然浑身一抖,疼的蹦起身子来。我冷笑,问他:“这是人砍的?” 沈飞沉默片刻,还是承认:“嗯,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刀,他们放了大雷,跟我做了了结。”沈飞脸上有着浓浓的疲惫,“只不过他们也把手里那些我利用学姐作伪证的证据交到了检察院,不过材料上没有我的名字,我学姐现在正在受检察院停职调查。” “我不能站出来说那份验尸报告是我做的手脚,不然这件事牵扯的就更大,也许检察院还会重新起诉大雷。我只能努力让这件事尘埃落定,所以我不能……” 我听着沈飞的矛盾和挣扎,等着他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可心里又觉得现在的我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原谅他的理由。 “你见到的就是我学姐,就你在见到我们两个人的前一天她自杀了。” 我沉默下去,听沈飞继续跟我说:“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只能陪着她,让她认为我爱她,她就一定不会放弃。”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周未末,你理解这样的感觉么?天下的人全都抛弃了你,只要有一个理由你就能活下去。”他也许是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所以你就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我觉得啼笑皆非,为什么所有离奇的,看似不真实的事都能发生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男朋友借给另一个女人?就因为她的自杀行为。 我有些悲哀,坐在椅子上和沈飞面对面坐着。他没有再说话,好像在请求我的谅解。 他的学姐因为他的事被背上了伪证罪的罪名,也许这一生再也不能登上她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手术台。那样的女人,想要一份爱,是罪过的么? 沈飞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在等我的一个答复,或者他本不应该等我。 “她叫什么名字?” “陆微。” 呵呵,微微,多好的名字,一看就是柔弱无力,需要人保护的类型。 沈飞忽然说:“周未末,我害怕看着你笑。” “我笑起来不是那么难看吧?”我有些哭笑不得。 沈飞苦笑:“不,每次看着你的笑,我总觉得你什么也不在乎。每次看你这么笑,我就觉得我们两个真的完了。” 对于他的说法,我不置可否。 笑就是笑,为什么人们偏偏要给它加上某种特殊的意义?这不是很荒谬么。 我闪神之间,沈飞忽然间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拉着我的手说:“周未末,我爱你。” 沈飞伏在我身边:“等我一段时间,不会很长,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一定会找机会和她解释清楚。对于你,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我与他相顾无言,可始终没有甩开他的手。 ―――――― 亲爱的读者们,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研究生入学考试现场确认的日子。准备了那么久,今天拍了照片交了银子,俺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有的人说我疯了,一年的时间都在准备一所在别人看起来高不可攀的院校,室友跟我争论了好几次,都无疾而终。虽然目标很明确,可说真的,呵呵,我还真是信心不足。 那么长的一段日子都安排了自动更新,可能在1月10号之前我都不会怎么关注网站的事了,不过还是很感谢读者朋友们的支持,也感谢我的编辑海边一粒沙。希望这本《步步为赢》没有让大家失望,小紫也在此承诺,一定会给读者朋友们带来更多更好的故事。 希望朋友们能给我祝福,小紫会带着你们的祝福去冲刺,去考试,想想都觉得幸福。也希望各位读者朋友们身体健康。 ------------ 第八十三章 谁比谁好 更新时间:2009-11-11 第八十三章谁比谁好 我曾经听人说,其实一个人从你的身边消失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他的影子一直在你身边绕,挥不去,抹不掉。像一群吸血的虫子一样,一点点吸光你对未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也许这些至理名言适合那些脆弱的,还怀有某种小资情调的人们,恐怕我已经不能享受这样的孤独情怀。这年头,有饭吃,活着,已经不错了。哪儿有心情理会那些有的没有的,不是么? 搀扶着沈飞进了他家的门,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奶油味。 我稍微愣了一下,可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沈飞在我身边看着我,眼睛里有一股热切的光。 我勾起嘴角冷笑,沈飞呀沈飞,天下的如意算盘都让你打尽了。你知道女人最怀念的是什么,也知道什么样的气氛能够打动别人的心。女人都是念旧的生物,也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虚情假意。 屋子里的奶油味的确成功的让我想起了我和沈飞一起烤的那炉蛋挞,我也下意识的怀念起那天他靠在我肩膀熟睡的样子。可想到陆微那个女人,我心里的某种柔软再次崩塌,变得异常坚硬。连同满屋香甜的奶油味在我闻起来都像是某种阴谋的味道,讽刺非常。 沈飞坐在椅子上,后背的伤让他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稍微碰到一下,他都会疼的浑身一抖。 “我先走了。”反正已经把他送回家了,也没我什么事。看着沈飞这副苍白无力的小样子我就说不出的别扭,你要说这感觉是心疼,可我分明就觉得这是种狠的牙痒痒的感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估计就是我现在的这种感觉吧。 “周未末!”沈飞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精神,蹭的一下蹿起来,疼的一咧嘴。 我撇撇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又怎么了?” 沈飞苦笑,问我:“能不能留下陪我?” 留下陪他? 我笑了,他以为自己还是我的男朋友么?就算是,他也没有权利那么要求我。 一句话不说的看着他,我想沈飞没有那么傻,觉得我把他送回来,我给他包扎伤口都是因为我还想要跟他在一起。这个年代的感情太廉价,他的故事告诉我,就算我爱他,就算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我的爱情,在开始的时候抵不过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女人,现在却又被另一个总要寻死的女人破坏掉,始终不得安宁。 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偏偏他选择了一条注定会对不起我的路。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死抓着不放,还要苦苦追求? 沈飞淡淡一笑:“看到你这么笑,我就知道我又提了一个无理要求。” 不错,好孩子,连自己提的是无理要求都明白。 我拉开他家的门,刚想要走出去,沈飞又从我身后叫住了我。 “小末,再等等,只要几分钟就好了。”沈飞拉着我的衣袖,像个不想父母离家的小孩。 我转过头,倒是想看看沈飞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磨磨蹭蹭的从家里的小厨房拎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我,好像想跟我说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只是说出了一句:“送给你的,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你家楼下没有灯,你上楼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摸着栏杆上去。还有……” “行了!”我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生气来,“你还是想法子赶紧把自己的伤养好了,免得以后没法对陆微解释你身上的这个口子。” 笑话,哪儿有这样的男人?一边对我表示关心爱护,转眼就抱着另一个女人! 我抢过他手上的东西:“说完了吧?说完了我就走了。” 沈飞抿了抿嘴角,再也没有拦我。 等我走远了,才听见沈飞在我身后大叫一声:“小末,答应我,一定要等我!” 我的步子略一迟疑,心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凉。 等他,我又用什么等他?年华?痴心?还是一些什么其他玄妙的东西? 除非陆微和他两个人能够清清白白的分开,否则叫我回头,又哪有那么简单? 坐在车上,我打开沈飞给我的盒子。里面有一只抹茶慕斯蛋糕安静的躺在盒子里,颜色鲜艳讨喜,上面还用果酱写着:“fiveme,please”。 我在车上微微发呆,为了这只慕斯蛋糕,也为了我若即若离的爱情。 难道……在我的心里,还是偏向于去等沈飞?等一个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重新完全属于我的男人? 一路上我脑子乱哄哄的,始终不能捋出个思路来。回到家,意外的发现我家的灯是开着的,我想可能是舒冬回来了。 厕所的脏衣服筐里还有沈飞的血衣,我不想吓到舒冬,趁着她还没有发现的时候赶紧丢进洗衣机里放上水。 “舒冬?”我敲了敲她的门,里面没有动静。 奇怪了,可我明明记得我出门的时候关了灯锁了门,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自己就亮起来的。 “舒冬!回来了吧?”我又拍了拍门板。 身后有个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以为是舒冬,可以回头却看见了一个男人。他朝着我笑了笑,偏头叫我:“周未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吓的倒退好几步,赶忙都在小沙发后面,“你是谁!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 我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我的手机放在茶几上。靠……老娘不会那么背吧…… 正想着,那男人忽然朝我走过来。 我吓的连忙躲开:“我告诉你!我好朋友可是刑警队的,你可别乱来,不然我报警了!” 他听了我的话果然站定,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不紧不慢的说:“我是舒丁。” “舒丁又怎么样,舒丁就能随便进别人家吗?!” 等等……舒丁! 看看这眉眼,可不就是舒丁么! 今天下午灯光太暗,一时间没看清楚他具体张什么样子,不过看他这双老舒家人特有的漂亮眼睛,我就差不多能认出来这个自称“舒丁”的人是个正品行货。 “舒冬呢!” “舒冬哪去了?!” 唔,这一次居然是异口同声。 我瞪着眼睛看他,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质问他:“人是你带走的,现在你找我要人?” 舒丁懒得跟我玩瞪眼,一屁股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拽了吧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们家的客人,倒像是我们家老太爷。 “喂!你到底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熟归熟,该问的还是一定要问的! 舒丁扬了扬手里的四叶草钥匙环:“舒冬掉的钥匙,而且我知道你们两个住在哪里。” 靠,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我给了舒丁一个白眼,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擦汗。 反正是自己人,没什么好扭捏的。 我又收拾了几件脏衣服去厕所,沈飞那件衣服洗的差不多了。我换了水,顺便伺候伺候我自己和舒冬。 舒丁倚在门口,问我:“通常舒冬几点会回家?” “干嘛?”我瞥他一眼,忍不住笑起来,“我怎么听着那么像大家长问小老师自己的孩子乖不乖呢?” 舒丁笑起来:“就算是吧。” “那我更不能说了。”我贼贼一笑,“你连糖衣炮弹都没有,还想我做叛徒?”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挑挑眉,我端起衣服篮子一股脑的把衣服都丢到洗衣机理:“可惜我暂时没想好要什么,一切糖衣炮弹对我都没有用。” “那……舒冬在外面的这些年有多少男人追过她?”舒丁不知道怎么回事,语调怪怪的。 我看了他一眼,也觉得奇怪了。 你说舒冬那么个大美女,她哥哥长的吧……眼睛和舒冬一样漂亮,皮肤看起来比舒冬还要好,眉清目秀的小样子,虽然穿的很正式,可整体上看舒丁明明就长了一张正太脸嘛!不仔细瞧我还真是看不出来! “看什么?”舒丁偏头问我。 我嘿嘿一笑,问他:“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长了张正太脸,挺显得年轻的,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 说着说着,我越笑越开心,可舒丁那张原本笑着的脸却越来越沉了。 “是有人说过,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被我炒鱿鱼了。”他朝我挑了挑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撇撇嘴,咕哝一句:“看得出来……”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舒丁。虽然和舒冬相处的这几年总是能间接得到舒丁的消息,不过我对他的印象紧紧停留在“好哥哥”和“霸道”的层面上。 今天下午他把舒冬从会场上带走,我就有些烦这个人。 就算家里的事再怎么着急,总要让自己的妹妹把工作做完。不然别人会怎么看舒冬,怎么想舒冬? 霸道! 全自动洗衣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你自己动手,洗洗涮涮外加甩干,十分省事省心。 咳咳,我又不是给洗衣机做广告的,激动个什么劲儿…… 一转眼的功夫就找不到舒丁的人影了,我找了半天,才看见他在舒冬的屋子里又看又摸。 我敲了敲门板,提醒里面那位先生:“不好意思,舒冬现在不在家,我不能让你随便动她的东西。” 舒丁端起了舒冬平时最喜欢的那个烟灰缸,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然后回头问我:“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沉下脸来,靠在门口看他:“舒先生,请你出去。” 舒丁没管我现在脸色有多难看,还是在自顾自的冷哼:“她说要离开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结果呢?就是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做那些杂活粗活,染上一堆穷毛病回家?” “你说够了没有?!” 舒丁没想到我会打断他,这个男人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丁点自责的意思都没有。 我看的怒火中烧,忍不住冷冷质问他:“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心疼舒冬,爱护舒冬,可最后呢?你做过什么?除了霸道的不许她干这个不许她做那个,你还做过什么?” “舒冬风餐露宿的时候你在哪?舒冬工作的时候被人占了便宜的时候你在哪?舒冬工作打拼,穿着高跟鞋送货的时候你在哪?舒冬生病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我一把抢过烟灰缸放在窗台上:“你知不知道舒冬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躲在窗台上抽烟?你知不知道每次舒冬抽烟,她都会有好几天失眠?你不知道!因为你关心的人根本不是舒冬而是你自己!” “你怕别人说你不关心妹妹!你怕别人说你们舒家对不起她!” 我拉开门,指着外面,一字一句的说:“现在,你,出去!” ------------ 第八十四章 舒冬的机遇 更新时间:2009-11-12 第八十四章舒冬的机遇 舒丁愣在那里,久久无法作出回应。 我沉着脸,维持着请他出去的手势,希望他合作一点,省的我真的报警。 “为什么她从来不和我提一句?哪怕一句……”舒丁嘴里念念有词,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我冷笑,反问他:“就算她告诉你这些,有用么?你会怎么解决?把她抓回去关在家里做你们家‘掌上明珠’,可能吗?” 舒丁沉默不语,终于迈开步子,从我家里出去了。 毫不客气的关上大门,我想舒丁肯定会自己找个栖身之所,不用我替他操这份闲心。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我站在门口,忽然不知道现在要干嘛。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件连着一件,已经把我搞晕了。 我需要睡一觉,狠狠地睡,把我长时间以来的疲惫和麻烦统统丢进垃圾堆,什么都不想,这样才能睡得更安稳些。 最后给舒冬打了两通电话,那边总是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撇撇嘴,丢下电话,倒头便睡。 或许这些日子我已经闲的发霉了,应该考虑和杨涛多几次庭,不然就跟孙瑾插一脚去做两个刑事类案子刺激刺激我腐朽的神经线,这样的话我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 朦朦胧胧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肩膀疼脖子也疼。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丑女人,我冷哼一声,吐掉嘴里白花花的泡沫,讽刺一声:“丑女人!” 舒冬不在,我连弄早餐的心情都没有了。正考虑要不要直接出门上班去,我家大门就扬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折腾声。 难道有贼? 壮着胆子拉开门,我居然看到了舒冬和莫枫。 朝着莫枫点点头,我拧着眉头问舒冬:“昨天晚上哪儿去了?打电话你也不接!” 舒冬抬起头,我看见她脸上那两个浓浓的黑眼圈,那张小脸挂满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瞅怎么让我心疼。 “昨天舒冬的钥匙丢了,手机也不小心掉进喷水池里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还没等舒冬跟我坦白,莫枫就先一步开口替舒冬解释。 莫枫这个男人倒是体贴,舒冬不想说他就替她说。可他难道不知道,解释越多就越有问题么?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回家?我都担心死了。”我拉着舒冬进了屋,外面冷,尤其她穿的还那么少。 舒冬叹了口气,有种淡淡的无奈:“我怕你已经睡了,就在外面将就了一夜。好心没好报!”舒冬扯下自己身上的那件西服递给莫枫:“莫总,谢谢你了。” “不客气。” “我先进去换件衣服,莫总,你随便坐。”说完了,舒冬这女人就躲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去厨房泡了壶茶,又细心的洗了三个茶杯一块端过去。 环视一周,我松了口气。还好昨天晚上收拾过了,不然今天这个时尚界的牛人到了我家还不崩溃死?就算没崩溃,估计也会对舒冬的印象不好。这懒女人平常衣着光鲜的跟个人似的,回到家就给我装懒猪撒娇,我反正是习惯了,换做别人估计会吓死。 “莫总请用茶。” “好的,谢谢。” 我顺势坐下,倒上三杯茶。 杯子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可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呀。想了半天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哪儿有人大早上还没吃饭就喝茶水的?要不是这个莫总突然大驾光临,我也做不出那么没脑子的事儿。 “莫总可能还没吃早饭吧?我刚做了早饭你们就来了,要是莫总不嫌弃就在我们家吃顿便饭吧?”嗯,这样还差不多。 莫枫的小眼神总是往舒冬那屋里飘,明显的心不在焉:“周小姐不要客气,我冒昧来访,已经很打扰你了。要是再让周小姐这么麻烦,我会过意不去的。” “那好吧。”我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心里暗暗窃喜。老娘也是刚起床,哪儿给你偷早饭去? “听说周小姐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莫枫喝了口茶,不知道怎么又想起问这件事了。 我笑了笑:“确切的说我还是律师助理,最近才独立办案,许多事都要老师指导才能做。” “那请敢问周小姐的老师是所里的哪一位?” “是杨涛杨律师。”我也没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对昊天所的律师都那么熟,既然他这么问了,可能这个莫枫和我们昊天所多少都有点关系吧。 莫枫抬头看了我两眼,笑了:“没想到周小姐是杨涛杨律师的高徒。” 我只笑不语,想了想杨涛那个人,就不知道他到底是给我脸上贴了金还是给我抹了灰。恐怕他的打官司的名声大,泡妞花心的名声更大。 “不知道周小姐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杨律师。”莫枫说出了他的目的。 “嗯?”我笑了,“莫总要打官司?”打官司的话就算是找对人了,杨涛那厮出了名的铁嘴钢牙得理不饶人,有他出马,估计没什么事不能办的。就算办不到的,也总能大事化小,反正他们圈里人常说,只要是钱能办的了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 “不是,是要弄一份合同。”莫枫喝着茶,样子自在写意,一点都没有那种时尚狂人的神经劲儿。我原本以为舒冬的老板是像杨涛那样的人呢,手里要端着不同口味的咖啡,打电话的时候能说个天花乱终,语言天赋高的能给八国联军当参谋长,说不准还穿着豹纹内衣满嘴的“baby”、“哈尼”。 想着,我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自己吓唬自己玩。 “那应该没问题,我把他电话留给莫总吧。” “也好。”莫枫朝我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子在我那小包里翻腾两下,终于找到了一张杨涛的名片,不过已经脏兮兮的了。背着莫枫,我用手蹭了蹭,还好杨涛的名片材质不错,经得起折腾。 “不知道莫总这次的合同是什么内容?”说完了,我觉得自己有点八卦。 说道这个,莫枫抬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抹笑:“关于一个广告。” “哦。”果然,莫枫并不想跟我提起这些。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 “不过投资方有意向让舒冬做模特,所以我们公司对此次的合作非常在意。” 舒冬?靠! 这死女人终于熬出头了! “莫总呀,我可不可以问问对方公司的实力如何?”我扒着沙发问莫枫,样子活像是个花痴。不过我真是替舒冬高兴,要是对方公司的经济实力很强的话说不定宣传力度就强,宣传力度强就证明舒冬拍的那只广告的曝光率就越高,曝光率越高舒冬的名气就越大,名气越大机会就越多。 我几乎已经想到了天上掉了个大金元宝进我家,正好砸中了舒冬那个懒女人。 莫枫笑得很优雅,像个绅士:“这件事还没有最终敲定,不过应该很快了。” “我相信舒冬。”我笑了笑,心情很好的冲进厨房,“莫总你先坐着,我赶紧把早饭弄出来,吃完了大家就都忙去吧。” 莫枫今天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天大的好消息! 舒冬这么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就在她辞职去《finial》工作的时候我还在质疑她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没想到事实证明了一点——舒冬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有理由而且是正确的。 “舒冬以前做模特的时候辛不辛苦?”莫枫倚在厨房门口,不知怎么忽然起我这个问题。 我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上班的时间不定,麻烦事也不少。”一抬头,看见莫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清了清嗓子,我问他:“莫总肯定没下过厨房吧?” “嗯,应该说从来没进过厨房。”他倒老实。 “那莫总就先出去吧,厨房里油烟大,恐怕你们受不了。舒冬就不喜欢进厨房,总说厨房里有股油味很恶心。” “呵呵,好吧。”莫枫点点头,“虽然我不觉得厨房里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吧。” 我朝着莫枫笑,不过心里也明白。他跟我说了那么久,无非是找我打听舒冬以前的事。现在我还不知道舒冬对他到底有没有感觉,不过在我印象里和老板说的越少越安全,除非哪天舒冬把莫枫带回家的时候说“这个是我男朋友”,否则我就一定要忌惮着他些。 舒冬那个死女人不知道换什么衣服换了那么久,我煮了粥,做了几个三明治端上桌子。莫枫围着桌子转悠,看着我做的早饭,脸上露出了个有些惊讶的表情。 “周小姐好手艺,我看外面卖的也不过是这样了。”莫枫由衷的感叹。 我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莫总说错了,其实应该说是跟外面卖的那种没法比。”敲了敲舒冬的房门,我还真怕这死女人在屋里睡着了,所以大喊两句:“舒冬,吃饭了!” “这就来!” 嗯,不错,还没给老娘睡死过去。 我和莫枫入座,没两分钟舒冬就出来了。 莫枫抬头问她:“是不是真的没带在身上?” “没有,是真丢了。”舒冬叹了口气,喝了口粥。 “什么东西?”我好奇。 “家里的钥匙,我说丢了,莫总偏说我可能根本没带出去。”舒冬咬了两口三明治,“唔,味道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最近。嘿嘿……嘿嘿嘿……” 我尴尬的不断傻笑,总不能告诉舒冬她的钥匙正在舒丁的口袋里吧?不然她肯定会抓狂的。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莫枫看着舒冬,似乎很想让她答应。 舒冬摇了摇头:“莫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换把锁就好了。” “换锁是挺方便的,”我插了句话,“不过莫总提议什么?” 舒冬撇撇嘴,有些想笑又不能笑,甩给我两个字:“换家。” ------------ 第八十五章 等一个理由 更新时间:2009-11-13 第八十五章等一个理由 这两天杨涛忙坏了。 先是一个仲裁案子始终敲不定,随后顾问公司的一家货船在外国港口让人扣了。原本以为这几天折腾这点事儿就差不多够麻烦的了,没想到陈婕的boss突然有事出差,本来让他来处理的案子也一股脑的堆给了杨涛,我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两天时间我什么都没干,光替杨涛处理那些不怎么重要的琐事了。 人就是不能在背后说什么闲话,我那天晚上刚说想跟杨涛多跑两个案子或者跟孙瑾去处理些刑事类案件以免虚度人生浪费大好年华,这不,麻烦事儿马上就找上我了。 “周未末!”杨涛在楼上叫我。 抬头看他一眼,连忙收拾了下手头的东西:“这就来!” 急急火火的跑到杨涛办公室里,里面不用说,文件夹复印件已经摆满了他的桌子,勉强还有块空地,不过那给是杨涛放咖啡的地方。 他没看我,直接伸手递给我一份文件:“去重新做一下,记得打上律所的logo。还有,合同第三人的名字写错了,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捷’,不是女字旁的那个‘婕’。以后这种错误尽量别出,再有下次我就扣你工钱。” “呃……好,我知道了。”拿了文件下去,我看了看,“捷”字果然打错了,律所的logo也没弄好。 估计是这两天我真的跟杨涛一块忙坏了,不然这种新人都很少犯的错我也不可能犯。 等我都把合同打印出来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份合同不是杨涛亲手做的么? 丫的!居然扣到我脑袋上了!我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周未末,杨涛叫你呢。” “哦,这就来!”我打理好了合同,手忙脚乱的蹿到楼上去。死杨涛,周扒皮!使唤人都能使唤出花来,不做资本主义社会的中流砥柱就糟蹋了。 “还有什么事儿?”我把合同放在他电脑显示器上,“合同我弄好了,第三人的名称正确无误,还加了咱们率所的logo。” 杨涛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匀出口气来跟我说:“前几天刚打过的那个专利权案子的上诉材料准备好了么?” “嗯,都已经弄好了。”老天爷,还好这东西是我昨天晚上下班之前弄好的,不然杨涛这么猛一问还不忙活死我。 杨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说“小样儿,总算你这回够机灵”。 我趁着杨涛什么都没吩咐的空当喘了口气,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最后一回车,这才腾出功夫来好好跟我说话:“你亲自去一趟吧,问问对方有没有新的证据提交。” “知道了。”我点点头,下楼拿上那份上诉材料,穿上外套就往外冲。 门口新来的小妹看见我出来,脸红的像是小苹果一样:“周律师要出去呀?” “嗯,出去一趟,你忙你的吧。” “是!” 唔,不用鞠躬那么夸张吧? 我边走边回头看她,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像是日本动漫里面的小萝莉,鞠着躬说:“欧哈呦”,脸上的表情甜甜的,小脸像是红苹果。 想着想着,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撞进了电梯里,好死不死的踩了人家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我朝后面连连抱歉,具体我踩到的那位仁兄是谁我也不清楚。 外面的天气冷的我想杀人,不过公交车很快就来了,我很欣慰。 车上的人暴多,挤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来。还有个花白头发的大爷和我一块在门口挤着,也不是车里的人不想给爷爷让座,估计让了,老人家能不能挤过去还是回事儿呢。 我看着外面的小轿车一辆辆的从身边溜过去,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自己也能有一辆属于我自己的车那该有多好。冬天不冷,夏天有空调。油钱?所里报销!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很快就到了地方。 到了中院递交材料,主管我们这庭的审判员我见过好几次,跟我们也还算熟。至于谈论案件事实什么的事儿都是杨涛的,我才疏学浅,底子又薄,说的话越多就越露怯,不如少说多做。 鉴于我们刚刚递交上诉材料,对方当事人要根据我们的主张进行答辩,准备材料,所以杨涛让我问的对方证据材料补充也没了下文。 审判员也不方便多跟我说什么,职责所在,我们也没法再多问出个一二三四来。 出了门,我居然一眼就看见陆微从里面走出来。 我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她出了法院的大门。正寻思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听见我身后有人谈论陆微,听声音,我好像还挺耳熟。 一转头看见丁宣了,他正和一个年轻人说着话,样子轻松写意,看意思是熟人。 我朝他一扬手,算是打个招呼了。 “小周律师,这么巧呀。”丁宣倒是不避嫌,朝着我就走过来了。 我眯着眼睛朝他笑:“帮杨涛杨律师送份上诉书过来,你呢?” “还不是替老大跑腿。”丁宣朝我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来,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是来办正事的。 我想他们是不方便谈论案子的,也只好笑了笑,没有多问。 倒是他旁边这位时不时的用眼睛打量我,一副很好奇又很暧昧的眼神看着丁宣,好像在问这小子是不是和我有一腿。 丁宣这孩子也是机灵,干脆大大方方的给我们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徐哲,现在做了检察官,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这位美女呢,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叫周未末。” “你好。”我们两个握握手。 “女孩子做律师的很少,我想小周律师一定很优秀。”徐哲朝我点头。 我干脆直接告诉他:“其实我是杨涛杨律师的助理。” “杨涛呀……” 我笑了,不知道这位徐检察官想起的是那个铁齿铜牙的律师,还是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 “小周律师是要回昊天所么?正好我今天顺路,能送你回去。”丁宣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 “柳时鑫他们呢?”我问起了那个好些天都没见着的小缺心眼儿了,说实在的,看见刑警队的人看不见他我还挺别扭的。 说到柳时鑫,丁宣和徐哲两个人对视着,忽然发出一声爆笑。 “怎么了怎么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出去说,法院之内保持肃静。”丁宣忍着浓浓的笑意,直到我们几个人出了法院,他才开口:“是这么回事,老任家的那个二小姐还真看上柳时鑫了,就是这小姐脾气改不了,柳时鑫不追她她就天天堵在我们分局门口,说要给柳时鑫一个机会,吓得柳时鑫差点掉了魂儿。” 我听着听着也给笑了,这俩人凑到一块去还不就跟小孩过家家酒似的? “开始吧,这柳时鑫就天天躲着,连跟我们出去吃饭执行任务什么的都得绕到后胡同里出去。上次我们逗他,说这小子走了桃花运,让他去月老祠拜拜,说不定还有别的小姑娘看上他。”丁宣开了车门,“没想到这小子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转天就求我们局长暂时把他调到档案科去了。天天吃饭都让人捎回来,我们不回去他就更省事儿了。一碗康师傅,一杯热水,解决战斗。” “他还在档案科呢?”这都多少天了? “啊,可不是么。”丁宣咧着嘴笑,不断的摇头。 我们三个都上了车,徐哲问我:“小周律师跟丁宣他们那么熟,是不是也是做刑事类案子的?” “哦,不是。”我跟徐哲解释:“带我的律师是搞经济类案子的,上次我和所里的一个同事掺和了一起绑架案,因为这个才跟丁宣他们队熟起来的。” 丁宣放下手刹车:“嗨,小周律师,下次你就直接说孙瑾就成了,都认识。” “孙瑾呀?”徐哲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能搞定你们队里老白,能,真能!” 我陪着笑,没想到孙瑾现在都家喻户晓了。 “哎,我说丁宣。你那阵想过孙瑾会干这行么?”徐哲拍了拍丁宣的椅背。 “她?以前就那样,跟谁说话都有理,波澜不惊的能吓死你。”丁宣用手蹭了蹭挡风玻璃上的雾气。“估计以后上了法庭跟人辩论,能把对方律师噎死。”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呀。 “你说人这辈子遇到的事儿怎么净那么玄乎呢?”徐哲笑着摇了摇头,“以前在法医科实习的小姑娘都跑去做律师了。” “那有什么的了。”丁宣不以为意,“你看陆微,好好的一个法医,扯到那么个麻烦事儿里。这事儿要是弄不好,别说什么饭碗保不保的住,会不会‘进去’还要另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提到了陆微的事。 旁敲侧击,我问他们:“陆微是谁呀,干什么的?” 丁宣没什么心眼儿,就跟我直说了:“陆微是个法医,跟我们局关系还不错。前几个月有个故意杀人的案子是由她担任的法医官,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背景都不正,听说还有一个吸毒的。后来这案子了了,没想到上个月不知道谁一封检举信把她举报了,说她改动尸检报告。这不么,打上个月开始她就停职调查了,闹腾了一个多月都没完事儿。你说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撇撇嘴,没说话,可心里明白。还不都是沈飞惹的祸? 徐哲干咳嗽两声,拍了丁宣的脑袋一下:“你小丫属什么的?怎么跟老婆婆嘴似的跟人家小周律师说起来没完没了了?公事能当嗑唠么?” “好好好,”丁宣连说了几个好字,“说点别的。不过您老人家也别太挑成么?我又不是天桥上说书的,唠不出那么多你爱听的磕。” “就你小子嘴贫!跟高中的时候一副死德性。哎,对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就咱班以前那个……”徐哲又扯了个话题,我没大仔细听,心思都飘到陆微那件案子上去了。 不过我现在肯定了一件事,沈飞没有骗我。 我不知道心里那种乱糟糟的感觉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能让我相信沈飞,让我能继续等下去的理由? ------------ 第八十六章 同一类人 更新时间:2009-11-14 第八十六章同一类人 我觉得这两天我像是着了魔,每次杨涛说有中院的案子,我绝对会一反常态,主动要求替杨涛跑腿,连杨涛有的时候都问我:“周未末,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 过了这么两天,连中院的人都跟我混了个脸熟。我有些不知深浅的开始打听陆微的事,似乎有点想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案子里还有个沈飞掺和进去。中院里走动的检察官不少,不过我认识的也就只有徐哲一个人。一来二去的总和徐哲打招呼,想问问,又不敢。旁敲侧击的,一些中院的工作人员都用那种眼神看我。久而久之,我问的就越少。 眼见着杨涛的那件专利权的案子就要办好了,我更没理由到中院走动了。我居然开始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所里的人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我,乐得清闲。 “周未末,上来一下。”杨涛给我打了内线电话。 我收了神,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打起精神来。 周未末,别让不相干的人和事干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你不是圣人!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每上一截楼梯我就深呼吸一次,强迫自己忘掉那些恼人的是非。 我进门的时候杨涛正在阅卷,看见我进来了,杨涛坐起来,托着腮看我。 “把门关上。” 杨涛吩咐了,我就照做。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杨涛虽然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不过像是关门关窗这类的琐事儿他可从来不管,今天是怎么了? “杨律师,有什么要做的么?”我走到他办公桌前面,他的视线就一直盯着我,活像是盯小贼的感觉。 “周未末,你是聪明人,我不跟你绕圈子。”杨涛勾了勾嘴角,用我形容不上来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某种轻蔑,像是某种失望。 “怎么了?”我不明白。 “我听说最近你对中院的一件官司很感兴趣,”杨涛看着我说,“是么?” 我愣了一下,用心观察杨涛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神情告诉我,他没在跟我开玩笑。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涛像是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一样,他勾了勾嘴角,算是朝着我笑,可这笑看在我眼里却是那么别扭。 我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回话。 “周未末,我实话跟你说。那件案子很敏感,我不希望你掺和到这些麻烦事儿里。惹了那些是非回来,不只是你,就是昊天律师事务所也会受一定的损失。”杨涛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跟我说,“嗨,你今天这件衣服不错,哪买的?”一样。 “和这件事有关系的或者没关系的人都恨不得躲着这个大麻烦走。我不明白,你一个小助理掺和进去干什么?受人所托?嗯?” 我勉强扯起了无所谓的笑脸:“杨律师,您说什么呢?我这两天跑到中院去还不都是为了给你送文书么,怎么又惹麻烦了?是不是审判长跟您投诉说我态度不好?那行,下次我注意就是了,你别生气。” 杨涛勾了勾嘴角,很笃定的对我说:“周未末,你跟我装傻也没用。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跟你说,中院那件法医作伪证的案子你最好少去打听,也少去掺和。不管你跟案件的当事人还是第三人有什么关系,你都给我少管闲事。” 我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看来杨涛都已经知道了。 他站在我面前低头看我,一字一句的跟我说:“周未末,我始终觉得你是个悟性很好的新人。你做律师的阅历不深,不过也总该有一些体会了吧?” “你应该明白,很多事,很多原因都能毁掉一个律师的前程。而你也应该明白,做律师,稍微有点差错就会万劫不复。谁会给你机会让你回头?”杨涛一边说,一边用手敲在桌面上,像是给我的某种警醒,又像是因为他急切的表达某种暂时无法言明的想法。 “我的助理不会像外面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样没头脑吧?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不需要我教你!当时你跟刘凯说相信你,你是律师,这样的气魄哪儿去了?好,说的好听一点,你说要维护委托人的利益,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护别人?!” “杨涛,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低着头,紧握着拳头,可他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在耳朵里,敲在心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雷,真的我几乎无法喘息。 “你听的懂,我知道。”杨涛的态度很坚定,“周未末,只要你还是律师,你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不要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杨涛的话说的越真实,我心里的那丝无名火就烧得更旺。 我扯着嘴角冷笑:“那你呢?就这么步步为营的走到今天?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后果,连那些爱你的人都可以硬着心肠拒绝?十大杰出律师?不过是个铁石心肠自私自利的花花公子!” “想管别人的闲事就先管好你自己吧!”杨涛沉着脸打断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痛楚,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我冷哼一声,反问他:“对我来说,还是有的人可以让我在乎,让我愿意为他做点什么的。你呢?杨涛,你只爱自己。等到最后你身边还能有谁?你的女朋友?还是那个被你伤透心的颜小姐?” 他沉默下去,屋子里安静如死。 我原本以为我们两个的话题就会到此结束了,没想到杨涛忽然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无所谓的笑:“周未末,你是想说‘爱’这个东西么?呵,这东西我不信,你信么?” 我抬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对某一种人来说,爱太飘渺,不适合他们。真正重要的人是自己,”他忽然抬手勾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说,“他们要的也很简单,活下去,如此而已。周未末,你和我是一种人。不要把自己想象的太高尚,也不要把你所谓的能够在乎的人想象的多好。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不能免俗!” 我瞪着他,心里乱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像是心虚一样的直视他,反驳一句:“杨涛,我和你不一样。” 他勾勾嘴角,无所谓的说:“你怎么样与我无关。今天提醒你,是不想让你毁了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名声,也不想让别人说杨涛带出来的人一点脑子也没有。”他点了点自己的头,脸上戏谑的表情令我抓狂。 我知道继续呆在他的办公室里,我就真的会和杨涛翻脸。 不过他说的对,我确实还不想滚蛋,所以我不会再和他吵下去,这没有意义。 我勾勾嘴角,强迫自己对他笑了笑,我想让自己暂时先冷静一点,转身便想走出去。 “等等。”他叫住我。 “什么事?”我过身来。 杨涛丢过来一个文件夹,我伸手接住,可还是有几打纸飞了出来。 我有些气愤的看着他,始终猜不透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是,杨涛的行为素来嚣张自傲,可起码对人很尊敬。 他刚才的这个举动,已经完全挑动了我所有的神经线,让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他那张负心薄幸的脸! “所里最近决定让你借着刘凯案的东风开展劳动仲裁和工伤赔偿的案子。”他惬意的翻了一页面前的卷宗,顺手喝了口咖啡:“你能不能真真正正的成为一名合格的执业律师,就看你会不会把握这个机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没有骨气,像一条丧家犬,丢盔卸甲,却不得不向杨涛摇尾乞怜。如果我真的像我自己心里想的那样有志气,我绝对会把辞职信甩在他脸上,可我没有。 “……要我做点什么?”我小声询问。 杨涛抬起头看我,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觉得不自在,终于把眼睛移开,不再看他。 “这个工伤赔偿案件是咱们所里顾律师刚接手的,他的身份是上诉律师。你去写一份上诉状,然后找顾律师借他写的上诉状还有案件卷宗。”杨涛如同往常一样吩咐我。 “嗯,”我问他,“还有么?” 他笑了笑,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等你把这些做好了,你来告诉我在这件案子里你学到了什么。” 我捡起地上的文件,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杨涛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始终猜不透。 坐在我的位置上,好长时间我都没能从刚才和杨涛吵架的那股子劲儿里回过神来。 孙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隔着桌子,躬身朝我挥手。 “周未末,周未末!” “啊?!”我猛一抬头,孙瑾朝我笑:“想什么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想上诉状怎么写呢。” 孙瑾问我:“什么案子?” “工伤赔偿。” “嗯,”她点点头,“就按照一般的民事上诉状写就好了,格式什么的弄清楚,最重要的是把上诉请求和上诉理由写清楚了。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嗯,谢啦!”孙瑾就是强,什么都知道。 她跟我熟,笑脸也多,不过孙瑾的笑也就那样,微扬着嘴角,勉强能看出她心情不错而已。 “客气什么。” 孙瑾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打水,我的视线一直追着她看,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我是在看杨涛心目中合格的律师吧,有能力保护自己,懂得如何才能让利益最大化,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的委托人。 我和他们,会是同一类人么? ------------ 第八十七章 你的防线有多强? 更新时间:2009-11-15 第八十七章你的防线有多强? 我依旧每天给苏潜送饭,苏唯不是没回来,只不过太忙了点,不能总是照顾苏潜。或许是出于某种赎罪的心理,我就一直照顾着他,两个人话不多,但彼此好像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就像他鱼缸里的那几只鱼,我都能给他排出个一二三四来。 每天过去的时候他总是在看几打厚厚的文件,不然就是举着画板在大张图纸上画工程图,每个线条都精准无误。有一次他徒手画直线,猛一看像是用尺比着画出来的一样,我惊为天人,拿他当神仙一样供着。 苏潜呆不住,每天躺着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下床走动走动才肯罢休。他拖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离远了看就像是穿着一只厚重的白色雪地靴,又笨又滑稽。不过拄着拐的人还是不利索,我每次都能从不同的地方抓到了走的像乌龟一样慢的苏潜。 “来晒太阳?”我用手遮着太阳,不过冬天的阳光比较柔和,不会很刺眼,可是让人觉得舒服。我忽然觉得苏潜就像冬天里的阳光,圆润,温暖。 他眯着眼睛看我,蓝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又暖又舒服,太阳一照,他皱起眉眯着眼睛看我,眉目之间赏心悦目,好看极了。 “不觉得今天阳光很好么?屋子里太闷了。”说着,他伸手去够支在一边的双拐。手一碰,拐杖一歪就滑倒了。 我勾勾嘴角,俯下身子替苏潜捡起来。 他笑了笑,撑起拐杖跟我说:“走吧,回去了。不能耽搁你的时间,你还要回律所。” 我也朝着他笑,总觉得苏潜这个男人好像天生就喜欢替别人操心一样。比如我的时间,比如我的工作,比如我的生活,那永远是要比他的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或许这就是苏潜的修养,好男人的象征。 不知怎么了,我忽然间笑起来,无声的笑,很莫名。 为他推开了门,屋子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暖暖的,很舒服。 我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习惯性的摆了碗筷。苏潜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走起路来像是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一个玩具――小猩猩两手拿着香蕉,两只手不停地摆动,然后它机械的向前走,越是回想就越觉得苏潜就像那只笨猩猩。 “这两天在忙什么?”苏潜接过我递过去的碗。 “没什么,跟杨涛出去跑案子,反正他是老板他说的算。”我也不避嫌,跟苏潜挤在一张小桌子上,我俩倒是没什么别扭的感觉。 苏潜把床上的画板立在床边,然后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亲自下厨?” “哪儿有时间呀。”我挑了挑眉,实话实说,“在家常菜馆里买的,看着特埋汰?” 苏潜笑了笑:“没呀,觉得没外面卖的那么花哨。” “嘿嘿。”我傻笑,没回话。总不能跟他说其实我每天买饭菜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越简单越家常我就越喜欢。当然了,最最最主要的原因呢,是这个这个家常菜比饭店的便宜呀!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医院里那股子消毒水味我倒是习惯了,反而觉得好闻。 每次出了水房,在楼口那里,我总是习惯性的张望。或许是想看看沈飞今天会不会出现,或许是想知道陆微今天有没有来找他。 呵,多可笑。 说放手的人是我,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也是我。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是回律所了。 我进门的时候苏潜正在画图,表情又安静又祥和,像个老爷爷。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用衣角蹭了蹭湿漉漉的手,反正也不用在乎苏潜怎么看我。在他眼里周未末是不是个邋遢姑娘,我好像还真不怎么在意。 “等一下。”苏潜忽然拦住我,他朝我勾了勾手。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我凑过去,顺着他的手指看他的画板。 黑白的线条,干净的构图,纸张上那张人物素描的模特儿……没看错的话好像是我? 苏潜说:“送给你。” 我用衣服蹭着手,心里也觉得欢喜。 “我手脏……”我有点语无伦次。老天爷,我是不是脑袋糊涂了?说什么呢? 苏潜想了想,说:“不如放在我这里吧,反正你下次还是要来的。” “嗯!”抬头看表,都快一点半了。我连忙绕上围巾,一边拉拉锁,一边往门外蹿:“先走了!” “周未末!”苏潜又叫住我。 “啊?怎么了?”大哥,下次咱能别在我正加速往外冲的时候叫住我成不……差点闪了我的老腰! 苏潜有点磨叽,我看着着急,刚想催他赶紧说话,他就开口了:“今天晚上小唯就回来了,明天她歇班,能在这照顾我。你忙你的吧,就别来了。” “嗯,成!”我一点头,“还有事儿么?” “大夫说我后天就能拆石膏出院了。”苏潜指了指自己的脚。 我咧嘴笑:“成!到那天了我来接你出院。” “嗯。”苏潜笑得安心。 我给他关上门,刚走了两步,又折回去了。苏潜这孩子正看着我的素描像发呆呢,见我回来了,他笑的有点心虚。 “先说好了,我可没车。”我咧嘴嘿嘿傻笑,活像奸商。 苏潜笑得赏心悦目,朝我挥挥手,说:“赶紧去吧。” 嗯,再不赶紧回去,杨涛就要发飙了。 我回律所的时候两点都过了,回来的时候前台的新人小刘朝我吐了吐舌头,好像在提醒我我又迟到了的事实。 猫着腰,流窜进办公室,活像做贼。 王琳转过身来跟我笑:“小周,别藏了,杨涛不在。” “早说呀!”我朝她傻笑,大大方方的流窜回了自己的座位,装作有理想,有抱负,有什么什么的五好青年优秀员工,先把桌子上摆的满满登登的,别人看了也不会觉得我在偷懒不是吗? 没过半小时,杨涛陪着主任就回来了。看他俩酒足饭饱,脸色红润的样子,估计不是人家请客,就是他们请人家,刚腐败回来。 杨涛没回办公室,直接绕到我这边来跟我说:“过两天跟我出庭。” “没问题。”我连连点头。 他没再理我,转身就走。 “杨律师!”我叫住他。 杨涛眯着眼睛看我:“有事?” “刘凯那件案子……您说怎么弄……”我有点心虚,总觉得包工头那边态度很坚决,简单的讲,人家就是不赔! 杨涛笑了笑,异常肯定的告诉我:“庭外和解。” “可是……”我还没说完,杨涛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解开自己的领带,上楼去了。 楼下小女生们窃窃私语,隐约能听到什么“好帅呀”一类的话。 美人再美,再怎么赏心悦目,也没有那些该死的问题来的让人抓狂。 我脑子一直在想那些劳动侵权的问题,下班的时候她们跟我打招呼,我也是马马虎虎的应了一句,连谁走了谁还在都不知道。 外面已经黑了,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 冬天就是这样,天黑的早,六七点,外面黑的就像十八层地狱似的。 我出了写字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 他倚在写字楼外的那根路灯旁边,穿着驼色的风衣,金边眼镜,利落的头发,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我让自己扯了一抹笑出来,在他向我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全副武装,等着迎接我的敌人。 “怎么不去陪女朋友?”我扬了扬眉,笑得一脸无所谓。 沈飞原本笑着的脸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沉了下来,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委屈。我移开眼睛不去看他,沈飞如何,现在用不着我来操心。 “周未末……”他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恳求味道。 我还是很不争气的心软了。 “今天来找我有事么?”我装作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像是对一个老朋友似的跟沈飞寒暄。 他抿着嘴角,好像拗不过我,终于老老实实的说:“有空么,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好意思,我还要去给舒冬做晚饭。恐怕不能陪你了。”耸了耸肩,我也没法子呀。 虽然舒冬那个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过晚饭了,不过朋友嘛,就是在关键时刻替自己挡灾的。 我觉得沈飞还是对我还是很了解的,两个人虽然相处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不过我是真的拿他当爱人,真的与他交心。只不过他是如何来面对我们两个之间的恋情?我真的不敢说,不然陆微这个女人又算什么? “周未末,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一句话,就让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防线撤居二线。 我勾了勾嘴角,叹了口气:“好吧。” 他忽然间扯开一抹笑,看起来干净透明,却让我的心像是被针刺到一样的疼。 沈飞叫了出租车,和司机说了目的地。 我坐进车子里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杨涛,他站在写字楼的外面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在我看见他的那一霎那,他正好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杨涛站在那里嘲笑我,像是在问我,周未末,你的防线能有多强?像是在说,周未末,不要摆出一副为爱痴狂的样子,你和我是一类人。 我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车里,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城市里明亮的灯火刺疼了我的眼睛。 ------------ 第八十八章 风中的烛火 更新时间:2009-11-16 第八十八章风中的烛火 “呀,这不是小末么。”年轻端庄的老板娘眯着眼睛朝我笑,她看着我和沈飞的眼神很暧昧,像是在跟沈飞说,行呀你,这么快就给我带了个弟妹回来。 对这样一个漂亮大方的女性,我没法竖起我自己那堵高高的防线,本能的朝她笑了笑,挥着手说:“又来打扰了。” “没关系的。”老板娘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呵呵,外面冷,赶紧进来坐。我给你们两个泡壶茶去,你们等等啊!”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我想拦住她,可是老板娘已经转身进了厨房,忙着为我们张罗去了。 隐约能看见老板娘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坐在原地看着她,心里只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能和自己爱的人相伴,开一个小店,每天清晨一起睁开眼睛,忙碌到深夜,然后相拥而眠。 简单,却又幸福。也许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烦心的事出现,不过两个人在一起,无论贫穷或富贵,他们都有彼此相伴。这样的人生,才不会寂寞吧? 我犹自叹息,沈飞已经在我对面坐下。他的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直到老板娘从厨房里出来,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我觉得好笑,怎么感觉我和沈飞就像是两个斗气的孩子? 老板娘笑着给我倒了茶,言语之间尽显亲切:“我上个月看报纸的时候看见关于小末的新闻了。开始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后来问了沈飞才知道是真的。” 我勾勾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并不说什么。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不提也罢。 “我那天和我老公还在说你呢,这个年头,这么好的律师,这么好的姑娘,已经很不多见了。”老板娘笑眯眯的说着,一点都听不出恭维的味道。她的话像她的人,淡淡的,让人觉得舒服。总觉得我今天的坏心情影响到了老板娘,所以觉得很对不起她。我和沈飞之间的战火,没必要烧到别人身上。 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我对着老板娘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我还只是个小助理而已。不只是我,恐怕是谁见了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寻死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老板娘想了想,点点头:“是呀,那个人还是个孩子。” 我只笑不语,其实刘凯恢复的不错,那次接了萧何的电话,他说刘凯的手已经固位,脊椎的损伤也正在治疗。想想,刘凯应该算是那些工人中比较幸运的一个了吧?因为他的老板是苏潜,也因为苏潜那个家伙的良心和正义感比别的商人都要强的多。 就像我这两天一直在看的那些所里的律师们曾经做过的劳动侵权案子。他们有的是原告律师,代理被害人一方业务;有的是被告律师,代理公司工厂这一方的业务。有不少的案子看的人又揪心,又难过,可又无能为力。 我记得所里有个律师曾经打过一场工伤案子,不过他是被告律师。原告在工作中发生了意外,右手截肢,工伤鉴定为五级伤残,下半辈子只能靠假肢过日子。社会保险也不能给他陪多少钱,而那些假肢每四年要换一次,如果没有足够的钱,他几乎没法完成最初的治疗。 他要求公司一次性支付他伤残津贴30万元以及各种附件假肢更换费用等等,共计人民币七十万元。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工作,有老婆孩子还爹妈要照顾,他倒了就没人能撑起这个家了。 可是那个案子从那一年的四月份开始申请仲裁,开了五次仲裁庭,中止过一次,仲裁结果拖了很久才出来。最后当事人没有办法了,只能提起诉讼。卷宗里虽然没有写律师是怎么操作的,不过一条条明明看起来对原告有力的证据却成了白纸,案子最后只陪了人家两万块,诉讼费用还由原告承担。那剩下的这笔钱还能干什么呢?我想他可能连住院费都付不起。 这些工伤赔偿案子的受害人大多都得不到赔偿,或者是得到很少很少的赔偿,那些企业工厂有些只承担了很少的责任,有些则干脆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想到这些人,我心里就觉得有一阵阵的难过。有时我甚至在想,所里那些曾经担任过被告代理人的律师,他们有没有觉得良心不安?可我作为一个律师,似乎也能感同身受,他们这些律师没有错。一个合格的代理人,是有责任去维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的,他们都没有错。可想想,又能怪谁? 不需要责怪律师,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就算是杀人犯,就算罪大恶极,他们也要有人来辩护,更何况是个民事纠纷呢?案子没能打赢,也许是证据不充足,也许是自己的诉讼思路有问题。 忽然想到了那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法律是法律,人情是人情。 也许我能做的,就是有朝一日面对我的当事人,我能堂堂正正的面对他,像我当时面对刘凯一样,让他们相信我。尽人事,听天命,但绝对会为他们跑到最后一天。 老板娘在我对面挥了挥手,我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两个人都笑眯眯的看着我。老板娘淡淡的笑着:“小末刚才的表情好严肃呀。” 我尴尬的笑了笑,脸上烧的慌:“不好意思。” 老板娘没再提我走神的事,不过看起来她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刚才给我老公打电话,他说他还在超市里买东西。” “师兄干什么去了?”沈飞看了看表,皱了皱眉头。 老板娘笑了,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沈飞:“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师兄还不是为了给你庆祝生日!不然干嘛一个人跑进市里那么远的地方买东西,哼,你还好意思问!”说着,她好像还不解气,伸手去捏沈飞的脸:“呀,你个小鬼气死我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沈飞不还手,只是嬉皮笑脸的看着老板娘,嘴里还不闲着:“疼,疼呀!” “活该!就该掐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你要是把我这张脸掐破了,我讨不到老婆怎么办!”打闹间,沈飞的眼镜都掉了。 老板娘瞥了我一眼,笑靥盈盈的逗沈飞:“你还怕娶不到老婆?我怎么听人家说这年头又开始流行小白脸了?” 我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打打闹闹感情很好的样子,只是无声冷笑。 是呀,沈飞怎么会讨不到老婆?已经有一个女人为了他寻死觅活的了,再不然,他们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肯定愿意成为他沈大医生的妻。 沈飞看了我脸上的笑,忽然间沉默下去,看起来原本很好的心情就那么让我搞砸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了,我有那么可怕么? 以后沈飞有了儿子,要是夜里小兔崽子哭,他不会用像是“再哭周未末就来了”的这种话吓唬人家吧? 沈飞朝着自家学姐笑了笑,有些耍赖的撒娇:“师兄还不回来……我都饿了。师姐,有没有……啊?”他挑挑眉,一脸了然。 “馋猫!”老板娘白他一眼,转身进厨房去了。 她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没有回避沈飞的目光,像个桀骜不驯的孩子,和他面对面坐着,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 沈飞苦笑,问我:“小末,我们停战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笑着反问他:“胡说什么呢?我们好像没在打仗吧?别总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愁眉苦脸的样子行不行,寿星老儿?不然老板娘会以为我欺负你呢。” 沈飞勾勾嘴角,不再说这样的话。 身后的铃铛响了,我回过头,看见老板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眼镜上有厚厚的一层雾,经久不散。 “啊,周小姐也在呀。”老板摘下手套,放下手里的那些东西。 “打扰您了。”我真能装好孩子,呵。 “嗨,没事儿没事儿。今天沈飞过生日,人多了热闹。反正周小姐也不是外人,呵呵。”老板摘下帽子,头发竖着,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比较搞笑。 不能否认,沈飞这个人,朋友缘倒是不错。别管是那个大雷,还有他的这对神雕侠侣师兄师姐。对他都那么真诚,那么热心,想来也是种幸福。 我只笑,不搭话。他说错了,从半个月前,我就已经回归到“外人”的行列了。 老板娘掀开帘子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龙虾粥,白白的虾肉,翠绿的香菜,颜色讨喜,味道也是那么香。我从来没在任何一家粥店,闻到过相同的味道,所以经常如此怀念。 “老公,你回来啦?”老板娘放下托盘,马上凑过去给了老板两个香甜的吻。 老板红着脸,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凉,哎呀,我脸上凉!”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恩爱,心里羡慕到不行。 晚上吃了火锅,四个人围着一个炉子呼呼的吹气。锅里翻滚的鱼丸和金针菇讨喜的很。我喜欢吃火锅,尤其是在冬天,总觉得热闹,热气能暖到心里。 吃完饭,老板说要给沈飞一个惊喜,让我们两个出去等。 我无奈之下穿上衣服,和沈飞一起在海边闲逛。 海和小河沟最大的区别就是,别管多冷的冬天,海都不会结冰。 咳咳,好吧,我知道这个笑话很冷。 沈飞忽然站定,转身看着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话。他拿出了一张照片,用打火机点着了。那簇火苗在黑夜里欢舞,明明灭灭,摇曳不停。我觉得这就如同我们两个的感情,像风中的烛火,明亮,或许炙热,但总归会被风熄灭,剩下的只有一股刺鼻的烟。 “她走了以后,我每年都会烧张照片给她。”沈飞的眼睛有些迷离。 我站在一边,只觉得我和沈飞就像是笑话。也许在他眼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比我重要,包括已经往生的那个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疼。 大步走开,绝不耽误他和“她”交流感情,我只是个局外人。 我不看他,一个人往前走,沈飞就再一次绕到我面前,这一次他终于抓住我,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我漠然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你弄疼我了。” 沈飞狼狈的收回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沈飞,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看着他笑。 “周未末,你等我,不会很久。”他的言语中多了一丝恳求。 我们两个人纠缠太多,他不肯放手,我放不开手,两个人都像是执着于结网的蜘蛛。可他有他的陆微,我有我的尊严。所以我们两个人注定只是两条相交的直线,错过了相交的那一点,只会渐行渐远。 “好吧。”我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沈飞,我们来做个约定。三个月为限,三个月一到,如果你仍旧无法放开陆微,你就永远不要与我纠缠。” ------------ 第八十九章 何错之有? 更新时间:2009-11-17 第八十九章何错之有? 生活就是这样,不管你心里有没有烦恼,总归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我跟杨涛一起出庭,他在庭上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都切中对方要害。双方争论的很激烈,最后连学理方面的争论都扯出来了。 知名律师之间的战斗就是和我们升斗小民不一样,吵起来都那么有派头。 我没精打采的在下面拼命的记录庭审过程,可是写了那么多的字,却没有一句话入了我的脑子。这样的状态很不对,我知道。 休庭以后,杨涛跟被代理人说了几句话,交代了些什么,然后朝我走过来。 他拿起我整理的那份庭审记录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说:“今天不错嘛,连个错别字都没有。” 我只是淡淡的笑,总不能告诉杨涛,今天我走神走的厉害,所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写东西就自然更直接了当了点。 看了看时间,我恍然大悟,赶紧跟杨涛说:“杨律师,今天苏潜出院。您看我能不能……”他挑眉看我,似乎在猜测我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我朝着杨涛嘿嘿傻笑,一脸谄媚,“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去接他?” 杨涛翻心不在焉的翻看庭审笔录,嘴角始终擎着一抹玩味的笑。我仰头看着杨涛,正想着他会不会小肚鸡肠,不放我走,忽然就听见他说:“走吧。” “啊?” “我说你怎么又发呆?”杨涛撇撇嘴,一脸无可奈何。 我笑的尴尬,杨涛阖上我的本子,云淡风清的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杨律师,太谢谢你了!非常非常感谢!”这下连交通费也省了,哈哈。 杨涛白我一眼:“别贫嘴,赶紧走吧。” 难得中山路没堵车,再加上杨涛开车的速度也不慢,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硬是从南市区那么老远的地方跑回了中心医院。 一路上杨涛总是时不时的看看表,看样子估计一会儿他还有事儿。 我一下车,杨涛就跟我挥挥手,说:“代我向苏总问好。” “啊,好呀。”我点头应诺,杨涛已经打了方向盘,一脚油门就撤了。 我站在医院的高台上目送杨涛离开,心里不禁感慨,有钱真好呀。 刚进医院那会儿看见几个护士窃窃私语,还有几个护士干脆就丢下手里的活儿朝着住院部的那个方向跑过去。难道住院部那边出事儿了?还是有什么惊天大八卦?怎么那么多人跑过去凑热闹? 我心里那颗小小的八卦魂也被这群小护士搞的热情高涨,脚下也加快了步子跟上去凑了个热闹。途中经过苏潜的病房,不过只看到了他整理好的行李,却不见苏潜的人。 最终那颗八卦魂还是战胜了我的责任感,我也随着大流,跟着人群一路上了天台。 他们把楼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在围观什么。我厚着脸皮硬是挤进去,隐约能听见那些小护士说什么:“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这么能打”一类的。 打架呢?打架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想等着哪个败下阵来的就直接推走了?医院的一条龙服务咋就这么周到呢。 我使劲儿从人群的缝隙中往那边看,隐约看见这两个当事人你一拳我一脚,打的不亦乐乎。 呵,俩大男人,估计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就是遗产纠纷呗。我就纳闷了,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在医院里搞的那么高调,私下解决不就好了,有必要闹成这样么? 我觉得无趣,转身想要挤出去。可刚挤出去两步,就听见里面有个人气喘吁吁的叫骂:“沈飞,你算什么男人!” 我愣了一下,可却也听出来了,那个说话的人是苏潜。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我硬着头皮重新挤回包围圈的最前沿。果然,在天台上打架的就是苏潜和沈飞。 他们两个还在打,不过很显然,苏潜不是沈飞的对手。 沈飞发狠,左手截住苏潜的拳头,右手的手肘已经重重的击打在苏潜的颊骨上。苏潜晃了两下,最后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的双手还在抖。 他咬着牙,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猛的从地上蹿起来,一下就将沈飞撞翻在地上。沈飞被他暂时压制住,来不及换手,苏潜就这么一拳一拳的挥上去,狠狠的打在沈飞的脸上嘴里还一直不停的谩骂:“沈飞,你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你也根本配不上她!” 我一愣,暂时分辨不清苏潜说的这个“她”究竟是谁。刚想上前拦住苏潜,有一个影子先我一步蹿了上去,拖着苏潜哀求:“别打了别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是陆微。 沈飞就趁着这个空挡一脚将苏潜踹开,趁着苏潜来不及喘息的片刻,狠狠的打了下去。 我想都没想,挺身护在苏潜身边。沈飞来不及收拳,狠狠的在我身上给了那么一下,顿时疼的我半个身子都没有知觉了。 转过头静静的瞪着他,我说:“够了!” 沈飞似乎也没来得及对这种突发状况做出反应,他呆愣愣的看着我,手一直举着,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该放下。 我扯着嘴角冷笑,沈飞呀沈飞,你不愧是有本事在外面混的人。真是好气魄,好身手。 “小末……”苏潜眯着眼睛看我,眼角已经淤青。 我勾了勾嘴角,看着一脸狼狈的苏潜,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脸都肿了,确定今天要出院?” 苏潜坐起身子,嘶嘶的倒吸一口冷气。 陆微用手绢轻轻的擦着沈飞脸上的伤口,心疼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呵呵,果然,这样的女人,恐怕没有人会拒绝。 我搀扶着苏潜,试着让他站起来。苏潜用那只肿得像烂桃似的眼睛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异常激愤:“小末,你知不知道……” 他还没有说完,我就赶紧打断他:“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先给你处理一下吧。” 我搀扶着苏潜朝楼梯口走去,围观的群众们始终把视线锁定在我们身上。我有些不耐烦,朝着他们喊了句:“行了行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这群八卦魂旺盛的群众们听见我这么一吆喝,好像也觉得自己看热闹的样子太明显了,于是不少人悻悻然走开。 “周未末!”沈飞在我身后喊我。 我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记得我们的约定!不要反悔!” 沉默片刻,我笑了,不过我没有回话,只是搀扶着苏潜下了楼。周围人好奇的眼光让我觉得别扭,不过好在托杨涛的福,现在不管有多少人盯着我,我都不会像开始那样如坐针毡了。 我和苏潜两个人坐在医院的花坛旁边,平时苏潜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总喜欢坐在这个花坛的这张长椅上,我们两个都已经养成了某种习惯。 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两个人就各自紧握住自己的双手来回来去的搓揉,大概心里都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人吧。 我还是不喜欢沉默,既然他和沈飞打的那么火热,总归是有一定的理由吧?我好像又有点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你怎么能跟沈飞打成这个样子?” 听了我的问话,苏潜只是再一次的握紧了拳头,十分愤怒的说道:“周未末,我今天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拥吻!他拿你当什么?” 哦,那个女人一定就是陆微,不用猜都能知道。 我勾勾嘴角,只是静静的看着苏潜伤痕累累的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为了这个原因如此拼命?呵呵……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猜想,周未末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这个价值。 “值得么?”我皱着眉头,用纸巾轻轻擦掉苏潜嘴角的血。 苏潜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我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再把他弄疼了。苏潜的满腔怒火好像怎么也不能平息一样,他突然转过来看着我,低声诅咒:“小末,我问他为什么要负你,他居然说……居然说你情我愿,与我无关。呵,小末,我实在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这样无耻的人渣!” 我沉默不语,听着苏潜在我耳边申诉,可我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沈飞呀沈飞,你和我约定的三个月时间一到,也许一切就会尘埃落定了吧?彼恩我爱终归寂静,谁都不再是谁的牵绊。 苏潜的话没有说全,我知道。像是苏潜这样有涵养的男人,断然是不会轻易和别人动手的。不过原因我不想深究,也害怕知道那些我始终想要忽视的细枝末节。 “小末,离开他吧!”苏潜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值得你去爱!也许他只把女人当做调剂品……你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他骗了一次又一次!” “好了。”我打断他,“苏潜,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和沈飞之间的事暂时没法跟你们说清楚,你也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苏潜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问:“小末,你真的离不开他了么?” 我被他问的心烦,不耐烦的打断他:“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不用你管!” 苏潜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这才知道自己说了重话,可要我先开口跟他说抱歉,我又怎么能拉下脸来? 他终于勾勾嘴角,露出个痛苦的表情:“好,你的事,跟我无关!”说完,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走。 我看着苏潜走开,只觉得说不出的嘲讽。 天下人都觉得所有事都是我的错,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 第九十章 堕落与爱无关 更新时间:2009-11-18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我觉得可笑,但凡我身边能发生的事儿,总是不能依常理而视的。每个人都在路上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或许谁的心里还怀揣着某种目的,没有人能戳破。他不言不语,或许还带着蛊惑人心的笑。 对我来说,沈飞是一种瘾,也是一种毒。等我想要戒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欲罢不能了。可要是想要将这根刺拔出来,却只能目睹着自己鲜血四溢,猩红,刺目。 医院的树林下,陆微用干净的手帕替沈飞擦拭着伤口。他的脸上带着不少于苏潜的淤青,沈飞每一次倒抽一次冷气,陆微总会心疼的皱起眉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刚才在天台上她冲出去挡在沈飞面前的样子,和我不一样,我护着苏潜是因为歉疚,而陆微则是因为爱。 爱着沈飞? 呵呵,我觉得讽刺。 我站在斑驳的树影下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慢慢地融合在一起,然后,沈飞轻轻的捧着陆微的脸庞慢慢地吻下去,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瓷器,而她受宠若惊。 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然后挪开脚步一步步的走出中心医院的大院。 就像是苏潜说的,这样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我等下去?这样的承诺,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会遵守? 我觉得累,像是个刚从战场上逃命的残兵。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昊天所,所里的人们都在忙活自己的活儿,只有我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活着。 “小周,回来了呀?”王琳正往外走,看见我热情的招呼过来了。 点点头,勉强挤出个笑脸来:“呀,王姐出去呀?” “嗯,这不给所里添点东西么。你忙你的,我出去了。”王琳看见我亲的很,我看着她总没有先前那么讨厌了。那时候的王琳张牙舞爪,那时候的周未末像个清高的白痴。 我正上楼梯,苏莫从复印室里出来,看见我打了声招呼,然后嘱咐我:“小周,帮我带份文件给杨涛,他刚才找我要的。” 勉强打起精神来,我朝苏莫笑笑,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成,苏姐,我给你捎上去。” 我上去的时候杨涛正在打电话,看见我他只是朝我摆摆手,示意我等会。 “千叶,我现在很忙,待会儿给你打过去好不好?”杨涛有些不耐烦的轻敲手指,“好好好,你寄到我们所里吧,最近我很少回家。” 是颜千叶打来的电话。 “又要去哪里?嗯,没关系,不用在意我。”杨涛叹了口气,“别胡闹行不行?嗯,好吧,照顾好自己。” 我站在一边,想象那个女孩穿着长长的毛衣,带着大而漂亮的毛衣链,笑容干净又漂亮。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因为她有旁人比不上的洒脱。 “找我有事?”杨涛抬头看我。 其实我是要上来跟他打声招呼的,不过既然苏莫让我干正事儿,我也不能像没事儿找事儿的主儿:“苏莫让我给你的。” “嗯,好,放在那边吧。”杨涛翻了翻手里的卷宗,“你把这个案子研究一下。” “知道了。”我没精打采的接过杨涛递给我的卷宗,你还别说,这文件夹还挺沉,估计牵扯了不少人不少资金。就是不知道这案子是杨涛已经办完的,还是尚未办理的。 我一愣神,呆了这么几秒,不过杨涛敏锐的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怎么了,还有话跟我说?” “嗯……也没。” “不会是……”杨涛勾勾嘴角,问我:“苏总跟你告白了?” “没有。”我欲言又止,怎么杨涛的发散性思维这么活跃? 我想到了陆微和沈飞,忽然间讪笑一声。心里像是有个疙瘩始终没法解开,我似乎想要找个人听自己倾诉,我想要把事情告诉杨涛,可这也仅仅是一种倾诉罢了:“呵呵,杨律师,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本来我以为我们能安安稳稳的一直过下去,谈恋爱,结婚。不过因为他的原因,另一个女人丢了工作,也活不下去了,他说让我等他三个月,他安抚了那个女人就会回到我身边……呵呵,杨涛,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居然会相信这样的言辞?情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涛听了我这番胡言乱语,居然没有打断我,还认真的听着。 我似乎已经能想象到杨涛一定会讽刺我,因为他曾经很认真的跟我说过:周未末,你和我是同样的人。爱情是不属于我们这一类人的东西,我们有的,或许只有自己了。 杨涛无心,难道我也无心? 我觉得悲哀,不管我再怎么否认我和杨涛不是同一类人,而如今能够听我倾诉的人却只有他。我不能告诉舒冬,也不能告诉江浩他们,纵然是有那么多的好朋友,我依旧孤单。 “周未末,”杨涛笑起来,“其实男人都一样,所谓的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些毫无胆色的男人罢了。你也二十六岁了吧?一点都不了解男人么?”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所谓的男人又是什么呢? “投怀送抱对男人来说就像是额外的奖金,或许你们女人不能勉强自己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不过,”杨涛讪笑着说:“男人却可以抱任何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不管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沉默下去,也知道杨涛的意思。 不管是陆微或者是我,也许都不是沈飞想要的那个。 杨涛的话就像是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入我的神经线,我不知是不是本能的反驳挖苦他:“杨涛,为什么你都要用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别人?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样滥情,也不是每个男人的思维都那么龌龊!每个人做什么事同样也不需要带有什么目的。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是你么?”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这已经是我们这两天第二次对峙了。我在想他会不会真的动了念头炒掉我,这一次也同样不是我一个激将法就能够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累了,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争什么。或许杨涛跟我说周未末你给我滚蛋的时候,我就真的会自己走掉。 杨涛忽然站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他用力的把我拽到自己面前狠狠的吻下去。我睁着眼睛瞪着他,整个人像是要被他的吻揉碎了一样,嘴唇很疼,可心里一片澄澈。 他终于放开紧紧钳制住我的手,意味深长的跟我说:“周未末,如你所见,这只是一个吻。与爱无关。” 与爱无关…… 呵,说的多么好听。 我用手背揉着发疼的唇,听杨涛云淡风轻的说:“你还不懂么?所谓爱情只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输得起,入局。输不起,滚蛋。你想让别人放下心进去,凭什么?” 有些不甘心的瞪着他,我脑子一热,竟然把杨涛推倒在桌子上狠狠的吻了下去。他没有反抗,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或许嘴角还挂着一抹无所谓的笑。 他的眼镜通透,明亮的令我心寒。 我压着他,有些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杨涛,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你说。”他依旧自如,云淡风清。 “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们两个现在开始,谁先把心放进去,谁就输了。”我眯着眼睛看着杨涛,等到后来才回过神来。原来我跟杨涛还有我自己开了个玩笑,这个玩笑,也许我这一辈子只开得起这一次。 杨涛忽然勾起嘴角魅惑的朝我笑了笑,他的手在我胳膊上一扭,我不知怎么的就被他反压在身下。 似乎当时气糊涂了,我竟然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动作有多么暧昧。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嗅了嗅:“好呀。”他算是答应了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赌约,“周未末,你可别后悔。” “谁输谁赢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我看着他,却觉得莫名的热血沸腾。 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寂寞,已经开始体会到了玩火的乐趣。 “很好。”杨涛满意的笑了,“怎么,要做我的情人?” 我片刻闪神。 情人,多么陌生的词汇。 杨涛像是丧失了和我玩下去的乐趣,他松开拉着我的手,支起身子整理自己的仪容。从头发到领口,从领带到西装,熨帖的只能用“衣冠楚楚”来形容他。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头脑已经无法思考。 杨涛的脸上挂着一抹魅惑人性的笑:“周未末,别忘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这句话就像是个魔咒,紧紧的箍着我,让我不得超脱。 “杨涛。”我忽然间开口叫他。 杨涛偏头看我,竟然伸手帮我整理凌乱的头发:“说吧。” “别让颜千叶知道。”我沉默下去,杨涛脸上的那抹笑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周未末是个自私的女人,和杨涛堕落下去也只是因为自己寂寞而已。 可我却永远不能忘了有个女人爱着杨涛,她的爱情如同她纯洁的眼睛,明澈的让我生不出一丝玷污的意念。 颜千叶这个小女人让我有了一种类似于面对舒冬的保护欲,即便是要负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杨涛回过神来,朝我微微一笑:“这么奇怪的条件恐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我勾勾嘴角,让自己笑起来,尽量让自己在面对杨涛的时候自如一些:“我去工作了。”跳下杨涛的办公桌,捡起被我带到地上的东西。 杨涛像是个绅士,单手将我扶起来。 多好,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寂寞。 我扬起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我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讶,有些满意的笑了笑,我用食指轻轻抵在杨涛欲言又止的唇上:“杨涛,此吻也与爱无关。”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九十一章 员工A与路人甲 更新时间:2009-11-19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出杨涛办公室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昂首挺胸的,一点畏惧都没有,可我每下一节楼梯便心虚一分。我发现自己开始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甚至听到别人低声说话,我都觉得被人在私下里议论我。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和杨涛“有了一腿”后就觉得别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过后来我寻思寻思,我和杨涛的这个赌注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人前我们是老板和下属,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私底下我们却是见不得光的情人。 虽然套上这个名头的时间还很短,可我心里却觉得别扭。 我正走神,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赶忙接起来,用最礼貌的声音对那边说:“您好,昊天律师事务所。请问您找哪位?” “麻烦您,我找杨涛杨律师。” 我总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脑子里不断思考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手指头按下了转接按键:“您稍等。” “杨涛,电话。接不接?” “嗯,接过来。” 我按了转接按钮,把电话连到杨涛的座机上。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我要怕他三分,说话的时候总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杨律师。而现在我却很没礼貌的直呼他的名字,一点别扭的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杨涛和对方说了多久,我正在整理文书,忽然想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舒冬她老板莫枫么! 前两天他说要联系杨涛的时候我还真没当回事,今天才猛地想起来。 下了班,三三两两的人陆续出了律所。那些小姑娘们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我正纳闷,低头看见桌上的台历才明白过味儿来,原来又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呀。 这么想想真好,这个月我恐怕又是那个浑水摸鱼的个别分子,不劳作,却有工钱,不知道这是托谁的福了。 舒冬已经好久没有回家吃过饭了,每天晚上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屋子和空荡荡的厨房,总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交集越来越少了。她似乎在躲着什么人,总不愿回到这个住处来,我在想那个人会不会是舒丁,他们两个总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不过我仍是一有空就提前回家准备晚饭,总归有一天舒冬会回来的吧?就像每天晚上她开门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轻声蹑脚,而我那个时候通常还在等她一样。 我在楼下菜市场买了些蔬菜水果,一推开家门,很意外的看见舒冬那个女人正盘踞在我家的沙发上看东西,嘴里还嚼着薯片,头发乱七八糟的盘在脑袋后面,一点美女的样子都没有。 看见舒冬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异常的好,趁着舒冬太专注还没发现我的空当,我扔下手里的东西,高高的跳起来砸在舒冬身上,嘴里大叫一声:“美女,今天怎么那么早的就回家了?” 我力道拿捏的很好,不会伤到舒冬的。不过我还是听到了舒大美女的身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估计她那身老骨头都快被我压塌了。 舒冬在下面上气不接下气:“死女人,猪!赶紧给老娘下来,喘不过气了我!” 我嘿嘿傻笑:“你看你看,还有力气骂我是猪,肯定就没事!” “别闹了别闹了,把我合同都压坏了!”舒冬的右手从我身子底下挣扎出来,在我后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腰眼上吃疼,赶忙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好在我家沙发不高,地上还有舒冬买的毛毯,不然就这么摔一下够我在床上歇一俩礼拜的了。 “什么合同,给我看看。”我用手抓了抓弄乱的头发,从舒冬身子底下抽出了那么薄薄的几页纸。 我用眼睛快速的扫读里面的内容,舒冬已经连蹦带跳的跑过去翻我刚拎回来的塑料袋了。 甲方是远东传媒,乙方是舒冬。虽然对这个远东传媒没什么印象,不过想了想,能和《finial》合作的一定不是什么小公司。舒冬属于《finial》旗下,本公司也不可能让代表本公司利益的员工受到什么损失。即便是这份合同上有什么我看不出什么破绽来,《finial》公司也不会对合同漏洞不闻不问的。 “这就是上次莫枫跟我提过的那个广告合同?”我一抬头,舒大美人正啃着我刚买的胡萝卜朝我走过来,湿乎乎的手正往自己身上抹。 我忍不住狠狠地瞪她一眼,忍不住心疼她身上那件衣服,好几百买来的呀,多可惜。 “是呀,不然周大律师帮我看看?我是粗人,不懂你们这些文字游戏。”舒冬挑着眉,嘴里“嘎吱嘎吱”的嚼胡萝卜,看着真像个兔子。每次看她啃水果啃蔬菜,我都觉得她吃的特别香,看着就眼馋。可真轮到我自己嘎吱嘎吱的嚼那些东西,却一点滋味都没有。 我尽量忽视她生嚼胡萝卜的那股子脆劲儿,用手指了指里面的条款:“你看见这几款了么?” “啊,看见了。我都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了,咋了?有问题?”舒冬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手,眼神有点发宁。我都怀疑这姐姐拿我手指头当胡萝卜看了,想到这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以我这点道行,绝对写不出这么周密的条款。这么看,我老人家也能收收心,不用替你这小丫头片子操心了。”我伸手掐了舒冬的脸蛋,不过这家伙的皮肤好像没有走之前好了,看意思保养上面偷懒了。 “傻德行,”舒冬用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敲我,“你干脆说你不行不就成了,跟我废那么多话!” 我白她一眼,懒得反驳:“嘿,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吃饭了?” “今天没有应酬呀,当然要早点回来了。”舒冬开了电视无聊的按遥控器,“我馋了,想吃你做的水煮肉。” 我看了看表,有些无可奈何:“小姑奶奶,您老人家倒是早说呀。这大晚上的我上哪儿给你买肉去?” “家里没有肉了?”舒冬问的理所应当,好像家里没肉了是我天大的罪过。 我撇撇嘴,忍无可忍:“咱俩都多久没回家开过火了?要是有肉估计也早就坏了,您老人家就赶紧歇歇,等明天我下班下的早就去买点,不然你捎回来也行。” 舒冬抱着腿在沙发上发呆,嘴里还嘟囔着应和我:“嗯,是呀,好久没回来了。” 我扬扬眉,心想你小丫还知道呀?下次想吃水煮肉片了,看你还跟不跟莫枫那小子到处应酬去。 伸出手在舒冬新烫的那头卷上乱抓一气,我心情很好的拎着塑料袋朝厨房走:“我去做饭,你可给我老实点。” “知道了,快去。”舒冬连看都不看我,直接挥了挥手让我滚去厨房,“老规矩,别太素。” 得,老舒家人都一样,擎等着拿自己当老太爷,拿我们当小丫头使唤。可谁叫她是舒冬呢,换了哪个甲乙丙丁来,你看我伺不伺候?! 正忙活着做饭切菜呢,舒冬在外面吆喝:“周未末,电话!” 我赶忙擦干净手,一路小跑去方厅拿起话筒:“喂,您好哪位?” “我。” 只一个字,我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杨涛杨大律师么? 我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想到了我们下午的那个赌局。 他小子不会是想现在就开始游戏,开始“煲电话粥”什么的恶心招数了吧?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我干咳了两声问他:“有事么?” 杨涛也不跟我废话,直接说:“刘凯那件案子所里都为你准备好了。你是第一原告代理人,我是第二原告代理人,这场官司也顶多是走走形式过过场,放心吧,我有信心庭外和解。” 为什么我就觉得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直接照着我的脑袋就砸下来了?有的时候上天给了你一件礼物,就必定会从你身边拿走点什么,我不禁开始想象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有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而幸运的是……这段日子我好像就没有什么不出纰漏的时候。 舒冬回过头来看我,脸上都是了然和鼓励。我瞥了她一眼,专心的跟杨涛说话:“为什么是咱们所帮我办这些事?”我搞不清楚,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官司,为什么要扯上别人? 杨涛沉默了一阵,还是开口跟我说:“周未末,你要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这么一点拨,我有点开窍了。 所谓不是我一个人事儿就是说,这件案子虽然是我接下来了,不过这件案子也代表了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名声,所以为了让我不给所里抹黑,他们也只有替我做好了前前后后的安排,顺便把一个专做经济类案子的十佳杰出律师派到我身边做副手?而周未末这个人,也仅仅是那个接了案子,而又不得不撤换掉的员工a罢了。 我了然的笑了笑,心里也不甚在意,员工a和路人甲,无足轻重,也不要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嗯,成,既然你们都那么决定了就这么办吧。”我说,“您看我手底下也没有案卷材料,等明天我去所里您再跟我仔细说行么?” 杨涛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洒脱,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一样了:“没别的要问了?” “嗯,没有了。”我看了看时间,再不赶紧做晚饭舒美人要发飙了,“那就先这样吧,你也早点休息。” “好吧,明天见。” “嗯,再见。” 我收了线,看见舒冬转头朝我笑,问我:“谁呀?” “我老板。” 小丫头挑了挑眉:“行呀你,以前看你跟谁都恭恭敬敬的,生怕说错一句话。现在可好了,跟老板说话都能那么拽。”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好了,去做饭。” 杨涛和我已经不是单纯的主从关系了,而这也许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样最好了。 (本书独家首发于网,紫樨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50213883,/book/) ------------ 第九十二章 当小蜜也是靠天分的 更新时间:2009-11-20 刘凯的案子赢的漂亮,当然,这和昊天律师事务所内不知道多少名优秀律师的努力有着不可忽视的关联。我要做的只不过是按照所里给的材料照本宣科,几乎连法庭答辩期间的话术都有杨涛帮我应答。 休庭之后,刘凯拉着我的手左一个姐,又一个谢,好像我是他们家祖上出过的唯一一个贵人似的。我和刘凯寒暄两句,看着他们一家子人抱团痛哭,安慰了两句,我便从法庭里走出来了。 天上掉了大馅饼,可我一点都不高兴。 所有的事都是别人做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些事自傲自满,除非我是个白痴。 我站在十字路口叹气,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人在我身后轻轻的拍了我一下,我一转头,看到杨涛在我身后含笑盯着我瞧,脸上还挂着他惯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无力的勾勾嘴角,问他:“要回去交差?” 杨涛给自己点了根烟,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这两天我们除了刘凯的案子什么都没有谈过,我想他可能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赌局,可惜了,这样玉树临风的情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找第二个了。 他忽然伸手勾住我的下巴问我:“怎么,你的志向不是挺宏大的么?就这么一点挫折就让你颓废了?” 我没有拍掉他的手,倒是想起什么来了:“杨涛,当初你还是个律师助理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情况?所有人无微不至的为你安排了所有的细节,而你要做的就是那个挂名的傀儡?” 杨涛笑了,他问我:“周未末,你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不知道……”我有些沉默,“总感觉我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等真正得到的时候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是能胡思乱想到这种境界。”杨涛抽了两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我刚出来混的时候和现在的孙瑾是一样的,你也说过,多做少说,总会有向上爬的机会。”杨涛笑了:“我们都是被人抢了业绩,抢了风头的人。而你风头尽占,那些烦心的琐事还都让别人帮你解决了,这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好运气,你还挑剔些什么?这种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让你给碰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我抬头看着他,淡淡的说:“杨涛,你说过我们是一类人。” 他听了我说这句话,整个人也沉默下去。我知道杨涛懂我的意思,而我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气氛正沉闷,我便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接起来。 杨涛看了我的手机一眼,了然的看着我,似是云淡风清的说:“接吧,我去把车提过来。” 他走了,我才犹犹豫豫的接起电话来:“喂,苏潜?”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忙晕了还是因为我可以的忘记苏潜这个人,接到他的电话,我只觉得说不出别扭,具体哪里别扭,我也说不清楚。 “听说刘凯的案子算是了结了,我和萧何的意思是请你和杨涛吃顿饭谢谢你们。最近有空么?”苏潜的语气听起来挺平静的,不过平静的有点过头了。我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忘掉前几天我们两个之间的不快,好像被气走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吧? 我没有说话,苏潜也沉默了下去。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结束今天的话题,可忽然听苏潜在那边低声说一句:“sorry……那天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还生我的气么?” “没什么。”呵呵,原来他并不是忘了那天的事儿,只不过不提罢了。我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资本,自然也没有必要介怀。 “事后我很自责,”苏潜低声说道,“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别说这个了。”我打断苏潜的话。就像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和沈飞之间的事多说一样,我不想和任何人提这件事,也不愿提起这个男人。即便是我现在仍旧在等他,哪怕只是一种痴心妄想,我都不想让不相关的人戳破。 “好吧,”苏潜叹了口气,然后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那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饭?” 我半开玩笑的说:“好呀,既然是你请客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挑最贵的馆子,最贵的菜,刷爆你的卡!” “呵呵,好呀。”苏潜应和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我想了想:“看看吧,这两天工作时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有空。不然我配合你的时间吧?什么时候想找我出来吃饭咱就出去搓一顿。”说着说着,我好像忘了他最先和我说的是要请我和杨涛两个人吃饭的说辞了。 “没问题。”苏潜在电话那边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联系。” “嗯,好,再联系。”我和他说再见的时候杨涛正好把车停在我面前,收了线,我很自觉的坐到副驾驶席,顺手把车门关上,用车里的布把反光镜上的霜擦掉。 杨涛并没有开车,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脑子里好像在盘算什么东西。我没说话,等着他开口吩咐,毕竟他是老大,我听他的。 “晚上有什么安排?”杨涛忽然偏头问我。 “晚上?”我算了算,今天星期四,舒冬不回来吃饭。“有工作的话忙工作,没工作的话就回家煮面吃。” 杨涛笑起来:“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会没有夜生活?” 我翻了个白眼:“好吧,我老了。” “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跟我出去吃饭吧?”杨涛的语气不像是征求我的意见,倒像是替我桥板定砖,言下之意是就这么订了,行径一贯霸道。 我想到了以前沉痛的记忆,忍不住开口问他:“今天你带现金了没有?” 杨涛挑眉看我,似是不解。不过片刻功夫,他像是恍然大悟,然后脸上就挂满了笑容,帅是帅了点,不过看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总觉得这只狐狸没安好心,又像是他还在算计什么,让人防不胜防。 “今天别人请客,你放心。” 唔,他这么说,好像显得我很小气。 杨涛打了方向盘,调转车头,一给油门蹿了出去。 我坐在副驾驶上感受杨涛飙车一般的速度,实在有些无福消受:“待会儿去哪儿?” “一场拍卖会。”杨涛说的轻松。 “拍卖?”好家伙,那可是有钱人玩的东西,像我这种小市民只对超市打折促销有兴趣,“不是说要去吃饭么?” 杨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有几个老朋友都凑到一起了,见了面,想起我来了。临开庭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正等我过去呢。” “哦。”我有些闷闷不乐。 杨涛看了我一眼,又说:“放心,一般这种拍卖会都会供应餐点。” “喂……”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这家伙搞的火大,我不满的瞪他一眼,反问一句:“怎么让你说的就好像今天我跟你一块过去吃白饭似的?” “我可没说。”杨涛挑了挑眉,压根懒的和我吵。 孤掌难鸣,我无聊的很,索性靠在一边闭目养神。这一闭目养神就让我直接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涛一个急刹车让我差点和挡风玻璃亲密接触。朦胧间,只听见杨涛跟我说:“下车。” 我一睁眼,分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杨涛没理我,自己先下去了。我揉揉眼睛,知道这个无血无泪的家伙有可能用中控锁把我锁在车里自己走掉,连忙下了车。 四处看了看,这儿根本就不像是能吃饭的地方。倒是杨涛朝我打了个响指,成功的拉回我的注意力:“跟我去挑件衣服。”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今天要和杨涛去什么什么拍卖会,出出入入的肯定都是达官贵人,我总不能还穿着t恤牛仔裤混进会场吧。 店面装修的很气派,商店的logo我隐约在舒冬的衣柜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什么名头。我跟在杨涛身后进了服装店,一路上导购小姐不断问好,热情的无以复加。我想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到哪里去你都是爷,不用装孙子。 杨涛自如的像是进了自家衣柜,他环视一周,挑挑拣拣,终于挑了一条紫色的的吊带裙递给我,很认真负责的说:“这件你合穿。” 我拎着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薄了点,不过好在有条丝巾。 “有点瘦。”我脸上有点红,毕竟我的心脏还没有强大到跟一个男人谈论自己的身材都不会脸红的地步。 杨涛很确定的告诉我:“换上吧,正好。” 我有些半信半疑的拿着衣服去了更衣间,还没等关上门,导购小姐就敲了敲门说:“小姐,不好意思,杨先生让我给您送别的服饰。” 开了门,导购小姐笑容满面的递给我一双高跟鞋,一条肉色保暖丝袜,还有……一件无肩带抹胸。 我赶忙一把接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东西,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涛这个杀千刀的花花公子!他就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什么叫收敛么?丢不丢人?! 磨磨蹭蹭的换上衣服,还是觉得这个样子不能见人。我只好窝在小小的更衣间不敢出去,杨涛已经不耐烦了。他敲了敲更衣室的门问我:“好了没有?” “好了……” “那就赶紧出来,我们赶时间。” 我有些别扭,不过还是开了门走出去。杨涛上下打量我,眼神就像是菜市场那群挑猪肉的大妈,看起来不像拿我当女人,倒像是拿我当商品,想想就郁闷。 杨大律师终于点点头,勉强认可了我这身打扮:“看着还成,就它了。” 他走到我身边,作势要抱我。 我有些害怕的倒退两步,杨涛不满的瞪着我:“跑什么?” 对呀,我们俩的赌局已经开始了,不就是抱抱么,谁拍谁? 他的手又一次的伸过来,我有些认命了似的闭上眼睛,感觉脖领一紧,后背一凉,吓得我赶紧睁眼。原来杨涛是伸手摘我背后的商标,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杨大律师手里拿着撕下来的标签,颇具玩味的看着我。我有些别扭,错开眼睛不去看他。 导购小姐又送过来一件外套,看起来裁剪适度,显得高贵大方。杨涛接过来,亲自替我穿上,让我这小人物受宠若惊。 我们两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出了服装店店门,我始终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想了想衣服商标上的零,我有些心疼的嘟囔:“多贵呀,下次还是送我回家吧,舒冬那里有不少件。”穿得少了,我冷的直打哆嗦,杨涛已经打开了车上的空调。我缩在空调旁边瑟瑟发抖,就听杨涛戏谑一笑,半开玩笑的跟我说:“周未末,你可真不是当‘情人’的材料。” “啊?”我有点懵了。 杨涛勾着嘴角笑,什么也不说。 我恍然大悟,哪儿有当人家小蜜给金主省钱的?下次就要刷爆丫的卡,开烂他的车! ------------ 第九十三章 天降横祸 更新时间:2009-11-21 会场上人山人海,各个衣着光鲜品位不凡。我不禁感慨一声,原来有钱人竟然有那么多。其他女伴都挽着自己的男主角,而我空着两只手,呆愣愣的左顾右盼。 杨涛像是真正的绅士,取一杯红酒,立刻投身到觥筹交错的人海之中谈笑风生,怡然自得。我看着他,不禁佩服。 身边侍从经过,不小心碰到了我一下,一杯酒水倒下,有一点溅到我的丝巾上。小伙子立刻连声道歉,生怕我找了他们领班给他扣薪水。 我不在意,挥挥手让他走了。再一抬头,却不见了杨涛的影子。 环视四周,都是些没见过的生面孔。我有点别扭,尤其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更让我有种想逃的冲动。 走在人群中寻找杨涛的身影,我像是被埋在沙滩上的沙子,周围的什么对我来说都陌生,好像鬼打墙。 找了半天没找到那个死男人的影子,我有些放弃了,不过正好看见餐桌上精美的餐点,我就没心情去管杨涛是谁了。 从早上开始准备开庭,下午休庭以后就被杨涛拉来这里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看到食物就像看到舒冬那么亲切,尤其是餐桌上的果盘,在我眼里无疑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我朝着沙拉冲了过去,先弄了点水果给自己解解渴,看见旁边的那几盘烤肉我肚子拼命的叫,催着我不顾形象的拿了一盘,站在餐桌旁边不走了。 美食当前,估计任谁都想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了,更何况是我这嘴馋的。忽然听见我身后有个人调侃说道:“原来还真有不在乎身材的女人。” 这小声音听着耳熟,我一回头,正好看见舒丁,看他一张正太脸笑的阴损,我莫名的打了个冷颤,说不出哪儿来的寒意。 我不理他,径自吃着东西。 舒丁端着酒杯凑过来,装作看不见我的臭脸:“我刚才好像有看见舒冬。” “是么?我没见到。”我挑挑眉,继续吃东西不理他。 也说人家舒哥哥有风度,我摆了这么一副臭脸给人家,他居然没有甩脸走人,反倒还在我旁边站定不走了。 我斜眼看他:“你要是想找舒冬就自己去找吧,我是跟杨涛一块来的,没见过你们家大小姐。” 舒丁皱了皱眉头,貌似很关心的问我:“怎么,吵架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舒冬吵架了?”我语气不善,只想让这位显眼的大哥离的我越远越好。 “呵呵,开个玩笑。”舒丁为我端来一杯果汁。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干嘛?” “吃了这么多,不渴么?”舒丁一笑,那张正太脸就更显得阳光明媚,和他那身黑色西装格格不入。 我撇撇嘴,懒得理他:“不渴。” 正想着怎么摆脱这个缠人的舒丁,旁边走来一个老外,上来就和舒丁一个大大的拥抱:“嗨,舒,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舒丁朝着人家满面笑容,身上的气质立刻从一个正太小受变成一个成熟的绅士。 我看着他们寒暄,乐的远远走开。 会场那么大,我闪到个没人的角落里更是乐得清闲。 刚过一个转角,我就一头扎到什么人怀里了。抬头一看,正是杨涛。我咧着嘴朝他笑:“一转头的功夫就看不见你了,然后我就自己逛了逛。” 杨涛皱了皱眉头,那小模样活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看见了我,杨涛忽然间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腕,不知道发什么癫:“你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干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涛一路拉着蹿来蹿去,跑的太快,我眼前一懵,再回神,我已经被杨涛拉近了舞池。 我有些尴尬:“杨涛,其实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带着你。”杨涛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支手已经扶上了我的腰。 “怎么了?” 杨涛带着我起舞,当然,他那双皮鞋已经被我踩了好几脚。 “跳舞,管那么多干嘛?”杨涛瞪我一眼,杀气四溢。 我在舞池里无比郁闷,不会跳舞也就罢了,可人家旁边一对对不是客客气气优雅得体,就是男才女貌情意绵绵。可看着我和杨涛,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杨涛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忽然间抱住我,低头跟我说:“傻了吧,如果以后跟男伴出去而你又不会跳舞的话,你就抱着他,装作陶醉的样子,就算踩了对方的脚,别人也绝对不会看出什么不对进来。” 我干咳两声,反问他:“还有这么一说?” “当然,”杨涛说的理直气壮,“我不正在教你么?”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杨涛忽然间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耳边,弄得我苏苏麻麻的。我二十六,也知道这个感觉是什么意思,可又不能将杨涛一把推开,只好定住心神,不去想那么多。 我这里正心猿意马,可杨涛却忽然间吐出一句话来:“周未末。” “嗯?” “我发现我真的忘了带你买香水了。” 靠…… 杨涛的鼻子在我脖子上来回的闻,我怀疑他拿我脖子当狗骨头。这么一想,我心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歪念头顿时烟消云散,自己也被自己的想象力震惊的无以复加。 “其实我想说……” “嗯?”杨涛今天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朝我笑:“我想说,你今天可能又要替我挡灾了。” 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旁边就有个声音斜插进来,冷冰冰凉飕飕的来了这么一句:“呀,原来周未末也在呀。” 一抬头,许瑶正拉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男人靠过来,可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涛,一点都不像是来跳舞的。 我终于知道杨涛说的“灾”到底是什么东西,恐怕一会儿我要接受许瑶无休止的盘问和白眼了。 “你也在呀。”事到如今,我只有朝着许瑶笑,用力的笑,温柔的笑,看起来越无害我就越安全。 “是呀,”许瑶笑了笑,整个人艳光四射,连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都发出闪亮的光泽,“这场拍卖会是我表哥和一个朋友举办的,我会在这里不稀奇。倒是你……” 她还没有说完,杨涛忽然对着我身后的什么人一扬手,高声喊了一句:“hi,john!longtimenosee!” 他走过去,拉着一个显然搞不清楚状况的外国男人混进人堆,转眼就看不清人影了。 许瑶咬着嘴唇,一脸含恨带怨的小媳妇样。 我挑挑眉,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趁机跑掉,不然被许瑶抓住还不一定被骂成什么样子。想想她当天转弯抹角的骂苏莫,我就敢肯定自己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刚想开溜,许瑶就从身后叫住我:“周未末,你干什么去。” 糟糕,被抓住了。 许瑶莲步轻移,脸上堆满了笑:“杨涛不在了,让我陪会儿你吧。” “真是麻烦你了。”我朝着许瑶傻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全昊天律师事务所的人都知道许瑶喜欢杨涛,她要是误会了我和杨涛在这里约会,以后还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等等…… 我好像和杨涛是所谓的情人关系,所以……人家怨恨我完全是有理有据的? 许瑶和我到偏僻的一角,热情的递给我一杯果汁:“怎么样,这个会场是我设计的,还不错吧?” “嗯,挺好的。”四下看了看,其实会场布置的真的挺好,不是我恭维她。这么看来,许瑶出了找案源比较在行以外,设计才能也不错。 许瑶安静的笑,顺便上下打量我。 “怎么了?”我被她盯的发毛。 “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件衣服很漂亮,不过少了条项链做陪衬。”许瑶拉着我的手,热情的跟我说,“跟我来。” “许瑶,别麻烦了,没事儿。”今天怎么回事,一天时间都被人拉着跑来跑去的,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她让我在一间屋子外面等她,没过一会儿,许瑶便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低声跟我说:“我把这条项链借给你带,不能给咱们律所丢脸。” 我只是笑,没想过戴上她的给的项链。 许瑶已经热情的打开盒子,里面那条蓝宝石项链漂亮的让我窒息,秀雅的外观,切割精美的宝石,怎么看都觉得这条项链绝非凡品。 我还没有开口拒绝,她已经热情的为我戴上:“你看,果然美女需要首饰来陪衬。”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镜子给我照,那条蓝宝石项链安静的垂在我的胸前,和我的紫色衣裙相互映衬,让我看着都觉得喜欢。 许瑶笑了笑,说:“好了,我要去帮忙了,待会儿再来找你。”说完,她靠近我的耳边低声说:“我刚才可看见苏大少了,你可别辜负了我的美意。”她的手指在蓝宝石项链上一点,笑的美丽夺目。 苏潜也来了? 许瑶跟我摆了摆手,走开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人群去找杨涛或者苏潜的影子,隐约看到了谁,走过去,而又发现自己错了。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却看到了舒冬。 她正和舒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跟在他们身后,几乎穿梭了整个会场。还没等我凑过去,他们已经拉拉扯扯的消失在我眼前了。 会场就像个大舞台,你认识的人,还有你不认识的人,来来往往,奔走于自己的生命之中,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我放弃了寻找舒冬兄妹的念头,拍卖会可能很快就开始了,我还是赶紧找到杨涛才是真的。 身边人撞了我一下,连声说对不起。我没在意,朝他摆了摆手,可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找什么。 “小末?” 身后有人叫我,一回头,看见了苏潜。 我笑了:“刚才许瑶说她看见你了,我还找了半天。” 苏潜一笑,他回头看了看舞池,忽然转过头来问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跳一支舞。” 我傻笑:“小心我踩你的脚!” 苏潜笑得赏心悦目:“甘之如饴。” “那我却之不恭?”我扬扬眉,最终和他笑成一团。 舞池之中,苏潜笑得温柔,镁光灯打在我们身上异常温暖。我很不合时宜的把苏潜想象成王子,灵活的带领,温柔的眼神,优雅得体的年轻男人。 我轻轻的把头靠在苏潜的肩膀上,跟随着旋律晃动。 “怎么会来这里?”苏潜问我。 “和杨涛一块来的。呵呵,没想到大家都来了。我刚才看见了舒冬的哥哥,他说舒冬也在。” 苏潜搂着我,轻笑。 身边忽然有个人斜插个声音问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小末,你能把那条项链给我么?快要拍卖了。” 我一转头看到了许瑶,她朝着苏潜和善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我。 “项链是拍卖品?” “嗯。” “好呀。”我一低头,忽然发现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许瑶看着我,皱着眉头:“项链呢?” “刚才还在……” 许瑶拉着我的手腕:“那条项链是今天拍卖的重头戏,低价三十万的‘深蓝色忧郁’,丢了的话我也没法交代呀!” ------------ 第九十四章 真相大白 更新时间:2009-11-22 我慌了神,低价三十万,把我卖了都不值三十万! “许瑶,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几乎求饶。 许瑶皱着眉头:“我也很想帮你呀,可在发放拍卖宣传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想要这条项链了,现在也不可能说我们要把项链从拍卖会的待拍物品中去除就能解决问题的。小末,现在项链丢了,我也很难像主办方交代呀……” “我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许瑶愁眉苦脸:“这么好的东西,不管是谁捡到了都一定会收为己有。这年头已经没有什么拾金不昧的人了,恐怕……” “失陪了。”我转身离开,与其在这里和许瑶发牢骚,想办法,不如立刻去找。 苏潜跟在我身边,我偏头对他说:“我去休息室那边找,你去大厅找。” “嗯,”苏潜点了点头,跟我说,“周未末,别怕,没事。” 我点点头,心乱如麻。 低着头,一块地砖一块地砖的找。我像是发了疯,红了眼,撞了多少次人已经数不清了。 三十万,三十万……如果有人想要竞拍的话,那条项链可就不止三十万了。到时候我要是拿不出这条项链来,恐怕遭殃的不止我一个人。 想着,眼睛莫名的湿了。 “小末!” 回头看过去,是舒冬在叫我。 她看见我红了眼睛,心疼的摸着我的脸:“出什么事了?舒丁说他见到你了,我就来找找看,一眼就瞧见你不对劲。” 我苦笑,有些累了:“舒冬,我把主办方一件价值三十多万的项链给弄丢了。” 舒冬怔了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想到了什么,问我:“你怎么可能把主办方的东西弄丢了?” “今天我和杨涛一块来的,正好看见了所里的同事。她说看见我穿礼服少了条项链陪衬,就借我了一条,没想到是拍卖品……” 舒冬没说话,拧着眉头想什么东西,表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凝重色彩。 连舒冬都没法子了么? 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块柔软的手绢给我擦眼泪,柔声说:“傻瓜,哭什么。不就是一条项链么,咱们找回来就是了。” “能么?”我看她,舒冬和我都不是傻子,丢了的贵重物品能找回来的几率比中彩票的几率都要小。 舒冬拍了拍我的脸:“傻瓜,别哭了,尽量找找。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想办法。” “嗯。”我闷声点头,不断调节我自己的情绪。 “我去找人帮忙,你乖乖的,别哭了。”舒冬把手绢塞到我手里以后就走了,我呆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很久才回过神来。 努力回想我曾经去过的地方,然后一个地方连着一个地方的找下去。 在走廊遇到了和我分头找项链的苏潜,瞧他一身狼狈相我就知道他肯定也是一无所获。我有些灰心,看见苏潜的时候我紧绷的那根神经线终于放松下来,眼睛里什么东西也掉了出来。 那么多年以来,我都让自己忘了怎么去哭,不把自己的懦弱摆在任何人眼前。可接踵而来的事让我的防线一点点的崩塌,也许这条项链只是个诱因,谁能知道…… “小末,别哭了。”苏潜皱着眉,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我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 苏潜走过来,让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然我哭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他在我耳边低声问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废墟里我说过什么么?” 我点头,听苏潜和我说:“我说,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伤,这是我作为男人永远有效的一句承诺,我不会忘的,你也要相信我。所以小末,别怕,有我。”他的手一下下的抚摸我的头发,缓慢而温柔。 苏潜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明白。只是有的人,他越是真,越是好,你就越发的不敢亵渎,对我来说苏潜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舒冬从会场里走出来,身边还有杨涛,那个桃花脸薄幸眼的男人皱着眉头,急匆匆的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轻轻的推开苏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红肿的眼睛平息下来。 杨涛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其他人那么温柔,那么怜悯,反倒是有种嘲讽的色彩。我有些不服气的盯着他,心里想我就是把主办方的东西弄丢了怎么样?难道是因为给你杨大律师丢人了,现眼了,你不高兴了?! “周未末。”他叫我,我只是毫不畏惧的盯着他。 杨涛看了苏潜一眼,然后跟我说:“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还分不清楚么?” “是啊,我分不清,我没有您那么聪明!” 杨涛轻哼一声:“跟我顶嘴也没有用,以后长个记性,不是只有做律师才要小心谨慎,做人也一样。”说完,杨大律师转身就走。 我有些气不过,狠狠的诅咒杨涛:“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差劲的男人!” “别生气,”舒冬捏捏我的脸,“我倒是觉得杨涛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假仁假义,伪君子!”我骂他。 舒冬拉着我的手:“我们最好在拍卖‘深蓝色忧郁’之前找到它,如果不行,我还有最后的办法。” 我点点头,苏潜说:“去吧,记得有我。” “嗯。” 舒冬和我两个人一路找一路问会场的侍从,就算是今天的哪个客人捡到了项链,也肯定有人看见他弯腰拾取的动作了。 不久拍卖就开始了,先是一件古董,然后是一副字画,再然后是一块限量金表。舒冬看过宣传画册,离拍卖深蓝色忧郁的时候不远了。 我们两个人坐在会场外面发呆,听见里面宣布拍卖第六件物品,主持人宣布,由于“深蓝色忧郁”仍在运送途中,可先行拍卖,再将项链送到竞标者手里。 我有些沉不住气,拉着舒冬又找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听见里面竞标的举牌声:“四十五万!” “四十六万!” “五十万。” 会场里面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我们走进会场才听清楚会场里叫价的到底是谁。 “五十一万。”是舒丁。 “五十二万。”是莫枫。 一条项链能拍出五十二万的价格,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惊讶。 主持人笑着说:“莫总出价五十二万,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五十二万一次,五十二万两次……” 有人忽然举起牌子,沉声说:“五十五万。” 全场哗然。 幽暗的灯光下,那个人袖子上的镏金纽扣反射出一丝光,我终于认出了那个人是苏潜。 舒冬看见这阵仗,脸色一变,嘴里低声咒骂:“天,那两个白痴!”她松开我的手,大步走向舒丁和莫枫两个人,他们两个刚想再叫价,舒冬扯着他们两个的手,怒气冲冲的低咒:“别叫了!苏潜是来帮小末的,不是来陪你们两个抬杠的!” 莫枫和舒丁两个人脸上有些尴尬,不约而同的低声和舒冬说什么,我没心情再去注意了。 主持人宣布:“五十五万三次,成交!”一锤定音,人货两清。 苏潜转身看见我,没说话,只是朝着我安心一笑。 我有些傻了,堆坐在门口的那张椅子上。 怪不得刚才苏潜说一切有他,怪不得苏潜说他让我记住他永远都不会让我受伤,怪不得苏潜最后笑得那么安然。 五十五万把我的麻烦买到他自己的手里,可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找我讨债。这样的人情,你让我怎么还? 拍卖结束后,我还傻傻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而舒冬他们早就围了上来。 莫枫和舒丁两个人有些尴尬的和苏潜说:“对不住了……” “没事儿。”苏潜俯下身子看我,“小末,回去吧。” 我呆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始终猜不透他想的到底是什么。 手中的化妆包发出淡淡震动,我看了看化妆包里的手机,是杨涛给我发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几个字:西侧走廊,速来。 苏潜也看到了我手机上的字:“已经没事了,去吧。” “嗯。”我呆愣愣站起来转身出门,走了两步,我才缓过神来转身看着苏潜,我说:“苏潜,我会把钱还给你。” 舒冬陪着我一块去了西侧走廊,隐约听到有人说话,是许瑶的声音:“是呀,是我又怎么样?是她笨,我不过是戏弄她一下有什么关系?” “许瑶,不要以为别人和你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任性妄为,今天的祸是你惹出来的,你去收拾麻烦。” “我为什么要帮她收拾麻烦?她不是挺有能耐的么,让那么多老板总裁为了她一个人把条破链子拍到五十五万,我都没想到她能有那么大的魅力。怪不得你也对她另眼相看,是吧?” “许瑶,周未末是我的助理,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是呀,我不懂!为什么你对我不理不睬,却带着周未末到处玩乐?哈,我知道了,周未末和你有问题!” 杨涛轻笑:“呵,许瑶,你太不了解我了。别人说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你说我们两个人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不过我提醒你,现在这条项链在你手里,你最好想想自己还能对他们说什么?” 我们几个人站在走廊上看着她,没人说话。许瑶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手里的那条深蓝色忧郁格外扎眼。一个人蹿上前去,狠狠的给了许瑶一巴掌,快的我们都没有反应出状况来。 舒冬收了手,冷笑一声:“我真要跟你说声谢谢了?不但让我看了场好戏,也让我知道平时我把我们家小末保护的太好了,也是时候让她也去外面见见世面,出门看看外面原来还有那么多贱人!” ------------ 第九十五章 重大消息 更新时间:2009-11-23 许瑶捂着脸瞪着舒冬:“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舒冬勾着嘴角笑了笑,“记住今天打你的人是我,跟别人没有关系。我叫舒冬,以后想来报复就来找我。” 舒冬转头朝我走过来,我皱着眉头看着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舒冬拉过我的手,又转头对许瑶说:“不过,如果你想报复的话,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转过身,苏潜他们也已经跟来了。 他们看见许瑶手里的那条项链,眼中一片了然。许瑶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么多人在场,恐怕她百口莫辩。舒冬难得和舒丁说话,不过句子很简短:“谁捅的大篓子谁去解决。” 说完,舒冬拉着我出了门,拦了辆出租车就把我塞进去了。 苏潜追出门来,把我的外套从车窗里塞进来,千叮万嘱:“别着凉。” “嗯。”我朝他点点头,舒冬回身跟他说:“放心吧,有我在呢,冻不着她。”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个女人穿的要比我少两倍…… 回去的时候舒冬问我:“你怎么惹到那个刁蛮小姐的?” 我想了想全部的可能性:“可能今天我和杨涛跳舞的时候惹她不爽了呗,她看上杨涛了,我们所里的人都知道。” 舒冬冷哼一声:“就凭这姿色也想套住花花公子?” “呃,怎么你都知道了?”看来杨涛花名在外呀,不止我们办公楼的人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 “圈子里能有什么新鲜事,杨涛又是话题人物,我知道没什么稀奇的。”舒冬在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了纸巾擦了擦鼻子,估计是着凉了。“就是再傻的女人都知道,杨涛可是个碰不得的男人。傻疯了才去爱他!” “会么……”舒冬一句话,引我深思。我和杨涛之间没有爱,只有寂寞。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理性超脱,而又爱着杨涛的女人,因此我对她深表敬意。 我们到家没多久,舒冬就接了个电话。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我都洗完澡上床休息了,她还在和那边吵。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转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舒冬的影子。以前的舒冬是绝对不会那么勤快的,不过既然舒冬现在过的那么充实,我当然会替她高兴。 公交车上拥挤的厉害,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可能昨天晚上真的冻着了。想了想昨天晚上苏潜为了替我摆平项链的事要损失五十五万,我就打心眼里难受。胃里空空的,隐约觉得要吐,干呕,吐不出出来。 科学证明清晨的空气是一天中最污浊的,于是我就在这么污浊的空气中大口呼吸着汽车废气与粉尘,直到进了写字楼。 一进律所大门就发现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激动,一个个精神的和让人集体打了鸡血似的。 我抓住王琳这八卦天王问:“王姐,这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主任说有好事宣布,本来跟咱也没多大关系,不过苏莫私底下透露,这次可能跟年终福利有关系。”王琳眉飞色舞,已经开始计划着用年终奖金给家里添点家用电器什么的了。 “周儿,你就一点不兴奋?” 我扬扬眉,乐了:“姐,忘了?我刚来几个月呀,就算发年终奖也没有我什么事儿。” 王琳一脸恍然大悟,末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你年轻,肯定比我们有闯劲儿、有前途。” 我跟她嘿嘿傻笑,也就不多说了。 杨涛从苏莫办公室,看见几个女同事扎在一堆儿嘻嘻哈哈的,朝我瞥了一眼,啥也没说,就是朝我勾勾手指头,估计太上皇又有事情要交代了。 我一路小跑,跟着杨涛进了办公室。杨大律师也不跟我绕圈子,直接告诉我:“周未末,等会儿主任说什么事儿的时候你长个心眼儿,对你有好处。” “什么事儿?” “等会儿你自己听主任说,”杨涛喝了口咖啡,“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这件事办成了,以后你在昊天所的前途就可以说一片光明了。” 看杨涛神神秘秘的,我忍不住嘟囔:“能有什么事儿呀……” 杨涛不理我,看他的卷宗去了。 我悻然下楼,忙活自己那点破事儿去了。 还没到中午,就见主任难得从他那办公室里出来,脸上表情异常红润有光泽。孙主任靠着二楼栏杆,颇有当年开国大典的架势,拉起官腔就跟我们说:“同志们,停一停,把手里的工作都停一停。” 所里的同胞们如他所愿,纷纷向他投去注目礼。 孙主任满意的点点头,说:“经过我们这一年的努力,我们昊天所今年又得到了全国十佳律师事务所的称号。” 楼下众人纷纷鼓掌,先别提热情如何,反正意思是到了,主任的面子也给足了。我仰头仰的脖子快断掉了,手拍的生疼。主任才满意的朝大家摆摆手,接着说:“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所儿能再次得这个奖项,功劳是属于所里每一个辛苦工作的律师的。我代表我们这些所里的合伙人感谢大家!没有大家,就没有今天的昊天律师事务所!” 掌声如雷,我也跟着拼命鼓掌。主任又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跟我们说:“但是,居安思危的道理我们一定明白。现在我们所能够在本市律师行业中屹立不倒,和我们办理的案子,以及那些顾问单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我听着听着,终于觉得主任说到重点上了,估计又有什么指标什么任务让我们完成了。 孙主任笑眯眯的开口:“最近我听说本市最大的金融企业万坤集团要重新选择法律顾问,这对我们律师事务所来讲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有信心,经过咱们所律师的一致努力,这个‘法律顾问’肯定会被我们所儿拿下!” 身边的人们拼命鼓掌,我悻悻然,也听出来今天孙主任这是开动员大会呢。不过说难听的,所里的案子,凡是牵涉的金额大了点,重要性大了点的,别管是谁揽来的,总会有杨涛和秦徵律师这样的角色去处理。我们?打打劳动纠纷,离婚案件,撑死了勉强温饱,虚度年华。 照这样下去,别说是年终奖了,估计连这个月工资会不会有调整主任都不会说。我觉得没意思,正走神,就听有个人不冷不热的搭腔:“孙主任你放心,万坤集团现任总裁是我世伯,我开口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孙主任听了这句话立刻眉开眼笑,一脸看着大金元宝似的奸相。 我回头看了看谁这么本事,一搭眼,不正好是许瑶许小姐么。不知怎么的我打了个冷颤,今天早上我们俩见了就跟没看见对方似的,她装没看见我,我也没那么好的雅兴和她打招呼。对于许瑶的那些心思,我想起来就别扭,都是在一块工作的同事,你没必要害我,我也没什么可威胁到你的。说到底,还是人心不古呀。 她见我看她,得意的挑了挑眉,像是占了什么风头似的。有时觉得,其实她挺幼稚的。 孙主任好像还嫌自己的说辞带动不了所里群众的积极性,加大赌本,高声宣布:“经过我们这几个合伙人的一致意见,这一次能将万坤集团法律顾问弄到手的律师,哪怕是助理新人,我们也会提他做我们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这一消息宣布下去,一楼的群众们都沸腾了。合伙人呀,还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有了这名头,案子,钞票,那简直就是长了腿儿的活物,自己都能蹦跶进你荷包里。傻子才肯放过这个机会呢! 许瑶一脸跃跃欲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个合伙人的位子她坐定了似的,有些忘形了。 孙主任又说了:“为了奖励这一次有功劳的同事,我们决定在他继任本所合伙人之后,他今年的分红可以多拿5%。”孙主任满意的看着楼下群情激奋,各个摩拳擦掌的模样:“不过这次也算是一次对你们工作的考核吧,大家都可以放手一搏,不过最后谁能把这个机会争取到就要看大家的本事了。” 我闲着无聊,眼睛到处乱飘。孙主任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正好看见杨涛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是他们这些合伙人做出的决定,杨涛应该也有份参与,干嘛摆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呢? 孙主任满意的点点头,说:“现在合伙人开会,你们几个助理也上来吧。” 杨涛朝我勾勾手指,我唯有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跟上去。自从来了昊天所,我就没有一刻的安稳时候,难道这就是说高风险有高投入,没有压力的工作单位绝对没有发展前途? 孙主任一脸看着大金元宝似的表情扫视我们几个人,难得和蔼慈祥的问:“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 “跟着你们老师好好干,这次是个好机会。”孙主任笑了笑,“不管你们谁能拿到这个法律顾问,就算你们没有工作经验,依旧是咱们所合伙人的人选。陈婕,你就跟着秦徵去活动活动。孙瑾跟着我,周未末还是杨涛来带。至于许瑶嘛……” 主任还没说完,许瑶已经拦了一句话:“我也要跟杨涛!” ------------ 第九十六章 两个人的寂寞 更新时间:2009-11-25 我现在已经升级到了听见许瑶的声音都会莫名其妙一哆嗦的境界了,她抢了主任的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要跟杨涛。” 主任一脸为难,隐约能看出主任其实挺不高兴的。跟着杨涛那么久了,好的没学会,察言观色的本事我倒是小有所成,主任是怎么想的我还能猜出来个大概。许瑶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看意思肯定是能跟万坤集团那边搭上桥,这样的人能收在自己麾下便是再好不过了,杨涛年轻声望也高,要是处处被杨涛压制着他这个主任还当个屁呀。许瑶这么一说,不是给主任添堵心么? 杨涛干咳两声,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说:“主任,最近我那里也挺忙的,周未末这边我都顾不过来,恐怕带不了许瑶。您看王哲王律师怎么样?他是咱们所里管各公司法务部派遣的人员的老律师,经验丰富,有他带着许瑶肯定没问题。” 他给了主任这个台阶,主任自然乐得点头:“既然杨涛这么说了,许瑶你也别有意见了。王哲王律师的工作经验丰富,人脉又广,跟着他肯定没问题的。” 孙主任不想给她反驳的机会,岔开话题:“秦徵,你跟大伙儿说说情况吧,你的消息比较灵通。” 秦徵清清喉咙,拿出一大堆数据摊在桌面上:“上次和几个老板吃饭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个情况。万坤集团原先的法律顾问是文海律师事务所,根据他们的说法,万坤每年给文海律师事务所的顾问费用高达60万元人民币,而且一旦万坤集团出现任何诉讼案件,还要另行按照标准额度收费。这么算下来,能够做万坤集团的法律顾问,每年单从这个企业得到的顾问费就已经讲解百万元了。” 我一听,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一年几百万的收入,是个律师事务所就肯定不会放下这块肥肉。孙主任这次打算交给我们做的,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应付过来的差事。 想着,就听秦徵继续说:“听说文海律师事务所和万坤集团的合同到明年二月份就到期了,本来双方有续订合同的意向,不过前些日子说是海文所的主任涉嫌一起受贿制作伪证的案子,已经被正式逮捕了,就算以后能出来,也肯定做不了这个行业了。所以我就知道了,这一次万坤集团一定会换法律顾问单位的。” 我听见“伪证”两个字,忽然间寒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儿。杨涛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接着秦徵的话继续说下去:“我打听到今年万坤集团选新的法律顾问会采取内部竞标的方式,由公司高层董事推荐律师事务所,由董事会统一考察评测,再由董事会集体投票决定。我分析了一下万坤集团往年公布的推荐标准,觉得咱们昊天律师事务所肯定符合条件。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找到一名董事推荐我们参选,最好这位董事能在事后推波助澜,帮我们一臂之力。” 杨涛说完这句话,下面的人窃窃私语一番。终于有一个人站起来,大方得体又自信的说:“主任您放心,我先前和万坤的一位高层有过合作关系,相信这一次他肯定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主任听到连连点头,嘴里说着:“不错不错。”我心想我老同学真是厉害,真是跟什么人都打过交道,非我等小人物可以比拟,大学的时候陈婕倒是不显,现在却有些锋芒毕露了。 许瑶不满的说:“呵,高层说话有老板好用么。我世伯一个电话,这就搞定了。” 杨涛似乎很不喜欢看着许瑶嚣张,偏要打击她:“据我所知,现在苏老先生已经很久不过问公司的事了。现在万坤集团由他儿子苏重打理,而苏重的工作重心已经有一部分交到自己儿子手里了。” 说着,杨涛的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紧不慢的说:“而且我还知道,咱们所里有一个人和万坤集团的少东有很密切的私人关系,而且万坤集团的少东至今还欠着她几个人情没还。” 杨涛这么一看我,整个会议室里无数双眼睛全都齐刷刷的盯过来。有震惊的,有羡慕的,有开心的,当然还有愤怒的。我不喜欢做众矢之的,而且还做的这么迷迷糊糊的。 “杨涛,我又不认识什么少东……你别瞎说。”我一紧张,忘了对他用敬语。好在当时谁也没反映过味儿来,不然肯定觉得我俩有什么不对劲儿。 杨涛不以为然,笑眯眯的开口,一字一句的问我:“苏何地产的老总苏潜你认识么?” 我傻愣愣的点头:“认识呀。”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不过……杨涛不会想告诉我其实苏潜就是万坤集团的少东家,本市,乃至在地图上占杯盖那么大块地方最有钱的年轻人吧? “你认识他,就好办了。”他没有正面说苏潜的身份,不过已经很明显了。 我堆坐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杨涛说的万坤集团的少东家真是我认识的苏潜?永远笑得那么和煦的苏潜?总是穿着有一股洗衣液香味衬衣的苏潜?永远都不会和我说“no”的苏潜?那个只要我拍拍身边座位就能陪着我发呆一下午的苏潜? 想了想,觉得有些不真实。苏潜太过低调,永远不张扬,这和我想象中有钱人的样子差了太远。怪不多每次和杨涛出去和领导们吃饭的时候总能看见他,怪不得从来没有人硬灌苏潜喝过一滴酒,怪不得有一次他皱着眉头跟我说,周未末,我只是苏潜。 孙主任看见自己手下精兵良将那么多,一张老脸笑得乐开了花,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也比平时温柔和蔼了不少。我悻悻然,心里做了盘算,还是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合伙人这个位子让我坐的话还不跟炮烙似的烫屁股?我也不想用面对“万坤集团少东”的态度去和苏潜交往,这让我觉得自己卑鄙,也让我难受的窒息。 杨涛一眼扫过来,看见我这般神色,可能也猜出我心里的打算。 孙主任又交代了不少东西,我没心思听,盯着手机上面的数字一下下跳。我很佩服孙主任一激动就能口若悬河的说个没完没了,而且完全不用补充水分的本事。连我这个配角都觉得渴了,于是主任宣布散会以后我先溜出去钻进了茶水间了。一方面是为了躲杨涛,另一方面嘛,当然是抢在别人前面才能有热水喝。 刚一出门,就有一个人拦在我面前一字一句的跟我说:“周未末,你别神气,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我是真的想和许小姐说我对当什么合伙人的事儿没兴趣,不过看在她反应那么好玩的份儿上,我忍不住笑得更开心,迎合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呀,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许瑶以为我在向她逞威风,气的嘴都要歪了。我扬扬眉,懒得理她。 给杨涛送卷宗的时候原本以为他会跟我说这件事,没想到杨涛只字未提,平静的跟局外人似的。 我乐得清闲,下楼整理整理案情,做做报表合同,逍遥写意的很。临下班的时候杨涛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一起去吃饭?”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尽量用简短的话来回:“不去。” “忙?” “不是。” “没胆量?” “胡说!” “那一会儿就停车场见。”没等我反驳,杨涛杨大律师已经一锤定音,案件终审,再无翻供机会了。 我有些后悔,怎么又中了老狐狸的圈套? 等所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下了楼,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杨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手指头在方向盘上烦躁的乱敲。 “久等久等。”我一脸谄媚。 杨涛挺不乐意的嘟囔:“不就是跟我吃顿饭么,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我真的很想大声告诉他老人家,有! 前车之鉴,我和杨涛说想去吃牛肉拉面。杨涛开着那辆扎眼的车停在那家我和沈飞吃过的小破面馆外面,怎么看都觉得不协调。我笑得奸诈,只有杨涛一个人黑着脸,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把我骂了个千百万遍。 我嘻嘻哈哈的笑,忽然看见沈飞和陆微两个人正从另一条街朝这边走。我的心里有一阵刺痛,本能似的升起了一股报复的欲念。我突然揽住杨涛的脖子,凑过去嗅他脖胫上属于男人的味道。 “杨涛,一定有很多女人吻过你的唇。她们的味道都一样么?会有什么区别么?”我的手指不老实,一直在玩杨涛的扣子。他觉得我这个人很无聊,像打发一只苍蝇似地赶我。男人都是无情,我对他也是无情。 抬起头,唇瓣在他唇边扫了过去。冰冷的温度,只让我觉得萧索。 我顿时失了兴趣,放开杨涛,用眼角余光看着已经看见我和杨涛的沈飞。他的脸色苍白,像是又被人砍了三刀。我只是笑,笑我自己为了打击一个男人而利用了另一个。不过我和杨涛谈不上利用,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更没有牵绊。 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肩膀,以为自己能找到一个让我沉醉,只愿不停吻他的唇。 我和杨涛之间因为没有爱,所以什么都没有了。连男女之间最原始赤裸的情欲都不能勾起,我亦是觉得萧索。 松开了圈着杨涛的胳膊,我笑嘻嘻的说:“哎呀,杨涛,原来你连接吻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一点温度。呵呵,果然是冷血动物。” 杨涛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手臂环到我的腰间,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压在一旁的墙上,牢牢地把我困在他狭小的臂弯里动弹不得。 灼热的呼吸就在我耳边若有似无的喷洒,我已经红了脸,听杨涛轻笑说道:“周未末,都二十五六的人了,连什么叫接吻都不懂。看来打官司要我教你,连接吻也一样。”我不敢看他,强装镇定,可心里已经卷起了波浪。 他的吻来的像狂风暴雨一样突然而霸道,原本有些冰冷的唇现在愈发的灼热。我不敢松口,害怕杨涛长驱直入,身体微微颤抖,可我的心里却一片澄澈。杨涛不知道自己这个吻的意义么?他这样,算是正式和我开战么? 我们在玩一场游戏,无关爱,只有两个人的寂寞。 ―――――― 给小紫的读者大人们: 离2010年考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几乎有好几天的时间都会失眠,压力大,却没有办法。原本的计划被法大新增的五科打乱了,几乎所有的设定都脱离了我原来的预想,所以小紫很抱歉的和读者大人们说一句,对不起,这本书以后不能保证天天更新了,不过我会安排自动更新,确保单号更新一章,希望能撑过这段日子。 感谢读者大人们对小紫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步步为赢。还是那句话,支持不断,努力不断,大家一起加油吧! ------------ 第九十七章 廉价的爱情 更新时间:2009-11-27 我发现自己根本对杨涛的吻没有抵抗了能力。身体很诚实的接受了这样的情欲,理智被我抛的老远。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发现了,这个吻太过炙热,也太过超出我们理智本应承受的额度。 身体本能一般的开始有了某种渴望,我贪婪的任由这温暖的唇几乎将我的灵魂榨干。我松开紧紧闭着的唇齿,不由自主的接纳杨涛的攻城略地。那一刻,我将自己所有的理智和冷静统统的诸脑后,连这一个吻最开始的目的都已然忘却。 他的唇就这样霸道的掠夺我所有的思绪,属于男人的灼热温度从我的唇舌蔓延开来,直达我的内心,还有我仅存不多的意识里。他的吻如同他的人,有些霸道,强势,可是性感十足,情欲十足。 我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血脉逆转,不断地击打着我的理智,我的心脏,还有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我不由自主的环上杨涛的腰,他的舌尖在我的嘴里翻卷,逗弄着我开始变得灵活的舌。深深地缠绕,抵死缠绵一般。 隐约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我不由得嘤咛一声,努力别过脸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可身上仍旧滚烫,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他终于松开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调整呼吸。但还维持着抱我的姿势,柔软的头发落在我的领子里,撩拨的我心神不安。 我几乎站不稳,双腿发软,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抬起头去看杨涛。 这个赌局是我开的,没有人会傻的放心进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堕落,和一个男人接吻,不论他是谁都可以么?只因为我寂寞。呵呵,寂寞的久了,就想找个肩膀靠一下,哪怕是骗骗自己也愿意沉溺在这虚构的柔情之中。我准备屈从于现实,还有我的欲望。 偏过头,看见杨涛正抓着我身边的一根外接管道,指尖分明而有力。我笑了,杨涛这是在干嘛?用这种方式来保持自己的理智和清醒么? 原来刚刚那个吻,沉醉的只有我一个。棋逢对手,也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想到这里,我原本沸腾的血液渐渐的沉静下来,纷乱的头脑也开始清醒过来。我和杨涛之间,最多的投入不过这一个吻。就像无论多爱的人,最爱也仅仅八分。 杨涛忽然问我:“真的要吃这家牛肉拉面?” 我看着他一脸苦恼皱着眉头的丑样子,忍不住想笑:“当然呀,不然干嘛特意开车到这家吃面?” 杨涛无奈的勾勾嘴角,锁了车子,跟我进了店。 我找了沈飞前面的一个座位坐下,面朝着他,而让杨涛坐在我的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变得尤其的好,也许是因为我选了一处好地方,我能看见沈飞和陆微相敬如宾,而他一抬头,同样也能看到我和杨涛的一举一动。 有人说女人最大的可悲就是明明在乎一个人,还偏偏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无论是不是还爱着,这同样幼稚。 我无所谓,只是在体会某种阴暗的快感。好像这样就能间接的去问他一句话――你让我等你,凭什么? 点了两碗牛肉拉面,绿绿的香菜,味道极其清新。我觉得好闻,舍不得动筷子。 杨涛是个挑剔的家伙,即便是屈尊降贵,也一定要屈的有派头。没一会儿老板就给我们这桌端上了几碟小菜,最醒目的还是那一盘子酱牛肉。 我忽然间笑起来,笑的愈发不可收拾。 杨涛问我:“笑什么呢?” 我问他:“你没看人家武侠小说里都是怎么说的么?凡是大侠都要四海为家,遇到一家客栈,要一斤烧酒,两斤牛肉。多气派!” “小孩想法。”杨涛挑挑眉,不理我,不过看他那脸食不知味的样子,我也知道这位也是个不喜欢吃面食的主儿。 我把身子稍稍侧开,就能看见坐在我对面的沈飞。果然,他趁着陆微低头吃面,或者是和他交谈的时候把视线转移到我这里,时不时的还会把眼神扫到杨涛身上。我有些得意,挑挑眉,就着香菜挑起一缕缕的面往嘴里塞。 “不想试试看么?”杨涛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试什么?”我低头吃面,心不在焉。 杨涛给自己夹了一片酱牛肉:“当然是万坤集团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想做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么?” 我笑了:“杨涛,我能有多大能耐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清楚么?现在这个小助理我做的心安理得,和你学学东西,跑跑案子,这不就挺好的么?干嘛费尽心思的跟她们争?” 杨涛挑挑眉,讪笑说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八九不离十吧。”不赶紧吃,面就坨了。我被烫了舌头,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才让嘴里舒服了些:“杨涛,虽然我这个人不大聪明,不过我还能想的出来,即便是有能耐搞定万坤集团的高层,你们能让这个‘新合伙人’做的安稳么?” 杨涛笑了:“周未末,有的时候我还真看不明白你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朽木。” “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朝着杨涛笑,不过更多的是看着他身后的沈飞。好像看见他的脸色越难看,我就越开心。 杨涛很肯定的跟我说:“只要你开口,恐怕苏潜是不会拒绝帮你这个忙的。反正万坤集团都是要选法律顾问的,我相信他对你的信任远比别人多。有苏潜的推荐,苏重也不可能反对。” “停!”我打断了他,“别把苏潜扯进来。”我不愿意让我和苏潜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现在则刚刚好,想到他就出来聚聚吃顿饭,互相帮个小忙,点到即止,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杨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呵,真好笑。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陆微不小心将一个小餐碟掉在地上摔碎了。沈飞连忙拦住已经俯下身子捡碎瓷片的陆微,生怕她划破手指。 我觉得刺目,不去看他。 不过知名律师就是知名律师,观察力和严谨性总是较常人好些。杨涛转过头,看见沈飞仓皇中看着我的眼神,好像看见什么了不得的玩具,回过头来神色暧昧的跟我说:“今天你欠我个人情。” 我扬扬眉,打死也不承认:“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杨涛勾着嘴角笑,魅惑众生。 晚上回去的不晚,舒冬还在做面膜。 看见我进门了,大小姐连忙拦住我,很没良心的捅捅我的腰眼说:“小末,别脱衣服了,正好帮我去买包烟。” 我瞪她,极其不满。 “干嘛干嘛,”舒大美人被我瞪的心虚,“不就是买包烟么,别那么小气呀。” 我撇撇嘴,跟她开条件:“那下个礼拜凡是咱俩在家开伙的话,碗筷都有你来刷。” 舒冬如临大敌,眼神无辜至极。 见了她这番模样,我也就狠不下心肠,摆了摆手,放过这懒女人:“要什么牌子?” “520。”舒冬看了看时间,“早去早回,我先去洗个脸。” 刚进屋没多久就被这个死女人打发去买烟了,这难道就是我的宿命? 外面还是比屋子里冷很多的,楼下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架子上更是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烟,有些我都叫不出名字来的,不过包装的很精致,看着就讨喜。 师傅给拿了一盒520,我递过十块钱给他,拿了烟转身就要走。 “哎!等一下,先别走。”他叫住我。 转过身,我问他:“您有事?” “这烟降价了,现在八块。”说完,师傅找给我两块钱。 我拿着零钱和烟走出便利店,外面的冷空气让我精神一振,也说不出到底是不是冷的难受。 舒冬喜欢抽烟,520却也是她的钟爱。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这种烟的由来: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暧昧缠绵的令人心醉。就连过滤嘴上的红色桃心,也鲜艳的让人喜欢。我不抽烟,但怀念520淡淡的薄荷味。 我走的极慢,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我家楼下的路灯旁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某个楼层的灯光。他带着的那副金边眼镜让我觉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连他身上的那件风衣,也熟稔的让我难过。 我没有靠上前去,生怕他会发现我。手指冻的冰凉,我的手里有烟。 其实我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只要他拨通一个电话就能轻易的发现我,可他没有,我更是不会主动现身,于是两个人注定擦肩而过。 沉默中,他转身离开,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在那盏路灯下徘徊过一样。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忍不住无声自嘲。 连520都已经降价了,是不是代表这个世界上的爱情越来越廉价?“我爱你”三个字,在对方的心中到底还有几分斤两? 我又折回了便利店买了一包520还有一个打火机,自己一个人在楼底下的花园呆坐着。点一根烟,看着上面明明灭灭的亮光,闻着那并不陌生的薄荷香味。 忍不住将烟凑到嘴边,学着舒冬的样子抽了一口。凛冽的烟雾刺激着我的喉咙,呛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果然这样浓烈的东西还是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吧? 上了楼,舒冬让我把烟扔到她的梳妆台上。 我不禁在想,是不是在一个我不知道的时间里,舒冬也曾爱上了什么人? ------------ 第九十八章 道行深浅和人有关 更新时间:2009-11-29 第二天上班之后接了个离婚案子,案情挺简单的,双方都同意结婚,就是这个孩子的问题两遍谁也不肯退一步。我觉得头大,也没什么想法,寻思着杨涛肯定不是个合适的咨询对象,于是就找别人取经。 这两天的时间里所里人人都积极,电话业务也比平时多了两倍,可能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现状是和昨天孙主任的一番动员有关。 我看王琳难得没有在一旁跟人八卦闲聊,拉着她就开始问东问西。王琳苦着一张脸,为难的跟我说:“周儿,你别看姐在昊天所呆的时间长,我也就是打过几个行政复议案子,在所里跑跑内勤什么的。说破大天去,可能还没你们这几个小助理跑过的案子多。” 长叹一口气,我点点头,煞有介事的承认:“不过姐能把行政诉讼案子摆平也很厉害了,那东西,就是杨涛亲自教我,估计我也不会。” 想来想去,无奈之下,我还是只能请教杨涛杨律师。为了讨好这个难伺候的大爷,我还特地跑到星巴克买了一杯焦糖拿铁给他。 杨涛见我进了他的办公室,眼睛都不抬一下,就直接问我:“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嘿嘿傻笑,原来我这点小心思,永远也逃不出他老人家的法眼。 “刚接了个离婚案子,想问问你孩子的事儿怎么办。”我说的迷迷瞪瞪,也亏着人家杨涛能听懂。 杨涛波澜不惊的回我一句:“双方协商,协商不成要走诉讼的话要看情况。对了,你的当事人是男方还是女方?” “女方。” “哦,”杨涛应了一声,然后跟我说:“要是孩子没过哺乳期的话,本来就应该判给小孩的妈妈。” 我点点头:“嗯,小孩现在一岁零两个月大,一直是小孩妈妈和他姥姥姥爷带着。她和她老公分居一年了,两个人也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就是小孩爸爸收入比较高,父母又是已退休的高级知识分子,经济优势比较强。女方父母都是双退休工人,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女方的工作也给辞了。” “嗯。”杨涛随口应了我一声,显然心不在焉。 我看杨涛这个态度,顿时有了种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不过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是咬咬牙忍耐一下,听听杨涛怎么说吧。 “现在这个女方就担心这个经济条件不好,法院不会把孩子判给她。”我深呼吸,终于挤出了一个和颜悦色表情:“杨律师,您说这案子怎么弄?” 杨涛勾起一抹“这种事还要来问我”的戏谑表情,惹得我越发不爽。 他低下头,从小柜子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显然还有别的事做。我看他这么不拿我求他的事儿当回事,心里有些恼。可杨涛偏在这个时候开口,跟我说:“放心,一般来讲两岁以下的孩子都会判给母方。你找好材料,想想怎么给你的当事人争取财产分割还有孩子的抚养费用问题就好了。程序性的问题可以去问高杉,她是专做离婚损害赔偿的律师。” “哦。”我点头应诺,也不像再打扰他。还没出了他的办公室,已经听见他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用流利的德文和对方说的不亦乐乎。 我回头看他一眼,忍不住暗自佩服。 大学期间,别人都是修的口才,能力还有数不清的证书。雅思托福四六级,计算机二级会计营养师,说起来都能拼个对联出来。而我才勉勉强强的考过了四六级,多出来的那个证叫军训合格证,啥也不算。恐怕我以后也没日子像杨涛一样,嘴里操着少说有四国的语言,签的都是国际案件。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许瑶在打电话,那个小声音甜的都带上两三个加号了。孙瑾正好起身倒水,看见我正在盯着许瑶瞧,她朝我笑了笑,我们两个心照不宣。 我准备好了案件材料,猛的想到了《婚姻法》的说辞――夫妻感情却已破裂,如此,孩子也跟着遭殃。 “周未末!” 我一抬头,看见苏莫在影印室外面叫我,赶忙应了一声:“在呢。” “过来一下。” 我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苏莫,她让我进去,递给我一盒东西。我好奇,问她:“苏姐,这是什么呀?” “你的名片。”苏莫朝着我笑了笑,“以后你也算能执业的律师了,好歹给人家留个名片,以后方便联系嘛。” 我嘿嘿傻笑,连声谢她:“谢谢苏姐。” 苏莫也跟我笑:“快打开看看吧,要是觉得还要添点什么就告诉我,要是不够用了也知会我一声。” “晓得了晓得了。”我拆开盒子,里面一张张小名片上都打着昊天律师事务所的logo,给我定的名衔上也少不了提到杨涛助理的名头,越看就越觉得好像沾上杨涛俩字,我就能沾上多大光似的。 我觉得好笑,不过还是挺感谢苏莫的。她是个有心人,可心眼不坏,便更让人愿意亲近。 苏莫笑了:“这几次招的的新人里面我就看好你和孙瑾,你是办事踏实,孙瑾是真才实学敢闯敢干。平时多跟孙瑾接触接触,有时候她办事的手段,让咱们所里的老律师也忍不住佩服。” 我好奇,问她:“苏姐,孙瑾又干什么事了?” “多了。”苏莫朝我哈哈笑,抬头看了看表,说:“我要上楼找主任了,你快忙你的去吧。” “哦,好呀,苏姐也忙吧,别忘了吃午饭。”我随口叮嘱,还能想起来上次苏莫忙了一整天的事。 我出了茶水间,正好碰到许瑶。她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刚刚上楼的苏莫,转过头来跟我说:“周未末,没想到你还挺会拉拢人心的。” 懒得理她,我问:“不是要去和你的好世伯联络一下么?怎么有时间和我在这里聊天打屁?我以为这爱好也就只有我们这种俗人才会有呢,呵呵。” 许瑶老大不高兴,黑着一张脸:“周未末,别以为选定万坤集团法律顾问的负责人是苏潜你就能得意了。我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是属于我的,包括杨涛。” 我只想笑,懒得再去理她。就像是舒冬说的,她要是有本事能抓得住杨涛,现在哪儿还用得着跟我在这里逞威风,玩这套把戏? 悻然走开,不去理她。许瑶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姐,没必要和她计较。她来昊天所的目的很简单,两个字,杨涛。可能这次这么想争取这个合伙人的位置也是为了两个字,杨涛。由此可证,祸水的并非一定是红颜,也有可能是杨涛。呵,说笑了。 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回到我的位置上,发现手机震动个不停,有两个未接来电,不过很显然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不过人真的是挺不禁念叨的,刚才还从许瑶嘴里听到他的名字,苏潜这就给我打来电话了。 我接了电话,低声说:“喂?” “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去吃个饭?”苏潜那边传来了工地里特有的嘈杂声音。我想他现在一定在自己和萧何经营的楼盘施工现场,不过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这个才是我认识的苏潜。没有什么大背景,徒手画直线的本事超高,谈起建筑理论头头是道的大男孩。 我有些闪神,反应过来以后才连忙接话:“嗯,今天应该没什么大事,你想好去哪里吃了么?” “你上次不是说要吃最贵的,最好的,刷爆我的卡么?”苏潜在那边笑的爽朗,我的心情也因为他的笑而好了不少。 “这你都记得?” “当然。怎么样,今天是晚上一起来吃顿饭,还是中午?” 我犹豫犹豫:“还是晚上吧,这两天所里的事儿比较多,我怕临时有任务。” “也好,”那边不知道是什么人叫苏潜,他应付两句,又跟我这边说:“那好吧,等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别别别,千万别!”我赶紧拒绝了他的好意,就这敏感时期,人人都盯着万坤集团这块大肥肉呢。要是这时候苏潜还明目张胆的来所里找我,估计明天我就能上昊天小报的头条,说不定还会被主任抓走做“爱所教育”,想想都让我觉得浑身一哆嗦。我没有什么野心,也没人家那么深的道行,压根就没想趟这趟浑水。 “怎么了?”苏潜也觉出不对劲了。 我有些尴尬,说:“嗨,还不就是我们所小姑娘们这两天八卦魂旺盛,我还不想做灵魂人物,别给咱自己找绯闻。你说对吧?” 苏潜哈哈大笑,说:“好吧,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下了班打车过来吧,路费我给你报销。” “成,就这么定了!” “好吧,晚上见。” 我收了电话,一抬眼,看见王琳笑眯眯的看着我问:“周儿,所里哪个小姑娘又八卦魂旺盛了?” 尴尬的笑了笑,我装作偷偷摸摸的低声跟王琳说:“早上的时候还听小刘说,又有个无知青年撞到苏姐枪口上了。” 王琳哦哦哦的叫了半天,一拍大腿,寻思着这事儿肯定有门,颠颠的跑别地方去了。 我捏了一把冷汗,真叫一个悬。 谁知道这年头和朋友出去吃顿饭都要小心谨慎,做人难,做昊天所的律师更难! ------------ 第九十九章 曾经年少 更新时间:2009-12-01 因为手里的一个结案报告没有写完,中午我只在楼下的快餐店点了个面,匆匆吃完,赶紧上楼继续工作。期间所里的同事一直在讨论万坤集团的事,一个个的,还乐此不疲了都。我对此毫无兴趣,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下午一点多,昏昏欲睡,工作效率也大打折扣。 杨涛从办公室里出来,边走边打领带。我抬头看他,杨涛正准备叫我,看见我抬头,就跟我说:“周未末,收拾东西。” “开庭?”一般开庭都会提前告诉我的,这一次怎么一点通知都没有呢? “去做演讲。”他在我办公桌前等我,整个人神采奕奕,玉树临风。 我赶忙收拾了手边的东西,不过说实在的,其实真的没什么东西好带。我都不知道杨涛所说的这个演讲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活动。迷迷糊糊的跟他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匆匆忙忙的上了车。 杨涛弄了两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手底下已经利落的拧了钥匙,给上油门。我看这架势有点不对,杨涛这明明就是要开始要飙车的征兆。 有些胆颤心惊的问他:“杨涛,咱去哪里演讲?是什么时候开始?” “两点正式开始,研圣学院。”杨涛云淡风清的说了时间地点,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给足油门,一个急转弯杀出了地下停车场。 我有些晕车,闭着眼睛装尸体。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什么时候到地方了我再什么时候睁眼,省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校方领导异常热情,握着杨涛的手一直不放。我跟在杨涛身后和这些校领导一一握手,其中有个老教授是编著行政法学教材的人员之一,我曾经读过他的论著,对此人心生仰慕已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不过我学民事诉讼,和人家老教授也说不上什么探讨学界理论,顶多是在一边偷偷的盯着人家,瞻仰一下学者风范。 会场上人山人海,不知道是学校宣称这场演讲算学分还是杨涛的魅力真的那么大。我是杨涛的助理身份,本来校方还有意思让我上去也做一番报告,我连忙拒绝,谢谢他们的好意。我这个人天生嘴笨,估计上去演讲的时候连自己姓什么都有可能忘了,这不是跟扒光了皮让人凉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一样么。 我混在校方工作人员的队伍中,找了个地方看这演讲台上工作人员正给杨涛麦克风,身后有不少女人窃窃私语,有的人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估计是刚让同寝室姐妹从午睡中拉起来的,迷迷瞪瞪的搞不清楚状况。 不少小姑娘都盯着台上玉树临风的杨涛流口水,一个劲儿的问台上那帅哥是谁。我听见她们低声讨论杨涛的眉眼,衣着,只觉得好笑。杨涛这个男人,你别说他本事如何,但说这张脸,已经足足的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开始的时候杨涛只是粗略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说到本市十大杰出律师的时候,场中的一些法学学生不禁发出了阵阵惊叹。 杨涛这个人平时傲气十足,今天却显得平易近人。先是用几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案例带动了全场气氛,让场中的学生笑过之余,也引出他们的思考。何谓法律,何为律师?这些笑闹着的年轻脸孔,怎么会知道那个圈子里厮杀的惨状? 有个男孩子举起手,问杨涛:“杨律师,您说我们现阶段的法学学生要打好法律这一学科的基础。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个学理工科出身的学生,对这些背来背去的东西很不敢兴趣,可我却对律师这个职业极其向往。您能不能说说您在学习这些枯燥的东西时,是怎么让自己投入进去,深刻理解知识点之间的联系呢?” “其实我们生活中任何事情都能和法律挂钩,我们要用一双法学的眼睛去观察周围的世界。”杨涛笑了笑,很幽默的说:“就像是我前几天在网上无意中看到的一个帖子,说的是短裙和法律之间的关系。” 台下有看过这个笑话的学生都笑了,杨涛的声音抑扬顿挫,煞是好听:“按照法理学的角度来讲,女孩睡前将短裙脱掉是一种行为,女孩醒来发现短裙被盗是一个事件,无论是行为还是事件,都会引起穿短裙法律关系的变更和消灭。” 下面的学生笑成一片,杨涛又继续说:“按照国际法学角度来讲,一个女孩即使穿着5件未付费的短裙从商场出来,公安机关也不能实施拘留,因为她是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的外交官。” “按照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女孩弯腰拾钥匙时,因短裙的质量问题而致使短裙大面积开裂时,她既可以向专卖店也可以向生产厂家要求赔偿。” 我听着听着,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这帖子我也看过,是前两天王琳翻出来的,所里的人笑的那叫一个欢。不过杨涛还算是有功德,原帖里面可是用那些著名的法学家角度作出的关于短裙和法律之间的关系阐述,其中还有一位正是这所学校的老教授,我想他老人家是肯定没看过这类帖子的。 “按照刑法学角度来讲,女孩将一件装有诺基亚手机的短裙从六楼扔下去,砸伤了过路的行人。她既有扔那件‘装有诺基亚手机的短裙’的行为,又有这件裙子有可能会砸到路人的主观意识,因此她有可能被认定为故意伤害罪。”杨涛笑眯眯的看着台下已经笑成一团的学生们,终于收回了话题,继续说道:“呵呵,和同学们开个玩笑。” “有人说我们律师就像在法庭上滔滔不绝的说客,不然就是衣着光鲜,出现于荣筹交错宴会上敬酒跑腿的师爷。但你们要知道,这只是一部分人而已。我们为当事人出谋划策,就要尽职尽责,做好本分,把人家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做,这样才能保持着内心的一点通透。” “我一直佩服那些始终坚持立场,永永远远将当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律师。我想再过五年,八年,甚至十年。有一天我能在律政的圈子里看到你们,看到这些曾经肯花时间来听我演讲的学生,我希望你们保持着内心的坚定信念一路走下去。” 抬头看着杨涛,他的领带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亮眼。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杨涛,我原本以为,过了那么多年,他心里的那份热情,那份真,早就已经埋没在世间的洪流里不复存在了。现在在那个圈子里纵横捭阖的,毕竟不是刚刚毕业的热血青年。 可听了他这番话,我莫名的热血沸腾,似乎心里埋了很久的东西又重新钻出我的脑海,成为我理念的一部分。 会议结束以后,校方领导上来和杨涛一一握手。校学生会的人也纷纷感谢杨涛的莅临指导,几个学生很婉转的要了杨涛的电话,看来都是有心人。杨涛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本来以为他会直接放了我,谁知道他老人家挥挥手,跟我说:“和我回所里拿份卷宗。” “什么案子?” “共同海损。” 我点点头,了然于心。 再回所里都已经下午五点半了,杨涛也不留我,他自己也找乐子去了。我慢吞吞的下了楼,下午被杨涛扇呼起来的那股热血沸腾的劲儿还没散去。等我走到公交车站,差点上了车,才回想起来今天和苏潜约了吃饭。 我有些汗颜刚忙给苏潜打了电话,他那边无人接听,我就有些慌了。站在路边先来无事,我既然答应了苏潜今天和他一起吃顿饭,也不好现在就回去。 在路边的麦当劳里要了一杯热巧克力,我虽然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不过这足够温暖,对我来说也就够了。 我发现只要我一呆在麦当劳里,我那个可爱的小学妹八成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来。她兴冲冲的告诉我:“小末姐,我已经能写出一份我们所主任认可的结案报告了!” 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字:“继续努力呀。” “嗯!小末姐也是!” 我们没说两句话就挂了,她忙,我也没有心情聊天。多好呀,我的小学妹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小助理了,只不过我用的时间要比她多出许多。 麦当劳里都是一对对的年轻人,还有些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坐在一起看书。小姑娘用眼睛偷偷瞄着男孩的侧脸,偶尔用薯条逗逗男孩,害的他也心神不宁。 我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只觉得有些羡慕。想了想,那个年轻岁月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无论是我还是舒冬还是其他的人,都好久没有“小”过了。 正在走神的空当,苏潜给我来了电话,言语间都是满满的歉意:“小末,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开了个会,出来的时候才看见你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我淡淡含笑说:“无妨。” ------------ 第一百章 复杂的男人 更新时间:2009-12-03 我不在意,可苏潜却觉得自己做了多对不起我的事一样,总是在问我现在在哪,冷不冷。不觉得好笑,只觉得一直以来,我都把苏潜的好当做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而对我来说,他还能不能仍是原来的苏潜?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苏潜那边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可能正在把什么东西揉碎了扔在纸篓里。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就算是苏潜来接我,也肯定不会有昊天所里的什么人看见,大可以放心。我告诉他:“还在昊天所这边,忠伟路新街口的麦当劳,就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 “你等等我,差不多十五分钟我就能过去了。” “嗯,好呀。” 我闲来无事,愣着神,看着一边小朋友打打闹闹,手里捏着哈姆太郎的玩具,笑的天真无邪。 苏潜说自己十五分钟就能到,他就绝对不会多用一分钟,这一次也同样准时。他进来的时候浑身带着一股凉气,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不由得一哆嗦。他敏锐的发现了我细微的动作,问我:“冷么?” 我笑:“所里热,平时不敢多穿,反正出来就有羽绒服顶着,暖和着呢。” 苏潜摸了摸我的杯子,问我:“等很久了?” “还好。” 他笑了笑,替我把衣服递过来:“走吧,吃饭去。” 我好奇,问他:“去哪里?” 苏潜扬扬眉,很有幽默感的回答:“一个肯定能把我的卡刷爆的地方。” 我咧着嘴朝他笑,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能把一句玩笑话当正事办呢?看着他帮我拎起了那款典型的女士皮包挂在自己的胳膊上,我就忍不住想笑。 坐在苏潜的车里,熟悉的座椅,熟悉的味道,车上苏唯的照片明艳动人,依稀还有些夏天的味道。 苏潜还是苏潜,周未末还是周未末,只不过心境变了,想法也有些变了。 “我知道你喜欢吃火锅。”苏潜开着车,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 我笑了笑,并不否认:“是呀,要去么?” “不去。” “哦。”我无所谓吃什么,都好。 苏潜却说:“火锅还是朋友相聚的时候吃比较有感觉,两个人的话,火锅再怎么热,也总归没有吃火锅的气氛和心情。” 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了解我。 周未末喜欢吃火锅,只不过是喜欢有人陪在我身边,围着暖炉,嘻嘻哈哈的笑,天南海北的聊天,这样才不会寂寞。苏潜这个男人认识我不到短短半年时间,为什么却像认识了我好久好久,久到形同莫逆似的。 苏潜开车直接杀到了本市新开盘的富人高级商业住宅区,我左右看了看,怎么也不觉得这附近真的会有吃饭的地方。 见我四下乱看,苏潜笑着问我:“还不快点走,怕我卖了你不成?” 我挑了挑眉,很认真的纠正他的说法:“不,其实我是怕你饿死我。” “哈哈哈,”苏潜得意的笑,“小唯来过这里一次就吃馋了,总是缠着我再来。你应该相信她的口味,那丫头嘴刁的很。” “是么?”总归是没有我和舒冬难伺候。 “来吧,你绝对不会后悔和我跑这一趟的。”苏潜锁了车,帮我拎着包包一起进了楼。 坐电梯直达顶楼,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不像是吃饭的,倒像是我大学那阵子附近住宅区开的高级日租房。这么一想,我忽然打了个冷颤。都是最近和杨涛混的时间太长了,思维都不纯洁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苏潜已经领着我出了电梯。他按下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铃,不一会儿,有个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小脸立刻笑开了:“呀,苏潜!” “今天带个朋友来吃饭,忘了跟你们预定,还有地方么?”听苏潜这语气,他好像和人家还很熟。 “今天人不少。不过,”小姑娘拉长了音调,好像是刻意逗他:“不过既然是你来吃饭,当然会有特别位子留给你喽。” 小姑娘终于把门大敞开让我们进去,小嘴儿还不闲着:“我偷偷告诉你哦,今天来了一批大闸蟹,你们有口福了。” 这个季节的大闸蟹?会不会……太瘦了些? 苏潜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然后告诉她:“今天的主角是周小姐,你问她想吃些什么吧。” 小姑娘那双冒着机灵劲儿的眼睛在我身上一扫,人小鬼大似的朝苏潜嘿嘿一笑,什么也不说,先跑上楼去了。 我这才腾出空当来四处观察,这里原来是一家小型的私家餐厅,公寓里的每个房间都装饰成了一个独立的雅间,光看客厅里的摆设就已经相当别致了,就是不知道那些一扇扇关着的门里是不是别有洞天。 有一对男女正好从二楼下来,看见苏潜,都上来热络的打招呼。 小姑娘在楼梯的空当那里露出了个小脑袋,朝着我们招手:“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来。” 苏潜无奈的笑了笑,低声跟我说:“他们家,这小鬼才是老大。” “我看出来了。”机灵鬼一个,但不让人讨厌。 小姑娘把我们领到跃层的露台上,这里的空间整个被玻璃做的墙挡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繁星,低下头就能看见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露台上摆放着檀木色的餐桌和椅子,身边有几株我叫不出名字的盆景,颇有些诗情画意的感觉。 我被这个地方的奇妙深深吸引,坐在位子上开始眼睛就没闲着。 小姑娘俏皮的逗苏潜:“哎呀呀,下次想要带周小姐来吃饭就要早早预订,不然你们两个说悄悄话的地方都没有了。嘿嘿,这里可是‘透明’的哦,不过我们是不会偷听的。” 苏潜拿这孩子没办法,叹了口气,有些求饶的意味:“好了我的小祖宗,我们可以点菜了么?” 小姑娘挑了挑眉:“当然。” “你还是先要一杯白水?”小姑娘问苏潜。 “是。” “那这位周小姐呢?” 问到我,我有些茫然,按照惯常的方式解决这一问题:“都可以。” 小姑娘不满的叹了口气:“哎,这位好心的姐姐就告诉我,你要喝果汁呢,还是喝碳酸饮料呢,还是要咖啡奶茶呢,不然就是咖啡红茶?” 我不知道这里有那么讲究,随口说了一句:“晚上喝咖啡的话好像不太好,果汁吧。” “我们这里都是鲜榨果汁,你要哪种口味的?最近卖的比较好的是芒果胡桃的,要不要来一个?不然就是荔枝口味的,不然蔬菜汁也不错。” 晕了晕了,这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听小品报菜名的? 苏潜好像看出来我的难处,直接告诉小姑娘说:“你姐姐最近不是弄出来一个新的咖啡果奶么?就来那个好了。” 小姑娘频频点头:“嗯,不错,有品位。那你们二位今天要吃点什么?” 苏潜向我推荐:“他们家西餐中餐做的都很好,你想试试哪样?” “中餐!”我心有余悸,本来就对西餐没什么研究,要是再让这个小姑娘问东问西哑口无言就太丢人了。中餐么,川鲁粤淮,咱还是能说个头头是道的。西餐嘛,我顶多知道个披萨焗饭,再让小姑娘问我披萨要什么馅儿的,我就歇菜了。 “那就中餐吧。”苏潜点点头,小姑娘转身就走。 我有些惊讶,问他:“不用点菜了?” “他们会决定菜色,不用咱们操心,包君满意。” 我长长舒了口气,颇有感慨:“他家也太讲究了,无论点些什么还偏得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不像是吃饭,倒像是智力问答。” 苏潜笑了,等小姑娘给我们上了饮料,苏潜才开口跟我说:“这孩子从小跟姐姐长大,她姐姐姐夫以前在法国开餐厅,前年回的国,一直在做私家菜馆生意。” “呵呵,怪不得我爸爸以前常跟我说,家称万贯,不如一技傍身。”我喝着这个什么咖啡果奶,欣赏着楼下的城市风光。 苏潜沉默一阵,终于开口跟我说:“小末,我不管你以后怎么想我这个人。我本来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到你的私事里,不过沈飞这个人真的不值得你爱。” 我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嘴里的咖啡果奶也不如刚才那般丝滑香甜。 “我查过他的背景,还有他最近在做的事。”苏潜低声说道,“而这些东西,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只能说,他不是个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 “沈飞的事我多少都了解一些,不过还是谢谢你苏潜,谢谢你关心我。” “不,你根本不了解那个男人。” 因为这件事我和苏潜吵过闹过,还有过一阵冷战。我不想多说,只是笑了笑,反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杨涛那样的男人么?” “杨涛也不行。”苏潜皱着眉头,“杨涛根本没有心,不可能爱上任何人。无论是杨涛还是沈飞,他们这样的人太过复杂,不适合你。” ------------ 第一百零一章 落荒而逃 更新时间:2009-12-24 我笑了,忽然想问他,苏潜,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我?对我来说,什么样的男人才叫单纯?我分不清,那他呢?能不能借我一双眼睛来看清身边所有的人? 苏潜认真的盯着我看,见我不说话,他抿抿嘴角,也没再立即说些什么。恐怕对上一次的冷战心有余悸的不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想和苏潜讨论这些烦人的问题,端起杯子,朝他举了举:“不说这些,我敬你。” 苏潜没想到我这一次居然没有反驳他,木讷的笑了笑,然后举起杯子笑道:“可惜我喝的是白开水。”他笑的时候露出一颗虎牙,我觉得有意思,笑的更开心。 刚才走的那个小姑娘又一蹦一跳的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两碗东西。我看着觉得挺玄乎的,你说她这孩子蹦蹦跳跳的,也不怕碗里的东西洒出来。 “我姐说这是请你们的。”小姑娘把碗放在我们面前,然后扭身走了。临出露台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啊,对了,菜还要等会儿。刚把大闸蟹料理了,姐夫在调高汤。” “我们不急。” 小姑娘回头朝着苏潜做了个鬼脸:“你们不急,我急行了吧?” 我朝着苏潜挑了挑眉,两个人都憋着笑。现在的小孩子呀,真是……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毕竟这孩子比我小不了几岁。 “最近接了什么案子?”苏潜挑起个话题。 叹了口气,我说:“离婚。” 我看出他脸上的那丝无奈,刚想说点什么,苏潜却苦笑说:“离婚,说起来那么简单。可要真的是没感情,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呢?” “搞不清楚。”我耸了耸肩,颇为感慨:“两个人怎么样都好,就算打打闹闹一辈子,好歹也是个伴侣,更何况两个人还有个孩子。你不知道,那孩子也就几个月大,夫妻俩为了争抚养权谁也不让谁。那小孩妈妈看着更是可怜,你说女人为了生孩子多不容易?十月怀胎,生的时候还那么疼。” 苏潜双手握着杯子,指节分明:“如果真的爱这个孩子,就不应该给他一个不完整的家。说到底,还是大人们的自私。”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摇晃着手指头,也不知道苏潜那里来的感慨。“不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了,如果你不能确定自己能和对方过一辈子,趁早别结婚。” “离婚案子打多了会不会得婚姻恐惧症?”他跟我开玩笑。 “也许吧……”我轻笑,觉得有意思。长这么大,我第一次交的男朋友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可他在我这里还挂着牌子,认真的跟我说让我等他。等这个字他说的太容易了,而真正痛苦的,也许只有我一个人。 刚才那小姑娘风风火火的回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嘴里还吆喝着:“闪开闪开!挪挪地方!” 我下意识的端起杯子,把自己尽量贴在椅背上省的占地方。猛然想起来,桌面上除了我们俩的杯子什么都没有! 又被这个小丫头耍了一次呀……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都是些看起来挺平常的家常菜。可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东西吃起来却格外的美味,我忽然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面黄蓉给洪七公做白菜炖豆腐的时候,洪七公馋的流口水,傻小子郭靖不懂这青菜豆腐能有什么好吃的。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老的也更有见识,没听人家说么,能把最平常的菜做出不平常的味道,这才是真功夫,才是所谓的平淡里面出真知。 苏潜看起来比我还要爱吃家常菜,一口口的夹着碟子里的回锅肉。 我还是不能把他和那些人嘴里说的万坤集团少东家联想到一起去。苏潜这个男人真的很平凡,从不夸耀的外表,不扎眼却耐看的容貌,还有永远温文尔雅的举止。谈吐举止,也只似普通的文人,哪儿有富家子弟的样子? 我向来都不和苏潜怎么客气,也从来不在他面前维持什么好家教,好修养。人家都是淑女,我最多就是个女土匪,还是那种自己吃完了还想给舒冬打包的那种,简直人神共愤。 小姑娘给我们弄了点她姐姐酿的米酒,我和苏潜来了兴致,也喝了不少。 从来不知道冬天的大闸蟹也能有如此美味,蟹黄润滑鲜美,蟹肉香嫩细腻,绝对堪称极品中的极品。 我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有点多了,有些得意忘形。大脑好像已经不能支配我的行为,平时不敢做的,不去做的,今天忽然来了胆色。我颇有些不怕死的贴在落地窗户上蹭了两下,眼睛盯着楼下已经成了一个个小光点的车,只觉得那些明亮的光像是湖心的莲灯,摇摇晃晃的,慢慢飘出我的视野。 多好的露台,多好的夜晚,多好的灯光。 我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灯红酒绿,也许没了这扇玻璃窗,外面的风能把我撕碎,可现在谁还怕它? 苏潜走到我身后,我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浓烈,很清新。我用手指摩挲着玻璃上苏潜的影子,好像小孩子一样的点点影子里苏潜的鼻子,他笑的开心,就像孩子。 “你又不恐高了?”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好像真是怕我一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 我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窗,食指在玻璃上划过,把我看到的说给他听:“我记得小时候跟我爸妈到屋顶上去看烟花,那时候只有在中秋节和国庆节的时候才能看到楼下车水马龙的样子。你看现在……它们排了那么那么长。” 苏潜朝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 “我一直觉得……”我的眼睛看是有些浑浊,楼下的灯光也让我看的不那么真切了。我像是在梦里和自己絮叨:“总有一天我会在这个城市里找到属于我的地方……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只属于我周未末。”我眯着眼睛,有些恍惚,勾着嘴角笑了笑,我说:“自己想要的,双手总能得到。” 苏潜忽然从我背后轻轻的抱住我,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体温透过我单薄的衣衫,熨帖着我有些微凉的身子。 他在我背后轻轻呢喃:“为什么那个人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却不懂得珍惜?” “因为周未末这个女人,可能真的不值得被别人爱吧。”我轻笑。 “别胡说!”苏潜抱紧了我有些僵硬的身体,柔声跟我说:“周未末,你并不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坚强,最善良的,可那么矛盾的你,却那么耀眼,让我想尽力忽视你都做不到。” 我有些恍惚,大脑似乎有些不能思考,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滴下来一样。 他的手轻轻的按在我肩膀上,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今夜的苏潜太过温柔迷人,也许是今天的我太过贪恋那点温暖,我没有依循理智离开他的臂弯,只是任由他柔软的唇贴在我耳后,低声温柔絮叨:“周未末,别哭。每次看你哭的时候,我都在想,到底我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展颜一笑,才能让你的笑真正的传到心里。” 我的心跳的很快,脸上也有些淡淡的微热。透过窗上的影子,我几乎能看到自己的脸已经泛起别样的红。这不正常,我的理智告诉我,可我自己却一动也不敢动,只感到他的气息轻轻的吹在我的耳垂和我的颈项上,带起苏苏麻麻的一片难言的感觉。 从窗上的影子里我看见他慢慢的低下头,轻轻的吻我的脖颈。我心里一惊,他已经慢慢的将我扳过来。他的脸贴的离我那么近,近到我能傻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的身体渐渐地将我压在了窗户上。 我似乎有些迷失在他柔和的眉眼,和那种足以令所有女人倾心的温柔之中。不为他的金钱和权势,我只贪恋那一点温暖。 他吻住我冰冷的唇,轻轻的厮磨,流连忘返。 但仅就是片刻的迷失,我的神智已经将早已心猿意马的古怪念头拉了回来。狠命推开了他,我走到桌前拎起自己的包,像是逃命似地夺门而出。 电梯阖上的那一刻,我看见苏潜追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停在了门口,没有走上来再跟我说什么。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我坐上了出租车,木讷的告诉司机我的目的地之后还没有让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 似乎有些庆幸刚才苏潜没有追上来,不然我们要说点什么?他还能说点什么? 这样便走好了,我们彼此在跨出那条线的边缘时,都冷静的喊了停。不然结局可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周未末皮囊里是什么东西我自己清楚,在苏潜眼里的那个周未末,为什么让我觉得羞愧? 如果我想堕落,如果我想沉沦,如果我想要继续在自以为有趣的游戏里逡巡。那个对象可以是杨涛,但绝对不是他苏潜,这个从里到外都那么干净的男人。 那天我回到家,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深夜。 ―――― 给亲爱的读者大人们: 非常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容忍小紫消失了那么不长不短的一个时间,由于准备考研的原因,写作计划就被拖后了。不过亲们不要担心,考试结束以后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段日子来欠大家的稿子一一奉上,正文若干,外加温馨番外,打包赠送^^。 答应各位要圣诞节更新的,现在兑现我的承诺啦~嘿嘿。今天大家要玩的开心点,也替身在自习室看书看得很消魂的某紫尽情的哈皮吧。 各位亲们圣诞节快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宁静的琴声 更新时间:2010-01-15 第二天早上,舒冬把我推醒,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我陷在家里那张不算柔软的沙发上一睡就是一夜,脖子酸疼酸疼的,估计是落枕了。 我揉揉眼睛,还没反应出我自己怎么会在这地方,舒冬已经大马金刀的把挎包往沙发上一仍,脚下一踢,甩掉那双高的离谱的鞋,像一摊烂泥一样的堆在沙发里嘟囔:“累啊累啊!” “干什么去了?”嗓子好哑,可能是昨天晚上冻着了。 “外景,早上刚回本市。”说着,舒冬剜了我一眼:“小没良心的,我都走了两天了你都不知道!” 我老脸不红,嘴里支支吾吾:“还以为你加班,昨天晚上也没见你回来……” “我还说呢,难道这死丫头良心发现,跑到这里等我回来?”舒冬哼了一声,“你别是昨天晚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睡着的吧?” 我干咳两声,甭说,还真让大小姐蒙对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总跟我说看电视是浪费生命的运动么,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了?”舒冬揉着眉心,另外一只手锤着小腿。 我估计她老人家也没心情管我这些八卦事儿,干笑两声,糊弄过去:“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让我睡一觉就好。”舒冬忽然睁开眼睛猛的做起来,丫的,吓了我一跳! “你干嘛?”我被她盯的毛毛的。 “是姐们不?” “那还用说!” 舒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这样这样,今天说好了要带《奇奇怪界》的新书稿给那两个小魔头,我是没精力了,你去帮我送过去吧?不用接孩子,他们家有司机。” “靠……”我小声反抗,眼见舒冬那眉毛拧起来,赶忙答应:“我又不认识你们老板家的小魔头,怎么帮你?” “有照片。”舒冬指了指她那款lv告诉我:“自己包里找。” 我瞪她一眼,敢怒不敢言。 也说是我今天起晚了,出门上了公交车,正好过了上班高峰期。车上还算清闲,起码还有个座,而且这个点,你还不用总想着待会儿上来个老人,你发挥一下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下了车已经九点十分,横竖都是迟到,反正都是死,我索性一了百了,折到对面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慰劳自己,顺便贿赂杨涛。 我上去的时候前台小刘跟我使眼色,朝她打了个ok的手势,杨涛发飙我还是很容易搞定的。路过前台的时候听见小刘低声跟我说:“周姐,听说今天要下雨。” 听罢此言,我那坚定无匹的手还是华丽丽的颤抖了一下,心想坏了,撞到主任枪口上去了。 所里果然安静非常,人人自危。我用眼睛一扫,发现主任并没有在办公区,可能在自己办公室里酝酿气场。我对桌的孙瑾不在,可我为什么隐约觉得这次“暴风雨”可能又跟她有关系? 我老老实实的端着咖啡上了楼,下面的群众都在仰头看我,大概是想看我离暴风眼那么近究竟会不会死的快一点。 杨涛正看着窗外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我用咳嗽声拉回杨涛的注意力,他拧着眉头看我,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为什么我不来?” 杨涛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句:“不是和苏潜吃饭去了么?” 我郁闷,吃饭能吃一天一夜么? 杨涛脸上那暧昧的小样子让我看了就别扭,我当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随口问:“有什么活儿您老人家吩咐啊,反正我也是闲人一只。” “你很清闲?”杨涛笑了笑,我顿时感觉阴风阵阵,好不诡异,“不如我把刚接的一个海事官司交给你来办吧?怎么说你都是我徒弟,总归是要接受经济类案件的。” 我瞪他:“少来!” 杨涛笑了,魅惑众生,但绝对不怀好意。 我习惯性的整理他桌子上的东西,低头不再说点什么。 杨涛像老太爷似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敲电脑,电脑上股市k线分析图看着就让我觉得头大,真不知道杨涛能从这里面看出什么花儿来。 他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放着的那份资料就是万坤集团顾问公司竞标的相关文件,我看着这份东西,莫名沉默。 我没有抬头,对杨涛说:“杨涛,我想放弃了……” 他转头看我,眼睛锐利的像刀子,我别开眼睛,沉默片刻:“我说,我不想参与万坤集团的事了,我不想和别人争合伙人的位子,也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大的能耐和人家公司高层攀上关系。我只是个小助理而已……”抬头看他,见他拧起眉毛静静思索,我沉声对杨涛说:“对不起。” 经过了昨天的事,短时间内,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苏潜。他的付出,他的感情,我没有办法回应,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回应他什么。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再去找他的话,那么周未末这个女人,可以说是真正的龌龊无耻了吧? 整理好杨涛的最后一张合同,我勾了勾嘴角,说:“收拾好了,我先出去了,你忙你的。 杨涛只是:“嗯。”了一声,没在说什么。 这一天的我好像格外清闲,没接两个电话,也没有杨涛的吩咐。 孙瑾若无其事的表情和主任扭曲的脸,仿佛成了昊天律师事务所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出现的奇特风景。 她回来的时候见我在看她,于是朝着我笑,问我:“周未末,要喝咖啡么?” 我举起手里的星巴克,忽然觉得孙瑾杯子里麦斯威尔速溶咖啡的味道,竟然让我那么怀念。 律师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职业呢? 我翻阅着手头两份卷宗,离婚和遗产继承,好像每天都会闹出这样的纠纷,可那些人原本却是最亲密的家人,只能说世事难料。 杨涛下午不知道要去参加什么会议,离开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知会我,好像我今天早上的话真的把他惹毛了。我抬眼静静的看他离开,却等不来那家伙丝毫的回心转意。 老板让你做什么,乖乖的做就是了,反抗只有死路一条,谁都一样。周未末再不知天高地厚下去,只有被炒的份儿。 孙瑾看我没精打采的样子,敲了敲我的桌子,问我:“这两天接了个案子,要不要跟我走走?” 我眯着眼睛看她,似乎自己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孙瑾是懂我的,而我不知道这种了然是从哪里来的。 孙瑾的老二八自行车看着更破了,我坐在车后座,冷风一吹,顿时有种生死两难的错觉。这感觉就像是我、孙瑾还有这两自行车已经变成了狂风中的烂树叶子,迟早是要over的。 不过不能否认,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拘留所一类的地方。 孙瑾闲适的坐在一边,还有心情把面前那杯热水推给我。门口各站着两个警察,都是一副高大威武,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也就是传说中公权力的体现。 不一会儿孙瑾的当事人就被人带了进来,十七八的男孩,脸上蜡黄蜡黄的,手上那双手铐和双惨白的腕子特别不协调。 我看着这样的一个男孩,心里觉得挺不舒服的。虽然在刑法和民法意义上讲上他可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在他爸妈的眼睛里,他永远是孩子。 男孩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后的警察关上铁门的时候,咔嚓一声轻响,竟然吓得他大惊失色,抱着头往墙角里钻,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哭喊:“我错了!我认罪!请政府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被他的反应下了一跳,可孙瑾还很镇定,走上前去蹲下,低声对那男孩说:“别害怕,我是你妈妈请来的律师。” 男孩抬头看着孙瑾,一脸不可思议。 他忽然抓住孙瑾的手说:“律师,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会改!我不懂事,我混蛋!我再也不敢了……” 那两个警察走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吓得那个孩子连说话都不敢了。 我看的心里难受,索性别开眼睛不去看他们。孙瑾和男孩交代了什么,果然见这个孩子的精神好了很多,好像重新燃起了希望。 会见时间结束,我们从拘留所里走出来,外面的风却让我觉得更冷了。 孙瑾拉了拉衣领,看着精神恍惚的我,忽然间笑了笑,问我:“怎么了?被吓到了?” “嗯,有点……” “以后接触多了就习惯了,里面的哪个犯人不是被提审了好多次,不然刚才那套什么宽大处理的说辞怎么说的那么溜。”孙瑾难得一次性的说那么多的话,我点点头,似懂非懂。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也该是孩子们快要下课了。 我看了看包里的书稿和那张写着学校地址的小纸片,叹了口气,对孙瑾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趟崇文小学。” “接小孩?” 我笑了:“送东西。” 上了车,我的脑子里都是刚才拘留所里的一幕,心里乱乱的,怎么也都静不下来。 也许我真的不可能像孙瑾一样,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个俗人,总是不能把自己放在那个特定的位置上,用理性的角度去看所有的人和事。 跟学校的看门大爷打了招呼登了记,循着教室一间一间的找过去。隐隐的有钢琴的声音传过来,声音透过嘈杂的楼道,却显得越发宁静。 看了看表,确定现在真的是下课时间,我才斗胆在教室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我。 推门进去,钢琴台上的中年女人转过身来看我,眼睛沉静的像是历经沧桑的寂寞,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慈祥意味,亦如她的琴声。 ------------ 第一百零三章 冰下的尸体 更新时间:2010-01-18 第一百零三章冰下的尸体 我正愣神,老师已经走到我面前,笑了笑,问我:“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来接学生的?” “呃,不是,我是来替朋友送东西的。”我从包包里掏出舒冬包好书皮的书稿,问老师:“请问您班上有没有一对双胞胎叫董佳文、董佳欣?” 老师冲着屋子里的小孩招了招手:“董佳文,董佳欣,有个阿姨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我抿了抿嘴角,哭笑不得。老了,都能当别人阿姨了。 一对穿着粉红色小熊毛衣的天使走上来,丝毫看不出半点怯生生的感觉。两个小魔头盯着我瞧,估计是在猜测我是不是坏人什么的,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我俯下身子,把书往他们两个面前一送,笑眯眯的对两个小魔头说:“我是舒冬的朋友,她今天有事不能来,不过我把书给你们带来了哦。”不自觉的在孩子面前用了这种宠溺似的语调,感觉自己恍惚间真的变成了乖阿姨,在诱骗小萝莉的好感。 两个小魔头对视一眼,朝我嘿嘿一笑,抓过书稿乖乖说:“谢谢阿姨!” 看着她们两个的笑容,我都怀疑她们两个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个年纪的女人都害怕被人叫老,所以才成心叫我阿姨的。不过看起来她们也都好乖的样子,想象不到为什么舒冬会管她们两个叫小魔头。 我转过头对老师点了点头说:“您忙您的,我该走了。” 老师点点头,送我到门口:“代我向舒小姐问好。” 我有些惊讶:“您和舒冬很熟么?” 老师笑了笑,跟我说:“舒小姐每次来都会给班上的学生买水果,大家都很喜欢她。”我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舒冬这个死丫头,太贼了!给班上的小朋友买水果,一方面能讨好这群小鬼,另一方面不久帮着双胞胎小恶魔树立班上的威信么。时间长了,那两个小鬼头要是不拿舒冬当自己人,那才叫奇怪呢。 “呵呵,舒冬喜欢小孩子。”我朝着老师点点头:“您别送了,下一节还有课,您忙您的。” “好的。” 等我走了,老师关了门,不一会儿,屋子里传出了钢琴声,曲子是爱的罗曼史,很好听,也很悠远。 好久都没有回到学校里了,这里的一切都令我觉得怀念。 回了家,舒冬只给了我留了张字条,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我乐得清闲。自己弄了点吃的,晚上看了看卷宗,又看了会儿电视打发时间,这一天时间过得也快极了。 第二天要和杨涛去办那个共同海损的案子,昨天杨大律师没给我好脸色,我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从今天我进他办公室里人家一副爱搭不理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位爷估计还为了昨天那件事儿堵心呢。 这有什么办法?他老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自己要算的账,总之,很难两清。 敲了敲他老人家办公室的大门,清了清嗓子,我说:“杨律师,有客人找。” 杨涛不满的瞥了我一眼,就差出声来一句没看我正忙着呢么? 我撇撇嘴,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是堡德集团的经理,他说已经和您打好招呼要过来了。您要是不想见我就让他赶紧走吧?” 杨涛白我一眼,用下巴点了点他自己的电脑:“你把前两天给你那个案子的单独海损额给我统计一下,待会儿我回来看。” “没问题。” 一屁股在杨大律师的办公椅上坐下,体验着某种二世祖般爽到极点的感觉。杨涛这里明亮宽敞空气又好,拉开帘子就是大落地窗,阳关充足。别说办公了,添上一张床,那就是现成的卧室。 单独海损这个东西好计算,不过双方因为共损金额有异议,所以有点不愉快。而关于这一部分的处理,也可以说是个技术活了。 我拧着眉头,算了又算,大四考海商法的那股子劲头都没现在让人难受。 杨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声不响的站在我身边,吓了我一跳。 “你这数字是怎么算的?”人家抱着胳膊,拧着眉头,一句话,直接打击到了我脆弱而幼小的心灵。 “就这么算的……”我有些心虚,小声嗫嚅。说实话,算术呀什么的真的不是我的强项,舒冬就总是笑话我,一百以内加减法经常算错,有的时候数数能从七十九给你数回三十去。 杨涛撇撇嘴,勾勾手指示意我给他大爷腾地方。 我连忙站起来,不免有些尴尬。 杨涛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那些在我看来好像天书一样的数字在他手底下快速运算,就好像那些个1234都是他手底下的小卒子似的听话。 同样是一起工作的老大和小弟,怎么水平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杨涛见我还傻愣愣的在他办公室里盯着他,轻描淡写的对我说:“你自己手底下要是有案子就先弄去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哦,知道了。”我出了门,顺便给杨涛把门关上。其实他这句话说的挺平常的,可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能是平时跟在杨涛身边习惯了,猛然间被他一脚踢开,我还有点不习惯。 我最近接手了一个劳动仲裁的案子,不过没有刘凯的那么惊心动魄就是。我的任务很简单,帮被代理人争取一些必要的补偿就好,数目不会很大,所以单位不可能让这点小事拖太久,事儿自然就好办了。 孙瑾正和人聊着天,说着说着,又听到丁宣白队他们的名字。她一抬头,看见我正盯着她瞧,拧起眉头朝我笑了笑。 “怎么了?”从来没看她把喜怒哀乐写到脸上过,这次看来遇到了大麻烦。 孙瑾走过来,从我旁边坐下,看我翻劳动仲裁案子翻的这么乏味,叹了口气说:“这两天接了个案子,你要听么?” “嗯,你说吧。”其实孙瑾他们这些干刑事类案件的律师,有的时候还是挺刺激的。尤其她一向和刑警二队有不错的往来关系,办案就更方便了一些。 “是一起轮奸杀人案。被害人是本市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外地上寄宿学校,十一月的时候回家路上遇害。嫌疑人是两个小年轻,开黑出租的。”孙瑾推了推眼镜,用平滑的语调叙述这个案件。 “小姑娘是遭人轮奸后被皮带勒死的,事后她的尸体被两个嫌疑人扔到了河里,顺流飘到了临市,正好那阵子下雪,尸体就被冰封在河里了。家里人找不见她就报了警,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半个月前有对父子到河上砸冰钓鱼时看见她的尸体报了案,不是这样的话,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孩子。我是被害者家属一方的代理人,白队他们和临市警局也取得了联系。” 我点点头,还是始终不明白孙瑾有什么好发愁的:“既然取得了当地警方的配合,证据材料什么的就很好弄了,现场勘验笔录说不定能先弄过来一份瞧瞧。有什么好发愁的?” 孙瑾笑我想得简单:“尸体被冰封了一个多月,什么证据dna一类的都提取不出来。那两个小伙子死不认账,公诉人那边也为此大伤脑筋。” “法医官怎么说?”虽然法医官没有电视剧描绘的那么神奇,不过法医官有的时候还是会在案件中发挥很大作用的。 孙瑾抿了抿嘴角:“本市一共有十五位专业的法医官,而精通这类案件解剖分析的五位法医官有两个去进修了,一个外派到别的局里去了,还有一个手头压了三个案子,另外一个前几个月被停职了。” 我听见一个法医官被停职的事,自然而然想到了陆微这个女人,神经莫名一紧。 孙瑾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背脊:“你忙吧,我去白队他们那看看,兴许会有什么新突破,正好过去办昨天那个小子的假释。” “嗯,你去忙吧。”我点点头,目视孙瑾离开。 孙瑾和我,追求不同,工作和生活的态度不同,这也许就注定了我们会走上两条不同的路。而我对于孙瑾这样的律师,始终抱有某种深深的敬意。 ______ 电脑被黑了,所以才更新晚了,现在某紫继续和病毒抗争去了,哭死! ------------ 第一百零四章 无非转圜 更新时间:2010-01-20 第一百零四章无非转圜 孙瑾来的快去的也快,手机忘在我桌上都没发现。我刚拿起手机想要追上去,忽然有电话打进来,吓了我一跳。 坐电梯直奔一楼,手机不停地响,断断续续的来了好几次。我找不到孙瑾的影子,可偏偏她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我只能替她接起来。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有礼貌,轻轻柔柔的飘来一句:“请问是孙瑾孙律师么?” “不是,孙瑾忘带手机了。我是她同事,请问您是哪位?您要是有急事我就给她留个便条,回头让她给您回一个。”我一边上楼一边和对方交谈,三楼速递公司的小伙子搬着大大的包裹蹭了我一下,连忙向我道歉。我朝他摆了摆手,目送他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不过我已经忘了是从哪里听过的。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孙律师拖人找到我这里,说有个解剖请我主刀。” 说着说着,我已经回了办公室。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我遇到了些事,暂时不能从事法医官的工作了。不过我可以向她推荐另外一位很好的法医官,经验很丰富。” 我听着听着忽然明白过来,对面那个正在跟我说话的人可不就是陆薇么? 不自觉的有些尴尬,我问她:“需要我留什么话么?” “您帮我给她留两个电话号码吧?一个是我师兄的电话,他是个法医,不过现在在广州任职。另一个是我师弟的电话,他虽然不是法医,不过他的解剖和分析技术都很不错。我相信有他们在一定会帮到孙律师的。” “恩,好的。”我找了笔和纸,“你说。” 动手在纸条上将陆薇告诉我的电话号码以及相关事项记下来,我一看笑了,她说这师弟,不就是沈飞么? 我忍不住无声自嘲,为自己还能想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而觉得可笑。 挂了电话,我把孙瑾的手机放到她的抽屉里,然后把那张写着沈飞和他师哥电话号码的纸条压在孙瑾的茶杯下面。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逃开的人,你越是逃不开。大家像是困在同一个圆圈里,想要费力逃开,也不过是转了个圈子,又重新遇到了相同的人,注定彼此牵绊。 杨涛大马金刀的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系领带。见我看他,杨涛很不爽似的皱了皱眉:“愣着干什么?拿东西,走了。” 听了他老人家一句话,我的精神为之一抖,将随身的东西一收拾,立刻跟着杨涛蹿出昊天所。 坐在副驾驶席上,我壮起胆子偏头问他:“咱干嘛去?” “开会。” “哦……”看意思杨涛还有点懒得理我,不过没关系,好的开始时成功的一半,厚起脸皮来凑过去,总有把人家捂热乎的时候。 杨涛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半路上笑眯眯的对我说:“你怎么不问我咱们待会儿去哪儿开会?” 我嘿嘿傻笑,得了便宜就卖乖:“反正跟着你就对了,到哪里开会都是一样的。” “那好吧,先跟你打个招呼,今天是万坤集团选法律顾问的第二次投标会。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借着苏潜的关系拿到这个顾问资格,但你要明白,这是所儿里的差事,不是你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你怎么才能做到的问题。”杨涛又摆出了一副为人师表的老样子,我撇撇嘴,转过头看向窗外一根根飞驰而过的电线杆子,脑子里一片空白,生不出什么别的想法来。 万坤集团办公楼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整栋写字楼都是万坤集团办公的地方,平常的小公司什么的可能没法比。 我跟在杨涛的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路上遇到几个别的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双方热络寒暄,可交谈间都是一副言辞闪烁的模样,生怕杨涛把他们的老底探出来。 杨涛绝口不提今天万坤集团招标的事,只是笑眯眯的和几位老律师聊一些他们最近接手的案子,态度和蔼可亲,可谓尊老爱幼。 由此我又和他老人家学了一招——人家越是防着你,你越要不在乎,越要显得大方和善。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朝着门口走过去,那一瞬间,我的心顿时收紧了一下。 杨涛好像看到了我的异常,我见他看我,笑了笑,装做若无其事,倒是有些不大介意和他一起上去了。整个万坤集团我最不想见的人都已经走了,我就更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楼上的阵仗我一看就乐了,基本上每个律所来了两三个人,把自己相熟的万坤高层围起来问东问西,这其中当然少不了秦徴和我老同学陈婕外加许瑶许小姐等人。 我跟在杨涛身边,到摆着“昊天律师事务所”名牌的桌边坐下,与旁人一比,我们倒成了另类。不一会儿从里面大会议室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来,我上下打量他一番,无聊到开始猜测他是不是苏潜的老爹。 中年男人看到会议室里这样的阵仗,有些局促的干咳两声,大声说道:“今天先要谢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到我们万坤集团,我是万坤集团现任法务部部长李继杨。” 他这一发话,在场的所有人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李继杨扫视一周,可能是看应征的所有律师事务所的代表都到了,于是开口说:“是这样的,各大律师事务所递交上来的材料董事会都详细查阅了一番,现在初步定在昊天律师事务所和九州律师事务所两家上,等你们递交最后的材料给董事会,再由董事会决定聘请哪方为下一年的法律顾问。” “什么?没搞错吧?李部长,我跟你说……” 其他律师事务所的人都一窝蜂的将李继杨围在中间,我下意识的看向杨涛,后者挑了挑眉,一耸肩,一副打定主意看好戏的样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大家先回去吧。”李继杨不愧是万坤集团的法务部部长,被这么多人围着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大家毕竟都是文化人,总不好做的太难看。李继杨安慰他们两句,大家就都走了。反正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与其留在这儿多费唇舌,不如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更好。 李继杨送走了其他人,剩下我们和九州律师事务所的三名律师。他关了门,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圈,似乎有点想笑。 我这么一看,也知道人家可能在好奇为什么昊天律师事务所来了六个人的问题。这不得不说主任走的这步棋,真是让人说不出的无语。 李继杨手里的两个文件夹一个递给了九州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另外一个犹豫犹豫递给了杨涛。 我能察觉到秦徴和陈婕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心里不禁觉得感慨。都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不管以后谁能成为合伙人的候选人,大家以后还是要在一起工作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争我夺能有什么意思? 李继杨才不管你们人来了多少,他是帮万坤集团办事的,完成任务就好。清了清嗓子,他说:“是这样的,各位要准备的材料我们都已经在这里面写的很详细了,你们两家律师事务所准备好了材料就交给我好了,我会转交给董事会作出决策,再告诉你们结果。” “好的,没有问题。”杨涛先回应了李继杨的话,九州律师事务所也表示同意。 散会之后,出了会议室的两家人都各怀心思,面上热络的寒暄,到了大门口,也终究分道扬镳。 杨涛颇为大方的将李继杨交给他的文件夹递给秦徴:“你先把这份材料带给主任吧,我和周未末去趟仲裁庭。” 秦徴笑了笑,颇为豪爽的说:“行呀,你开车慢点。” “嗯。”杨涛应了一声,转头招呼一声:“周未末,走了。” 虽然不记得我和杨涛还有什么仲裁庭要开,不过杨涛吩咐,我自然乖乖的跟上去,和杨涛上了车。 杨涛不紧不慢的抽了一条口香糖塞到嘴里,放开手刹车,慢慢的将车开到了转角的路口。 我没说话,不过也大概能猜到杨涛的意思。这份东西放在秦徴那里最好不过了,与其让他开口找自己要,不如主动给他。有可能……这也是他防止许瑶趁机黏上他的手段之一。在答案揭晓之前,我已经猜测出了无数版本的理由,估计杨涛也没这么多想法。 我问他:“我怎么不记得下午有仲裁庭?” “没有仲裁庭就回家呗。”杨涛伸了个懒腰,“随便你干什么去,我约了人。” 我嘿嘿一笑:“约了情人吧?” 杨涛似乎来了兴致,勾起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问我:“周未末,你是不是又寂寞了,想我陪你?” 嘴角的那丝笑怎么也难维持,我拍掉杨涛的手,仿佛自嘲一般:“杨涛,我毕竟不是你。” 我开了车门,一步跨出去。 杨涛在车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终于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我想我最怕的,也不过是寂寞的久了,害人害己。说到底,我最怕的,还是害了苏潜。 ------------ 第一百零五章 脱颖而出的秘诀 更新时间:2010-01-21 第一百零五章脱颖而出的秘诀 早上一进律所就看见主任闪着一张捡了大金元宝似的脸在一楼办公区慰问群众,我突然有种进错公司的错觉。 苏姐当然是主任一脉,主任开心,苏姐的神情自然也十分愉悦。见了我,苏莫热情的招呼我:“小周,来来来。” “啥事儿苏姐?”我颠儿颠儿的凑过去,一进茶水间就闻见一股好闻的奶茶味。 苏莫正在调奶茶,见我进来就把杯子放在一边桌子上,擦了擦手:“刚才主任说上午十点半所里例会,你和杨涛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别出去了。等开完会所里可能还要聚餐,今天就把手头不怎么急的事放放吧。” “行,我一般没什么事儿,待会儿我和杨涛说一声。”我顺手给自己弄了杯热水喝。“苏姐,主任怎么想起来聚餐了?” 苏莫笑了:“所里聚餐通常分为两种情况,第一,主任心情很好。第二,年度或季度会餐,大家凑到一块聚聚。这次好事成双,你就别多想了,好好玩玩就是了。” “成呀,我没问题。”答应了这事儿,我对苏莫说:“那行,苏姐,有事儿你吩咐,我先去杨涛那看看有什么工作要做。” “嗯,去吧。” 我回到自己的地方,总觉得有人动过我的文件夹,可又好像没有。我笑自己多心,收拾了下东西,上楼去找杨涛。 他正打着电话,和对方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听起来像是法语又像德语。见我进来了,杨涛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示意我到一边自己看去。 我乖乖的拿了文件跑到一边坐下翻看,里面是杨涛处理万坤集团事务的初步构想,以及未来合作之后诉讼案件分配规划。 只有一眼,我就能看出杨涛这份文件的含金量。如果能把这份文件好好的补充完善一下,送到万坤集团去,肯定能轻易拿下这个法律顾问的差事。 杨涛打完电话,踱过来问我:“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我只是在想你这个构想能不能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你看你这里写着要整理万坤集团现已审理终结或正在诉讼阶段的案件,还有那些合同问题。那得要多庞大的资料来分析呀?”不是我对杨涛的工作能力不信任,只是觉得有的资料不是我们想弄就能弄到手的。人家万坤集团的内部材料,怎么会让其他律所轻易得到。 杨涛从我身边坐下,一点点的指给我看:“这些材料我会想办法弄到手,就算做,也不能让万坤那边感觉不舒服。这和窥探别人隐私一样,没什么区别。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统计材料,分类。哪种是已经结案的,胜诉案件和败诉案件,败诉的原因都总结好。” “行!这活儿我干的来。”反正和平常的工作也没什么本质性区别。 杨涛又吩咐道:“光是统计数据不就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了么,你试试看,分析一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来处理这样的案件。” “呃……我可能不行吧?”至今为止,我只办过几个劳动仲裁的案子,还有几起离婚案件,猛然让我接触这类经济纠纷,我还是真有点吃不消。 杨涛好想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拍拍我的肩膀打趣说道:“小同志,要努力呀。做律师不是靠嘴吃饭,是靠本事。” “我知道了。”别管杨涛这个人个人作风有什么问题,他作为一个律师是绝对成功的。这也是我对他这个烂人还有那么点尊重的原因。 “什么都别多想,这只是工作。”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阅历深了,总能一眼看出我的心思,他恐怕是怕我因为苏潜的原因没法投入到这份工作中来,才会跟我说这些的吧? “啊,对了。刚才上来的时候苏莫告诉我今天上午十点半所里开会,中午的时候大家一起聚餐。” 杨涛勾了勾嘴角:“哦,也到年底了呀。” “哈哈,这次再加上主任心情好,你说咱们会去几星级的酒店搓一顿?”我搓着手,笑的和奸商似的。 杨涛挑了挑眉,很有自信的说:“想不想跟我打赌?” “赌什么?” “今天到哪里聚餐。” 我白了他一眼,律所呆久了,杨涛也开始无聊了:“这有什么好赌的?” “你不是挺想知道么?”杨涛扭了扭脖子:“我赌二百块,今天中午去吃火锅,而且还是自助的。” “我不跟你打赌。”我白了他一眼,才不上当:“你都不知道在这个昊天所里呆了多少年了,肯定知道主任的习惯,跟你打赌的都是傻子。” “随便你。”杨涛坐到自己办公桌旁边,说:“最近有能力的话还是先把手头上的案子做完了吧。再过两个月就要放年假了,你也不想年底分红分不到几毛钱吧?”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我抽出了文件里的其中一页纸,杨涛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在干吗。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对杨涛说:“我先去整理这里面的东西,你把那些案件材料发到我邮箱里吧。” 杨涛托着腮,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等会儿你拿u盘来自己拷走,邮箱不大安全。” 我忽然想起了早上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动过我桌上文件的事,这么看,以后这样的文件要好好收好,别管别人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重要任务的保密措施就要做好。 “行,等下我就上来。”我把文件放在杨涛的桌子上,然后下了楼。底下的人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为首的那位当然就是王琳。 见我下来了,王琳朝我一招手:“周儿,我们正说着呢,听说你朋友是模特?” “啊,是,以前是。”我在抽屉里拿了u盘,“后来到杂志社工作了。” 王琳拍了拍大腿,哎了一声:“你说这一年到头了,咱又老了一岁。对了小李……” 见她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我眼睛在律所里一扫,果然发现主任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可能主任已经出去了。我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谈笑风生的同事们,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 从杨涛那里把资料拷出来,他正手写着什么东西。我挺好奇的,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习惯手写材料。 下了楼,开了电脑,里面的word文件多到数不清。 万坤集团那么大产业,光是一个季度的事务就够我看两三天的。我这才觉得有些头大,原来杨涛交给我的差事也不是那么简单。说到底,还是个费脑子又费心的活儿。 杨涛今天给我传过来的资料都是从去年一月到去年三月这一个季度积累,我开始动手整理,刚弄了两三个就到了十点多。主任和苏姐从外面回来,跟所儿里的同事们说已经订好了餐厅。苏莫一招手,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和杨涛上去开会。 临走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拔了u盘,带着手记直接上楼进了会议室。 主任也不跟我们绕圈子,等人到齐了,主任直接宣布本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你们五个人加上我,都是这次直接接触万坤集团事务的律师。昨天的事大家也知道了,我们所和九州律师事务所都是经验丰富,口碑极好的律所。从这方面看,我们两家这次的竞争一定会很激烈。” “现在的局面我们都很清楚了。”秦徴颇为得意的拿出自己弄好的资料递给主任,“不过九州律师事务所最强的还是搞民事,论起经济类纠纷和经济事务处理,还是我们昊天所比较强。” 主任满意的点点头,接过秦徴的材料大概翻了翻。又说:“没想到小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材料了,不错不错。” 我偷偷的瞄了杨涛一眼,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个家伙把自己材料拿出来。 杨涛却开口说:“昨天万坤集团交代让准备的材料都应该很明确,我觉得这些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让万坤集团看到如果选择我们律所会有什么样的好处,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就好像我们招聘一样,同样条件的两个人,我们自然会选那个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收益的人。” “嗯,杨涛说的对。既然我们有比九州更强的优势,就让咱们这个优势更明显一点。”主任看了看表,说:“我今天开会就是为了知会你们一声,尽早动手,把材料准备充足一些,我们赢就要赢的漂亮!”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应答,主任宣布散会,我跟着杨涛身后乖乖的出了会议室。 转个身进了杨涛的办公室,我忽然开口问他:“我刚想起来一个问题,昨天你不是把材料给了秦徴么?今天怎么弄到那么多东西?” “没错啊。”杨涛随手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没有那份文件我最少还有脑子吧?该做什么我心里都有想法,要做的话,自然要做到最好。” 我点了点头,细细品味杨涛的话。 做了律师,为了钱也好,为了权也好,把自己的工作做的比别人快,别人好,这样才能在所有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 第一百零六章 依稀的美好 更新时间:2010-01-22 第一百零六章依稀的美好 所里的同胞们都在等主任一声令下集体吃大餐去,可眼见过了十二点,所里还静悄悄的一点风声都没有,倒是只听得见同事低低的聊天声,还有某些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把精力重新放在那堆案件资料上。败诉败诉胜诉胜诉……光是区分这些东西就花了两个小时。苏潜他们家的公司可真麻烦,好好的干公司不就好了,偏要闹那么多纠纷,怪不得万坤集团的顾问单位一年能挣那么多钱。 快到一点的时候,主任终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二楼楼梯那一招手,笑容满面的说:“各位优秀的同事们辛苦了,一年到头了,今天我们就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手里的工作都先停一停,咱们去吃饭。” 所里的同胞欢呼雀跃,我看了眼自己的文档,手头的这个工作还没有做完,总觉得这样出去有点不踏实。 杨涛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跟着主任一块下了楼。 同事们一窝蜂的吵开了锅,收拾着东西吆喝着要出门。 杨涛直接走过来,看了看我的进度对我说:“保存一下,先去吃饭吧。” “嗯。”我点点头,只是手底下的工作没有做完,心里不踏实。我仰头问他:“咱们这份材料最晚什么时候要用?” 杨涛查看我整理的材料,吐了口气说:“最晚三天。” 我拧起眉头:“怎么这么急?” “想要击败对手,就要想办法在更短的时间里拿出比他们更好的东西来。恐怕,就算是这样的进度都有可能稍微慢了点。”杨涛替我点了保存键,拔下了u盘:“走吧,中午先吃饭,有什么差事下午回来再弄。” “嗯。”我点了点头,心想大不了晚上加班就是了。 正收拾这东西,却瞧见一个人风尘仆仆的进了律所。我朝着刚进门的孙瑾挥了挥手,可这孩子眼看着所儿里的气氛顿时傻了眼。 所儿里的人一看见孙瑾,刚才那股子疯劲儿顿时去了一半。 我瞧着这阵仗忽然想笑。 在昊天律师事务所里能产生这种效应的人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当然是经常发飙的主任,另一个是总能惹主任发飙的孙瑾。 主任朝着孙瑾哈哈一笑,颇为豪爽的说:“回来的正好,赶紧把东西放下,跟大伙儿一块走。” “这是要去干什么?”孙瑾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聚餐!” 乖乖,这次变成大家和声应答了。 孙瑾看了看我们,忽然间笑起来了,孙瑾式的笑,我习以为常,可大家都受到惊吓似的愣了。 要我说,人嘛,就要常笑笑,这样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大家一改平日里严肃办公的气氛,说说笑笑的一起下了电梯。 写字楼前台的“天气预报小姐”一直目送我们出了写字楼。大概整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同时出现在眼前的场面还是挺壮观,挺有视觉效果的。 昊天所的一伙人杀到了汉丽轩自助烧烤店,里面都是四人的小桌子,两张拼在一起勉强能坐下十个人。所里的同胞们一共占据了三张拼桌,加上主任杨涛他们合伙人那一桌,就跟包了小半个烧烤店似的。 我们一窝蜂的上前自取鲜肉和酒水,我跑到饮料区拿了两瓶杏仁露给自己。主任他们那群男人也没像我们那些平时在办公室里憋屈坏了的女人们那么稀罕自助餐,他们聊着天,跑到酒水区自取酒水。 杨涛拿了一罐啤酒打算回去,刚朝着桌子走了两步,顿了顿,还是把酒放回去了。 我看见这一幕觉得挺有意思的,杨涛的节制,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回去的时候她们都围着孙瑾问她最近都忙什么呢,我坐到位子上,给那几位没拿饮料的姐姐一人一听饮料。看意思孙瑾的那丝笑成了融冰剂,连平时都不跟她说一句话的王琳今天都打开话匣子,壮着胆子和孙瑾聊天了。 孙瑾最近在忙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按照孙瑾的个性,别管你现在吃不吃饭,她都能面不改色的跟你聊奸杀案的细节。为了不让这几位大姐倒了吃饭的胃口,我连忙拦过他们的话吆喝:“哎,王姐,你这就不对了。吃饭时间哪是该聊公事的地方,还不如说俩笑话逗逗乐,开开胃。姐,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小周说的对。”几位大姐连连称是,“烤肉烤肉。” 王琳咬了咬筷子,叹了口气:“哎,我是讲不出什么笑话了,老了。你们年轻人流行的那什么,冷笑话的?我看都看不明白。” 哈哈,冷笑话可是我的最爱,我正寻思着要不要给老几位说上一段。可面前那张铁板上已经发出子滋啦滋啦的响声,一股子烤肉味慢慢渗出来,谁还有心情听笑话去。 王琳朝我努了努嘴:“我说小周,你看你就是不如你老同学机灵。看看人家,竟往他们合伙人那边挤,会来事儿着呢。再看看你跟小孙,就知道傻干活儿,不落好。”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陈婕正在敬酒,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绝对让你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杨涛看见我朝着他们那边看,得意的端起杯子朝我敬了敬,用手比划了个“2”,笑的和狐狸似的那么奸诈。 我猛然想起早上杨涛说和我打赌的事儿,敢情那厮正跟我得意呢,省了两百块钱。早知道今天早上就跟他打赌了,就算主任真带我们杀到自助火锅去,我不认账就是了,哪容得下他这副得意的嘴脸! 王琳捅了捅我腰眼:“周儿,听见我说话呢么?” “听见了听见了。”我朝她笑了笑,“来,姐,今天羊肉特别嫩。” 王琳叹了口气,自己个儿吃肉去了。 孙瑾一边吃饭一边看表,看意思下午有差事的不仅我一个人。 这顿饭吃的相当热络,平时不怎么亲热的同事互相敬敬酒,聊聊天,彼此的了解和好感更多。 这就像我喜欢吃火锅一样,热热闹闹的才好。 大伙儿一起哄,我们端着杯子去敬主任。人手一杯雀巢冰霜茶,主任喝的高兴了,跟我们一杯一杯的干。好家伙,我们这是“假酒”,他们那可是真啤酒。 我朝着那些老大们笑得脸都有点木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饭,大家热热闹闹的,还真有那么点年末贺岁的感觉。 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同事,心里忽然有了些许暖意。也许这种集体聚餐的方式让我想起来大学时候大伙儿一块吃火锅的样子,又温暖,又贴心。 大家都不敢怎么喝酒,杨涛更是滴酒未沾,酒足饭饱,大家浩浩荡荡的回了昊天所。 人一吃的多了,脑子就不好使,心浮气躁的的厉害。我在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一杯绿茶,打起精神来,赶忙投入到整理工作之中。 杨涛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埋头整理万坤集团的材料,偶尔会有几个电话打进来找他,他都让我视情况回了。 从去年一月到三月一个季度,万坤集团主要的损失是一场知识产权案件的侵权赔偿,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是赢家,就算是败诉赔偿也不会损失太多。由此可见,万坤集团前任法律顾问单位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然后整理到了一些分公司,子公司的诉讼事务,头更疼了。 我伸了个懒腰,抵不住浓浓的困劲儿。索性存档,拔了u盘,拿着钱包下楼到对面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拎给杨涛,顺便慰劳自己。 进杨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他正伏案休息,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杨涛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看见是我便舒了口气,揉着眉心问我:“怎么了?” “给你买了咖啡。”把咖啡递给他,看着杨涛先拧开盖子喝了两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问我:“整理的怎么样了?” “下班之前大概能把那个季度的东西搞定。”我在一边坐下喝咖啡,大概也是想给自己放松一下。 杨涛舒了口气:“弄好了就把东西给我,然后再弄一个季度的吧?”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好,那我等下就去搞定它。” “嗯。”杨涛一仰头喝干了咖啡,随手将杯子扔到纸篓里:“等过了这一阵子,我放你两天假,好好在家里休息。” “成呀,只要别扣我工钱就成。”咖啡还是趁着烫喝光了最舒服,我伸了个懒腰,“工作了工作了。” 杨涛勾着嘴角看着我笑,那种怪怪的眼神让我心里毛毛的。 “我下楼了,有什么吩咐就内线打给我。”出了杨涛的办公室,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我和杨涛都没再提起那个“情人”的约定,也许是我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把这当成一个玩笑,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这就像是我和苏潜的吻一样,这个吻让我没法子再面对这个男人,但同样是吻,我却能没心没肺的和杨涛调笑。 我想,我果然不是个好女人。 下了楼,看到什么人在我办公桌那里坐着看我电脑里的文件。 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问她:“你在找什么?” 陈婕抬起头,尴尬的朝我笑。 ------------ 第一百零七章 挑灯夜战 更新时间:2010-01-23 第一百零七章挑灯夜战 周围几个同事朝我们这边看过来,陈婕的脸色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赶忙跟我说:“这两天感冒,今天中午喝了酒不舒服。我知道你有随身带感冒药的习惯,就往你这找找。” 找感冒药都找到我电脑里了? 我拉开抽屉,从明面上给她拿了一盒白加黑:“给,白天一片不瞌睡,晚上一片睡的香。下次再感冒就别喝酒,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陈婕拉开凳子站起来,笑的牲畜无害。 我心想都是一个宿舍出来的同学,怎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杨涛的资料来的,可就真的太过讽刺了。 目送陈婕回到自己的隔间,我坐在椅子上,手里摸着u盘,心里五味参杂。 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想起主任第一天宣布竞争开始大家的态度,以及杨涛的教导,还有刚刚发生的一幕,总觉得这一段时间我苍老了不少。 开了电脑,把心神收回来,开始动手整理万坤集团的东西。或许我并不稀罕什么法律顾问这种东西,可我不能荒废了杨涛的心血。 万坤集团子公司的一个合同纠纷的资料语焉不详,材料还很凌乱,整理起来很费劲,直到下午四点才把那个季度的资料整理完。将资料分类存到u盘里,上了楼,杨涛正在写东西。 “杨涛,我弄好了,再给我来一个季度的。”很自觉的把u盘插到他电脑上,一抬头,看见他电脑里整理好的资料,比我的更全面,更具体,还有一些已经加上了注解,比如杨涛接受这个案子会如何处理,他的诉讼意见如何,以及庭外和解等等处理方式能给集团带来哪些更多的利益。 我傻傻的蹲在地上仰视杨涛这份文件,自己都忘了站起来。杨涛低头看了我一眼,乐的开了花:“我说周未末,你等着捡钱呢?” 滚…… 我瞪他一眼,不耐烦的努努嘴:“赶紧给我传过来。” 杨涛手指轻动,两三下搞定:“也休息会儿,弄不完回家弄。” “行呀。”我拔了u盘,心想我家里还没有电脑呢,不在这里弄去哪里弄? 下了楼,已经有几个同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可不么,眨眼的功夫就能混到五点钟,早点回家买菜做饭,下了班自然和上班时不同。 孙瑾下午回律所以后就直接拿东西走人了,到了这会儿功夫才回来。 看见我正埋头苦干,她隔着桌子问我:“待会儿我要出去买东西,需要给你带什么?” 想了想,大概今天晚上我要自觉加班了:“给我捎个面包,一瓶酸奶。” “明天早饭?”孙瑾偏头问我。 我手里噼里啪啦的整理格式,抽空抬头看她:“今天晚饭,我要加班。” 孙瑾勾勾嘴角笑了:“行。” 天说黑就黑了,孙瑾回来以后拎着双份的面包,我抬头看她,见她眼睛晶亮:“我也加班。” 同事们一个个全都下了班,慢慢的屋里只剩了我和孙瑾两个人。苏莫走的时候叮嘱我们:“出去的时候记得把电源关上,咱所里纸质文件太多,要注意安全。” 白天的昊天所只能用忙碌两个字形容,而晚上的昊天所,能用寂静两个字形容。我和孙瑾占着两张桌子,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忙不同的事情。饿了就啃两口面包,渴了就喝两口酸奶,打点热水捂手,稍微凉一点也可以喝。 万坤这个季度的事务比白天我整理的那份更复杂,更多。我脑子里都是杨涛那份文件的样子,于是这个晚上,我尽量让自己做出来的统计更专业,更靠近杨涛的水平一些。以后我们两个人弄出来的东西省去杨涛返工校验的工作,无形中又能节省不少时间。 我正研究一起赔偿案件,孙瑾看了看表,问我:“还不走么?” 低头看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都已经九点半了。 “我快了。你呢?” “嗯,我手里的任务搞定了。” 我伸了个懒腰:“哎,你先走吧,我这儿的东西还没弄完。” “别太累了。”孙瑾想了想,跟我说:“怎么你跟着杨涛的时间长了,也成了工作狂?” “间接传染,哈哈。”我哈哈一笑,喝了口水,发现它已经凉了:“走吧,骑车时小心点。” “嗯。”孙瑾将自己一侧灯关上,临出门的时候也学着苏莫的样子说:“对了,别忘了关电源。” “知道啦!您老人家赶紧走吧!”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文件夹里的东西,还有三分之一的资料要弄。我心里那个后悔呀,早知道以前扯着舒东去给家里买台电脑了,总好过我现在辛辛苦苦的在所里熬夜。 万坤的事务涉及到很多方面,有些领域我不熟,只能把整理好的材料分到另外一个文件夹里,等杨涛过目了再加些注解就可以了。 弄着弄着,那股子困劲儿上来了。我琢磨着上个闹表,让自己小睡那么十分钟,醒了接着干活儿。 趴在办公桌上就睡着了,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面有两个男人,一个对我说,周未末,其实你是爱我的,你就是逃也逃不开。他朝我走过来想要抱我,可我本能的想要躲开这个拥抱,虚假的东西,我不要。 于是我拼命地逃开,另一个男人只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我,问,周未末,我吻你你为什么要逃?为什么别的男人都可以,唯独我不行?难道是我不够好,不够体贴?难道我为你做的一切你都无动于衷么? 我本能的想要逃,比之刚才还要惊慌。我害怕,可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 在黑暗的走廊里拼命奔跑想要甩掉身边的影子,可是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他。 逃开! 我的身体猛然一抖,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来,顿时从梦里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还在律所里,还是那台电脑,还是我一个人的办公室,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上的那件西装上衣。 似乎我的动静太大,楼上办公室里有人走出来,倚着栏杆俯身看我:“哎,我说周未末,怎么你睡个觉能睡到地上去呢?”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所儿里遭了贼。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个人是杨涛。 原来他也一直没走呀。 我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怎么你也在呀?” “睡糊涂了吧你?我一直没走。”杨涛看了看表,倾吐一口气:“不早了,去吃点东西?” “唔,几点了?”我有点糊涂了,怎么我手机关机了? “凌晨一点。”杨涛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你认真起来不要命。” 我动了动有些落枕的脖子:“还好吧,我手机是你关的?” 杨涛顺着楼梯下来:“是呀,休息还不休息够了,干嘛才设十分钟的闹表?” “任务重嘛。”我晃了晃鼠标,看见电脑里面的文件已经整理好了。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涛,他若无其事的喝着刚从茶水间打来的热水。 杨涛跟我说:“一起吃个夜宵?” 他一说,我还真是觉得饿了,晚上只吃了一个面包,还真是撑不过一个晚上。 既然我的工作已经有人代劳了,他的好意我自然要心领了:“走吧,今天我可没带钱包。” “我请客。” 杨涛就是杨涛,果然豪爽。 凌晨一点的空气很是清冷,我穿着不算薄的外套,只觉得手指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上了杨涛的车,他把暖气开了,我才觉得有点暖和。 半夜里开车不用担心交通堵塞,杨涛轻车熟路,看样子经常加班去吃夜宵。 24小时粥店里还是没有什么人,服务员在银台旁边打瞌睡,看见我们进来,立刻来了精神,拿着菜单走过来:“二位要点什么?” “给我一碗生滚虾仁粥,一份手抓饼。”杨涛点完餐,又问我:“你要点什么?” 将整本菜谱翻了翻,觉得嘴巴里没味道:“莲子山楂粥,一份南瓜饼。” 服务员等我们点好了菜进了厨房,我问杨涛:“资料都弄好了?” “差了一点没弄完,不过比我想象的快了很多。”杨涛把领带松开,他眼睛里都是血丝,看样子熬的最凶的不是我,而是他。 服务员很快就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到我们面前,其他东西还没有出锅。 杨涛喝着粥,低声跟我说:“待会儿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其他的事我自己会做。” “来得及么?两个人是不是会快点?”热粥进肚,舒服非常。 杨涛笑了:“你今天做的已经够多了,其他的事我会处理。”他想了想,又说:“明天我放你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吧。” “不用工作了?”我受宠若惊。 “已经开始收尾工作了,其余的那些基础资料就不是那么着急了。”杨涛看了看表,“,快吃吧,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嗯。”我点头应诺,手机却响了。 低头一看是舒冬的短信,她说给我打电话一直关机,看见短信赶紧回个电话。 我跟杨涛说了声抱歉,到一边给舒冬回了电话,那边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想这个女人是睡着了吧。 杨涛送我回家,车灯在黑夜里打出一束亮光,刺眼的很。 “不用送了,我自己上去。”我下了车,外面冷得让我一哆嗦。 杨涛扬了扬手跟我道别,一打方向盘,很快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想,杨涛这个男人起码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浮。 抬起头,隐约见到家里还亮着灯。 舒冬,是在等着我吧。 ------------ 第一百零八章 他们一家人 更新时间:2010-01-24 第一百零八章他们一家人 我一进屋,看见家里客厅齐齐坐了三个人。 舒冬,舒丁,莫枫。 这下人到齐了。 舒冬听见门响,倏的站起来盯着我,眼睛红红的。我一看这阵仗有点晕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舒冬红着眼睛瞪我,恨不得把我吞到肚子里。 “对不起……”我还没弄清楚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可看着舒冬已经通红的眼睛,我心疼,道歉的话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今天加班,忘了跟你说。” 舒冬握了握拳,好像强压着满肚子火气:“你不是常年不关机的么?这次怎么回事?” 冤枉啊,这次真的不是我关的机,要怪就去怪杨涛吧。 我心里叫屈:“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舒冬将我抱在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绷了很久的弦忽然间松懈下来的解脱:“你说我能放心的下么?第一次联系不到你,你被绑匪伤的进了医院。上次联系不到你,你跑到工地里被活埋了!这次又联系不到你,我都要疯了你知不知道!” “舒冬,是我不对,害你担心了。” 我低下头,默默不语。 舒丁走过来摸了摸舒冬的头,满眼宠溺的劝她:“好了好了,小末这不是回来了么?别担心了,人没事儿比什么不强?” 说到舒丁,我就有点纳闷了。他们兄妹俩不是事势如水火的么?今天怎么看起来那么要好?难道是我的功劳? 莫枫走过来拍拍舒丁的肩膀:“我们两个都是舒冬叫来帮忙的,看见你没事就好了。” 舒丁晃着那张正太脸,笑的春光灿烂:“行了行了,今天你们俩赶紧睡,明天舒冬还有个签约发布会。不如小末一起来吧?” “签约发布会?”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舒冬,她不是早就签约了么? 莫枫说:“嗯,主要就是为了给舒冬打响知名度。是deeply公司的意思。远东传媒也有这个意思和他们合作,所以就临时加了一场签约发布会。不如周小姐一起来吧?” 看了看表,都半夜两点多了。看意思今天我一个人的疏忽折腾了这么多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说:“行,那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陪舒冬过去。” 舒丁倒是很自觉:“我明天送你们到会场。” 莫枫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绕到我们家衣架边上取过自己的衣服穿上。转过身,他柔声对舒冬说:“睡吧,你也累了。” “嗯。”舒冬点点头,将他送到门边:“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莫枫笑了,眼神柔和的看着舒冬:“今天你能想得起找我,我很高兴。晚安。”说着,他低下头,在舒冬的额头上落下礼貌的一吻。 我看着舒丁在他们背后,恨不得冲上去给莫枫一拳的样子顿时想笑。当人家哥哥的,不用这样限制妹妹和别的男人交往吧? 莫枫回过头问舒丁:“舒,不走么?让她们两个休息吧。” 舒丁沉默片刻,抓起自己的衣服,笑眯眯的嘱咐舒冬:“记得把门关好。” 送走了这二位,舒冬锁了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重重的吐了口气说:“睡吧。”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刚刚屋子里的气氛太怪了,现在显然又太平静了点。舒冬一脸疲倦,见我呆愣愣的看着她,朝我无力的笑了笑:“白天遇到一点事,晚上看到你不在,很慌张。睡吧,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晚安。” 舒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她的状态很不对,平时她虽然也累,可不会像今天一样失态。累了一天,我头疼的厉害,没有洗漱,直接睡觉。 第二天一早就被舒丁那个杀千刀的正太脸给吵醒,舒冬自然是个懒骨头,她是绝对不会下床开门的。我被砸门声烦的不行,只能披上衣服给这位少爷开了门。 他拎着舒冬最爱吃的小笼包和三碗粥进门,晃着一脸比太阳还眨眼的笑,贼兮兮的问我:“睡的怎么样?” “不怎样!”抓了抓头,起床气作怪,脾气大着呢。 抬眼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润喉,随手将沙发上那堆报纸拿开:“你坐吧,我去叫舒冬起床。” “先别叫她了,再让她睡会儿。”舒丁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冲到我们家厨房里把包子盛到碟子里了。 我恶狠狠的瞪他,敢情舒少爷还真知道疼人是吧? 上前抢过他正要倒在我家高压锅里的粥,我眯着眼睛,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个二世祖丢到大门外面。强忍着好脾气,将我的修养发挥到最大境界,我对舒哥哥说:“你可以去歇会儿了。” 舒丁蹭了蹭手,很爽快的说:“行呀,我去看看舒冬。” 嗯嗯,别给我添麻烦,这样最好。 我一看桌儿上的包子顿时傻了眼。 你说包子已经凉透了,装在再漂亮的盘子里也没用不是?还摆什么造型呀! 上辈子我一定欠了他们老舒家的,不然这辈子我不用伺候舒大小姐,还要给舒大少爷收拾麻烦! 开火热锅凉油,小火煎包子,小锅热粥。 舒冬没一会儿就让舒丁给祸害醒了,估计气的够呛,一张脸红红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估计舒丁已经在她屋里被解决了,不然肯定厚着脸皮追上来了。 舒冬抬眼看了看表,有死盯着锅里的包子不放,估计是饿极了。 我不忍心看着美女披头散发的样子,指了指厕所,跟舒大美人说:“还有时间,去洗个澡。” “来不及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你再不快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老舒家教育孩子的方式真有意思,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脑子好使的不像话。彪悍有余,自理能力严重不足! 时间紧迫,只能速战速决。舒冬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忙活的差点把眼线液当米粥塞嘴里喝了。 舒丁的那辆陆虎和他那张正太脸极度不协调,我替舒冬拎着包,看着这辆彪悍的车,对比这文弱的人以及那张阳光正太脸,忽然有了一种小孩偷开自己老爹车子的错觉。 我和舒冬坐在后面,舒丁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头,得意洋洋的跟我们说:“怎么样,不如下次我开车咱出去旅游?” “开车!别往后看!”舒冬把他的脑袋板正,“今天是让你做司机的,不是让你做杀手的。老娘还没活够呢!今天要是轧到一个井盖,你就一个月别来找我!” 舒丁撇了撇嘴,终于不说话,专心开他的车去了。 会场上人山人海,不过各个都有带照相机或者摄像机,像是娱乐频道里面那种举着大牌牌的粉丝还是真没见到。想来舒冬还是个没名气的新人,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总会有一天会场下面坐满了举着舒冬巨型照片的粉丝,大声叫着“舒冬舒冬我爱你!” 站在后台,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家伙。别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就看我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找不到舒冬,看不见舒丁,也没发现莫枫的影子。我一个人杵在原地,像个傻子。 场务搬动三角架的时候猛地磕到我手肘上,疼的我差点流眼泪。 舒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看见我这种狼狈的样子居然笑了。我白了他一眼,暗骂一句死没良心的,早上白给他煎包子吃了! 他把我拉到观众席上,找了个座位让我坐下:“别乱跑了,就坐在这儿,待会儿舒冬一出来就能看见你,她也会高兴的。” “行行行,怎么说都行。”我想起一件事来,“哎,我说你怎么跑到人家后台里瞎搅合?跟我一块坐这儿呗,别给舒冬添乱。把人家工作人员惹急了,小心人家揍你!” 舒丁眯着眼睛笑的跟偷腥的猫似的:“我倒想知道谁有那个胆子敢揍我一个试试。” “德性……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挑眉看他,不就是一个长着正太脸的大叔么? 他扭了扭脖子,丢下一句话就跑了:“我是他们老板,敢动我,不想混了?” 他?老板? deeply? 那不是个法国的品牌么? 隐约听见旁边有记者低声议论这一次的签约发布会,也说到了舒冬和《finial》以及deeply之间的协议。 听说这次deeply在国内运营的一切经费都是远东传媒提供的,而远东传媒的老板更是力排众议,动用公司所有的关系和一大笔投资,只为了将舒冬捧出去。而《finial》又已经将品牌广告和流行效应推广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广度。 一些记者猜测,这一次三家公司共同推荐的这个新人,以后的前途必定无限。 我细细的想了想这些话,舒丁不可能是deeply和finial老板,所以只可能是远东传媒的当家。舒冬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而且依她的个性,如果她知道了远东传媒就是舒丁的公司,也许她说什么也不会执着于这个机会的。 曾经我以为舒丁只是个霸道的哥哥,从来不会理会舒冬的想法,只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 这一次,我倒是觉得,一个人能够默默的为另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除了深爱你的人,只有家人才会那么付出。 也许在我和舒冬都毫无知觉的时候,舒丁付出的远比这些还要多。 我有些看不懂这两个人了,只觉得自己应该默默的祝福他们一家人幸福。 印象里那个笑的像狐狸似的正太脸,也没有那么令人觉得讨厌了。 ------------ 第一百零九章 真见鬼了 更新时间:2010-01-25 九州律师事务所和我们律所关于万坤集团的最后听证会在这个下午开始了,主任把手头所有的事放在一边,就等着今天这个下午一锤定音。 今天来的时候除了主任一脸春光灿烂,杨涛和秦徴的脸色都不好看。 我乖乖的跟在一群老大的身后,始终觉得今天大家真的有点不对劲。私底下偷偷的问杨涛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秦徴那把脸看着跟死了爹似的。 杨涛面无表情,隐约有那么丝冷意:“主任坚持要用自己的材料递上去,我和秦徴的规划都没有被采纳。” 我张大嘴巴傻愣在原地,始终想不通主任为什么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上犯糊涂。昊天律师事务所能人辈出是真的,可要说这方面经验最丰富最有实力的还要说是杨涛和秦徴两个人。 听证会很快就开始了,有几个董事会的高层和李继杨一同来听取两家律所的报告总结。 九州律师事务所今天来的两个律师都很年轻,口才极佳,材料所涉及的领域丰富而广泛。相比来讲,主任的那份报告就显得乏善可陈了些。 我这个小助理在后边听的满头虚汗,心里连连叫糟。要是今天把杨涛整理的东西提到总结报告的议程上来,别说是扳回一城,就算是扭转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继杨看了看双方递交上来的材料,略微整理了一下,可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先回去,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们。”李继杨没有现场表态,弄得双方代表面面相觑。 主任本来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不过听了对方的报告的脸色还是变的很难看。不过听了李继杨说结果会另行通知,他沉思了片刻,却变得有些信心的样子了。 我搞不懂主任一直在想些什么,你说本来挺有把握的那么一件事,偏偏就被这么搞恶心了。 散会之后,主任盘算着怎么再去跟万坤集团的高层套套近乎,毕竟昊天所跟万坤的关系那可不一般。光说是许瑶和万坤的关系,那这个法律顾问的差事就已经成了一半了。杨涛听着他这套说辞,嘴角扯了扯,究竟什么也没说。 我想杨涛心里肯定也特别不是滋味,大家为了律所的共同利益努力,现在搞起个人主义,算是什么事儿? “你们都是开车来的?”主任回头问他这两个左膀右臂,其实他老爷子估计也没打算载谁回去,就是意思意思。 出了写字楼,杨涛给自己点了根烟:“嗯,开车来的,我跟周未末今天要去趟中院。” “忙吧忙吧。”主任点点头,知会身边的许瑶:“我有事让你处理,跟我一起走吧。至于秦徴和小陈,你俩有什么安排?要不一块回去?” “您不用替我们操心了,我们待会儿要去见客户。”秦徴笑着送主任上车,“路上小心点。” 杨涛掐了烟,关了车门,却没有立刻开车。 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反正是不能提万坤集团的问题,不然杨涛一定郁闷死。再牛的大神,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轻咳两声,问他:“咱们去中院干什么?” “不干什么,忙了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杨涛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疲惫慢慢的显了出来。 在人前,他永远那么淡定自若,谈笑风生,永远是个强者。其实就算是杨涛,也总会有累了的一天,也需要好好的休息。我诧于杨涛居然会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在我面前显露出来,不,应该说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壮着胆子,我问他:“万坤集团的事就这么算了?” 杨涛勾起嘴角,偏头反问我一句:“不然你觉得还能怎么样?” “最少……”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是呀,杨涛说的对,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行走于城市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大学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人才,可现在呢?工作了以后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事都像我们曾经想的那样,不是所有的成绩与公正都如同书本上的恒等式,永远成立。 猛然看到辆polo从我们身边擦身过去,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尚且来的及捕捉。 杨涛的策划案在我的包里有备份,而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筹码了。 “我有点事,先走了。”推开车门,一步跨出去。来不及和杨涛多说些什么,赶忙朝着那辆polo追过去。 那个人下了车,刚锁了中控锁。 我在后面大喊一声:“萧何!” 他吓了一大跳,赶忙回头。看见是我,萧何松了一口气:“大小姐,你想吓死我呀?我还想呢,我可没在外面欠债,不可能有债主找上门来。” 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我跟他说:“我托你个事儿,行么?” 萧何没想到我这么严肃,刚才还嬉笑的脸现在已经沉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我从包里拿出杨涛的策划案,有些犹豫,可还是递给了他:“请你转交万坤集团的李部长。” “李继杨?” “嗯。”我点点头,见他一脸了然。 萧何沉默片刻,说:“帮你转交没有问题,可我不明白,你何不去找苏潜?” 我若是真的愿意去找苏潜,就不用徒增那么多的烦恼了。 萧何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把东西拿过去:“我会替你转交的,你放心。”他顿了顿,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和苏潜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好言劝我:“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开的事儿?好好谈谈,苏潜对你……” “我知道了。”连忙打断萧何的话,我总怕他说出什么我害怕听到的话。我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一点苏潜的消息了,或许,我本能的避开了关于他的一切。 萧何看了看时间,问我:“一起吃个午饭?” “不了,还有工作。”我礼貌的笑了笑,萧何也不再勉强。 寒暄两句,赶忙离开,倒像是落荒而逃。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猛然间看到街边的书店,忽然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店面不大,好在明亮宽敞,书架上摆满了书,分门别类,倒有点图书馆的样子。 看着看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转头说声对不起,才发现这个女人可不就是董佳欣和董佳文两个小魔头的老师么? 对她笑了笑,跟她打个招呼:“老师,好巧呀。” 她礼貌的点点头,总让人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小姐。” “是呀,好巧。” “最近都没有见你和舒小姐。”老师笑了,“班上的那些小鬼头可是很想念她呢。” “她最近太忙了。”我低头看了看,她拿着一本杂志爱不释手的样子:“老师,不然一起去喝杯咖啡?” “不了,下午还有点事。”她笑着跟我说,“下午要到学生家里教钢琴,那孩子要比赛了,要抓紧了。” “那好吧。”我低头看了看杂志上那个年轻的男孩,“看样子,男生似乎更适合弹钢琴,显得有气质。” “是呀,他从小就是这幅小大人的模样。我记得他第一次弹琴的时候,小手指都都没有琴键宽。”说到这个男孩子的时候,老师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无比温柔的神采,是骄傲和自豪。 我半猜测的问:“他是您的孩子么?” 本来挺普通的这么一句话,可却让老师变了脸色。 她似乎有些慌张:“不!不是!他不是我儿子!” 我愣愣的看着她,始终想不通她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不好意思周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老师慌慌张张的结了帐,带着那本杂志很快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觉得……她像是看见了鬼? 呼,今天见了鬼的事儿多了去了,不少这一件。 我晃到商场里看了看家用电器,总觉得家里不差什么东西,差的那些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处。 正寻思着要不要回律所找什么差事做,手机响了,是苏莫。 凡是苏莫找,肯定是主任有事要吩咐。 “小末,你跟杨涛跑哪儿去了?”听着她的口气,好像还是真有急事。 “我……那个……啊,对了,杨涛跟我说要见个客户,我不方便跟着,就打发我开发客户资源去了。”随便扯了个慌,总不能跟苏莫说我和杨涛俩人正在摸鱼,而我的boss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泡妞呢吧? “我再联系杨涛,你赶紧回来,越快越好!打车回来,所儿里给你报销!”苏莫没等我回话,先挂了。 上头有话,我又岂敢不从? 拦了辆出租车杀回昊天律师事务所,所里气氛紧张的不行,我估计主任又发飙了。 前台小刘看见我,兴奋的就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周姐!赶紧去会议室!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唔,知道了。”我有点懵,不过看意思杨涛还没回来。 一转头,正好见杨涛蹿进来,领带都打歪了。我不禁胡思乱想,这孩子刚才跑哪儿去了? 我们两个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 迎门便见到主任那张笑的和花痴差不多的脸,那些纵横交错的皱纹都像是开了花似的。 “我有个好消息要对你们宣布!”主任拉过杨涛,在他肩膀上好好的拍了两下,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皇帝把将军指使去送死时亲切的一拍,笑眯眯的告诉倒霉蛋将军:“交给你了!” “万坤集团已经决定把这个法律顾问交给我们所儿来做,不过万坤集团指名要你和周未末负责他们公司的事务。”主任笑眯眯的对我们说,“以后你们两个人的责任相当大呀!”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炸的我没法思考。 这才叫真正的活见鬼! ------------ 第一百一十章 锋芒太露 更新时间:2010-01-26 第一百一十章锋芒太露 法律顾问对我们很重要没错,可也不用我来做吧?不会是萧何在万坤那边说了什么多余的话吧? 该死的,就忘了嘱咐他这么一句! 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在座诸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压根说不出什么恭喜的话来。我刻意忽视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有些尴尬的对主任说:“主任,您看,我只是个助理律师而已。把万坤集团那么大的事务交给我是不是不大合适?秦徴秦律师绝对没有问题,他经验丰富,而且在这个圈子里的名气地位在那摆着,实在没理由呀。不然您再和那边谈谈?” “这有什么好谈的?”主任皱了皱眉头,“万坤集团指名让你做,我们还能说临时换人不成?就算你实务不行,可律所和公司两边跑跑还是做得来的吧?开个会弄份协议,这不用杨涛教吧?拿不准的东西问我和杨涛,这不都行么?” 得,看意思再说下去,我非得惹他老人家发飙不可。我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们公司的少东所以才不想做这份工组的吧?就好像我自己多拿自己当个人似的。 主任意气风发,早上那股子颓废劲儿一扫而光。我就不明白了,他老人家既然那么想要拿下这个法律顾问,早上又干嘛偏做容易砸了自己饭碗的事儿? 秦徴什么也不说,陈婕的脸色很难看。许瑶一直咬着唇,看不出她是怎么个想法。不过说到底,我可能真成了大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待会儿我陪你们两个人一块去万坤集团开会,顺便把法律顾问的合同签了。”主任好像挺满意今天这个结果的,“没什么别的事儿了,以后大家通力合作,争取做到更好!” 大家一起鼓掌,可能心里真的开心的没几个人吧? 散了会,我跟着杨涛回他自己办公室。杨涛很少在自己办公室里抽烟,今天一进屋,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想不起来吸两口,倒是被熏的眯起了眼睛。 我坐在他旁边,搓搓手心,不知道该干嘛。 “杨涛。”我叫他。 杨涛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嗯,干嘛?” “你说今天主任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杨涛把烟掐了,勾着嘴角看我:“周未末,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怎么了……” 杨涛说:“主任的意思开始的时候再明显不过了,万坤集团是块大肥肉,谁能拿到手里都能赚到无穷的财富。这就是你们大学那时候说的,一年不接一个官司都不会饿死。尤其主任这两年名气大了,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也多了,他有出去单干的意思。” “单干?!”我吓了一跳,孙主任在昊天律师事务所那可以说是万人之上,就差给他封个土皇帝的名衔了,这样还不行? “如果他接手万坤集团事务,等到合同到期,他带着万坤的续约自己出去单干,以后会少分多少红利给其他合伙人,你没想过?”杨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进这个圈子也有小半年了,怎么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我有些语塞:“可……可现在接手万坤集团主要事务的人是咱们两个,那主任为什么还要那么高兴?” 杨涛讪笑一声说:“如果万坤集团没有选择昊天律师事务所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的事,谁会去做?到了这份儿上,有谁会计较?” 我点点头,心里将杨涛的话想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事情真是如此。开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找到了工作,就能找个安生点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学问。 杨涛似乎觉得自己告诉我的太多了,我也觉得这好像不是他的风格。他绕到一边,打开电脑,不知道看什么去了:“没事儿的话你就先下去等着我吧,我还有点事儿,待会儿下去。记得你自己手里还有个遗产继承的案子,别为了这些事把那边耽搁了。” “嗯,我不会的。” 对我来说,能把这样小的案件做好已经不错了,面对那么大的集团,我除了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还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恐怕这件事和苏潜多少会有关系,不然万坤集团那边不可能光凭着杨涛的一份计划就做出了决定,我非常肯定。 可如果真像我想的这样,我又怎么能安心在那边工作?我又要怎么面对苏潜? 想着想着,差点迈空。 身后不知道是谁眼疾手快掺了我一把,可那只手犹豫片刻,却猛的推了我一下。 来不及看身后的人是谁,我被摔的头晕眼花,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所儿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赶忙回头瞧是怎么了,我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哎呦”,赶忙朝我这边走过来。 王琳把我掺起来,拉过一旁的椅子让我坐下:“周儿,没事儿吧?别吓姐,说句话!” 我眼前还是一片黑,确切的说是有一大堆星星乱晃。这下没把我摔的归了西,简直可以说是我命大。 “周儿?不行咱去医院吧?”王琳见我不说话,朝身后边喊:“苏莫,赶紧打120!” 我赶忙抓住她衣角:“不用不用,刚才有点恶心,没说的出话来。” “哎呦,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王琳替我揉了揉穴位,眼前那朦朦胧胧的感觉才慢慢散开。 我挥了挥手,跟她说:“姐,我没事儿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抬头看了看楼梯,哪儿见得到一个人的影子? 叹了口气,只能自认倒霉,今年犯小人。绝对的! 王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红花油:“自己找地方搓搓,挺管用的。”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味儿,可又不能驳了王琳的好意,只能顺手接过来:“姐你忙去吧。” 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小腿骨磕的要多疼就有多疼。心里有股子委屈直往上蹿,就算我知道了是谁故意推我的又能怎么样?要一句廉价的道歉有什么用? 刻意忽略腿上的疼,我拎出办公桌下的小档案箱放进柜子里,顺便抽出那个遗产继承的案件看了看,心里大概有个底了。这案子不难,抓住焦点就能解决,关键是他们之间扯不完的债务问题还有财产问题让人头疼。更可怜的是有个孩子的爸爸,本来是爷爷的第一继承人,可爸爸死了,叔伯又一步不让。 你说你们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也有挣钱的能力吧?给人家小孩子多留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禁大为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包括今天遇到的这些事,还有那些让我说都懒得说的事儿!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半神经了,语无伦次。 没一会儿,杨涛从上面下来,西服领带无比熨帖,手里的文件夹夹着几张纸,看不出是什么。 他朝我勾勾手指,示意我该走了。 腿疼的厉害,揉了揉,勉强站起来,赶忙跟了过去。 主任意气风发的开路,看见我慢吞吞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训了我一句:“小周,年轻人做事要有激.情,磨磨蹭蹭的不像样子。” 我勾勾嘴角,到底是没跟他解释什么。我和主任说我在所儿里被人推下楼梯?估计就算是说给杨涛听他都不信,谁有那么大胆子在所儿里干这个? 一咬牙,快走几步跟上去,大不了今天腿就是废了,也得把所儿里的活儿干好。 到了万坤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我退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后面,毕竟我的身份只是律师助理而已。 “苏总已经等你们很久了,请跟我来。”秘书为我们打开了门,微笑着了带我们进去。 我忍不住环视四周,简约而不简单的设计,绝不奢华,也不张扬,很实用,办公设备也很齐全。 抬起头,看到一老一少正不知道说些什么,秘书过去回报:“苏总,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们来了。” 那个人回过头来,我的心一下子收紧,像是谁勒住了我的喉咙,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主任热情的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您好您好,我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这两位都是我们所儿里优秀的律师,杨涛,周未末。” 我想这位就是苏潜的爸爸苏重了。 他一边握手,一边礼貌的看了看我们每一个人,顺便给我们介绍:“我是万坤集团现任总裁,这个是我儿子,苏潜。” 苏潜转过身来与我们一一握手,当他和我握手的时候,我垂着眼,没有抬头看他,可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手心划过,带起一片灼热的感觉,可那仅仅是轻轻地触碰。 苏重请我们坐下,也不跟我多寒暄:“根据董事会的讨论和投票,以及部分优秀干事的推荐,我们万坤集团决定聘请你们律师事务所担任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不过合同是一年期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希望能有更长时间的合作。” 主任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杨涛淡淡微笑,始终不发表什么意见。而我在一边如坐针毡,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隐约觉得有个人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可我无法面对。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值不值得 更新时间:2010-01-27 “按照去年的标准,顾问费为每年60万,另外涉及诉讼的话,我们会按照3%的标准支付代理费用,其他的差旅费等等其他费用另行支取。不知道你们觉得这个方案还可以么?”苏重倒是没跟我们讨价还价。 “绝对没有意见,这个方案很好。”孙主任连忙回答。 “那这样,具体合同会有我的秘书交给你们过目。另外一些尚未办理的案件交接,我会吩咐李继杨他们法律事务部跟你们联系商量。”苏重站起身,说:“我待会儿要开会,不能继续陪各位了。”他转头对苏潜说:“你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苏潜点点头:“我会的。” 我们连忙跟着站起来,孙主任一路跟着苏重到了门口:“苏总,我们昊天律师事务所一定会为贵公司竭尽全力做好每一件事。” “合作愉快。”苏重回过头,又和孙主任握了握手,这才离开。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孙主任进了办公室不到五分钟,热情的就像是苏重他最衷心的下属一样,苏重自然也要对他礼待。 孙主任舒了口气,转过头来跟苏潜寒暄:“以后要互相照顾。” 苏潜还是老样子,很和煦,没有什么架子:“这是自然。” 临走的时候,孙主任拉着苏潜的手,左一句合作,右一句拜托,弄得像是白帝城托孤似的。 我巴不得赶紧走,省的留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 可苏潜毕竟是苏潜,他对我的了解,恐怕比我自己的还要多。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说给我听:“孙主任您放心,我想大家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不必拘束。” “对对对,苏总说的对。” 得,别管是不是公司的老大,孙主任一律叫“总”。 我抬头看了苏潜一眼,他也正好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心虚的移开了眼睛。 晚上,孙主任把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们都叫上聚餐,末了又在ktv里定了一个大包间。本来吃饭的时候腿疼的厉害,看到他们这个劲头,没有个凌晨三四点估计都回不了家。我看了看时间,怕舒冬担心,就把ktv之行给推了。 忽然就想到朱自清老爷子的荷塘月色――热闹都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公交车上,移动电视滚动播出同一条广告。我眯着眼睛,在四处漏风的公交车上昏昏欲睡。隐约觉得广告里的模特非常眼熟,看着看着才发现这个模特可不就是我们家舒冬么? 她的美丽,她身上最优雅的线条,还有她那份独特的气质不知道被哪个摄影师巧妙地挖掘出来。舒冬的确适合这个舞台,也适合在镁光灯下生活。 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我迷迷糊糊的下了车,外面的空气刺激着喉咙,冷的难受。 忽然,背后有人喊我:“小末,等一下。” 我回头看过去,苏潜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穿着很薄的衣服,唇已经冻得有些发白。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我在想他究竟在这里等了多久,我在想他为什么会来。 “小末,我们谈一谈。”苏潜没有贸然上前,我知道他怕吓坏我。 我犹豫片刻,还是不想去:“已经很晚了,有事的话明天可以么?” 苏潜皱了皱眉,有些自嘲的说:“小末,从前我们从来不说这样的话。最少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 我咬咬牙:“我和舒冬说一声。”省的她这次报警。 “好。”苏潜没有离开,就在我身边安静等我。 叹了口气,拨通舒冬的号码。那边声音嘈杂,隐约听到什么人在那边咆哮。舒冬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出来:“怎么了?” “没在家?”我皱皱眉头。 “外景。” “哦,”我了解了,“本来说要和苏潜去喝茶,怕你担心。” 什么人叫舒冬,她在那边高声应答一句,回过神来对我说:“行呀,苏潜的话我就放心了,去吧去吧。我先去忙了!” 我多么希望这个丫头跟我说:赶紧回家做饭去! 苏潜脸上含笑,在我面前看着我。 叹了口气,我似是有些认命了:“走吧。”他为我开了车门,我只好随他上车。 两人都是沉默,偏偏从前的我们还是那种无话不谈的异性好友。我觉得气氛怪,他手指冻得发白,衣衫单薄的很。我怀着些许歉意,开口问他:“等了多久?” 苏潜低眉顺目,无声轻笑:“本来是等你下班的,不过现在成了等你回家。”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很不舒服。 他了然的看着我,很平淡的反问我一句:“打给你,你会接么?” 我尴尬的别过头,苏潜倒是了解我。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要见我?想要和我说点什么呢?见了面,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小末。”苏潜在旁边喊我,一回身,车子已经停在了小茶楼的门口,“下车吧。” 我跟在苏潜身后进了茶楼,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和蔼亲切。 进了茶室,他点了一壶茶。服务员很快就把整套茶盏端上来为我们倒上一杯新茶,然后很快的退出屋子。 我低头喝茶,不知道苏潜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那天晚上,对不起……”我心里一紧,终于到了面对这个吻的时候。我想他一定会说对不起小末,那天我喝多了,脑子犯糊涂,我们还想以前那样做朋友好么?我还是苏潜,你还是周未末,一切都没有变。 我打断他,笑了笑:“没什么,大家都喝多了。”很好,我知道就会成这样,可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怎么舒服。别再说这个问题了,让所有烦心事都就此打住,这样最好。 苏潜深深地看着我,眼睛清澈的像是根刺,直扎在我心里。这次,强忍着心虚,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还有略青的眼袋。是从什么时候,苏潜变得那么憔悴了呢? 他看着我,忽然自嘲的笑了:“小末,我如果说不是因为醉了,不是因为酒精呢?” 我的心“噔噔”狂跳了好几下。 “那天晚上除了那几杯清酒,我一直都在喝白开水,你不觉得就这样醉了有些不可思议么?”他抿了抿嘴角,继续说:“小末,上次我们两个人被埋在工地里的时候,我就抱着你,感觉你在我怀里颤抖,你的恐惧,你的柔弱都看在我眼里,那个时候我就想捧着你的脸,好好地吻掉你脸上的眼泪。”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眼睛落在某一个不知名的焦点上:“应该说,我对你的感觉,从起初的好奇,已经变成了不由自主的迷恋了。我喜欢看着你笑,我喜欢你为难的时候还能咬紧牙关的样子,我喜欢就是连哭都不会让别人看到的执拗。我总是想,只要能让你开心,只要能常常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从来不知道,你为了那样一个男人痴心,我心里有多难受。”苏潜苦笑,“我总是想,如果你心里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我傻傻的听着他说着这一切,心里乱哄哄的。苏潜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我? 曾经无数次的帮助,还有他的好,他的温柔,他保护,都是因为他喜欢我…… 苏潜静静的看着我,不说话,眼睛清澈透明。 我记得那天在病房里他为我画的素描画像,记得他为了我和沈飞在天台打架,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纷乱的思绪中,苏潜笑了笑,像是任命一般的说:“小末,既然你们律所成了我爸爸公司的法律顾问,就安心的做下去吧。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的原因无法工作,如果……你不想在公司里碰到我,你大可以放心。我的工作重心是苏何地产,不是万坤集团,你在公司里见到我的几率真的不大。” “别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无理取闹的人一直是我。 苏潜为我添上一杯茶,语重心长的说:“小末,今天我还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你说。”我看着他,可现在觉得心里那点心虚,其实是对苏潜的愧疚。 苏潜顿了顿,好像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沈飞和陆薇已经订婚了,所以……别这么傻的等着他了,什么约定,不过都是束缚你自己的东西而已。” 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塌陷了一样,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睛干涩,却没有一丝眼泪。 周未末,你在……为了我哭? 乖,有没有吃饭? 小末,等我两个星期,我就回来。 昨天晚上我梦到你抱着我说不许去不许去,你在哭。 周未末,我真的很开心,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人为我哭过了。 周未末,你相信我! 周未末,记得我们的约定,三个月,就等我三个月好不好? …… 苏潜送我回家,辞了他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游荡。我记得我包里的那盒520,下意识的抽出一根来点燃,看着烟草星星点点的火光,闻着淡淡的薄荷香。 深夜的空气寒意逼人,我环抱着手缩成一团,呆愣愣的看着指尖的520。眼泪毫无预警的掉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到衣领里,滴落在手上,浸.湿了手上的烟。我伸手去擦,越擦越多,越来越凉,成了决堤的水。 多可笑,我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问自己究竟还渴望什么。 一个变了心还要你等他的男人,值得么?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情就是互相欠的 更新时间:2010-01-28 第二天我果然感冒了,顶着肿了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一瘸一拐的进了昊天律师事务所。 前台小刘看见我这幅模样,有些惊讶的问我:“小末姐,怎么搞的?” 我讪笑一声,摆摆手说:“昨晚上冻着了,没事儿没事儿。昨天早上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么,今天就瘸了。擦两天跌打损伤药膏就成,忙吧忙吧。” 叹了口气,有些任命的走进办公室里,今天杨涛再让我给他跑腿,我可是干不了。 进了办公区,看见主任也在一楼,正和孙瑾一块接待一男一女。我坐在孙瑾的对面,正好朝着他们两个人走过去。 他们俩正跟主任说话,背着我坐着,看不清模样。 我把包扔到旁边的矮箱上,刚开了电脑,正好看见对面那一男一女回过头看我。第一眼没看出来是谁,仔细一看,这眉眼,这神态,不就是陆薇么? 我有些僵硬的侧过头,果然看到沈飞深不见底的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我,像是要告诉我很多东西似的。昨天晚上,苏潜告诉我沈飞和陆薇已经订婚了,所以是他先负了我,那个约定,自然也作废。 从此以后,我和沈飞,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想了想,我们两个人的恋爱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那些人眼里,我可能是个可怜人,可在更多人眼里,也许他们都不知道还有个周未末,曾经和沈飞在一起。 即便是现在的心情不能平复,等过一阵子,再忙一些,用时间将很多东西磨平冲淡就好了。有人说时间万能,就是如此吧。 我不说话,倒是人家先找上门来。陆薇侧过头问沈飞:“沈飞,这位小姐不是你朋友么?怎么也不和人家打个招呼。” 主任听了这句话,看了我一眼:“原来你们认识啊。” 沈飞礼貌的笑了笑:“最近忙了点,很久没和小末联系了,我想她可能已经把我这个朋友忘了。” 我就听不得他在那边装作和我不熟的样子,抬起头,朝着他们大方一笑:“是好久没见了,沈医生。”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正和苏潜打架,还不如不见。啊,不对,确切的说,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用杨涛刺激他来着。 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好傻,犯糊涂呢,为了报复一个男人就糟践自己,何必呢?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忙,你们聊你们的。”拿起东西,走上楼梯,到杨涛办公室里躲上一躲,总好过见那些不想看到的人。一抬头,看见杨涛正倚着栏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见我上来,朝我一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撇撇嘴,瞪他一眼,干卿底事? 不经意间看到一楼的沈飞,他正仰着头,抿着嘴角看着我和杨涛的一言一行,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扯扯嘴角,完全笑不出来。 男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明明已经有了未婚妻,还要管前女友死活? 还没关门,就听杨涛在我身后不疼不痒的讽刺:“我这儿可不是避难所,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呆着?” “闭嘴。”我瞪他一眼,“我和别人的事你别乱插嘴行不行?” 杨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笑了:“没有正事的话,我可不喜欢自己的办公室里有别人呆着。” 知道他穷毛病多!我干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过两天就要正事接手万坤集团的事务了,我还是觉得自己做不来。平时做你的助理,还不是你指哪我就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干活么。这次让我独当一面,我做不来。” 杨涛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本来我和主任研究的是你做非诉讼业务,我做诉讼类案件。不过反过来想想,你的阅历还不够,怕是也看不出合同漏洞什么的。” “那怎么办?”我犯了愁,“不然……以后有什么事儿我还像以前那样过来问过你再做?他们公司的非诉讼业务太大了,我肯定搞不定……” 杨涛像是听到多大的噩耗一样,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哭笑不得:“大小姐,现在还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你以为我接手了万坤集团的业务会很轻松么?你跟我一起做资料的时候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吧?万坤现在大大小小的案子有十好几件,有五六个一审的,两三个一审上诉的,有四个二审的,有两个仲裁的,还有两个执行的。更何况涉及诉讼管辖,我要本市加外地来回跑,比我接国际诉讼还要累。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听着杨涛的抱怨,我也觉得愁的不行。 杨涛看我没什么精神,又跟我说:“你放心,李继杨他们法律事务部里有不少五六年前打过大案的名律师,肯定比你经验丰富,而且够专业。你平时跟着开开会就行了,合同什么的搞不定就去问李继杨,不然就回来问我。这总行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点心虚。 如果主任不和所儿里的合伙人动心眼,这个差事是怎么也不可能落在我头上的。现在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继杨他们法律事务部,可我又担心他们的人看不起我,把我拒之门外。 杨涛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刚想说些什么话,却看见主任从外面敲了敲门。 我赶忙给主任开了门,他一进来,满面含笑:“呀,都在呢。” “嗯,说事儿呢。”杨涛给主任拉了拉凳子,“您找我?” 主任顿了顿,这才开口跟杨涛说:“杨涛,最近和政委那边还有联系么?” 杨涛顿了顿,看了主任一眼:“有事儿您说。” 我看他们俩说的这话题有点不对,赶忙把门给他们关上。 主任落座,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有个老战友的闺女是法医。前几个月出了点事儿,上面把她执照压了,本来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这次孙瑾接了个案子,正好托这丫头办事儿,我才知道她那里出了问题。” 我听明白了,主任这是为了陆薇的事来找杨涛的。偏过头,正好看见杨涛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有什么想法在我脑子里绕,不过还没捋出个头绪来。 杨涛喝了口水,想了想,笑眯眯的和主任说:“主任,这事儿你觉得我管得了?” “除了你谁还有这个本事?”主任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需要疏通的话,多少钱你尽管说话。她爸爸那边会给她想办法,主要是这个人脉,还要看你了。” 杨涛摇摇头:“主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陆法医的事我也听说过,不过那是高检那边下来的批文,你觉得谁还能把检察院的命令撤销?这可是个扎手的刺儿,谁能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的前程毁了?” 主任想了想,拧紧了眉头。 杨涛又说:“要是陆法医自己真的没做过什么违纪的事儿,高检那边查清楚了,自然就没事了,您也别跟着瞎操心了。” 主任沉默片刻,起身要走:“我再想想。” 杨涛亲自关了门,叹了口气。 我忍不住搭话问他:“按照主任的个性,这种闲事儿他一般不会管吧?”上次绑架案,那么大的靠山主任都能嫌麻烦往后退,这次一个小法医,怎么会劳烦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杨涛笑眯眯的教导我:“周未末,这世界上还有个事儿叫人情。你欠欠我的,我欠欠你的,大家还不清了,扯不清了,自然也不在乎了。”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 杨涛很快从刚才那个话题转过来:“啊,对了,待会儿给你几份卷宗处理一下。顺便帮我买杯咖啡回来。” “不去。”我斩钉截铁的拒绝杨涛的使唤。 杨涛挑眉看我,就像一只老猫在看不知死活的耗子似的。 我叹了口气:“昨天我出了你办公室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腿疼得厉害,下午能和你们去万坤集团都是极限了,现在哪儿还有力气给你买咖啡?” 杨涛扑哧笑了:“周未末,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喝你的白开水吧!”我瞪他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拍拍屁股走了。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孙瑾送沈飞和陆薇两个人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 孙瑾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在,笑了笑,问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认识陆薇?” “我不认识陆薇,认识沈飞。”上帝呀,别再问我了。 孙瑾点点头,说:“沈飞是个很不错的外科医生,要是没有他,估计我们这次也破不了案。” “哦?”我来了兴致。 孙瑾进一步解惑:“找不到陆薇的师兄,可质证期限马上就结束了,只能让沈飞主刀帮了这个忙。没想到他在解剖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根.毛发,送去检验科证实了凶手的身份。” 我一听,立刻明白了孙瑾说的那么隐晦的毛发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尴尬的咳嗽两声,我小声嗫嚅:“那东西长的可不都一样,谁知道是死者的还是强.奸犯的……” “这一点我也很疑惑,不过当时沈飞很确定的告诉我们这绝对是个线索。”孙瑾说的一本正经,“也许男人们都能分的开吧。” 我晕…… 她怎么什么都能用这么认真的语调来说? 我十分好奇,孙瑾的胆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对的人,对的事 更新时间:2010-01-29 累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公交车上还是滚动播出那条舒冬拍的广告,于是我反反复复的欣赏了好几次。好在这种广告都是带剧情的,看几遍都觉得有意思。 一进家门,看见屋子里满满的扔着无数鞋袜衣服,舒冬那屋里就好像遭了贼一样,叮叮咚咚,噼里啪啦的乱响,都是那些化妆品瓶子碰在一块的声音。 我换了拖鞋,进了屋,看见舒冬正在收拾旅行箱忍不住打趣问道:“干嘛呢你?这是要和谁私奔?” 舒冬累的满头大汗,看见我回来,一屁股坐在梳妆台上大喘气,看意思累的够呛:“几点了?” “六点半,”看看她这张笑脸,又是汗又是灰,平时不收拾屋子,今天遭报应了,“我说你傻呀,收拾东西不知道开灯,显得你眼神好?” “去去去,边儿呆着去,别给我添乱。”舒冬一脚把拖鞋踢开,干脆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做饭去做饭去,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 嗯,也是,我俩都好久没在一块吃过饭了。 “想吃什么?”六点半,还够我去超市买菜的。 “不知道,”舒冬狠命的将她那个坏掉的抽屉拉开,“明天要和莫枫一起去巴黎,可能要等一阵子才会回来。法国菜再好吃,都没有你做的水煮肉片吃着香。” “又出去?”我皱了皱眉头,“从你换了工作以后就把自己搞的跟空中飞人似的,太累了。” 舒冬扑哧一下笑了:“这次有个秀,不过主要还是和莫枫到那边散散心,玩两天。” 我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一转,忍不住脸上的浓浓笑意:“好你个死丫头!等着我,我去买菜,很快就会回来。待会儿在好好审你!” 赶忙穿上衣服直奔超市,推着车进去大肆采购。现在日子好过了,不像以前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那么困难。看见什么顺眼,就拿什么,看见舒冬爱吃什么就买什么。 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拎着手疼,早知道应该拽着个柴可夫斯基,顺便兼差做搬用工。想来想去,都觉得舒丁会是个不错的人选。自己老妹要出国了,怎么也该送送才对。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家。 舒冬给我开了门,她穿短袖衣服,立刻被冷风拍的一哆嗦。 “都买什么了?”舒大馋猫扒着我的胳膊,拼命的往塑料袋里掏。 我被她搞得烦了:“起开起开,不想吃饭了是吧!” 舒冬哀怨的看着我,装的像只受伤的小猫咪。老娘才不吃这一套,拎着蔬菜进了厨房,留下一只舒姓野猫和那些零食搏斗去了。 这一折腾,晚上八点半饭菜才能上桌。舒冬给自己添了满满一碗饭,吃的异常幸福。 我咂了咂嘴,上下打量这个近日甚是春光灿烂的女人:“说吧,你跟莫枫是不是私定了终身,这才跟他躲到法国避开你家老爷子!” 舒冬讪笑一声,有些不服气:“哎,凭什么我就得躲着我爸?” 满眼鄙视的扫了她一眼,我反问一句:“那是谁从大学开始,一听说自己老爸要来看她,立刻吓得出门旅游,打死也不愿意回家的?” 舒冬剜了我一眼,嘴里嘟囔:“如果我说自己要和别人私奔,他老人家会乐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姓舒呗。”我给她添了勺汤。 “废话!”舒冬瞪我。 吃了饭,刷了碗,无所事事。擦擦手,准备到舒冬那屋和她唠嗑,反正明天在飞机上她睡死过去也没人管。 一进屋,正好看见她在收拾老照片。 她把照片摊在床上,然后一张一张的看,再把照片放在一旁的盒子里。 我坐在她身边,看她正在收拾自己高中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清澈动人,眼睛大大的,头发短短的,那么开朗的样子。想了想,才发现自己为什么对颜千叶那么有好感,因为她像高中时的舒冬,给人暖暖的感觉。 现在嘛? 我扫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她:懒且败家! 照片上的男孩笑的很干净,通通透透,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一些我说不出的感觉来。那张正太脸显示着脸的主人,就是比现在还要显得年轻的舒丁。 其实他们那时候应该很要好,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舒冬负气离开了家,也和舒丁断绝了联系。可能如果不是舒哥哥厚着脸皮回来找她,舒冬是永远也不会见他一面的吧? “舒冬。”我叫了她一声,这丫头不理我,“舒冬!” “啊?”她这才回过神来。 我和她团坐在床上,像是大学时一起窝在宿舍里一样:“你决定了么?和莫枫在一起。” 舒冬尴尬的笑了笑,我倒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避讳的。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什么话不能说。 对我而言,能给舒冬幸福的人我都不会反对。莫枫对她那么好,那么体贴,如果错过了这样一个男人,下一个不知道要到哪辈子才能碰到。 舒冬淡淡的笑了笑,对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不屑的上下看了看她:“你的什么事儿我能不知道?连你上个月买了几双袜子我都晓得。” “去!”舒冬推了我一下,“老娘跟你煽情呢,气氛都让你搅合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用她的枕头垫在自己身后,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地方躺着。 舒冬一翻身,压了过来:“我倒是想问你点事。” “什么?”我怎么有种不想的预感呢。 “你跟苏潜两个人,有没有背着我继续发展?”舒冬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把她推开,忽略掉心里那丝怪怪的感觉:“我俩不可能有什么的,别乱说。” 舒冬叹了口气:“那么好的男人,可惜了……” “女施主,你就给人家一条活路走吧。”我双手合十,一副老僧模样。“就我这样的,谁跟了我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衰到不能再衰了。” “滚!”舒冬踢了我一脚,“别跟我装傻,傻子都能看出来苏潜喜欢你,而且很喜欢很喜欢。” 我有些闷闷不乐:“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舒大美人拧着眉头,大为感叹孺子不可教也,“拿到手里那才是真的!” 对于舒冬的说法,我是觉得一百个不可能,用手比划了一下,我问她:“大么?” “大个屁!”看意思舒冬想揍我。 我嘿嘿傻笑:“我问你地图上那么大的地方,大么?” “哦,”舒冬点点头,“那是够大了。” “所以嘛,苏潜的家里是这么大地方最有钱的人家。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每个月会为了多几十块钱奖金高兴一个下午,跟人家没法比。”我扯着嘴角苦笑,也终于明白了当初听他们说苏潜是万坤集团少东时的感觉,那种显而易见的差异感,并不令人觉得好受:“门当户对你听说过么?我干嘛还要强迫自己去追逐那个圈子?到头来受伤的总归是我。” 舒冬叹了口气,算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人贵有自知之明,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而我们任何人都可能是公主,是王子,可现实不是城堡,撑不住一辈子。 “呵呵,”舒冬像是有感而发,“小的时候总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去争取。爱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现在我才明白,无论你多爱,多想,还是有不能左右,不能更改的事。所以就认清现实找一个爱自己,能给自己幸福的男人,心满意足的过完一辈子才是真的。” 听了她说这番话,我却觉得心里很不踏实:“舒冬,是不是出什么事?” 舒冬神色有些异样,我觉得一定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是舒冬无能为力的。 她摇了摇头,对我说:“睡吧,记得我今天说的话。”舒冬收拢了所有的照片,将他们放在盒子里封存起来。 “舒冬,”我拉着她的手腕,“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离不弃。” 舒冬认真的看着我,忽然间笑了:“以后你发达了,我一定会像牛皮糖那样粘着你的。” “您……这句话说反了吧?” 这一夜,好梦正酣,我在舒冬的屋子里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舒冬的影子。恐怕她已经在去往巴黎的飞机上,和她说的那个爱她,同样也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在一起。 拥着被子,看着苍蓝的天空,实实在在的感觉到――生活,不过是继续向前走。遇到对了的人,做那些对的事情而已。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是你,我是我 更新时间:2010-01-30 这一日,阴雨天。 那天摔坏了的腿这两天又开始跟我闹腾,钻心的疼。 舒冬走了以后,我不用想着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的做早饭。想的起来,自己就会弄一顿热乎的吃。想不起来,楼下超市的面包两元一个,绝对管饱。 一月的天气,冷得厉害,不敢用手拎着皮包,怕手冻了以后到律所里缓不过来没法子工作。所以只能跨在肩膀上,只希望公交车上的偷兄不要把我当成目标,阿弥陀佛。 舍了厚尼子大衣,套上羽绒服,顿时胖的成了一个圆球。我在门前的穿衣镜胖看了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步履蹒跚的下楼,朝着公交车站走过去。 隐约觉得有人在我身后跟着我,转过头来,却看见了一张久违的脸。 沈飞静静的看着我,呼吸之间,眼镜上笼了一成薄薄的雾。那张瘦削的脸,却让我觉得那样薄情。 我抿了抿嘴角,到底还是开口问他:“找我?” 沈飞见我和他说话,面上一喜,开口叫我:“小末,我……”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还要去上班。”我没有黑着一张脸,但是语气疏离,这让沈飞不悦,可我却无所谓。 “乖,别这样。”沈飞拧着眉头,低声问我:“刚才看你的腿似乎……出什么事了?”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我说:“前几天从所儿里的楼梯上摔下来,伤到了腿,过两天就能好了。” 沈飞俯下身子在我腿上按了按,我觉得疼,也觉得这个这个动作相当暧昧。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我冷冷说道:“你弄疼我了。” 他站起来,推了推眼镜:“对不起。”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毫无知觉,可为什么现在听到他说对不起三个字,心里还是有一股委屈。我的理智告诉我,周未末,这个男人背弃了你们的承诺,所以他不配。 想着,原本已经软化的心再一次封上。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沈飞,你不用跟我客气。三个月的期限转眼就过去了,我不认为这个约定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用。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未末,再等我一段日子好不好?”沈飞皱起眉头,一脸讨饶,“等我处理好手边所有的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这样不好么?” 我不说话,暗自冷笑。如果你还惦记着和我之间的感情,那又为什么会和陆薇订婚?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订婚意味着什么吗?你不觉得,已经有了未婚妻,还要向我讨好的嘴脸有多让人恶心吗? “小末,”沈飞低声哀求,“解决了最后的事,我就回到你身边,相信我。” 我不想听他的疯言疯语,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她:“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冷静,也知道这个时候沈飞来找我一定有事要我去做。 沈飞像是很难开口,不过犹豫犹豫,还是对我说:“我知道你是杨涛杨律师的助理,也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好。我想求杨律师帮忙,让陆薇能够重回法医的行列之中。毕竟她是为了我才出的事,我不想欠她。” 说来说去,他还是为了陆薇。 他不想欠陆薇,所以就能欠我?他不觉得,这种话说出口,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吗? 我勾着嘴角笑了:“沈医生,不要把我想的太厉害,也不要寄希望于杨涛。昨天主任来过,杨涛很明确的回绝了他的请求。我想在杨涛哪里,我的话毕竟没有主任的游泳。所以请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无能为力。” “小末!小末!”沈飞拦住我的去路,我不胜其烦,想要用力推开他。可沈飞的力气比我大了太多,我腿上有伤更是没法跑开。“再帮我想想办法吧?就当我求你。” 正在我们两个僵持的时候,有个声音斜插进来,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声:“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你放开她。” 转过头,却看到舒丁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赶时间,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走了吗?” 沈飞尴尬的松开了手,有些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小末,不管怎么说,我都想请你帮这个忙。” “我帮不了你,对不起。”扯起舒丁的胳膊,我仰起头,对他甜甜的笑了笑:“走吧。” 舒丁礼貌的朝沈飞点点头,揽着我的肩膀朝他的车走过去。嘴里还小声的跟我嘀咕:“乖乖,你这是哪儿欠的风流债,都找到家门口了。” 我瞪他一眼:“闭嘴!” 关了车门,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拧紧的眉头还是舒展不开。 舒丁看了我一眼,哎了一声:“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去上班,顺便带你吃早饭。” 我眯着眼睛看他,嘿嘿嬉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舒丁摆着他那张正太脸,委屈巴拉的问我:“你看我这张脸,像是坏人么?” 我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呀,原来坏人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 舒丁黑着一张脸,专心的开他的车去了。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发呆,不得不承认,沈飞出现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很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太想见到这个人了,还是根本不想见到他。 舒丁带我到律所附近的茶餐厅吃饭,点了简单的早点,没等他开口,我说:“舒冬前天走了,巴黎。” “我知道。” 他的答案出乎意料。 舒丁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我:“舒冬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点什么?” 我笑了,没想到这个当哥哥的还是关心自己的妹妹。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两个人互相关心,为什么一见面却要弄得和仇人似的不欢而散?自家人照顾自家人还要偷偷摸摸的,多奇怪? 舒丁扑哧一下笑起来:“小末,你别总笑呀。跟哥哥说说,舒冬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有没有提起过我?” “奇怪的话就说了不少。你嘛……还是真没提到。” 包子上桌,我先夹了一个塞到嘴里细细品尝。这家店我路过了无数次,可就没进来吃过,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贵呗。正好今天舒丁这个冤大头请客,不吃白不吃。 舒丁讨好的把豆浆推过来:“小末,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聊感情呗,女人凑在一起,除了八卦可不就是谈男人。”我挑挑眉,成心气他。 舒丁顿了顿,语气有点怪怪的:“哦?她说了什么?” “呵呵,她说小的时候总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去争取。爱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现在我才明白,无论你多爱,多想,还是有不能左右,不能更改的事。所以就认清现实找一个爱自己,能给自己幸福的男人,心满意足的过完一辈子才是真的。” 说着,我美美的喝完了舒丁孝敬我的豆浆。一抬头,却看见这位三十开外的大哥居然红了眼睛。 我说这怎么话说的! 他长了一副正太脸,万一路过群众以为我欺负幼小儿童,这不得冤死我! “舒丁?”我挥挥手,看他回神。 舒丁轻咳两声,问我:“早上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没听你提起过。” 提到沈飞,我不禁黯然。既然早上的一幕被他撞见了,我就是怎么编,也没法子圆谎。可能是因为前一阵子知道他默默的为舒冬做了许多,怎么也硬不起心肠来讨厌他,所以我才愿意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告诉他。 “早上.你看见的那个男人……应该可以算是我的前男友。舒冬不喜欢他,所以我没告诉舒冬我和他之间的交往。”喝了口豆浆,满口清香,明明是清晨,却抵不住心里疲惫,“后来,他为了好朋友的官司做了伪证,在一份尸检报告上做了手脚。有个和他相熟的女法医莫名其妙的为他背了黑锅,工作没了,自杀未遂了两次,他说他要陪在这个女人身边,等她振作起来,他就会回到我身边。可前两天我却听说他们已经订婚了,可他今天却来找我,让我拜托杨涛救这个女人,说等他一阵子他就会回来。” 我看着舒丁细细聆听的模样,隐约看到了舒冬的影子。我苦笑一声,问他:“是不是好傻?” 舒丁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我说:“周未末,相信我,这个男人并不爱你。离开他,对你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为什么?” “如果他爱你,就永远不舍得让你委屈。”舒丁双手握着杯子,白皙的手指被烫红了,“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细节,可你相信我,这个男人接近你,一定有他的目的。” “你说的太夸张了……”沈飞刻意接近我?怎么可能?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根本一无所有,他能为了什么目的接近我? 舒丁很笃定的说:“我从来不会以恶意来推测一个陌生人,可是这个男人的言行,他出现的时机,都让我觉得他是个很有心计的男人。” 他喝了一杯豆浆,看了看时间抬头跟我说:“时间不在了小末,你该去上班了。” “嗯,是呀。”再不到场的话,估计杨涛救上电话来催了。这两天忙万坤集团的资料交接,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舒丁招来了服务员买单,末了对我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的事我会去查。也许很快就能给你一个答复。” 我呵呵傻笑:“没什么好查的,我和他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纠缠了。” 舒丁叹了口气,反问我一句:“那你心里的那个声音,又是怎么说的?” 我无语,只得苦笑,在门口与舒丁道别,看他渐行渐远。 也许我的事,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定要赢! 更新时间:2010-01-31 从早上看到沈飞,到舒丁说起我和沈飞之间的爱情可能只是一场阴谋。我像是经过了一个轮回,那么累,那么伤。 进了所儿里,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忽然间有种隔世的错觉。 我帮杨涛整理从万坤集团上一届法律顾问单位移交过来的文件,弄着弄着,胸口闷的不成样子。索性晃到茶水间给自己添了杯咖啡,缅怀我最爱的麦斯威尔。 苏莫看到我没精打采的样子问我:“感冒了?” “嗯。”我吸着鼻子,顺手用咖啡送着感冒药吞下去。 苏莫看着我的样子摇摇头:“年轻人,不爱惜身体是不行的。”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 说句忒俗点的话,杨涛这两天累的和疯狗似的。 给他送饭,好几次都是怎么端进去的就怎么端出来。所里好像压根没有杨涛这个人一样,因为他根本不会从办公室里出来,有好几次他们加班的人晚上看到杨涛从办公室里出来,都以为见了鬼。 我把万坤集团卷宗目录做好给他老人家送上去,一进门,看见他正吧嗒吧嗒的喝水,敢情他老人家也是人,也知道渴知道饿。 “弄好了?”杨涛看着我手里的那两张纸,高兴的脸上能开出花来。 伸手把表格递给他:“拿走看看去,不成我再改。” “嗯,行呀。”杨涛扭了扭脖子,然后埋头看我整理的东西。 “杨涛……”我鬼使神差的叫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问:“还有事?” “想问你如果心里乱,什么也不想做的话会干吗。”我想我今天一定是神经了,不然不会和老板说这种问题。 杨涛想都不想,头也不抬的说:“坐电梯,到顶楼吹风。” “哦。”的确是个好主意。“待会儿我要去一审法院弄那个遗产继承的案子,有什么事儿让我做的就先留着,估计下午我就回来。” 杨涛挥了挥手,跟打发我似的:“去吧去吧,庭审的时候别想着所儿里的事儿,要专心。” 我无言的看着他,很想提醒这位伟大的律师,他是我的老师,就这么放我出去打官司,不怕我给他脸上抹黑么? 看了看时间,打车去东市区人民法院,双方当事人已经来了。 小孩的妈妈抱着孩子,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孩子瘦小的身子。我下了车,看见这一幕,心里一疼,连忙对小孩的妈妈说:“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律所里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出来的晚了。” 她抿了抿嘴角,没有责备我,却反过来感激:“周律师,您别这么说。您能接这个案子,已经是对我们的帮助了。我一直都以为,那么点钱,是请不起律师的。” 我把围巾摘下来戴在孩子的脖子上,低下头逗她:“杉杉冷不冷?” “不冷!”小姑娘很精神,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像是会说话一样。 忍不住心里的怜惜,摸了摸杉杉的头,我对她妈妈说:“咱们进去吧,外面冷。” 小杉杉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很活泼很可爱。我和她妈妈坐在法院的长凳上看着无邪的孩童,可能在我感慨的同时,她的妈妈心里更不好受。 我在想这么小的孩子没了爸爸,在晚上惊醒的时候,有没有吵着闹着让爸爸抱,让她妈妈为难。 我忍不住问她:“这样的诉讼请求真的够了么?”不想和叔伯闹的更僵,只想要那套不足四十平米的房子,只要他们母子两个人不用露宿街头就够了。 她叹了口气,眼睛红红的:“周律师,我还年轻,我能挣钱。叔伯他们需要钱就拿去好了,只要我和杉杉有个能住的地方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有默默的哀求:“周律师,这场官司真的能赢么?” 我心里没底,手心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从刘凯的案子开始我正式独立执业,不过身边总有个杨涛指导,就算是败诉,也同样会让当事人受到更少损失。可这一次,我真的没什么把握,即便是这个案子我准备了很久,可我输得起,杉杉她们母女两个输不起。 看着那样期盼的目光,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坚定的告诉她:“会!我们一定会赢!” 我朝着小杉杉招了招手,看她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摸着那张冻得冰冷的小脸蛋,我低声嘱咐她:“杉杉,待会儿别害怕,妈妈很快就会回来。阿姨问你什么也不要乱说,不要哭闹,好不好?” “好!” 我摸着她的头,忍不住称赞她:“真乖。” 孩童无罪,纯洁无欲的是他们,而不纯洁的是我们。 坐在代理人的席位上,面对着对方自信满满的代理人,我开始察觉自己的懦弱。手心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多想有个人现在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周未末,别怕,也不要有压力,你会为那个孩子赢回一个家,这是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对孩子永远有效的承诺。 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审判员落锤,宣布双方当事人宣读起诉书和答辩状,末了,审判员宣布庭审质证开始。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说:“我方要出示的第一份证据,就是该位于东市区南华路林园小区14号楼a座405号房屋的户口本原件及复印件。这份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常年与被继承人魏宗仁老人在一起生活,并对老人的生活起居起到了主要的扶养义务。”说完,书记员从我的手里将证据拿走,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出了那么多的汗,我的手指,竟然还在抖。 “被告,你对原告的证据可有疑义?”审判员询问对方当事人。 “真实性没有疑义,关联性有异议。”对方律师抬头看我,一字一句说:“原告这份证据只能证明,他们与老人居住在一起的事实,可这不能成为我方当事人需要放弃该房产继承权的理由。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第十三条的规定,同一顺序继承人继承遗产的份额一般均等。以及继承法第十一条,被继承人的子女先于被继承人死亡的,由被继承人的子女的晚辈直系血亲代位继承。代位继承人一般只能继承他的父亲或母亲有权继承的遗产份额。” 我捏了一把冷汗,继续质证:“第二份证据是本市胸科医院主任医师莫伟的证人证言,证明在被继承人魏宗仁老人意识清醒的时候,口头订立的遗嘱,有意将该位于本市东市区南华路林园小区14号楼a座405号房屋交由我的当事人林旭娜女士及其女魏杉杉继承。证人莫伟现已到庭。” “法警请传证人莫伟到庭。” 我看到杉杉妈妈的身子在不停地抖,原来最紧张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从她开始宣读起诉书的时候,她就在不停的颤抖。 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必须要赢的意念,我的精神开始集中。这一刻,我忘了谁是周未末,忘了那些烦心事,忘了杉杉的冻红的小脸。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赢!赢!赢! 质证阶段很快过去,庭审辩论,双方针锋相对。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庭审辩论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当法官定锤休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庭审辩论,一些问题我大可以不必回答,以质证阶段已经过去,我方无义务回答对方代理人任何问题的理由驳回。 休庭的这几分钟,我和杉杉妈妈同样心中忐忑。对方代理人绝对是个比我经验更加丰富的律师,我害怕自己刚才辩论的时候落入他的陷阱中,害怕输了这场官司。 不一会儿,书记员走进来宣布审判员宣读判决。 原告林旭娜诉被告魏泯、魏兴遗产继承一案,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及继承法相关规定,判处被继承人魏宗仁位于本市东市区南华路林园小区14号楼a座405号房屋继承权由林旭娜及魏杉杉所有,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 杉杉妈妈拉着我的手,激动的差点忘了起立听读判决。 我回握着这位母亲的手,可心里明白,这个判决其实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对方有意上诉的话,恐怕这场案子还不能这么快了结。 闭庭之后,听众席上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民一厅,我搀扶着已经虚脱的杉杉妈妈走下来,看她激动的哭了。 “妈妈不哭,杉杉的巧克力给妈妈吃。”小杉杉把巧克力塞到林旭娜嘴里,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她转过头跑开,追着那个正要离开的男人身后开心的叫:“小叔!小叔!你吃巧克力吗?杉杉的巧克力给你!” 刚才还在被告席上面目狰狞的男人低头看着杉杉,终于脸上一红,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妈,小叔走了,大伯也走了!” 杉杉妈妈抱着小杉杉,擦了擦眼泪,笑着对杉杉说:“大伯和小叔才不舍得抢你的零食呢,走了,咱们回家吃饭了。” 我看着民一厅的大门,只是在想刚才孩子无意的一句话,能不能让那两个男人让那两个男人明白些什么?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故事的人们 更新时间:2010-02-01 第一百一十六章有故事的人们 “周律师,真的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么?虽然我的手艺比不上外面的餐厅,可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我和彬彬母女俩一起在车站等车,回去就不打车了,节省经费:“不用了,所儿里还有点事儿,你给小杉杉多弄些好吃的吧。” “周律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林旭娜说着说着,眼圈就又红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从刚开闭庭之后我们母女俩要去哪里。也许没有你的话,我们母女俩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我好言安慰她:“杉杉妈妈,回去吧,外面冷。如果杉杉的叔叔伯伯不会上诉的话,你们两个好好生活,但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只要杉杉健健康康的长大,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她笑了笑,看向远方的车,“周律师,那我们先走了,我要去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别担心了。这一段时间来,她和我爸都没能好好的睡一觉。” “嗯,应该的。”我送她们两个人上车,在车窗旁边朝着小女孩挥挥手:“杉杉再见。” 杉杉扒着窗户,笑眯眯的朝我挥手:“小末姐姐再见!” 我目送她们母女两个人离开,只觉得刚才出的汗,那么冷。 公共汽车到了忠伟路路口,我下了车,可却觉得今天路上的行人格外的多。看了看表,可不就是白领们下班吃午饭的时间么。想了想,到吉野家买了两份牛肉饭,又绕到楼上买了两杯咖啡拎到楼上。 所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兴许大家都已经去吃饭了。 我拎着饭菜和咖啡上楼,正好看杨涛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推门进去,杨涛并没有睡着,看见我进来,他无力的招招手说:“回来的正好,下楼给我买两个三明治,我快饿死了。” 我扑哧一下笑起来,忽然想到前些天看见朋友msn签名上的一句话――超人喝多了也会吐,挨了揍也会疼,这和裤衩穿在哪里没有关系。 杨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笑什么?” “还用您老人家说,我已经把您老人家和我的午饭买上来了。”把他办公桌上的文件收拾到一旁,从他那沓子看过的经济观察里抽出一张报纸铺在桌子上:“今天的案子我赢了,所以今天我做的东,请你这个老板吃饭。” “行呀周未末,没我跟着这不也能成事么。”杨涛倒是不客气,掀开星巴克的杯子,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口。 我在一边默默吃饭,可却觉得说不上的失落。 周未末的喜怒,周未末的荣耀,周未末成功,没有人和我一起分享。连那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他做的一切只能让我觉得讽刺,觉得我深陷在骗局之中,而我却义无反顾无法自拔。 天大的笑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开始下起零星的雪花,我一个人倚在露台的栏杆上,点上一根520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舒冬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抽烟,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爱上了烟草的味道。带着淡淡薄荷的味道,那股烟呛进了肺里,和着冰雪的寒意,让我不住咳嗽。 转过头,杨涛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天台站在我身边,他穿深v领暗蓝色针织衫,还有白的扎眼的衬衣,怎么看都是小姑娘们倾心的绝佳对象,翩翩公子。 我原本以为杨涛永远不会是那么多事的人,谁知道他今天居然改了性子,凑上前来跟我说话,语气薄凉:“怎么了?今天看你精神很不对。”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笑杨涛,手指冻得有些疼,我又把那根燃了一半的烟凑到唇边。 杨涛拉过我的手,唇贴着我的手心吸了一口520,然后贴着我的唇将那口烟度给我。 烟雾缭绕,那股浓烟被顶到肺里,惹得我咳嗽不止。 杨涛似是教训我,可眼底有笑,他说:“周未末,女人不适合抽烟。” 我仍旧咳嗽,被那口烟呛的流下眼泪。不甘心的瞪着杨涛,心里那种难受像是决堤的水,不断的涌出来。 周未末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被人戏弄? 杨涛看见我哭了,忽然间愣了一下,抬起手,用食指勾掉我脸上的眼泪。 “周未末,别哭。”他凑过来,唇瓣与我的斯磨,那股清甜的薄荷香味迎面扑来,带着一股属于杨涛的气息长驱直入,竟然让我察觉到他不可思议的温柔,还有些许试探和步步紧逼。 我不拒绝,也无力反抗。脑子里只有他的那句话,周未末,别哭。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男人,而我对他只有愧疚,或许还有什么来不及捕捉,不愿面对的感情,我分不清楚。 雪花打在脸上融化成零星细小的水珠,和着我的眼泪,已经没人能分得清楚。 我是俗人,凡事逃避,只求一晌贪欢。我要的是什么?温柔?爱情?还是廉价的吻?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仍旧灼热的烟蒂烫到了我的手指。 杨涛终于放开我,接过我手里的烟蒂扔到一旁踩熄。 我大口呼吸着被杨涛夺走的空气,不知是羞耻还是享受,我问他:“为什么是我?” 杨涛抿了抿嘴角,眼底含笑:“因为你和我一样,我们是同类人。” 我甩开他,先一步离开了露台。 至于我和杨涛的关系,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唯一确定的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或许只有两个人的寂寞。 阴霾的天气,还有数不清的工作和因感冒而间歇性休克的大脑。 这一天的下午,很糟糕。 我盯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总觉得今天的人似乎多了很多。 王琳走过来问我:“周儿,看什么呢?” “今天人真多。”擦了擦鼻子,难受的要死。 “听他们说,今天有场钢琴演奏会,就在金街大剧院。”王琳递给我一杯水,“靠着窗户站那么久,你不冷?” 我嘿嘿一笑,点点头,说:“嗯,冷。” “这孩子。”王琳摇着头,回自己的隔间办公去了。 下午开始动手整理早上审结的林旭娜与叔伯之间遗产继承纠纷的卷宗,末了又用一大部分时间整理了一下近期万坤集团的资料。 下班的时候杨涛在我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见我不理他,悻然走开。 叹了口气,过了今天,也许明天我就能调整好状态,不要再弄成这幅死样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音乐会已经结束了,陆陆续续的行人,还有说不清什么牌子的车辆从我身边经过。 忽然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我一抬头,看到一辆宝马撞到了一个女人,而女人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 旁边的年轻女人高声尖叫,疯了一样的冲向那个孩子:“微微,微微!” 我赶忙走过去,看到地上的中年女人爬起来,让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站起来:“孩子没事。” 年轻女人抱着孩子,朝着她连连道谢。 凑近了一看,这个救人的可不就是董佳欣和董佳文的老师季秋么? “季老师!”我赶忙把她搀扶起来,“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季老师站起来,看样子撞的不轻。 宝马车的司机摇下车窗,挺不高兴的骂了一句:“长没长眼睛!” 我瞪他一眼,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来塞给这位先生,面带微笑的对他说:“先生你好,我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现在很有兴趣参与这起交通肇事案件。您是下车给这位女士赔礼道歉,还是到基层人民法院去商量一下赔偿问题?”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那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谁小声在旁边嘀咕:“就这素质,开了宝马又怎么样?” 宝马车司机终于拉下脸来,推开车门走出来对季秋老师说:“对不起,需不需要看医生?” “我没事的。”季老师拉着我的袖子,小声跟我说:“周小姐,算了。” 我拍拍季秋老师的手,让她安心:“我陪你找个地方坐会儿?” “嗯,谢谢你周小姐。” 宝马车司机看着我们离开,抓抓头,好像挺好奇为什么我没找他索要赔偿。 围观群众看见没什么戏好唱了,也都悻然离开。 我搀扶着季老师到申径路麦当劳里小坐,季老师揉着腰,很疼的样子。 “季老师,今天怎么会跑到这边来?”我问她。 季老师面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来听钢琴演奏会,今天的主角是一个十七岁的钢琴天才,年少有为啊。” 我叹了口气,反问她:“季老师,是不是看了这场钢琴演奏,你连疼都不知道了?刚才不顾自己的命挡在宝马前面,真的一点都没为自己想过?” “能救人就行了。”季秋原本神采飞扬的脸沉了下来,她朝我淡淡苦笑,问我:“周小姐,你这一辈子有没有良心不安,晚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觉的时候?你有没有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有没有明明都已经绝望了,可偏偏心里还有某种希冀,某种希望的时候?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煎熬,很难受。” “季老师?”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忽然说这些。 季秋红了眼睛,低头跟我道歉:“对不起周小姐,让你听我这些胡言乱语。谢谢你的咖啡,再见。” 我静静的看着季秋离开,心里感叹了一声,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律师和出身没有关系 更新时间:2010-02-02 第一百一十七章律师和出身没有关系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和老同学对簿公堂的日子,看着手上那份起诉书,我有点不知所措。 杨涛倒是无所谓,他细细的看了看起诉书的内容,很有信心的说:“其实这件事很容易摆平,就是不知道万坤集团那么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想调解,完全有可能的。没必要闹到法庭上,劳民伤财。”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瞪杨涛,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乱。 从那天在我家吃过火锅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江浩和楚阳两个人。事情一多,一忙,加上沈飞的事,我怎么就能这么没良心的把老同学忘了? 杨涛看了我半天,不咸不淡的丢给我一句:“周未末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不就是你老同学他们公司和万坤集团那边闹了点别扭么,看你这样子,都不够你折腾的。” “你说我该怎么弄?”一边是苏潜,另一边是江浩,两边我都不想让他们出事。 杨涛摇头晃脑,说话一针见血:“你别跟我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既然你是万坤集团这边的律师,就有义务赢这场官司,当然双方各退一步皆大欢喜自然更好。再说了,你一个办理非诉讼事务的小律师跟着掺和什么?要发愁的话也是我发愁行不行?” 对呀! 我一着急,脑子就不清楚。 杨涛挥手打发我:“该干嘛就干嘛去。” 无比哀怨的拿着报表下楼,我颓废的坐在一旁,看着身边的人越忙,我心里就越不踏实。 孙瑾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别管水是不是凉的,先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 我按耐不住心里的那股子好奇,问她:“干嘛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到白秋他们队上拿勘验笔录,”孙瑾这才把背包卸下来,坐在椅子上缓了好长时间才把刚才那股劲儿给冲淡了,“对了周未末。” 她忽然开口叫我。 “啊?怎么了?” 孙瑾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最近千万别走夜路!”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觉得孙瑾随时要告诉我晚上会闹鬼一类的话。 孙瑾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低头一看,乖乖,吓得我魂儿都快掉了。照片上那个女的衣服残破,看样子刚刚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皮肤都已经溃烂,可就是那头长发像是被人精心梳理过一样顺滑。 看着这样的照片,我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这……这不会是白秋他们那儿新接的案子吧?” “嗯。”孙瑾点点头,“最近这么冷,尸体腐烂的不那么快。现场法医勘验的时候说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超过一个星期了,而且是奸杀,一点证据也没留。他们怀疑是惯犯做的,今天我过去的时候,又听说出了相同的凶案,初步断定是连环杀手,危险程度相当高。目标是二十多岁的白领年轻女人,长发,这是两个死者的共同点。” “别说了别说了!”我赶忙打断孙瑾的话,“我害怕这个。” 孙瑾淡淡的笑了笑,她可不像我这么懦弱:“没事儿,就给你提个醒儿。” “我以为只有在电影小说里才能出现那么变态的人……”想着想着,我觉得一阵儿恶心,“希望白秋他们赶紧把罪犯抓住,不然他还要害了多少人!” 孙瑾点点头,镇静的让人别扭:“嗯,依我看,能判个立即执行。” 倒……她的思维模式还真是奇特。 我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冒出那张照片上凄惨的状况,心里不停的犯嘀咕,不管是谁,听到杀人案就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恐怕都不能安心吧? 正走神,桌上的手机忽然间疯狂震动起来。 我吓了一跳,刚才差点蹿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舒丁那个该死的家伙! “干嘛?”接了电话,没给他好脸色。 舒丁干笑两声,问我:“怎么今天火气那么大?” “被你吓死了!”杀千刀的扫把星,专挑我走神想凶杀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来,哥哥听听,你干什么缺德事儿了?”舒丁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模样。 “滚!要是没事儿少给我打电话,我在工作,工作知道不?”我语气不善的嘟囔:“怪不得以前舒冬听见你的名字就头疼。” 舒丁一听我好像真急了,赶忙讨饶:“别别别,今天确实是有点事要跟你说。” “赶紧说!”一抬头,杨涛正倚着栏杆看我,嘴角撇的跟什么似的,我心想舒丁你个扫把星,这次真的是害惨我了! “关于那天那个男人的,我去帮你查了查。发现……” 还没等他说完,主任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我吓了一跳,来不及跟舒丁说一声就把手机挂断了。我想我傻呀?在律所里接个电话能死人?干嘛偷偷摸摸的跟见不得人似的? 主任看见杨涛在外面透气,跟他说了点什么,然后又朝我招了招手。 见主任有事吩咐,我赶忙小步跑到他办公室去。 主任直接告诉我:“你们下午去万坤集团开个会,最近他们好像接了一个大工程,杨涛你去监督一下,周未末跟进。” “没问题!” 出了办公室,杨涛看了我一眼,有些戏谑的问了一句:“周未末,又不担心你老同学了?” 我撇了撇嘴,有些无奈:“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 杨涛忽然笑了,摇着头,回自己的办公室里拿外套。 我不是第一次坐杨涛的车,可今天听他再次跟我提起江浩的事,我还是觉得自己来昊天律师事务所的这段时间就好像做梦一样,那么不真实。 遇到了那么多的人,见到了形形色.色的案件,和杨涛学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道理,在孙瑾那里耳濡目染了更多奇奇怪怪的念头。 “那么快,一年就要过去了。”我坐在副驾驶上,享受着杨涛车上的空调热风。 杨涛挑了挑眉,有些讽刺的问我:“别告诉我你又老了一岁什么的。” “算是吧。”我抿嘴笑了笑,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我说:“杨涛,有的时候我总在想,我遇到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到底我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周未末。我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杨涛却偏头问我:“学文科出身的吧?” “嗯,大家还不都一样。” “怪不得你脑子里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杨涛开着车,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我这么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可能一年到头了,大家都累了,也总要有抒发的地方,可以倾诉的对象:“我是半路出家,以前学的是工程机械。”杨涛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放在谁那里都不信的话。 见我惊讶的看着他,杨涛耸了耸肩,反过来问我:“谁规定了律师就一定要科班出身的?我本科和硕士读的都是工程机械,后来遇到点事情,才决定去修法律硕士,考的资格证,一直走到今天。是不是那么科班出身的都听看不起我这样的律师?觉得我们法学修养地,干不了什么大事?” “哪儿能呀。你看看整个昊天律师事务所,谁能有你那么聪明。”那么复杂的案件他都能解决,而且他精通四国语言,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律师。 杨涛不置可否的笑了:“我开始工作的时候和你一样,偶尔打打离婚案件,弄弄遗产纠纷。民事的官司总是扯不断理还乱,做的够久了,积累了一定的名气,我就开始做和工程机械方面相关的专业律师。后来发现,这个圈子里我能发挥的余地就那么一大点,我想要的那么多,我的野心也更大。于是我用一年的时间慢慢转型,慢慢接触国际经济案件,然后做海商起的家。” 他转头看着我,问:“是不是觉得,一年的时间很短暂?其实一年的时间,能让你得到许多东西,同样也能让你失去所有。” 我细细咀嚼杨涛的话,身旁景物飞驰,犹如奔流而过的时间。 由于今天开会的这项决议很受万坤集团高层的重视,开会的时候,万坤集团领导层的老大一气儿就来了三个,其中一个是苏潜的爸爸。 会议的议题主要是关于万坤集团准备在海南开发一片度假村的预案,以及相关土地使用权竞标的问题。 我在一旁听的懵懵懂懂,这里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听得云里雾里,现在只能靠杨涛的本事了。如果主任真的想让昊天律师事务所好,真的想把万坤集团这个差事做好,就更应该调配所里最好的律师来处理这些事。 会议结束以后,杨涛和我留下来和他们法律事务部研究一些相关细节。我在他们身边听着,不敢开口说话,怕露怯,只能进我全部的努力去学会弄懂那些我不了解的东西。 苏重一直没有走,他也在一旁听着杨涛他们交流相关细节,只是他还总时不时的抬头看我一眼,弄得我心里毛毛的。我在猜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和苏潜的关系,或者,是苏潜对他说了些什么。 “周未末?周未末!”杨涛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备我居然在这种场合走神。 面上一红,我赶忙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刚才在想投标的事。” 杨涛和我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笑了笑,和李继杨说:“李部长,周未末在我们所儿里一般都是处理民事纠纷的,不过对合同这方面很敏感。如果您这里方便的话,我想让她跟进一下你们法律事务部的业务,也好让她尽快把这些东西上手。” 李继杨犹豫很久,还是没有点头答应。倒是一边没有离开的苏重开口说:“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是好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万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海南度假村 更新时间:2010-02-03 我有的时候都在想,老天爷是不是跟我开了好多好大的玩笑,好像每次都会给我个很大很大惊喜,很大很大的礼物,几乎让我受宠若惊,可我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让我偿还。 杨涛飞去上海搞定万坤和江浩公司的问题,而把我自己留在了这里,天天往万坤集团的法律事务部跑,就为了和李继杨他们学点东西。 久了,就和他们这几个老律师混熟了,虽然免不了挨骂,不过学到的东西真的很多。 杨涛去了一个星期,我就在万坤集团的法律事务部恶补了一个星期的企业运作之中的相关法务知识。 这一天我正在昊天所整理卷宗,李部长来了电话,要我今天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坐飞机去海南:“董事会决定正事开始洽谈相关事务,苏总决定让你和我们一块去,具体要待多久还不一定,你多做准备。” “那具体要呆多久?”我怕舒冬会提早回来。 “做好在这里呆一个月以上的准备。” 我有些犹豫:“没有杨涛跟着真的可以么?我觉得我一个人做不来。” 李部长沉默片刻,然后跟我说:“放心,过两天我们直接派人去接杨涛过来,正好让他过来把关。主要是根据双方谈判,我们之间的条件和价码会产生变化,我们就要随时修改合同。更何况这次我们压了近一个亿在里面,更不能马虎。” 一个亿? 我听了以后,手心里不停的冒汗。本来就知道这次万坤集团下了大手笔进去,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一亿那么多。 “这次主要是少东把他们苏何地产所有的资金都调配过来了,要是有个差池,恐怕苏何那边会破产。”李继杨顿了顿,“只希望这次海南之行不要出什么差错。” 我在心里暗暗捏了把冷汗,为了苏潜的冒险,也为了我前途未卜的海南之旅。 主任听说我要出差,高兴的脸上能开出花来,临走的时候嘱咐我,千万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搞砸。 第二天,我怀揣着无数嘱托,还有说不清的压力上了飞机,中午十二点左右到了海南。 出了机舱,海南特有的气候,让我这个住惯了北方的人像是从冰里化过来似的。望着海南特有的天空,心情豁然开朗。 李部长比我来的早,也多亏他今天亲自来接我。这个中年男人沉稳可靠,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我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很好的老师,像是杨涛一样:“李部长,辛苦你来接我呀!” “你个小姑娘,我都怕你丢掉。”李部长拉过我手里的行李箱,“走吧。” 我跟在李继杨身后走出机场,他的车已经等在外面。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却感到好笑。没想到我居然也能有这等待遇。 李继杨不像杨涛,他开车永远那么稳,才不像杨涛那样飙起车来不要命。 开着窗,我已经开始享受海南特有的风光,和夹杂着海水味道的风。 我忽然问李部长:“咱们住的地方能不能看到海?” “嗯,我们下榻的酒店也是咱们万坤集团的产业。当年就是考虑着临海,才决定投资的。起初没什么客人光顾,不过现在也已经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五星级酒店了。”李部长笑了笑,“不过这次,万坤想把产业做大,做的更好。最重要的是少东有这个魄力,董事会也决定给他一个自己发展的机会。” 我点点头,始终觉得苏潜一定会有这个本事,肯定能把这件事搞定。 想到过几天的日子天天都要和谈判相伴,心里一闷,就想找乐子。我偏头问李继杨:“李部长这两天有没有下海游游泳什么的?” 李继杨苦笑一声:“我可是个旱鸭子,还不如我家那个七岁大的宝贝丫头呢。倒是少东这两天总下海,说压力大,游泳能减压。” “苏潜……也来了?”我分明的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僵硬。 “嗯,前两天就到了。”李部长专心开车,“这边的事务基本上都是少东跟进的,这两天他可是比我们做员工的都累。” 李继杨说了什么公事,我都是听的懵懵懂懂的。只是听说马上就要和苏潜见面了,我心里竟然有一丝难言的喜悦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紧张。 “不过今天早上他就回本市了,集团高层要开会,他自己的苏何地产那边也有些地方需要调整。”李部长认真的开着车,“大概要等后期签约少东才会回来吧,我们现在这边盯着。”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心里那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叫做失落。 万坤集团的酒店和万坤集团本部相似,装潢简约却不简单,尤其细节部分,更是显出了设计者的别具匠心。我一路上欣赏酒店的布置装潢,直到李部长把房间的钥匙递到我手里,吩咐我说:“自己去收拾一下,等安顿下来了,就直接到餐厅用餐就行了。” 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穿过铺满地毯的走廊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忍不住细细打量身边的一切。五星级的宾馆就是不一样,大而宽敞的房间,还有明亮的露台。开了窗,一股海风吹来,甚是宜人。 由侍者引领去了餐厅,一路上忍不住感慨酒店设计者的别具匠心。餐厅内外,连廊交错,仿佛这座院落,这座酒店本应该在这里,本来就是这海南风光的一部分。 李部长问我:“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 “我觉得这座酒店设计的很好。”在李部长对面落座,看着满桌子的海鲜,我忍不住小小的咽了咽口水,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要是舒冬也在,那该多好。 李部长似乎颇为自豪,开口跟我说:“其实这家酒店的设计公司是苏何。” 我愣了愣,不禁莞尔。 和李部长吃饭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次项目的问题:“咱们这次的这个项目应该说是今年海南最大的一次工程,规划局那边也是开了好几次会才敲定的。万坤集团这次下了大手笔,决定将这里的一座很有发展前景的小渔村买下来,整治一下产业,重新规划,然后建立一个集旅游住宿及娱乐为一体的度假村。” “买渔村?那政府那边怎么说?”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这种小村落算是集体土地,光是搞定村委会和这些村民就要费一番功夫。 李部长点点头,说:“少东过来谈了几次,也和这边沟通的差不多。尤其提到兴建产业能够促进产业调整,扩大居民就业率,提高人均生活水平,政府就不会多加干涉,而且这次少东他们拿出的方案完全符合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的要求,相信以后的路会更顺一些。只不过拆除旧的建筑群,改造地基,重新施工的话会投入更大一笔经费,这是咱们这边有些犹豫的地方。” “应该还好,毕竟咱们不在这里盖高楼大厦,地基问题不难解决。”我喝了一口蛤蜊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事只要苏潜和萧何那边能拿出个合理的方案,肯定能省下一笔开支。而且我对苏潜和萧何两个人有信心,虽然这种信心来的……没理由了些。 “工程技术方面,就是少东他们要解决的问题了。”李部长在外出差不敢喝酒,倒是陪着我喝了不少杏仁露,“万坤集团上上下下对这个项目相当重视,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怕少东自己辛苦了好几年的基业毁在这个项目上。至于咱们这些法律顾问要干的就是帮公司在项目合同上把把关,尤其这种拆迁补偿,更是牵扯了不少民事法律关系。建设初期,这种事不会少,拖下去对咱们也没好处。以尽量补偿为主,双方利益最大化为前提。” 李部长一脸重任在身的表情:“责任重大呀。” 我点头称是,用力掰开一只螃蟹的爪,心里想的都是相关的法律关系。 李部长说的对,将来这边的事务也许会更多。怎么样把企业支出降到最低,怎么让诉讼风险降到最低,这是我唯一能为苏潜他们做的事了。 至于那些像是天文数字合同项目,什么投标竞标,就等着杨涛回来再说吧。毕竟他是个中好手,我是一届菜鸟。 “杨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够过来?”我忽然想到了这个已经走了一个星期的家伙,别说别人,他可是搞这些经济事务纠纷的高手,有他和李部长在,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李部长对我说:“今天刚联系过上海的子公司,那边的事基本上已经调解完毕。说到底,双方还有业务往来,面子上总要过得去,那边的代表人也很明白事理,双方一谈就拢,主要是处理些别的事务耽搁了杨涛的行程。要不是分公司私自做出的一些错误决定闹的双方不愉快,咱们也不会惹上这种麻烦。” “嗯,这件事我听杨涛说过。他没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就和我说,这次的事调解就够了,不会闹出什么诉讼纠纷。” 李部长点点头:“杨涛是个不错的律师。” 我面上含笑,并不否认。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望着海,而我望着你 更新时间:2010-02-04 一夜好梦,早上起来掀开纱窗,整片阳光铺洒下来,说不出的享受。洁白的海岸和一波波翻卷而来的海浪,还有夹杂着淡淡腥咸的海风,是我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也从来未曾梦到过的美景。 那么干净,那么纯粹,让人流连忘返。 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都会在短暂的迷失后惊醒。 美景再美,也遮盖不住眼前难关。 就如同李部长说的,这一次的项目如果搞砸了,就会让苏潜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重重的叹一口气,准备面对每一天大大小小的谈判,还有像是永远都开不完似的会议。 杨涛在我抵达海南的第三天就飞了过来,我跟在他身边,全身心的投入到大量的工作之中。每天有看不完的合同,有数不清的债务,还有解决不完的集体土地问题。每天都要陪着他们反反复复的和对方谈判磋商,一份合同改来改去,早就已经改的面目全非。 工作辛苦不辛苦先放在一边,光是一些闲七杂八的事儿就够我们忙上两三天。 一天下来,累的半死,就连我心爱的海鲜都无法勾起我振作起来的斗志,我只想要好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什么合同,什么补偿金统统不要想。 这一天晚上,我和杨涛正在餐厅吃饭,李部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问我们两个:“咱们的合同都整理好了么?” “嗯,”我点点头,“都在我那里,今天一早就整理好了。” 李部长连连点头,神色匆忙:“你赶紧给我,我现在去机场接少东和苏总,顺便向他们回报进度。” 我抬眼看杨涛,这个死家伙居然一脸牲畜无害的模样,优哉游哉的吃他的晚饭。于是我便知道了,这次又是活该我倒霉,活该我去做苦力。擦了擦嘴,连忙结束了期盼已久的晚餐。 “小周赶紧去拿资料,我去把车开过来。”还没等我回话,李部长已经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我赶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桌上那些合同整理到一起夹在文件夹里。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行,于是就用白纸做个了简单的目录方便苏总查阅。 赶忙出了我的房间,到酒店门口去寻李部长的影子。他打着车灯,朝我这边开过来。我赶忙上前嘱咐他:“李部长,这里面……” 没等我说完,李部长拿过文件,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留下可怜的我在原地瞪着眼睛吃灰。 回去的时候,杨涛看见我,笑眯眯的炫耀:“今天的扇贝真是新鲜,可惜了某人没有口福。” 我瞪了这无良的家伙一眼,告诫自己莫要生气,不然就上了这个家伙的当,平白给他做了笑料。 回到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海南这边的空气潮,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觉得身上,头发上,到处都是那些潮湿的触感。 人都是亲水的动物,我也不例外。 洗完澡,披散着头发在屋里看电视。自己都不知道要看些什么,一个台一个台的拨过去,看芒果台几个著名主持人相互逗乐,欢欢乐乐开开心心的,热闹非凡。我拨了一圈电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也许无非就是找个乐儿,打发一下时间。 门口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没穿拖鞋,跳下床,开了门,看见李部长满头大汗的站在外面:“快点快点,再把咱们这两天的资料整理一下拿给我,上面要过目。” 他这一来,让我手忙脚乱。 李部长越是在门口站着,我的心就越慌,有些讨饶的对李部长说:“稍等一下,待会儿我再把资料送到三楼会议室去。” “一定要快!” “知道了!” 李部长走了以后,我赶忙整理手边的资料,按照平时整理合同的方式有添了一页目录进去。 匆匆忙忙的套了件风衣奔向三楼会议室,一推门,杨涛和李部长都在,大家在讨论什么,估计也没我什么事儿。 放下资料,交代了一声,转身就走。可我还是撞上了苏潜的目光,那么平静,那么温柔,就好像他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一直在那里等我。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带上门,重重的摔在两米大床上愣神。我本能的躲避着苏潜的目光,即便是他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而我又是个那么有自知之明的人,见了面,难免尴尬。 外面忽然响起了音乐,一群游客正在海南夜晚独特的聚会上狂欢。我拉紧了风衣领口,出了门,让自己投身到热闹的人群之中。只有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来过海南,真正的体会到海南的风土人情。 我看着那些错漏百出的糟糕魔术,听着那些五音不全的倾情演唱,不知怎么,还是开心的笑,然后把自己投入到这些快乐的人群中。 我自然抵制不住那些海鲜烧烤的诱惑,烤蛤蜊,烤章鱼,物美价廉,味道鲜美。海南的椰子汁水丰美,拿来做饮料便再也合适不过了。 心满意足的大口咀嚼,海风就着海鲜下肚,满足非常。 一抬头,我竟然看到了苏潜。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还是穿着t恤,挽着袖子,很随意的打扮。他的眼睛含笑,远远的看着我,眼神清澈如初。就像是要告诉我,周未末,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有那么片刻的迷离,我似是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上一次在茶馆道别,算了算,距离现在也已经有月余的光景了。如今见到他,我却像是没有做好一点心理准备,始终觉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犹豫片刻,我终于从地上跳起来,大方的朝他走过去。松软的沙子埋没了我光着的脚丫,我觉得舒服,心情也不自觉地飞扬起来,对他笑的也更加真诚。 “开完会了?” “嗯,今天算是没事了。”他低头看我,眼睛落在我的脚丫上,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再接话,好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问他:“怎么样,资料没差什么吧?” “没有,合同和资料整理的都很好。” “明天签约?” “嗯,我和爸爸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我们两个关于公事的话,可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宛若一个世纪的沉默,我们两个忽然间同时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好似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我请苏潜在海边吃烧烤,焦糊的葱花,还有咸淡明显不足的海鲜,可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和他并排坐在沙滩上,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和着海风萦绕在我的身边。 “在海南这些日子如何?” “很累。”我抿着嘴角,大大摇头,“不是我要和你这个做老板的抱怨……真累!” 苏潜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这次的项目弄好了,回去以后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快过年了不是么?有没有想过去哪里玩?” “玩?”我皱了皱眉头,像是苏潜说了个多么好笑的笑话:“我家老头子肯定会把我抓去做苦力,买东西,采购,充当搬运工和壮劳力,简直把我当儿子养。我妈肯定又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你看你都二十六了,怎么还不去找个男朋友?!你看你高中同学,人家孩子都两岁半了!你看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光这个月男朋友就换了三个,人家才大二!要说你也不缺胳膊不缺腿,怎么就给我找不回个女婿来?” 我拿捏着腔调学我妈说话,苏潜笑的前仰后合。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我可是没有参杂一点虚假成分,那可就是我家二老经常干的事儿,经常说的话。 苏潜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我,眼睛明亮透彻,我几乎不敢直视。 “周未末,如果……我是说如果。”苏潜很认真的说,“我想要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机会,你会给我吗?” 我呆愣愣的看着他,看着我面前的苏潜。 永远对我温柔的苏潜,永远不会和我计较的苏潜,永远会保护我的苏潜,承诺永远都不会让我受伤害的苏潜。 他是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而我没法欣然站在他身边,享受着他的宠溺和他的爱怜。 “苏潜,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笑了,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你只是苏潜,如果你和普通人一样只是个白领青年,我可能还会昧着良心,坦然接受你的一切。”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说:“你是万坤集团的继承人,以后有大好前途等着你。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或许会做个小律师,直到老死。” 他摇头,连忙抢白:“那如果我只是苏潜呢?如果我只是苏何地产的老板呢?你能不能接受我?” 低下头,我没有说话。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永远那么美,可谁也不知道结局。我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我要的,也许不是这样,具体是什么,我也回答不了。 苏潜扶着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眼睛亮如繁星:“周未末,记得我只是苏潜,不是其他什么人。如果你在意的是万坤集团,在意董事会,那我向你承诺,我会将苏何做大,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努力争取。假如有一天,我有了像万坤一样多的产业,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笑。 苏潜这是向我求婚么?我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我在乎的不是万坤的产业,不是电视剧里一定会逼迫男女主人公分开的董事会。而是因为苏潜,他太好,太过完美。 我对他说:“夜了,回去吧。” 苏潜抿了抿嘴角,失望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异常沉默。 我像是逃命一样,躲回我的房间。 心乱如麻。 窗外,一个白色人影站在我与苏潜分开的地方,仍旧维持着我们分别时候的动作。他不言不语,呆愣愣的看着漆黑的海,身形单薄,好像风一吹,他就会随风飞走。 我捂着唇跌坐在地板上,眼睛里的眼泪一颗颗的砸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那一夜,他望着海,而我望着他。 ------------ 第一百二十章 这一夜的愁闷 更新时间:2010-02-05 转天一大早就被李部长的电话吵醒,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没有脱衣服,靠在窗边睡了一整夜。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过一样那么疼,可我又不能在万坤集团正式签约的这一天旷工。只能忍着说不尽的疲惫,换了件干净利落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匆匆出了门。 按照李部长的指示,我和杨涛先一步到达现场,对合同格式和内容作最后一步的确认和调整。确保安全无误,再由双方法务部部长将合同校验一遍,确保附件齐全,正本与副本交由当地政府部门负责人保存,这才让我们这些法务人员喘了口气。 上午十一点,签约仪式正式开始,会场定在了万坤集团的宾馆里。现场记者众多,闪光灯咔嚓咔嚓响成一片,晃得人眼睛疼。 我们和宾馆的服务人员一同招待客人,等后来人越来越多,熟面孔越来越少,我就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满眼满场的人,没滋没味的喝着碳酸饮料等着散会了。 正在愣神,远远地看见小村子的村主任朝我走过来,于是连忙收起了懒散的模样正襟危坐。 小老头八十多岁,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不过年纪大了,不喜欢往那群人堆儿里扎,就跑到我这儿来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问:“姑娘,怎么在这儿坐着?” 我朝老人家一笑:“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可不就在这儿坐着了呗。” 小老头一指苏重他们的位置:“前些日子看你在我们小村子里跑动跑西,总以为你起码得是那个角儿。” 我一听,连忙摇头:“您还不知道么,埋头苦干的那个都是给人打工的,真正有本事有财力的可就只管签字。你看人家动动手指就是上千万,我这样的?呵呵,平时去买个菜还要看价钱呢。” “小姑娘好,人勤快,能说,长的还精神。”小老头用那双满是褶子,枯瘦枯瘦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有学问就是好,做你们律师的就是能耐。我家丫头拿你当神仙那么看,说长大以后也要做律师。好呀,好呀。” 我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您太过奖了,我能说?呵呵,我这样的在法庭上特吃亏,总是说不过人家,脑子也慢。您看总和我一块的那个男的,他是我师傅,本事大了去了。我也就是拿本法条,琢磨琢磨,遇到事儿该怎么处理,没什么大本事。” “那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就算是我们那儿能写会画的了。你要是给我法条,我兴许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呢。”老人家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在我身边吃起来,随性的很。 八十多的老人,这么随和,胃口也好,是福气。 还没等我再和老人说点什么,门口出现了一阵骚乱,那群记者像是扫过的台风眼,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响声和闪成一片的灯光,一窝蜂的冲到了门口。我转头看去,只见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苏重和市委领导,当然,苏潜还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今天穿着十分熨帖的阿玛尼西服,黑白条纹的衬衣和蓝色领带,在那些中年男人中间显得格外惹眼。 我心里暗自感慨,苏潜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可毕竟气质出众,温和得体。也只有他,才能在这种场合里显出不一样的气度来。 小老头拍了拍我的胳膊:“小姑娘呀,我要过去了。有空到我们村里玩,我家阿娣还是蛮喜欢你的。” “您忙您的。”我笑着,送老人离开。 “周未末!过来!”离着老远,我看见杨涛朝我挥手,赶忙挤开人群凑过去。 杨涛颇为着急,低声吩咐我:“赶紧去把合同副本在拿一份给李部长,刚听市委的人说了,他们那边把合同材料搞混了,一时间分不出来。” “我马上回来!”一点头,赶忙朝三楼会议室跑,好在我和杨涛都有个习惯,凡事要做两手准备,当一种方案不可取,我们就立刻能拿出一个补救的方案来。 “周未末?”什么人在我身后叫我,来不及转头,只在上楼梯的时候瞥了一眼。原来萧何也来了。 在会议室里找到了合同副本,赶忙下了楼。 李部长的脸色铁青,紧紧咬着牙关,看见我,眉头才稍微舒展开。连忙问我:“怎么样?合同没有问题吧?有没有检查过?” “李部长你放心,这份合同就是早上那份合同的副本。”我将合同递过去,见李部长头也不回的走开,我便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混迹在会场之中,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站在哪里,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今天会议的主角们。 万坤集团的签约仪式按照既定程序进行着,苏重和市委纷纷发言,而苏潜只是代表了苏何地产坐在主席台上充当陪衬,甚至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倒是李部长作为这次合作的接洽与法务人员被请上台去,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 我站在远离人群和焦点的地方,远远的看着苏潜,看他略带疲惫的眼睛和坚毅的下巴,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嘲笑我,它再问我:周未末,你配吗? 会议结束,签约仪式完毕,人们换下严肃的模样,投身于觥筹交错的宴会之中。 我觉得累,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去,临走的时候却被杨涛抓了个正着:“别走呀,刚才李部长他们还说要敬你一杯呢,你跑了就没意思了!” “松手松手!”我转过头,瞪着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又不能喝,要喝你去喝!” 杨涛笑眯眯的掐着我的胳膊,领着我又回到了宴会厅:“李部长,来来来,我把周未末给大伙抓来了。” 我哭着一张脸,忍不住低声求饶:“李部长,各位老大,我实在是不会喝酒啊。” 李部长倒是明白事理,递给我一杯可乐:“小周酒量不行呀,做你们律师的,酒量不大可不行。” “是是是,李部长说的对,等我回去就练!”我面上含笑,心里早就把杨涛骂的狗血淋头,等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他! 说着,向李部长敬酒的人蜂拥而至,我终于躲过一劫,机灵的闪到了一边,找了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呆着。 我和一些公司开发部的员工坐在一桌,离着苏潜他们八丈远,也就远离了互相敬酒的危险区域。身边都是这几日一起工作的同事,大家一起吃饭,也不会感到拘束。 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主办方发表祝酒辞,饭菜上桌,琳琅满目。气氛浓时自然少不得敬酒助兴。苏重他们那些领导的饭桌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气氛热络非常。 隐约听得有人称赞苏潜年少有为,转过头,看他只笑不语,平淡如惜。 杨涛更是跟着李部长身边,游走于宴会之上,游刃有余。 身边同事说了两个笑话,我听着,笑的前仰后合。正想给他们说个冷笑话凑凑热闹,一个酒杯端到面前,一抬头,正好看见苏潜和一些公司的高层。我连忙站起来,不知所措。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眼睛有些许红丝:“这段日子辛苦了,我代苏何地产以及万坤集团的上下感谢你们!” 身边领导连忙起哄:“都端杯子,谁不喝酒,不干杯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我觉得为难,却见苏潜朝我点了点头,于是有些犹豫的接过杯子,和着气氛热络的人群,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我这才发现,原来苏潜递给我的杯子里装的是冰爽茶,看着像酒而已。 大家落座,苏潜朝大家略一点头,和他们敬酒的人一起去了别的地方。 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个细心而体贴的男人,久久无法回神。 杨涛他们吵吵闹闹的,有些喝高了的样子,不知道谁起哄,让我和他喝了个交杯酒,就差现场亲一个给他们看。等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走了,我也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猛然间看见苏潜正在看我,见我抬头,他便移开眼睛,和萧何一起敬酒去了。 等宴会结束,整个礼堂已经杯盘狼藉,领导们早就已经离开,留下我们收拾残局。杨涛和李部长几个人扶着肩膀,吵着要到别的地方续摊。 我正要走,萧何从后面拍了我一下:“周未末!” “哎呦,大哥,你想吓死我呀?”我拍拍胸口,安抚我狂跳的小心肝。 “帮我个忙吧?苏潜有点喝多了,我又得看着点杨涛他们别闹出事来,你先陪苏潜去咖啡厅醒醒酒。”萧何这么嘱咐我,一转头,杨涛和李部长已经吵吵嚷嚷的去开车了。 我吓了一跳,酒后驾驶不是找死呢么,害人害己呀! “你赶紧去,我给你盯着苏潜!” “我去了。” 还有几个人围着苏潜敬酒,看样子大家都有些醉了。苏潜神情虽然平静,可我却能察觉到他的为难。 走上前去,我对苏潜说:“苏总,有份合同需要你马上签字,张总监说有是急事。” 苏潜看了我一眼,立刻知道我的意思。于是和身边几个人抱歉说道:“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说完,他抓起我就走,生怕被这几个人再缠上。 冷风一吹,人也跟着精神不少。 苏潜解开领带,脸上通红,脚步也有些虚浮。 我连忙扶住他:“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走,醒醒酒。”他说完,甩下我一个人,自己朝海边走过去。 我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怕他出事。于是连忙追上去,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他,怕他发现赶我走。 苏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久久无法站起。 我赶忙上前扶起他,仔细检查他是不是摔的很重。 苏潜没有抬头,可是手指渐渐收拢,用力的握住一捧沙子,浑身都在颤抖。他低声呜咽,像是胸中压抑:“为什么还要管我?为什么不是我……” 我茫然的看着他,见他抬起头,眼睛通红:“为什么其他的人都可以,只有我不行?周未末,你告诉我?” “为什么不是我……” 这一夜,我们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直到萧何把他接回去,而我和杨涛登上了第二天一早回去的飞机。 ―――― 书友群:50213883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里逃生 更新时间:2010-02-06 我与杨涛从海南回来以后就开始着手操办后续业务,这一忙,就是小半个月。这段日子里,我经常到万坤集团的法律事务部去,李部长,还有几个德高艺馨的老律师倒是很照顾我,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从他们这里学到的东西很多,已然将他们看作是杨涛的角色,当成我第二个老师。 随后,我跟着李部长他们一块经手了几个合同,认识了不少人,开拓了不少眼界。只不过从海南回来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苏潜。 有的时候想起这个男人,想到那个相顾无言的晚上,我都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我只是将美梦当做梦靥的傻女人,与人无由。 这一阵万坤集团没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做,索性呆在昊天律师事务所,着手准备我代理的第一起合伙债务纠纷案件。杨涛显然很关心我处理的案件,按照他的话来讲,徒弟要出师了,如果砸了他的招牌他可是六亲不认。 每每跟他谈到这个问题,我就连连点头,做奴才状。 快过年了,律所里天天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干劲儿,大伙儿就等着年底分红,拿了银子好过年。 我不知道杨涛是不是从土坑里钻出来的,眼见日历上的数字越来越接近年关,我们都激动万分,就他一个人如老僧入定,平静非常。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什么回家看父母,什么置办年货的问题。 我一走神,他用手狠狠的抽我脑袋:“想什么呢!我说什么了?” “唔,”走神的时候被人抓住是件挺悲催的事儿,偏偏你还得拼命的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刚才说到了连带之债,还说到了船舶质押的问题。” 杨涛眯着眼睛等我,杀气四溢。 一天下来,累个半死。我倒是觉得这种案子还不如离婚遗产继承什么的好解决,证据有了,到法庭上一辩论,谁胜谁败一目了然。是上诉还是执行,那就是另一套程序了。杨涛罚我将律所里全部的债权纠纷案件拿出来研究,还让我整理卷宗和阅卷笔录。 孙瑾在我桌边看了一阵,摇了摇头,悻然离开。 下班的时候,王琳他们都兴冲冲的聊着新建的菜市场,一边集体下班,回家去也。 杨涛拎着西服从楼上下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我打气:“整理完很快就能走了,记得关灯断电,不然明天苏莫会找你麻烦的。” “知道了。”我瞪他一眼,其实是想说“快滚吧!”不过本人没有胆子罢了。 整理卷宗整理的顺手了,也就快了,七点一过,万事大吉。我收拾了东西,关灯断电,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人从另一侧电梯走出来。刚想上前看一眼,电梯门却关了。想了想,觉得自己一定是累的眼花了,也就没再想上去看一眼了。 舒冬不在家,今天回去的又晚了,一个人懒得做饭。 想了想,我还是拎着包绕到附近小饭馆去吃了一碗面。 灯光幽暗,夜路寂静,我心里总是嘀咕,一回来就忍不住想起上次孙瑾跟我说的变态杀人狂,心脏更是噔噔的狂跳好几拍。 正想着,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朝我这边跑过来,隐约能够分辨出是个女人来。 走的近了,我才发现跑过来的女人竟然是季秋。 “季老师?没想到能从这里遇到你。”我把慌慌张张的季秋搀扶起来,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受了不少惊吓,“怎么了?” “周律师,你快走!”季秋见了我,大惊失色。 我这才看清,季秋的胳膊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血不断的从她的伤口里流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袖。 “你受伤了!”我扯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快走!快走!”季秋拉着我要跑,不过看样子她已经有些脱力了。 我不忍心看见她这副样子,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咱们出了这片楼群就能打车了,你再撑一下。” 还没等我们走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站在我们的前方。 一抬头,看到那个秃顶的男人忽然朝我们咧嘴笑了,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阴森。我身边的季老师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低声嘱咐我:“小周律师,你赶紧走!” “怎么了?”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侧过头看着旁边季老师,却见他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了。 再度转过头看向那个秃顶男人时,他已经迈步朝我们走来,嘴里不断念叨着:“季秋。季秋。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你永远会和我在一起。……永远……永远……” 低下头,看见他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带着鲜红色血迹的手术刀,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季老师,跑!”趁着那个男人和我们之间还有点距离,我拉着季老师转头就跑。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不敢回头转望,情急之下,只能胡乱在包里摸索着一切能够防身的东西。 只是还没等我找到可以利用的东西,我便觉得头皮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我的视野便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转动,脸庞和左手传来一阵疼痛,冰凉的触感在我脸上漫溢开来,还夹带着些许温热。 那个男人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狠命的摔到地上。 眼看着他的手术刀就要朝我的眼睛刺下来,情急之下,我拧开了刚才抓在手里的香水瓶子,狠命的朝他眼睛泼过去,然后身子朝旁边一滚,躲过他狠狠划下的手术刀。 心脏剧烈的跳动,我几乎不能呼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不逃就死! 季秋失血过多,有些跑不动了。 我怕那个男人追上来,只能拉着季秋朝前跑:“季老师,赶紧走!” “我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季秋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走不动也要走,不然还能坐着等死? 看着他疯叫着胡乱比画着手术刀,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好象要被蒸发了似的,强烈的恐惧感在这瞬间袭向我的内心,却反而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小包内的东西胡乱的散落在地上,我赶紧拣起脚边的电话,同时按下了快播键。电话刚一接通,不等对方回话,我便扯着嗓子吼道:“泗水小区旁边的长青公园,救命!…… 不等我话喊完,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尚未看清是什么,只觉得手上一凉,我手上的皮肤顿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我这才觉得疼。那个男人半眯着眼睛又再度朝着我们靠近,手中的手术刀胡乱比画之下,切中了我拿着电话的左手,一阵吃痛,左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那个男人眯着眼睛,好像还是不能睁开,不过他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所以朝我们追过来的。 十指连心,更何况是手。 我疼得整个人都像要裂开了一样,来不及回拣电话,拼着右手也被划开一道口子的代价,我费力的推开了那个男人,然后赶紧伸手扯着季老师的手,开始朝着外面跑去。 季秋的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小周律师,别管我了,你走吧,这一劫我是躲不过了。” “别胡说!”我打断了季秋的话,带着她躲在公园里低矮的树丛里。这里比较暗,相信他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们,只要挨到柳时薪他们过来,我们就有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我却觉得每一秒钟都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季秋在我身边只是哭,我捂住她的嘴,小声告诉她:“季老师,千万别出声。”季秋点点头,用手擦掉脸上的眼泪。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再抖,腿脚似乎不听使唤一样麻痹。 忽然听见树枝被什么人踩断的声音,那“咔嚓”一下的碎响,就像是把我的心脏踩断了一样。 “季秋,我知道你躲在附近,出来吧!” 我狠狠的抱着季老师,生怕他发现我们两个的行踪。 “季秋,你还记得你的第一个学生吗?哎呀,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她像你一样,有那么长的头发,下巴那么迷人。她连惨叫的时候,声音都那么好听。” 我感觉到怀里的季秋身子一颤,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砸到我被划破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学生小薇?她把你当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怎么你那么久才发现她不见了呢?哎呀,我真是想不通。” 季老师哭的更加厉害。 “我把她身上最美的部分都割了下来,埋在你最喜欢的花园里。那些怒放的花你不是也很喜欢么?是不是很灿烂?多美呀,就像那个小姑娘一样。” 我听着那个男人疯狂的杀人史,心里越来越怕,抖的更加厉害。怀里的季秋,好像已经快要崩溃了一样不停抽泣。 “你那时候不是一直问我,到底我把小康的尸体藏在哪儿了么?我今天告诉你,我把她和另外一个女孩的尸体埋在了你妈妈的房子下面。你不知道吧?她们两个的头发又滑又顺,我简直爱不释手。所以我把她们的头皮整个剥下来放在储藏间里,可你从来没有发现过。” 季秋激动的站起来,拼命地嘶吼:“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 身旁的灌木很快就被人拨开,那个男人拿着刀扑向我和季秋。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踢翻。还未来的及爬起来逃走,视野却已经颠倒,那把闪着银光的刀朝着我心口狠狠的刺下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停止了动作,慢慢的转过身去。 那边,丁宣的枪正抵在他的额头上,而柳时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手铐铐在这个男人腕上。 我心中狂喜,胸口一热,眼前一黑。 接下来的事,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祸不单行 更新时间:2010-02-07 我不停的做恶梦,梦里面我置身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不能动弹,神志恍惚。可我却能看到我自己躺在床上,一个男人正在割开我的皮肤,血一点点的从床上滴下来,我目睹这着自己被解剖的过程,而这一切悄无生息。 “小末醒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睁开眼睛,看见丁宣那张娃娃脸,紧接着,柳时鑫那张欠揍的笑脸就挤了过来,最后他们都被杨涛推开。那个家伙很没良心的说了一句:“周未末,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终于恢复了神志,我疲惫的抬起胳膊,看着我的左手被人包的像个粽子似的。身边的好朋友都在,除了白秋以外,刑警二队和我熟的人都在呢。孙瑾静静的看着我,朝我点了点头。舒丁背着手,在人群的外围看着我,也没凑上来说东说西。 而我的床边,苏潜正不言不语的守在那,眼睛里闪烁着光。 柳时鑫那个大嘴巴很欠揍的凑过来:“呀,周未末,你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连环杀人犯,居然能让你碰上!你说你是不是柯南转世,走到哪就衰到哪儿呀?” 丁宣黑着一张脸,一巴掌把他拍开:“死开!有你那么说话的么?” 柳时鑫捂着一张脸,委屈的了不得。任玉锈蹿上来护着柳时鑫,一边瞪着丁宣:“你干嘛打他!你凭什么打他!” 乖乖。 这到底是我的病房呢,还是上演生活情境喜剧呢? “都别闹了,这是病房!”还是舒丁有个大人的样子。 我舒了口气,终于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季老师呢?”我想起来这个和我一样被吓得半死的女人,勉强爬了起来。 苏潜赶忙在我后背垫了个枕头,扶着我坐起来。 只见丁宣和柳时鑫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气氛不对呀。 丁宣干咳两声,说:“季秋和几起杀人案有密切关系,现在人已经被分局拘留了。” “不可能!”我想坐起来,可苏潜却压着我,拧着眉头朝我摇了摇头。我没再起身,问他们:“不可能,季老师肯定是无辜的。” 丁宣说:“她不仅和边鼎杰连环杀人案有关系,我们怀疑她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第二条罪更重要一些,而且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季秋杀人藏尸的事实。而且指正她的人是她亲生妈妈,我们恐怕不抓她都不行。” 季老师绝对不是这种人! 她能为了一个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她怎么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绝对不可能!”我掀开被子,把手上插着的软管拔下来,“柳时鑫你带我去见她,我要以律师的身份保释她。” “小末……你现在没有权利保释她……”柳时鑫一脸尴尬。 “为什么?”我拧着眉头看他,难道现在连去看季老师都不行了么?她只是嫌疑犯,干嘛弄得跟等候死刑一样? 全屋的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苏潜开口对我说:“小末,你涉嫌泄露客户数据,违法侵害商业秘密,已经被停职查看了。” “我?泄露客户数据?违法侵害商业秘密?”我傻在原地,听着这个根本不算是笑话的笑话:“苏潜,你骗我的吧?怎么我才睡了一觉,你就跟柳时鑫一样喜欢逗我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苏潜沉着一张脸,“是昨天的事,你涉嫌泄露万坤集团的商业秘密,违法出售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客户资料,现在已经在检察院立案了,只不过因为你还在昏迷,才没有被传唤到庭。”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看着他们悲悯的目光,说不出的眩晕。 倒在病床上,我似乎已经有些麻木。 好像我昏睡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不对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侵犯商业秘密的行为?怎么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泄露过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客户资料?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始终不想出来面对那么多的人。眼泪不停的流,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会落到我的头上? 我听见人们陆陆续续出了病房的声音,什么人把灯关了,只余下我身边一侧的小灯照亮。露出脑袋大口呼吸着空气,可心里还是无法释怀。 “好些了么?” 抬起头,看见苏潜仍然在我床前坐着,我本能的将被子蒙到自己的头上。这一次他没有由着我的,伸出手把我头上的被子掀开,轻声对我说:“小末,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潜,我现在是侵犯你爸爸公司商业秘密的嫌疑犯了。”我苦着一张脸,“即使是这样你还要陪着我?” “为什么不陪你?”苏潜却很平淡的说:“你又没有做过。” 一句话,让我感动良久。 苏潜那么的信任我,一点都不曾怀疑过我。 “呵呵,恐怕除了你,没人会信我了。”我闭上眼睛,几乎能想到我的未来。吊销律师执照,或者还会进去一两年。我是律师,我比谁都清楚后果。 “不是只有我相信你。”苏潜笃定的对我说,“丁宣孙瑾他们,舒丁那边,杨涛那里,还有李部长他们整个法律事务部全体成员,乃至我爸爸,他们都相信你绝对没有做出窃取商业秘密和泄露客户资料的事。” 我有些不敢置信:“你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苏潜认真的对我说,“你对所有人都那么真诚,毫无城府。所以我们都相信你,哪怕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你,不到最后一刻确定你真的有罪,我们都会相信你。” 听着他的话,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苏潜把我搂在怀里,让我在他肩膀上尽情的哭。 我没有哭出声,可是好难过好难过,心脏就像被人撕裂了那么疼。 我的舒冬在巴黎,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潜,我好想舒冬啊……”我不停地抽噎,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苏潜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低声耳语:“舒冬很快就会回来的,这里有我陪你,我提舒冬保护你,有我照顾你。” 我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苏潜低声说:“小末,别哭,我守着你,好不好?” 哭着哭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早,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坐着苏潜的车直奔检察院。 他边开车边看我的左手,好像他一个不留神,我的手就会飞了似的。 我朝他笑了笑,可是已经没了往日的活力。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知道是哪位大师说的话,怎么就那么灵验? 说来也是巧,负责我这件案子的人是徐哲,他看见我倒是挺意外的:“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我抿了抿唇,在想自己会不会马上被拘留。 徐哲顿了顿,显然是有些为难。 我是律师,我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徐检察官,您直说吧,是拘留还是怎么?” 徐哲没想到我这么直白,不过他也没有为难我的意思,跟我说:“白队那里说会给我一个交代,可我也不能不按程序办事。” “嗯,我明白。”点点头,微微苦笑,没想到我如今也会落得如此田地。 徐哲却突然说:“你要保证自己随传随到,记住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如果你有证据能自己是清白的,一定要配合我们尽力取证。记住我说的话了么?” 我傻在原地,忍不住问他:“徐检,这么说我不用被拘留?” “嗯,你应该谢谢杨涛和白秋他们,后事他们都处理好了,只差取证。”徐哲收拾了一下手边的案卷,“回去吧,我听丁宣说你和歹徒搏斗受了伤。呵呵,这年头的丫头,都厉害着呢。” 听了徐哲这一席话,我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在我对自己的前途迷茫的时候,为我处理了所有后顾之忧的,竟然是他们。 苏潜拉住我的手,像是要给我某种求生的勇气。 这一刻,我想堂堂正正的活着。不管是谁,想让我死,我就一定要活下来! 我说:“苏潜,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苏潜淡淡的笑了:“我知道。” 天空依旧阴霾,这座本来就不属于我城,此刻更加寒冷。 律所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变,而唯一变的,只有人们的眼神,还有那种避而不见敬而远之的态度。 只有前台的小刘还亲切的叫了我一句“小末姐”,只有王琳看见我的时候站起来,皱着眉头叫了一声“周儿……”,只有孙瑾一个人自始至终的跟在我身边。 杨涛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我,皱了皱眉头,有些埋怨苏潜:“你怎么让她出院了?” 苏潜看了我一眼,反问他:“你觉得小末在医院里呆得住么?” 杨涛一笑,朝我们招手:“上来吧。” 我们朝着楼上走去,身边的人一语不发,好像我是什么避之不及的脏东西一样。我的办公桌不知道被那位好心的姐姐收拾过,干净的和我第一次到昊天律师事务所时一样。 心里免不了有一些薄薄的凉,我想,就算这一次真的能证明我自己是清白的,这个地方,也再也不是我的容身之所了。 一开门,主任见了我,那张脸立刻沉了下去:“周未末,你现在应该在等法院的传票,而不是来这里见我。”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欢而散 更新时间:2010-02-08 “主任,你怎么能这么说?”苏莫原本在他办公室里整理材料,看见我们来了也愣了愣,完全没有下面那些人那么冷漠,主任骂我的时候,她连忙开口替我辩白:“我相信小末不是那种人。” 主任抬起头瞪了她一眼,怒斥道:“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这次泄露的这几个都是咱们所马上就要续约的大客户,他们都让人挖走了,以后大家一块喝西北风啊?!你告诉我啊!怎么不说话了!你哑巴啦?!” 苏莫被他骂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杨涛听不得他骂我,拦了他一句:“主任,周未末是不是真的泄露客户资料现在谁都不能断定,你不要那么武断。” “我武断?”主任气的脸红脖子粗,“你怎么不想想,怎么你手底下带出来的竟是一群白眼儿狼!专门干这种脏心烂肺的事儿!杨涛,我还没说你的问题呢,你也好不到哪去!以前弄出个江小北,今天又给我养出一个周未末!” 杨涛狠狠的把手里的案卷砸到他桌子上,有些冲动的上前一步低声怒骂:“你的意思是我也有问题,我也是泄露客户资料的害群之马?是吧?我一个季度能给律所挣多少钱,以前我不计较,你就当没看见?我带走客户……妈的,我从你这弄客户!”杨涛就是脾气再好,可这次真让他惹毛了。 “杨涛,你少说两句!”我赶忙上前拉住杨涛,是真怕他一个冲动上前给主任一拳。临来的时候我想的挺多的,这种言辞羞辱在我的预料范围内。没想到面对主任的时候,我比杨涛更冷静。 “杨涛,主任没有这个意思。”苏莫赶紧出声打圆场,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间发这么大的火可不是好事,别为了这么点事儿弄得大家不愉快。 “他什么意思我再清楚不过了。”杨涛冷着一张脸,“孙主任主意已定,苏莫你还看不出来么?大家都是靠嘴吃饭的,谁有几斤几两大伙儿心里明白,没必要在这儿兜圈子耍嘴皮子较真。孙亮,今天我就把话放着,周未末走,我走。” 苏莫一听,脸色都变了,主任的脸更是涨得和猪肝色一样。主任下不来台,自己憋在一边说不出话来,只能苏莫说话:“杨涛,别说气话。这点事儿还能叫事儿?别搞得大家都不好受!” “今天是来和孙亮谈事的,我管他好不好受高不高兴?”杨涛咬着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周未末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想动我杨涛手下的人,问过我了吗?这件事不仅要查,还要查清楚!不管是谁陷害周未末,我有本事做到今天这个水平,我就有本事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说完,杨涛拉起我的手腕出了主任办公室。那脸煞气把门外的看客吓得半死,我一眼扫过去,几个人低下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虚。 苏潜没有出来,不知道在和主任谈些什么。 杨涛一脸平静,就是不说话,看起来比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 我凑过去,小声劝他:“杨涛,别那么大的火气,冷静点。你看我都没事,怎么你气成这样?” 杨涛眯着眼睛瞪我一眼:“你不生气?你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能气到哪去?孙亮以为自己是主任了,牛气了?居然用江小北的事压我,他以为他是谁?!” 我尴尬的笑了笑,也知道杨涛和江小北之间又是一笔算不清的帐。 不过让我最意外的,还是杨涛那句“想动我手下的人,问过我了吗”,怎么想都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也没必要搞得退伙这么严重吧?”我尴尬的笑了笑,印象里杨涛可不是那么容易计较的人。“为了我这样的小助理,实在没必要闹大,搞得你们不愉快。” “退!为什么不退?”杨涛点了根烟,烦躁的抽了两口就扔到一边了,“这个火我已经压在心里好久了。就算今天不出你这么档子事儿,我也要退伙!他不是不用你了么?好,我带你出去,再拉一个人就能开个律所,钱我出,怎么样?” 得。 估计说不动这位爷了。 门开了,孙瑾顶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平静的说:“杨涛,你不能退伙。起码现在不行。” 杨涛抬头看了孙瑾,一脸不以为然。 “现在周未末的事还没有了结,她需要有个律师帮她打通关系处理程序和处理证据上的问题。而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孙瑾推了推眼镜,“我的资历不够,人脉也不足,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找证据。” 杨涛沉默了很久,终于站起身来:“我明白了。” 孙瑾勾起嘴角淡淡笑了,她偏过头对我说:“周未末,我做你的枪手,我帮你救季秋。”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在这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里,我起码还有他们,真好。 临走的时候,苏莫送我们到门口,好言安慰我:“小末,别多想,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把这件事解决了。” 我谈了口气:“希望如此。” 律师事务所门口,不少都是过来看热闹的人,为首笑的最灿烂的无非是许瑶,那一脸得意的笑,怎么看都让我觉得扎眼。 苏潜揽着我的肩膀,低声对我说:“走吧,今天够累的了。”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离开。 车上,我一语不发,苏潜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小末,你精神不好。” “可能是昨天没有睡好吧,呵呵。”我勾勾嘴角,始终笑不出来。 车子在下一个十字路口转了弯,我看着有些陌生的路,忍不住问他:“苏潜,我们去哪儿?” “你这个状态,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还是去我那好了。”苏潜打着跳火,右转了个弯。他好像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又说了一句:“你住在卧室,我呆在客厅里。” 我抿了抿嘴角,最终还是没有驳了他的好意。 苏潜的家和我想的差了很多,原本我以为他会住在豪华的公寓里,有着极尽奢华的家具装修,没想到他家却很简单,几件实用的家具,一张舒服的沙发,还有明亮宽敞的窗。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却又温暖。 “早点睡吧。”苏潜为我开了灯,“你的手有伤,不方便洗澡。”我点点头,从未想到他竟然是那么细心的一个男人。而他家橘色的灯光,也让我觉得温暖。 苏潜替我熬了粥,直到我睡下了,他才放心的离开卧室。 我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眠。 半夜惊醒的时候,我走出卧室,看到他就伏在客厅的茶几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笔,桌上的文件还没有批复,而杯子里的水早就已经冰冷。 取过外衣替他披上,我坐在一边,呆愣愣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我在想那个海南的夜里,他抓着我问,为什么不能是他,为什么我能接纳所有的男人,唯独不是他。 我微微苦笑,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苏潜你知道吗?因为你太好了,而我不值得。 第二天早上,我被微微刺眼的阳光弄醒。左手有伤,行动不便,可我还是勉强支起身子,跑到苏潜家的厨房里去。本来是想做一顿早餐给他,没想到苏潜早就已经醒了,他在厨房为我熬粥,看到我站在厨房门口,朝我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只会弄这个东西。” 我抿着嘴角轻轻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吃饭的时候他在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么?不如就在家里休息两天。你出院那天我问过医生,他说过两三天你的手就能拆线了,不过伤到了虎口,要小心。” 我默默喝粥,想到了季秋的状况,我对他说:“我想去看季老师。” 苏潜顿了顿,面有难色。 我知道自己已经拖累他了,这两天,苏潜一直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可我也知道,海南度假村的时刚刚敲定,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苏潜在我这里耽搁的每一秒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去看犯人,又少不得耽搁时间。 苏潜忽然开口说:“好啊,待会儿我去跟白队长他们打个招呼,吃过饭咱们就过去。” “你去忙吧。”我说完,就看到苏潜的笑在嘴角那里一点点的消失,我不想让他担心,对他说:“今天我拉舒丁陪我乱跑。记得你是苏何的老板,不能怠工。” 苏潜点了点头,说:“记得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想起我那个再一次报废的手机,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上次为了任玉锦,这次为了季老师,不过每次手机报废,我都能换个新手机,而且还是免费的。 舒丁来接我的时候,苏潜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舒丁照顾不好我,让我在磕着碰着,好像我是个瓷娃娃一样。 等苏潜走了,舒丁长长的叹了口气,上下打量我一番,戏谑说道:“周未末,我应该在你的胸口上挂个牌子,写上display几个字母!”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我瞪他。 舒丁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非卖品,只能看,不能摸,碰不得呀!” “去死……”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良心难安 更新时间:2010-02-09 第一百二十四章良心难安 孙瑾正式接手了季秋的案子,我跟在她身边,和她一同去见季秋。 几天不见,她消瘦了不少,不过神情异常安详。 我始终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在这个地方,她似乎有些安然的过分。 “周小姐,你不用为我的事操心了。”季秋见到我的时候十分惊讶,可能连她都没想到,一个和她见过不到几次面的年轻姑娘,居然还能关心她的生死。 孙瑾面无表情的陈述说:“季秋季女士,我现在正式接手了你的案子,我也会尽全力来证明你的清白。” 我也开口对她说:“季老师,千万别放弃。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杀人凶手,你更不是杀害自己儿子的人!” 季老师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苦笑。她问我:“周小姐,你有没有试过良心不安,夜里无法安眠的生活?” 我不说话,听着这个女人低声倾诉:“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十七年,十七年……我再也不想要这样活下去了。” 孙瑾不像我,她似勇士,心如磐石,不会因为恻隐之心而乱了分寸,谈话之间,尽是沉稳自信:“季女士,我是你的律师,我当然的会认为我的当事人无罪。律师不是万能的,我只能在证据充分的条件下为你做无罪辩护,如果穷尽一切途径还是无法证明您的清白,我只能为你争取更好一点的结果。希望你能配合我!” 她看到季秋异常沉默的样子,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季女士,你真的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是的,我杀了我的儿子。”她回答的很自然,一点都不想为自己掩饰什么。 我皱着眉头,始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季老师,我坚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们,你没有杀您的儿子。你告诉我们他现在在哪儿!这样孙瑾才能替你做无罪辩护,你是无辜的!” “周小姐你是不会懂的,”季老师拦过我的话,摇了摇头,“就算我没有杀我的儿子,可那些女孩呢?那些无辜的孩子呢?” “她们不是你杀的!”我似乎有些激动,身边的孙瑾拍了拍我的手,让我冷静的坐下。 季老师的反应却很平静,她抬起头,问我:“周小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和被我亲手杀死又有什么区别?她们都曾经是我的学生,都是那么可爱的孩子。” 孙瑾敏锐的察觉到了季老师言语之间的突破点:“也就是说,您承认了自己杀害自己的儿子,而不承认自己‘亲手’杀了那几个女孩?” 季老师不说话,而身边的书记员却已经把这一句记录在笔录里面了。 “季女士,我相信生命无价,没有人能够毫无理由的剥夺你的生命,你自己也不行。”孙瑾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我看了她一眼,决定相信孙瑾。她是个优秀的刑事案件律师,只是稍欠经验和名气而已。 她握住季老师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假如您没有杀害自己的儿子,请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们需要证据,证明您的清白。” 季老师收回了手,平静的笑了笑:“孙律师,是我杀了自己的儿子,我愿意承担我的罪行。不要再为我费心了,好吗?” 说完,她站起来,和狱警一块离开。 临走的时候,季老师回过头,对我说:“周小姐,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我和孙瑾面面相觑,始终猜不透季老师究竟在坚持什么。 从里面出来,我的心情无比糟糕。 孙瑾平静的向我阐述季老师的情况:“季秋和边鼎杰是夫妻,而十七年前,浮川市发生了几起大案,手法相近,死者都是季秋的学生,年龄都在十七八岁左右,长发。当地警方认定案件是同一人所为,但是始终抓不到嫌疑犯边鼎杰,而她妻子季秋和儿子边昊也失踪了。” “后来你也知道,上个月本市发生了两起命案,手法和当年一模一样。鉴证科的人确定凶手就是这个已经逃了十七年的边鼎杰,而那天你碰到他的时候他才正式落网。” 我闷闷不乐:“那抓他就好了,为什么扯上季老师?” “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季秋承认自己有罪,季秋的母亲也指证她亲手杀了边昊。”孙瑾平静的说道:“从这两方面讲,检察院那边都不会轻易放了季女士,除非她能证明自己和几起杀人案件无关,证明自己没有杀了边昊。” “孙瑾,你也看到了……”我有些颓废,“她那个样子很明显就是在求死。” “嗯。” 说着,我们两个已经从所儿里出来了。 舒丁看见我们出来,连忙招了招手。 这家伙,说是里面晦气,他常年出门在外做生意,可不能沾上这东西。这套说辞,被我狠狠的鄙视了一遍又一遍。 上了车,这家伙问:“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有?” 我和孙瑾摇摇头。 “哎呀呀……”舒丁刚想发表什么高谈阔论,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中午饭是去分局门口吃的,白秋他们也是刚刚出任务回来。柳时鑫看见我,大大摇头:“周未末,你就是个天生劳碌命。” “嗯,还是个非卖品。”舒丁煞有介事的点头附和。 这两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似乎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小末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孙瑾还是更关心我这里的问题多一点,“那边怎么说?” “对方称他们一向是网上交易,从来没有见过人。”白秋又说,“而且还有一点对周未末很有利,在小末碰到边鼎杰的那天晚上,自称是‘周未末’的人又和对方交易,并且暗地联络买家想要出售万坤集团一份土地投标标底。” 孙瑾想了想,问:“这么说,咱们这边已经掌握了不少有利证据?”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忍不住凑过去问白队长:“有没有查到联络人的ip地址?” 白秋看了我一眼,反问一句:“你们昊天律师事务所的电脑是不是局域网?” “嗯,是局域网。”我点了点头,“除了他们合伙人的电脑以外,大家在一楼办公区的网络用的是一个路由器分出来的网线。” 说完这一句,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等等……您的意思是说……” 白秋点点头:“非法交易的ip地址是你们昊天律师事务所的。” 我被这一句话吓傻了。 这么说来……一楼办公区的所有同事,都有可能是陷害我的人! 不寒而栗。 “进一步的情况还要继续查下去,不过相关材料我都会递交检察院。”白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杨涛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最好的状况也就是证明你无罪,保住你的律师执业资格。” 我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交代了我这边的事,白队长朝着柳时鑫和丁宣一挥手:“今天你们去见边鼎杰,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 提到与季老师相关的案子,我立刻打起精神,看向柳时鑫这家伙。如果别人不提,我根本记不起来他是犯罪心理学硕士。 柳时鑫抓了抓头,颇为苦恼的样子:“白队,我就从来没见过一个这样的家伙。性变态,杀人狂,对自己的罪行交代的一清二楚,不过就是不肯说自己到底还杀了多少人,也一口咬定季秋就是杀害边昊的凶手。” 我皱着眉头,十分不解:“他杀了人,为什么要拖着季老师?杀一个人,杀几个人,同样都是死刑,他为什么不交代清楚?” 柳时鑫笑了笑:“你不明白的,他们这样的人都有一定的偏执,事事都要掌握主动权。我相信他在杀人的时候也在享受这个过程。根据档案的描述,十几年前那起案件的被害人都被人解剖过,手法纯熟的很。听说边鼎杰是个外科医生,他的房车就是谋杀现场。” “而且他不说出下一个被害人的身份,埋藏地点,也许只是想带着某种满足感赴刑场而已。”柳时鑫打了个哆嗦,“还是不要再让我见到这种人了,太恐怖了。” 孙瑾从刚才就没有说话,而现在,她却忽然开口,语出惊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假如季秋同样也被判死刑,那他杀的最后一个人是季秋,而且不用他自己动手。” 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很恐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 白秋他们也在考虑孙瑾的话,所有人吃饭的时候都异常沉默,丁宣很认同孙瑾的说法:“他们这样的人,多一个陪葬都会很开心。” 舒丁在一旁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哀怨的看着我说:“周未末,下次别再带着我来听你们办案子的过程了……” “哦。”我忘了,这还有个“业外人士”在。 柳时鑫大大摇头,有点林黛玉顾影自怜的感觉:“哎,其实我是那么善良柔弱的一个小伙儿,怎的就走上了研究犯罪心理的这条不归路?钉子,放心,你又不是我,几乎不可能再遇到这样的变态了。” 这小子…… 舒丁摇了摇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地球太危险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谋家 更新时间:2010-02-10 这一天的下午,舒冬终于从巴黎回来,家都没回,直接到分局来接我。 看着我伤痕累累的样子,舒冬哭笑不得:“周未末,你能不能少出点状况?” “能!”我的态度绝对良好。 我给苏潜打电话,告诉他舒冬已经回来了,不用替我.操心。苏潜那边好像忙的不行,大概是抽空接的我电话,嘱咐了我记住多休息要忌口,匆匆挂了机。我隐约听那边说海南海南,大概他也要出差一段日子了吧? 舒冬听我说连日来的遭遇,十分肯定的告诉我:“小末,你们所里有人害你。想想平时你和谁有矛盾,或者是你和谁的利益相冲突,也许这个犯人并不难找。” 想来想去,我忽然想到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似乎看见什么人在我离开的时候进到昊天律师事务所所里,赶忙给杨涛打了个电话,让他复印一份当天晚上写字楼出入的记录。 第二天一早,我去见季秋。 隔着钢化玻璃,我们用电话听筒交流。 她笑的安然,隔着窗温和的看着我:“周小姐,谢谢你来看我。” “季老师,”我叫她的名字,可心里有无数的念头,“您为什么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季老师顿了顿:“周小姐,我是个罪人,我理应受到惩罚。” “应该受到惩罚的是边鼎杰,而不是你!”我笃定的看着她,“季老师,我虽然只见过你几次,可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你疼爱自己的学生。这样的人,你让我怎么能相信她就是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 “周小姐,你还没有结婚吧?”她忽然问我。 我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可还是开口回答:“嗯。” “你没有孩子,不知道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忽然间笑了,淡淡的,很温和:“离开了我和边鼎杰这样的父母,不管到哪里都是天堂,不管到哪里,都不用背负着罪孽。” “您是说边昊没有死?!”我兴奋的抓住了她言语间的意思。 “不,我杀了他。”季老师很沉静。 我皱着眉,始终不相信她的说法。我问她:“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季秋想了想,安静的说:“周小姐,麻烦你把我卧室里所有的杂志都带给我,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把他们看完。” 探视时间很快就过了,我沉默着走出来,脑子里很乱很乱。 正在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杨涛的电话,他说:“周未末,我有事必须要去一趟加拿大,这段日子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我觉得失望,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杨涛居然还要离我而去:“去做什么?”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追问他的心情。 杨涛沉默片刻,说:“千叶出了事,我必须去见她。” “好。”我挂了电话,看向苍茫的天空。 在大洋的彼岸,有个女孩比我更需要杨涛。 颜千叶,现在我希望你能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里,满世界的取证,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季秋。每个人都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停的工作,不停的繁忙。 二月伊始,城市里已经开始弥漫着过年的气氛。而我却觉得异常冷,异常孤独。 也许是怀着某种同病相怜的情怀,每隔两天的时间我都会去和季老师聊天,听她说她有个怎样的学生,而那个学生又是怎样懂事而有才华。 我更加舍不得让这个女人蒙上不白之冤,继而死去。 每天中午仍旧是到分局的门口吃饭,顺便和丁宣他们碰碰头,白邱似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我已经找到了万坤集团管理该投标业务的高层领导,或许能从他这里查到一些线索。” 我点点头,心里一片苍茫:“谢谢你,白队长。” “别客气,”白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应该的。” 孙瑾这几天为了季秋的案子四处奔波,几乎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季老师是无辜的。毕竟事情已经过了十七年,想要找一份有利的证据出来,谈何容易? 这一天的下午,孙瑾刚刚从浮川市回来。事情一如往昔,毫无进展。 我的脑子里忽然灵机一动,我问他们:“如果想要证明季秋没有杀死边昊,那现在找到边昊本人,不是最有利的证据吗?” 柳时鑫苦着一张脸:“找一个十七年前就已经不见了的孩子,哪儿有那么容易?而且边昊失踪的时候才有三岁而已,就算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我苦着一张脸,笑自己异想天开。 第二天,白邱通知我已经找到了新的证据,可能我的事很快就能解决了。现在差的是证据还有证人证言。 听说这件事,我的心情自然大好。连季老师都能察觉到我眉宇之间的轻松。 “周小姐,是不是麻烦的事解决了?”她在钢化玻璃的另一边,安详的看着我,就像任何一个母亲。 “差不多了。”我笑了笑,把包里的杂志交给她,“季老师,你的杂志。” 从那个小窗口里把东西递进去,法警检查了一遍,然后交到了季秋的手里。 她拿着杂志,反复摩挲,似乎爱不释手,眼睛里尽是温柔。 “季老师?”我叫她,可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那几本杂志。 她忽然抬起头,对我说:“周小姐,我知道你和孙律师一直在想办法让我脱罪。十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想,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拧紧眉头,对着玻璃那面的季秋说:“季老师,你看,已经二月了,离年三十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呀。假如你的孩子没有死,他现在也该有二十岁了吧?难道您就从来没想过要再见他一面,再听他叫一声妈妈?” 季老师摇了摇头:“我已经做了一个母亲,真正应该做的事。周小姐,不要再为我费心了,还有一个礼拜就是公诉的日子了,也许过了年,我的刑罚就会执行。一切都是命,我们逃不过的。” 探视的时间过了,她带着那几本杂志,安然的回去了。 我久久无法忘却她脸上安然的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假如没有遇到边鼎杰,那她的人生将会多么完整?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一群鲜花般稚嫩而充满生机的学生。 我在餐桌上一语不发,沉闷的感染了身边的几个人,弄得大家都很沉默。 丁宣咳嗽两声,开口说:“今天去查了一下季秋这十七年来的行踪,没什么特别的。不外乎每隔三年换一个城市,还是教书育人,酷爱钢琴,她所有的学生都很喜欢她。”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第一次见到季老师,她就在班级里弹琴。第二次见到她,她在书店看关于音乐的杂志。第三次见到她,她从钢琴演奏会场出来,而且还救了一个孩子的命。” “举证期限就快到了,”孙瑾顿了顿,“也许我们真的救不了季女士了。” 我莫名沮丧:“再想想办法,尽人事,听天命。” “小末,你是不是该为自己操点心?”柳时鑫好像挺想不通我为什么对季秋的是那么上心,“吊销了执业资格证书,你一辈子都做不了律师了!” “可是柳时鑫,就算不做律师,我也能继续活下去。”我微微苦笑,“或许会换一份更适合我的职业,起码我还年轻,我还活着。” 大家都不说话了。 “关于你的事,我们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新的证据。”白邱开口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拖到年后的好,夜长梦多,时间长了,什么证据都没了。”他偏头嘱咐孙瑾:“你一直在帮周未末查证据的事不要让你们律师事务所的人知道,不然会对我们相当不利的。” “我知道。”孙瑾点点头,“除了杨涛,所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还和小末有联系。” “这样最好。” 我觉得倦了,吃过饭,我一个人在街边漫无目的的闲逛,忽然很想给苏潜打个电话。可我怕打扰他工作,于是只好把舒丁叫出来陪我。 舒丁一脸“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的表情,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舒冬今天来不来?” 我笑眯眯的回他一句:“您老人家做白日梦呢吧?” 不知为什么,我让舒丁开车到了外滩。二月的海边异常清冷,我看见以前和沈飞常来的那家店,没什么游客,大概店主也要回老家过年,那里的门窗紧闭,一点看不出昔日风光。 我拉着舒丁跑到海边去,狠狠的朝大海喊了很多很多的话,把心里的烦闷都吼出来,也许人会舒服些。 舒丁不像我这么孩子气,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我,等我喊不动了,才问我为什么想来这个地方。 “舒丁你知道吗?我和沈飞就是在这个地方开始的,而我和他,也同样是在这个地方结束的。”我眯着眼睛,任由海风吹着我的脸,生疼生疼。 舒丁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对我说:“周未末,你和舒冬一样,都是傻的让人心疼的女人。” “为什么?”我看着他嘴角隐忍的痛苦,十分不解。 “你的沈飞,不过是找了一个人顶罪,而怕那个人揭发他,才篡改了一份尸检报告,而又利用你的关系,为那个女法医脱罪后又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因而得到女法医父亲的亲赖,步步高升的阴谋家而已。”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悲哀的爱恋 更新时间:2010-02-11 “周小姐,为什么今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季老师在那边看着我,好像很心疼我的样子,就像我妈妈一样。我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十七年前边昊三岁,而他现在也就是二十岁,只比我小了五岁而已。 “在想什么?”她偏头看着我问。 “在想一个爱了很久,纠结很久的男人。”我微微苦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也许是这段日子习惯了和她倾诉,“昨天,我知道了他一直在骗我。” 季老师微微皱眉,不过依然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周小姐既然知道了他是个骗子,就果断的离开他。你是个好女孩,应该有更好的人来疼你。” “那你呢季老师?”我看着她,“为什么不把儿子找回来?为什么要背负着杀害自己儿子的罪名?你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已经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他很安全,也很幸福。”季老师笑了笑,“周小姐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再问也不会从我这里问到什么。倒是你的事,还需要你自己多费心,不要让身边的人为难。” 她想一个长者,永远温和,却从来不想为自己辩驳,一心志向求死。 “如果你是害怕边鼎杰伤害他……我可以告诉你,边鼎杰已经被提起公诉,现在正在等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复核批文。”我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和她说:“边老师,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危害到你儿子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肯放过自己吗?” 见她无动于衷,我有些泄气:“季老师,再过两天就是公诉的日子了!如果再找不到边昊,你会死的。” 季老师笑了笑,首先结束了这场谈话。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回到里面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中午和白邱他们一起吃饭,我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柳时鑫摇头晃脑,啧啧称奇:“周未末,我真好奇你为什么会做律师。你心肠不够硬,而且还容易感情用事,哎。你看看我们孙瑾,简直就是铁面女神捕,佛挡杀神,神挡灭佛!” 丁宣忍无可忍,用筷子狠狠地敲这小子的头:“你丫少废话!还想弄个滥杀无辜是不是!” “唔,老大,丁宣又欺负我。” 白邱自然不理他们。 孙瑾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颇为忧心:“我去过季女士的家,什么都没发现。她家很清减,看样子自己过得并不富裕。而且没什么显眼的东西,只有两幅画。” “画的是什么?”柳时鑫蹿出来问了一句。 “风筝,断了线,可是放风筝的人却在笑。” 我一愣:“也许这幅画……那个风筝可能是代表着边昊。季秋放他去更广阔的地方,别人永远找不到他,因此他远离了邪恶与罪孽。” 一桌子人都在看我,弄得我挺别扭的:“唔,我是根据季秋的话推测出来的。她总是说她做了一个母亲最应该做的事,她让孩子远离了罪孽。” “等等……”孙瑾和柳时鑫同时叫了停。 柳时鑫忽然问我:“周未末,季秋有没有让你带过什么东西给她?” “唔,她让我带了基本杂志给她。” “是什么杂志?” 我不明白为什么柳时鑫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关于音乐的吧,有一本我见过,还跟她聊过一次,所以印象特别深刻。里面介绍了一个天才钢琴家,二十岁左右。” 柳时鑫那个天才与白痴相结合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问题接连而来:“你说,第一次见到她她在弹什么曲子?” “月光。” “第二次见她就是买那本杂志?” “嗯,而且……”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且她说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十分骄傲,可我问她那个是不是她孩子的时候,她像是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就跑了。” 柳时鑫点点头,脸上有说不出的狂喜:“第三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去看了一场钢琴演奏会?” “对,忠伟路与金街交口的那家音乐厅。” 柳时鑫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高兴的大叫一声:“就是他!” 我们不解的看着他,柳时鑫高兴的跳起来:“如果季秋没有杀了边昊而是将他送给别人扶养了呢?那季秋就能时刻关注着这个孩子的成长,也不会让他被别人发现!而且,所有的母亲都会为自己儿子的荣耀而开心。不然她不会在临死之前还要想看那本杂志,这么一想,所有的事不都想通了吗?” 我们一桌子人面面相觑,柳时鑫大叫一声:“别想了,找到那个钢琴天才,验验dna不就都有了嘛!” 二队的人像是都活过来一样,好似有某种默契,一起离开了我们吃饭的餐厅。 孙瑾拍了拍已经木讷的我说:“别担心,相信柳时鑫的分析能力。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救季秋。” “嗯!”我知道季秋有救了,心里更加开心。 第二天,我还是没有收到白邱他们的消息,而明天便是季老师接受公审的日子了。 这一天中午,我到机场接杨涛。 离着老远,我便看到他青色的眼袋,还有已经钻出胡茬的下巴。他推着安静的女孩子出了关,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了毯子。 轮椅上的女孩还是老样子,短发,宽大的毛衣,还有漂亮的链子。只是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像是很累的样子。 我走上去接过杨涛手里的行李,颜千叶抬头看我,忽然间笑起来,安静的叫我:“周。” 这样的感觉,很亲切,可又很遥远。 我帮他们把行李搬到杨涛家,颜千叶安静的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专门泡给她的药,像个瓷娃娃一样。 杨涛大手一挥,跟我说:“周未末,我在加拿大那边已经了解到了白队长他们收集来的证据了。今天下午,咱们就把你这件事了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兴奋的光,“我会让那个小人,永远不得翻身。” 我笑了笑,不是很在意。 “千叶,要吃水果吗?” 她安静的摇了摇头,说:“周,杨涛说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放弃,加油。” “我会的!”点点头,我俯身为她盖上毛毯。 杨涛则是迫不及待的穿上外套,拎着我就走:“千叶,有事给我打手机,我要先和周未末出去办点事。” “好的。” 她的声音,被关门声掩盖。 杨涛拎着我下楼:“今天之内就把你的问题搞定。” “让千叶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吗?”我有些不放心这个女孩。 杨涛抿了抿了抿嘴唇,说:“所以才要早去早回。”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本以为杨涛会像往常一样飙车而去,没想到他居然稳稳的开着,一点加速的趋向都没有,像是一下子转了性子。 “千叶怎么了?”我忍不住关心。 杨涛绷着一张脸:“在加拿大那边做了个小手术,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我点点头,看样子杨涛是不想细说。 “周未末,如果你知道了谁是陷害你的凶手,你会想怎么样?”杨涛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把他剥皮拆骨,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愤。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什么,只能期期艾艾:“还我个清白,承担责任。” 杨涛不屑的笑起来:“周未末,你真像个小孩子。”他眯起眼睛,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说:“如果有人敢这么害我,我一定把他整到死,把他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一直猜到十八层地狱去,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也就不可能再害我第二次!” 我干笑两声:“我没你这么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妈教我的,嘿嘿。” 杨涛白我一眼,就像是看一个没救的垃圾。 到了检察院,我惊讶的看到了许瑶。 见到我进来,她愤恨的瞪了我一眼,恨不得将我吃掉。 徐哲看见人到齐了,开口宣布:“检察院现已查明,周未末被指控侵犯万坤集团商业秘密的罪名不成立。理由及事实,万坤集团的高部长证明,这个投标案周未末尚未接手所以不可能知道标底,也就更没有泄露一说。经查明,泄露万坤集团客户资料的ip地址是昊天律师事务所的固定ip,且交易的当天晚上周未末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所以对于她被指控泄露昊天律师事务所客户资料的罪名不成立。” 许瑶愤恨的盯着我,一脸不肯服输的样子。 “而且,根据案发当日该写字楼人员出入名单,以及高部长的证言,许瑶在案发当天晚上七点五十四分进入写字楼,原因不明,其本人也不能说明她到昊天律师事务所的缘由,且她与当天晚上九点十分离开写字楼,与案发时间相符。万坤集团投资案标底决定当日,许瑶也在场,所以能够肯定,许瑶知道万坤集团的标底,经多方查证,事实清楚明白。” 说完,他抬起头做简要综述:“所以我检察院决定撤销对周未末的控诉,而对许瑶小姐追究责任。” “凭什么追究我的责任!”许瑶蹭的一下站起来,“为什么不抓那个女人反而抓我?明明是周未末非法贩卖客户资料,侵犯商业秘密,她活该被吊销执照,为什么你们要来找我!” 许瑶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你们应该抓她!抓她!” 我沉默下去,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的脸。对徐哲点点头,我说:“徐检察官,我可以签字离开了吗?” “可以的。” 俯下身子,正要把我的名字写在纸上。许瑶一步冲上前来甩开我的手,朝我疯狂大叫:“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你!为什么连杨涛都帮你!贱人!贱人!” 我转过头,冷漠的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 其实她不知道,她执着了那么久的杨涛,其实根本不爱我,也不爱任何人。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世界上最伟大的爱 更新时间:2010-02-12 那天晚上,我避开了所有的人,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我始终想不通,爱一个人,竟然能爱到违背自己做人的良心去陷害另一个人,甚至积怨,仇恨。然后把这份恨激化到刻骨的境界,最终去伤害无辜的人。 舒冬很担心我,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在我房门口踱步,甚至不敢睡下。 我没出让她安心,这样做很任性,我知道。 第二天是季老师判决的日子,由于案情重大,这起案件在最高人民法院审理。 白邱说那个叫沈拓的钢琴天才,也就是十七年前被季秋送走的男孩,今天会从柏林飞回来。而他们也已经赶往机场,准备接他直接到庭,这样,也许能在闭庭之前赶回来,也许就能救季秋一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在庭外来回踱步,手里抓着手机,只希望白邱他们快一点给我打来电话。 里面,书记员已经开始宣读法庭纪律。 我只能从刑庭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心跳如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在走廊里为季老师祷告,为孙瑾加油。九天之上的大罗神仙都被我求了个遍,天使上帝,别管是什么,只要能救季老师,什么都好。 庭审时间也不过一两个小时,我拜托徐哲,让我在庭后等着,只要季老师一出来,我就能看到她。 我无法安心,忐忑不安。忽然间,刑事审判庭的门渐渐开启,里面沉闷的气氛一下涌了出来。两名法警拉着季老师出来,而她却笑得很平静。 我上前一步拦住法警:“同志,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只有几句而已,通融一下。”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强制我离开,可还是在一旁抓着季老师不放,一副怕犯人跑掉的样子。 季老师仍旧微笑着,她的眉头舒展开来,低声对我说:“周小姐,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过,让我走吧。” “走?你想走到什么地方去?” “到我该去的地方,接受惩罚,洗清我的罪孽。”季老师安静的看着我,说:“告诉孙律师,不要再为我奔波了,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孙瑾沉着一张脸,走到我身边来低声说:“死缓。” 我抓着季老师的胳膊,疯狂的想要告诉她:“季老师,我们已经找到边昊了!再过几十分钟,也许他就能过来见你!” 季老师原本微笑的脸慢慢的沉下来,我本以为她要责骂我,没想到她居然咕咚一声跪下,眼泪顺着她已经苍老的脸上落下来:“周小姐,孙律师,请不要去打扰那个孩子的安宁了!他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 “季老师!如果他来了,您就能活下去!”我想要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可是季老师却不停的给我们磕头,一下一下,像是磕在我的心里,震碎了我每一根神经。 “周小姐,”她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里盛满了哀求:“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季老师,他是!” “不,不是!”季老师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周小姐,你没有孩子,你永远不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我的儿子,在我选择的那条道路上自由的活着,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也是我最大的心愿!求求你,让我安心的走吧?” “如果他知道您是谁呢?”我悲哀的看着她,“您以为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您用生命,或者一辈子的自由换来的幸福生活?” 季老师平静下来,她说:“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你不觉得,那是对一个孩子最大的伤害吗?他的一辈子,也许永远都不能走出这个阴影!他这一辈子,也许要背负上本不属于他自己的罪孽!” “你可以救我一时,可你却因此害了他一辈子。” “周小姐,求你了……” 季老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久久无法言语。手机拼命的响起铃声,是vitas的《myswan》,忧伤的旋律,还有绝望的呐喊。 柳时鑫兴奋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来,他在大叫:“周未末,我查到沈拓的班机了!可能再过三分钟他就会出关,我们正在朝关口赶过去!” 季老师拉着我的衣袖,低声哀求:“周小姐,求你……” 电话那边,我已经听到柳时鑫兴奋的大喊:“沈先生!麻烦您等一下!我是市刑警二中队的队员柳时鑫,我想让您儿子跟我们走一趟。” 我的脑子很乱,像是快要炸开了。 这一刻,我似乎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有意义。在我的逻辑里,好人总会有好报,季老师本不该受到惩罚。她只是嫁了一个错误的人,因而她无法原谅自己没有拯救那些生命的罪责。她想要儿子幸福,所以甘愿背负罪孽。 救了她一命,真的会毁了他一生么? “柳时鑫!”我叫住他,可是整个人已经麻木。 “你说你说!庭审结束没有?我们能赶回去!”柳时鑫还向对方解释:“沈先生,情况紧急,等我们上了车我再告诉你。” “柳时鑫!”我再一次叫住他,全身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了一样,我僵硬的对他说:“我们找错人了,不是他……让他们走……再也不要去打扰他们。再也不要……” 我几乎用全身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我的世界空了,我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 法警将季老师搀扶起来,她回过头看我,眼睛里有着说不尽的温柔,她不断的回头,低声祝福:“周小姐,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幸福。” “周小姐,找一个疼惜你的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周小姐,记得要给孩子幸福!” “周小姐,一定要幸福!” 手机不停地闪烁,我没有力气去应答。 vitas的声音在这个像是凝固的空间里回荡,他在唱: 我的天鹅,只属于我的他。冬季和我在一起,春天便开始忧郁。 我将他放飞,飞吧,飞到天际。 他,翱翔于云天之上。 他,将成为我永恒的记忆。 请不要轻易触碰爱情, 也不要将天鹅射杀。 我的天鹅,温顺的他,冬季与我在一起,今后将会飞翔。 金色的,最后一场雪, 他将为所有人飞舞。 时光啊,求你稍作停留。 最后一个盘旋,最后的一个希望。 我的天鹅飞走了,请记得我曾用全部的身心爱着你。 请不要轻易触碰爱情, 也不要将天鹅射杀…… 我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已经空荡的走廊,什么都没有留下。 孙瑾俯下身子,轻轻的将我抱在怀里。 我麻木的看向走廊的尽头,那里,也许还有个安静的女人在淡淡微笑,她在轻轻弹奏月光。 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永远是母亲。 不久,身边便围满了人,他们担心的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周未末。 周未末。 未来的未,末日的末。 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好像一个轮回。 《myswan》优酷地址:v./v_show/id_xmzg5nje3mzy=.html 我的校内网分享视频: /share/?id=1523285996&owner=254548476&ref=minifeed 亲们一定要听,写这个章节听这首歌的时候我哭了,回味很久。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开,或许是新的开始 更新时间:2010-02-13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是得了自闭症的患者,不说话,不肯见人,也不想吃东西。舒冬整天陪着我,不去上班,也谢绝了莫枫和其他人的好意,没再让旁人打扰过我们。 这一天的早上,舒冬推门进来对我说:“小末,我们回家过年吧?今天二十七。” 我木然的转过头,看向床头那张照片,是我的家人。 不到中午的时候,舒丁开着他的陆虎来接我们,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只有他后视镜上挂着的小老虎左右摇晃,勉强还有些生气。 我呆愣愣的看着这座城市从我身边一闪而逝,每一条街道都那么熟悉,每一个地方好像都有我走过的足迹。 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却留给了我最多的东西。 我忽然开口说:“舒冬,我想去美国。” 舒冬愣了愣,没想到我沉默了这么多日子,开口便是离别。 我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也许是我想要去更多的地方,见更多的人,忘掉一些事,然后重新开始。 到了我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我妈见了我,忍不住埋怨:“你说你这么大的丫头,回家都不知道打个电话招呼一声,我和你爸两个人还差点回你姥姥家!”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原来她的眼角上又添了那么多的皱纹,原来她微胖的身形已经显得有些臃肿了,原来她再也不是我印象里长发飘飘的女人。 倾过身,我轻轻抱住妈妈,我说:“妈,我回来了。” 妈妈愣了愣,然后拍拍我的后背,什么都不再多说。 舒冬是个机灵丫头,尤其她身边还跟着个嘴巴像是抹了蜂蜜似的舒丁,我妈抱着我,还没抬头看我身后的这两位,舒冬已经笑眯眯的高声拜年了:“阿姨,我是舒冬哇!我又来蹭饭啦!哈哈,过年好过年好,新年快乐,大吉大利,财源广进,如意吉祥!” 舒丁抓了抓头,憨憨一笑,本来就挺招老人喜欢的正太脸露出两个酒窝来,简直就是四十五以上中年妇女的杀手。 “阿姨您好,我是舒丁。”舒丁连忙点头,“这几天要麻烦您了。” 我妈好像第一眼就喜欢这孩子,赶忙把我们让进家门:“快进来快进来,哎呀,都是多好的孩子呀。” 舒丁把我们的行李放在客房里,接过我妈泡的茶,勤快的和我妈的亲儿子似的。 “舒丁今年二十几?”我妈笑眯眯的看着他问。 舒丁脸上一红,干咳两声,别扭的说不出话来。 “阿姨,他是我哥哥。”舒冬掩饰不住脸上的笑,“今年可都三十三了!” “哎呀,你看看你们家人都多好。舒冬长的那么漂亮,连舒丁也长的那么秀气。”我妈把他们两个夸了无数次,末了还不忘捎上我:“你看看我们家周未末,一点长进都没有,也不说找个男朋友回来!你们不知道,就是她高中同学,孩子都会叫奶奶了!你们再看看我家邻居家小丫头,一个月换仨,这不昨天刚领回家一个新的么。人家才大二,你看看,看人家小孩都懂先挑一阵。我们家周未末呀……” 我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听着耳边絮叨。这一次,我居然没有觉得厌烦,可能是离开这个声音太久,所以异常怀念。 我家小老太太听说我们是开车回来的,连忙赶我们回屋补觉。 舒丁被老太太赶到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客房去了,舒冬和我住在我自己的房间。 我们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她枕着我的胳膊,呼呼大睡。 似乎是这段日子太累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听见窗外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楼下孩子追跑笑闹的声音。 推开门,舒冬正在陪我妈贴福字,舒丁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妈回头瞪了我一眼:“睡睡睡,跟猪似的,一睡睡到年三十!你看看人家舒丁,一早就陪你爸爸去超市了。你看看人家舒冬,这两天没少帮我忙。就你,光长肥肉不长心眼!” 我抓了抓头,嘿嘿一笑:“那您就让老舒家叮叮咚咚二兄妹给您当孩子吧。” “我倒是愿意,人家家大人还舍不得呢。”我妈剪好了透明胶,一点点的沾到对联上,末了转过头,打发我:“去去去,下楼贴春联去!” 忘了说,我妈是楼长。 洗脸刷牙,换上干净的衣服和舒冬一块下了楼。 楼下一地的红色纸片,都是炮竹的残骸。 一群孩子在旁边追跑,偶尔会有谁踩到地上的“砸炮”,砰的一声,吓得哇哇大叫。 这样热闹的新年我有多久没有过过了?好像也不是很久,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心老了而已,这些细节在我眼里无限放大。 天空开始飘下细碎的雪花,爆竹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 眯着眼睛,凝视一朵雪花,融化在我的瞳孔上。 回过头,却看见那道熟悉的人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我,嘴角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舒冬了然的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去吧,不管是不是要离开,有的东西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点点头,朝着苏潜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直到站在他的面前。 苏潜低下头,帮我塞好了衣领和围巾。 不必多言,好像我们本该如此。 我和他似乎有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相视而笑,挑一条宽敞的大路一直走下去。 他的声音一如平时那般温柔,他问我:“好些了吗?” “嗯。”我点点头。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怀着某种期盼,静静的看着我,像是想在我这里得到某个确定的答案,而我注定会辜负他。 我说:“苏潜,我想要去美国。” 他不说话,安静的像是在哭。 “周未末,我爱你。”他似乎已经绝望。 我说:“苏潜,忘了我吧,我不值得。再过几年,你一定会忘了我。” 他笑了笑,低下头,用手拿捏地上的积雪,像个孩子一样想把雪堆成一个形状。 我皱着眉头,对他说:“苏潜,别再堆了,就算你堆了一个再美再好的东西,明天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苏潜抬起头,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悲伤:“可是它存在过,我知道,我会记得它,这就够了。” 我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 假如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我希望是永远。 走的路多了,累了,而永远能陪在我身边的人,我却不忍心让他留下来。因为他太过美好,而太好的东西,我通常是留不住的。 我和他按照原路走回去,他想走,我却出言挽留。 夜了,就算是他要回去,也赶不及了。 推开我家的门,尚未看清里面的状况,便听见了一声绝对能用高亢来形容的拜年声。 舒冬,舒丁,杨涛,颜千叶,还有我爸妈,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用这种方式给了我莫大的惊喜。我傻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苏潜揽着我的肩膀,让我进到屋子里:“小末,新年快乐。” 舒冬哈哈大笑,指着我的鼻子开始不讲理的撒娇:“我不管!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舒丁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看着我:“周未末,我给你家当了两天搬运工,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给俩工钱好过年呀!” 杨涛还是一副二世祖的样子,斜斜的倚在我家沙发上挑着眼睛看我,语气很是不满:“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进呢?我和孙瑾在那边为了开新的律师事务所,忙得和死狗一样,你居然不声不响的跑回家过年!这次要罚你给我买一年咖啡,先说好了,我可不给你报销!别管你以后跑到天涯海角,只要你回来了,就得还这笔债!你还是我手底下的兵!以后见了我,要老老实实的叫一声‘杨主任’,叫的不好听我就扣你工钱!” 颜千叶倒是颇为乖巧,安静的坐在轮椅上朝我甜甜的笑:“周,你妈妈泡的蜂蜜柚子茶好好喝呀。” “你们这些家伙!你们这些家伙……”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他们这群坏家伙的笑脸已经在我眼睛里扭曲成了无数个不同的模样。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的火锅,打打闹闹的,倒像是我回来一次给我爸妈惹了莫大的麻烦。可他们却很开心,告诉我要经常带朋友回来。 我们一起守岁,等着新年钟声敲响。 舒丁和苏潜两个早就已经被杨涛灌的不省人事,连新年的饺子都没有吃成。 大年初一,大家四散而去,舒冬与我相约,等我办好了签证,她就送我登机。 我走的那天,苏潜没有来送我。 呆呆的拿着手机,像是等什么人来做最后的告别。 舒冬抱了抱我,说:“在那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听说在美国学法律会掉上五六层皮,你要小心!” “我会的,你也是。”我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把她交到莫枫手里,而我不需要多说,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机舱里,我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似乎想看到上面闪烁什么人的名字,直到空姐礼貌的告诉我:“小姐您好,飞机就要起飞了,请关闭一切通讯设施。” 我点点头,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的灯光暗了下去,我的世界也像是黯淡下去,再无一丝光彩。 ―――――― 委屈ing,俺也是苏潜一派的嘛,再说小虐怡情呀…………(逐渐消音中)今天下午(2010年2月13日星期六过年哦)14点会有《尾声》发出来,感谢各位亲一直易拉得的支持和鄙视。今天除夕,哈哈,小末他们也过除夕哦。衷心祝愿各位读者朋友和一起码字的朋友新年大吉,合家欢乐,幸福安康。至于红包嘛……俺就不要了,红票富裕的话来一张?哈哈~~ ------------ 尾声 尾声 在美国读了三年法律,我开始疯狂的想念所有人。 舒冬经常会来看我,当然身边还会带着莫枫这个家伙。他们这些搞时尚的人好像永远都不知疲惫,永远都在不停地奔波。 舒冬的任性,莫枫的容忍,都看在我的眼里。我倒是觉得很好,因为有人能照顾她,我便能放心许多。 杨涛总是把律所筹办情况和新接手的案子告诉我,偶尔会发电子版的案卷过来,听说是千叶手打的,我下意识的就会更加珍惜这份东西。 我记得千叶宽大的毛衣和漂亮的项链,记得她嘴角甜甜的,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还记得她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寄给杨涛,还有澳大利亚的袋鼠,西藏的羚羊,以及西班牙那群出师未捷的牛。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她,因为她那么自由,敢爱敢恨,更可贵的是那颗善良的心。 孙瑾偷偷地告诉我,其实当年陷害我侵犯商业秘密、泄露客户数据的人并不是许瑶,而是我的老同学陈婕。每次想到这里,心里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的疼。原来曾经的朋友,真的会为了利益而将你置之死地。 主任为了他当年的一意孤行而失去了杨涛,虽然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万坤集团一年的法律顾问,可他身边的那两只狼——秦徴和陈婕——却带走了更多的客户,更多的商机。于是这个风光了半辈子的男人,终于败给了自己的偏执。 杨涛践行了当年在孙主任办公室里他自己说的那句话,动了周未末的人,他就让他再也翻不了身。而那两个让利益蒙蔽了身心的人,也许正在谋划着如何在杨涛手里翻身,可这又怎么可能? 唯一没有半点消息的人,是苏潜。 从那个下着小雪的新年之夜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 他像是遵循了我的嘱托,离开我,忘了我。找一个值得疼爱的女人,闯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 我本应觉得开心,可却怎么也都高兴不起来。 口是心非,大概就是在说我这样的女人吧。 在我做出回国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的好朋友,那个浪荡如杨涛的花花公子西斯塔希尔貌似恋恋不舍的拉着我的手,皱着眉头低声嗫嚅:“哦,周。如果你走了,美国的这片天空该是多么阴霾,我的世界又将多么暗淡!” 我低声轻笑,手里端着香浓的咖啡,我告诉他:“西斯,记得不要玩的太过火,还是找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安安分分的生活下去吧。” 他皱眉,好像不解:“周,我总是在想你们中国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束缚自己的想法。大家都快乐就好了,何必谈那些让人不快乐的东西呢?” 我呵呵一笑:“西斯,你不懂。” “爱一个人,就要尊重他为你付出的一切。” 他忽然问起很久以前就曾经问过我的问题:“周,你爱着什么人吗?” 我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的那一边,还有我怎样也无法割舍的东西,即便是已经失去,我也希望他幸福。 ********* 还是同一家航空公司,还是同一个熟悉的机场。 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国度,属于自己的地方。 拉着行李箱走出关口,我愣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苏潜苦笑着一张脸,走上前来问我:“周未末,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爱你,怎么办?” 我闭着眼睛,压抑着眼睛里酸楚的感觉。 这一次,我伸出手摩挲他疲惫的脸庞。 这一次,是我主动吻上了他微微含笑的唇。 【全文完】 紫樨于2010年1月30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