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四公子 更新时间:2011-11-25 寒冬腊月里,北风一阵紧着一阵,吹在人身上刀刮般疼。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城内驶来,车轮咕噜噜的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马车驶到城门口时照例被守城的士兵拦下。 “车内是何人?”守城士兵手里长矛指着车内,厉声询问驾车的车夫。 车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干净的面容,“我家公子。”他说话稳重,不见一丝慌张。 “掀起帘子!”士兵已经走到马车前,刚要动手,年轻车夫身形移动间拦在士兵面前,士兵刚要训斥,只听车内传来一个清水流涧般的声音,“付北,到了吗?” “公子,已到城门口了。”付北去掀帘子,帘子后探出个脑袋,像是刚睡醒,眯着眼睛看了眼马车外的城门然后视线停在那个要来掀帘子的士兵身上。 士兵早在看到马车上这人时就呆住了,他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相貌的人。 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比一般女子还要白皙的脸庞上因为刚睡醒带着粉色的光晕,大眼睛虽然眯着却一眼就让人看到他深深的眼瞳,黑亮的闪着光,小巧秀气的鼻子下是淡色薄凉的唇,唇瓣勾起间,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为何不让我们进城?”少年公子皱着眉问。 “怕是被最近城内禹国奸细的事儿闹的。”叫付北的年轻车夫回答。 “哦?”禹国? “尔等何人!”士兵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沉迷在那个人的美貌中不可自拔,突的大喝一声以掩饰刚才的失神。 “付北――”年轻公子拉住车夫欲出手的身形,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硬来,随后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玉佩通体润白,中间一点嫣红,仔细看,便能看到此为一个“莫”字。 见了这块玉佩,士兵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是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你也是尽心办事,无妨,起来吧。”抬了抬手示意士兵起身后,他又躲进了车帘后,“付北,走吧。” 年轻车夫手中马鞭一挥,马车便稳稳的进了城。 “这人是谁?可把你吓得!”另一个守城的士兵把跪在地上的士兵拉了起来,满脸疑惑的看向已经远去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他?你没瞧见他身上那块玉佩啊,那可是莫离山庄几位公子的信物。” “啊!莫离山庄!”那士兵一听也吓了一跳,“怪不得了,那样一个人儿,自然身份是不同的!” 先前拦车的那位士兵暗忱,莫离山庄庄主年纪轻轻便收了四位徒弟,各个都是不一般的人物,瞧那年轻公子神仙似的人物,不知是他座下哪位徒弟。 莫离山庄内,庄主荆之痕正坐在书案边办公。 “到哪了?”嘴里虽问着话,手里的批复却未停。 “照日子推算,怕是该到了。”付南站在一边,垂着手笔直的站着。 “这天怪冷的,去叫人再搬几盆碳进来。” “是。” 马车吱的一声停在巍峨的大门外,门上黑匾金字――莫离山庄。 门口早有人迎着,掀起车帘把马车里的人扶下车来。 “何妈!”他激动的叫了一声,手握住何妈的手。 “哎,四公子,三年了,总算是回来了。”何妈也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里打转着泪水。 “您身体一向可好?” “好。”何妈抹了抹眼角的泪,心疼的说,“倒是你清瘦了不少,那小苍山上天寒地冻的,可受苦了!” “不曾受苦。”他朝何妈淡淡一笑。 他们穿过长廊庭院,他拿眼四处瞧,觉着这莫离山庄和三年前并无两样,眼前的景致还是依旧,一路行至怀恩阁前,他却站在怀恩阁的前廊上不动了。 “怎么了?”何妈看他不发一语,只是站着不动。 “没什么。。。”也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便回过了神,跟着何妈进了怀恩阁。 他站在书房的门帘外等着何妈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心里突然惊慌起来,心突突的直跳。 “四公子?”付南忍不住低声提醒他,从进来到站着都许久了,竟然就这样垂着眼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句话都不说,再看那位,只是拿眼冷冷地看他。 “啊。。。”他这才回过神来,忙曲膝跪下,“青廷见过师父。。。师父。。。三年来身体可安好?徒儿这些年来甚是挂念。” 荆之痕听完他的话,冷哼了声,语气更是冷了几分,“你倒还认我这个师父,我原以为你嫌弃莫离山庄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师父!”莫青廷忙不迭的磕头,“徒儿没有!” “没有?”荆之痕从书案后走到他身前,“恐怕要不是我让付北带你回来,你这辈子是不会再踏进莫离山庄一步了吧!” 他头埋在地上,眼角余光中是师父垂地的青色袍子,袍子的下摆和自己同为青色袍子的宽袖重叠在一起,“师父,徒儿真的没有,徒儿在小苍山的三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回莫离山庄,不想着师父的。。。”他就差哭出声了。 “庄主,四公子他赶着回来,路上舟车劳累,不妨让他下去歇歇。”付南看着这对师徒见面的样子,赶紧出来打圆场。 “哼,他天天在山上和人家把酒言欢高谈阔论精神好着呢,赶这些路就能累着了?”荆之痕转身离去复又坐在书案后,捧起刚才在看的公文,却再也不去管跪着的人。 “四公子,起来吧。”付南搀起莫青廷。 “师父。。。徒儿先告退了。。。”他抬眼看了眼对他视若无睹的荆之痕,咬了咬唇,退了出去。 “师父这三年来身体可好?”他和付南并肩走在长廊上。 “庄主这些年渐渐放下了朝堂上的事,除了些免不了的俗世,他都只呆在山庄里,不多过问外头的事,身体自然清爽不少。” “哦。。。那就好。” 他们绕过怀恩阁后的池塘,池塘里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冬日里的阳光照上去,亮澄澄的。 “池塘里的莲花还是每年开两次吗?”要说莫离山庄的这方小池塘也真稀奇,池塘中的莲花每年开两次,分别是六月和十月,不过这现象也就近七八年才开始,听说之前莲花开得都挺正常。 “是。”付南看了眼莫青廷的侧脸,怔愣了一会儿便转过了头,“四公子,其实庄主他。。。还是很疼你的,因为知道你今天回来便推了靖王爷的邀约,知道你怕冷还让人在书房里添了。。。” “我知道。”他淡淡的开口。 见他这样,付南便也不再开口。 付南把他送到莲花小筑,“四公子先好好休息,晚些吃饭的时候我再让人来叫您。” “付大哥哥――”他脱口而出。 “四公子还有事?”付南听他这声喊,心里一阵触动。 “没。。。没事。。。”他悻悻然的摆了摆手,推门进了房间。 本想向付大哥哥打听师兄们的近况,转念一想,何须打听?大师兄去年便挂帅出征,二师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三师兄。。。自然在那个地方。 房间里摆设一应还是三年前自己走时的样子,连被褥枕头还是原先的样子,因为他从来睡不惯瓷枕师父特地让人做了塞了棉花的软枕。 窗口几案上的花瓶里一支红色的梅花照得满室盎然。 房间的屏风后,下人早已在木桶里加满了热水,他解下身上的袍子,伸手拔下绾发的簪子,一头如瀑布似的黑发便散开来披散在他白玉般无暇的后背上。 眼前铜镜中的人儿墨发玉颜,黑瞳红唇,说不出的姣好容颜,动手拆掉胸上的裹带,年轻而美好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玉足踏进水温正好的浴桶内,把整个身子埋在水里,热水包裹着寒冷的身躯,她闭上眼,雾气缭绕。 莫青廷,你回来了。 ------------ 第二章 那个人 更新时间:2011-11-26 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束好发,付南打发人来请。 她跟着下人再次来到怀恩阁,饭厅里早已有下人在那伺候,见她来了,才开始传菜,想是怕菜凉了,她不到便在下面暖着。 “师父。”她垂首站在饭桌旁,见荆之痕从外面进来便恭敬的叫了声。 荆之痕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坐下吃饭。 “坐吧。”他开了口,她才也坐下吃。 饭菜倒是合她胃口,只是这些天赶路着实有些乏了,胃口便不大好,没吃几口就停了筷。 荆之痕不悦的皱眉,沉声说道,“既不愿意吃,还来做什么。” “师父,我。。。” “想是四公子路上累着脾胃了,晚些我让厨房熬些清淡的粥给他送去。”何妈开口说道。 荆之痕看了莫青廷一眼,“你们总是惯他!” 她咬了咬唇,垂下头,坐着不说话。 “既吃完了,还坐着做什么?” “哦。”她忙起身要告退。 “等等――”他又叫住她,“去书房里等着。” “是。。。” 书房里炭火正旺,看来师父早就打算着让她来这里等了。 师父的书房一点改变也没有,连他那把“清恒剑”挂的位置都没有改动。 她还记得那年自己刚过十岁的生辰,学着师兄们偷偷喝酒,喝醉了闯到师父的书房里吵闹着要拔师父的佩剑,当时大伙儿都吓坏了,却来不及阻止她,她跳得高高的一下就把师父的清恒剑扯下来拔了出来。 结果被师父罚站在书房一个晚上,那个晚上师父一直在书房里办公,所以她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直到等到师父去外间洗手的空儿,她刚想蹲下来歇歇,一个青团便从窗外飞进来,她接在怀里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师父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憋着一张脸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立马朝她后背敲去,也亏得师父这一掌她才没被青团噎死,而半夜送青团的三师兄照例也被罚了站。 “叫他们都下去歇着吧。” 门外有人掀帘子进来,她赶紧站直了,垂首站在一边。 荆之痕看了她一眼,走到书案后坐下,桌上摆了厚厚的文书,他拿起笔一本本的批阅,还未到三十的年纪,却是莫离山庄的一庄之主,莫离山庄在还未改朝换代时便是国都内屈指可数的第一大庄,之后因为相助当今圣上上位登基更是荣极一时,只是这位年轻的庄主并没有接受册封,而是回了莫离山庄,只受了个挂名的太傅一职,即便如此,光是山庄平时的事务已是一大堆。 她偷偷的去瞧师父,三年未见,师傅的样貌更是清俊,仿佛时间和岁月根本就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怪不得外面的人都道莫离山庄的庄主是天上的星辰下凡,样貌,智慧,手段,气质皆不是凡人!只是那张常年冷冰冰的脸,看了依旧让人心里发慌。 “怎么?我脸上有花?”荆之痕突然抬起头看向莫青廷,一双深沉的眼睛直视她。 “啊!”她原是被师父忽略站在一边无聊的紧才偷偷打量师傅,被他发现,心内一虚,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印的脸越发的白亮莹润。 荆之痕别过脸去,“还是那么容易脸红!这三年来为师的话看来你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徒儿不敢,徒儿三年来在山上除了每日打坐习剑,便是记着临走时师父对徒儿说的话。”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记着师父的话,因为他的话句句字字像刺般扎在她心里,忘不了也不敢忘! “最好如此,你该明白,若不是念在你我师徒一场,三年前我便――” “徒儿明白,要不是师父手下留情,徒儿这条命早已不在了。。。”她闭上眼,想起曾经的生死一线,心内只剩平静。 “你也别以为三年前我不杀你,三年后我就不会再动手。”对她,他一直没有掩饰过杀机,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徒弟,他给她机会。 “是,徒儿一定记着师父的话,决不负师父的不杀之恩。”现在的她,只是苟活,但即使如此,她也要活着,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还未见过你师兄妹们吧?”自觉刚才的话对她说的重了,他便换了话头,同时让一直站在外间守着的付南把东西送进来。 “恩,还未曾见。” 付南让人把东西摆在书房里的小圆桌上,暖盅里温着的是小米莲子粥,下人盛了一碗递给荆之痕,他摆了摆手,粥就递到了她面前。 知是师父特意让人给自己熬的粥,她便坐在小圆桌边喝起来,这小米莲子粥是她极爱喝的,小米是贞国东城进贡的最好的小米,莲子是摘的怀恩阁后小池塘里的莲蓬。 清淡带丝丝甜味,能解饿暖胃,她刚才晚饭没吃几口,现在吃这碗粥正好。 看她吃的香,他脸上温和了不少,“明日你早些起身,先去见见你师兄妹们。” “是。” “之后不要随处乱走,呆在前厅里,等着太子殿下宣召。” “咳咳咳――” “怎么还是这么毛躁。”荆之痕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后,手轻拍在她后背上。 她慌忙站起来身子往一边让,“没事。。。没事。。。” 荆之痕的手在两人身体之间停了片刻便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冷眼看着她,“怎么,我提到他,让你不舒服了?” “不是的,没有。。。我没有。。。” “你果然是说的好听!每日记着我说的话,你便是这样记着的?”直到现在她还不知悔改! “师父。。。”她知道师父生气了,她不该在听到那个人后乱了方寸,可是,可是。。。要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你既然仍是这个样子,我明日便说你身体不适罢了!” “师父。。。是。。。” “还有,你若还肯听我的话,今后便安心呆在山庄内,没有我的准许不可踏出这里半步!回了这里,就绝不允许你在山上那样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若让我听到一声你和之前那些人再有半点关联,你知道,这一次我绝不留情!” 那些绝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也没有做任何违背师父的话,但辩解的话刚到嘴边便咽了回去,只维诺的说了声是。 回了莲花小筑,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三年小苍山的生活早已习惯了自己动手,她屏退了侍女,自己动手洗了脸,解了衣物躺在被暖炉烘过的被子里。 被子里清清淡淡的莲花香,想必烘炉里特意加了风干的莲花瓣。 她躺在床上,闭了眼,三年来,她不敢想也不能想,那个人,就像长在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便是钻心的疼,越是想忘往事便越是像潮水般向她袭来―― ------------ 第三章 三师兄 更新时间:2011-11-27 自彦国荒淫无度的皇帝被当今圣上一剑斩于剑下取而代之改彦为贞,贞国在这位明君的治理下,百姓们过着安定康乐的生活。 贞国的国都燕城的南门大街上,正是每月的赶集日,小摊小贩摆满了整个大街,燕城内和城外慕名而来的老百姓把个南门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人流攒动间,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小少年,蹲在卖竹编玩具的小摊前,朝不远处穿白色月袍的年轻公子挥手,年轻公子手里拿着彩色风车,温润华贵的形象因为手里的风车让人看了有些古怪,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笑着走向正在叫他的少年身边。 “三师兄,你看――”小少年把手里的竹编蜻蜓给他看,那只竹蜻蜓用竹子削成的竹丝编织而成,栩栩如生。 “小蜻蜓?”他拿过小少年手里的蜻蜓放在手心里,“好漂亮。” 知他说的是这竹子编成的蜻蜓,心里不知为何却一动,脸上飘上两朵红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喜欢吗?” 她点了点头。 他便取了钱买,买了却不给她,揣在怀里。 “三师兄――”她拉住他的袖子叫他。 “怎么了?”他蹲下身子看她,“饿了吗?师兄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心想三师兄怎么这样,那个竹蜻蜓可是自己先看上的。 “那。。。前面有卖艺的表演,师兄带你去看可好?” “师兄。。。”她扁了嘴,不满的看着师兄。 “你这孩子!”三师兄笑出了声,伸手去捏她的脸,“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老是这幅女孩儿家的样子,给别人看了该如何是好!” 那年她十二岁,三师兄陪她去南街赶集,师父整日忙于公事,大师兄跟着师父一刻不离,二师兄又不知到哪里逍遥去了,只有三师兄,陪在自己身边,带自己玩。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就这样和三师兄在一起,没有师父,没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她也是十分快乐的,只要有三师兄,哪怕。。。师兄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小师弟是个女孩儿,只要在他身边,她这辈子便无怨无悔了。 只是命运终究不肯放过她,即使留了她一条命,却依旧改不了命! 要不是那天赶集回来她吵着要吃蓉月楼的凤爪,要不是她气师兄独吞了竹蜻蜓,要不是。。。要不是她平时不肯用功练武,一切也许就不同了吧! 那时她被人用药迷了丢在马背上,昏沉间全身没有半点气力,脑中却清晰,手摸向衣袍内的香囊,沿路撒下香囊里晒干的莲花瓣,心里只能保佑有人能凭着这莲花香找到自己,师兄从蓉月楼买了凤爪出来看不到她一定要急死了!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人要绑自己,按理,这世上怕是没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们绑她肯定是和莫离山庄有关,只是莫离山庄早已跳出朝廷和江湖是非,师父为人处事又极其低调,会是谁要用自己来对付他? 在马背不知颠簸了多少时辰,她被人用力丢在地上,她趴在地上,视线所及处是破烂的桌椅和干草,鼻尖闻到一股潮霉的檀香味,看来她是被绑来了某个荒废的寺庙。 “主上,要不要杀了他!”有人一脚踩在她背上,那人手中剑的寒气已经抵在她颈间。 她疼的咧开了嘴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不可。”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那样毫无生气的声音,不像是从人的嘴里发出的,倒更像是地狱间的魔鬼。 那时的她也就十二岁的年纪,碰到这样的事,哪有不害怕的,再加上听到他们有杀她的意思,更是怕得全身发抖。 突然,有人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扔在一边的干草垛子上。 “没想到竟然抓错了人!” “抓了他也一样!”冰冷的声音带着些戏谑,“留着他,他自然会来。” 他们要抓的人究竟是谁?!为何说抓了自己那人就会来?这世上,能为了自己冒险前来的,难道――不!不可以!决不能让他们用自己来对付他! 她运气调节,用内力将身上的药一点点逼出去,哪怕只能动一只手,她也要逃出去,即使逃不出去,也要在他们利用自己害他之前了结了自己! “你想用内力把迷药逼出来?”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声音离她很近,他的手捏在她手臂上,捏的她疼得皱眉,“别费力了!他。。。已经来了!” 不――三师兄,千万不要来!不要来救她啊!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只希望他不要来不要出现!如果知道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他,她绝对不会留下记号引他前来! “没想到,你的脚程远比我想的快!” “你是谁?为何要抓我师弟?”是三师兄的声音,他果然还是来了,是啊,她身处险境,他又怎会不来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师弟对你可是非常的重要啊。。。太子殿下!” 那天的事,那个人的话,那句“太子殿下”。。。犹如一道晴空霹雳,无情的打在她身上,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她的三师兄,她依赖喜爱的三师兄,竟然是。。。 直到现在,她也情愿自己当时就能死在那些人的手上,那么,她才不会痛苦至此。 那天的漫天大火迷了她的眼睛,灼痛了她的心,如果能死在这场大火里也不失为一种了结,可是,命运再一次给了她苟活的机会。 她被师父抱在怀里,看着三师兄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情愿就此死去。。。 她抓住师父的袍子,一遍遍的说: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三师兄。。。 师父用了半身的修为救活了她,却在她昏迷了十天醒来的时候掐住她的脖子。 师父要杀她!她从师父的眼里看到了杀意,那么坚定,就在她以为会死在师父手里的时候,师父的手却松开,她看到师父脸上痛恨的表情,听到师父阴厉的声音――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女儿!我竟然救了你这个前朝余孽! 是的,师父知道了,知道了她不仅是个女孩儿,还是前朝本该被灭门的慕容皇族! 师父最终还是没有杀她,等她伤养了七七八八,就寻了个理由把她罚去小苍山面壁思过,三年来,她孤身一人住在小苍山,一个人生活,习武,打坐,看书,忏悔。 她一直都记得临走前师父对自己说的话―― 你本不该再留在这世上,我也该杀了你!只是,你我师徒一场,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又怎么忍心。。。把你罚去小苍山面壁思过,没有我的话,你这一辈子都不准下山!你若想活命,便安静的生活在那里,我自然保你,若是心里有任何妄想。。。我便再不顾师徒之情清理门户!你需记住,忘记你的身份,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日日潜心修行忏悔罪孽才可保你一条小命!不该想不该念的,全该放下,你――可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 ------------ 第四章 梅中舞剑 更新时间:2011-11-28 第二日一早,她还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师父说了会对外宣称她身子不适便不用同大家一起忙着去恭迎太子。 她便安心的躺在床上,睡不着,眼睛盯着头上一方纱幔失神。 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床边挂的佩剑,却早已被人快一步的拿住手腕。 “谁?”她另一只手朝帘帐外那人挥去,那人毫不费力的钳住她另一只手,这下,她的两只手都被人钳住,动弹不得。 刚要大喊,却听得那人的笑声,“二师兄?” 帘帐被掀开,只见一个穿着桃花衣发束紫金冠的俊美男子倚在她床头,正对着她眯着凤眼笑。 “真的是你,二师兄!”也就只有她二师兄喜欢这么捉弄自己。 “三年不见,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在小苍山苦心修行了三年怎么着也能接我两招!”陶简轻撩衣袍顺势坐在她床榻边。 她拿被子把自己身子裹紧,往床里边挪了挪,“二师兄是刚回来吗?” 她这个二师兄,最是喜欢到处游山玩水,行踪飘忽不定,她猜他必是今天刚回的山庄,否则依他的性子,昨天就该来欺负她了! “没错,比你晚回来一天。”陶简笑眯眯的看着她有些戒备自己的神情,突然伸出手去揉她毛毛躁躁的头发,“这么晚了还不起来?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有个大人物要来?” “知道。”她歪了下头,正好避开二师兄的触碰,“昨日师父已说过,只是。。。我身子不大好,所以。。。” “我看你好得很!又不是娘们,怎么就这么弱了!快起来,陪我去喝酒!”陶简把她挂在屏风上的衣物劈头盖脸的扔在她脸上。 “二。。。二师兄。。。那。。。你。。。” “知道了!我出去,你快点收拾!说你像女人还真是麻烦,有什么看不得的!”虽是这么说,陶简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拿开陶简扔在自己头上的衣服,坐在床上怔愣了一会儿,她起身去箱子里翻出一件罩着青色纱衣的袍子穿上,她从小穿的衣服都是和师父的衣物一起置办的,师父喜穿青色,她的衣物便照着师父的衣物改小了做,这些年来衣箱里便都是青色的衣物。 头发简单的挽了个髻,用同色的纱带束发,纱带两端长长的垂直腰侧,衬的人越发的清丽脱俗。 走出房门看见莲花小筑的丫鬟们正围着陶简缠他说外头的事,陶简因为常年游历在外很是知道些有趣好玩的事,她小时候每次二师兄回来也总缠着他问。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得和你家公子去办正事。”陶简看到她出来赶紧拉着她跑。 “哎,二公子!下回过来可记得把故事讲完啊!”丫鬟们不依不饶的在他们身后喊。 陶简背着身朝丫鬟们挥了挥手算是应承。 她跟着他一路走出莲花小筑,本以为他要带她去他自己住的“念恩阁”,不曾想他脚下拐了弯却朝大师兄住的“报恩阁”而去。 “二师兄,不是说去喝酒吗?”她跟在他后头,忍不住问。 陶简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些恨恨的说,“是谁在自己十岁生辰时带着付北把我埋在桃树下的那两坛子上好桃花酿挖出来喝了个干净!倒还有脸说!” 她这才想起那罪魁祸首便是自己,朝陶简愤恨的脸露出个讨好的笑容,“那二师兄,我们去大师兄那里是――” “别看你大师兄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那里可藏着些好东西!” 虽说知道陶简说的是酒,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话里好像不只是说酒。 因为今日太子来莫离山庄赏雪,庄上各处都加紧了警卫和巡视的人,大师兄出征未归报恩阁里没有主人在,照理他们是不能随便进出。 于是两人纵身一跃,跳过不高的墙头便翻了进去。 报恩堂里梅花开得正好,他们正好落在一片梅林里,红粉相间的梅花丛中,梅香阵阵,让人神情为之一爽。 只见陶简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铲子来,朝着这片梅林最中间的那株梅树开挖。 挖不多久,便挖出两坛子酒来,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瓶,顿时酒香四溢。 她闻得那诱人的酒香,胃里的酒虫像是全都醒了过来,她爱喝酒,也能喝,只是师父从来都不许她喝,到了小苍山更是没有机会喝,如今闻着这香飘四溢的梅花酿,怎能忍得住? 她和陶简一人抱了一坛子席地坐在梅树下,两人各喝了有大半坛子,才舍得放下。 “二师兄,你怎么知道大师兄在这里藏了好酒?” “猜的。” “猜?” “那年你挖了我的桃花酿喝,你大师兄就来问我,这酒埋在树下难不成会更香?我便猜到他也想着在他的梅树下藏好酒了!” “原来如此。”她有些愕然,原来大师兄还有那样一面。 “小四,小苍山可有梅树?或是像我那儿的桃树?”只有被罚的人才能去小苍山,所以他们大都不知道小苍山是个什么样。 “小苍山,终年寒冷,什么果树在山上都活不了。”别说会开花结果的树了,那里可是连普通树木都种不了的,不过她那间茅屋前的冬青和白松倒是长的不错,大概都是极耐寒的树才能在小苍山上存活,而自己,要不是会武功,靠着内力撑下来,普通人怕是难以坚持上三年。 “可惜了,师父怎么就为那点小事把你罚去了那里。”陶简摇了摇头,“三年来我那儿的桃花可是开的一年比一年好!” “是吗?也不算可惜,今年不就能见着了吗?”她朝他笑笑,这三年来,她想的透彻,对很多事都看淡了许多。 “也是,要不然我现在就在树下埋上两坛子好酒,等明年桃花开遍的时候再和你大醉一场!” “我可不敢。”她今天愿意跟着他出来是为着师父要接驾太子定是没工夫管自己她才壮着胆子溜出来,昨晚上师父说的话她可没忘,师父让她呆在莲花小筑哪都不许去。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陶简嗤笑一声,随手抓了一边的石头往不远处的那株梅树上扔,梅树上的梅花纷纷落下。 看着飘零而落的梅花,她心里一阵触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沾上花瓣的衣衫,“二师兄,我在小苍山的时候闲来无事,自创了一套剑法,最适合在花林间舞。” “哦?自创?有趣,耍来我看看。”陶简眼睛里一亮,拿眼看着她脸上因喝酒而泛起的红晕。 “那,我就献丑了!” 寒光一闪,清莲剑出鞘,足下轻点,身影已翻飞至梅林之上,清水般干净悦耳的声音在梅林间飘扬而起―― 白发清,霜烟花,几度凉,驰骋沙场,念伊人如裳,看天地何苍茫。 风沙舞,剑寒光,场未央,阑珊梦殇,犹记当年少,誓言惊何匆匆。 空绕回眸,几世笑执手,策马花间翩跹邀,语笑盈盈明月照,相逐流年华韶。 千骑踏飞鸿,黄沙掩悲凉,剑锋指,羽林千古一梦长碧色。 出晴空,夜凉寂如梦,凝望,轮回来世殇! 双足临空踏在枝头,一个起落翻飞间,已是在十丈外,挑剑凭空而刺,刺落的是片片花瓣,青衣飞袂,在妖娆的梅花间上下翻飞。 轻盈的身法,飘逸的剑法,出尘的气质,梅花在剑下凋零,纷纷扬扬散落在她四周,那样的美轮美奂,她就像下凡的谪仙,空灵,出尘! ------------ 第五章 太子殿下 更新时间:2011-11-29 青色纱衣飘动间,她稳稳的立于梅树下,立在陶简面前,手中的青莲剑回鞘。 “二师兄?”只见陶简呆愣着望着自己,一脸的惊异神色,她忍不住出声唤他。 “啊。。。没事。。。没事。。。喝多了,喝多了。。。”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尽力抹去脑中刚才梅中舞剑的一幕幕。 “真是。。。太美了!” “谁!”警惕间,青莲剑再次出鞘,她轻身一晃,剑已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哎哎哎,小美人怎地如此不温柔!”那人虽长得还算过得去,只是这说话神态忒让人讨厌。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莫离山庄!”此人定不是山庄内的人,而看他的衣着也不像是什么下人。 “我是――” “放肆!”一个强劲的掌风扫去,青莲剑被震飞,她虎口一阵生疼,倒退了好几步。 看清了出手的人,吓得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师。。。师父。。。” “混账东西!”荆之痕刚要出手教训,便听得身后一人不大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太傅,不知者无罪,便饶了她吧。” “是啊是啊,她第一次见我怎知我是二皇子?太傅消消气,可别伤了小美人!皇兄,你说是吧?” 那个调戏自己的人竟然是贞国的二皇子,她虽然此时恨得要命,但师父在这她又不能造次,便皱紧了眉头。 “太傅,我记着这片梅林深处有方清泉,不若去那里瞧瞧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弟、弟子告退。。。”匆忙的站起身,脚踩在自己衣袍上眼看就要摔倒,一双手正好拖着她的腰扶住她,她对上陶简一脸的无奈,也跟着扯了个难看的笑。 荆之痕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嘴里迸出几个字,“还不快滚!丢人现眼的还不够!”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低着头,跟着陶简快步离去。 “二、二师兄你笑什么?”他们一路行至报恩阁外,她见陶简只是看着自己笑,便好奇的问。 “我原来还不知道你那么怕咱们师父。” “他是师父,自然是要敬畏的。”她解释。 “敬畏?我看不见得,你刚才分明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二师兄!”她气极,这个二师兄,就会欺负她! “罢了罢了,不说了,你就等着师父待会儿怎么责罚你吧!” “还不是都赖二师兄!”陶简说到了她的痛处,“今后再也不跟你胡来了!” “胡来?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胡来了?难不成你如此惊艳的梅中舞剑也是我害的?” 想起刚才在梅林中自己借着酒意舞的剑,必然是被所有人看到了,难怪师父会生气,师父让她行事处处低调是不想她的身份被人发现,可是她,总是违背师父,也怪不得师父刚才脸色铁青。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看不一会儿该有人要寻你了。”陶简把她一路送回莲花小筑,她心思还在师父生气这事儿上,自然没听明白他的话。 中午用过简单的午膳,她坐在房里看书哪里也不敢去,不一会儿就听得外头有人通传的声音。 “你家公子可在屋里?” “是。” “让他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太子殿下宣见。” “公公稍坐,奴婢这就去请公子。” 丫鬟开了门进来,看见自家公子还呆愣的坐着,不禁唠叨起来,“公子,您怎么还坐着呢,外边太子殿下身边的公公正等着呢!” “哦。”她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哎呀!您倒是快着些呀!”丫鬟小兰花最是讨厌她家公子这幅神不附体的样子,也不询问她的意思,直接上手给她打扮起来。 因为是去见太子,小兰花给她换了件青色绣莲花边的锦袍,外罩一件昨日庄主命人送来的白色雪貂大氅,乌黑的一头秀发在脑后上下分了一半,上半头发挽了个髻用白玉簪子固定,另一半垂在胸前,乌发玉颜,衬得她美得犹如下世的神仙。 小兰花对着铜镜中自己公子的样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催促着她往外走。 外头公公正等得有些不耐烦,见内堂里出来个神仙般的公子,到嘴边的刻薄话顿时没了踪影,只陪着小心带她去见太子。 太子由一干大臣和荆之痕陪着逛赏了一个上午的雪景,吃罢午饭便安排在西暖阁里稍作休息。 西暖阁内,太子坐在上首,下来依次是荆之痕和各位大臣,大家边喝着手里的香茶边互相聊些不打紧的事。 只听得暖阁外有人来报,说四公子莫青廷已在外候着。 他一颔首,便有人掀了帘子让帘外那人进来。 那人一身青色锦袍,袖口处绣有栩栩如生的莲花,乌黑的几缕发垂在两侧,她低着头,一步步走至暖阁内。 “草民莫青廷,拜见太子殿下。”清水流涧般干净的声音,听得人脑中清明,再抬眼看去,虽是低头跪拜在地上,可那出尘飘然的气质却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起身垂首而立。 “走近些。”高座上那个人从她一进来视线便只落在了她身上。 “是。”她移步走近了些,停在离他还有十步的距离。 他看着她恭敬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来,到我身边来。” 伸出手,他微笑着看她。 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她拿眼去看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却见那人一双眼并不在看她,心里一番踌躇,终究还是走到他身边,将手递到他手里。 他握了她的手拉到自己身边,“让我好好看看。” 她红了脸,一双眼睛浸满雾气。 他却看着她,失了心神般。 “殿下原先和这位师弟的感情甚是好,如今见了面,必是感悟良多啊!”有人见这二人如此以为是师兄弟常年未见的缘故,感慨的说。 高座上的两人这才回了神。 他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也不管底下人怎么想,只顾看她,她低着头害羞的样子看得他一阵欢喜,摸着她的手觉得冷便叫人拿了暖炉进来,亲自替她用锦帕包好塞在她手里捂着。 “山上可冷?”虽然手里捂着暖炉,他还是将自己的手覆在她手上为她取暖。 “回太子殿下,习武之人不应怕冷。”她一说这话,他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却依旧清清淡淡的笑。 后来他便一直和底下的臣子们说话,说的好多话她听不懂也不想听,便只呆坐在他身边,手上是他温暖修长的双手,手里的暖传到了心里,心里便有些飘飘然,觉着这一切仿佛都不真实,却又满心满眼的希望就这样一直坐在他身边。 “小四,四儿?” 听见有人唤她,她猛然间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 “啊!太、太子殿下。。。” “你啊,还是这么贪睡!”他忍不住去捏她的鼻子,她一惊,看了眼下面,发现大多数人都已不在座位上这才安了心。 “下雪了,大家都出去赏景了,你可想出去看看?” “好。” 他牵起她的手走出暖阁,下头自然有人给他披上狐裘大氅,有侍女要给她披上来时穿的那件雪貂氅,却被他摆手制止。 脱了身上紫狐大氅亲自替她穿上,“这雪貂皮毛固然雪白好看,总也不及这紫狐皮毛暖,你从小怕冷,该多穿些才是。” “恩。”大氅上他的温暖还未褪去,鼻间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 第六章 脚印 更新时间:2011-11-30 他们并肩走在青石小路上,路上被积了厚厚一层雪,她深一步浅一步的踏上去,雪地上便留下她的一双脚印,心下觉着好玩,脱了他的手往前跑了一段,往后看时,便是一排她的脚印。 雪地里,侍从替他撑了伞站着,他遥望那个娇小的身影,心里颇多的感慨。 三年了,他和他的小四分开了三年,三年前,他回了皇宫,她则受罚去了小苍山,一别三年,他的小四早已长成翩翩公子,只是在他的眼里,她始终是那个拉着自己的手叫自己“三师兄”的小少年,那样纯黑的大眼睛里,只有他的身影,只是他而已。 “小四,当心雪地滑。”他看着她,笑意浸满了眼睛。 她专注的看着自己留在雪地里的脚印,神思飘渺,像是回到了小苍山,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她一个人在山上练剑,雪地上是她纷乱的脚印,她一个人的脚印而已,那时候多希望能出现另一双脚,在她的脚印旁也留下印记,而不是让她独自一人。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小时候在雪地里玩,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正在伤心,有人向自己伸出手,三师兄的笑容像温暖的太阳,驱走了她心里的寒冷,她抓住三师兄的手,从此在雪地里走便再也不会摔倒。 “小四。”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黯淡的神情,“怎么了?” “回太子殿下,只是想起些过往而已。” “小四,只是我和你的时候,便不必叫那些虚名。”他心里对她如此疏远的态度着实有些恼怒,“没有外人时,还是和以前一样唤我,可好?” “恩。。。太。。。三师兄。。。”终于还是叫了他三师兄。 “小四,如果。。。如果我让你进宫。。。”有些话连他也很难开口说。 “进宫?万万不可!”她慌忙拒绝。 他没成想她会对进宫这么反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小四,我只是想,我身边服侍的人虽多,但也没个可心的,你虽年纪不大却谨慎细心的很,若是能常伴我左右。。。” “三师兄,我。。。我。。。”她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四――”他扳正了她的肩,让她抬起头看自己,“我只问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三师兄――” 那年她刚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第一次去见师兄们,大师兄冷的像块冰她怕得不敢过去叫,二师兄不知去了哪里逍遥,只有三师兄,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对她说――你好,我叫馥燕连,是你三师兄,只是。。。你可愿意做我师弟? 愿意,我愿意做你师弟,更愿意留在你身边,只是。。。做了你师弟从此便不能留在你身边! “三师兄,师父他恐怕不会答应。”她只好拿师父出来做挡箭牌。 “只要你愿意,我便去说服师父。”他坚定的看着她说道。 “三师兄,我。。。我。。。”她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不做声。 “哎。。。”他牵了她的手往回走,屏退了左右,没有人打伞,雪花纷纷扬扬散落在两人身上,远远走去,地上留下的脚印渐渐被雪覆盖。 他早知她必不答应,而她那样的人,该是这漫天飞雪中的一朵雪花,自由飞舞在天空中,他又怎么忍心把她囚困在牢笼中?只是身边没有她,便像少了什么似的。 晚上的席宴上,荆之痕和几位大臣陪了太子坐主桌,她和小字辈的师妹师侄们坐。 这些师妹师侄们都是她师叔梅晓秋座下的女弟子,她师父只收了四个弟子且都是男弟子,而他师妹收的却都是女弟子,这些女弟子又收了弟子,所以和他坐在一起的便是比她还小一辈的。 “小师叔和太子殿下的师兄弟情谊真是难能可贵,殿下待你可真不一般。”馥燕连坐的主桌,因为是太子,席宴上的菜色自是与别桌不同,而每每遇到她爱吃的菜他便让人捡几样送到她那桌,说这话的便是梅晓秋大弟子雪怡的弟子,莫青廷不知她叫什么,只依稀记得三年前自己离开时见过她一面。 “你师父和我大师兄出征在外也有一年半了吧?”不愿和小辈们谈论自己的事,她适时的改了话头。 “可不是,一年前师父随大师伯出征禹国时还念叨这一去怕是三四五年不得回来,到时小师叔从小苍山回来连个面都见不着。” “雪怡师姐倒还记挂着我。”她和雪怡师姐的关系比一般人要好,当初师父救自己回来,便是雪怡师姐一直照顾的自己。 “这么多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说话的是梅晓秋的二弟子雪怡的师妹凤清,凤清斜睨了莫青廷一眼,拿眼去瞪和她说话的小师侄。 “菜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又不是拿来堵嘴的。。。”小师侄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委屈的扁了嘴。 三年前她只见过小师叔一面,当时就觉得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看的人,后来小师叔去了小苍山受罚,她便再也没见过,现在趁着太子殿下摆宴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刚说了会儿话就被讨厌的凤清师叔打断。 “别因着你师父不在,就以为没人管得了你!”凤清听得小师侄的话气愤她一个小字辈的竟然敢和她顶嘴。 她放下碗筷,手抚额头,觉得这宴席实在憋闷,又不想再听她们针锋相对的话,便寻了由头离了席。 宴席摆在前厅,往后便是个园子,如今园子里四处挂了灯,在雪光中照得到处一片明亮,倒一点也不像是在夜里。 夜里风吹着有些冷,出来的急也没想着穿外袍,不过这一冷倒是让神思清明不少,她一路沿着小径踏去,直至走到园子边上的角亭。 站在亭内看了一会月色,心想出来久了师父和三师兄必会找,便沿了原路回来。 夜间人的感觉异常明锐,只是一丁点的响动便让人起了疑。 她快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身往一旁假山后掠去,身形刚站稳便有剑架在了她脖子上,看来对方底子远在自己之上,如此想着便放下了手中握着的剑柄。 “阁下何人?” “哼,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个声音仿佛来自于地狱,只需要听一遍她便不会再忘。 “是你!”当年他用她引三师兄,差点害死了他,要不是师父及时赶来恐怕自己也已葬身火海,而这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三师兄吗?难道他又想用她来对付他! “原来你还记得我!”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脸上的阴冷笑意。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总不会是来和我叙旧的吧?” “你以为你配和我叙旧?”他的手突然捏住她拔剑的手腕,“怎么?想杀了我?”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没有被控制的另一只手将手中的星辰灭用力弹向空中。 只听得噼啪的一声响声,天空中炸出一道闪光,亮的天上的星辰都失了颜色。 ------------ 第七章 刺客 更新时间:2011-11-30 “想不到三年不见你学乖了不少!”他愤恨不甘的放开她打算离开。 “哪里走!”拔出青莲剑向黑衣人刺去,她这次可不能让他轻易跑了,她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对她和三师兄不利。 黑衣人显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边拆她的招边往后退,眼看大批人马就要赶到,他心一横,手里的剑朝她刺来,她反手用青莲剑挡开那一剑,对方复又一掌袭来,她闪躲间却避不开他的第二剑,只见剑尖直指她眉心,她心慌间便听得四下的抽气声。 回头看去的那一刹那,剑锋偏转只堪堪划过她的脸,顿时,雪白的脸颊上印出一道血印子。 黑衣人朝众人扔了枚烟弹踏着夜色飞身离去。 “给我追!” “是,殿下!”众人领了太子的命去追拿刺客。 馥燕连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敷在她伤口上的手微微的颤抖,“小四,没事吧?” 当他看到天空中的星辰灭他就知道她出事了,刚才的那一幕,是怎样的揪着他的心啊,差一点,只差一点,若不是那人的分心,他的小四恐怕就。。。不敢想,连想都不敢想。 一边的荆之痕脸色也不大好,大概是为着迎驾太子的当口山庄里竟然出现了刺客,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和莫离山庄的失职。 而他那个徒弟。。。 “付南,带四公子下去上药。” 付南站在馥燕连和莫青廷身旁,有些为难,这太子殿下不移驾,他总不能催他。 “连儿,让付南带你师弟去上药。”他心里却是有些厌恶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毕竟一个是太子,若有任何的风声吹到那人的耳里,他这个徒弟的小命就难保了。 到底是他的师父,他的话他总还是听的。 付南带着莫青廷下去上药,因这刺客如此一闹宴席自然也继续不下去,为了太子的安全荆之痕让付北亲自带人送太子回了皇城。 莲花小筑内,她已由丫鬟上了药,小兰花收拾完东西忍不住朝她家公子抱怨,“公子,不是我爱说你,宴席上吃酒吃的好好的没事往外瞎跑什么!害我们都跟着操心!”她一向待下面的人和善,所以丫鬟们也不把她当正经主子看,倒更像是朋友。 “我只是随处走走,却不曾想会遇到刺客,不过也多亏被我撞见,如果他此番目的是为了三师兄,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她庆幸自己早一步发现了刺客,幸而没有伤到三师兄。 “你三师兄是太子,身边那么些个保护他的人,哪轮得到你去犯险?好不容易庄主因着心情好把你接回来了,可不能平白无辜丢了性命。。。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呢!总之,你以后就听你师父的话,安安心心的呆在莲花小筑也省得我们跟着受累!” 听小兰花的话,知道她多半是担心她才这么说,所以也不跟她计较,丫鬟们刚要服侍她洗漱安寝,门外便有人敲门。 “谁啊?”小兰花开了门看到是荆之痕,忙福了个身,“庄主来了。” 听到师父来了,她忙从塌上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师父,这么晚了还不曾休息吗?” “你今天又是舞剑又是抓刺客的,我能安心睡吗?”荆之痕显然还在对她生气。 她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他解下的大氅。 “脸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到底还是关心的吧,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虽然对她一向严苛。 “已经上了药,没什么大碍了。” “就算有什么也是你咎由自取!”小兰花替她上好药后的药箱还摆在那,他随手翻看了下。 “是。。。” “用的什么药?” “是上好的金疮药。”小兰花说道。 “这伤在脸上不比在其他地方,留下痕迹却麻烦――” 又有人在门外敲门。 小兰花皱了眉去开门心内暗忱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白日里来请她家公子的那位公公。 “公公,这么晚了是――” “我家主子担心四公子的伤,特命我送来一瓶西鸣进贡的上好金疮药,早晚洗脸后抹在伤口上,不出几日便好,伤口上也不会留下疤痕。” “多谢公公,也请公公替我家公子谢谢太子殿下。” “姑娘不必客气,时辰不早了,我这就要回去复命,殿下还特地交代,一定不能让四公子的伤口沾上水。” “唉,小兰明白,公公走好。” 小兰花拿了药进来,重新给莫青廷上了药。 荆之痕站在一边不说话,冷眼看着她上药。 “师父,我。。。没事了。。。”她又怎么能让师父为了自己这么晚了不休息,她心里已是十分愧疚了。 “哼,看来莫离山庄的金疮药到底不比宫里进贡的,付南,以后可千万别混说什么‘上好的’!”荆之痕不再看她一眼,甩袖离去。 付南望了莫青廷一眼也跟着荆之痕离开了莲花小筑。 付南看他往怀恩阁后的小池塘走去,忙拿了手里的大氅给他披上,“庄主,夜里风凉。” 他不说话,只站在池塘边,池塘里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付南。”许久,他才轻唤。 “是,庄主。” “我是不是就不该让她回来。。。”这话倒像是在问他自己。 “庄主,属下。。。不敢妄作说辞。” “哼,你是不敢,因为你也觉得我对她太苛刻了吧?只是,我这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不能杀她,更不能放任她,他对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她的心思,他也知道她这样的心思迟早会害死她,那他又该如何断了她的心思呢? “庄主,您让人连夜赶制的荟汁草的药膏还要不要送去四公子那儿?” “有宫里上等的御药,再好的药膏,她又怎么会在乎。。。” “庄主,刺伤四公子的那个刺客。。。” “三年前我为了救廷儿放跑了他,没想到他一直没有罢手,那人的武功招数很杂,混合了各家各派,饶是我也不一定能一举毙之,只希望太子手下的人能查出些什么,此人不除,终是祸患!” “庄主说的是,属下要不要也派人去查查?” “不用,三年前我们查不到他,三年后更是不可能查到,他有心对付我们,必是做了万全准备,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付南,告诉下面的人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等他憋不住的时候定会露出马脚!” “是庄主,那太子那边――” “太子在明,我们在暗,就让太子去打头阵,我们等着收网便是。” ------------ 第八章 元宵佳节 更新时间:2011-12-01 再过两天便是十五元宵佳节,自从那日被刺客刺伤,她便一直呆在莲花小筑,二师兄又不知云游去了何方,师父整日忙于公事,整个莫离山庄她再找不出个和自己一般闲的人来。 其实前几日雪怡的那些个小徒弟们托了她的丫鬟,来请她去梅晓秋师叔的宅院吃酒,只是她碍于那天被师父撞见和二师兄在梅花林里喝酒,师父骂她丢人现眼,她便不敢再到处乱跑,只借着养伤的由头回绝了。 整日里呆在莲花小筑,每日除了看看书练练剑就是看丫鬟们在庭院里玩耍。 冬日里天气好的时候,别处的丫鬟们也喜欢跑到她院里来玩,只因她们的主子们不是打仗就是云游,或是师父那样让人不敢亲近。 丫鬟们在院子里踢毽子,用雉鸡毛做的彩色毽子在丫鬟们的脚上翻飞,她坐在窗口看书,看着看着眼睛就溜到毽子上。 虽是女扮男装了好些年,但心里还是小女儿心思,看到女孩子的玩意也免不了动心。 “四公子,你在看什么书呢?”有小丫鬟倚在窗口问她。 她把手里的书递给她,对方却摇摇头,“奴婢可不识字。” “是一本佛经。” “四公子原来也念佛?”小丫鬟惊讶道。 “这本佛经是以前三师兄留给我的,其实,不信佛不念佛也可看看佛经,经书里的佛语能修善其身。”她淡然道。 “佛语那么深奥,我可看不懂!” 她笑着摇了摇头。 “四公子,你们从小读书识字自然懂得多,唉,你能不能给我也讲讲经书里都讲了什么?”小丫鬟一早就听说山庄的四公子最是好脾气的主子,今儿个见果然如此,不但不把她们当下人看还很有耐心的陪自己说话,于是对她胆子便大了起来。 “恩。。。就比方我书里这句话――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四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丫鬟听了一头雾水。 “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便是活在痛苦之中,若你心里不想不念,便感受不到痛苦,但若你心有执念,妄动欲念。。。便要受荆棘伤骨世间诸般之痛!” 她的话,小丫头听得似懂非懂,歪着头想了会儿实在觉着无趣就又跑回了院子里和大伙儿踢起了毽子。 可她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付大管家。”有丫鬟眼尖的瞧见付南走进院子,其他丫鬟听她这一声喊都慌忙收起玩耍的东西静站在一旁。 “怎么都在这里?”付南看了眼院子里的丫鬟们,“主子不在也该好生照料各处。” “是。。。”丫鬟们听了付南的话都退了下去。 “付大哥。。。管家,是师父找我吗?”付南来,总是因为师父。 “庄主在书房。” 她一路赶到怀恩阁,路上不禁思量师父为何找自己,这些天她都呆在莲花小筑哪里也不曾去,不知自己哪里又犯了错了。 莲花小筑本就是怀恩阁内的一处小院,所以她从自己院子到荆之痕的书房并不用走太多路。 走到书房外,站在帘子外唤了声师父。 荆之痕在里面恩了声,她便抬脚走了进去。 “不知师父找徒儿来为的什么事?” “怎么?为师叫你来,必是有事才可以吗?”他心下不悦,手中的一盏茶还未喝就重重的摆回了桌上。 “徒儿。。。不是这意思。。。”也不知为何,她师父总是对她千般的看不顺眼,连说句话都能说出错来。 “我知你不是这意思,你心里,最好是不与我碰面才是极好的!”他突然有些恨恨的说。 “师父。。。我。。。”她虽然心里确有些怕荆之痕,但她的命是他救的,也是他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留了她一命,师父对她的恩情她这一生都还不清,除了尽心尽力伺候师父,她绝不敢有他想! 看她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心里顿时软了几分,“付南说你最近只呆在莲花小筑,哪儿也不曾去?” “是。。。” “心里可有怪师父?” “没有,徒儿怎会怪师父?师父是为了徒儿好,徒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荆之痕叹了口气,“我让付北带你回来,只因你是我徒弟,小苍山三年的受罚已抵过你犯的错,若我再不让你回来怕是有人要起疑心。照我的意思,你这辈子是不该再下山的。” “徒、徒儿明白。”在去小苍山之前她本是做好了这一辈子都要在山上度日的打算,想她这一生,也只有呆在没有人烟的山上才能保住条命。 “既然回来了,从今往后更应该谨言慎行,像那日的事是决计不能再发生的!”那天她在梅林中的那一舞,不止是他和太子,所有随行的人都看到了,她当时那样的风姿卓卓,怕是没有几个人记不住吧! “师父我,我明白。”现在想起自己当时的一时酒意兴起,很可能就给自己召来杀生之祸。 书房外有管事的来回话,她便请了安欲走,却被荆之痕喊住,“两日后便是元宵节,皇上那天要在宫里大摆席宴,你随我进宫一趟。” 她脚定在门口,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道,“帖子上也有我名字?” “只要你想进宫,还需要什么帖子吗?站着做什么,还不退下!”刚才收敛的怒意又被她挑拨起来。 她忙拔了脚离开。 两日后就是元宵佳节,山庄里各处挂上了彩灯。 一大早荆之痕就让她过去,他已收拾妥当正吩咐些琐事,见她进来,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衣。 “总和我穿一样的做什么。”他身上穿的虽也是青色的衣袍,但衣料上乘,做工又精致,和她身上这件旧衣服可不好比,只是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倒满意她这么穿。 “穿素一点,省得出去招惹是非。去,把我那件白斗篷拿来。”丫鬟去他内室拿了衣服出来,他接过丫鬟手里的衣服亲自给她穿上,帮她系好绸带,将斗篷的帽子也戴上,白色斗篷下只露出她乌黑漆亮的一双眸子。 他这才牵了她的手上了马车。 皇宫内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他们下了车随着接待的公公一路走到沉香殿,皇宴开始前受到邀请的臣子们都聚在沉香殿内歇息。 她跟在荆之痕身边,低着头不说话,荆之痕是贞国第一大庄莫离山庄的庄主,又是当今太子的师父,更是当今圣上的良师益友,各个都想着巴结,只是荆之痕不爱参与朝堂上的事务,对人又过于冷淡疏远做事更是有些决绝,所以也少有人敢与之结交。 她随师父在沉香殿内坐了片刻,便有个小太监来找她,说是太子殿下有请,她有些为难的去看荆之痕,那小太监极是个能看事的,知道莫青廷怕自己师父不同意正在犹豫,忙转而去和荆之痕说,“太傅大人,殿下因前些时候在莫离山庄丢了件东西,想是那日和四公子在一块儿时弄丢的,想找公子问问看可有见着。” “你只管在这里问她便是。”他也不吃这一套,太子的面子也不卖。 “这。。。殿下恐怕想亲自问四公子,小的这儿也并不清楚丢的是什么。” “哼。”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小太监知他心内松动就带了一旁的莫青廷离开了沉香殿。 ------------ 第九章 贞国公主 更新时间:2011-12-01 从沉香殿到太子住的寝宫不远,她随小太监一路行至他内室,还未来得及通传他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她就拉了她的手去看她脸上的伤。 “幸而没留下疤痕,这西鸣国进贡的伤药倒真是有奇效,伤口还疼吗?”他拉了她坐在塌上。 “不疼了。” “那天夜里真是吓着我了,还好你没事。”现在想起,他还心有余悸。 “这些天来都在做什么?” “整日除了练武,就是看看书。” “看书?在看什么书呢?”正问着话,就听得外头太监禀报鸾珍公主驾到。 她忙挣脱了他的手垂首站在一边,知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自己亲昵,他便也随了她去。 “太子哥哥,怎的还不去父皇那儿?”鸾珍公主人未到,黄鹂般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她一身鹅黄绣彩蝶的锦衣,头上的布金钗随着走动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 “正准备去向父皇请安,倒是你怎么突然来了?” “听说太子哥哥这里来了位客人,故来瞧瞧看。”鸾珍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低着头站在一边的莫青廷身上。 “小四,这是鸾珍公主,我唯一的妹妹。”贞国皇室子嗣单薄,太子燕连,二皇子燕策下面便只有这一个妹妹燕珍,封号鸾珍。 “草民莫青廷见过鸾珍公主。”她向着公主作了一揖。 “莫青廷。。。你就是莫青廷。。。”鸾珍公主口中喃喃,举步走进她,“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鸾珍!不可无礼,小四是我师弟,不许欺负人家。”他这个妹妹因从小被父皇宠爱,自有些娇蛮任性,他的小四脸皮薄可不想被鸾珍吓到。 “太子哥哥真是小气,怎么你的师弟我就见不得了?”鸾珍不服气,偏要去瞅莫青廷,因走的急脚下不知怎的一个踉跄,慌乱间莫青廷伸手扶住公主才所幸没有摔着。 鸾珍公主后怕的拍了拍心口,抬眼正对上莫青廷的脸。 “珍儿?没事吧?”燕连从莫青廷怀里接过妹妹。 “啊。。。没、没事。。。”心神像失了般,只怔愣的盯着莫青廷,“神仙公子。。。真是名不虚传。。。” “公主,这――只是外边人的谬言而已。”她复又低下头。 “并不是谬言,莫公子担当得起‘神仙’二字。”鸾珍公主脸上红潮一片,她比莫青廷小不了多少,正是情窦懵懂的年纪,乍见到这样一位清丽脱俗相貌俊美胜过女子的年轻公子,心内已是情动。 “多、多谢公主夸赞。”从小听惯了外人对她相貌的赞美本不觉着什么,只是对方是贞国的公主,又是三师兄的妹妹,身份自不比他人,从对方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她对自己。。。心下苦恼又给自己惹了麻烦。 燕连也瞧出了妹妹的异样,心里不知为何不希望这二人再多呆一刻,便唤了人送莫青廷回沉香殿,自己则携了妹妹去见父皇。 沉香殿内,她一眼便看见自家师父淡漠的样子坐在一旁喝茶,便走过去挨着他坐。 荆之痕也不问她太子丢了什么东西,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多日未见,太傅大人一向可好?”兵部沈大人先看了眼坐在荆之痕一边的莫青廷再满脸堆笑的和荆之痕打招呼。 “沈大人最近倒是春风满面得很。”荆之痕只管坐在椅子上并不起来相迎。 “哪里,晨阳能有今日还不是太傅的功劳。”这沈大人便是荆之痕大徒弟沈晨阳的叔叔,前不久沈晨阳在关外打了几场胜仗,消息传回皇都,这掌管兵部又是赢得胜仗将军的叔叔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说来,晨阳能拜我为师也是托你这位叔叔的功劳。”荆之痕脸上并无表情,对沈适这种卖主求荣的人他从来都没有好颜色。 出卖了自己的哥哥和主子,这才换得了今日的成就,虽然同朝为官都效力于当朝,但荆之痕对这个人从来没有好感。 “太傅说笑了。”沈适有些尴尬的笑笑,拿眼去看坐在一边的莫青廷,“这位便是太傅的关门弟子吧?” “青廷见过沈大人。”她忙站起身朝沈适作揖。 “不敢不敢。”沈适伸手去扶她,不经意间把她手拽在自己手里,“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她用了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动不了,心下有些厌恶,皱了眉。 “沈大人,皇宴开始了。”荆之痕看了两人一眼,一甩袖先走了出去。 沈适这才松了莫青廷的手也随着众位大臣向殿外走去。 皇宴设在紫明宫内,皇帝一家上首坐在殿前,依次下来是皇亲国戚和众位大臣。 她跟着师父坐,因为他师父身份不低,只隔了皇家三两桌,从自己坐的地方看去,宣仁帝倒是一身家常服饰,左边坐的是皇贵妃梁氏和鸾珍公主,宣仁帝的皇后早在他登基帝位前便殁了,宣仁帝对皇后一片情深不愿再立后,后宫便一直是这位皇贵妃把持,她也正是二皇子连策和鸾珍公主的母妃,皇帝的右边依次是太子燕连和二皇子燕策。 皇帝朝众位大臣举了杯,照例说了一番感念的话,在提到边关打胜仗时眼里自然流露出了高兴,众大臣见皇帝高兴各个也心情不错,席间举杯交错,一派盛世华庭的景象。 莫青廷只就近夹了几筷子菜,喝了几口茶便不再动,垂首望着杯中的茶水,神情有些黯然。 想这紫明宫前身便是琉璃宫,因这宫殿屋顶的瓦片皆是琉璃瓦而取名,琉璃宫里的宫灯也是用五彩琉璃烧制而成,夜晚点了宫灯,四处照得流光溢彩,奢华绚烂到了极致。 那时,每每站在琉璃宫前,总也移不开脚步,却始终未曾走进去,反而是现在,倒有这个机缘,只是物是人非,当年的琉璃宫已是现在的紫明宫,没有了那五彩斑斓的琉璃灯。 心内叹了口气,刚想试着问师父可否让她先回莫离山庄,就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向自己看来,带着探究和疑惑。 她莫名的看向师父,看到师父脸色铁青,张口欲问,就听得高堂之上那人的声音传来,“莫青廷何在?” 她慌了下心神,忙起身朝着那人跪下,“草民莫青廷。” “上前来。” 她走向前,身体僵硬着站在那儿。 “抬起头来。” 她便抬起头,眼神落在那人身上。 “太傅――” “臣在。”荆之痕走上前走到莫青廷身边。 “朕有没有对爱卿说过,爱卿的徒弟真是个个。。。了不得!” “陛下谬赞。”荆之痕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得到皇帝褒奖的欢喜。 “莫青廷,你可愿意替朕教教朕这个顽皮的公主?”宣仁帝宠溺的看向在一旁勾着自己母妃手臂撒娇的女儿。 “陛下。。。的意思是?”她不明所以。 “陛下的意思是,你是太傅的徒弟自然学识武功皆佳,公主近来对骑马射箭颇为爱好,你与公主又年纪相仿,交流起来自然要比那些奴才们得当。” 皇贵妃一脸满意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如玉的容颜,出尘的气质,倒真配得了自己的公主。 “这。。。”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完全不在自己的意料内,更不知该如何处理,低着头去瞄自己师父,希冀他能替自己解围。 “陛下,我这个徒弟年纪尚轻,个性又顽劣,若是冒犯了公主他怎么担当得起?公主想学骑马射箭,臣的属下里就有适合的人可以教习公主。劣徒万万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荆之痕平静的开口,话说的既巧妙婉转又解了她的围。 她感激的看了师父一眼,刚要放下心就听得三师兄燕连开了口,“太傅言重了,师弟最是个稳重明理的人,脾气好又有耐心,我看让她来教鸾珍是最合适不过了。” “陛下――” “太傅再莫谦虚,朕又怎会看错人?倒是公主自小被朕宠坏了,莫青廷,如若公主欺负你大可和朕来讲。”皇帝拍了板,算是定了由她来教公主。 事情既已如此,她只好跪下谢恩。 ------------ 第十章 落水 更新时间:2011-12-01 自那日元宵节进宫回来后,荆之痕便再也没同她说过话,原本伤好了她应和师父一处吃饭,但荆之痕这几日总不在庄内,免不了遇着她也当没看见一般,她知师父是恼自己又惹了麻烦,只是这麻烦也非她所愿,她心里也是极不情愿去教那鸾珍公主的。 这日宫里又派人来接她进宫,她嫌烦躁,拖了许久才跟了小太监进宫。 她到公主寝宫的时候,公主并不在宫内,侍奉公主的贴身丫鬟也不告诉她公主去了哪里,她只好坐着等,等了三个时辰还不见公主的影子,着是她脾气性子再好也有些恼火。 当下就想走,却见鸾珍公主一身戎装从殿门外走进来。 “莫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你久等了吧?”她巧笑倩兮的走到她身边,两眼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实在是标志,竟然比她见过的任何男子或女子都要美。 “公主既然有事在身,那青廷便告退。”她正要走却被她拦住。 “莫公子,你。。。不愿意见到本宫吗?”她心下有些黯然,莫青廷之前奉皇命来宫里教她,她和她说话,拿好吃的给她,带她去御花园,她都是那样态度恭敬疏远甚至是冷漠的样子,着实让她心里憋屈,今日确实是她有意晾她在一边,只为的想知道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还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没想到,她这人原来真的是个冷性子。 “公主。。。我。。。”不知该如何说,难道和她说自己其实是女子怎么能和她有男女之情? “你心里是否已有了人?是你家里的师妹还是。。。”公主试探着问。 “没、没有,青廷三年前去小苍山受罚,前不久刚回莫离山庄,怎么、怎么会有人。。。”她面上有难辨的神情。 “既是如此,那为何对我。。。”鸾珍也算是这贞国出了名的美女,更何况是皇家公主,可是这莫青廷偏偏就不领情。 “青廷十分感念公主对草民的青睐,只是在青廷心里,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凤鸟,而青廷。。。只是一介布衣,怎配得上。” “我父皇自小疼我,只要我去求他。。。况且我母妃她也是极喜欢你的。”鸾珍公主不是没想过她是怕高攀了自己。 “公主!青廷,青廷发过誓言,此生。。。此生不关风月。。。” “什么?难不成你要出家?”鸾珍公主惊讶道。 “公主误会了,青廷只是从不曾想过男女之事,这辈子也不愿涉足,情爱,欲念,伤人伤己,青廷实在不愿心有此念。”佛语说,不动则不伤。 “你果然配得‘神仙’二字。”鸾珍公主听了她的话,心内黯然,知她是再不会对自己动情,想来她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人间情爱?罢了,自己从此便断了此念,长痛不如短痛,既与她说清楚,也好过今后陷得更深。 从公主的寝宫出来,她恍恍惚惚走在路上,心里反复在想公主那句“你心里是否已有了人”。 她心里,就真的无情无爱断欲断念吗?那么为何在想起三师兄的时候,心里会一阵阵的疼?不!不可以,绝不可以,三师兄只能是自己的师兄!她必须断了这个念头,不说她和三师兄中间隔了太多,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三师兄又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正烦恼间,旁边不知何处窜出来一人挡在自己面前。 她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面熟,等想起来是谁心里暗忱不好。 “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此人正是二皇子燕策,他一早就等在这里候着莫青廷,知她从公主寝宫出来必是走这条路出宫。 她从鸾珍那出来的时候他就买通了带路的小太监,而她一路自顾沉思根本没注意到开始还给自己带路的公公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二皇子殿下。”按理她给他行了礼,同时看了眼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这个二皇子早就安排好了,不过她仗着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想那二皇子也不会对自己如何,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燕策从小也是被皇贵妃惯坏的,平日里生活骄奢性淫,更是喜狎娈童,比起女色更爱男色。 那日在莫离山庄惊见她梅中一舞早已对她动了心思,只是碍于太子在场不好造次,在旁人面前也不敢表露的太多,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这样一个机会。 “莫公子,想必我妹妹不好伺候吧?”他说的极其暧昧,边说着还边拿眼把她上上下下的看。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胸中一股怒气,只是碍于他是皇子,不好正面和他冲突。 “二皇子是去找公主吧,青廷就不耽搁殿下时间了,接青廷的人正等在前边不远处。” 好不容易等到她,燕策怎么肯放她走,身体挡在她面前,盯着她的脸说道,“你急什么?前面有没有人在等你我还不知道吗?”他轻笑一声,“你总是这么傲气吗?连我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殿下请自重!”她偏头躲过他欲碰她脸的手。 “怎么?连碰都不能碰?你以为你是谁!”燕策见她眼里的厌恶之色,心中恼怒,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自己,“莫青廷,本殿下看得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仗着有我皇兄在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一句话!” “我就是死,也决不让你碰我!”她咬着牙说。 “好,那我就让你去死!”手掐在她脖子上,手上渐渐用了力,她虽武功比燕策高强许多,但此刻她却并不急于逃脱,因为她知道这个燕策虽然残暴但也不至于把她就这样杀死在皇宫内,她背后毕竟还有莫离山庄和师父。 果然,在看她脸色变青后他手上松了力放开了她。 她蹲坐在地上吸气,却仍旧防备的盯着燕策。 “你倒是有些胆色!不过就是太不听话,其实。。。只要你乖乖的,我必然会好好疼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倾身靠近她凑在她耳边说。 她嫌恶的往后退试图躲开他的气息,却不曾想身后就是池塘,身子往后一仰便跌入了池中。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她,寒气一阵阵往她体内侵蚀,想叫却满口的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小她学诗词歌赋,学琴棋书画,学骑马射箭,却从未识水性! 想来今天是躲不过一死了,也罢,反正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不若就这样死去,倒一了白了,思及此便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身子往下沉。。。 “小四――”岸上是谁?喊得如此焦急,那该是多害怕自己死去的人。。。那个人。。。唯一在乎自己是死是活的人啊。。。 ------------ 第十一章 共浴 更新时间:2011-12-02 “小四,小四,你怎么了,小四。。。”身上同样是一身湿的燕连怀里抱着脸色惨白的莫青廷跪坐在池塘边。 之前和妹妹去了宫外骑马,一向开朗活泼的妹妹今天特别沉默,他问了半天才套出话来,原来是为着小四对她的态度冷淡,他面上安慰妹妹称小四从小性子清冷,对谁都是这幅摸样,心里却又希望小四和自己妹妹不要走得太近。 从宫外回来他原本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寝宫,心内却又不大放心,总觉着像有事要发生,就又绕道去鸾珍的寝宫走一遭。 才走到这方池塘就听到有东西落水的声响,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疼痛难忍,几乎是飞奔过去,看到落在池塘里的人,惊得呼吸都差点停滞。 还不等身边侍从反应,他便纵身跳下,当他把小四带上岸的时候,她闭着眼没有气息的样子把他吓坏了,又是拍脸又是去摁她的肚子。 “噗――”她这才一口水吐了出来,人幽幽的转醒。 “小四?小四?没事吧?觉得怎么样?”人醒了,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冷。。。” “冷?快去!让他们马上准备一大桶热水!” 太子的寝宫里,宫人们在大木桶里装满了热水,燕连抱着莫青廷一刻不停的回了自己寝宫,“小四,别怕,三师兄在这呢,别怕,一会就不冷了。” 他把她连人带衣抱进了木桶里,木桶里温热的水一下子包裹住她冰凉的身体,被冻僵的手脚这才慢慢有了反应,热水的蒸汽中她隐约看到三师兄的脸,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冷得她直打哆嗦。 “师兄。。。你好冷。。。” 燕连握住她的手不说话,刚才他跳下池去救她,也被池中的寒气侵到,虽然有内力护体,但还是冷得浑身都在打颤。 “殿下,您这样可不行,您也脱了衣服去热水里泡泡吧。”身边的侍从忙劝道。 “不、不用,我看着她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殿下,您这样会生病的!您病了,想必莫公子清醒过来后会不安的。” 侍从的话触动了他,是啊,如果小四知道自己为了她生了病,等她清醒后必定会自责。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从们都退了下去。 整个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看了眼雾气缭绕中小四模糊的脸,心下一动,便不由自主的脱了身上的湿衣,只着一身单衣,跨入了木桶。 木桶虽然不小,但要容下他二人的身体也有些勉强,他的身体正好贴在她的后背上,温暖和冰凉的轻触让人神魂皆失,他俯下头,在轻微颤抖中将唇贴在了她露出的一段白藕般的后颈上。。。 她却早已昏沉,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和燕连是怎样的暧昧,她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她大概也会把这当成了一场梦吧。。。 而燕连,在许多年后,想起今天和小四的这般种种,便觉得为了她,无论要自己怎样都是值得的吧。。。 直到侍从再加了两遍热水,她才终于清醒过来,只是她醒来的时候燕连早已换上干净的衣物坐在一边由侍从伺候着喝姜汤。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正泡在木桶里,心下一惊,摸了摸身上发现衣服都完好,才安了心。 “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一看?” “不、不用了。。。我没事了。。。”毕竟是第一次以这种样子见他,她有些尴尬道。 “真的没事吗?”他走到她身边,抬手触她额头,“恩,体温倒是正常。” “师兄,我。。。我不想再泡了。。。” “好。”他转身向手下人吩咐,“把我前些年做的衣服拿一套来。” 侍从拿了衣服过来,燕连拿在自己手上。 “师兄。。。”她咬着唇看了眼四周的下人。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怎么?外人都下去了还不肯起来吗?”他知道他这个师弟从小不习惯贴身伺候,不管是洗澡更衣都不假他人之手,洁癖的很。 “师、师兄你。。。” “难道师兄也是外人吗?”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瞧她着急了,他这才勾唇一笑,“师兄出去给你盛姜汤,你自己换衣服。”说完便走出去关上了门。 她嘘了口气,抬脚跨出木桶,脱了身上的湿衣服。 师兄的衣服有股好闻的檀香味,因为她三师兄从小偏爱佛学,那时他还住在莫离山庄的时候,除了习武,最多的时间便是呆在点着檀香的房间里看经书。 这件大概是师兄两三年前的衣物了,不像他在皇宫里穿的那般华贵,倒更像是在莫离山庄时经常穿的普通衣物,月白色袖口绣紫色繁花的袍子穿在她身上,即使是三年前的师兄也比她体格大了许多,袍子拖到了地上,领口处也不可避免的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脖子,略显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倒更显得她的身材玲珑娇小。 燕连推门进来,看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正站在铜镜前看,自己也是看得失了神,连手里还端着热姜汤也没感觉,直到手被烫到才低呼了一声。 “师兄,你怎么了?”她跑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碗,慌张的去看他的手,“疼吗?” “不疼。”他反握住她手,两眼灼灼的看着她,她欲挣脱却被他拽的更紧。 “师兄。。。”她羞红了一张俏脸站在他面前,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垂在两侧,漆黑的瞳眸闪着盈盈雾气。 “小四。。。”那一刻真想道尽心中千般,只是,他不能,他不能吓着小四,“来,快喝姜汤。” 把她带到软榻上,她手里捧了姜汤皱着眉慢慢的喝。 “再不喜欢也要喝完,这么冷的天掉那池子里,寒气侵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家小四,总是小孩子的心性,遇到不爱喝讨厌吃的东西就挑食,没想到三年过去还是这幅样子。 “哦。”她只好低了头去喝姜汤。 他坐在她身侧,拿干净的巾子给她擦头发,她的头发又长又黑,却十分顺滑,手里摸着很是柔顺。 头发擦好了,她姜汤也喝得差不多了,让下人收了东西,他陪她坐在软榻上,拿了毯子替她裹上。 “还冷吗?”他轻声细语的问。 她摇摇头。 “小四,你怎么会掉池子里的?” “我。。。我。。。不小心。。。自己落水的。。。”不能让三师兄知道这件事,三师兄和那个人毕竟是兄弟,她不愿看到因为自己他们兄弟失和。 “是吗?怎么那么不小心?走路的时候又失神了吧?你啊,总是这样。。。害我担心。。。”他手里拿了她一撮头发把玩,带着些怨气的对她说。 “师兄?” “恩?” “如果。。。如果。。。”如果我是女子,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小四好吗?还是厌恶小四,责怪小四欺瞒了你那么些年,抑或如果你知道我是你们燕家最大的仇敌,你还会喜欢小四吗? “如果什么?” “如果有人喜欢你,可你又不喜欢,你会怎么和她说?” “恩。。。”他想了一想,“应该。。。直接回绝了她吧。” “哦。” “怎么了?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今天公主她。。。” “我知道,鸾珍她一直倾心于你,那么,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我、我和公主说。。。说,青廷这一生不关风月,不念。。。情。。。” “你――竟然这么说?”他似乎有些生气,“小四,你将来总是要成亲的,即使不是鸾珍也会是他人,怎么能不念情呢?” “我、我这辈子也不成亲!”她着急的说,像是急于要向他表明什么。 “荒唐!”他真生了气,站起身走到一边,背对着她。 “师兄。。。”她不想师兄生气的,拿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她走到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师兄。。。你不要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只是。。。”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她,“小四,你不会懂的。” ------------ 第十二章 同床而眠 更新时间:2011-12-03 “师兄,我回去了,师父该着急了。” “回去?宫门早已关闭,今天你是回不去了。” “啊!那该怎么办?”不回去,那师父不是要。。。恨死她了! “我早已派人去通知师父今天留你一夜了。” “可是。。。” “小四,你刚才那样我怎么能放心把你送回去?万一你有个什么事好歹皇宫里的御医总比外面的好吧?” 她知他是为她着想,便不好再说什么,左右不过明日回去挨师父一顿骂,反正师父对她从来也没有过好颜色。 不过,师兄说的留她一夜。。。她举目望去,这是师兄的寝殿,现下这么晚了,师兄也没有让人安排她的住处。。。“师兄,都这么晚了,我先下去休息了。” “我并没让人另外安排你的住处。” “啊。。。那。。。”她偏头去看房间里那张大床,师兄的床比她的不知大了多少,上面铺了厚厚的温暖的锦被。 “你又不是没和我睡过一张床。”他倒是说得一派理所当然。 “可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夏日里她喜欢呆在三师兄房里纳凉,有时候坐着坐着就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因为晚了三师兄没送她回去而是把她抱到自己床上睡。 “难道你现在已是大人了?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他食指轻点她额头。 “师兄才是小娃娃!”她心里不服气,瞪了他一眼,边打哈欠边往大床走去,“既然如此,那只好委屈三师兄睡软榻上了。” “真是只小狐狸!”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去床上拿了一床被子到软榻上。 她原也只是气气他,其实这床大的很,两个人躺在上面根本碰不到,却没想到他真的听了她的话要去睡软榻,这下倒是她不好意思了。 “三师兄,那个。。。天那么冷。。。还是。。。睡床上吧。。。”只是要说出这种话她总是觉得别捏的。 “不用,你睡床上,我就睡这榻上。”说完就躺了上去,盖上锦被。 这么冷的天气里,即使屋子里添了暖炉,但那软榻底下单薄,睡到半夜里必是要着凉的,“师兄,你我皆是男子,同床。。。而眠。。。怕什么。。。”这话倒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燕连听她如此说,心里早已欢喜,只是想着他这个师弟自小不喜欢他人的亲近,他怕她那么说只是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 “师兄?”她坐在床边,轻声唤了声。 他卧在软榻上看过去,正好瞧见她一双雪白的玉足在绣着紫色繁花的衣袍下轻摆,她的一双脚,根本就不像男人的脚,生得秀气可爱,直叫人想握在手里。 突然觉得体内一股不知名的真气逆流四处冲撞。 “师兄,你怎么了?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赤足跑到软榻边。 他回了她一个笑,既而盘腿打坐了一会儿才把体内的真气导顺。 “没事吧?”她看着师兄苍白的面容,担心的问。 “没事,只是一时刹了气,无碍了。”其实燕连自己也不明白体内这股莫名的真气是什么,难道是。。。他虽然比莫青廷虚长几岁,但对一些事也是懵懵懂懂,情爱这东西从未曾尝过。 听他这么说,她才放下心来,“师兄,你还是回床上睡吧。” “好。”这次他没有回绝。 这下反而是她踌躇起来,看着师兄抱着锦被走向大床,她却仍旧站着不动,难道真要和师兄同床而眠?虽然师兄并不知她是女子,可是,她知道啊! “小四?还不休息吗?” “来、来了。”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走向了床。 太子寝宫的床是张大床,她躺在床的外侧,师兄躺在里面,两个人各盖一床锦被,倒是一点也碰不着,只是心心念念的三师兄就躺在自己身边,她能清晰的听得他的呼吸声,安稳而绵长,还有师兄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烛火终于灭去,黑暗中,她和他并肩躺在他床上,她和三师兄,今日,怕是此生唯一的一次了吧,那个二皇子燕策虽然令人厌恶,但他误打误撞下竟然让她能和三师兄离得这么近,近得她梦里醒来也能看见他。。。 她最终抿着嘴沉入了梦香,而他,如何能睡得着? 日日思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她的气息应是在小苍山寒冷的气候下养成的,缓慢而匀长,她的身上自来就有股清新的莲花香,那时以为她是跟师父身边久了才沾上这香的,可是三年来她独自生活,回来后身上依旧这股恬静的味道,闻着便让人像着了迷一般。 一片漆黑中,他看着她隐约的轮廓,想象着她脸上那亮如星辰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比一般女子的还要长些,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张薄唇,总是叫着“三师兄――师兄――” “师兄――” “恩?”以为她有话要说,等了许久才发现原来是在说梦话,只是她这声师兄不知叫的是谁?大师兄?二师兄?还是自己?他突然很在意她在睡梦中叫着的人是谁,在意到整晚都辗转难眠。 终于忍不住坐起身,俯身去看她,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他看见她紧锁的眉头,心里不忍,伸手替她去抚平,她却被惊醒,睁开眼发现三师兄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睁着双大眼睛看他。 两人的呼吸渐渐都有些紊乱,“小四。。。”他低喃出声,看着她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三师兄。。。我。。。我有些口渴。。。”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燕连的眼里瞬间黯淡下来,注视了她片刻便起身越过她去倒茶。 他点了烛火,房间里亮了起来,他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茶递给她,她接过茶喝了两口。 放好茶杯,他一转身便看到她衣衫半褪的倚在床边,锦被只盖在膝盖处,身上自己的衣服早已散了开来,她满头乌发有些凌乱的垂在胸前,刚睡醒的她还满脸潮红,睁着迷离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体内那股真气又开始逆行,他手指点了自己几个大穴,暂时封了内力这才好了些,只是长时间封存内力对本体伤害很大,但他就是不愿让这股奇怪的真气扰乱了自己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他的小四,刚睡醒的样子就像只无害的小鹿,有些无辜又有些可怜的瞅着他,让他的心紧了又紧,想看她现在的样子却又害怕看。 “三师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差点害死自己师兄,她只是奇怪师兄怎么站在那里呆愣的盯着自己看。 “没事。”他对她露出一贯清淡的笑容,转过身解了自己的穴道,“小四,你再睡会儿。” “三师兄你要去哪里?”她慌忙起身,似是怕他离开。 “我不去哪。。。你别起来,夜里凉!”他跑过去把她按回床上,替她把被子盖上。 “师兄你的手也好凉。”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同时把他的手塞进自己被子里,“我给你捂捂。”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一愣,看她脸上并无异样,想她大概没想许多只是担心自己,“师兄不冷。” 可手还是任由她握着,她的手修长而温暖,他忍不住张开五指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突然的举动让她心里一惊,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她自己不知手和手这样的交缠相握是何种意思。 “小四。。。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师、师兄。。。”她显然被他吓到了,都不知该说什么。 “师兄只是想抱抱你,就像你小时候师兄抱着你一样,三年了,我和你一别三年,三年来总想着何时见到你总要抱抱你,看看你长高长胖了没有。。。” “师兄。。。”原来师兄是这个意思,她心虚的低下头,心想自己怎么能那样想师兄呢? 见她没有拒绝,他便也钻进了被子,坐在她身后,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头搁在她脑袋上轻轻蹭了蹭,“小四。。。小四。。。我的小四。。。” 三年前他去救小四却被人打伤,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整个破庙,而他的小四在里面! 身上的痛早已没有知觉,只觉得心痛的似要裂开!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让她受到伤害。 幸亏师父及时出现救了小四,不然,他绝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小四他会怎么样,那是他今生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母妃走的时候他还小对一切的印象都是模糊的,所以情感上并没有太大的痛楚,可是三年前那次却让他刻骨铭心! 那件事后父皇因为担心他把他接回了宫,他隐约知道师父救活了她,他这才安心让太医为自己疗伤,等伤好了些想出宫去看她,却不曾想她被师父罚去了小苍山。 一别便是三年。 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像现在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让他的小四离开自己的身边。 ------------ 第十三章 前尘往事 更新时间:2011-12-03 从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唯一的一次便是三年前师父替自己疗伤,当时她中了黑衣人一掌,心脉断裂半死不活,师父为了救她耗费了半生的修为。 也正是在替她疏导真气的时候,怕时冷时热的交替真气她受不了,师父褪了自己和她的衣衫,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女子! 后来师父还是救了她,等她无性命之忧后才问她身世,得知了她的身世师父的眼里就露出了杀机,师父要杀她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师父最终只是罚她去了小苍山。 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师父,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做错了事的感觉,她往前挪了挪离开三师兄的怀里,“三师兄,我困了。” “好,那歇息吧,我抱着你。”他靠过来想把她再次揽入自己怀中,却不想被她躲开。 “师兄。。。我。。。不习惯这样。。。”她手紧紧的拽着,一字一字的说。 她看不到背后他脸上的神情,她也不想看不想知道,因为不想不看心才不会痛。 第二日清早燕连便派人把她送出了宫。 进了莫离山庄的大门她直奔怀恩阁。 师父正在吃早点,她走进去垂首站在一边。 荆之痕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突然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掷到了地上。 她一惊,曲腿跪在了地上。 下人们赶紧收拾了一番,付南以眼神遣退了下人,自己出去后关上门。 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她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身上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她跪了许久,才听得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师父,徒儿该死。”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细致的额头上磕的青红一片。 “该死?你是该死!三年前我就该杀了你!”他狠声道。 “师父。。。” “我对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有放在心里!你就那么想死吗!”荆之痕站在她身前,手指因为握紧泛了白。 她却不再说话,因为心知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师父根本就认定了她不想悔改,而她,确实是像师父说的那样没有听他的话,离开三师兄,离开所有的是非。 他伏下身,单手支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望向自己,“你该知道,我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念在你我的师徒之情,可你却一而再的作出违背师命的话,你说,我该不该饶了你?” “不。。。该。。。”师父的手上用了力,疼得她皱了眉。 “好!很好!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了你!”内力汇于两指之间,只需要在她命门上轻轻一点,她这条小命就算到头了,只需要狠一狠心,结束了她的命也断了今后的一切危害! 她闭上眼,羽翼轻颤,不是害怕,只是不甘,从那年被师父救下,她便苟延残喘活到今日,既然注定是死又为何让她痛苦得活了这么久,还不若当初就死在那一剑之下!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落在他的衣袍上,化开了淡淡的青晕。 内力瞬间散去,只徒留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仍旧跪在地上,听到师父出去后的关门声,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虽然又躲过了一死,只是她心里是情愿死在师父手上的,只有死了才能解脱吧,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活了这些年,活得那么辛苦,其实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跪到午膳时间,何妈带着莲花小筑的丫鬟们来劝她,她只当听不见,固执的跪着,何妈无法,请了付南来,付南看到她这样子后也不说话,叹了口气便离开。 直到晚上三更天付北来看她,她依旧笔直的跪着,仿佛不曾动过。 “四公子,起来吧,庄主他回来后已就寝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他今天跟着庄主出外办事才回来,他们一回来付南就把她还跪着的事禀明了庄主,庄主听后并不言语只是回了自己房里休息,他私自猜测庄主应是消了气的,这才来劝莫青廷。 她脸色苍白,嘴唇已是无半分血色,只对付北挤出个难看的笑。 “四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和哥哥付南自小便在莫离山庄,哥哥是山庄的大总管,和庄主既是主仆更是朋友,他原先一直跟着哥哥办事,自从那年庄主带了四公子回来,他便一直受命保护她,直到三年前她被罚去了小苍山。 他和她几乎是在一处长大的,她自小身子弱,性子又清冷,他一直把她当自己弟弟看待,见她受了伤挨了罚心里便难受。 她的脾气又那么倔,其实说到底她和他师父倒是一样的性子,都那么固执,心里认定的事任谁都拉不回头。 “你去歇着吧。”她知道付北心疼自己,只是她心里难受,这样跪着是故意如此惩罚自己。 付北叹了口气,去给房间添了火盆,给她披上大氅,才离开。 半夜里,炭火熄灭,她身子一歪身上披的大氅滑落开去,一片刺骨冰凉中,她终于倒在了地上,身体重得连手都抬不起。 房里的烛火被窗外钻进的冷风吹得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而她,就像这微弱的烛火,任凭寒风的肆虐,只要轻轻的一阵风便消失殆尽。。。 母妃。。。母妃。。。哪怕在睡梦中都紧守着不敢喊出声的人,此刻却像站在了她面前,美丽雍容的女子,浅浅微笑的样子,伸出手向她走来,她说,卿儿,卿儿,我的卿儿,母妃带你走好不好? 母妃。。。母妃。。。 一道剑光闪过,白色雪裘上刺目的红晕染一片,温柔美丽的女子倒在血污中,失了呼吸。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满腔的心痛化作无声的泪落下,在那一刻她便再也没有母妃了! 她穿着粗糙的衣服混在一群男童中,低着头安静的跟在那个“大人”身后。 “海大人,这些男童是――”一个腰配长剑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回大人,他们原先是慕容战从全国搜罗来的娈童,现在慕容战已死,这些男童我正打算带他们去军营。”海大人对这位大人很是恭敬。 “军营?这些人怎么配去军营!”那人大喝一声的同时抽出身上的剑,“都是该死的人!” “大人,这――” “给我滚开!”那人提剑朝他们而来,男童们吓坏了蜷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这个人。 那人眼里全是杀气,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剑刺一个,男童们被捆了手脚无处可逃,任凭他斩杀在剑下。 她当时害怕极了,却又无可奈何,正当她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他一剑劈下时,一阵淡然的莲花香袭来,只顷刻间那人的剑断成两段掉在地上。 她站在那身青衣之后,双手不自觉的拽住他的袍子,他转过身,看着他,对她拽着他袍子的脏手皱了眉。 她慌忙放开了手,将自己手背在身后,眼睛却毫无畏惧的直视他。 ------------ 第十四章 拜师 更新时间:2011-12-04 他的眼睛深沉墨黑,让人不敢直视,可她不知道怎么的在那一刻就是不怕他,她甚至有个念头,那就是――只要有这个人在她便不会死。 要杀她的人分明是忌惮他的,虽然不服气,可还是甩袖离去。 他转过身来看她,见她伸手拿了帕子去擦刚才被她弄脏的衣袍。 低头仔细看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你,怕我吗?” 她摇了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却挥手掸开她的手,转身欲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紧紧的拽住。 “放开。”不带温度的声音。 “先生。。。”她咬了咬唇,“救救我。。。”她知道即使现在逃过一死,等被送去了军营,一但她的身份被揭穿也是死,而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会救自己,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我为何要救你?” “因为。。。先生既已救了一半,为何不能救全?” 他还是挣脱了她的手转身离去,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黯淡了双眸。 却在下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虽未转身声音却清晰的传来,“还不跟上。。。” 莲花小筑内,何妈要替她脱了身上脏衣服,她双手抱胸就是不让人碰,“我、我自己来。。。” 大家拗不过她,只得让她自己洗澡换衣服,等她穿戴完毕,穿着他宽大的衣服有些奇怪的站在他面前,他只淡淡看她一眼便要让人送她回家。 “不,先生,我不回家,我。。。已经没有家。。。” “是啊,庄主,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把她留在庄内吧!”何妈感叹道。 “付南,找个人雇上一辆马车,送她走吧。”不容质疑的口气,让她的心一凉。 她已没有家,没有亲人,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先生,我可以给你做仆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跪在他面前,“先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付南――” 付南看了她一眼,去搀她起来,却被她推开,他左右为难的看着主子。 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起身走进了内堂。 她便跪在那儿,一动不动,任谁来劝,只是固执的跪着求他不要赶她走,一天一夜过去,两天两夜过去,直到第三天,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她醒来后发现他正坐在自己床边,何妈在给自己喂药,她忙掀开被子起身跪在地上,“先生,求求您。。。留下我吧。。。” 她只听得他那样一声无奈的叹息,伸手把她从地上搀起来,转身离去时只说了声,“三日后,拜师祭祖。” 三日后,她一身合身的青衣跪在祠堂里,师父坐在堂上,师父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你的名姓是何?” “我。。。我自小被抓入宫中,还未曾有名字,大家都只叫我‘小蜻蜓’。” “好,你既无父无母又无名姓,我便赐你莫离山庄的‘莫’姓,赐名‘青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荆之痕第四个弟子,从此便要依承莫离山庄祖训切不可作出有辱山庄之事,你可否能做到?” “弟子明白,弟子谨遵师父之训。” “既然如此,便拜师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莫青廷一拜!” 她幽幽的转醒,额上一双冰凉的手,睁开眼,师父的青衣莲花袍印入眼帘。 “师。。。”想说话却发现喉中干涩,发不出声来。 “先把药喝了再说。”师父拿了桌上的药坐在她床边,她欲拿过碗来自己喝他一勺子药已经喂至她唇边,她抿了抿唇,就着汤匙喝下了药。 这不是师父第一次喂自己喝药,她小时候生了病,半夜里发起寒热,师父就这样坐在她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她怕喝药,总是要拖很久才能把药都喝完,师父却从来不催她,她一口口喝,他便一口口喂。 付南哥哥说师父其实是疼自己的,她知道,她都知道,师父从小便是天之骄子莫离山庄的主人,只有别人伺候他他又何曾伺候过他人?可是师父会喂她喝药,给她掖好被褥,她做噩梦师父会陪着她。。。 “师父。。。”眼角的泪滑落,对师父,总是亏欠太多,这辈子怕是也难还清。 “再多喝一口,你总是怕喝药。”他以为她是嫌药太苦了便哄着她。 “师父,你恨我吗?” “你觉着呢?”他反问她,把手里的碗放回桌子,坐回她身边。 “师父。。。定是恨我的。。。我不仅骗了师父,对师父撒了弥天大谎,还不听师父的话总作出些蠢事来。”她低了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 “知道就好。”替她把被子拉上些。 “师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她忽的抬起头,郑重的对他说道。 “廷儿,你别怪为师对你严苛,你也知你的身份是决计不能让人知道的。”他似是语重心长般的话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担忧。 “徒儿明白,师父让我低调行事,不让我和三师兄。。。过多接触都是为了我好。” “不只是为了你的身份,你的师兄们都不知道你其实是。。。毕竟不好总和他们呆在一处。”知道她是女子后他便一直很担忧她和自己其他三个徒弟过多的相处,大徒弟倒不必担心,只是这二徒弟和三徒弟。。。 “恩,我以后都听师父的话呆在莲花小筑,再也不出去了。” “你是我徒弟,为师在一天便会保你一天,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不管了,再多的担忧和隐患都不去管了,只要她好好的呆在他身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师父――”她哽咽着,黑瞳里泪光闪闪,苍白的面容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待她恩重如山,她便是用尽一生也要报答他! 荆之痕看着她此番惹人怜爱的模样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没个着落,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拿委屈的眼去瞅她师父,嘴里小小声的喊着,“师父。。。师父。。。”。 他别过头去,哑然道,“快睡吧,你着了风寒身子还很虚。” “恩,师父也早些歇息。” “你不用顾我,等你睡后我自然就走了。”将她被子盖好,看她闭上了眼,他坐在她床边,视线定在她娇美的容颜上,竟然不知不觉移不开视线。。。 ------------ 第十五章 那一年 更新时间:2011-12-05 她这一病,虽然只是发寒热,却因前天落了水较往常严重了些,整整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荆之痕因着她的病向宣仁帝推辞了教习公主的事,公主已心知和她再无可能便也作了罢。 这几日她病好了些,丫鬟们缠着她要她带着去报恩阁里摘梅花,她被缠得没法再加之在房里呆久了也想出去走走便应了她们。 走出莲花小筑来到师父住的青莲斋,正看到付南命下人们整理打包东西。 “四公子。”付南看到她走过来便行了礼。 “付总管,这是――”这一箱箱的衣物书籍,应该都是师父的。 “前天庄主收到南边靖王爷的帖子,靖王爷纳妾邀你师父过去喝酒。” “哦。。。”这靖王爷是师父的好友,她也曾见过一面,只是靖王爷前些年被调到南郡,美其名曰封个富庶地安养天年,可大家都清楚宣仁帝把他调过去是为了盯着南面。 “不就是纳个妾,让师父大老远的跑去南郡。”她有些不以为意。 “其实庄主早些时候便要去的,上次你从小苍山回来,庄主也收到了靖王爷大寿的帖子,只是因为你要回来便推脱了,这次王爷再来邀约你师父怕也为难,所以决定走这一遭。” “原来如此。。。师父这一去怕是要个把月才得回来。” “恩,南郡的路虽然好走但路途甚远,一来一回总要耽搁些时日。” “那师父什么时候走,在他离开前我总要去送送。” “咦?”付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庄主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她这几日并没见着师父。 “庄主决定这次带你一同去南郡。” “带我去?” “庄主已让我命人收拾你的细软了。” 她带了丫鬟们进了报恩阁,报恩阁的梅花开得很好,小丫头们在梅林里说说笑笑的玩闹,她坐在梅树下发呆。 师父要带自己去南郡定是为了带她离开燕城,离开。。。他。。。 自那日回来后,她不曾再进宫,他也没有再来莫离山庄,这么些天来,她总克制自己去想他,想他在做什么,想他是否会想起自己。 她是答应了师父要远离三师兄,可是,那人毕竟是疼爱她的三师兄啊,怎能说忘就忘呢? 那时候她还小,师父永远那么清冷淡漠的样子,对她又过于严苛,所以她和师父一直隔着一层,不怎么亲。大师兄沈晨阳是师父十八岁上收的徒弟,因为从小跟着师父性格里也偏像师父那样冷冰冰的,见了她只点个头也不说话,比起师父其实她更怕这个大师兄,她倒现在还记得她因为怕水而被他扔进池塘里的事,二师兄。。。人是不错,整日间嘻嘻闹闹的没个正经,总爱捉弄她拿她取乐开心,只是他寄情于山水不喜礼教的约束,所以呆在莫离山庄的时间少得可怜。 所以从小陪着自己照顾自己的就只有三师兄,三师兄的手很温暖,他会牵着她的手去看二师兄的桃花,三师兄的梅花,带她去逛南大街的集市。 她摔倒了大师兄会来牵她,她哭了三师兄会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哄她,她做错了事被师父罚站他会从厨房偷青团给她。。。 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三师兄是当朝的太子,是那个人的儿子,虽然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也不恨他,他是她的三师兄,永远对她好的三师兄。 对过去的事她没有怨恨没有不甘,一切的一切都是历史的变迁,她无力改变也不会去改变,其实只要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谁拥有这个天下又如何呢? 小时候的自己唯一的心愿便是和三师兄牵着手一直走下去,只有他们二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 三师兄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对她说――你好,我叫馥燕连,是你三师兄,只是。。。你可愿意做我师弟? “我叫莫青廷,是师父取的名,我。。。愿做你的师弟,你可愿意做我师兄?” 他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莫青廷,小四儿。。。” “三师兄。。。”她盯着他的脸,“三师兄,你长得真好看!” 他终于呵呵的笑出声,突然又止住笑容,看着她的眼里有璀璨的星辰在闪耀,她听见他说,“小四,你知不知道,你才是好看呢!” 那年她八岁,他十一岁,她便做了他的师弟,他的小四,而他,成了她的三师兄。 “馥燕连。。。馥燕连。。。”她趴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檀香。 “小家伙,怎地叫我名字?被师父听见又要罚你。”他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喜欢她这样轻喃自己的名字。 “我才不是小家伙!” “你不是小家伙难不成还是大人了?”他背着她走在念恩阁的桃林里,她逛累了耍赖要他背。 “我过了生辰便是十岁了!”她不服气的说。 “十岁?”他微笑着,“那还是孩子啊!” “才不是!”她咬了咬下唇,“等我过十岁生辰时,我要把二师兄埋在树下的酒都挖出来喝光!” “真的吗?”他还是笑,“真是小孩子心性。。。” “三师兄!” 快要十岁的她和十三岁的他在一片粉色的桃林里,边说边走,她的豪言壮志他的淡淡微笑都定格在了那一年。 她被师父抱在怀里,看着三师兄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情愿就此死去。。。 她抓住师父的袍子,一遍遍的说: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三师兄。。。 从此便是三年的离别。 三年后,他是太子,高高在上,她和他,前世今生,再无可能! “公子?公子?”小兰花手里捧着梅花轻唤她家公子,她家公子在梅树下坐了都快几个时辰了,连袍子上落了这么些梅花瓣也不自知,她替她轻轻掸去,“公子,该回去了。” ------------ 第十六章 南郡之行 更新时间:2011-12-06 吃晚膳的时候师父果然提了要带她一同去南郡,她只应了声好便无他话,荆之痕看出她心情不好,吃了饭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过了明日后天一大早便要出发。 出发的那天正是燕城的赶集日,他们的马车经过南大街的时候,她撩起车帘往外看,南大街一如三年前那般热闹,只是这街头,再也寻不见当初买竹蜻蜓的年轻公子。 “缺什么让付北替你去买来便是。”荆之痕闭目坐在马车内说道。 “不缺什么。”她放下车帘,端坐好。 这一行,荆之痕只带了付北和几个常伴左右的侍从,付南留在莫离山庄主持大局。 这些人并付北皆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况荆之痕自己的武功也深不见底,所以并没有带太多的人,他弃了骑马和她一起坐了马车,只是马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僵硬。 坐了一阵她顿觉无趣便靠在软垫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股熟悉的香气袭来,猛的睁开眼,师父的脸就在自己眼前,她的眼睛看进他深邃不见底的瞳眸中,只一刹那间便低下头。 “也不知道盖条毯子再睡。”荆之痕手里的毯子落在她身上。 “谢师父。”她拿毯子把自己整个人包住,人斜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眼睛躲在毯子后去瞧她师父。 师父手里正捧着书看并不知道她在看他,她便放心大胆的看起来。 要说她家师父,真是这天下仅有的了,论家世,天下第一庄莫离山庄的庄主真正的富可敌国,论武功,师承的“苍山老祖”乃当今修道最高之人,她被罚去思过的小苍山便是当年老祖修道之处,所以师父的武功高深莫测,当年她就剩下一口气师父也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便足以证明。论权势,他既是当今太子的师父又是宣仁帝的挚友,位即太傅之位。而他年纪轻轻便收了四个徒弟,除了自己之外各个皆不是等闲之辈。 除此之外,师父清俊出众的容貌更是被外边小姐夫人们赞成古今第一人,三十未至,她的师父看上去却和他那些徒弟般年轻!她虽然被喻为“神仙公子”,但毕竟才十五的年纪还是个少年公子,而师父正值青春年华,自然成为了夫人小姐们茶余饭后最多谈的人,恐怕这贞国,不止是这贞国,对她师父垂涎三尺的大有人在。 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道,她的这个师父脾气可不怎么好,对人,特别是对她非常之严苛,从来也没对自己有句好话,付南哥哥常说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疼她只是嘴里不说罢了。但她那时毕竟还是孩子哪懂得这许多,总是心里委屈师父不疼自己不喜欢自己,渐渐的心里便有意的和师父走的远了。 “这一路极少有地方歇脚,你还是多歇息吧。”他依旧低着头看书。 “啊!好。。。”原来师父知道她在看他!她红着脸低下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毯子里。 躲进毯子里的她此时并没有看到她师父那张千年冰霜的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出了皇都燕城一路向南行,直到行至柸远城才找了客栈落脚,因为此番应邀靖王爷是他们私下里的交情,所以并没有选择驿站,而是进城后挑了间环境不错的客栈歇脚。 包下了客栈二三层,她和荆之痕住楼上,付北带着侍从分别住楼下的房间。 客栈掌柜瞧他们这一行人不是简单的人物很是殷情的招待,很快便备好了饭菜,大家收拾完东西便到楼下吃饭,荆之痕怕她单独吃饭不热闹就带着她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出门在外也不讲究什么,侍从们都是跟了他好些年的知道他的脾气,说一不二,便也没推脱坐下一起吃。 大堂里吃饭的人不少,三五成桌,她从来没出来游历过对这些还是觉着新鲜的,边吃饭边听周围人的话。 只听得旁边那桌有几个读书人打扮的公子在讨论个什么“踩灯大会”,她心里十分好奇就竖了耳朵听。 “今日可谓是咱们柸远城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了!”其中一个书生一脸的兴高采烈。 “可不是,况且今天的‘踩灯大会’不比往年,今年‘醉香阁’的莲花仙子听说也会参加。” “莲花仙子?那可真正是大美人啊!怕是这世上最美的人了!”有人陶醉道。 “我看不见得。”也有人不苟同。 “要说这世上最美的人——你可见过莫离山庄的四公子莫青廷?” “莫青廷?怎么说?” “当年我去燕城,正巧碰上莫离山庄的庄主带着他四个徒弟去那小苍山祭祖,我只在远处看了那四公子一眼,啧啧,真不愧是‘神仙公子’!那样的姿容样貌,哪是什么莲花仙子可比的!”那人似乎正沉浸在对神仙公子的钦慕中。 “真有那么美吗?” “再美,不也是男人?莲花仙子可是正儿八百的女子,难不成你喜欢男子?” 大家哄笑起来。 她只顾低头扒饭,他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都不知道吃菜吗?” 他们这一桌,并没有人多在意那些人的话,他们都是莫离山庄培养出来的人,除了奉主子的命,其他的杂事一律不理会。 而那些正在讨论神仙公子和莲花仙子谁比较美的人也不会注意她,因为她出门时易了容,此时的她只是一个略显清秀的普通公子。 吃完饭,她回了房间休息,正打算拿本书出来看,就听得敲门声。 开了门,是付北。 “四公子,庄主在楼下等你。” “好。”她下了楼,看到师父一身青衣站在客栈门口,看到她走下楼梯,对她点了点头。 她走到师父身边,“师父。。。” “你可想出去看看?”他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客栈外热闹的街道。 “我。。。”她自然是想出去逛逛的,刚才不说是怕师父说她又要出去胡闹,所以便没有提,可是没想到师父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 “走吧。”他率先走了出去,她便只好跟在他身后步入了人流中。 柸远城的踩灯节是每年城中的一件大事,除了和元宵节一般在城中各处挂满各色彩灯外,更是在城中心的空地上搭起了巨型台子,台子四周顶上用四种不同的彩灯连接到百步外的空地上。 所谓的踩灯,就是人要踩着这些灯行至台子中央,那里有四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如若你成功登台便可与你踏的这路彩灯代表的女子共度一晚。 今年共有四位女子参加踩灯大会,客栈里书生们提到的莲花仙子便是其中一位。 台子四周早已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他们越往里走人流冲撞的就更厉害。 不一会儿她就落下师父一大段路,荆之痕定住了脚,转过身去等她,待她走近,将手伸到她面前。 她看着师父的手,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便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师父手心里。 荆之痕随即把她细巧的手包裹在自己修长的大手中,牵着她往前走。 她低了头,去看被师父牵住的手,师父的手,原来也一样温暖。。。 ------------ 第十七章 莲花仙子 更新时间:2011-12-07 高台中央四顶轿子中分别是今年踩灯大会的四美,东南西北分别挂的桃花灯、杏花灯、莲花灯和百合灯各代表了四位美女。 早有人站在这四处花灯的起点等候,只待踩灯大会开始便拔得头筹赢得美人归。 他们站着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趣,她却觉着有趣的紧,轿子里的美人,四周精致绚丽的彩灯,拥挤的人群,人们脸上荡漾的笑意都深深感染了她。 小苍山寂寞孤独的生活,莫离山庄等同于软禁的生活,她从没有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子们一样或是三五成群在闺房里绣花说悄悄话,或是像个乡野丫头漫山遍野的跑,哪怕是个小丫头也可以踢毽子摘梅花,放肆的大笑痛快的大哭,这些都不属于她。 如今站在人群中,在外人看来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被淹没在其中,却让人觉着很安心,心里从没有过的轻松,也许做个普通人会比做人上人拥有更多的快乐吧。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却被他看在眼里。 “想看看那个莲花仙子吗?”他问她。 “好啊!”她抬起头对着师父灿烂一笑以掩饰心内无端的失落。 “可是,师父也要去参加那个踩灯大会吗?” 荆之痕没回答她,握着她的手渐渐用了力。 踩灯大会终于在翘首期盼中开始,一阵锣鼓声后,大家蜂拥而上,其他三个角还好,独独这代表莲花仙子的莲花灯上挤满了人,大家你推我赶好一阵热闹,终于在一阵角逐中有人马上要登得台来。 正当此人满心欢喜的准备一睹美人姿容时—— 台下一抹青色的身影足下轻点飘飘然如仙人之姿落于台上,正落在莲花仙子的轿前,只见那人右手轻扬,便有一阵风吹动轿帘,那人转过头,眼里根本不落其他人,而是定定的看向台下一位年轻公子,年轻公子朝仙人淡淡一笑,仙人便又飞入台下。 众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何事,随后便看到这仙人携着年轻公子离开了,众人自动的为两人让开了路。 “这莲花仙子如何?”突然玩心大起,他问她。 “恩。。。”她偏着头认真想了想,说道,“确实不错。” 刚才师父掀起轿帘的那一刻,只有武功底子厚的人才能在那惊鸿一瞥中看清轿中之人的样貌,师父这么做既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更是想一探她的功力,看看她在小苍山修行三年有何进步。 “哦?可比那神仙公子还要美?” “师父!” 荆之痕看她满脸潮红,娇嗔的模样,心内一阵欢喜,正要再逗弄她几句,身后有人喊了声公子莫走。 他们转过身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站在他们面前,朝着荆之痕的方向福身行了个礼。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邀您一叙。” “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正是您刚才掀轿帘的莲花仙子。” “是吗?”他不置可否,却没有更多的话,牵了身边的人欲离开,却又被这丫鬟拦住。 “公子,既然掀了我家小姐的帘子,便是今天莲花仙子的座上宾,可与我家小姐一叙。” “这位姑娘,请你转告你家小姐,在下即未参加踩灯大会赢得比赛,更无心与你家小姐一叙。”他冷冷的说。 那丫鬟显然没料到还有人会对她家小姐不动心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喜,退下。”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四下里便响起了抽气声。 她别过头去看,看到莲花仙子正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和师父。 “公子,不管你为了什么掀我轿帘,总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公子虽未参加踩灯大会,但却是第一个见到小女子的人,按照规矩公子自然有资格与小女子。。。” “不必了。”今天晚上本就是因他徒弟才出来的,所以他心里并不愿与其他人多做纠缠。 “公子——”莲花仙子芊芊玉手轻轻拉住荆之痕的衣袍,软声软语道,“难道公子要让这柸远城的人看小女子的笑话吗?” 她说的可怜却丝毫打动不了荆之痕的心,他急于离开,却被他徒儿拉住,“师父,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子被人嘲笑。” 他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也知道她脾气固执,便叹了口气随着这莲花仙子离开。 罢了,他这个徒弟的话一向比那圣旨还管用些。 这莲花仙子是柸远城最大青楼“醉香阁”的姑娘,因色艺皆佳很是有些名气。 师徒二人随这莲花仙子来到“醉香阁”她的住处,乃是一座亭楼别致的小院,不愧是花魁,身家自是不一般。 莲花仙子请了二人上座,命人上了好茶,陪着二人说话,问些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闲话,荆之痕只喝茶并不说话,倒是她有一句答一句的怕冷漠了人家仙子。 “原来公子这么年轻就收徒弟了,真是不简单啊!”莲花仙子拿眼去瞅荆之痕,瞧他很是相貌不凡,心里早已倾心。 “莲花姑娘,夜已深,我和师父明日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她看师父的脸色不好知道再待下去他该生气了便打算告辞离开。 “莫公子,何必这么急!”莲花仙子一着急打翻了身边的茶,正好洒在莫青廷衣服上。 “啊!莫公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慌忙站起身躲开莲花仙子的触碰。 “小喜,快带公子下去整理一番。” “那就多谢小姐了。” 小喜带了莫青廷下去擦干衣物,大寒天,她穿着湿衣出门必然要着凉,所以荆之痕也没阻止。 “荆公子。。。”屋子里只剩下莲花仙子和荆之痕两人,这莲花仙子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走到荆之痕身边,身体有意无意蹭着他的手臂,“小女子很是仰慕公子呢。。。” 这莲花仙子长得确实国色天香,身段婀娜,怪不得那些公子哥们挤破脑袋只为一睹芳容。 那眼里眼波流转,娇媚柔情,看得人真正的心猿意马。 荆之痕放下茶盏,站起了身,“荆某无德无才哪里配得到姑娘的厚爱?姑娘还是把心思放在他人身上吧!” 把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用力甩开,嘴上噙了丝冷笑。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吗?”莲花仙子突然一改之前的柔弱之态,脸上自是另一番神情。 “不过陪你们玩玩而已。”他嗤笑道。 “荆之痕,你果然厉害!”莲花仙子娇媚一笑,看着他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 他很早便看出她不是一般人,不管她隐藏的多厉害只要她在他面前一走路一抬手便能看出端倪,她分明是习过武的人!他不点破,只是为了引那幕后之人出来,却不想她等不及了要动手。 “你就不怕我对你爱徒下手?” “能让你们轻易下手就不配做我徒弟。”就她们的武功底子,根本不是莫青廷的对手,所以他并不担心。 “好!说的好!只是你可能想错了一点。。。其实今儿个我并不想取你的命。。。你这样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我怎么忍心杀了你。。。”莲花仙子不无爱恋的望着荆之痕的脸。 “要取我的命,那要看你家主人有没有本事了!”他当然知道凭她肯定不会被派来做刺杀他的任务,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我家主上可不会亲自来。”莲花仙子移步到他身边,“公子,你难道对我就真的没一点情吗。。。奴家。。。可是喜欢公子喜欢的紧呢。。。” 他刚想提气运功却发现一股热气在体内乱窜,竟然不可控制! “公子,你怎么了?是药效发作了吗。。。”她嘻嘻的笑,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抬手挥开。 “你做了什么?”他厉声问。 “其实你已经够小心了,只是我家主上调制的药,那是任谁都察觉不出的。。。你掀我轿帘的那时候已中了半分。。。你喝的茶。。。并没有下药,只是那杯打翻在你徒儿身上的茶里却是下了那另半分药的。。。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哎呀,我忘了告诉你了,可千万别用内力,越是提气这毒发得可越快哦。。。不过如果你急于和我共度良宵,我也是十分愿意的呢。。。” 荆之痕听得她的话,心下便明白自己是中了催情散了,他们知道打不过他便使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我徒弟呢?”既然他们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下药,那么廷儿必定也遭了不测! “你那爱徒,我看着虽然不及你的样貌,可也算清秀,我倒是不介意也给她尝尝这催情散的滋味。。。”她笑得暧昧,在他眼里却是可恶到了极致。 顾不上许多,他提气朝莲花仙子命门一掌挥去,莲花仙子没料到他中了毒功力还如此深厚,被他掌风震开好几步。 “好你个荆之痕,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既然如此本姑娘便不陪你玩了,你就等着欲火焚身而死吧!”一个翻身,她从窗口消失。 浑身像是活在烧般难受,他尽力用内力控制在体内作祟的邪气,跌跌撞撞的撞开门,“廷儿——” ------------ 第十八章 南柯一梦 更新时间:2011-12-08 莫青廷昏迷在隔壁的房间里,他给她把了脉,幸而没有受伤。 他刚抱着她走出“醉香阁”,付北他们恰也赶到,付北想从荆之痕手里接过莫青廷却被他挡开并吩咐道,“快去我房里准备一大桶冷水!” 回到客栈,他本想抱她回她自己房间,可转念一想便把她抱回了自己房里,他看不到她总有些不放心。 把她安置在自己床上,知道她中了迷香一时半刻还不得醒,便脱了衣衫跨入付北准备好的木桶中。 木桶中是刺骨的冷水,冷到他忍不住打颤,心里的那股邪气受到寒气入侵慢慢被压制,正运气调顺气息,耳中却听得床上传来她的一声嘤咛。 原本被压制的那股邪气不知怎的复又活跃起来,热气和寒气相撞,这毒竟然愈发强烈起来,坐在刺骨冷水中的他额上竟冒出了汗! 而正在此时,他却见她幽幽的从床上醒来,伸手揭去脸上的假皮相,她一双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原本清澈的眼眸里竟然晕染了丝丝情。。。欲! 心中轰然炸响,难道她也中了催情散! 他因正在入定身体动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看她一步步朝他走来,身上青色的衣袍早已褪去,贴身穿的中衣也半褪半掩遮挡不住她锁骨处一片雪白。 她脸上挂着迷茫的笑容,伸手拔去头上的簪子,一头瀑布似的乌黑秀发散落在身上,唇红齿皓,眼波流转间竟然是他从没见过的媚态! 纵是定力再强,纵使心里的防线再坚固,她如此仪态跪坐在自己面前,同样中了催情散的他哪里有半分抵挡的气力? 见他只是坐在水中不动,她显然是不奈烦了,伸手去触他的脸,她手上灼热,在碰到他冰凉的脸后不愿再放开,随之将自己的脸也贴了上去。 他心里最后一丝理智便也随之消失殆尽! 知道她是他的徒弟,知道这样做是世人所不忍的,况且她又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只是,在那一刻心中最真实的渴望盖过了千般万般,这一刻,只想把她拥在怀里,让她在自己身下。。。 “噗――”随着口中一口黑血喷出,他的意识才逐渐清醒。 睁开双眼朝床上看去,她正安静的躺在床上,未曾有转醒的迹象。 强撑着身子从木桶里站起身,穿上衣服走到床边,低下头去看她安睡的容颜。 手指轻滑过她唇畔,“还好,还好。。。” 还好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是他差点走火入魔时的幻想,他还是她的师父,她也还是他的徒弟,虽然损耗了大半内力来压制,但心中庆幸没有伤害她,一切便是值得的。 而刚才的南柯一梦。。。也就只是梦而已。。。 第二日她醒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房内,想起昨晚的事,心里一阵心惊,抬眼看,正瞧见她师父坐在塌上入定,这才安了心。 想必昨晚她被人迷昏后是师父带她回的客栈。 “庄主,该启程了。”门外付北的敲门声传来。 “知道了。”他闭眼说道。 收了体内气息,他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她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去梳洗一番吧。”复又闭上眼。 “是。” 洗漱了一番,他们一行人继续朝南郡出发。 后面的路他们有意加快了行程,三日后便到了南郡。 这边靖王爷早已准备妥当,不仅亲自在王爷府门外迎接更是在府里摆了宴席替他们接风。 这靖王爷是宣仁帝的嫡亲兄弟,在宣仁帝推翻旧朝自立为王时这个兄弟很是出了力,所以他一登基便封了他王,前些年调他来这南郡是为的守着南方这些小国。 靖王爷只比荆之痕大了三岁的年纪,看着也是英姿飒爽的好相貌,这个王爷哪都不错,就是有些沉迷女色,这房新娶的小妾已是第七房妾室了。 “之痕兄,咱们好些时候未见,本王这次可算把你请来了。”接风宴上,靖王爷燕厚向荆之痕敬酒。 “全是王爷厚爱。”他回敬他。 “说你也真是的,前些时候请你来替本王过寿,你为了你宝贝徒儿推了我,今次本王再请,你倒好,干脆把人带上!之痕兄,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总一颗心放在你那几个徒弟身上,可曾为自己好好谋划过?”燕厚和荆之痕相交的日子并不短,对他这些年来一直形单影只的总有些耿耿于怀。 “我既然收了他们为徒,自然要多担待些。” “你呀!上次书信中提到我王妃的亲妹子,那西鸣国的二公主可也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不知你可放在心上了?”燕厚的王妃是南方小国西鸣国的大公主,小姨子便是那二公主,他自觉自己小姨子无论是相貌身份皆是极配荆之痕人的便有心替他作媒。 “王爷――”正想回绝便听得后边传来打斗声。 不一会儿就有人前来禀报,“王爷,二公主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燕厚立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什么人竟敢和公主动手?” “回王爷,是。。。是。。。太傅大人的徒弟。。。” “廷儿?”燕厚还未回神,这边荆之痕早已匆匆赶过去。 后院内,莫青廷徒手接对方的招,对方一招比一招狠,她却始终不反击只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瞅准对方空门抽了她腰间的束带几个招式后将她手捆了起来。 “放开我!”对方大叫着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她,她不愿伤害对方又被对方逼得没法子,硬生生被对方一个用力撞在身后假山上,头正磕在突起的石头上,疼得她皱了眉。 “住手!” “怎么回事!” 荆之痕飞身过去把自己徒弟挡在身后,燕厚让人把被莫青廷绑住手的人松开。 “你又是谁?你们是一伙的吗!”刚解开手上的束缚她又一掌挥去,荆之痕只微闭眼,一抬手化了她的掌势。 “轩儿!”燕厚厉声何止住这个叫轩儿的女子,“不得无礼!” “姐夫!他们不是好人!”轩儿瞪了莫青廷一眼,转而对燕厚说道。 “不是好人?”燕厚哈哈一笑,“之痕兄,看来真是不打不相识,不过,这下可有些麻烦了,我这小姨子竟然把你当成坏人了!” 那燕厚的小姨子西鸣国的二公主乍听到“之痕”二字心下便已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你就是当朝太傅莫离山庄的庄主荆之痕?”她倒是毫不避讳的连名带姓的问。 “正是。” ------------ 第十九章 受罚 更新时间:2011-12-09 “哈哈!”再次回到酒桌上,燕厚朗声大笑,“之痕兄啊,这下我可不用介绍了吧!” 燕厚趁此机会将自己小姨子带到了宴席上,西鸣国民风开放,女子和男子同桌喝酒并不是罕事,燕厚又开明得很更是不会在意,而莫青廷因为被这位娇蛮的西鸣国公主连番逼退身上衣物早已狼狈,便让人带了下去更衣。 “不过轩儿,好端端的怎么和之痕兄的小徒弟打起来了?”燕厚不解的问。 “原来她是你的徒弟!我还当是哪里来的浪荡公子!”她仍旧在生莫青廷的气,提起之前的事心上便有些不满,“我因姐姐说今晚有贵客要见便命了人准备沐浴更衣,谁知太傅的徒弟却闯进来!” “这――”这事说来很是不光彩,燕厚有些为难的看向荆之痕。 倒是荆之痕脸上神色如常仿佛对方说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自己徒弟身上。 “太傅,虽然她是你徒弟,但。。。” “王爷,事情的原委还是等她来了我亲自过问一番。” “还有何好问的!”轩儿“腾”的从座位上站起身,“难不成太傅以为我是栽赃与她!我这么做有何目的!”这西鸣国的二公主因家中宠爱姐姐姐夫更是时常护着便很是刁蛮任性。 “即使是判了死罪,也该让她说句话吧。”他沉声道。 “好,那就让她说说看!”轩儿看了荆之痕一眼,不知怎的,收了脾气重新坐了回去。 不一会儿,换好衣衫的莫青廷低着头进来,向着燕厚行了礼。 “莫青廷见过靖王爷。” “我原是见过你的吧,如今已长这么高了。”在未调至南郡前,燕厚和荆之痕之间的走动算频繁,这荆之痕的小徒弟他也见过,只是这许多年未见,刚才愣是没认出来,心里想小时候招人喜爱的一张脸怎么长大了反而没了之前的姿容,其实那时的莫青廷还易着容未曾用真面目见人,因着燕厚摆宴替荆之痕洗尘,荆之痕怕她路上劳累让付北带了她下去休息,却不知怎的招惹了这西鸣国的公主。 “姐夫!”轩儿瞪了燕厚一眼。 燕厚对这个小姨子没甚法子,只好清了清嗓问垂首站在一边的莫青廷,“轩儿说。。。说你。。。偷看她。。。可有此事?” “王爷明察,青廷怎敢有此歹念!” “她说谎!”轩儿气汹汹走到她面前,“你敢说你没进本公主的房间?” “在下确实。。。进了公主的房间,但那是因为在下以为那是自己的房间。。。” “这么说,你是走错了房间?”轩儿带着些厌恶的看着她,因她始终低垂着头只瞧见她一头乌发。 “正是。” “姐夫,你们听听!这就是她的解释!”她可不会信莫青廷的这个理由! “之痕兄,这――”燕厚显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一边是自己的小姨子,一边是至交好友的徒弟,真是两难啊! “廷儿――” “是,师父。” “抬起头来。” 她不知道师父是何意思,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抬起头。 她这一抬头,不只是燕厚连站在她身前的轩儿也不禁看得失了神。 “怎么和之前。。。你刚才是易容的?”轩儿问道。 “是,公主。” “之痕兄,你这徒弟。。。真是。。。”燕厚也从没见过如此出尘脱俗的容貌,更何况是个男子,那样清澈淡漠的眼神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整个人不像是俗世中人,那样的气质宛如天上的神仙,这要说她会偷看轩儿。。。那还真有些。。。心下便明了一切只是误会罢了。 “怎么?长得好看就不可以是登徒浪子了?”轩儿斜瞪了莫青廷一眼偏不买账。 “岂止是好看。。。”燕厚望着莫青廷的脸失了神一时便情不自禁道出了心内的话,身边荆之痕清咳一声才缓过神来,“不过轩儿说的也有道理,莫青廷,你如何证明这是误会?” “这――”虽然自己确实是误闯的公主房间,只是难道要告诉他们是因为自己在王爷府迷了路?恐怕这位刁蛮的公主定不会相信。 “公主要如何才肯相信我徒儿?”荆之痕直视轩儿。 “要我相信也简单,除非。。。” “除非什么?”燕厚忍不住问。 “除非。。。”轩儿笑而不语盯着荆之痕看,“除非她喜欢男人!那我便不再怀疑她!” “轩儿!”燕厚纵然再娇宠这个小姨子也被她肆无忌惮的话吓到,看了一旁荆之痕的脸,心里着实担忧。 “姐夫,你听我把话说完!”轩儿不满的瞪了打断她的燕厚一眼,“世人都传,莫离山庄的庄主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却对男女之事从不在心上,快而立之年竟然连一房妻妾也没有,据说连侍寝的人都从没有过!而你这个徒弟。。。听说早些年便一直跟着你和你同吃同住的。。。” “住口!”再也忍不住,可以不在乎她说自己,可是,却不允许说她师父! 莫青廷铁青着一张脸,握紧了拳头看那一脸得意的西鸣国公主。 “廷儿,不得无礼!” “师父。。。”她低头,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唇,复又抬起头来,坚定的看向众人,“王爷,师父,刚才。。。青廷确是有意进的公主房间,一切都是青廷的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这――”燕厚显然料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心内明了这一切恐怕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只是现在莫青廷自己亲口承认,他要再徇私便有些说不过去。 此时荆之痕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当然知道自己徒弟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可是,他又无法把这个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理由说出来,说出来固然能替她洗刷冤屈,可却会要了她的命! 心内几番挣扎,终究还是闭了眼,沉声道,“劣徒,竟敢对公主作出如此无耻之事,自去领罚三十鞭!” “谢。。。师父。。。” 莫青廷下去领罚后燕厚忍不住开口,“之痕兄,是不是罚的重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既然做出了这种事,不杀她已是念在师徒情分上了。” 燕厚知道他一向对徒弟管教甚严,而这又是他管教自己徒弟,他也没什么立场说话。 一边的二公主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其实已不十分在意那件事,而她故意抓了它不放,只是为了想引起那荆之痕的在意,传言说这个人是个冷硬心肠,她倒很想试试,摸摸老虎屁股,看他会不会对着自己有情绪,却不曾想到他做事果然够冷硬! 接风宴上闹出这种事来,大家也都无甚心情,靖王燕厚知道荆之痕是念在他们往日的情分上才不动声色,而那边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小姨子也被其姐劝了回去,如此他便早早的结束了席宴,安排人带了荆之痕去休息。 荆之痕出了宴席厅的门付北便倾身上来回禀,他听了付北的话,脸色白得吓人,一路快步行至她休息的房间。 可是站在门外,他却犹豫了,付北也只好跟着站在一边等,小心翼翼的候着不敢发出点声音。 他们此行并没有带随身丫鬟,要说这也是他的私心,这次出来他不愿带许多人,只是打算着带她出来散散心。 如今遇上这样的事,她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那三十鞭为了公正他让王爷府的人动的手,而刚才付北回了话,虽然靖王爷交代过手底下的人,只是廷儿她从小也算养尊处优,身上皮肉细致的很怎经得起这三十鞭?付北说不用细看便能猜到她身上必是伤痕累累,再加之来南郡的路上走的急身子本来就弱,一受罚完人便昏了过去。 ------------ 第二十章 养伤 更新时间:2011-12-10 他颤抖着手推门而入,她合衣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四公子坚持自己上的药,背后的伤必然没有上着药。”付北说道。 “我知道。”他知道她必定不会让他人碰自己,“去把药拿来。” 付北拿了药过来递给荆之痕。 “你下去歇着吧。” “是,庄主。” 付北关门离去后,他把昏睡中的她身子朝里翻,让她的后背对着自己,她身上只披了件单衣,他手伸到她腰际松开衣带,衣服便顺着肩膀滑下露出布满鞭痕的后背。 原本玉脂般细致的后背上如今遍布狰狞的伤口,连他乍一看也忍不住一阵难过。 手沾上药膏轻柔的涂抹在伤口处,她在昏沉中感觉到刺痛伴着丝丝凉意,身子微微颤抖着,嘴里发出低低的轻喃声。 到底是个女孩儿家,从小便受不了疼,小时候她偷懒他拿马鞭教训她,马鞭还未打到身上她便跳开的远远的喊疼,她该是个多么怕疼的孩子啊!可如今,为了他,为了保全他的名声她宁愿自己受这三十鞭的刑罚。 燕厚说他罚的重了,他心里何尝不知?只是他若不这么做,不把她罚的躺床上十天半月下不来,那个二公主怎肯罢休!到时候还不是挑她千般万般的错,让她吃更多的苦! 上完药,他替她把衣服穿上,正系好衣带便听得她口中轻轻的唤了一声,这一声虽然含糊却十分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他心里轰然炸响,像是那一直潜藏在心底想要忽视的东西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他早该知道的,她说再好听的话,做多大的保证也不过是为了敷衍他!她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的! 说的那么好,会永远听他的话,呆在他身边,却原来心里真正想的怕是离自己越远越好吧! 夜里伤口疼得厉害把她疼醒,她挣扎着坐起来,却看到师父闭着眼坐在她床边。 感觉到背后不似之前那么疼,猜到是师父替自己上了药,心里一面感激一面又觉得难为情,毕竟和师父男女有别,虽说师父是长辈算是自己半个父亲,只是她的师父怎么看都是个年轻公子,看着他的脸心里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师父。。。”她轻唤了声,夜里凉,师父连外衣都不披会着凉的。 他睁开眼看着她,却不说话,表情冷得像结了霜。 “师父,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最好是离得我越远越好吧。。。”他幽幽的带着些怨气的开口。 “师父怎么这么说?徒儿永远不会如此想的!”误闯公主房间确实是她的错,可师父应该明白她并没有故意偷看公主,因为只有师父知道她是女儿家!可是,师父现在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她不懂。 “廷儿,你可怨为师?”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不,廷儿不怨,廷儿感激师父还来不及!若不是师父,廷儿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这么说,你是因为我的救命之恩才留在我。。。莫离山庄的吗?” “师父从小教导我照顾我疼我,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廷儿自小没了亲人,师父便是廷儿此生唯一的亲人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廷儿都不会离开莫离山庄离开师父的!”她抓住师父的手,害怕师父突然说不要自己了,就像当年她要留下来他却无情的要赶她走,她觉得现在的师父就像是要赶她走不要她了! “你总是说的好听。”他反握住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的手腕,眼里的决绝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心满眼的疼爱。 “师父。。。”泪珠儿顺着眼角滑落,他抬手替她抹去。 “哭什么,还不到你为为师哭丧的时候。” “师父!”她破涕为笑,她真想告诉她师父就算开玩笑哄她不哭也不该拿这种事说! “廷儿――”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你保证这辈子都不离开为师吗?” 她点了点头,“不离开,除非师父娶了亲身边有了师娘后廷儿才――” “不许离开!”他突然握紧她的手,口气带着些孩子般的耍赖,“就算我娶了亲有了师娘,你也不许离开莫离山庄!只要我不允许,你便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可是。。。”她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这么固执,她心想师父虽然现在这么说等他娶了亲有了爱的人怕是不会再关心自己了吧。。。想到这里,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大概是想着如果那样自己便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吧。 “不管你是怨我恨我,只要我活一天便留你在身边一天,当初你的命是我救下的,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师父。。。廷儿明白。。。”她明白,她的师父心里是在乎她的,虽然他话说得如此狠绝,可是她明白,师父是因为不想失去她! 她一连躺了七日才能勉强下床走动,去哪里也都由付北陪着。 靖王爷纳妾那天荆之痕让她呆在屋内不要随处走动,那天的人必定是多的,而她又生得这幅容貌,总让他不放心。 她和付北摆了棋盘下棋,下了两局她就没心思了,和付北下了那么多年棋,他没几次赢过她,难得的几次还是她怕付北总是输不爱和她玩故意输于他的。 “公子,还下吗?”莫青廷手支着下巴失神已经好一会儿了,付北终于忍不住问道。 “乏了。”丢开手里的棋子,她靠在软榻上,眼神散懒的望着窗外那株梅树。 “这些天养伤总呆在屋子里想来你也该乏了,不过庄主交代过这些天不让你出门,你就安心再呆两日,等伤好了再说。”他撤去榻上的棋盘,给她盖上薄毯。 “今日王爷府来的人可多?” “恩,这南郡有头有脸的人物据说都到齐了,靖王爷的面子也真够大的!”他们在内院都能听得外面酒宴上的嘈杂声。 “是啊,他本身是当朝皇上的胞弟,王妃又是南方小国里最有实力的西鸣国的公主,地位自然不一般。”要说这靖王燕厚,此人她也是极欣赏的。 当年他替他哥哥打江山,重权在握,却在平定江山后把手中的兵权拱手让给了哥哥,自己只甘于做个闲散王爷,而为了控制南方小国,他自愿调到这离皇都遥远的南郡来,他是个极富才能之人却能看淡名利地位,着实不容易。 “咱们庄主不喜结交权贵却与他关系不浅,看来此人做人也有一套。” “不过。。。此人哪里都好,就是。。。颇有些好色了。。。”付北给她身后垫了枕头她身子歪在软榻上说道。 “其实。。。靖王爷的妻妾算少了,其他王公大臣谁家里不是妻妾成群还不满足从各地搜罗美貌侍妾的?”付北没说,其实莫青廷会这么想是因为她身边那些人都不是一般的男人,她师父,三个师兄,都是清心寡欲的人,别说娶妻纳妾了连对女人的心思都没有。 “我三师兄就没有!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和师父也是。。。”话脱口而出后便觉得不妥便又补上了两句。 “这倒也是,莫离山庄几位公子和庄主倒都是清心寡欲的。”连他和他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也没个动静,他本就打算等他家公子成了亲才考虑自己的事,可他哥却。。。 “改明个我给付大哥哥撮合个,也让咱们莫离山庄沾沾喜气。” “公子说真的?那公子心里可有了人选?”莫青廷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心里也确实替他哥着急。 “这人选么。。。我看梅师叔座下那个小师妹不错!”莫青廷嘴角勾着一抹笑去看付北的脸。 付北脸色难看极了,沉着声问,“公子说的是哪个小师妹?” “还有哪个?不就是那个头上插蔷薇花的雨薇师妹么!” “公子!”付北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过身去不睬她。 ------------ 第二十一章 靖王情深 更新时间:2011-12-10 “好啦好啦,我和你说个笑话罢了,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岂会不知你心里对她的心思?”她是早就知道她家付北看上了梅师叔的弟子雨薇的。 还记得那年梅师叔带着她的徒弟来莫离山庄小住,那个叫雨薇的小师妹误闯到莲花小筑还被付北养的那只猎犬追落至池塘里,是付北把她从莲花池里救上来,可那小师妹一听说那狗是付北养的当时就翻脸了,她在山庄的那些日子里可把付北捉弄惨了! 可是谁知这两个人小打小闹的倒真有了感情,她也是偶然间看到付北对着院子里蔷薇花发呆才发现的。 “我、我哪有什么心思!”付北转过身去说道。 “真没有?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怀里整日贴身收着的那方帕子是谁的?帕子上头可是绣了一朵蔷薇花?”她笑看付北一脸通红。 “就是有又怎样?庄主身边也不是总带着那方帕子。。。”自知说漏了嘴,他小了声音,继而又恨声道,“你不要总说我,等再过两年庄主给你选亲的时候看你如何是好!到时候给你挑个丑姑娘,也叫你这‘神仙公子’摘了这神仙的虚名!” “师父不会的!”她敛去笑容。 “就算庄主不做主,到时候说不定皇上把你定了去给他做女婿,那个鸾珍公主想来对你是有些痴迷的!这样也好,等你进了宫就可以时常和你三师兄见面,你从小就和他感情好,他又是太子,将来登基做了皇帝也不会亏待你。” “你又胡说什么。”提到他,她心内一阵翻腾。 “我哪里胡说了!”付北还想说什么门外却有人推门进来。 “庄主。” “恩。”他走到她面前,付北替他拿了椅子坐。 “怎么还不歇息?” “刚和付北下了两盘棋,有些乏了便在这软榻上坐坐,师父怎么来了?外边席宴结束了吗?”她师父脸上因为喝了酒染上了些微红晕,眼里少了冷酷,看来比平时亲近些。 “我抽空来看看你。”外边的席宴还未结束,他借口出来醒醒酒才来看的她。 “哦。。。”她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不说话,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她的手白皙修长。 他看了她一会儿,便伸手去握她的手腕,她一惊,下意识要抽回却被他紧抓在手里,“别动,让我把把脉。” 原来师父是要替自己把脉,她红了脸把手放到他手里,心里恼自己怎么能误会师父。 “伤虽好了但你自小身子偏弱,没事就不要出去了,要做什么吩咐付北便是,我这几日会和王爷去城外看看,你。。。记着我的话便是。”把好脉手却依然握在手里,他刚喝了酒身上微烫,她的手滑腻冰凉握在手里能解几分灼热。 “知道了。” 荆之痕回了席宴上,付北收拾好床伺候她歇息,她摇了摇头说要再坐坐便打发了付北下去休息。 坐在软榻上,风从半开的窗子里透进来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她起身去关窗却在院子里那株梅树下看见个人影。 那人影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过身来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却带着些无奈和失落。 她披了衣服走出屋子也站在那株梅花树下。 “你心里是否在想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视线从梅树上落到她侧脸上,脸上带着些许迷蒙的眷恋。 “今日是王爷的大喜之日,为何不在新夫人房内?” “新夫人。。。又如何呢,横竖不是心里那个人罢了。” 听他如此说,她这才去看他,“王爷是何意思?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纳为妾?” 这个燕厚,虽然传闻喜女色,但如今见他这幅落寞萧索的神情,分明是没有半分在乎的。 “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站在梅树下朝我遥遥一望,大喜之日的她却身着白如雪的纱衣立于鲜红欲滴的梅花下,那样的出尘飘渺。。。我知她心里不愿意,却。。。没法子。。。”燕厚的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如果我知道结局是如此,就算是抛弃了这一切也该带她走。。。” “她。。。是王爷心里真正爱的人吧。。。”原来这个王爷心内自有一番深情,纵然纳再多的妻妾也代替不了那个人。 “爱不爱都已回不了头,原以为是救她却不想反害了她。。。” “至少王爷的心里会念她一辈子,她若知道也不会怪王爷。”她无端的也和燕厚一起感伤起来,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就算是抛弃了这一切也该带她走。。。这该是如何的后悔啊,自己的一时退却便错过了一辈子。 “莫青廷,你可知我那日见到你,看到你的脸,就让我想起了她。”她的眉眼神情说不出来的熟悉,明知不可能,可还是情不自禁的跑来见她一面。 “王爷――” “我知道,你和她不会有任何关系,当年她死在慕容战的剑下,还有她的孩子。。。我眼睁睁看着她白色纱衣上满身是血,却救不了她。。。救不了。。。”过去那一幕始终深刻在他心里,抹不去忘不掉! “王爷。。。说的是。。。”她的心剧烈的颤抖,死在慕容战的剑下?莫非燕厚爱的那个人是―― “这一切都过去了。。。她死了,杀她的人也死了。。。而我却活得好好的,我曾经满世界的寻找她的影子,只要是和她长得有一点像的便娶回来,却原来都只是一个梦罢了!”他是好色,只是他君子好逑之人早已不在这人世,他所追寻的不过是她的一个影子一个梦,却依旧孜孜不倦的要把这些影子和梦留在身边,自欺欺人而已,他明白,却停不下来。 “莫青廷,你和她,其实一点也不像,不仅是因为你是男子,从眼睛里我能看出来,你和她不一样,她的眼里可以看进一切却从不在乎一切,而你的眼里,有你想要珍惜的人和坚持,除了这些你的眼里便容不下别的了。” 她心内因他的话而起伏,她从没想过这个靖王燕厚竟然从她的眼里读懂了她的心! “你不用觉得惊奇,其实你是个简单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能暴露你的内心,那天面对轩儿的时候,你明明是无辜的,可是你愿意为了你师父放弃自己的名誉和受皮肉之苦,在你的心里,你所在乎的人永远要比你自己更重要!”这个姿容俊美气质出尘的少年,不知为何他对她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和喜爱,也许,是她和她相似的淡漠气质吧。 “师父从小待我亲如家人一般,为了师父,让青廷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之痕是个有福气的人,即使身边至今没有人,但你们这些徒弟待他倒都不错。” “师父的教导养育之恩,青廷此生难报!”想起师父,想起他为了自己总是操心不已,到现在连自己终身大事也顾不上她便愧疚不已。 “真是个好孩子!”燕厚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我家王妃之妹,人确实有些刁蛮任性了些,可不论家世还是样貌都是极好的,心地也是善的,其实我有心把轩儿说与你师父,只是你师父他。。。” “二公主自然是配得我师父的,还望王爷多多撮合。”她对着燕厚作了一揖,燕厚忙搀起她来,还未等他开口,一道深沉的声音便从两人背后传来。 “这么晚了王爷不在洞房内却在小徒这儿做什么?”荆之痕站在两人身后,衣袂在夜风中翻飞,脸上看不出表情。 “师父。。。”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燕厚的距离,低垂着头站在一边。 “本王只是随意出来走走,见青廷这边梅花开得好就站着看了一会儿,之痕兄已把轩儿送回去了?”原来散席时他有意让荆之痕送轩儿回的房间。 “王爷交代的事之痕莫敢不从。”他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身子还没好跑出来做什么?手冻成这样!” “是啊,本王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燕厚和荆之痕这些年的交情,知他动了气,未免殃及到自己忙识趣的避开了。 “怎么?还不肯回去!舍不得吗?” ------------ 第二十二章 方外之人 更新时间:2011-12-11 “师父!”她咬着下唇不做声。 他见她又是这幅样子,嘴里训斥的话便咽了回去,“回去吧。” 望着她回房间的背影,心头不知怎的有些怨恨于她。 喜宴过后燕厚和荆之痕一起去了城外,她心里明白师父此次来南郡除了是来喝靖王爷的喜酒,也是来替宣仁帝视察这些南方小国动态的。 在贞国覆彦之前,彦国周边的这些小国总是蠢蠢欲动不时的挑衅征战,打输了就送上自己的公主和亲,燕厚的王妃就是西鸣国和亲的公主。 虽然这些年在宣仁帝的统治下南方诸国皆臣服于贞,但有谁是真的没有野心的?想那最有实力与贞抗衡的禹国便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一统这天下,三番两次的挑起战事。 宣仁帝必是不放心才让师父来察看一番,她师父虽然多年来不理朝堂之事,但他毕竟和宣仁帝是至交好友,于情于理他都会来走这一趟。 这些日子荆之痕虽然不在,付北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因为呆在房间里实在是憋闷便出来走走,王府里景致不错,大冬天里各处冬季的花却开得极美,她和付北走在后花园里,不时的停下来欣赏一番。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庭院,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飘渺的琴声。 她从小跟着师父学琴棋书画,学得最精的就是这琴,此时传来的琴声空灵至纯绝不是一般人所弹,心下对弹琴之人好奇不已,于是循着琴声找了过去。 绕过假山石,后边是一个临湖而建的亭子,一人正背对着自己抚琴。 “你留在这,我过去看看。” 吩咐付北留在原地,她一个人走进亭子里,这人身着一身寻常灰布袍子,头顶束发,极认真的抚琴似乎并未察觉她在身后。 她也算懂得不少谱子却从未听过这首,只觉曲子清新悦耳大有余音绕梁之感,忽又尾音一调琴弦锵锵如万马奔腾之势,眼前仿佛一幅金戈铁马壮丽扼腕的战场,正在她心中描绘那一幅壮烈景象琴声忽然一滞,约莫一个点头的时间里琴声又忽变,低低凄凄惨惨的琴声传来,仿佛是在叙述战后惨烈悲壮的场景,到处的身首异处枯骨森森,拨动低沉的琴弦,犹如亲人在远方的悲鸣,一声声的唤自己战死沙场亲人的魂魄。。。 那人一曲罢了,她却怔愣在原地听得呆了。 “这曲子原是在下随心所做,姑娘若是喜欢不妨拿去练练手吧。” 那人背对着她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把她吓着了。 “我不是姑娘。”她哑着声音说。 “哦?”那人这才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末了起身作了一揖,“在下冒失了,还请公子见谅。” “不知者不怪,先生不必如此。”她忙还了礼。 “在下耳中听得公子的脚步轻缓气息细弱还当是。。。真正是老糊涂了!” “老?”她打量起此人来,虽是一身旧衣服,却脸色白净眉眼秀气,想必比她师父大不了几岁,“先生看上去和家师年岁相差无几,何来老了一说?” “是吗?”对方倒是很高兴她这么说,嘴角勾起了笑。 “恕我冒昧,先生这谱写的实在是好,弹的也出色,先生是这王府里的――” “在下承蒙王爷赏识,在府里教小姐公子们读书识字。” 原来是位教书先生,倒是合他这一身书生气,“听先生弹琴不像是寻常的指法,看来是有高人指点?” “高人指点不曾,只是在下平日里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着弹而已。”他很是谦逊的一个人。 “先生自谦了,刚才先生说将这曲谱送给我可是当真?”她是真的喜欢这曲子。 “自然当真。”他从衣袖中抽出一本曲谱给她,“只是这曲谱在下不能赠与公子,只好免为公子记一记了。” “不妨。”她接过曲谱翻看起来,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便还了曲谱自顾在琴上弹奏起来,一曲终了,竟一个音都不差。 “公子好记性,弹的也好。”他站在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生见笑了。” “公子――该回去了。”付北在不远处喊她。 “先生,今日有幸遇到先生又得赠此曲谱,青廷在此谢过先生。只是青廷在这靖王府只是小住不日便要离开,怕是还不了先生这个大礼了!”此等大礼,她怕是用任何东西换也抵不了它的价值! “公子多虑了,在下只是觉得和公子投缘也惜公子是个爱琴之人才相赠,并不图公子的回报。” “先生说的好!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得见先生!”先不说这个人的琴技高超,单是看他不染世俗之气的眼睛就让人对他心生好感,这世上有多少人的心里是没有爱恨情痴的,而此人的神情气质倒像是个方外之人。 “有缘自然会相见。”他富有深意的一笑,对她摆了摆手,“去吧,从这里回去的路不算近,你得走上一段呢。” “告辞。”她俯身拜别离去。 他却站在亭子里望着她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哎。。。她的这条路怕是真的有些难走啊! 回到自己住的宅院,远远的就看见门口立了一排人。 看到她回来,那些人里走出来个丫鬟站在她面前行礼,“见过公子,我家主子正在里头等公子呢!” “你家主子?”王府里个个都是主子,她可不清楚到底是谁。 “我家主子是王爷的正室夫人。” 原来是靖王妃,只是她从未见过这位王妃更没有什么交情,不知她为何会找来。 有丫鬟把付北拦在了门外。 “夫人交代要和公子单独谈谈。” “单独?”她皱了眉,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虽然外头有下人们在,可对方毕竟是王妃,是西鸣国的大公主,这样贸然的进去相见,虽说她不一定在乎,可她师父若是知道了。。。定是要责怪自己的。 “公子,进去吧,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丫鬟忍不住催促道。 无法,她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待走进房内,只见房内站着一人,那人见她进来,勾唇一笑,一双凤眼满含笑意。 “二师兄?”她怎么也想不到,在等她的竟然是二师兄陶简! “怎么惊呆成这样?看到你二师兄连句话都说不出了?”陶简看到她也十分高兴,伸手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来,让二师兄抱抱,看看咱们师父是把你养胖了还是瘦了!” “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还是以靖王妃的身份出现。 “傻瓜!”他放开她,食指轻点她脑门,“你以为你大师兄征战边关,你二师兄我就能幸免?” 陶简一说她似乎就明白了,“这么说来,师兄其实是被派来。。。” “嘘――”他用手去堵她嘴,“心里明白就可。” 她点了点头,他这才拿开手让她说话。 “可是,你怎么在这靖王府?”她还是不甚明白。 “这可是有一段渊源的!”陶简毫不正经的往她床上一躺,手撑着脑袋,“当年我去西鸣国游历,因为是偷偷出关并没有取得通关文碟,却不想被抓个正着,那些西鸣国人竟然要就地处决我!你师兄那时可是命悬一线呐!” “后来呢?”她倒了杯茶给陶简,陶简接过来喝了几口。 “后来幸而看到城墙上贴的告示,那时西鸣国王的爱女得了怪病,请遍了西鸣国的医者竟然无一人能治好公主的病,国王便贴告示求能人医治!” “所以师兄你揭了皇榜去医治公主,经过师兄的妙手回春那公主的病不日就痊愈了!所以对于西鸣国来说师兄是大恩人!”她接口道。 “师弟果然聪慧!”陶简双手一摊摆出一副就是这回事的样子。 “而师兄当初救的那公主就是西鸣国大公主现在的靖王妃?”也只有这样师兄才能借用王妃的名义来看自己。 “非也!”陶简摇了摇头,“我救的是二公主。” “是她。。。”原来师兄救的人是她!师兄救了她,她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师父和靖王爷去边关了?”他转了话题。 “恩,去了有几天了。师兄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这可说不准,如果这边动静太大,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倒是你大师兄快要班师回朝了!” “真的吗?太好了!”大师兄在外征战多年,这次和禹国的交锋中打了胜仗,听说禹国那边已经递降,看来两国是要休战了。 “这事你去问师父最清楚,真不真的可问不到我头上。”陶简突然有些索然,手里把玩着她放在床头的那根青玉簪子,她今天只用锦缎束发并没用簪子。 “你这根簪子可有些年头了。”他低低的说,手里的簪子捏的手生疼却浑然不觉。 ------------ 第二十三章 青玉莲花簪 更新时间:2011-12-12 “恩,用了好些年了。”这根青玉莲花簪原先一直是师父用的,后来有一次她因为怕水不敢下水识水性,大师兄恨她不争气把她扔进了莲花池,被捞起来时头发已散头上的簪子早不知掉到池底何处了。那日师父来看自己就用自己头上的青玉莲花簪替她束的发。 “大师兄那样对你,你倒一点也不记恨。”陶简嘴角勾笑说道。 “大师兄。。。对我挺好的,是我不争气,功夫学不好总惹他生气。”其实她从小多半是大师兄教的拳脚功夫,师父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时常督导。因为她是女儿家的体质要学男孩子舞刀弄枪难免力不从心,那个时候大师兄就总恨她不成材,所以小时候没少挨过大师兄的打。 “那么在你心里,是你大师兄好还是二师兄好?”陶简不再趴在她床上而是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问她。 “二师兄怎么这么问?”她皱了眉,“你和大师兄都是我师兄哪里有谁好谁不好的道理?” “是吗?”陶简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手里还拽着她的青玉莲花簪,“师兄们再好也比不上师父的好吧?” “师兄和师父对我都好。”她不知道陶简为何要这么问,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小四,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 门从外边被打开,陶简停住话头没再说下去。 “陶简大哥――”那人径直走到陶简身边,叫的亲切。 “二公主怎么来了?”来人正是西鸣国二公主。 “想你了呗!”她毫不避讳的如此说,还伸手勾住陶简的手臂。 “二公主,还有人在呢。。。”陶简尴尬的看了莫青廷一眼,抬手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公主紧贴过来的身体。 “你不要总叫我二公主!”轩儿娇嗔着全然不顾还有第三人在。 倒是莫青廷有些受不住,咳嗽了几声。 “哎呦,我倒忘了还有人在呢!”轩儿朝莫青廷看了一眼,“陶简大哥,你和你师弟聊了那么长时间也够了吧,还是去我那里坐坐吧。” “小四――” “二师兄,既然公主盛情邀约,我这就不留你了。”她掩了嘴笑,第一次瞧见二师兄也有吃瘪的时候,以往老是陶简欺负自己,现在碰上个更厉害的主,她看他这回是有得受了! 陶简颇有些怨恨的看了她一眼,被二公主缠的没法只好跟了她去。 陶简和二公主离去后,她静下心来,突然觉得不妥,这西鸣国的二公主是靖王爷要说与师父的,可是瞧刚才二人的样子公主分明是对二师兄有意的,如此一来岂不是。。。 桌子上是陶简放着的青玉莲花簪,一边是敬爱的师父,一边是陪她玩闹的师兄。。。 几日后,靖王和荆之痕巡查完边关回来,还未等付北去说荆之痕自己已踩着步子来到她住的庭院里。 她正坐在梅树下弹琴,神色认真,清曲悠扬间梅花片片飞扬在她身边,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忆起燕连来赏雪的那日她在报恩阁的梅中剑舞。 人说女子如花,不管是梅林中舞剑的她,桃花树下喝醉的她,莲花池畔欢呼雀跃的扑向自己怀里的她,都胜似花儿般娇美。 他看得失了神,直到她弹完一曲,回过头来冲他淡淡一笑,那一笑恍若静静开放的青莲,干净纯洁。 “师父!”她起身拜见他。 “怎么弹上琴了?”他走到她身边,手指轻抚过琴弦。 “闲来无事随意弹的。”不能告诉师父那位王府里教书先生赠曲谱的事,不然按师父的性子又该说她招惹是非。 “伤好些了?”瞧她脸色微粉,双眼明亮有神,看来伤已然全好。 “都好了。。。”她突然低头去看师父的袍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话对我说?” “恩。。。徒儿想问师父对那个西鸣国二公主。。。” “你什么时候管起这些闲事了。”话语里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是好奇她竟然会问这件事,他以为她这样的人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 “其实二公主不管是家世人品皆是好的,如果师父对她有意倒也极好,只是。。。”她住了嘴,偷偷去瞄她师父,见她师父嘴角竟然勾着一抹浅笑,她吓得把后头的话憋了回去。 “只是什么。。。”他心情似乎不错,第一次没有对她多嘴而生气。 “只是。。。只是。。。”她连说了几个“只是”,可偏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只是那二公主看中的是你二师兄而非为师,对吗?”他接口替她把话说完。 她瞪了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师父,“师父你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那日靖王纳妾,燕厚有意让他送单独送二公主回去,路上二公主就忍不住把所有的事都说了,他本就对靖王做的这媒不甚在意,听了那公主的一番话心里倒是落了一块石头,而简儿的年岁也该是娶亲的时候了,当年简儿的父母临终前把儿子托付给他,他也算得他半个亲人,如今大徒弟与自己师妹的徒弟情投意合,三徒弟是当朝太子亲事自然由皇室做主,现在简儿的事再一定他便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至于这个最小的么。。。得从长计议一番。 “那。。。师父你不怪二师兄吗?”她小心试探着问,从师父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她可看不出师父是高兴还是难过。 “廷儿。”他突然唤了她一声,神情不自然的看着她,“为师问你,你。。。心里是希望师父和那公主在一起还是你二师兄?” “这――”这个问题怎么和陶简那个一样让人头痛!她又皱了眉,突然觉着身边的人竟爱问自己这些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不用因为我是师父而偏向于我,只管说出心里的话便是。”他是真的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恩。。。那徒儿就直说了,我心里是希望公主和。。。二师兄在一起的,只因那公主对二师兄动了情,而二师兄对她也并非无意,既然他二人有这缘分,能在一起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如果师父也喜欢公主,那。。。” “为师不喜欢她。”他清淡的笑,眼角眉梢却掩藏不住的欢喜。 “真的吗?”她心里舒了口气,终于不用替二师兄担心了,“师父该尽早替师兄办事才好。”回想起刚才陶简和二公主的样子,她迫不及待要吃二师兄的喜酒了。 “你二师兄的喜事,你高兴什么?”瞧她一脸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二师兄的事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她不会告诉师父她更高兴的是那个刁蛮的西鸣国公主不会成为自己的师母,她可不敢想象将来在这样的师母压迫下自己会有好日子过!不过,这可不能让师父知道! “还用这簪子呢?”她今日用了那根青玉莲花簪束发,他一早便看见了。 “恩。”她平日里极少出门,小苍山那三年更是从未下过山,身边也只有师父的这根簪子。 “那日见你戴的那白玉簪――”他指的是太子赏雪那日宣她来西暖阁时头上用的那根。 “白玉簪?”她却完全没有印象,那日是小兰花给自己束的发,而她因为要去见三师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也不知原来那天用了白玉簪。 “想来是丫鬟们给你收着,你既然喜欢青玉簪,我下次让付南带些好的给你。” “谢师父。”怎么就一根簪子,师父就像变了个人,他难得温柔的说话,倒让她浑身上下的不习惯。 “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回燕城。”他替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袍,开口说道。 ------------ 第二十四章 国难当头 更新时间:2011-12-12 “是因为大师兄吗?”她问道。 “你大师兄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抵达京师,我们要快些上路了。” “真的是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雪怡师姐必然也回来了!她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师姐了,雪怡师姐待她最是好,因为把她当孩子看从不避讳她是男子,反而对她很是亲,她还记得那时第一次来葵水,她吓的要命,偷偷摸摸去问雪怡师姐,假意是看到哪个小丫鬟那里出了血问师姐怎么回事,师姐很有耐心的讲解给她听,她后来自己翻了医术才渐渐明白。 这些年来,她为了怕人发现自己是女子,总是偷偷喝药抑制月事,她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只是她也无可奈何,若是被人发现,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师父和莫离山庄会被她连累,她情愿是伤害自己也不愿害了师父。 “师父,二师兄和我们一道回去吗?” “你二师兄奉了皇命来这里自然有他要做的事,这次怕是无法和我们一道走了。” “二师兄向来喜爱自由逍遥,怎的也涉足这些事了?” “国难当头,只要是好男儿自然要舍身为国才是。” “国难当头?难道这南边真的要――” “哎。。。你既然心里已猜到些,就该明白你师兄为何在此。” 果然是这样!靖王爷调任到南郡,师父不远千里代皇帝视察南边形势,二师兄奉旨前来。。。这南边果然是不太平! 南边这些小国早前都是蛮夷之地,后来世代迁徙繁衍才渐渐有了部落族群,这些人经过几百年的拼杀才分了这些小国,还是慕容家统治时期这些南方小国虽表面臣服但暗地里又养兵蓄锐想要分这大好河山的一杯羹,之后经过宣仁帝强制镇压,这些年来南方小国才算消停。 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不死心!还瞅准了贞国和禹国战后大伤这个机会!真是野心勃勃!只是不知这西鸣国是个什么态度?他们的公主既嫁于贞国王爷,又想着把另一个公主也嫁过来,应该是站在贞国这边,只是可悲的是。。。女人自古都只是筹码,在国家利益之前从来都是被牺牲的。 身为女人,她看得清,却也无奈。 离开王府那日,靖王爷亲自在王府门口相送。 “之痕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燕厚神情落寞。 “等过了这段,圣上自然要把王爷调回来的。”荆之痕却神色如常。 “哎。。。希望如此吧,至于二公主的事。。。之痕兄不妨再考虑考虑?” “这件事,王爷还是亲自去问公主吧,相信公主心里自有打算。” “也罢,以你的品性该是这天上神仙下凡才配得。” 燕厚并不带嘲讽的口气,真心实意的话却让荆之痕心中一动,神仙下凡? “王爷留步,之痕告辞了。”他翻身上了马。 “路上小心。”燕厚命人放开了牵马绳,眼睛看向立于一边的莫青廷。 “王爷――”她突然开口,“冒昧问王爷,您府中那位教习先生是何来历?” “他?原是我府里要请先生,那人便自己找上了门,我看他样貌气质不凡就留在了府中,怎么?你和他认识?” “不认识,一面之缘。那青廷就此拜别王爷!”说完也翻身上了马。 “莫青廷――”燕厚突然喊住她欲策马离去的身影。 “王爷还有事吗?” “没什么。。。去吧。。。”他挥了挥手,她便策马离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莫青廷。。。你究竟是谁?这个疑问怕是这辈子也不会问出口了,不管是为了之痕还是。。。那个人。。。 因为急着赶路他们弃了马车改骑马,一路风尘赶路。 她身子弱没几日就抗不住,荆之痕便和她同骑一马,她坐在他身后,紧紧的靠在师父背上,虽然颠簸却安心的很,因为她知道师父不会让自己摔下马去。 晚上荆之痕怕她睡着了摔下马背就让她坐在自己身前,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她,看她在自己怀里的睡颜,心内从未有过的满足,突然就有种但愿时间就这般停止的妄想。 付北看荆之痕连夜赶路想代他照顾莫青廷,他却不言一语的始终紧抱她在怀,脸上的疲惫之色被掩盖在温柔宠溺的神情中。 急赶了几天的路,一行人总算在大军凯旋前回到了燕城。 四更天到的莫离山庄,荆之痕亲自抱她回莲花小筑休息,一安顿好她自己则立马沐浴更衣换好朝服赶往皇宫。 皇宫的议事大殿里,宣仁帝、太子及一干大臣早已等候多时,荆之痕走进大殿还未行礼便被宣仁帝亲自搀起来,“爱卿,这一趟辛苦了。” “陛下言重了,只是做臣子的分内之事,何来辛苦。” “快和朕说说,南边怎么样了?”宣仁帝脸上掩饰不住的焦虑神色。 “果然如靖王爷书信中所说,看来这次他们是做了准备了。”原来靖王爷燕厚此次纳妾摆宴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就是好有个名目让宣仁帝派人走一遭,他察觉到南方小国的蠢蠢欲动和野心便立刻书信回朝廷。 “沈将军此刻到哪里了?”宣仁帝问一边的随从。 “回陛下,将军连夜班师回朝,不出两日也该到了。” “好,爱卿,朕要和你再好好商议一番,看现在的形势――”宣仁帝拉了荆之痕去看各国地图。 现下的世界还未统一,国土疆域混乱,光是有国号划疆域的大国就有十六国,更别提那些连国号都没有的小国。 贞国,禹国是这块大陆上的绝对大国,其他的梁国,晋国,姜国等虽也国力雄厚但因与之隔了茫茫山海倒也相安无事,只是那些爱好征战惹事的小国比较麻烦。 大殿内很快便形成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陛下,那些个南蛮子无事挑衅,这些年来战了和,和了又战!把我们泱泱大国当成了什么!这次既然是他们先挑的头,我们没有理由退却!”主战的是贞国的开国功臣向展将军,近几年因为年岁的关系宣仁帝已不再派他上战场,只是他骨子里完全是嗜血杀戮的性子,一听到有战可打哪里会放过。 “可是,我们刚与禹国打了一场,虽说仗是打赢了,可是毕竟伤亡惨重,南方诸国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来闹事,如果我们冒然迎战不正合了他们心意?”持不战态度的正是兵部的沈适沈大人。 “沈大人!难道我们不打他们就不会打过来吗?”向展厉声道。 “各位卿家,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管是战还是和都要从长计议,不可果断。荆爱卿,如你所看――”宣仁帝此刻最在意的还是这位没有实权的太傅,只因他少年英雄有胆有谋,心内城府皆不是一般人可比。 “微臣认为。。。是战或和要晨阳回来才能定夺。” “恩。”宣仁帝点了点头,只有沈晨阳回来一切才能定断。 另外几位大臣却面面相聚不知皇帝和太傅是何意思,始终站在一旁不言语的太子心里早已猜到七七八八,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不知是好还是坏。。。 ------------ 第二十五章 大师兄 更新时间:2011-12-13 莲花小筑内,丫鬟小兰花一路飞奔至她房内,“公子!公子!” “什么事这么急?”她坐在窗边正捧着书看,自打南郡回来,师父日日忙着进宫朝议,而她倒是始终一派清闲自在。 “大公子回来啦!”小兰花叫嚷着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 “大师兄回来了?”听小兰花这么一说她也激动起来,“什么时候到的?” “听说是今儿个一早到的,刚面圣完,这一刻怕是快到山庄门外了!” 大公子回来可把府里这些小丫鬟高兴坏了,要知道她们家大公子可是打了胜仗的大英雄,真正的英姿飒爽英雄气概,把她们这些个小丫头们可给迷坏了,小兰花还听说大公子进城时城中大半的小姐姑娘都争相去看了! “太好了!”她放下书就要出门。 “唉,公子等等!披上衣服再出门啊!”小兰花拿着外衣也跟着她家公子出门,心里不禁愕然,原来不止是她们这些小丫头才喜欢英雄! 沈晨阳几乎是被人潮簇拥着走进山庄大门的。 山庄大门一落,隔开的是满城来瞻仰他风采的老百姓,可是这门内。。。却。。。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做事!”管家付南眼见这群小丫头眼里只剩下大公子连姑娘家的矜持也不要了,忍不住出声训斥。 沈晨阳星夜兼程的赶回来身上还穿着一身戎装,虽说头发衣衫略微凌乱,但在这些小丫头眼里她们大公子真是好一个英雄豪杰! 沈晨阳环顾四周,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神情冷峻的由付南带着回报恩阁。 要说这沈晨阳,其父原是彦国大将军,对慕容家一片忠心,当年若不是他叔叔沈适临时倒戈出卖了慕容皇室和沈大将军,燕家也没那么容易夺位。 沈晨阳自小在莫离山庄跟着荆之痕长大,脾气秉性和他师父倒是神似,都是常年一张冰脸,对谁都不假以颜色。 回了报恩阁,他脱了盔甲正准备洗漱一番,便听得门外的敲门声。 “什么事?”他并没有去开门,正脱了内衣准备洗个澡。 门外那人便敲得更用力。 他懒得去理会,舒舒服服的躺在热水里闭上了眼。 这些年来四处征战,吃穿住行都没个规律,他虽然从小的志向就是征战沙场,但小时父母百般疼爱,之后在莫离山庄也是众人服侍着的,哪里受过那样的苦?光是这热水澡就够他想念的了。 谁知门外那人等了半天没反应,一个脚力便把门踹开,随即一声洪亮的女声传来―― “沈晨阳!给我滚出来!” “师姐,师姐,消消气消消气!”莫青廷一手拽住正往里冲的人,一边向房内巡视找她大师兄好向他提个醒,这次师姐是真的生气了! 眼神刚扫到屏风,便见后头隐隐卓卓的一个身影,只是那身影。。。竟然未着寸缕! 她慌忙转过身去,脸上一片绯红! 沈晨阳随意披了件袍子出来,“雪怡!你这又是怎么了!”才在皇宫外分道扬镳,他以为她回了梅师叔那儿,谁成想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怎么了?”雪怡可不顾他是不是只穿了件单衣,反正在军营里那会儿,可顾不得男女身份之别,大伙儿都是同吃同住的,“沈晨阳,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些都是什么!” 雪怡把手里一叠书信朝沈晨阳面上摔去,一脸的愤恨样。 “师姐。。。”莫青廷去拉师姐的袖子想替师兄求情却被她一手挥开,“小四,你不许替他说话!我今儿个非要他好好解释一番!” 沈晨阳正在莫名,见地上散落着的书信,便捡起来看。 只看一封他便明白雪怡为何要发脾气了,只是――“解释?为何要解释?”又不是他的错! “你――”雪怡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在乎,心里更是气愤,抬脚就要去踹沈晨阳,莫青廷大惊来不及多想就飞身去挡。 “小四――” “师弟――”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还是沈晨阳反应快一把捞过莫青廷往后退去。 她跌倒在大师兄怀里,虽然大师兄拉了一把可还是碰到了些,想站起来竟然站不稳。 “小四,你没事吧?师姐有没有踢到你?”雪怡赶紧去看莫青廷,后悔不已。 “你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莽撞!”沈晨阳把怀里的人扶到椅子上坐好。 “小四,都怪师姐,是师姐不好,伤到哪儿了?”这时的雪怡早就把刚才的愤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只担心莫青廷有没有事,别说她打小就疼她,要是让自己师父和师伯知道她准是要挨骂的!被自己师父骂两句就算了,怕就怕庄主师伯,他那样冰凉凉的一个眼神过来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没事师姐,没伤到哪里。。。”她忍着痛勉强挤出个笑来。 “还笑!你是铜皮铁骨还是刀枪不入来替我挡她这一脚!”见她应该无甚大碍,沈晨阳便开始教训起她来。 “大师兄。。。”她委屈的低下了头,“我也是不希望看到你和师姐吵架。。。” “你就别说她了!”雪怡瞪了沈晨阳一眼。 “不说她,说你!” “我怎么了?”雪怡的火气又撺掇上来,“你倒还有那脸说我?沈晨阳,你给我说说清楚,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一回到燕城去宫里拜见了皇帝出宫后,她本来是往家里走,只是半路上有侍从把这些书信递到她手里,说是给大将军的,她以为是哪里的急件先拆了看起来,却不知原来是那些小姐姑娘写给他的悄悄话! 她当时就气得调转方向朝莫离山庄赶来。 在山庄里遇上小四和她抱怨一番,小四拖着她不让她来找他,可是她哪拦得住自己! “这些书信又与你何干?”他沉了声说道。 “你――”雪怡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好你个沈晨阳!打了胜仗得了名利就把想着把我甩开了?” “师姐!你知道师兄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出声替大师兄解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姐现在气头上哪儿听得出师兄那是气话! “他就是这个意思!”雪怡红着眼,“你若嫌弃我了,刚才在陛下面前怎么不反对赐婚?你大可拒绝这婚事啊!” 沈晨阳被雪怡闹得头疼,背过身去不理她。 见他如此,她心中更是委屈,扑簌扑簌的掉下泪来,“这两年,我跟着你在战场上拼杀,从来都是无怨无悔,你如今功成名就了便如此这般刻薄!” “雪怡。。。”沈晨阳原先也只是气不过她乱发脾气又无辜踢伤自己师弟才脱口说的狠话,现下眼见她委屈的落下泪来,心里早已后悔不已,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师姐,你错怪师兄了!”莫青廷拿了自己的袖子去给她擦泪,“这些书信虽然是小姐姑娘们写给大师兄的,可她们要写大师兄又怎么阻止得了?信是直接送到你手上的,大师兄根本连一眼都未看。再者,你信誓旦旦要找他理论,师兄他刚回来疲惫不堪的,被你一闹自然心头火起,说出那些话也非他本意。师姐和师兄在一起那么些年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吗?师姐竟然说出那些误会的话来,让我听着都心寒!” “我。。。”雪怡也知自己说的过分,听了莫青廷的劝解更是明白了过来,抬眼去看沈晨阳,瞧他也是一脸的后悔。 “师姐,你我好久未见,去我院里好好聊聊吧。” “恩。”雪怡正好得了台阶下,抹了眼泪跟着莫青廷离开了报恩阁。 ------------ 第二十六章 和亲 更新时间:2011-12-14 “恭喜师姐贺喜师姐!”她很是规矩的朝着雪怡作了一揖。 “恭喜什么!”雪怡跨进她房内,自己去倒了茶喝。 “恭喜师姐和大师兄有情人终成眷属啊!陛下都赐婚了还能有假?”她笑嘻嘻的去瞅雪怡。 “你个小没良心的!”雪怡边笑着边用手指去戳她额头,“就知道替你大师兄说话!看来你大师兄对你要比我对你好!” “哪里!雪怡师姐对青廷最是好了!”她把头蹭到师姐怀里撒着娇。 “这孩子!”雪怡把她身子扳正,“现在可不是小时候那会子了,你看看,都十五岁的大人了还在师姐这撒娇,改明个师伯给你定了亲事你还扑师姐怀里打滚?” “我才不定亲!”她对着雪怡嘟了嘴,任性起来。 要说她从小生活在莫离山庄,上头几个师兄师父因为都是男子自然和她亲昵不到哪里去,只有雪怡师姐,从小既像姐姐又像母亲般疼爱她宠她,所以她最是希望师姐和大师兄成亲,这样师姐以后就可以住在莫离山庄时常和自己在一起了。 “又说胡话!不定亲?不定亲你要孤独终老吗?”真是个孩子!雪怡心想,她从小和她师兄们一块长大也没个人教她这些事,只怕到现在她还不懂得这男女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吧。 “师姐,不要说我了!”她心里始终不愿去想这些事,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哪里能去想亲事! “哎!师伯也真是的,三年前就因为那么件小事把你罚去小苍山!那小苍山终年冰雪寒冷,你一个人呆在山上该是怎样的寂寞。”她当时求了自己师父,想让她去求师伯不要把小四罚去小苍山,可是她师父只对着她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之后便闭了关直到现在。 “都是因为我犯了错,是我罪有应得。”不该出生,不该拥有那样的身份。 “放屁!”雪怡是个爽朗大气的女子,听她这么说自己心里就不乐意了,“哪有什么最有应得!你什么都好,就只一点――别把什么错都往你自己身上揽!你以为你是谁?就你全身上下都是错儿?怎么三年未见你还是这幅死样子!” 她知道师姐是心疼自己,便不反驳她的话,只站在她身边,手里拽着师姐的发辫玩。 “小四,你如今也长这么大了,很多事你自己心里要有个主,不要总躲在后头,你这样委屈自己又有谁会真正心疼?” “我知道。。。师姐对我好。。。从小就师姐最疼我。师姐?等你嫁给大师兄后,会不会不再像现在这样对小四好了?”等师姐成了亲,心里恐怕就只有自己夫君了,大概对她也会淡薄些了吧。 “傻瓜!”她又去戳她头,“没两年你们一个个都是要成亲的!远的不说,就说你三师兄。。。恩。。。应该尊一声太子殿下才是。。。” “三师兄怎么了?”心下突然一惊。 “我以为师伯已经和你提起过了,怎么,你还不知道?” “师姐说的是――”不知怎的,心里慌乱得紧。 “你前些时候和师伯去南郡不就为的南边的事?这南边的战事说远不远,可是我们刚和禹国打了一仗,如若硬碰硬不一定能占得便宜,所以陛下和你师父一直在等你大师兄回来,为了就是想知道禹国的态度。”雪怡接着说,“这禹国虽败于我们,可是他们心里清楚这些南方小国不除终究是两国的大患,如果两国能联手,说不定这次能一举解决了南边!” “那禹国的态度是――” “你大师兄这次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除了带来了禹国的一纸降书,更是带回来了个人!” “什么人?”她的心咯噔一下,隐约间已猜到些许。 “禹国和亲的公主!” “和亲?” “是啊!只有两国结为姻亲才能巩固联盟,而这些南方小国见我们两国结秦晋之好自然心有忌惮,到时候联我两国实力还怕拿不下那些南蛮子?”雪怡心里对这些南方小国自有些轻视。 “所以。。。陛下决定让太子和禹国来的公主和亲?”她终于问出了口,才发现心里一阵阵发紧的疼。 “陛下虽还未对外宣告,但八成是定了的。” 八成是定了的!定了。。。 其实一切不就早已注定了吗?早在知道他是太子,贞国未来的储君她就该认清了啊! 太子。。。本就是该配身份尊贵的公主的!而她?她算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苟且而活,没有自尊,没有未来,连活着的资格都是别人的施舍! 她到底。。。凭什么去难过? “小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突然发现莫青廷惨白了一张脸,连唇上都失了颜色。 “没事。”她强忍着哀伤对雪怡挤出个笑来,“师姐和大师兄何时完婚?”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道这儿上来了。”雪怡羞红了脸,自顾沉浸在幸福中便忽视了莫青廷脸上的神色。 “师姐和大师兄的喜宴可一定要办得热闹啊!”她对着雪怡师姐笑得一脸从没有过的灿烂。 晚上荆之痕很晚才从宫里议事回来,进了怀恩阁径直往莲花小筑走来。 小兰花端着脸盆从莫青廷房里出来见着他过来忙福身行礼,“庄主。” 荆之痕看了眼熄了灯的屋子,“这么早就歇下了?” “恩,公子今天不知为何有些乏,早早的就吩咐我们服侍她就寝了。” “她和她大师兄见过了?” “前头里大公子刚回来的时候去报恩阁见过,没多少时候就和雪怡小姐一起回来了。” “哦?雪怡来过了?” “是,雪怡小姐和公子聊了些时候,大概为此公子才乏的。” “我知道了。”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丫鬟走后,他却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她门外,她屋内黑漆漆一片,安静的很。 想必那件事雪怡和她说了吧。。。不然她也不会这样。 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心里烦闷得很,真想冲进屋内问她直到现在还放不下什么!只是,见了她,他又问不出这话儿,她那副唯唯诺诺的卑微样真是让他讨厌!恨不得挖开她的心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黑心的! ------------ 第二十七章 良人 更新时间:2011-12-15 她躺在床上,一时半会脑海中全是燕连的身影。 “三师兄三师兄,你姓馥?怎么有人姓馥?”她小小的身子趴在师兄背上。 “师兄的娘亲姓馥。”他耐心的和她解释。 “三师兄三师兄,我听见梅师叔说要替师父寻个良人,师兄,什么是良人?” “良人就是。。。好人啊!”三师兄轻声的笑了。 “良人就是好人啊!那三师兄一定是良人了!”她也跟着笑。 “小四觉得三师兄是良人吗?” “恩,三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对小四最好的人!”她双手勾着师兄的脖子,真心的说。 “师兄是对小四好的人,所以师兄是――”他诱导着。 “师兄是小四的良人!”她果然不负重望大声说道。 “呵呵,原来师兄是小四的良人啊!”脸上浮上灿烂笑容,那笑都浸到了眼角眉梢,从没有过的欢喜和快乐。 “三师兄,你一辈子都做小四的良人好不好?”她突然小了声,有些担忧的问。 “一辈子么?”他偏了头,似乎是在犹豫。 “我不管我不管,师兄这辈子只能做小四的良人!”她扁了嘴,耍起无赖来。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他无奈的笑。 “这么说,师兄答应小四啦?” “怎么?你不信师兄?” “不信!”她伸出手正摘得头顶的那颗桃,桃儿才刚结的果,很是艰涩难吃,她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半个塞到她师兄嘴里。 “小四,又胡闹什么?”燕连被逼无奈咬了一口,酸得皱起了眉。 “这桃儿又苦又涩,吃一口便叫人难忘!我要让师兄永远记得今日吃的这桃儿,记得今日答应小四的话这辈子永远只做小四的良人!” 言犹在耳,他却早已忘了当日那苦涩难咽的桃儿,忘了对她许下的承诺,忘了。。。他的小四! 半夜里梦醒,脸上湿湿的满是泪痕。 将被子拉高蒙住头,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还是止不住的传出来,梦中三师兄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任凭她怎么大声呼喊他都不回头看她一眼,心像刀剐般疼。 馥燕连。。。燕连。。。三师兄。。。太子殿下! 不管你是谁,你心里是否都有小四呢?应是有的吧,如若没有你又怎会拼了命来救我?如若没有你又怎会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如若没有你又怎会视线总也离不了我? 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啊!为何她只能做他的师弟,而不是他的良人他的。。。妻? 公主。。。是不是一定要有那样的身份才配得他?只是这个身份对于她不仅会要了她的命更是她的耻辱!她不会也不愿背负这样的身份去面对世人!情愿只是平民人家的女孩儿,不用隐瞒身份女扮男装过这不人不鬼的日子!哪怕只做他身边的小丫鬟,也好过这身份给她和他之间带来的千山万水! 翻来覆去的想,直到天空渐渐透白,才披了衣服起来,微亮的晨光中,鬼使神差般走到莲花池畔。 清早的薄雾层层叠叠弥漫在莲花池四周,她身披雪貂大氅站在池边,冷风吹来,冻得人牙齿都打颤。 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抬眼不知看向何处,一片白茫茫中隐约可见鲜红的一点红。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仔细看去――却原来真的不是自己眼花看错! 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啊! 这样的大冷天里,池中竟然开了一朵红莲花! 那点微弱的红,在冰凉的空气中仿佛随时都要消失般脆弱,那样惹人怜爱却又让人为它担忧心疼。 心内感叹,你再倔强又如何抵得过这残酷的现实?为何要挣扎,为何要活着?不若闭了眼静静的沉睡在湖底倒干净! “廷儿――”身后一人突然大喊一声飞掠到她身边伸出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在做什么?做什么啊!” “师父?”是师父,可是这么早师父在这里做什么?而他又为何抱着自己? “廷儿。。。廷儿。。。”荆之痕把她紧箍在自己怀里生怕自己一个放手她就会消失,口中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小四?小四?”雪怡呆在她床头轻声的唤她。 她轻颤了羽翼,才幽幽转醒过来,“师、师姐?” “终于醒过来了!”雪怡松了口气,继而又埋怨道,“身子这么弱真不知道小苍山三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四公子只是偶感风寒,吃了药就没事了,雪怡小姐不必多虑了。”付南站在一边说道。 “可是,自从公子回来,三天两头的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从南郡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一身的伤。”丫鬟小兰花担心她家公子脱口而出。 “什么!”雪怡大惊,“什么又是受伤又是生病!哪儿受伤了?让我瞧瞧!” “没事了师姐,都是些外伤,不碍事的。”见雪怡要看自己身上的伤她忙从床上撑起身子安慰她。 “你呀――真是气死我了!总是不让人放心!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脑子也不长!”越说越替她心疼,脸上滑下泪来。 “师姐,你别哭,别哭啊!”她忙着伸手替师姐擦眼泪,“是我不好,是小四不好,师姐不要生气了。。。小四错了。” “错什么错!”她抹干泪,瞪了她一眼,“我哭我的,你又错哪门子了!” “是是是,我没错,我没错,可是师姐千万别哭了,再哭大师兄该骂我欺负你了!” “他敢!”提到沈晨阳,雪怡才转换了心思。 “可是新娘子在成亲前哭哭啼啼可不好哦!”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个死小四!竟然取闹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去和师伯说!”她佯装生气抬手要去打她,却听得门外一人的笑声传来。 “师伯――” “师父――” “庄主――” “我当是谁呢,又是哭又是笑的,就知道是你在这儿!”荆之痕看来是刚下朝,还穿着一身朝服。 “师伯,你一个长辈怎么偷听我们讲话呢?”雪怡打量了荆之痕一眼,“师伯知道小四生病了一下朝就过来了?” “谁又知道她生病了!”他冷冷地斜睨了躺在床上的小徒弟一眼,转而去和雪怡说话,“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 “今天朝堂上陛下下了旨赐婚于你和晨阳,圣旨恐怕一会儿就该到了。” “陛下他。。。那么忙倒还记得我的事。”虽说这事儿早就心里有数了,但听到已经下了旨,事情算是定下了,当着这么些人在,面上便有些不自在。 “恭喜雪怡小姐。” “是啊,恭喜师姐了!” 大伙儿都给她道喜,她俏脸一红,起身要走,却被荆之痕叫住,“雪怡,你师父闭关也有多时了吧?” “师父自从三年前闭关到现在还未出关。” “你是你师父的大徒弟,成亲毕竟是大事,好歹和你师父说一声。” “是,师伯。”这事儿自然是要和自家师父说的,她也当然希望师父能出关来喝她的喜酒。 “还有,虽然都是自家人,但因为是陛下亲自赐的婚自然马虎不得,成亲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付南去办,有任何要求尽管和付南说,毕竟是莫离山庄娶媳妇,可不能委屈了你!” “师伯和付总管办事雪怡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就是麻烦了师伯。” “哪里。” “那。。。师伯我先回去了。”她告退。 “去吧,圣旨怕也到了。”他摆了手让她走。 雪怡走后,荆之痕和付南一同离开了莲花小筑想是去商量婚礼的事宜。 小兰花替她身后垫了枕头,她靠坐在床头。 “公子,想吃些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神情黯然。 ------------ 第二十八章 抗旨拒婚 更新时间:2011-12-16 “我睡了多久了?”她问。 “早上我来叫公子,公子只是呜呜咽咽说梦话,身上烫得吓人,我才去找大管家来,后来雪怡小姐正好过来,公子一直昏睡到现在,雪怡小姐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把我们吓坏了!”付大管家差点就去让人传话进宫通知庄主了,还好公子醒了。 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是,为何会梦到师父?梦中师父那样哀伤的呼喊她的名字仿佛还在耳边环绕。 而现实中师父却连看她一眼也没有,更不关心她是否生了病! 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师父生了气?她整日战战兢兢陪着小心就怕惹恼师父!可是不知为何,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在师父眼里总是错! 从小没了父母,师父是自己在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从小到大,在师父还不知道她身份时就把她当男孩子教,没有过多的亲热和温柔言语,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更是对她冷言冷语,恨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才好! 小时候站在远处看师父,师父的背影高大清冷,每次伸出手,只能触碰到他一角青衣,多么希望,师父能弯下腰来抱抱自己,还是孩子的她,是多么渴望师父的关爱和温暖。 长大了些,师父的一切都让她崇拜,师父的清恒剑,师父的清苍剑法,师父过人的才智,师父的学识品行无不让她敬仰,也因此便觉得师父离自己越来越远。 “大公子。”小兰花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原来是沈晨阳下了朝来看她。 “怎么好好的生病了?”他见她身子歪在床上无精打采的样子,神情黯然落寞。 “怕是前些时候伤没调理好落下了病根,天一冷就发寒热。”小兰花替沈晨阳沏了杯热茶。 “那事我听说了,你也别怪咱师父,他也是为了你好。虽说莫离山庄并不怕他们,只是她的身份毕竟不一般,师父他那样做想来也是保护你。”当面挨了打总好过被人家暗地里使坏。 “大师兄你误会了,我从没怪过咱们师父,我知道师父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那三十鞭如果换得了清净倒也值得,那个西鸣国二公主,她可不想多去招惹。 “你明白就好。”他点了点头。 “大师兄这些年出征在外驰骋沙场未免劳累,这次回来该好好休整一番。” “哪里有那许多时间。”沈晨阳叹了口气,说道,“南边的事拖不了多久,我这会儿还不知能再呆多久。” “怎么?陛下已下了决心要战?” “恩,迟早的事。只是。。。三师。。。太子殿下他。。。”沈晨阳一脸的踌躇神情。 “太子殿下怎么了?”难道此次宣仁帝派他亲征?她心下一惊,转念又想,不,不会的!他是太子是储君,宣仁帝绝不会冒这个险。 “这次南边的仗能不能打赢,最关键的就是我们和禹国的合作!如果两国能联手,那些南蛮子自然不在话下!要说那禹国也是极力想和我们联手的,甚至还派了和亲的公主,只是太子他。。。好像心里有别的想法。。。”其实今日的朝堂上陛下原本是要下两道旨,一道便是自己和雪怡的亲事,另一道即是太子和禹国公主的和亲之事,可前道圣旨下了,第二道却始终未下,而今日太子连朝都未上! 朝毕,他询问过师父这事儿,可师父却脸色铁青什么话都不说。 他想事情可能出在他那个三师弟身上了! “太子和大师兄说什么了?”她试探着问,沈晨阳模棱两可的话让她疑惑顿生。 “自那日班师回朝至今还未曾见过他,不过宫里有些风声传出来,说是。。。太子抗旨拒婚。。。不知是真是假。”这事儿还是他那个最善迎人巴结的叔叔悄声告诉他的,估摸着是和他素日来往密切的二皇子透露出来的。他虽然不待见自己叔叔,但他的消息却让自己不得不重视。 而他之所以下了朝就来见莫青廷也正是为了这事,“小四,我知你从小和三师弟亲,你的话也许他还能听两句。这禹国和亲之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说,劝劝他。” 。。。。。。 她不说话,沈晨阳便有些沉不住气,“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更何况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总是要以苍生为己任的!再说,那禹国公主我也见过,生的天姿国色绝对配得了他!”沈晨阳始终不明白他那个师弟怎么会抗旨拒婚! 他一直以为自己下面三个师弟里,老二成日间游手好闲没个正经,老幺年岁还小尚不懂事,只有老三从来都是识大体明白事理的,怎么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听说陛下一气之下把他给软禁了! 于情于理他都得想办法促成这次和亲,而老幺和老三的脾气最相投,两人从来都好得像是一个人,说道劝解第一个便想到了她! “小四,就算是为了你三师兄,你也该劝劝他!” “大师兄。。。我。。。”大师兄又怎知她心里此番感受? 原先从雪怡师姐那儿得知三师兄要和禹国和亲的事她早已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如今听大师兄说三师兄抗旨拒婚,她心里又是一番起伏! 她自然是欣喜的,不管三师兄为了什么拒婚,他心里肯定是不愿意和那禹国公主成亲的!既然三师兄不愿意她又怎会违背他的意愿逼迫他接受? 可是。。。他三师兄却也是太子啊!他的身上肩负了整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百姓,他的这一任性很有可能就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她到底该怎么做?支持他抗旨拒婚,还是劝他接受事实? “小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沈晨阳对她不明所以的态度有些生气,起身欲拂袖离去,却被她叫住。 “大师兄!”她垂了眼,贝齿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我。。。会去劝他的。。。” 入夜后皇宫里各处都点上了灯,唯独太子住的“沁芳宫”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沁芳宫的宫人们个个面色沉重一字排开的站在殿门外,为首的管事公公正踱着步子在门外徘徊,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家主子直到现在都未曾踏出寝宫一步更是没有召唤过任何宫人。 自从昨晚陛下来过后他便一直这样,陛下盛怒离开,而陛下离开后寝殿里始终寂静无声,直到现在已然一天一夜,主子在里面不吃不喝也不许人进,真正担心死沁芳宫的宫人们! 正忧虑担心着,一人的出现让管事公公霎时松了口气,救命的人总算是来了! “沈将军!”宫人们朝沈晨阳行了礼。 “公公不必多礼。”沈晨阳抬手虚扶老公公一把,看了眼紧闭的殿门说道,“殿下在里面?” “从昨儿个起就没踏出过一步!也不知和陛下说了什么,从来没见过主子这样的!”他们的太子殿下最是和蔼温柔的人,对什么事都是淡然一笑真正是不惹俗世的人,他们这些常年伺候的哪里遇到过现在这样的事! “求将军好好劝劝殿下吧!”这沈将军是殿下的师兄想来说话是有分量的,老公公把希望都给予在他身上,否则太子再如此下去他们这些宫人就等着掉脑袋吧! “我的话也不见得有用。”他叹了口气。 听他这么说,老公公的一颗心顿时就似跌落到了谷底,刚要唉声叹气一番却听沈晨阳说道,“听说殿下一日都未进食,我这有家里带来的点心,也许合他的口味。” 老公公这才注意到沈晨阳身后还站着个人,借着宫人手里微弱的灯光,看清是个寻常打扮的侍从,手里提着个点心盒子,低垂着头。 “有劳将军挂心了,只是殿下他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踏进殿门一步。”别说他们这些下人了,连早些时候梁贵妃和鸾珍公主都被拦在门外。 “公公只管放心,我这可不是一般的点心,这是太子殿下在莫离山庄时最喜爱的!只要殿下看到我侍从送去的点心估计这心结就能解开了!”沈晨阳话里有话,老公公自然心中明白,再去看那提点心盒子的侍从,心下便有些了然。 反正横竖都是掉脑袋的事,不如让这人进去试试说不准还能有转机,如此一想,他便推开厚重的殿门,“这位小哥,毕竟是太子寝宫,事事该小心谨慎。” 那侍从点了点头,抬脚跨入门内。 ------------ 第二十九章 跟我走 更新时间:2011-12-17 脚刚站稳,身后的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寝殿内漆黑一片,站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摸索着往前走却不小心碰上几案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出去!”一道略显沙哑疲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虽然没看见人,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便油然一股悲怮之情。 见她不答话也不出去,他厉了声,“滚!” 她依然站着不动,循着他的声音看去,那里一片黑,隐隐约约一个身影,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因为她的眼中此时满是泪水!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得那般无奈,“连你。。。也要抗旨吗。。。” 泪水终于自眼角滑落,她捂住嘴却抑不住呜咽的哭泣声。 黑暗中的身影突然晃了一下,手中不知拿的何物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和他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寝殿内,望着对方站立的方向,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如果时间就此静止,哪怕看不见摸不着,就这样安静的呆着也是幸福的。 终于还是他忍不住向她走来,那一步步,走得沉重而苦涩。 手中的食盒脱了手掉在地上,她头埋在他怀里咬紧牙根不让哭声传出。 “小四。。。” 她的头顶湿凉一片,黑暗中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和她此刻是一样的心,疼得身子都禁不住的颤抖! 他没有点灯,却打开了窗,一束清淡的月光照射进来,朦胧的白。 他们并肩站在窗边,同样的抬头凝视那一轮盈月。 “三师兄。。。” “小四,不用说了。”他打断她的话,“你要说的我都明白。” 他偏头去看她的侧脸,月光下清尘脱俗宛若天上的仙子! 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望着她的绝世容颜幽幽的开口,“你,懂我的心吗?” 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只这一句话便抹煞了她今日要说的话她来找他的目的! 什么关乎国家的生死存亡,什么天下苍生的己任!他不要这一切!她懂!她全都懂! “你懂,对吗?”他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那笑里隐藏的是这些年来所有的念想和惶恐!念她想她却又怕她不懂自己,不懂自己对她的心!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放下这颗飘忽不定的心,因为她懂他更懂他的心!他的小四,这么多年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思啊! 再次揽她入怀,突然觉得直到现在自己才算真正抱了她一回,而为了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在他怀里抬起头看他,虽然明白了他的心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三师兄,你。。。何时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我的师弟其实是个女孩儿?”他轻笑,更加搂紧了她。 “是落水。。。同床那次吗?”忆起当日的事,心里总是别扭。 “恐怕比那要早上些时候吧!” “啊!”落水之前她在小苍山受罚三年,师兄这么说不就是——三年前他就知道她是女孩儿了! “还记得那年你被大师兄扔进莲花池吗?”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把你从池里捞起来的时候你早就吓昏过去了!”人昏过去了手却抓着他的袍子不肯放,无奈下他只能抱着她一起去换衣服。 听完燕连的话,她自然已猜到后边的事,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幸而脸埋在他怀里没让他看见。 “小四?”见她不言语他唤了她一声。 “恩。。。”她应了声。 他极为不舍的拉开她的身子,看着她说道,“小四,我从没有忘记过那个承诺,师兄这辈子只做小四的良人!” 他有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人时总是很专注,从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蔑视任何一个人;他的笑容温暖而亲切,可以治愈她心里所有的伤痛;他的疼爱一丝一缕扎进她的心里,抽不开拨不离! 三师兄。。。师兄。。。他没有忘记那个承诺,没有忘记答应要做自己一辈子的良人! “师兄。。。”可是。。。要怎么办,她和师兄究竟该怎么办?他是贞国的太子,是储君,即使他愿意为了她放下一切,可若是他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还会让她留在身边吗?他会相信她从没有过报仇复国的心吗?当初师父让自己远离三师兄为的不就是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四,你总是在怕,你在怕什么?”和她在一起时他能感受到她和自己一样的心思,可是每每他觉得她的小四也深爱自己时她若即若离故意疏远的态度又让他困惑! “师兄,我。。。”她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四!”他盯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如果我放下这一切,放下我的身份和你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可愿意做我师弟? 你愿留在我身边? 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眼里有深深的期待,她的心此刻多么想说那三个字,可是。。。 “师兄。。。容我想想。。。行吗?”她承认她懦弱,不敢承担这后果,因为她的身份是横在两人之前永远抹不去的障碍! 她的话让他黯淡了双眸,“好,你想想吧。。。”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再也没有说话。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却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你愿意和我走,明日就戴着这根簪子来见我吧。。。” 就着月光,她看见地上的一根簪子,原来刚才他知道来人是她后掉落在地上的是它! 她俯身捡起簪子揣在怀里,也不言语,推门走了出去。 马车“蹬蹬蹬”的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马车内,沈晨阳并没问她劝解太子的情况,一来本就没抱大的希望,二来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知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的思绪却早已翻飞,那些久远不堪的过往,历史进程里的轨迹,从来都不曾被抹去—— 慕容战,前朝彦国的最后一位君主,人如其名,一声嗜血好战,杀戮无数。 此人生性凶残暴戾,一个不高兴便拔剑杀人,周围服侍的人,朝中的臣子无一人不对他心生畏惧,虽然他开拓了彦国的疆土镇压了周围要反彦的小国,但他的残暴统治还是引来全国的不满和怨恨。 当时有一位割据一方的王侯,自太祖那时起就世代封侯坐拥一方,王侯勤政爱民受万人景仰爱戴,那些受不了慕容战统治的彦国国民很多都逃到王侯的管辖地来避难。 可那王侯虽不受彦国和慕容战的统治,但毕竟坐落在彦国一方国土之上,自己的王侯之位也是太祖始封,算起来也是慕容战的叔伯之亲。 慕容战从耳目中得知那些有才能的当世之士竟然都投靠了那王侯,以为他有谋反之心,心生怨恨,便要个找机会出征讨伐。 那时的王侯夫人,世人都赞是天下间难得的美人儿,慕容战早就对王侯夫人垂涎已久,他让人下了旨宣那夫人进宫伺候于他,他料想那王侯必不答应,于是正好借着这机会逼反王侯。或者如果王侯为了避免冲突交出了夫人,对于他也是美事一桩! 慕容战除了暴戾成性更是个好色之徒,但凡有点姿色的他都不会放过,而那个时候他可是打着江山美人都要的主意。 可是事情却不是慕容战料想的那般,那王侯夫人竟然是个贞洁烈女,让她进宫去服侍慕容战情愿一死! 王侯夫人一死,悲怮痛心的王侯终于拔剑横指京师,立誓定要为夫人报仇! ------------ 第三十章 吾爱 更新时间:2011-12-17 马车停在山庄后门,因为是瞒着师父带她出来四下里都安排的静悄悄的。 随身侍从对着门敲了暗号,不一会儿就有人开门,她走下马车,沈晨阳看她神思飘忽,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命人送她回了莲花小筑。 走到莲花池边她停住脚步,眼睛直愣愣盯着一方池水。 身后侍从也不说话,垂首立在一边等候。 三师兄知道她是女子,但一定不知她身为女子的身份! 如果知道,他又能否放下杀母之仇?即便他为了她放下恩怨情仇,她又怎能陷他于不忠不孝遭全天下人的斥骂! 她死微不足惜却不能带上他和他的清誉! 手中的簪子,簪头雕着栩栩如生的一只蜻蜓,白绿相间,珍贵无比!可是,更珍贵的是他的情谊!亦如他一般,她又怎么割舍得下埋藏在心中许多年的爱恋! 她是多么渴望和他离开这些烦扰俗世隐居山林过平常男女的生活!没有太子公主,也没有恩怨纠缠,彼此之间唯有对方而已! 她到底要如何抉择! “你下去吧。”在莲花小筑门前她遣退侍从。 待侍从离开,她却没有进自己房间而是绕过庭院踏着月色行至莲花小筑后的另一处院落。 院落门口两株白海棠白雪压枝,没有了往昔花开时的繁簇。 走进庭院里,月光倾洒在庭院里的石桌凳上,隐隐卓卓间仿佛三师兄还坐在那里看书,一头长发随意披于脑后,一身的月白色袍子,桌上熏鼎里袅袅的檀香让师兄的脸看上去好不真切。 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清冷之气,点上烛火,房里的摆设印入眼帘。 床椅桌凳一并几案书架都还是师兄住在这时的格局,师兄生活简单,房里并无杂物,空落落的,倒是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随手抽出一本,书上已落了灰尘,她站在书架边捧着师兄曾经读过的书,就似师兄还在这房间里一般。 “三师兄。。。”情不自禁喊出声,晃神中手中拿着的书掉落在地上。 轻叹一声,将书捡起放回书架时眼角瞥见书架角落里放置的几张画轴。 从来不知道三师兄还有藏画的爱好,好奇的拿起画轴打开其中一张来瞧。 画中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明眸皓齿,眉黛弯弯,朱唇含笑,一头长发随意盘起显得几分妩媚妖娆。 她拿着画轴抬眼去看铜镜中自己的脸,如果她放下束发盘成发髻,换下这身青衣着白纱衣袍。。。不正是这画中的女子吗! 再看画的落款出,只二字,便让她顷刻间神魂皆失心绪难平! 再打开其他几幅,竟然全是她女装的画像! 三年前,师兄手拿画笔,满心满眼全是她的身影,当时的师兄是怎样的用情至深啊! 吾爱。。。每张画的落款处只有这二字! 三师兄将她视为珍爱,把对她的情埋藏在心里许多年,他的这份深情她怎能辜负! 师兄。。。再也承受不住,她蹲在师兄房里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日清晨她穿戴完毕去报恩阁找大师兄沈晨阳。 沈晨阳正在梅林里练剑,她站在不远处看大师兄练剑没有出声打扰,大师兄是他们四个师兄弟里剑法最出色的一个,师父的清苍剑法只有大师兄最得要领,二师兄喜钻医术,三师兄琴棋书画造诣最高,而反观自己,琴棋书画剑法修为无一长处。 寒冬已过,春意乍暖,这报恩阁的梅林也渐渐凋落,大师兄剑气所到处梅花瓣纷纷落下。 大师兄沈晨阳性子偏冷,待人较为冷漠,可她知道大师兄心内赤忱长情,他自小和雪怡师姐一处长大,两人感情深厚,这么些年来大师兄也只对师姐一人好。 几个剑势收回,沈晨阳佩剑回鞘立于莫青廷面前。 “大师兄剑法愈发精湛了!” “恩,这么早找我有事?”沈晨阳只淡淡回应。 “昨日面见太子殿下时,殿下让我今日再入宫相谈。”只有沈晨阳才能把她带进宫去。 “好,我去安排。”这真是件好事,看来小四的劝解起到了作用,太子必定是听进去了小四的话才让他今日再次入宫以解他心中困扰。 沈晨阳迅速安排好一切,依旧是昨日回来时在山庄后门口上了马车。 “小四,你此去定要好好劝劝太子,我们与南方诸国开战在即,只有太子那边点了头才能胜券在握。”沈晨阳把希望都放在莫青廷身上,指望她能说动太子接受旨意。 她闭目坐在马车上不说话,心内平静无波,昨日想了一夜,她这一生短短十五年的光华却总活得那样无可奈何,她的命运没有一刻由过自己,既然逃不过一死,不如就放任一回随心而活一次!和三师兄在一起,就算是死,这一生也再无怨! 马车行至通往皇城的大街上,沈晨阳明显感到马车慢了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百姓手里捧着清酒糕点把个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出什么事了?”沈晨阳问赶车的侍从。 “是城内的百姓知道是大公子的马车,在这里恭候大公子。” 沈晨阳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乡亲找沈某有何事?” 一位须眉白发的老者由身边小童搀扶着走到马车前,手里接过旁人递过的一碗酒,恭敬的说道,“沈将军,我们都是燕城的百姓,今日聚集在此地是为了代全国的百姓敬将军一杯水酒,以此感谢将军打得胜仗,壮我大贞国威!” 沈晨阳忙下了马车扶起正要跪拜的老者,“老先生请起!沈某多谢各位的厚爱,但大家实在不用如此,为了贞国鞠躬尽瘁是沈某的本分!” 老者把手里的酒碗呈上,“请大将军一定接受大家的谢意!” 沈晨阳望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如何退却?接过酒碗一仰而尽。 “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贞国有大将军在百姓们都可放心了!” “大家万万不可如此说,是当今圣上英明勤政才使得我贞国国威浩大!” “是啊!陛下英明!”老者带着大家朝皇城的方向跪拜磕头嘴里齐声喊着“万岁”。 沈晨阳扶起老者并劝服大家都散去,虽知大家都是好意,但所谓功高盖主,就算圣上不在意也难保一些有心人拿这种事做文章。 众人依依不舍得散去后,他转身回马车,却见驾车的侍从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他快步过去解了他的穴道,“怎么了?” 还未等侍从回答忙掀起帘子,马车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他师弟的影子! ------------ 第三十一章 命不由己 更新时间:2011-12-18 “你究竟是谁?”她被蒙住双眼,身体捆在椅子上。 之前马车被百姓当街拦住,大师兄被大家围住,她却在那一刻被人迷昏后劫持。 她当然知道劫持自己的人是谁!以如此快的身手除去莫离山庄的人,唯有那个神秘黑衣人!他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影子,围绕在自己周围,神出鬼没! 恐怕上次被他逃脱后他一直没有放弃,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只是他胆敢从大师兄手里把人带走,倒真是有一定手段和魄力! “我说过,你不配知道我是谁!”那人嗓音低沉冰冷,如地狱魔鬼般无情。 她不怒反笑,“既然不配,又为何抓我?” “抓你?是怕你坏了好事!” “好事?”她沉吟,不知这个人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其实这个黑衣人的身份不难猜,在他几次三番对付太子的行为上看此人必是三师兄的敌对一派!他之所以会抓自己,是因为皇宫戒备森严他冒然闯不进去只好拿她当诱饵威胁三师兄!可是他如今却说抓她是为了怕她坏了事,这又让她摸不着头绪。 “那日在莫离山庄没仔细看,却原来你越发的长得标志了。”他突然换了种不阴不阳的口气说话,听得她全身止不住颤抖。 “怎么,害怕了?”一双手突然狠狠掐住她下颚不让她转过头去,而他似乎离得她很近,身上的气息狂妄而霸道的缠绕住她!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艰难的说道。 “做什么?”他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到底是哪里派来的细作!” “细作?”他放开她,仔细看她的脸,“倒是有点意思,继续说。” “三年前你就知道我三师兄是当今太子,可是他的身份除了师父莫离山庄无一人知晓,那时我就觉得奇怪,猜想你必定是个能接触到皇室的人。后来在莫离山庄,你明明能一剑杀了我却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你知道杀了我就再不能威胁到他!你对朝廷对三师兄那么了解,你在贞国的身份并不简单!”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黑衣人听完她的话并不生气倒是有些赞赏她,“那你猜猜看我的身份是什么?” “你的身份?”她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二皇子的人!” 黑衣人心内暗忱,也对,他们始终针对的就是太子,而这世上最希望太子消失的人莫过于他!那个二皇子燕策野心勃勃,不仅和朝中一些重臣包括兵部沈适在内来往密切,很有可能会在暗地里培养了这些人! “哈哈哈哈――”黑衣人也不否认,大笑道,“果然是他培养出来的好徒弟!只是――”他话锋一转,“你知道了这么多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你不会杀我,因为我死了,你就再也不能威胁他了!” “哦?是吗?你就这么自信那太子没了你不行?”他眼睛盯着她插在发中的那根簪子,眼里渐渐露出了嘲讽,“你那好师兄现在恐怕是顾不上你了,听说皇帝刚下了旨颁布了太子和禹国公主的亲事。” “什么?”她心中一惊。 “你中了迷魂散,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他脸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语气不似之前冰冷却残忍至极! 黑衣人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打下! “你心里果然是有他的。。。”黑衣人手抚上她的脸,她的脸上冰凉一片,满是泪痕。 “杀了我!”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情感。 “想死?”他手用力掐住她细嫩的脖颈,“可惜。。。没那么容易!” 手松开放她呼吸,沉声道,“你的命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原来谁都知道她的命不由她!她连想要个痛快的死也是奢望!真是可悲啊! “你笑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像朵盛开的桃花,绚烂诱人,可是这笑却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笑什么?”喉中一股腥甜硬是被她咽下,“笑我,也笑你!” “什么意思?”她的话让他不解。 “我的命由不得自己做主,你的,又何尝不是?我受制于你,你又受制于谁?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你怎么了?”她的唇边溢出丝丝血迹,他忙扣住她的命脉随即点了她的穴道,“你想自尽!” 差一点她就自断经脉而亡! 她凄凉一笑,“你又何必救我?” “他就真值得你豁出命去!好!我成全你!”黑衣人眸色渐沉,内力聚于掌心朝她背后一击! “噗――”她口中吐出一口黑血,头晕目眩中却觉得身子轻盈许多。 “放肆!”他朝门外大吼一声,她便听得一人扑通跪地的声音。 “主上恕罪!”是个女子,惊恐的求饶。 一道剑气划过,只听得那女子闷哼一声,想必是受了剑伤,“主上。。。” “你好大的胆子!”听得出黑衣人滔天的怒气。 “主上,奴婢也是为了主上好,才。。。才这么做的啊!” “我说过,她是生是死只有我能定!” “可是主上――” “滚!” 那女子离去后,她很长时间都感觉不到黑衣人的气息,以为他早已离开,他的手指却突然抚上她的嘴角替她擦去那抹血迹。 “看来你的属下背叛了你。”虽然知道刚才是他救了自己一命但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 “没有人可以背叛我!” “事实摆在眼前!” “留着她自然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等她的本分一尽她就该为背叛而付出代价!”他阴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冷的气息迎面袭来。 “你真是可怜,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为了名利地位有些人甘愿付出代价被人利用!她自己也是可悲的,因为她的心中也有执念和妄想!她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说得对!这世上的人其实全都如此,谁又能随心所欲呢?”他并不恼怒于她的话。 “看来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不杀她也不许她死! 原来刚才她想自断经脉而死时他无意把得她的脉象发现她中了毒,那一掌是为了替她把毒血逼出,那个下毒的人应该就是刚才跪在地上求饶的女子,可是刚才那女子为何说杀了自己是为了他好? “没错,你的利用价值是谁也比不上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这条命有多重要!”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喂进她嘴里,“所以,现在你得好好活着!” “难不成你能每时每刻看着我?”被逼迫咽下丹药,只觉得心中郁气大减,身上清爽许多。 “这世上不想你死的人可不少。”他话里有话,“我看你是个有骨气的人,既然连死都不怕怎么还畏惧活着?还是你怕了,怕活着身上藏着的秘密终有一日会被人发现?” “你――究竟是谁!”他的话里好似知道了她的秘密一般,让她打心里胆寒。 “你真是没有记性!”他惩罚似的点了她的睡穴,在她跌入一片黑暗之前他的脸蹭着她的脸无限眷恋般说道,“不是说过你。。。不配知道吗。。。” ------------ 第三十二章 花魁大赛 更新时间:2011-12-19 因打了胜仗,圣上又下旨和禹国和亲,贞国的百姓盼着休战已是多年,如今愿望成真大家都欣喜非常,不管是务农经商的皆一派向荣之景,连那平日里上不了台面的勾栏青楼都为着打了胜仗搞出个什么花魁大赛! 虽说不是什么正经事,但这花魁大赛因为私下请了二皇子来观摩自然不敢轻慢,贞国这二皇子,好色贪玩是出了名的,仗着梁贵妃的宠爱很是荒淫无度。 贞国的百姓倒是和他们圣上一个态度,对这个二皇子不管不问放任其行,那是因为他们的太子贞国未来的储君德行品貌俱佳,心地醇厚良善又学识渊博堪当大任,既然已有了个未来的好皇帝他们对这个二皇子也就无甚在乎。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后,二皇子燕策被人簇拥着走进燕城内最大的青楼,他被请至上座后下面的人才挨个坐定。 要说这花魁大赛也附庸风雅,对外只道是“赏花品茶”,高台四周确实摆满了各色名花异草,更有那香茗好茶品尝,二皇子喝了几口茶,和四周奉承的人寒暄几句后便有些不耐烦。 又是唱小曲又是说书的好一阵闹后,管事的看出燕策的耐心已然用尽,忙递眼色给手底下的人赶紧唱正戏! 乐师们马上弹奏起来,不久就有身穿罗衫水袖的女子上台来献舞,燕策到这时才算提起了兴趣。 “姿色不过如此。”在看了几个女子登台后,他有些悻悻然的和管事的说道,“这花魁大赛不过尔尔。” 管事的忙俯身告罪,“殿下说的是,殿下见过的女子那都是天人之姿,小的这里的姑娘怎么比得过?不过――小的倒是有件珍品要献给殿下,还请殿下笑纳。” “哦?”燕策见管事的脸上一副暧昧得意之情,知道他必藏着好的,心里颇为满意,“你倒是有心了。” “殿下,您且看――” 燕策顺着管事的往那台子上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头上盖着锦帕由丫鬟搀着上得台来。 只见那女子身段婀娜,步履轻盈,风吹仙袂飘飘,举步轻挪勾住了台下所有的视线。 不用掀起锦帕,就只看她一眼,燕策便笃定此女子一定是貌美如天仙般的姿容。 管事的看到燕策双眼紧紧盯住台上白衣女子,手一抬,示意人摘了那女子头上的锦帕。 刹时间四下里消无声息,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在那女子脸上。 头上松垮垮绾了个髻,斜插一株梅花固定,长发披散脸侧衬得她的脸莹白细致,淡扫蛾眉,素齿朱唇,双目澄澈,韶颜雅容,身着白色纱衣,一双眼带着惊恐和疑惑。 可以说这女子的装扮未免简单,但就是这样的装扮竟犹如仙人之姿! 一阵怪异的静寂后,台下开始稀稀拉拉冒出些言论。 燕策眯着眼瞧那女子,眼睛一刻也不愿离开,抬手召来管事的,在他耳边说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把她给弄来了!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青烟袅袅,锦纱罗缦,香气袭人,她被人封了内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刚才被人推搡着走向高台,眼里所及分明是青楼勾院之所,她没料到那黑衣人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将她换上女装示人! 现在最期盼的便是刚才那些人从未见过莫离山庄四公子的样貌,如此才不会给师父和山庄蒙羞! 虽内力全无但并未被封五识,耳中听得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走到床榻边,俯身看她,嘴里啧啧称奇,“真没想到,你扮起女人来别有一番风情!” 她惊恐的看着这人,这人的嘴脸她早就见识过的!如今落到他手里,怕是再无逃生的可能! 燕策知道她被封了内力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手便肆无忌惮的摸上她的脸,嘴里污言秽语起来,“要说我见过的美人儿竟然没一个比得了你!男子的你已经勾了我的魂,如今女装竟然更美!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莫青廷,不管你是男是女,过了今日你便是我燕策的人了!” 他对莫青廷一直是既爱又恨,爱她的绝世美貌恨她的清高不听话,如今人在自己面前,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他焉能错过?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早就下了狠心要办她!他倒要看看这个沽名钓誉的神仙公子一会儿在他身下是如何的放=荡模样,娇媚的求他多疼她! 她说不出话来,只拿一双眼仇视他,毫无掩饰对他的愤恨和杀意!只要她活着,她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燕策丝毫不在乎她对他的恨意,反而笑意融融,“你以为你自己就真那么干净?” 他满足的看着她惶恐害怕的神情,“你和我皇兄两个。。。早不知做过什么龌龊事了!那次你落水后听说和我皇兄同浴同眠。。。啧啧,没想到你倒是肯让他碰你!我倒很好奇皇兄那样的人竟然也爱男色!不过这也怨不得他,谁叫你长着这样一幅姿容呢?连你那自恃甚高的师父都要把你囚困在身边!” 燕策鄙夷一笑,“想不到荆之痕那样的人也有此等心思!怪不得传闻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却原来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了!” 她闭上眼自封聪识再也不愿听他的污言秽语! “怎么,听不下去了?”他的手一点点向下移,停在她衣带处,“你们不过都是些自命清高背地里却专做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人!人都道我无耻荒淫,可我偏偏是那个最不虚伪的人,我喜欢你,就直截了当告诉你而且非得把你弄到手,可他们呢?哪个心里不对你存着卑鄙心思?却还整天一幅正人君子的摸样!真是恶心!” 用力抽掉她的衣带,感觉到她身子一颤,“不要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莫离山庄内充满肃杀之气,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出声走动。 一干侍从依次跪在怀恩阁外,头抵地,腿发颤。 付南站在书房外,屏着气息生怕惹怒里面的人。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庄主发这么大的火!莲花小筑服侍的众人皆被罚去受刑,派去保护的人也都跪在门外,一天一夜过去,大公子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别说是荆之痕了,连他也担心不已。 哐啷当――丫鬟送去的茶水又被全部扫到地上,付南遣退丫鬟,亲自拾起地上的残片。 “都是群没用的废物!”荆之痕负身背对付南,阴沉着一张脸。 “养这些废物有何用!去,将他们全都赶出莫离山庄!连个人都看不住,要来何用!”他就知道他那个徒弟是个不安分的,这才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却不曾想还是把人给弄丢了! 自从昨日大徒弟沈晨阳派人回府禀告小徒弟失踪,他便派人四处查找,直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他心里又怒又急,怒的是她竟然又不听他劝告做违背师命的事,急的是心里清楚抓走她的人必是神秘高手,竟然能在自己的人眼底下把人带走!她若落在他们手里不知是个什么惨法! “庄主――”付北突然闯进书房,脸色焦急。 “怎么了?找到人了吗?”付南询问弟弟。 荆之痕转过身看着付北,厉声道,“还不快说!” 付北朝着荆之痕跪下,“人已经被大公子带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荆之痕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出事了? “庄主放心,四公子没事,只是大公子在救人时误伤了二皇子殿下。” 听了付北的话荆之痕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人没事就好。 付南却听出了弟弟话中的蹊跷,“这和二皇子又扯上了什么干系?” “大公子是在勾栏里找到四公子的,那时候二皇子正欲对四公子行。。。不雅之事,大公子一怒之下打伤了他。” “伤的如何?”对方毕竟是皇子,兹事体大,付南赶紧问弟弟。 “听说。。。伤的很重!” 当时的情景,别说是大公子了,连他都忍不住上去一剑劈了那个混蛋,他竟敢对他家公子无礼!幸而他们及时赶到才没让那畜生得逞! “该死!”一直不说话的荆之痕咬牙迸出两个字。 付南以为他责怪沈晨阳和付北意气用事慌忙跪下,“庄主息怒,这件事我一定会重罚付北。。。” “那燕策――真是该死!”荆之痕眼中杀机尽显,狂怒中一掌拍碎了身边的书案。 ------------ 第三十三章 莫离山庄四公子 更新时间:2011-12-20 沈晨阳直接把人抱回了报恩阁,刚把她放到自己床上,她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浑身颤抖。 “没事了,小四,别怕。”沈晨阳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愧疚难过,要不是他非要让她去宫里劝太子人也不会被劫去,而幸亏派出去打探的人听闻花魁大赛中某个女子长得十分像莫离山庄的四公子,他虽觉奇怪但还是带了人去查看,没想到却真的是她! 她双手抓着大师兄的袍子,眼里漆黑一片,不见神思。 “小四,你怎么了?”沈晨阳用力摇了摇她的身子,她却没有丝毫反应,“小四——”他在她耳边喊。 她这才慢慢的回过了神,双眼定定的看着沈晨阳,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沈晨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拿手轻拍师弟后背,软了声音哄她,“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 沈晨阳越是安慰她的眼泪就掉得越凶,实在看不过去扳正她肩头想骂她几句没出息,却见她乌云半掩衣衫凌乱,满脸泪痕羞羞答答的抽泣,虽然知道面前是个男子,可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却比任何女子动人! 沈晨阳心里一惊忙别开眼去,“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小四——”雪怡从门外跑进来一把把人抱在怀里,“你没事吧?吓死师姐了!” 付北来梅庄找她询问小四下落的时候她惊出一身冷汗,三年前小四被人劫持差点丢了小命,这事想来还心有余悸。 一听说沈晨阳把人带回来了她立时赶了过来。 “师姐——”她又哭倒在雪怡怀里,雪怡抱着她跟着落泪。 待她精神稳定下来,雪怡给她重新束了男子的发身上披了沈晨阳的袍子。 “幸亏晨阳他们去的及时!那个二皇子真是个畜生!”小四还是个孩子哪懂得那些腌臜之事,想必是被吓坏了。 “他。。。伤得怎么样?”她抹了抹眼泪,哆哆嗦嗦的开口,毕竟他是皇子身份尊贵,而大师兄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这事说大便大说小可小,难免会有人把这件事和朝堂利益挂起钩,如果这样,她不仅害了大师兄更连累了师父和太子!想到三师兄,心里实在难过,其实她刚才那样伤心并不是害怕,而是想到自己和三师兄今生再无可能。 “要我说杀了那畜生也不为过!”雪怡咬牙切齿道,“身为一国皇子竟然做出这种下流的事!同样是皇帝的儿子怎么相差这许多!” “三师兄。。。太子他知道了吗?” “这事多半会被皇贵妃压下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身为皇子不仅大摇大摆的进青楼还对莫离山庄的公子欲行恶事,这事怕是在皇城外就被封锁住了。 “大师兄,你刚才实在不该打伤他的。” 沈晨阳一脸怒容,一用力,手中的茶杯碎成粉末! 他虽然从小恨老幺不成器,对她甚是严苛,犯了错偷了懒总是狠心教训,可自己的师弟自己可以打可以骂却决不允许外人染指!那个畜生竟然胆敢如此,要不是付北和其他人拦着他早就一剑送他去见了阎王! “哎。。。话是如此说。。。”雪怡拿眼看沈晨阳,作为未过门的妻子她当然心里是向着他的,也深知这事对他难免会有影响,但这口气又实在难以下咽! 而此时皇宫内正在举行家宴。 梁贵妃的紫明宫内丝乐声声,甩着水袖的舞姬翩翩起舞,美酒佳肴,其乐融融。 皇家家宴上,宣仁帝和贵妃与子女们一同围坐在一起,举杯交错,相谈甚欢。 除了二皇子身体抱恙缺席外,太子,鸾珍公主,还有不远万里来和亲的禹国公主,人虽少,但宣仁帝的精妙言论,鸾珍公主的活泼欢快也不至于冷了场。 “皇嫂,来,我敬你一杯!”鸾珍向禹国公主举杯。 那禹国公主听她这声“皇嫂”,脸上浮上两朵红云,娇羞的低下了头。 “胡闹!”梁贵妃轻拍了女儿的手背一下,算是惩罚,“琳琅未与你大哥拜堂成亲怎么就喊起这称呼了!” “啊!女儿失言!”鸾珍吐了吐舌,少女的天性表露无疑。 “娭,算不得失言!朕已经颁旨昭告天下,难不成朕的旨意比不得拜堂成亲?”宣仁帝笑呵呵的,望着一双儿女和未来儿媳心里乐开了花。 “母妃,你听听,连父皇都站在珍儿这边!”有父皇为她撑腰,她便肆无忌惮起来,重新拿起酒杯去敬未来嫂子。 禹国公主红着脸刚要喝,却又被鸾珍喊住,“等等,我要同时敬太子哥哥和皇嫂二人,就当是珍儿提前敬的喜酒!” 这时连贵妃都跟着笑出了声,宣仁帝更是一扫与南方诸国征战的阴霾,畅快大笑起来。 燕连自始至终自顾斟酒喝,一杯接一杯,大家都以为他是高兴不作他想,禹国公主红着脸喝下了鸾珍公主敬的酒,眼角余光中窥得太子一表人才,眉眼俊俏,心内窃喜幸而嫁的不是个肥头大耳的庸人。 难得宣仁帝开怀,鸾珍为博他欢喜,不停的拿太子和禹国公主说事,说得未免放肆起来,虽然宣仁帝仍笑眯眯不语,梁贵妃却出声制止女儿,“好了好了,真是越说越不像话,生孩子的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挂在嘴上的?” “母妃!”她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梁贵妃一副对她无奈的脸色。 “爱妃不要生气,珍儿如今大了,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等她哥哥们成了亲,也该轮到她了。”这个小女儿一直是他心坎上的宝,看来是该好好为她寻门亲事了。 “父皇!”鸾珍娇嗔着瞪了宣仁帝一眼,朗声道,“除非这天下间能找出和太子哥哥一般的人物来,我也许会考虑一番!” “哦?”宣仁帝摇了摇头,“这恐怕——我们珍儿要当个老公主咯!” “那倒未必。”一直安静陪坐在一边的禹国公主开口道,“琳琅在禹国时就听说贞国的莫离山庄有四位公子,皆是才貌俱佳,人品无二的,想必其中定有人配得公主吧?” “皇嫂有所不知,你说的莫离山庄四公子中其中一位便是我太子哥哥!”鸾珍骄傲的说。 “原来如此。”名唤琳琅的禹国公主看了身边人一眼,那人却只顾喝酒不为所动,于是又问鸾珍,“其他三位公子不知如何?” 宣仁帝和贵妃也等着听鸾珍如何描述其他三人。 鸾珍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手里拿着酒杯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倒害羞起来了?”宣仁帝忍不住笑她,“我不责罚你,你且说与我们听听。” 鸾珍这才放下酒杯抬起了头,缓缓说道,“莫离山庄的庄主是我朝太傅,一共收了四名弟子,外人称为莫离山庄四公子。三公子是我太子哥哥略去不说,大公子是我朝大将军,皇嫂应该知道,就是把你从禹国带回来的沈晨阳将军!” 琳琅点了点头,“恩,沈将军用兵如神,虽然我们败在他手里,但我禹国将领对沈将军无不敬佩。” “莫离山庄二公子,此人虽不及沈将军和我太子哥哥名号大,但你可别小瞧了他,他这人寄情山水,喜爱自由散漫生活,但却在各方游历中凭着一手好医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这其中不乏王公贵族风流名士,他却从不把这些当回事!” “哦?此人倒是不争名夺利的。” 说完二公子鸾珍便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沉默过后,琳琅忍不住问,“还有那四公子呢?” “四公子。。。”鸾珍垂了头低喃不语。 琳琅觉着奇怪,不仅是鸾珍提到这个莫离山庄的四公子神色古怪,连席宴上始终面无表情的太子在听到那三个字后也不慎将酒杯中的酒洒出。 “怎么了?那位四公子有什么特别吗?”鸾珍越是不说她就更加的好奇。 “是啊,四公子有何特别之处?”宣仁帝也装着好奇的样子去看女儿,其实他心中自然明白女儿为何在说到莫青廷后会如此,只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她。。。没什么特别。。。”鸾珍瞧了大家一眼,除了母妃外似乎没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她这才说道,“就是长得特别的——美!” ------------ 第三十四章 梁贵妃记恨 更新时间:2011-12-21 “美?”琳琅嘴里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还好自小修养举止不错,才堪堪拿袖子挡住了嘴。 她可是从没听过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的!这莫离山庄的四公子越发让她感到好奇了。 “恩。”鸾珍想起莫青廷那副神仙般的姿容,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琳琅问,“这倒奇了,美难道也算才能?其他三位公子不是用兵如神,医术高超就是博古通今,单这位四公子却用一个‘美’字来形容是何道理?” 鸾珍道,“皇嫂有所不知,这四公子莫青廷不仅姿容出众,气质更是出尘,浑身上下清丽脱俗竟不似我们这些凡人!真正世间少有的仙人之姿!” “你这嘴里把个平明百姓竟形容的盖过了你这位皇家公主!”贵妃听鸾珍这么说似有不悦。 “母妃,她那人你也是见过的,我形容的过不过你心里不有数?”那时她母妃也常常夸她姿容出众的。 “好了好了,不管是仙人还是平民不过就是长得不错而已,能比得上你太子哥哥满腹经纶?珍儿,将来父皇一定给你找个既美貌又有才华的驸马可好?” 宣仁帝来打圆场,一句话气倒了鸾珍笑倒了贵妃和琳琅。 席宴上又是欢声笑语一阵,只那太子燕连眉目冷峻,嘴边噙着一丝冷笑。 姿容出众?气质出尘?也不过是畏首畏尾的怯懦之人罢了! 不多时,贵妃的贴身侍女在殿外探头探脑,贵妃无意瞥了一眼心下了然,手抚额,眼迷离,装作一副喝多了的模样。 宣仁帝看到贵妃不甚酒力忙关切的询问,“爱妃可还好?” “臣妾怕是多喝了几杯,有些乏了。” “娘娘没事吧?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儿吧。”琳琅和鸾珍左右扶起贵妃。 贵妃站起身朝两人摆了摆手,“无碍,我进去躺躺解解酒,你们再多喝几杯。” 宣仁帝让人送贵妃进内殿休息,贵妃离席后,大家照旧闲话笑语不断。 由侍女搀扶着走进内殿,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惊慌的跑过去,燕策身上胸口长长的一道剑伤,虽然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但脸色苍白吓人。 贵妃握着儿子的手,心疼不已,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人,说是应了朋友邀约不去不行让自己代他向父皇告假,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就伤成这样! “是谁伤的他?”贵妃厉声问。 “娘娘赎罪!”内殿里哗啦啦跪了一地。 “你说!”贵妃指着常伴燕策身边的侍从。 那侍从忙不迭的磕头道出实情,“是。。。是沈大将军。。。” 沈晨阳?贵妃心内疑惑,虽说这沈晨阳是太子那边的人,但他们和他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怎么好端端的会伤了策儿? “还不把实情道来!” 侍从知道瞒不过,只好一五一十将今天燕策逛青楼的事全招了出来。 贵妃越听越心惊,但听到“绝色女子”,“沈晨阳怒伤二皇子”这里就觉奇怪,要说这沈晨阳出了名的冷酷心肠,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冲动! “那女子是谁看清了吗?”难不成策儿胆大包天去动了沈晨阳的未婚妻子? “属下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长得确实绝色,不过总觉瞧着眼熟。。。” “难不成是哪家的小姐千金?”这策儿,也实在是不像话,堂堂贞国二皇子竟然公然进青楼,还劫持人家女子用强,这样的事如果传到陛下耳中不知要掀起什么风浪。 “属下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侍从磕头如捣蒜。 “这事,谁都不许露出去一个字!” “是,娘娘!” 这梁贵妃是宣仁帝登基后纳的妃子,要说宣仁帝这一生也就娶了去世了的结发妻子和这梁贵妃二人,可谓当时帝王中难得的用情专一的人,当初慕容战害死结发妻子,他一腔怒火下举兵起义灭彦建贞,又为了巩固帝位不得已娶了梁国的公主。 宣仁帝和贵妃常年来相敬如宾,互相扶持,但同时又互相防备制约,克制对方在朝中的势力。皇帝用太子牵制她,她朝中自然也有拥护者与之抗衡,如果让人知道策儿作出这种丢人之事,就算她再笼络也难得人心。 可是虽然生他的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做娘的哪有不心疼的? 如今的局势她只能隐忍不发,十多年都忍下来了再熬几日又算什么?梁贵妃深吸口气将胸中这股气硬是压了下去。 宣仁帝下午有小歇的习惯,加之喝了点酒倦意袭来,只好由侍从搀扶着回寝殿休息。鸾珍喝得也不少,红潮满面语无伦次,一时不停的向琳琅敬酒,一时又口中喃喃,琳琅凑近了听才听得是“莫青廷”三个字。 琳琅怕她喝醉了胡言乱语就吩咐人带她回去休息。 于是席宴上就只剩下琳琅和太子燕连二人。 燕连手中拿着酒杯,也不喝,眼睛直直的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只剩下二人,她胆子大起来,一双凤眼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 都说贞国太子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没想到还是个俊俏的美男子!能嫁给这样的男子不知是前世修了多大的福。 只不过此人性情未免冷淡,整个席宴上竟未开口说过话,更是一眼都未看过自己。 琳琅自负这张脸也算是男子梦寐以求的了,怎么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爱美色!一个倒也罢了当他有眼无珠,只是。。。 哐当一声响吓了正在沉思的琳琅一跳,原来是燕连手里的酒杯落了地,而他身子一歪竟然醉死了过去。 马上有侍从上来搀扶他回寝殿,琳琅也跟着来到沁芳殿。 安置好他,琳琅就吩咐宫人们退下,亲自给他擦了脸,喂了茶。 一番折腾后,她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跪坐在他床榻仔细瞧他睡颜。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手指从额头,眼睛,鼻梁,一路滑到他唇上。 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他身上有一种淡然的凉薄气息。 正在她两颊绯红打算收回手时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一个用力拉扯把她压在了身下。 燕连微眯了双眼,酒醉下觉得眼前人的脸似在晃动,慢慢的又聚成一张脸,一张让他刻苦思念又百般怨恨的脸! 琳琅还来不及惊呼出声,燕连便倾身吻住了她! 这样的吻,来势汹汹,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惩罚,琳琅的嘴唇被咬破一股腥甜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琳琅双手抵在他胸前想要反抗却动不了他丝毫,想呼救又怕被人看到这一幕毁了自己名节,毕竟是未拜堂成婚他这样做于礼不合,但是又不能任由他欺负! 手抓扯间摸到头上的发钗,惊恐下拔了发钗就要往他背后刺去,却在要刺下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因为燕连突然停止了吻她,而是把脸埋在她颈窝处轻轻的蹭,像只受了伤寻求母兽安慰的小兽,握发钗的手落下停在他脑后,想要轻柔的抚摸,手刚触到他的青丝,一声近乎叮咛的声音从颈边传来。 燕连嘴里呢喃着。。。小四。。。小四。。。我的小四! ------------ 第三十五章 成亲 更新时间:2011-12-22 “不要――”一个激灵,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满头满脸都是汗,她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 屋子里丫鬟们给她留了烛火,想必是怕她白天受了刺激晚上有什么事她们好进来服侍。 床边挂着师父赠她的青莲剑,剑身在烛火中摇曳。 刚才在梦中,师父就是用青莲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她清楚的记得梦中师父的话,他说,你真是该死!我早该杀了你! 她害怕极了,胡乱叫着三师兄救命,然后三师兄就出现她面前,她大声呼喊他救她,可是三师兄只是冷眼看着青莲剑一点点没入自己的身体,却无动于衷,眼里是彻骨的冷意,他说,你真是该死!你害死我母妃,视我的情意如草芥! 她哭着对三师兄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死你母妃,也没有丢弃你的情意,三师兄,你要相信我!求求你救救我! 三师兄再也不肯听她说一个字,消失在她面前,她躺在地上身上插着青莲剑,血泊泊的从身体里流到地上,这时,她看到一双脚,她以为是三师兄回来救她了,抬头,却看到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燕策笑嘻嘻的对她说,真是可怜啊,这世上没有人再怜惜你在乎你了,当初跟了我多好!小美人,你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啊。。。 三师兄!当三师兄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她和他今生再无可能! 是她的错,一切全都是她咎由自取!当她知道师兄早已发现她是女儿家时她就错了,她竟然从没看透过师兄的心! 从小师兄对她的偏爱,细细想来都是对女儿家的温柔体贴,带她去逛街买新奇有趣的东西送她;从不督促她习武练剑而是让她多读书习字;更是不喜欢她和男子过多接触。 这么些年她却从没有感受到师兄对她的心意!她错过的不是那一天,而是那么多年! 所以师兄,对不起,是我毁了当年桃花树下的承诺! 沈晨阳大婚,宣仁帝示意荆之痕要为两位新人大操大办势必将喜宴办的盛大荣重,这既是表彰大将军对贞国作出的功勋也是厚爱前朝忠臣之后。 虽然沈晨阳父亲是前朝忠臣良将当初在战场上很是挫败过燕家军,但宣仁帝一向重才不重出身,能委任沈晨阳为贞国第一大将军挂帅出征禹国就已看出他的明智治国。 大将军即将过门的妻子是荆之痕师妹梅晓秋的大弟子雪怡,贞国的女中豪杰女英雄,曾跟随沈晨阳一同驰骋战场,也深得贞国百姓的喜爱,所以大将军和女英雄的这场亲事办的格外热闹荣重。 莫离山庄因为是第一次娶媳妇,付南和手底下的人都严正以待不敢有丝毫疏忽。 “那边再挂些红灯笼!还有这里,这里可不是摆火盆的地方!”付南忙里忙外指挥下面的人做事。 “付总管,宾客们都陆陆续续的到了,您看――” “我哪里走得开!你去让付北。。。算了,二公子不是回来了吗,让他先去会宾室顶一阵,我忙完就过来!” 一会儿又有人急急忙忙来问事,“付总管,太子身边的管事公公到了,说是太子不多时就到门口了!”因为宣仁帝非常看重沈晨阳和莫离山庄,所以让太子亲自来贺喜。 “让人先去把通往西暖阁的路清一清,找些得力丫鬟去那边候着,还有,马上去通知庄主!” 刚迎了太子到西暖阁,就听到门口=爆竹声震天的响,新娘的花轿到了! 只见迎亲的队伍最前端是骑在棕髯大马上的沈晨阳,一身红色锦袍,胸前是新郎戴的红色缎花,紫金冠束发,春风满面,器宇轩昂。 身后是十二人抬的花轿,花轿两侧手挎花篮正在向空中撒花的是新娘的两位师妹。 整个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梅庄一路到莫离山庄,满城的人都来争相目睹这一盛况,把个莫离山庄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何妈见迎亲的队伍到了,赶紧打开轿门将手里打成同心结的红绳一端递到新娘手里一端交给新郎,二人互相牵着红绳走进礼堂。 “新娘子,门槛可不能踩!新娘跨火盆咯!”何妈笑着在新人旁边指点。 进得礼堂内,先拜了天地,再依次拜了代表宣仁帝的太子,师父荆之痕和叔叔沈适,后再夫妻交拜,乐起,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内,堂屋中间高悬一方形彩灯,彩灯四面分别绘上“鸾凤和鸣”、“观音送子”、“状元及第”、“合家欢”图案,香案上一对硕大红烛。 新娘坐在床榻上,身穿对襟绣着凤凰的嫁衣,头上遮着红盖头。 “谁?”新娘听得房内的动静掀开盖头。 “哎哎哎,怎可随便掀了红盖头!”闯入的人忙出声阻止。 “还不是你偷偷摸摸进来吓了我一跳!”雪怡嗔怪了对方一眼,继而又揉着肚子说,“折腾了大半天,快饿死我了!” “我就知道。”对方一幅我早已猜到的表情,把怀里揣着的东西拿到她面前。 “呀,芙蓉糕!”雪怡忙拿了一块丢嘴里,含糊着说,“还是我家小四疼我。” 莫青廷递了茶水给她润嗓子,“慢点吃,都成了亲的人了怎么吃东西还这么急!小心我大师兄看到嫌弃你!” 雪怡接过茶水猛灌了几口,“他敢!” “你看你,这么凶,怎么做人家娘子!”莫青廷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我说,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只是个形式罢了,真正互相爱慕,心中有对方,就算不成亲那也比些成了亲却貌合神离的夫妻强!” “你这说法倒是新奇的很!”她这个大师姐有时候说的话倒是很有她二师兄的意味。 “这天下之大,只要两个人心心相惜,无论去到哪里都甘之如饴,真可谓只羡鸳鸯不羡仙,真正乃神仙眷侣也!”说完,两人对看着笑了起来,“我和你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她不反驳,因为她确实不懂,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两个人? 听到洞房里的声音,何妈进来看到莫青廷坐在新娘旁边,惊得叫起来,“我的小祖宗!这里哪是你呆的地方!你们爷们自有那吃酒玩闹的地方,怎的跑洞房里来了!” 莫青廷怕何妈唠叨,只好以眼神示意雪怡后溜之大吉。 雪怡重新拉下盖头,嘴里还嚼着芙蓉糕。 大厅里,喜宴上,新郎被众位朝中大臣轮着敬酒,也有向太子和荆之痕敬酒的,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奉承,各个脸上一片和睦欣喜之色。 沈晨阳的叔叔沈适,虽说自小和这个侄儿关系淡泊,沈晨阳对这个卖国求荣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叔叔也怨念颇深,但毕竟二人是这世上仅有的亲人,沈晨阳大婚也不得不请沈适来坐高堂,而朝中的人对这二人也自有看法,想这沈家一门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叔叔扶持二皇子燕策和其背后的梁贵妃,而侄儿又是太子阵营的人,真是哪里都不落空,将来无论形式如何这沈家必是辉煌依旧。 沈适被同僚很是灌了几杯酒下肚,酒意上来,嘴上没个把门的,连声朗朗着要去闹洞房看新娘,可他一个叔伯长辈怎能随意进洞房?大家只好好说歹说的规劝,谁知他一个酒劲上来也不管太子在席上打翻了酒杯喊道,“新娘见不得,就让那莫离山庄的四公子莫青廷来见我!” 沈晨阳刚要发怒,手被身边的荆之痕按住,荆之痕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胡来,沈晨阳无奈,只得闷闷的连喝了几杯酒压制怒气。 而太子燕连今日是代表了皇帝来贺喜,一举一动皆是皇家尊严,自然不能偏袒一方,于是一面叫了侍从服侍沈大人醒酒,一面和众位宾客举杯闲谈他事以掩过如此丑态。 沈适被人搀扶下去歇息后,荆之痕召来侍从询问小徒弟的去向,众人皆摇头不知。 ------------ 第三十六章 轻狂少年 更新时间:2011-12-23 大师兄大婚如此重要的场合,她这个师弟又跑去哪里了呢? 原来从新房里出来后,她因不愿去前厅喜宴上受罪,就一个人在庄里闲逛,恰遇也是偷溜出来的二师兄陶简,两人都不喜喧闹嘈杂之处,就择了庄内一处僻静地儿喝酒。 初春里,水榭上,两人各执一壶酒半躺半靠在廊柱上喝酒。 “你不在喜宴上露面不怕师父责骂?”陶简看了她一眼,眯着眼说道。 “你不也溜出来了?要骂咱们两个一块骂!”师父。。。师父才不关心她!从上次她被黑衣人劫持到现在师父都没有过来看过她一眼!看来师父是真的对她寒心了! “喝多了吧!”现在说的好听,一会儿师父来了又怕得要死! “我的酒量你还信不过?想当年我喝了你两坛桃花酿也没什么事!”那可是她引以为傲的第一事! “还有脸提那次!不知是谁喝醉了去拔师父的清恒剑,小四,话说回来,你究竟知不知道拔师父佩剑的后果?” “知道,当然知道!”她打了个酒嗝,“不就是被罚站一个晚上么!” 陶简无奈的摇摇头,不愿和她多说那事,“你大师兄成了亲,三师兄的好日子也不远了,你自己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她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混吃等死吗!” “酒话!”陶简啐了她一口,“你就不为今后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是自尽还是死在师父手里?反正是个死,谁也脱不了这个字!“二师兄,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为国效力还是回归你的世外桃源?” “要不是师父和太子逼我从善如流,我压根不愿涉足这些事!”陶简猛灌一口酒,不满道。 “二师兄。。。” “恩?”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决定隐退江湖不问世事,可以。。。带上我吗?”就像师姐说的,天下之大,任我来去! “你。。。说什么?”陶简似不相信她会说这话,两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像在确定她是不是喝醉了在说酒话。 “没什么。”她笑着摇头,自己也不明白在说些什么,却忽略了陶简眼中一闪即逝的光亮。 沉默了一阵,陶简说,“小四,我给你唱首歌吧。” 她说好,我给你打拍子,于是拔下头上的簪子敲击手中酒瓶发出叮咚的响声配合陶简。 翩翩一叶舟,载不动许多愁,双肩扛起数不尽的忧。 一杯酒喝尽人间仇,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 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风流,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 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 江山仍在人难依旧,滚滚黄沙掩去多少少年头。 悲欢是非成败转眼成空,涛涛江河汹涌淘尽男儿的梦。 曾经海阔天空昂首莫回头,痴笑轻狂任我潇洒少年游! 陶简的声音低缓醇厚,莫青廷的敲击高低轻重配合的恰到好处,一曲罢了,陶简就着杯中酒,仰头畅快而饮,风姿卓越意气风发!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二师兄,原先一直以为他喜爱逍遥胸无大志,却不曾想他心中也有男儿壮阔的梦! 受陶简诗歌的影响,她顿时也觉得心中豪气万千,向往那样的潇洒少年郎! “二师兄,来,干!”两人重重了碰了下酒瓶,在月色下,水榭里,喝得个畅快淋漓! 怕是多年后两人也忘不了今日这样的不羁和轻狂! “咦?”她就着酒瓶口望,“没了!” 陶简也摇了摇手里空空的酒瓶,朝她摊了摊手。 “真扫兴!”她咕哝着,觉着这酒还未喝尽兴。 “小四,敢不敢去问大师兄讨杯喜酒喝?” “敢不敢?”她皱了眉,不屑道,“大师兄的喜酒是一定要喝的!哪里有什么敢不敢!” “是吗?”陶简看她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不禁失笑。 “二师兄,你敢笑话我!好啊!看来这喜酒我是非要去讨来喝不可了!”她生了气,丢了手里酒瓶就往前厅喜宴上去。 “唉,等我。”陶简也跟了她去。 因为莫离山庄与梅庄原属同门,互相之间又经常来往所以喜宴上并没有特意把女眷分开。 江园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喜宴上那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过的王宫大臣们,连身边凤清师叔的唠叨声都忽略不计,正看得津津有味,只见小师叔和陶简师伯一前一后进来,小师叔脸上难得挂着笑容,只是细看下这笑容带着醉态,身后的陶简师伯脚下都在打飘估计也是喝多了。 只见小师叔径直走到主桌,朝大师伯行了大礼,只听她说话慢吞吞的,身子还摇摇晃晃要不是一边的陶简师伯扶着眼看就要倒下。 “大、大师兄。。。恭喜恭喜!今日你和雪怡师姐总算。。。是如了多年的夙愿了。。。只是大师兄,我从小和师姐一处玩,算是、是她半个娘家人,所以。。。大师兄将来如若欺负师姐。。。我、我可是不饶的。。。” 沈晨阳伸手要扶她,被她拿手挡开,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大师兄,我敬你,我敬你和师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一辈子。。。不离不弃!” 她仰了脖子先干为敬,沈晨阳拗不过她只得和她干了一杯。 “二师兄――”敬完酒她朝身边的陶简俏皮一笑,“怎样,这杯喜酒我敢是不敢喝?” 陶简看了眼席上那些人的脸色,刚要冷嘲热讽她几句,一边的付南忙叫来人要扶了莫青廷下去。 她嫌恶的拨开那些来碰她的手,皱着眉一脸不悦道,“不就是敬新郎官杯酒要你们紧张什么!真是扫兴!二师兄走,自去喝我们的酒!” 付南瞄了眼荆之痕的脸色,心里替莫青廷暗暗捏了把汗,这四公子平时也算恭和有理仪态大方,怎么每次喝了酒就胡闹,那时还小庄主不与她计较只罚她在书房站一夜,如今年岁长了,又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怕到时又不知该怎么严罚!怪不得庄主平日里不让她喝酒! 正在付南满脸踌躇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时,付北走过来搀起喝醉的莫青廷,身边一位女子搀了她另一边,这女子看着有些眼熟,仔细看,原来是雪怡最小的那个师妹,雨薇姑娘。 “不用扶我,我又没醉。”虽然这么说,她倒是很乖顺的任由他们扶着离开大厅。 付南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大家也都把这当成喜宴上的小插曲,一笑带过,只是如果细看便不难发现太子和荆之痕的脸色未免难看。 出了大厅,付北和雨薇要送她回莲花小筑,陶简也由侍从扶着回了念恩阁。 刚走出大厅没多远,迎面也有人被搀扶着走过来,正擦肩而过打了个照面,那人抬眼看到是她,两眼里亮了亮,推开身边的人踉踉跄跄的朝她走去。 “莫青廷!”沈适就差扑到她身上了,还好一边的付北眼明手快把他推开。 “你是谁敢推我!瞎了狗眼了!”沈适怒道。 付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沈适缠住,“等等,我还有话和四公子说!” 说着手就要碰到莫青廷的身子。 “滚开!”付北欲出掌劈向他却被另一边的雨薇拦下,“付北哥哥不可,此人如此行径虽然可恶但看在大师兄的面上,不可伤他!” 付北听了雨薇的话才醒悟过来,虽说沈适冒犯他家公子就是皇亲国戚他也照打不误,只是这其中还牵连了大公子,总不能让大公子难做人,思及此,只好忍了这口气。 “还是这位姑娘会说话!”沈适见付北没了脾气笑得更是猖狂无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长的倒也标志!” “放肆!”莫青廷因为醉着酒脑袋有些昏沉故一直没理会沈适,而现在见他竟然要对小师妹打主意,胸中顿时怒意横生! “呦!原来四公子的脾气不小!不过。。。你这生气的模样更是俊俏!”沈适仗着没人赶动他,肆无忌惮起来,平日他就十分惦记莫青廷,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又仗着自己是沈晨阳的叔叔梁贵妃那边的红人根本不顾礼义廉耻,眼里心里都是莫青廷惹人怜爱的小模样,越看越是心痒。 “付北,带小师妹到一边去。” “公子――”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莫青廷沉声道。 “是。”付北只好把雨薇带到一边。 沈适身边的人见形势不对上来劝他们主子离去,沈适哪肯听他们的劝,他现在正巴不得和面前的人单独相处呢! “都滚开!我和四公子自有悄悄话说!” 侍从无奈只得退开去大厅喜宴上求助。 “莫青廷,有什么话是不能给他们听去的?你尽管说,我会好好听着的。。。”说着就把耳朵凑过去,只是还未听到她说的悄悄话,她的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 第三十七章 梅师叔 更新时间:2011-12-24 “公子――” “莫师兄――” 付北和雨薇同时惊呼出声,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的四公子会作出如此举动,这沈适虽然可恶,但连急脾气的付北也只想过教训他一顿略施薄惩,可莫青廷却想要他的命! 沈适看到莫青廷眼里的杀机浑身一颤酒醒了大半,脸上却不敢露出害怕之色来,收起原先泼皮无赖的样子,正经道,“莫青廷,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敢动我?”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嘲弄,“不敢?杀了你,无非是杀一个卖主求荣胆小怕死之辈!有何不敢!” 沈适看莫青廷的样子不像是吓唬而已,头冒汗,脚发虚,立时没了气焰,心里直后悔不该为了贪图美色丢了性命! “沈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恨那些灭了她全族的人! 手上刚要用力,背后一片冰凉之意,不用回头,她已知来人是谁。 “放下剑!”那人沉声道。 而她,第一次,决定要违背他的意愿。 她的剑逼近沈适的脖子,剑气划开了他颈间的皮肤,血顺着剑身往下滴。 “莫青廷!”荆之痕大喝一声,带着暴风骤雨般的气息,手中的剑一点点没入她的身体。 沈适早就吓得没了言语,眼角余光中瞥见太子的身影忙出声呼救。 她正才看到燕连站在不远处正望着自己这边,她的视线绕过面前的沈适看向他,却在视线相触时心疼的难以自持。 三师兄他,竟然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也好,即使看到了也不过是看到他对她的失望和。。。怨恨! 眼角一滴清泪滑落,原来,不是梦! 她会被师父的清恒剑刺穿胸膛,而三师兄,冷漠的离去! 突然感到一阵昏眩,手中的剑却握得更紧,她听到师父说,“放下剑,饶你一命!” 她垂下眼,羽翼下一片阴影,再抬起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说,“师父,对不起,这次。。。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正当青莲剑和清恒剑的主人手上同时用力时,一阵奇香飘来,似梅非兰,众人正在差异间,只见莫青廷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一边的侍卫刚要上前捉拿莫青廷,一个清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慢――” 说话间,一个白影飘然而落在莫青廷身边,只见来人一身纱衣道袍,手中一根拂尘,素净的一张脸,不施粉黛却让了看了不禁肃然。 “师妹?” “师父!” “师祖!” 原来此人正是荆之痕的师妹梅晓秋,刚才就是她用自己的独门暗器梅花小针点了莫青廷的昏穴。 梅晓秋虽然是荆之痕的师妹,但年岁要比他长上许多,只因她比荆之痕晚进门拜师。梅晓秋一生修行悟道,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所以外界鲜少有人认得她。 一旁的雨薇和赶来看“热闹”的凤清及一班梅庄的女眷纷纷跪下。 “多年不见了,师兄!”梅晓秋脸上并无表情,只淡淡和荆之痕打了个照面。 “原来是太傅的师妹!只是这位道姑又凭什么替想要刺杀朝廷命官的人说话!”沈适在莫青廷昏倒的时候已经退到侍卫身后的安全范围,此时正用帕子按着脖子上的伤口处。 梅晓秋看了眼沈适,眼中难掩厌恶之色,“这里谁做得了主?” “梅师叔,多年不见,燕连这边见过了。”燕连摆手让身前的人让开,走到梅晓秋面前行了礼。 “不敢当!”毕竟是太子,梅晓秋不敢受,欠身还了一礼。 “不知师叔对此事有何见解?”燕连并不对梅晓秋的横插一脚感到不怨,而是虚心求教。 “见解不敢,只是刚才我亲眼见这位大人对我爱徒,还有我师侄出言不逊,满口污言秽语!我看这位大人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又是在我大徒弟大婚之日,却不想竟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我看我师侄只是对他略施薄惩罢了!”梅晓秋缓缓道来,若不是她此次闭关圆满又恰巧是大徒弟成亲的日子,她本打算不动声色前来看上一眼,却哪里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 刚才在喜宴上赶来的人这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私下里对着沈适指指点点起来。 沈适见丑事被戳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也不干敢再说什么。 “师叔所言甚是,只是――” “不过――”梅晓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太子的话,“小师侄做的也确实过了,如果殿下信得过我,我即刻带了小师侄回梅庄,罚她不许离开梅庄一步,好好管教她。” “这――”燕连拿眼去看荆之痕,只见他脸上平静,大有赞同自己师妹之意。 “既然师叔出面燕连当然信得过,劳烦师叔了。” 梅晓秋点了点头,手中拂尘一掸,唤道,“凤清,雨薇,扶你们师兄回梅庄。” “是,师父。” 凤清和雨薇一人一边架起了莫青廷跟在梅晓秋身后离开了莫离山庄,付北回莲花小筑收拾了莫青廷的几件衣服随后也赶去了梅庄。 此事,因为梅晓秋的出现算是了结,那沈适虽然心里不甘但因是太子作的主暂时也只好作罢,心中只留着这怨恨想假以时日总要报的。 梅庄内,梅晓秋亲自替莫青廷的背上药,上好药换好衣服她才幽幽转醒。 看到梅晓秋,她眼圈一红,委屈的喊了声师叔。 看到她这幅样子,梅晓秋叹了口气,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师叔为何要救我?”她以为师叔也是想她死的,毕竟她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我救的并不是你。”要不是因为知道他对她。。。她也不会留她在这世上。 “救的不是我。。。”师叔的话她听不懂。 “不过你这个孩子真是让人头疼,当初好不容易留了你一命,怎么这会子却要去寻死?”梅晓秋不满道。 “师叔我。。。”原来师叔早已看出她刚才是一心求死! “哎,罢了罢了,这些事我不想知道更不会管,只是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踏出梅庄一步,知道吗?” 又是软禁!她除了死就是被限制自由!原来这就是她的命! “是,师叔。”她维诺的应道。 开春上来各处牧场农庄和铺子的事情一大堆,荆之痕好几天都足不出户在怀恩阁内,管事问事的人从全国各地赶来络绎不绝。 书案上的茶水付南都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次,夜已深,可看庄主的样子怕是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南边的店铺怎么样了?”荆之痕手里翻看着付北递上来的账本问道。 “前段时间已经知会过几家店铺的掌柜了,让他们务必做好准备,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付北跟着庄主和哥哥处理山庄事务也有好些年,很多事情他看多了自然也学会了几分。 “恩,让他们也不必太惊慌,只需按平常样子做。” “是,庄主。” 付北答完话等了半天也不见荆之痕说话,而他不开口他不敢私自退下,只好默不作声的等。 又等了一会儿荆之痕还是没有话,他有些沉不住气开口刚要问,一边的付南倒先出声问道,“你那天送四公子的换洗衣物过去可瞧见她伤得怎么样了?” “伤原不重,加之梅庄主亲自上的药,想必已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 第三十八章 前仇旧恨 更新时间:2011-12-25 “我前几日替那边的姑娘们带些田庄里新收上来的果子过去,因为知道四公子爱吃春杏就给她带了点,我到了梅庄去寻四公子,远远的看见公子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精神看着很不济,脸色也不大好。她看到我脸上才有了点笑意,一出声就不停的咳嗽起来,问她,她只说自己挺好。可我看着,哪里好了?分明是旧伤加新伤,身边又没个可心的人风大时给她披件衣裳,身子越发差了!” 自那日看见莫青廷的样子他心里就心疼,本想一回来就去和庄主说让把四公子接回来,可哥哥却说这事儿庄主心里有数不用他多管。现在既然哥哥当着庄主的面问起他也就顺势把话都说了,这个莫离山庄,大公子成亲后有了自己的家庭,二公子向来不管闲事,最疼她的三公子又远在深宫,能为她说话的也只剩下自己了,如果他再不替她说话,难道看着她在梅庄自生自灭吗! “梅庄里那么些人,都是她的师妹师侄,梅庄主素来也疼她,怎么就像你说的那般‘没可心的人’了?”付南心里责怪弟弟未免说的太多,小心翼翼去看荆之痕,见他虽然依旧看着账本,但脸色明显沉了许多。 “别人的地方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家!”付北很不理解,那时罚了她去小苍山,三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又把她丢在别处自生自灭,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被如此的惩罚! “付北,放肆!”付南厉声道。 见哥哥动了怒,付北虽心中有怨也只得吞下肚,却赌气负身而走。 “这付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付南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无奈道。 这时却听到荆之痕许久未开口的声音响起,“还记得当初我让他去保护廷儿时说的话吗?” “记得。”付南怎么也不会忘当时庄主竟然会那样吩咐付北,“庄主对付南说,从今往后你心里只有一个主子,除了她任何人的话你都可以不听,吩咐你做的事都可以拒绝,除非是你的主子让你说让你做!那任何人里包括你哥哥,还有我!”付南这才醒悟荆之痕心里并不怪付北,因为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为自己唯一的主子打抱不平。 “今年雪梨的收成怎么样?”荆之痕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果园里的事务。 “因为年前没怎么下雨果园里的收成都不错,雪梨据说比往年的都甜。” “恩。”他便不再说话,继续翻看各地的账本。 见荆之痕没别的吩咐,付南自退下吩咐下面的人做事去了。 而莫青廷自从沈晨阳大婚那日被梅师叔带到梅庄已经半个多月,伤已无大碍,只是因为身边照顾着的人毕竟不是从小伺候的不知她的习惯和暖热,照顾难免不周,身子越发的孱弱。 整个梅庄又不知为何,除了小师妹雨薇不时来找自己说说话,其他师妹师侄根本不同她说话连路上碰着也远远的躲开她,她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男子大家都有所顾忌吧。 那天早上刚下过一场雨,她见池塘里的荷花冒出芽来,吃完午膳一个人踱步到池塘边去看。 正巧走到水榭边听到底下有人说话的声音,低头看,原来梅庄这处的水榭建的高,水榭底下正好是个石阶铺就的水桥头,两个头上扎着髻的小姑娘正互相靠着说话。 她本没心思听她们说话但听到她们口中说道自己时便不由自主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其中一个女孩说,“江园师姐,你见过住在师祖院子里的那个师叔吗?” 另一个叫江园的女孩很是自豪的说,“你说莫小师叔?当然见过!那次太子赐宴和这次师父大婚都见过。” 原来是雪怡师姐的弟子们。 “听说这位小师叔长得比画里的人都要美,气质比天上的神仙都要出尘,是真的吗?”这个女孩估计是地位比较低没有幸参加那两次宴席。 “那可不!” “原来真的和传闻一样啊!”地位低的女孩羡慕道,突然又哀声叹气起来,“不过可惜了,虽然小师叔就住在梅庄,可凤清师叔不让我们去看她,她又整日呆在师祖院子里,我怕是又没机会见上她一面了。” “就是!那凤清师叔着实可恶!和我们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许我们找小师叔,可雨薇师叔不是也常去找莫小师叔吗!她自己不喜欢不愿见师叔偏要让我们也照做!”被叫师姐的女孩怨恨道。 “嘘――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也知道凤清师叔的脾气,要是被她听到了你我又要挨罚了!”另一个女孩惊慌道。 “怕什么。。。她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咱们师父嫁去了莫离山庄,师祖又足不出户,她仗着庄里现在最大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看那她这样的,将来肯定没人敢娶。。。”两人嘻嘻笑笑的往远处去了,莫青廷也再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 听了两位师侄的话,她这才犹如醍醐灌顶,原来大家都避着自己是因为凤清! 要说凤清,她这么做倒确实有些缘头。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梅师叔还没入关,她也还没被罚去小苍山,师叔经常会带着弟子来莫离山庄小住。 自己那时除了雪怡师姐并不十分注意那个一直跟在师姐身后的凤清师妹。 直到有一天师姐突然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边塞了个荷包给她,说是有人让她转交的。 那红色的荷包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虽然颜色怪异但做工精巧看得出绣的人的一片心意。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自然不敢收就对师姐说无论是谁托的她,只求她把东西还回去再对那位说一声青廷不惯用荷包谢了那位的好意。 师姐这才说是自己师妹凤清托她送的,还说她师妹是个死性子认死理,她如果还回去不知后果会如何。 见师姐说的可怜她心向来又软怕真不收伤了那位师妹的心,就只好收下。 本想先收下等过一段时间亲自找凤清师妹还了再和她把话说清楚,就说些大家年纪还小之类的话想着也不会太伤她。 谁知那天被大师兄逼着去练剑,荷包从袖口滑出,大师兄平日里就讨厌她一副女孩子家柔弱无力的样子,看到她身上竟然藏着女孩子的玩意更是火从心起,一个剑花就把凤清师妹绣的荷包刺得粉碎。 事后不知是谁多嘴说了出去,不多久凤清师妹就找到自己质问这件事,她本想解释但想到自己和师妹的事总要了结,不如就借着这个由头顺水推舟断了她的这个念头,所以那次她不但承认是自己用剑劈碎了荷包还让她以后都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现在想来,凤清师妹对自己这般态度多半是那时自己的无情伤了她。 可是她并不后悔当初自己的做法,如果那时没有及早断了凤清对自己的念头,天晓得以她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况且,她自己这一生怕是没指望了又怎么能耽误另一个姑娘的终身?所以,不管凤清会不会对自己前仇旧恨一并算账,她心里都无愧。 “莫师兄?就猜到你在这儿!” ------------ 第三十九章 莫小狐狸 更新时间:2011-12-26 “师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雨薇一袭湖绿罗裙,手里挎着竹篮走到她身后,“早些时候就听你说开春后每过一场春雨荷花池的荷花就露一截,今早刚下了雨,我去你屋子里寻你不着就猜你必是来这儿了。”雨薇边说着边把竹篮里的暖盅端到水榭中的石桌上。 “你这又弄的什么东西?”她看到雨薇把暖盅里的东西小心的倒在碗里。 “自然是好东西。”雨薇把碗递给她,笑说。 “什么好东西?”她拿了碗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清淡甘甜的味道飘散开来。 “别闻了,是冰糖雪梨熬的汁,快趁热喝了,这两样东西放一块熬出的汁水有止咳化痰的功效,最近老听你咳嗽,喝这个正好!”雨薇把瓷勺细细的擦过给她,催促她快喝。 她试着喝了一小口,雪梨汁入口清凉甘甜,很好的缓解了胸口的郁结,就把碗里的都喝尽了,喝完不忘感激雨薇一番。 “这你可谢不到我头上!我也是受了别人的托,还托了你的福吃了不少甜雪梨!”雨薇收起东西,跟她一起坐在廊椅上看池中刚露芽的荷花。 梅庄比莫离山庄小许多,但庄里的荷花池却比莫离山庄的莲花池要大,偌大的池中此时正零落的点缀着几簇绿色,一阵风掠过,池面涟漪片片。 “如果是那人的心思,也是能算在你头上的。”她幽幽的说。 “东西是付北拿来的不错,但付北虽然忠心却没那个玲珑的心思,知道你不爱吃药专让人挑了上好的雪梨和冰糖送来给你,这人是谁难道你心里没个数?”连她都能猜到这事绝不是付北能想到去做的,她那样剔透的一个人又如何不知?怕只怕师姐大婚当日的那一剑是真伤了她的心了。 “莫师兄,虽然这事儿外人不好说什么,但庄主师伯那个人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冷心冷情最是没人情味的一个,你可别怪我这么说庄主师伯。可是当我见过他对你那样,我就明白过来师伯不是天生冷酷无情的人,冷漠是因为那些都不是他在乎的人。” “雨薇师妹!”她打断她,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她也不会告诉她师父对自己特别完全是因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身份。 “哎――”雨薇偏头去看莫青廷的侧脸,心想莫师兄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固执,别人说的话她从来只听听算过,而如今越发连听都不愿听了,她自己不知道,其实她的性格脾气和她师父真是如出一辙,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雪怡回门那天梅庄很是放了几捆鞭炮,沈晨阳因为公事缠身没有陪她前来,因为是宣仁帝的召见梅庄也没有计较新郎官的缺席。 雪怡按规矩拜了祖师爷的画像和师父梅晓秋,见过梅庄众姐妹徒弟就急急的去找莫青廷。 莫青廷正在院子里抚琴,远远的就听到雪怡大嗓门的喊她的名字。 她停下手中的指法,摇头无奈一笑,瞬间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师姐,是谁说我如今是大人了不能像从前似的没有分寸了,如今你又是怎么回事?”她虽是埋怨的口气,但脸上是欢喜的神色。 雪怡用力捏了捏她的粉脸,叉腰佯装生气道,“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阿弟!阿姐抱阿弟怎么了!谁敢说闲话我第一个打得他满地找牙!” “怎么你成了亲行为越发泼辣了!我家大师兄可受罪咯!”她为她大师兄打抱不平。 “莫小狐狸!没想到离了你师父你倒是悠哉得很呐!这几日舒服够了皮痒了是不是?”雪怡作势要抡起袖子教训她,她忙赔着笑脸求饶。 而听到师姐叫她“莫小狐狸”她心里不禁宛然,原来师姐还记得那个典故。 那时师父正教他们几个轻功,她因为前日多吃了几个团子胃里正不舒服,人又有些犯困,所以根本没仔细听师父说的话。 后来师父让他们几个按他说的心法试着飞过莲花池,师兄们自然不用说,个个身轻如燕的完成了师父的课业,最后轮到她,她连声打着哈欠颤颤巍巍的看脚下的莲花池,委屈的看着师父,希冀师父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别让她自寻死路了,她可不想再跌到池子里了。 师父看她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忍不住骂了她几句,说她成日只知道混吃等死,一点求取心都没有,他荆之痕怎么就收了个窝囊废当徒弟! 她原先忍气吞声的听师父的训,只是师父说道要把她赶到梅庄和梅师叔一起进关修炼她就急了。 师父说,不想闭关可以,只要她能身子不沾一滴水的摘到池中央的那朵莲花就行了。 原本师父这么说是为难她,知道她别说池中央,怕是脚一离地就要落水,可谁知正中她下怀,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做到,还和师父打了个赌,如果她能按师父说的做到师父就得把那把青莲剑赠于自己,师父一口答应了她。 得到师父的承诺,她脸上露出精明的笑来,踱着步子在莲花池畔走了一圈,正在大家以为她会施展什么绝世轻功时她却把付北叫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大伙儿正纳闷间只见付北扑通一下跳下莲花池摘了那朵莲花回来。 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大师兄一脸的鄙夷,二师兄边喊着“好你个莫小狐狸”笑蹲在了地上,三师兄还算沉得住气脸上朝她清清淡淡的微笑,而师父脸色就。。。想起来还后怕,自己当时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和师父玩花样! 不过师父到底是师父,后来还是把青莲剑给了她! 莫小狐狸这个雅号就由二师兄的嘴传了开来。 如今师姐随口骂她“莫小狐狸”过去种种就像在眼前重现,大师兄的冷酷,二师兄的幸灾乐祸,三师兄的温婉,还有师父的承诺。 师父向来有一说一,他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会反悔,而唯独对她,明明那么多次要杀她却终究一次次放过了她。 其实大师兄大婚当日师父的那一剑她并不怨恨,当时的她因为三师兄的事一心求死,逼着师父拿剑刺自己,如果师父真的杀了她,她也不怪他,只是。。。让她痛心难过的是三师兄的态度,他竟然可以对她的死无动于衷! 他冷眼旁观着她的生死一线,连她的视线都不敢触及! 她心里疼爱自己为了自己宁愿放弃皇位的三师兄变了! 他的心里再没有她!如果他是为了她毁约的事生气大可以当面找她对质,哪怕他骂她怨她她也无话可说,可是,他那样冷漠,就好像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心里总是忍不住的感到阵阵凄凉,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和温暖已经离她远去,心内从没有过的空洞,觉得连活下去都是种痛苦! 所以,她一心求死! 那天她去新房见雪怡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和二师兄喝酒是为了让自己麻痹对人世间那些少有的温情的留恋,敬大师兄喜酒,只是为了最后看他一眼。。。可是,他却残酷的不愿看她死前的最后一眼! 这些天呆在梅庄,她想了很多,从自己不被祝福的出生,苟且没有自由的人生,犹如昙花般瞬间消失的爱恋。。。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从来都是个多余的人! 而可悲的是竟然连死也是种奢望! 既然死不掉,也不愿再这般生活,倒不如和梅师叔入关,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只有放下所有一切她才不会再痛苦不会再绝望! ------------ 第四十章 雪怡真情 更新时间:2011-12-27 “哎。。。”雪怡突然叹了口气,原来脸上的嬉笑怒骂褪去,徒留一片伤感之情。 “师姐才刚成亲,大师兄又被封为‘镇国大将军’,正是好运当头,怎么叹起气来了?” “小四,你有所不知,你师兄不日就要启程了。。。” “这么快!”没想到南方的战事这么紧张,大师兄和师姐才完婚却又要出征!“师姐,你随师兄一道去吗?” 雪怡点了点头,“原先你大师兄和师伯都不许我去,因为这次战事极其艰险,毕竟我们凭一国之力要对抗那么多国,虽然都是‘弹丸小国’,但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非要去!” 莫青廷看着雪怡,看到师姐眼中有一个妻子特有的勇敢和坚韧,为了大师兄为了自己的夫君,她宁愿让自己陷入险境,只为和自己爱的人共进退!雪怡师姐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爱啊! “只是我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和你见上一面,我心里总是担心。。。”雪怡望着莫青廷的脸,黯然道,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虽然生的绝世的容颜却偏偏一副倔强清冷的性子,她这样的人如何能平静的生活?不知她随军出征后这个小师弟又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担心的事! “师姐,你不用挂心我,我住在梅庄,每日清心寡欲不念是非,不需为了我担心。”她向雪怡展开宽慰的笑。 “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就好了,只是,你这样的容貌个性,免不了要吃亏。哎。。。倒不是师姐我心狠,如果你能和师父一起入关也能让我放心不少。”入关后,除了每日必须的进食,闭关的人几乎不与外界接触,若真如此,虽然委屈了她,但也不失为保护她的一个办法。 小时候师父总吓她如果再不好好习武练功就送她去梅庄和师叔一起闭关,当时她总是吓得不知所措,可如今,闭关倒成了解脱的唯一途径。 “小四,你。。。是不是怪师姐狠心了?”她一直不说话害她紧张起来。 “没有,师姐,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也许只有闭关才是最好的。”她脸上挂着淡然的笑,不生气也不怨恨,仿佛是堪破了这世间所有爱恨情痴。 “小四——”她这么说她倒担心起来,“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大师兄二师兄和我不日就要南征,你三师兄出宫不便,而你和你师父经过那一事自然也。。。疏远了,反而是梅庄这儿,你呆在我师父身边倒是安全的,我师父她必定保你安全,我和你大师兄出征在外也才放心。” “师姐,我知道。”她知道师姐疼她担心她,这世上如果有她舍不得的人大概也只有雪怡师姐一人了。 师姐从小把她当自己亲弟弟看待,处处包容她维护她,她如果生了病或是哪里磕着碰着了她就会心疼不已,简直比对大师兄还要贴心。从小连骂她一句打她一句都没有,把她当成亲人来照顾和疼爱,这样的师姐,她每每想起心里就一阵温暖。 师姐和三师兄给的温暖是不同的,三师兄的身上是温和的檀香味,清爽干净,他对她的疼爱是放纵的宠溺,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纵容,只因他愿意看到的是她脸上的快乐。而师姐,就像芬芳的桂花香,浓烈而霸道,总是对她指手画脚,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她的什么她都要管,只因她不愿意看到她脸上的忧愁。 而如今,三师兄已经彻底退出自己的生命,只有师姐,还会像以前一样疼爱她在乎她! “师姐。。。”她拉着师姐的衣袖,眼眶里一片晶莹。 以往她哭雪怡总骂她不争气像个女孩儿家哭哭啼啼的不像话!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眼前的这个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带着长大的,不是亲人更似亲人!她从小被师父收养无父无母,而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从小她就把她当作自己亲人看待,如今,她要南征,她要闭关,虽然总有一天会相见,可不知为何,她心里禁不住的伤感,总觉得此一别,便遥遥无期。。。 “小四。。。即使师姐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想些不好的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年纪还小,还有大半的人生之路要走,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那日大婚她怒刺沈适又被师伯刺伤的事她乍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她家小四虽然总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但她从没见过想要放弃自己生命的她!虽然不知道她心里那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可是她知道她家小四心里定是伤心透了! 所以当初师父要带她回梅庄她也没有替她求情,在梅庄至少师父会保她平安。 她忍住泪不让它滑下,因为不想让师姐担心,重重的点了头,“师姐,我等你和大师兄回来。。。师姐,你一定一定小心,打仗的事自有大师兄二师兄做主,你可千万不能只身冒险,再做那些蠢事情!”当初和禹国打仗时,师姐不只一次只身探敌营,虽然为打赢胜仗探得了重要信息,但这样做毕竟太危险,这次南方诸国是做过严密部署和准备的,她可不愿师姐出任何差池! “傻瓜!”她忍不住破涕而笑,“你以为你师姐真那么傻那么没用啊!即使是深入敌营那也是经过周密安排,身边有许多人保护的!”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好好的。” “好好好,只要你好好的不犯事,不惹师伯生气,足不出户乖乖呆在这里,师姐就放心了。等师姐回来,给你煮你爱吃的小米莲子粥,你记得盛夏里让雨薇多备些咱们池子里的新鲜莲子。” 哎。。。之前二皇子燕策的事让她记忆犹新,再加上这次沈适的胆大妄为,她更是替她担忧,她不愿在小四面前提及这些事是不想她再记着这些腌臜事。 “小四,把你的剑拿来。” 她把身上的佩剑解下来给雪怡,“师姐要剑做什么?” 只见雪怡从自己剑上解下自己常年用的剑穗挂在莫青廷的剑上,象牙白的剑穗配青色长剑,倒是清雅秀气的很。 “这剑穗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我这次南征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把这剑穗留给你,你就把它当做我,看到它和看到我是一样的。” “师姐。。。”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她手里握着师姐的剑穗,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心想,这一别,不知何日才是重逢日。。。 ------------ 第四十一章 出征 更新时间:2011-12-28 贞国南征的那天,军队从皇城南门一直蔓延到了城外,此次南征的都是贞国的精兵强将,千军万马犹如万马奔腾气吞山河之势。 队伍的最前方一头红棕色高头大马上,身穿银灰色戎装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正是贞国的镇国大将军沈晨阳,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左右副将向展和二皇子燕策。 向展此次自荐出征甘愿做一名副将屈居沈晨阳之后是因为此次南征将是贞国建国以来最大也最艰苦的一次战役,他必须亲临战场,用自己以往丰富的战场经验辅佐沈晨阳。 那二皇子燕策的南征之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剑伤刚愈就急急的请奏参战别有一番用意。 此次带去南征的几乎是贞国最优良的军队,梁贵妃一党又怎会轻易把所有兵权都拱手让给沈晨阳和他背后的太子一党?如果打了胜仗势必助长了太子的势力让他们把持兵权牵制自己,如果不幸败了他们正好有理由逼太子退位乘势夺了沈晨阳这大将军的兵权,所以不管此次南征是胜是败军中必须要有自己人! 而燕策正是最理想的人选,打胜固然为他赢得声望,败了以他二皇子的身份夺得兵权也是师出有名。 梁贵妃一党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宣仁帝这边也不是傻子,只有给贵妃一点甜头她才能心甘情愿的帮助贞国度过难关,毕竟南征势必会损耗贞国大半的国力,如果没有贵妃身后的梁国支撑这仗也难打得很!现如今派燕策南征,既顺了贵妃和梁国的心意又可以适当的削弱太子那边的兵权,对于皇帝来说,一个手握重兵的太子要远比一个想要夺嫡的贵妃更有威胁。 至于太子燕连,虽说生性淡泊,但居其位谋其事,他毕竟是贞国的太子,固然他心里不屑于皇位,但他的身后有那些个支持他的人,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他这个太子一旦失势那么跟着他的人也都不会有好下场!被逼无奈也好,身不由己也罢,作为太子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所以他力保向展将军正是为了削弱贵妃在军中的势力,向展是燕家还在封地时的旧臣,自然忠心于死去的皇后和太子。 出发前,宣仁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大风吹起城墙上的旗帜发出咧咧的声响,只听宣仁帝朗声对自己最强大精锐的军队说道,“尔等皆是我大贞最优秀的将士,此去乃是为我贞国为贞国的百姓一战!望尔等百战百胜,连战捷报,扬我大贞国威壮我大贞势气!” 沈晨阳手持镇国将军之剑高高举起,身后的万千将士在他的号令下齐声喊道,“血战乾坤赤,氛迷日月黄!” 一声声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燕城的上空。 宣仁帝一个抬手,沈晨阳挥下马鞭,胯下的宝马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军队出征已半月有余,想必已经到了南郡,不知大师兄和师姐怎么样了,她身处梅庄好似被软禁,身边总有人看着根本出不了门,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唯一能探得的一点消息也是雨薇从付北那里探得,只说大部队已经抵达边关安营扎寨,而南国小国也连成一气以三十万人抵御我五十万大军,虽然贞国人数众多,但南方毕竟是南蛮子的天下,他们熟悉地形又有充备的粮草支撑,如果打持久战并不一定会输。 但他们毕竟是几个国家“拼凑”起来的队伍,好比一盘散沙,一旦出现了问题就将溃不成军。 她相信以大师兄的善于用兵和二师兄师姐的从旁协助要打赢这场战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那天她正在房中看书,师叔身边的丫鬟来唤她,她跟着来到师叔住的院子。 梅晓秋正坐在屋子里喝茶,身边站着个人,看到她推门进来杏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师叔,不知叫青廷前来所谓何事?”在梅庄这些日子来,除了替她上药的那几日,伤好就再也没见过师叔,不知今日师叔突然找她前来是为了什么,还特地让凤清在场。 “你到梅庄已有一月有余了吧。”梅晓秋放下手中的茶,接过凤清手里的拂尘。 “是,师叔。” “再过不久黄梅将至,势必周身浊气,我过不久便要入关。” 梅晓秋和荆之痕不同,她一心修道成仙,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修身养性。 听到师叔的话,她心里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这凡尘俗世远去,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但毕竟牵挂南征的师兄和师姐。 “我此次闭关是为了修习苍山派心法的最后一重,不知何时出关。”最后一重最是难修,如果参详不透很有可能大半辈子都要耗尽。 “这次闭关只有一事让我牵挂。”不染俗世的梅晓秋脸上难得的露出为难的神色来,“雪怡已成亲,雨薇还小将来自有她大师姐做主,只是凤清。。。” “师父。”凤清垂着眼低低的叫了声。 梅晓秋伸手按住凤清的手,对莫青廷继续说道,“凤清和她两个师姐师妹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我当初收留了她们,她们也为梅庄尽心打理这么些年,我自是有愧,竟然不能为她寻得一个好归宿。” 梅晓秋顿了顿,去看莫青廷的脸色,见她脸上毫无情绪,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刚要开口却被凤清高声打断。 “师父!你不用把我和她凑成堆!我凤清这辈子就算终身不嫁也绝不会嫁给她!”凤清盯着莫青廷如玉般的容颜狠声道。 听了凤清的话,她并不生气,凤清对她的误解早已注成,她从不奢望她原谅她,她只希望自己不会耽误了她。 只是,师叔明明知道她是女儿身又为何要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凤清,你误会了。”梅晓秋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徒弟这样的反应不正透露出她心里对莫青廷不一样的情愫?看来是要尽快解决了。 “凤清,为师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你莫师兄身边有一人还是值得为师托付的。。。” “师叔,万万不可!”师叔说的人是付北!可是付北和雨薇早已私下定情,她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们被拆散? “廷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梅晓秋忍不住皱起了眉,她没想到莫青廷会如此强烈反对这件事。 “师叔。。。我。。。”她咬了咬下唇,眼里蕴含了为难和不忍,付北和雨薇的事没有他们二人的首肯她又怎能私自告诉师叔,“付北照顾我多年,我从没当他是下人看待,他对于我是像哥哥一般的人,师叔说的这件事。。。我想还是问过他自己的意思吧,青廷不能私自替他做主,这样,对凤清师妹也是不公平的。” “这――倒是。”梅晓秋点了点头,“这事倒是我考虑得不周全了,原该和你师父还有付北本人谈谈的,只是你大师姐成亲那天发生那样的事。。。便只好作罢。” “师父――”凤清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凤清是师父所救所养,愿意此生永伴师父左右,还望师父成全!”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满脸的泪水,眼中坚决如铁。 “你――这又是何苦?”梅晓秋扶起徒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徒弟决绝的样子再看莫青廷的为难,“罢了罢了,你若愿意就一直留在梅庄,什么时候想通了师父再为你做主吧。” “谢。。。师父。。。” ------------ 第四十二章 中埋伏 更新时间:2011-12-29 莫青廷和凤清拜退梅晓秋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凤清突然拦住莫青廷,一双杏眼盯着她,眼里有不解和怨恨,“莫青廷,你到底想怎么样!” “师妹的意思,青廷不懂。”她别开眼去,因为心里对她的愧疚。 “既然你当年那样践踏我的情意,如今又为何阻止我的事!”凤清对莫青廷反对自己和付北在一起感到疑惑,既然她心里没有自己又为何如此在意她和其他人在一起? “师妹误会了,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遵从心中所想而不是因为长辈们的一句话耽误了自己。”她说的中肯,只希望凤清能找到自己的良人。 “心中所想?”她冷哼一声,“莫青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当初是谁轻易的毁了她美好的感情是谁一剑粉碎了她的期望!如今她却在这里说风凉话! “当年的事,是我做的过分了些,可是,难道你希望我明明不喜欢却还是接受你的感情欺骗你吗?”虽然真话残忍,总好过自欺欺人。 “莫青廷——”凤清大笑一声,笑得眼泪滑落眼眶。 “师妹——”这样的师妹,让她揪心也让她。。。感到同病相怜。自己和师妹又有什么两样?被爱的人伤的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莫师兄。”凤清止住笑,牵起嘴角,冷声道,“看来我真要多谢师兄的如实相告了,只是。。。你不能接受我的心,那么师兄你的一片心意呢。。。又被谁随意丢弃了呢。。。是大师姐还是雨薇?”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也许让她如此以为也不失为让她忘了自己的一个法子。 凤清见她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心事,脸上更是冷霜一片,“只是你如今要跟着师父进关,不知何年才能出关,怕是等你出来,你心里的那个人早已忘了你!”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手中触到剑上的穗子,不禁黯然,师姐,你的剑穗不知又要引来多少闲言碎语了。。。 梅庄里各处都在为梅晓秋入关做准备,她冷眼看着身边的丫鬟们收拾东西,心里总有些不甘,小苍山孤寂三年,如今和师叔一起入关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关。 她这一生,也才短短十五的年华,为了保命一直以男装示人,从没做过一日的女子! 她的心里是渴望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子一样穿漂亮的衣裙梳娇媚的发髻,哪怕只是以女子的身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思及此,心里一阵悸动!也许,在入关前自己可以偷偷溜出去? 平日里照顾她的丫鬟们正在替她整理入关的衣物用品没有谁在意她的去向,她随手拿了丫鬟们的衣衫穿上,简单的给自己梳了个双髻,拿一方绣帕掩住口鼻悄悄的出了梅庄。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溜了出来,她站在大街上,一时倒不知该去哪里。 所幸漫无目的逛起来,反正她这身普通的丫鬟装扮,低垂着头走路也不会有认出来。 春天的燕城,各处的花开得绚烂,一阵春风吹来,花香沁人心脾,这样的年纪原该享受生命的美好,而不是被剥夺自由。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哪怕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 只是她刚走到南大街就觉得奇怪,平日里这边最是热闹,怎么如今连做生意的小贩也见不着,路上的行人个个面色沉重步履急急的往皇城方向跑。 出什么事了? 她随手拉住一个行人问道,“这位大叔,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先是唉声叹气了一番再说道,“姑娘还不知道吗,听说南征的先锋部队中了埋伏,连将领都被敌方抓了去生死不明啊!” “什么!”她脑中轰然炸响,不敢相信对方的话。 “现在大家都跑去皇城门口探听消息去了,如果不信你也去那儿问问吧。” 呆愣了一会儿,她随着众人赶去了皇城门。 皇城南门,前来打探消息的百姓被士兵围堵在外。 “南边到底怎么样了啊!” “听说前锋部队损失惨重是不是真的啊!” “我的儿子啊。。。不知道有没有事啊。。。” 人群中渐渐骚乱起来,大家都是此去南征的将士的家人,亲人在前方打仗,不知是生是死,担心不已。 士兵们严厉呵斥骚动的百姓,却阻止不了想要知道家人生死的大家的心。 正在快要控制不住,士兵们准备拔剑时,皇城的门被打开,只见里面走出一群黑衣的皇家亲卫队,身后保护着的是一个白色颀长的身影。 大家看着出现的那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跪下磕头,“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相告啊!”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都是前方将士的家人,我们的儿子,丈夫,父亲,现在生死未卜,还请太子殿下告诉我们实情啊!”人群中一片悲怮之声。 不久前接到前线八百里急报,说迎战探路的先锋部队不幸中了对方的埋伏损失惨重,而自己的二师弟作为部队的将领也被掳去,至今生死不明。 燕连看着眼前悲痛的百姓,心里也不是一番滋味,但却不能在百姓面前表现出来,“各位乡亲,你们的担心燕连心有体会,但前方的战事瞬息万变,是中了埋伏还是作战之策我们身在千里之外也无从得知。但请各位相信,镇国大将军用兵如神心中自有打算,大家不必过于惊慌,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尽最大可能不让我们贞国的将士们白白牺牲!” 经过太子的一番劝说大家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只是也有人心中有疑惑,“据说先锋部队已然遭到埋伏,带队的莫离山庄二公子也被敌方擒住,敢问殿下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战争中难免有所损伤,那些为国捐躯的将领,是贞国永远的英雄,等南征结束,贞国定为牺牲的英雄立碑祭奠!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这样的事是一定瞒不住的,而百姓们也有权利知道战况,所以他并不隐瞒。 顿时人群中又是一阵哀嚎声,燕连看着悲伤的百姓们心绪难平,正在他准备宽慰大家时只见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翻身上马,马鞭匆匆挥下,疾驰而去。 而那个身影仿佛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不知为何,一颗心隐隐的不安起来,似乎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 第四十三章 泄露军机 更新时间:2011-12-30 梅庄内,付北的剑正抵在凤清的脖颈处,只要一个使力,对方就会死于剑下。 雨薇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的去拉开付北,口中哀求道,“付北哥哥,千万不可,她是我师姐啊!” 付北脸上一派肃杀之气,挥手毫不留情的推开雨薇,全身散发不可遏制的怒气。 而凤清虽然心中害怕但仗着自己身处梅庄谅付北也不敢在这里动手,双眼强自镇定的看着付北。 “是不是你逼走了她!”付北咬牙迸出这句话。 凤清轻哼一声说道,“她是走是留关我何事!脚长在她的身上,我能奈何!” 凤清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付北,要不是他从雨薇口中得知当年凤清和莫青廷的恩怨,要不是他知道在梅庄凤清处处为难莫青廷,他也不会把他家公子的突然失踪算在她头上。 这个女人,心肠冷硬,为了当初被人拒绝的耻辱不知暗地里做了什么事赶走了她! “付北哥哥,我师姐虽然和莫师兄之间有误会,但师姐万万不可能逼走莫师兄啊!”雨薇看得出虽然凤清口中说讨厌莫青廷,但不爱又哪来的恨?师姐对莫师兄必定是有情的!既然如此,师姐又怎么会赶走心里的人?即使对方不爱自己也是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啊!同样作为女子雨薇自然能理解凤清的内心。 可是付北哪里晓得这许多,他只知道他家公子不会随便出走,即使有事也一定会告知自己,除非被人无故逼走! “你到底和四公子说了什么!”付北的剑一寸寸靠近,眼中寒光毕露。 “付北哥哥――” “住手!”只听见剑上一声“叮”,付北的剑一断为二落在地上。 梅晓秋收回梅花小针,手持拂尘飘然落在凤清身边,凤清见到师父慌忙退到身后。 “梅庄主,您来得正是时候,我家公子呢?”付北并不因为梅晓秋的出现而退却,反而气势汹汹的问她要人。 “这――”梅晓秋也是刚知道莫青廷人不见了,“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好啊!我家公子好好的一个人住在你们庄上,怎么现在说不知情了!”付北怒道。 “人是在我这里丢的,我一定给莫离山庄一个交代!”梅晓秋心里也不解,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况且她特意安排人在她身边盯着的,如果她出庄又怎么会不被人发现呢? “凤清雨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师父,早些时候因为丫鬟们正忙着给莫师兄整理入关的物品,大家都没有多注意,我刚去问了守门的人也说没瞧见师兄出去。”雨薇对莫青廷突然消失的事也觉得奇怪。 “难不成她还在庄内?”既然没瞧见她出去自然是还在的,只是,她派人哪里都寻过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不过――”雨薇像是想起了什么,“听照顾师兄的一个小丫头说自己的一身衣服不见了。。。” “什么!”梅晓秋大惊,她怎么忘了她本是女儿身,如果换了女装低调行事,梅庄里本来又多是女眷,守门的人自然认不出她来!这下坏了! 付北见梅晓秋也慌了神,心知此事再不能拖下去,他可不想他家公子再被人劫去! “雨薇,你守在梅庄,如果公子回来马上来告知我,我先回莫离山庄把此事禀告庄主!” 付北交代完雨薇一刻不耽搁的赶回莫离山庄。 莫离山庄里,荆之痕并不在庄内,因为前线的急报,他此时正在皇宫内与众大臣商议。 大殿龙椅上,宣仁帝的脸色灰暗,不时的咳嗽几声,精神很不济。 身边伺候的人端上这几日在喝的药,他摇了摇头示意把药端下去,转头问朝中的大臣们,“各位爱卿,前线的战报大家都看过了,先锋部队遭对方埋伏,将领被擒拿,各位如何看?” 沈适上前一步回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损失几万将士而已,不必过于担心。” “沈大人的意思只要能打赢这场仗死多少人都是无谓的。”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陶简作为先锋部队的将领,因为他的失误导致全军这么大的损失,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沈适把责任推在已被擒的陶简身上,因为知道陶简和燕连是师兄弟,他有意如此说好让燕连无法为其辩解。 “是失误还是有人有意为之,沈大人,恐怕这事另有隐情吧。” “连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宣仁帝开口问道。 “父皇明鉴,据前线的战报,我军前锋刚抵达事先安排的地点,还未安营扎寨,便遭到了四面八方敌人的伏击,试问,敌人如何知晓我们的作战部署?”燕连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其实宣仁帝也正有此感,这次的伏击就好像事先就被敌人知晓,他们早已派人守在那里等着贞国的军队自投罗网,这事却有蹊跷。 “太子殿下这么说是有怀疑的人吗?”沈适总觉得太子的话里有话。 “是啊,连儿,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泄露军机!” “启禀父皇,儿臣也只是私下猜测觉得此事有蹊跷,但并不能肯定谁是军中细作。”毕竟没有身处军营中,很多事都不好妄下结论。 “太傅觉得此事――”宣仁帝正要问一旁静站不说话的荆之痕,却见他突然身形一晃要不是身边太子恰巧扶住险些就要倒下。 “师父,你怎么了?”燕连担心的问。 “无碍。”荆之痕推开燕连的手,重新站立,但心中不知为何疼痛难忍,刚要开口喉中一股甜腥之气涌上来,他用内力强压而下却压不下心中越来越重的慌乱之感。 “陛下――”荆之痕尽力平复内心的惶恐,表面仍一派波澜不惊,“晨阳和陶简都是我徒弟,他们的为人品性我也略知一二。虽说陶简玩世不恭了些但心中对轻重缓急自有分寸,断不会轻易陷手下人于危难中,除非当时的战况来得突然!而晨阳,自小熟读兵法对战略部署有完备的一套计划,再加上向展将军的从旁协助照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是,这次的伏击确实来得蹊跷,臣大胆认为是有人泄露了军机!” 宣仁帝点了点头,“太子和太傅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这奸细竟然能探得如此机密的军机,想必是军中某个重要将领为之!如果此人不抓出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不用担心,晨阳和向展大人肯定也已猜到军中出了奸细,相信他们能把此人揪出来!” “希望能如太傅所言。。。” 大殿外,付南已等候多时,付北刚送来的口信他已收到,想到莫青廷上次失踪时庄主的勃然大怒他不禁忧心忡忡。 只见荆之痕看到站在殿门外的他后脸色乍变身形经不住一晃,他急忙跑上前搀住荆之痕,“庄主――” “发生什么事了?”他沉声问。 “四。。。四公子他。。。” 只听付北一说那个四字,刚才在大殿上被强压的那股气冲破开,一口血吐了出来。 “庄主!”付南大惊。 “她。。。怎么了?”原来刚才一瞬间的心痛是因为她! “四公子她。。。不见了。。。” ------------ 第四十四章 二师兄,等我 更新时间:2011-12-31 “什么?小四她不见了?”付南往后看,正看到太子站在他们身后,显然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也是一脸的慌乱。 “付南,到底怎么回事?”荆之痕稳住心神问。 “付北今天去梅庄看四公子,谁成想找遍了整个梅庄都找不到人,梅庄主派人四处寻找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他们也曾怀疑是上次那批神秘人做的,可是据他们的探子回报这群黑衣人在贞国大军南征后突然消失了,在城中已然找寻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 听了付南的话,燕连突然忆起之前在皇城南门看到的那个白色身影,现在想起,虽是女子的打扮,可那熟悉的身影完全是心中那人啊! 心中恍然大惊,既然当时她在那,肯定听到了大军遭到埋伏陶简被擒的事,依着她的性子。。。 “不好!”燕连连忙召来手下的人吩咐道,“派一支信得过的队伍往南征的路线沿途寻找,不管是单身的男子还是女子都要细细盘查!” 手下刚要领命离去却被荆之痕阻止,“这是莫离山庄的事,我自会解决!” 话一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皇宫。 燕连望着南方,手中紧紧握着那支折断的蜻蜓簪,指关因为用力而泛白。 虽然恨她,恨她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他为了她情愿放下所有一切包括。。。而她,以如此残忍决绝的方式抛弃他们之间过往的一切,她以断簪暗喻他们破裂不可挽回的爱!她原来,也是恨他的! 只是,当听到她不见了,想到她孤身一人前往战场,以她的个性肯定会去救陶简,可是。。。她势必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想到她苍白的面容,黝黑的眼眸,望着自己时的绝望!他闭上眼,不敢回想那日师父一剑刺在她身上时自己碎裂的心痛!那样的痛,他根本无法承受!所以他别开眼,连看都不敢看她! 小四。。。你为何总是这般任性。。。难道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一路上,莫青廷不敢多加停留。为了方便出行,她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衫,脸上因为多日的赶路风尘仆仆,一张白净的脸上沾满了污渍,倒正好掩盖了她的绝世姿容。 路上已经跑坏了几匹马,她怕这匹再支撑不住,只好停在一处茶水铺休息一会儿。 茶水铺里坐着几个和她一样的赶路人,见她往南走,忍不住问道,“小哥,南方战事正紧,路上可不太平啊!” “各位大哥,只因小弟家中来信道老父身体抱恙,无奈只好往回赶,还请问各位大哥,南方战事现在如何了?” “哎,我们都是从南郡出来的。虽说战事还未蔓延至南郡,但传闻西鸣国倒戈啦!西鸣国主联手南方诸国,再听说南蛮子不知用什么办法窃得了我们的作战计划,我军现在岌岌可危啊!” “什么!”西鸣国的立场一直是中立的,宣仁帝也曾派使臣前往探过西鸣国主的口风,那西鸣国主明确表示不会参与这场战事,可如今突然倒戈,要知道西鸣国是南方小国里势力最强的国家,如果他们一参战,大师兄他们就危险了! “听说靖王已经囚禁了王妃,却让那西鸣国的二公主逃了!靖王正派人四处捉拿呢!” “哎,真要和我们作对,他们还会在意嫁过来的公主吗!” 她手中茶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二公主潜逃?!为何要劳师动众派人四处捉拿?难不成泄露军机的就是她? 她一定是奉了她父皇的命令潜伏靖王身边,好探得军机!这个二公主,她早看出她不是个一般人! 付了茶钱,她翻身上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往前线,二师兄,必定也是遭了这女贼的奸计了!不知他如今是生是死,她的心里忧心不已,二师兄虽然不像三师兄从小和自己一处长大,他寄情山水喜爱逍遥最是放dang不羁的一个人,小时候又老爱欺负她,可是,她知道二师兄心里是疼自己的! 她伤心的时候,二师兄会逗她笑,陪她胡闹,带她做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坏事”!还记得二师兄带自己去逛青楼,爬到屋顶看星星,偷大师兄的酒喝,夏日里带她去后山的冰洞里吃冰椹子,冬日里去厨房烤红薯吃,二师兄爱玩爱闹爱笑,二师兄会对着自己喊“莫小狐狸!莫小狐狸!”! “驾――”手中的马鞭不停的挥下,心中默念,二师兄,你要等我! 一路疾驰,当她看到靖王府三个字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靖王府中,燕厚在客房外来回踱步,烦躁不安,正要派人进屋询问,请来的郎中先生正好推门出来。 老先生朝燕厚行完礼说道,“小公子连日奔波再加上旧疾在身,身子虚弱,我开张补气血的药方调养几月应无大碍,只是切忌不能再过多操劳。” 燕厚让下人带老先生下去开药,自己走进房内,丫鬟们正在给昏迷中的莫青廷清洗脸上的污渍,看到他进来福身行礼,他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接过丫鬟手里的锦帕,沾了清水细细为她擦拭,原本沾满风尘的一张脸在擦洗下显出她的本来面貌。 细长的眉,英挺中带着女子的娇媚,长而密的羽翼下一片阴影,秀气的鼻梁,薄凉的双唇,这张脸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手指划过她皱紧的眉头。 她一个惊颤从昏迷中惊醒,眼中慢慢聚起光,看到床边的人,还未说话就翻身下床跪在他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燕厚惊讶道。 “求王爷成全!”她来这里是为了救二师兄,可是她既不是军中之人更不是朝中大臣,光靠自己连军营都进不去,又如何救人?眼前,只有靖王爷有办法帮自己了。 燕厚忙扶了她起来,“我是想问你,你千里迢迢从燕城只身赶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被燕厚搀扶回床上,燕厚细心的替她盖上被褥,她两眼湿漉漉的看着燕厚,薄唇轻启,“我自小被师父收养,和师兄们一处习武读书,因我年纪小,师兄们从小偏爱,待我如亲人,我却始终没有机会报答。而今二师兄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王爷,青廷虽无大才,但国难当头,师兄有难,我理应竭尽所能杀敌卫国啊!” 她一番话说的动情动理,铿锵有力,燕厚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可是,以你一人之力如何救出你师兄呢?”虽然佩服她的勇气,但战场残酷壮烈并不是她一人就能力挽狂澜的。 “王爷,请问您府中那位教书的先生现今何在?”她双目炯炯看向燕厚 “怎么突然问起他?”燕厚不解。 “我有要事找他。” “可是此人好几日前就离开了,我当他怕战事祸及到南郡才离开所以也未加阻拦。怎么,你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 听到那位先生已离开,她眸中瞬间黯淡,但又听燕厚突然说道,“不过他临走前交与我一样东西,说是如果有人点名来寻他就将此物赠与那人。”现在想来那位先生倒是神机妙算,竟然知道莫青廷会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他。 “是什么东西?”她紧张的问。 “你等等。”燕厚传令下去让人把那位先生留下的东西拿过来。 侍从抱了个用罗布包好的长形物体过来,打开外层包裹严实的布,露出一架通体青绿的古琴来,那琴通身用青玉制成,琴头雕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琴身在灯光下印出清亮的光。 因为对那位先生的承诺,燕厚从未打开看过罗布中包的东西,现在看到也觉眼前一亮,这可是一把稀世好琴啊!玉弦相配,弹奏出的琴音能连绵几里之远,琴声绕梁久久不散。 看到古琴的那一刻莫青廷心中已有计较,而当日偶遇的那位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当初原该与他行大礼以示感激之情! ------------ 第四十五章 平城关 更新时间:2012-01-01 “王爷,我大师兄他们现在何处?” “沈将军与大军在平城关已经与敌军僵持数日了。” “平城关?”平城关是南郡与关外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战事的核心之地,平城关一破,战事就告急了!不行,一定要赶在敌军破城之前! “你想去平城关?不行!绝对不行!以你现在的身体哪里也去不得!”猜到莫青廷的想法,燕厚言辞拒绝,刚才老医者的话他记得清楚,以她那样的身子不要说打仗了连多费精神都是不行的! “王爷!”莫青廷焦急道,“我一定要去平城关!” “你去了又如何?连你大师兄和贞国大军都对南蛮子没奈何,只靠你一人能有何作为?”他不是瞧不起她,只是她此去平城关就是去送死!不要说她是之痕的徒弟他本该照顾她,单是她这个人他也不会让她去冒险! “青廷虽然没有用,可还是能替大师兄分担一二的啊!王爷,青廷求您了,让我去吧!” “绝对不行!”燕厚一口回绝,“我不能让之痕将来恨我!我已让人快马送信于你师父,他不日便到,你还是呆在我这里直到你师父来接你!” 说完,燕厚拂袖离去。 莫青廷徒然像失了魂般跌坐在床上,看着眼前泛着青色光晕的古琴,脑海中浮现的是陶简的音容相貌。 不行!她决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既然已经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那位先生又给自己留下了这方古琴,怎能就这样放弃? 思及此,她挣扎着下床穿戴完衣物,将古琴重新拿布包好背在身后,屏住气息推开窗户,却不想有一人正等候多时。 她最后看了那人一眼,乘着夜色离开了靖王府。 从靖王府一路往南就是平城关,一路上遇到从前线上撤下来的大批伤员,一批接着一批,竟然有几万人之多,她从没想到前线竟然会是如此惨烈!奄奄一息的士兵,狰狞暴露在外的伤口,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她强忍住胃中不适,一路急赶向平城关。 平城关内,正是大军安营之处,营帐外重兵把守,外人一律不得入内。 大将军的营帐内,沈晨阳,向展和几员副将正在商议战事。 他们已经和城外的联军僵持了数日,对方既不攻也不退,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似要长期对抗。原本他们粮草还算充足如果和对方打持久战不一定会吃亏,但南边夏天来得快又炎热酷暑,风一刮四处的黄沙弥漫,再过几日,烈日高照下水源就会成为最紧迫的问题。 而南方诸国的联军土生土长,对这里的地理环境熟识,烈日酷暑对他们的影响不会很大。所以,一旦继续耗下去贞国的军队不用打就将损失惨重。 “派出去的两支队伍怎么样了?”沈晨阳放下手里的地图问道。 “启禀大将军,两支队伍分别从对方的左右包抄,按照计划应该快到敌人后方了。”因为对方一直不开战,而他们又无法继续耗下去,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派两队人马悄悄的包抄到敌人后方,等到了指定位置再和平城关的大军一起将敌军一举歼灭。 虽然此举惊险,一旦被发现负责潜入敌后的队伍就会陷入危险,但因为派出去的都是军中的良将,又是从离平城关很远的地方潜入,只要小心一点成功的几率是很高的。 “只是西鸣国的突然倒戈,他们原先的三十万大军增至四十万,西鸣国人又骁勇善战,而我们这边前锋部队损失惨重,只怕到时候打起来。。。”有人不免担心双方力量的悬殊。 “那些南蛮子不过是些杂牌军又有何惧!他们各自肯定会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在战中有所保留!”向展将军不以为意道。 “向将军说的有理,可是,前锋部队遭埋伏,而我们几次的突击又都被对方识破,只怕军中有对方的奸细,如果我们此次计划再落入敌人之手,恐怕――”一名副将忧心道。 “哼!如果让我捉到这个人,我定把他碎尸万段!” “谁――” 沈晨阳一个飞身扑向营帐外,手卡在那人的脖子上。 “是奸细!”一干人跑出营帐,向展正要拔剑刺向奸细却听沈晨阳说了声“慢!” 沈晨阳放开那人,那人不停的喘着气。 “小。。。四?”面前的人不正是老幺吗?沈晨阳惊讶道,“怎么是你?” “大。。。师兄。。。”大师兄刚才差点把她掐死了!她大口喘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众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剑。 沈晨阳把她带到营帐内,倒了杯水给她,看她一口气喝完,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师父呢?” “我、我一个人来的,师父并不曾来。”她小声的说。 “这么说你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沈晨阳瞪了她一眼,怒道,“你怎么这么任性!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竟然背着师父偷跑出来!你不要命了吗?”要不是他闻到一股清淡的莲花香觉得奇怪,他出手怎么还会留下活口? “大师兄,我。。。我。。。是担心二师兄。。。”她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 “胡闹!”沈晨阳站起身背对她,心里又气又担心,气的是她竟然这么胆大妄为私闯军营,担心的又是她一路只身过来,如果路上碰到危险该怎么办! “大师兄。。。”她去扯沈晨阳的衣袍,委屈的叫了声。 “哎。。。”沈晨阳叹了口气,老幺的性格他最是清楚,表面上柔弱可心里绝强的很,谁的话也不听!她现在已然到了这里,他再骂她也于事无补,“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去。” “不,大师兄,我要留在这里帮你!我要救二师兄!”她一改刚才的柔弱,大声说道。 “莫青廷!”大师兄不经常叫她的名字,可一旦他连名带姓的喊她,定是气极了!她虽害怕,但眼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大师兄,我也是贞国的百姓,也有责任杀敌卫国!”她掷地有声的话触动了沈晨阳,他一直不知道原来这个最小的师弟已经长大,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欣慰,但毕竟不想看她受到任何伤害。 “大师兄!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如果我们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尽早结束战事啊!”她刚才一路过来已经发现通往平城关的几条河流干涸,再过不久大军就要断水源了!没有了水,就等于是等死! “大将军,这位公子的话甚是有理,而今我们正是缺人之际,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啊!” “是帮手还是奸细恐怕得另当别论吧!”说这话的正是向展,他一双鹰眼尖锐的盯着莫青廷,冷声说道。 向展脸上的鄙夷和嘲弄刺痛了她的眼睛,这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年他毫不留情的挥剑斩杀那些无辜的男童,看着她的双眼冷血无情,要不是师父相救她早已是他的剑下之魂! “向将军,我敬你是开国功臣又为贞国立下汗马功劳,可这些过去的荣耀并不能成为你血口喷人仗势欺人的理由!”她毫不畏惧的看着向展,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他一向看不起她,觉得她男生女相过于阴柔秀气,最多是个以色侍君的角色,绝登不上大雅之堂,却不曾想她竟然敢如此和自己说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够了!”沈晨阳呵斥道,“都不要再说了!” ------------ 第四十六章 战场琴杀 更新时间:2012-01-01 众人见将军发怒,都静默不敢言。 沈晨阳对莫青廷说道,“你呆在军中,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去!” “大师兄――”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晨阳摆手制止,见大师兄动了怒,她再不敢多说,心里想着只要大师兄不赶自己走,总是有机会的。 沈晨阳让人收拾了一处营帐给她歇息,营帐外派了士兵看守,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许她踏出营帐一步。 她呆在营帐内一整天,除了三餐会有人按时送来外再没有人理睬她!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的担心不已,终于在侍从送茶水来时开口问侍从,“外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侍从给她整理好东西,回道,“公子,大将军有令不得传递军中信息。” 待侍从行完礼要退下她忙喊住,“等等,我问你,大将军夫人在哪里?我想见她一面。” “这――”侍从原不想回答,但莫青廷问的也不算军中机密便说道,“夫人如今不在军营内。” “不在?”还想细问却被营帐外震天响的喊杀声打断。 开战了! “哎,公子――”侍从哪里能追上她! 她施展轻功踏着各处的营帐飞身掠去,一路行至城门口,城楼上,大师兄正指挥将领奋勇杀敌,她在城墙内侧,虽看不到,但听着刀剑的碰撞声,士兵们的嘶喊声,也能猜到城墙外是如何激烈的战争场景! 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脚边装粮草的麻袋踢向空中,提气于胸,借着麻袋的力一路飞身向上,最后稳稳的立于城楼之上。 沈晨阳的眼里早已杀气腾腾,沉着指挥手下的将领变幻军队阵型,南蛮子体格健壮,自己的士兵根本不能对面与之抗击,好在南征的都是贞国的精兵良将,作战经验丰富,正面交锋不行,就利用自己灵活的优势去砍对方骑兵的马,用长矛对付笨重的南蛮子。 可一批又一批的敌人涌上来,城楼上不停滚落的石块,弓箭手射出的利箭都阻挡不了对方的人海攻势。 死了一批,又冲上来一批,联军倒下一大片,贞国的军队也损失惨重,杀红了眼的双方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刺向敌人的要害,砍下对方的手脚,到处是厮杀怒吼声,惨叫声响彻云霄,震动了天地。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这便是战争。 要维护的始终是帝国的安宁,却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新鬼喊冤旧鬼哭的场景! 突然,不知何处,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琴声由弱变强,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战场中的厮杀声似乎小了许多,很多人都呆站在原地,大家都在疑惑这琴声从何处来,为何听着这琴声心神似被定住。 随着琴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到处的白骨森森,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以嗜腐肉为生的秃鹰在头顶盘旋,荒凉凄惨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后沙场让人震撼! 忽又一阵幽婉的哀伤之音,雾雨朦胧里,缓漫远伫的身影,已不见面容,忘了吗?那是望着自己回家的老父老母?远远的遥着一个人,一声哭泣,抑或是深深的一个幽叹,痛苦却清晰,忘了吗?那是说过要等你回来成亲的红颜。。。 琴声犹如一根细小的弦透过皮肤钻进人的身体里,捆住你的心,把让人压抑的痛苦彻底释放! 一时间,痛哭声悲痛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迅速蔓延的悲伤让众人都失去了理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因为忍受不住如此的哀伤痛苦以自杀了解自己的生命,不管是联军还是贞国的将领,大家没有意识的拿刀砍向自己,发了疯般的自虐! 沈晨阳向展等内力高强的人堪堪用内力护住心脉不至于心神迷失在琴声中,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第一次随军出征的二皇子燕策受了琴声的影响用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似是在对付此生最恨的人般赶尽杀绝!其他副将有的拿刀往自己身上刺去,一刀又一刀,血流了满地! 联军的情况更加凄惨,因为关外人的情感更为丰富奔放,他们的心中满是爱恨情痴,在琴声的诱引下全都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的拿刀朝自己疯砍,血肉横飞,惨烈异常! 沈晨阳压抑主心中愈发凶猛的狂躁,手扶住城墙一步步的朝坐在高台上弹琴的那人走去。 那人一身青衣飘飘,狂风肆虐着她瀑布似的青丝,她席地坐在城墙上最高处的望烽台,腿上搁着一把青玉制成的古琴,她的手修长纤细,在琴弦上灵活的上下翻飞,本该是仙人奏乐般的仙姿,可如今,她的一指一勾间毁灭的是千万的生命! 正当所有人都将进入疯狂的状态时,只听见一声琴弦崩断的声音,琴声戛然而止。 战场上的士兵和将领渐渐恢复了神智,还活着的人看着身边人惨烈的死法和自己身上或多或少的伤口,心里都害怕到了极点!那种能控制人操控人的琴声比凶猛的野兽和尖锐的武器还要让人害怕! 联军伤亡惨重,为了保存实力只得退兵,而贞国这边伤亡也不小,恢复过来神智的将领们立时指挥救援伤员清点人数。 沈晨阳站在她身后,右手掌心微刺,细小的疼痛钻入骨髓。 “到底是怎么回事?”向展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沈晨阳身边低声问。 沈晨阳俯下身,把地上昏迷过去的人儿抱起,似是没听到向展的问话,转身离去。 他坐在她床头,凝神看她沉睡的容颜,一直把她当做孩子看待,却不想眼中最是没用的老幺竟然会只用一把古琴,一支琴谱,控制人的心神杀人于无形中! 伸出右手,直到现在依然心惊,就在刚在,在城楼的高台上,他差点就一掌要了她的命!因为那时的她实在是太可怕了!只她一人就可抵千军万马,如果她愿意,这天下都可以是她的,这让他如何能不害怕! 幸而当时并没有太多人看到是她在弹奏,不然就算他一时心软没有杀她,她迟早也会因此丧命! 右手抚上她的脸,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细润如脂,差一点,就差一点,不知是后悔还是庆幸,后悔为了天下苍生应该杀了她,庆幸她还活着,他摸着的是她温热的脸庞。。。 那一年,师父不知从何处带了个小奶娃回来,瘦弱胆小,看见他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只会躲在师父身后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而他心里却对这双眼睛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再哪里见过似的。 师父让他教习她武功,谁知她怕疼怕累成天的叫苦,他从没见过柔弱得如同女儿般的男子,心里着实嫌恶,便时不时的教训她一番,把她扔进山庄的莲花池,罚她不许吃饭在烈日里蹲马步,还把她关进她最害怕的小黑屋。 二师弟陶简总半开玩笑的问自己,大师兄,你是不是前世和小四有仇,怎么看她哪里都不顺眼,不是打就是骂? 是啊,他也问自己为什么对这个老幺这么严厉?看着她低垂着头站在面前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他才明白,自己是讨厌她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为男子,有泪不轻弹怎能像个女子似的哭哭啼啼!所以他总是瞧她不顺眼,对她从没有好颜色。 可是,她会对陶简说,对雪怡说,我不恨大师兄,是我不争气惹大师兄不高兴了。。。于是他愈加厌恶她,恨她软骨头没有脾气! 可是,他终究下不了手杀她,即使再恨再怨。 “小四。。。你告诉我。。。大师兄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 第四十七章 一箭双雕 更新时间:2012-01-02 “大将军。”侍从接过莫青廷手里的药碗。 “恩,退下吧。” 侍从退下后,沈晨阳也不和莫青廷说话,独自坐在塌上看她,她不明白大师兄来找自己的用意是什么,心中忐忑不安。 “小四,实话实说,我还能救你一命。”就算他不杀她,她残害贞国将士是事实,一旦朝廷知道就不会放过她。 “大师兄。。。我。。。”在靖王府偶遇那位先生的事决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会害了那位先生和靖王爷。 当日她在靖王府遇到那位先生,先生赠她此曲却让她只能默记在心中切不可外传,她拿了琴谱翻阅最后一页看到一句话――用内力弹之,可敌千军万马!她当时将信将疑把琴谱牢记在心中,战场上那一试才明白这果然不是普通的琴谱,而那位先生果真是个方外高人!只是她心中始终不解,当日他又是如何知晓他日她需要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 “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他怒道。 “大师兄,这件事恕我不能告知,要杀要罚青廷甘愿受之!”她不卑不亢道。 “你――”他气极,负身不再理她。 “我师姐呢?”沈晨阳不说话,她实在憋不住,终于开口问他雪怡的去向。 “她身为将领之一自然有她的任务,这不是你该问的!”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回答了她。 “大师兄,你告诉我实话,你究竟要做什么!”直觉告诉她在营帐外偷听的话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师兄心中肯定另有计谋。 挥手扫落桌上的茶杯。 “这是你该问的吗!”手不自觉握紧,狠心不去看她受伤的样子。 “大师兄。。。”她突然冷笑一声,走下床,一步步走到沈晨阳身前,脚踩在碎瓷片上也浑然不觉,只听她冷到谷底的声音传来,“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吗?” 沈晨阳从没见过这幅样子的老幺,带着对他的深深失望和不可置信,“你安排两支队伍潜入敌后方以配合这里的大军来个瓮中捉鳖的计策,真是好计谋啊!可以一箭双雕!” 沈晨阳的脸色因为她的话青白一片,她仿佛是在欣赏他脸上难看的神色,继续说道,“第一箭,用此计查出泄露军机的奸细,只要在你提出这个计谋后军中有人与外界传递消息的就是奸细!恐怕你现在已经知道谁是奸细了吧!第二箭,这个计谋正是你故意放出去的风声,对方一旦知道你派人潜入他们后方,必然派队伍前去拦截埋伏,而你就可以凭此引开联军的一部分军力!” “那又如何?”他并不否认。 “那又如何?”她对着沈晨阳大笑起来,不明白为何到了现在他还能如此镇定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那又如何。。。是啊。。。对于你来说打赢这场仗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可以牺牲的。。。”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贞国共五十万大军南征,除去一开始中了埋伏的十万,如果你真要派人潜入敌后方突围,依照对方的军力那派出去的两支队伍最少各派五万,而你也确实派了十万出去,只是。。。那十万军队根本就没按计划到达汇合地!而是又秘密潜回了关内!”她一路上看到的从前线退下来受伤的士兵其实都是乔装打扮的,大仗还未开打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伤员? “想必你真正派去诱敌的人连一半都不到吧!” 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这个自己眼中一直是个孩子的小师弟也深谙兵法之道,他之前真是小看了她,“不过,不知你在两军交战时有没有注意过?” 她不明白大师兄为何要这么问,于是认真回忆起当日的情况,谁知一细想突然悍然失色,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身体一个摇晃险些摔倒,“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这才惊觉平城关内的兵力哪里止三十万!如果加上故意撤退后方的人数,不正好是四十万兵力!这么说。。。派去诱敌的最多也只千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突然扑向沈晨阳,双手胡乱挥打在他身上,“她是你的妻子啊!” 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狠狠揪住他的衣领,似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沈晨阳面无表情,任凭她打骂,眼中却流露出深刻的哀伤,“因为只有她才能让这个计划更让人信服。”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是大将军夫人,对方绝不会想到他会甘愿让自己的夫人去冒险,再怀疑这个计策也会因为将军夫人的亲自带队而堵上一把! 她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她也知道他是为了打赢这场仗,可是,她无法原谅他因此而牺牲雪怡! “如果师姐出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她放开他,不再哭泣,眼睛里再也没有沈晨阳的身影。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心中也是痛楚不已,“小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遭,保护雪怡的都是宫中特别训练的死士,武功高强,这一千人能敌万人,而且我对你师姐下的命令是不战只退,他们不需要与敌军正面冲突。而这次我们重创敌军,相信他们定能全身而退的!” “大师兄。。。”她突然一改之前悲痛的模样,似乎回到了之前亲热的叫他大师兄的时候,“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师姐受到伤害的。我累了要歇息了,大师兄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你――早点休息吧。”虽然不明白为何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心里存着一份侥幸,希冀刚才的她只是一时的失常,她会明白他身为一军之帅的无奈。 营帐外的风吹得外面的旌旗呼呼作响,她躺在榻上,一双耳朵仔细听着营帐外的动静。 守在她营帐外的士兵已经站了一夜的岗,不久天色就要亮了,现在正是他们最疲惫的时刻,她从袖中摸出两枚细小的银针,这是从梅师叔那儿偷来的,原本只是想独自练练以备防身,看来现在正派上了用场。 两指轻弹,两枚小针准备的刺入了士兵颈后的穴位,两个沉闷的落地声后,营帐外恢复了一片悄无声息。 乘着巡逻兵交接的时刻她偷偷牵了一匹马行至军营外侧,突然翻身上马在士兵的一片喊叫声中闯了出去。 正当众人要去追赶,一人的出现制止了大家,“不用追了,随她去吧!” 向展望着马蹄扬尘而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嘲讽之色,仗着一副绝色的容颜勾引皇子败坏朝中大臣的名声,而平城关一役她竟然可以仅凭一把古琴屠杀千军万马!他可不能让她毁了沈晨阳和贞国这几十万精兵!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留在军营! 莫青廷,你要寻死就由不得任何人了! ------------ 第四十八章 救命恩人 更新时间:2012-01-03 已经沿着师姐和敌军的足迹一天一夜,她牵着马走在荒无人烟的戈壁,四处是飞扬的尘沙,满眼灰蒙蒙的一片。辨不清是动物还是什么的尸骨半掩在沙土中,惨白狰狞的骨架不知在向谁唱着干渴的悲歌。 风,鬼哭狼嚎,裹着沙石,遮住天幕! 在飞沙走石中,在狂风的呼啸中,不知是冷还是热,她浑身颤抖,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仿佛再一个猛烈的劲风刮来就要跌倒! 脚如千斤之重,每一步的挪动都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可是心中却坚定无比! 雪怡师姐,二师兄都等着人去救!别人放弃他们利用他们,她不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把他们救出来!哪怕是和他们死在一块,她莫青廷今生今世也不悔不怨! 拖动着疲惫的身体越过一个沙丘,刚要往下走脚下一个踉跄人从高处滚了下去,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她心中苦笑,难道自己就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其实就这样死去也未尝不可,不久就会有秃鹰来分解她的尸体,她会尸骨无存,成为这世间的一缕孤魂,自由来去,也许这样就能真正解脱了吧。。。 睁开眼,干涸的眼中流出两行清泪,师姐,师兄。。。对不起。。。小四救不了你们了,小四会在阴曹地府等你们。。。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是你们的小四。。。 泪水模糊了视线,最后睁开一眼看这世界,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宫殿周围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辉,刺痛了她的眼,流光四溢的琉璃宫灯,仙乐幽幽,彩衣飘飘,宫殿里的欢声笑语诱惑着她,她一步步往前走,想走进那座神仙住的宫殿。。。 脚步突然停滞,往后看,一双凝白修长的手正握住自己的手,紧紧的抓住害怕一个放开自己就会消失。 她一手拉住那双温暖的手,一手指着眼前的宫殿问,“这是哪里。。。母妃?” “这是琉璃宫啊,孩子。”浅浅的笑容,满是关爱的眼神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伤,很是向往那座美丽的宫殿。 “母妃,琉璃宫里住着什么人?” 母妃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她边走边回头频频的流连,她听见母妃的话从头顶传来,“那里自然住着琉璃宫的主人。” “琉璃宫的主人?她是谁?她漂亮吗?”她好像变回了儿时,脚步有些吃力的跟着被自己唤作母妃的人。 “她啊。。。”拉长了尾音像是在思考,在想用什么语言去描绘这个琉璃宫的主人呢? “她啊。。。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子呢。。。” 很美很美?手抚上自己尚且稚嫩但精致的脸,“和卿儿比呢?她比卿儿美吗?” 咯咯咯的笑声传来,女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和我们卿儿一样都是大美人呢!” “母妃――”她停住了脚步,转身遥望已经远去的宫殿,“那个人,一定很幸福吧!”能这在这么漂亮的宫殿里,每天听着神仙般的乐曲,身边有漂亮的舞姬给自己献舞。 “幸福吗。。。”不置可否的回答被掩盖在一片歌舞声中,她听不见,耳边只有悦耳的琴声,仿佛是穿过了很远的时间,又像是距离自己千里遥远的地方传来,琴声悠扬,带着对世间的眷恋和执着。。。 “醒了!她醒了!” 耳边一阵嘈杂声,睁不开眼,喉中却有丝丝甘甜的汁水滑入,她像个不知餍足的小孩贪恋的吸吮,直到身体喝够了才幽幽转醒。 “恩人,怎么样了?还要再喝点水吗?” 耳畔的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她睁开眼,光线渐渐聚拢,待眼睛能看清面前的人,发现对方一张黑黝的方脸,一脸的络腮胡,正咧着嘴憨厚的笑,而自己的周围还围着几个差不多装扮的大汉。 “恩人,你认不出我了吗?”眼前的络腮胡大汉激动的摇晃她的身子,“是我啊!尹少坤啊!”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他! 还记得刚回山庄时,师父怪她在山上结交些狐朋狗友,警告她不许再和那些人来往,今日不曾想却在这种地方再相见! 命运果然无常,当时尹少坤等人误入小苍山,在山中迷了路差点被冻死,是她发现了他们带他们回了自己的茅草屋,他们虽然都是些粗人,会些拳脚功夫在江湖中走些镖混饭吃,因为路上遭遇劫匪而逃至小苍山避难,但他们都是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之人,他们住在小苍山的日子里她日夜与他们彻谈,他们和她说外面的世界,说江湖中的事,讲述一些奇闻异事,给她孤寂的小苍山生活里带来了短暂的欢愉。 “尹少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在尹少坤的搀扶下坐起了身。 “我们几个兄弟自从离开小苍山后就到了关外谋生,谁想那些南蛮子蛮横不讲理处处和我们作对,我们在关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又听闻我贞国派大军出征南方诸国,我等虽无雄韬伟略之才,但作为贞国的百姓,都有一颗爱国保家之心,我兄弟几人正欲去平城关投靠镇国大将军,却在途中发现恩人昏倒在地。” 原来如此,她没想到这些江湖人如此侠义肝胆,真心的佩服他们。 “可是恩人,你怎么一个人徒步在这大荒漠中?”尹少坤实在不解她怎么会莫名出现在这里,又是只身一人。 “我。。。我去救人!” “救人?” 知道尹少坤等人皆有爱国救民之心,她自然道出了实情,但隐瞒了大师兄一箭双雕的计谋,只说自己二师兄和师姐在打仗时被敌军所抓,她正是赶去救他们。 “恩人说的师姐可是一个白净脸庞,眉眼英挺身穿紫衣的女子?”尹少坤突然问道。 白净脸庞,眉眼英挺,身穿紫衣,那不正是雪怡师姐吗! “你看到她了?她现在在哪里?”她双手抓住尹少坤的衣袖,激动的问。 “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一队南蛮子的队伍,人数还不少,我和兄弟们在旁打探了一阵,发现他们正押解着你口中的师姐回西鸣国。”因为那个被抓女子一看就不是关外人,被囚困的她不但没有惧色反而傲气凌人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几人原本打算救出这个女子,只是无奈对方人数太多,他们根本没有救人的可能。 “西鸣国?” “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西鸣国。” 终于有了师姐的消息,照尹少坤的说法师姐现在是在联军的手里,联军抓她回西鸣国也许是想以她为要挟逼大师兄退兵,这么说来在大师兄退兵前师姐都是安全的! “恩人,你想去西鸣国救你师姐?”尹少坤看出了莫青廷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她是我师姐,我必须去救她!” “可是,以你现在的样子根本走不到西鸣国!”尹少坤惊叫道。 “我必须去!”她神色坚定毫无动摇。 尹少坤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公子,竟然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不过,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初他们兄弟几人被困在山上差点冻死饿死,她发现了他们,没有询问他们的来历出处就伸手相救,还拿出自己所有的口粮供给他们,她那样的人,是可以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人啊! 当初要不是她出手相救他们几人也不能活到现在,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对身边的兄弟说道,“莫公子是我尹某人的救命恩人,为了恩人也为了贞国我愿意和恩人一起去救人,至于你们,我不强求,大家尽可以按原来的计划去投靠大军。” “尹少侠,你不必如此,我并不要你还救命之恩!”此去凶险,她不能让他们陪自己冒险! “大哥,莫公子!我们不怕死,投靠大军也是为了保家卫国,既然贞国的将领们有难我们理应出手相助,我等愿意随莫公子前去西鸣国救人!”大家齐齐单膝跪地,对莫青廷表了衷心。 “大家快快请起!”她忙搀起大家,知道大家心意已决,而自己确实需要帮手,也不再推辞,只说道,“尹少侠和大家大仁大义,青廷和家兄家姐今生没齿难忘!”随即冲大家磕了头。 “恩人千万不可!”尹少坤慌忙扶起莫青廷,他怎能让救命恩人朝自己跪拜? “尹少侠,我师姐危在旦夕,一刻耽误不得,我们必须马上出发!”她望向西鸣国的方向,心中祈求上天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 第四十九章 选夫 更新时间:2012-01-04 西鸣国原本只是南方诸国里实力一般的小国,因为这一代的君主崇武,养兵蓄锐扩充军力,又靠高价出售西鸣国特有的珍贵草药充实国库军资,所以在这代君王的手里西鸣国一跃成为了南方诸国里的第一大强国。 而西鸣国国主识时务为俊杰,在国力尚弱之时向贞国送去爱女以求联姻,既得到了大国的信任和庇护又暗地里与其他诸国联成一气想分一份中原大地的这一块肥肉! 西鸣国是个民风开放的国家,男子女子都可自由上街,男子们在炎热的夏季里脱下衣服的一只袖子别在腰间,大多数都蓄须披发浑身上下散发着粗犷和不拘小节。女子身穿颜色鲜亮的衣物,头戴五彩石头装饰的帽子,长长的珠串垂至肩侧。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西鸣国的人都可以肆意开怀大笑,高声谈论,没有中原那些之乎者也的礼教也没有三从四德的规矩。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如果西鸣国的人没有抓师姐和师兄,她也许会喜欢上这里,喜欢这里的淳朴和简单。 因为突然参与战事联合其他小国抗击贞国大军,如今西鸣国全国戒严,重兵把守各处要道,没有特殊许可不允许百姓随意进出。若不是尹少坤他们手里有出入的文碟,只她一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一步。 入得城内他们先找了一处客栈落脚休息,再派了人出去打探消息。 不久,派出去的人回来,据打探回来的消息,前不久却有前线的部队押解回来贞国一女将领,因为这个女俘虏身份特殊所以被囚禁在西鸣国皇宫内。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西鸣国的国都,皇宫外重兵围守盘查严格,生人无法靠近,更何况是他们一群中原人。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客栈里偶然听到的消息让众人眼前一亮。 原来西鸣国主敬佩贞国被俘女将领是个巾帼英雄欲招降她,可这位女将领抵死不从,西鸣国主于是想出一计,他认为女子都是以夫为天,中原又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说,也许给女将领在西鸣国选个丈夫成亲,女将领就会安心的留在这里辅佐西鸣国。 于是宫内贴出皇榜,招纳贤能之士为女将领选夫。 乍听到这个消息,莫青廷不禁哑口无言,亏得这个西鸣国主竟然能想出此种方法! 他的打算倒是不错,只是选错了对象,她家师姐最是从一而终的人,她和大师兄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共患难心相惜,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可以取代大师兄?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很快他们就打听清楚了选夫的具体事宜,不限种族,不限年龄,只要你认为可以打动女将领都可以来一试。 莫青廷一身青衣飘飘,仙姿神采的站在皇城门口,不管是和她一样来博得女将领喜欢的还是城门口守卫的无不惊叹于她的绝世容颜。 守卫中品级较高的一人直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让人把她直接带进了宫。 西鸣国的宫殿虽没有贞国皇宫的富丽堂皇,但在这些小国中也算恢弘,雕栏画栋,飞檐斗拱,巧夺天工。 她和另外几人跟在一位宫女打扮的女子身后一路行至深宫内,她左右环顾,周围不时的有手持兵器的士兵巡逻。 宫女止步于一座宫殿前,在门外恭敬的说道,“公主,人都带到了。” 宫殿门被打开,一位身着锦服的女子探出了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小宫女带来的人,视线在莫青廷脸上顿了一顿,随即说道,“公主现在没空见他们,先把人都带下去,等公主宣见。” “是。”小宫女领了命把他们带去别院歇息。 她和其他三个男子分别住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门口有守卫看守,宫女们会按时送来食物和茶水。 她心里倒是不急,只要进了宫就有机会救出师姐,最好西鸣国多关她几日好让她察看一番宫内的情况,只是和她一同进宫的人开始呆不住,吵嚷着要见管事的人,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选夫。 和她一起被带进宫的另外三人都是西鸣国本国人,唯有她是中原人。 西鸣国人生性彪悍不理世俗,他们都是冲着传言中那位贞国女将领的如花美貌而来,现在让他们干等着什么消息也没有心里自然不爽。 守卫的士兵拿刀抵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喊道,“都不许吵闹!这里是皇宫内院,谁敢撒野!” “我们都是为了皇榜上的选夫来的,如今让我们干等着,连那美娇.娘的面都见不着!我们要见管事的人,要见那位女将领!”众人吵嚷道。 “闭嘴!”士兵大喝,“你们想见贞国的女将领?难不成你们都想被关进天牢?再吵,就真的把你们都关进去!你们的事公主自有安排!都不许再吵了!” 士兵们把人押回各自的房间派了更多的卫兵看守。 她坐在房内暗自思衬,照那士兵的话,雪怡师姐现在正关在西鸣国皇宫内的天牢中,竟然在皇宫内设置天牢,看来西鸣国对自己宫内的卫队很是放心,而据她观察,那些士兵也确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硬闯怕自己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正要细细计较一番,小宫女端了晚饭进来,把东西搁在桌上后说道,“公子请慢用。” “有劳姑娘了。”她对小宫女作了一揖。 小宫女惶恐的福了下身,“奴婢不敢!” “在下在这里叨扰有劳姑娘端茶送水,在下真是感激不尽。”她对小宫女盈盈一笑,眉目清秀,风采翩翩。 小宫女脸上一红,低了头不言语。 她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不知在这儿还要待上多久,本来是冲着皇榜而来,可谁知。。。现在竟无人理会了。。。” 小宫女见她脸上失望的神情,不忍道,“其实今日是准备选夫的,只是我们公主之前发了脾气大家都不敢拿事去烦她,所以只能让公子多等些时候了。。。” “哦?公主?哪位公主?” “就是我们西鸣国的二公主。” 原来是她!真是冤家路窄! “你们二公主不是随姐姐大公主住在贞国靖王爷府上吗?”她试探着问。 “原先是,只是后来打仗了,二公主就回来了,可怜了咱们大公主了。。。哎呀,公子,奴婢得下去了,公子需要什么只管和外边的人说。”小宫女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退下。 这个西鸣国二公主西鸣轩果然不简单,先是不动声色的在靖王府探听消息,想必是她从靖王爷那儿盗了军机逃回西鸣国后西鸣国才宣布加入联军对抗贞国的。 她的心肠够毒辣,竟然以牺牲自己亲姐姐为代价!她明知自己一旦盗了军机一走了之,她姐姐,西鸣国大公主肯定逃不过一死!即使靖王爷宽厚,朝廷念她不知情饶她一命,她这辈子想必也只能过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 西鸣轩能不顾姐妹之情,狠辣决绝,而她姐姐却。。。哎,她当初是否不该答应那个人? ------------ 第五十章 夜探天牢 更新时间:2012-01-05 入夜,院子里一片安静,守夜的士兵撤到院门口守卫,推开窗,月色被云层遮盖,伸手不见五指。 轻身一跃稳稳立在屋顶,举目望去,接连一片的巍峨宫殿,既然是为了选夫而来,他们住的院落应该离天牢不远,跟着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守卫森严的院落门口,守卫正在做交接,她趁着守卫放松的一瞬间翻身进了内院。 躲开从屋内出来的宫女,只见她们手里端着的是没有动过的饭菜,心里思量屋内一定关押着重要的人。 在窗口缝隙处看进去,只见屋内一人闭目靠在床上,神情憔悴。 “谁――”屋内之人低喝一声,手中一枚银针穿透窗户朝她袭来。 她单手接住银针,翻身进了屋。 雪怡见窗外跳进来一个人,一身青衣,脸上遮着白纱,自己的银针正被她二指夹住。 “你是谁?”雪怡警觉的问。 那人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她,眼泪盈.满眼眶,一声“师姐”像是从喉间硬生生挤出来。 雪怡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颤抖着从床上起身,脚刚沾地人就一软倒了下去,幸亏她把她接在了怀里。 雪怡躺在她怀里,伸手揭开了她脸上的面纱,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小四。。。真的是你。。。” “师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师姐连站都站不稳! 雪怡不说话,只是哭,让莫青廷心如刀割,“师姐,你究竟怎么了啊!你不要吓小四啊!” “师姐没事。”雪怡露出了浅笑,安慰道,“师姐真的没事,师姐最近只是有些头晕无力罢了。” “头晕无力?为什么会这样?”她把雪怡扶回了床上,“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了!” “没有,他们没有对我用刑。”雪怡叹了一口气,“西鸣国人欲劝降我,所以不会对我用刑。他们还好吃好住的供着我,外人都以为我被关在天牢,却不想是在这样一处院落。小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雪怡突然想起这里是深宫内院莫青廷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我。。。”莫青廷踌躇着说道,“师姐,你知不知道他们要为你。。。选夫?” “我知道。”雪怡低着头,淡然道。 “师姐。。。你恨大师兄吗?”师姐现在被囚禁都是大师兄害的。 “恨?为何要恨?他并没有错!身为贞国的大将军,他必须这么做!”当初是她力荐的自己,因为她知道只有她的身份才能骗过南蛮子,计谋才能成功。 “可是师姐。。。”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雪怡打断,“小四,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必须给我尽快出去,如果让他们发现了你后果不堪设想!” “不,师姐,我必须把你救出去!”她不能把师姐一个人丢下! “不行,这事你要听我的!我不能让你呆在这里!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师伯和你师兄们!”她作为贞国的将领对西鸣国还算有利用价值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杀她,可是小四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死! “师姐,我怎么能不管你呢!”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倔强的说道,“我历经千辛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和二师兄,不能救出你们,小四绝不离开!师姐,从小都是你和师兄们照顾我保护我,如今你们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都不安心吗!” “小四。。。”雪怡知道小四早已下了决心要救自己出去,她再怎么也说服不了她的,只能叮嘱她万事要小心,特别是那个西鸣国二公主,这人心思缜密做事又狠绝。 “我知道。”当初因为她受了三十鞭的刑罚,她就知道此人不好惹,再加上她答应过那个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和她正面冲突的。 “只是师姐,你不能不吃东西,想要逃就必须保存好体力!”如果他们能顺利逃出西鸣国,从这里回关内要穿过茫茫戈壁,如果师姐不吃不喝到时候怎么走得出去。 “小四,师姐明白,师姐不是赌气,我是真的吃不下去。。。” “师姐,你是不是生病了?”看师姐的脸色确实不大好。 “我。。。”雪怡突然涨红了脸不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师姐,你快说啊!”真是急死她了! “我。。。”雪怡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小四是个男子,和她说这种事未免有些难以开口。 “师姐!”她急了,伸手要去把雪怡的脉。 “好好好,师姐告诉你。”雪怡在莫青廷耳边轻声说道,“我有了。” “有了?”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雪怡俏红了一张脸,“我有你大师兄的骨肉了!” 莫青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雪怡,呆愣的看着她,师姐刚才说她有了大师兄的骨肉? “师姐,是真的吗?这么说我大师兄要当爹了!我要当舅舅了是不是?” “什么舅舅!你是你大师兄的师弟,孩子将来得叫你一声叔叔!”这个小四,竟然连辈分都搞不清楚! “不!我要让他叫我舅舅!我是大师兄的师弟,却是师姐的亲弟弟!”她是真心的替大师兄和雪怡师姐高兴,师姐现在有了大师兄的骨肉,有了莫离山庄的下一代,她更要拼死把师姐救出去! “小四,天很快就亮了,快走吧!”雪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道。 “师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恩,我知道,快走吧!” 她一步三回头,站在窗前,最后看一眼雪怡师姐,咬了咬牙翻身离去。 第二日她刚穿戴完毕就有宫女来请,说是二公主宣见。 他们四人被带到了一处大殿内,殿内两旁站满了宫女,个个婀娜多姿,体态轻盈,容貌秀美。 大殿之上设有一处屏风,镶满了玛瑙和琉璃,极致的奢华。 屏风后一张软榻上,隐隐卓卓的一位女子的身影,她侧卧在榻上,身后有婢女为她摇扇,殿内袅袅熏香,风流蕴藉,真真的罗帷绮箔脂粉香! 莫青廷和另外三人站于殿内,不禁皱紧了眉头,心内不解这西鸣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西鸣轩躺在榻上,扫了一眼殿中的四人,朱唇轻启,“几位都是从众人中挑选出来的,想必都有过人之处,只是本宫奉国主的命只为雪怡将军挑一位丈夫,这可真让本宫为难啊!”她娇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如果各位不嫌弃,本宫手底下倒是有些尚有姿色的婢女。。。” 西鸣轩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在四人中脱颖而出夺得女将领欢心的,现在就可以退出竞争选一个姿色尚可的婢女离开。 莫青廷暗忱这西鸣轩倒是有点意思,如此一来就可以把那些没有真心只是来凑热闹的人打发掉。 果然,四人中有两人听了西鸣轩的话心思一动,眼睛滴溜溜朝身边美貌宫女身上转了一圈,挑了自己中意的叩谢完公主就离去了。 那两人离去后,殿内只剩下莫青廷与另一人。 “看来二位是真心来求亲的!好,既然如此,本宫就给二位一个机会。”西鸣轩轻拍了下手掌,大殿内原先站立着的宫女纷纷退下,又命人将两样东西呈上。 “这是二位进宫时带在身边的武器,现在还给二位。这选夫的方法非常简单,二位都知道雪怡将军是贞国的女英雄,武艺高强,剑法精湛,她所欣赏的必定也是英雄,所以,只能让二位切磋一番,赢了的那位自然就是本宫为雪怡将军挑的丈夫!” 宫女们上前把各自的刀剑递于两人。 两人互看一眼,对方眼中一抹精光看在了她的眼里。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那人手持大刀风驰电掣般朝莫青廷袭来。 莫青廷只感到面前一阵寒风袭来,带着冷冷刀气―― ------------ 第五十一章 威胁 更新时间:2012-01-06 青莲剑出鞘,反手挡住对方猛烈攻势,只听刀剑碰撞时的铮铮声。 对方显然比她想象的内力醇厚,用刀死死抵在她剑上,拼气力她一个女子完全不可能与对方匹敌,右手持剑,汇内力于左手二指朝对方胸前点去,对方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贴上大殿内的廊柱。 莫青廷手中青莲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对方身子忽然沿着廊柱滑了上去,长啸一声冲天飞起,手中大刀化作一道飞虹从上至下朝她刺去! 正在这惊险一刻,她突然双臂一振,掠过了刀气飞虹,脚尖轻点退于屏风处。 对方见刀势落空不免恼羞成怒,凌空倒翻,一刀长虹突然化作了无数光影向莫青廷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刀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莫青廷周围三丈之内,却已在刀气笼罩之下,无论如何都躲闪不过的了!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她用所有气力挡住对方这一刀,已是精疲力竭再无还手之力,在屏风后的西鸣轩看到此番情形正要宣布结果,突然刀锋偏转朝屏风后砍去! 变化实在太快,仅是一刹那的功夫,殿内的侍卫宫女还未反应过来,大刀已劈开屏风,一个青色身影飞速掠向正卧在榻上的西鸣轩。 西鸣轩还未来得及惊喊出声,脖颈上已是一片冰凉。 殿内的侍卫纷纷抽出刀剑直指殿中二人。 “莫青廷,果然是你!”西鸣轩凤眼一眯,咬牙说道。 “二公主,别来无恙!”莫青廷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原先和她缠斗的西鸣国大汉也撕掉脸上面具露出一张黝黑豪放的脸庞,尹少坤手持大刀站在莫青廷和西鸣轩身前,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手持刀剑的侍卫。 “莫青廷,我猜到你会来救你师姐,却不曾想到你并不是单枪匹马而来!”其实她早已怀疑这个中原人的身份,昨日晚上又故意放松警戒让她“夜探天牢”,以此来确定她的身份,今日的选夫她本做了准备要擒拿她,只是她生性高傲自负,认为莫青廷是笼中困兽随时都可处置所以今日才存了看好戏的心态看这一场“争斗”,却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莫青廷心中原来也有番计策! 手握青莲剑抵在西鸣轩的要害,她不想和她多废话,冷冷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救人而来,就让人把我师姐和师兄送出宫!” “就算我答应你把他们送出宫你又能保证我不会在宫外对他们做手脚?” “我会让尹少侠跟着你的人出宫,一旦他们安全他会放信号于我!”这点她早就考虑过。 听了她的话,西鸣轩突然大笑道,“果然想的周到!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你自己是插翅也难逃了!”一旦她放走了雪怡和陶简,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敌国西鸣国皇宫内的众多高手?莫非,她本就是准备拿自己的命来换他二人的?这人倒真是有情有义,只是。。。可惜了。。。 “废话少说,快让你的人把我师兄和师姐安全送出去!不然,别怪我剑下无情!”她狠声说道。 “如果。。。我不照做呢?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西鸣轩能独自一人在靖王府偷了军机逃遁自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面对莫青廷的威胁,脸上并无惧色。 “你就真不怕我杀了你?”剑已经划开西鸣轩细嫩的脖颈,从伤口处迸出的血珠子顺着剑身往下滴。 “好啊,莫青廷!看看今天到底是谁威胁谁!”西鸣轩突然大喊一声,“把人给我带上来!” 西鸣轩的话让她心中一震,再看到侍卫押着一人过来,那人一身紫色衣衫早已残破不堪,一头青丝杂乱的披散在身上,看着她的眼里却是平静无波。 “师姐――他们把你怎么了?”昨晚见到师姐时除了精神憔悴外一切还安好,怎么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 雪怡淡淡的看了莫青廷一眼,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神情,别过脸去,不理会她的问话。 她知道师姐是为了不连累她才故意如此疏远,直到现在师姐还想着要保护她! “西鸣轩――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伴着心痛的一声怒吼,眼中迸出杀气! “做了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吗?哦。。。我倒是忘了,你和你这位师姐之间好像也不太干净。。。让你看到她这幅模样一定伤透了你的心吧?”西鸣轩知道自己正在挑战莫青廷忍耐的极限,可她就是要说这些话伤害她,她要让她痛苦让她痛不欲生!她要让那个人知道他越在乎她自己就会越痛恨她! “师姐。。。师姐。。。对不起。。。”如果她昨晚冒死把师姐带出去,即使带不出去哪怕和师姐死在一起,师姐也不会遭受那样不堪的对待!师姐。。。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怎能忍受得了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心疼得难以自持,看着师姐脸上强装的无谓,她知道师姐的心在滴血啊! “哈哈哈哈――”西鸣轩突然大笑起来,“好个姐弟情深!莫青廷,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放下剑乖乖的束手就擒!要不然――休怪我对你的好师姐不客气!” “小四,千万不要!”雪怡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惊恐道,“千万不要听她的话!放了她,你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师姐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她。。。不会动我的!你快走!” “恩人,怎么办?”尹少坤手持大刀警惕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开口询问身后的莫青廷。 莫青廷低垂着眼眸,羽翼下一片阴影,手中的剑轻颤。 放了西鸣轩,她,师姐,尹少侠都会死;不放她,至少还能把他们二人救出去! “西鸣轩,放了我师姐,我的命,你可以留下!” “小四――” “恩人――” 听了她的话,西鸣轩嗤笑道,“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判的筹码吗?真是不自量力!既然如此,我只好逼你快些做决定了!” 西鸣轩眼神一凌,劫持雪怡的两个侍卫收到命令,一人牢牢箍住雪怡的身体,一人拿手中握的刀柄重重朝雪怡的肚子敲下! “不要――”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雪怡脸色惨白的滑落在地上,很快,地上一片血红顺着她的下身蔓延开来。 那红,刺痛了莫青廷的眼。 不要――师姐的孩子。。。大师兄的骨肉。。。她还未出世的侄儿! “莫青廷。。。”西鸣轩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残忍的说道,“我早就给过你选择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是你,害死了你师姐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是选择她死。。。还是你死!” 是选择她死。。。还是你死! ------------ 第五十二章 浴血之战 更新时间:2012-01-07 “小四。。。” 她抬起头,看向师姐的方向,泪水顺着眼眶流下,师姐原本白净的脸上沾满了血污,脸上却挂着奇异的笑容。 雪怡看着她,挣扎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她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滩血迹。 走了几步,也许是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了,雪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莫青廷心疼的看着师姐,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小四。。。”雪怡的嘴边荡漾开一抹笑,“还记得十岁生辰那年你偷喝陶简埋在桃花树下的酒吗?” 她含着泪点头。 雪怡拿手将耳边的一簇散发撩到耳后,“那年你大师兄就说在他的梅树下也埋上两坛子好酒,等将来小四二十岁生辰时挖出来大家一起喝。。。你大师兄他。。。” “师姐,不要说了。。。”她已泣不成声! “你大师兄他,其实一直都很疼你。。。”雪怡忍不住咳嗽几声,口中有鲜血溢出,“所以,不要怪他,一切都是师姐自己做的选择。。。小四。。。咳咳。。。答应师姐,千万要活着啊。。。” “师姐――”她几乎是飞扑到雪怡身上,她抱着师姐,把师姐紧紧的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叫着师姐。。。师姐。。。 雪怡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在手将触到她时徒然无力的垂下,她的耳后,刺进去一枚细小的银针,那枚银针上雕着一朵肉眼不易察觉的梅花,傲然于世,圣洁不可侵犯! “师姐。。。你说过南征回来要给我熬小米莲子粥的,你说让雨薇多备些新鲜莲子。。。师姐,我还等着小人儿叫我一声舅舅呢。。。师姐。。。大师兄怎么办。。。你连大师兄也不要了吗。。。”莫青廷怀里抱着雪怡逐渐冰凉的身体,她轻声的低喃,仿佛雪怡还活着,正在听她说话。 “恩人,我们得走了!”尹少坤移到莫青廷身边,虽然心中敬佩恩人师姐的大义,但莫青廷刚才放开了西鸣轩,他们手中再没有筹码,而西鸣国皇宫内的侍卫个个都是高手,他们现在已被人群包围,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师姐。。。”莫青廷扯下头上束发的长丝带把雪怡的身体紧紧的捆绑在自己身后,“小四。。。带你回家!” 雪怡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很重,但她手持青莲剑傲然立在人群中,青莲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沉重的哀痛,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剑上白色的剑穗随着剑身颤动! 她每往前走一步,剑就在大殿地砖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迹,火花四溅! 大殿内的侍卫看着她,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寒气煞到,竟然都站在原地不敢动。 莫青廷静静的站在那里,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清丽仙颜露出一丝冷笑。 西鸣轩看着此时的莫青廷,心里莫名的心惊,她的眼里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五内俱崩,全身透出彻骨的寒意。 莫青廷突然对她嫣然一笑,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但是杀意随之弥漫开来。 西鸣轩强自镇定的冷笑道,“莫青廷,今日看你如何逃出去!” 说完,一众侍卫朝被围在中心的二人袭去。 尹少坤大刀一挥,凌厉攻势展开,在莫青廷身侧替她挡去攻袭,正要叮嘱莫青廷小心,只听她转头对背上的雪怡说道,“师姐,你把眼睛闭上,千万不要让这些人的血污了你的眼!” 话一说完,青莲剑呜咽着横扫向众人,一个剑气,靠近她的人纷纷往后倒去。 西鸣轩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徒然青白,她不曾想原来莫青廷的内力如此之深!看来她一直掩藏得很好! 西鸣轩不知道,在小苍山上的三年,因为山上终年寒冷,她住的地方又没有可以取暖之物,所以每时每刻只能靠调息体内真气来御寒,长年累月下来她的内力提高快速,在山上每日单调,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她那日在梅林中飘逸的剑法就是她自创而来,当日她纯粹是为了表演所以并未用全力舞之,而如果她用几成内力来耍那套剑法怕是报恩阁的梅树早已全都被剑气劈断! 在小苍山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为何当年师祖会选择在那里修炼,不要说师祖在山上修行几十载,就是她短短的三年已是别人无可匹敌了! 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来人,只是千分之一秒,青色的剑光在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那些个侍卫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一排排的侍卫冲向她,却又一个个倒在她面前,她的眼里,早已血红一片,浑身上下散发滔天的怒气和杀意!她看着众人,把他们都看在眼里,她要让他们全都为雪怡陪葬! 但是攻袭他们的侍卫人数实在太多,渐渐的她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身上又背着雪怡的身体,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侍卫手中的刀剑在她身上划过,她不躲也不闭,拿眼冷冷的看向他们,毫不留情的一剑刺下,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身。 尹少坤身上也已多处受伤,他移动到莫青廷身旁边打退侍卫边说道,“恩人,放下雪怡姑娘吧,我们这样是逃不出去的!” “尹少侠,对不住了,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她不会丢下师姐的,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里。 “恩人!”尹少坤吃力的挡开越来越猛烈的攻势。 “你走吧,回平城关找我大师兄!让他带着贞国的千万大军踏遍西鸣国的每一寸疆土!让他们西鸣国为我师姐殉葬!”她使出全力将尹少坤周围的侍卫震开,“快走――” “恩人――”尹少坤最后看了一眼莫青廷,身上背着早已没有了气息的雪怡,青色的纱衣上满是污血斑斑,一头青丝随着剑气肆虐飞舞,周身笼罩着悲痛的决绝和杀意! 足下运气,踩着侍卫们的头顶飞掠出宫殿外,一个提气,驾着轻功从宫殿屋顶一路飞驰,渐渐消失在西鸣国皇宫内。 少了尹少坤的牵制,众侍卫见莫青廷攻势渐弱知她已是垂死挣扎,蜂拥着扑向她。 她扬手挥剑,剑气凌然而出,又是一声声的惨叫声,她的周围,一片侍卫倒下。 终于还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她单膝跪地,右手持青莲剑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满头青丝披散在脸侧,脸上,身上,到处是血迹,可是她的脸上,渐渐绽开一抹释然的笑,清水流涧般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师姐,看来小四不能带你回家了,也好,小四累了,走不动了,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大师兄来接好不好?” 众人看着她,虽然满身是伤但依然俊美绝伦,风华绝代,他们手中的刀和剑,不知为何都不忍心朝这样的人砍去。 “都愣着做什么!”西鸣轩发现大殿内的侍卫竟然都呆看着莫青廷没了反应,随即大喝一声怒斥道。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挥剑刺向殿中央那人! ------------ 第五十三章 傲梅芳怡雪 更新时间:2012-01-08 一颗被折弯了枝丫的梅树下,一个小小少年蹲坐在地上,手背用力的擦着眼睛,压抑的呜咽声从他身上传来。 不远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只见梅林中走出来一个娇俏的少女,一张鹅蛋粉脸,长方形大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秀丽中难掩英姿。 少女发现了梅树下正哭得伤心的小少年,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看他,对方也发现了她,于是转过头去不理她,却依旧抽抽涕涕的哭。 “不许哭!再哭,就把你扔池子里去!”少女突然说道。 小少年显然是被她这句话吓到了,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怯怯的看着她。 少女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嫣然一笑,拿自己的袖子去给他擦脸,“怎么哭成只猫儿了!你是哪家的孩子躲在这里哭?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去!呀――”刚给他擦干净脸看到他的面容,真是吓了她一跳,“怎地生的如此俊俏!”她怎么不知道莫离山庄何时出现了这么绝美的一个小少年? “姐姐。。。我是。。。莫青廷。。。”小少年不知为何对这个莫名奇妙的大姐姐不但不惧怕反而心生好感,也许是她那句“我替你出气”让他觉得对方甚是亲切,就像替受了委屈的弟弟抱不平的姐姐般。 “莫青廷?你是师伯收的那个小弟子?”少女惊叫道,“师伯真是过分!府里竟然藏了个这么标致的人儿!也不说带来我们那儿让大家瞧瞧!不过,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呢?” 小少年吸了吸鼻子,眼中泪水涟涟,似乎又有倾盆而下的征兆。 “男子汉大丈夫,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不能轻易掉眼泪,知道吗?”她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 “恩。”小少年点了点头,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说道,“早上师父教青廷练剑,可是。。。青廷连剑都拿不稳,师父就骂青廷没用。。。” 原来是这样!少女心内宛然,她这个师伯说话一向冷酷无情,她们这些处久了的还不觉什么,这新来的小师弟自然难以接受。 “青廷,姐姐教你拿剑好不好?”她笑着揉了揉小少年的青丝。 “真的吗?”小少年眼中顿时迸发出闪闪光芒。 “恩!”少女折了两支梅树的枝丫,将其中一支递给小少年,自己则用另一枝丫做剑摆了个持剑的姿势,“你照我这样试试。” 小少年学着她的样子,左脚前移拉开一个弓步,右手持梅树的枝丫往前刺。 “恩,还不错,这里手再低一点。”少女耐心的给他指点纠正他不对的地方,几个回合教导下来他的持剑姿势果然进步不少! 他手里握着梅树枝做的剑,两眼炯炯的盯着少女,“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师伯的徒弟,就是我师弟,本是同门何来言谢?再说――”少女话锋一个转弯,说道,“青廷长得这么漂亮,师姐疼惜还来不及,不然你认我做姐姐吧,我可是做梦都想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不对不对。。。我这么做到时候师父和师伯又该怪我胡来。。。算了,师弟也算是弟弟,反正我私心里把你当我亲弟弟了!” 小少年一头雾水的听着少女的自言自语,虽然不太理解她在说什么,但脸上渐渐浮上久违的笑容。 “姐姐。。。不对。。。敢问师姐芳名?” “青廷,你喜欢雪吗?”少女突然问道。 “雪?”小少年抬头望着梅树上还未化去的点点积雪,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白亮亮明晃晃的光,“恩,喜欢!” “我叫雪怡,傲梅芳怡雪!记住了哦!” “现在可不是小时候那会儿了,你看看,都十五岁的大人了还在师姐这撒娇,改明个师伯给你定了亲事你还扑师姐怀里打滚?” “哪有什么罪有应得!你什么都好,就只一点――别把什么错都往你自己身上揽!你以为你是谁?就你全身上下都是错儿?怎么三年未见你还是这幅死样子!” “要我说,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只是个形式罢了,真正互相爱慕,心中有对方,就算不成亲那也比些成了亲却貌合神离的夫妻强!” “这天下之大,只要两个人心心相惜,无论去到哪里都甘之如饴,真可谓只羡鸳鸯不羡仙,真正乃神仙眷侣也!” “小四。。。即使师姐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想些不好的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年纪还小,还有大半的人生之路要走,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好好好,只要你好好的不犯事,不惹师伯生气,足不出户乖乖呆在梅庄,师姐就放心了。等师姐回来,给你煮你爱吃的小米莲子粥,你记得盛夏里让雨薇多备些咱们池子里的新鲜莲子。” “这剑穗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我这次南征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把这剑穗留给你,你就把它当做我,看到它和看到我是一样的。” “我有你大师兄的骨肉了!” “什么舅舅!你是你大师兄的师弟,孩子将来得叫你一声叔叔!” 不要怪他,一切都是师姐自己做的选择。。。小四。。。咳咳。。。答应师姐,千万要活着啊。。。 千万。。。要活着。。。 彻骨的寒冷从头至下,冰水混着血污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滴,青丝凌乱的贴在脸上,睁开眼,不见了白雪压梅,不见了那个一身紫衣巧笑倩兮的女子。 西鸣轩一个抬首,又是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她被捆在十字木架上动弹不得,想动一动麻痹的身子,满身的伤口撕裂般疼痛,那疼钻进了肉里,被浇了冷水的身子额头上依旧疼得冒了冷汗,可是,她心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她的这颗心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楚。 “莫青廷――”高傲冷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灰暗的囚室里,莫青廷的视线落在西鸣轩身上。 身着淡粉色宫衣,发丝竖起,插着碧簪,广袖宽松,粉玉腰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这样的人竟然会陷自己姐姐于不义,拿整个国家背信弃义,做事狠辣无情! 感受到莫青廷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知为何,西鸣轩的背脊上冒出了冷汗,“莫青廷,要恨就恨你自己!是你害死了你师姐!怨不得任何人!” “是啊。。。”她平淡无波的看着西鸣轩眼中的恨意,“我不怨任何人,只怨我自己,怨自己为何当初在靖王府的时候不一剑杀了你!” “你――”西鸣轩没想到直到现在她还如此嘴硬,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只怕你不杀我!”她现在,唯求一死!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她是最好的筹码,不管是对贞国还是对他! 她突然黯淡了双眸,又是连死都不能如愿吗? 西鸣轩移步到她面前,单手支起她的下颚,带着无不可惜的语气说道,“啧啧,真是可惜了,其实。。。你真的是这世间少有的标致人,如果不是我们各为其主,而我先遇到的人也不是你,说不定我和你。。。” “我和你?”她突然放声大笑,“我莫青廷就算再有眼无珠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 第五十四章 日久生情 更新时间:2012-01-09 “大胆!竟敢对公主出言不逊!”站在一侧的侍卫见她出言侮辱公主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她的脸上,渐渐浮上一个血红的手印,半边脸青肿一片。 “退下!本宫让你打她了吗!”对侍卫的这一讨好西鸣轩心生厌恶,虽然莫青廷的话让她心中不快,但却不想看到她受人凌辱,她私心里对她不染尘世的仙姿是欣赏和向往的。 “莫青廷,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恨你吗?”她恨她,从很早之前就恨了!在莫青廷还不知道有自己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让她尝一尝刻骨的痛! 莫青廷闭上眼,她不在乎她是不是恨自己,为什么恨自己,这恨已经造成,不管是什么原因和理由也再无法挽回。 西鸣轩望着莫青廷平淡的神情,心里的恨意又加剧了几分,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幅清冷淡漠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放心上的样子,也许自己也不会这么的恨她。。。 “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不管是宫内的御医还是宫外的那些神医,竟然没有一人知道我生的是什么病,更是没有任何治病的法子!父皇着了急,父皇就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姐姐嫁去了贞国,而我,一直以来都是以西鸣国未来女皇的身份来培养的,父皇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我身上,可是病来如山倒,那怪病纠缠了我三年终于在第三年的时候,我再也撑不下去,我以为我来不及看来年的金桑花了。。。” “就在父皇要给我准备后事之时,突然有人来报,说一个贞国来的男子没有通关文碟潜入西鸣国,士兵正要将他就地正.法他却对着城墙上的皇榜说自己能治好公主的怪病!父皇虽然将信将疑,但因为实在不想眼睁睁看我离他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存了一丝希望让人把那个偷渡者带进皇宫。他进宫医治我的期间我因为病重整日昏迷,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也没有转好的迹象,父皇以为他为了保命说了谎话一怒之下要杀了他,却不想只剩了一口气的我突然醒了过来!父皇这才知道他不是骗子也没有说谎,他治好了我的病,他医术高超,我们西鸣国全国上下都尊称他一声‘神医’。” “我醒后,因为身体羸弱,他答应父皇留下来照顾我直到我完全康复为止。开始的时候,我极不喜欢他,不是让我喝药就是给我扎针,还不许我总是躺在床上,整日逼我去外边小走。他还总不把我当公主,对我呼来喝去,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他会说‘你这个丫头,整日里歪在床上,你知不知道绝大多数的病都是躺出来的?’‘唉,我说话你就要听着,要不是答应国主照顾你我才懒得理你!’‘公主又怎样?能抵得过我家桃花树下的桃花酿好?’。” 说道这里鸾珍顿了顿,仿佛那些过往的片段只是昨日的事,清晰的令人伤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讨厌他了呢?好像是金桑花开的季节里,漫山遍野的金桑花,他站在山坡上,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他却在那一刻转过了身。。。”俊美绝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每每想起那个时候他和自己站在金桑花海中彼此相望,心里就一阵温暖。从小作为储君枯燥严苛的生活,从小就远离自己出嫁的姐姐没有给过自己半分温暖,即使他总是骂她,生她的气,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丫头,她的心却渐渐在他的真心相待中融化,她对他,日久生情。 她渴望,有一个人,真心的疼她,爱她,仅仅把她当一个普通女孩儿对待。所以她发誓,一旦这个人出现就不会放过! “可是。。。哈哈哈。。。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他竟然说、说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我?”她以为他们那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是因为他心里也有她,可他却说这只是他作为一个医者理应做的!他说即使不是自己,换了任何一人都是一样! “你偷盗军机,背叛贞国,又埋伏他的军队,他怎可能爱你?”莫青廷冷冷的开口。 “原先我也以为他是因此那么说,所以我和他说如果我现在倒戈帮助贞国,命他做西鸣国的将军王征战南方诸国,他能不能回心转意?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莫青廷看着她,沉默不语。 “他说,就算我现在立刻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为我流一滴泪,他不爱我!他根本就不爱我!”泪水早已布满了西鸣轩的脸,几近哽咽,泣不成声。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世人诸多执念,伤人伤己,又有几人能参的透呢?连她,不也正在经受诸般痛苦吗?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他不爱我,我却恨你吧?”西鸣轩突然停止了哭泣,双眼紧紧盯着莫青廷的眼眸,“因为他说,就算他爱上自己的师弟也不会爱上我!他情愿爱一个男人也不愿意接受我的一番情意。。。你说,我怎么能不生气?既然他宁可爱上自己的师弟也不肯爱我,那么,我就要毁了他的师弟!我要让他知道践踏我的感情需要付出的代价!”莫青廷进宫那天她去找陶简,她让他在自己和莫青廷之间做选择,如果他选择了自己,她就决定放了莫青廷和她师姐,可是,他没有这么选!既然他对自己如此残忍,那么,她只能对他爱的人残忍! “你知道我为了师姐一定会来西鸣国,所以你利用师姐把我诱进皇宫,又威胁我束手就擒?可是,既然你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切可能是个圈套,可是即使前面的陷阱是为她而下,为了师姐和师兄她义无反顾!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杀你!只是,有人让我留你一条性命。。。”对于那个人西鸣轩不愿多说,“不杀你,正好让我亲眼瞧瞧你和你师兄怎么相爱!”她的笑声充斥着得不到的痛苦和绝望。 莫青廷突然觉得自己不恨西鸣轩了,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恨,她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最恨的人其实不是她莫青廷而是西鸣轩自己!她恨自己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心,因为二师兄是医者,他的心中是千万的病患,西鸣轩和其他病人没有任何分别,可是西鸣轩却妄想成为二师兄的独一无二!执念,欲望,一旦得不到,便毁之,伤之。 师姐说,这天下之大,只要两个人心心相惜,无论去到哪里都甘之如饴,原来师姐才是真正懂爱之人,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囚困在身边,看着他痛苦陪着他痛苦,两人一起坠落地狱深渊,却为何不能放过彼此,找一个人心心相惜,海角天涯! 西鸣轩因为执念毁了自己的未来,也害了雪怡师姐,甚至不惜搭上整个国家! “莫青廷,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西鸣轩阴测测的笑回荡在幽暗密闭的囚室里,眼光落在她一双修长凝白的手上。 ------------ 第五十五章 断指 更新时间:2012-01-10 莫青廷静默不语,等着西鸣轩继续往下说。 “平城关一战,你用一架古琴,一支琴谱,竟然敌过战场上的千军万马!真不知道该说敬佩还是害怕了!”平城关一战,南方诸国联军损失惨重,而战场回报的军情竟然说是惨败在一曲琴声中!据说那怪异的琴声竟然能控制人的意识!让人在不知不觉无意识中自杀而亡! 如此可怕的琴声和弹琴之人怎能不让人心生畏惧!如果弹琴之人愿意,他要整个天下又有何难?而她从探子口中得到的密报,那弹琴之人竟然就是莫青廷! 早在靖王府之时,她为了探荆之痕的虚实栽赃陷害过莫青廷,也是从那次让她了解到莫青廷是个重情义之人,只要是她身边的人她会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所以,利用雪怡逼她就范万无一失。 想要擒住她甚至想过要她的命,除了恨她能拥有陶简心中一席之地外,她能杀人于无形中的琴声也是原因之一。要知道,没有一个君王能容忍可以随时夺得天下的人存在!不只是她西鸣国,她西鸣轩,一旦其他人发现那日弹琴的人是她,她的结局只有一死! 可是那人却说要留她一条命,她这条命会在将来派上大用场!虽然心中不甘,但对方的势力远在自己之上,想要保住一国百姓,保住西鸣皇族,她不得不和他合作! “既然害怕,就杀了我吧,只有我死了,你才不用再害怕!”平城关一战,她为了帮大师兄和贞国军队,情急之下弹奏那位先生传授的曲子,却不想自己会造如此大的杀孽!不管是贞国还是联军的将士,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国家和人民而战,他们没有错没有罪,如果两军交战也许还会活下来一方,可是她那一曲,天地同诛! 如果不是大师兄及时出手把自己打晕,还不知会夺取多少人的性命! 而自己,也差点迷失在琴声中不可自拔!那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了人性的知觉,手指不受控制的在琴弦上飞舞,眼中看不到生灵涂炭,看不到血流成河,耳中也听不到丝毫的悲鸣惨叫!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没有了五音,只是麻木机械的操控琴弦! 清醒过来的她后怕不已,不敢想象竟然只凭自己的十指夺取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如果西鸣轩为了此事要置自己于死地,她无话可说,甚至,希望她杀了自己! “杀了你。。。”西鸣轩的纤纤玉手轻抚过她沾满血污却依旧滑腻的脸,“我真想杀了你,可是,你这条命留着还有用,你想死?怕是不能如你的愿了!” “不杀我?难道你不怕我为师姐报仇,用一把古琴灭了你西鸣国几百年基业吗!”她冷冷的说道。 “怕!我当然怕!”莫青廷师姐因自己而死,西鸣轩相信莫青廷一旦逃脱必定会杀了自己!而她,也相信她会为了报仇拿整个西鸣国做陪葬!“可是,我又不能杀你,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她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知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 莫青廷别过脸不去看她,看到她就想起师姐惨死时的样子。 “害怕你又不能杀你。。。这真是让人头疼的事呢!不过,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不用再怕你又能留你一条命!你知道我想了什么法子吗?”她的眼中渐渐露出了狠辣。 什么法子?不过又是一个折磨她的方法!她连死都无谓了,还会怕她什么折磨吗? 莫青廷冷眼看着西鸣轩,干净的瞳眸中不染一丝杂质。 西鸣轩厌恶她无畏的眼神,转过身,不去看她。 “来人!”她突然喊来侍卫。 “是,公主。”两个侍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西鸣轩的吩咐。 “莫青廷,你用十指弹奏一曲古琴,逼退了我四十万大军,折损我千万将士!我怎能放心留你在世上?只是。。。你的命不由我做主,所以我只能。。。”西鸣轩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什么,只是一想到那恐怖的催命琴声,心中狠狠下了决心,“我只能断你一根手指!让你这一生再不能弹琴才能保我西鸣国百姓和百年的基业!” 西鸣国的公主寝宫内,华丽的锦幔低垂,壁上嵌着水晶碧玉,照的寝殿内熠熠生辉,香炉中花香阵阵,迷人心魄。 一阵风吹来,吹动帘幔,风起绡动,隐隐卓卓。 西鸣轩正歪躺在软榻上小歇,突然一股冷冽的气息袭来,下一刻一双手就已掐在了她脖子上。 那双手渐渐收紧用力,西鸣轩的脸很快就青紫一片,眼看下一刻就要窒息,那人手一松,西鸣轩全身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大口的呼吸,心中满是对死亡的惶恐,委屈的泪水却不敢落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我的话!”犹如来自地狱般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恼怒的气息。 “违背?”西鸣轩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背靠在身后软榻上,抬头去看他,“你只说不许伤她性命,却没说不可断她一根手指!况且她利用琴声诛杀千万铁蹄神兵,这样的人留着必定是祸害!既然不能杀她,断她一指是唯一的办法!”当初是他出的计谋诱捕莫青廷,她以为他和她一样都想要莫青廷的命,可是他却说要留她一条命! 当初他来找她,告诉她只要自己和他合作便能得到心中所想,她所想的,不过是得到某一个人和一个强大的国家。他帮她实现了第一个愿望,让她能把陶简囚困在身边,至于第二个愿望,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父皇已经年迈,早已不理朝政多年,作为西鸣国未来的储君她心里自然希望看到西鸣国的强大和富庶,可是如果一直臣服于贞国,在南方诸国中举步维艰,还不如放手一搏为西鸣国争得一片光明未来! 黑衣人一双深沉的眼睛盯着西鸣轩的脸,虽然知道她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如果是自己说不定也会如此,只是。。。 “你断她一指仅仅是为了让她弹不了琴吗?”他沉声道。 “你知道我恨她,又何必问!” “西鸣轩,我以为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却一样为了个男人乱了章法!我告诉过你她的命我大有用处,现在你虽未杀她,但她是什么人?清高孤傲的一个人!她能忍受自己残缺的身体吗?”恐怕她会和上次一样选择自尽而亡!不知为何一想到她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心中隐隐的刺痛,这样的痛,细小而尖刻。 “她不会。。。莫青廷这个人是宁可自己死也不会伤害身边的人,我警告过她,如果她自尽,我就把她师姐的尸体暴晒在城门口三天三夜,我会挫她的骨扬她的灰,让她下了地狱也不得安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西鸣轩嘴角一抹惨绝的笑容,看得黑衣人心中一凌,没想到这个西鸣国的二公主竟然是如此狠辣之人! “西鸣轩,你如此蛇蝎心肠,难怪那个男人不爱你。”他嗤笑道。 “是吗?”她对他的话却丝毫不在意,对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彼此彼此!” ------------ 第五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2-01-11 黑衣人抬手轻轻一挥,公主寝殿内的层层纱幔瞬间碎裂,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西鸣轩这才噤声不语,虽然心中不甘,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方,只能忍气吞声,眼中却有怒火在燃烧。 “怎么?恨我?”黑衣人单手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沉如黑,看到不到其中一丝光亮,仿佛就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深邃,充满了秘密。 “你到底是谁?”西鸣轩突然害怕起眼前这个人,从他出现说要和自己合作开始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细,对于这样一个人,她心里不可能没有防范。 “我的话看来你没有认真听!”黑衣人手上用力,疼得西鸣轩皱紧了一张脸。 “你要我和你合作,却不肯告诉我真实身份,试问,如此我怎能安心与你共谋?”难保他不是在使用反间计! “你可以选择不和我合作!”他的语气毫不在乎,“我可以现在就带走莫青廷和陶简,还有。。。雪怡的尸体!” “你――”她心中大骇,她当然相信他能做到,凭他不惊动任何人进入防守严密的西鸣国皇宫,出入犹如无人之地,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带走任何人!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而背叛我的结果只有。。。死!”黑衣人放开西鸣轩,面容掩藏在面具之后,那是张狂肆狰狞的面具,青面獠牙,血碰大口。 他身上自然散发出王者气息,掠夺一切般的气势让西鸣轩惊恐不已。 “所有想知道我是谁的人。。。要么做我的死士,要么。。。就是死。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做我身边的人,所以。。。如果你愿意,可以用你的命来换我的身份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我和你合作,你能实现你所说的一切吗?而不是反过来利用我?”她竟然不敢直视这个人的眼睛,那眼睛里藏着能看透你一切的能力! “我说过,我并不强求你的合作。”想得到某些东西又害怕失去已拥有的,世人都是自私的,“不过――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你和你的西鸣国我不感兴趣。” 西鸣轩自然明白他这么说算是给了她承诺。 “好,我会按你说的做,只是――事成后你要把莫青廷的命留给我!”不杀她,总是心里的一个结。 挥手扫去一个掌风,西鸣轩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手印,“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动她!” 西鸣轩捂着被打的脸,心里更恨了莫青廷几分,没想到连这个人也为了她伤自己! 西鸣轩心中疑惑顿生:莫青廷,你究竟是谁! 公主寝宫一处院落里,宫人们手中端着已然凉了的饭菜站在房门外焦急不堪。她们是奉命来照顾房间内那位公子的,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她们个个都小心谨慎的服侍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是那位公子眼见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如果让公主知道她们这些人的命就要不保。 已经有宫女开始呜呜咽咽的哭泣,她们的公主,冷酷绝情,只要让她有不顺心了便是一个字――死! “好端端的,哭什么?”门突然打开,一道慵懒无力的声音响起。 见到屋内的人,众人皆跪下行礼,“神医公子!” “哎,我说过在下只是一介布衣,不需要你们行如此大礼。”他叹了口气,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遍这种话了。 “你,刚才在哭什么?”他问一脸泪水的宫女。 “公子。。。奴婢。。。没哭什么。。。”宫女惶恐道。 “没哭?”他拿手掏了掏耳朵,“莫非我听错了?” “公子,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这里有备好的饭菜和点心,您多少吃一点吧!”宫女们几乎是在哀求了。 “不必了,拿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公子!”众人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陶简看了宫女们一眼,心中不忍,便随手拿起一块芙蓉糕来,刚送到嘴边不知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又把糕点放回了原处。 “拿下去吧,我真的吃不下。或者把东西都倒掉,就当作我已吃过了。。。”刚想转身进门就听到院门外通传公主驾到。 他脚步顿了一顿,却仅仅只是一刹那的犹豫就进屋关上了门。 西鸣轩站在院子里看紧闭的房门,心中满是凄凉。 想她费尽心思不惜牺牲姐姐拿整个西鸣国做赌注,不就是为了他一个。 可他,却偏偏不领她的这份情,甚至,肆意糟蹋! 其实如果他心中也有她,也许她就不会做这么多的错事,让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 “公主――”宫女替她把门打开。 西鸣轩挥手让众人退下独自一人进了屋。 屋内,陶简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医书。被软禁的这些日子,他唯有靠这些医术度日,这些都是西鸣轩从各地为他索罗而来,可是如今他心中没有半点感激。 “你想看书,饭总是要吃的。”她走到他身边,手轻柔自然的搭在他肩上。 他看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沉默的推开。 “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喝的桃花酿,一会儿你试试,和你家里的比如何?”她掩去眼里的失落,脸上依然挂着娇媚的笑。 “对了,过两日我陪你去山上散散心吧,现在的时节正是金桑花的花期,该是漫山遍野的金桑花,到时我们让人把桃花酿带着!” 。。。。。。 “你就真的不愿和我说一句话吗?”脸上难掩心中的苦涩。 陶简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陶简不敢!” “陶简哥哥!你不要这么对我――”西鸣轩再也受不了陶简的冷落,扑到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袍。 “请公主自重!”陶简用力把她推开,没想到一个用力身体忍不住咳嗽起来。 “陶简哥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陶简冷冷的看着西鸣轩,“难道公主不知道吗?” “我。。。”西鸣轩心里愧疚,不敢去看陶简。因为当初怕他逃走,她每天在给他的食物里加一点软筋散,几日下来陶简内力暂失,手脚也变得无力,而他不愿再吃东西也正是为此。 “你应该直接给我下毒,而不是什么软筋散!”他愤恨道。 “不――陶简哥哥,我怎么忍心伤你呢!我只是。。。”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轩儿――”看着西鸣轩痛苦的神情,他心中也有不忍,只是他永远不可能按着她的意愿留在她身边。 “陶简哥哥!”陶简这一声“轩儿”勾起了西鸣轩对两人过往的记忆,心里更是难过伤心。 “轩儿,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不爱我!当初是你救了我的命,是你照顾我陪着我,只有你不把我当公主当西鸣国未来的储君!你还记得那年金桑花开的时候吗?我们一起去后山上看花,你对我说,人生只有一次,所以只能为自己而活,不然错过了失去了就再没有重头的机会!是你教我的!”她只是想为自己而活,她的人生希望和他在一起! “你有你的人生,我自然也有我的。。。我一生喜爱逍遥自在的日子,最讨厌的就是被束缚,可是你想要毁了我的人生。。。你就不怕我恨你吗?”话语中有深深的埋怨。 “你想要海角天涯,我陪你去,你喜爱逍遥自在,我愿放弃公主的身份!”她决然道。 “西鸣轩!你还不明白吗!”他闭上眼,无奈的说道。 “不明白?不明白什么?”西鸣轩突然大笑着说,“是不明白你不是想一个人自由自在,你只是不爱我,不想和我海角天涯而已!陶简哥哥,是这样吗?” “你既然明白,又何必执着呢。。。”把别人囚禁,亦是把自己困住!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不明白呢? “执着?你又何尝不是呢?”西鸣轩脸上挂着惨然的笑,“你以为整日寄情山水是真的逍遥自在吗?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在逃避!逃避你心里永远无法启齿的秘密!你――爱上了同为男子的师弟!” ------------ 第五十七章 爱上师弟 更新时间:2012-01-12 你――爱上了同为男子的师弟! 心中不知什么轰然炸响,冲破了层层压制,汹涌澎湃而来! 一个踉跄,陶简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去年寒冬里,你来我这里讨西鸣国最珍贵的金蝉花,金蝉花三十年开花一次,天下罕有,只有我西鸣国皇宫中培育成活了一棵,虽然珍贵,但只要是你想要的,区区金蝉花又算什么!”她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国之君的位置,更何况是一朵花! “我虽然心里明白你要金蝉花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不在乎!但。。。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公主,我。。。”陶简抬头,正对上西鸣轩满目悲伤,可是她却倔强的不肯掉下一滴泪。 “我愿意把三十年开花一次的金蝉花给你,只希望你能把你头上那根白玉簪赠与我!只是一根簪子。。。没想到你当着朝中众人的面一口回绝!”在西鸣国有个风俗,如果女子主动问男子要身上的一件饰品,代表了这个女子看中了这个男子,如果男子愿意把东西赠与女子,就表明他对那女子也有好感。如此两人就算定了情。 而当时陶简当着西鸣国所有皇族的面当场拒绝了西鸣轩,让她难堪不已。 “那簪子是我娘的遗物,我又怎能随意送人!”当日的事,确实伤了她的心,可既然不爱,又怎能欺瞒! “好!就算如此,那么,我问你,你要金蝉花做什么?”她厉声问。 陶简闭上眼,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来说!金蝉花生于旱地长于旱地,有一丝寒气就不成活,大都长在南方。它花期又长,三十年开一次花,所以成活的金蝉花少之又少,我西鸣国也就仅此一株!而此花入药最好的作用就是能抗寒!不管你是天生的畏寒体质还是终年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只要服用金蝉花就可大大减轻寒气的入侵!陶简哥哥,我问你,你或者你身边的人谁需要服用此花呢?” 见陶简不做声,西鸣轩苦笑道,“还不是你那被囚禁在小苍山上的师弟!” “陶简哥哥,如果你想说自己只是关心这个师弟而已,那么,当日你听闻她被接回莫离山庄,你那副匆忙离去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又或是在靖王府,你不惜来求我,借由王妃的身份去见她难道仅仅是师兄弟情深?”西鸣轩步步紧逼,眼睛紧紧盯着陶简的脸,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 听着西鸣轩的话,陶简心中五味杂陈,心里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小四总是过于在乎,她的一言一行不经意间就在自己脑海中盘旋,他一生寄情山水,喜爱逍遥,可心中不知为何总有放不下的东西牵绊着自己。 那年他第一次独自出门闯荡,因为江湖阅历不足在外头遭了人暗算,身上的钱财被抢夺一空,他靠着一手医术换取盘缠艰险的回到莫离山庄。 半夜里不敢吓着庄里的人,只能翻身偷溜进来,因为饿了几顿直奔厨房里找东西果腹,正啃着鸡腿吃得不亦乐乎,门口就探进来个小小的身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看。 他当时一身破败的衣服,好几日没有打理的头发乱蓬蓬披在身后,脸上估摸着也是灰扑扑的,嘴里正塞满了东西坐在厨房的灶台上。 他以为那小人儿见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不是哭着跑出去找人就是当场吓晕过去,可是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那小人儿站在门外,怯生生的看着他,说道,“小哥哥,那些菜都是昨日剩下的,你右边厨里的是今天新鲜的。” 那小人儿,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强自镇定却又难掩害怕之色,厨房里微弱的灯光下,那双眼眸犹如璀璨的星眸,照亮了他的心。 她以为他是流浪的乞丐溜进来偷吃东西,陪他吃完东西后好心的在他怀里塞了许多食物,还对他说,“小哥哥,如果以后肚子饿了就来找我,我把好吃的都给你留着!” 在山庄时他喜欢带她去屋顶,她看着满目的繁星,他给她讲自己在外游历的趣事。 她一身青色衣袍站在黑夜和星辰下,一头青丝随着夜风轻舞,调皮的轻擦过他的脸庞,伸出手,划过手背,丝丝酥麻钻心入肺。。。 溶溶月色下,美得如梦如幻,清露晨流般的气息,漱云凤鸣般的声音唤他,“二师兄。。。” 娘生前总喜欢和他讲仙女的故事,但他从来不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 可是,她飘飘然清冷绝尘之姿却深深的印刻在自己心中! 西鸣轩指责他爱上了自己师弟,他本该严辞否认,可是为何,他的心里总是会时常想起那张绝世容颜! “难道,我比不过一个男子吗。。。”似是喃喃自语,西鸣轩黯然了双眸,不敢再去看陶简脸上痛苦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他的内心在挣扎,不敢承认这不容于世的感情却又放不下。 “只是。。。不知当你看到一个不再完美的莫青廷,你还为如此在乎她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这是什么意思?”陶简突然睁开眼,直视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自她把自己和雪怡抓来,西鸣轩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可能只是软禁他们二人而没有其他举动! “什么意思?”想到莫青廷现在的样子,西鸣轩脸上笑得得意,“如果我现在让你见一见你的好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你――把她抓来了!”他早该猜到她囚禁雪怡是为了引小四前来!“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既然你急着想见她,我就如了你的愿!来人――”西鸣轩唤来侍从,“把人给我带过来!” 一身青色衣袍上被血水浸得早已看不清颜色,一头青丝散落在脸上,却遮不住惨白的面容。身上到处是刀剑的伤,衣服被划破,露出狰狞的伤口,伤口因为冰水的浸泡血肉翻露! 她被人扔在陶简脚下,无力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嘴角却突然扯出一抹笑,只听她微弱的声音传来,“西鸣轩。。。你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尽管。。。咳咳。。。”连咳嗽都没有了气力。 陶简身子一软,几乎是跪跌在她的身边,用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喉中哽咽,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小。。。。四。。。” 听到这一声,她眉心微蹙着睁开眼,看到陶简满脸的泪水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突然猛的把他推开。 “小四――”陶简被她推倒在地,看她挣扎着想要离开自己,他扑向她,把她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 再也抑制不住强烈的心疼,他抱着她,跪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她试图挣扎逃离他,却根本再没有半分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他的泪水沾上她肩上的伤口,疼得她浑身发颤。 “小四。。。小四。。。你怎么了。。。小四。。。”陶简去握她的手,她惊呼一声抽回了手,他这才注意到她左手上缠着纱布,只是那纱布上早已黑红一片,浸满了血水。 “小四,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他惊恐不已,见她不回答,转头去看西鸣轩,“她的手怎么了?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断了一根手指的莫青廷究竟还会不会让你魂牵梦萦念念不忘!”西鸣轩一直冷眼旁观莫青廷和陶简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敛去心中最后一丝悲伤,绝情的说道。 “西鸣轩!”陶简怒吼一声,身上散发出慑人的怒气,似是要把她碎尸万段! “我早就说过。。。既然我注定过不了想要的人生,就只好毁了你的人生。。。” ------------ 第五十八章 此生相伴,今生莫离 更新时间:2012-01-13 陶简颤抖着双手一点点撕开她手上的纱布,纱布早已与伤口粘连在一起,一个撕扯,纱布上就扯下一块皮肉,黑红的血渍瞬间被泊泊流出的鲜血覆盖。 用清水清理过手指上的伤口,再用身上备着的伤药重新上药,包扎,处理完手上的伤口,陶简已是满头大汗。 “小四,你忍着点,手臂上一处伤口已经溃烂,我必须把死肉刮去,会。。。有点疼。。。”一把细长的银质匕首在清水中已经浸泡多时,匕首很轻巧,可拿在手里却有千斤重! 重到手都在颤抖!陶简狠着心拿刀将她手臂上已溃烂的肉一点点刮去,直到伤口处流出鲜红的血。 已是满头汗的陶简顾不得自己,拿帕子去擦莫青廷脸上的汗,她脸上的汗,顺着额头,脸庞,脖子一滴滴的滴下来,胸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可是她,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只是贝齿紧咬住下唇,两眼直愣愣看着前方,一张脸惨白的可怕。 “身上的都是皮肉伤,倒不碍,只是你手上断骨之伤需要仔细医治。”纵是他行医多年,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斑斑驳驳的伤口,手上的白骨森森也经不住心如刀割般疼。 他家小四,从小由师父和师兄们疼爱着长大,不舍得她哭不舍得她受伤,可是如今,却被人伤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而这罪魁祸首,却是自己!如果可以,情愿让他来受这些伤承这些痛! “小四,疼就喊出来吧。。。”陶简看着她这幅隐忍的样子,心里钻心的疼,她一直是个怕疼的孩子,走路摔疼了会呜呜咽咽的哭。可是如今这么重的伤,这么刻骨的疼,她却紧咬牙关倔强的不肯喊一声疼! 陶简不自觉的握紧双手,手中的匕首嵌入手心,点点嫣红滴落在地,“西鸣轩!我陶简绝不放过你!” 西鸣轩把陶简和莫青廷囚禁在一处,为的是让陶简好好看看他这个如今成了残废的师弟是怎样一副模样! 如此一来倒正好让陶简好好医治她一番,身上的伤都是外伤,只要精心调理按时换药慢慢的自然会好,只是她心里的伤,怕是没那么容易治愈了。 陶简手里端着药,一口口喂她,陶简喂一勺,她张嘴吃一口,很乖顺。只是她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双眼,脸上没有丝毫神情。 小时候她最厌恶喝药,不管是谁劝都没法,只有雪怡耐着性子哄她喝。想起雪怡,他心里难免悲伤,虽然他向来和这些师妹师侄们接触不多,但毕竟是自己同门,又是大师嫂,死得又如此悲惨,怎能不让人心伤? 而小四和雪怡打小感情就好,雪怡把小四当自己亲弟弟看,小四也总把这个大师姐挂在嘴上。所以小四,怎么能承受得了雪怡惨死在自己面前! “小四,还记得师父过二十五生辰,我们师兄弟四人难得聚到一块儿,那时说好每人要送师父一样礼物。大师兄最无趣去铁匠铺亲自打了把剑送师父,说是让师父弃用清恒改用他打的剑;你二师兄我最讨巧,拎了两坛子桃花酿就去拜寿,师父还夸我不仅医术好连酿酒也自有一套;三师弟最慷慨,拿那么稀有珍贵的‘眉心一点红’做寿礼,后来师父让人雕成四块玉佩分别送给我们师兄弟四人,温润白玉中心一点嫣红,隐隐的一个‘莫’字!小四,你还记得莫离山庄为什么叫‘莫离’吗?” 莫青廷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陶简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莫离莫离’――此生相伴,今生莫离!这是我们的师祖‘苍山老祖’他老人家一生的感悟啊!”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庄里的老人说,莫离山庄的开庄之主就是他们的师祖“苍山老祖”,据说老祖当年也英姿勃发丰采卓卓,和所有年轻公子一样,师祖爱上了一个让他刻苦铭心的女子,曾经以为的地久天长海誓山盟却在命运的捉弄下无疾而终。失去所爱的师祖悲痛万分,将山庄取名为“莫离山庄”,意在告诫俗世男女,一旦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千万不要就此错过,此生相伴,今生莫离! “小四,你一定不会忘了当年自己送了师父什么礼物吧?”陶简的话让莫青廷原本冷漠的脸上添了一抹回忆过往的迷恋之色,“你空手而来,没有剑,没有酒更没有玉。可是你却对师父说,你要送给师父的是这世上最好最珍贵的礼物――你的‘莫离’!你对莫离山庄的莫离,对师父的莫离,对师兄们的莫离!小四!难道这些你全都忘了吗!”她可以为了雪怡的死悲伤难过,心痛神伤,可是,除了雪怡,她还有师父和师兄们啊!难道她要抛弃所有人吗!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自从亲眼目睹雪怡惨死在自己面前,她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心里早已痛得麻痹,世上所有一切仿佛都已不再重要!只记得师姐临死前告诉她要好好活着! 所以,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留自己活在这世上,治伤,喝药,她都不拒绝,只要师姐在天上看到她好好的活着,师姐能安心,她就算是行尸走肉般活着,也愿意。 她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莫离。。。此生相伴,今生莫离! 可为何大家偏偏都要离她而去,留她一人。。。 母妃,三师兄,雪怡师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离开自己,她究竟还能不能做到当初的信誓旦旦? “小四。。。”陶简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绝望忧伤的容颜,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命运的残酷和无情一次次在她身上烙下深刻的印迹,她的身上,心上,怕是早已斑斑伤痕,她那么年轻却承受了这么多!一个人,用瘦弱的身躯和命运作抗争,又如何能斗得过命呢! “小四,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莫离山庄离开贞国,你。。。会跟我走吗?”还记得在靖王府他借由靖王妃的身份来见她,因为西鸣轩的突然出现打断的问题,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答案,很想知道她心里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大师兄大婚那日你喝醉了说如果有一天我决定隐退江湖不问世事,可不可以带上你。。。” 如果我说可以,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今生莫离! 她终于抬起头,眸子定在他的脸上,眼中却没有他的身影,看着他,却仿佛又不是看他,迷离而彷徨,不知所措,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害怕,无助,恐慌! “你终究只是说的酒话。。。”他知道,她不会和自己走,从前不会,现在和将来都不会。 而他。。。又是否真能放下一切带她走呢? “小四,你看。。。西鸣国皇宫内的金桑花开了。。。”窗外,满目的金色花朵闪着耀眼的光芒,强烈而霸道的盛开。 金桑花开的季节,阳光普照大地,万物生机勃发,百鸟朝着金色花簇歌唱,蝴蝶翩然飞舞其中,迷了双眼,失了神智。。。 ------------ 第五十九章 西鸣国危机 更新时间:2012-01-14 “混账!这点事也办不好!”面前杯盏扫落在地,大臣宫人们跪了一地。 西鸣国的议事大殿内,西鸣轩坐在皇座上,一身明黄的锦缎衣袍,上绣百鸟朝凤图,头戴紫金布钗,豌豆大的翡翠宝石镶嵌成珠帘垂落在脸面上。 “公主息怒,只是这件事实在是难办。。。”刚才回话的大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他们这位公主是比国主还要厉害的角色,国主自开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已不理朝政,朝堂上的所有事务现在都由这位西鸣国的二公主把持决策。 “难办?说说看,怎么个难办法!”西鸣轩虽然脸上挂着笑语气却冷意森森。 “回公主。。。”那大臣在地上重重磕了头,惶恐的说道,“现在关内贞国士兵重重把守,我们派去的人根本无法混入关中;去各国救急的使者纷纷回报,原来不止是咱们西鸣国,南方诸国皆是如此,大家都是有心无力;而。。。我们差不多把整个国都翻了个遍也。。。” “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吗!”西鸣轩脸色凝重,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不要说和贞国的这场仗打不下去,怕是连整个西鸣国都要难以为继! 事情原是这样的,自从与贞国开展,西鸣国各处的杂货铺子一间间的不是关门停业就是对外宣称经营不善倒闭,从一开始的几家到后来的几十家几百家,直到整个西鸣国大大小小的铺子关了九成九! 本来战争时期因为时局动荡生意人未免祸及自己暂时歇业的也有,只是这大批的店铺商铺集体关门甚至是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就未免让人产生疑惑了。况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商铺一旦关门,人们平日里的必需品便再也买不着,其他东西还好,只是这最重要的盐。。。可是一国之根本啊! 要说西鸣国与南方诸国皆以游牧民为主,鲜少有人做生意,在关外做这些生意的都是关内的中原人,中原人从关内运送物资到关外卖给南蛮子,做点小生意,南蛮子性格豪放不羁最烦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见有人自愿提供日常所需又价格公道自然乐见其成。于是乎关外的货物特别是盐这样重要的必需品链潜移默化的被关内人操控,不仅是关外的平民百姓即使是皇族大臣们也丝毫没有察觉。 而自开战以来,这些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中原人和中原人开的商铺不知怎的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西鸣国士兵闯入昔日各家店铺,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直到这时西鸣国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早就预谋好了! 为此,西鸣轩不仅派人去周围邻国求救还派人伪装混入关内偷运,只是这两条路现在看来都已是死胡同! “公主,这些店铺商人竟然集体失踪,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臣派人查过,发现这些店铺这些年陆陆续续竟然都被同一处收购了!” “究竟是谁?”凤眼中迸射出阴厉的光。 “回公主,就是――莫离山庄!” “莫离山庄?”西鸣轩这才恍然大悟!她早该想到,两国开战,他徒弟又在自己手里,荆之痕这只狐狸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而他竟然在几年前就对西鸣国设防,就算自己和姐姐都嫁来贞国也不能让他消除戒心! 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 “公主,现在该如何是好?”盐是和水一样重要的东西,再这样下去,一旦断了供应,不用贞国人打过来迟早自己人就该开始自相残杀! “荆之痕――真是可恶!”一掌拍在龙椅上,怒不可遏。 “公主,荆之痕心思深沉,做事狠辣决绝,他的城府岂是一般人能窥得?不怪乎当初国主想法设法要拉拢他,还不惜让公主。。。” “那又如何!”西鸣轩怒瞪说此话的大臣,那大臣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他说得没错,当初父皇让她去靖王府,无非是想通过姐姐和靖王结识荆之痕,甚至不惜让她委身嫁给他!只是当时她早已心有所属,非陶简不嫁!即使对方能助自己和西鸣国的统一大业她也丝毫不在乎!而如今,西鸣国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人心里在怨她! “他徒弟在我们手里,有何俱?”荆之痕对莫青廷的“偏爱”她是有所耳闻的。想那荆之痕无论是财力地位还是武功相貌皆是一等一的,却偏偏清心寡欲不惹俗世,身边这么久只一个莫青廷常伴左右。 而荆之痕的四个徒弟,大徒弟和二徒弟在莫离山庄早已有了自己的院子各人单独生活,三徒弟因为是贞国太子不用多说。只这个小徒弟,从小被荆之痕带在身边,吃住在一处,之前念在她年岁尚小住的近便于照顾,可莫青廷如今也快十六,那荆之痕如何不替她另择院子住呢? 贞国的民间,街头巷尾里有几人不对他师徒二人的关系猜测良多?只怕也就莫青廷一人被蒙在鼓里罢了!所以,只要莫青廷在自己手上,料他荆之痕不敢怎样! “公主说的没错,只是。。。荆之痕那人做事。。。是有些狠辣的!”想当年他助燕王侯夺位,他的计谋和手段不知让大彦惨死了多少将士! “是啊,如果他根本不在乎徒弟的生死,那我们可就。。。”大家欲言又止的看向西鸣轩。 “你们怕他,本宫不怕!不过就是区区一个没有权势没有兵权的太傅,能把我西鸣国如何?”她从小生长在帝王家,西鸣国主一生只得二女,大女儿远嫁贞国,身边这个小女儿从小是当做自己皇位继承人来培养的,而西鸣轩性格沉稳,做事大胆,很有男子的气魄,从来只有她不想做而没有不敢做的!所以她心里对无权无势的荆之痕是有些看轻的。 “公主的话不错,他虽然手中没有兵权,但莫离山庄的实力背景并不简单!先说他的财力,不仅贞国,连我们这些关外的国家哪里没有莫离山庄的产业?莫离山庄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啊!再说他培养的人,别说他的那几个徒弟了,就是平日里照顾荆之痕和小主子们的下人都是绝顶高手!他身边的付南付北两兄弟的功夫就已经深不可测!还有他亲自训练的那些暗卫,当年我们派人潜入莫离山庄想刺杀荆之痕,还未靠近他身边就被人全部诛杀!贞国的宣仁帝这些年留他在身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荆之痕在很多人心里是个要比宣仁帝还要厉害的角色,宣仁帝作为一国之主做事也许还不敢堂而皇之,有所顾忌,可是荆之痕不同,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他!而凭他的智慧和手段,无论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 “留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宣仁帝就不害怕吗?”倒是她小看他了。 “说来也怪,不知是假意还是真心,宣仁帝一直非常器重荆之痕,留他在自己身边,又完全随他自由,上朝,参政,即使是皇帝亲自宣召,他荆之痕都可以自由来去!当年为了保护年幼的太子还秘密将太子送到莫离山庄,拜荆之痕为师。” “太子?” “回公主,荆之痕的三徒弟正是贞国的太子。当年宣仁帝为了巩固地位娶了梁国的公主,又怕因此有人对小太子不利,就把人悄悄送到莫离山庄,私下里请求荆之痕代为照顾。直到太子长大成年才又接回了宫!”所以,宣仁帝对荆之痕是极其信任和看重的。 听了荆之痕的这些,西鸣轩心里对这个人有了几分惧色,连一个大国的皇帝都不敢动他只能假以颜色的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怕他威胁到自己的权利又怕他离开了自己成为敌人的帮手,不敢杀也不能杀! “依你们看,本宫该如何做?” “这――”众人都没有了说辞,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一群废物!”西鸣轩大声呵斥,吓得众人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公主――”殿外有人急急的进来禀报,“城门外突然出现了大批人马!” “什么!”西鸣轩拍案而起,心中隐隐感到大事不妙! ------------ 第六十章 杀无赦! 更新时间:2012-01-15 城楼上,西鸣轩凤眼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一批人马。 为首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人书生的打扮,白净俊秀,另一人看着年纪比书生轻,却也是一副英雄少年郎的气度! “西鸣轩――速速放了我家公子!否则休怪我踏平你西鸣国!”那年轻男子大声对着城楼上的人说道。 “放肆!我国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城楼上西鸣国的众大臣听得楼下那少年郎的狂妄语气,不禁怒道。 西鸣轩抬手制止大臣们的话,对着为首的两人问道,“敢问阁下是什么人,你家公子又是何许人?为何说要本宫放了他?” “西鸣轩,你用不着做戏!我家二公子陶简四公子莫青廷,还有将军夫人不都在你西鸣国吗?” “哦?本宫怎不知他三人在我国?莫不是这位公子搞错了吧!”西鸣轩冷声道。 “你――” “付北!”付南喊住付北,以眼神示意他不可鲁莽,自己骑着马往前几步,对着西鸣轩远远作了一揖,说道,“在下是莫离山庄的管事,今奉了我家庄主的命来接两位公子和大将军夫人回去。还望公主不要为难我等,只要接到他三人,我等立刻回去绝不耽误,也不会扰了西鸣国和公主的清净。” 西鸣轩这才注意到了这位书生打扮的清秀男子,看着体弱无缚鸡之力,却原来他就是莫离山庄的管事,江湖上称“南杀”的付南!而刚才那个少年郎就是他的弟弟付北,虽在江湖上不及他哥哥有名,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据贞国探子的消息,这个付北是莫青廷身边的人,只衷心于她一人。 这二人竟然同时前来要人,连多年退出江湖的“南杀”都不远千里而来,看来这次荆之痕是势必要把他的徒弟带回去! 西鸣轩看向付南和付北身后,他们这次带了约五千人马,全都是黑衣蒙面之人,背上的剑闪着青色的光,是莫离山庄最顶尖的高手――青剑死士! 青剑死士,剑出鞘必封喉! 这五千人抵得上五万人马!如果他们真要攻城,以西鸣国现在的兵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可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把人交出去! “付先生,莫离山庄的两位公子皆是本宫在贞国时的旧友,虽说现在两国开战,但我与他二人依旧是好友之情,我欲招待他二人在我西鸣国小住几日而已,何须劳动莫离山庄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西鸣轩仗着有莫青廷和陶简二人做牵制,谅他付南也不敢轻举妄动! “哦?是吗?”付南脸上挂着笑去看西鸣轩,“既是如此,因为我家庄主有要事与两位公子相谈,我等这就带几位小主子回去,也正免得打扰了公主!”付南如何不明白西鸣轩是在拿几个人做威胁?只是她西鸣轩未免小看了莫离山庄! “付先生客气了,令庄主既有要事相商,不如请他。。。也来我贞国一叙!当日在靖王府上,本宫与另庄主详谈甚欢。如今虽是各为其主,但情分还在,如果莫离山庄不嫌弃,我贞国必敞开城门举国欢迎!”西鸣轩这是要招安莫离山庄和荆之痕的意思。 “公主的好意付南带我家庄主谢过,只是。。。我家庄主一向不喜南方闷热的气候,又嫌南边人好吃肉身上难免一股腥臊之味。要是公主愿意的话。。。我兄弟二人倒是可以护送公主和朝中各位去我莫离山庄小住。莫离山庄虽不如西鸣国皇宫的富丽堂皇,但在贞国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北方的夏日天气又好,公主若不嫌弃。。。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西鸣轩一双凤眼紧紧盯着付南恭谦和煦的脸,他的眼中平静无波,口里的话却如芒刺。 西鸣轩如何不明白,付南的意思是说莫离山庄和荆之痕嫌弃西鸣国是个不通固化的蛮夷之地,又嘲讽西鸣轩倒是可以考虑“弃暗投明”臣服于他! 真是狂妄至极! “笑话!我西鸣国的客人岂容你们说带走就带走的?”西鸣轩一改之前的笑脸,手一抬,城楼上霎时出现了众多弓箭手,手中的箭已蓄势待发! “哼!不自量力!”付北冷哼一声,手中的剑闪着寒冷的光。 身后的五千死士纷纷抽出身后的剑,脸上是绝杀的冷气! “怎么?难道你们就不顾他们几人的生死?”西鸣轩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付南一双清淡的眸子,看着西鸣轩脸上露出的害怕之色,缓缓说道,“不妨告诉公主,临行前庄主只和付南说了三个字。” “什么字?”心里越来越不安。 在西鸣轩的探究中,付南神色如常,说出的三个字却震动了西鸣轩和西鸣国所有人――“杀无赦!” 什么!西鸣轩心中大悍!没想到荆之痕竟然不顾自己徒儿们的生死势必要大开杀戒!这个荆之痕,真是狠辣无情啊! “公主,我们只是来接公子们回去,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付南都要奉命把他们带回去!如果公主交出他三人,我保证绝不动你西鸣国一丝一毫!如果。。。公主执意要为难我们,就休怪莫离山庄的青剑无情了!”付南的脸上并无过多的神情,冷淡镇静的一张脸,让人看了察觉不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南杀”――曾经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却不想是这样一个外表柔弱的书生,只是他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道利刃无情的落下。 西鸣轩早已方寸大乱,她知道付南不是说说而已,他们的这五千青剑死士绝对有实力说出“杀无赦”这三字! “公主,不知考虑得如何?”付南见西鸣轩开始动摇,步步紧逼道。 “公主。。。为了那两个人牺牲全城的百姓不值得啊。。。” “是啊!对方可是见血封喉的青剑死士啊!” 当年燕王侯与慕容战的最后一战,如果没有荆之痕的青剑死士,怕是没有现在的大贞啊!众人对青剑死士甚是害怕,他们仿佛看到了那泛着冷幽青光的剑已经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城楼上的弓箭手看向始终静默不语的西鸣轩,心里也发怵。 “既然如此。。。”付南持剑的手慢慢扬起―― “慢!”这个字似乎是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而随着这个字她失去的将是最后的一丝希望。 “把人。。。送出去。。。” 手下领命离去后,西鸣轩一个踉跄被身边侍从扶住。 “多谢公主!”付南和付北相继收剑回鞘,身后五千死士亦是。 城楼上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等了约摸两柱香的时间,城门打开,当付南看见城门后一匹马上乘坐的二人,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要不是庄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想那西鸣轩不会那么轻易把人交出来! 庄主临行前和自己说,西鸣轩这人心思深沉很有可能会看出他们的救人急迫之情,所以越是如此他们就越不能表现出来。一定要让西鸣轩相信他们情愿牺牲四公子他们也要把他西鸣国铲平!直到最后一刻,自己也决不能松口和她谈条件!唯一能救人的法子就是要做到比她更狠更无情! 聪明如西鸣轩她自然想到,如果她杀了四公子他们,莫离山庄绝对不会放过她和西鸣国,到时候就要让她用一国陪葬!如果她用他们做威胁,莫离山庄也决不妥协,照样杀无赦!与其白白牺牲,不如放了他二人保住西鸣国最后的实力。 陶简骑马从城内出来,莫青廷坐在他身后马背上。 正当付南付北准备下马查看二人有无伤势,只感觉到城楼上“嗖嗖”的冷风袭来,付南心内暗叫不好,足下用力往前掠,却已是来不及。 只见城楼上,西鸣轩一手拉弓,弓上的箭正瞄准了马背上的莫青廷! ------------ 第六十一章 可怜人 更新时间:2012-01-16 陶简一手执马鞭,眼见面前付南付北朝自己走来,耳中忽听得“嗖嗖――”的箭呼啸而来。脑中一个激灵反身将背后之人压在自己身下。 只听得利箭刺穿锦袍刺进血肉的沉闷声响,莫青廷被陶简紧紧的抱在怀里护在身下,一双早已没了神采的眼睛正对上城楼上西鸣轩怨恨伤痛的一张脸。 付南付北赶到的时候,陶简已经昏迷,却依旧护着莫青廷不肯倒下,付北把二人带下马背,陶简由手下带去一旁止血疗伤。 付北去探他家公子的伤势,手还未触到她,就被她用力挡开,只听她冷如冰霜的声音,墨黑的一双眼看着付南,“付大哥哥。。。替我铲平西鸣国!” “四公子。。。” “公子?” 付南和付北二人皆不解,一向温厚待人的四公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血无情!眼中分明是对西鸣国和西鸣轩强烈的恨意! “四公子,我们和西鸣国公主有过约定,只要她放了你们,莫离山庄就绝不动他们。。。”付南为难道。 “辱杀我师姐,断我一指,伤我二师兄!我莫青廷――定要让西鸣国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你说。。。什么?”付南大惊,望着莫青廷缠着纱布的手。 “他们竟然。。。如此对待公子!还有雪怡夫人!”付北拔出佩剑,身后五千死士的青剑重新出鞘!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城楼上的弓箭手慌忙射箭迎击,西鸣轩被人保护着向后退去。 “付北,把西鸣轩带来!”莫青廷望着西鸣轩离去的背影,咬牙吩咐付北。 “是,公子!” 付北带着莫离山庄的青剑死士杀向了西鸣国! 一个个黑衣死士轻巧的跃上城楼,西鸣国人早就一团混乱,侍卫们护送西鸣轩往皇城内退去,各大臣则抱头鼠窜,慌乱逃窜间被青剑刺穿喉咙! 西鸣国的士兵哪里是青剑死士的对手,几乎是成片的倒在了一片青光之下。 “公主小心!”侍卫替西鸣轩挡下一剑,付北左手捏起剑诀刺向侍卫,只听惨叫声起,人已倒在血泊中。 西鸣轩眼见付北朝自己而来,慌乱间抽了身边侍卫的剑与之对抗,付北只单手迎战,却步步逼退于西鸣轩! “你们怎可言而无信!”西鸣轩边吃力的应战边说道。 “言而无信?”付北嫌恶的看了西鸣轩一眼,一道剑光从她脸上划去,她的脸上印上一条细长的剑伤,“是你西鸣国和你西鸣轩不要脸!竟敢杀我大将军夫人,伤我公子!我付北绝不放过你!” 付北一招狠过一招,西鸣轩早已无力招架,最后只得靠在城墙上喘气,“你、你们。。。不能动我。。。。本宫可。。。是一国。。。公主!” “公主?”付北怒瞪西鸣轩一眼,愤恨的说道,“哪怕是天皇老子,只要敢动我家公子,就休怪我付北的剑无情!” 西鸣轩对他家公子造成的伤害足够杀她千遍万遍! “付北!住手!”付南及时出现制止了弟弟的最后一剑。 “哥,让我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付北欲挣脱付南的手。 “四公子让我们带西鸣轩去见她!”付南提醒道,刚才莫青廷只吩咐付北把西鸣轩带去见她,并没有让他们杀了她。 “是。。。”剑气收回,他克制自己强压下满腔怒火。 经过一番腥风血雨,待西鸣国守城的士兵和皇宫内的侍卫都屠杀尽,青剑死士冷漠的回到了原点,依旧是寒冷如霜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连那些死在青剑下的西鸣国人的脸也不曾印在脑海中。 陶简背上中了一剑,伤势不重,付南替他点了穴道止住血,又简单上了伤药,暂时无性命之忧。 莫青廷迎风立在城门之前,身后是神情肃然的青剑死士。 黄沙漫漫,天上的云低压在头顶上方,遮住了天幕。 狂风吹起她青色发带,与飞扬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苍白的一张脸上墨黑的眼眸盯着城楼上“西鸣国”三个大字。 “公子,人带来了。。。” 西鸣轩头上的头饰发髻早已凌乱,身上的黄袍满是灰土,一张盛气凌人的脸上一道狭长的伤口,狰狞,恐怖。 她的视线,从城楼门转移到西鸣轩的脸上。 “莫青廷,如今我落到你的手上,我自知逃不过一死!如果要杀就快动手!”虽然被捕,但身为公主的骄傲让她不甘向她低头! “杀你?”她偏转了头似是在认真考虑她的话,“杀你做什么?” 她一派纯真无辜的问话,让西鸣轩一愣,心中不解她究竟是何意。 “杀了你师姐能复活吗?杀了你我还可以弹琴吗?杀了你二师兄能不受一箭之伤吗?杀了你。。。就可以当一切都不曾发生吗。。。” 她的话让西鸣轩哑口无言,是啊,一切早已铸成,失去心爱的人,失去想要拥有的人生,即使死,也改变不了。 “为何要带我来见你?” 莫青廷看着西鸣轩,瞧见的是她的落寞萧索,伸出手,西鸣轩一慌,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靠。 她的手停在她面前,被她挥手掸去,“别碰我!” 她低头看着被打红的手背,一抹凄凉的笑浮上嘴畔,“你的脸。。。受伤了。。。” 她只是想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渍。 “你――”西鸣轩似是不相信莫青廷现在的举动,她不明白,她不是应该恨不得杀了自己吗?为何,她的神情,没有恨意! “你。。。是在可怜我?”西鸣轩突然反应过来,大惊道。 她这才抬起头重新看向她,在她的镇震惊中点了点头。 “莫青廷――你凭什么可怜我!凭什么!”西鸣轩想到她心里是在可怜自己后,不知为何情愿她恨自己,而不是带着悲悯的眼神看自己。以一副高高在上堪破世俗的神仙之姿欣赏她为了执念不择手段,伤人伤己,失去所有! “西鸣轩,就算我没有可怜你。你自己的心已感到了悲凉,你是在可怜自己罢了。。。” “莫青廷!”西鸣轩咬牙切齿的扑向莫青廷,被一边的付北按住动弹不得,“放开我!莫青廷,杀了我!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今生今世我西鸣轩也不会做可怜人,而你,我会亲手杀了你身边每一个人,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对西鸣轩的怒骂,她丝毫没有反应,只听得一声淡然的叹息声。 “公子,杀了这个毒妇!”付北再也听不下去西鸣轩对自家公子的辱骂,真想一剑杀了她为他家公子和雪怡报仇! “付北,不可。”付南轻摇头,示意付北一切听从莫青廷的意思。 “是啊,莫青廷,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好师姐报仇吗?”西鸣轩不惜用言语刺激她,想看她脸上痛苦的神情。 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划过一丝痛楚,心底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里深刻的悲伤蔓延开来,四肢百骸,疼得全身痉挛。 “公子。。。”付北扶住莫青廷虚弱的身子,眼里满是心疼。 “哈哈哈――莫青廷,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你爱的人为你而死!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她痛,就要让别人更痛! 她几乎是半靠在付北身上,双唇失了颜色,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绣带。 绣带上金丝缠绕间,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金花,开得奔放,开得绚烂! 乍一看到莫青廷手里的绣带,西鸣轩像失了魂般,愣愣的看着金色绣带。 “你说。。。爱我的人。。。为了我而死。。。咳咳。。。我这辈子。。。都要生活在。。。痛苦中。。。我不否认,师姐待我。。。如同亲弟弟一般,我亦。。。视她为亲人。。。咳咳。。。为了救我,她牺牲了自己。。。你呢?当你从小认为不爱你。。。对你没有丝毫情谊的亲姐姐,在你故意。。。把她推入火坑后。。。却依然心挂。。。于你。。。担心。。。你。。。求我不杀。。。你。。。西鸣轩。。。你心里是否。。。有一点点的。。。悔恨呢。。。” ------------ 第六十二章 金寒之毒 更新时间:2012-01-17 “莫公子,我只求你一事,无论轩儿她做了什么,都请饶她一命!”靖王府里,西鸣兰跪在自己面前,求她不杀她的妹妹。 “王妃,你待她这般,可她却。。。要置你于死地!这样的妹妹,你还求我不杀她?”她把西鸣兰搀起,心里不免唏嘘。 西鸣轩不顾姐姐西鸣兰的生死,盗了军机带着西鸣国背叛贞国,她这样做根本就不讲姐妹情谊,可是她姐姐却为了她跪在自己面前! “我知道。。。轩儿她。。。恨我!我们的母妃早逝,父皇又忙于朝政,我和轩儿虽是姐妹,但因为她是储君,从小管教严苛,连我都不得常见,所以她从小便以为我不喜欢她,不在乎她,心里没有她这个妹妹。。。后来我远嫁贞国,她倒是时常和我走动,可是因为我是贞国的靖王妃,她是西鸣国的未来国主,即使再想疼她,也因为两人身份的差别有所疏远。而我,总以为惯她宠她,给她想要的东西便是对她好,却不知她心里从没有一刻不恨我!我这个姐姐。。。做的失败。。。”西鸣兰心里对这个妹妹一直是愧疚的,“莫公子,所以请你一定答应我的请求!如果轩儿她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就让我这个姐姐来替她受过吧。。。” “王妃。。。”莫青廷看着西鸣兰与西鸣轩几分相似的脸庞,少了傲气多了几分温婉。 这是她第一次见靖王妃,印象中只知她是西鸣国的大公主,脾气样貌皆佳可就是不得靖王燕厚的喜欢,如今却叫人刮目相看。 “莫公子,这根绣带是当年我母妃所绣,绣的是我们西鸣国随处可见的金桑花。有劳你代我转交轩儿,我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上她一面了。只希望她不要像父皇一样执着权势,妄想天下!告诉她,姐姐只求她一世平安。。。” “她只求你一世平安,而你,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莫青廷手一松,手中的绣带随风飘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莫青廷,你是因为恨我才编出这些话来的是吗?”她不信,一点也不信!什么绣带,什么一世平安的鬼话,全都是骗人的! 闭眼轻叹,这世间,总有人不愿相信真相而情愿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西鸣轩,其实你并不可怜,至少你还有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亲姐姐!你该知足!”付南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西鸣轩身上,痛惜的说。 “哈哈哈,真是笑话!我西鸣轩竟然沦落到要你们这些人来可怜!”西鸣轩大笑道,神态已近癫狂。 莫青廷还要说什么,只听有人大叫道,“不好了!二公子昏过去了!” 众人大惊,赶去看陶简,他身上的箭伤已经处理过,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不知为何他全身发抖,没了知觉。 付南去把陶简的脉,半响不说话。 “哥哥,二公子到底怎么了?”只是受了箭伤,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把完脉,付南再用手探他身上体温,这一碰,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凉!” 大伏天里,陶简的身上却冷的像块冰,而他的脉搏虚弱,内力正在一点点的耗尽。 西鸣轩见状,俯身在陶简伤口处闻了闻,待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后心下大悍! “不好,陶简哥哥中毒了!” “中毒?那箭上有毒!西鸣轩,你这个毒妇――”付北一剑砍向西鸣轩却被付南挡住。 “慢着,这毒不是她下的!” “这一箭是她射的,又怎么不会是她下的毒?”付北不解。 “这毒。。。确实不是她下的。”如果早知道箭上有毒发现二师兄中毒后她就不会如此震惊,她心里是深爱着二师兄的啊。 “哥哥,二公子究竟中了什么毒?”既然是中毒,为何不见二公子有中毒的迹象,却只是全身冰冷而已。 “这――”纵是在庄主身边多年,也学得一手好医术,但陶简此番中的这毒他实在不知。 “他中的。。。是金寒。。。” “什么!”听到西鸣轩的话,付南大惊失色。 “金寒?这是什么毒?” “金寒――是极其罕见的一种毒,说它罕见,是因为要配制它所需的一味药百年难寻!” “什么药?” “金蝉花!” “金蝉花,喜热怕冷,三十年开一次花,花期极短,培育成活很难。当今世上也只有。。。西鸣国皇宫内有一株!”付南娓娓道来。 “还说不是她下的毒!”付北愤恨的说道。 “其实这金蝉花是难得的良药,服用它可以增强人的抗寒性,不管是多冷的天气都不会伤到本体。但金蝉花一旦与另一种花草混合就成了杀人的毒药!这便是西鸣国随处可见的金桑花!金桑花是种热烈奔放的花,开得绚烂,霸道,它和金蝉花混合,金蝉花受它影响,药性不再温和,一旦进入血液后便会不断吸取人体的热量,直至本体的血液凝滞。到最后。。。全身血液停止流动,冰冻至死!” “西鸣轩!你竟然歹毒至此!快把金寒的解药交出来!” “陶简哥哥,你怎么了?冷吗?”西鸣轩只顾用手给陶简搓四肢为他取暖,对付北的话置若罔闻。 她把自己的内力汇入陶简体内,内力丧失了七八成才见陶简脸色渐渐转变。 “停手吧,你这样输内力于他,根本是徒劳的,他体内的金寒会吸食光你所有的内力,你输多少都无济于事!”付南叹着气说道。 “西鸣轩,你少在这假惺惺了!快拿解药出来救二公子!”眼看陶简脸色刚恢复了一些不多久又是惨白,付北实在着急。 “陶简哥哥。。。”见陶简依旧如此,西鸣轩心如刀割,把陶简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悲戚不已。 “西鸣轩,你――” “付北,这毒不可能是她下的,所以她不会有解药。而金寒的解药。。。怕是。。。” “哥哥你与庄主皆通医术,连二公子自己也医术高超,有你们在还怕配不出这金寒的解药吗?” “这。。。要配制解药不难,只是这解药中有一味药和金蝉花一样世间难寻,便是那只在医书里见过的。。。暖莲!” “暖莲?也是莲花的一种吗?”付北可从未听过有“暖莲”此种莲花的品种。 “医书上有记载,东湖之畔,有莲性暖,花开四季而不凋,入药可御寒或解热毒,药性温和不伤本体。只是,这暖莲。。。却是世上少有,它是比金蝉花还要难培育的花,据我所知暖莲家养根本就无法存活,而野外也难觅它踪迹。”暖莲和金蝉花类似,是温和的抗寒之药,既然金蝉花受金桑花影响改变药性,就必须用另一种温和药性暖莲将其综合,把金蝉带到它的温性上,以此来破除金寒的毒。 “暖莲。。。”西鸣轩低喃,“它与冰莲一样是这世上最稀有的东西,就算我用整个西鸣国去换也难换到。。。陶简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轩儿。。。这就来陪你。。。” “西鸣轩!”银色小针刺入她颈后,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莫青廷!你放开我!是我害了陶简哥哥!我要去陪他!你放开我!”被莫青廷点了穴道的西鸣轩睁着愤恨的一双眼看着莫青廷。 “西鸣轩。。。你有什么资格陪他一起死。。。” ------------ 第六十三章 被你伤,为你痛 更新时间:2012-01-18 “你。。。说什么?”西鸣轩看着自己怀中已经没有了知觉的陶简,一颗心疼的似要裂开。 “你杀他同门,伤他师弟,害他中毒,更是背弃两国盟约,杀我百姓和将士!师兄他,即使死也不愿再见到你!”她的话,一字一句深深扎进西鸣轩的心。 杀雪怡是为了逼莫青廷束手就擒,伤莫青廷是恨他心里只有她,害他中毒。。。不是她本意!至于背弃与贞国的盟约,她作为西鸣国未来的储君,作为父皇的女儿,难道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外人都道她狠辣无情,谁又知她内心只是渴望身边能有个疼爱自己的人,过一段平凡人的普通生活! “如果这一切都可以重来,如果当初我。。。” “小。。。四。。。”陶简突然转醒,发出微弱的声音,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小四。 这一声,黯淡了西鸣轩的双眸,她起身,退开,恢复之前的冷漠。 “二师兄,我在这儿。”莫青廷半跪在陶简身边,把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陶简的手,冷得像冰块。 “小四,你。。。没事吧。。。”他挣扎着起身去看她有没有受伤,确定她无碍后才放下心。 “二师兄,别管我了,你受了伤中了毒。。。” “没事,二师兄没事!你看,二师兄现在是不是像冰美人?”因为身上寒气重,陶简的脸白得晶莹,冰雕似的一张脸。 “二师兄。。。”她家二师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逗她笑哄她开心!“我们现在就回去,回莫离山庄,师父他一定能救你!师兄,你撑着!”当年她九死一生师父都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二师兄只是中了毒,师父一定有法子救! “四公子,庄主他此刻正在平城关!” “师父他也来了?” “是。”付南心里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况且又和她有关,他又怎会不来?只是四公子现下这幅模样,那一位见了又不知是个什么情景。跟了他这么些年,他的心思自己总能猜到几分,只是每次遇到和她相关的事,他的那位主子可就。。。 “付北,带了我们的人马上离开这里去平城关找我师父!” “是,公子!” 在莫青廷的搀扶下陶简勉强站起身,但整个人几乎是靠着她才能行走。 “陶简。。。哥哥。。。” 陶简转身的刹那,撕心裂肺的一声从身后方传来。 陶简停住脚步,却不曾转过头来,“你。。。如果还叫我这一声‘陶简哥哥’,就该替我们好好安葬雪怡的尸身,或是将其焚化,让她随着大漠孤烟回到家乡。。。” 只听得他一声叹息声,便再无他话。陶简由付北等搀扶上马,众人朝着平城关的方向策马离去。 “陶简哥哥。。。”幽怨凄凉的一声回荡在茫茫戈壁之上,淹没在滚滚黄沙之中。 一路上,众人一面轮流为陶简输内力压制金寒之毒,一面马不停歇的往平城关赶。 狂风卷起黄沙遮住了双眼,烈日炙烤下整个大地似乎都在眼前晃动。 “四公子,没事吧?”付北策马到莫青廷身边,见她脸色惨白,额上大颗的汗珠往下滴。 “无碍,继续赶路!”她轻摇头,手中的马鞭挥得更勤。 她怕来不及,她怕二师兄会像雪怡师姐那样在自己眼前死去,她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他们的痛苦!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救二师兄! 当年初见二师兄陶简,还当他是偷溜进府里偷吃的乞丐,满身的灰尘,蓬乱的头发,一双眼睛却闪着精光,好奇的打探自己。她心里总是同情这些没有家四处漂泊之人,就如自己般孤零零活在世上。所以对他,油然一股亲切。 二师兄就像他院子里种的桃花,热情,奔放,不理世俗,自由潇洒! 她心里向往羡慕他那样不羁的生活,渴望拥有心灵的自由,只是她的心太沉太重,做不到那般潇洒!既然自己做不到又怎能剥夺师兄的! “驾――”心中默默祈祷上苍能可怜她一回,救救她的二师兄! 几人并五千死士连敢了三日的路,终于在第四天太阳快下山时看到了平城关内迎风招展的贞国大旗。 那时的陶简已经冷得没了知觉,全身凝满了冰霜,嘴唇乌紫,气息渐弱。 快到城门口了付南才向空中释放信号,马上有人为他们打开城门,众人都不曾停下依旧快马进城直奔主帅大营,一刻不敢耽搁。 主帅大营帐内,沈晨阳听到帐外震动的马蹄声,出来看到莫离山庄的青剑死士和付南等一干人。 “出什么事了?”沈晨阳不解,付南怎么带着人直接闯进这里来了!按理,再急的事付南也不会如此乱了军纪。 “大公子,快救救二公子吧!”付北让人把自己马背上的陶简扶下马。 “陶简怎么了?”沈晨阳跟着付北和陶简进了营帐,付南带五千死士退下休整。 看到陶简被众人扶进了营帐,她一路上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嘴边一抹欣慰的笑,人一软,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青衣飞袂,把她稳稳的接在怀中,怀中的身体轻得似羽毛,像是风一吹,就会消失。 惨白的脸上,唇畔早已失了血色和脸色无异,收紧抱她的手,将她紧紧贴向自己,心中的痛,悲,怨,在这一刻汹涌而来。 这一生,你为他人伤,为他人痛,为他人不顾性命。。。可我,却被你伤,为你痛,为你忘了自己是谁! 和燕仁定了契约,为他打下贞国的江山,不为功名利禄,权势利益,只为这天下百姓能过没有杀戮,平安康乐的日子。他几乎用了莫离山庄所有的势力协助他一步步登上那个高峰,为百姓争得一个仁义治国的君主。 师父曾经说,你心里有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他心怀天下的时候,这天下并没有辜负他让他失望,他还天下一个太平,还自己一世心安。 可是,当他渐渐淡出纷争,在他以为自己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时,那个青色的小小身影却总在自己心里出现。 她说,先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给你做仆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跪在自己面前,睁着一双害怕无助的大眼睛,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那时的他能多狠心一分,不理会她的请求,也许今时今刻自己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或是在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时就杀了她!不!他。。。怎么下得了手? 对她,他总是乱了方寸,失了神智,不再是聪明.慧智,做事决绝的一庄之主。面对她时,他就像个青涩的少年,渴望得到她的哪怕一丝丝的关注,知道她心里有他时那样的喜悦一辈子都从未感受过,而发现她爱的是别人,他心中的痛,却是刻骨到令人发疯! 他以为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听她说说话,也是满足的,她依旧喊他师父,他也还是把她当徒弟看。 只是,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他的话,想要离开他,他心里渐渐的怨恨起她,怨她总是想离开自己,怨她看不到自己站在她身后注视她的身影。 他不再满足于只做她的师父,他希望她心里有他,一辈子呆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痛和怨,她却从不知晓!真是可悲!他荆之痕从何时开始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为人师表,忘了理法道义,一颗心全都在她的身上,只希望有一天她能明白自己的心! 他不懂,为何当他心中只有她的时候,为何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 第六十四章 痛 更新时间:2012-01-19 悠扬飘渺的琴声,低低如诉,声声话悲,在寂静的夜晚犹如细水长流般扣紧人的心弦,一丝丝的魅惑,一丝丝的凄凉。 她睁开眼,耳中琴声勾起了过往的一幕幕,三年前三师兄为了自己身受重伤,三年后雪怡师姐为自己而死,二师兄如今身受重伤命悬一刻。 她,是否生来就是个不详的人? 此女命格怪异,是倾国倾城的命数啊! 不知是谁的这句话,让她与自己的母妃生离八年!小时候,她总喜欢徘徊在琉璃宫外,听着宫门内的欢声笑语,想象着自己的母妃是怎样的美丽动人,母妃会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唤她,卿儿,卿儿。。。 “母妃。。。”低声泣诉,隐忍着委屈和思念。 琴弦崩断,一抹青色的背影轻颤。 “你。。。是打定了注意想寻死!”晨阳大婚上,她逼自己痛下杀手,雪怡被抓,她孤身范险,为了救简儿不顾自己的伤连日赶路。而此刻,她竟然敢喊这一声“母妃”! “师父!”多年的隐忍和委屈似要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再也不愿为了活下去苟延残喘,受尽委屈,她只是想能在受伤疼痛时喊一声“母妃”,当做母妃在自己身边,心疼自己的女儿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和悲痛。 “师父。。。徒儿不想再做莫青廷,再也不愿带着假面具示人,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真实身份带给她的是死亡,她亦不惧! “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是为了看着你寻死吗?”她又如何能体会他的心?从小把她带在身边,细心呵护着长大,纵是对她严苛也是为了她不受他人欺负,他这番苦心她又如何明白! “师父,徒儿感激师父这些年来的照顾养育之恩,师父的恩情,徒儿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师父。。。就当从没有过廷儿这个徒弟吧。。。”她已不愿身边的人再因自己而死或伤,这样的命运,她一人承受足以! “你。。。再说一遍?”面前的青玉古琴应声断裂,狂风骤雨般滔天的怒气袭来,一双深沉墨黑的眼眸昭然恨意! “师。。。” 呼吸停滞在一片唇齿交融,鼻息间充斥一股浓烈的莲花香,脑海中却空白一片,犹如置身于白云之巅,一切皆是梦幻! “你。。。怎么能说出那样残忍的话。。。”双唇流连在她颈项,带着怨恨咬上她雪白的肩头,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嘴里低喃,“廷儿。。。廷儿。。。” 她。。。是在做梦吗?就像上次自己生病时梦到师父在莲花池畔抱住自己,师父那一声声“廷儿”,为何让人听了心不由自主的泛疼? 一定是梦吧!师父他那么恨她,恨不得她死,又怎会怕失去她?而她,真是可耻!如何能做这样有悖伦理的梦! “师父,对不起,我不该做这样的梦。。。” 他的脸贴在她脸上,舌尖轻舔她脸上的泪痕,“你觉得。。。这是梦吗?” 肩上被咬之处传来隐隐的痛楚,脸上是师父温热的脸庞,师父的舌尖轻挑,惊起她阵阵涟漪! “不――”猛然推开师父,过大的用力扯动身上的伤口,伤口纱布处印出丝丝血迹。 “廷儿,不要乱动!”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在她急赶回平城关的一路上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伤口好几处已崩裂,发炎。 “师父,你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廷儿!”她知她现在是如何的狼狈,更清楚自己已是残废之人!而她,更不愿看到师父眼中的自己,师父眼中的自己,再也不是他的徒弟!她害怕这样的改变,从没有过的惊恐,自己的师父。。。永远都只是师父。。。如何能抱自己。。。亲自己呢?! “廷儿。。。直到现在,你还不懂为师的心吗!”这么多年,他把她放在心底,小心翼翼的守着,怕她知道又怕她不懂他的心!看着她和其他三个徒弟相处,他真恨不能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每每她出事受伤,他的心疼只能埋在心里。总想着再等等,等把山庄里的事务都处理好,等贞国这场大仗打完,等她心里再没有连儿。。。他便带她走,海角天涯,只有他和她,哪怕她始终不懂他的心,他也要带她走!此生相伴,今生莫离! 却不曾想她会只身来这里救人,当他听得她南下的消息,无穷无尽的害怕和恐惧笼罩着自己,一刻不停的急赶而来,为了逼西鸣轩放人不得不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不惜以放弃她骗过西鸣轩。 虽然付南平安带回了她,只是她一身的伤痕累累,是怎样揪着他的心!她是他从小护着疼着长大的,如今却被人伤成这样!竟然还被。。。断指! 他的廷儿。。。 “师父。。。我。。。我。。。”身上的伤远比不过此刻心中的震惊,她不能想也不愿承认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的师父和自己,为何为变成这样? “你说过的那些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话,都是。。。为了敷衍我吧。。。我早知道,你心里就只有他罢了。。。”靖王府她受三十鞭刑那夜,她昏迷中只一遍遍的喊――三师兄,带我走。。三师兄,带我走。。。 她可知那一刻他心里的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三番四次救她,却原来是为了折磨自己! “师父,廷儿为师父所救,这条命便是师父的。师父待廷儿,恩重如山!此恩此德,廷儿没齿难忘!只是廷儿本就是个无福之人,这七年已是上苍和师父的恩赐,活着已属不易,心里又怎敢有那样的心思。。。即使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师父,一定要相信廷儿啊!”她字字句句,出自肺腑,不敢有半句欺瞒。 “你从小在为师跟前长大,为师又怎会不信你!只是,你这样的容貌和心性,身处乱世,我又如何能放心!廷儿,如果。。。如果师父带你走,你会跟师父走吗?”他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带她走,离开这些纷扰,只有他二人,没有羁绊,海角天涯。 “带。。。我走?”她的脑中混乱一片,刚才师父的举动和现在说的要带她走,究竟代表了什么?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他恼怒她直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霸道强势的吻再次落下,这一次,不再顾着她身上的伤,不再怕会吓到她,他的吻,带着被压抑的痛苦和思念,宣誓着他对她刻骨的占有! 她痛得低呼,他全然不顾,舌尖滑进她口中,固执的纠缠她的唇舌不让它们逃脱,直到一滴清凉落在唇畔。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转而去吸吮她晶莹的泪。 她痛,他比她更痛,如果注定下地狱,他和她共赴黄泉! “我知道你恨我。。。即使是恨,我也不要你心里没有我。。。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 第六十五章 几人真心几人相伴 更新时间:2012-01-20 贞国大军一处营帐内,沈晨阳手里握着一串白色的剑穗,剑穗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早已发黑。 他的耳中已听不见小四说的话,只觉得眼前走过来个一身紫衣笑声银铃般清脆的女子,她的笑,总能在很远之处闻得,笑得爽朗干脆。 他是莫离山庄的大师兄,她是梅庄的大师姐,从小一处读书,一处练剑。他个性清冷,她性格活泼。 每当他累了,伤了,痛了,她总在自己身边,陪着他,不离不弃。 那时嫌她烦,最烦她整日对着自己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嫌她没有女子的样,对他指手画脚呼来喝去! 可是她,是个二话不说就跟了她上战场的女子!夜探敌营,只身诱敌!他知道,她不为贞国不为朝廷,只为他是她的丈夫,她爱的人! 她做事总是那么一厢情愿,如果早知道她已有了他的孩子,他又如何会派她去做那样危险的事?可她却说,你是大将军,我是大将军夫人,你我二人,当共患难! 怡儿,你总说共患难,却从不说同生死!是因为你知道有一天你会为了成就我而牺牲自己吗? 怡儿,你为何如此残忍。。。你说过等哪一天,我陪着你,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大师兄,师姐让我不要怪你,为了师姐,我不怪你。。。她那么爱你,我又怎么能恨她用生命去爱的人。。。只是大师兄,你再也不是我大师兄,师姐死的那天,在我心里,你便和她一起死了。。。”师姐的死,终究是她心里最深的痛,哪怕她说这样的话会伤了大师兄也无谓了,他受的伤能抵得了师姐的命吗?如果能让大师兄一辈子对师姐愧疚,她心里也许会不那么恨他吧。 “怡儿。。。” “大师兄,师姐走前只对我说让我好好活着,我想师姐也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大师兄,你终于打了大胜仗,你是贞国真正的将军!只是在你为了弥补自己父亲遗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师姐她心中之愿,师姐她这一生只是想和你携手莫离。。。” 万般皆过,回头看,就如靖王燕厚此生的感悟: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就算是抛弃了这一切也该带她走。。。这该是如何的后悔啊,自己的一时退却便错过了一辈子。 “这剑穗是师姐留给我的念想,我想她更希望是你陪在她的身边,大师兄。。。好自为之。。。” 站在营帐外看去,沈晨阳的身影被埋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伟岸挺拔的身躯如今看着只剩一片落寞萧索。 茫茫人海,人世浮华,究竟能遇到几人真心几人相伴,失去后的悔恨远比从未拥有更残忍!此生相伴,今生莫离,又有几人能懂。。。 陶简的金寒之毒愈加严重,平城关地处熔岩之地,关内有一处温泉,陶简被安置在温泉内才堪堪抵住寒毒,只是这毕竟不是久远之际,总有一天金寒将吸尽他所有内力与体热,血液冰冻至死。 温泉的袅袅雾气中,陶简未着寸缕在泉池中入定,体内的寒毒与温泉的热气相冲,他痛苦得皱起了眉。 神思昏沉中鼻息间突然闻得一股熟悉的味道,随着这香味渐渐舒展了眉头。 睁开眼,只见池边一个青色的模糊身影。 来人的手触到了他的唇,一股清淡的莲花香袭来,张开嘴,不由自主的含住手指,牙齿轻咬,嘴里一股奇异的香带着丝丝血腥,仿佛是本能般贪婪的吸吮,不知满足的索取,直到体内一股暖意从丹田流出,细长而缓慢的流过身体每一处。 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好似出现了一个人,璀璨的眼眸,满目的光华,清冷的月光笼罩在她青色的纱衣上,长发在夜风中飞舞。。。 “如果你是仙子,我愿化做你手上那一串碧珠,在孤寂的天宫中与你相守,一生只为你守护。。。” 仙子浅浅的微笑,伸出手触碰他冰凉的脸,手一路往下,停在他起伏的胸膛。 只听得仙子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响起,“如果我只是你心中的幻觉,你还愿意为了我放下所有一切,这一生只守护我一人吗?” “我。。。”看着那双莹润修长的手,小手指上却是一个狰狞的伤口,低头,在伤口上落下一吻,这一吻带着无尽的愧疚和伤痛。 “小四。。。如果你是我的一个梦,就让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吧。。。” “你说什么!”向展将军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来禀报消息的士兵。 “回向将军,伺候太傅的侍从来报,太傅大人一早便没了身影,原以为是在哪处巡视,只是一整天都不见人,而太傅大人的那个叫莫青廷的徒弟。。。也一块不见了!” “活生生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向展一脚踢中士兵,士兵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慌忙爬起来跪在一边磕头。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太傅大人武功深不可测,身份又尊贵,我等也是无法啊。。。” “你――” “向将军息怒,我家主子可能只是出外办事而已,不必过于紧张。”付南安抚道。 “可能?这么说连你都不知道太傅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向展问道。 “这――”其实对于荆之痕与莫青廷的突然失踪付南此时也搞不清状况,庄主之前办事要么吩咐手底下人去做,如果非要亲自去办照理也会和自己交代一声,怎会消无声息的不见了呢!况且连四公子也跟着一块不见踪影! “太傅毕竟是当朝重臣,此番又是带着禹国的增兵而来,如何能说不见就不见?莫不是有什么‘原因’?”虽然两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荆之痕虽从不表态,但他身为太子的师父自然是心向着太子阵营的,只是向展始终不太喜欢荆之痕这个人,觉得他自负甚高,清高得过了头!而他那个徒弟,在他眼里就是个会倾国倾城的祸害,这个妖孽不除,总是他心里一根芒刺! “向将军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我家主子还会做通敌卖国的事不成!”付南厉声道。 “是又如何!”他连荆之痕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身边的一个下人。 “向将军!无凭无据怎能如此污蔑我家主子!纵是陛下也不能轻易论断他的罪!大将军因痛失爱妻这些天不理事务,难道向将军是想趁着这机会夺兵权吗!”付南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一句话说的向展怒火中烧。 “好!我这就派人去寻他二人,待找到了人我再跟你理论!” 向展待回到自己营帐,越想越气,心中渐渐浮上一条计策,这莫青廷。。。留着终是祸害,倒不如趁此机会。。。 “来人!”他唤来手下人,在其耳边轻声吩咐道,“带一队人马出关,给我细细的找,一旦找到了人。。。不留活口!” “是,将军!”手下领命而去,向展一张久经风霜刀刻般的脸上露出了狠毒的神情。 莫青廷,你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只怪你生了一张倾国倾的脸,而你在战场上的一曲夺命琴音。。。又怎能容你于世! 不杀你,恐怕难保我贞国大业! 早在七年前你就该死在我剑下,容你多活这八年已是你的造化,所以,就休怪我向展狠心了! ------------ 第六十六章 离开 更新时间:2012-01-21 从平城关内一路北上就是南郡的地界,出了南郡再往上走翻过连绵的山脉便是北地。 一条偏僻的小道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杉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洒落在道路上,一阵风掠过,惊起正在歇息的鸟儿,扑腾着向天空飞去。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幽静的小道上,驾马车的是个相貌不凡的公子,一身青纱锦衣,头顶一根青玉簪子束发,手随意搭在缰绳上,也不急着催马儿往前走,只悠闲的看路边的风景。 马车咕噜噜的一路往北,路上的行人并未多留意,耳中听着马上清脆的铃铛声渐渐远去。 不多时,马车内探出个脑袋,看了周围景致一圈视线最后停在了架马车的公子身上。 “伤还未好,吹不得风。”边说边替她拉紧身上的袍子。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那天一早她便跟着师父悄悄离开了平城关,师父只说要带她走却从未告诉过她去哪儿。 “你想去哪里?”对于荆之痕来说,只要和她在一起,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摇了摇头,见荆之痕往旁边挪了点便顺势坐在了他身边。 “既然没有想去的地方,就随着脚下的路一路往前走吧。。。” “可是――”她心里对自己和师父就这样一走了之有些担忧,师父是当朝太傅又是莫离山庄的庄主,如此说走就走丢开所有一切真的可以吗? “怎么?你心里不愿意?”他看着她问道。 “徒儿不是这意思。只是。。。二师兄身中金寒之毒,也不知怎样了。。。”虽然有大师兄和付南哥哥在,但金寒毕竟不是普通的毒。 “金寒之毒需用暖莲来解,这暖莲是世间稀罕之物。” “我知道。。。师父,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她心里存着一丝期待,期待师父能想到救二师兄的法子。 荆之痕沉默不语,心内不知在想什么。许是连日的赶路,他的脸色显得苍白。 过了许久,开口问道,“廷儿,如果为师说救不了你二师兄,你。。。会恨为师吗?” “师父。。。”听他如此说,她神色黯淡,连师父都说救不了,难道二师兄的毒真的解不了了吗? “师父,我和师兄们从小一处长大,我心里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哥哥看待,如果让我眼睁睁看二师兄。。。我心里实在无法接受!师父,但凡你有一点法子,也该救他,他毕竟是你的徒弟,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师父难道都不顾了吗?”即使师父有救二师兄的法子,如今师父执意带自己离开,又如何救得了人呢?师父这么做,就真的是不顾往昔的情谊吗! “廷儿,你这是在怪为师没有救他吗?”为何她心里记挂着的总是他人! “师父,徒儿不是怪你,只是。。。”只是她不愿再让身边的人因自己而痛苦!此番愿意随师父离开,除了不愿忤逆师父的意思,也是为了离开所有的人,所有的是非,也许只有她的离开,事事才能了结。 “你总是这么自私!”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也伤害他! 把她的手紧紧拽在自己手心,心疼她的同时又深刻的恨着她。他可以为了她放弃拥有的一切,包括背负上违背常伦的罪!只是她,却从不在乎他为她做的一切,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师兄们! 或许不该责怪她,那时她还小,却已长了一副绝世的容颜,每每见着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因为害怕自己的心不受控制所以他刻意不与她过多接触,凡事总回避她。 而她,个性软弱更是不敢随意出现在他面前,也许正是因此,他和她从小就不亲,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总怕他不高兴讨厌她,她处处谨慎小心,看他的脸色行事,纵是她心里始终把他当师父敬爱,以为如此做便是尊师重道,却不知他心里愈发的恨她! 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惦着她,见着她却不是冷眼相对就是一番责骂,她始终忍气吞声,将错都怪在自己身上,她以为他不喜欢她,慢慢的和他走远,于是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纱,望不见对方的心。 天色一点点晚下来,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终于在夜色渐暗中停在了一处小院外。 院门外主人家的大狗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大声的叫唤,很快便有人从里边打开门,看到马车上的公子。 荆之痕下了马车走至门前说道,“这位老先生,实在是打扰了,只因我与舍弟急于赶路不想天色已晚不辨道路,这附近也没个歇息的地儿,看到老先生家的院子,只好不请自来,叨扰一夜了。” 老者见他话语不俗,气度不凡,心里思量对方必是个有学问之人,他们这些山里人最是憧憬读书人,于是忙唤自己儿子替荆之痕去牵马安置马车。 见老者有意收留,荆之痕这才把马车上的人带下来,老者只见一个脸上蒙着白纱的公子下得马车,举止也是一派优雅。 “两位里边请。”老者把二人请进内院。 进得屋内,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老者一家正围坐在一桌,见外边有生人进来,女眷纷纷进内屋回避。 “老伴,这两位公子途经此处借住一晚,你快快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女主人听丈夫如此说,再去看眼前的两个人,竟像是下凡尘的神仙似的人物,那位小公子虽脸上蒙着面纱,但体态自有一番风流,而那位年岁稍长的公子,那相貌竟是从没有见过的! “哎,我这就收拾房间,两位公子请稍坐。” “两位公子如不嫌弃就和老者一起用晚膳吧。”老者把二人引到饭桌上。 “老先生客气了,借宿一晚已是叨扰了!”老先生替二人重新拿了碗筷,在酒杯里倒上了酒。 “哪里,我们山里住户本就少,经年累月的也难遇到客人。只是咱们小家小院的只怕委屈了二位。对了,还未曾问二位姓什么,如何称呼?” “在下姓刑,这是家弟。” 莫青廷朝老者点了点头。 “刑公子,可是不知公子这是往哪里去啊?”这里已是南郡的边界,出了这里,前面便是无尽的山脉。 “不瞒老先生,我和家弟是躲避战乱才来到此地的,因为家里尚有亲戚在北地,故投奔了去。”荆之痕隐瞒了两人的身份。 “原来如此。这一打仗,受苦的永远是咱们老百姓啊!来,刑公子,我敬你一杯。”老者哀叹了声。 “在下惶恐。”荆之痕回敬。 “咦?刑小公子如何不喝?是嫌山里人的酒不好喝吗?”老者笑问莫青廷。 “老先生误会了,家弟自小身子弱,又旅途奔波,故身上不大好喝不得酒,还请老先生见谅。”荆之痕看了身边的莫青廷一眼,说道。 “即使不喝酒,饭菜总要吃点吧,只是刑小公子脸上蒙着面纱如何吃得?”老者心内揣度,即使是生了病路上为了防风,如今进了屋也该褪了面纱方便吃饭啊。 “老先生说的是,四儿,把面纱摘了吧。” 莫青廷这才摘了脸上面纱。 ------------ 第六十七章 借宿 更新时间:2012-01-22 那老者看到面纱后的绝世容颜倒吸了一口气,活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要说刑公子相貌不凡,面容清俊,这位刑小公子则是另一番风情。 虽然因为病着精神看着不大好,但却更增添了楚楚动人之感,只见她唇红齿白,淡雅脱俗,仙姿玉色。 老者见自己失了态,忙与荆之痕再碰了杯,“二位此去北地路途甚远,这一路上也没个歇息的地儿,不如在老朽这多呆几日也好补给一番。” “那就有劳老先生了。”荆之痕也正有这打算,从这里到北地依照他们的走法怕是要走上大半年了,确实该做些日常所需之补给。 “父亲,客人们的马车安顿好了。”老者的儿子从院外走进来。 “好,你去帮着你娘收拾屋子吧。” “哎!”老者的儿子刚要进内室就听得内室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老先生,为何不让家人一同吃饭?”之前她和师父进来时看到饭桌边围着的老者家人,应当是正在吃饭,因为他们的出现却害得人家只得回避。 “山里人没见过世面,怕打扰了二位。”老先生说道。 “哪里,是我们二人打扰了!不妨让大家一起坐着吃吧。”听到她开口说话,他心里高兴便想着顺她的意。一路上为着他不救陶简的事,她心里恼他,赌气不和他说话。 “也好。”老者叫了家里人一块儿出来。 只见内室里走出两个人,一个便是之前见过的这家的女主人,和蔼的一张脸,身形微胖,另一个年轻的女子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低头哄着孩子。 老者一家五口并荆之痕二人一起围坐在桌上吃饭,众人见着莫青廷心里各自一番感叹,只是山里人内心淳朴心思单纯,对这二人不凡的相貌下的身份也并不多猜,反而欢喜二人的到来给家里多添了一份热闹。 大家和乐融融的围坐在一处吃饭,荆之痕问些山里人平日里的生活如何,老者见二人喜欢听便绘声绘色的讲,连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莫青廷也敛了心神去听。 席间孩子又啼哭了几声打断了老者的叙述,老者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可巧二位今日来我家,我这孙女才满月还未曾取得名字,刑公子读过书比咱们山里人强多了,老朽斗胆请公子赐名!” “这。。。刑某怎敢当!”荆之痕推拒道。 “公子,千万不要推脱,一定请公子替小女起个名儿,我和父亲在这里多谢公子了。”老者的儿子站起身朝荆之痕拜了拜,荆之痕忙扶他起身。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冒昧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天上一轮明月映当空,空旷的山谷里传来鸟兽鸣叫的回声,远远近近的山脉在清亮的月光下连绵起伏,远处是泛着白光的湖水,所有的冷月清辉似乎都倾泻在湖面上,发出奇异的光芒。 “不知老先生的姓氏?” “老朽姓月。” “月?”这真是没有再配的了,“不如就单取一个‘漫’字,月清冷,漫昭华。愿她漫漫此生无忧无虑,如月般明亮清澈。” “漫。。。月漫。。。真是好名字!”老者高兴道,“这名儿老朽甚是喜欢,洁简又有意义。” 孩子母亲怀里抱着孩子轻轻摇着,亲昵的叫道,“阿漫——阿漫——小阿漫。。。” 孩子躺在母亲怀里虽然还不懂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大家的喜悦,脸上荡漾着笑容,小脸白亮亮粉嘟嘟的煞是可爱。 这一场景看在莫青廷眼里却没来由的伤感,孩子在母亲怀里安心而满足,从此,她会在母亲身边长大,穿母亲做的新衣,头上绑的是母亲梳的辫子。长大后成了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替母亲分担家事,和母亲在油灯下学绣花。。。 这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普通生活,而不是一次次的从刀剑下脱身,整日过担惊受怕的生活。 她的愁容看在他眼里,说不出的晦涩滋味,她心中的哀鸣他能听到,带她走为的就是想给她一片自由,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她心里未必会感激他吧。。。 这顿饭,不只是月老先生一家,连荆之痕与莫青廷二人吃得也从没有过的舒心。 莫青廷小时在皇宫内除了照顾自己的奶娘从未与人一桌上吃过饭,到了莫离山庄,几位师兄难得齐聚,更多的是和师父一块儿吃,只是那时她因为怕师父根本不敢在吃饭时说话惊扰他,后来被罚去小苍山三年,整日连人都见不着,更别说一桌上闲谈吃饭了。 而这山里其乐融融的月老先生一家,儿孙济济,闲话说笑,一桌上母慈子孝,夫妻和睦,远比那神仙的日子逍遥。 有人穷其一生追求那些虚无的东西,到头来还没有这普通的人家幸福。 吃完饭,媳妇带着孩子下去歇息,这家的儿子忙着去喂家禽和牲口,女主人又端出白日里在溪水里泡着的瓜果出来与两人吃。 他拿了颗枣子,拿帕子细细擦了递到她手里,说道,“大夏天吃这冰镇过的果子最能解暑,只是你病还未好,不可贪吃,只吃这一个尝尝味道吧。” 她本欲推辞但自小在他跟前养成的习惯,他的话她是从不敢不遵的。 山里的白枣个虽不大,但味道甘甜,又因溪水浸泡冰爽可口,她细细咀嚼着,满口满心的沁凉之意。刚想开口称赞一番,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她忍不住拿手捂着肚子,但见师父正在询问月老先生去北地的路线,不敢打扰,只能忍着不说。 只是这痛来势汹汹,腹内像是刀在刮,疼得她额上冒出了汗! “不知刑公子此番去北地走的是哪一条路线?”月老先生问道,从这里去北地有两种走法,一是翻过前面的群山走旱路,二是绕道去柸远城从水路走,山路虽然难走,但绕道去柸远城却要浪费好些日子。 “本是打算走旱路,只是家弟身上不适,还是走水路较妥当些。”她身上的伤,虽然经过处理伤口已在慢慢复合,只是她多次的受伤生病体质渐弱,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的马车颠簸,倒是走水路,虽然慢着,却平稳,况且他们也不急着赶路。 “这倒是,走水路慢些,但北远河的景色优美,赶路的同时欣赏一番岸上的景色也不错。” 在一边坐着不说话的老妇人却见她眉头紧皱,隐忍痛楚的一张脸,再看她手摁在下腹,脸色苍白。 “小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着有些热罢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 荆之痕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汗,“怎的热得出了这许多汗!”忙拿了怀里的帕子去给她擦。 “大暑天的,公子又赶了许多路,必是中了暑气。老伴,不如带小公子去里间洗把脸去去热气吧。” “四儿,你便跟了月夫人去吧。”他猜她也必是白日里热着了,为着生他的气,情愿坐在马车里不出来,他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对她真是没奈何。 莫青廷跟着老妇人来到内室,这时腹中疼得更厉害了,她忍不住弯腰蹲下了身。 “这是怎么了?公子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他们。。。”老妇人刚要出去喊人却被她拖住。 “老婶子千万别说!我。。。我。。。只是。。。”她结结巴巴的不知怎么说出口。 老妇人听她这么说,也蹲下身子去看她,瞧她手正捂在小腹处,再去仔细瞧她面容,突然脑中一个激灵,刚想大声说什么转念一想,只凑近她耳边说道,“姑娘。。。莫不是。。。那个来了?” ------------ 第六十八章 咫尺天涯 更新时间:2012-01-23 听闻老妇人此话,她心中一惊,忍着痛吃力的问道,“老婶子如何得知?” 老妇人把她扶到一边椅子上坐好,替她倒了被热茶,说道,“老妇本是山里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是没见过外头那位公子和姑娘这样好相貌的人。只是就因为老妇见得人少,心里对男女之貌分得很是清,也许外头的世界里确实有长得偏女气的男子,但老妇却不得见所以并不知那男子如何能长得像女子!所以刚才乍见姑娘面容心中就有些怀疑了。” 老妇人拉了她的手,满目慈祥,“姑娘不必惶恐,老妇人斗胆猜一猜,你与外间那位公子怕是逃出来的吧?” “老婶子。。。我。。。”不知该如何和老妇人解释。 “这年头,世道乱,姑娘又长得这幅模样,而那位公子举止谈吐皆是好的。古书里因家世不配父母阻拦的事也是常有的,我虽不曾读过书,但也敬佩那样的人!姑娘,既到了我家,便是你我二人的缘分,老妇人不管你二人是何身份,不知为何从心里喜欢,你只管放心在我家。” 老妇人的话,说得她心里感动。 只是萍水相逢却能倾心相待不计得失,朴实无华,心地淳朴。只是她心里对她有愧,因自己无法把真正的身份告知,只能让她误以为自己和师父是私奔出逃。 思及此,脸上绯红,“私奔”。。。虽是老妇人误猜,只是细细想来她此番和师父偷偷离开,谁也未告知,在外人看来不知是怎么想他二人的!而自己和师父的离开又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那个人。。。如果知道,又会是怎样想她的呢。。。 “姑娘,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那事来时腹中绞痛阵阵,真正的折磨人。我看姑娘身子单薄,身上好像还受了伤,怪不得会痛得如此厉害,如果早知道本不该让姑娘吃那些冰果子的。”看着莫青廷苍白的脸色,老妇人忧心的说。 “老婶子,这如何能怪你!都是我自己种的苦果罢了。”想当初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她偷偷去看了二师兄的医书,找到了抑制月事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很是伤身,常年吃下来月事确实少了许多,只是一来便是剜心剜肺的疼。 “多喝些热茶,晚间我给你床铺上多铺些被褥,不要吃生冷的东西,过两日应会好些。” “多谢老婶子。”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握住老妇人的手,感激道。 刚才瞧那老妇人的儿子媳妇和自己的年岁相差不多,再看眼前的老妇人,虽容貌平凡,但话语恳切,心肠良善,必是个慈母。 而自己,从小离了母亲,没有受过一日母亲的疼爱,如今老妇人的关爱,激起她心中层层涟漪,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双手,泪水已盈.满眼眶。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妇人瞧见她左手小手指处的伤,越发的心疼她,真是不明白,这样可怜可爱的孩子究竟谁会舍得伤害她。 外头荆之痕与月老先生谈了良久,夜已深,月老夫人催促大家洗漱安歇。 原先因为他们自称兄弟二人,月老夫人只准备了一间房,后因误会他二人是离家私奔,觉着这一间房也无妨。 她随老妇人指引帮忙,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却站在房门外迟疑着不敢进去。 虽说是自家师父,然而男女有别,加之早先师父说的那些莫名的话一直让她心里惶恐,总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如今要同处一室,免不了待会儿还要共睡一床。。。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老婶子他们特地给再腾一间屋子出来,再说,这样也难免令其他人怀疑。 叹了口气,刚想掀起帘子进屋,只听里边师父不耐烦的声音,“站在门外做什么?” 她心神晃了一下,掀开帘子走进了屋。 只见屋内,师父正坐在灯下看书,她进来也未抬头看她一眼。 她站在他身后,环顾屋内一圈,屋内打扫的很是干净,一张架子床,一张桌子并两把椅子,她双手绞着衣带,吞吞吐吐的说道,“师父,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荆之痕听到她说的话,转过身看着她,也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直到被他看得她低垂下头,他才收敛了心神,缓缓说道,“你自顾去睡,来管我做什么。” 话毕,转过头复又看起书来。 见自己碰了个钉子,又遭了师父厌恶,只得讪讪的走到床边打算休息。 外衣是不敢脱的,拔了发簪,脱了鞋子,合衣躺在床上,身子朝外侧躺,正瞧见青灯下师父颀长的背影。 一头如墨的发丝柔顺的垂在后背,头上一根青玉簪子束发。 和师父离开平城关已好几日,许多事都不敢细想,就怕一想起就钻心的疼。 雪怡师姐的尸骨应是被妥善安置了,那西鸣轩虽然狠毒但对二师兄痴心一片,绝不会违了他的意。二师兄的毒,既然连师父都无能为力,她又能如何呢?只能心底里默默祈求上苍多给二师兄一点时间,付南付北能找到法子救他。至于大师兄,师姐的死他心里已是万分难过,而她说的那番话彻底割断了两人这些年的师兄弟之情,她心里对他也已心冷。 至于他。。。等大军班师回朝就该办他和禹国公主的婚事了吧。那时必定是普天同庆,举国欢祥! 只要他过得好,将来登基做了一国之君,勤政爱民,做个仁君,她便无所求了。 就算她和他海角天涯的远,她的心却依旧离他咫尺的近。 烛火忽闪,他抬头,看见烛花已重,才惊觉夜已很深了。放下手中的书,闭上眼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来到床边,看到她睡得正沉,只是这睡相不大好,不知为何掀了被子,手脚都露在了被子外头。 替她盖上被子才发现原来是被褥过于厚了,也难怪她睡热了要踢被子了。 这习惯从小时候就没改过,那时他办公或是书看得晚了,都要到她房里看看,踢了被子就替她盖好,晚上说梦话发冷汗他就把她抱怀里轻轻的拍,或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床头看她的睡颜,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晚上。 她却从不知晓。 她和他,就算是咫尺的距离,心却是海角天涯的远。 半夜里醒来,发现房间里灯火还亮着,只见师父仍旧坐在灯下看书。她心里突然就觉得愧疚,她知道师父是不想她和他共睡一床尴尬所以才不休息的,宁愿自己看一夜的书。 “师父。。。”她轻唤出声。 “怎么醒了?”他回头,正对上她刚醒来满脸迷糊的一张脸。 脸色微粉,双眸半睁半眯,一头青丝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身上,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不自觉的轻咳一声,别开了眼,“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吧。” “师父。。。你别怪徒儿。”她起身下床,给荆之痕倒了杯茶。 白日里她确实有些恼自己师父,怪他救不了二师兄,所以才和他赌气了一阵。只是后来她自己想想,她师父又不是神仙,即使是神仙也有办不到的事,如何能把二师兄中毒的事全都推到他身上?所以很早她就想和师父说开这事,只是她向来脸皮薄,不知从何说起罢了。 “我不怪你。”他清清淡淡的声音。 “二师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徒儿知道师父心里定也十分担心。” “恩,你心里明白就好。”她其实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自己对她因存着别的心思,所以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看在眼里总觉得是在故意疏远自己。 “师父,我白日里睡得有些过,如今竟然睡不着了,不如你去床上歇着,我略坐坐。”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为师不累。” “可是师父。。。”师父的眼睛都红了,怎么能不累呢?白日里又是赶路又是替她疗伤,他必定是极累的!可却为了她。。。她的心里,不知哪里松了一块,又不知哪一处被塞得满满当当,只是想哭。 “好端端的哭什么!”他有些恼,却还是拿了怀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你可知你身上的伤要费我多大的气力!如今只管哭,这伤如何能好!”话里虽是埋怨她,但听着却是无尽的疼爱之情。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知道错了!”师父他,一直以来都疼爱着自己,而自己却总是误解他的意思,心里埋怨他对自己严苛无情!其实,是她错怪了他! “哎。。。”他叹了口气,把她的身子揽进自己怀里,幽幽的说道,“你哪里又有错了呢。。。错的。。。怕是为师啊。。。” ------------ 第六十九章 自欺欺人 更新时间:2012-01-24 她听不懂师父话里的意思,只乖乖的被师父抱在怀里,师父的怀抱有熟悉的香味,而这香伴了自己半生!这时才惊觉,原来师父身上的香和自己是一样的! 那时二师兄总喜欢开玩笑的说她时常和师父在一起呆久了,身上也沾染上了师父身上的香气,清清淡淡,不知是何味儿,闻着只觉得身上暖意洋洋,很是舒服。 所以二师兄会耍赖抱她,见到她一定是个大大的拥抱,俨然把她当成熏香的东西,她却从不恼,虽然从小被人称作有些洁癖,但师兄就像哥哥般疼爱自己,师兄说她身上有奇香,却从不知师兄身上有温暖人心的暖香。 “师父,你平日身上用了什么香?”她不免好奇,原先只是猜测因为自己常年与师父同住,丫头们或是给两人身上用了同一种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小苍山的三年和如今两人单独赶路,又何尝有丫头给他们用香? “为师何曾用过香?”他一向生活简单,衣饰简洁,什么香啊绣的从不戴在身上。 “那为何我闻着师父身上的香味和廷儿的是一样的?”她凑近师父用力闻了闻,那分明是莲花香! 她的鼻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颈项,他的鼻息间不知是她身上的香还是自己的,闻着让人有些微微然的晕眩。 “师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难道是刚才和月老先生一起喝多了酒?师父不嗜酒,以往最多只是陪人小酌几杯,可是今晚师父显得异常高兴,和月老先生一连碰了好几杯。 “没、没事。。。你。。。天色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放开她,他背过身不再看她。 “可是。。。”她对着师父的背影踌躇了一会,突然说道,“既然师父不想休息,廷儿也睡不着,不如廷儿陪师父坐着说说话吧。” 她这么说,荆之痕也不置可否,依旧坐下拿起书来看。 说是要陪师父一起说话,只是她家师父只顾自己看书根本就不顾她坐在身边,而她也不知说些什么。 烛火一点点暗下去,荆之痕不急不缓的翻着书,直到天色渐渐泛白。 窗外灰蒙蒙一片,几声鸟叫从不远处山谷里传来,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转过身,瞧见她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 不经哑然失笑,这个傻孩子,不愿和自己同睡又不忍看自己坐一夜,便这样坐着陪了自己一夜。 哎。。。她这样的心肠,难怪要吃尽苦头!既有那悲天悯人的心却为何又有一副清高傲世的姿态! “师父。。。”突然听得她口中轻声的呢喃。 “怎么了?”他凑近她,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疼。。。廷儿疼。。。”原来腹中依旧疼痛难忍,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疼的皱紧了双眉。 他以为她是因为身上的伤才喊疼,把了她的脉才知原来是因为。。。脸上泛起了红,虽是她的师父,又通读医书自然晓得这些,只是。。。心中难免尴尬,况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当面和她说什么。 弯腰抱起她安置在床上,把厚被子都替她盖上,只是他刚盖上,她又淘气的踢开。再盖,她再踢,这样一来一回几次,他所幸也歪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拿被子把两人严严实实的盖住。再也踢不开,她这才安下心没了动静。 他的下颚正搁在她的头顶,手圈在她腰间,把她的一双手一并握在自己手心。 这一刻,再累再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怀里真真实实的抱着她,听她沉稳绵长的呼吸声,或许是热了,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 贞国太傅?莫离山庄庄主?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为了她高兴而满足,为了她伤心而难过,为了她痛苦而自责的傻瓜罢了! 他荆之痕,怕是早就注定要与这个紧紧抓着自己衣袍不放的孩子纠缠一生了! 她当时的那句,先生,救救我!救了她,却也让自己陪着她下了地狱! 早起月老夫人来敲门,她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师父怀中,羞愧下想要起身却不想自己被师父紧抱在怀中,越是挣扎着要起来两人的身子越是贴得更近。 “别动!”他厉声制止她胡乱扭动的身子,加重了手中力道抱紧她。 “刑公子,你们再躺会儿吧,我们山里人起的早,他们爷俩个要去外头采买些东西,老妇人去照顾禽畜,你们别急着起来,现在天色还早呢!”老妇人说完便离开了。 “月老先生真是有心了。”想来是他昨日说起要去采买些路上所需之物,所以那月老先生今日一早便和儿子外出替他准备去了,他虽然一向不怎么与人相处,但这山里淳朴善良的月家人他心中感念颇深,想着将来如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 她不知师父说这话的意思,一颗心全在两人现在的“肌肤之亲”上,此刻,她正被师父连着被子圈在怀里,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敢露出来,更不敢回头看师父,只感觉到脖颈后师父吐出的温软气息,痒痒的,麻麻的。 “师。。。”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觉得脖颈上一片柔软冰凉的触感,脑袋里瞬间昏沉! 恍惚间似乎是同样的情景,周身是温暖的水包围着自己,背后却是彻骨的寒冷,身子轻微的颤抖,似梦似幻中也是这样的触碰,温暖和冰凉的相触,神魂皆失! 原来那一切都不是梦! 那么真实而刻骨的触碰一直都不是自己的幻想!那时。。。三师兄。。。吻了她。。。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突然僵硬,以为是自己这一轻狂的举动吓到了她,忙转过她的脸去看,只见她已是满脸的泪痕。 “廷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为师的错。。。”慌乱的替她擦去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簌簌的泪水顺着眼眶似是没有尽头的往下掉。 她哭得他心绪纷乱,不知所措,心中实在后悔刚才自己的一时情不自禁会让她如此难过!他不该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她的廷儿,还是个孩子,自己这么深重的感情她又如何能一下子接受? “师父――”她终于哭倒在师父怀里! 告诉自己和那个人再也无瓜葛,他已彻底退出自己的生命,离开他,才能放了自己,两个人从此各自天涯!却原来,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话! 如何能忘?怎样忘得了!七年的相思相恋。。。那桃花树下的誓言,沁芳宫里他说的要带她走,后颈上他深刻的吻。。。纵是刻意的去遗忘,只要一个小小的触碰,刹那间粉碎了心里最坚固的城墙! 荆之痕抱着她,任她的泪沾湿他胸前的衣袍,任由自己的心随着她的悲伤沉沦! 不知哭了多久,许是哭累了,她整个人趴在师父身上,睁开眼,窗外一抹日光穿透进来,伸出手,手背照的通透莹白。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沉默不语。 “师父。。。”带着痛哭后沙哑的声音,“师父。。。带我走。。。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好。。。” 好,我会带你走,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没有人知道我是贞国的太傅,你是彦国的皇族;没有人知道我爱你是违背常伦是要下地狱的罪,没有人知道。。。知道你心里真正爱的人将要和别人成亲。。。忘了你和你的一切。。。 廷儿,别怪师父心狠,只有带你走,不让你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纵是为师自欺欺人,也要当做你已不在乎他。。。再也不会为了他悲伤。。。 ------------ 第七十章 一个转身,一个向前 更新时间:2012-01-25 “刑公子,东西都给你预备好了。”月老先生见荆之痕走到庭院里说道。 “多谢了。”他只淡淡谢了声,神情恹恹的。 老者只当他连日赶路精神不济,也未作他想,自顾说道,“刑公子怕是第一次出远门吧?我们这山里的景致不算奇异却也灵巧,如果公子有雅兴,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吧,也许能解了公子的疲惫。” 他点了点头。 老者回头又去唤自己儿子,“小子,手边的活停一停,刑公子要出去走走,你好生跟在后头照顾着,不要走得太远,随着刑公子看看就回,知道吗?” “哎!”儿子放下手里的话,应了声,跟着荆之痕走出了家门。 出了院门,前面一条崎岖的小径,随着小径往前走,身边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树里不知藏了什么鸟儿,忽的鸣叫一声,忽又成群的从头顶飞掠过,在安静的树林中留下窸窣的响声。 小径越往上走,越是陡峭,提了衣袍,头上密密的一层汗,却不肯停下。 他身后,月老先生的儿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安静的不发一语。 终于走到了山顶,清风阵阵吹来,抬眼往前看,却看到山顶的风吹乱了一人的发,吹乱了她的青色衣袍。。。 一路的荆棘,一路的坎坷,一身的疲惫,终于站到了山顶上,看到的却是同自己一样寂寥的身影。。。 别开视线往远处眺望,白云在清新的空气里飘游;群山在身边展开一幅磅礴的画卷;远处的景色若隐若现,美伦美奂。 山腰上的瀑布飞泻着珍珠般的清泉,洗净了人间的铅华,涤荡了山中片片翠绿欲滴的树叶;红墙灰瓦,是山中古刹古老的飞檐,夏日里明媚的阳光,笼罩着它斑驳的庭院,如神仙的住居一般,漾起一缕缕袅袅的青烟;满山秀丽的花朵,满山苍翠的松柏。 这一切,都如淡淡的水墨画,安静,淡泊,悠远。 他和她,隔了不远的距离,互相眺望眼前的山景,头顶上是飘渺的白云,脚底下是青翠的山峦,眼里是壮阔的大自然。 胸中自是一番感慨,人在天地之间,渺小的如同一粒沙尘,一阵清风,随时都会离开,消失,无声无形于这大千世界中。。。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 “公子,回去吧。”老者儿子在他身后催促,父亲吩咐过带着刑公子看看就回,他不敢耽搁。 他转身,眼角挥去那一身青衣,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老者儿子忍不住问,“刑公子,真是奇怪,你和刑小公子同在一山之顶,可却让人觉得隔了很远。。。明明只要她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你站在她身后,可她偏偏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而明明你可以上前和她并肩而站,和她同看一处的风景,可是你只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刑公子,你和你弟弟,感情不好吗?” 明明只要她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你站在她身后,可她偏偏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而明明你可以上前和她并肩而站,和她同看一处的风景,可是你只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是啊,一个转身,一个向前,就能并肩而站,同看一处风景,,可是谁也没有动,固执的站在原地,坚守自己眼底的风景,以为欣赏到了自己眼里所及的景色,却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身后的风景。 廷儿,为师站在你身后,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回过头来看一眼呢。。。 莫青廷下山的时候正赶上吃午膳,因为怕屋里闷,月家人把饭桌搬到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月老夫人见她从外边回来,忙去里屋打了水出来给她洗脸。 她因为爬了山脸上一脸的汗水,热得不行,在院子里,撩起袖子掳了把水洗脸,冰凉的水很是舒服,她干脆憋着气把整个脸埋进了水盆。 不知憋了多久,水盆里咕噜噜的冒起了泡,月老夫人拿着手巾在一边看她,笑得前俯后仰的,月家的媳妇抱了孩子坐在葡萄架下看着莫青廷这边也笑出了声。 正在端菜的月家儿子憨厚的笑了几声,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碗筷放到各人面前。 “刑公子,你这个弟弟有那么些调皮,早起就询问我哪里可以登山看景,像个孩子似的!”普通人家十五六岁已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年纪,应是大人般的行为处事,可她却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和心智。 “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未曾好好教她,是我的过失。”荆之痕淡淡的说道。 “公子言重了,长兄如父,哪里有不溺爱的?等再大一些就懂事了吧。”月老先生拿手捋了捋胡子,想起自己儿子那时也是淘气的,孩子么总有些奇怪的思维,等年纪一点点长上去,他自然就明白了。 “希望如此吧。”他叹了口气,其实心里他更希望她不这么懂事,凡事都糊涂,也许就不会被伤的这么深了。 在大家的一片笑声中她终于从水盆里抬起了头,抬头的一瞬带起了一阵水花,迎着阳光,她的脸上,闪着水珠晶莹的光! 这时的她,才敢在人前流泪,迎着风,泪水混合着水珠滴落,浅淡的悲伤被一点点掩藏。 洗好脸她随大家一起吃饭,她的胃口似乎特别的好,仔细品味着各样的小菜,还让月老夫人添了饭,吃完了饭,很有兴致的抱着这家的小孙女坐在架子下乘凉,看着大家帮着师父准备路上的东西。 怀里抱着的孩子,粉嫩的一张小脸,整日安静的沉睡,从不知晓外面世界正在发生什么,母亲小小的怀抱,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看着孩子没有杂质的眼眸,她不仅感叹,等这孩子长大又不知会经历什么,是否会遇到一个人,为了他痛为了他伤,为了他牵绊自己的一生。。。 月漫。。。月清冷,漫昭华!师父为你取名为漫,意为希望你能在漫漫人生路上如月般清澈明亮,只是在她的心里,却是漫漫没有出入,看不到未来的迷茫。。。 “公子,我来抱吧,你歇一会儿。”月家儿媳接过莫青廷手里的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惦着,逗弄着孩子,引得孩子咯咯的笑。 她看着,脸上慢慢也浮起了笑容,孩子,不管你未来之路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你有疼爱你的母亲,在你的生命里有过这样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怎么?羡慕了?”月老夫人见她只顾盯着孩子看,凑到她身边悄声说道。 她脸色微红,默不作声。 月老夫人继续打趣道,“若是喜欢自己也生一个罢了,别人家的有何羡慕的!”她用嘴努了努正在不远处的荆之痕,满眼的暧昧。 “老婶子!”她娇嗔一声,怪瞪了月老夫人一眼。 “好了好了,这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这是故意逗的她,不知为何,从早起见她就觉着她心情不甚好,即使山顶回来跟着大伙儿嬉闹一阵也难掩她脸上的愁容,“老妇人不是随口说说,想来你们离家千里,今生今世也不知还能否回去,心里定是想家的。。。等将来生了孩子就会好些,有了孩子,孩子整日里在你们眼前嬉闹玩耍,久而久之就会淡了想家的心。。。” “老婶子。。。”老妇人的话说得不错,只是她哪里是有家的人?而何处又是她的家呢? “如果不是你们急着赶路老妇人是很想多留你们两日的。我们一家子住在这山里头,附近又没什么人家,留你们在这说说笑笑的多好。。。哎。。。只是这天下哪里有不散的筵席,总有一天是要分离的。。。老妇人一家也不作多留,你们。。。路上当心。。。” 老妇人握住她的手,年过花甲的她鬓角已现白发,容貌虽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带着温和的光,亲切,温暖。 “老婶子,这两日多有叨扰。。。我。。。” “姑娘,不必多说,老妇人心里都明白。”月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拉着她走到马车边,“这就走吧。” “老婶子。。。”她不知道此刻就要离去,原以为和师父还在在此多呆几日,却不想已是离别之时。 “去吧,总是要走的。。。” 她转身去看师父,荆之痕一直站在马车旁看着她,等着她。 月老夫人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孩子,走吧。。。前面的路,长着呢。。。” ------------ 第七十一章 露宿 更新时间:2012-01-26 马车沿着山路缓缓的前行,离了这座山,离了山里淳朴的一家,离了山顶飘渺悠远的云。 她一路上默不作声,靠在师父身边,低着头看马蹄下溅起的尘土。 “天下本没有不散的筵席。” “徒儿知道。”她知道,有聚便有散,只是心中难免不舍,月老先生的好客,月老夫人的体贴,还有他们简单平凡的生活。 “也没有遥遥无期的离别,只要愿意,就可以回来看看。”他拉了她的手放在胸口,对她郑重的说。 “师父。。。”她把头靠在师父肩上,眼中是渐行渐远的景色,“师父,你会想念莫离山庄,想念付南他们吗?还有师兄们。。。” “不想。” “不想。。。怎么会不想呢?毕竟是常在自己身边的人。。。”师父未免有些无情了。 荆之痕含笑摇头,心里说道,廷儿啊廷儿,你可知为师这颗心已容不下去想别人了吗? “师父,我们冒然离开,大师兄和付南哥哥他们不知怎么找我们呢?” “你大师兄是一军主帅,如今南征还未结束他是不会分心的;付南从小跟着我,我的心他多少明白些,纵是找到了你我也不过是由着我们离去;至于其他人。。。”决定带她走前他也曾思虑过自己这一走会掀起的惊涛骇浪,别人他倒不担心,就只二人让他心里有些隐忧。 其中一人便是向展。向展这个人对贞国有一颗赤忱的心,为了贞国,他可以铲除任何一个对贞国不利的人,包括自己和廷儿。他和廷儿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知道自己和莫离山庄其实才是贞国最大的威胁,他和宣仁帝一样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谋国篡位,宣仁帝能容忍他,向展却不能,他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毁了贞国!而廷儿,平城关一战,恐怕向展不会轻易放过她! 所以他一定会乘着这个大好机会杀了自己和廷儿!只是这个向展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心里必会料定他二人出了平城关去了关外,绝不会冒险留在贞国待人追杀!所以他才带着廷儿进了关,一路往原路上走,料那向展也绝猜不到他会明目张胆的往回走。 而另一人。。。只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不要再错下去,他带她离开便是不想她受到他的伤害。 “廷儿,今日天色渐晚,我们最早明日才能赶到柸远城,恐怕要在外边过一夜了。”马车正行到一处平原,抬眼望去,四周杳无人烟,只有一条宽阔的大河泛着白粼粼的光。 离开月家已有数日,路虽好走,但因她身上有伤,荆之痕又有意走的慢了些,所以路上耽搁了几日。之前两人也有因为没赶到城里而露宿在外的,但大都有庙宇庵堂或是猎户狩猎时住的小屋子将就,而这次,举目望去,是个没有丝毫人气的地方。 “就这里吧。”荆之痕将马车停下,把马儿牵到湖边饮水,莫青廷从马车里拿出个毯子铺在湖边草地上,一边架起了篝火。 “看来小苍山三年有些收获。”看她生篝火时熟练的架势,不禁失笑。 “这算什么!”她骄傲的抬起了头,对着自家师父说道,“生个火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山上的三年,廷儿可是学会了许多事情。别说是生个火了,只要是有食材,做一桌好吃的孝敬师父也未尝不可!” 荆之痕脸上盈盈笑意,第一次听她说这么狂妄的话,心里有心刁难她,便说道,“若果真如此,为师便等着你这一桌好菜来吃,如何?” “师父,这里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什么能做给你吃呢?”她环顾了下四周,除了青草和湖水,哪里有什么美味? “廷儿不会只是说说的吧?”他装出一脸的不相信来,憋着笑,看她打算如何圆。 “师父!”她果然生了气,去马车上翻了翻,除了干粮并无他物。 “罢了罢了,为师与你说笑而已,等到了柸远城师父带你去吃蓉月楼的凤爪好不好?”他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说道。这些日子他们在路上奔波,不曾吃过一顿好的,而她又有伤在身,看她日渐消瘦,他心中难受不已。况女子在月事期间更是疲惫劳累不得,否则保养不当将来。。。 “师父,你怎么了?热了不曾?”师父的脸染上了红晕,像是夕阳下的霞光般柔和,从没有见过此番模样的师父,不知为何总觉得师父这样并不像是热的,倒像是害羞的神色。哎。。。她这是在胡乱想什么!她家师父最是清冷漠然的一个人,那张千年冰封的脸上如何能有害羞的神色! “没事。”他尴尬的转过头,走向湖边。 这片湖,就是北远湖的一条支流,连绵百里,这一段正是它水流平缓处,湖的另一边是层叠起伏的山峦,他们便是绕山而来,如今再往前走就是柸远城了。 到了柸远城,他打算休整一番就上路,不知为何一路行来心中总是不安,如今柸远城就在眼前,这种不安便越是强烈。只有尽早带她离开,到了北地他才能真正放下心。 北地虽不算富庶,但民风淳朴,离贞国的繁华之地遥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也远。将来他和她在一起,如果她喜欢他便再建一座莫离山庄,在庄里种上满池的莲花,陪着她,伴着她,日复日,年复年。 “师父,谁说没有美味了!”只见她脱了鞋,将衣袍撩起绑在衣带上,手里不知拿了什么在湖的浅滩边盯着水流瞧。 “这里的鱼儿倒是挺肥美的,待徒儿捉一个上来!”她一副极认真的架势,连衣袍浸湿了都不知道。 “我看看你拿什么捉鱼呢?”看她捉鱼的憨厚样子,他也玩心大气,蹚水走到她身边,掰开她的手来看,“亏你想得出来!拿你梅师叔的独门暗器去捉区区几条鱼!你可知这天下间才几根‘梅花小针’?若是让你师叔知道了不知该如何心疼了!” 她却对着荆之痕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此言差矣!但凡世上的东西都有它的用处,用对的才算是真正对得起造这物件的花费;廷儿问师父,是愿意用这梅花小针去杀人呢还是救人?” “救人?如何有此一说?” “救廷儿和师父的胃啊!廷儿可不想又吃那无味的干粮了!” 她这是在埋怨他,他哑然失笑。 “就算如此,可你这样如何能捉到鱼!”他轻摇了头,随手从湖底里捞起几块石子,只见他不动声色屏气凝神的望着湖面的水流,水流不算湍急,湖水又清澈,水中鱼儿欢快的四处游动,灵活异常,感觉到危险就灵敏的躲开,她刚才就是因此一个鱼儿都未捉着。 只见荆之痕出手极快,一声清脆的“咚”,她跳着跑过去捞起被打中的鱼儿。 “师父,打中了!”她手里抱着鱼儿,一脸灿烂的笑,被湖面反射的光照的亮晃晃的。 “既这样,为师是不是就有美味尝了?” “恩,师父!” 原来她真不是撒谎吹牛的,瞧她熟练的处理鱼,拿匕首削出根木签子把鱼从头到尾的穿上,挂在火上慢慢的烤,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绣袋,从里头拿了些黑乎乎的粉末撒上。 “你这又是什么?”荆之痕皱了眉。 她干脆把绣袋递到师父鼻子下,“是胡子椒。” “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好好的身上带这些做什么,反而是不带香不带粉的。 “师父有所不知,当年廷儿住在小苍山的时候,因为山上终年寒冷,吃普通的食物无法御寒,所以我让往山上送东西的侍从替我带了这个来。在食物上洒上一点,热辣辣的吃到嘴里能让人暖上一整天。后来吃惯了发现胡子椒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将其洒在肉食上,美味异常。”其实回想起小苍山上的三年生活,也并不全是寂寞孤独的回忆,一个人呆在山上因为闲得慌,她平日里除了自创些剑法,偶尔也会鼓捣些吃的。虽然被禁了自由,但每月山下都有人送食物和生活所需之物上来,不管她提了要什么都会替她寻了来。 两人围坐在篝火处,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处静悄悄的。 ------------ 第七十二章 安定 满足 更新时间:2012-01-27 “咦?师父怎知我爱吃蓉月楼的凤爪?而这柸远城为何也有得卖?” 蓉月楼的凤爪还是一次二师兄偷偷带她去青楼玩,他们两人大模大样的到了青楼,叫了一桌的菜,她和二师兄只顾吃喝把一干青楼女子晾在一边,那时二师兄还笑他们傻,花了那些钱却只是为了去吃蓉月楼的凤爪。所以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她连吃了几盘的是此物。 只是这事师父从不知晓,又如何知道她爱吃呢?况这蓉月楼难不成在柸远城也有? “为师哪里知道你爱吃!只是顺口说说罢了!”他别过脸去,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何止是蓉月楼的凤爪,她爱的喜欢的哪一样他不知道?不知道的只是她一个罢了。 而她自然也不会去深究,以莫离山庄的势力买下一个蓉月楼又如何。 “师父,鱼好了,你尝尝。”她把鱼连个拿下来递到荆之痕面前。 荆之痕鄙夷的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还是你自己吃吧。” “师父,你真不吃?这可是人间美味错过了可再没有了哦!”她知道她家师父生来也有些洁癖,要不是此次带她出来,她猜她师父是从没吃过外头的东西。小时候和师父一处吃饭,就发现师父原来比自己还要挑,不吃的东西一大堆,吃东西又惯于清淡,像她手里烤得黑乎乎的鱼儿他是连闻都不愿闻的。 荆之痕看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一眼,摇了摇头。 她自顾用手扯下一块鱼肉递到荆之痕面前,没想到鱼肉刚烤好很是烫手,着急道,“好烫啊,师父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他本不愿尝但见她是真的被烫到了,心疼之下未多加思索就张嘴含住了鱼肉。 他原是皱着眉痛苦的吃到嘴里,却不曾想这鱼肉烤的已很酥嫩,一含就化,鱼上大概因为洒了胡子椒满口的鲜香,连日来味同嚼蜡的干粮实在不能和这烤鱼相比。 正想大大夸奖一番她,却发现她站在自己面前,羞红了一张俏脸,眼睛盯着自己的嘴看。 他这才惊觉刚才因为一时心急连鱼带手的一块儿含到了嘴里,此时她的手还被自己含在嘴里,怪不得她如此了。 她的手沾上了胡子椒,含在嘴里热辣辣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愉悦之情,心里着实不愿就此放开,而她,只顾低头害羞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直到她手中的鱼“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两人才回过了神。 她的手顺势收回,背在身后,也不去管掉在地上的鱼,快步的跑到湖边。他坐在原地,看着她站在湖边的背影,也是心绪难平。 因着夏日里晚风清凉,她身上又带着伤,荆之痕让她在马车上休息,自己则坐在青草地上,篝火旁。 晚上的草丛里,正是虫儿们一日最热闹的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此起彼伏,听着心中有些烦闷,她睡不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瞧见不远处一人一马正在悠闲的月下散步。 月光清冷的洒下,在他周遭染上了淡淡的青色光晕,与身旁的湖光辉映,如梦似幻。 师父。。。在她心里就如同这清冷的月光,看得见,摸不着,总觉得他在你身边,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缕清风。 她是师父所救所养,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懂他的心思! 她,仿佛永远都猜不透别人的心。。。三师兄的心,师父的心。。。 是他们的心太难猜,还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去读懂他们的心? “廷儿——” 她抬头,正对上师父的眼睛,原来她自顾在这边沉思连师父走到她身边了也不知。 “在想什么?”老远就瞧见她一副神游开外的样子。 “在想。。。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北地。。。”师父此行大约是去北地,虽不知为了什么,但只要是离开这里,离开他,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从这里到北地,走水路少说也要小半年的光景,怎么,觉得累了吗?”他伸手替她将耳边一缕调皮的发夹到耳后。 “不是,廷儿只是随口问问。”她低下头,脸红彤彤的一片。 “又害羞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像她如此爱脸红害羞,将来怎么办呢?“你要改改——” 他刚要语重心长一番,却见她突然蹲下身子,不知在草丛里找什么。 “这会儿又找什么呢?” “嘘——”她示意荆之痕不要出声,屏气敛神的专注在草丛中,不多久,不知手里抓住了个什么伸到荆之痕面前。 “胡闹什么——”他不自觉的身子往后仰避开她,好似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妖怪,却见她的手一点点的放开,随着手的放开,手中忽明忽暗的东西上下飞舞。 “师父,萤虫儿!”原来是几只萤虫在草丛间飞舞,她把它们全都圈在了手里,萤虫儿身上的光亮一闪一闪,照亮了她的脸,她的笑。 真是个孩子。他的脸上,不自觉的也浮上了笑容,童心未泯的她,犹如孩童般可爱,让人心中生起可怜可爱之心来。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心都融化在她的笑容里。 “廷儿。。。”他伸出手,抚上她温热的脸颊。 “师父。。。”她偏头,脸在师父带有薄茧的大手中轻轻蹭了蹭,“师父,给廷儿唱个歌吧。。。” 小时候,只有在生病的时候,她才会软弱的要奶娘抱着自己,唱歌给自己听,那时的自己,哭声混着歌声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回响。。。一遍遍,一遍遍,寂寞而孤独。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 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 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 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 她靠在师父肩上,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草丛中萤虫儿围绕在他们周围高高低低,忽闪忽暗的徘徊,空气中,带着土腥气的青草味儿,不远处,山峦起伏层叠。 心里从没有过的安定和满足,师父的气息吐纳带着莲花的幽香,师父的嗓音不似二师兄的豪迈激烈,却带着一点一丝的温柔和宠溺,扎进人的心里。 闭上眼,歌声萦绕耳边,心跟着慢慢沉沦,沉沦在无边无尽的柔情中。 但愿此刻不是一场梦,不是自己的幻想,此刻的她,才明白活着并不全是痛苦,闭上眼,关上心,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所有的过往和回忆都只是过眼云烟,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 第七十三章 人心难猜 更新时间:2012-01-28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怎么还在哼这歌儿?”荆之痕不禁皱紧了眉头,一路行至柸远城外,耳边听她不停的哼着自己昨晚唱的歌。 “没想到师父竟然还会唱歌!”昨儿个她只是仗着师父宠她,对她有求必应胡乱提的事,没成想师父还真给她唱了! “怎么?为师哪里看着不会唱歌了?”他这个徒弟,调皮起来真正让人头疼。 “哪里是‘会唱歌’?师父唱歌好听的不得了!” “又胡说!”他瞪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没半点脾气,倒是她被师父逗引得笑个不停。 他替她拍了拍后背顺气,“好了好了,伤还未好不可笑得过了头。咱们离柸远城不远了,安静的休息会儿吧。”到了柸远城,他们就要弃马乘船,还要再准备些途中所需之物,要忙的事一大堆。以往诸事都是付南和手底下的人去办,如今两个人身边没个随从,他又不忍心让她去想这些烦事,就只好自己操着心。 “柸远城。。。”她口中低喃,上次来柸远城,还是为陪师父来南郡喝靖王爷纳妾的喜酒。 那时第一次见西鸣轩,被她逼迫的甚是狼狈,虽然不喜她但也没有过恨意,那时知道她喜欢自家二师兄还满心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见她脸上笑容褪去,神情哀伤,心中不忍,安慰道,“只是途径而已,不日就动身离开。”他知她必是不喜欢这个小城,想那次莲花仙子的事,差点就害死了他们师徒二人,而自己,中了催情散的毒,差一点就将自己和她推入了无可挽回的境地! “师父,人心为何总是那么难猜。。。”当时的自己绝对不会想到西鸣轩会为了二师兄为了权力地位做那些狠辣绝情的事,也猜不到自己的大师兄为了打赢胜仗不惜牺牲自己爱的人。 “这世上,最难猜的便是这人心。。。纵是你能看透一切却看不透人的心,人的欲念。。。”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她幽幽的说道。 “即使是佛也经历过七情六欲,轮回转世,诸般痛苦。更何况是凡人?廷儿,你心里总是刻意的冰封起自己的心,以为心不动,就不伤,可是你不知你越是如此心中就越不平静,想忘却更深刻。因为你每每都在提醒自己忘了这一切的时候正是心中想着的时候。。。如此,又怎么能忘。。。”看不透的是她自己的心,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又如何能看透别人的? “师父。。。”师父的话让她懵懂不知,她以为的一切原来在师父眼里都是错,如何想如何忘都无法不伤,她,究竟该如何做? 马车停在柸远城的城门外,没有再往前。 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的士兵?” 柸远城只是一个小城,并没有军事设防,前线离这儿又不近,怎么会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些士兵? “廷儿。。。你怕吗?”他突然问道。 “怕?怕什么?” 他看着城门口列队排查进出城百姓的士兵,说道,“如果为师说他们在找的是我们。。。” “那必是大师兄的人了,师父,我想大师兄不会为难我们的。”师父是贞国大臣,朝廷派人来寻自然不过,不知为何师父会如此忧心。 “怕只怕。。。不是你大师兄的人。。。”他叹了口气。 “不是大师兄?那是谁?”也不会是莫离山庄的人,这些分明是朝廷派来的。 “师父。。。你是不是瞒着廷儿什么。。。”一路行来,她总隐约觉得师父心里藏了什么,师父不说,她便不问,可是她心里清楚,师父瞒了她。 柸远城的城门口,百姓们一字儿排开等着守城士兵的排查,大伙儿都是出外办事或是进城做生意的,哪容得这些时候的耽搁,吵吵嚷嚷的闹个不停。 “吵什么!都闭嘴!”士兵大声呵斥道。 “官爷!咱们这是小城,又不打仗又不出强盗的,何必各位官爷大动干戈!不会是在寻什么人吧?” “废话少说!朝廷的事哪容得你们胡说!”士兵踢了脚说这话的人。 有人拉了拉这个和士兵吵嚷的人,私下里悄声说道,“你可别再说了,还看不出来么,朝廷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听说周围几个县城的人马都调过来了。看来事情不小,你还在这里大声嚷嚷,小心先把你逮了去!” 那人这才小了声,转而和这人聊起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样倒像是在找什么人,我听前面的说是在找个年轻公子,这年头,不是找什么江洋大盗而是找什么年轻公子,真是稀奇!不知是范了什么事!”那人哀叹一声,继续和大家一起认命的等着。 士兵们不厌其烦,一个人一个人的检,只要是年轻的男子都不放过,但小孩或老人只匆匆看上一眼就放人。 柸远城内,气氛也异常紧张,一列列的军队在街道上巡视,城中的百姓皆呆在屋中不敢出门,而客栈,酒家,连同寺院庙宇都被一家家的搜查,也不说搜什么,弄得城内各处的人心惶惶。 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客店里,小二正和来巡查的士兵打商量,央求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上楼去打扰这里住店的客人,他们本是小本经营,被这么一闹,岂不是连这点生意也没了? “滚开!”士兵可不管小二的苦苦哀求,一把将其推开。 小二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去拖士兵们不让他们上楼,一行人刚走到楼上,老板正从一间房内出来,看到神情肃穆身配刀剑的士兵吓了一跳,关上门慌忙说道,“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士兵们不理会老板的话,挨个房间的查,小二和老板根本无法阻止,只能苦苦哀求,“官爷啊,这可不行啊!您不能这样啊!” 士兵嫌他们呱噪,厉声训斥道,“有人说你们这里常有生人出没,朝廷要搜,你敢阻拦!” 说话间正行到老板刚才退身出来的那间房,只见老板堵在了房门口,说道,“官爷,有事好商量,您看。。。这些够吗?”说着从衣袖里拿出几锭银子来。 士兵瞧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把刀驾到老板脖子上,“看来你是活腻了!竟敢贿赂我们!说,你这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老板吓得魂都没了,一个劲的摇头摆手,吓得一脑门的汗,“小的怎敢啊!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藏人啊!官爷明察!明察啊!” “既然没有,还不速速让开!” “官爷!这里绝对不能进啊!这里的客人早先开房时就说了不许外人打扰的啊!” “什么人不能打扰!你如此阻拦,房内必是什么要紧之人!给我让开!”士兵大喝一声正要拔刀,只见老板身后的房门从里打开。 门口站了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一脸的冷漠,腰间一把长剑。 “什么人在此喧哗!”玄衣男子沉声道。 士兵见此人神情肃然,腰间的长剑稀世罕有,再看他身形模样,必是个高手,心中疑惑,问道,“你是何人?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上头只说要找一个容貌出众的年轻公子,左手断了一根小指,他看向此人的手,并不是上头要找的人,只是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此人总让人觉得古怪。 “说,你是什么人!来柸远城做什么!” 玄衣人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房门外的士兵们,冷冷的说道,“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宫卫的事你们也敢管!” 宫卫!士兵们皆大惊失色!再去瞧玄衣人,剑柄上黑色的繁纹雕饰,不正是宫卫的标志吗! ------------ 第七十四章 执迷不悟 更新时间:2012-01-29 贞国的皇宫守卫,和他国相较并无差别,都是经过统一训练的侍卫,保护宫内的安全。只是,贞国的皇宫内除了这些侍卫,还有一群特殊的人存在,他们就是贞国的宫卫。 这些宫卫,只守护贞国至高无上的一些人,那便是贞国的皇族。 他们一身玄衣,身配黑雕纹饰的长剑,平日里隐藏在暗处,保护燕氏一族,外界鲜少有人能看到。如今宫卫出现在这里,他们只会保护一种人,如此猜测,房中宫卫保护着的必是燕氏皇族! 心里已然明了,再不敢惊扰房中之人,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不想,刚回头,便瞥见长廊尽头一间房间里探出来个脑袋,见到手拿刀剑的士兵吓得立马缩回了头。 士兵们见此人可疑,跑到那间房门前喊道,“屋里的人速速出来!” 屋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士兵们按耐不住,悄悄的拔出了剑,先由一人一脚踹开了门,一群人鱼贯而入。 “啊——” 不多久,只听得房内刀剑碰撞声和人的惨叫声。 店小二和老板躲在屋外听得一身汗毛竖起。 正在为里边的人捏一把汗,只见眼前一道道黑影闪过,速度快的都能没看清人,只一会儿的功夫,屋里的打斗声渐止。 躲在屋外的两人见里边没了动静,才敢伸出脑袋去瞧里边。 只见刚才那些盛气凌人的士兵们此刻个个歪倒在了地上,受了伤,屋内一群玄衣人肃穆而站,他们的中心,站着位白衣的公子。 “掌柜的,他是——” “闭嘴!”老板狠狠瞪了伙计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白衣公子缓缓走到一人面前,只见那人跪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的散在面前,害怕的全身颤抖。 只见他蹲在那人身前,伸手拂去他脸上的乱发,待看到他的面容,似乎听得他一声释然的叹息声。 “公子——”身后的玄衣人叫白衣公子。 “回去吧。”他起身,淡然吩咐道。 “是。” 不是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幸而不是她,没有被这些人欺负;然不幸的是,不是她。。。那么,他究竟还能不能找的回来? 失去远比从未拥有过痛苦,小四,你究竟。。。在哪里。。。 玄衣人护送他回房,走到房门口,突然闻得一股熟悉的香味,着急的四处寻找,却见客店门口一位老妇正在卖新鲜的莲蓬。 心里徒然失落,一阵惆怅,便吩咐手下的人道,“大热的天,难为她摘这些东西叫卖了,我正想吃些新鲜莲子,替她都买了来吧。” “是——” 玄衣宫卫正要下楼去,只见店小二殷情的跑下楼边叫嚷道,“小的替客官买来便是!” 跑到卖莲花的老妇身边,掏了几个铜板给她,欲买她的莲蓬,却不想那老妇横眼看着店小二,说道,“这位爷好奇怪,老妇人可说要卖于你们了!” “你这婆子真是奇怪了!你在这里叫卖不就是为了卖你这些莲蓬吗!现在有人买了如何又不肯卖了!” “不是我不卖,是刚才一位公子和老妇人定了说一会儿过来买的!老妇人不能失信于人!”老妇说道。 “被人定了?那人可付你钱了?” “钱倒是不曾付。。。” “那不就是了!”店小二把钱硬塞在老妇手里,拿了她一篮子的莲蓬,老妇人见他一溜烟的跑了对他也没耐何只得拿了钱讪讪的走了。 店小二把一篮子的新鲜莲蓬拿到白衣公子面前,还未靠近身就被他身边的玄衣人拦下。 玄衣人接过他手里的莲蓬,挑拣了一番才拿去给白衣公子。 “倒确是新鲜不过的。。。”他低头闻了闻,一股清香的莲花香气,这香味,和某个人身上的竟是一样的。。。 白衣公子和玄衣宫卫门回了房,一边刚才被打趴在地上的士兵们才挣扎从地上爬起,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客店。 他们前脚刚走,店小二就冲着他们的背影呸了声,却被老板慌忙制止。 “你给我太平点吧!” “掌柜的,怕什么!你没瞧见咱楼上的客官把他们都给打趴下了,被打了连声疼都不敢喊!我看他们还敢来咱们店里捣乱!对了,掌柜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啊?好生厉害啊!” “什么人?什么人也轮不到你去猜!”老板朝店小二屁股上踹了一脚,“还不快去干活!” 赶走了店小二,老板拿眼四下里看了看,这才绕到后堂里,后堂里,正背身站着一个人。 老板走过去,恭敬的说道,“庄主,您猜得没错。” 那人转过身,清俊的容颜,冷漠淡然的神色。 “他一直呆在房中不曾出去吗?” “他们是早庄主几日到的,入住在本店几日里,除了他的手下轮番出去外,他自己是一步都没踏出过房间。” “是吗?”果然如此,看来他此行是私下里的行动,宫里并不知道他出来。 “庄主,您看。。。” “你不用管,只需按平日里的做就是了。我交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庄主,东西都预备齐全了。只是最近柸远城里不管是水路还是旱路都查得很紧,去北地的船属下已经预备下了,不过得请庄主晚一点行事。” 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原来此人正是荆之痕。 而这家客店是莫离山庄的产业,莫离山庄下面拥有众多产业,大部分都在明,挂着莫离山庄的牌子做生意,可是却有一部分却是暗地里的,这些酒店客栈或是青楼店铺都是荆之痕各地的秘密据点,为他提供情报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刚到柸远城的时候他心里就猜测连儿必是也到了这里,只是不知城里搜寻他和廷儿的是他的人还是其他人派来的,所以他故意让人透了消息给城中搜罗的士兵,又让人故意让个年轻人引起士兵的注意,为的就是把连儿引出来,因为他知道,连儿即使心里肯定那人绝不是廷儿,可是一旦碰到她的事,无论希望多渺茫他都会一试。 果然不出他所料,连儿此次是私自出宫,恐怕连他父皇都被蒙在了鼓里,而城中铺天盖地搜人的应该不是连儿的手下,所以才会和他的人起冲突。 而连儿刚才对一个陌生年轻人和莲花香的反应。。。他此行应是来找她的! 一个不远千里私自出宫来找她,一个心心念念一刻不忘他! 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连儿和廷儿的事,那时还不知她的身份,对于连儿过分的关心她,他心里的感觉已是晦涩难言;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才明白过来他对她的情!所以,他把他送回了皇宫,把她送去了小苍山! 他以为,只要不见,就不念;却忘了,就如同他自己般,纵是不见,思念却越是强烈! 可是他和她,注定是不能在一起了!而这两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却依然执迷不悟!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卑鄙也罢,带她走,离开他,让他们今生难以相见!他心里存的就是如此的心思。。。 人都道,莫离山庄庄主是天上的星辰下凡,救苍生于水火,心中存的是天下和大爱!可是,谁又知晓他心中这般龌蹉的心思! 但,为了她,即使毁了一世英名又如何! 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指关因用力而泛白,瞳眸深黑不见底,不知是恨极还是痛极! “谁——”感觉到某个气息的靠近,眼神一凛,手中清恒剑如鬼魅般无形出鞘,剑气划过,一丝发缕至颈间被隔断,掉落在地。 “师父。。。” “师父?”他冷哼一声,“臣不配!” ------------ 第七十五章 小四,他绝不放手 更新时间:2012-01-30 “师父。。。”只听扑通一声,身后那人双膝跪地,朝他重重磕了三个头。 荆之痕背对着他,脸色微变,却沉默不语。 只听那人说道,“师父,连儿是师父养大,师父教连儿习武练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教会了连儿做人的道理。师父,在连儿心里是和父皇一样的人!” “殿下。。。臣实不敢当!”他冷声道。 “师父。。。这世上无论什么事连儿都可以听师父的话,只是唯有一事,师父。。。请原谅连儿。。。违背师命!”他从地上站起身,看了眼地上被清恒剑的剑气割断的发丝。 “你――还是执迷不悟吗?”他厉声问道,不明白,为何直到现在他心里依旧放不下! “师父!”他走近他,站在他身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师父,当年我送了‘眉心一点红’给师父做寿礼,师父却将它雕成了四块玉佩给我们师兄弟四人,师父说,要我们兄弟四个像莫离山庄的名字一般,莫离。。。此生相伴,今生莫离!连儿一直都记着师父的话,心里也期盼和师父和师兄师弟们永远相守。只是。。。师父,连儿现在恐怕是做不到了。。。”燕连将手中温润白玉递到荆之痕手中,“师父,不管你骂连儿还是打连儿,连儿都能承受,连儿只求。。。师父。。。把小四还给连儿!” 连儿只求。。。师父。。。把小四还给连儿!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旷古稀世的白玉被重重的砸碎在地! “馥燕连!”愤然出手,只手掐在他脖子上,眼里的恨意肆虐,“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把人还给你!凭什么说是我抢了你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她爱的人是你!” 荆之痕的手用了力,他被掐的无法呼吸,脸色铁青,却闭上眼,不愿回答,因为他知道,师父问的不是他,而是他自己!师父心里比谁都清楚,小四爱的人是谁! 聪明如师父,从小便看穿了自己和小四的情分,所以借着三年前黑衣人劫持小四的事把他们二人拆开。只是,师父自己不知道,一个人一旦心中有了羁绊,有了欲望和执着,他的神思便不再清明,他的智慧将消失殆尽。 当他看到自己和小四的时候,他自己的心也轻易的被人看破! 师父对小四的感情,他早就知晓。师父他爱小四,并不一定比自己少,只是师父心里清楚,他和小四之间隔了跨不过的千山万水,隔了违背伦常的罪孽。 师父比谁都明白这点,可是他,如今竟然愿意抛弃一切带走小四! “师父,你总说我执迷不悟,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在执迷不悟呢?你以为带走她,她就会快乐吗?她会忘了一切和你在一起吗?” 燕连的话,字字句句扎进他心里,扎得心里一片血肉模糊!多么残忍却真实的话!他如何不知,即使逼着她跟自己走,她心里又如何能忘了过去的一切! 可是―― “即使。。。她恨我,我也要带她走!你该明白原因!如果你心里有她,就该放了她!”他可以不干涉他的事,但是她,是他用整颗心疼爱着的人,他如何忍心她被人伤害!即使将来她恨他怨她,也好过她被人伤的体无完肤! “放了她?师父,七年。。。如何能放?你可曾问过自己能否放开手?师父,你该问问小四,她愿意跟谁走!”小四,他绝不放手! “馥燕连!” 滔天的怒气化掌而出,燕连本没用内力护体,荆之痕这一掌又来势汹汹,他结结实实的承受了这一掌,身子倒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复又一掌袭来。 只听荆之痕口中说道,“好,今日我就杀了你!就当我从没有过你这个徒弟!” 燕连偏身,躲过这掌的同时右手捏诀,飞身朝荆之痕袭去。 荆之痕冷哼一身,挥手扬起,地上的清恒剑朝燕连刺去―― 不知为何,燕连在见到清恒剑朝自己袭来时却忘了要躲闪,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清恒剑没入了他的身体。 荆之痕手握清恒,剑身深深的刺进燕连的胸膛。 “师父。。。你真的要杀我?”一股腥气蔓延至喉咙,血顺着嘴角滑落。 “你心里明白,我为何要杀你!” “连儿不明白。。。连儿这么做究竟有什么错?师父。。。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后悔。。。”他望着荆之痕的眼底有抹不去的伤痛,过去的种种从不曾忘! “既然你依然执迷不悟不愿回头,我只能清理门户――” “不要――”一声凄厉的喊声从门口传来,两人往声音处看去,只见一身单薄的青衣,惊恐的站在门外,手中抱着的莲蓬散落在地上。 “小四――”燕连的眼里绽出了一抹绚烂的笑容,“真好。。。在死之前。。。还可以看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她满脸的泪痕,一步步走向荆之痕,悲痛的质问他。 荆之痕不愿看到她此刻的眼神,别过脸去,“虽然是太子,可也是我徒弟!作师父的清理门户而已!” “不――”她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师父!你怎可以如此的。。。残忍!你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杀了三师兄!师父,为何你会变得如此狠毒!” “我。。。狠毒?”他失笑,原来自己为了她做的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残忍和狠毒! “小四。。。你别怪师父,都是。。。三师兄不好,三师兄不该来找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今生再无可能。。。却还妄想。。。” “不是的!不是的!”心里此刻疼的没了知觉,只觉得眼中三师兄的血刺痛了自己的双眸,“三师兄,不是这样的。。。师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错过了我们的约定,是我毁了桃花树下的承诺!都是我的错啊!师兄,你没有错,一直都没有错。。。是小四不好,不能早一点看透你的心。。。”她已泣不成声,跪坐在地上。 “小四。。。”原来,她的小四一直没有忘了自己,她的心里一直都有自己啊!此刻,即使死在清恒剑下,此生也无憾了。 “莫青廷!”荆之痕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她和他的互诉衷肠,没有握剑的手深深扎进自己的肉中,却疼痛不知,“你们。。。好。。。我便成全了你们。。。既然生无可能,那就死后再。。。” 话还未说完,却仰天大笑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你。。。真是我的好徒儿啊。。。” “师父。。。”莫青廷站在荆之痕身后,手中的青莲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只听她毫无生气的声音响起,“徒儿不孝,忤逆师父!徒儿自知再没脸面呆在师父门下,师父只当再也没有徒儿吧!只是。。。请师父最后答应徒儿一个请求。。。放了三师兄。” “放了他?”嘴角噙上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不怕!”她的眼中漆黑一片,看不到半点的光彩,“所以,师父杀了三师兄吧,我和师父再一起去阴曹地府找三师兄,我们之间的恩怨,既然在尘世中纠缠不清,不如死了倒也干净!” “你――”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他赠的青莲剑要他的命! 真是可悲啊!他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而她,却为了他想要自己的命!过去的执着和所有种种究竟是为的什么!为了她恨自己想要杀了自己吗! 荆之痕啊荆之痕,你究竟把自己逼到了哪般地步啊! ------------ 第七十六章 是她的错 更新时间:2012-01-31 “好,那你就杀了为师吧!”凄凉绝望的笑容下,是怎样的悲痛! “师父。。。我。。。”心里着实不忍心对自己的师父下手,只是,看着三师兄越来越苍白的面容,伤口处不断涌出的血。。。 握着青莲剑的手颤抖着,闭上眼,不让自己看到师父的背影,只要手上一个用力,师父就会倒下,三师兄就能得救! 只要。。。只要她狠一狠心! “住手——”只听“叮叮”的两声,清恒剑和青莲剑同时应声落地。 “大逆不道!”一道苍劲沉稳的女声响起,手中的拂尘向莫青廷掸去,却在将碰到她之时被身前的人挡住。 “师兄!”梅晓秋站定,痛心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个孽障吗!” 荆之痕被自己师妹打中,那梅晓秋是用了九成的功力想要结果了莫青廷,只是被他硬生生挡下,还未开口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师兄——”梅晓秋惊慌失措的为他止血疗伤,而差点死在师叔手上的莫青廷慌忙跑到燕连身边,见他全身上下的血,人已是没了知觉。 “三师兄。。。三师兄。。。” “这个孽障,待我杀了她——” “不要——”荆之痕出手拉住师妹,“不要。。。伤她。。。” 梅晓秋左右看了莫青廷和荆之痕,心中虽恨意难消,但知她师兄的脾气,只能暂时忍了气,扶起他。 荆之痕站住身形,转过身去看抱着燕连的莫青廷,心中疼痛难忍,刚要开口说话,郁气于胸,一口血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师兄,走吧。。。”不再给他犹豫的时间,梅晓秋带着荆之痕离去。 而莫青廷,怀里抱着馥燕连,手摁在他的伤口处,却如何也止不了鲜血染红他的白衣。 “三师兄,你怎么那么傻。。。”如果三师兄肯顺着师父的意,愿意放了她不再找她,师父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小四。。。”伸出手,抚上这些日子来魂牵梦萦的脸,她将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泪水落在他的手掌中。 “师兄,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不能就放我离开。你好好做你的太子,做贞国未来的皇帝,为什么要来找我。。。” 她和师父易容进了城,师父把她安置在另一处客栈后就说去安排去北地的事情,她在客栈里等了师父一会儿,越等心里越不安,总觉得师父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因为之前对师父就有过怀疑,所以在师父的身上藏了点胡子椒。 因为胡子椒特殊的气味,一路找来很是顺利。一进这家客店就觉奇怪,店内守了一群玄衣高手,神情戒备的看着自己,从他们的衣服和佩剑上她隐约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们此行保护的是谁。 忐忑下,忽闻得一股莲花香,以为是师父,却见前边内堂门口摆着的一篮子莲蓬。 心中好奇,而不安感随着自己的靠近愈发强烈。 当她看到师父一剑刺在三师兄胸前时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三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师父,又为何要杀三师兄! 而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师父杀了三师兄! 所以她拿起青莲剑威胁师父,求他放了三师兄。可是她的师父,哪里是会受胁迫的人。。。纵然是同归于尽又如何会放过自己和三师兄! 她心里明白,师父是恨她心里在乎的是三师兄而不是他!师父待她,旁人无法想象的好,师父可以宠她,纵容她,却决不能容忍她心里有其他人!她早该知道的,师父那样清高绝世的人,眼里又如何能忍得下欺瞒和背叛! 她背叛了师父,口口声声说心里已没有了三师兄,她和他之间已然是过去的事,只是当三师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所有保证和承诺都化为了灰烬!成为了师父恨自己的理由! 是她的错。。。全是她一人的错啊。。。 她的泪,比自己流的血还要心痛,她的小四,又在把错都怪在自己身上了吗?她的小四,永远这么善良,不愿恨别人,就只能委屈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 “小四。。。别哭。。。师兄没事。。。咳咳。。。我。。。”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昏眩袭来,他倒在了她的怀里。 “师兄——” 门外的宫卫听到莫青廷撕心裂肺的喊声,冲了进来,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燕连,个个惊恐万分。 慌忙从莫青廷手里抱起他冲了出去。 柸远城最大的医馆内,突然闯进来一群玄衣人,顷刻间把医馆内所有的人都清了出去,等闲杂人等都清退,其中一人才把抱着的人放到了医馆的床上,只见那是一个白衣的公子,只是那身白衣如今沾满了鲜红的血,脸色苍白的可怕。 玄衣人将大夫带到白衣公子面前,对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夫说道,“马上救人!救不活,杀了这里所有人!” 大夫吓得跪地不起,竟连站都站不稳。 玄衣人中领头的那人刚要拔剑威胁,只见医馆内跑进一个年轻公子,看了床上气息渐弱的白衣公子一眼,转而对大夫说道,“先生,他中了很重的剑伤!求求你救他一命!他本身有内力护体,只要您能止住血,性命应是无碍的!先生,您发发慈悲救救人吧!” 老大夫见求他救人的公子相貌不俗,言语恳切不似那些玄衣人残忍无情,再看一眼那奄奄一息的病人,心中不忍,便说道,“好,老夫勉力为之。” “多谢先生了!”她朝老大夫深深作了一揖。 老大夫摆了摆头,让人准备起了救人所需物品。 莫青廷随着老大夫的指挥,端水,拿纱布,上药,一番折腾,直到天色渐暗,夜已很深。 莫青廷和玄衣宫卫门等候在医馆里,忧心忡忡。 天边终于亮起了一道光亮,清晨太阳升起前微亮的光照在她身上,她坐在板凳上,面前是正在煎的药。 忽然听得床上传来的一声细微的咳嗽声,赶忙放下手中的扇子去看。 只见床上的人脸上毫无血色,胸口缠着的白色纱布上印出了淡淡的血色。 “师兄,不要咳了。。。”一咳,伤口又崩开! “小。。。”他费力的睁开眼,看见自己面前小四担忧害怕的脸,心里才安定了下来。 “师兄,你不要说话!我知道,小四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四在这里,在三师兄身边。。。一直都在。。。” 听了她的话,他才重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她则坐在他床边,用手轻柔的顺着他的发丝,手指穿过细密的青丝,缠绕在指尖。 师兄,看上去瘦了一大圈,是为了她吗?为她不遵守他们的约定,没有带着蜻蜓簪去见她,没有和他一起离开;为她对他冷漠的态度,背弃他们在桃花树下的承诺;为她跟了师父走,要把他相忘天涯! 可是她心里,有多少委屈不能说,多少话埋在心里许多年开不了口! 如果她告诉他她是彦国本该被灭族的慕容皇族,如果她告诉他他的母妃正死在给她生命的那人手里,如果她告诉他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人,做别人的良人! 师兄,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你还会怨恨责怪小四吗? 不,师兄又怎会恨自己!恨她又如何能千里迢迢冒着危险出宫来寻自己?情愿死在师父的剑下也不愿放弃自己!师兄待她的这一番深情比天高,比水深! 而她,却自私的否认这一切!以为师兄心里不再有自己,情愿看着自己在他面前死去也漠不关心! 莫青廷,你究竟长了一副什么黑心肠,竟然会想要离开他,斩断你们之间的一切,你,如何忍心! ------------ 第七十七章 青玉莲花琴 更新时间:2012-02-01 “师兄,没事吧?”柸远城另一处客栈内,梅晓秋为荆之痕疗伤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荆之痕才转醒。 荆之痕闭着眼入定,仿佛没有听见自己师妹的话。 “师兄,你怎么会伤得如此重?”虽说自己之前是真的存了心要杀莫青廷那个孽障,只是按她师兄的功力,即使是硬生生接住自己的那一招也不会伤及至此,而刚才为师兄疗伤,发现他体内真气紊乱,似有中毒之症,“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梅晓秋本是因为莫青廷的突然消失,心中有愧,便一路追寻了来,谁知刚到平城关便听说荆之痕和莫青廷失踪,而她正巧遇上派兵寻找他二人的向展的人,便一路跟着他们出了关外。她本随着向展的人在关外寻了几日,谁知他们突然接到什么消息,马不停蹄的又赶到了柸远城,她心中疑惑,总觉得这其中必有缘故,所以也跟随前来,不想却正在柸远城找到了荆之痕与莫青廷。 只是她心中诸多疑惑不解,想要问一问荆之痕。 “师兄,你怎么这么傻!当初我劝你杀了她,可你偏偏要留下那个祸害,如今,她不但不敢念你的不杀和养育之恩,反而恩将仇报,想要杀你!” 当年师兄带着奄奄一息的她来找自己,因为那时莫青廷伤得极重,必须靠二人之力才能救活,原本莫青廷是自己师侄救她一命是理所当然,只是当她发现原来她是女子,且是本该被灭族的慕容皇族后,她便劝自己师兄不该救她,任她是死是活,如果念在师徒之情杀她会心中不安,大不了不救她让她自生自灭罢了!只是她师兄,竟然为了她耗了自己半生的修为! 她一直不明白师兄的用意,不明白她师兄明明那么恨慕容家的人,却为何要救她!不仅不杀她,还把她一直带在身边,不许任何人伤她!直到后来,她看到师兄总是对着莫离山庄里的那方莲花池失神,她才明白,她师兄这一生是注定了要和那个孽障纠缠不清了! “师兄,你明明清楚她的身份,也该明白她的身份会给你和莫离山庄带来多大的危害,可是你偏偏放不下她!你如此对她,可她又是如何对你的呢?她既然为了馥燕连要杀了你!师兄,你这些年所有的一切究竟为了什么!难道直到现在还看不清吗!她根本就不爱你,不在乎你啊!”梅晓秋厉声质问荆之痕,师兄这些年来所作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想看着他再继续沉沦其中! 荆之痕睁开眼,眼中刻骨的痛,梅晓秋看他这样,心中实在不忍,何曾见过师兄此番模样! 她的师兄,聪明绝世,清高傲骨,这天下间所有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连师父当年也说他的这个大徒弟就是天上下凡的星辰,不知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可是如今,师兄却为了那个孽障痛苦不堪! “师妹,你如何得知我在柸远城?”荆之痕不愿和师妹再说此事,转移了话题。 “我是跟着向展的人马到这里的。” “向展?”他早料到他们一走向展必派人追杀只是不知他如何得知他们到了柸远城。 “我原本跟着他们出了关,在关外找你们,只是找到一半不知他们探得了什么消息,快马加鞭的回了关内并一路到了这里。” “这么说,柸远城里这些人都是向展派来的?” “是的。” 荆之痕想了想,说道,“不会,向展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除非。。。是授了谁的意!” “你是说——” 荆之痕如此一说,梅晓秋心中已明白,这世上能命令得了向展又能调动各城军队的就唯有一人了! “只是他为何要追杀你们二人?”梅晓秋问道。 “他要杀的是廷儿,不是我。” 平城关一战,凭他不可能不知道廷儿在战场上那一曲杀人琴声,他要追杀她,也是必然。 “宣仁帝为何要杀她?难不成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如果真是为此,那莫离山庄和梅庄岂不是也跟着受牵连! “师妹,你还记得‘青玉莲花琴’吗?”荆之痕突然问道。 “‘青玉莲花琴’!”梅晓秋大惊,她如何不知道这琴! “平城关一战,廷儿正是用它击退了南方诸国的联军!” “这——怎么可能!”她如何也不会想到青玉莲花琴还会在这世上!还出现在莫青廷手里!况且,即使有了这琴,没有琴谱也是于事无补!而这琴谱应是早就绝迹了啊! “我当时知道这事时和你一样,不敢相信它还存于世上!只是,当我亲眼见着那琴,我才相信!”只是他亲手毁了那琴,虽是稀世珍宝,但却也是毁天灭地的不祥之物,留着必是祸害! “不怪宣仁帝要追杀她了!”梅晓秋这才心中了然,明白了其中原委。只是心中不免叹息,青玉莲花琴毕竟和他有关,如果刚才杀了莫青廷,也许就再也没有那人的下落了。 “师兄,可有他的下落?” 荆之痕摇了摇头,“没有。只要他不想,我们又如何能找到他?” 叹了口气,梅晓秋如何不知这一桩!只是心中难免有期待,希望还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见他一面。 “对了,师兄,你身上怎么会中毒?而这毒。。。着实奇怪!”梅晓秋在为荆之痕疗伤时发现他体力一直有一股奇怪的真气逆流而行,却如何也探查不出是何真气,也不知该如何解,凭着深厚的内力,只觉察出它像是一股毒气,流窜在荆之痕体内。 “我心里清楚,你不必多问。”这毒。。。他心中明了。 “可是师兄,你的身子。。。”三年前为了救她,他已耗了半生修为,如今探他内力竟比之前更弱,恐怕是连三成都不到了!她不明白,即使是三年来不清修,他的功力也不会流逝如此之快! “我知道。”那一次在柸远城,为了逼出体内的催情散,他耗费了许多内力,而之前为了救。。。更是让自己的内力急剧流失。 但只要是为了她,没了所有内力又如何呢!怕只怕他做了这么多她却看不到,心里对他只有恨!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师兄都不会听,他心中认定了的,就算师父也无法改变。 英雄难过美人关!连她师兄那样的人也难逃此劫!只希望师兄能早一日看透这一切,明白情爱只是过眼云烟,忘了这一切,做回原来那个清高傲世的莫离山庄庄主。而莫青廷那个孽障。。。如果师兄心中仍是不忍,那么,只好由她来清理门户了! 慕容战,当年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害得师兄痛失双亲孤苦无依,如今,你的女儿又要害了师兄的一世英名!我梅晓秋,纵是豁出了命也决不允许! ------------ 第七十八章 花开必有花谢 更新时间:2012-02-02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叶翠本羞眉,花红强似颊。 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 故情无处所,新物徒华滋。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徘徊江上月。 “师父师父,莲花儿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吗?”她侧着头,坐在莲花池畔的水桥头,白藕似的一双脚正浸在泛着绿波的莲花池中。 荆之痕正坐在一边石凳上看书,听到她的话,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身边,单手轻扬,池塘中一朵正含苞的花便落在了手中,放在鼻下闻了闻,“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确是如此。” “师父――”她看着师父手里的苞骨朵,有些心疼,“为何摘了它?它都还没等到花开的时候就夭折,未免可惜了!” 他皱了眉,把花递到她手里,“可惜?你又如何知晓它希望自己等到花开的那一日呢?花开必有花谢,也许夭折未尝不是最后的结局。” “花开必有花谢。。。夭折是最好的结局?”她还太小,根本听不懂师父话里的意思,仰着小脸看着她家师父,“可是师父,廷儿喜欢莲花,喜欢莲花的香味儿,师父,如果可以,廷儿希望莲花儿四季不凋,花开不谢!” “小傻子!”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忍俊不禁道,“如果只有花开没有花谢,你又如何吃得那小米莲子粥?” 她想了想,她爱吃新鲜莲子煮的小米粥,可是也爱这可怜可爱的莲花,如何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怎么,你喜欢莲花?” “恩!”她重重点了点头!她喜欢莲花,喜欢它的出淤泥而不染,喜欢她清高傲骨的姿态,喜欢她温暖人心的香味儿。 “可是世间万物都有其缘起缘灭之律,没有人可以改变。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再生。”看着眼前的一方池塘,点点嫩红隐约其中,微风掠过,濯弄起一池的碧波涟漪。冰清玉洁,天然雕饰。 师父的身影,倒映在莲花池中,她低头看,看到师父清俊的脸庞,玉足轻点,粉碎了池中的倒映,激起了层层水波荡漾。 “你竟然是他的女儿!我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向展的剑下!”掐住她的脖子,他狠声说道。 “师父。。。师父。。。”她只一遍遍的喊着师父,泪水夺眶而下。 “求我救你,拜我为师,跟在我身边这些年,你为的是什么?是想报仇想复国吗!”手上用了力,掐的她已难以呼吸。 “不是的。。。师父。。。我没有。。。廷儿没有。。。师父。。。”从没想过要报仇更不会复国!她生来就怨恨自己身为慕容家的人,她宁愿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什么公主什么皇族!如果注定没有母亲的疼爱没有谁的在乎,她究竟要那身份做什么! “师父。。。求你相信廷儿。。。廷儿从没有想过报仇复国啊。。。” 她一双无辜委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看着她的师父,救她的命收她为徒,教导她养育她的师父,如今却要亲手杀了自己! “师父。。。对不起。。。廷儿骗了你。。。”骗你是男儿身,骗你是慕容战的娈童,隐瞒了彦国公主的身份! 可是师父,廷儿也不想啊!廷儿只是不想死,想活下去罢了。。。 “咳咳。。。” 荆之痕放开了她,重新呼吸到空气的她大口的喘着气并剧烈的咳嗽,她重伤未愈,刚才又惊吓过度,终于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想让我相信你。。。”他的手抚上她沾满泪痕的绝世容颜,幽怨的说道,“既然不报仇不复国,又为何独独对他一往情深。。。如果不是刻意靠近,那么。。。是因为心里有他吗。。。破庙里,你为何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着‘三师兄。。。三师兄。。。让我死。。。’!廷儿。。。你对连儿,究竟藏了什么心思。。。为师情愿你是为了报仇复国,也好过你如此这般伤我的心。。。廷儿。。。廷儿。。。不要怪为师。。。为师只能让你们今生永不相见。。。” “如今,他与禹国公主和亲在即,难道你还放不下吗?而你和他的身份,注定了不会有结果,你如此执着,又是为了哪般!”他一向是冰封没有表情的脸,此刻却怒意横生! “师父。。。”她伸出手,拉住师父的衣袖,将头轻轻的靠在师父的肩上,“我错了,我和三师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师父,你要相信廷儿。” “莫青廷!”他用力推开她,将她推到在地,“你总是说这些好听的话诓骗我!说什么不离开我永远呆在我身边,说什么你心里已没有他,说什么愿意跟我走和我海角天涯!你说的字字句句我都记在了心里!可是你呢!你一次次的背叛我,离开我!如今,又说要我相信你!我如何再能相信你!难道我要再受你一剑让你杀了我才相信你吗!” “师父,徒儿不敢,徒儿不敢!徒儿怎么会杀师父呢。。。”她期期艾艾的跪在他面前,祈求他能原谅自己。 “不敢!你这个孽障!”突然,梅师叔出现在她面前,手中的拂尘朝她无情的打下,“今天就让我来清理门户!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不孝之徒!” “师父,救我。。。师父。。。”她惊恐的躲到师父背后,只见拂尘迎面而来,带着绝杀的气息! “师父――”拂尘无情的打下,正打在师父身上,师父踉跄的几步倒在自己的怀里,睁着幽怨的眼睛看着她。 “廷儿。。。为师死了。。。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不――师父――不要。。。廷儿不要你死。。。求求你不要死。。。师父。。。”她不要师父死!不要师父离开自己!即使恨他伤了三师兄,恨他从小对自己严苛,恨他对自己乱了伦常的感情,可是。。。她就是不要师父死。。。她要师父好好的,哪怕是恨着自己怨着自己。。。即使他说要赶自己走,不再认自己是徒弟。。。 师父。。。不要死。。。师父。。。 “小四――小四――” “啊――”她猛然间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三师兄的床榻边睡着了,而刚刚竟然做了那么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小时和师父在莲花池边的对话,梦到三年前师父要杀自己的时候,梦到师父。。。死在了自己怀里。 “小四,怎么了?”他不经意碰到她的背,发现已被冷汗浸湿。 “没、没事。。。”怕三师兄看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她别过了脸,正瞧见药已煎好,于是去倒了一碗药过来。 “师兄,把药喝了吧。”将汤匙里的药细细吹凉才送到他嘴边。 他却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喝药。 “师兄。。。怎么了?”为何师兄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没什么。。。”燕连低垂眼眸,喝下她喂的药。 “还好师兄有内力护体才保住了一条命,而那剑若是再深一分,就算师兄内力过人也回天乏力了!” “是吗。”他淡淡的应了声。 “师兄,等伤好了差不多就回去吧,你此番私自出宫,若是被陛下知道肯定会责怪于你。” “那你呢?”他摇了摇头,不想再喝药。 她把药碗放好后坐回他床边,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问道,“小四,你呢?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她心中烦乱,本是跟着师父远走,不再理会俗世,也对自己说要忘了三师兄。可是如今三师兄不远千里来找她,为了她还差点丢了命,她心里又怎能丢下他呢? 可是。。。三师兄毕竟是太子,而他,也将娶禹国的公主,就算她跟他回去,又算什么呢? “小四。。。”薄唇覆上她的唇,他的唇上有苦涩的药味,就如同他心里的苦一般,浓得化不开。 ------------ 第七十九章 绾一世发,结一世情 更新时间:2012-02-03 燕连在柸远城养了三日的伤,第四日时他不顾莫青廷与手下人的规劝执意要离开,身上带着剑伤,又着急着赶路回燕城,一路上,莫青廷对他的伤势很是担心。 “师兄,该换药了。”马车内,馥燕连靠在锦榻上,身上盖着薄毯,闭着眼,脸色苍白。 听到她的话才微微睁开了眼,对着她勉强挤出个笑,“好。” 燕连伤在胸口,他又不要下人替他换药,所以这几日来都是她替他换的药,虽已不是第一次,只是她向来脸皮薄,师兄又是自己心里的人,每每到了这时脸上总挂着不自在。 燕连含笑看她有些笨拙的替自己上药,轻重不知弄疼自己了也不敢喊一声疼,就怕她一心软不敢再给自己上药而假他人之手,他可是宁愿疼些也欢喜她此刻和他这般亲近。 “师兄,你伤得很重,原不该急着赶路的。”她知道他此行是私自出宫,必定急着赶回去,只是他身上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身子还未大好就一路奔波,她心里着实担忧。 “这点伤,无碍的。”他却丝毫不把身上受的伤看在眼里。 “等回了宫里,让太医好好看看,我给你上的药,恐怕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这时候她又恨自己小时怕苦贪玩,一事无成,想那时如果跟着师父和二师兄好好学医术也不至于现在连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小四——” 她上好药欲离开他去整理药品纱布,却被他突然握住了手。 燕连望着莫青廷的脸,似有诸多话要对她说,几经踌躇,却只是放开了她的手,闭上了眼。 燕连这一举动却让莫青廷心里搅乱了一方池水,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回燕连身边,拿手主动握住他的手。 燕连睁开眼,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脸上有害羞的神色,刚要说话却被她拿另一只手堵住了嘴,只听她说道,“师兄,你是在怕小四离开你吗?师兄,其实小四什么都知道。知道师兄恨小四怨小四,怪小四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可是却放不下小四。。。千里迢迢来找我为了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师兄,小四。。。小四。。。” 前边还说得挺利落,不知怎么的突然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哎。。。”燕连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不用说了,你若不想跟我回去,我也不勉强你。。。或者你想回师父那儿。。。我只希望你。。。平安就好。。。” “不、不是的!”听燕连如此说,她急的从他怀里跳起来,大声说道,“师兄,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小四永远都呆在三师兄身边!和三师兄此生相伴,今生莫离!” “小、小四?”燕连看着她一脸的坚定神色,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的话,一时又不知心里是何滋味,苦辣酸甜一股脑全袭上心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原是怕三师兄误会了自己仗着胆子大声说了出来,现在却后悔了,自己何时说过这么露骨的话,竟然还和三师兄说什么“此生相伴今生莫离”这样的话! 小时候敢这么说是以为师兄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儿,现在如此说,师兄恐怕已经把自己看成个随便的女子了! 正在懊恼间,突然觉得发带一松,满头的乌发瞬时披散了下来,三师兄的手插进她的发里,为她轻柔的理顺。 “师兄。。。”她轻声低喃,不知三师兄想做什么。 燕连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用手箍起她一头的发,在头顶松松的挽了个发髻,然后摘下自己头顶束发的簪子替她束了发。 “为尔绾一世发,结一世情!今生今世,永不负卿!” 她的头上,正是那根蜻蜓簪,用极细巧的金丝衔接裂缝处,金色与青色相缠绕,华贵端庄。 “师兄,我——” 这次,换他拿手覆住她的唇,对她轻摇头,意在告诉她,她要说的他全都知道,她的心思,她不用说,他自然能猜到。 她眼里含着欣然的笑,却有泪滑落眼眶,突然间明白过去的自己真是这天下再傻不过的人,竟然想要逃开这一世的情,一世的牵绊。 幸好三师兄找到了自己,幸好她还在他身边,幸好她的师兄没有背弃他们之间的承诺! “师兄——”她拿开他挡在自己嘴边的手,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说道,“师兄,你咬我一口吧!” “好端端的,咬你做什么?”燕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手。 “师兄,你还记得那年我逼着你吃下那颗苦涩的桃儿吗?那时是小四逼你对小四做了一辈子的承诺,可是小四却自己毁了那个承诺!如今,小四让师兄咬一口,就算是小四对师兄做了承诺!” “你对我的承诺?什么承诺呢?”他却假装不知道她说的承诺是什么,好整以暇的看她如何回答。 “我。。。”她果然俏红了一张脸,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他不忍心再逗她,把她的手握在手心,疼惜的说道,“我又怎么忍心咬你?小四,我不求什么,也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承诺。我只愿你能呆在我身边,哪怕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在乎。。。小四,答应我,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燕连正等着他家小四的回话,却突然听得马车外响起刀剑的打斗声,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自己坐的马车周围被宫卫严密的围住,而外围则是一批蒙面之人,两方互相打斗,激战正酣。 莫青廷想要出去帮忙却被燕连制止,并示意她呆在马车内不要出声,自己运了气嚷声道,“放肆!什么人敢造次!” 马车外正与宫卫缠斗的蒙面人们听到马车内馥燕连的话,顿时都停了手,不再动作。 只见其中走出一人,走到马车边,宫卫正要拦下,却见他突然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太子殿下!” 燕连只手挑开身边窗帘,莫青廷正躲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屏气敛神不敢发出一点的动静,燕连看着地下跪着的那人,沉声道,“向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的路!” 向展见燕连发怒,心里自知冒犯太子理亏在前,可又想到他是私自出宫肯定也不愿将事情弄大,而他只是想找到莫青廷的下落,并不会真对太子怎样,于是稳了稳心神,说道,“殿下,臣自知冒犯殿下是死罪。只是臣也是奉命行事,望殿下明察。” “奉命?谁的命?我父皇吗?难道是他让你来捉我不曾?”他厉声道。 向展握剑的手紧了紧,“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寻一人下落,如果殿下知晓不妨告诉老臣,也免得老臣枉费一番精力!” “寻人?笑话!管你寻的是谁也不能以下犯上,竟敢拦我的路和我的人动手!向展,你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又是我父皇的旧臣,就胆敢如此猖狂!”燕连这个太子在外人看来始终是文质彬彬,君子谦谦,却不知他一旦生了气发了怒,和他父皇年轻时一样的盛气凌人! 向展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他所辅佐的太子有堪当大任的才能和气魄,悲的是怕他一失足成千古恨,毁在了那个妖孽手里! “殿下!”向展站起身,扯掉脸上的面罩,直视燕连道,“老臣自知今日是以下犯上,他日也任凭皇上和殿下的处置!只是今日,老臣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莫青廷这个妖孽!不是为了我自己,老臣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和我贞国!” “为了贞国?”燕连冷哼道,“我倒是不明白她一个无权无势,身子娇弱的孩子能倾我贞国!” “殿下!”此刻向展心里真是焦急不已,他不明白,这个莫青廷为何能迷惑了这么多人!难道只有他看得清她身上能倾国倾城的命数吗! “不用再说了!我不管你是奉了谁的命!我也不会干涉你寻人,只是你寻人也不该纠缠我不放!我现在饶了你惊驾的罪,你此刻就带了你的人离去吧!” “等等——”向展一双猎鹰似的眼睛紧紧盯着馥燕连的脸,“殿下,老臣还是劝你把人交出来,殿下心里该明白,不管如何掩藏,总瞒不过皇上!既是皇上要的人,任凭殿下怎样都保不了她!” ------------ 第八十章 妖孽 更新时间:2012-02-04 “你——”燕连没想到向展会说出这番话,心中虽然怒极,但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无论他要如何保护小四,只要是他父皇要杀的人,纵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必是逃不过的! “殿下,莫青廷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难道殿下要因为她毁了自己吗?殿下,老臣跟随皇上灭彦建贞,辅佐皇上治理我大贞江山,而在老臣心里,太子殿下和皇上是一般重的人,老臣看着殿下出生,长大。说句以下犯上的话,殿下和老臣的亲人无异。。。老臣是真的盼着殿下将来能和皇上一样做一个明君,如此老臣此生也无憾了!只是殿下如今为了那个妖孽,竟然。。。” “够了!”燕连不愿再听向展说下去,断然制止他的话。他的身后,小四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袍,一双手,彻骨的冷。 妖孽?原来在世人眼里,她是个会倾国倾城的妖孽! “此女是倾国倾城的命啊!” “皇上,小公主生就不会哭,莫不是什么妖孽转世吧?” “据传彦国最小的公主一出生就夭折了,还说是个妖魔转世,三头六臂的!被慕容战亲手斩于剑下了!” 妖孽!你这个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妖魔! “向展,你凭什么说她是妖孽!”燕连怒问向展。 “她究竟是不是妖孽难道殿下。。。不知道吗?”向展环顾了一眼四周,不愿把实话挑明因为他心里清楚馥燕连早已知晓平城关一战的事。 “我并不知什么妖孽!”他心里着实厌恶向展如此说小四,“既然是找人,如何找到我这里来?我又怎知她的下落!” 向展冷笑一声,“殿下,不必再瞒老臣了,老臣必定是知道她和殿下在一起才一路跟着来的!” 他原是派人出关追杀莫青廷和荆之痕,谁知寻了几日并无线索,却收到皇上的口谕让他派人速到柸远城,还调了大批的人马寻找莫青廷,他猜皇上必定也是知晓了平城关一战莫青廷琴声杀人的事,作为一国帝王如何能放任她这样的人不在自己的掌控! 这倒正合了他的心意,虽然皇上的口谕中只说要找到她并不曾说要杀了她,但他心里思量留着莫青廷终是祸害,不如杀了她,免去祸患,想他如此自作主张皇上也不会怪罪于他。 在得知莫青廷和荆之痕会从柸远城由水路去北地后,他便派了人在柸远城挨家挨户的查,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谁知那天他的人竟然碰上了玄衣宫卫! 宫卫只保护贞国皇族,而手下描述的那个白衣公子除了他们贞国的太子还会有何人!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和皇上作对,偏偏要保护那个妖孽,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人起冲突! 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太子的举动,终于发现了莫青廷的行踪,只是那时碍于太子病重不敢冒犯,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做的这一切便没了任何意义,他保护的贞国的天下又有谁能治理? 直到刚才又接到宫里的密旨,皇上只让他找到莫青廷和荆之痕的下落并把二人带回京师,却不让他伤他们性命。他这才惊觉必须要趁早除了莫青廷这个妖孽,不然等人到了宫里,到了皇上面前,若是她迷了皇上的心智那如何是好! 所以他不惜冒着违抗圣旨冒犯太子的罪,今日也要解决了莫青廷! “好啊!我倒是不知,向将军是授了谁的意,领了谁的旨,竟敢暗中跟踪我!也罢,既然你认为人在我这里,不妨自己过来查查看!”燕连甩下窗帘,在马车内静默不语不再与向展多费口舌。 向展本是铁了心要取莫青廷的命,谁知太子会如此维护她,而太子身边的这些个玄衣宫卫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这些手下在他们手里并不能讨得什么便宜,况且难不成真要和太子起冲突? 向展的眼中阴沉一片,握剑的手浸出了汗! 心里几番计较,刚打算先退身离去待日后再想办法,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另一群黑衣人! 那些人出现的没有任何预兆,见人便杀,不管是向展的人马还是宫门招招死招袭去,且身手和内力并不比两方人马弱。 此时向展也再顾不得什么,和宫卫们一起迎战保护马车内的人,只是对方人数众多,且源源不断的人出现,很快向展和燕连这边死伤惨重,只余数人顽强抵抗。 马车内,燕连手握莫青廷的手,说道,“小四,不用怕,有我在。” 她点了点头,反手紧紧握住燕连的手,眼里没有丝毫害怕和惊慌,反而对着燕连展开一抹安定的笑容。 两人对视而笑,忽听得马车外一道冰冷如地狱般的声音响起,“再不出来,我就杀光你所有的人!” 燕连欲起身却被莫青廷拦下,“师兄,有我在,你也不用怕。” 她掀起帘子,跳下马车,环顾一眼四周,视线在向展憎恨的脸上掠过停在那个人身上。 “倒是有些胆色!”黑衣人阴冷的笑让人不禁心里打寒颤,脸上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具,一身的黑衣,看不见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容。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如今我在这里,就放了其他人吧。”这个黑衣人似乎总是围绕在自己周围,从三年前到现在,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舍己为人吗?真是伟大!只是,恐怕这里没几个人会感激你吧!”她始终是这幅脾气,不管为了谁都愿意豁出自己的命。 可是她救的人,哪一个不是想要杀了她? “你到底是谁!”向展问黑衣人,从他和莫青廷的言语中不难猜到他们之间有过瓜葛,只是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如果他和自己一样想杀了莫青廷,那么自己不妨暂且和他联手,但如果他是要救她。。。那可就麻烦了!对方人数众多,而自己又要保护太子的安全,如此便要错失机会! “哼!什么人在这里扰我说话!”手掌微张,用内力提起地上的残剑朝向展袭去。 “你。。。”向展不想他会出手伤自己,一个躲避不及,被残剑割伤了手背。 “还敢废话——”再要出手却听得一人的喊声。 “住手!”莫青廷出声制止黑衣人,怒目而视,“够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无非是要针对我!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向展捂着受了伤的手,疑惑的看着莫青廷,心中不解为何她要救自己,难道她不该恨自己,恨不得对方杀了自己才好吗! “笑话!我想做什么便做,凭谁来管!而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他阴测的声音离她很近,因为只是一个闪身,他已来到了他身后。 “你。。。不许碰她!” 黑衣人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落在她身上,回头看,正看见燕连扶着身子站在马车边,脸色苍白的可怕,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手。 面具后的脸无声的笑了,没有人能窥见。 “师兄,你怎么下来了!”她着急的跑过去扶着他,燕连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要紧。 “我又怎么放心让你独自面对?”不管是向展还是黑衣人,他们都会对她不利!他的小四,是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的伤害! “真好!”黑衣人重重拍了几下手,啧啧称赞道,“真想不到你们师兄弟果然情谊深厚啊!怎么?都想陪着对方死?虽然我很想成全你们,只是。。。我要的只是莫青廷而已!其他人。。。想死可以自我了断,我绝不拦着!” “你听着——”她一手扶着燕连,另一只手上捏了一枚细小的银针,只见她满脸的决绝之色,语气却异常的平静,“不管你是想杀了我还是利用我,我绝不会让你得逞!你若不信,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你之前对我说,连死都不怕怎么害怕活着?你说得没错,我不怕死,也不怕活!只是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有理由杀那么多人,那我。。。倒不如即刻死去!死了我一个却能救那么多人,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 第八十一章 生死同命 更新时间:2012-02-05 “小四。。。”燕连握着莫青廷的手,她的手温暖如常,她的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生死至于她并没有什么重要。 “师兄,小四说过,今生再不离开你,既然世人容不得我活,那小四就不活了罢,而师兄。。。” “师兄和小四生死同命!”他微笑看她,也是看淡了生死的神情。 “殿下,万万不可!您不能不顾贞国不顾天下啊!”向展大声喊道,而刚才对莫青廷产生的那一丝异样立刻消失殆尽,妖孽终究是妖孽!自己死不足惜竟然还要连累他人! “贞国?天下?”燕连摇头轻笑。 “哈哈哈哈――” 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又突然止住笑,沉声道,“馥燕连!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竟然愿意为了她放弃这天下!既然如此,那又何必――” 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身子一僵,竟然动弹不得! “莫青廷。。。你。。。”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她刚才说什么情愿死的话都是在麻痹他卸去他的防备,为的就是用那枚银针伤自己! 他的手下发现他的不对劲,戒备的围绕在他四周。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每次见你都让我刮目相看!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 “主上!”黑衣人终于倒下,被自己手下接在了怀里,还不等周围人的反应,便如刚才出现般快速的消失。 “殿下――” “师兄――” 黑衣人一离开,燕连便再也支撑不下倒在了莫青廷怀里,原来刚才与向展争论已是耗费了他大半精力,怕小四受到伤害又强撑着下马车,如今伤势恶化,竟然不省人事。 莫青廷在宫卫的帮助下把燕连抬回了马车并吩咐他们立刻上路直奔燕城,因为只要到了皇宫,宫内的太医和稀世珍药才能救得燕连。 而向展万万没有想到燕连的伤势如此之重,心中后悔不该与他起争执,如果为了杀一个莫青廷却害死了他,他又如何担当得起! 于是一路护着他们上了路,路上一刻不敢耽搁,大家都马不停蹄不作任何停留,把所有私心暂埋心中,一心只求燕连能撑回燕城皇宫! 终于在急赶数日后,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燕城,马车直接行到了宫内。 沁芳宫里,早有数名太医准备妥当,宣仁帝一见燕连坐的马车,忙示意宫人们上去帮忙。 众人将早已昏迷不醒的燕连抬下马车,莫青廷跟在众人身后也进了沁芳宫。 她一路忧心忡忡,根本没注意到宣仁帝在见到她时眼中异常的神色,此刻她的一颗心全在燕连身上。 而宣仁帝心中也着实担忧燕连的伤势,况如今莫青廷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等到连儿伤势稳定再定夺也未尝不可,思及此,便敛了心神,交代起宫人们仔细照顾太子的事宜。 要说燕连之于宣仁帝,不仅是自己钦定的江山继承人,更是所爱之人与自己的骨肉,当年他亏欠了他的母妃,所以对他便格外的看重。 那时因他年幼,身边又没有衷心的人护着,怕他遭人算计受到伤害,于是托了荆之痕代为照顾,这一离开便是整整六年之久,虽心里十分惦记,但怕他人知晓了连儿的下落便狠了心肠不去见他。 而三年前连儿身受重伤差点丢了命,更是让他后悔不已,他之前对她做过承诺一定好好带大他们的儿子,若是连儿不幸。。。到时他又有何脸面去地下见她? 他已然对不起她,又如何能再辜负了她的临终托付! 可是,连儿却偏偏要和自己作对! 之前就抗旨拒婚,不愿迎娶禹国的公主,如今又瞒了他私自出宫,心里一点也不顾念他的父皇和这贞国的天下,任性妄为! 连儿啊连儿,父皇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放下过去放过你自己呢? 沁芳宫内,太医们忙得满头的汗,他们的太子受了极重的伤,不仅没有好好医治反而重伤未愈就舟车劳顿,旅途奔波,即使有内力护体又怎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太医擦了擦满头的汗,手里的白纱一层层的被染红,床榻上的燕连,也是冷汗连连,唇色和脸色同样苍白。 “这该如何是好,殿下不张嘴,如何喂续命丹?”太医手里拿了颗药丸着急不已,因为燕连始终紧闭着嘴,即使太医用了力去掰开也无法。 正在无计可施时,殿门外想起一道女声,“我来吧。”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浅绿色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是耀眼的贴金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天然一段风韵,华贵端庄。 “参见公主殿下。”沁芳殿众人朝来人行礼。 原来此人正是和燕连和亲的禹国公主。 但见她举步走到燕连身边,俯下身子看着他,瞧见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上被鲜血浸湿的纱布,眼泪滚滚而落。 “怎会伤成这样。。。” “公主,殿下现在不张嘴无法吞下续命丹药,臣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医将手中丹药递到琳琅面前,说道。 “这――交给我吧。”她从太医手中接过药丸,思量了一番,将药丸吞下,然后俯身,将自己的嘴贴向燕连,并将口中含着的药度到了他口中。 众人虽知琳琅如此做于理不合,但因燕连病情危急这也是无奈之法,反而对琳琅牺牲自己名声的作法心中大加赞同。 燕连吞下了续命丹,不久后药力显现,伤口处才不再流血,脸色也恢复不少,如此,众人才都舒了一口气。 太医们由宣仁帝招去询问燕连伤情,沁芳宫内只剩下平日里照顾的宫人。 禹国公主琳琅依偎在燕连床榻边,手里端着宫人呈上来的药,一勺勺的喂到他嘴里,只是他人已昏沉,把喂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琳琅叹了口气放下药碗拿手中帕子替他擦拭嘴角。 “公主,太医说殿下服用了续命丹已无大碍,这些药晚些时吃也是可以的。”宫人看琳琅满脸的愁容,安慰道。 “本宫知道,你们先下去吧,由本宫来照顾即可。” “是,公主。” 待宫人们全部退下,这时琳琅才抬眼去看一直静站一边沉默不语的一人。 “你就是莫离山庄的四公子莫青廷吧?” 莫青廷却并不理会禹国公主的问话,一颗心全在燕连身上,视线定在燕连的脸上根本不看琳琅一眼。 “好大的气性。”琳琅对着莫青廷勾唇一笑,继续问道,“是你一路送他回来的吗?”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琳琅,“是。” “而他。。。也是为你受的伤?”她的眼里满是自责和愧疚,她一看便明了。 “是。” “果然。”琳琅轻笑,“早先便听闻莫离山庄四公子的样貌品性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他也会为了你甘愿丢了性命!只是。。。你明知他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怎么还忍心因为自己而令他受如此重的伤?” “我。。。”莫青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对方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她怎能一次次的让师兄身陷危难,一次次的为了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再愧疚自责也无法弥补你给他带来的伤害!” 她心里定是怨恨自己的,毕竟她和他有了婚约,是贞国未来的太子妃,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出现和介入,只是,她答应了师兄今生再也不会离开他,哪怕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成亲,也决不食言! ------------ 第八十二章 冰莲 更新时间:2012-02-06 “可是,即使是死他也会愿意和我死在一起!”自从明白了师兄对自己的一片苦心和深情,看透了自己的心,她便打定了主意要留在燕连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琳琅自然想不到莫青廷会说这样的话,竟然无法回辩,涨红了一张脸,埋怨的眼神看着她。 “启禀公主,陛下宣莫青廷觐见。”有宫人在门外禀报,传宣仁帝的口谕。 琳琅别过脸不再看莫青廷,说道,“你去吧。” 莫青廷也不向琳琅行礼,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燕连,见他应无大碍了,才跟了宫人离去。 沁芳宫的偏殿里,太医们依次从殿内出来,不知宣仁帝说了什么个个脸色凝重,唉声叹气的离去。 她由宫人通报后带进了偏殿。 殿内,宣仁帝正负手站在窗边,抬头仰望殿外院中那株桂树,八月正是桂花飘香时节,满院子好闻的香味儿。 “草民莫青廷,参见陛下。”她对着宣仁帝行了礼。 “莫青廷,你过来。”宣仁帝并不曾回头看她,却叫她走近自己身边。 她迟疑了一下,缓步走到宣仁帝身边。 宣仁帝依旧看着桂树,对她说道,“朕还记得连儿小时候淘气,爱爬到树上躲起来让大家都找不到他,宫人们急得在院子里四处的找,而他却坐在树上看大家为他着急,众人越急,他便越开心。朕后来气不过让人用板子好好打了一顿!打完后朕又心疼去看他,朕问他为何要躲起来让大家着急?你知道他是如何问答朕的吗?” 莫青廷顺着宣仁帝的视线看院中那株桂花,她从不知晓原来自己儒雅温润的三师兄小时候还有那样的事,更不知他会如何回答。 想起过往,宣仁帝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儿说,父皇,如果儿臣不躲起来,大家就不会着急,不着急他们就不会去禀报父皇,父皇也就想不起儿臣了!父皇平日里那么忙,一天里有多少时间能想到儿臣?儿臣希望父皇时刻记着儿臣,所以才爬到树上躲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的三师兄,也有如此憨傻可爱的时候。 “朕当时听连儿说这番话,心里十分的自责。连儿说的不错,朕那时因为刚刚登基整日忙于朝政,忽略了他,总是让他独自一人。而他母妃又走得早。。。现在想来朕真是不配做一个好父亲。”燕连长得和自己父皇很像,清秀儒雅,气质飘然,身上自有一种凉薄的气息。 已入中年的宣仁帝,脸上多了些历经世事的沧桑,眼眸中几分清明又几分看不透。 她从来没有怨恨过宣仁帝或是燕家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虽然灭了自己的国家,杀了和自己血脉相亲的人,但燕家拯救了这个天下的百姓,让他们不再受迫于慕容战残忍霸道的统治之下。 而自己,也再不用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看待,做一个被人遗弃的公主!只是,唯一让自己耿耿于怀的便是自己的母妃也死于那场变故。 她和母妃,生离八年,又死别一生,难道真是她的命数不好牵连了她吗?心内轻叹,如今只怕又要克了三师兄了。 “朕怕他还小受人欺负,将他送到太傅那里,狠了心六年不见他,他受了伤回宫,又因他是太子是储君,朕只能又狠下心肠对他事事严苛,只希望他将来能堪当大任!不想朕这样做虽是为贞国培养了一个好皇帝,却也失去了父子亲情!他对我,敬畏多过于亲情!”宣仁帝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着莫青廷道出了心中这么多年积郁在怀无法启齿的事,大概是从她的眼底,看不到一丝的利欲熏心吧。 “朕对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说,朕亏欠连儿太多!如果可以,朕希望能弥补他!” 纵是再强悍,再坚强,再无所畏惧,心里总会有软弱的地方,有想要疼惜的人,哪怕是帝王,也是父亲。 见莫青廷脸上有些动容,宣仁帝继续说道,“我下旨让连儿和禹国公主和亲,不仅仅是为了这次的南方之战,更是为了帮连儿找个好靠山。将来他继承大统,免不了受到各方的压力,如果有禹国给他做支撑,也好过他一人孤军奋战!可是。。。”宣仁帝顿了顿,看向莫青廷,“连儿他心里好像并不情愿。” 她心里明白,宣仁帝故意对自己说这些,必是有缘故的。只是他应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会知道她和三师兄之间的一切,不知他这么说目的是什么。 “莫青廷,你和连儿自小一处长大,据朕所知你师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朕想问你,可知连儿的心思?为何不愿与禹国联姻?” “青廷。。。不知。”她低下头,不敢看宣仁帝的眼睛。 虽然知道终究瞒不过,但此刻,她还不愿道出实情,她只怕自己的身份会给三师兄带来伤害,毕竟他是贞国的太子,如何能和前朝的公主在一起? “哎。。。”宣仁帝叹了口气,“禹国公主聪明灵慧,容貌端秀堪配连儿,只是不知为何连儿偏偏对她。。。没有半点好感。之前朕和他商量大婚的事,他始终闭口不言,他这样,倒让朕无法给禹国和琳琅一个交代。。。” “陛下――”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青廷不知陛下想让青廷做什么?”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妨单刀直入,“朕当初和禹国达成联姻之时,答应了禹国将赠送我贞国最珍贵的冰莲作为娶他们公主的聘礼!” “冰莲!” “没错,就是冰莲!” “冰莲。。。和暖莲一样是世间稀罕之物,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人见过。。。”她喃喃自语。 “确实如此,朕虽夸下海口答应了他们,但朕心里也明白,这冰莲。。。怕是难寻!”当初虽是禹国提的联姻,但想要禹国出兵协助贞国讨伐南方诸国恐怕很是艰难,为了打赢这场仗,他只能答应这一条件。而如今战场告捷,禹国也如之前所说派兵支援,替贞国收复了南方诸国,如今也该是他兑付承诺的时候。 “陛下是想让青廷去寻冰莲?”听到这里,她总算是明白了宣仁帝的意思。 “太傅的徒弟,果然不简单。”宣仁帝满意的看着莫青廷,“你和连儿情同兄弟,武功身手又都不弱,况且据朕所知你曾在小苍山上住过三年,应该对那里的环境很是熟悉。” 莫青廷有些错愕,心里暗忱宣仁帝是如何得知冰莲有可能在小苍山上的? “你在猜测朕是如何得知冰莲的下落的吧?江湖上谣传,百年来当世只有一人培育成活过冰莲,此人正是太傅的师父,你的师祖――苍山老祖!老祖虽已仙遁,但他老人家培育的冰莲可能还在人世,而老祖的大半生几乎都是在小苍山上修行,所以朕猜测,冰莲很有可能是在小苍山上!只是因为小苍山气候恶劣,山上终年大雪寒冰,几乎没有人能上得山!可是,你却能在那里生活三年!” 或是她的体质异于常人,或是她练了什么绝世的内力,总之她恐怕是继苍山老祖后唯一一个能在小苍山上修行的人。 宣仁帝说的没错,冰莲确实很有可能在小苍山上。当年她被罚去山上之时,二师兄就开玩笑的对她说,说不定她此去小苍山还能顺便寻得稀世珍宝,祖师爷半生的心血――冰莲! 冰莲,顾名思义,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莲花,如同暖莲般世间稀有,暖莲能御寒,冰莲就能耐热,更是解毒续命的良药,世人都想得之,只是它已绝迹几十年。众人虽知它可能生长在小苍山上,但因为惧怕自己死在小苍山的冰天雪地中,终是没人寻到过。 “贞国泱泱大国,即使拿不出冰莲做聘礼,陛下再进献些其他宝物,相信禹国也不会过多追究。”这冰莲虽是稀世珍宝,只是对于普通人,不需去极热之地或是没有中毒这冰莲的用处实在不大。 “朕。。。如何不知。。。只是。。。”宣仁帝的眼里流露出伤痛,“只是。。。” 宣仁帝欲言又止,莫青廷忍不住问道,“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连儿他。。。他。。。中了毒!” “什么!”她大惊失色,如何也想不到三师兄会中毒,“陛下,师。。。太子殿下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究竟是什么毒,需要用冰莲来解? ------------ 第八十三章 谁下的毒 更新时间:2012-02-07 “这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年连儿如今日一般身受重伤的回来,太医为他检查时除了全身几处外伤,竟然发现他体内有一种奇异的毒,这毒。。。贞国的太医们查遍医书也无法解去。这三年来朕找人四处求访,欲求得仙丹妙药,却始终没能解连儿身上的毒。” “陛下,太子中的是什么毒?” “这毒,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并不伤害人体,可以说只要中了毒的人禁。。。禁欲。。。就永远不会毒发!” “禁欲?什么欲?”她皱了眉问。 她这样的年纪,怕是还不懂这些,宣仁帝略显尴尬道,“男女之情。” 原来如此!她这才恍然大悟,突然忆起当日她被燕策逼入池中,和三师兄同床共榻那一晚,师兄不自然的神情和苍白的面容,那时她便觉着奇怪,师兄如何会好端端的突然真气逆流,打坐了一会儿才把体内的真气导顺,原来症结在这里! “殿下他。。。知道吗?” “连儿一直都不知道。因为此毒不会随意发作,所以一直以来连儿都没有发觉。而朕这些年来未给他身边安置侍妾,也是为了这个缘由。”其实连儿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连他的皇弟都已是王妃侍妾的一大堆,可是他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刻意安排还是连儿生来就清心寡欲,对女色他向来不上心,这虽然能保他一时的命,可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如今和禹国联姻在即,而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无后?那这江山寄与何人? “到底是谁下的毒?”三年之前,师兄一直住在莫离山庄,因为宣仁帝与师父的隐瞒,庄内一干人包括自己都不知道三师兄真正的身份,众人只知他是师父一好友所托照顾,姓馥,名燕连,却从不曾想他原来是贞国的太子。 既然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么究竟是谁会给他下毒,况且是下如此刁钻阴损的毒?下这样的毒,不就是想让中毒之人断子绝孙吗!如此想来,最有可能下毒的人应是梁贵妃燕策之流。 “不是贵妃。”宣仁帝猜到莫青廷心里定是论断下毒的人是梁贵妃,只是实情却不是如此,“朕当年就是怕连儿遭到贵妃和她身后梁国的暗算,这才把他送到你师父那里,这世上除了我和你师父,并没有第三人知道连儿的身份。况如果真是贵妃下的毒,她早就借此事逼朕废了太子另立,如何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青廷点了点头,宣仁帝说的很是在理,如果梁贵妃一党是下毒之人,此事早就吵嚷开了! “那宫里的那些太医们。。。” “他们是朕的人。”作为帝王,却也是无奈的,要提防身边的人,也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周围满是虚情假意,虎视眈眈。 既然不是梁贵妃一党,那么又有谁会如此做呢!不伤他的命,却断了他男女情,究竟是谁。。。会下这样的手! 闭上眼,迫使自己不去听心底里的那个声音,一遍遍的叫那人的名字。 不!不会的!一定不是他!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相信他会对三师兄下毒!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即使只有他知道三师兄的真正身份,即使他曾经想要一剑杀了他,即使他恨师兄,他。。。又怎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找到冰莲,连儿就会没事了。”宣仁帝以为她担心燕连的毒,才会脸色瞬间惨白,不禁出声安慰道。 “冰莲。。。真能解殿下的毒吗?” “盛传冰莲可解百毒,况连儿这毒属热毒,用冰莲来解定有奇效。”寻找冰莲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对外宣称寻得冰莲是为了禹国的聘礼,却是为了解连儿身上的毒。 “如果,找不到冰莲,殿下他。。。会如何?” “除非他一辈子不动情,不然。。。真气逆流经脉尽断而亡!”解毒既是为了救连儿也是为了贞国的百姓。他只连儿和策儿两个儿子,难道要把贞国江山托付于策儿不成!虽然他对策儿不怎么上心,也不多管他的事,但他这个儿子在外头做的那些事他哪有不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是他不想管,只是只有策儿在外胡作非为失了人心,纵是有贵妃身后势力支撑,也难继大统,如此将来连儿才能顺利登基帝位。 这就是帝王和帝王的心! 莫青廷的心思全在“真气逆流经脉尽断而亡”上,如今想来,当时的三师兄原来已在生死一刻,若是真气不能及时控制住,恐怕当时就―― “陛下,青廷此刻便出发去寻冰莲!” “朕就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只是寻找冰莲的事且缓一缓,冰莲的花期在下月,你现在去小苍山也难寻它踪迹。”原来冰莲因为通体白色,与周围白雪混为一体,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只有当开花之时,白雪中才会显现点点红色莲花。 “况且你大师兄他们不日也将班师回朝,不如见过你师兄他们再走也不迟。” 燕连的寝宫内,他因喝了药正躺在床上昏沉,身边宫人手里端着几个琉璃水盆站在一边,盆中放着冰块,用于降温。 可是他还是热的出了不少汗,琳琅一直坐在他床榻边,替他擦汗,拿手中扇子扇风。 “公主,这么晚了,您去歇着吧。这里有太医和奴才们呢。”沁芳宫的老公公不忍看琳琅过于劳累,劝她回去休息。 琳琅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没事,本宫再呆一会儿吧。” “可是。。。”老公公欲言又止,对着琳琅满腹的话咽了回去,只因他们的太子虽是在昏迷中但口中一直不停的唤着他小师弟的名字,老公公是怕琳琅听着难免委屈。 “陛下回寝宫了吗?” “才离开的沁芳宫,走前嘱咐奴才们好生照顾着。” “那。。。莫青廷呢?” “您说莫小公子?她被陛下安排住在沁芳宫,说是主子身体不适,留她在这里,毕竟他们师兄弟感情厚,平日里主子见了她或是心情好病就好得快些。”老公公如实答道。 “是吗。。。陛下他考虑的倒是周到。”琳琅扯了扯嘴角,“那她如今人呢?” “莫小公子刚才是想来看主子的,只是奴才告诉她公主殿下正在照顾主子,听奴才这么说她便走了。” “她是太子的师弟,又是你们贞国太傅的徒弟,如今她住在沁芳宫,你们该好生照顾,不可怠慢了人家。多派些人伺候着才是。” “是,公主。” “小。。。四。。。”燕连因止痛的药效过去,疼得满头的汗,嘴里断断续续喊着小四。 琳琅见状,忙要去唤人拿药来,一边的老公公制止道,“公主不可,前头太医吩咐过止痛的汤药虽然能让主子身上舒服些,只是这些药副作用极大,用多了极伤身,太医说每日只可服用一帖,不可多服。” “这可怎么办?”琳琅焦急道。 老公公看着床榻上痛苦不已的主子,心疼不已,便大了胆开口说道,“不如。。。让莫小公子过来试试吧,或许她在主子身边,主子。。。会好些。”老公公虽然并不清楚馥燕连和莫青廷之间的事,但那次他家主子抗旨不尊被陛下软禁,而他又不服软不吃东西也不歇息糟蹋自己的身子,多亏了莫小公子的劝解才救了他家主子和沁芳宫众宫人。所以,他私底下想由莫青廷照顾他才是妥当的,只是禹国公主是未来的太子妃,让莫青廷过来照顾不是拆了未来太子妃的台吗?让人知道了未来太子妃连个师弟都不如! “莫青廷。。。”琳琅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只是这笑让人看了疑惑,不知是何意,只觉周身冷意森森。 ------------ 第八十四章 承诺 更新时间:2012-02-08 “公主,您看。。。”老公公分辨着琳琅脸上的神色,犹豫着开口。 “也好。本宫正好累了。”琳琅起身,“你们都小心伺候着,本宫明日再来看太子。” 吩咐完便由身边的宫人搀扶着离开了沁芳宫。琳琅一走,老公公便唤人去把莫青廷找来。 她当燕连出了什么事,急急的跑来,见床榻上的他好好的这才放下了心。只是他似乎是疼极了,皱紧了眉头,冷汗涟涟,又似乎很热,无意识的掀开了身上盖着的锦被。 虽是夏日里,但沁芳宫里用了冰块,未免清凉,怕他受了凉她替他重又盖上,他却不喜盖,又推开。 她正无奈,老公公走到她身边,说道,“夜也深了,公子不妨留在寝宫里吧,您和主子睡在一处,也正好替奴才照顾主子。”老公公心里想的是,主子既不愿盖上锦被,不如让莫青廷和他一处安寝,两人睡在一处也不至于会受凉。 “这。。。”她心里却是别扭,虽然师兄现在没有意识,但两人之间已不是过去简单的师兄弟之情,若是睡在一处,将来如何说得清? “公子,看在主子从小与您在一处长大的分上吧。再说,公子上次失足落水,主子他那样担心公子,亲自照顾公子。。。”老公公以为莫青廷是怕燕连有个闪失,自己承担不起。 “奴才们就在门外伺候着,公子有事叫奴才便是。” 看着床榻上燕连痛苦的神色,她心里实在不忍心,便点了头。 老公公这才遣散了寝宫内的众人下去,只留下莫青廷一个。 “小四。。。小四。。。” “三师兄,我在这里。”她放下书,去看燕连,握住他的手道,“三师兄,你怎么样了,还疼吗?” 燕连却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他叫她的名字都是无意识的,可是他每叫她一次她便握住他的手,和他说话。她挨着他坐在床榻上,不敢睡,就拿了本书看,一个整个晚上,他每疼得厉害唤一次她的名字她心里就刀割般的疼。 她的三师兄,是贞国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为了他受这么多的苦!而她却不能为他分担痛苦,只能眼睁睁看他受尽伤痛的折磨。 她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她心里的人是三师兄而不是他吗?可是,师父不是向来恨自己讨厌自己吗?如今为何要为了她伤人伤己! 师父,廷儿宁愿你如过去一般厌恶记恨廷儿,也不要你因为爱廷儿而伤害三师兄。 恨师父吗?恨他伤了三师兄!恨他。。。下毒害三师兄! 只是,师父他为何要替自己挡下梅师叔的杀招,既然不在乎廷儿恨你,又为何做这些事! 半夜里,燕连被噩梦魇住,一会儿小四,一会儿母妃的叫唤,她吓得不知所措,怕他乱动扯到身上的伤口,只能用尽力气摁住他的手,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安定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四。。。我没事了。。。”自己面前,是一双惊恐无助的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贝齿紧紧压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哭声,就怕他听了心里难过。 可是他这句安慰她的话,让她再也忍不住,泪流而下。 三师兄他,即使自己再痛再疼,也不忍看她伤心难过,这样的师兄如何不让自己动容! “别哭,师兄已经不疼了。”他强撑着伸出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师兄,你刚才做了什么梦,吓成那样?”梦中的燕连毫无意识的乱叫着她和他的母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 “我。。。”回想起刚才梦中的一切,真实的令人可怕! “小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母妃的事?”回忆起过往,历历在目,忘不掉也不会忘。 她轻摇了头,说道,“如果是段不好的回忆,便不要再忆起,我不要你再记得。” 当年的事,虽不知实情,但贞国民间的传闻她也知一二。他的母妃生性刚烈,誓死不从于慕容战,为了自己和燕家的名誉自刎于剑下。 而他,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是一国之君,忙于朝政,对他又过于冷酷严苛,他从小该是怎样的孤独寂寞。 “小四,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即使梦中,母亲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自己,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她满手是血的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声声凄厉的喊着“连儿――连儿――救我――” 他害怕的躲到树上,往下看,正看到小四站在树下,他想叫她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而小四的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他惊恐的大声叫着小四,眼睁睁看着小四一步步走到悬崖边,只见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无穷无尽的伤痛,她幽怨的喊着“三师兄――三师兄――救我――” “哪怕小四是倾国倾城的妖孽,是祸国殃民的命――”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他握紧了她的手,“你不是妖孽,也不会克谁!你是我的小四,我的四儿,我的小蜻蜓!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小四。。。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他心里总是惶恐不安,不管梦里还是现实中,怕她走,离开自己,回去他的身边。 “师兄――”她不禁皱起了眉,手背上一排深刻的牙印。 “你说让我咬你一口,当做你给我的承诺!我咬了,你便要生生世世留在我身边。”他不会辜负做她一辈子良人的承诺,所以她也不能毁了一辈子留在他身边的承诺! “好,小四留在师兄身边,哪里也不去,给师兄做个侍从,一辈子呆在你身边!” “不!你不是我的侍从。”他如何忍心让她做下人? “好,那小四就不做侍从。”她微笑,拔了头上簪子,靠躺在他身边。 “小四,除了。。。那个位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对她,他自觉有愧,可也无奈。 “小四什么位子也不要,哪怕就做师兄身上的一根头发,一颗痣,或是师兄手里的书闻着的檀香,小四也会陪在师兄身边,生生世世。。。”不管他将来娶的是谁,他的凤冠为谁而留,她都不在乎。 “小四。。。”燕连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刻心才算安定下来,她的小四心里是有他的,也会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这样,就这样就可以了吧,不去管他和她之间跨不过的千山万水,他和她被注定诅咒的身世,不管她在睡梦中一遍遍的喊着“师父,不要死。。。师父。。。小四不要你死。。。”即使这样,他也不会再放她走了。。。 她仰面微笑,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锦被上。心里绵绵不绝的悲伤被她一点点的撕碎,混合着泪水消失殆尽。 多么渴望能兑现自己的承诺,陪着他伴着他,不管两人之间的仇怨,她不是杀他母亲的罪人之女,他也不是灭了她的国和族人的仇人。他们之间,只是馥燕连和莫青廷,她叫他三师兄,他唤她小四。 似乎还能听到燕城南门大街上她蹲在卖竹蜻蜓的小贩前,朝远处的白衣公子灿烂微笑,他则怀里抱了一大堆的小孩玩意儿,回望她,脸上是温柔宠溺的神情。 心里无声的说着,三师兄,对不起,恐怕这次小四又要食言了,第二次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将来,你可以恨我怨我,但请不要忘了小四。。。 因为小四无法承受失去你,所以,三师兄,请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 第八十五章 通敌卖国 更新时间:2012-02-09 燕连养了数日的伤,身子日渐好转,上午日头不毒时由宫人们扶着在御花园里走上一会儿,莫青廷总是形影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两人或是坐在树荫下对弈,或是站在池塘边喂鱼,或是什么也不做,绕着御花园的小径慢悠悠的闲逛。 “主子,外头风大,去亭子里坐坐吧。”老公公指引二人到了御花园一处幽静的亭子。 二人坐定,有宫人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她刚端起茶碗就听得不远处传来飘渺的琴声,心神晃了晃,放下茶杯,脸色微变。 燕连似是没有瞧见她不自然的神情,夹起一块糕点递到她面前,“这芙蓉糕是你素日里爱吃的。” 她接过糕点,不说话,也不吃,眼睛盯着亭子外的几株枯木,树杈上零星的挂着几片枯叶,被风吹得几欲凋零。 “小四――”他拉住她的手,手扣在她手腕上,她受了伤断了小指的左手清晰的展现在他面前。 “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把所有的错都推在自己身上了?”他的小四,他如何不知她的脾气。 “师兄,你有伤在身吹不得风,我们这就回去吧。”她别过脸,不去看燕连,也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 “小四,听我说,雪怡的死,陶简的毒,还有我受的伤,都不是你的错!即使上天不公,把这些都算在了你的头上,你自己看看你的手!即使是你的错你也还清了!” “我。。。没有。”她从燕连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是她的错,错在她不该来这世上一遭,她才是害人害己的那个人。至于被断指,是自己用那一曲琴谱生灵涂炭的报应! “去查,是谁在弹琴!”燕连沉声吩咐道。 “是,主子。” “师兄,着实不用如此。我早已。。。早已看破了。。。”断指,成为废人,只是不能弹琴而已。就是十指尽断,师姐也回不来了,也没有暖莲和冰莲来救二师兄和三师兄! “回主子,是禹国公主殿下在前边船坊里奏琴。”侍从上前禀报。 “让她不要再弹了。”这琴声,听了人心里说不出的堵,他厌恶的皱起了眉。 “主子,这――”侍从听了太子的吩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边太子的话不敢不从,可那一边,是禹国的和亲公主又是未来的太子妃,他又怎敢得罪? “我有些累了,师兄,我们回去吧。”她其实也不愿听这琴声,更不愿听得有关禹国公主的任何事。 “好。”听她说累了,他便携了她的手,回了沁芳宫。 谁知二人刚行至沁芳宫门口,一人早已等了多时,见她出现,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疾步走到她面前,扬手就要甩下―― “母后!你在做什么!”燕连抓住梁贵妃的手用力甩开,不顾自己的伤势大声质问道。 “我在做什么?”梁贵妃狠狠瞪了一眼满脸疑惑不解的莫青廷,“你该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下作的东西!” “母后!”燕连气极,牵动身上的伤,剧烈咳嗽起来。 “师兄――” “主子――” 众人忙扶住他,谁知他推开众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怒目而视梁贵妃,梁贵妃本是一时冲动想来教训一番莫青廷,谁知太子会如此袒护她,而太子如今身上受了伤,万一被自己一闹,伤势加重,到时恐怕难以向皇帝交代。 于是只好收回气焰,但马上又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对着太子和莫青廷哭丧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不停的说着“我苦命的策儿”。 燕连和莫青廷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梁贵妃究竟是中的什么疯,卖的什么傻,她和莫轻功八竿子打不着,如今怎么如此有失贵妃威仪,竟然像个泼妇似的出手打人! “母后,究竟出了什么事?”燕连稳住心神,问道。 “策儿。。。我苦命的策儿。。。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啊!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下作之人,毁了你自己啊!” 燕连越听越糊涂,心里又几分忐忑,于是吩咐侍从先扶了梁贵妃进了沁芳宫,自己由侍从扶回寝宫换药,莫青廷替他解开纱布,上头隐隐的几丝血丝,她难过不已,忍着泪替他换药,燕连又喝了一剂止痛伤药才去正殿内见梁贵妃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梁贵妃一边哭哭啼啼的说,一边又幽怨憎恨盯着莫青廷的脸,仿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和自己儿子的事,恨不能杀了她解气。 燕连忍着伤口的疼,听她一一道来。 “连儿,你因为前些日子受了伤,一直呆在宫里养伤,自是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你父皇他,竟然收了你弟弟手上的兵权,还下旨削去了他的爵位,让沈晨阳即刻押他回京!” “父皇他为何要这么做?”燕连不解。 “为什么?因为你弟弟是出卖贞国,为南方诸国提供军机的奸细!” “什么!策弟他――” “别人一口咬定他是奸细,本宫不信!本宫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虽然不如你上进,但也不至于会出卖自己人!” 原来事情是这样,沈晨阳在禹国增兵赶到后,联合两国的兵力一次性收复了南方诸国,包括之前叛变的西鸣国,据说破城的当日,沈晨阳命其手下人屠城三日,杀了西鸣国大半的男丁,让西鸣国在几十年内再也无势力妄想争霸。 西鸣国公主受降的当日,便从她口中得知了贞国的奸细,此人正是贞国的二皇子燕策。 其实早在之前沈晨阳向展和一些心腹便已知晓燕策串通了西鸣国的西鸣轩,二人之间不知达成了什么交易,由燕策提供军中消息给西鸣轩,而西鸣轩会为他做一件事。 “那西鸣轩是如何说的?” “她说你弟弟是为了得到一个人才和她合作的!真是笑话!”梁贵妃阴沉了一张脸。 “为了。。。谁?”她已隐约猜到是谁,心中纷乱不已,手扶着身边几案,站立不住。 “谁?”梁贵妃冷哼一声,“就是你,莫青廷!” “什么!是小四!”燕连心中也大惊!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本宫的儿子仰慕莫离山庄四公子,对她倾心不已,所以想尽了法子要得到她!所以他通敌卖国,而条件就是――你!真是可笑,策儿他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拿贞国做条件!可是,你大师兄的人竟然罗列出了那些个证据,再加上西鸣轩的亲口承认便坐实了策儿通敌卖国的罪!” “就算策弟是为了小四,但小四又有什么错?” “她是没有错!错的是本宫!本宫就不该看着策儿身受沈晨阳的一剑之伤而无动于衷,如果当时本宫出手,那么如今,他沈晨阳有何能耐诬赖策儿!他不过是恨我策儿让他师弟受辱才要设了计陷害他!本宫的策儿,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梁贵妃原本端庄秀丽的一张脸,如今五官扭曲,国母威仪荡然无存。她是后悔,当初该早些查出那个沈晨阳为了她怒伤策儿的女子,如果早知道是莫青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策儿去打这场仗! 世人谁不知,莫青廷是当朝太傅,莫离山庄庄主心坎上的人!动了她,不就是和荆之痕作对!荆之痕那人,最是心狠毒辣之人,凭她和策儿在贞国的根基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如今策儿被贬被囚,“证据”又确凿,她是一点法子也没了! ------------ 第八十六章 比剑 比琴 更新时间:2012-02-10 梁贵妃越想心中越是难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不争气,但终究不忍心看他受辱,便哭着对燕连说道,“连儿,你应该知道策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虽顽劣,但绝不会做出卖自己父皇和贞国的事;你父皇信了沈晨阳他们的话,现在对你弟弟是恨之入骨,待他进京不知要如何责罚他!你虽不是我所生,但你我毕竟有母子情谊,策儿怎么说也是你一脉相承的亲弟弟。。。连儿。。。或许你去你父皇那里替你弟弟求个情,兴许能保住他一条命!如此,本宫和策儿都会感念你的。” “母后言重了,你们与我本是一家人,何来两家话!我想父皇他命沈将军押解策弟回来审问,必是觉得其中尚有疑点需要查清,或是父皇顾念父子亲情,赦免了他也不一定;不然。。。依着通敌卖国的罪。。。是要当着三军抄斩的!” 梁贵妃仔细想了想燕连的话,觉得他的话说得很是有理,自己真是被吓乱了阵脚,连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也忘了!纵是策儿犯了再大的罪,也是皇子,宣仁帝总不会忍心杀了自己儿子! 只是,虽是死罪可免,但如此一来,策儿将来恐怕。。。是没有机会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以为趁着南征的机会夺回太子一党手里的兵权,却没有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得到一点好处,没有将燕连拉下太子的位置,反而把策儿的前途毁了!梁贵妃此时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于是将这些全都算在了莫青廷身上。 “等沈将军回来,本宫倒要亲自问问他,到底凭什么诬陷策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家策儿竟然会为了一个男子失了心神!如果是他沈晨阳为了一己之私,故意污蔑的我策儿,本宫一定会为他讨一个公道,这些个想要害他和本宫的人,一个都休想逃过!” 最后怒瞪一眼莫青廷,梁贵妃广袖一甩,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沁芳宫。 “小四。。。没事吧?”燕连见她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担忧的问道。 她轻摇了头。 “不是你的错!”他握住她的双手,紧紧拽在自己手心,她的手,竟比自己的还要冷。 “师兄――”她抬起头,看着燕连,抿了抿嘴,犹豫的开口道,“师兄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真的是。。。谁的阴谋?” 听她如此说,燕连脸色微变,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你如何会这么想?” “难道。。。是真的?”原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如今师兄这幅神情,这其中分明是有隐情的! “小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他最怕的就是她把所有过错都算在自己头上,总以为只有她负人的错,却从不会有人负她! “师兄,你心里也是这么论断的吧。”她闭上眼,天摇地晃的晕眩。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了这些! “我早该想到的!西鸣轩只是靖王爷的家眷,又怎会有机会盗军机?除非。。。是故意的!靖王爷有意让西鸣轩盗得军机,而得到贞国大军机密的西鸣轩绝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必定会逃回西鸣国,举国叛变,只因为她自认胜券在握,却不知早已落入了圈套!” “靖王叔忠君爱国,怎会作出这样的事。”燕连反驳道。 “靖王爷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可是如果有人命令他呢?” “命令?你这么说。。。岂不是在说我父皇?”这天下间能命令靖王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贞国的皇帝,他的父皇。 “师兄,你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知道她师兄心里也早就有论断了,他不愿道破,只因那人是他的父亲,“故意让西鸣轩探得军机,诱使她背叛贞国,除了西鸣国一直是你父皇的眼中钉外,更是为了嫁祸给自己的儿子!” “够了!”燕连出声制止莫青廷的话,虽然心里明白,但就是不愿从她口中听到这些。 “师兄!你还要为谁遮掩!他并不顾念父子亲情,你却还要维护他!” “小四,别说了!父皇他不是这种人!”燕连用手捂住伤口处,忍着痛说道。 “你父皇的计策,一则可以有理由和借口一举歼灭越来越强大的西鸣国;二则将此事嫁祸给燕策正好削弱了梁贵妃一党的势力。而至于他真正的用意。。。” “小四,这些都与你无关!”他不要她牵扯进这些是非。 “就真的与我无关吗?燕策和西鸣轩达成的交易,又是谁的计策?是谁想要让她成为众矢之,让世人唾骂!” “小四,够了!”燕连生了气,牵动伤口,疼的满脸的汗,她这才自觉自己未免过分即使事实果真那样,也和三师兄没有半点关联,她怎能对他发这通脾气?他刚才已是被梁贵妃气到伤口渗血,如今她又气他! “师兄。。。我。。。” “我累了。”他摆手,不再听她说下去,命宫人搀扶自己进了寝殿休息。 莫青廷一个人站在大殿里,注视着燕连离去的背影,脚似被定在了地上,无法动弹。泪在心里流了一遍又一遍,却强忍着不在他面前掉一滴。 师兄他心里一定对自己失望透了,不仅妄论朝廷之事还出言辱没他的父亲,刚才的她,就像是要把梁贵妃强压给自己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这是师兄第一次没有听完小四的话,也是他第一次离她而去。。。 她的脸上,挂着凄楚的笑,心里无奈道――莫青廷,让他恨你,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因着是八月节里,皇宫里各处挂上了六角宫灯,天一暗,宫门人点亮了各处的灯,白日里宣仁帝带着群臣祭拜完月神,在紫明宫设宴,看着殿外长龙似的一排排宫灯,映着天上一轮满月,煞是好看。 他身边,梁贵妃,太子,禹国公主并鸾珍公主陪坐,各大臣在各自位置上把酒言欢,吃着月饼,喝着桂花酒。 皇帝主桌上,除了皇帝一人兴致不错,其余数人脸色都各异。梁贵妃因为燕策的事对宣仁帝有些埋怨也没心思过这八月节;太子有伤在身,略略坐了一会儿就由侍从搀扶着下去;禹国公主不知为何也没什么精神,只和鸾珍碰了几杯便不再动。 众人见皇家的人都无心思过八月节,皇帝看着也是强颜欢笑,心里都不免唏嘘,便想着起个什么由头给皇帝和皇妃解个闷逗个笑。 正在踌躇间,只见一人走向前,向宣仁帝和皇贵妃拱手说道,“陛下,趁此八月佳节,不知臣是否有幸给陛下和贵妃娘娘舞剑助兴?” “爱卿有心,如此正好!”宣仁帝拍手称妙,随即命人取了把好剑上来给向展用。 向展接过剑,看了一眼,说道,“好剑!只是臣一人舞剑未免单调,不如二人对剑有乐趣!臣听闻莫离山庄的四公子剑法了得,曾经更是在梅林中一舞惊艳众人!不知向某是否有此荣幸与四公子切磋切磋!” 向展一双鹰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青廷,她本低头垂目的坐在一边,听向展如此说,手里端着的酒洒了一大半。 “这――”宣仁帝为难的看着向展和莫青廷,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向展,他心里明白向展此番切磋的用意,虽不大赞同,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驳了他的话。 “怎么?四公子看不上向某?”向展冷哼一声,看着莫青廷。 见莫青廷始终不发一语也没什么动作,众人心中疑惑,私下里切切私语起来。 这个莫离山庄的四公子外界传的神乎其神,因为由荆之痕亲自带养照顾鲜少有人窥得她面容,纵是有幸见过的也是远远一瞥,碍于荆之痕在场不敢多有冒犯,而之前沈适的事大家还记忆犹新更是不敢步其后尘。 只是如今荆之痕不在,她是借着太子的名义来参加八月节的宴会,此刻太子又离了席,大家便不再顾忌,说了开来。 有说她容貌品性果然世间无二的,有说她曾被西鸣国掳了去,太傅动用莫离山庄的青剑死士去营救,有说太子三年前和现在受伤都是为了她! 有些话越听越不入耳,而她的脸色也惨白一片。 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难听的,恶毒的,淫邪的,不堪入目的话听得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启禀陛下――”正在宣仁帝欲抬手制止众人的闲言碎语时,有一人突然站起身,朝宣仁帝行礼道,“陛下,向将军是贞国有名的良将,剑术高超,自成一派,想必贞国上下无人不知。只是。。。至此八月节里,舞刀弄枪的未免伤了过节的气氛。琳琅倒有个提议。。。” “哦?是何提议?”宣仁帝颇有兴趣的问道。 “素闻莫离山庄四位公子中,莫公子的琴技最是高超!琳琅早先在禹国时便有所耳闻,今日正巧四公子也在席上,不知琳琅可有兴与莫公子比较一二?” ------------ 第八十七章 青纱剑舞 更新时间:2012-02-11 “是啊陛下,琳琅说的很是在理,虽然向将军剑术精妙,但臣妾还是想听琳琅弹奏一曲。陛下有所不知,琳琅在他们禹国可是琴技最好的女子,何不让她为大家弹奏一曲?”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梁贵妃此时却兴致盎然的为皇帝提议,边说眼睛边飘向始终不说话的莫青廷。 “既是如此,那朕和各位爱卿今晚都有福了。”宣仁帝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向展见宣仁帝发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憋着气坐了回去。 不多时,有侍从拿了琴上来,上好的古玉制成,琳琅坐在侍从摆放好的桌椅前,轻撩衣袖,露出芊芊玉手,随意在琴弦上拨了几下,琴音如流水行云般倾泻而出。 只见她一拢浅绿锦衣,云袖上繁花簇绣,低垂着眼脸,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惊叹!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一曲罢了,众人皆拍手大加称赞,互道这禹国的公主不管是容貌还是琴技都十分过人,堪配他们的太子,这二人真真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宣仁帝听着心内也是欢喜,随即与各位大臣举杯共饮。 琳琅弹完一曲,回到自己的位置,面对众人的称赞脸上露出羞涩的浅笑,心里却后悔刚才自己那么完美的演出燕连却偏生不在。 众人正对琳琅的琴声赞谬不已,忽听梁贵妃说道,“莫青廷,你如何不为大家弹曲助兴?” 众人这才想起之前琳琅说是要与莫离山庄四公子切磋琴艺的,便都安静下来,等着莫青廷上去弹奏,像是看好戏般,等着看她出丑。 “陛下,娘娘,公主琴艺高超,青廷自叹不如!”她淡然的说道。 “哦?”梁贵妃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你是在瞧不起禹国的公主还是。。。本宫和陛下?” 梁贵妃此言一出,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大家都静默不语的坐着,对梁贵妃这番话疑惑不解。 这莫青廷只是太子的师弟,手中既无权又无势,也不是太子阵营里的人,怎么好端端的会惹上了贵妃?又有人心里揣度,贵妃大概是为着沈晨阳以通敌卖国罪收押二皇子的事耿耿于怀才会把怒意转嫁于沈晨阳的师弟莫青廷身上。 再去瞅皇帝,竟然是随着贵妃欺负莫青廷的意思。看来在宣仁帝心里,梁贵妃和其身后的梁国依然是不可缺少的支撑,在削弱贵妃势力的同时也免不了对其多加安抚。 “青廷不敢。”她垂首站在梁贵妃面前。 “不敢?”梁贵妃冷哼一声,“既是不敢,就快些展示你的好才艺,难不成你还想抗旨不遵?!” 莫青廷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古琴,藏在衣袖中的左右忍不住颤抖。 他们。。。无非是想看她的笑话!琳琅,梁贵妃,包括宣仁帝,这三人有哪个不知道她如今已弹不得琴? 梁贵妃无非是为着燕策的事记恨自己,宣仁帝大概是想趁此机会看她是否真已弹不了琴,而这琳琅。。。不知为何总是针对自己! 要说她心里怪自己让三师兄受伤,只是如今师兄伤势日渐好转,她与这禹国公主素日也无仇怨,怎么觉得她对自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般! “莫青廷!”梁贵妃见她神游开外竟然当自己不存在似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摔了手中的酒杯。 “母妃——”鸾珍跑到梁贵妃身边搀扶住她,“母妃息怒,千万别伤了身子。” “珍儿,你让开!”梁贵妃对女儿训斥道。 鸾珍见自己母妃是真的动了怒,为难的看着莫青廷,虽然不忍看她在众人面前受辱,只是她的母妃向来强势,而如今连父皇都未发话,她的话又能起几分作用? “莫青廷,你今日弹是不弹!”梁贵妃怒目而视,早已不顾自己在席宴上失了仪态。 手握成拳,被宽袖挡住,贝齿紧咬住下唇,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厌恶和鄙夷。 心里凄凉一笑,脸上的神情却愈加的冷。 只听她清水般干净明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响起,“娘娘,青廷怎会不愿意为陛下,娘娘和各位大人弹琴助兴?只是刚才公主已展示了精妙绝伦的琴艺,在下自知比不上公主。既然陛下和娘娘有雅兴,不如就照向将军原先的意思,青廷以舞剑助兴如何?” “母妃。。。”鸾珍轻轻扯了扯自己母妃的衣袖。 梁贵妃回过神,四下里看着,见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才惊觉自己刚才一时怒意横生未免有失贵妃威仪,如今见莫青廷有意避让,便想顺着台阶而下。 “好,那就让本宫瞧瞧你的剑术如何!” 紫明宫前生便是琉璃宫,琉璃宫是专为了皇帝寻乐而造,大殿内中央一处略突出的圆形高台,由罕见的白岩石铺就而成,周围的宾客围着高台四处而坐,圆形的设计使得不管是坐在哪里的人都能清楚的瞧见殿中央的表演。 彦国时期,慕容战便最喜让舞姬在此高台上翩翩起舞,白色的岩石在各色琉璃宫灯下被映射的熠熠生辉,使得台上的人儿灵动至极。 因为是皇家的席宴,并不允许来人佩戴武器,她的身上不曾带得青莲剑。 略思索了一阵,走至殿内偏僻一角,那里正有小宫女手捧着一只青瓷花瓶,花瓶里正插着几株上好的朱砂桂,枝头上成簇的红色花苞,她拿了一枝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不同于普通桂花的清香味。 众人都不解她此番用意,正在猜测间,只见她对着小宫女欠身道,“这位姐姐,借你枝桂花一用!” 抽出花瓶中一支朱砂桂,将身上垂挂的青纱在树枝上绑了个结,青纱足有几尺之长,是那里背雪怡时用的发带,自那日后,她便一直将这根青纱系挂在自己身上,从不曾离过身。 话刚毕,人便轻飘飘如鸿雁之姿,稳稳的落于白岩石铺成的高台之上。 手里紧握的朱砂桂,鲜红欲滴,正与她青色纱带相称,抬手微扬,青纱随着手势向外飘然掠去,一阵桂花香四溢。 众人闻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儿,瞧见她纱衣曼曼间,飘然起舞,随着脚下生风,一阵轻缓的琴声配合着她的节奏流淌开来。 鸾珍看着台上风姿卓卓的莫青廷,一双眼似定在了她的身上,手不自觉的随着她的身姿拨动,手下的琴弦像是有了生命般!能为她弹这一曲,今生足矣! 笑叹之,古痴今狂终成空;剑钝人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无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世人,未看透。 自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愁;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殁。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以树枝配青纱做剑,剑到处,花香四溢,剑气生风。 青色衣袂随着她曼妙的身姿翩翾,仿佛只是飘渺的一阵青色光影,轻盈清新。 足尖轻轻一点,腾空跃起,在空中青纱围着身体旋转,又在虚空中浅浅的一挥,就像是要拨开绵绵的云彩。青纱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 第八十八章 自寻死路 更新时间:2012-02-12 紫明宫内设宴邀请的各大臣中,有人曾见过她在莫离山庄梅林里清丽出尘如仙人般的剑姿,如今见她以青纱代剑,恍惚飘渺里是另一番气神态气质。不似之前的空灵如仙,反而多了一丝人气,又像是女子般的柔美可人。 正在众人沉浸其中,迷醉之时,她的眼中却渐渐聚起了光,嘴角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渐渐将内力传于握着桂花枝的手,青纱随着内力上下起落,一道青光闪过,青纱犹如灵蛇般向外掠去。 一个转身,优雅的停落在白岩高台之上。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听得不知哪一桌的大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朝声音处看去,却发现一人脖颈上正缠着一条青色的纱带,再去看莫青廷,她的手中哪里还有刚才灵动飘然的青纱? “向。。。向将军!”被青纱缠住的正是向展! 只见青纱紧紧缠绕在他脖子上,他越挣扎,便被勒得越是紧,一张脸先是涨得通红,再后来便是青黑一片,已见死气。 “莫青廷,快放了他!”宣仁帝大喝道。 “莫青廷,你好大的胆子!竟想杀害朝廷命官!来人,快把人给我拿下!”梁贵妃根本不在乎向展的生死,一心只在要把莫青廷捉起来!真是天助,不用她动手,这莫青廷就自寻死路了! 她冷眼看着向展被青纱越缠越紧,最后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看她,仿佛不相信她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 向展,随着宣仁帝燕仁打天下,治天下,曾经想着如何辅佐燕连登基大统,想着贞国的天下要如何守护。如今,竟然死在一个孩子的手里! 七年前,若不是荆之痕的阻拦,她早已是他剑下之魂,如何能在今时今日反取了自己的命!他,死不足惜,只是这贞国的江山,怕是要毁在了她的手里! 向展倒在地上,一双眼布满血丝,始终不肯闭上,幽怨的看着她,意在告诉她,就是死了他也不会放过她,不让她倾城覆国! 向展死了,死在八月节,皇帝大宴群臣之际,死在琉璃光华的紫明宫里,死在她的面前! 宣仁帝和各皇亲国戚被护送出了紫明宫,众大臣慌乱离去,整个紫明宫内,刚才还是喧闹声歌舞声一片,如今,她依旧仙姿卓卓的站在高台上,只是除了她殿内便是黑压压一群的宫中侍卫。 丢掉手中的树枝,将向展脖颈上的青纱收回重新系回腰际,她淡然说道,“不用动手,我束手就擒。” 贞国的天牢内,即使是在夏日里也是冰凉刺骨,神情肃穆的士兵守在天牢路口,没有皇帝的亲谕,谁都不允许入内。 她被铁链锁住手脚,屈膝坐在冰冷的地上,整座天牢就关押了她一人,四周如死寂,犹如身处地狱。 杀了向展后,她没有抵抗,顺从的被带到了天牢关押,已是一天一夜过去,除了怕她逃,用铁链锁住她的手脚,并没有对她用刑,也没有人任何人来审问她。 不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梁贵妃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势必让宣仁帝定她死罪,而三师兄也该知道了,不知他又是怎么看自己的? 可是,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不会后会亲手杀了向展! 天牢的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打开。 一道光亮从门外射进来,她条件反射的拿手挡住眼睛,长时间不见光,她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下。 眼中模糊一片,只见有个身影朝自己这边走来,眼中虽不得见,但黑暗中嗅觉却异常灵敏,来人的身上,一股不算陌生的气息。 待到眼睛适应了光亮,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公主殿下,天牢恐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琳琅勾唇一笑,说道,“怎么说你也是燕连的师弟,我代他来看看你罢了。” 她的手上挂着漆器食盒,蹲下身,从食盒里拿出一壶酒,几碟小菜,“我知你在这天牢里必是受了罪,便想着带些酒水给你。也不知你还有几天的命好活,吃一点少一点吧。” “那青廷就多谢公主殿下了。”她冷冷的看着她和面前的酒菜,语气淡然疏离。 “莫青廷。”琳琅伸出手,单指挑起她下巴,啧啧称赞道,“你长得果然美!之前有人在本宫面前夸赞你的容颜本宫都始终不信,本宫不信你玉颜仙姿。可是见到了你本人,本宫才信了!你真的是名不虚传!” 莫青廷别过头,不言语。 “只是,你这样好的相貌,竟然自寻死路!”她始终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向展,即使再和他有深仇大恨,也大可以四下无人之际暗杀之,为何选这么一个最蠢的方式,她这样,倒像是有意为之。 “青廷愚笨,只会自寻死路!” “这话你没说错,在本宫眼里,你一直都在自寻死路!”从她侵占了他的心,为了她受伤中毒,从知道有她的时刻,她就注定了要死! “难不成公主是特地跑天牢里对青廷说这些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公主可以回去了,这里是天牢,青廷怕脏污了公主殿下!”虽然对这个禹国公主接触不多,和她也没有任何瓜葛牵扯,只是不知为何,在面对她时,即使是第一次,心里也莫名的心惊,总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美丽的女子,却根本不是表面的模样。 对她,总有一股说不清的熟悉。 莫青廷漠然的态度,琳琅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心里是在期待谁来救你吧?太子?太傅?还是哪个师兄?”替她和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你了!就算是你当太子的师兄还是你那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师父!只要是皇帝要杀你,谁也救不了!” 她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仰而尽,喝完随即大笑道,“公主殿下说得极是!在天牢里青廷是最安全的!不用再怕什么追杀,什么阴谋!寂寥时又有公主送酒菜来,这日子岂不比在外边更逍遥!” “你――”她没想到莫青廷已是破罐子破摔摔的架势,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冷嘲热讽,心里似乎很是安定。 她不明白,除非是一心求死,否则又怎能如此平静! “这酒不错,纯正的桃花酿,绝不输给我二师兄的手艺!对了,禹国盛产桃花桃树,据说在禹国,人人都酿的一手好酒!”她对琳琅带来的酒大加赞扬,不禁又多喝了几杯。 “你是该多喝几杯,不然怕是没机会再喝了!”琳琅看着她,脸上一片阴沉。 ------------ 第八十九章 记忆深刻 更新时间:2012-02-13 琳琅走后,她依旧坐在冰凉刺骨的地砖上,一个人自斟自饮,倒是一派无谓逍遥的样子,琳琅带来的桃花酿比起二师兄的手艺来丝毫不差,她也不怕她在酒里下毒,反正横竖是要死的,做个酒鬼也不错。 她打小就爱喝酒,闻着酒香人就飘飘然,小时看师兄们陪师父喝,自己馋得不行,可自家师父不太喜她喝酒。所以每次都只能羡慕的看着师父师兄们喝。 那时还是二师兄看她实在可怜,偷着自己酿点酒给她解馋,后来二师兄渐渐就酿得了一手好酒,还仿照禹国的习惯在桃花树下埋上陈年的酒,每每挖出来打开那香味儿能传十里远! 她十岁生辰时她惦记师兄那最后两瓶桃花酿,就和付北两人偷偷的潜进念恩阁的桃林里,两人把二师兄珍藏的最后两坛子酒喝了个底朝天,再后来,便是她喝醉后大闹怀恩阁的书房。 拔师父的剑,扔师父的书,还当着师兄们的面学师父平时清冷严苛的模样,逗得莫离山庄里一般小丫头笑得不行, 当时的自己,真正的丑态百出,被师父罚站了一个晚上。 那个时候,师父还是清冷淡漠对自己处处严苛的师父,不会把她抱在怀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不会在意她心里的人是谁;大师兄是总骂她不争气拿刀鞘打她手心的大师兄,不会为了名利地位出卖所爱的人;二师兄依旧嬉笑怒骂逍遥自在,整日拿着自己逗乐,嘴里叫着“莫小狐狸!莫小狐狸!”,不会为了她受伤中毒命悬一线;而三师兄。。。永远是那个把她背在肩上,走在落英缤纷的桃林里,梅林里,对着她说一辈子只做小四的良人。。。不会让她独自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一杯杯的酒下肚,往事一幕幕清晰的在眼前重现,却停在被师父所救的那一日再不肯往前,因为那是一段不堪的记忆,她逼迫自己要忘了八岁之前,忘了她的身份,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可是。。。就如同师父说的,你越是想忘却越是记忆深刻,它根深蒂固扎在你心里,伴随着你,折磨着你,时时刻刻,生生世世! “奶娘,我母妃住在哪个宫殿里?”稚嫩的童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她拿了小板凳,趴在窗口,望着天上绚烂夺目的烟花。 “公主,陛下不是告诫过你不许提起你的母妃吗?”奶娘是个和蔼的中年麽麽,坐在一边看着她边绣花。 “可是。。。为什么其他皇子公主都可以和自己的母妃住在一起,可是卿儿却连母妃的面都不曾见过。奶娘,是不是因为母妃她不喜欢卿儿?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把卿儿当成妖魔了吗?”自她懂事起便没见过自己母妃的模样,更是不曾和她相处过一刻,她的心里,母妃一直是个模糊的身影,没有脸,没有声音,只有一个雪白的身影站在鲜红欲滴的梅树下。 每当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抹身影,母妃就像水中的倒映,一碰便支离破碎在她眼前,她哭着喊着去寻,却只寻到一片清冷和凄凉。 “傻孩子。”奶娘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她跟前。今天是八月节,宫里各处挂上了七彩的宫灯,不远处一座宫殿更是光彩夺目闪着耀眼的光芒,那便是挂满了琉璃灯的琉璃宫。 “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真的吗?那是不是等卿儿再长大些就可以见到母妃了?”眼里满满的期待,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还太小,又总是惹人生气,所以母妃不愿见她,等她再长大些,变乖了懂事了就能见到母妃了吧! 怀着能见到母妃的希望,她在冷宫里,和照顾自己的奶娘相守,一天天的挨过去。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要见她! 她吓坏了,躲在奶娘身后不敢出来,她怕那个人,怕见到他怕他用那双阴沉满是恨意的眼睛盯着她,怕他又要让人对着她跳那些奇奇怪怪的舞,把她钉在十字木架上,对她吐口水,割了她的手腕让血一滴滴的流淌。 他们会对着她骂她妖孽,魔鬼,灾星! 每每想起这些,她就怕得浑身乱颤,他,就像是她的噩梦,躲不开逃不掉!因为在彦国,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人可以逃脱他! 太监们把她从奶娘身后拖拽出来,粗鲁的抗在肩上,她害怕极了,哭着叫奶娘救我,奶娘救我,可是奶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默默的流泪哭泣。 她被人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头磕在坚硬的地砖上,肿了起来,还未喊一声疼,便被人从腋下夹起,举过头顶。 她从上往下看他,一张令她连在睡梦中也感到恐惧的脸,正噙着一丝冷笑看她! “放、放开我!”她用力挣扎企图逃离他,慌乱间拍手打在了他脸上! 谁知他勃然大怒用力把她扔了出去!她的身子在撞到大殿柱子上后弹到了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白岩石砌成的高台。 “和她一样都是贱人!”他一脚踩在她手指上,用力碾压,她疼得哭起来,十指连心的疼。 “母妃。。。母妃。。。”她哭着喊母妃,此时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母妃能在身边,保护自己,不让她受到伤害! “母妃?”听到她口中喊着“母妃”,他冷哼一声,高声说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她抬起头,睁开眼,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那身影仿佛是从自己梦中走出来的一般,一身雪白的衣衫。。。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神色间冰冷淡漠,目光中寒意逼人。 一袭白色的曳地长裙,白衣如雪,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当真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恍惚间,走到她面前,薄唇轻启,吐气如兰,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叫着,卿儿,卿儿,我的卿儿。。。 母妃。。。是她的母妃! “好一个感人的场面!”慕容战却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只听他狠声说道,“越华凝,你说我要是一剑杀了这个妖孽,是不是就能保住我大彦的江山?” ------------ 第九十章 芙蓉糕 更新时间:2012-02-14 “这酒。。。不错!”手中的酒瓶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向一边,在寂静的天牢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可惜,师兄,你来晚了一步,酒。。。都被小四喝完了。”她对着来人笑说着,脸上是遗憾的神情。 燕连手里也提着一个小食盒,他推开牢房的门,将食盒放在她面前,在她身前蹲下身,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因为喝了酒,她的脸有些发烫。 “你喝醉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喜怒,脸上更无任何表情。 “喝醉?”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小四喝不醉!小四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她大着舌头,脸上些微的泛红,睁着一双浸满雾气的大眼睛,像个得不到肯定的孩子般任性。 “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糕点。”夹了一块玉白色的糕点在她嘴边,却不曾想被她挥手掸开。 “我不要吃!”她厌恶的看着地上的芙蓉糕,心头涌上一股恶心。 “即使不想吃,也不能随意糟蹋了。”他把芙蓉糕从地上捡起,用衣袖擦去上面的尘土。 “我不要吃芙蓉糕!不要吃!你拿走!全都拿走!”这芙蓉糕就像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她惊慌失措的让燕连把芙蓉糕拿开。 “小四!”燕连抓住她的手,“你喝醉了!” “我没有!”她一把推开他,身子往后退,直到靠到墙壁上,再也无处可躲。 燕连看着这幅模样的小四,心里疼难自恃,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再也不要吃芙蓉糕。。。芙蓉糕。。。芙蓉糕。。。”她身子紧贴在墙上,眼神涣散,口中混乱的说着芙蓉糕。。。芙蓉糕。。。 “小四,你在恨我,是吗?”垂下眼帘,神情掩盖在阴影之下。看她对自己戒备的样子,心里一阵苦涩。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她歪着头,嘟着嘴,似是不明白他说的话,“要恨。。。不是你该恨我吗。。。我杀了向展。。。他是你的人。。。” “就因为他是我的人,所以你恨我!就像这芙蓉糕,是雪怡生前最爱吃的糕点!你无法释怀她的死,所以。。。你不敢再吃芙蓉糕!”他娓娓道出她心里的话,她听着,脸上的笑容褪去,只剩下一片凄楚。 “三师兄,喝醉的人。。。是你吧?”她强迫自己对他笑,不让她看见自己深刻的悲痛。 “小四,你没有喝醉,你很清醒。你杀向展也不是因为中邪!父皇对外宣称,你是因为中了蛊毒失了心智才会杀向将军!可是小四,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杀他!”恐怕她还恨着自己吧。 “真好笑。。。中蛊毒?失心智?师兄。。。陛下他说得很对!我是已经失了心智了!”猜不透人的心,更看不清自己的心。 “小四,对不起。。。”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因为他伤害到了小四,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四该恨他的! “师兄,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来这世上,害人害己。。。如果没有我,师姐不会死,你和二师兄不会受伤,师父他。。。也不会那样。。。”更没有那么多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 “向展。。。一直忠心于燕家,更忠心于我与已故的母妃,在他的心里,只有我和母妃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为了我,他可以做任何事!我早该阻止他的,如果我知道他会设计害你,连累了雪怡他们,就算和父皇闹翻也要阻止他去打这场仗!” 原来故意泄露军机的人不是燕策,也不是梁贵妃认为的沈晨阳故意陷害的燕策,这一切都是向展的计谋!而他做这一切只为杀了莫青廷! 当年一打进彦国皇宫,他并没有先去杀慕容战,而是去找那个传言中的妖孽,可是他找遍了所有皇子公主的尸首都寻不到她!皇宫里几乎各处都寻遍,就是不见那个妖孽,他不甘心,留在宫里继续找。 直到那天他撞见要带出宫的那群慕容战的娈童,他才惊觉那妖孽很有可能是混在其中了!所以他不由分说提剑杀了这些孩子,他也不去找其中哪个是她,只顾杀人,只要杀了所有人,她就逃不过! 可是他没有料到荆之痕会出现,并救下最后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脸上灰扑扑的看不清面容,许是想那最后一个不一定就是那妖孽,许是不想与荆之痕起冲突,他最终放过了她,留了她一条命! 七年后,当他知道太子为了一个人差点丢了性命,而那人正是当日从他剑下逃脱的孩子,从那时起他心里便隐隐的不安! 直到跟随太子去莫离山庄赏雪那次,在梅林中见到她,她的面容,还有太子看着她时眼中深深的眷恋,此刻,他才终于确定当年自己并没有杀了那个妖孽,她不仅没有死,还在自己眼皮底下活了这么久! 既然知道她尚在人间,他便要想尽一切办法除去她!只是她身处莫离山庄,荆之痕对她保护得很是紧,不仅把她时刻带在自己身边,还在她身边安排了众多高手,自己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赏雪赐宴那次,见她落单,他本已一路尾随她,待他要出手却被他人捷足先登,那人一身黑衣蒙面,功力深厚,武功不凡,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加之后来太子荆之痕先后赶到自己已没了下手的机会。 第二次要杀她,是在得知沈晨阳带她进宫,不知为何,那时沈晨阳状似怕荆之痕知道偷偷的带了她离开的莫离山庄,所以身边并没有带太多人。他以为杀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待要跟着他们到一处僻静处再下手,可是谁知,竟然又错失良机! 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更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每每他要下手他便会出现带走她!可是不管他如何查竟然都查不到他丝毫的信息,他就像是地狱间的幽灵,神出鬼没,你以为自己在暗处,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莫青廷会来平城关,更不曾想她竟然用琴声屠杀千万的人!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也开始害怕,怕这是妖孽祸国的征兆!贞国恐怕就要断送在她的手里了! 于是他故意泄露军机给西鸣轩,告诉她杀了她万千将士的正是莫青廷,如果她想要莫青廷的命就必须千方百计抓到她的师姐雪怡! 原本跟着雪怡去诱敌的是贞国此次从宫里派来的顶尖高手,只是这些高手在出发前都喝了践行的酒,酒里。。。下了西鸣国送来的软筋散! 所以西鸣国轻易的捕获了雪怡,而他知道,莫青廷很有些仗义,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救她师姐!就这样一步步,他设计害她被西鸣轩擒获,这次,他以为终于可以一举铲除这个妖孽。可是,却不想荆之痕会这么快就赶到,还带了莫离山庄的青剑死士去救那个妖孽!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彦国又毁贞国!即使是豁出自己这条老命,他也要杀了她! 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竟然连命都不要也要保护她周全! 当他倒在紫明宫的大殿内,死在她的手里,才明白,这一切怕都是上天的安排,他杀不了她反而被她所杀。。。倾城覆国,也许是必然的劫数,再怎样都逃不过啊! “小四,你恨向展害死了雪怡。。。你杀了他,为雪怡报了仇。。。只是,你可知你杀了他。。。你我今生。。。是真的。。。没有出路了。。。” ------------ 第九十一章 再次背叛 更新时间:2012-02-15 “师兄。。。我早就没有出路了。。。”从自己出生的那刻,便注定了她此生是害人害己倾城倾国的命,既然如此,她便无需再躲再逃,唯一能做的,便是认命。 “小四――”燕连痛心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以前的小四,即使再痛再恨也不会出手伤人,她的心柔软而善良,只有别人负她伤她,她又何曾伤过别人一分一毫?可是如今,她竟然为了报仇而杀人。她已不再是自己心里的小四了。 “师兄,你心里一定在怪我吧?怪我杀了向展杀了对你忠心耿耿的人!可是师兄,为什么我不能报仇?不能为了雪怡杀了他?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杀了我身边的人,杀了我这个他眼中的妖孽吗?师兄。。。我残忍。。。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她恨向展,恨他使计害死了雪怡,连累陶简,而自己,曾经差一点死在他的剑下!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报仇,为了自救,她又有何错? 是啊,小四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活下去罢了。。。错的人,是他馥燕连!他不该心存幻想,以为只要自己抛开身份不顾一切就能和小四在一起;以为他们之间种种仇恨都可以当做不存在;以为她的小四因为爱他可以放下其他一切! 是他错了,小四,从没有忘记过仇恨!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着站起了身。 她冷眼看着他此番模样,冰冷的双手紧紧掐进自己的手掌中。 “莫青廷――”他突然止住笑,恢复之前那个温润华贵的太子形象,脸上挂着疏离的笑,“你说的对,你也没有做错。可是,你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杀他!你杀了他,便成了贞国的仇敌,成了我们燕家的仇人,你与我。。。永不能再站在一起!你。。。是为了这样才杀了他的吗?” 他终于明白了,她杀向展是为了报仇,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有理由远离自己! “既是如此,当初你就不该跟我回来。不该骗我说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我。。。你的承诺。。。”他抬起她的手,手背上还留着一排深深的牙印,“一文不值!” 他傻吗?第一次受到她的背叛,第二次却依然不顾一切的相信她的话,以为他的小四心里有自己,会为了自己付出所有!却不想,在她的心里,他根本就不算什么! 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手上的铁链叮当的响,她不发一语,面无表情的沉默对他。 “你连解释,都省了。”他凄凉一笑,转身离去。 “师兄。。。”她的声音如一阵飘渺离去的风,空洞而无力,随着燕连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寂静空荡的天牢里。 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滴落在黑暗中,母妃。。。你在哪里。。。卿儿的心,好痛,好痛。。。 “好一个感人的场面!”慕容战却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只听他狠声说道,“越华凝,你说我要是一剑杀了这个妖孽,是不是就能保住我大彦的江山?” 华裳玉颜,冷漠的面容上不易察觉的一丝惊异掠过,声音似雪山上的冰水,苍茫清冷,”你若想杀,便杀。” 母妃?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却不愿相信,自己的母妃怎能如此漠视自己的命?她那么美那么美,可是为何有一颗如此残忍的心! “你听见了吗?”慕容战凑到她耳边讽刺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母妃,你以为会像天神一样出现并救你的人!你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她说。。。想杀,便杀!” “不――不是的――她不是我的母妃!”她怎么能相信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母妃呢!她的母妃,应该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穿着雪白的华裳,脸上挂着盈盈的浅笑,会保护她,心疼她,为了她受伤难过,流泪心疼的女子。 “不相信?”慕容战残暴的揪起她的头发迫使她看那身白衣倩影,“你看,你长得多像她啊。。。一样的美,连眼睛都是一样的!”她们的眼睛,清澈漆黑,天生的清冷淡漠。 “好,越华凝,既然你不在乎她的生死,那朕就杀了她!”他的剑刺进她的后背,白色的衣衫上渐渐印出丝丝血迹。 她忍着痛,不发一声,贝齿紧咬住下唇,不能哭,也不能喊疼,因为不能让母妃难过。 越华凝看着慕容战的剑刺进那孩子的身体,脸色也跟着苍白。 “母妃。。。卿儿。。。卿儿不疼。。。”嘴角勉强挂上一丝笑容,看到母妃脸上心疼的神情,突然觉得即使自己就这样死去也值了,因为她死后,母妃会心疼,会难过,会永远记着卿儿。 “不――”越华凝再也撑不下去,扑倒在她身上,徒手拔出慕容战的剑,手上沾满了自己和孩子的血,“慕容战!” 越华凝厉声说道,“如果她死,我也不会再活下去!” 慕容战退后几步,丢了手中的剑,看着越华凝怀里紧紧抱着的孩子,“我能让这妖孽活到现在,就是知道只有她活着,你才会活着!” 他给她至高无上的身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华丽的宫殿,整日的歌舞不休,他以为她会喜欢,会快乐,会愿意为此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只要你活着,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为留下这个妖孽的命!”哪怕这个妖孽会倾城覆国,给彦国带来灾难他也毫不在乎,只要她愿意活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越华凝,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人。。。你是仙子,是神女。可是今生你也有羁绊,你的牵挂和不舍。。。就是这个妖孽!” 越华凝似乎没有听见慕容战的话,她的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手摁在她的伤口处,温柔的说着,“卿儿,不疼,有母妃在呢。。。” ------------ 第九十二章 斩首 更新时间:2012-02-16 八月节一过,初秋九月紧接而至,正是秋高气爽万物结果之时,做生意的忙着采买囤积货物,种地的赶着收粮摘果,燕城内外一片繁忙景象。 燕城的南门大街上,原该是这几日最热闹的时候,正是赶集日和丰收日,又加上大军不日凯旋而归,贞国的百姓们应是喜悦至极。 只是这天,不知为何,燕城的百姓们全都没了应有的欢喜,南门大街上也不见摆摊叫卖的小贩,各商家店铺关门的关门,路上连个行人也难寻。 有外乡人刚来不明白其中缘故,走至皇城南门口,只见大批的士兵肃穆而立,将南门口围了起来。 百姓们被拦在十丈之外,大家低垂着头,互相私语,更有人哀声叹气不免觉得可惜。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晓?” “前头八月节里,护国将军死在皇宴上,陛下震怒,抓了凶手下旨要严惩!” “凶手是谁?” “哎。。。不正是那位‘四公子’吗!” “四公子?是何人?” “她你都不知道?她是我朝太傅,莫离山庄庄主的徒弟,人称‘神仙公子’的莫青廷!” “莫青廷。。。” “哎。。。真是可惜了!听说‘神仙公子’仙姿玉颜,美的不似凡人,当年有幸远远见过一面,真是天神下凡的人物!可惜了。。。这样的人,杀了未免可惜了。。。” “杀了?” “陛下的谕旨,护国将军一生为我贞国鞍前马后,忠君为国,将军的死,是贞国无可挽回的损失,那杀人者实在可恨!虽然据说那莫青廷是中了蛊毒失了心智才会失手杀了将军,但为了替将军和将军的家人有个交代,必须杀了凶手以告慰将军在天之灵!” “今日正是这莫青廷的斩首之日!” 说话间,皇城南门从内被打开,里面步出一列整齐划一的军队,手中的长矛寒光闪闪,他们的身后押解着的囚车里,是一抹青色的瘦弱身影。 囚车停在被士兵包围的区域内,周围被围起一层白色薄纱,站在外围的百姓们,透过白纱隐隐的瞧见囚车上的人被士兵押解下来绑在一处木桩上。 监斩的正是兵部的沈适沈大人,只见他一身朝服端坐在高台之上,一双眼却不怀好意的盯着木桩上的人。 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未到时刻,捋了捋山羊须,便对着面前之人说道,“莫青廷啊莫青廷,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沈适因为沈晨阳大婚当日的事,心里对莫青廷很是记恨,想了各种法子要害她,只是碍于荆之痕与太子不敢真动手,如今见她自己自寻死路,竟然当众杀了向展,逼得皇帝不得不杀她!真是大快人心! “怪只怪你太心高自傲了!但凡当初你肯与我。。。今天我还能替你在陛下面前求个情,至少。。。不让你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适脸上的得意却在接触到她投射过来的冰冷视线时僵在了脸上。 “你。。。竟然还如此狂妄!”她的眼里分明是对自己的厌恶和不屑。 “莫青廷,你死到临头,没有人再救得了你!我待会儿倒要看看你人头落地的时候是否还能用如此眼神看我!” 她不与沈适多说废话,沈适这样的人她心里厌恶至极,连看上一眼便觉恶心。 当年,他和他哥哥同是彦国的朝臣,他哥哥沈云沈将军,是彦国的第一大将,对彦国赤胆忠心,对慕容战誓死追随! 当年虽在慕容战残暴统治下民不聊生,怨念四起,使得燕家军打来时顺应民心,一路打到皇城脚下。但在交战中,因为有沈云将军在,燕家军在沈将军手中很是吃了亏,正在双方激战不退,燕家军伤亡渐增时,一人的倒戈使得情况急剧滑转! 沈适出卖了自己哥哥,出卖了自己国家,将沈家军的所有作战计策全都泄露给了燕家军,有了如此重要的军机,才使得燕家军一举攻破沈家军,取得最后的大捷! 战败后,沈将军无言面对朝廷与慕容战,更无法释怀自己弟弟的背叛,自刎于剑下! 也许沈适这么做在外人看来是救万民于水火,但对自己哥哥,自己侄儿,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况且,他当年那么做,恐怕不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因为他明白彦国大势已去,他不愿跟着哥哥再做无谓牺牲,所以出卖他以换得自己的生存! 这样的人,甚至比向展还让人不齿! “时辰到――” 士兵敲响大鼓,宣告行刑的时刻到了! 她被人解下木桩,带到行刑台前。 前来观看的人群里,百姓们无不叹息,才十五的孩子,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却要被无情的斩杀,虽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她只是个孩子罢了,真要看着她死,心里无不感叹可惜。 她被反手绑住,站在行刑的高台上,抬头看,头顶是湛蓝的天色,白云飘然,秋风微熏,这么好的天气里,应该执一壶酒,斜躺在莲花小筑的房屋顶上,望着蓝天白云,群鸟掠过的惬意。 “莫青廷,死前最后一刻,你还有何遗言?” 她望着天,淡然的笑容,轻摇头。 “好!既无话,立刻行刑!” 大刀无情落下,寒光闪过,手起刀落,只听人头落地声―― 大家都闭上了眼,不愿见这残忍的场面。 好一会儿,大家才敢睁开眼,见鲜血染红了白纱,正在众人感叹之时,忽听有人惊叫道,“不好了!沈大人被杀啦!” 众人疑惑,再去看,可不是刚还坐在监斩席上的沈适如今身首异处,头颅已滚落一边! 而本该被斩首的莫青廷却依然站在行刑台上,安然无恙! 没有人劫法场,也没有什么人的突然出现,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士兵们便眼睁睁看着沈适被杀,而对莫青廷行刑的大汉身形被定住,一动不动的站着! “什么人!”士兵大喝道。 除了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声,并没有任何动静。 “快去禀报给陛下!” 士兵们把法场团团围住,警惕的看着人群中间,这事恐怕是闹大了,该处斩的没有死,监斩的倒人头落地!而且这么多人守在刑场周围竟然连凶手的一点影踪都寻不到! 莫青廷被众多侍卫围绕其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高声说道,“你不用费尽心思的救我,即使你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她话刚说完,人群中不知何处发出一道如寒冰般的声音,“哦?是吗?到底是我救不了你还是你不愿被救?” 士兵们紧盯人群,却只闻其声根本寻不到说话的人! “你能悄无声息的杀了沈适,但却不能把我安全的带出去。”这里周围,何止是这些在明处的士兵?不知在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们不出现,只是认为现在一切还在掌控中,只是死了个沈适,只要自己没被救走他们便一直会按兵不动。 “哈哈哈――只是这次。。。你恐怕想错了。。。我并不是为了来救你。。。只是让你再多活一时!” “多活一时?你――”待要询问,却已感觉不到黑衣人的气息。 下一刻,不远处马蹄声渐近,众人错愕的回头,却见马蹄扬尘,几千人马正朝这里赶来! 为首的一身儒衣,白净秀气,身边一位俊朗的少年郎,只见少年郎眼中火红一片怒意横生,杀气腾腾的纵马而来! ------------ 第九十三章 杀人偿命 更新时间:2012-02-17 法场周围的士兵见几千人马皆是训练有素之人,再看身上穿着,黑色衣袍,腰配青色长剑,心中大惊,这不正是莫离山庄的青剑死士吗! 已有人大着胆子拦下前头的二人,马鸣尖声划过长空,青剑死士随着前头二人停了下来。 拦马之人是认得二人的,虽对方身上没有官爵,但还是恭敬的行过礼,说道,“付管家,不知何事劳您大驾。” “滚开!”付北手上用力,马鞭重重挥打在地上,响亮的一记马鞭声。 “付北,稍安。”付南制止弟弟想要闯过去的架势,算是客气的对领头士兵说道,“官爷客气了,付某为何事而来官爷想必心里也清楚。” “这——”他当然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何而来,只是,这莫青廷毕竟是朝廷钦犯,陛下又无圣旨说要赦免,纵是再厉害的人物他也不能抗旨啊! “付管家,您这不是让小的为难吗?您也知道。。。我等也是圣旨难为啊!” “什么狗屁圣旨!敢挡我莫离山庄!”付北厉声骂道。 对于宣仁帝,燕家皇室,不止是荆之痕,连其手下的人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放眼天下,莫离山庄才是真正的势力强大,荆之痕才是手握各国命脉之人,只要他一句话,这五洲十六国哪一个不是任他取之? “付二爷。。。您这话。。。”士兵朝付南付北身后看去,面容肃穆的青剑死士,手握腰中青剑,一副随时拔剑封喉的样子。。。这。。。士兵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要说他们这些人都不够青剑死士祭剑的! “你也不必为难。我们从平城关一路急赶而来并不是为了劫法场把公子带走,只是付某觉得四公子杀害护国将军的事尚有蹊跷,付某这里有些疑惑待要仔细辨别,所以还请官爷禀告陛下一声。待付某等查清了事实再定罪也不迟。”付南一番话说得于情于理。 士兵见此事有商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忙不迭的说道,“付管家请稍后,在下已派人通知陛下去了。” 付北才不管这些事,径直策马行到刑台处,翻身下马,原本戒备的围在莫青廷身边的士兵见到付北纷纷让开。 付北拿出随身匕首割断了绑住她手的绳子。 “公子,受苦了!”看着她清瘦苍白的脸庞,他心疼不已。一路和哥哥疾驰回来,路上一刻不敢耽搁就怕晚到一步救不了她!此刻见她除了身子孱弱外并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无碍。”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腕,对付北挤出一丝笑。 “哪里无碍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付北把马上挂着的水壶解下递给她,“这是二公子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你在西鸣国受的伤不轻,而你这些日子来肯定没有好好养伤照顾自己,他让我把调理的药带来。” “二师兄他没事了?”她接过水壶,听到付北的话,眼中闪出了光亮。 “恩,大体没什么事了。” “师兄的毒解了?是谁解的?付大哥哥还是大师兄?”难道他们找到暖莲了? “说起这件事还真有些奇怪。” “怎么了?” “因为二公子中的是金寒之毒,哥哥说必须用暖莲才能解毒,可是这暖莲稀世罕有到哪里去寻?所以当时哥哥只能治标不治本,让二公子泡在温泉里暂时压制金寒的毒性,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二公子在温泉里泡了两日后身上的毒竟然一点点的清了!哥哥觉得奇怪去查温泉却发现只是一眼普通的泉水经过地热岩浆而形成,无甚特别之处。更没有解毒的奇效!” “那这毒。。。”既然不是因为温泉,也没有暖莲来解毒,二师兄身上的金寒到底是怎么解的呢? “公子,反正二公子解了毒是件好事,这其中蹊跷不知也罢。”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她!虽说有莫离山庄为她撑腰,只是她犯的毕竟是杀害朝廷命官的重罪,又是在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之下,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那二师兄此刻在哪里?” “二公子和大公子正随大军班师回朝,我和哥哥因为急着赶来救你便先一步他们而来。” 不多时,宫中有圣旨下来,宣旨的太监颤颤巍巍的捧着圣旨,待众人都跪下后,他环顾一圈视线停在莫青廷的脸上,忙又慌乱的避开,只听尖利的声音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月十五中秋拜月节上,凶犯莫青廷当众刺杀护国将军向展,有多人证实且凶犯供认不讳,虽凶犯当时心神失常,失手所杀,但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以正大贞国法,立我朝律例,对凶犯立刻执行死刑!钦此! 听完圣旨,众人脸上各异。 付北已然抽出身上的剑,架在了宣读圣旨的太监脖子上。 太监吓得忙跪倒在地上求饶,“大侠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只是宣读陛下的旨意而已啊!” “什么圣旨!一派胡言!皇帝他难道要和我莫离山庄做对吗!好啊!那就先让你这个皇帝的狗腿去见阎王吧!” “等等——”太监慌忙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一个灰色的小瓶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陛下说了,杀人者必偿命之。但念在莫青廷是太傅的徒弟又是失手所杀,所以可以不用斩立决。陛下。。。陛下赐了莫青廷一瓶。。。开恩让其服毒自尽。。。” “我看该服毒的人是那狗皇帝!”付北夺过太监手里的毒药刚要砸到地上,却被付南叫住。 “付北,不可冲动!这里毕竟是皇城脚下!”付南走到付北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毒药。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四公子死吗!” “公子她是犯了死罪!这点我们百口莫辩!”付南将药紧紧拽在手里。 “哥哥!”付北不懂,哥哥和自己不正是为了救四公子才赶回来的吗,为何现在他却这么说? “还是付管家明白事理。既然陛下的圣旨下了,又给凶犯赏了恩典,不如。。。”刚才的士兵试探的问付南。 “杀人偿命,一点也没错。只是,我家公子她性子喜静,如何能让她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请官爷谅解。” “可是。。。”圣旨上并没有说是让她在刑场上还是私下里服毒!这该如何是好? “官爷,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四公子是我家庄主从小宠爱着的,公子的死已会让庄主悲怮万分,如果再让他知道你们竟然如此对待她。。。到时候。。。” “付管家说得自然是。”付南一把荆之痕抬出来,士兵就忙点头同意,到时候荆之痕一个不高兴动用莫离山庄灭了整个贞国也不一定,那自己就是千古的罪人了!反正只要莫青廷死就行了,至于怎么死又有什么要紧? 想到此便吩咐人把莫青廷带回了天牢。 付南把手里的毒药交还给公公,公公拿了东西忙一溜烟的跟着士兵们回了宫。 付北看着皇城门被关上,对付南说道,“哥哥,是想到了什么法子救四公子了吗?”所以才会放任他们带走四公子。 付南摇了摇头。 “那。。。你刚才偷偷换了毒药?” 付南还是摇头,这下付北急了,“那你怎么就让他们把人给带走了!”要知道皇宫内院不比别处,特别是里面的天牢,想硬闯进去可要费一番功夫。他不懂哥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四公子的事。。。自有定数,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付南望着紧闭的皇城门,良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 第九十四章 无奈 更新时间:2012-02-18 她被重又押回了天牢,天牢里早有一人等候。 看见她,脸上的神色莫名,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等她行过礼,屏退众人后便说道,“你知道,朕这么做也是无奈。” 她看着宣仁帝,并不说话。 燕仁,他本是燕国的王,驻守在燕国这片虽小但民风淳朴的小国,作为一个王族,他无疑是幸运的。有美丽温柔白头相守的王后,有聪慧乖巧的王子,有兄弟情深的弟弟,更有无数拥护他爱戴他的城民。 如果不是那场变数,他现在或许依旧过着逍遥简单的日子,做一方王侯,管一方水土,不理会各国的纷争更没有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可这样的日子却在慕容战的手里终结。 说到底,是她们慕容家欠燕仁和燕家的。只是,即使慕容战再死不足惜,那些他的族人们又有谁是罪有应得呢?攻破皇城的当日,燕仁下令斩杀了所有慕容皇族!包括那些幼小的皇子皇女!难道残忍的杀害无辜之人也是迫不得已吗? 而如今,他要杀她,却也说自己是无奈。 “莫青廷,你心里虽恨我,但朕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朕的做法。因为,你知道这么做都是为了连儿。” “青廷明白。”不管是杀她还是救她,他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你果然是个好孩子,不枉费我一番苦心。”宣仁帝欣慰的点头,他选择冒险也完全是看在莫青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既是如此,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吗?” 莫青廷低下头,细细思量了一番,良久,轻声说道,“青廷没有任何心愿。” “没有?”宣仁帝疑惑的皱眉,随后又豁然道,“你本没有父母亲人,你师父你自然不用担心,所以才没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青廷虽无心愿未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想请陛下解惑。” “但说无妨。” “那向展是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的旧臣,又对太子忠心耿耿,陛下为何。。。” 听她问这话,他表情微变,叹了口气,“杀向展,是朕的无奈。朕断了梁贵妃的一只翅膀,总得断了朕的一条胳膊才能确保我大贞的安定。贞国两场仗打下来,军力虚弱,如果朕一味的压制贵妃的势力,势必会逼反梁国;再者,向展私自与西鸣国密谋的事,西鸣国的公主亲口供认,为此损失了朕的几千精兵和雪怡将军,朕不可能轻易绕过他;第三个原因。。。就是为了让你死。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又杀的是朝廷重臣朕才有理由定你的死罪!” 原来八月节上她会当着众朝臣的面亲手杀了向展,除了恨他和为报雪怡的仇,她这么做也是得到宣仁帝的默许。 “可是,陛下如何得知付南付北他们会及时赶到?”更巧合的是,这其中还有神秘黑衣人的出现! “你以为你被斩首,连儿他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吗?” “陛下的意思是。。。”果然他心里不会真的对她毫不在乎。 “你太子师兄在你杀害向展当日就连夜派人出城去通知你大师兄,而他现在,还跪在承华殿门口不肯起来。”他的这个太子,虽然儒雅温润,君子谦谦,但有时也未免太过儿女私情,做事竟有些固执,连他这个父皇也奈何不了。 “师兄他。。。” “你和你师兄的感情,朕看在眼里。他为了你在我殿门口跪了几天几夜,而你为了他,情愿一死。其实。。。”宣仁帝犹豫道,“其实。。。朕不管你究竟是何身份,你和连儿之间的事朕也可以当做从不知晓,只是你必须明白,今日一死,你与连儿便再无相聚之日。你知道这都是为了他好,即使将来。。。也必须记着今日朕说的话答应朕再不与他有牵连!” 虽然自己做的未免残忍,但他只有连儿一个继承人,贞国也只有连儿一个明君,他必须这么做! “我的身份?”宣仁帝这话中意思不正表明了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她如遭五雷轰顶,身子不可控制的往后倒。 “莫青廷!”宣仁帝伸手扶住她,待她站稳才说道,“你不必太惊慌。其实你是女子朕早就看出来了。不说连儿和太傅看你时的神情,光是你的举手抬足,朕就能看得出来。” 原来宣仁帝说的是她女子的身份,却并不知她是慕容家的遗孤,她安下心,问道,“青廷自小男装打扮处事,又与师兄师父们相处生活。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穿着打扮都是男子的样子,陛下是如何看出来的?”不要说只见过她几面的宣仁帝了,连她师兄们莫离山庄的下人们都从未看穿过她的身份,这宣仁帝又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朕一眼便看出你是女子。只因当年有一人,也是你这样的年纪却偏偏爱穿男装,朕被此人骗了好些年,当时朕心里着实怨恨不已,所以对女子男装的人会特别的在意。”说道这里,宣仁帝的脸上一晃而逝的迷恋之情,但随即就恢复了之前的神情,“那时你与太傅一同参加元宵节的赐宴,当朕第一眼见到你,朕便肯定你并非男子了。是男子为何会有那样委屈害羞的小女儿神情?是男子为何会对朕的公主没有一点心思?是男子为何与我连儿视线相对时有深刻的哀伤?” “陛下――”原来他早就看出了她是女子,更知晓了她和三师兄之间的情。 “朕虽然知道你与连儿。。。私定了终身,但你该明白你与他是无法在一起的。不要说连儿与琳琅的婚约,只说你的身份,难道要世人知道连儿他爱上了自己的师弟吗?纵是将来你换回了女装,做回了女子,以你一个孤女的身份又如何能站在他身边?或者,就当朕能让你们在一起,连儿他也不在乎你的身份,可是按着你的性子又怎会让连儿为了你而毁了自己和未来的储君之位?” 一丝苦笑爬上嘴角,只因宣仁帝说的字字句句皆是事实,是她和他之间跨越不过的千里鸿沟!她知道,很早便认清了这些,所以她才想要离开他,亲手毁了对他的承诺!可是她又如何忍心,看他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病重时还不忘关心自己的安全,即使是不要这个太子的位置也要和她在一起!他对她今生种种痴情,她却将他次次伤害! 可是到最后,他不但不恨她,还为了她跪了几天几夜! 他如此待她,她哪怕用自己的命也偿还不清!欠了师父救命养育的恩情,如今又欠下三师兄真心相待的债。她莫青廷,欠了他们这么多,早已还不清了。 “这瓶药是朕曾经为自己准备的,只是朕今生今世也没机会还清她的债了。现在,朕赐你一死,望你忘了今生的恩怨情痴,来世做人时能得偿所愿吧。” 宣仁帝打开手中灰色的小瓶子递到莫青廷手中。 她看着手中的毒药,突然觉得原来一切得到解脱时是如此的轻松,她是早该死的人,这世上本无可留恋之事。只希望她死后,所有人都不再受苦受难,再也没有她这个倾国倾城的妖孽,祸国殃民的灾星,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神仙公子”,莫离山庄四公子,更没有莫青廷和小四。。。 这药,无色无味,如清水般滑过喉间,闭上眼,关上心,只听不远处渐渐清晰的温柔轻唤――卿儿。。。卿儿。。。我的卿儿。。。 ps:这是阿丹第一次在文中写“作者的话”因为外面只能写20字,所以丹只好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写进文里来了。《今生》从11月底发文至今,也快三个月的时间,虽然咱编编很照顾的给了几次有力的推荐,可是不知是不是阿丹不争气,成绩总是差强人意,快二十四万字了,可是点击红票积分还有阿丹最在意的收藏都少的可怜。。。前几天看着本来就不多的收藏一点一点减少,阿丹那个心急啊。。。心里真的很难过。。。因为自己的文就像孩子似的一天天在自己笔下长大,真的很心疼,为啥自己的娃不受人待见。。。想许多作者们都有丹这样的想法吧~~不过今天丹写着写着突然就脑中一个激灵,阿丹想穿了!不是穿越的穿,是豁然开朗的意思!其实仔细想想,人家不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咱也勉强不来。想这么多还不如踏实的码字,收藏再少不是还有呢么!这些一直支持丹和《今生》的大人们,有你们喜欢就够了!想想还有一群人在和丹一起陪伴分享《今生》和文中人物的爱恨情仇,原来也是一件倍感幸福的事~~所以丹写下这段话,既是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更是对自己的加油鼓劲!不管前路如何,丹和《今生》坚贞不渝~~ 再ps一小下:感谢一直支持丹的某桑~~小荚~~阿桃~~等等等等~~大家一起努力码字更文啊~~ ------------ 第九十五章 越华凝 更新时间:2012-02-19 “越华凝,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人。。。你是仙子,是神女。可是今生你也有羁绊,你的牵挂和不舍。。。就是这个妖孽!” 越华凝似乎没有听见慕容战的话,她的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手摁在她的伤口处,温柔的说着,“卿儿,不疼,有母妃在呢。。。” “母妃。。。卿儿不疼。。。卿儿一点也不疼。。。”她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母妃的脸,把美丽的脸庞深深的印刻在自己心底深处,这样哪怕从此再也见不到母妃她也能当做母妃陪伴在自己身边,母妃的音容相貌,母妃心疼自己的神情。。。 “越华凝,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好!”霸道强势的慕容战,此时却一副失魂落寞的神情,冷眼望着眼前的两人。 一人是自己穷其一生也追寻不到的痴梦,另一人是将要颠覆慕容王朝的噩梦! 杀了这妖孽,越华凝就会与之同归于尽,留着这妖孽,这天下怕是要天翻地覆!虽然对鬼神之事将信将疑,但一想到燕王侯率领的燕家军已快打到自己眼皮底下,又有诸多术士的卜算,让他不得不坚信他的这个女儿生来就是来害他和彦国的灾星! 也许是自己的报应吧,强迫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又固执的让她把她生下,他原以为如此才能留住她的心,却不想留下的从不是她的心,反而是自己和彦国的祸害。 一丝无奈滑上心头,强势凶狠如他,也会有如此挫败无力的时候!纵是拥有了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力却抵不过上天安排的命运!他以为自己一生都在和天斗,却不想,从一开始就已输了所有! “越华凝,你不是一直想死吗。。。好。。。今天我就成全你。。。送你和这个妖孽一起。。。下地狱!”拾起地上的剑,剑尖指向白色倩影,忽视心中隐隐刺痛的不忍,一步步走向她。 青丝肆虐而起,脸上是残忍阴厉的笑。 面对起了杀心的慕容战,越华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将怀中的孩子轻轻放在地上,将自己身上的白色袍子解下盖在她身上,她站起身,直面慕容战。 “母妃――”她拉住母妃的衣角,心里害怕不已。 越华凝低头对她温柔的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说道,“卿儿,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母妃一会儿。” 松开她的手,她突然快速的解下头上的发簪朝自己脖间刺去―― “越华凝!”慕容战手里的剑顺势脱出,一剑刺在她的胸口,只听他暴戾的声音响起,“这世上只有我慕容战能杀你!” “母妃――”稚嫩而悲伤的嘶喊声划破琉璃殿的上空。 “越华凝。。。即使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胸口一阵细微的刺痛,随后痛楚渐渐扩大,直到四肢百骸动弹不得。 低头看,胸口一支玲珑剔透白玉无瑕的簪子正插在自己心口处。 “越。。。华。。。凝。。。”他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的眼底有不悔和解脱。 耳畔传来清水流涧般干净的声音,“我可以为了她活而活,也可以为了她活。。。而死!”只有杀了慕容战,才能保住她的卿儿。她的卿儿已受了太多的苦,而作为母亲她从没尽过一天的责任,如果能为了保全她而死,她此生便再没有任何遗憾了吧。 “当年燕厚说你的眼里可以看进一切却从不在乎一切,他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你越华凝,如今也有了牵绊和不舍,她就是你的女儿,传言中会倾国倾城的妖孽!越华凝,你为了她,却将毁了整个天下!你原来。。。比我还要残忍!” 慕容战刻薄的话却丝毫撼动不了越华凝杀他的心,手里的发簪更深的刺进他的身体,“我不管世人,也不顾天下!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是我所有的牵挂与不舍。世上之人的命重要,难道我女儿的命就可以随意杀之吗?说她是妖孽,是灾星?妖孽和灾星论其根本就是人自身的欲望和贪念!和我的卿儿有何相干!慕容战!今日你会死在我的手里,你的彦国也将毁在燕仁的手中,这都是因为你无妄的欲念导致!我杀了你,度你去超度解脱,才是真正的救了你。。。” “哈哈哈哈――”狂笑声中一口血喷出,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张狂的样子让越华凝眉头紧蹙,“越华凝!好!好!生时不能得到你的心,死时却能和你死在一处也算是上天对我慕容战的怜悯!”手中的剑穿透她的胸膛,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纯白无暇的衣衫被泊泊涌出的血染红。 此时的越华凝,犹如寒风中娇艳而立的梅花,艳丽,孤傲,清冷! “不――母妃――母妃――” 纤弱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徒然倒下,与杀自己和被自己杀的人的身体靠躺在一处,血染红了白岩石铺就的华丽高台。 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母妃衣袍上干净清冽的香气,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的倒在自己面前,失去了呼吸。。。 偌大的莫离山庄内,各处挂着白色的绫缎,在秋风中显得更加的冷意嗖嗖。 下人们脸上挂着悲伤的神情,默默的低头行走在庄内各处,平日里爱玩爱闹的莲花小筑的丫头小兰花一身孝服跪坐在灵堂里,不时的朝火盆里烧纸,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面前一口上等的梓木棺材,四周围着一圈摆放着白莲花,棺材内,莫青廷一身青色的纱衣,静静的躺着,无声无息。 她的脸苍白如雪,唇色全失,却依旧不失清雅脱俗的仙姿,仿佛只是因为虚弱而小歇一会儿,宁静而安详。 “公子。。。你怎么一走就和小兰花阴阳两隔了呢。。。公子,小兰花从小伺候你照顾你,我又笨又烦,还总唠叨你不好,可是公子从来不嫌我,也从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下人。。。公子,你那么好的人。。。怎么。。。” “哎,人死不能复生。你既然知道她素日待你们好,就不该让她走得也不安生。”何妈站在一边,上了三炷香,添了些烛火,边安慰着小兰花。 “何妈。。。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呢?是不是。。。是不是。。。” “嘘――这些话怎能随便胡说!”何妈堵住小兰花的嘴,随即又叹了气道,“其实你要说的话何妈我心里何尝不也这么想?只是你我虽疼公子,公子生前待我们也好,你我可不能在公子死后还给她找麻烦。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吧。。。”连付管家也无计可施救不了公子,他们这些下人又有何能耐? “何妈,付北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整日关在自己房里喝个酩酊大醉!连雨薇姑娘来劝也没用!只说他对不起公子对不起庄主,是他没能救他,才害死了公子。” 付北对莫青廷的忠心山庄里无人不知,而当初不知为何付南与付北突然在皇城门口让士兵把莫青廷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直到两天前宫里把莫青廷的尸体抬了回来,说是宣仁帝恩赐允许给莫青廷大殓。 莫离山庄里的人对他们四公子的死无不悲伤沉痛不已,特别是从小跟在四公子身边的付北在见到公子尸体的一刻便似发了疯般要冲进宫杀了皇帝替公子报仇,最后还是付管家拦住了他把他打晕后让人抬回了房间锁了起来,再后来,付北虽没闹过,但却日日酒醉不醒。 而庄主不知去了哪里,至今音信全无,莫青廷的丧事如今都是付管家在料理。 这日,正是莫青廷棺椁停放满三日之际,她平日里的贴身丫鬟正在为她守灵,老何妈细细擦拭着棺椁。 莫离山庄的大门口却传来一人怒不可遏的声音,来人的身份山庄内无人不知,更不敢与之顶撞,只能一边去回了付管家,一边安抚。 谁知来人手中拂尘轻弹,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便个个向后倒去,趴在地上起不来。 解决完众人她径直来到灵堂处,冷眼看着装着莫青廷尸身的棺椁,手上拂尘“啪”的一声用力拍打在棺椁上,只听一声巨响,上等梓木造就的棺椁应声而裂―― “莫青廷,早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更不是我苍山派的人,她的尸身怎能停放此处!给我把她抬出莫离山庄!” ------------ 第九十六章 逐出师门 更新时间:2012-02-20 “莫青廷,早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更不是我苍山派的人,她的尸身怎能停放此处!给我把她抬出莫离山庄!” “梅庄主――梅庄主――万万不可啊――”何妈和小兰花扑到棺椁前护住莫青廷的尸身才没让她落地。 “让开!”梅晓秋一双眼恨意昭昭,紧盯着莫青廷毫无血色的脸,“她早已不是我苍山派门下之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有何脸面在莫离山庄大殓!付南呢,叫他出来!” 说话间,一人急急的跑来,对着梅晓秋行礼,“梅庄主,付南并不知您前来,不曾外迎还望梅庄主恕罪。只是不知哪里惹得梅庄主生气,都是付南的过错。” “过错?还真是大错特错!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吗?”梅晓秋常年清修,做人清心寡欲,几乎断了爱恨嗔痴,可是如今却气得全身发抖,她怒骂道,“难道你也要做莫离山庄的罪人吗!” “梅庄主。。。付南不知您是何意。。。”付南垂下头不敢直视梅晓秋。 “好!”梅晓秋冷哼一声,“付南,我且问你,你可知莫离山庄的庄训?” “这。。。”付南犹豫着。 “还不快说!”梅晓秋厉声道。 “是。”付南沉声道,“莫离山庄庄训:莫离山庄之人,一不可做大逆不道伤天害理之事;二不可做有违常伦欺师灭祖之事;三不可做害人伤人奸损恶毒之事。” “既然你知道,就不该再问我为什么要赶她走!”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杀害朝廷忠臣不算大逆不道伤天害理?妄图杀害我师兄不是违背常伦欺师灭祖?与燕策之流为伍通敌卖国不算做伤人害人奸损恶毒之事?莫青廷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有违莫离山庄的庄训?再者,你不是苍山派的人,不知我门中规矩,苍山派的弟子是不可随意杀人双手沾染无辜之人的血,可是你是否知晓,在平城关,她。。。都做了些什么!” 付南立在一边,没有言语,梅晓秋的话皆是事实,不容他狡辩!只是四公子毕竟是庄主的徒弟,该如何处理这事还得由庄主做主,“付南请问梅庄主,我家庄主现在何处?” “你不用拿我师兄做挡箭牌!实话告诉你,师兄他早已将莫青廷赶出师门,苍山派已没有莫青廷这人了!你还寄希望于我师兄来替她说话吗?” “梅庄主,容老身说一句话。”何妈与小兰花将断裂在地的梓木上铺了一层白纱,将莫青廷的尸身安置在上面,她走到梅晓秋身边,说道,“四公子从小在莫离山庄长大,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庄主和几个师兄照顾着长大,何妈我也亲眼见着公子从一个瘦弱的孩童长成现在的翩翩公子。公子她生性恬淡,个性温和,从来不和我们这些下人计较反而事事想着我们。。。一直把何妈当成她的长辈看待!纵是公子。。。她做了什么错事。。。如今她人已归天,万般的错也大不过一个死字!付管家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公子收尸安殓,即使不是莫离山庄的人,就当她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路人罢了!梅庄主,您又何必和个孩子一般计较,非要。。。这般刻薄呢。。。” “是啊!”小兰花也不服气道,“现在我们庄主不在庄里,您也不是莫离山庄的人,又有什么立场非要这么对待我们公子呢?如果要赶公子走,也得庄主回来亲口吩咐!” “你――”小兰花的话触怒了梅晓秋,正要挥手扫去一掌却被付南拦住。 “梅庄主息怒!小丫头的顽话罢了,您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哼!”梅晓秋收回手,虽脸上神情阴暗,但心里也无不后悔刚才自己一时生气差点犯了戒伤害无辜之人,心里默念善哉善哉。 只是这小丫头的话着实令人生气,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师兄会偏袒那个孽障!如果真的在乎她,他会情愿远走他方而不愿回来吗?真是笑话!她莫青廷自己背叛师门妄图杀死自己的师父,如今还要让自己的师父来替自己收尸?真是痴人说梦! “师父――您如何会在这里?”原来是看过付北的雨薇,正行到莫青廷的灵堂处来祭拜,却看见自己的师父一脸怒气的站在灵堂里,而灵堂里莫青廷的棺椁已被震碎,看来是自己师父所毁。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莫师兄。。。”雨薇不懂为何师父要生气。 “莫师兄?她早已不是你的师兄了!” “什么!”雨薇惊讶道。 “莫青廷,违背莫离山庄庄训,更犯了我苍山派的门规,早已被逐出师门!所以,她不是你的师兄!” “师父。。。”雨薇突然觉得所有的事仿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她没想到莫青廷会被逐出师门,更没想过她会杀人,会被皇帝赐以毒酒,冷冰冰的躺在这里。 莫师兄被处以斩立决时,她心里其实并不十分担忧,毕竟以莫离山庄与梅庄的实力,和她那几个师兄们,特别是当朝太子对莫师兄的宠爱,她以为莫师兄总会化险为夷。 所以当付南付北出现在法场,她总算放下了心,虽然莫师兄还是被带回了天牢,但她以为皇帝迫于莫离山庄的压力不至于伤了她的命。可是谁知。。。当她再次见到她便是她冷冰冰失了呼吸的尸体! 她劝付北要想开,她告诉他莫师兄只是回了她来时的仙界,她是仙是神原就不属于这凡尘,你虽内疚于没有救得她,可是你又怎知她死亦是超脱? 其实雨薇她自己又何曾想开过?她的莫师兄,是天下间最好看的人,笑时云淡风轻,安静时如云流水。。。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跟着师父师姐来莫离山庄小住,说是来吃师伯的生辰酒,自己那时才进的师门,也是第一次来莫离山庄。 莫离山庄,比梅庄不知大了多少,庄里偌大的莲花池里开满了鲜艳欲滴的莲花,她一时贪玩想要去摘那莲花,谁知刚走到一处名叫“莲花小筑”的幽静院落,迎面追来一只大狗,她从小就怕狗,而这狗更是紧追着她不放! 她一路跑至莲花池畔,一个不当心,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幸而一人瞧见救了自己,而那人正是付北,至于和付北之间的恩恩怨怨那都是后头的事。她只记得自己被狼狈得救起,一身湿衣,头发凌乱不堪,还一个劲的哭。 正在付北手足无措之和她哭得正伤心时,不知哪里飘来一股好闻的香味儿,抬起眼看,不远处,一抹青色的淡影,正歪靠在刚才经过的小院里的屋顶上,那人抬头望着天空,似乎正闭着眼,享受着惬意的温暖阳光。 不知怎的,这一抹青色却让自己看呆了,第一次觉得有人竟然可以如此闲淡,如此悠哉,可又让人不自觉得感受到她心里的孤寂与落寞,她就像住在天宫中的仙人,浅远,飘渺。 望着这抹青色的身影,她忘了哭,忘了自己此刻是如何的狼狈,只呆呆的望着,失了心神。 再后来,便是她惊讶不已的在师伯的书房里看到一个“混世魔王”!只见她上蹿下跳,拔了师伯的剑,撕了房里的书,还当着众人的面学师伯的样子。负着手,装着一脸的清冷怪异模样,站在书房的窗口学着师伯的声音说道――既然不愿见为师,还来为师这做什么!还不快回你的莲花小筑! 她的模样逗得大家笑个不停,她也笑,笑她原来只有喝醉了酒才变成个真正的凡人。 莫师兄,有时是个仙人,仙姿卓卓,气质翩然,有时又似孩童,可爱单纯,心无杂念。 只是如今,她没有声息的躺在地上,没有屋顶上朦胧的青色身影,没有书房里耍酒疯的“小师伯”。。。 “师父。。。既然莫青廷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不如就送她走吧。。。” 雨薇和众人抬头,看见门口立着一人,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神情,声音却干涩而沉痛。 ------------ 第九十七章 安息 更新时间:2012-02-21 “师父。。。既然莫青廷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不如就送她走吧。。。” 雨薇和众人抬头,看见门口立着一人,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神情,声音却干涩而沉痛。 “师姐?” “凤清姑娘。。。” 凤清一身白衣,鬓间一朵白色雏莲,面容清冷,神情憔悴。 只见她走到莫青廷身边,从腰间解下一个红色绣袋,上绣金丝凤凰,虽做工精致却颜色搭配的怪异。 将绣袋系在莫青廷身上后对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说道,“还记得这个绣袋吗?曾被你无情得一剑挑碎!你说过。。。虽然真话残忍,总好过自欺欺人。。。那么现在,究竟是谁在自欺欺人?是我凤清,还是你莫青廷呢?你不愿伤害任何人,可是,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因你或死或伤。。。我大师姐,你的师兄,还有你师父。。。你伤完一个又一个,最后,连你自己也被自己所害!莫青廷。。。原来自欺欺人的一直是你自己!” “师姐,别再说了。莫师兄她。。。已经死了。。。”雨薇打断凤清的话,她不愿让莫师兄在死后还要被人如此质疑。她知道自己师姐曾受过莫师兄的伤害,也知道她心里的疼痛,只是。。。莫师兄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对一个死人如此残忍吗? “哈哈哈――”凤清突然大笑着,看向雨薇,“难道死了就可以把所有的过错一笔勾销吗?我问你,我们大师姐的死该算在谁的身上!要不是为了救她,师姐会死吗?你只知她是你莫师兄,你可知大师姐从小把你带大,她才是你真正的亲人!” “凤清――”梅晓秋叹了口气,“让人把她抬出莫离山庄!” “是,师父!” “师父――” “梅庄主――” 众人大惊,雨薇何妈并小兰花护在莫青廷身前,不让人动手抬走她。 “还愣着做什么!”凤清厉声斥责下人,“没听到我师父的话吗!难道你们也想被赶出莫离山庄?” 众人看向梅晓秋再去看付南,见大管家只是沉默的站在一边,并不言语,也没有出声制止,再想,这梅晓秋毕竟是庄主的师妹,是莫离山庄前任庄主的弟子。。。身份自然在付管家之上。 虽然四公子平日里待下人不错,但她人已死,早已没有了感知,如何对待她的尸身也无从知晓,而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众人不顾雨薇等人的阻拦,将停放莫青廷尸身的木板抬起。 “把她给我抬到北城外的乱葬岗去!” “是,梅庄主。” “不,师父,你不能这么做!”雨薇哭着扑向梅晓秋,“师父,她是莫师兄啊!是师伯最疼爱的弟子啊!您怎能如此对待她!师父。。。求您了。。。雨薇求您了。。。付管家,付管家!你说句话吧!你快劝劝我师父啊!” “雨薇姑娘。。。”付南别过脸去,眼中有清亮的东西滑落,“你师父说得没错,莫青廷已不是莫离山庄之人。。。” “付。。。管家?”雨薇不可置信的轻摇头,看着付南,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姐,身子颤抖着往后退,“你们。。。都怎么了?她。。。是莫青廷啊。。。你们。。。怎可以如此对她。。。如果师伯回来。。。一定。。。会恨你们的!” “师妹,你没听师父刚才说师伯早已不认莫青廷是苍山派之人了吗?师伯他早已对她心寒失望,怎还会在意她的事?反而是你,也该早些看开,她无非是个背叛师门的朝廷钦犯,我们谁都无需为了她难过。”凤清残忍的对雨薇说道。 下人们见已没有人再阻拦,于是抬着她出了灵堂。 只是刚走出莲花小筑的院门,一袭身影闪过,还未回过神就纷纷倒下。 那人眼明手快的接住即将落地的莫青廷,把她抱在怀里,手中的青色面纱轻轻的盖在她的脸上。 “公子,给你盖上面纱,外面日头毒,会晒着你。” “付北!你想做什么!”凤清大声斥责道。 “做什么?”付北抬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冷笑声响起,“倒是我要问你们,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这里是莫离山庄不是你们的梅庄!你们一个个又有什么资格想要把公子带走!” “付北,你可知她已非我门派之人,更不是你们莫离山庄的人,她已不值得你的一片忠心!”梅晓秋平静的解释道,她知道付北对莫青廷忠心耿耿,她希望付北能明白,莫青廷是莫离山庄和贞国的罪人,根本不值得付北如此待她。 “梅庄主,我付北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门规和庄训,更不懂何谓值不值得!付北只知,当年庄主要我留在公子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庄主说,付北可以不听任何人的吩咐包括庄主和哥哥的,因为我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我家公子!今天我付北站在这里,你们要想把公子带走,除非。。。把我和公子一块埋在乱葬岗!” “付北!”梅晓秋怒吼一声,手中银针齐发。 “师父――”雨薇冲出去拦在付北身前,梅晓秋没料到自己徒弟会用身体挡自己的银针,手中拂尘迅速甩出,只听啪啪两声,拂尘应声而碎,银针也掉落在地。 “雨薇,你也想违抗师命吗!”梅晓秋愤怒的扣住雨薇的手腕把她推到在地,“凤清,把你师妹带走!” “师父。。。求您了。。。千万不要伤了付北。。。” 凤清把雨薇从地上扶起,“走吧师妹,难道你还想再惹怒师父吗?” 雨薇知道自己怕是没有能力阻止师父了,她留在这只会让师父更加怨恨付北和莫师兄,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由凤清带着离开。 “梅庄主,付北年纪尚轻,对四公子又一片忠心,实在不是故意冒犯,还望――” 梅晓秋抬起手阻止付南的话,“我知道他对莫青廷一片忠心,所以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付北――”梅晓秋看向付北和他怀里的莫青廷,沉声说道,“我最后问你,你是想做莫离山庄的罪人和这孽障一起死,还是把她交给我?” 付北站在莲花小筑的庭院里,怀里抱着冰凉的莫青廷,萧瑟的风吹落枯叶,落在她青色的衣衫上,他低着头,看着面纱下苍白的脸,温柔的说道,“公子,一年深秋又至。往年这个时候,你总喜欢坐在莲花池畔,看满池的莲花凋谢,但是你从不悲伤,你说,莫离山庄的莲花在深秋会再开一次,你喜欢深秋,喜欢冷风中傲然挺立的莲花,虽然娇弱却勇敢!公子,你知不知道,莲花池里的莲花现在开得有多好,满池的嫩红翠绿,闻到了吗。。。莲花香都飘散到这儿来了。。。” “付北。。。”付南看着弟弟悲伤至极的神情,他心里实在不忍看他如此。想要出声安慰,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付北从小跟在四公子身边,他和四公子甚至比自己这个哥哥还要亲。公子的死已让他痛不欲生,如今又要把公子的尸身扔到乱葬岗,付北又怎能接受? “公子,付北带你去看莲花。。。”付北抱着莫青廷,不顾众人的眼光,一路行至莲花池畔。 正如付北所说,莲花池里满池的红莲花开得正盛,一朵朵娇艳欲滴,秋风瑟瑟,吹起一池涟漪,吹得花骨朵摇摇欲坠,可是莲花儿,如清丽妖娆的美人般傲立于碧波中,美得动人心弦。 梅晓秋和付南跟在付北身后来到莲花池,他们不明白付北究竟要做什么。 “付北,把公子的尸身放下。”付南走近弟弟想劝他放下莫青廷的尸身,他不想弟弟做什么傻事。 “哥哥,你说,公子生前这么喜欢莲花,她死后是不是也会愿意和莲花呆在一处?”付北望着满池的莲花,问付南。 “付北,你不是公子,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听我说,千万不要做傻事!”脑中一个激灵,付南突然猜到了弟弟想要做什么,这一认知让他心惊不已,他必须阻止弟弟,“付北,相信我,你这么做会害了公子的!” “害了公子?”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公子早就死了。。。” “付北,你千万不可以这么做!” “哥哥,我不怪你和外人一起欺负公子,想要把她扔出莫离山庄,我知道你身为大总管有你的苦衷。可是哥哥,我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她是和哥哥一般对付北重要的人。。。付北不能眼睁睁看她死了还要受人欺负。。。哥哥,我不想恨你。。。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有这次。。。” “付北――” 只听扑通的落水声,莲花池里溅起的水花浸湿了付南的衣袍,付南想要下池去救却被付北在身上点了穴动弹不得! 付南看着那个青色身体慢慢的沉入水中,直到池水中再次平静无波。 “哥哥。。。”付北闭上眼,不愿再看她消失的地方,“就让公子她在莲花池底安息吧。。。” ------------ 第九十八章 和天争命 更新时间:2012-02-22 “哥哥。。。”付北闭上眼,不愿再看她消失的地方,“就让公子她在莲花池底安息吧。。。” 付南冲破穴道,却突然失了重心,一下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着,“公子。。。公子。。。付北。。。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只是送公子去了她想去的地方,而不是被世间的人污浊于她!” “既是如此,也算是她的造化吧。”一直不出声的梅晓秋眼见事情变成这样,心知也无可奈何,便叹了声离去。 “你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救她?”付南从地上站起,走到弟弟面前,单手提起他的衣领。 一向内敛的付南,第一次怒于言表,“你知不知道,是你。。。亲手害死了她!” “什么。。。”付北看着哥哥眼中的痛心,满脸的疑惑。 “付北啊付北,枉顾庄主如此信任你,把公子交给你,可你却。。。亲手杀死了她!” “公子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被皇帝赐以毒酒而死,难道。。。不是吗?”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付北一个人呆坐在莲花小筑莫青廷的房间里已经一夜,他一动不动看着墙上那把青莲剑,那是皇帝派人把她尸身送回时放在她身边的,也是她师父送给她,她一刻不离身的带在身边的东西。 就像自己,从小站在她身后,照顾她,保护她。她在自己心中,早已是最亲的亲人,她是他的弟弟,和雨薇一样他今生最想守护的人。 莫离山庄的莲花池深不见底,他因为曾经下池救过人所以知道,池底是一个深潭,漆黑一片看不见底,一但有东西掉落,如不及时救起便很难再找到。 “你可知宣仁帝给公子服的是何毒药吗?是三日还魂丹啊!服了三日还魂丹,人会如同死了般没有气息,连宫里的太医都没法看出端倪!今日正是公子服药后的第三天啊!” “我不信!我不信!狗皇帝为什么要救她!他不是恨她杀了向展吗?又怎会救她!”他冷笑着摇头,似是一点也不信哥哥的话! “你记得当日在法场,为何我会在拿到太监手里的药瓶后决定放他们带走公子吗?是因为我知道那瓶子里装着的毒药正是三日还魂丹!宣仁帝是在暗中告诉我们他不会真的杀了公子,他这么做是做给世人和天下看!他可以不顾我和你还有莫离山庄的青剑死士,可是他在乎大公子手里的兵权,在乎可以呼风唤雨的庄主,更在乎他的儿子!所以,他不会真的杀了公子。。。” 付北的脸色瞬间惨白,“可是。。。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莫离山庄和公子的死吗?我不告诉你,外人看出你的悲伤是真情实意,才会相信公子死了!如果他们知道公子是假死,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你一定也想不通梅庄主为何非要带走公子的尸身吧?好,我全都告诉你!因为我们不能把公子留在莫离山庄,留在这,公子终究逃不过那些人的眼。所以我请求梅庄主想办法把公子带出去,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是你,却毁了这一切!不,不能怪你。。。这些和你又有什么相干?这大概就是公子的命吧。。。和天争命,输的只会是凡人。。。” 和天争命,输的只会是凡人! 他不信,他付北就是不信,纵是别的一切他都可以不争不抢,但公子的命他必须与上天夺一夺,为了公子,逆天而行又如何! 付北的眼中此时冷意森森,想到那些恨不得公子死的人,现在恐怕不知有多得意吧!还有那些口口声声说要救她却暗地里想害她的人,此刻也该安心了吧!这世上,有多少人盼着她死。。。在他们眼里,公子是阻碍他们夺得权利地位的人,是非死不可的人!而如今,都改如愿以偿了吧! 清冷的房间里,淡然幽香似有似无,那是。。。公子身上的味道。。。如一片青莲,干净,清冽! 公子,你会恨付北吗?付北自私的没有按着你的意愿做,擅做主张把你送去与莲花作伴。你一定恨付北吧。。。可是付北不后悔,哪怕今生你我无缘再见,付北。。。终不悔! “不――母妃――母妃――” 纤弱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徒然倒下,与杀自己和被自己杀的人的身体靠躺在一处,血染红了白岩石铺就的华丽高台。 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母妃衣袍上干净清冽的香气,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的倒在自己面前,失去了呼吸。。。 “不要。。。母妃。。。求求你。。。不要离开卿儿。。。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她忍着背上的疼,一步步爬到那个让她日夜思念的白色身影旁,稚嫩的小手捧起她美丽的脸庞,“母妃,你让卿儿等你一会儿,卿儿等着你。。。母妃,你醒醒啊。。。醒过来看看卿儿。。。” 可是她的母妃,她只见过一次面的母妃,一动不动的靠在她怀里,身上的白色纱衣被鲜血染红染透,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的身体渐渐冰冷! 整个世界似乎在眼前轰然倒塌,听不到一点的声音,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她的世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一片黑暗。 冰凉刺骨,寒彻心扉,泪水早已干涸,哭泣已然绝音。 母妃的脸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永远的消失,伸出手,极力想抓住最后一抹光亮,却发现身体越来越重,似是正朝无边的黑暗坠去。。。 “主上。。。” 他抬手制止他们的话,似有不满。 手下之人见他心有不悦,皆不敢再说什么,都静默不敢言。 站起身,黑色衣袍轻轻摆动间,似是带起了一阵风,瞬间扫落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 知道他生了气,大家惶恐的跪在地上。气氛森冷而诡异。 他巡视一遍脚下之人,眼里透出锐利的光芒,而嘴角只冷笑轻扬,最后甩袖离去。 一处静逸的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大殿中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被褥,叠着玉带叠罗衾。 黑色金丝绣边的衣袍掠过朵朵玉莲,一步步走至大床边,放缓了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就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响动惊扰了罗帐中的人儿。 撩开层层轻纱,低头看,一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 此时的她,悄无声息,安静的躺着,似是不知道他正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情不自禁的俯下身,靠坐在床上,大床因为他的靠坐而往一边陷下,她的身体也随之倾斜,便靠在他身侧。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见她毫无半分要转醒的迹象,他干脆把她从床上轻轻抱起,让她整个身体靠躺在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又轻又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身上的幽香似有似无围绕在他身侧,心中一动,抬手摘下脸上狰狞的面具,面具下,却是和面具截然不同一张精致俊美的脸。 鼻尖正埋在她一头青丝中,鼻息间便都是她身上的味儿,双手不自觉的环绕在她胸前把她紧紧的贴向自己,似是要把她揉碎进身体里。 怎样的仇和恨,痛与伤,也抵不过拥她在怀的意乱情迷! 将自己的脸轻轻蹭着她有些冰凉的绝世脸庞,他的脸上是对她深深的迷恋之情。。。 ------------ 第九十九章 不想死 更新时间:2012-02-23 “主上――” 步出大殿的刹那重又戴上狰狞恐怖的面具,将自己的脸和所有的思绪全都掩藏在其中,让人窥不见,看不透。 他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说道,“这件事办得很好。” “谢主上夸奖。”听到他难得赞扬的话,她的嘴角微扬,心里一点点的喜悦升起,心神荡漾间开口问道,“只是属下不知主上为何要救她?” “啪――”殿门外那棵树应声而断,只听他冷如冰霜的声音响起,“这是你该问的吗!” “属下该死。。。属下。。。属下只是。。。” “你难道要和那个贱人一样背叛我吗!” “属下不敢!属下绝不会背叛主上!”她朝地上重重的磕着头,以表自己的忠心,直到头上渗出了血。 “够了!”他愤恨的甩动衣袍,厉声说道,“记住!决不允许有下一次!” “是。。。”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角余光中瞥见他离去的身影,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连指甲嵌进了肉里也浑然不觉,心里只觉得一股冷意冒起!刚才,若不是主上还念在自己忠心耿耿跟随了他那么多年,自己怕是早就像那棵树一样被劈成两半了! 只是,她始终不懂,不懂他的心,明明知道留她在身边终是祸害,可却。。。执迷不悟吗?就像他口中的贱人,也是一个执迷不悟情愿毁了自己的人! 她不会像她,为了得到一个人不惜伤害他毁灭他,她爱一个人,哪怕永远只能站在他身后遥望他,得不到他的一丝爱与怜悯,做他的影子,他的随从,他的一棵棋子,她也不悔! “母妃。。。求求你。。。不要离开卿儿。。。”喉咙已经哭得沙哑,泪水滚烫而落,心里的期待一点一丝的被抽干。看着母妃沉静的面容,她终于明白,她的母妃永远的离开了自己,不管自己乖不乖听不听话,她再也没有母妃了! “公主――”一人边焦虑的喊着她的名字边跑向她。 她抬头,看到来人,微弱的声音祈求般的问道,“奶娘。。。我母妃是不是。。。睡着了。。。奶娘你帮卿儿看看,母妃她怎么了?为何卿儿喊了这么久她也不愿醒来。。。” “公主。。。”奶娘忍着泪,将她从地上扶起,发现她背后的伤,撩起衣裳看,发现伤势不重才安下心。 随即把身边带的东西拿出来往她身上穿,穿好衣服,又替她解下绑着的发辫,粗粗的挽了个髻,一边做着这一切一边嘱咐道,“公主,燕王已经打到宫门外了!怕不要多久便要打进宫里来了!”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叹了口气,“慕容战如今已死,你母妃为了你也。。。这正是你脱身的好时机!公主――”她扳正她小小的身子面对自己,郑重的说道,“听老奴仔细说,公主,从此刻起,你再也不是彦国的公主,不是慕容皇族,也不是女孩儿,你是慕容战从外边掠夺进宫的娈童,你无父无母,也无名无姓!公主,听明白老奴的话了吗?” “奶娘。。。” 奶娘把她抱进怀里,“公主,不要怕。从今天起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了!等外面的人一打进来,宫里这些人都逃不过一死!不管是谁,都不能告诉他你的身份!知道吗?” 因为她的小公主从小命运多舛,被慕容战认为是彦国的灾星,是倾城灭国的妖孽,不仅从小把她丢弃在冷宫中让她自生自灭,还不时的拿她取乐,残忍的折磨她! 慕容战为了留下她一条命瞒住了所有人,宫里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个小公主的存在。即使少数那些知道的,也即将死在燕家军的刀剑之下! 如此一来,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小公主的身份了!而小公主,借着这场浩劫,如果上天垂帘,她的造化大说不定能逃过此劫,或许还能从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公主。。。”奶娘趁乱把她送到后宫某个偏僻的院落里,把怀里的东西塞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说道,“这是你母妃在生下你时带在身边的东西,慕容战让我把你从她身边带走时她悄悄的塞在我手里,让我一定好好带大你。可是老奴恐怕要有负所托了,我把它交给你,就当是你对你母妃最后的念想。不要哭。。。”奶娘擦掉她脸上成串往下掉的泪珠。 “公主,不要哭!记住,一定要活着。。。要活着啊。。。” 她躲在漆黑的屋子里,满屋子都是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因为害怕大家围靠在一起。有些胆小的抱在一起痛哭,嘴里喊着爹和娘。 她抽了抽鼻子,忍住泪,挤在一群男孩子中间,心里记挂着奶娘和她最后说的话。 奶娘送她到这里后就离开了,奶娘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她还太小,不明白活着究竟代表了什么。 可是却已理解了死亡的含义! 母妃死了,她便再也没有母妃!奶娘说燕家军会杀了慕容家的所有人,那么她便没有了亲人!也许还包括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还有她和这些孩子! 死亡是可怕的吧,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温度。再也感觉不到温暖的阳光,清澈的流水,树上的鸟儿地上的花儿。。。所有的一切都将消失! 不,她不想死!她不想冷冰冰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地方,一个人,孤单而寂寞。 她要活,她想活,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穿着粗糙的衣服混在一群男童中,低着头安静的跟在那个“大人”身后。 “这些男童是――”一个腰配长剑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回大人,他们原先是慕容战从全国搜罗来的娈童,现在慕容战已死,这些男童我正打算带他们去军营。”海大人对这位大人很是恭敬。 “军营?这些人怎么配去军营!”那人大喝一声的同时抽出身上的剑,“都是该死的人!” “大人,这――” “给我滚开!”那人提剑朝他们而来,男童们吓坏了蜷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这个人。 那人眼里全是杀气,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剑刺一个,男童们被捆了手脚无处可逃,任凭他斩杀在剑下。 她当时害怕极了,却又无可奈何,正当她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他一剑劈下时,一阵淡然的莲花香袭来,只顷刻间那人的剑断成两段掉在地上。 她站在那身青衣之后,双手不自觉的拽住他的袍子,他转过身,看着他,对她拽着他袍子的脏手皱了眉。 她慌忙放开了手,将自己手背在身后,眼睛却毫无畏惧的直视他。 他的眼睛深沉墨黑,让人不敢直视,可她不知道怎么的在那一刻就是不怕他,她甚至有个念头,那就是――只要有这个人在她便不会死。 要杀她的人分明是忌惮他的,虽然不服气,可还是甩袖离去。 他转过身来看她,见她伸手拿了帕子去擦刚才被她弄脏的衣袍。 低头仔细看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你,怕我吗?” ------------ 第一百章 残废之人 更新时间:2012-02-24 低头仔细看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你,怕我吗?” “好,你既无父无母又无名姓,我便赐你莫离山庄的‘莫’姓,赐名‘青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荆之痕第四个弟子,从此便要依承莫离山庄祖训切不可作出有辱山庄之事,你可否能做到?” 你本不该再留在这世上,我也该杀了你!只是,你我师徒一场,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又怎么忍心。。。 把你罚去小苍山面壁思过,没有我的话,你这一辈子都不准下山!你若想活命,便安静的生活在那里,我自然保你,若是心里有任何妄想。。。我便再不顾师徒之情清理门户!你需记住,忘记你的身份,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日日潜心修行忏悔罪孽才可保你一条小命!不该想不该念的,全该放下,你――可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 “师父。。。” “你醒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恐的睁开眼,眼前一张青面獠牙狰狞恐怖的脸! “咳咳咳――”想说话才发现喉间灼痛难忍,竟然连一个字也发不出。 她涨红了一张脸,惊恐而疑惑的盯着这张面具。 “怎么?很难受?”他冷笑一声,可还是去一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 哐当――茶杯被她抬手洒落在地,溅落的茶水浸湿了他精致的黑色描金鞋面。 他的手突然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提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不知好歹!难道,你是真的想寻死吗!” 她试图挣扎,逃离他,可是她的身体没有一丝的气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看她因为呼吸困难苍白的脸上浮上不自然的红晕,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她,看着她,仿佛是要将她看穿! 终于放开她,看她跌落回床上,却仍是睁着一双愤恨的眼睛看自己。 “你该恨的人不是我。你反而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恐怕早就曝尸荒野了!怎么?不明白吗?你不是一向很会猜吗?那么这次你好好猜猜,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生死轮回!或者。。。你也许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吧?你抬起头好好看看,我这里像是地狱吗?你这种人,死了也只配下地狱!” “你。。。究。。。竟。。。”她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却发现声音沙哑干瘪,说话时喉间像火灼烧般疼。 “你想问我究竟是谁?”面具后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你真是个记性不好的人。我记得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根本。。。不配知道我是谁!还有,你的喉咙被三日还魂丹灼烧坏了,想要说话,恐怕还要再等上几天!即使恢复了,恐怕。。。也是难听得让人作呕的声音吧!”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似是在怀疑他说的话! “你知道自己服下的是三日还魂丹,可是你不知道服了三日还魂丹的人虽然能假死瞒过所有人,但本体会受到极大的副作用。有人也许会失明,有人会武功尽失,还有的人。。。就像你一样。。。失去了美妙的嗓音!莫青廷,你后悔吗?”这世上,怎会有人愿意为了别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只是,如果她最在乎的人是他,可又为何会在昏迷中。。。 “我。。。离。。。走。。。”她不顾喉间的刺痛,愤怒的声音里依稀可辨几字。 “想让我放你离开?”他替她把话说完整。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莫青廷,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为了他,就真的值得你放下一切连自己的命也不顾吗!” “不。。。关。。。事。。。” “不关我的事?”他沉声,全身冷意迸发,“你的命从你服下三日还魂丹起,就是我的了!是我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你。。。凭什么说不关我的事!”如果不是他,她不知已死了几回了!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身上一件单衣早已被冷汗浸湿,和着头发粘在身上,脸色绯红一片,黑亮的眸子闪着愤怒的光。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觉得她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只无路可逃的小兽,惊恐,慌乱,害怕,愤怒!明明知道逃不过却还想要挣扎,要逃脱! “莫青廷。。。”不再是寒冷如冰的声音,而是带着一抹无奈与受伤,“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那么多次!在他们一个个都想要你死的时候,只有我,一次次的救你。。。” 她却不为所动,动了几下唇发现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便只好沉默不语。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救你是为了利用你?因为我说过,你的命对我大有用处!”他自嘲而笑,“没错,你的命是很重要,将来某一天我也的确会用到你的命。只是。。。你知不知道,即使没有你,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了的!所以。。。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为何偏不让你死!” 见她不知是累了还是在生气,闭着眼躺在床上对他的话并无回应,眉头却紧皱。 伸手替她把被褥拉上,她却忽的睁开眼朝他手背上狠狠咬去! “嘶――”他吃痛的收回手,看到手背上清晰的一排贝齿印,突然一股不知名的怒火从心中窜起,理智在这刹那消失殆尽! 他凶狠的抓起她的左手,把它放在她眼前,逼着她看手上狰狞的伤口,“莫青廷,你只是个残废之人!你凭什么还这么趾高气扬,这么清高这么骄傲!你如今不止断了一根手指,连嗓子也毁了!” 似乎还不够解气,他干脆把她连人拖到梳妆镜前,让她不得不直视镜中的自己,“你看看你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简直是个妖怪!不,不是妖怪,你是妖孽!是会倾国覆城的妖孽!什么‘神仙公子’!真是笑话,世人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把你这个灾星说成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莫青廷,你猜,如果大家知道你就是毁了彦国的那个灾星,你说大家会如何看你?你的三师兄,你为了他而放弃一切的人,如果让她知道你是前朝的余孽,是杀她母亲的凶手之一,更是会毁了一国基业的妖孽,你说,她会如何对你?杀了你?还是不在乎这一切?” 她的脸贴在冰凉的铜镜上,左手的伤尖刻的疼痛袭遍全身,三日还魂丹?她情愿当初宣仁帝赐的是真的毒药,那么如今她一死了之也不用听他残忍恶毒的话。 这些话,本是她心底里最不可触动的伤痛,原来从别人口中听到竟然更让人痛苦不堪。 “你。。。如何。。。” “我如何会知道你的身份?”他突然放开她,没有了他的拖拽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会明白为何我会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一切!” ------------ 第一百零一章 隐藏身份 更新时间:2012-02-25 “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会明白为何我会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一切!” “主上――” 殿门外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何事?”他有些不满被人的打扰。 “回禀主上,那人带了消息过来。” “我已说过,那个贱人的事再不要提起!”他厉声说道。 “属下明白,只是。。。那人带来的消息。。。会对我们很重要!”她知道主上已对他口中的“贱人”恨之入骨,早已不当她是自己人,她的任何消息他都不愿知道。可是,那人带来的这个消息如果属实,那他们的计划也许能更快一步实行!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只要是他恨的人,他便一刻都不愿再提起,除了亲手杀了对方外,这个人的存在对于他便再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 “你――”他刚要训斥一番,便听到门外的人说道,“可是主上,莫青廷的药已好,是不是。。。” 她站在门外忐忑不安,长时间的静默后,殿门终于被打开,她把药恭敬的举国头顶呈在他面前。 谁知却被他打翻在地。 “主上――” “我说过,要配以甘汁煎熬,没听懂吗!” “是,属下这就去重新煎熬。” 等她重新配齐药材再配以甘汁煎熬几个时辰后,推开大殿的门,殿内寂静一片,似是没有了人气。 她手里端着药一步步靠近那张轻纱罗曼掩盖下的沉木大床,脚下是温暖的蓝田美玉,顶上的明珠闪着夺目的光彩。 一边的香炉里袅袅的青烟,使人坠入其中如梦似幻。 如果,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该有多好?如果他像待莫青廷一样的待自己,她绝不会不领他的情,她会守着他,跟着他,就算为此付出自己的一切。。。 “谁。。。”床上之人的嗓音果然是被三日还魂丹腐蚀坏了,难听的让人作呕。 “该吃药了。”用力掀开床帐,显出床榻上她的身影,背靠在床栏边,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脸庞,脸色是死人般的苍白。 “怎么?不想喝?”她见她眼中带着鄙夷的光,不禁笑起来,“还是你在怀疑这药里下了毒?莫青廷,枉费你是荆之痕的徒弟,竟然没学着他半点的城府!如果我们想下毒害你当初又何必千方百计的要救你?” 她当然知道这药里没有毒,只是她心里抵触他,抵触他的人,抵触他的所有东西,尤其是施舍。 “你别不知好歹!”她扭过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这是我家主上亲自调配的药,不仅能抑制三日还魂丹的副作用还能帮你恢复内力,可是你却一点也不领他的情!我真替我家主上不值,怎么救了你这样一个黑心肠的人!” “你。。。是。。。谁。。。”莫青廷盯着面前这个女子,她的脸上同样一张丑陋的面具,她的声音也刻意的变着调说话,他们都想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 隐藏身份无非是怕她认出他们! 而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当初她被他绑至青楼时,下毒害她的女子!因为对自己下毒,她差点死在她主子的手上! “想知道我是谁?”女子又换了一个调,语气娇柔,“莫离山庄的人不都自诩很聪明吗?怎么?连我是谁都猜不到?” 女子嘲弄不屑的语气听着有些耳熟,心里丝丝缕缕的念头一点点冒出来,只是刚要细想,心口疼的厉害,所有的思绪也随之飘散。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女子一掌打在她心口,虽没有用力,但因为莫青廷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新添上三日还魂丹的副作用,怎经得起她这一掌。立时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锦被上,触目的红。 “没想到如今的你这么没用!”她鄙夷的看着她,“连我区区一掌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你要如何逃出去?” 逃。。。她抬头看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想你心里清楚我是希望你死的!早在燕城的青楼里,我在给你下的迷魂药里加了点东西,这东西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你的命!可是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竟然会被主上发现!为此。。。主上差点。。。”当场杀了她! 当时主上手下留情只毁了她三成的功力当做处罚,依着他当日的怒气她早已死了千万次了!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她的主上,一向以大局为重,为了目的不顾一切的他向来是见鬼杀鬼遇佛杀佛,为何偏偏对莫青廷总是手下留情,更是不止一次违背计划出手相救! 她本以为他救她是为了要亲手杀死她,因为他恨她,恨她把他逼到今天这步田地!可是,每一次他都放过她,对她,甚至格外的不同! 只有对着她,他才会情绪失控,喜怒易于言表,而不是像对着他们这些手下的人,永远是冷冰冰没有任何的感情。 “莫青廷,我恨你,恨不能亲手杀了你!可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你。”她黯然道,“所以,除了杀你之外能让你消失在他身边的方法,只有。。。让你逃走!”想要她离开这里,除了不想让她留在他的身边,更是为了他们之前的计划!她现在已经不懂他的心思了,只要是有关莫青廷的事,他的冷静自制,他的聪明睿智全都抛在了身后,他的眼里仿佛只能看到她。再这样下去,为了她,他恐怕会。。。 “如。。。何。。。”喉间的疼痛越发厉害,她已无法再开口发声,于是拿起对方的手,用手指在她手心里写道,“如何逃?你教我!”她的身上背负着一个重要的使命,再过不久,冰莲的花期就要过了! “你。。。真想逃?”知道莫青廷想要离开后,她的心里有些不确定,“你要知道,一但你离开了这里,从此你便是一个人了。因为在世人眼里,你早已是一个死人了!没有人给你疗伤,没有治伤的药,更不会有人时刻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一但离开这里,离开主上。。。也许就是死路一条!”以莫青廷现在虚弱的身子和所剩无几的内力,恐怕在外边挨不过几日。 她摇了摇头,继续在她手上一笔一划的写,“我。。。要。。。离。。。开。。。” 她盯着她坚定的目光,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便把手里端着的药碗递到她手里,“如果真想离开,就必须把伤先养好。” 她接过药碗,抿了抿唇,就着碗一口饮下,本以为苦涩的药汁却有一股甘甜之味,不仅减淡了药汁的苦味更是让灼痛难忍的喉咙舒畅不少。 “这。。。药。。。” 女子冷笑着说道,“我家主上对你还真是有心,怕药苦,特地让我加了甘汁煎熬。”只是恐怕他的这一番苦心,别人不但不承情反而会猜测他这么做是别有用心吧。 她总以为那个背叛主上的贱人可悲,自己可悲,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你伤我,我伤她,她伤你罢了! “谢。。。” “不必!我帮你只出于自己的私心,可能还会害了你。所以,千万别说这个字!”她拿回药碗,转过头去。 谁知刚要离去,手却被她抓住,虽未转头,手心里却清晰的刻画下那五个字! ------------ 第一百零二章 棋子 更新时间:2012-02-26 那五个字,瞬间让她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面具下的脸色血色尽失,用力甩开她的手,她一步步,强撑着走了出去。 关上身后厚重的殿门,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一张娇俏美丽的容颜,此刻却苍白如雪,眼中空洞一片。。。 谢谢你。。。凤清。。。 没错,她就是苍山派弟子,梅庄庄主梅晓秋的二徒弟,凤清! 那年,她还是个靠乞食偷盗为生被人叫着“小杂种”的孤儿,每天都忍受着挨饿和寒冷,乞食而来的被比自己大的孩子抢去,偷东西时不小心被抓到会被人打个半死。 那时的自己,整日间饿着肚子,身上累累的伤痕。 那日,她记得雪下得特别大,她穿着破烂到无法蔽体的衣服蜷缩在一家大户人家的门外,心里祈求着这家人家的下人们会丢吃剩的食物出来,这样她便能捡来垫垫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了力气,她就能去小户人家偷只鸡鸭什么的果腹。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小小的身子被白雪埋住,而她,竟然浑然不觉,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而寒冷,饥饿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她想,这样也不错,死了。。。便再也不会饿,不会冷,不会疼。。。 正当自己渐渐陷入昏迷时,冰凉的脸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温暖,那温暖随着脸庞扩散到四肢百骸,她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狰狞的面具,可是,她不怕,只是一张面具罢了,面具不会骂她,打她,朝她吐口水,况且这张面具的主人有一双温暖的手。 在她一点点恢复知觉的时候,只听一道比冰雪还要冷冽的声音响起,“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说要带自己走,也许他是坏人,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也许这个怪人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她杀了? 可是,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便说道,“好,我跟你走。” 她决定用自己未来的命运赌上一赌,反正这世上早已没有人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即使是死在他手里也好过被冻死饿死,如果她有幸赌赢了,就能脱离现在痛苦的生活,会和这座宅子里的人一样,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最后,她赌赢了,对方既不是人贩子也不是杀人魔,他不但给了她不愁吃穿的生活,更让人教习她读书写字,大家闺秀的闺阁之事。 他似乎是某个组织的领头人物,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主上”,她也便跟着叫他主上,于是他便问她,“做我的人,必须对我一辈子忠臣。一但背叛我,我会亲手杀了你!你能做到吗?” 她毫不犹豫的对他点头。她的命,如果不是他,早已死在寒冬的雪地里,既然他救了她,她的命便是他的了!从小到大,除了被人殴打辱骂,从没有人关心过自己,问自己“愿不愿意”,他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 她会守在他身边,做他的人,永远不会背叛他! 渐渐的,她开始了解他的身份和他背后实力强大的隐秘组织,他们想要做的事曾让她不敢置信,可是她相信,她的主上绝对有能力做到! 正当她踌躇满志的打算跟在他身边替他完成大业时,他却说,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你一但去了那里,就要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也忘掉这两年在我这里的所有事。我会重新给你一个身份,而你,只需要扮演好我给你的身份。 她不知道他要把自己送走,想到要离开他,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落寞与失望。她想呆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站在他身后遥望他,因为他的手是天下间最温暖的手,给她生命和活下去的勇气,她不愿离开他,离开这世上对于自己仅剩的一丝温暖。 “我。。。可不可以不走。。。像他们一样留在你身边帮你。我可以学功夫,学好了可以保护你替你办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央求着,希望他能留下自己。她不想离开,她怕自己又将陷入一个陌生冰冷的地方。 “你说你愿意为了我做所有事,这就是你的承诺吗?”他冷了声。 “主上。。。”她当然愿意为了他。。。做所有事! “你可以不用去。”他突然说道。 “是真的吗?”她以为事情尚有转机,欣喜的向他确认。 “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人!” “主上!不要赶我走!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除了死,她还有什么出路? “好。。。我去。。。” 于是,她站在梅庄外,闭上眼,眼中浮现那张狰狞的面具,伸出手,用力敲响了门。 从此后,她便是凤清,是梅晓秋收的第二个弟子。 本是良家子女,只因家道中落父母又因病双亡,她走投无路之下前来投奔梅庄的庄主,只因梅庄主最见不得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又见她生的聪明乖巧,便收入了座下。 一晃六年,她一直是梅庄里清冷傲然的二师姐,是梅晓秋最依赖的弟子,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更没有知道她原来是他精心安排的一颗棋子。 而接近莫青廷,是因为早在被他收留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名字就曾在他口中听到。 还记得那一年百花落英的日子里,一向行踪不定的他突然出现,那时的他,她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不是之前那个冰冷漠然的主上,没有感情,没有喜怒。 只见她席地坐在层层落英上,手里一壶酒,半脸的面具下露出一张莹润娇媚的嘴,竟然比女子的还要美上三分,她的眼睛定定的落在他脸上。 当时她就想光是一张嘴就能让人浮想联翩不知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她的心扑扑直跳,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有些紧张,又有些小小的期待。 他像是喝醉了,正歪靠在桃花树上昏睡。而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大着胆子凑近他,直到近的能闻到他身上甜腻的香气,那香气熏染的人脑袋昏沉,神魂皆失,然后她的唇轻轻触碰上他的,身上一阵激灵,人都轻微的颤抖起来。 正是十分紧张的时刻,却见他嘴唇上扬,她怕得刚要往后躲脑后却被他的大手托住,并把她压向了自己,直到他的唇覆上她的唇,吞噬她一切的思绪和理智! 他的舌尖轻佻她的嘴角,一阵轻喃溢出唇畔。 “莫。。。青。。。廷。。。” ------------ 第一百零三章 凤清 更新时间:2012-02-27 “师姐,你等等――”怀恩阁的回廊里,她喊住正往后院走的师姐。 “何事?”紫衣少女停住脚步,回头看正向自己急急跑来的师妹。 见她走到自己面前,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摸出样东西。 “究竟什么事,神神秘秘的?”紫衣少女疑惑道,她这个师妹平日里最是稳重干练,连师父都常夸她是徒子徒孙中极好的一个,怎么如今慌张得如此。 “师姐,你此去可是去后院找莫师兄?”她把衣袖中藏着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问道。 “是啊。”师父和师伯在书房里议事,她呆了片刻觉得甚是无聊便想到莲花小筑找小四聊聊,“你不伴随在师父左右,来寻我做什么?” “师姐,我。。。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和师姐说。 “怎么吞吞吐吐的?咦?你手里拿着什么?”雪怡夺过师妹手里的东西,“呀!好漂亮精致的荷包!原来前几日你晚上不歇息是为了这玩意!” 红色的荷包上绣着只金丝凤凰,凤凰羽翼丰满,神情傲然,栩栩如生,虽配上红色绣袋颜色显得有些怪异,只是这绣工――比起她这个师姐不知强上几倍。 “这绣了是送于谁的吗?”雪怡细细端详下,再看师妹脸上害羞的神情,心下了然,可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因她这个二师妹平日里总是一副小大人的顶真模样,和师父似的不苟言笑,连她这个师姐看着也觉枯燥无趣的很。如今难得有机会捉弄她一番,她又怎会放过? “我。。。我。。。不曾想。。。送于谁。。。”她低垂着头,懊恼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关键时刻竟然不敢和师姐说明。 见她脸上一片踌躇之色,雪怡暗笑不已,便接着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把这荷包还于你。你也快进去吧,不然师父一会儿找你该找不着了。我去找你莫师兄顽一会儿,不必挂心于我。” 说完便把荷包还给了师妹。 “师姐。。。我。。。”她接过荷包,脸色难看的望着师姐,欲说还休的样子,雪怡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急着走。 直到自己先憋不住笑出了声。 她这才明白原来之前师姐是在玩弄自己,心里有些气她,可因有求于她也只好暂忍了气。 “好了好了,不与你玩笑了。拿来吧?”雪怡边说着边向她摊开手。 “什么?”她假装不知。 “荷包啊?难道你准备了这些天,今儿个又缠着我不就为这荷包吗?”雪怡笑说道。 “我。。。我。。。没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展露无遗,红着脸将荷包交给师姐。 “好好好,你没有。这荷包是我亲自绣了送给小四的行了吧?” “师姐!”她气的跺脚。 “哎!我说你也真是的!不就送个荷包给小四,怎地这番扭捏!你放心,既然把东西交给了我,师姐我自然会替你亲手交到她手上,你尽管放心。” “恩。”她点了点头,“师姐,那我回去了。” “去吧。”雪怡将荷包藏在衣袖中,看她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怀恩阁的书房,她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嘀咕道,“这个凤清,竟然对小四上了心,我这个师姐倒是成了牵线的红娘咯。。。” 黄梅雨季将至,梅庄里各处都在为梅晓秋入关做着准备。 “你们几个赶紧把师父平日里穿的衣物都料理妥当了,还有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儿一动不动?没瞧见正需要人手吗?”凤清吩咐着小丫头们做事。 “可是凤清师叔,我们奉命照顾莫师叔的生活起居。。。师祖让我们一刻不得离了莫师叔左右的。。。”两个小师侄为难的看着凤清。 “她又不是孩子,要你们总盯着做什么!况且她就在自己屋里,即使出去你们在这儿也能瞧见,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们口中的莫师叔这次和师父一起入关,她的随身衣物等你们可准备齐全了?到时候可别又惹师父生气,把你们罚去伙房干活!” 小丫头听了凤清的话,互看一眼,觉得她的话很是在理,于是也动手准备起莫青廷的细软。 见两个小丫头正忙着整理衣物不再盯着房里的莫青廷,凤清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股浓烈的酒味直窜入鼻。 她捂着口鼻关上身后的门。 “滚出去――”一个愤怒的喊声伴随着朝自己飞过来的酒瓶。 她抬手把酒瓶挥落在地。 走到烛台边将烛火点燃,黑暗的屋子里亮起了光线。 “听到没有,都给我滚出去――”刚想从椅子上站起身赶走来人,腿一软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她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烂醉如泥的人,轻蔑的说道,“没想到,你是这么蠢钝的人!” “你――”付北一脸的怒气,但因实在醉的厉害,连从地上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只能躺在冰凉的地上,怒目而视对方。 “亏你还口口声声说对她忠诚,原来你的忠诚也不过如此!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你凭什么如此说我!我对我家公子的心,岂是你这种人能明了!现在我家公子死了,你该高兴了吧!你心里不知多想她死呢!”付北知道莫青廷曾伤害过凤清,她是巴不得公子死的。 “愚蠢至极!” “你――”付北气极,强忍着昏沉无力的身子,站起身,直视凤清,“如果你是来看我家公子和我的笑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我付北可不管你是谁的弟子,如果你胆敢对我家公子不敬,我绝不饶你!”付北以为凤清此番前来无非是来看笑话的。 凤清冷笑道,“付北啊付北,你空有一副好武艺,却只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但凡你有你哥哥一点见识也不会自寻烦恼至此!” 凤清虽是嘲笑自己的话,但付北听着却觉得她话中似乎另有意味,“你今天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她心里不免唏嘘自己师妹怎么会看上这个草包,“还不是为了你口中那人!” “我家公子?”酒意顿失大半,“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真的以为你家公子已经死了吗?” “公子她。。。难道。。。”付北心中疑惑。公子的尸身是他亲手从宫人手上抱回来的,他探过她的鼻息和脉搏,皆已没有反应,是已死之人。况且公子的尸身在灵堂里已停放了两日,明日就要大殓。。。可是凤清现在突然如此问自己。。。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仔细想想,当日在法场上,为何你哥哥会轻易让人带走莫青廷,且在把人带走后就没了任何行动?而在皇帝命人把莫青廷的尸身带回来后他更没问皇帝讨个说法?这些你都不曾想过为什么吗?” 是啊,虽说哥哥做事向来冷静自制,但对庄主一片忠心,公子又是庄主心尖上的人,再如何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子遭遇不测,再者,公子是哥哥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人间的情分也是不轻,即使不为庄主,哥哥怕是也会拼死救出公子的! 他真是傻,竟然被公子的死冲昏了头脑而忘了这一层! “想明白了?”凤清见付北一直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已明了一二,便继续说道,“只是你哥哥纵然再料事如神也想不到最后杀死莫青廷的会是他信赖的人!” “此话怎讲?”凤清这么说,岂不是说公子现在虽然假死脱逃,但可能还会遭遇不测? “莫青廷服了三日还魂丹,三日过后就会转醒,明日一过便满三日了。你哥哥绝不会让人发现她还活在这世上,所以他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她消失!” “消失?” “对!让莫青廷从此永远的消失。。。” ------------ 第一百零四章 真死假死 更新时间:2012-02-28 “对!让莫青廷从此永远的消失。。。”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他越听越糊涂?既然哥哥想救四公子,又为何要让她消失? 凤清鄙夷的看了一眼付北,“难道你要她在莫离山庄,在众目睽睽之下‘起死回生’吗?” 直到说道这里,付北才算明白了凤清话里的意思,原来哥哥是怕公子三日后醒来的事被人知道,那么公子岂不是白“死”了? “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付北突然想到凤清只是梅庄主座下的徒弟,这么隐秘的事哥哥又怎会轻易告知他人? “你在怀疑我?”付北的眼中难掩怀疑之色,但她却毫不在乎,“那我就告诉你为何我会知道这些!” 原来付南怕三日还魂丹的药效一过,莫青廷的假死就难以蒙骗世人,所以必须要寻个理由把她送出莫离山庄。只是如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莫离山庄的一举一动,一旦他采取任何行动怕是难逃这些人的眼。 思来想去,唯有一人许能帮上这个忙。 这个人做事向来刻板无私,对门下之人甚是严苛,如若有作出违背师门之事,定是要被她赶出去的!而因着四公子对庄主的大不敬,她对四公子的怀恨在心之事恐怕某些暗中之人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如果请她来帮这个忙,名正言顺。 “明日,我师父会来莫离山庄不许你们大殓莫青廷的尸身,并要把她丢到北城外的乱葬岗去!这都是你哥哥与我师父商量好的!” “你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你连我说的这话也不信,那我就不用再和你多费口舌了,想来你所谓的忠心也不过尔尔!”凤清一怒之下想走,却被付北拦住。 “你说我哥哥与你师父商量好了如何救我家公子,既然如此,你此番寻我的目的为何?”付北觉得凤清来找自己绝不仅仅为了告知他这些,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隐情。 “你不是不信任我吗?因为莫青廷曾经无情的拒绝过我,所以我对她怀恨在心,对她只会落井下石而已!” “不错,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我甚至觉得公子会只身一人前往平城关与你脱不了关系!”对凤清的隔阂由来已久,要完全信任她并不容易。 “既然如此,你我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等等——”付北重重的关上门,探究的一双眼睛盯住凤清,“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离开!” 凤清斜睨着付北,闭口不言,满脸的不屑之情。 “好!好!”付北扔了手中剑,扬手撩开衣袍下摆,扑通一声跪在了凤清面前。 “算我付北。。。求你。。。”他这一生,从没有向谁屈过膝,更没有如此求过一个人!可是为了他家公子,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在乎下跪求人? “没想到。。。”凤清倒是突然对他另眼相看起来,“没想到你对她倒真是忠心!”莫青廷啊莫青廷,你虽命运不济,但你身边竟然有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倒不枉你来人世一遭。 “你实在不用下跪于我,我此番来找你正是为了她的事,即使你不求我,我自然会相告于你。” 付北听了她的话这才站起了身,对着她恭敬的做了一揖,“以往的事都是付北的错,你要付北怎样都可以,我只求你看在公子与你大师姐相交一场的情分上,救救她!” “如此,我便把今次来找你的原因告知你听。你和你哥哥只知我师父虽不喜莫青廷,但会念在庄主师伯的情面上救她一命,所以你哥哥对我师父并无半点怀疑。可是你可知别的还好,就是为了庄主师伯,我师父才更恨莫青廷!想必你和你哥哥已然知晓柸远城中发生的事了吧?” 莫离山庄的眼线遍布各地,再加之向展人马的大肆搜查,在柸远城中发生的事想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莫青廷竟然妄想杀了自己的师父!她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师父又怎能容她?即使宣仁帝不下旨杀她,我师父第一个会清理门户!” “梅庄主想杀了我家公子?难道她就不怕庄主追究?” “我师父自然知道虽然莫青廷差点杀了师伯,但师伯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动她!正是因为如此我师父才一直没有动静。”自从柸远城师父独自一人回来后便一直呆在梅庄里没有任何动静,对莫青廷八月节皇宴上杀害向展的事更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从始至终一直在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 “正在这时,你哥哥却主动找上门让我师父出山帮忙,希望我师父能假借不准莫离山庄收敛莫青廷的尸身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走!他的这一好计策却没想到正好给了我师父杀了莫青廷的大好机会!”凤清说完,眼里是难以掩饰的鄙夷和嘲讽,想那武林正派人士原来也有暗地里害人的心思! “你又如何得知梅庄主有此心机?” “因为师父刚才交代我,让我把此物偷偷放置在莫青廷身上。”凤清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色荷包,荷包上栩栩如生一只金丝凤凰。 “是何物?” “噬骨散!” “什么?”付北大惊。 “没错,正是可以消噬人身体于无形中的噬骨散!只要把它放置在人体上,过不了多久,人体便会慢慢消融,直至变成一滩血水,连骨带肉消失殆尽,这世上再也找寻不到这个人的踪影!就像从没有过这人一般!”这便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噬骨散,世间最恶毒的药之一! 付北此刻完全相信了凤清的话,只因噬骨散正是苍山老祖研制而成的毒药,这世间怕是只有苍山派的大弟子才有可能有此毒药。 “你师父她。。。竟然。。。如此狠毒!”再如何说,公子也是梅晓秋的师侄,是她师兄最疼爱的小弟子,况且公子与这位师叔从未有过过节,为何她要如此这般干净杀绝!竟然要她尸骨无存! “那你为何不把这些告诉我哥哥?” “你以为莫青廷能逃过此劫,她又是否能永远逃过我师父的追杀?” 付北沉思道,“唯一能让你师父罢手的方法,就只有。。。让她以为公子是真的死了!” 凤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荷包递到付北手中,“这里装的不是噬骨散,而是鱼腥粉。” 打开荷包,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正是鱼腥粉的气味。 “明日我会将荷包按着师父的意思放置在莫青廷身上,鱼腥粉能让莫青廷的身体在水下免于鱼蟹的咬噬。” “水下?” “我来找你,自然是因为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救得莫青廷,我需要你的帮忙。” “可是,我如何能信任你?如果你这么做是想让公子淹死在水下呢?再者,公子在水下又要如何脱身?”他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若要她死,又何必和你说这么多!直接按照我师父的意思把她尸身扔到乱葬岗被噬骨散消融罢了!何苦在这里和你多费口舌!至于莫青廷会不会在水下淹死。。。亏你还是习武之人!莫青廷服了三日还魂丹,早已气绝,即使是在水下对她也无碍!又怎么淹死!至于。。。如何救她。。。只这一点我无法告知于你!但你若真心想救你家公子便需听我的吩咐!如果你对我有所怀疑,就当我从未和你说过这番话吧!” “我。。。我。。。只是担心。。。” 凤清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必追究我为何要救她,我只告诉你,我凤清为了一个人愿意救她这一次,但,也只这一次罢了!” 为了一个人?付北心中豁然,想来凤清会救自家公子很有可能是看在雪怡的情分上,毕竟凤清从小由师姐照顾长大感情很不一般,她知她师姐生前除了大公子最在乎的便是自家公子,也许真是为了雪怡才会救公子一命! 思及此,心中再无半分怀疑,将装有鱼腥散的荷包还给凤清,眼中一片清明之色! ------------ 第一百零五章 救活她 更新时间:2012-02-29 “莫青廷,早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更不是我苍山派的人,她的尸身怎能停放此处!给我把她抬出莫离山庄!” “可是什么?难道杀害朝廷忠臣不算大逆不道伤天害理?妄图杀害我师兄不是违背常伦欺师灭祖?与燕策之流为伍通敌卖国不算做伤人害人奸损恶毒之事?莫青廷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有违莫离山庄的庄训?再者,你不是苍山派的人,不知我门中规矩,苍山派的弟子是不可随意杀人双手沾染无辜之人的血,可是你是否知晓,在平城关,她。。。都做了些什么!” “师父。。。既然莫青廷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不如就送她走吧。。。” “把她给我抬到北城外的乱葬岗去!” 将绣袋系在莫青廷身上后对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说道,“还记得这个绣袋吗?曾被你无情得一剑挑碎!你说过。。。虽然真话残忍,总好过自欺欺人。。。那么现在,究竟是谁在自欺欺人?是我凤清,还是你莫青廷呢?你不愿伤害任何人,可是,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因你或死或伤。。。我大师姐,你的师兄,还有你师父。。。你伤完一个又一个,最后,连你自己也被自己所害!莫青廷。。。原来自欺欺人的一直是你自己!” “公子,一年深秋又至。往年这个时候,你总喜欢坐在莲花池畔,看满池的莲花凋谢,但是你从不悲伤,你说,莫离山庄的莲花在深秋会再开一次,你喜欢深秋,喜欢冷风中傲然挺立的莲花,虽然娇弱却勇敢!公子,你知不知道,莲花池里的莲花现在开得有多好,满池的嫩红翠绿,闻到了吗。。。莲花香都飘散到这儿来了。。。” “公子,付北带你去看莲花。。。” 莲花池下的深潭里,池水冰凉刺骨,莲花的根茎在池底盘根错节,昏暗的池水中,眼中依稀可辨方向。 他潜在池底,听不见岸上之人的争吵,只看到光影穿透水层分散在池底,幽暗,冰冷。突然一声巨响,从自己前方的池水中掉落一物,只见它一动不动,任由池水将它淹没。。。 他小心翼翼的潜过去,伸手抓住那一片青纱,绝世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将自己的唇覆在她的薄唇上,口中一粒丹药喂入她口中,不多久,她的四肢渐渐有了温度。 那是世间罕有的避水珠,如果他们撑不到岸上的人离开,那么他唯有在池底等待她苏醒,喂她服下避水珠,是怕她在池水中醒来的一刻因呛水而呼吸困难。 抱着她的身体,静静的躲在幽暗的莲花池底,心中暗暗祈祷,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只要一点,他就能救活她了! “主上――”手下战战兢兢的喊了声一直不言语的主子。 手下们互相暗递着眼色,刚要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却听一道寒冷的声音响起,“再派人上山去试试!” 原来他们的主上并没有失神。 “可是,属下已派过几支人马上去,连半山腰都未曾上去过。” “是啊主上,早在三年前咱们就上山试过,差一点就没能回来。”那时要不是因为。。。恐怕早就没命了。 “难道非要我亲自上去一试?”他徒自沉吟道。 “主上,万万不可!”手下之人忙阻止道,“那小苍山终年冰雪覆盖,山路极其难走,加之当年苍山老祖在山上布的阵法,纵是上得了山恐怕也没命回来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主上。。。既然莫青廷在我们手上。。。何不按原先的计划让她替我们去寻冰莲?”原先的计划,便是借由莫青廷的手替他们寻找冰莲并将其带回来,可现在不知为何主上却只字未提这事,反而让人冒险上山,甚至说要亲自前往! “你。。。再说一遍?”阴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属下。。。属下。。。该死!”一个哆嗦,吓得跪在了地上。 “还有你们――”锐利精明的眼神巡视一遍面前的人,“是否心里都如此想?” 瞬时,所有人跪在了地上,静默不敢言。 “难道我做什么还需要和你们交代吗!” “属下等不敢!请主上息怒!” “全是一群无用之才!既然莫青廷能在山上生活三年之久,如何你们呆上几日都不行?” “主上,这。。。”这点确实是他们一直想不通的症结,要说那莫青廷,虽说是荆之痕的徒弟大概有些能耐,可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莫青廷在他们之中不过尔尔罢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竟然可以独自在小苍山上生活了三年之久,别说山上恶劣的气候了,就是一阵寒风都能把她刮跑。 “难道她比你们多了几个头多了几只手吗!给我再派人去找!找不到冰莲,通通不用回了来!”他厉声道。 “是,主上!”有人领命而去。 虽已派了人前去,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多半是无功而返的,有人忧心忡忡道,“主上,贞国宫里的消息如果属实,我们的计划恐怕要赶不上了。” “是啊,如果不能及时寻找到冰莲。。。” “大不了不用它罢了!”他狂妄道。 “不用冰莲!”大家惊异道,“可是据传言中――” “传言罢了!何足挂齿!我就不信没有这冰莲就进不去!” “主上――” 他摆手,大家都禁了声。 “况且,那贱人的消息可不可靠还不一定,也许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大家切不可焦急。万事我心中自有主张。” 听他这么说,大家这才稍稍安了心。他们的主上,有雄韬伟略经纶治世之才,只要有他在,一切便都在他掌握之中,而他们,只需听命于他,辅佐他们唯一的主子一展抱负,一统这天下! 冰莲?他走在回寝殿的长廊上,思索着手下说的话。说来也真是奇怪,这小苍山是极寒之地,哪怕是内功底子再厚的人也难在山上挨上几日,可是这莫青廷竟然能毫发无损的生活了三年之久!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能在那样恶劣的气候下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更是自创高超剑法!难道她有高人相助? 说到高人。。。青玉莲花琴的事也无从查探,不知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此宝物!不过按着她的心性是决不会主动去抢夺,况且那杀人琴谱也必是有人传授!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看似在帮她,却是一步步把她往绝路上推!因为传言拥有青玉莲花琴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主上――”婢女上前福身回禀。 “什么事?” “回禀主上,您替那位小姐配制的汤药,奴婢等煎熬后已服侍小姐喝下。只是。。。” “只是什么?”他不悦道。 “只是。。。”婢女似是怕他责怪,吞吞吐吐的。 “还不快说!”他提高了声音。 “主上饶命。。。那位小姐,不知为何。。。把刚吃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还。。。还。。。咳了好多血。。。” ------------ 第一百零六章 逃离 更新时间:2012-03-01 “主上饶命。。。那位小姐,不知为何。。。把刚吃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还。。。还。。。咳了好多血。。。”该婢女身后站着的一排侍从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个个低垂着头不言语。 “你――说什么!”他单手将跪在地上的婢女拎到自己眼前,“她到底怎么了?” “主上饶命啊!奴婢们只是按照主上的吩咐照顾那位小姐,并不曾做过什么,可是小姐她不知为何,一整天都精神不济,今天一早喝了药后更是昏沉了一日。奴婢们怕小姐有事便去叫她,人是醒了,可是醒后就一直不停的咳,奴婢们用帕子替小姐擦拭,谁知。。。帕子上竟都是血。。。”婢女颤颤巍巍将手中的帕子递到黑衣人面前。 那方白色的方帕上,一滩血迹依然暗红,触目惊心。 他放开婢女从她手中夺过帕子,透过面具只看见他的眼睛黑幽一片,望不到底,不知他此时心内所思所想。 “主上。。。奴婢们告退。。。”婢女见主子只盯着帕子不语,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莫青廷。。。”他手里紧紧拽着沾有她血迹的帕子,不知是怒还是恨,或是心里不知哪里升起的痛心,只觉一颗心难受得紧,甚至比那日在莲花池底为了救她差点憋气而死更难受! 说不上来的心情,从来只有杀人时的快感和被人伤害时的痛恨,却从没有过如今这般钻心入肺的疼痛!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在面对她时会丧失理智,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到现在! 你不是恨她恨到连杀了她也觉得不够吗!你不是总把她的命捏在手心里随时准备让她为你扫开某些障碍吗!你不是。。。总对她说,莫青廷,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杀不杀你只在我一念间! 可是如今,你的心,究竟为了什么而痛。。。 推开门,迎面一股甘苦的药味。 他微皱眉,想到她从小最怕这药味,如今满屋子这呛人的味道,她心里肯定厌恶的很。 轻声唤来侍从在寝殿内燃起熏香以减淡药味。 步伐自然的放轻,走到沉木大床边,伸手轻撩纱幔,而手竟然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镇定了心思,看床榻上的人儿正背对自己侧躺着,发丝如墨般披散在床榻上,身上一袭白色雪纱蚕衣是他命人连日为她赶制。只因他最不喜她穿那一身青衣,单薄而清冷。 那一身青衣下的身影总让人觉得离自己好远,远得无法让人靠近。 所以他不许她再穿那样的青色,在他面前,只能按他的喜好穿戴。 “怎么把药吐了?”他靠在床边欲伸手去把她的脉。 可她却一动不动的躺着,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他叹了口气,语气轻柔,“她们说你把药都吐了,是嫌药苦吗?我让人再加些蜜枣熬制,应该就会好些。” 她依然沉默不语。 “屋子里让她们给你点了熏香,你闻闻,可还喜欢?” “再过两日三日还魂丹的副作用就该过去,你也能开口说话了,只是想要恢复之前的声音怕是要再调理个几年,你也不用急,即使是寻遍所有的奇珍妙药我也会替你治好。”他以为她不说话是因为嗓子已被三日还魂丹腐蚀,她那样自负清高的人又如何能忍受撕裂般的嗓音? “再如何生气,也让我先把把脉,看看你恢复得如何。我知你心里讨厌我,可身子是你自己的,你再傻也不能用它来和我较劲。我也知道你不愿留在我这里,你想走,尽管走,只要你身子好了有这个本事,谁拦得住你?”他这才发觉自己原来也有苦口婆心劝人的时候,心中不禁哑然失笑。 “好,既然你不愿说话,便休息吧,想要什么尽管和她们说。你记住,你不是我的囚犯!”转过身,神情黯然的举步离开。 却在放下床幔时,脑中一个激灵,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 为何总觉得有些奇怪,而这奇怪之处让人如此忐忑! 正思绪紊乱间,炉鼎里熏香的味道直窜入鼻!对了!这香味―― 转身再次撩开床幔,看到床上之人依旧背对着自己,安静的躺着,悄无声息。 伸出手抓在她肩头,将她的身子一点点转向自己。。。 莫青廷―― 他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一股怒气汹涌迸出,,大掌挥落处层层纱幔顷刻间碎成了粉末似是滔天的怒火要宣泄! 怪不得进来时便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一股药味原来是为了掩盖她身上的莲花香!她怕他察觉到代替她躺在床上的婢女身上没有莲花的香气! “莫青廷。。。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逃离我的身边。。。” “什么人?”守卫拦住正往外走的女子。 “启禀大人,我等是主上内殿的侍女,是主上吩咐奴婢们去外头采买些蜜枣等物。”女子恭敬的垂首道来。 “哦?”守卫看了看面前两个女子,面容看着倒真是主上身边伺候的人,再看她腰间挂着内殿的腰牌,“采买这些以往都有专门的人去做,为何要你们出去买?” “大人有所不知,因这蜜枣是主上临时起的意,只为前些日子主上带来的客人需要才着急着用。而因为那客人身份的特殊,主上不放心交代给其他人,就派了我等出去挑些好的带进来。”女子不慌不忙沉着的答道。 “原来如此。”守卫点了点头,因为那位“客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想到既然是主上急着要用的东西,慌忙打开了门,“两位姐姐记得早些回来。” “奴婢明白。”盈盈一福,两人挽着手跨出了门外。 两人一离开守卫的视线便脚下生风疾走起来,当先的女子伸手拉住身后的女子,两人一刻不停往前赶,似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直到身后女子被脚下杂草绊倒,两人才双双跌倒在地。 “你怎么样了?”见她脸上冷汗连连,嘴唇上更是毫无血色,她忍不住问道。 她摇了摇头,回以她一个惨淡的笑容。 “这里应该安全了。”女子撕开脸上人皮面具,露出俏丽容颜,“莫青廷,我只能把你带到这里,从这里开始你必须一个人走下去了。” 莫青廷也撕掉脸上面具,面具下的脸苍白的可怕。 “你。。。真的打算离开?”她似是不确定,以她现在的身子别说去什么小苍山了,就是多走两步恐怖就要昏倒。 “恩。”她却坚定的点了点头,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回头看,自己离开的地方已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看不清。 她抓过凤清的手,在上面写道,“这里是哪里?” “距离燕城不足十里。” 听了凤清的话,她忍不住皱眉。 凤清似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无不嘲讽的说道,“不管是你清高自负的师父,还是那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的皇帝,再如何聪明绝世也比不过我家主上。这些年,我们一直潜伏在贞国,生活在离你们最近的地方,可是你们从来都不知道!甚至连主上在这里的一处落脚地都寻不着!” 仔细想来,黑衣人的那处“落脚地”竟然比一般小国的皇宫还要富丽堂皇!只是燕城四周权贵居多,像这样豪华奢侈的宅子一般总想做是某个富贵有权之人的一处宅院,是决不想不到如此大张旗鼓竟然会是谋逆者的基地所在。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就快些走吧。就是我也不能保证我家主上能否追上你!” “我走了,你怎么办?”她又在她手中写道。 凤清甩开她的手,语调高扬,“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今天愿意带你离开,不是为了救你更没有看在任何人的情面上。我会送你走,只是因为我凤清恨你!巴不得你悄无声息的死在路上!只有你死了,才不会再害别人!” 自从堪破了她是女子的身份,再看到她身边之人和她之间理不清的纠缠和羁绊,她便觉得倾国倾城形容的就是莫青廷这样的人,只要沾染上她,不管你是天之骄子还是旷世英才,都逃不过被诅咒的命运! “凤。。。”沙哑撕裂般的嗓音终究只能在对方转身离去时喊出那一个字。。。 凤清。。。对不起。。。 ------------ 第一百零七章 暖莲冰莲 更新时间:2012-03-02 “一群废物!”他一脚把面前的人踹开,“人呢!” “属下寻遍了整个庄园都找不到。。。恐怕已是逃出庄去了。。。” “逃走?”他眼神一凛,正盯上从门外进来的那人身上,“你去哪里了?” “回主上,属下按您的吩咐一直跟在替那‘贱人’传递消息的人身后,直到看他独自一人进了城才返回。”凤清单膝跪地,语气平和。 “是吗?”他打量着她,眼神中透露出怀疑之色,“你刚回来,如何不问他们大动干戈的在找什么?” 凤清环顾四周,见主上手下几个得力之人都在,想了想便说道,“依属下的拙见,主上应是在找。。。她。。。” “哦?怎么猜的,说来我听听?”他坐回椅子,手肘闲散的撑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回禀主上,属下刚进宅子便看到大家四处翻找,连一处藏人之地都不放过,更是有人一一盘查宅子中的女子,查她们是否易容,属下私自猜测应是主上下了命令找人。” 她有理有据的分析,他边听边点头,忽又问道,“那你又怎知我是找她?” “主上。。。”她瞅了眼四周的人,为难道,“能让主上如此大动干戈寻找的人。。。除了她还有谁?”话中不免凄凉之味。 “你倒是很了解我!”他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手抬起她的下颚,“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她。。。在哪里?” “属、下。。。不知!”她别开眼不敢看进他的眼中,他的眼睛幽深锐利能看透人心。 “不知道?她因为三日还魂丹嗓子尽毁,只能隐藏在那一群婢女之中!那么那时和我说话的婢女又是谁呢?是谁杀了她并用了她的身份来蒙骗我!”手上渐渐用力,她的下颚被捏的生疼,可却闭紧牙关不发一语。 “你还记得当年对我说的话,做过的承诺吗?而你,心里清楚背叛我的后果是什么!” “属下明白。”她当然知道背叛他的后果!背叛他,就是自寻死路!而她,永远不会背叛他,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好!”他最后深看她一眼,放开她,“希望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你走吧,再不回去恐怕要有人疑心了!” “是。。。” “都退下吧。。。”转过身,闭上眼,一阵倦意袭来。 这么些年来,刻意的不去想,不去念,不去回忆,却原来,只要她一个狠心的离开就能激起心中万千苦痛。。。 莫青廷,难道真是妖孽转世,是他命中的克星吗?面对她,他毫无理智可言,心里想的念的全是她的喜怒哀乐,仿佛自己就是为了她而生而死,又仿佛,没有了她,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变得没了意义。 仇恨,背叛,牵挂,不舍,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也许她的离开,对于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从燕城一路往北走,骑马最快也要十几日才能到小苍山的山脚下。 北上的路崎岖难走,多是山路。 那时付北接她回来,二人坐马车很是颠簸了一路。如今她只身一人,身上又伤痛病重,走走停停几日过去,眼看就要错过冰莲的花期。 她心里着急,无奈之下只好顺手牵羊了几个肥头大耳的财阔之人,买了匹上好的马,备了些简单干粮,换了身平常小厮的衣服上路。 路上未敢做耽搁,快马加鞭一路向北,心口实在疼的厉害就在嘴里含一粒“九露续心丸”,这丸是二师兄调配自小带在身边的,付北让凤清把“九露续心丸”交给自己是怕即便自己在池底逃脱了,也难免遇到其他伤害。二师兄曾交代过保命时才可服用,多服用对本体伤害极大。可如今顾不上这许多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强撑到冰莲花期结束前赶到小苍山,至于自己残破不堪的身子早已抛之脑后。 心中唯有一愿,那便是——即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寻得冰莲救三师兄! 一路驰骋,眼看就要到守苍城,过了守苍城就是小苍山的山脉了。 在上山前她决定先在城中休整一夜,虽说自己曾在山上生活过三年,但如今身子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想要上山并把冰莲安全的带回来恐怕并不简单。 贞国北方,不似南方富庶繁华,但民风淳朴,百姓安居,远离了喧嚣与争斗,这一片极寒之地倒是这世上少有的清乐桃源。 当年被罚来小苍山,她也曾偷偷溜下山,拿条纱巾覆面,在受苍城中溜达过一段时日。 所以很顺当的就在一处找了个地儿歇脚。 客店的门面很小,地方也不大,但打扫整理的倒干净,房间里桌椅板凳床榻被褥皆是干净的。 她刚放下随身之物,门外小二敲门送了茶水进来。 “不知客官还有何吩咐?”小二替她把落座的椅子擦了擦,待她坐定喝茶便问道。 “没什么了,后面几天我可能会出去一趟,我这里你不必顾着了。” “好的,客官,您先喝着茶,小的待会把饭菜送您房里来。”店小二心里小小的疑惑这位客人看着很是年轻没想到声音却似年老之人般哑然,不过客人的事他们一向不深究。刚要退下,却被她喊住。 “等等,伙计,我问你一事。” “客官想问什么,尽管问,这守苍城里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店小二得意的说道。 “我想问。。。最近可有什么同我一样的外乡人来咱们守苍城?” “外乡人?”小二想了想,摇了摇头,“最近城里各家住店生意都清淡的很,不曾听说有什么车队马队的路过此地。客官是在找人吗?” 她摇了摇头,店小二见她没什么吩咐便退了下去。 在来小苍山的路上,她仔细的想过这些日子来发生的所有事。 从自己只身一人前往平城关找大师兄,不顾阻拦去西鸣国救雪怡师姐和二师兄,却被西鸣轩算计。雪怡师姐死在了西鸣国,二师兄为了救自己中了金寒的毒! 如果是向展透露给西鸣轩雪怡对自己的重要和平城关一战自己的一曲琴杀,以致西鸣轩利用师姐要杀自己。那么,又是谁在西鸣轩那支箭上作了手脚要让自己中奇毒金寒?既然要她死,为何又留了一线生机,要让她们费尽心机的找暖莲? 再后来便是师父带她离开,却在柸远城遇上三师兄,师父一剑刺伤了三师兄,而她最终也与师父恩断义绝,叛离师门,成了苍山派和莫离山庄的罪人。 只是没想到回到贞国皇宫却从宣仁帝口中得知三师兄从小身重“欲毒”,除了清心寡欲不动男女之欲否则就会经脉尽断而亡!而唯一能救他的便是冰莲! 暖莲。。。冰莲。。。这两样东西似乎直指向某一个阴谋! 是黑衣人吗?是他想下毒害自己,又下毒害三师兄,为了拿到暖莲和冰莲?如今想想,凤清说过放她走不是救她,那么她放自己走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去替他们寻找冰莲? 如果黑衣人做这一切真是为了暖莲和冰莲,那他到底要用此二物做什么?这两种莲花再珍贵也只是能解毒或是抗热耐寒的药草,究竟能派上多大的用处? 她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串联起来想,不知不觉天色渐黑,可却终究理不出什么头绪。 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些放在一边,如今最主要的是早一步拿到冰莲并带回宫里。 叩叩叩—— 门外突然想起了脚步声,听门外之人的气息绝不是普通人,沉稳深厚,看来是有人等不及找上门来了! ------------ 第一百零八章 故人重逢 更新时间:2012-03-03 她敛了气息,吹熄房中烛火。 见屋内突然暗黑一片,门外那人迟疑了一阵,推门走了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一个黑影走近屋内,她屏住呼吸站在门后,看他拿出火钳子点上,就着微弱的光他环顾一圈四周,见屋内无人,心里疑惑,刚要将烛台上的烛火点燃,一个硬物搁在了脖子上。 怔愣了一会儿,他依旧不紧不慢点燃了烛火,当屋内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她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你?” “恩人,别来无恙!”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放下手中的匕首,问道。 “恩人,你的声音怎会如此?”他惊诧道。 她苦笑道,“不提也罢,你且说你们如何会在此地?” “哎,恩人有所不知,我和二公子在守苍城等了恩人好几日了。”尹少坤叹了口气,说道。 “二公子?” “正是恩人的二师兄,陶简公子。” “你和他怎么在一处,而你们如何得知我会来守苍城?”她给尹少坤倒了杯茶,两人坐定后,她不禁疑惑道。 “恩人有所不知,在西鸣国我与你分别后便和几个兄弟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了平城关,在贞国军营见到镇国大将军将你的情形告知于他,当将军告诉我你师父早已派人前去救你,我才安心。后来便一直呆在军营里,将军见我等有心报效朝廷便让我等留在了军营。那日听闻你和你师兄平安回来,我本想来看你,只是碍于你师父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而你又伤得极重不敢来打扰。之后就听闻你失踪了!” “这倒是了,我因近来发生了好些事,故不曾找寻你们,幸而大师兄留下了你们,也算是一桩好事。”她不免感慨,当日若不是尹少坤的拼死相救自己恐怕早已和师姐一起去了。 “后来打了胜仗,我便追随将军和贞国军队一起回了关内。在路上听闻你已平安回到燕城,我心里高兴,想着终于能与你见上一面了,可谁知,还没有几日大军就要进城却从宫里传来你被处斩的消息!我和大家都不敢相信,还有你师兄们都很是心急担忧,大将军让付先生二人先一步来救你,我们也是一刻不停的赶了回来!只是不曾想刚回来便听闻你服毒而亡,尸身被抛至莲花池底,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尹少坤脸上是回忆那段时日的悲痛之情。 “既然你们以为我已死了,为何你和我二师兄会在这里等我?”既然他们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还说是在等自己! “我们并不知道你还活着,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人送来了一条消息正被二公子截得,那消息中说道你其实并未死,而是赶去了小苍山!二公子刚开始也是半信半疑,可又怕这消息是真的不敢轻视,于是他来找我商量此事,我心里其实对你的死也有疑惑,便和二公子一同启程赶来了这里。我们在这里已等了数日,寻遍了整个守苍城,也在小苍山山脚下等候过,却始终不见你的踪影。眼看冰莲的花期将过,二公子不甘心就此放弃便决定最后找你一找,我听这家店小二说晌午有位外乡来的客人投宿,便想过来看看。却不想真的是你!” “是谁送的消息?我二师兄又是截得谁的消息?”除了付北、凤清和黑衣人还有谁知道她还活着? “二公子说消息是送到莫离山庄的,至于是送给谁的。。。他并未告知。” “二师兄他。。。为何不说?”难道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不可告知吗?这个人究竟是谁?就像凤清说的,他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究竟潜伏了些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不管是莫离山庄,梅庄或是贞国的朝廷上,到底有多少是黑衣人安排的人! “二公子不愿说自然有他的顾虑,等恩人见到他不妨亲自问他。” “我二师兄人呢?”她这才想起自己二师兄如今也在守苍城内。 “我与二公子分头寻你,二公子此时应在西城那儿,恩人不用急,我和二公子有过约定,一但找到你便会发信号给对方。”说着边从身上拿出个小铁球,置于指尖用力一弹,空中顿时炸开一个火花。 星辰灭。。。 果然不多时就见一个白色身影急匆匆赶来,刚跨进屋子,见到屋内尹少坤与一陌生男子坐在一处说话,那男子一见到他,眼中竟有泪花闪烁。 “小。。。四?”他似是不敢确定,轻唤了声。 年轻男子站起身,抬手揭开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令人惊叹的绝世容颜!眉如远黛,华目流转,薄唇微启,千般的绝尘,万种的风情竟然能在同一张脸上看到!似仙似妖,清纯中难掩妩媚,柔美中尽显风流! 看到如此模样的小四,陶简心中却大惊,“小四,你服‘九露续心丸了’?” 九露续心丸不仅可以减轻人身上的疼痛感,在短时间内催生服用者的内力,且服用过它的人身上会比平时更添一种妩媚风流之韵!看小四的样子,定是服过这丸了! 她点了点头,心里奇怪二师兄怎么知道她服用“九露续心丸”了? “我和你说过,除非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不可轻易服用它!”她究竟知不知道这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的药丸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本体的伤害是极大的! “师兄。。。我知道。。。”一向嬉闹不正经的二师兄第一次对她厉声,她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 “你――的声音!”听到小四说话的声音,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了,“是三日还魂丹!” 她对他凄凉一笑,如今的她,是个真正的残废之人了! 不过见到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哎,这些都罢了,只要你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对了,师兄,你们怎知我不但没有死还会到小苍山来?” 他走到她身边,拉了她的手替她把脉,边回道,“小四,你知不知道,莫离山庄内出了细作?” “细作?”她假装不知,等着陶简说下去。 “我一回到莫离山庄便听闻你被师父逐出苍山派,尸身被付北抛至莲花池底!我不相信这些!可是,师父不知去了哪里,连梅师叔都无从知晓!我本是万念俱灰,却不想有一天突然截得送入莫离山庄的飞鸽传书,书信中你没有死的消息令我大又惊又喜!喜的是你果然还活着,惊的是恐怕我们莫离山庄里出了细作!” 原来如此,除了凤清,肯定还有黑衣人的人潜伏其中。 “小四,我问你,到底是谁救了你?众人都见你的尸身被抛至莲花池,你究竟是如何脱身的?” 她咬住下唇,艰难的说出那个人,“是那个绑架我的黑衣人!” “竟然是他!他为何要救你?” 她摇了摇头。 “这人不知是何身份,三番四次纠缠于你,不过奇怪的是,他从不曾伤害你!这次竟然还出手救你!”陶简话里带着些苦闷,作为她的师兄,不但没能救得了她,还差点让她尸骨无存,一想到这些,心里便闷闷的。 “恩人,二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我和二公子的暂住之所吧。”尹少坤提醒二人。 于是三人离开了客店。 陶简他们的落脚处乃是离小苍山极近的一处农家,因为山脚下气候寒冷故周围人烟稀少。 尹少坤替莫青廷收拾了一处干净房间出来,留他师兄弟二人在房内倾谈,自己则回避开去。 待尹少坤离开,他才问道,“小四,你老实告诉我,到现在为止,你共服用了几颗‘九露续心丸’?” ------------ 第一百零九章 无心伤害 更新时间:2012-03-04 “小四,你老实告诉我,到现在为止,你共服用了几颗‘九露续心丸’?” “二师兄,我。。。”她嗫嚅着。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他刚把过她的脉,依着三日还魂丹的药性,她的内力该是所剩无几的,可是现如今她体内的真气充盈,内力比之前更盛几分,而仔细看她面容,娇艳如花,眼波流转间尽显媚态! “我炼成此丸后便觉后悔,可更后悔的是把它给了你!”小时候小四因为体质较弱,打坐练气时容易走火入魔,他怕师父和师兄们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时万一出了事还可用“九露续心丸”救她一命!原是好意,可谁知她竟然不管不顾它的副作用,服用了不止一颗! “你先前在西鸣国受的伤还未痊愈,后又服了三日还魂丹,如今却又不顾自己的身体用‘九露续心丸’!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寻死吗?如果你真是想死,还不如由我来一剑杀了你!也省得你如此作践自己!”陶简是真的对她气极,永远不管不顾自己的身子,把自己不当一回事,她自己不心疼自己,但她可曾想过他们这些做师兄的? 从小看着她长大,不管是冷漠如冰的大师兄,身为太子的三师兄,他这个虽然吊儿郎当却始终挂心于她的三师兄,还有他们的师父,哪个不是把她放在心里疼爱。 只有她,最不在乎自己罢了! “二师兄,别说我了。倒是你,身上的金寒之毒是如何解的?”她知道师兄担心自己,可是,为了他。。。她必须这么做。 “我。。。”被她问道如何解的毒,他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想起那日的事,脸上潮红一片。 陶简别过脸去。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忆那日,记忆中那抹青色的身影被泉水浸湿,白藕般的柔荑缠绕住他的脖颈,她依偎在他心口,娇娇柔柔的叫着――二师兄。。。二师兄。。。 “二师兄?”二师兄是怎么了?平时教训起她来头头是道,总能把自己训斥得百口莫辩,怎么如今只是问他如何解的毒,他却含糊不清。 “小四。。。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她莫名不已,“二师兄,我不记得什么了?” 见她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的心跌到了谷底,一张俊脸铁青一片。 “二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觉得二师兄有事瞒着自己! “没什么,既然你已经不记得。。。就当。。。从没有发生过吧。。。”他转身欲离开却被她抓住手臂。 “二师兄。。。”二师兄的样子似是在生自己的气?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他生了气?是因为自己服用九露续心丸的事吗?可听刚才师兄话里的意思是在怪她忘记了什么事。 “小四――”他见到她眼底的疑惑,心中针扎似的疼痛,她是真的忘了吗? “师兄。。。小四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她似乎永远都猜不透人心,从不明白她身边的人在想什么。 她总是后知后觉,伤害了谁也不自知。师父已是对自己万念俱灰,连她死了他也不愿出现看她最后一眼。。。而她心里应该也是恨他的吧,恨他要杀了三师兄,恨他可能下毒害三师兄,恨他毁了他和她之间的师徒关系! 但,即使刻意的去忘记这些,忘记那个青色淡然的身影,把自己当做是咎由自取是欺师灭祖的报应!可是,她心里到底是在意的,在意他不再是她的师父,不再把她放在心上,再也没有人喊她“廷儿。。。廷儿。。。”! 如今,连二师兄。。。也被自己不知不觉间伤害了吗? “二师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小四的错,无论为了什么,就当是我的错吧。。。可是,小四求求你。。。不要丢弃小四。。。”她徒然无力的放开陶简的手,低垂着头,任由泪水自眼眶中滑落。 “小四。。。”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落泪,心里对她的怨恨转变成心疼,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悲伤。 “小四,如果你愿意,让二师兄带你走,你想去哪儿,师兄就带你哪儿。天涯海角,我只执你一人之手,纵是违逆天下,也不负你!” 陶简的眼里,坚定的神情,震撼了她! 是谁对她说过,如果我放下这一切,放下我的身份和你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为尔绾一世发,结一世情!今生今世,永不负卿! 还有谁,带着怨恨的语气对她说,我知道你恨我。。。即使是恨,我也不要你心里没有我。。。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师父。。。带我走。。。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师父。。。”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噩梦连连。 三师兄躺在血泊中,早已没有了气息,师父手中拿着清恒剑,怨恨的看着她,他在怪她,在恨她!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为何心里疼痛难忍。。。连九露续心丸都压制不住这样刺骨的痛! 从噩梦中转醒,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二师兄怀中,她和师兄正合衣躺在床上。 怕惊动正在休息的陶简,她只能一动不动安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 抬眼看,二师兄的俊颜落入眼中。 都说莫离山庄的庄主清俊卓然,贞国当朝太子儒雅温润,神仙公子仙姿卓然。可是她的二师兄,才是真正的俊美无畴。 狭长的凤眼总是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而他生来不喜权势地位功名利禄,只愿逍遥尘世,大声的笑,大口的喝酒。 他就像她的哥哥般,一旦自己心里苦闷他便会陪着自己来个一醉解千愁,然后陪着她受罚却毫不在乎。她的二师兄,永远都是她的二师兄。 可是,他却对她说:天涯海角,我只执你一人之手,纵是违逆天下,也不负你! 二师兄。。。伸出手抚过他白净的脸颊,为什么,你们要一个个的离开小四。。。三师兄不再是三师兄,师父也不再是师父,如今,连你也不愿再做小四的师兄了吗? “二师兄,你永远,是我的师兄!” 闭目沉睡中的俊颜,羽翼轻颤,心痛渐渐蔓延开来。 小四,难道,我只能做你的师兄吗。。。 ------------ 第一百一十章 独自上山 更新时间:2012-03-05 “咳咳――” “怎么了?”他感觉到怀里人儿的轻颤,他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她朝他淡然的笑,似是毫不在乎被毁的声音。 “小四。。。你的声音。。。” 她从他怀中坐起身,手捂着有些刺痛的心口,挪坐到床的另一边,“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只是人的皮相罢了。我自己都不在乎,二师兄便也无需放在心上了。” 她的身体已是残破得很,不过是又毁了嗓子而已。 陶简看着她因为咳嗽微红的脸颊,“小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三师弟才服的三日还魂丹?” 陶简此问让她大惊,“二师兄,你如何得知?” 这是她和宣仁帝之间的承诺,除了宣仁帝,她,还有下毒的人,又有谁会清楚她假死的目的? “小四,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陶简苦笑摇头,原来他的小四从不曾懂自己。 “二师兄。。。”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说。。。只是、只是为了。。。”留你在身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女子?不知道你心里惦念的人是谁?还是你以为我一直是个傻乎乎天真逍遥的二师兄,不明白自己对你莫名的情愫和思念是何意思吗? 这些话是他埋藏在心中许久不敢对她说的话,他怕她一旦把自己的心袒露在她面前,他的小四会被自己吓跑,和自己疏远,也许连普通的师兄弟关系也不愿再和自己维系。正是为此,这些年来,他把对她的感情深埋在心中,不敢说不敢让她知道,哪怕每每看着喝醉了的她依靠在自己肩头,自己的手也只敢停留在她脸侧,不敢触碰他心底的梦。 “小四,我再问你一句,如果,二师兄说要带你走,不。。。是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莫离山庄离开贞国,你愿意跟我走吗?”陶简突然昂起头,迷人的凤眼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 “二师兄。。。”她却不敢直视他,握紧了双手,低垂下头,“你还记得在靖王府的时候,你问我在小四的心里,是大师兄好还是二师兄好?你还说师兄们再好也不如师父的好。。。二师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在小四的心里,你,大师兄。。。还有师父。。。都不如。。。三师兄的好。” 在小四的心里,你,大师兄。。。还有师父。。。都不如。。。三师兄的好。 “哈哈哈哈――”听了她的话,他怔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除了是自己的师兄便什么也不是了。。。 厨房里她怯弱又温暖的眼眸,青楼里她害怕又惊奇的表情,还有满天的星空下,她随风飘舞的青丝和清澈纯净的笑嫣。。。原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是他第三次开口问她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离开! 也是,最后一次! 厨房里正烹着小米粥,尹少坤因找着了她欣喜非常一大早就去外边集市上雇马车,商量着等过了这几日雪天就动身回去。 掀开锅盖,一阵诱人的小米清香,伸出手,手中几粒细小的颗粒掉落进小米粥中,很快便融化在热滚滚的粥中。 推开门,看到陶简正坐在几案上研磨准备写东西。 “二师兄,一大早是要写什么?”她手里端着粥好奇的走过去。 陶简不曾看她一眼,淡淡的回道,“写个方子。” “是什么方子?” “抑制‘九露续心丸’副作用的方子。” “二师兄,我没事。” “没事?你自己好好照照铜镜,你这幅样子像是没事吗?”她现在,即使穿着男装也掩盖不住女子的娇媚!难道她自己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他别过脸去,敛住心神,这九露续心丸果然厉害,能让一个内力受损严重的人看着却比往昔更娇艳如花,连自己都快要迷失在她的眼波流转间。 “等尹少侠回来,我们就即刻动身!我不会让你独自呆在这里!你为了你那三师兄能安心做他的太子做他的皇帝,不让他因你毁了自己的前途,就想着离开我们,离开世人隐居于此,我绝不答应!” “二师兄。。。”原来二师兄他。。。并不知道她来小苍山的目的,那。。。岂不是! 她心中一惊,犹如醍醐灌顶,心中疑惑顿开!却又不动声色,对陶简说道,“好,我跟你回去,只是。。。师父已经把我逐出师门,我如今已不是苍山派的人,又怎能再回莫离山庄?小四又是个孤儿,没有亲友可以投靠。。。” 她说的可怜,他起了恻隐之心,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两人竟然是同命相连,便说道,“莫离山庄有那么多处别院,相信师父和师叔不会知道你在哪里的。” 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师兄说的极是,暂时只好如此了。师兄,方子过儿再写吧,我刚熬了小米粥,师兄尝尝小四的手艺怎样?”她将小米粥端到他面前,他接过,凑近闻了闻。 “恩,不错。”说着便把一碗粥尽数喝下了肚,“果然三年小苍山的生活没有荒废掉,看来以后我有口福了。” “师兄喜欢的话,小四再去盛一碗来。” “好。”他浅笑看她背影离去,手中的笔抬起却忘了落下,墨渍滴落在宣纸上,晕化开来。。。 她将身上小厮的粗布衣裳换下,挑了一套干净的青衣穿上,简单梳洗了一番。 推开门,院子外白茫茫的一片。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飘飘荡荡纷纷扬扬而落,像天女撒下的玉叶、银花,那样晶莹,那样美丽。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似隐似现。 一座座山,一片片林,都被雪裹着,在巍峨之中显出清秀,在峻峭之中更见超逸。 这就是北地小苍山的山脉之地,终年寒冷冰霜,可在她眼里,却是晶莹剔透的美,干净、纯洁。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得过这里的美,这里的干净! 哎。。。一年后再次踏上这片孤独的山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师父把自己送来这里时的情景。 她站在山脚下,望着上山的崎岖山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踩上去,雪即刻埋到了膝盖,冰冷刺骨的风吹进衣袍里,冷得人瑟瑟的发抖。可是自己却倔强的不肯回头,一路攀爬而上,心里对自己说:莫青廷,你是罪人的女儿,你是罪人,你的身上有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这里是你的归宿,是你忏悔弥补的地方。 你必须独自一人上山了,没有人再陪着你伴着你心疼你,你需忘了身后一切,从今往后,只你一人,与这苍茫大地相守,孤独终老。。。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的阴谋 更新时间:2012-03-06 小苍山南主峰,东西各两座侧峰,从主峰山脚一路往上行,直到半山腰处皆是矮灌木,被冰雪压低了枝头,再往上,连这些灌木也难以存活,只零星的几棵枯树,一片冰寒之景。 想要爬上山一定要时刻注意脚下,虽是被白雪覆盖根本无路,但这白雪覆盖下很可能就是万丈深渊,一不留神恐怕就会葬身在这冰寒之地。 她这次却并未选大多数人进山时的路走,而是随着主峰侧边一条窄道上山,这条路径虽然险峻,但却可以更快的到达山顶。 一路手脚并用往上攀爬,虽是冷得牙齿打颤,但因为九露续心丸的作用,她的速度并不慢。 再往前走就是一处冰湖,原先是一方池潭,长年冰封加之大雪覆盖已不见原先池潭的光景,池底积着厚厚的冰层,踩上去犹如平地。 正穿行到冰湖中央,谁知脚下一个踉跄,她直直的摔倒在冰面上。 身下是冰冷刺骨的寒冰,冷风丝丝灌进她的衣袍中,可是,却没有力气爬起来,连动一动手都艰难无比。 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冰面上,仿佛时间就此停止,天地间安然一片。 过了会儿,冰面上传来脚踩上去的咯吱声,一声声朝她靠近,那脚步似是在犹豫似是在怀疑,一步步的靠近,直到脚步停在她身后,她感觉到背后那抹探究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 那人俯身,手伸至她鼻息间,发现她竟然气息全无,正在惊恐中肋下三寸处一阵细微的刺痛。 “你――”被点了穴动弹不得,那人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她。 她从地上强撑起身子,稳住身形,看着被自己点了穴动弹不得的人,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没错,我想知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他的眼中透出怀疑。 “好,那我便告诉你。”她娓娓道来,“你还记得你说过打了胜仗后你跟随我大师兄班师回朝,在途中得知我平安到燕城的话吗?” “是又如何?”他不觉得自己这话哪里说错了。 “我问你,我回到燕城的消息你是从何得知?”三师兄带她回燕城,此事只有三师兄身边的人知道,他和贞国军队远在关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即使远在千里,宫里的一举一动想必你大师兄他们也未必不知!” “好,就姑且当做你说的是事实,这消息是大师兄在宫里的眼线所告知。那我且再问你,那天我刚投宿到守苍城的客店,你马上就能找来,让我疑惑的是,当时我易着容,连我二师兄乍见下都不敢认我,可为何你一眼便知道我是‘恩人’?而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你如何得知我是来小苍山找冰莲?还竟然十分清楚冰莲的花期!”普通人连冰莲是何物都不知,况这世上恐怕只有自己知道冰莲的花期,连宣仁帝都不知,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 听了她的责问,他不禁点头道,“你果然猜得没错。” “尹少坤,你究竟是谁!三年前,你为何会在小苍山上迷路使得我救了你!三年后,又为何出现在荒漠中救我?”现在细想,这一切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谁的阴谋! “我确实是故意在山上迷路以此接近的你,也是故意出现在你去西鸣国的必经之路上等你。”他沉声道。 “你到底为何做这一切?” “你真的想知道?”嘴角勾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直觉告诉她,尹少坤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可是为何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人必定是和自己有关系,他的身份。。。到底是谁? “‘恩人’,不管怎么说,当初在山上你确实救了我一命,为了你好,我看你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 “你不说,就不怕我杀了你?”手上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她狠了声说道。 “杀我?”他冷笑一声,“你有些聪明,把你二师兄藏起来,让我无法利用他来要挟你拿到冰莲。也很成功的利用晕倒把我引了出来!可是你看看你周围――” 尹少坤话音刚落,四周竟然冒出一批黑衣人。 “为了冰莲吗?”她突然明白过来,他费了这么多心思,从三年前便开始谋划,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得到冰莲。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能寻到它?” “可是,即使我能找到它也不会给你!” “哦?是吗?”他大笑道,“我知道你会给谁,给你三师兄,当朝的太子是吗?” “你――从何得知?”只有自己,宣仁帝和下毒的人才知道她假死前往小苍山寻找冰莲的目的! 等等。。。还有一人。。。 “你究竟是谁的人?” “想知道?”他突然挥手掸去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原来和她说话的时间里他已冲破了穴道,“等你拿到冰莲的时候恐怕就会知道了!”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将冰莲交给你们!” “好啊,那就让你最心爱的三师兄陪你一块死吧!”他冷笑一声,手一抬,四周的黑衣人朝两人靠近。 “我死了,你们也一样得不到冰莲!”他们三年前冒险上小苍山不就是为了寻冰莲吗?既然三年前失败了,三年后怕也难成功! “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尹少坤一改之前敦厚老实的模样,一双眼睛里透露出狠色,“你死了,没有冰莲,你的三师兄怎么办?你会眼睁睁看着他经脉尽断而死?或者想让你的二师兄愧疚一生?” “你――”她握紧手中的匕首,起了杀心,看来他们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能够不动声色跟在自己身后抢得冰莲最好,实在不行也不惜利用她在乎的人来威胁她!看来他们的背后之人,对她和她身边的人非常了解,这人恐怕。。。这么些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 “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冰莲即使只有一株,作为解毒的入药,只用一半恐怕也够了,不如你将另一半给我,我也就不杀你了!这样你既能救了你想救的人我也能回去复命,岂不是更好!”他原本也没有想要她的命,毕竟他们这些手下都清楚他对她是不一般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莫青廷,你早已没有选择了!以你现在的情况,能逃得掉吗?”她的四周已被人团团围住,她已是笼中困兽,无法逃脱。 眼角余光中瞥见朝自己靠近的人,再看面前的尹少坤满脸的自信,坚信自己和冰莲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的主意不错!不过――等你们打赢了我也许我会考虑!”她却突然狂妄道。 “莫青廷!今日是你自寻死路!”尹少坤突然举起手中大刀朝她砍去,她双脚在冰面上滑开几丈远,冷眼看着尹少坤和黑衣人们朝自己杀过来――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她 更新时间:2012-03-07 “莫青廷!今日是你自寻死路!”尹少坤突然举起手中大刀朝她砍去,她双脚在冰面上滑开几丈远,冷眼看着尹少坤和黑衣人们朝自己杀过来——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将手上的匕首用力插进冰面中,内力汇于掌间,只听细微的一声“咔嚓——”,匕首所在的冰面裂开了一个小口子。 “慢——”尹少坤突然抬手制止手下人的动作,紧张的看着莫青廷的一举一动,“你早就知道我们跟踪你上了山,所以才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尹少侠’,你知道自己脚下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是小苍山上最深的一处池潭,足有千尺之深。。。不对,应该无人知道它究竟有多深,也许只有掉下去的人才知道。”她平静无波的话语却让周围人听着毛骨悚然。 如果冰层一旦破裂,以他们离开岸边的距离是绝逃不出去的!他们全都会葬身在冰潭中! “难道你能逃出去吗?”尹少坤心里还有一丝期待,毕竟冰面一旦破裂,连她自己也无法逃身! 将手中的匕首更深的往冰层里插,冰层的裂缝扩大,尹少坤看着自己脚下细密的裂缝,仿佛只要自己脚下一个用力这些裂缝就会交织在一块形成一个大口子。 “莫青廷,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他大声朝她呵斥,双眼紧盯住她插在冰面上的匕首。 “不要又如何?”寒风吹起她万缕的青丝,飘扬而下的雪花纷纷在她身边围绕,片片白雪掩去她青色的衣袍,掩去她此刻的神思。 她的命,她不要,又如何! “你死了,除了苍山老祖就再没有人能上山顶寻得冰莲,你的三师兄会因此而丧命!难道你希望他死吗!”他不信她会轻生。 “是吗。。。”她低头浅笑,“如果我拿到冰莲,就算救活了我三师兄。可是你们又会拿冰莲去做什么呢?恐怕这天下会因为冰莲而天翻地覆,百姓们会因为你们的野心坠入人间炼狱!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师兄不会介意大义凌然!” “莫青廷,世人都道你是妖孽,可是你却要救这天下!真是笑话!”他绝想不到她想得那么透彻,也愿意为了这天下牺牲自己和所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各为其主,他倒真是佩服她的为人! “妖孽。。。”心口突然一阵疼痛,喉间腥味窜上,她却忍住强压下,“就让我这个妖孽送你们一程吧!” 话音刚落,用力抽出冰中匕首,冰层终于支撑不住越来越多的裂缝,顷刻间碎成一块块,站在冰层上的人根本来不及闪躲,一个个跌落消失在冰潭之下。 尹少坤用手中大刀借力,翻飞至漂浮的冰块上,正是惊险时刻,身后疾风袭来,原来是莫青廷踩着脚下冰块朝自己杀来。 在冰块上很难稳住身形,可却见她稳稳而立还能运功自如,他这才惊觉,想她在小苍山上生活了三年,这里的地形地貌没有她不熟悉的,连在冰面上行走恐怕都高人一筹,自己真是太轻敌了,不仅损失了许多手下更是怕要丧身此地。 艰难的应对她的攻势,却招招败于下风,看莫青廷是早已起了杀自己的心,不惜把自己引到此处,情急之时边避开她的攻势边说道,“莫青廷,你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得到这冰莲吗!” “就算知道又如何,还不若杀了你让他得不到!”掌风扫去,将尹少坤手中大刀扫落至水中。 尹少坤侧身躲过,却不想脚下踩的冰块一晃,眼看就要跌落至冰水中—— 千钧一发之际,莫青廷抽出腰间丝带勾住他的身子往自己身边带,两人同时站在不大的冰块上,她手中的匕首抵在他脖间,“那人究竟是谁?” “我以为你不想知道。”劫后余生的他看了眼脚下的深潭,额上冷汗直冒。 “告诉我,他是谁!”手中的匕首已割破颈间的皮肤,血珠滴落在冰层上,瞬间冻结。 “其实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不,我不知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们的主上是谁!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 “莫青廷,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突然觉得全身真气逆流,一股邪气从丹田流出,她稳住摇晃的身形,问道,“你。。。做了什么。。。” 尹少坤突然大声笑道,“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身上的。。。催情散。。。发作了。。。” “催情散。。。不。。。这不可能!”从落入黑衣人的手中直到被凤清救出,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中了谁下的毒,所以,不管是药还是食物她都用梅花银针试过,确定没毒她才吃下,自己这般注意怎会中了什么催情散? 可是身上血脉喷张,心中似是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九露续心丸的作用,却没想到竟然是催情散在发作! “你已经够小心了!只是你身上催情散的毒早在你服下三日还魂丹之前便留在体内了!”见莫青廷身上的催情散发作,尹少坤的脸上已不见害怕之色,反而像是在欣赏她脸上痛苦的神情,“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你不妨仔细回忆一下,在宫里,在天牢中,你。。。都接触过什么人。。。”这个人,本是他们主上最精心安排的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却背叛主上,不仅违背他的命令更是想方设法的要莫青廷的命!不过,她给莫青廷下催情散这一步却是走对了! 早在你服用三日还魂丹之前便留在体内了。。。 那时她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了向展被宣仁帝囚禁在天牢中,而只有两个人来天牢中探视过自己,这两个人。。。 一定不会是三师兄,别说他根本不会害他,他手上也不会有催情散这种肮脏的东西! 那么,就只剩下一人了! “是她!”她恍然大悟,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找到了根源,“她,竟然也是你们的人!” 怪不得对她,她总觉得有种熟悉之感,虽然相貌不同,但她说话的声音语调,身上的味道,还有看她时眼中不自然间流露出的恨意!是她! 她早该想到的!催情散!那时在柸远城她正是想用催情散对付自己和师父的! “你明知他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怎么还忍心因为自己而令他受如此重的伤?” “再愧疚自责也无法弥补你给他带来的伤害!” “素闻莫离山庄四位公子中,莫公子的琴技最是高超!琳琅早先在禹国时便有所耳闻,今日正巧四公子也在席上,不知琳琅可有兴与莫公子比较一二?” “这话你没说错,在本宫眼里,你一直都在自寻死路!” “你是该多喝几杯,不然怕是没机会再喝了!” 你是该多喝几杯。。。原来,这纯正的桃花酿竟然是早已算计好的阴谋。。。她以为,她恨她身为未来的太子妃却比不过一个他一个师弟,恨她夺走了三师兄的心;她以为,她恨她只是单纯的女子的嫉妒。。。却不曾想她身为禹国的公主竟然也是他的人! 那个黑衣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背后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为何连一国的公主都能为他做事!而他,苦心安排计划,他究竟想做什么! 莫青廷此时心里一阵心寒,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或是阴谋,而自己,又不知会在他的阴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禹国奸细 更新时间:2012-03-08 “在柸远城,她易容成莲花仙子就是为了以此接近我和师父,她当时是被派来对付我师父的吧?” “没错。荆之痕一直是我家主上的一块心病,他也是主上计划中最大的一个障碍!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不近女色之人,连‘莲花仙子’那样的相貌也打动不了他!”当时他也在柸远城,在他们周围以观事态,本以为以琳琅易容的“莲花仙子”的倾城倾国之姿是男人都无法抵御,可荆之痕不但不为多动还很容易就看穿了他们的计谋。 不过那次行动并不是完全失败,至少荆之痕为了逼出体内催情散的毒耗费了自己大半的内力! “她是禹国的公主。。。是因为打了败仗与贞国和亲的公主。。。可是让她潜伏进贞国的皇宫肯定不是无意为之,莫非。。。”她大惊道,“贞国与禹国的那场仗是你们故意输于贞国的!为的就是将你们的公主送进贞国皇宫!送到我三师兄的身边!” “哈哈哈哈——”尹少坤赞赏的笑道,“一点也没错!以我主上的能力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输给你们!故意输之,除了把禹国公主送入贞国皇宫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催动宣仁帝更快攻打南方诸国!” 南方诸国一直是宣仁帝心里的一块心病,他一定不想把这块腐肉留到自己儿子登基!所以,当他以为一举平定了禹国并与禹国和亲联姻,动用两国的实力便能把这块心病彻底去除!于是他不惜动用贞国所有的军力去平叛南方诸国!在这场仗里,贞国虽然收复了南方诸国,但毕竟损失惨重,军力耗损,而如果此时被一个强有力的国家返攻之。。。不知后果会如何! “你们。。。是禹国人。。。” 还记得自己从小苍山上回来的第一天,她和付北的马车被拦在南城门外,付北说城中戒严是因为出了禹国的奸细!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样大费周章的寻找奸细,却不想这些奸细早在好几年前就被安插进了贞国的心脏!更是贞国朝廷亲自将奸细迎进了皇宫!还妄想让人家辅佐自己的太子登基,母仪天下! “禹国人?”尹少坤冷哼道,“不久这天下都将是我家主上的!不管是禹国人还是贞国人,都是我主上脚下的臣民!这天下只有一国,只有一君!” 尹少坤的话狂妄之极,因为他们相信以他们主上的才能绝对有能力坐拥这天下! 而他们这些手下对他家主上是十二万分的忠心,为了他和他的帝国,隐姓埋名,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心里不安的躁动在吞噬自己仅存的理智,匕首在手中止不住的颤抖。 尹少坤看着她,知道她催情散的毒开始发作,即使他不杀她,在这茫茫冰雪覆盖的山上,没有人替她解毒,她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该知道催情散的毒要如何解?” 她的脸色因为寒冷更显晶莹,白得几近透明。尹少坤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绝世容颜,这张脸纯净中自带出尘飘渺的气质,而因为九露续心丸的作用,即使是男装示人也难掩盖她骨子里透露出的妩媚妖娆!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同时展现清纯和妖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可是在她身上却偏偏浑然天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知道她身份特殊,没有主上的命令自己不可以动她,可是,她现在中了催情散的毒,如果自己不替她解毒,连她的命也难保住!更何况还要靠她寻找冰莲! 思及此,心中的顾虑放下,抬手轻易的就掸开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匕首“咚”的一声落入冰湖中。 她看到尹少坤眼中赤骨的欲望,惊恐的身子往后仰,却不想脚下的冰块因此失去了平衡。 尹少坤一把抓住她的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将她原先救自己时的丝带解下用力抛出正挂住岸边的枯树。脚下一个腾飞借着丝带飞落至岸边。 “你。。。放手。。。”她的身体被他紧紧圈在怀中,她嫌恶的撇过脸。 “放手?莫青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需要我?如果没有我,你就会死在这里!你应该感激我才是,因为我很快。。。就会变成你的救命恩人了!” “你。。。卑鄙!”想推开他,却发现身上竟然内力全无,应该是九露续心丸的药效已过,而她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刚才仅剩的一点内力也用在了击破冰层上! 举目望去,一片白雪皑皑,只见冰雪覆盖的山脉在眼前晃动,除了寒风的呼啸声连一丝其他气息都没有! 她闭上眼,心中哀鸣,难道她莫青廷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吗。。。 尹少坤见她闭上双眼不再挣扎,以为她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心里一面紧张一面兴奋的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她的脸,光滑如丝,却冷凉刺骨,冷得他忍不住一阵打颤。 手慢慢的往下移,,他的手流连忘返于她纤细修长的脖颈,口中颤抖着轻吟出声,“莫青廷,你不要怪我。。。是她给你下的催情散。。。我只是。。。只是。。。” 正在尹少坤大掌伸至她腰际,她突然睁开眼,紧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杀意迸发! 他不曾料到她直到最后还要反抗,心中恼怒,刚要用力扯开她的衣袍,耳边忽然一阵疾风袭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一阵冰凉! 低头看,只见胸口贯穿一把闪着青光薄如蝉翼的长剑—— 不需转头他也知道杀他的人是谁。。。随着剑的一点点抽出,尹少坤的脸上似是不甘。。。果然啊。。。这个人果然是。。。主上的。。。劫数! 眼睁睁看着尹少坤的身子在自己面前倒下,在他的背后,一抹青色的身影在身后雪山的映衬下更显得清俊萧瑟。 她望着他,虽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脸上此时的神情,可是只要见到他,哪怕是一个背影,都让自己心中一片安宁。。。 她的脸上,展开许久未见的笑颜,绯红的双颊,如墨的青丝,在冰天雪地,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中,显得格外的娇艳,似是这山里的狐仙幻化的人形,美得惊心动魄! “师父。。。是你吗。。。”手中的银针已插进右手上的死穴中,只要再深入一刻,她怕是再也见不到这抹深刻印记在脑海中的青色身影了。。。 她倒在雪中,绝尘的面容上,一片安然。 雪花苍白,变成尘埃。 纷纷洒落大地,混迹于泥泞之中,最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苍茫大地。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师父,是你吗 更新时间:2012-03-09 小苍山终年冰雪覆盖,从远处眺望之,似是笼罩在一片白色迷雾中,隐隐卓卓一座山脉的轮廓,看不真切。 山上别说人了,连杂草野兽都难以存活,整座山犹如死寂,万籁俱寂毫无生气。 只是如果能有幸爬到半山腰一处开阔之地,便会发现此处竟然安置了几处茅草屋,前院后舍,推开院门,小院子里种了棵柏树绿意盎然。 茅屋顶的烟囱此时正升起袅袅的炊烟,带着一丝暖意。 屋子里有别于外边冰冷刺骨的天气,因为炕榻下煨着炭火,暖意融融。 榻上,正仰面躺着个人,如墨的发丝披散开,铺洒在被褥上。一张脸,白莹通透的肌肤带着病态的红润,眉眼却似银牙儿弯弯,微微蹙着眉峰,显得娇俏生动。 “嗯。。。”床榻上的人突然低吟一声,他手中握书的手轻微颤抖。 转过头,瞧见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半褪于床下。 无奈摇头,他放下书走至床榻边,替她把被褥重又盖上。 她却依旧老样子,嫌热了就用脚蹬开。 见她额间细密的一层汗,知她不喜热,伸手探了探被子里的温度,估摸着敞开着也无碍便随了她去,只是怕她变本加厉将被子全都踢开了去自己便半靠在她身边看着。 从怀中拿出帕子仔细的给她擦汗,看她削尖的下巴,心疼不已,这么些日子不在自己身边,她如何消瘦到如此! 在他身边的日子,虽是对他敬畏多过于喜爱,整日见着他就吓得魂都散了,她就是个被师父看管的有些严厉的孩子,不时的偷摸着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被他罚一罚,教骂两句。但在他身边,没有人会欺负她,伤害她,折磨她。 他把对她的疼爱深埋在心中,看着她一天天在自己身边长大,不舍得她疼,不舍得她痛,总想着过了这些年,等她再大些,等朝廷和山庄的事都能交托给他们,他便义无反顾的带她走。 这天下之大,只要她愿意,他陪她一生一世! 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始至终,她都不曾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心,也不曾回过头看看他的身影。在她的心里,只有她的三师兄,她为了他,不惜伤害自己也伤害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得令人讨厌的孩子,他却始终放不下,就算她为了别人要杀了自己,背叛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养育之情,将过去亲口对他作的种种承诺都毁之! 荆之痕啊荆之痕,这世上有两个傻瓜,一个是你,一个是她,同样的倔强残忍执迷不悟! 缓缓闭上双眼,他觉得自己比她更傻,她甘愿为连儿付出是为了他对她深刻的爱,可是自己呢?自己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不觉,他靠在床头睡去,房中炭火正旺,只见床上的人儿脸色愈见绯红,不自觉上翘的嘴角,魅惑人心。。。 “嗯。。。嗯。。。嗯。。。” 他半睡半醒间,昏昏沉沉中听得一声声挠人的呻吟,左臂上似乎缠绕着什么柔软之物,只觉得它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滚烫的热浪朝自己袭来。 “嗯。。好。。。难受。。。” 他脑中一个激灵,睁开眼,低头看使劲往自己身上蹭的脑袋,双手早已攀爬上他的脖颈,一张小嘴在他手臂上细密的落下齿印。 “廷儿!”他费力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她却迫不及待的又缠绕了上来。 “廷儿。。。醒醒!”他用手轻拍她的脸,可是她早已陷入催情散致幻的梦境中,早已不知自己此时正在做什么,只是依附着本能和心中的渴望,想要得到什么,又像是要释放什么,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而他的身上相反于她的火热,让她觉着冰凉舒适,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将自己紧紧的贴着他。 他强忍着身体对她起的自然反应,试着在她身上打通几个穴道,只是这催情散不比别的毒药可以暂时止住毒性扩散以求时间找到解药,催情散的解法只有一种,那便是与中毒之人交.合! 如果他的功力还存有三分,那么他或许还有希望替她运功把毒逼出来,只是如今他的功力所剩无几,别说替她逼毒,连拖延毒发的办法也没有! 整座小苍山只有他二人,而他更是不愿他人为她解毒。。。可是,即使他不在乎自己替她解了毒,等催情散的毒过去,她一旦清醒过来又会怎样的怨恨于他! “嗯。。。师父。。。”她虽神志不清,但师父的模样却认得极清。 滚烫的手心贴在他清俊冰凉的面容上,师父的脸总是冷冰冰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心里的所思所想,是欢喜,是讨厌,还是厌恶,她从来都看不懂。 所以只一味的认为他定是不喜欢自己的,甚至是恨自己,恨自己的身份。。。恨她连累莫离山庄也害了他。。。 可是,她如今半眯着迷离的眼睛去瞅他,又觉得他不是自己的师父,师父哪里是这样的?师父的脸上怎会有害羞的神色?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自己? 她循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身上衣袍早已嫌热的褪去,她只着一身小衣,身体跨.坐在他身上,心中因为烦躁,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师父。。。”她哑着嗓子,“是你吗。。。” 随即又娇笑着摇头,“不是师父,你不是师父。。。师父早已抛弃廷儿了。。。师父再也不管廷儿是生是死了。。。” “廷儿――”他将她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听着她嘶哑的嗓音和她对他说的埋怨的话,心中疼痛难忍。 “你哭了。。。”挣脱他的手,她再次用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眼角晶莹的泪,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的抽痛,低下头,红润薄唇轻轻覆上,舌尖灵巧的舔去他的泪。 “不――”他再次推开她,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往后退却跌落至床榻下,双手紧握成圈,咬着牙看她半趴在床上。 她不满他的突然离开,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随后嘟着嫣红的嘴,埋怨的看着他。 荆之痕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点了自己身上的大穴,暂时封了五音,看不到也听不到,这才慢慢静了下来。 冷汗连连的他刚要嘘一口气,胸口却突然觉得一阵酥麻,虽是封闭了五音,但身上的感觉却异常灵敏。 似是一双脚,正踮着脚尖在他心口处一圈圈的绕。。。 一片绿波荡漾间,一双精致小巧的脚正垂荡在莲花池上,不时调皮的撩拨起那一方池水,仔细看,脚踝上似是一颗殷红的痣。 问她脚上是什么,她却半是埋怨半是调皮的说,都是师父不好,让廷儿在书房里罚站了一整个晚上,廷儿脚上是被坏蚊子叮的大包! 他则站在她身旁,看着这双白嫩细致的玉足,心里油然而生想把它握在手中的冲动。 “廷儿。。。”穴道被体内真气冲开,睁开眼,见她坐在床沿,修长的一双脚伸至他怀中,鼻息间是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廷儿。。。”理智终究被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打败,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输的那个。 伸出手,将她的玉足握在手心,低头,在脚踝处落下一吻,她的嘤咛声传入耳中! 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消失殆尽,一个起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恨你 更新时间:2012-03-10 全身酸疼的厉害,骨头像散了架般难受。 脸上被发丝黏住,她难过的抬手撩开,却惊奇的发现脸上的竟不是自己的发丝! “不——”她惊恐的从床榻上坐起身,这才想起当时自己中了催情散的毒,为了不让尹少坤玷污自己她本想用梅花小针自尽,却在死前的那一刻,尹少坤倒在自己身前,而他的背后是那个恨着她也被她恨的人! 她以为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她以为她和他已不是师徒,不是亲人,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都已结束。 可是。。。当她发现此时此刻,她和他不着一物躺在一处,她身上催情散的毒已解。 她冷眼看着面前这张闭目沉睡的面容,手中一根梅花小针已握得发烫。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莫青廷,你必须杀了他,他曾经想要杀了三师兄,师兄身上的毒也可能是他所下,因为他,你服下三日还魂丹使得嗓子尽毁,也是他,你如今已是破败之身! 不用因为他过去是你的师父而不忍,更不要以为她替你解催情散的毒是为了救你!还记得他对你说过的话吗。。。 不管你是怨我恨我,只要我活一天便留你在身边一天,当初你的命是我救下的,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我知道你恨我。。。即使是恨,我也不要你心里没有我。。。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他救你,是因为恨你啊! 杀了他吧,杀了这个玷污你清白的人!不要再犹豫,只要在死穴上轻轻一扎,沉睡中的他连一丝痛楚都没有就会死在梦境中。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她从没有见过他睡着时的样子,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对她严厉的师父,霸道,残酷,强势,独断,从不容她反驳和拒绝。而此时,他毫无防备的安静沉睡,墨发披散在他脸侧,剑眉入鬓,羽翼下一片阴影。 而他的嘴角,竟挂着一丝浅淡的笑。 他原来。。。也是会笑的。。。 贝齿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挥去心中那一抹不忍,手中的针已被手汗浸湿,她颤抖着手靠近他赤裸着的心口。 她看着他的心口。。。廷儿。。。直到现在,你还不懂为师的心吗? 他曾经质问过她为何不懂他的心,他的心,究竟自己是否懂得呢。。。 泪水滑落眼眶,她终究是不忍心的吧,再恨再怨,又怎忘得了莲花池畔他陪她坐看一池涟漪,忘得了柸远城中他温暖安心的手掌,忘得了山中月家烛火下他略显疲惫的身影。。。那一声声廷儿,像是被刻在了心里,一点一丝的占据了心。。。 徒然无力抽回手,手腕却在下一刻被人紧紧扣在手中。 “你。。。想杀我!”他看着她的眸子中有深刻的伤痛和不解。 “是啊。。。”她凄凉的笑,“我恨你,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莫青廷!”他听了她的话,突然大笑起来,“你原来真的恨我!”荆之痕,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她已亲口告诉你她恨你了!她恨你,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好,那就杀了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既然恨我,就杀了我!” “我。。。” “怎么?不敢?”他冷笑着,握着她的手上用力,梅花小针已刺进自己身体一半,“你只需要再用力,我便会死在你面前。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见他脸色突变,她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不,我。。。我。。。” “莫青廷,你究竟想要我怎样。。。”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此时却黯淡一片,不见一丝的神采,对着她说的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究竟想要怎样。。。”她咬着唇,似是在痛苦的隐忍着。 “为什么,你恨我却不杀我?你问你自己的心,问它,对于我,究竟是恨还是。。。” “不——”她大声制止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我恨你!我一直都恨你!恨你想要害三师兄!恨你总是纠缠于我,不肯放过我!我只想把你当做师父般的敬爱,可是为何你偏要改变这一切,我不想你变成这样的。。。你只是我的师父啊。。。而我。。。心里也只有三师兄!”她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莫青廷,从始至终你唯一爱的在乎的只有三师兄一个! “是我纠缠你吗。。。”他伸出手,爱怜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是我纠缠你还是你自己。。。不愿放过自己。。。” “是你,是你不肯放过我!”她挥开他的手,身子往后退,急切的想要逃开他,“是你故意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你说要带我走!你如今出现在这里,就是等着在我最无防备的时候强行于我。。。荆之痕。。。我恨你!你怎可以如此强迫于我!你明知我中了催情散的毒。。。你大可以杀了我。。。任凭我毒发身亡,可你为何要救我!救我。。。还不若杀了我。。。” 救我,还不若杀了我! 果然啊,他早就料到的,她必定会恨他的! 心中突然剧痛难忍,真气急剧逆流,他看着她充满怨恨的眼睛。痛苦的闭上双眼,嘴角,殷红的血从口中溢出。 “痕儿,为师再问你一遍,你是否真要学这门武功心法?”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问道。 “是,徒儿已经决定了。”少年低垂着头,声音不大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哎。。。你可知练它需要付出的代价吗?”他不禁摇头,虽说学不学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决定,只是这门武功心法实在是。。。 “徒儿。。。明白。” “好,既然你已作了决定,为师也不再劝你。”他俯身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年,说道,“痕儿,你必须记住。你这一生需得断了情爱二字,无情无欲,方可练得这门心法。千万千万记住今日为师的话啊!” 他一直都记得师父说过的话,一旦自己破了童子之身,不仅内力全无更会有生命之忧,既学之,此生便万万不可有情.欲贪念。 所以这么些年来,他清心寡欲,无欲无念,修为高深,连师父都曾夸赞他如果潜心修行终有一日会超越于他。只是他可以放下情爱,却无法放下仇恨! 当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惨死在面前,他们满身是血,睁着惊恐无助的双眼望着他,凄厉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每每想到这些,他便知道自己无法做到无欲! 他的心中有欲望,那便是报仇! 可是,当大仇得报,所有一切已然过去。当他第一眼看见她站在那群孩子中间,一双世间最清澈纯洁的眼眸看着她,对他说,先生,求求你救救我。那一刻,突然觉得此生种种,余生万般都是为了她。 为了与她相遇,为了留她在身边,为了。。。爱她。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懂心 更新时间:2012-03-11 她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把身体卷缩在床榻一角,眼睛直愣愣看着他。 而他,似是睡着了,悄无声息,连呼吸都难以分辨。 他。。。不会死了吧。。。 心中一惊,大着胆子靠近他,将二指搭在他脉搏处。闭上眼,仔细辨别脉象,竟发现他体内真气紊乱,经脉受损严重,大有武功尽废的脉象! 不知是害怕还是庆幸,见他短时间内不会苏醒,她离开床榻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穿上,不曾看他一眼,夺门而出。 一口气跑出很远才敢回头看,见那两间茅草屋在脚下半山腰处若隐若现,身上虽酸楚难忍,但她却强忍着往山上爬,因为冰莲的花期怕是已过,要再找就要再等几年,可是她的三师兄已经等不起了。 手脚并用,艰难的往上爬,山石刮破她的衣服,冷风呼啸着吹进身体中。她突然觉得从没有过的冷,冷得不禁蹲下身子双臂环绕着自己,她把头埋进臂弯中,在一片白雪苍茫中,止不住的嘶哑呜咽声一声声在山谷中回荡。 手颤抖着拿出怀中的东西,那是一方旧帕子,虽然被洗得干净但帕子上已显现斑驳的旧迹,摊开帕子,只见左下角绣着一朵红艳的梅花,梅花下两个娟秀小巧的字――越华! 这是你母妃在生下你时带在身边的东西,慕容战让我把你从她身边带走时她悄悄的塞在我手里,让我一定好好带大你。可是老奴恐怕要有负所托了,我把它交给你,就当是你对你母妃最后的念想。公主。。。不要哭。。。 就是有又怎样?庄主身边也不是总带着那方帕子。。。 这是。。。这是她的帕子啊!是母妃在这个人世间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它,这么些年来总是耿耿于怀恨自己连母妃的遗物都保护不好,却原来是被他收着,而他,带在身边,从不离身! 付北当时在靖王府中说漏了嘴,他恐怕要说的是,庄主将你的帕子一直贴身带在身边,一带就是好几年。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懂也猜不透,他曾经对她说:这世上,最难猜的便是这人心。。。纵是你能看透一切却看不透人的心,人的欲念。。。 原来他是在埋怨她看不懂他的心。 你总是说这些好听的话诓骗我!说什么不离开我永远呆在我身边,说什么你心里已没有他,说什么愿意跟我走和我海角天涯!你说的字字句句我都记在了心里!可是你呢!你一次次的背叛我,离开我!如今,又说要我相信你!我如何再能相信你!难道我要再受你一剑让你杀了我才相信你吗! 如今,他真是要死了。他死,不正是她所求的吗?她的心里,对他的死应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可是为何会如此难受,心每跳动一下就疼得仿佛要裂开!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鼻息间是他衣服上浓烈的莲花香气,刚才逃跑时慌乱中她穿了他的青衣,此时,她的身上,她的世界中,全都是他,都是他的影子他的味道! 他就像是纠缠不清的冤魂,紧紧缠绕住她,绑住她,让她痛不欲生! “哐当――”一声推开门,她走进屋,见床榻上他依旧毫无生气的躺着,脸色已是青白一片。 将自己的衣物换过来,再替他穿上袍子,她咬了咬牙,将他沉重的身子背在身上。 雪地里,她的脚印穿透积雪,在雪地中留下深刻的印迹。 一步步艰难的往山顶攀爬,无数次跌倒滚落在地上,她又站起身将他背在身上,缓慢而固执的往山顶而去。 冰莲,世间罕见的奇珍妙药,不仅可抵御热暑之气,亦可解毒疗伤,护心保命。 只要能找到冰莲,不仅可以解三师兄身上的毒也可救他一命,也算是她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如此,她莫青廷今生与他再不相欠。 独自一人住在小苍山时,她曾因无聊得紧试着爬上过山顶,以往听他人说小苍山的山路有多难走,一不留神就会跌下万丈深渊,或是迷失在一片白茫茫中找不到出路。所以从没有人成功攀登过它的山顶。 她当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了无生趣,此生也大有可能在此度过,便想着登上那无人去过的山顶看看。于是她一路往上爬,心无杂念,只想着看山顶的景色,虽耗费极大的体力,但一路上也并不像外界传得那样艰险。 当她到达顶峰,看着眼前巍峨壮丽的雪山之景,心中不免感慨不已。那时才明白,不管是艰难险阻,抑或是再深刻的悲痛,在大自然的巍峨雄壮中,在天地的浩瀚无边中,人世间的这一点点浮尘又算得了什么。 那天,在苍山之巅,她坐看日出到日落,觉得自己真是渺小而微不足道。 当时如果知道自己后来的经历,也许情愿一辈子留在这片苍茫大地中吧。 日落时分,她欲离去,却在山顶悬崖一处窥得某个东西在霞光中晶莹闪烁,好奇的走过去瞧,竟然在一处冰雪中冰封着一朵鲜红欲滴的红莲! 她当时惊愕不已,在寸草不生的小苍山山顶,寒风终年呼啸而过,可是却有一朵娇艳似血般瑰丽的莲花傲然绽放!这是怎样的一种顽强和执着!那时候的她还不知这就是冰莲! 所以这世上,也许除了苍山老祖,只有她知道冰莲在哪里。 她几乎是半拖半拽的把他带上了山顶,一路上,她冷眼看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和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她告诉自己,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他该死!如果他命大撑到她找到冰莲那就是他命不该绝,如果他死了。。。 她不再往下想,使出身上所有的气力,当她背着他终于达到终点,她早已累得动弹不得,任由身子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她的身旁,他安静的躺着,散落一地的黑发与她的纠缠在一块儿,随着山顶的寒风飞舞。 休息了片刻,她强撑着心口的疼痛站起身,脚下无力又重摔回雪地中,无奈的摇头,她拖着沉重无力的身子,一步步的爬着来到悬崖边。 用手掸开那块冰雪上的积雪,她的手冻得已是发红发肿。直到透明冰层显现出来,在一片雪白中一点嫣红瞬间抓住了她所有的神思! 还好赶上了。。。没有错过它的花期。。。 此时,她的泪才敢落下,落在冰雪中,结成一颗颗晶莹的冰珠。 三师兄,小四成功了!终于,在喝下三日还魂丹,几次生死命悬一线,毁了嗓子,耗尽内力时找到了它! 有了它,就能解你身上的毒。 三师兄,为了你,为了这个天下能有个明君,就算是拿我的命来换它也值得! 她将一双手互相搓热,然后将手覆盖在冰层上,仅剩的一点内力传于掌间,寒冰在热气中一点点的融化。 她的微笑倒映在寒冰之上,终年白雪飘飘的山顶突然乍开一道光亮,穿透出云层,铺洒在山顶之上的阳光照得人身上一阵温暖。 她抬起头,微闭着眼,凝望那道奇怪的光,不知为何,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师祖 更新时间:2012-03-12 寒冰化作水汽消失在空气中,一阵浓烈的莲花香扑鼻而来,那抹娇艳却脆弱的红在寒风中摇摆。 她伸出手想要去护着它,却在手触碰到它之时,那片花瓣瞬间枯萎!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她的手碰到的花瓣又在下一刻焦黑一片。 这才突然明白,原来这冰莲生长在小苍山顶又被寒冰封住是因为它惧怕一切热气,一旦不同于它热度的东西接触上它便会迅速死亡! 如果真是这样,又如何摘得它! 正在慌乱无措之时,背后一刺,然后便再也动弹不得。 她感觉到他正缓慢的向自己靠近,似乎是久到让人忘了时间,他出现在在她身边。 她一动不动只能睁着眼睛注视着他,只见他手里捧了把雪塞进自己嘴里,然后俯身,张口.含住了冰莲! 她亲眼看着冰莲在他嘴下消失,直到最后剩下一截枯萎的根茎。 “你。。。”嘴里发不出一个字!此时的她,恨不得立时杀了他!更恨自己为何要救他! 在服用了冰莲后,他盘腿而坐,运气调息,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只偶尔露出些微痛苦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张开眼,正对上她恨意昭昭的眼睛。 “我知道你恨我。”他张开五指盖住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恨他,可是,他就是无法面对她用这样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看自己。 “放开我!”她吼道。 弹指一挥,她的穴道已解。 穴道一解,她手上的梅花小针已刺进他眉心! “荆之痕!我要杀了你!” 他皱眉,指关泛白,眉心那点疼钻入骨髓中。 “杀了我。。。就没有冰莲来救他了。。。”他幽幽的平静的说着。 “冰莲。。。已经没有了。。。你为了自救,竟然不留半点给他。。。你可知他身上的毒只有冰莲能解!”她以为他,不管怎样都是他的师父,对他有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情,纵是恨自己和三师兄也不会真的想要他死。 可是,他原来就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不是吗,他要三师兄死! “好,那你就杀了我。”他的脸上展开一抹释然的笑,“既然恨我,就杀了我。莫青廷,不要再犹豫了,既然你希望我死,何不真的杀了我呢?” 你总是说着恨我要杀了我,可是为何,你下不了手?即使你的银针已经刺入我眉中死穴,你的手为何要颤抖?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她冷笑,突然觉得一切已无意义,“我和你,还有三师兄,如果注定有人要死。。。”她拔出他眉心的银针,“死。。。其实是种解脱。。。我死了,师兄一定不会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他会来找我。。。他说过。。。这辈子只做小四的良人。。。” “廷儿――” 万丈高的山崖之颠,狂风肆虐,只听寒风呼啸而过,冷风刺骨冰凉。 他用她背他上山时系在身上的青纱缠绕住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另一只手紧紧拽住她苍白羸弱的手腕。 “廷儿。。。廷儿。。。抓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放开!” 青衣飞袂,她犹如一只青色的蜻蜓,纤细的身体在寒风中摇坠,只要他一个放手,她就将飘飞而去。。。 “廷儿。。。廷儿。。。不要。。。”他的口中溢出鲜血,体内两股强劲的真气互相缠斗,神思渐渐模糊。。。可是手却死死的抓住她,怎样也不肯放手,就怕她翩然绝尘而去。 世人都道她是下凡的神仙,是仙子,可是他不管她是谁,是仙是妖,他全都不管,他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即使她亲口对他说她爱的是别人,她只做别人一辈子的良人! 廷儿,纵是为师心痛到生不如死也不能眼睁睁看你消失在我面前!即使是逆天改命,我也要救你! 一阵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声穿透雪山之巅,他的体内,真气急剧流失,缠绕着丝带的手用尽身体里所有的气力,手腕上磨出的血渍染红了青纱丝带。 直到看着她的身体平躺在雪地中,虽是神智已失昏迷过去,心中却无比的安定,一抹浅笑挂在嘴边,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晶莹的脸颊,却在指尖即将触到时感觉到身体犹如被抽去了什么。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久到自己信以为真的梦。如今梦醒,却原来,终是一场虚幻。。。 她听不见,耳边却有悦耳的琴声,仿佛是穿过了很远的时间,又像是距离自己千里遥远的地方传来,琴声悠扬,带着对世间的眷恋和执着。。。 “莫青廷――” 一动,全身疼得厉害。 “莫青廷――” 可是不知谁在唤他,这声音遥远而空洞,仔细听却又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无奈身上竟无一丝气力,连睁眼都变得困难。她心中苦笑,难道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吗?而正在叫她名字的是黑白无常还是地狱阎罗? 哎。。。那人似乎叹了口气,随即她便觉得眉间一热,这热顺着眉心传递到四肢百骸,身体渐渐变得温热,而身上似乎慢慢聚集起一股真气。 试着睁开眼,一片白茫茫中,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莫青廷――”那人继续喊她的名字,“你――还记得我吗?” 视线渐渐聚焦,直到落在他的身上,她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失口喊道,“是你!” 那人见她已认出自己,淡然一笑,“想起我是谁了?” “可是。。。”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小苍山的山顶上,自己身边,已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可是。。。先生,你怎会出现在此?”她不明白,他到底是谁,为何会在小苍山的山顶,而荆之痕又去了哪里呢? “你天资聪颖,应该能猜到我是谁吧?”他并不点破自己的身份,希望她自己解答。 他这一问,她才开始仔细回想。 她和他,相遇在靖王府的花园,他以一曲绝妙的曲子吸引她而去,之后便将曲谱相赠于她。又是在靖王府,他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此,于是将一架青玉古琴赠予她,这一琴一谱让她在平城关一战中击退敌军几十万大军,却也残忍的夺取了无数人的生命! 而自己刚才在醒来时的那一刹那听到的悠扬琴声与当初在前去西鸣国营救师姐的路上,自己昏迷在茫茫戈壁中听到的竟然是如此的相同! 这琴声总是出现在她濒死之时,是在召唤她的灵魂,不让它死去吗。。。 现在,他又出现在在小苍山的山顶上!这世上,恐怕唯有一人能做到! “你。。。不是已经。。。仙遁了吗。。。”她的心中满是疑惑,虽然已猜到他的身份,可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活在这世上,面容竟这般年轻! “哈哈哈哈――”他点头笑道,“果然聪明!怪不得痕儿待你如此不一般!不过。。。”他顿了顿,似有些不悦的开口,“按着辈分,你难道不该尊称我一声‘师祖’吗?”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对谁。。。又爱又恨 更新时间:2012-03-13 他点头笑道,“果然聪明!怪不得痕儿待你如此不一般!不过。。。”他顿了顿,似有些不悦的开口,“按着辈分,你难道不该尊称我一声‘师祖’吗?” “师祖。。。”她口中喃喃,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我早已不是你门下之人。”连师父也没有了,怎还有师祖? “我知道。”他脸上的笑意更浓,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熟悉的淡漠疏离之气,“你妄图杀害自己师父,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有违莫离山庄之庄训;你用‘青玉莲花琴’夺取万人生命犯了苍山派的门规。你所犯下的错,足以被苍山派除名。” “我不懂。”她抬头看他,依旧是一身旧衣袍,苍白秀气的一张脸,颇有些落魄书生的意味,当时第一次在靖王府见到他,绝想不到他就是百年来江湖中最富盛名武功修为造诣最高的苍山派开山师祖! 而那时恐怕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说不定也是故意在那里等自己。 “我知道你现在有满腹的疑惑,这些疑惑我将慢慢给你解答。只是此时此刻,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莫青廷,你心里在乎的。。。究竟是谁?”他问得有些犹豫和谨慎,而他自己心里也在不解,自己何时这么在意一个人的心意了?随即又苦笑,也许是源于那已然过去变成尘埃的记忆里,那抹雪白的身影伫立在十里连绵的梅林里,淡然疏离的神色下薄唇轻启。。。而他的回答便注定了他一生的悔痛。 “莫青廷,问问你的心。”他回过神,脑海中那抹身影黯淡消失。 “我——” “不要轻易的说出口,在你犹豫不决心意不定的时候,千万不要随口说出谁的名字。”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回答将颠覆别人的一生。 她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的人,她不懂,为何他要自己确定自己的心意,她的心意不是显而易见吗?为了他她自愿服下三日还魂丹,不仅嗓子尽毁,还冒着生命之危艰难的到达这小苍山之巅,她所作的这一切不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吗? 可是为何她却张不开嘴,为何她要犹豫,为何。。。她的心在痛!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见她迟迟不回答心里竟有些欣喜。也许,也许他们之间可以改变既定的宿命。 “我这一辈子只做一个人的良人。”是啊,她不是已经答应了他吗?她对他所做的承诺从不后悔! “哦?”他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那痕儿呢?他之于你,又是什么呢?” “我恨他!”她咬着唇一字字的说道。 “恨吗。。。”他失笑,原来她不懂,不懂得爱与恨之间的必然。 没有爱,何来恨? “既然恨他,为何下不了手杀他?又为何千辛万苦把他带到这里救他?”世人原来都喜欢自欺欺人。看不透别人的心,更被自己的心蒙蔽。 “我救他只是为还他的养育之恩,毕竟如果当年不是他的相救,我早已是世间一缕孤魂。这是我欠他的债。”她解释道。 “真是如此吗?”他笑着摇头,山顶的风吹起他脑后束发的绸带,眉目清朗,神情温和,他的身上散发着与世无争飘渺淡然的仙气,“也许真的是还债。但是莫青廷,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在还谁的债?你心里对谁的愧疚最深?而又是对谁。。。又爱又恨。。。” 你心里对谁的愧疚最深?而又是对谁。。。又爱又恨。。。 他的话如一道惊雷打在她身上,全身被震得几欲失控! “不——”她固执的摇着头,大声否认,“我爱的人只有三师兄!只有他而已!” 她是因为爱他才会牺牲自己做这么多,是因为爱,绝不是愧疚! “哎。。。”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我只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心意,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接过他手中之物,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那方旧帕之上。 “莫青廷,至于你心中的疑惑,不如自己去解吧。。。”他的手掌轻贴上她细致的额头,冰凉中突然感受到丝丝暖意,她手中紧握着帕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昏眩,闭上眼,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梅林里,正是梅花凋零的节气,风吹过,落英缤纷而落,落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埋住。 空气中似有暗香浮动,闭上眼,但愿时间停在此刻。 不远处,一声稚嫩的童音打破了此时的安静,心中正在疑惑,下一刻自己竟然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正在奇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远处就见一个白色颀长的身影缓步走来,只见他走到一棵矮脖子的梅树下,抬头往上看,脸上洋溢着温柔与宠溺。 “怎地又爬上树去了?”他伸出手,树上一个小人儿自然的展臂拥进了他怀里。 “师父,你看——”原来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小人儿发出的,而正揽她在怀,笑意淡淡的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的正是她按着辈分该喊一声“师祖”,苍山派的鼻祖,莫离山庄的前任庄主——李俢然。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他对自己说的话——莫青廷,至于你心中的疑惑,不如自己去解吧。。。 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跌入到某个人的记忆中去了,于是便安下心来,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他的记忆给自己解惑。 “师父,你看——”被李修然抱在怀里的小女娃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细致白嫩的肌肤,展颜时,这十里洋场的梅林都失了颜色。 原来是一颗矮脖子的梅树上,筑了个喜鹊窝,冬日里的鸟窝里本该是空无一物的,可是这个鸟窝里却躺了三只冷冰冰已然死去多时的喜鹊。 他皱着眉,问道,“为何要在意这些?” 小女娃的脸垮了下来,语气不似之前快活,“凝儿以为它们还活着。。。” “傻瓜,本该早就迁徙的却不知为何留了下来,如此严寒的天气,怎可能还活着?” “可是,师父你看,喜鹊妈妈用她的身体护着她的宝宝!” “违反自然法则,纵是毅力再强,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他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似是在说最稀疏平常的事,无关生死。 “师父。。。”她有些伤感的趴在他肩头,突然问道,“师父,如果有一天凝儿违反了自然法则,师父。。。会看着凝儿自取灭亡吗?” “真是个小傻瓜!”他微笑着挠了挠她的头,抱着她缓步走出梅林,而他的回答,她终是没能等到。 作者的话:可能大家会有些好奇怎么突然穿插苍山老祖的故事,阿丹原本想将这些放在番外中,但又想放在文中正好可以窜起些情节,所以就精简了一下放到正文中了。如果大家想看这个故事的欲.望比较大,阿丹会发一篇比较全的番外,番外之——暮然回首,画凝殇。主要讲的就是这三人~很多《今生》中主角们的童年和为何会造就现在的性格都和这个故事有关,喜欢的朋友请不要吝啬给阿丹留个言~万分感谢~希望大家喜欢~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凝殇 更新时间:2012-03-14 转瞬间,眼前的梅林从盛开到凋零经历了好几个轮回,直到那棵矮脖子树长高了许多,树上叽叽喳喳的满是喜鹊的叫声。 一样的白色清瘦衣袍,可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已不是那个让他抱在怀中的小女娃了,而是同样一身白色轻纱,墨发柔软披在脑后的翩然身影。 他们背对着她,他席地而坐,膝上一架青玉古琴,指尖勾转间美妙的琴声在林间回荡,而她,一袭如雪的纱衣,随着他的琴音,踏着绝美的舞步一圈圈的旋转,每一个举手抬足都似仙姿神韵,落英在她身侧缤纷却不敢在她面前争色,她的美,让世间万物徒然失色! “师父――”她突然停下旋转的身姿,脚步定在他身前,倾身,在他的注视中伸出手掸落他青丝上的几片落英。 然后不等他回应她又翩然起身退开他的身边,唇上挂着一抹调皮的笑嫣。 他看着她,无奈的摇头,笑意在嘴角化开。 她躺在梅花瓣中,旁观着眼前两人的相处,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暖意生出,曾几何时,她的嘴边总也挂着那一声声“师父”。 师父在自己眼中是像神一样的人物,即使在自己身边却总觉得他离得自己好远,她走不进他的世界,只能站在他身后,伸出手,只抓住那一角青衣。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能从小享受着师父的爱,她师父对她的宠爱没有半分的保留。 她心里,但愿他们两人永远呆在这片梅林里,与世无争,相伴一生。 正在她为他们祝福时眼前的场景又突变,梅林依旧,两道白色的身影也一如既往,只是用心感受,却体会出一丝悲凉决绝的气氛。 “师父。。。”女子的手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薄唇轻启,似是有万般的话要说,却挣扎着犹豫着,只轻声唤了一声师父。 他背对着她站着,脸上的神情女子看不到,她却看得真切,她躲在梅树下陪着他们度过这么些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被世人赞誉天下修为最高之人,脸上竟然露出痛苦的神色。 “师父。。。你心里在乎的。。。究竟是谁?”女子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她似乎能体会到女子心里如烛火般渺小的期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垂眸,不发一语,留给她一个淡漠清高的背影。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拽住他的衣袍,似是不甘心的再次询问,“师父,在你的心里,究竟是这天下重要。。。还是凝儿重要?” 不是不知道他心怀天下,心里记挂的是百姓苍生,可是,她不甘心,她就是想知道拿天下和自己比,他会选谁! “凝儿。。。”他终于转过身,爱怜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挥手残忍的掸去她拽着自己衣袍的手,刻薄的话连作为旁观者的她听了都为之一颤。 他对她说,“凝儿,守护苍生是为师一生的己任,也是你的使命,我和你,都不重要,都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而存在。所以凝儿,在为师的心中,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你。” 她的眸子瞬间黯淡,一抹凄凉的笑在唇边荡漾开。 “果然啊,在你的心中,最重要的是天下苍生!” “凝儿――”他这一声凝儿似乎喊到了莫青廷的心里,她的心莫名的抽痛,隐约间听到了那一声。。。廷儿。。。 她闭上眼,却关不住心内的悲伤,这两个人心中的哀鸣她听得真切,她想哭,却流不出泪。 睁开眼,已不见了十里梅林,不见了白衣胜雪的身影,唯有高墙之上一身华丽雪貂大氅的她,冷眼注视着城楼之下朝自己跪拜的人群,她的眼中已不见梅林里的盈盈笑意,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时的痛苦之色。她的眼中,如今只剩下淡然和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进步了她的眼,她的心。 她,是越华国的公主,被上天选定的守护圣女――越华凝! 莫青廷,你和她,其实一点也不像,不仅因为你是男子,从眼睛里我能看出来,你和她不一样,她的眼里可以看进一切却从不在乎一切,而你的眼里,有你想要珍惜的人和坚持,除了这些你的眼里便容不下别的了。 这是靖王燕厚和她说过的话,靖王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从不知道她不是不在乎,只是她曾经的在乎已变成心中永远的痛,不是不在乎,是没有了在乎的意义。 绝世的容颜,倾心的相待,都抵不过他的心怀天下! 她望着城楼之上她孤寂落寞的身影,不禁叹息。而不远处,那个同样孤寂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遥遥相望,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却从风中传来压抑的痛楚。 她失笑,原来再智慧不凡的人,也会看不透自己的心。 越华凝,她的母妃,原来是已被灭国的越华国的公主,曾经守护五洲十六国的圣女,可是却把由她守护的神鼎遗失,如此大的罪,足以一死以谢天下! 神鼎遗失,众国哗然,纷纷指责越华国的失职之罪,更要守护神鼎的圣女以死谢罪。 她面无表情被人捆绑在木桩之上,曾经朝她跪拜的臣民如今睁着血红的眼睛恨不能亲手杀了她!因为传言中神鼎一旦遗失,天下动荡浩劫将至。 她却冷冷的,双眸中没有一丝的害怕惶恐,仿佛这些谩骂声不过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声,进不了她的眼,她的心。 “越华凝――你可知罪?”质问她的是端坐在高台上一脸肃穆绝情的男子,他是越华国的国主,亦是她的亲哥哥。 她却失笑,“知罪?知何罪?” “你――”他似是不相信直到现在她还不知悔改,“亏我从小请了名誉天下的‘苍山先生’教习你,希望你能如他一般爱惜天下,守护苍生,却不想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将神鼎遗失!” “‘苍山先生’。。。”她的声音很轻,恐怕只有自己能听到。 “越华国君,这里虽然是你越华国,她越华凝也是你们的公主,但神鼎有关于天下安危,我等不能坐视不管。我看公主不会轻易遗失神鼎的,还是请公主将神鼎交出吧!”说这话的乃是禹国的国主。 “作为守护圣女,犯了如此大的罪,即使能把神鼎找回也不能轻易饶恕。”梁国公愤恨道。 因为神鼎有关所有国家的命脉,神鼎遗失的消息一传出,各国国主纷纷赶往越华国质问他们索要神鼎。 如今越华国国主迫于压力将自己亲妹妹绑于高台木桩之上,高台下架起的火堆和一旁燃烧的炭火让人看了心惊。 “啧啧,我当是什么事,原来不过是找个女子出气罢了!”大家的视线都看向说此风凉话的人。 “慕容国主,你这话是何意?” 他扫了眼问这话的人,那人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凶狠,身子颤了颤,随即听他说道,“慕容战只是不懂,不过是丢了个什么鼎,也能劳烦你们几位如此兴师动众亲自跑这儿来一趟!饶是如此也不该让人请我来看这种索然无味的戏!” “慕容战!你知不知道神鼎的重要性!没有了神鼎,天下将经历浩劫,陷万民于水生火热!” “哦?是吗?”他冷笑,纵是有这神鼎,这天下也将大乱!所以他不在乎,什么神鼎什么圣女,都不关他的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被绑着的女子一身白衣,面容隐藏在白色面纱之下,听说圣女的脸不能轻易窥见。他倒是好奇不知在这种时刻都毫无惧色的女子究竟长了怎样一副面容。 ------------ 第一百二十章 圣女 神鼎 更新时间:2012-03-15 “大家都不要争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询问出神鼎的下落!越华凝,我等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把神鼎藏于何处?” 她不答话,冷眼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觉得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也是恶心的! “越华凝,你竟敢如此猖狂!”众人见她清冷无谓的姿态顿时勃然大怒。 “越华国君,还不动手!” “是。。。”越华国的国主,神情复杂的扫了自己妹妹一眼,狠了狠心,抬手道,“点火!” 得到命令的士兵将早已滚烫的炭火举起,走到她面前,却颤抖着手不敢把手中炭火扔下。 即将被行刑的人是他们的公主,是圣女,是他们心中的女神,她有一张绝世的容颜,她的笑容虽然看着疏离但美得天地都为之失色,如今,要他亲手杀死心中的女神,他的心里莫名的感伤和惶恐。 “还呆愣着做什么!还不行刑!”众人大声呵斥道,因为他们都等着看她在火中挣扎煎熬,承受不住时说出神鼎的下落。 炭火落在枯木之上,短短的时间内就可燃起足以毁灭一切的大火,火光冲天中,她的身影变得模糊。可是她,没有他们料想中的痛苦求饶,更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语! 正在众人以为神鼎和圣女一起都将消失时,漫天的花瓣纷纷而落,似是天际洒下的花雨,纷纷扬扬,无止无尽的从天而降,落在窜起的火苗上,瞬间,熄灭了一切。 只见一袭白衣翩然而落在高台之上,落在那抹倔强的身影旁。 “你还是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思念。 “凝儿。”他轻声唤她,一如在梅林间。可是他们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 “我。。。”他语塞,低垂下头,良久才问道,“凝儿,神鼎。。。在何处?” 她哑然失笑,“原来。。。你与他们一样!” “苍山先生,如今你该好好问问你的徒弟,究竟将神鼎藏在了何处!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大家见李修然出现,觉得事情应会有转机。 “凝儿,为师再问你一遍,神鼎究竟在何处?”他淡然的眸子中闪现了慌张。 “神鼎。。。”她却一脸迷茫之色,“师父,你怎会不知神鼎在何处?” “凝儿!”他厉声,他不明白,难道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师父。。。”她低喃,“还记得你说过要送这世间最美的东西给凝儿吗?” “世间最美的东西。。。” “一处熔岩之地,一处冰寒之地,普天之下无人能培育成活,只有师父可以。师父,你要送于凝儿的东西呢?凝儿一直在等。。。”只是现在,她决定不等了。 李修然听她口中的低喃,心中苦涩蔓延,原来,原来她还在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将神鼎放置在无人可及之处! “师父,如果有一天凝儿违反了自然法则,师父。。。会看着凝儿自取灭亡吗?”幼时的一句戏言,不成想如今变成了现实。 “凝儿――” “苍山先生,神鼎究竟在何处!”众人早已按耐不住。 “神鼎。。。恐怕这数十年内都无人能寻找到了。各位,神鼎虽失但修然保证绝不会被有野心之人夺去,无论是放置在神殿还是遗落在荒芜之地,只要不被开启天下一样安然。” “可是。。。即使如此,圣女失职之罪不可不罚!越华国也难辞其咎!” “她已经不是什么圣女了,她是妖女!是祸国的妖孽!” “杀了她!杀了她!” 众人高声喊杀,怒气冲天而起。 “师父――”她看着士兵手中的炭火,软声求他,“你杀了凝儿吧!不要让他们玷污了凝儿!凝儿情愿死在师父的手中。。。” 他怎忍心看她死,只是。。。她不死难平民愤,这天下终会因为她再一次生灵涂炭。 “凝儿。。。”他伸出手,手中一片青光。 她微笑,能死在他手中,亦无遗憾。 当他的手即将覆上她额头,一道急如闪电的光从她眼前闪过,他的手被一支羽箭贯穿! “难道名誉天下的苍山先生竟然要杀了自己的徒弟不成!”慕容战一袭玄衣,手持银弓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慕容国主,越华凝是这天下的罪人,先生不过是清理门户!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慕容战冷笑,“你们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之徒罢了!竟然以为一个女子的死可以救得了苍生!真是笑话!你们要杀,我慕容战偏要救!” 说话间他已飞落至高台上。 李修然面无表情的折断手掌中的箭,看着慕容战一步步走近她。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担得起毁天灭地的罪!” 他的眸子在下一刻定在了她的绝世容颜上,世间万物顿失颜色! 原来,她犯的真是毁天灭地的大罪! 因为她,越华国皇族被屠杀,越华国被灭国,因为她,民心不定,各国猜忌,使得慕容战趁机起兵征战!天下至此大乱,民间哀怨声起! 那一刻,她一袭雪白嫁衣站在他面前,他望着她绝世容颜,不屑的说着,“越华凝,既然他们给你定了祸国殃民的罪,那我慕容战就遂了他们的心意,我为了得到你,可以将这天下毁之一炬!” 她睁开眼,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场景一幕幕真实的可怕,就好似在自己眼前发生过一般。她甚至能深刻的感受到女子绝世的失望,男子刻骨的悔痛。她看到他,为了对天下苍生的责任放弃她,为了对世间众生的愧疚牺牲她。可是,到头来却是无边无尽的悔恨。 “莫青廷。。。你找到答案了吗?”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他悠远飘渺的声音。 “答案吗。。。”她重又闭上眼,抹去脑海中的那抹身影,“寻找冰莲和暖莲是为了得到神鼎。”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她摇头,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半山腰的茅草屋。 她正躺在床榻上,而她的身边亦躺着个人,只是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他没死。” “是啊,他没死。”李修然淡然的笑,心内却暗忱,也许她心里想说的是――还好没死吧! “也是,独吞了冰莲的人身上恐怕已恢复几层内力,如何死得了!”她似有些愤恨道。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李修然皱眉问道。 “知道什么?” 李修然走到她身边,单指扣住她手腕,不一会儿,闭目沉思道,“原来如此。” 莫青廷见他此时行为话语未免奇怪,但也不知该问他什么。 “哎。。。”他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痕儿他。。。真是。。。痴傻!” 他拿开替她把脉的手,负在身后,走至窗前,看着纷落而至的雪花,缓缓说道,“你可知三年前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为何能康复如初?” “是他耗了半生修为救了我。”这便是她不杀他的另一个原因。 “没错。痕儿他为了你散了半生的修为,这倒不算什么,他从小清高孤傲本就对这些身外之物不甚在意,可是你可知他的体质非比常人?”见她不说话,他继续说道,“痕儿曾经为了报仇修习了一门罕见的武功心法,此门心法属极阴之法,修习的人全身冰冷如有不慎便会全身冰冻而死,我为了护他心脉,便让他服下了这世间罕有的暖莲,因为有暖莲护体才没让修习的心法伤了他。所以,痕儿将自己半生修为渡于你之时,你的身上便也有了这暖莲。” 原来暖莲。。。就在自己体内! “你一定恨过你师父,把你罚到小苍山面壁思过三年,不准你下山。你可知他如此做是有苦衷的!”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苦衷 更新时间:2012-03-16 “苦衷?” “因为你的身体内原本冷热平衡,突然出现的暖莲之热势必会让你体内受到极大冲击,严重的话会反噬而要了你的命!所以痕儿假意将你罚去小苍山,实则是想用小苍山的极寒天气抵御抗衡你体内的暖莲!”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不恨他吗?”她冷眼看着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生气的人一眼。 “难道,痕儿做这些错了吗?” “错!当然错!”她大声反驳他,“如果我和他的体内都有暖莲,为何当初二师兄中毒时他不说,他自己不愿救为何不让我去救?而就在刚才,他为了保命独吞了冰莲!难道他做了这么多薄情寡性的事,我还能原谅他吗!” “莫青廷,你又怎知他没有救你二师兄?你口口声声说他独吞冰凉,你究竟知不知道他为何要将冰莲服下!” 因为二公子中的是金寒之毒,哥哥说必须用暖莲才能解毒,可是这暖莲稀世罕有到哪里去寻?所以当时哥哥只能治标不治本,让二公子泡在温泉里暂时压制金寒的毒性,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二公子在温泉里泡了两日后身上的毒竟然一点点的清了!哥哥觉得奇怪去查温泉却发现只是一眼普通的泉水经过地热岩浆而形成,无甚特别之处。更没有解毒的奇效! 联想起付北的话,如果李修然没有骗她,那么他是不是真的救了二师兄? “他因为替你二师兄解毒,金寒的毒不可避免被引到了他身上,你与他那时一路北上难道都不曾发现吗?至于痕儿会服下冰莲,是不愿让你先服下!冰莲和暖莲是这世间稀有的珍贵之物,虽都属莲花,但二者却相因相克,如果你体内本就有暖莲再服下冰莲,你可知。。。会要了你的命!” 李修然的话让她想起之前在柸远城,他为了救她身受梅师叔的一掌,当时她因为担心三师兄并不十分在意他,其实现在想来以他的修为怎可能被自己师妹伤得如此之重!原来,是因为身上被引上了金寒之毒!而刚才在山顶上,他服下冰莲运气打坐时脸上痛苦的神色,恐怕当时的他已是命悬一线! “至于你的三师兄,只要痕儿不死,就能救他!”李修然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徒弟,本是可以说清楚的事偏偏憋在心里不说,让误会越积越大,最后便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又能如何呢。。。”他在她中了催情散的毒之后所作的一切难不成也是误会吗? 他看着她痛苦的神色,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莫青廷,我知道你在怪痕儿,怪他在你意识不清时。。。逼你做了你不愿的事。只是,除去为了救你,你可知痕儿他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她嗤笑道,“他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他也可以被说成是不清白之人吗! “我之前和你说过痕儿修习了一门罕见的武功心法,修习这心法的人除了身体极寒之外。。。学成的人虽是修为内力大涨,可是也注定了修习它的人必须断情弃爱,更是需得童子之身,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性命不保。” 所以当时他才会突然昏厥气息全无! “你以为,直到现在我还会相信这些吗?” “无论你信不信都不重要,我想痕儿他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选择独自承受便是不指望你相信。我只希望,你在恨他的时候能同样记得他对你的好。其实痕儿他把你真是放在了心坎上,他可以做我永远做不到的事,他为了你哪怕逆天改命,跟你下地狱都在所不惜。。。我原一直说他是天下的星辰下凡,聪明睿智,可原来,不过是个痴儿罢了。。。” “你。。。去哪里?” 李修然在门前停下,却不曾转过身,“在靖王府与你相遇,又赠琴谱与古琴于你是我为了弥补对这天下苍生的愧疚,要不是我。。。各国也不会纷争不断!这天下必须有一人能平定民心,统一天下,利用了你。。。亦是无奈。而如今,我把所有一切都告知于你,为了她也好为了痕儿也罢,我这样逆天行事,就当。。。是赎我对她犯下的错吧。。。” 打开门,一阵寒风灌入,他脚步不做停留的离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白雪苍茫中。 李修然,百年赞誉的智者,他心怀天下,悲悯世人,拥有洞悉世间一切的能力。可是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却如此的懦弱和虚伪!可是细想,自己和他又有何区别? 当初为了怕自己拖累三师兄,她可以对他轻易毁了做过的承诺;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这一辈子不会再离开他,到头来还不是用假死将两人隔忘天涯!她莫青廷,才是最虚伪的人!就像凤清指着她的话——莫青廷,你才是最自欺欺人的那一个! 她蜷缩在床榻一角,脑海中不断回响李修然的话,三师兄的话,凤清的话,他们都在对她说,说她卑鄙,虚伪,懦弱,没有心肝! 用双手捂住耳朵,不让这些声音传入耳中,传入心中。而在这些指责声中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微弱却揪心的叫着——廷儿。。。廷儿。。。 这已是他醒后的第三天,比起之前身子好了许多,勉强些能下床走动。 口中干渴,看着不远处的茶杯,他忍了忍,从床上坐起身,只是脚刚沾到地,腿上一软人顷刻倒了下来。 她听到响声推开门,看到他跌倒在地上甚是狼狈的模样。 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将他的身体搀起,却不想虽是偏清瘦的人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子压在她身上有些让人吃力。 将他扶到床上,她刚要离开,手却被他抓住。 她用力抽开,抽不开,沉了声,“放开!” “不放!”他有些固执。 她生了气,用力的去扯,他也赌气,就是不肯松开她的手,互相拉扯间,他力道一个控制不住竟然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这下她更是气,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脱,“别动!”他呵斥道,脸上同时泛起了红晕。 她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和他如此暧昧尴尬的姿势,便也不敢乱动,只静静的趴在他的怀里。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山里月家,她和他同床而眠,她依偎在他怀中害怕得不敢乱动。 咬了咬牙,她突然一个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夺门而出。 荆之痕看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苦涩难言。 自从三天前自己转醒,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还和她一起回到了茅草屋,虽然三日来两人几乎没有过交流,但她却一直没有离开,照顾着他。她不再说恨他要杀他的话,他自然也不愿提及,两人虽各怀心事但也倒太平无事的过了三天。 晚上她煮了点粥,她当初离开这里时留了些存粮,也是靠着这些两人才撑过了这几日。 他重伤初愈本就吃的不多,而她向来胃口小,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 “怎么不多吃些?”他皱眉,不悦道。 她不说话,只管自己拿着碗筷去洗,见她如此,他垂眸,也不再说什么。 晚间,她依旧合衣睡在房中的竹榻上,身上只一条羔羊毛的毯子,虽是晚间冷了些,但房里燃着炭火她又是住惯的倒也不觉什么。 她闭目躺着,屋子里悄然静谥,只偶尔响两声炭火的噼啪声,她和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对方。 这三天来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对他,不恨是假的,只是在这恨里又舔了一丝无奈,因为她知道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也并不全是错。 只是两人毕竟兵戎相见过,她还曾几次三番的要杀他!她不恨他,难保他心里不对她有怨言! 哎。。。轻声叹了口气,她觉得此刻真是从没有过的困累,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不恨你 更新时间:2012-03-17 她的那声叹气声传入耳中,心里便久久不能平复。 想和她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无从开口,他面对她时总是无措。可是心里像是憋闷了一股子气,郁结于心,恼得人睡不着。 看她合衣睡在竹榻上,榻下只铺着一层薄被,消瘦的肩膀比在小苍山的三年还要单薄,心里又不是滋味。 半梦半醒之间,她觉得自己似被人轻盈的抱起,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惊讶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和他一起拥被睡在床榻上。 她刚要挣扎便被他死死的抱住,只听他低沉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许动。就这样安静的在我身边躺一会儿,你不动我也不动。如果你动了。。。那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便乖乖的把头钻进被子里,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见她这样,他在她头顶上方哑然失笑,笑意在即将浸到眼睛里时却悄然的褪去。 “我知道你恨我。。。”他将头埋在她后背,两只手将她的身子圈在自己怀中,低低的说着。 她闭着眼,假寐。 他知道她听着,却也不点破,“你这些天如此待我,不过是为了我身上的冰莲罢了。。。” 她抿唇,还是不语。 “明天。。。不。。。后天。。。后天我们就下山!再呆一日吧。。。”他的语气似是哀求。 她嫌热,往外挪了挪,却立刻被他更紧的抱在怀中,“我说过,不许乱动!” “我。。。热。。。”下意识的嘟起嘴,“这样我睡不着。” “那这样呢?”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面朝自己。 她心里一慌,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张开眼正看进他的眼中,他的眼中正满含笑意,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他却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每一样都细细的看在眼里。 “廷儿。。。”他低声唤她。 她没有任何的回应,当做没听见他的这声喊,可是却垂着眼眉等着他说下去。 良久,他只是认真的看她的脸,却再无话。 末了,只说了声,睡吧。。。 感觉到他的视线已不再停留在自己脸上,她才敢偷偷的睁开眼,他的脸近在咫尺。 她的眼睛正对上他的唇,她不知道原来除了二师兄之外竟也有人有如此漂亮的唇线,如果不是他经常紧绷着脸而是多笑笑不知会引得多少如花美眷尽折腰;视线往上游移,他俊挺的鼻翼呼吸轻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人没了气息,她猜这便是修为上层之人调息练气的手法吧;而他的眼睛被掩盖在一片羽翼之下,都赞她的羽翼似女孩般的纤长,却不知这个十足的男人也有如此好看的一对羽翼,只是被他冷漠严厉的眸子给遮蔽了光芒。 他的确堪配“星辰下凡”的赞誉!只是。。。他额间眉心那点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是她用梅花小针要杀他时留下的印迹!这点嫣红让他原本就俊逸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娆的美。可是她知道。。。在他心里这绝不是什么美。。。 抬起的手停留在他眉心半寸,没有落下,亦是不愿落下。 又是叹了声气,她收回手,却在下一刻被他抓在手里。 他依旧闭着眼,任她巡视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却把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眉心,淡然的开口道,“我不恨你。” 我不恨你,即使你恨我,伤我,杀我。我亦不恨你! 她抽回手,翻身背对他而躺,闭上眼,关上心,当做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告诉自己,他恨他,伤他,杀他。为了三师兄也为了自己!绝不原谅! 可是。。。为何会有泪水滑落眼眶。。。为何他眉心的那点嫣红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第二日她在他怀中醒来,在他满含笑意的注视中穿妥衣物,推开门,发现雪终于停了。 “雪停了?”他靠躺在床上问。 她背对他点了点头。 “廷儿――” 她回过头,看他。 “和我去个地方吧。” 落满积雪的冰面上上早已不见了当日打斗的痕迹,寒冷的天气下湖面重又结上厚厚的冰。 “为何来这里?”她不解,他固执的偏要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地下是个冰湖外这里的景致与小苍山其他地方并无不同,而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对此总有些抵触。 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柔弱无骨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手心,她看了眼两人交缠相握的手,别过了头。 见她不挣脱,他便牵着她的手绕着冰湖慢慢踱步。 “那时我大概才十一二岁,与你当初被罚来小苍山的年岁相似。我背井离乡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上山拜师,拜天下修为最高的人为师父,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等我学成下山就可以报仇了!可是不管我怎么走,一路上做记号,最终都会走到这片冰湖,然后再也绕不出去!那时我真是失望极了,同时恨自己没用连座山都登不上去还有什么本事报仇!当我再一次走到这里,我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我想,既然每次的终点都是这里那便没什么好继续走的,于是,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 她能想到他当时有多冷多绝望,心中满腔报仇的期望眼看就要落空而又没一点内力护体,在小苍山上呆上一日只能说明他命大。 “当我几乎就要冻成冰时,远远的听山顶上传来飘渺的琴声。当时还以为是幻觉,直到发现寸草不生的小苍山顶上竟然飞掠而过成群的喜鹊!山下虽是春夏交替之际有喜鹊鸟儿等实属常事,可这里是终年寒冷的小苍山啊!如何会有鸟儿甘愿冒着被冷死而飞蛾扑火般的朝同一个地方而去!” “喜鹊。。。是师祖。。。”她低喃,心里隐隐的有些伤感,原来,他也从不曾忘记。 “当我循着这琴声终于找到上山的路,发现有一个人正独自站在山顶,身边一架青玉古琴,山顶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咧咧的响,他举目眺望远处,眼里却无一丝情绪,气质出尘,仙姿翩然。我以为他是神仙,或者是小苍山的山神。”他脸上挂上害羞的笑容,“我当时竟然会大声质问他。。。喂,你是神仙吗?” 那时的他也还是个孩子,心里脆弱害怕却又得装得无惧无畏的模样,在孤高的山顶见到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心里还是会小小的紧张。特别是当神仙转过头来仔细打量自己的时候,害怕的心都要跳出来。 “师父原不想收为我徒,他说曾收过一个徒弟,天资聪慧,乖巧懂事,可是。。。到头来还是被自己逐出了师门!他问我,你的资质能比过她吗?” 她的母妃是上天选定的守护圣女,这天下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她。 “我记得自己当时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比不过她。师父便叫我下山去吧,我又摇头。他便不解的问我既然没有能做他徒弟的资质如何不愿下山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少年往事 更新时间:2012-03-18 他突然停下脚步,替她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然后重又牵起她的手离开了冰湖,她不知他要去何处,只静静的跟在他身边,不发一语的听他回忆少年时的事。 “师父说你能独自上得小苍山的山顶实属不易,可是上山容易拜师却难,他从不收没有资质或资质尚浅的人为徒。我并不反驳他的话,只是走到他身边,拿过他的琴,然后席地而坐。当我一个音不错,一个指法不差的将他之前弹奏的曲子呈现在他面前,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惊异!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不愿收我为徒,他说纵然你能过耳不忘又如何?他本已撇下我转身离去,可却在最后的时候问了我一句,师父问我,孩子,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了心爱的人,可是因为她整个天下都将生灵涂炭,你会如何做?你会为了天下苍生杀了她吗?”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了心爱的人,可是因为她整个天下都将生灵涂炭,你会如何做?你会为了天下苍生杀了她吗? 师父,在你心中,我和天下苍生,究竟谁最重要! 十里梅林里,她低垂着头,拉住他的衣角,幽怨无助的声音犹在耳畔。原来耿耿于怀的不只是她一个,他心里又何尝放得下过去呢?他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忽的转头看他,突然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回答的。 可他偏就不说,沉默不语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直至走到一处山石峭壁处再无路可走。他走到峭壁前挥手掸去上面一层积雪,不多时,在峭壁中竟显现出一个洞穴,那洞穴有一人之高,她随着他步入洞内,里边不深,十几步的样子。 洞里因为四周无风,暖和不少,又见他在洞中枯木上燃起了一堆火。 “小时候和师父闹别扭,我就会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躲着。” 她愕然,原来他也会和自己师父闹别扭。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生来就是一副刻板严肃的样子?”他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火堆正旺,红光映照在两人的青衣上显得格外温暖。 她撇了撇嘴没说话,心内却在想他倒也知道自己总是一副刻板严肃的样子。 见她眸子咕噜噜的转,就知道她心里指不定在怎么说自己,且先不去与她计较,他接着说道,“那时我和师父之间最大的分歧便是要不要报仇。” “你一定与外人一样看我,觉得我身在富贵之家又跟随德高望重的‘苍山老祖’为师,后来又做了莫离山庄的主人,我应是幸运的人。可是谁又知道我荆家满门被灭的惨剧,知道我心中沉重的仇恨!” “当我眼睁睁看着几百条人命被大火吞噬,当他们满身是血的向我伸出手,当他们的喊叫声痛苦声夜夜缠绕我的梦!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和他们一起死!”就算是他,也有懦弱到轻生的时候。 说道仇恨,不知是不是因为大仇已报或是他真的想开了许多,他的神色并未见多少变化。 而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可怜之人,从小离开自己的母亲,被人当做妖孽对待,即使后来因为机遇改了命,可是似乎是注定了她此生就是个不幸的人。 一路走来,荆棘遍布,浑身被刺的伤痕累累,还不能在世人面前哭,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和伤痛深埋在心底,不去想就当做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可是如今,他毫不避讳的向她坦承他的过去和他的仇恨,她才发现这世上所有人不仅仅是自己都有属于自己的苦衷和难言之隐。哪怕是凤清黑衣人之徒,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背后又究竟隐藏着多少伤痛呢。 “廷儿,其实当初得知你身份后我对你起了杀心,不是为了恨你或是怕你连累莫离山庄,我只是害怕你是为了报仇才费尽心机到我身边,我怕你身上被灭门的仇恨再一次使得天下浩劫!”万幸的是他当初动了恻隐之心没有真的杀他,否则现在他必定是痛不欲生,因为他的廷儿秉性纯良,正直,更是心怀天下,所以自己造成的错绝不可能在她身上重现。 “灭门。。。”这二字对于她真是可笑之极,慕容家从不认可她的身份,永远只是厌恶她,憎恨她,况慕容家族多是嗜血残暴的性子,这样的家族,她又怎会为他们复仇?他们不值得,不值得用百姓的命去换! “师父当时也担心我为了报仇会不择手段所以总不肯教我上层的修行之法,有好几次练功时我因胸中有郁结差点走过入魔,每一次师父救了我总不免感叹为何我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即使报了仇又能改变什么。我当时不懂,我只知道他们杀了我荆家几百口人,我必须让他们血债血偿!” “所以你甘愿动用整个莫离山庄辅佐燕仁,用你的计谋和手段一步步让他打败了慕容战,取他而代之!”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天资聪颖,作为守护圣女的孩子,她的天资得天独厚,且不说她在小苍山三年修行内力提高迅速,连她那日在念恩阁梅林里舞的那套剑法都精妙绝伦非常人可及。其实,很多事她心中比谁都清楚,却因她淡然的性子总是唯唯诺诺站在别人身后,刻意的隐藏起自己。 “是啊,当初师父把莫离山庄交给我,他知道我一定会去报仇,临走前只嘱咐我一定记得当初在小苍山顶上回答他的话。”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当年在山顶师父问我如果有一日我爱的人背叛天下祸害苍生,我会不会杀了她!” 她突然有些紧张,屏气敛神听他往下说。 他看了她良久,“我只回他:我不管世人,也不顾天下!” 我不管世人,也不顾天下!这是当年母妃对慕容战说的话,她说她的孩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不管是天下还是世人都比不过她! “宁我负天下。。。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他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心中千言万语只化成这句话。 “你可曾想过,就是因为你才使得她被人伤害!”如果不是他协助燕仁打败慕容战,她的母妃也许。。。与自己还有相聚的时刻。 “待我报完了仇才明白师父当初的话――即使报了仇又能改变什么?甚至还牵累了无辜。。。” “荆之痕,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他害得她失去了母妃,又是他,将她从向展剑下救出。她的命运总是和他牵扯,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和她之间此生种种的爱恨情仇。 “回去吧!”她突然站起身朝洞外走去。 “廷儿。。。我。。。”我只不过是个痴儿罢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公平交易 更新时间:2012-03-19 回到茅草屋,她在屋外院子里搬了一捆柴火到房内,摆放在屋内各处。 他进得屋看到她此番举动,皱紧了眉头,“你这又是何苦?” 她不答,走出屋子看了眼院中的柏树,神情有些落寞。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一定要。。。” “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这里,只剩下痛苦的回忆罢了。 “你心里还在埋怨我当年罚你来这里?”所以要在离开前把这里都烧了吗?她到底是不想将这屋子再留着还是不想留在他身边? “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小苍山三年的生活虽说冷清,但现在试想想她下山的这一年之中发生的事。。。还不若这辈子都呆在这里,也免去了经历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 “只是几间屋子而已,又能被发现什么呢?”她未免也过虑了些。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带我去冰湖,再到峭壁上的那个岩洞,你是在暗示我茅草屋,冰湖,岩洞是三个方位,而另一个。。。就是神鼎的下落!”他不是平白无故带她走上这么一圈,他们的走法看着随性,可是学过八卦阵法的人只要静心细想就能想明白,这三处正好是小苍山的三个正方位,而四方不可缺一。 她之前赌气回了茅草屋便是不想他在她面前道破神鼎的下落,世人都道神鼎是守护天下的神物,可是在她眼中,就是个不祥之物,因为它,不知有多少人付出了代价! 所以她要毁了茅草屋这一方位,如此神鼎便再无重现之日。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清楚神鼎的下落,为何当初不把它交与燕仁?而你师父一直知道你想报仇,怎会将神鼎的下落告知于你?”如果有了神鼎,不要说区区一个贞国了,就算是取整个天下也易如反掌。 “神鼎开启,天下浩劫将至,百万生灵涂炭。纵然我心中有再大的仇恨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神鼎的下落。。。”他似是不愿多提此事,可转念一想,事情都已过去,就像落地的尘埃随风而散,除了她早已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了。 “你的母妃,是上天选定的守护圣女,她的职责是守护好神鼎,所以她跟随师父学习修行,天资聪慧的她原本可以成为最好的守护者,可是却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最终落得众叛亲离被世人唾骂。而我,作为她之后被上天选定的人,却是因为恨。。。抛弃了自己的职责!” “当那些人睁着血红的双眼逼问我神鼎的下落,我不说,他们便一个个的在我眼前杀死我的族人!最后,将所有人残忍的烧死!” “为何要为了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杀害这么多的人。。。不值得。。。” “如果当初我知道神鼎的下落,我一定会用它来换我族人的命!”可是他空有守护者的身份却从不知神鼎在何处。 “是慕容战。。。想从你身上夺得神鼎?”所以他协助燕仁。 “当时我年轻气盛,誓言定要报灭族之仇。而燕仁是最好的选择。他有野心更有为达目的放弃一切的决断!”所以他选择他作为自己复仇的起始。他利用燕仁复仇,而燕仁借助他谋位,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曾经和燕仁做过一场交易,只要我助他夺位,在他攻破彦国皇城之时就必须斩杀慕容家所有人!” “果然是很公平的交易。只是。。。在你们这场交易里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命丧黄泉,对于他们,又是否公平呢?”她质问他。 “我知道。。。所以当我在那群孩子中间看到你,你的眼睛似乎是天下最纯净的东西,你那样期盼的看着我,那时我便想如果能早一些遇见你,也许我的仇恨会一点点消融在你眼中。。。廷儿,我知道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我犯下的错已无法弥补。可是你是否知道我对你。。。”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脸上挂着惨然的笑,“可是你看看我,我的手,听听我的嗓子,或者是我这幅没了内力的身子。难道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我变成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吗!” “不――”他紧握住她的手,神情伤痛,“不,廷儿,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为了收留她甘愿置莫离山庄于险境,为了不让她悲伤他带着她远走他方,为了救她,他一直在小苍山上寻找冰莲,只为能阻止她服用冰莲,不然以她的内力修为恐难控制冰莲与暖莲的相克。 她挥开他的手,“现在就下山吧。晚一刻,三师兄便危险一刻。”如果三师兄身边的禹国公主是黑衣人的同伙,那么难保她不会对师兄下催情散的毒。 “好。”望着她的背影,半响,他应了她。 谁知两人正准备妥当,莫青廷也打算一把火烧了这里,屋外却又下起了厚重的雪,她站在窗口看天色渐晚雪却依然没有要停住的意思。 “既然如此,晚一天罢了。你三师兄毕竟是燕仁的亲骨肉,他会护着他的。”他将外袍给她披上,站在她身后,同看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悄无声息的静静而落,外面是一片静谥的世界,只有两人在屋内清浅的呼吸声。 “原来住在这山里也不错,闲暇时坐看雪景,烦闷时也可耍个剑自创个剑法什么的。” 他的话语中意在指她之前在梅林中的舞剑不过是烦闷时用来消遣的罢了。 不理会他的嘲弄,她关了窗,自顾走到床榻边,解下外袍躺下。心内暗忱,看他今日走了那些个路也不见吃力怕是身体已恢复了大半,既是如此就让他睡竹榻好了。 他明白她的用意,笑了笑,却不睡,拿了本书坐在灯下看。 见他极认真的看,她心内好奇,但又羞于问他,倒是自己反反复复的睡不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放下书走到床榻边,手指搭上她的脉。 “没什么。”她有些不耐烦的抽回手塞进被窝,他手指上的冰凉也被带进了被窝里。 “你。。。”见他依旧坐回灯下看书,她忍不住开口,“怎么还不休息。”手上透心的凉,身上衣物单薄也必是冷的。他这个人虐别人还不够,有时连自己也不放过。他师父说他痴傻,如今细想过往,倒真是如此。 莫离山庄的庄主,贞国的太傅竟然会在饭桌上挑食,吃的用的比她还要精贵几分,有时更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办公到深夜就是大冷的天只穿件平常衣物,身上连件皮毛大氅都没有。 唯一吩咐下人赶制的那件白色雪貂大氅也是为了她而准备。过往种种一幕幕在眼前掠过,才发现原来在很多时候都只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严苛和冷漠,从未觉察到他用在自己身上的心。 只是就算她现在明白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慕容家的人灭了他全族,而他又为了报仇杀光了所有慕容皇族。更是牵连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除此之外,他对三师兄做过的一切也让她无法原谅他。 “我不冷。”他冲她淡然的笑,安慰道,“为师身上有暖莲护体,不碍事,倒是你,身子虚弱,该早些休息。” “明日就要下山。”她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因为她心中竟然有些。。。放不下这几日在小苍山的生活,这几日是她一年来过的最轻松,最安静的日子,没有仇恨杀戮,没有阴谋谎言。 他给她讲一些他少年时的事,她静静的呆在一边听,安静而闲适。只有漫天的飘雪和呜咽的风声陪伴在左右。 “好,等明日雪停了,就下山。” 他的视线落回手中的书,书上的字却再也看不进眼中,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雪。。。永远没有尽头。。。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 更新时间:2012-03-19 第二日一早雪便停了,两人准备妥当,正准备下山,她却站在院子里犹豫不决。 他走出屋子,看到她手里握着的火钳。 “不过是几间屋子罢了,若真不喜,烧便烧了吧。”如果她不愿留下这里的记忆,那么,他愿陪她一起遗忘。 “是啊。。。不过是几间屋子。。。”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把火钳子揣回怀中,“走吧。” 最后看了眼小屋小舍,她转身离开。 他走在她身侧,望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心里有丝丝的欣慰。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小苍山上山之路已是险峻,而下山之路更是困难重重。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被积雪覆盖,路边也没有树木岩石可供支撑。 于是两人行了大半天还未下得山来。 她心里着急脚下未敢停留,他倒慢悠悠跟在她身后,不急不缓,只要她不脱离他的视线他便随她一人往前行。 只是刚走到一处地势低矮处,她被脚下突出的岩石一绊,直直的摔在了雪地里。 他急忙跑到她身边,从地上扶起她,却见她满头满脸的雪花,连羽翼上都沾了许多,大概被绊得疼了皱紧了一张脸。 当下他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怨恨的看了幸灾乐祸的他一眼,猛的推开他,然后坐在地上气呼呼的盯着他。 “气什么?这块岩石又不是我摆放在这儿的。”他也不安慰她,反而取笑起来。 “你――”她气不过,随手捏了个雪球重重朝他砸去。 他身形一闪灵巧的躲开,她不服气,又捏了个砸向他,他知道如果砸不中她这口气恐怕消不下去,于是不再躲,任由雪球砸在自己身上,溅了一身的白。 她这才满足的笑了,指着他的样子笑道,“气什么?这雪又不是我让下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雪,顺势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也给她拍拍,“我可不敢生你的气。” 他低着头仔细给她整理衣袍,眉心的那点嫣红落入她眼中,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行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到自己身后长长的两排脚印,始终紧靠在一处,温暖而清晰的看在眼中,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心田,眼角微微湿润。 “怎么了?是忘了什么吗?”见她频频往回看,他以为她落了什么东西在茅草屋中。 她摇了摇头,忽视心中的感受,不再回头,一步步固执的往前走去。 快要走到山脚,远远的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农户房舍,“原来山下已是春暖花开之时。” 满眼所及的绿色让人心中明亮,在山上终日只见白色的雪景,对眼睛的伤害很大,时间长了恐得上雪盲之症,如今春夏交替生机勃勃的景象使得人心情也愉悦几分。 “一会儿到了城里先去找二师兄。”她上山前因为怕尹少坤用陶简威胁她,而当时又不能直接告诉陶简这其中的缘由,便只能先将他迷昏找人把他送到了城中的客店中,她在他身上留了书信,如果他看到想必会一直留在城中等她。 “简儿他知道你独自一人上了山吗?也知道你是为了寻冰莲救你三师兄?”他突然问道。 她摇头,“二师兄应是不知的,他可能以为我是因为不想牵连三师兄才假死隐居小苍山。” “那他又如何得知你没有死反而来了这里?” “师兄说是因为他截得了有人往莫离山庄送的消息才知道。后来便和尹少坤一同赶到这里等我。如果尹少坤是细作,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消息就是他故意放给师兄的,以此利用师兄来胁迫我交出冰莲。” 听了她的解释,他脸上并无过多情绪,只淡淡说道,“也许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总觉得他在询问自己这些之时并不单纯,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隐藏着没有说。 “没什么,不过是问问罢了。”希望。。。事实不是如此吧。不然,不知她又该如何伤心了。 两人下了山直奔城中她安置陶简的客店。 客店小二正躲在柜台里打瞌睡,见门外走进两个人来,上下一打量,嚯,好个相貌气质不凡!忙点头哈腰的请进门。 “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找个人。” “找人?不知客官找哪位?” “前不久是否有人送了个昏迷的公子过来?” “昏迷的公子?”小二皱了皱眉头,想了又想,回道,“本店不曾有过这样一位公子。” “什么?没有?”怎么可能,她当时让周围的村民帮着将陶简送走,谎称是自己哥哥受了点伤而她又有要事需离开,她将身上的钱财给了村民让他们好好照顾他,一定把他安全送到那家客店。 小二摸了摸脑袋,“客官,真是没有。” 她心下大惊!如果师兄没有被送来这里,那他会在哪儿?他那时中了迷魂散失去了意识,如果有人对他不利,那岂不是。。。 “廷儿,先不要急,也许。。。简儿在途中醒来寻你不着先行回去了吧。” “不会的!”二师兄会为了一个不明真假的消息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寻她又怎会轻易离她而去。 “客官,要不你们先在本店住下,也许那位公子过不久便会来这里寻你们。” 她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反正她不会将二师兄丢下。 店小二将二人迎上了楼,“两位先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进了房间,他安慰道。 她心里实在是担心,可又没什么法子,“如果我知道就该带他一起离开。” “你带他离开?一起上小苍山吗?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所有人只能走到冰湖那儿便再也走不上山了。” “我知道。。。”她也是才知道原来众人上不了山除了小苍山上气候恶劣山路难行,最主要的是苍山老祖在山上布了阵法,只要他不允许,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上山。所以当初如果和陶简一起上山恐怕早已错过了冰莲的花期。 “其实简儿他。。。” 她打断他的话,“二师兄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应得的报应 更新时间:2012-03-20 “二师兄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廷儿。。。”她的廷儿,总是情愿相信他人。单纯而固执,不过不正是为此这些年他才放不下她吗? 吃过饭,两人分别回了自己房内休息,荆之痕因有伤在身,需要打坐运气。她因前些日子奔波劳累,早早的休息下。 只是身子虽疲累,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出现破碎凌乱的景象,苍山老祖李修然与自己母妃的过往,她与三师兄从小的点滴,还有她与荆之痕之间的纠葛,这些总在她脑中不断重复。 特别是李修然问自己的那句话,你心里对谁的愧疚最深?而又是对谁。。。又爱又恨。。。 这个问题始终反反复复在心中萦绕,她以为自己一直清楚爱的是谁,恨的是谁,可是为何无法坦荡的说出答案?而是犹豫不决,心里像堵了个石头般难受? 可是每当试问自己时她便害怕,害怕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颠覆了自己所认为的一切,所以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深究,如此才能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半夜里,她似乎是在做什么梦,额上细密的一层汗,身子微微的发抖,睡梦中一声声的低喃着谁的名字。 他立在她床头,冷眼看她痛苦的神情,面具下的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师父?她又梦到他了吗?口口声声说恨他,既然恨他为何总在梦中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莫青廷啊莫青廷,凤清说你自欺欺人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真是个傻子啊! 傻子么?她是傻,那么你呢?你如今站在她床头怨恨她在梦中喊着别人,你又为何要对此生气?你比她更傻! 不!他否认心里的声音,他恨她,恨到连杀了她也不够!他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用最残忍的方法夺取她的一切! 身上突然被压上重物,她转醒过来,鼻息间一股奇异的香味,而自己身上似乎压了个人! “你是谁?”房中漆黑一片她看不到他的脸,可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是谁?”他的声音冷如冰霜。 “是你!”他竟然一路寻到了这里! “你。。。想要做什么。。。”周围奇异的香味越发飘散开来,“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做了什么?难道这么快就把催情散的滋味忘了吗?”他冷笑,将她的身子死死压在自己身下。 “你――放开我!”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想要大声喊叫却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喊你师父过来救你吗?真是可惜,他现在应该正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吧。。。”他在房中放置了点东西,能让人在打坐运气时出点状况,“所以他早已自顾不暇怎可能来救你?” “为什么。。。”她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恨她大可杀了她! “为什么!”黑暗中他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将自己的脸贴上她的,“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他早就知道她身上中了催情散的毒,如今见她安然无恙,那必是已解了毒!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给她解的毒! “你能让他给你解毒,怎么?我不行吗?难不成。。。他比我更能疼你?”他口中说着污秽不堪的话,手早已滑至她腰际,用力一扯,衣袍散开。 “不要――”她是真的害怕了!这个人,她相信他绝不会只是说说,他恨自己,他要让她痛苦! “求饶啊?你可以向我求饶!或许我会对你温柔些!”他厉声道,“莫青廷,你胆敢逃离我的身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当他发现她易容骗过他,逃离他身边,他恨不能杀了她! 可是现在,他发现一个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的法子! “不要!放开我!”她躲开他朝她落下的吻,手抵在他胸前不让他靠近自己,“走开!不要――” “走开?不要?”他将她身子翻转过来压在自己身下,全身迸发出冷意,“你现在抵死不从,一会儿催情散的毒一发怕是会主动央求我要你!莫青廷,你凭什么这么骄傲清高!凭什么让我走!又凭什么不受到任何的惩罚和报应!” 她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泪水浸湿了枕头,心中默念着师父,师父,救救廷儿。。。 催情散的毒一点点扩散,她的神智已然不清,可是她将手中的针一遍遍插进自己手掌中试图用疼痛找回理智。 “莫青廷。。。没人能救得了你!”挥手撕去她身上最后的一层遮蔽物,她身上清冽的香气让人沉醉。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失了清白的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女人!” “那就放了我。。。”她哀求他。 “真是可惜,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他要得到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他倾身,将脸埋在她后背上,他的青丝披散在她身上,冷得她止不住的打颤。 没有想象中的丝滑如脂,她的背后遍布着累累的伤疤!粗糙而又狰狞! 那是。。。她在西鸣国受的伤! 她本已任命放弃了挣扎,却发现他只是拿手在她后背上描着那些丑陋的疤痕,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许他厌恶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很丑。。。所以。。。请不要。。。” “不――”他似是在自语,“这些。。。都是你得到的报应。。。”撑起自己的身子,他下床,将她的衣服盖在她身上。 原来,她不仅遭到了报应,还被伤的如此之深!断指,毁嗓,耗尽内力! 用手捧起她的头,在她的惊吓中含住她的唇,将口中的丹药喂入她口中。 “这是催情散的解药。” 吞服下解药,身上的毒果然渐渐散去。 “你。。。为何。。。”她不解为何他转变得如此之快。 “你想知道我为何突然放过你吗?”他嘴边挂上一抹无奈的笑,“因为你不配我如此对你!” “谢谢。。。” 他的脚步因为她的这句“谢谢”而停下。 “谢谢你救我,在莫离山庄的莲花池底,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死了。。。” “是啊!”他凄凉一笑,“你是该好好谢谢我,在你杀了我的人之后我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 “是你派尹少坤接近我的是吗?那么你一定知道我二师兄的下落!”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衣人的身份 更新时间:2012-03-20 “是你派尹少坤接近我的是吗?那么你一定知道我二师兄的下落!” “怎么?你是在担心你二师兄吗?”听到她打探陶简的下落,他突然停下离去的脚步,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同时点着了屋内的烛火。 抬眼看她,衣衫凌乱拥被坐在床上,刚哭过的脸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如果不是因为仇恨,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许。。。他会心疼,心疼她受过的伤,而此刻,他应该拥她入怀,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轻声细语的安慰,疼她进心坎。 “我二师兄现在在哪里?”如果有人要害二师兄,眼前的这人嫌疑最大。 “我以为你眼中只有你三师兄!”他懊恼自己的一时失神,更懊恼的是自己竟然会舍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哭! “我。。。我二师兄究竟在哪里?”她不明白他为何又生气,小心翼翼的问,就怕惹恼了他,二师兄会有危险。 “你说说看,我凭什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你。。。”这个人做事从不讲道理,只按喜怒行事,如果他不想说,那么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二师兄的下落了,“你早就知道我一旦下山便会来这里找我二师兄,试问,如果你没有劫持我二师兄又怎会知道我与他选在此地碰面呢?你劫持他无非是想以他来胁迫我,可是现在我对你已无半分威胁,我对于你来说早已是笼中困兽,既然如此我师兄便再无用处,何不放了他呢?你恨的人是我,要报复的人也是我,和我二师兄没有任何关系!我请求你,放了他!” “放了他?”他冷哼一声,“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何必在乎他的生死!” “不。。。我二师兄对于我,是非常重要的人。” 她心里难过,他会陪她一醉解千愁;她受了伤,他心疼为她疗伤;即使她骗他伤他,他依旧无怨无悔的站在自己身后。 小四,如果你愿意,让二师兄带你走,你想去哪儿,师兄就带你哪儿。天涯海角,我只执你一人之手,纵是违逆天下,也不负你! “重要?是重要,只不过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罢了。” 刚要离开,门外有人夺门而入,看到房中床上衣衫凌乱的莫青廷,再看到他立在房内,一时怒火攻心,手中长剑直逼他命门。 “师父――”看到他,她才终于安心,看来他的功力真的已恢复,能控制住走火入魔。 “逆贼!今日我定要杀了你!”手中清恒剑瞬间变化成数道光影朝他袭去,黑衣人手中并无兵器,只能左右闪躲避开他的攻势。 荆之痕招招杀机,眼中更是透露出阴狠的光。这个人一直是他的心病,只要他在一天,他的廷儿便无半刻安宁。如今更是妄图如此对她!他怎能原谅! 荆之痕师承苍山老祖,苍山派的剑法又精妙绝伦,没想到他的功力会恢复得如此之快,黑衣人现在根本无还价之力,直到被他逼退至墙角,心生一计,将手中暗器朝莫青廷的方向射出。 果然荆之痕下意识的飞身过去救莫青廷,趁着这个时机,他将手中的银针刺向荆之痕! 荆之痕虽是背对,但却知道有暗器朝自己背后袭来,只是他现下只能顾她了!用剑挡去射向她的暗器,同时银针扎进了自己后背! 看他中了自己的银针他才放下心,而荆之痕感到背后一阵细微的疼痛,腿上一麻双腿无力的跌倒在地。 “师父,你怎么了?” 他用剑撑起自己的身子,对她微笑,“无碍。”她终于,又叫他师父了吗? “怎么了?他中了我的软筋散,恐怕一时半刻都动不了了!” “是吗?”说话间他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黑衣人没料到他中了软筋散竟然还能施展内力,一个晃神被清恒剑刺穿了肩胛骨。 “荆之痕。。。你果然。。。厉害!”他忍痛想拔出肩上的剑,却发现剑被深深的插进了墙壁中。 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房中顿时一股浓烈的莲花香气! “这香味――”她心中惊异,觉得这股子莲花香熟悉得很,仿佛就是自己身上和荆之痕身上的莲花香气。 隐隐的,觉得心中似有什么疑惑正在被解开,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人! 她艰难的看向荆之痕,虽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中透露出的伤痛他一看便明了。 心中叹了口气,他无奈的想,总有一日她会知道一切,不管何时知道都免不了要痛上一回,这是她必须要接受的事实,谁也无法替她承受。 “你。。。”她穿好衣物,走下床,一步步走向他,眼睛直愣愣望着他被清恒剑钉在墙上的身影,“你。。。究竟是谁。。。” 他忘了肩上的伤,忘了血正在身体中流失,见眼前朝自己靠近的莫青廷,她的脸上是他从没有见到过的绝望之色! 面具之下的脸色苍白无血色,眼中的光芒愈加黯淡,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的身份的,不是吗?早已料想到她一旦知道了他是谁会有多难过,这是他报复她的手段之一,不是吗?她是自己恨的人,她越痛他便越痛快,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 手停在他的面具上,这张面具,从四年前就开始和自己纠缠,一边恨着她一边又救她,总说她不配知道他是谁,总是无时无刻不对她展示着他是怎样的恨着她!如今,终于要揭开它,终于要见到它真面目,可是为何。。。心会这么痛这么难受?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吗?那就不要再犹豫了。”他冷如冰霜的声音响起。 她闭上眼,扯下他脸上的狰狞面具。 如果他总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自己身边,如果他对自己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如果他知道她不爱吃药,如果他手中有星辰灭,如果。。。他的身上会有莲花的香气。。。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她闭上眼,眼中却早已干涸,流不出一滴的泪,声音沉重而悲伤,“为什么是你。。。二师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我父母,倾我一国! 更新时间:2012-03-21 “为什么是你。。。二师兄。。。” “为什么。。。”他自喃,“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恨我?” “是!我恨你!”他突然用尽力气拔出肩上的清恒剑反手将剑架在了她脖子上,“莫青廷,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当我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后!我便决定要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法报复你!我要让你失去所有,被万人唾骂,让你生不如死!” “简儿,不要——”荆之痕想站起来却腿上无力重又跌了回去,“不可以伤她,她是你师弟啊!” “师弟?”陶简的眼中冰冷一片,俊美非凡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师父,你又何曾把她当做徒弟看待?在你抱着她,把她的身子死死压在身下索取,在你说爱她要带她远走高飞之时,你知道她是你的徒弟吗!” 一想到这些,他的眸子更冷了几分,手中的清恒划破了她颈间的肌肤,她的血液中同样一股浓烈的莲花香。 “简儿,廷儿她从没有做错过什么,你不该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她头上。。。”如果早知自己的二徒弟是那样的身份,也许就不该留他在自己身边,而既然收留了他,自己却没有尽到师父的责任,竟然始终不知他心中有这么深的仇恨! “她没错吗?她错就错在是慕容战和越华凝的女儿!”他突然大笑道,“我要让他们的女儿来偿还杀我父母,倾我一国的罪!” 杀我父母,倾我一国! “四年前,是你想要杀三师兄却不想误抓了我,然后发现我竟然是女儿家,并从我身上发现了我母亲的遗物,于是你才知道我这个师弟的真正身份,所以那时你就对我起了杀心,想要一把火烧死我!可是没想到我会被师父所救。”所以当时那个黑衣人才会说抓了她也一样,因为他知道她对于三师兄的重要性,为了救她,三师兄一定会找来。 她的眼前过去的一幕幕似是重现,三师兄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自己在大火中痛苦的挣扎。 从那时起,师父为了隐瞒住她的身份,将母亲的遗物收起,再将她送去小苍山,让她淡出大家的视线,远离是是非非。 可是他始终不愿放过她,三年后再次阴魂不散纠缠于她,劫持她让她错过与三师兄的约定,将她绑至青楼让燕策羞辱。 “既然你恨的是我,为何要伤三师兄?而在柸远城中,你利用琳琅易容的莲花仙子接近我们是为了除去师父,难道师父亦是你的仇人吗?” “莫青廷,我早已说过,你根本不配知道我是谁,更不需要清楚我做这一切的缘由。”除了报仇,他更是要夺回失去的一切,所以不管是太子还是莫离山庄的庄主都是他报仇复国路上必须铲除的阻碍。 “尹少坤曾说过,不管是贞国还是禹国,都将是他主上的天下,难道。。。你想夺天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从没想过自己最厌恶世俗,喜欢自由逍遥的二师兄心里竟然想的是整个天下! “怎么?难道你认为我没这个能力?” “既然你这么自信,又为何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神鼎?”是他给三师兄下的欲毒,想用他来逼自己寻找冰莲,又是他假借西鸣轩之手中金寒之毒为了得到暖莲!他会和尹少坤在守苍城等自己,不是所谓的截得某个消息,而是他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他是来这里等着问她要冰莲的! 他一边恨着自己,一边又无法杀了自己,因为只有她能给他找齐所需要的东西。 “二师兄,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哥哥看待。因为我的身边有你,才让我感到了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可是你,却打破了这一切。” 他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惜牺牲身边的人。连她的雪怡师姐也不放过!原来泄露军机的人是他,害雪怡师姐被杀的人也是他!向展,燕策,西鸣轩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不用他出手,他只利用他们心中的仇恨,欲望让他们按着他的想法做事,不需自己用一分一毫之力便达到了目的! 她还记得在西鸣国,他照顾她,替她疗伤,为了她心疼落泪,他安慰自己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莫离莫离——此生相伴,今生莫离!这是我们的师祖‘苍山老祖’他老人家一生的感悟啊!你对莫离山庄的莫离,对师父的莫离,对师兄们的莫离!小四!难道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却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在她面前做的戏,她再一次,看不透人心。 “莫青廷,你知不知道,原来你是有机会的。。。”有机会不用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有机会离开这些纷纷扰扰,可是,是她自己放弃了这些机会。 “我问过你,如果我带你走,你会不会随我海角天涯。可是你却和我说,对于你最重要的人是你的三师兄!莫青廷,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所以也不用奢望我会真心对你!”剑尖一路往下移动,直到停在她心脏处。 “既然你一直在我面前扮演着二师兄的角色,却为何要露出线索让我拆穿你。。。又为何不杀我。。。” “因为我要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剑尖刺进她的身体中,她身形一晃,几欲摔倒。 “陶简——”荆之痕运气调节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之前为了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走火入魔已是伤了身,刚才又与陶简缠斗,哪里还有半分的力气。可是,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陶简杀了她! “简儿,当年的事,为师也有错,要杀就杀了我吧!” 听到荆之痕的话,陶简才转回了心思,望着此刻无任何威胁的荆之痕,嘴边噙上一抹冷笑,“是啊,当年,你袖手旁观,看着我们在生死边缘挣扎,看着越华国被慕容战毁灭。你原本可以出手相救的,可是你为了自保,放弃了我们,放弃了越华国!荆之痕,你作为荆氏后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世 更新时间:2012-03-21 “荆之痕,你作为荆氏后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究竟是谁?”他总是说他恨她,可是她从来不知他是谁,他的身份,又为何如此的恨自己,现在竟然说是荆之痕放弃了他和越华国! “我是谁?真是笑话,我恨了你一生,可是你从不知晓我是谁。。。”你的仇人从不知道你恨着她,这样的恨,真的有意义吗? “廷儿。。。”荆之痕抑制住软筋散造成的昏沉无力感,强撑着说道,“简儿他。。。是越华氏的遗孤。。。是曾经的越华国太子。。。” 其实在平城关他知道陶简中金寒之后便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从军中出了细作,陶简的部队被埋伏人被捕,到后来雪怡的被抓,廷儿只身相救,最后他中了金寒的毒回来。这一连串的事似乎都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目的直指廷儿和暖莲。 有人想要得到暖莲,可是他不知暖莲在何处,但他却知晓只有从廷儿身上才能获取暖莲的下落。 所以当他知道简儿中了金寒的毒需要暖莲来解时他心里便隐隐的猜到简儿的身份可能大有问题。 当初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救他,因为他很有可能会利用暖莲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如果真是那样,他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 可是。。。如果他不救他,那他的廷儿就会伤心,陶简毕竟是她的二师兄,他们两人从小在一处长大,她的廷儿最是个重情义的人。 雪怡的死已让她万念俱灰,如果她知道自己有能力救却没能救陶简,即使当她知道他不救的背后有诸多的理由,他的廷儿知道真相也必定会恨他! 所以为了廷儿,也当做是陶简喊了自己这些年的师父,他都不忍心看他毒发身亡。 后来在柸远城中,他刺伤燕连,被师妹梅晓秋带走,师妹质问他身上的毒从何而来,他当时没有说,是因为其实这毒是在救陶简时被他身上的毒反噬。 而陶简似乎是有意让身上的毒转嫁于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有暖莲护体又仗着内力深厚,恐怕当时中了师妹一掌之后早已气绝身亡! 那时他对陶简的怀疑更深,便暗地里开始查起他的身份。 陶简是当年他在征战中救得的孩子。 他的父母是当时彦国的富商之一,慕容战为了扩充军需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斩杀了彦国的富商们将他们的家产尽数没入国库。 陶家当时惨遭灭门,当他赶到的时候陶家人拼死只护住了一个遗孤。因为当年荆家与陶家有过些渊源,所以陶家夫妇把自己儿子托付给自己时他便应承过一定好好带大简儿。 陶家既已无人便断了追寻陶简身份的线索,可是如果黑衣人就是陶简,那么从黑衣人的身份下手也许能查到简儿的身份。 为何他会将黑衣人与简儿联系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他与黑衣人交过手,他因为要同时护着廷儿和燕连分手乏术,所以未能一举擒获他,可是在与他的对招中他明显觉察到他的刻意隐藏,他似乎总在隐藏他的武功招数,还有内力修为,每每他险招逼近,他也仅是防守着不愿以真正势力反击。 如此,不是怕自己觉察出他的身份又是为何呢? 黑衣人总能如影随形出现在廷儿的身边,似乎对廷儿与莫离山庄十分了解,而他,更是炼得一手好毒。 能在四年前连儿的身上下了无形无味的欲毒,又能在柸远城利用莲花仙子向自己下催情散,更是在西鸣国利用金蝉花炼制天下罕有的金寒之毒。 仔细想来,这天下恐怕只有二人能做到。一人便是他的师父苍山老祖,而另一人便是从小就对医术得天独厚的他的二徒弟陶简。 不像晨阳对兵法治军之道感兴趣,也不似连儿喜爱笔墨书画,他的二徒弟对医术情有独钟,且能自己融会贯通,更是在四方游历中学习各家所长,几年来,他的医术比起他这个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徒弟的能力超越师父,他自然心中高兴,只是如果他用这些专长来害人杀人,那他这个师父身上也便添上了罪过。 在廷儿被燕连带回燕城皇宫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追查黑衣人的身份,只是不管他如何动用莫离山庄在各地的势力也无法查出关于他一丝半点的身份,而这也说明他绝不是一般的身份。 竟然连莫离山庄都无法查到,那么他不是比莫离山庄更有势力便是他的身份。。。已不存在。前者的可能性不是他荆之痕狂妄,放眼天下,有谁的势力能与莫离山庄抗衡?那么如果是后者。。。 突然忆起当日和廷儿入住在山中月家,其实月家人并不是普通的山中农户,只是为了他们的安危,他当时不曾实话告知廷儿罢了。 月家人,其实是越华氏仅剩的一脉,是当时越华国被慕容战下令屠国时荆氏族人拼死救出的越华国的皇族,他本以为月先生和其家人是仅剩的越华国人,却不知那日深夜与老先生畅谈时,他不慎说漏,说越华国真正的主人还活在这世上。 他当时只当老先生酒后胡言,现在想来,这事果然是有蹊跷。当他再回去找寻月老先生问个究竟,却发现月家人早已人去屋空。 “简儿,你既是越华的遗孤,又怎会成为陶家的孩子?” “如果不是姓陶,你会轻易收我为徒吗?”因为他知道当年陶家对荆家施以过援手,所以荆之痕一定不会对陶家的遗孤放任不管。也不会对他的身份多加猜疑,如此他才能名正言顺的跟着他,做他的徒弟,一步步,算计,阴谋,只为复仇。 “如果我知道你就是越华国的太子,我又怎会放任你不管!” “你不会?你恐怕早就杀了我吧!因为你怕我连累了你!”当年若不是他们荆氏不及时出手相救,他们越华国也不会被人屠国。 “简儿,我们荆氏自来就身负保护你们越华氏的职责,又怎么可能放任你在外漂泊!”其实当时他们荆氏正被慕容战的人追杀,为了神鼎,他们荆氏亦是自顾不暇,但不能救得越华国,他和他们荆家对简儿,确实有愧。 “你。。。你是。。。越华国的。。。太子。。。那你和我。。。是。。。”她从荆之痕与陶简的对话中听出了他的身份,她怎样也无法想到她的二师兄,或者说是这个黑衣人竟然就是已被灭国的越华国的太子! 那么她和他,岂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妹? “表妹?”陶简低垂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光亮,忽又抬起头,将手中的清恒剑更深的刺进了她的胸膛,“慕容卿,你不配!” 你是慕容战和越华凝的女儿,所以,你不配! ------------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 之陶简(上) 更新时间:2012-03-22 “洛儿――洛儿――” “母妃――”他跌跌撞撞飞扑到母亲身上,手指摁在她胸前的伤口处,“母妃,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洛儿。。。”身上衣物早已凌乱不堪,身上的血正一点点流逝,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可她却死死的抓住儿子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要记住,一定,一定要活下去!为了越华国。。。也为了母妃。。。洛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活下去。。。” “不,母妃,洛儿要与母妃在一起。。。洛儿要和母妃一起活下去。。。” “不要哭,洛儿。”她的手抚上儿子的面容,手上的血沾在他的脸上,“洛儿,越华氏是最古老智慧的族群,你是越华国的太子,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人,在你身体中流淌的血液至高无上。。。所以,你不可以哭。。。” 听着宫殿外此起彼伏的厮杀声,刀剑碰撞声,宫女太监们四处的逃窜,他看着母妃越来越苍白的脸庞,他的心都要碎了。这年他才四岁,在今天之前还是个躲在父母羽翼下快乐无忧的孩子。 “你们。。。快带少主走。。。快。。。” “不――母妃――洛儿不走――”一群黑衣肃穆的侍从把他从地上抱起,他却挣扎着不愿离开,“母妃――” “还不快走!”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喊道。 她的话音刚落,顷刻间,宫殿内的人全都消失,只剩下她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血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身白衣,清俊萧索的背影立在面前,心中所有的怨念和恨似乎都在此刻放下,心中突然明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早已注定的罢了。。。 “主上,派去荆氏求援的属下回报,荆氏族人早已迁徙。。。” “什么!”手中的剑刺穿面前的木桩假人。 “荆氏族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管属下等用任何方法都寻不到他们的一丝踪迹!” “人间蒸发?”他冷笑,“那是他们故意躲着我们!” 荆氏族人,从有越华民族起,便开始守护越华氏,不让越华的后人落入危险,如今越华国惨遭灭国,他们不但不出现反而连踪迹都遍寻不到。 “难不成他们荆氏想背叛我们越华!” “他们定是觉得我们越华气数已尽,纵然他们出手也不见得能挽回什么,为了自保,便选择。。。放弃我们!” 他一拳重重打在木桩上,手上顿时血流如注。 “主上!”众人惊道。 “树倒猢狲散,果然如此!”他的眼中透露出一股狠色。荆氏么。。。他一定不会放过! “主上,如今我等该如何是好?”越华国除了他们和拼死救出的少主,举国已被屠杀,如今慕容战气势正劲,不断掠夺他国以扩充彦国疆土势力,光是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手下将他扶到椅子上,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则一语不发似是在沉思,良久,开口道,“听说慕容战打算攻打禹国?” “当年主张杀死守护圣女的诸国中,梁国,我们越华,包括南边小国西鸣国都已被慕容战出兵讨伐,如今,只剩下禹国了。” “好,即刻出发。” 禹国的护国寺内,禹国公身穿明黄龙袍,头戴紫金明玉冠,正跪在菩萨面前诚心祷告。 祈求他们禹国能抵御彦国的攻势,保佑他们禹国百姓能安然无恙。 “公主,这里是寺院禁地,不要乱跑。”禹国公听得大雄宝殿外的吵嚷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这个公主,真是调皮的很。 “又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他由宫人搀扶着走出殿外,看到四下里奔跑玩闹的小女孩身影,一群宫人正追在她身后跑。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禹国公刚要斥责几声。 “小公主天性活泼可爱,陛下不必怪罪于她。”说话的是护国寺的主持师父。 “哎。。。师父有所不知,朕最近烦心的很。”以禹国的势力根本无法和日益强大的彦国相抗衡,如果像越华国被屠杀全国,连他的小女儿他都不知是否能保得住。 “陛下不必过虑。世间万物不过是善恶因果循环。强者无法强一世,弱者也许只是弱一时。”主持富有深意的话引得他侧目。 “可是那彦国和慕容战,此刻正是气势雄壮之时,而我禹国虽地大物博但朕因无心征战所以禹国的军队势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啊。。。”禹国公语重心长道。 “孰强孰弱,也许只是时机与转机未到罢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是一种避锋芒保留实力的方法。相信禹国和陛下一定能转危为安。” “师父的意思是。。。” 主持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待他刚要深问,外院里传来宫人们的惊呼声。 “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小公主在外边玩耍不慎掉入放生池里了!” “什么!”他大惊,疾步往外走去,行到池边,见池中央一叶扁舟正在湖中心打转,而自己的小女儿手脚扑腾的在水中挣扎。 “还不给朕下水去救!” 扑通扑通所有的侍卫宫人全都跳下了水,七手八脚的去救落水的公主。 正当禹国公万分忧心的站在岸边,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刺客朝他袭来。 “啊!你们是什么人!”因为身边的侍卫全都下去救公主,此时他的身边并无几个护驾之人。 “禹公,看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来人呐,护驾!”可是水中的人根本来不及赶回岸上,眼看他们的国主就要被人杀害。 只见岸边一颗高耸的银杏上跳下一个身影,他身形利落的穿梭于刺客间,只一瞬间的功夫,刺客们竟然都倒在了地上。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要跳回树上,却被从水中赶来的侍卫们抓住。 “放开他。”禹国公让手下的人放开这个少年。 “你是谁?”他打量着他。 “我好心救你,你就是如此回报于我吗?”少年不屑道。 “放肆,竟然如此和陛下说话!”侍卫怒斥道。 “陛下?”少年这才认真的看了眼面前的人,“一国的国主,竟然做忘恩负义之事!” “你――” “住手!”禹国公摆手制止侍卫动手,“他不过是个孩子,不知者无罪。孩子,我问你,你为何要救我?” “顺手而已。况且我在这树上歇息,你们这么吵闹,听着烦罢了。”他回答的云淡风轻。 “陛下,无碍吧?”主持师父见到此番情形忙赶过来询问,见到被侍卫架在手里的人,皱了皱眉,“小子,你怎么又在我寺中捣乱?”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番外 之陶简(下) 更新时间:2012-03-22 “主持方丈,你认得这孩子?” “回禀陛下,这个孩子是孤儿,从小在我寺院附近靠众乡亲接济着长大,平日也爱到我寺里玩闹,今日竟然冲撞了陛下,老衲真是惶恐。” “方丈严重了,若不是这孩子相救,朕恐怕早就死在贼人手上了。他原来是个孤儿,却怎么有如此好的身手?”倒在地上的刺客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自己的侍卫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毙他们,更何况是个孩子。 “他们没有死。”少年挣脱侍卫的挟持,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刺客,那刺客睁着眼睛看他,却丝毫动弹不得。 少年伸出手,手中正握着一把土色的粉末,“只是迷香罢了。” “原来如此。”正在这时,公主也已被救回了岸上。禹国公赶紧前去看自己的女儿,见她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才转身向众人吩咐道,“朕和公主先行回宫,你们将这些刺客抓回去好好审问!” “是。”众人应诺,护送禹国公与公主离开。 目视着禹国公与众人离开,之前还在责怪少年的主持方丈突然恭敬的朝少年说道,“主上,那禹国公似乎并未觉察出异样。” 他将手中的迷香洒进放生池中,脸上是有别于普通少年的沉稳与机智,“我看不见得。” “这么说来,我等岂不是危险了?”主持慌张道。 “不必惊慌,恐怕过不多久,他便会来找我。” “你是谁?为何要设计接近于朕?”禹国公端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气质相貌皆不凡的少年。 “草民不敢。” “哦?所以不是你故意让公主跌落的放生池,刺杀朕的也不是你的人,你更不是有意救朕的命?”禹国公咄咄问道,其实当时他就隐约觉察到发事有蹊跷,而且和这个少年脱不了关系。 “这些。。。全都是草民做的。” “你这孩子,倒也诚实。只是朕不明白你做了这些目的是什么?而你竟然能潜进朕的护国寺让你的人假扮主持控制寺里的人,也真是不简单。” “报仇!” 只需要这两个字,禹国公便不需再详问他。 “谁是你的仇人?”竟然要利用他这个皇帝来报仇,看来他的仇人必是不简单。 “慕容战!” “是他。。。”禹国公轻摇头,如果是他,那他的报仇之路恐有些难。 “怎么?难道陛下不想杀了慕容战吗?” “这。。。”他当然想慕容战死,慕容战曾放过话,只要是当年赞成杀死护国圣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现在梁国,越华国,西鸣国已落入他之手,恐怕过不了多久禹国也将是他俎上之肉。 “或者难道陛下不想夺得这天下吗?”少年见禹国公动摇,继续问道。 “什么意思?” “如果陛下愿意帮我报仇,我便助陛下夺得这天下!” 禹国公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的孩子,虽则自己的身份尊贵无比,而他只是一介平民,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上自有一股王者气息,甚至连自己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光芒。 也许。。。他真能替自己杀了慕容战,并一举夺得天下? 禹国公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从今日起,朕便收你为义子。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禹国的皇子!” 入夜,万籁俱静,他轻声步入一处巍峨的宫殿。宫殿内点着一盏昏暗的宫灯,宫灯下的紫藤榻上似乎正躺着一个人。 榻上的人听到脚步声,嘴边荡漾开一抹笑嫣,伸手,正触碰到来人的一袭衣袍,她的身子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攀,直到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紧贴在他身上。 “叫我来何事?”来人的声音冰冷没有热度。 “人家想你了嘛。”她边撒着娇边把自己身体往他怀里蹭,“你都好久没来人家这里了。” 黑暗中他的脸色难看,似有些厌恶的推开她的身子。 “怎么?不开心了?”她却不甚在意,娇媚的问道。 “身为禹国堂堂一国公主,竟然私自约男人深夜到闺房,试问,有这样的公主,我又怎会开心!” “啧啧,又拿这套礼义廉耻来说我。一来你与我又不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二来,你可是我的皇哥哥,算不得什么其他男子。。。” “哦?你也知我是你哥哥?”他嗤笑道。 “哥哥?”她噗哧一笑,“你虽名义上是我哥哥,但你是我父皇收的义子,你我根本无血缘关系。就算我和你做了什么。。。也不违背伦常吧?” “可是我没兴趣陪你做什么!”他转身欲走,却因她口中喊出的名字停住了脚步。 “越华洛。。。你当初故意接近我父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敛去刚才的妩媚之情,神情严肃的问道。 眼中杀机迸现,他握紧双手,“你――如何会知道?” 她看着他头顶束发的白玉簪子,说道,“当年越华国与我禹国曾定过两国姻亲,我有一根与你一模一样的簪子!” “所以,父皇他也早已知晓我的身份?” “父皇他并不知道。当年还是我母妃在世时拿了簪子给我看的,这些是女儿家的东西,父皇他是不会知道的。而我母妃早已过时,所以这根簪子只有我见过。” “这么说,整个禹国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黑暗中,他朝她一步步靠近。 “怎么,你想杀了我灭口?”她脸上不见一丝慌张,反而镇定道,“如果我说我永远不会向他人说出你的身份,更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他扬起的手停下,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说我想得到的是你父皇的皇位呢?” “那我就帮你得到他的皇位。”她似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话中透露出的却是狠辣。 “他可是你的父皇。”他提醒她。 “父皇又怎样?作为父皇的女儿,我将来最多也只是嫁个受宠的臣子之子为妻,得到的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可是如果我嫁的是一国之君,那我便是一国之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公主难道不更风光吗!” 他的杀机消散而去,突然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帮手。 他走近她身边,她自然的将身子倚靠在他怀里,他抱着她,手顺着她的发丝轻轻的梳理她一头秀发,“好啊,那我们就一同坐拥这天下!”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能原谅 更新时间:2012-03-23 “慕容卿,你不配!”他冷眼看她胸前泊泊流出的鲜血,带着奇异浓郁的莲花香,“当我亲眼看着自己母亲死去,看着我越华国的城民被残忍的屠杀,当我从小颠沛流离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还要没日没夜的修习剑法,当我隐藏身份十年来假扮一个厌恶权势喜爱逍遥自在的陶简,当我看着你。。。忘了自己是谁的女儿,在你好师父好师兄的庇佑下生活。。。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吗!” “假扮吗。。。所以二师兄是假的,桃花酿是假的,青楼里的胡闹,莲花小筑屋顶上的满天星辰,还有。。。在西鸣国你对我说过的话为我心疼而流的泪,全都是假的是吗?”从始至终都是他演的戏,他看着她在他的戏中付出真情,最后再给她沉痛的一击! “当年禹国公收我为义子时我便和他做过交易,他助我复仇,我为他夺得天下!所以我被送到彦国,替代了那个陶家的孩子。”陶家的人不是慕容战所杀,是他派人斩杀了陶家满门,陶家夫妇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不得不答应他在临死前对荆之痕撒谎。 “交易。。。”她边摇头边轻喃,复仇,天下!原来世人想要的不过是这些! “二师兄。。。不对,该称一声小王爷吧,如今你的愿望该实现了吧?”利用贞国与南方诸国的征战使得贞国元气大伤,又借着机会将公主送到了贞国的皇宫,送到贞国未来储君的身边。 “贞国早已是我囊中之物,只是。。。若要得到天下。。。”他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欲望与索取,“还差一样东西!” 她冷笑,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你的囚禁,冰莲的花期早已错过。我想,你差的最后一样东西恐怕是寻不到了!” “什么!”他大怒,“我不信!你说谎!” 他原本心存不忍,不愿她冒险上山便想着让自己的手下尝试着上小苍山寻冰莲,只是后来当他亲耳听她说,不管是大师兄二师兄还是师父都不及三师兄的好,她的心里只有三师兄的时候。 那一刻他便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傻的人,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他再如何疼爱她对她好她也看不见,既然如此,他还需顾虑什么! “不信。。。你大可。。。自己去山上寻!”她的身子越发虚弱,偏头看倒在地上的荆之痕,也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同样回看着她,他的脸上是一抹让人安定的微笑。 陶简看了两人一眼,突然明白了过来,“不对!如果你身上催情散的毒是他解的!那他早已武功尽废,也许连命都保不住,又怎可能和你一起安然无恙的下山!除非。。。” 她没料到陶简竟然知道荆之痕修行的是何种心法,心内有些慌乱的看着他。 见她如此他心中更是肯定,“除非他服用了冰莲才能续命!” 陶简一掌推开莫青廷,她顺着掌势跌倒在地上。 “廷儿――”荆之痕惊呼道。 陶简摁着肩胛上的伤口一步步走近荆之痕,将地上二人的视线隔开,他蹲下身,直视自己的师父,“师父,你可千万别怪徒弟我心狠,虽然这些年你对我有养育之恩,只是这些恩惠根本抵不过我越华国的千万条人命!师父,如今你只当是赎罪吧。。。” 只要他将他体内最后一点修为传于自己,他就会同时拥有暖莲和冰莲,而他的师父。。。不过是以死谢罪! “等。。。等。。。”正当陶简要一掌拍下荆之痕的天灵,背后微弱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救他?” 他转过身看她痛苦的趴在地上,身上的血流了一地。 “如果、如果我说。。。他根本。。。没服用冰莲。。。而我、能解催情散。。。的毒。。。是因为。。。服用了冰莲。。。” 她的话让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骗我才说这些?”不过如果是冰莲,倒确实能解属于热毒的催情散。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救他?我、我那么恨他。。。恨不得他死。。。才好。。。只是。。。我要他。。。死在我的。。。手里。。。” “是吗?”陶简突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好玩起来,他曾经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甚至是复仇和天下,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将他的心随意丢弃。如今他智慧不凡,高人一等的师父竟然会被自己心爱的人仇恨着,恨不能亲手杀了自己才解恨! 原来他比他更傻愚蠢,痛苦一定也更重吧! “师父,想不到你也会有生不如死的时候。”他看进荆之痕伤痛的眸子中,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痛没有了感觉。这大概,就是痛到了极致,“慕容卿啊慕容卿,你果然是他的女儿,狠辣,残忍!” “是吗。。。”她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的神情,此刻的她像是个布偶做的娃娃,光有美丽的脸庞,却早已没了神采与人气。 “我可以将我身上的冰莲给你。。。可是你必须把他的命留给我!” “哦?难道你还有能耐和我谈条件?只要我想,你和她的命我都可以随意取之!” “好,那就杀了我吧,只是,如果我死了,那么我身上血液中的冰莲恐怕就没了效用吧。。。” “你――”他没想到她会用这个要挟自己。 她见他尚在犹豫,便将插在自己胸口的清恒剑一点点拔出。 “廷儿,不要――”将剑拔出,又不能马上止血的话他的廷儿必死无疑! “好!我答应你!”他的心因为她此刻的举动慌乱起来,“比起他的命,冰莲对我更重要!但是,你千万不能再伤害自己!我需要你身上活着的血!”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亲手杀了荆之痕!” “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你做什么都可以!” “多谢。。。”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用手封住了自己几处大血,身上的血暂时止住。 用手抽出身上的剑,她皱紧了眉头,疼得冷汗连连。 “廷儿。。。不过是让我死。。。你何必折磨自己。。。”她要他死,他便死。可是,即使是她要杀自己也不忍看她做这么残忍伤害自己的事! 终于将剑从胸口拔出,她身上一个无力双膝跪地,但依旧用剑撑着身子,直起了身子,“荆之痕,当年你为了报仇杀了慕容家所有的人,我不恨你;为了报仇牵连了众多的百姓,我也不恨你。。。” 她手持清恒,一步步缓缓的走近他,满身的血染红了青衣,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脸侧,她的脸上,带着残忍的决绝之色,薄唇轻启,声音冷如冰霜,“只是你因为报仇,却害死了我母妃。。。我不能原谅!” ps:关于上一代发生的事,番外之“暮然回首,话凝殇”中会交代清楚,等全文完结后马上就发上来~~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好自为之 更新时间:2012-03-23 眼角似有泪滑落,却固执的不肯擦去,她向着他在的方向,蹲下身,她与他的视线相对。 “我知道,你在后悔,在心痛,因为你那么爱我在乎我,如今却要死在我的手里。可惜。。。我从没有在乎过你。。。你的爱对于我一直是困扰,是噩梦。。。荆之痕。。。其实你早在四年前就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种种。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莫离山庄庄主,无情无爱,断欲断念的活在这个世上,不必为了我失去所有的修为,连命都毁矣。” 她的手,冰凉刺骨,贴在他的脸上,似是在与他做最后的告别,手游移到他的唇边,她用手指一遍遍勾勒着他好看的唇线。 “要杀,就快动手!”陶简冷眼看着二人如此,心中突然觉得十分的厌恶。 她却根本无视他的话,将脸贴向他的脸,嘴唇停在他耳畔,似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说着说着,她便将头靠在了他肩上,身子像散了架般全都倚靠在荆之痕的身上。 “你做了什么!”陶简惊恐的看着她倒在荆之痕的怀中,摊开的手掌中,一根细小的银针。 她看着陶简,展开一抹许久未见的笑容,“二师兄。。。”忍不住咳出了血,想抬手擦去却没有一丝气力,“比起师父。。。其实你更想要我死吧。。。” “不!我不想你死。。。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他不要她死! 他几乎是飞扑到她身边想要拔去她手上的银针,却在手刚触碰到她的手,刚才受伤的肩上一阵骨头的碎裂声! 随即身体被震飞出去,“你。。。” 荆之痕将怀中人手掌中的银针迅速拔出,将她从地上抱起。 “不可能!你中了我的软筋散,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内力!” 他却看着怀中人终于安下心,闭上眼似是疲惫的睡着,连声音也轻微了些,“简儿,你总说恨她,不会放过她。可是你还是不忍心看她死,因为你对她存有一丝怜惜,所以才会配制‘九露续心丸’让她常带在身边。今日,九露续心丸救了我和廷儿一命。为了你对廷儿的珍惜,为了你曾叫我‘师父’,我留你一命。” 陶简冷哼一声,嗤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荆之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简儿,不管是报仇还是夺天下,为师只想和你说,千万别泯灭了你的天性,你的良知。。。简儿。。。为师也是直到遇到廷儿才明白这世间一切,仇恨,名利地位,权势天下,都抵不过她,换不来她留在自己身边。。。简儿,你。。。好自为之。。。” 青衣挥动间,两人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他用手摁着肩上的伤,徒然无力的倚靠在墙上,身子缓缓的往下滑,直到跌坐到冰凉的地上。 他的面前,是她殷红的血,散发着专属于她清冽的香气,她一直都不知道,她身上的莲花香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与任何人的都不同。。。 一路南下的路上,一辆马车着急的赶着路,一匹马跑死了便再换一匹,不敢在路上耽误一刻。马车上驾车的人一脸的焦急神色,清晨的薄雾中一身青衣被白雾浸湿,却浑然不觉,只加快着手中的马鞭往前行。 马车中传来隐忍克制的咳嗽声,他心中一紧,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去看她。 “怎么了?疼吗?” 她靠躺在马车内,身上盖着狐皮毯子,一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强撑着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笑容还未褪去,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廷儿。。。”他撩开她松垮垮系在身上的外袍,外袍内可以看见缠着纱布的胸口,纱布上印出了鲜红的血迹。 “我。。。我没。。。”她艰难的摇了摇头,“事。。。上路吧。。。” 她已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自从知道禹国公主琳琅心怀不轨后,她便一直担心她会伤害三师兄,而师兄和其他人恐怕根本不会想到这位被送来和亲的公主的真面目。所以,她不允许因为自己再拖延任何回燕城的时间! “可是,你的伤。。。”他知道她这么急着赶回去是为了连儿,心里虽然不甘,虽然心疼,可是,她的廷儿,比任何人都要固执。 人都道他荆之痕固执,可是他的固执一旦遇到她的事便土崩瓦解!她才是真正固执的那一个,仗着他疼她爱她,仗着他心里不忍看她难过罢了。 “只是外伤,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几颗‘九露续心丸’。。。” “不行!以你现在的身子根本不能再服用‘九露续心丸’!”当时要不是廷儿用银针“自杀”骗过陶简,而自己又适时的服下廷儿喂的九露续心丸,可能他二人现在已命丧黄泉。只是这药丸虽有奇效,可反噬之力也非常大,以他这样的修为内力也只是勉强,更何况是她现在内力全无只靠毅力强撑着不倒下的身子! “我。。。真的没事。。。” “好。”他握手成拳,忍住满腹要对她抱怨的话,“我们继续赶路,可是,如果你一旦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她点了点头,随即疲惫的闭上眼。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再不忍心也无奈何。 放下车帘,重重的扬下手中的马鞭,催促着马儿一路南下。 越往南走,天气愈加寒冷,正是寒冬里的季节,路上很难行走,她的伤总是不见好,反反复复,他又得给她疗伤又得赶路。 可是每每面对她,他总是刻意敛去脸上的疲惫,只是安慰她,过不了几日就要到燕城。 而这些日子一路上也未听得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连儿必是安全的,他们肯定能来得及向宣仁帝揭发禹国公主的身份。 “你的脸色。。。不大好。。。”路上歇息时她有时看他,总觉得他的脸色过于苍白,比起自己的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拿下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紧紧包裹在手中,“我没事,只是赶路赶得急了,未曾好好休息。等我们回了燕城,回了莫离山庄,好好吃一顿饭,睡个觉,就没事了。” “回去。。。”她黯淡了双眸,“我已不是莫离山庄的人也不是你徒弟,如今我有什么身份再进莫离山庄?” “傻瓜!”想起之前她受到的种种委屈,他心疼道,“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莫离山庄永远是你的家,我。。。再也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伤 更新时间:2012-03-24 当他们终于到燕城,马车停在南城门外,她掀开车帘眺望眼前的城墙,城门口肃穆而立的士兵,和进进出出的贞国百姓。 还记得是和付北刚回来的那一天,他们的马车被守城的士兵拦下,她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亮出了自己莫离山庄四公子的身份,士兵对她的身份崇敬不已。 而如今,她再一次回到这里,物是却已人非。她已不是什么莫离山庄四公子,她是杀害朝廷命官的重犯,被皇帝赐以服毒自禁,又因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而尸身被抛落至池底。 从万人赞誉的“神仙公子”到杀人犯,下山不过仅仅一年,却原来已经历了生命的起落轮回。 “我。。。一年前是不是就不该回来。。。”她问他。 不该让她回来吗?他也曾如此问过自己,只是罚她去小苍山的三年里,心中对她的思念每日膨胀,她的音容相貌,她那一声师父,总是在耳畔萦绕,不管如何刻意的忘都忘不掉。 他曾记得自己和她说过,越是刻意的想忘便越是记得清晰,这话其实是他说于自己听。自欺欺人的不止她一个,就算他这个师父也堪不透,放不下。 莫离山庄的侍从远远的看到向山庄驶来的马车,再看架马车的人,立刻有人飞奔去禀报。 侍从们拉住马缰绳,想扶他们庄主下来,却被荆之痕挡开,他自己下得马车,然后掀开车帘,弯腰将马车内一人抱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位身穿嫩绿衣衫的娇弱女子,说她娇弱是因着从马车内出来便始终倚靠在他们庄主肩头,连手都不曾抬过,而她被青纱覆面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侍从们虽心中疑惑但不敢多想,忙伴随着荆之痕一路往怀恩阁走去。 路上只见付南急急的赶来,看到荆之痕和他手中抱着的人,脸色颇为凝重。 “庄主。。。” “吩咐他们没有我的准许一律不可踏入怀恩阁半步!” “是。。。” 怀恩阁荆之痕的青莲斋内,他将手中的人儿轻轻放置在床榻上,付南从门外进来,手里捧了个暖炉,荆之痕从付南手中拿了暖炉放置在被褥间,替她把被子掖好。 “庄主。。。” 荆之痕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付南会意,垂首站在一边不语。 在她床头坐了片刻,见她已然熟睡,才悄声走了出去。 待来到外间,付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四。。。” “没有四。”他提醒他。 “是。。。”付南顿了顿,“这位小姐没事吧?看着受了很重的伤。”见她一直昏沉,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实在担心。 其实之前庄主在小苍山时已经传消息于自己,说四公子并没有死,还和他一块儿在小苍山,虽心中种种疑惑不解,但想着她既然没有死,无论这其中是怎样的一种缘由不知也罢了。 可是信中庄主却不曾说过她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么多年来,她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伤,长年累月,身子总有一日会撑不住。” “这。。。连庄主都没办法救吗?” “其实,身上的伤远比不过心里的伤。如果光是要治愈皮外之伤,她纵是再重个几分我也能保住她,可是。。。这心里的伤。。。我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他无奈的说道。 “哎。。。都是她的身份害的她。。。如果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至于受这些委屈。”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看她一路过来受到的伤害和委屈,叫他心里也为她心疼。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有什么动静吗?”他身子歪在软榻上,手指轻柔鼻梁,一脸的疲惫。 “要说最大的动静。。。莫过于太子大婚了!” “太子大婚?”他眉尖紧皱。 “就是今早上朝之时宣仁帝下的圣旨,择当朝太子与禹国公主于十日后良日大婚。虽知贞国与禹国联姻是迟早的事,但十日。。。似乎也太仓促了些。” “太子今天上早朝了吗?” “当着众人的面在朝上接的圣旨。不似之前勉强,这一次竟然一丝的犹豫也无。” “哦?” “据说禹国那边倒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想是消息还没那么快传过去。” “你以为禹国在我朝堂中无半点眼线?”恐怕只是宣仁帝的一句话也能分毫不差的传到禹国。 “梁贵妃那边有人弹劾,说是禹国乃我降国,他们的公主不宜做当朝的太子妃。” 荆之痕冷哼一声,“不过是做困兽之争罢了。” “不过。。。属下不明白的是为何皇帝要这么急着办太子大婚的事。” “看来是有人早已知晓我和她回来了。”所以才会这么急着催促廷儿将冰莲交出来吗?可是他未免想得太好了,如今廷儿的身上并无冰莲。。。 “咳咳――”屋内传来她咳嗽的声音。 他不再思索疾步走进屋内。 “怎么醒了?”他扶起她靠坐在床榻上,替她身后塞了厚实的垫枕。 “有些渴。” 付南自一边倒了杯茶,荆之痕接过亲自喂于她。 她喝了两口便摇头,抬头正看到付南一脸神情复杂的立在她床头。 她只敢看他一眼便匆匆垂下了头。 “再睡一会儿,等晚些喊你起来吃饭。”他轻声细语的哄着她睡下,对着付南摆了摆手,付南退下后,他便一直坐在她床头,看她睡去的容颜。 廷儿,你是不是听到了太子大婚?你的心此刻该是如何的痛?你不说,可为师却知道。 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只要你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你是否在对我隐瞒,很多时候我不愿拆穿你是真的想要把你说的那些话当真,当做你和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连当亲耳听到你在睡梦中喊他的名字,为师亦不在乎!可是,为师究竟该如何做才能不让你再受到伤害呢。。。 连日来的奔波他其实也已十分困倦,不知不觉靠在了她身边,沉沉睡去。 他的呼吸轻缓,她睁开眼,他消瘦的脸旁印入眼帘。 伸出手,擎了一根手指,在他脸上几寸之上,在空气中虚勒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曾经只能抓到一角青衣的人如今却近在咫尺,有过恨,有过怨,更有过愧疚和不舍,或者。。。是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孩 更新时间:2012-03-24 夜深沉,万籁俱静,无人进出的青莲斋更是冷清。 一袭青衣悄无声息的走出青莲斋,从怀恩阁的偏门出去,一路避开夜晚巡逻的侍从,走至报恩阁。 报恩阁内,镇国大将军莫离山庄的大公子正独自一人自斟自饮,满脸的落寞神情。 大好的年华,如今看着却似老了许多。 他的面前是一根玉白色的剑穗,剑穗是用了好些年的,参差不齐,有些地方已然脱落。 她站在窗外看到此番场景,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谁?”沈晨阳警觉到有人在自己屋外。 “是我,大师兄!”沈晨阳的剑停在她身前。 “你是。。。”他看着眼前一袭青绿罗裙,脸上覆着面纱的女子,觉得她的样子熟悉的很,而她那一声大师兄分明是。。。 “小四!”他低低的叫道。 见她点了点头,他四下里看应是无人窥视才把她让进了屋。 “小四,你真的没死!”不知是惊讶还是高兴,沈晨阳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她摘掉脸上的面纱露出苍白的一张脸。 “可是你。。。”他的师弟怎会一身女儿装! “大师兄,这事是小四有意瞒着你。小四瞒你是怕我的身份拖累了你们和莫离山庄。” 她的话让他感到一头雾水,“小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你,又是谁?” 他总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四虽样貌依旧,可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单单是从男子突然变成了女子,不知为何看着她便觉得陌生。 她知道自己再不需要瞒着他什么了,便把自己的身世和这些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当然,师父还有二师兄的事她只字未提。 “你。。。”他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竟然是彦国的。。。公主。” 怪不得,第一次见她便觉得这个孩子的模样有些面善,特别是她那双眼睛总觉得似在哪里见到过。 原来,她是前朝的公主,那个被人称为妖孽的公主。 前朝里没有几人知道这个生来就倾城倾国的公主还活在世上,大多数人都以为她刚出世就死在了慕容战的剑下。 他也是在父亲无意间和母亲谈话时听到的,说那个越华公主的女儿还活着,只是被软禁在冷宫中外人根本不知晓她的存在。他当时不明白,既然是公主为何要被软禁,只是个孩子能犯下多大的错? 后来便是和父亲一道进宫赴宴,席宴上他觉着无聊便在宫中玩逛,因为他是大将军沈云之子所以宫人无人敢拦他。 他一路逛来,直到走到一处冷清院落,听到院中几人的嬉笑声,他躲在院门外探出个脑袋看,只看到院中几个太监正围着个大水缸站着,不知水缸里有什么,几个人笑得很是猥琐不堪。 不多时,便有个太监从水缸里把个什么东西捞上来,他仔细看,原来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被水呛得直咳嗽,可是还未喘几口气便又被扔下了水缸,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女孩奄奄一息连咳嗽的力气也无。 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纵然这女孩儿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该被如此残忍的对待,只是他刚要出声制止,父亲的人便寻了过来,他当时怕父亲责骂,只得跟了他们回去。 可是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女孩,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她绝望痛苦的眼神,望着自己时没有哭救也没有祈求,仿佛已认定了自己的命运,冷眼看着自己出现然后消失。 原来,当时的那个女孩儿就是会倾国倾城的“妖孽”,就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老幺。 所以为何她会那么惧怕水,从小无论自己怎么逼她都不肯下水识水性,看来小时候被人扔进水缸中捉弄的事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而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还总是埋怨她胆小偷懒。 “我不是什么彦国的皇族,也不是公主。而现在,连莫青廷也不是了。”彦国公主已死,莫青廷也已死。她如今,谁也不是。 “师父他知道吗?” 她点头,“四年前师父就知道了。” 他这才解开了心中多年来的疑惑,怪不得师父对小四的态度忽冷忽热,像是恨她到骨子里又像是疼她到心坎里。原来是因为师父已经知道了小四的身份。 因为她是慕容战的女儿,是灭了荆氏一族之人的女儿,所以师父恨她;而她又是他从小带到大,常年与自己相伴左右的弟子,吃在一处,睡在一处,况又知她是女儿身,面对她时心里定是左右摇摆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待她。 原来她是女子,怪不得自己在面对她是时常觉得困惑,总觉得小四与一般的男子不同。不说她过于秀美的模样,单说她恬淡温和的性子,偶尔露出些小女儿家的神情,现在想来也只有身为女子才能如此。 “可是大师兄,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没有死。”大师兄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真的没死”。 “你的死我一直觉得有蹊跷,再加上师父一直在外没有回来,我便料想师父一定有法子救得你。”他的回答似有些含糊其辞。 只是她现如今有要紧的事和他说所以也就把这些异样忽略了去。 “大师兄,我此番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需要你想办法带我进宫。” “进宫?”沈晨阳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是,我要进宫,我要和三师兄见一面。”如今只有三师兄是可以信赖的人,她要提醒他小心提防禹国的公主。 “可是你为何要见太子?” “我。。。”她踌躇着,“大师兄,恕小四不能告诉你其中缘由。等一切。。。都有了结果小四一定告诉大师兄。” 不能说,不能告诉师父,也不能告诉大师兄或是任何人。不要说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话,说了这样的话恐怕会再次挑起两国纷争,她不愿再看到百姓陷于残酷的战争中。所以只能私下里告诉三师兄,她想三师兄一定有法子处理这事,生灵涂炭,苍生受苦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可是。。。”沈晨阳有些犹豫。 “大师兄。。。”她咬紧了下唇,说道,“就算。。。是看在师姐的份上。。。” “小四。。。”小四口中的这二字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师兄,对不起 更新时间:2012-03-25 她在青莲斋内修养了数日,荆之痕见她气色好了些,便安下心来,这几日与付南不知忙着什么,只是再忙也会抽空来看她。 因为她的身份,除了他自己和付南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四公子还活在世上,更猜不到这个被庄主从外边带回来的女子正是她。 连付北雨薇都皆不知情。 这日吃过了晚饭,他有些事急需要做,在她房内稍作了片刻便要离开,却被她喊住。 “有事吗?” “。。。。。。”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好和我开口的?”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微妙,除了那次生死关头她喊了声师父,此后她已不再如此称呼他,而他,私心里其实也不愿她再将他当做师父看待。 只是现在,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他每日亲自照顾她起居,替她治伤,她从不抗拒很是乖巧的听他的话,也不似之前赶路时那般焦急,甚至只字未提冰莲的事。 “我。。。” “廷儿,你知道,不管是你的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他说过,不再让她受到伤害,今生再也不会负她! “你。。。一定会救他的,是吗?”即使再恨,为了她,他也会救他吧。 他郑重的点头。 “谢谢。” “廷儿。。。”他握住她的手,“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没有责怪我这些年来对你的严厉和刻薄,因为我心里始终放不下过去和仇恨,一直介意你的身份,所以做了些对你不公平的事。是你直到现在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即使我伤他杀他。。。” 他心里是羡慕连儿的吧,因为只有他能完全拥有她的爱和在乎。 有时他也会后悔,如果当初他能放下对她的敌意,也许现在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荆之痕一走,她再等了片刻便吹熄了房中烛火。等门外人的以为她已睡下离开,脚步声走远才披衣起身,悄悄的推门出去。她知道,他还是不放心她,怕她会离开,所以在她身边安排了人。 他这样对待她,不知是不信任她还是担心她,不过无论为了什么她那句“谢谢”却是真心的。谢他愿意不计前嫌救她,谢他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谢他说为了她他一定会救三师兄。 从莫离山庄的小径处穿插至山庄后门,打开门,门外早有马车等候。 驾马车的是常年跟随大师兄的人,她这才放心的坐上了马车。 沈晨阳并不在马车内,他只说车夫会带她去与三师兄的碰面地。因为进宫实在困难,他便约了燕连在宫外相见。 马蹄声“嘀嗒嘀嗒”响在空旷的街道上,从马车内掀开车窗,车外是月色下朦胧的街道,白日的繁华与热闹散去,如今只剩下满世界的清冷。 而此时,心中分辨不清是何感受。此番与三师兄的碰面意在告诉他禹国公主的真实身份,因为比起师兄身上的毒,禹国公主的身份更令她担忧。 荆之痕答应了她会救他就一定会救,所以她此刻并不担心。反而是这琳琅。。。原本是黑衣。。。陶简的人,可从尹少坤的嘴中得知她应是背叛了他们的,那么她为何会背叛他们,而她现在呆在三师兄身边的目的又是为何?一想到这些她心里便一阵阵发寒,就急着想要把事实都告诉三师兄。 “吁――”马车稳稳的停在一座官邸前。 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抬眼看,眼前朱漆大门,匾额上书“凤来仪”。 正觉得奇怪,身后的马车原路返回了去,她想大概是大师兄怕自己的车夫深夜里在此宅邸前等候恐遭人怀疑才吩咐的车夫将她送到后便回,于是便不作他想。 轻轻一推,门从内打开,原来门已为她留好,不作任何踌躇,她抬脚跨了进去。 没想到这座宅子里边竟这么大,前廊后院,屋舍连排,如果不是一路上有挂着的宫灯为她指路,自己都怕会迷失在这里。 她不明白这里是哪里,而三师兄又怎会约在此处。 不过这些并没有让她慢下脚步,随着长廊上一路做指引的宫灯,她走到一处小院外,打开院门,只见月光下一人正背身坐在院中石凳上,石桌上摆了盏琉璃灯,熏炉中袅袅的燃着檀香,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头顶的发高束。 “三。。。”话未出口,泪先流了下来。 感觉到身后的人,那人不曾回过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轻轻的叹了声气。 “三师兄,对不起。。。” 对不起,瞒着你假死,让你跪在你父皇殿门外三天三夜,你一定为了我伤心了吧?对不起,是我自私,不想让你为了我牺牲你自己,如果你知道我为了你去寻冰莲,你一定会阻止我的吧?对不起,是我一手毁了我们的承诺,毁了桃花树下的约定,小四不能做你的良人。而如今,连你的师弟也做不了。 这些话只能藏在心底,不能说,不可以说!就算是死也要和自己的尸身一起烂在地下!她要他的三师兄是贞国的一代明君,而不是因为她抛弃自己的责任与使命! “师兄,你不要问我为何会活着,活着却不告诉你。有些事小四不能告诉你,可是师兄,小四不是有意要欺瞒你,只是。。。这其中。。。有些事。。。你原谅小四不能相告。师兄。。。有件。。。小四。。。必须要告诉你!” 在自己说这些话时燕连根本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她心里猜测师兄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只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和他解释,她必须将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师兄,也许你会怀疑小四的话,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后面要说的事,师兄,不管你现在有多恨我,我只希望你能听我一言。。。在你身边的那位禹国公主。。。原来是和黑衣人一伙的!她是禹国故意送来我贞国,送到你身边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可是,她身上一定有阴谋!师兄,你要小心她!” 直到她提到禹国公主,他才转过了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她。 “你。。。”他一步步靠近她,她则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你。。。是你。。。” “怎么?你让太子他小心我什么?”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得与失 更新时间:2012-03-25 “怎么?你让太子他小心我什么?” “为何会。。。是你。。。”她绝想不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琳琅! 她一身男子装扮,身上的衣服应是三师兄的,也不怪自己没能马上认出她。 “莫青廷,你一定在疑惑,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你太子师兄吧?”琳琅冷声说道,“那就要问问你的大师兄了!” “不,我大师兄不会这么对我。除非。。。是你骗了他!”她的大师兄,虽然曾经做过对不起她和师姐的事,但他的大师兄为人正直,是决不会与她这种人合谋的!而她私心里也不愿如此想,她的一个师兄已伤透了她的心,她不愿看到另一个再次背叛自己! “你倒是挺了解你那些师兄们的。” 其实琳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沈晨阳率军班师回朝之日讲起。 那日回朝,他作为打赢胜仗的镇国大将军,没有顾及各地前来赞扬一睹他风采的贞国百姓们,没有接受皇帝的赏赐与诰封。 他跪在承华殿外,身上还披着将军的铠甲,神情肃穆。 不管任谁来劝阻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宣仁帝亲自来见他,问他有何事相求,只要他说出来他必会尽力达成他的心愿,就连宣仁帝也纡尊降贵来迎合他,可是他,不起身也不说话,固执的跪在承华殿外。 宫中自宣仁帝往下都没有人敢来惹他,于是他便在承华殿门外一跪便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亦不动。 整整三天,当朝臣们走过他身边时窃窃私语,当宫人们远远的看到他跪着的地方便绕开,当太子站在他面前也忍不住叹气。 他都不曾抬起头,动摇一下。 他的心里,满腹的愧疚和心痛,因为。。。他的小四是因他而死! 他知道小四为何要杀向展,可是小四不知道,她的大师兄其实一直都知道军中的奸细不是燕策而是向展,只是他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削弱二皇子与梁贵妃的势力,为了想要赢得胜利不辜负自己镇国大将军的称号,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最后也害死了她。 最后,他赢了战争,赢得了名声,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可是,到头来身边竟没有人能与之分享。 他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的渴望胜利! 为了自己的父亲吗?因为不能保护自己用生命和誓言守护的国家而遗憾了一辈子,所以他是为了不想步父亲的后尘吗?所以千方百计冷硬了心肠。 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想要成为比自己父亲更了不起更受人敬仰的将军? 他低头,腰间佩剑上的剑穗印入眼帘,他记得她曾说过,如果有一日天下统一,百姓安然,你不需要再征战沙场。到那时,我与你一起离开这里,找一处世外桃源安居,或是海角天涯的随性而活,只要我和你在一起,不管在何处,都是快活的。 如今,他终于凯旋而归,为百姓争得了一片安宁的天下,可是她呢?在哪里。。。 他抬头,面前一人紫色的衣裙那般的熟悉,伸出手,拽住她拖曳在地上的裙裾,“怡儿。。。怡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大将军――”来人挪开了几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沈晨阳这才去仔细看面前人的面容,“微臣该死。” 她摇了摇头,“不知者无罪。只是大将军为何跪在这里不起?大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应是举国欢庆的时刻,怎会跪在此处。” “公主,不必管微臣。” “哎。。。”她叹了口气,继而说道,“想当初大将军英姿奋发,身穿银色铠衣,威风凌凌的站在我禹国使臣面前接受降书,那时的将军和现在真是判若两人。” 听了她的话,他嘴边噙上一丝冷笑,“此一时彼一时。” “其实,琳琅心里明白大将军为何如此痛苦。” “是吗。。。” “大将军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师弟,因为你那师弟不仅是自己从小守护着长大似亲人般的人,更是自己妻子心里在乎的人,她就算在临死前也必是希望你能替她继续保护她。”琳琅缓缓道来,而沈晨阳的脸色因为她的话愈加苍白。 “我不仅没能照顾好她,反而害她吃了那么多的苦,最后连尸身都被人糟蹋了。。。”所以他跪在承华殿外,既是向宣仁帝无声的指责,更是对自己的责罚。 “大将军,亏琳琅一直把你当做你足智多谋的英雄豪杰,却原来也如此这般儿女情长。遇到一点失意便自乱了清明。” “公主这话是何意思?”这禹国公主分明是话中有话。 琳琅看了眼四周,待确定无人偷听后,便开口说道,“大将军好好想想,为何你师弟要当着众人的面在八月节上杀死向展?而皇帝陛下竟然在莫离山庄的人出现搅乱法场后赐以她毒酒自尽。后来更是连尸身都丢了。。。大将军有没有想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沈晨阳自从听到莫青廷死了的消息后便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琳琅说的这些话他更是没有深思过,如今她娓娓道来,竟然果然是这回事! “莫不是小四她。。。” “大将军只管将此事放在心中,切不可透露。”她警告道。 “如果真是如此,沈某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能授意她当众杀朝廷命官,又能让她以假死骗过众人的只有一人,可是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让小四如此做?而小四又怎会答应?他们二人之间究竟隐瞒了什么? “不知大将军有没有听说过冰莲?” “冰莲?”当时二师弟受伤付南便说需要暖莲来解,原来世间还有冰莲,“什么意思?” “陛下和莫青廷只见的交易就是这冰莲。这事也是琳琅无意中得知,那日太子身受重伤的回来,陛下便召了莫青廷密谈。琳琅也是偶尔听到。。。陛下大意是用太子身上中的什么毒来劝说她去寻来冰莲。” “中毒。。。冰莲。。。” “是啊。陛下觉得寻找冰莲或者太子中毒都是不可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让莫青廷悄悄的去找,而不惊动任何人的办法只有让一个死了的人去。” “所以,陛下授意小四杀死向展再赐以她‘毒酒’假死?” 她点头,“可是,琳琅始终觉得不妥,既然陛下害怕这些事被人知道,难道他不怕莫青廷知道透露出去吗?” “小四不会。”他的这个老幺,虽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可她绝不会背叛任何人! “可是,陛下那么小心谨慎。。。又怎么让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掌握这么多的秘密?”她疑惑道。 “我知道。”他闭上眼,似是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一旦小四替他找到了冰莲,他就会杀了她!” “杀了她?”她故作惊讶道。 “帝王都是如此,在他们心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所以一旦小四找到冰莲交给宣仁帝之后,宣仁帝就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琳琅的背叛 更新时间:2012-03-26 “这是哪里?”因为放心自己的师兄,所以一路上她并不曾留意来时的路,只知道应是离莫离山庄不远之处。 “这里吗?”琳琅环顾一圈,掩嘴笑道,“这里是你们皇帝陛下赐予我的府邸。不然和太子大婚那日我要从何处出嫁?” 原来,这是公主府!她竟然胆大到直接把她骗至这里。 “一会儿我师兄就会来接我。”她冷静道。 “莫青廷,这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大师兄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亲自拜托我好好的照顾你。” “照顾我?” “你大师兄怕你一进宫就会一去不回。”而事实其实也是如此,只要莫青廷替宣仁帝找到了冰莲,他便会毫不留情的杀她灭口。只是沈晨阳错就错在,宣仁帝会杀了莫青廷,她琳琅也不会让她好过! “所以,你骗了她!”这个女子,似乎总是在欺骗。柸远城中骗自己和师父,皇宫里骗三师兄和皇帝,现在又骗了她大师兄。 “怎么能说是骗呢?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她倒也不生气。反正莫青廷现在在她手中捏着,要她怎样还不是随自己的喜怒,况且她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和她算账。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冰莲?” “我才不稀罕什么冰莲!” “那又是为何?”她不明白,自己之于她根本是毫不相关的人,即使她是禹国派来的奸细,目的是贞国,,可是和自己又有何关系? “为什么。。。”她一改之前玩笑的口气,敛去嬉笑的神情,带着些痛恨的说道,“因为,我恨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恨她!从她还不知道有琳琅这个人的时候! “恨我。。。”她不知道,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的人恨她。 师父荆之痕,二师兄陶简,师妹凤清,竟然还有西鸣国与禹国的公主! 她的出生,仿佛就是为了被人痛恨着。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慕容家,我和他早已联姻,成为他的皇后!如果不是因为仇恨,他就不会在贞国假扮身份过了十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莫青廷,都是因为你,让我和洛此生错过。。。如今,还背叛了他,成为了让他痛恨的人!” 原来她和西鸣轩一样,深爱着陶简,不,应该说是越华洛。 “当年父皇收他为义子,我虽心有不甘,但我愿意为了他夺得皇位,为了他背叛我的父皇和国家。因为我深知,一旦他得到了天下,我将是唯一一个可以伴随在他左右的女人!可是,当他隐瞒身份去了贞国,当他在你身边呆了十年,我才知道,原来之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笑话!他对我只有恨!”她冷声道。 “是吗?”她凄凉的笑,“也许只有你不懂他的心吧。洛他。。。即使在睡梦中也只喊他母妃,喊她母妃不要离开他。可是,那次我竟然听到他喊你的名字。。。”真是讽刺啊,这么多年来她跟在他身边为他做事,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可是他竟然从不曾把自己放在过心里。 原本想着也许他生来就是个冷硬心肠的人,不止是自己这天下无论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是,那一声“小四”却冷了她的心,她的情。原来他不是冷硬心肠,只是在面对莫青廷之外的人残忍无情罢了。 “我是他的仇人,所以他在睡梦中也不肯放过我。”她以此说服琳琅也说服自己。 “我也希望是如此。可是。。。你我都清楚事实不是这样。”他几次三番的救她,放过她,还怕伤害她不让她上小苍山寻找冰莲,他如此待她,难道是因为恨她? “如果这既是他的恨,我倒情愿他恨的是我。”作为禹国的公主,从小倾心于他,想着做他未来的皇后,为了他,甘愿付出自己的所有。可到头来,连一个被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之女都不如。 “所以,你背叛了他。”凤清和他口中的“贱人”就是琳琅。 “是,我背叛了他!如果他要的是天下,那我就夺了他的天下。我要让他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让他对自己的有眼无珠后悔,我要他,后悔所作的一切!”女人的恨,比起男人更残忍更决绝。 “你要怎么夺了他的天下?”她不过是个女子,既不要神鼎,也没有什么后盾,却夸下海口说要夺了天下!这样的女子,究竟该去爱还是恨。 “贞国与我禹国的那场仗,确实是我们故意输之,只为了送一纸降书和联姻的公主给你们,让贞国对我禹国彻底放心。继而挑拨南方诸国与贞国,让这南征不得不在贞国战后大伤之际开战,原本越华洛和我父皇定下的策略,是趁贞国与南征之际,假借禹国增兵支援的机会一举反攻你们贞国,我们原先是做了背叛你们的准备。可是。。。” “可是什么。。。”莫青廷没有想到,原来当时禹国存的是这样一种心思,如果没有这其中的转折,那么贞国现在岂不是已。。。灭国? “我用禹国反戈贞国作为条件让越华洛为我做一件事,可是他。。。竟然一口否决了!” “你让他为你做什么事?”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必和自己有关系。 “我让他。。。亲手杀了你!” 她心中一惊,想不到,她竟然用一国的命运作为交换,只为了她的命!如此不把人的命当命,把百姓的命作为自己解恨的筹码! “可是,他竟然说,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威胁得了他!”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口否决,甚至不屑于自己的背叛,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琳琅! 所以,她背叛了他!助贞国平息南方诸国,将自己作为太子燕连登基的筹码,“既然他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他不需要我的爱,那我便如他的愿恨他。” “真是可笑。”嘴角上扬,她轻摇头。 “你在笑我?”琳琅不满道。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莫青廷,你在说什么?”她听不懂她的话,什么不动,又是什么不伤! 她沉默不语,垂下眉目。 “莫青廷,你是在向我炫耀吗?因为他在乎的人只有你!”她突然愤恨道。 “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了。” “杀你易如反掌!”她冷哼,“可是,你的命对我大有用处,暂时我不会动你。” 琳琅心内悲哀,莫青廷啊莫青廷,难道你以为杀了你他就可以忘了你吗?只怕会将你记得更深吧! 什么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你可知你的心不动,伤的是他的心!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大婚 更新时间:2012-03-27 “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着。如果让她逃了。。。你们就自行了断吧!”琳琅吩咐手下的人将莫青廷看押起来。 “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走。”她鄙夷了看了眼侍从,抬头问琳琅,“我可以不问你骗我至此的目的,可是,你能否告知我一件事。” “何事?”她优雅的坐回石凳上,极好奇的问。 “你。。。会对我三师兄不利吗?” 琳琅看着莫青廷消瘦苍白的脸,忽然噗哧一声笑了,笑得大声,笑得人前俯后仰的。 她转过身背对莫青廷,大笑过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莫青廷,你真是傻。。。担心的永远是别人。。。” 这禹国公主待她还算不错,一间干净的房间,床铺桌椅,书架子上少许的书。还有专门的侍从给她送茶水饭菜。 如果是之前的她也许会想尽办法的逃离这里,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了,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自己才使得所有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因为恨她,战争,死亡,欺瞒和背叛也不会发生吧。。。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她已来到这个世上,既然很多事已无可挽回,倒不如安下心来,认真的看一看身边的人,究竟有多痛多伤。 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不知是爱着还是恨着。可是不管是爱是恨,她知道,他心里是真的在乎自己,自己这次的失踪不知又让他多着急担忧了。 从小,他为了她不知担了多少的心,费了多少的神。可她却始终不知后悔的一次次违背他,背叛他,不信任他。 他说,我会救三师兄,会替你做你想做的事。可是,他还是欺骗了他,对他撒了谎。 师父,对不起,廷儿做的太错太错,不值得你的原谅。如果可以,请你忘了廷儿吧。。。 自从第一日见过琳琅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而公主府中似乎很是热闹。她住在府中的后院中,每日听得前院的嘈杂声。 想来大婚在即,定是有许多人前来公主府道喜的吧。 琳琅背叛越华洛,寓意着禹国也不再是他的支持,他如今应是势单力薄的。而神鼎的下落一时半刻还不会为人所知,幸而当初冰莲是被师父服下,否则自己又不知会害了多少人。 只是她不明白,这个禹国的和亲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说要夺了这天下,可她嫁给三师兄,坐上的不过是贞国太子妃的位置,如果将来三师兄登基,她是皇后,试问一个女人如何夺得帝位坐拥天下? 这些天来她总在思索这个问题,可终究不得解。 这日清晨,她刚洗漱完,就听得外面一阵噼啪的爆竹声,手中的帕子掉落在脸盆中。 “姑娘?姑娘?”侍女见她失了魂的样子,忍不住喊道。 侍女的呼声让她回过了神,佯装无事的微笑,“这外边怎么这么热闹?” “今日是我们公主的大喜之日,自然是热闹的。”侍女伸长脖子看了眼窗外,“这会儿宫里迎亲的队伍怕是到了吧。” “你们公主深得陛下的喜爱,此次大婚想必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可惜了。。。我被囚困在此处,没有这个机会一见。”她似是惋惜道。 “可不是。”侍女心下也有些黯然,皇家婚礼,又是太子大婚,这种事一辈子能遇着几回?况听其他同伴说在前厅里伺候的多少会有赏赐,哪像她只能呆在这里伺候一个被公主囚禁的女子。 洗漱完,她由侍女伺候着吃了早点,便倚靠在榻上看书。 侍女坐在房内做点针线活,只是却心不在焉的,不时的向着窗外张望。 “如果好奇,不妨去看看。”她看着书,低声道。 侍女摇了摇头,“不行。公主有令让我们好好看着你,如果你逃走了,我们就是死。”比起死,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又算的了什么。 她从书里抬起头,看着小丫头的侧脸,稚气未脱的一张脸,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 罢了,她不过是个孩子,如果自己逃走要用她的一条命来换,她又怎忍心? 叹了口气,手中的梅花小针放回原位。 “啊――”刚沉淀下心情,小侍女的一声惊呼声引得她侧目。 “怎么了?”她疾步到小侍女身边,见她手捂住脖颈处,痛苦的卷缩在地上。 拨开她的手,只见脖子上一根细小的银针。 “谁――”她警觉道。 门外一人一闪即逝,推开门,她追了出去,发现自己屋外根本没半个看守之人。 顾不了许多,她向身影追去。 一路追至公主府的花园中,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翻墙而出。 而那身影。。。似是凤清! 心中疑惑之时,不远处听到人声渐近,慌乱间躲进了假山石中。 “公主,宫里迎亲的队伍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急什么,本宫乃堂堂禹国公主,多等些时候也是无可厚非。”琳琅训斥身边的侍从。 “公主。。。那边的消息已经送到,说是已全都准备妥当,只等公主的吩咐。” “知道了。”两人的声音刻意的放轻,“此事,只得父皇和我知晓,等事成后其余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是。”侍从应道,“可是公主,既然我们的打算就是杀了他,公主为何还要下嫁?还把那个莫青廷捉了来?” “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消除贞国的对我们的戒心,二来。。。万一此事失败,莫青廷是对他最好的要挟!” “原来如此。” 琳琅与侍从的声音渐行渐远,她从假山石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既然我们的打算就是杀了他,公主为何还要下嫁? 既然我们的打算就是杀了他!杀了他! 原来,她做的打算是要杀了三师兄!杀了贞国的太子!然后呢。。。以此来嫁祸给谁?又是为了挑起哪国的纷争?而他们禹国是否又可渔翁得利? “谁在那里?” 有侍女发现了她,她手中梅花小针迅速射出,一声沉闷声后,侍女倒在了地上。 贞国太子大婚,婚礼可谓是空前的盛大。 当时镇国大将军成亲时皇帝特许用了十二人的大轿抬的新娘子,而太子大婚,则用了是十六人的凤辇,乃是国母地位才可乘坐的,足以看出宣仁帝对迎娶禹国公主的重视。 再者,从公主府到皇宫的一路上四周皆有士兵严密把守,将前来围观的百姓拦在街道两侧,街上很早便由人清扫干净,红色的毯子从公主府一路铺到了皇城大门口。 千人的仪仗队,丝竹庆乐声响彻了燕城的上空。 贞国的百姓们争相来开此番盛况,个个都堵在公主府外等着瞻仰未来太子妃的风采。只是新娘子从公主府出来便由轿子抬着,直至凤辇下,再由人搀扶着上得凤辇。 轿帘下,乐起,迎亲的队伍便向着皇宫出发。 一路浩荡威仪,众百姓皆跪拜在路边齐声喊“千岁”。 ------------ 第一百四十章 重新选择 更新时间:2012-03-28 紫明宫内,丝竹声声,彩衣飘飘,因是太子大婚,朝中众臣及一干诰命夫人等皆出席了庆典。皇帝一家还未出现,众人便三五成群的说些话。 那些夫人小姐们并无许多参加皇宴的机会,个个装扮得美艳动人,虽是男女宾客分了不同的坐席,但未曾四处隔开,远远的看去,朝中大臣,王孙公子们也是器宇轩昂,精神奕奕的谈笑风生。 女宾中,不知谁说了句太傅到了。 众人皆朝殿门外看去。 只见一人不同于其他朝臣身着朝服,而是一身青衣,腰佩一把薄长的剑,头顶青玉束发。清俊的面容,虽是不苟言笑,却是剑眉入鬓,眼眸深沉的俊美姿容。 同朝为官的同僚们对荆之痕如此行径早已见怪不怪,反正皇帝都准许他可以不穿朝服上朝,甚至可以不上朝,不用向皇帝下拜。既然皇帝都默许了莫离山庄的地位,他们这些臣子更是对此无可挑剔的。只是心有不甘或是羡慕的私下里过过嘴瘾,面上对荆之痕还是客气的。 “太傅似乎是来得晚了些。” “是啊,怎么说太子也是太傅的学生啊。” 众人笑着和荆之痕打招呼,他冷眼扫去,不曾回话。 见他不搭理,众人也只得悻悻然的离去。 而那些从荆之痕一出现便眼睛盯着他转的小姐夫人们,掩嘴笑说着从民间听来的有关这位太傅大人的闲言碎语,说道暧昧处,大家便红了脸,低低的笑。 “要说咱们这位太傅,真是个好相貌。” “岂止是相貌,当初要不是太傅和莫离山庄,陛下也不能那么顺利的。。。” “唉,这话可不能在此地说。” “不管怎么说,都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传闻这位太傅不喜女色,身边从没有过女子的身影。” “许是‘苍山老祖’的徒弟,是有些清心寡欲的。” “但也有人说,这位太傅对自己的徒弟很不一般,特别是最小的那个。从小带养在身边,连吃住都是在同一处的。太傅对他这个徒弟可是不一般。。。” “你们这些传言怕是已过时了吧,前些日子曾有人亲眼看见太傅将一位女子抱回了莫离山庄,听说太傅亲自照顾那女子的起居不假任何人之手,爱护得很!” “怎么,如此说来太傅春心动了?” “真是没臊,这话也是随口说的!” 众人正说话间便闻得一股似梅非兰的味道从身边飘过,看时,原来是梅庄的梅庄主。 梅晓秋拂尘一掸,沉着脸坐在一边,她的身边,一位长相俏丽的姑娘随身伺候。 “师父,没想到大家对师伯的误会如此之深。” “凤清――”梅晓秋厉声,“皇宫内院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乱嚼舌根的地方!” “是,徒儿知错。”凤清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众人听了梅晓秋的话,虽脸上愤恨,但碍于她是太子的师叔,便也只好忍了气作罢。 梅晓秋这才抬眼四下里寻自己师兄的身影,只见他身长玉立的站着,视线盯着自己身边的这群小姐夫人们。 叹了口气,她知道他在寻谁的身影,只是他为了她做的这么明显,完全失了他以往该有的镇定自若,以至于让这些凡人肆意评价他,他能忍她却听不下去。 只是她明白,她的这个师兄,是连师父的话也可以不听的,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师妹?既然当初没能除了莫青廷那个孽障,如今怕是要为了她失了一世英名啊。 有别于紫明宫中的热闹,宣仁帝的承华殿显得冷清了些。 原来是之前在前殿封赏完太子与太子妃,皇帝觉着有些疲乏便在自己寝殿内休息片刻,连常侍左右的梁贵妃也只得在殿外等候。 “陛下,宴席怕是要开始了。”贴身服侍的公公提醒道。 宣仁帝正歪躺在榻上,手肘撑在软垫上,神情疲倦。 “陛下。。。”公公小心翼翼的喊了声。 “知道了。”许久,宣仁帝才开腔,只是仍旧歪躺着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公公见他如此也不便催促,只好下去命人送提神的参茶来。 “小兔崽子往哪里去!”公公正瞧见有个小太监手中捧着茶,东张西望的站在殿门外,“还不快把参茶端进去。如此莽撞,仔细你的皮!” “是。”小太监慌乱的应了声,抬脚跨进了殿门。 他弯着腰,低垂着脑袋,将茶举过头顶,脚步轻缓的走至榻边。 宣仁帝正感到疲乏,突然闻得一股清冽的香气,睁开眼,疑惑的看着眼前端茶的小太监。 “这茶。。。” “回陛下,是上好的参茶。”之前的公公忙把小太监手中的茶盏递给宣仁帝。 宣仁帝捧过茶,掀开杯盖喝了几口,摇了摇头,“不是这味道。” “陛下想喝什么茶,奴才这就去准备。” “前年贵妃家里带来的云雾还好些,你叫人准备了来。” “是,陛下。” “等等,你亲自去一趟,这云雾泡法特殊,需得你去,别让他们平白糟蹋了好东西。” “是,奴才这就去。” 老公公关上殿门退了下去。 宣仁帝这才坐直了身子,两眼盯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谁?” 小太监闻得皇帝的问话,既不回答也不慌乱,依旧如刚才低垂着头不语。 “你胆子倒也大,明知一旦出现在朕面前,朕必会杀你灭口。” 对方还是不出声,听着他说话。 “哎。。。”他叹了气,似有些惋惜,“其实你真是个好孩子,配得我的连儿。只是你的身份。。。却不能坐那个位置。。。但朕也明白,让你做小是委屈了你,你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不管是连儿还是你师父,恐怕都是不情愿的吧。” 她这才抬起头,一双清明的眼眸,与之前相比,少了些许浮华与傲气,平添了几分从然与淡定。 “我知道你一定会救连儿,而逼你出现在他大婚之日是朕的自私。朕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朕的太子与朕挑选的太子妃是如何的般配,琳琅堪配太子妃之位,而她的身后又有强大的禹国可以支持连儿。所以,你该明白,朕这么做的苦心。”宣仁帝语重心长道。 “就如同陛下当初娶梁国的公主以此巩固自己的帝位。” “这是做皇帝的无奈。” “陛下,草民斗胆问陛下一个问题。如果给陛下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陛下是选择皇位还是。。。弥补心中愧疚最深的那人。。。”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行刺 更新时间:2012-03-29 “陛下,草民斗胆问陛下一个问题。如果给陛下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陛下是选择皇位还是。。。弥补心中愧疚最深的那人。。。” “皇位还是愧疚最深的人。。。”宣仁帝喃喃自语着,莫青廷的这个问题不正是自己这一生始终在问自己的吗? 闭上眼,眼前总是会出现那个调皮的身影,偷偷的穿着自己的衣服,假借自己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被他逮住,就装作无辜的瞅着他,眼中泪水晶莹,如此他便舍不得再责罚她,而是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轻声细语的安慰。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天的风异常的大,她站在城楼上,一身红艳如血的纱衣被狂风吹得肆虐―― “我馥桑儿绝不允许被人染指!” “燕仁,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便成全了你!”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欠了我。。。我不要你说什么来世再还我。。。我只求。。。来世再不与你相遇。。。” 桑儿。。。桑儿。。。 “陛下――”她唤道。 他睁开眼,眼前的那抹身影消失。 “莫青廷,冰莲在何处?”他已变回那个冷静自制的帝王。 “我并没有寻到冰莲。”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狠辣的一面。 “我知道。可是陛下,现在师兄身上的毒并不是最急迫的!师兄他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 “莫青廷,你究竟是何意?”宣仁帝明白莫青廷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她的太子师兄,既然她这么说,必是有缘故的。 “陛下,那个禹国的公主想趁着这次大婚杀了太子!” “杀太子?”宣仁帝惊讶道。 “陛下,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是青廷保证,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拿我三师兄的命开玩笑!我冒险进宫,就是为了提醒他。可是。。。我如今根本接近不了他。。。所以陛下,青廷才铤而走险来找陛下相告!”她知道自己找宣仁帝完全是自杀的行为,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三师兄被人谋害。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禹国对我贞国的降服也都是假的?” 看到她点头,他心中轰然炸响。心口突然一阵绞痛。 “陛下,你怎么了?”莫青廷看到宣仁帝突然面色突变,手捂住胸口一脸的痛苦神情。 顾不得许多忙给他把脉,“不好,中毒了!” “莫青廷。。。”宣仁帝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艰难的说道,“朕明白了。。。他们要杀的。。。不是。。。连儿。。。是。。。朕。。。” “可是,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吐出,染红了身上的龙袍。 “陛下,你撑着点,我去叫人!” “不。。。”他咬住唇,逼迫自己清醒着,“连。。。连儿。。。他。。。” “大胆刺客竟敢行刺陛下!”殿门突然被打开,一群手持弓箭的侍卫涌入承华殿内。 宣仁帝看着那些侍卫,嘴边噙着一抹怪异的笑,抓住莫青廷的手终是没力的放开。 他倒在榻上,也许有满心的不甘,也许有满腹的不解,抑或是解脱般,闭上了双眼。 “陛下。。。”她垂目,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宣仁帝死之前明白了他们要杀的不是太子是皇帝,而她也明白了他们这么做果然是为了挑起纷争和为了嫁祸。 挑起的是贞国与莫离山庄的纷争,嫁祸的则是她莫青廷! 莫青廷啊莫青廷,她不是说了你傻吗?你为何还心甘情愿的往她的圈套中跳。。。 单指测了宣仁帝的脉搏,已无丝毫脉象,就算她用身上的暖莲之血也已救不了他。 她叹了口气,一代君王,不管曾经是如何的叱咤风云,傲立群雄,终免不了归于尘土。 阴谋,算计,背叛,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也还是逃脱不了。她真是不理解那些想要夺这天下坐上这位置的人,究竟明不明白为此付出一切的结局是如此的悲惨! “陛下――”一人尖利的喊叫声拉回了她的沉思。 “陛下――陛下――莫青廷,你竟然胆敢行刺陛下!真是罪孽滔天!还不把她碎尸万段!” 抬眼看,原来是梁贵妃,哭喊着叫骂着。 她心中冷笑,连梁贵妃都知道莫青廷没有死吗?她那样似乎是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可是侍卫们只是围在承华殿内,手持弓箭,却不敢越前一步,仿佛莫青廷是什么妖魔般皆不敢轻举妄动。 “我没有行刺陛下。”她冷静道。 “你以为本宫会相信吗!这承华殿内只有你和陛下二人,陛下又是死在你身边!不是你还会是谁!莫青廷,你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等着万箭穿心吗!还是你在等谁来救你?太子?莫青廷,是不是太子让你行刺陛下的!还不给本宫如实招来!” “我说了我没有杀陛下,陛下是被人下毒而死,不信你可找人来验这杯茶。” “这茶难道不是你端给陛下的吗?”梁贵妃上下打量着她这一身小太监的装扮和掉落在她脚边的端盘。 “茶是我端给陛下的,可毒并不是我所下。”虽明白说什么已无意义,只是话却要说分明,即使含冤也要将事实说清。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她刺杀陛下,难道还有谁能救得了吗!谁杀了莫青廷,本宫便提升他做禁军统领!”梁贵妃冲着一干侍卫大声说道。 侍卫听贵妃如此说,人群中骚动起来。 莫青廷环顾一圈围在自己身边手持弓箭的侍卫,如果以自己之前的功力拼死一搏也许还有逃生的可能,可是现如今别说内力全失,身上还带着伤根本是毫无生还机会。 而如今这么多人在场早已坐实了她谋杀皇帝的事实,没人任何疑点可以为自己争辩。就算她说是禹国的公主现在是太子妃的琳琅才是凶手,这里的人又有谁会相信? 而如果她要求见太子,那不是正中了梁贵妃的嫁祸之计,连带着害了三师兄吗?还有师父和莫离山庄。。。也是不能与自己扯上半点关系的! “刺杀皇帝乃斩立决的重罪!”她将头上小太监的纱帽摘下,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一张绝世的容颜不见半点惊慌,只听她清冷的声音在承华殿内响起,“既是如此,便将莫青廷斩于世人面前吧!” 如果皇帝是她所杀,也该是当着朝臣,当着百姓的面处斩,而不是你梁贵妃私自处决! 梁贵妃自然明白莫青廷话中的意思,她不曾料到她会将刺杀皇帝的事一应承担下来,如此一来不仅无法嫁祸给太子,更是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哼!就算本宫现在诛杀了你又如何!”梁贵妃抬起手,“莫青廷,只要我挥手而下,你就将被万剑穿心!” 她皱眉,看着已拉开弓的侍卫眼露凶光的望着自己,梁贵妃说的没错,只要她一声令下,她便会被四面八方的箭刺穿身体,绝无生还可能。 没想到,为了杀她梁贵妃竟然全然不顾及其他,当真是恨她到了极致。 也是,要不是她,她的儿子也不会被囚禁在西山。 “难道你不担心陛下的尸身受到伤害吗?”万箭齐发,她躲不过,宣仁帝的尸身也恐遭殃。 “为了严惩凶手,陛下在天之灵也会体谅本宫的!”她的眼中迸发出冷意,扬起的手在莫青廷的注目中挥下――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揭示身份 更新时间:2012-03-30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见到来人,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人走到弓箭手之前,命令道,“退下!” “燕连!你这么做是想包庇她吗?她可是杀了你的父皇!”梁贵妃狠声道。 “我知道。”他不顾梁贵妃在一旁,两眼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也一样注视着他,看到他的眼中有无法言语的伤痛,复杂的神情被掩盖在强自镇定之中。 “是你杀的父皇吗?”许久,他开口,声音隐忍而干涩。 “不是。”她望着他,淡淡回道。 “你假扮太监混入宫中,承华殿内只有你与父皇二人。。。看父皇的症状应是中毒,这杯茶。。。是你亲手递送。”他依着事实缓缓道来,没有任何偏袒的地方,只是在叙述她刺杀自己父皇的过程。 “我确实故意混入宫中,也是我亲手递了这杯有毒的参茶给陛下,而殿中却只有我二人。”她不否认。 “你还有何话可说?”他已为此下了定论。 她摇头,因为她无话可说。 “看到没有,她自己已承认下毒害死了陛下!燕连,你还在等什么,还不下令杀了她!” “确实该杀。”他冷静的说道,见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受伤,别过眼不再看她,“但绝不能在此时此地杀!现在最紧要的是收敛父皇的龙体,待替父皇大殓过后再昭告天下,当众杀了凶手!” “你果真是这么想的吗?还是想拖延时间待找到办法再救她?难道要像上次一样赐她‘三日还魂丹’吗!”梁贵妃怒骂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你父皇!还是被这个妖女迷得失了心智!” “贵妃娘娘——”只听得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梁贵妃回头看,只见琳琅一身喜气的新娘嫁衣,袅袅婷婷的走至燕连身边。 “太子他这么决定合乎礼法,以孝为先,并无半点不是。倒是娘娘你,似是急着要杀了凶手。。。难不成这其中有何隐情?”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梁贵妃厉声训斥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说这话!”不过是个刚过门的太子妃,还在自己的大婚上被人行刺皇帝!她这个太子妃,莫不是什么不详之人? “此话差矣。万事脱不了个法字,琳琅说的全是国法之本,哪里来的胡说八道?倒是娘娘你。。。未免失了仪态了!”琳琅半是讽刺半是厌恶的瞅着梁贵妃。 梁贵妃被她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说不出个反驳的话,只是不甘心,难道眼睁睁放过杀莫青廷的大好机会? 眼看梁贵妃不再坚持,琳琅转而对身边的太子说道,“殿下,还不下旨意?” 燕连垂下的眉目间看不出任何神情,当他抬起头面对莫青廷时便已换上了一副大公无私的面容。 “大胆逆贼莫青廷——” “殿下——”只是未待他下完旨意,她便打断了他。 依旧是那样干净如清涧般的声音,“我没有下毒,亦没有刺杀陛下。如果是为了让青廷死,大可把我万箭穿心。。。只是,请不要给我定下莫须有的罪名。” “莫青廷,你当真是活得不腻烦了——”梁贵妃刚要怒骂她,却被燕连抬手制止。 他直视她的眼睛,看见她眼中无比的清明,不含一丝的杂质,“你说我父皇不是你杀的,那。。。又是谁?” 她闭上眼,回想之前被她骗至公主府被软禁,又故意让人假扮凤清的模样救她,还有意在她面前说什么要杀了太子。。。如今又似看好戏般出现在这里。 玉手轻抬,指向了那个人。 “是她。” 众人皆看向一脸无辜的太子妃。 琳琅依偎在太子身边,委屈道,“我原本是出于好心免她万箭穿心之死,可她却恩将仇报,竟然想要嫁祸于我!” “你说的是真的吗?”燕连并不理会琳琅,他只是看她,他想要的是她的回答。 “她是禹国的公主,也是禹国派来贞国的奸细,是她想要嫁祸于我。” “嫁祸于你?我与你又无任何恩怨,试问我为何要用父皇的命来嫁祸你?”琳琅完全小鸟依人躲在燕连身后,把莫青廷当做是罪大恶极的人,此番情景在外人看来便是她出于善心想要留她全尸,可她不但不领情反而反咬对方一口。 莫青廷皱紧了眉头,她实在是不会演戏,做不了琳琅那样小女儿的委屈模样,如果自己能做到她的三分,也许就能得到师兄的半分怜悯吧。。。真是可笑,她以为和自己的心靠得最近的三师兄竟然会不信任自己怀疑是自己杀了他的父皇! “我没有要杀陛下的理由。” 他紧盯着她,心中几番起落,几番挣扎,最终闭上眼,沉声道,“当真没有理由吗?” 她见他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心中隐约感到了什么,似乎是一直深藏在心中不愿逼迫自己去想的问题将要浮出水面,展现在世人面前。 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而替她叛下死刑的竟然是。。。。他! “作为彦国的慕容皇族,被灭国的一国公主,我父皇屠杀了你慕容满门,夺了你们彦国的江山,你自然有充分的理由杀了他!”他的声音不大,却似有回声般在大殿内回响,所有人,包括梁贵妃在内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一时之间竟然对燕连揭示的莫青廷的身份无所适从! 大家只知道她是莫离山庄的四公子,是太傅收的关门弟子,她有绝世的容颜,出尘的气质,她是“神仙公子”;而她亦是杀害朝廷忠良的凶犯,被处以服毒自尽尸身被抛至莲花池底的结局。 可当她再次好发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以女子的身份出现且杀了他们的皇帝,这所有一切也许都可以理解和接受,只是他们太子口中的前朝公主,慕容战的女儿却让人惊愕不已。 承华殿外,被宫卫拦截在外的来参加此次太子大婚的宾客们,此时全都安静了下来,没有悲怮声,没有谩骂声,没有窃窃私语。。。他们冷漠着一张脸,看着被众多侍卫围困在中间的那抹娇小身影。 看着她的身影,仿佛看到那个如今听到名字还让人胆寒的嗜血暴君,仔细回忆她的面容,细长的眉,薄凉的唇。。。竟和他是如此的相似!原来,她就是他的女儿,如今还杀了他们的皇帝! 她身子一颤,脚步情不自禁往前挪了一步,周围的弓箭手立刻拉开了手中的弓。 她却仿佛看不到自己已是命悬一线,只是盯着他看,似是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可是他的脸上,不见任何一丝表情,冷静的让人害怕。 这不是她的三师兄,不是那个会背着她走在桃树下,承诺会做小四一辈子良人的三师兄。。。他是太子,是贞国的皇帝!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在做戏 更新时间:2012-03-31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她想要听他亲口说出答案。 不但知道她是女子,更清楚她的身份。 所以他一直都明白自己对他感情的若即若离是害怕自己是他仇人之女的身份,可是他却瞒她如此之深,让她愧疚了这么多年。 而如今,为了定下她报仇复国的罪,竟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前朝的公主是慕容战的女儿?”梁贵妃惊叫道,她本以为莫青廷会像下毒杀宣仁帝一般否认自己的身份,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无任何的辩解。 “由不得她不承认!”琳琅嘴边噙着一丝冷笑,转过身吩咐手下之人,“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几个宫中的侍卫押着一个一身破烂衣衫的老妇人从人群中走来,直至走到燕连梁贵妃身边,梁贵妃厌恶的看着这蓬头垢面的妇人,刚要责问琳琅在搞什么名堂,却见那老妇人从杂乱似枯草的头发中抬起头,睁着一双污浊的眼睛,视线却直直的盯着被众人侍卫围困着的那个人。 未语,泪已先流。 老妇人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强忍着担心别过了脸不去看她,可是身后的侍卫却突然一脚踹在她身上,她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奶娘――”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夺出!只是这声奶娘只敢在心中默默的喊。 “傻孩子。。。”老妇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爬到她身边,却被侍卫用剑抵在面前。 奶娘。。。奶娘。。。不要。。。过来。。。心中不禁呐喊:不要过来,不要站在她一边,和她站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下场。 “公主。。。我的公主。。。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她以为她早已顺利的逃出了这里,换了身份,做回一个普通之人,可是为何她要再次出现在这充满不堪回忆的宫殿之中!让他们用自己来拆穿她的身份,为什么。。。她的公主始终逃脱不了命运! “看到了吧?一个是前朝的公主,一个是从小服侍她起居的老仆!主仆相认真是感人。。。只是。。。现在可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琳琅见众人再不怀疑莫青廷前朝公主的身份,适时的说道。 “公主!公主!我招认我全都招认!我不想骗人了!”老妇人突然惊慌失措的爬向琳琅身边,双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裙,一副惊恐害怕的神情。 “你在说什么!”琳琅往后退,老妇人复又缠上来。 只见老妇人不停地拿自己的头重重的磕向地板,“公主饶了我吧!我不想骗人,我不认识她!她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求公主饶命,求公主不要杀了小人!小人只是不想冤枉好人!什么前朝公主,什么慕容皇族,小人一概不知啊!” 老妇人突然的转变让众人感到疑惑,而琳琅更是气愤得满脸通红,她怒言,“好啊!你倒真是忠心耿耿的一条狗!既然你如此护着她,我便成全了你!”她刚要下令斩杀这老妇人,却被燕连制止。 “你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她不服气的反驳,“你明明知道――” “啪――”一个耳光响起,只见琳琅的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众人惊呼,原来他们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竟然也有出手打人的时候!况且被打之人还是自己的太子妃! “燕连。。。你竟然为了她。。。”琳琅咬着唇,似是不相信他会打自己,“你明明知道杀了这个老东西她就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你究竟在犹豫害怕什么!” 正在众人注视着太子与太子妃的一举一动时,那趴在琳琅脚下的老妇人不知何时抽走了侍卫身上的羽箭,狠狠的插进自己的胸膛! 鲜血四溅,溅了琳琅一身的嫁衣,那鲜艳的红竟比嫁衣上的红还艳丽! “不。。。不。。。”莫青廷含泪摇头,眼睁睁看奶娘死在自己面前,而她连声奶娘都不敢喊出声! 奶娘,我母妃会喜欢卿儿吗?他们都说卿儿是妖孽。。。 傻孩子,没有哪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奶娘,如果有一天我做了真正的公主,卿儿一定给奶娘赏赐许许多多的漂亮首饰,还有奶娘爱吃的糕点。。。再给奶娘赐两个得力的丫鬟服侍好不好? 傻孩子,奶娘只要守在公主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她一步步后退,直至再无可退之处。 她不信,她不信,她可以体会奶娘为了救她牺牲自己生命的意义,可是她不信这一切竟然都是他所默许,是他和她联手为了逼她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仰头,泪水回流进眼眶!她不哭,不值得哭!难道她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悲伤的神情如了他们的心意坐实了自己的身份吗?难道她要看着奶娘白白的牺牲?难道要让师父和莫离山庄跟着自己受牵连吗。。。 “太子妃。。。你的戏做的不错!”她绝世的容颜沾染上一抹奇异的笑嫣,那笑似是一朵在寒风中肆意摇摆的红莲花,娇弱、绝美而凄凉,仿佛一阵劲风刮过就会消失般脆弱。 可是这笑,却是从没有见过的瑰丽绚烂!开在最极致最美之时! “做戏吗?我们之中究竟谁在做戏。。。恐怕还言时过早了吧。。。”她讨厌莫青廷这副傲世一切的姿容,眼中聚起阴戾的狠绝之色! 琳琅的话也引得燕连侧目,他似也是满腹的疑惑,不知她此番话中的意思。 “琳琅此次远嫁贞国,从我禹国带来一件珍贵的礼物,今日虽陛下遭遇不测,实在不合时宜进献礼物。只是琳琅这件礼物恐怕能解了大家的疑惑。。。也让大家明白到底是谁在做戏!” 正在众人不解到底是何贵重礼物时,只见侍从们抬了个不知何物,似乎很是沉重,由八个侍从抬过来,此物上由一块黑色纱布罩盖,从外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琳琅命人将东西放置在大殿中央,众人紧盯着它看,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在这种时刻展示? “你最好给本宫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梁贵妃鄙夷的看了眼大殿中摆放着的物件,心里实在厌恶这个禹国公主的故弄玄虚。 “自然。。。是好东西。。。”琳琅一脸神秘,走至黑纱覆盖的“礼物”前,手拽住黑纱一角,“莫青廷。。。我这就让你自己承认你的身份!让大家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杀了她 更新时间:2012-04-01 “自然。。。是好东西。。。”琳琅一脸神秘,走至黑纱覆盖的“礼物”前,手拽住黑纱一角,“莫青廷。。。我这就让你自己承认你的身份!让大家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琳琅挥手一扬,黑纱在众人的注视中飘然而落于地上,而黑纱掩盖下的竟然是一口棺椁,一口用寒冰打造外罩透明琉璃的棺椁,远远的看去,里面似乎是躺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女子静静躺于棺底。 离得近的人看去,只见那女子不像是死了的人,她的一头如墨青丝柔顺的紧贴在脸颊两侧,长长的垂直腰际,脸上只是比常人苍白些,神情安详,眉心一点刺目的嫣红,那张脸竟然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仔细的看,竟然和杀害皇帝的凶手有着几分的相像! 黑纱掀起棺椁露出的那一刻,她早已看到了躺在棺底的人。 “我不顾天下,也不管世人!”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所有的牵挂与不舍!” “卿儿,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母妃一会儿。。。” 她曾说过让自己等她一会儿,她一直在怪她不守信用,她一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醒过来。 却原来,在此时此刻,等到了她! 她捂住胸口,那里正在跳动着的一颗心从没有过的痛,痛得她连话都说不出口,两眼紧紧盯着冰棺中的人,仿佛还是她倒在她面前时的模样,这八年来她的容颜被定格在了失去呼吸的那一刻。 她的母妃,她的母亲,她思念了这么久这么久,却在此时重逢。 “莫青廷,她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琳琅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莫青廷脸上哀痛的神情正是她对她最大的报复! 报复她夺走了越华洛的心,报复她害得自己不得不背叛他!报复她,永远一副清高傲世不惹凡尘的姿态!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到无欲无妄,也无法不动不伤! 莫青廷,今日便要叫你尝尽这世上的最痛最伤! 她强压住心口撕裂般的疼,将口中血腥气用力咽下,一步步走向前,走到冰棺前,没有任何人阻止她,她的眼中也再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晶莹剔透散发着寒气的冰棺和沉睡其中的人。 手轻抚上寒冰,彻骨的冷透进掌中,随着血液传遍身体每一个角落。 “母妃。。。你让卿儿等你,卿儿一直都信守承诺。。。因为卿儿知道母妃一定会来找卿儿的。。。卿儿是母妃所有的牵挂与不舍,母妃亦是卿儿活下去的理由。。。母妃。。。母妃。。。卿儿终于等到你了。。。” 所有的人,燕连,梁贵妃,宫中侍卫,满朝文武,王公贵族,贵妇小姐们,皆沉默不语的看着她们母女“相遇”的一刻,没有人发出一点的声音打扰她们。 她的声音,压抑的悲伤蔓延在承华殿的上空,那一声声“母妃”似乎是追逐等待了半生的呼唤。 可是却有一人看不见这些,她想要看到的是她的痛不欲生! “莫青廷,你的母妃是前朝昏君慕容战的侍妾,已被灭了国的越华国公主!你是慕容战与越华凝的女儿!是前朝的余孽,是暴君的女儿,更是祸国倾城的妖孽!” 琳琅的话又让众人大惊! 当初越华国公主作为神鼎的守护圣女遗失神鼎,害得天下苍生遭劫的事虽已过去多年,但当年的事涉及几国纷争,恐怕没有几人是不知的。 而他们一直以为守护圣女生下的那个妖孽早已被慕容战斩于剑下,却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死,竟然就是太傅收养的弟子! 原先那些对莫青廷谋害皇帝存有疑惑的人,那些同情她怜悯她的人,当得知了她就是传说中祸国倾城会给天下带来浩劫的妖孽,心中便再也无一丝其他想法,“杀了她!杀了这个前朝余孽!杀了这个妖孽!” “绝不能让这个妖孽活在世上!” 众人的喊杀声让琳琅笑得更畅快,“莫青廷,你听到了吗?现在所有的人都要你死!成为众矢之的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很绝望。。。很害怕。。。还是很委屈?” 莫青廷却像是只看到了自己母妃一人,不管是众人的怒骂喊杀声还是琳琅的讽刺嘲笑声,都已进不了她耳中,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个躺在冰棺中的人,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不关心不理会,将他们完全屏蔽在自己和母妃的世界之外。 “莫青廷,死到临头竟然还如此狂妄!”琳琅没有料到,她会对自己身份的揭穿这么平静,她的脸上竟然连一丝惊慌都没有。 “殿下,还在等什么?是时候给莫青廷定死罪了!”她转过身对燕连狠声道。 而燕连,从冰棺出现到看清冰棺中的人,他的心有那么一刻停滞!冰棺中的人。。。为何如此熟悉。。。仿佛是。。。 不!不可能,他又马上否认自己的这一荒谬的想法,只是长得相似而已,决没有可能是她! “还用下什么旨!这样的妖孽实该当场诛杀!给本宫放箭!杀了这个妖孽!”梁贵妃一定要看着莫青廷被诛杀在自己面前才甘心! “杀了她!” “杀了她!”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叫着“杀了她”,喊杀声此起彼伏,连燕连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群情激奋手持弓箭的侍卫们蠢蠢欲动想要射出手中的箭时,一抹青色的身影从众人头顶上方掠过,停在了冰棺之旁,他手中薄而长的剑正抵在琳琅的颈项上。 “太傅大人,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出现了。”琳琅似乎早已料到荆之痕会出现,“怎么,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只是。。。这么多人,又是在皇宫内院,你打算如何救走她?” 荆之痕摇头,“我不是来带她走的。” “那么你是来陪她一起死的吗?” “没错。”他冷笑,“还有你。” “哈哈――”琳琅大笑道,“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她置于冰棺上的手突然用力,从手掌边缘处断裂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只要我再用力,这冰棺就会破碎。。。而这具被寒冰保存了将近十年的尸体在接触到外界的一刹那便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爱与恨 更新时间:2012-04-02 “只要我再用力,这冰棺就会破碎。。。而这具被寒冰保存了将近十年的尸体在接触到外界的一刹那便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你不会这么做的!”他的剑割破她的冰肌玉肤,血滴落在红色嫁衣上,嫁衣上老妇人溅上的血迹早已干黑,如今她自己的血,在那摊血迹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妖艳! “那不如就试试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不――”一直沉静在悲伤中的莫青廷突然出声喊叫道,“不要――师父――不要――” 不要伤害她的母妃,无论怎样都不要伤害她! 她的母妃,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的她。不管她是死是活,她都不允许任何人动她! “师父,廷儿求你了。。。求你放了她。。。千万不要伤害她。。。”这是她自被发现谋害皇帝后第一次露出惊慌害怕的神情。 “廷儿。。。”荆之痕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他多么想告诉她,她的母妃早已没了呼吸,是个死了多年的人,不管她如何的执着她都不会再醒过来。而她这么做没有任何的意义!她这么执迷不悟只会让别人有机会威胁自己! 可是,她的廷儿就是这么固执任性的一个孩子,只要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她可以为此付出自己所有一切,为了所在乎的,哪怕是万劫不复! 就如同他自己,明知道救她就是和世人作对,可是,如何能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哐当”一声,清恒剑应声落地。 见荆之痕收了杀琳琅的心,莫青廷转而去看一直沉默不语的燕连,“三师兄。。。太子殿下。。。小四也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母妃。。。你要小四承认刺杀陛下小四便承认,你要小四向世人承认我是慕容战女儿的身份小四便承认,不管你让小四做什么小四都会做。。。可是小四求你。。。千万不要让她伤害我的母妃!” 她知道琳琅做的一切燕连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他就能阻止琳琅伤害自己的母妃!他是太子,是她的丈夫!他的话她一定会听的吧! 如今,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希冀她的苦苦哀求能阻止他们伤害自己的母妃。 “琳琅!你不过是想要报复我看我痛苦!好!我莫青廷承认我是前朝余孽,是那个本该死在自己父亲剑下的妖孽,我不但没有死还从小潜伏在莫离山庄,利用我师父接近皇宫和皇帝,只为有机会替被满门屠杀的慕容一族报仇!”她毫不后悔的承担下所有的罪 “小四――” “廷儿――” 燕连和荆之痕同时惊呼出声。 她一旦承认了这所有一切,便永永远远是贞国的罪人,是燕家的仇人,是莫离山庄的罪徒! “好!”琳琅等的似乎正是这个时刻,她将荆之痕掉落在地的剑踢至莫青廷脚边。 “我便替太子私自做个决定,留你一个全尸!只是在这之前,你要先杀了被你叫做‘师父’的这人!荆之痕作为贞国太傅,竟然隐瞒你的身份,欺君罔上,根本就不配太傅之职;再者更是助你混进皇宫谋害陛下,此等大逆不道之徒亦是死罪难逃!” 莫青廷要杀,荆之痕更是要除去!不管是荆之痕还是莫离山庄都是他们最大的障碍! 脚边的清恒剑闪着青色的光,正映射在冰棺之上,显得愈加的清亮。 “师父。。。”她弯腰捡起清恒,“廷儿曾做过一个梦,梦中师父用清恒剑杀了徒儿。。。” “原来奶娘说得没错,人做的梦都是反的。。。所以如今,是廷儿要用清恒剑杀了师父。。。廷儿不孝。。。可是师父。。。无论如何廷儿也不会让他们伤害母妃的。。。” “廷儿。。。”他极力隐忍住满腔的悲伤,死死的压抑住不让她看到,“为师明白。” 他早已说过,为了她,无论什么他都会去做。 闭上眼,死在她手里,他并无遗憾。 正在众人感叹命运无常,唏嘘这对师徒的结局时,人群中又飞掠而出一个人来,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直扑入莫青廷的怀中! 莫青廷被那人扑倒在地手上的清恒剑掉落在地上。 她仰面躺在地上,自己的面前,是一张娇俏美丽的容颜,只见她的脸上带着无悔的笑嫣。 “凤清。。。” “凤清――”梅晓秋从人群中掠出,飞落至莫青廷和凤清的身边,“凤清!你怎么这么傻!” 莫青廷想站起身,却发现身上的凤清把全部重要压在她的身上,她这才发现根本动不了分毫,“你。。。为何要救我。。。” 凤清的背上,竟然密密麻麻几十枚细小的银针! “咳咳――”她艰难的抬起头,附在她耳边说道,“我。。。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不愿。。。看他。。。难过。。。”她死了,那个人一定会难过。 “你明知他。。。” “我。。。知道。。。可是。。。”她转过头看了眼满脸讥讽之色的琳琅,说道,“起码。。。他会。。。在看到。。。你的时候。。。想起我。。。”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都不用死。” 母妃不用死,雪怡师姐不用死,奶娘不用死,连凤清都不会死! “咳咳。。。莫。。。青。。。廷。。。请你。。。不要告诉。。。我师父。。。我。。。的身份。。。师父她。。。知道了。。。会。。。伤心。。。”虽然是派来贞国的细作,但从小在梅晓秋身边长大,她心里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真正的师父,即使是骗她不希望她知道所有这一切,知道她从小最喜爱信任的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我答应你。。。” “主。。。” “主上,对不起,凤清不能再为你做事,请你,一定要保重!”莫青廷在凤清耳边将她未曾说出口的话说完,当莫青廷说完最后一个字,凤清才闭上眼,选择离去。 梅晓秋看着自己徒弟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的手里,她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师兄受到伤害,她只是想杀了莫青廷这个早该死了的孽障! 可是为何,她偏偏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喜爱的弟子!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错了吗?即使莫青廷曾伤害过凤清,在最后一刻风情还是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她! 她的徒儿原来已明白在爱与恨里,爱永远比恨重要! “凤清。。。”梅晓秋将凤清的尸身抱起,“师父带你回梅庄。。。” 梅晓秋抱着徒弟的尸身缓步走出承华殿,心中从没有过的平静。 爱。。。恨。。。原以为此生再无感情的人眼角竟然落下一行清泪。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今生莫负卿 更新时间:2012-04-03 “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你去死!”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琳琅冷冷的声音响起。 “至少她是为了爱而死,不像你,永远活在仇恨中!”莫青廷站起身,手中紧握清恒。 “都是废话!”琳琅将内力再次汇于掌中,“我让你杀了荆之痕!还不快动手!” 只要荆之痕一死,不管是莫青廷还是莫离山庄她都不再惧怕。 莫青廷闭上眼,昂起头,周身似有真气萦绕,满头青丝随着这股真气上下飞舞,脸越发的苍白晶莹! 手中的清恒剑似是有灵性般闪着青色耀眼的光芒! 眼中闪过绝望和悲伤。 如果一定要她杀自己的师父,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不如,和这里所有的人同归于尽! “廷儿——不要——”以她现在的身体怎能强自运气,不管受再大的伤,苍山派的心法虽不会消失殆尽,只要调理修养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几成功力。可是,她之前受的伤那么重,如何能经受得住! 他想要去阻止她,只是刚靠近她身边便被她身上的真气阻挡开,“廷儿,听师父的话,停下!” “莫青廷,你要做什么!”琳琅没想到莫青廷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受过那么重的伤还能迸发出如此强大的真气。 “廷儿!”荆之痕早已失了冷静和自制,满脸的着急担忧之色,与众人眼中过去的莫离山庄庄主已是判若两人。 “廷儿!想想你奶娘,想想雪怡、凤清,还有你母妃。。。想想他们都是为了谁而死的!难道你要让他们白白牺牲吗!” “廷儿,为师知道你没有谋害皇帝,你甚至从没有杀过伤害过任何人!就算你是前朝的公主,是慕容战的女儿,那又如何!你有什么罪!相信师父,师父会救你的。。。无论如何师父也不会看着你死。。。廷儿。。。为师求你相信我一次!” 耳中师父的话字字如刀割般在她心上划下累累伤痕。 如果她真的想要毁灭这一切,那么她和他们口中的妖孽有何不同?她不是,从来都不是什么祸国倾城的妖孽,她可以是慕容卿,莫青廷,但,决不能成为伤害无辜性命的妖孽! 周身真气渐渐收敛,一头青丝也随之平复下。 一丝血迹从嘴角处溢出,她用手擦去,眼中满含泪水,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廷儿。。。”荆之痕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正当众人为此松一口气时,一个快速的光影闪过,随即便听到一声衣帛破裂的声音。 莫青廷看着荆之痕突然飞掠至自己身前,站在离自己一尺都不到的距离,他的脸上并无过多的神情,唯有隐忍的他惯有的对她的疼爱之情。 “为师知道你不会真的杀了为师,不管是柸远城的那次还是现在,你都舍不得为师死。”他那张千年冰封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温柔的笑,“可是你又不能放下你母妃。怎么办呢。。。廷儿。。。为师和你母妃你必须要选一个。。。你不愿做选择,那便由为师替你选。。。” 他的背后,深深的插着一根羽箭。 正手持弓箭的梁贵妃暗自咒骂,又错失了一次杀莫青廷的机会! “师。。。父。。。”眼前早已迷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师父的脸和师父脸上的表情,伸出手,连师父的衣角都抓不到。。。 “廷儿,对不起。。。为师做不到答应你的事了。。。不然你咬为师一口吧。。。就当我们两清。。。” 他伸出手,撩起袖子。 她边抽泣着边走向他,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被师父罚或是偷懒被大师兄教训后,师父看她站在角落里哭,便唤她到自己身边来。 她总是眼中含着泪花,抽抽涕涕的走到师父身边,看到她这幅样子,师父总是先哀声叹气一会,然后隔空在莲花池里摘一朵红莲花给她。 那时的她总会担心莲花池里的莲花总有一天会被师父摘光了去,可是她的担心并没有实现,因为莫离山庄的莲花一年花开两次,只要她不是天天哭,池子里的莲花便永远摘不完。 现在她才知道,莲花年开两次是因为他用自己身上暖莲之血浇灌的这些花,只有暖莲才能让莲花在寒冷的天气中盛放! 她总以为师父不疼自己,不喜爱自己,却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师父就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 现在知道,究竟算不算晚。 她张开嘴,就着荆之痕伸到面前的手臂狠狠咬下一口,泪水随之滑下,沾在他手臂的伤口上,细小尖刻的疼痛竟然比背后的箭伤还要痛上几分。 他忍不住皱眉,“果然是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她咬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直到口中满是甜腥的味道,她固执的认为只要她不放开他,他就不会倒下,不会死。 荆之痕不再管她,转过身对琳琅说道,“现在。。。你应该信守承诺不伤害她的母妃了吧。。。” 莫青廷这才放开荆之痕,她一放开,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师父。。。” “哼,你作为本朝太傅竟然包庇朝廷钦犯,死有余辜!”琳琅毫无同情。 “死有余辜。。。”他复述她口中这四字,转而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个徒弟说道,“连儿,为师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为师只求你千万不要伤害廷儿。。。她毕竟和你一起长大,她的为人你比谁都清楚。如果。。。她终究逃不过一死,也一定不能让她受别人的凌辱和欺负。。。” 燕连别过脸去,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脸上此时的神情,叹了声后吩咐手下的人道,“以太傅之礼厚葬。” “廷儿。。。”他最后面对自己的小徒弟,手抚上她如玉的容颜,“师父。。。错了。。。师父早就该带你走,离开这里。就算你再不情愿也要逼着你走。。。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眼看荆之痕就要倒下,她将他的身体揽进自己怀中。 他的身子毕竟太重,她支撑不住,两人缓缓滑落至地上,可她依然紧抱着他。 “廷儿。。。”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断了一指的手摊开在自己手掌中,另一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手心中写下几个字。 她不哭,泪却没有尽头的滑落。 最后一刻,他在她生命中最后留下的五个字—— 今。。。生。。。莫。。。负。。。卿。。。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寒冬 更新时间:2012-04-04 最后一刻,他在她生命中最后留下的五个字―― 今。。。生。。。莫。。。负。。。卿。。。 “你保证这辈子都不离开为师吗?” “不离开,除非师父娶了亲身边有了师娘后廷儿才――” “就算我娶了亲有了师娘,你也不许离开莫离山庄!只要我不允许,你便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不管你是怨我恨我,只要我活一天便留你在身边一天,当初你的命是我救下的,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可是如今是你无情的抛弃了我。。。 师父,你总要我发誓赌咒不离开你留在你身边,而你,可有信守承诺? 你根本就不疼廷儿,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诓骗我的,如果疼爱,又怎舍得离我而去! 泪眼模糊中,她抬起头,望向燕连的方向,“三师兄,现在,你该满意了吧!”铲除了师父和莫离山庄,利用她的身份掩盖宣仁帝被谋害的真相! 他别过脸去,根本无法看她此时的模样,他怕自己会心软,会受不了,会想要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等了这么多年决不能在这一刻放弃! “满意?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可满意的!”琳琅突然觉得越是折磨莫青廷,越是让自己感到内心无比的空虚和悲哀。 他们一个个为了莫青廷连命都不顾,为了她敢逆天下之大不违。 可是自己呢?有谁会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如果现在换做自己面临莫青廷的境遇,又有谁会来保护自己? 所以,她一点也不满意,反而愈加的恨她! “莫青廷,你,荆之痕,都死不足惜!当然。。。”她用手轻柔的抚摸着闪着琉璃光彩的冰棺,冰棺中的女子依旧美丽安详,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冰棺外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她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当然。。。还有她。。。你的母妃!” “不。。。不。。。”她克制不住的摇头,双唇颤抖着低喃,心跳似突然停止了般,“不。。。不要。。。你说过只要师父死了。。。就放过我母妃的。。。不要。。。” 残忍和绝望只在一瞬间! 寒冰的破裂声震碎了耳朵,也震碎了那颗已是千疮百孔的心! 心痛得仿佛没了知觉,冰块锋利的扎进她全身,她已感觉不到,眼中只剩下那个记忆中美丽温柔的女子,还来不及好好看看她,便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伸出手。。。抓不住一丝她的气息。。。就像不曾出现过,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那样的虚无而不真实。。。 “不要――”一阵怪异的沉默后,只听她口中一声凄厉绝望的呐喊声,响彻在整个承华殿,随着这声喊声彻底释放出她心底所有刻骨的心痛和悲伤! 再也压制不住口中的血腥气,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染红了她和她怀中之人同样的青色衣袍。 泪水突然干涸,没有一滴再落下,眼中,却流出了鲜红的血泪! 终于再无半点支撑下去的力量,她缓缓闭上眼,关上心门,仍由身子滑落在冰凉的地上,一头墨黑的青色与他的纠葛在一起,缠绕在一起。。。 今生你不负卿。。。卿亦不负! “陛下,夜深了,早些安寝吧。”老公公将一件紫狐锦袍轻轻的披在年轻的帝王身上。 “还有些奏章须得看完,你吩咐众人先下去歇着吧。”语气带着些疲倦。 哎。。。老公公叹了口气,这已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三日,白日里除了和朝臣们商讨先帝的入殓事宜,晚上便呆在寝宫内看奏章。 他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从莫离山庄回来后也一直是他照顾的他。 以前他是太子时虽然天性也比较淡然,但也不至于像现在似的如此沉默寡言,一张脸总是冷冰冰毫无生气。特别是当他看着人时,总让人莫名的心惊。 他已不再是那个温和好脾气的太子殿下,他已是贞国的皇帝,一国之君! “陛下,皇后之前派人来询问过,陛下今日是在她那处就寝还是。。。” “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皇后了,朕就在沁芳宫中歇下了。” “是,陛下。”老公公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多劝,替他换了茶水,和夜间伺候的宫人交代了几句后将其余的人安排下去歇息。 正看到朝中大臣呈上来的有关梁贵妃纠结朝中一些势力意图谋反的奏折,突然觉得疲惫的很。 放下奏章,身子靠在龙椅上休息。 突然闻得一股诱人的清香,睁开眼,只见有宫人端了东西进来。 老公公接过宫人将手中白瓷小碗放置在书案上,福身说道,“陛下夜里看奏章许会累着脾胃,奴才让人准备了小米莲子粥。” 他点了点头。 端起小碗,拿银勺舀了两口吃,小米甜糯莲子清香,吃着不仅能解脾胃更能驱走晚间的寒气。 暖炉里虽是燃着碳,身上又披着紫狐皮的锦袍,但四肢一直冰凉,没有温度。 如今这碗小米莲子粥给全身带来了暖意,从身体到心里,虽是微弱,但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动。 “这粥。。。” “回陛下,如果不合胃口老奴让他们去重新做。”老公公忙说道。 “不像是宫中御厨的手艺。” “陛下赎罪,这粥。。。确实不是宫里御厨所作。”老公公有些惶恐,后悔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他们。 “是梅庄的那个雨薇吧?”他又喝了几口,清香味在口中四溢。 “这老奴便不清楚了。。。这粥是前些时候大将军亲自送了来的。因将军担心陛下夜间熬夜看奏章会伤了身体,便拖老奴将粥给您预备着。” 粥虽是沈晨阳送的,却是莫离山庄所有人对自己的诉求,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他们怎会明白他心里的苦处。 “陛下――”老公公轻唤了声。 燕连放下瓷碗,起身走至窗边。 推开窗,外边正下着大雪。又是一年寒冬将至。 如果她没有回来而是留在那里,那么应该是活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没有寒冷没有伤痛。 可是。。。她却选择了回来,来到这个严寒之地。 窗外暗黑的夜色中,纷扬而下的雪花在月光中愈发的惨白。 “让他们摆驾――” “是?” “皇后寝宫。。。”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会冷吗? 更新时间:2012-04-05 皇后寝宫内,琳琅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得外面有小太监通报皇帝驾到。 连忙由侍女服侍着穿着外衣出去迎候。 “臣妾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他径直往内殿走去,琳琅掸了掸手让侍从们都下去,自己跟着燕连进了内殿。 “陛下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一连三日她派人去请他,他都无动于衷,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来了,她心里有些不懂他。 “皇后是不愿意朕来吗?”他看她只披了件单衣,里面只着中衣,便别过了脸。 “陛下说笑了。”她走到他身边正准备替他脱了外衣,却被他制止。 “不用,朕只略坐坐。” “难道陛下今日不再臣妾这里安寝吗?”她疑惑道。 “安寝?”他皱眉,“你该知道朕不会与你――” “可是。。。”她打断他,“你身上根本就没有。。。” “不管怎样,你我之间都不可能有夫妻之实!”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你――”她怒极,她没想到他真的只是和她做了一场交易,只是交易而已! 真是可笑!当初她为越华洛不惜赔上自己的国家,可他根本就不在乎!现在她和燕连站在一边,她以为他们之间因为已是夫妻至少是有些不同的。 可是原来,这个男人和越华洛一样的无情! 而他们如此对自己,不过是为了那个人。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初登帝位,身边又没有可以倚靠的忠臣或娘家的亲戚,你孤立无援,所以才要将我留在身边,为了是借我助们禹国的力量把你推上这个位置。所以你不能过分的冷落我,这么些天来一步都不踏进皇后的寝宫似乎有所不妥,所以今晚你才会来我这里。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对我未免太残忍了吗?”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琳琅总得不到他们的真心对待,自己对于他们,似乎就只有被利用的价值。 “残忍?”他冷笑,难道她就不残忍吗? “燕连,你恨我折磨她,是吗?可是,这些不都是你默许的吗?如果不是我,你如今又怎能顺利的登基?” 利用莫青廷前朝公主的身份将宣仁帝的死嫁祸给他,利用莫青廷杀死荆之痕也让莫离山庄元气大伤,更是利用禹国牵制梁国和朝中反对他登基的势力。 “你说的没错。”他随意的坐下,拿起侍从准备的茶,慢条斯理的端起喝,喝完,才又说道,“可不管怎样,朕都恨你!” 即使她所作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是他所默许,可他,就是无法不恨她! “那你该让莫青廷做你的皇后!”他恨她,那么他就该让他最爱的莫青廷来做他的皇后!而不是她这个他眼中恶毒的女人! “你真以为朕不敢吗?”要不是想早日坐上这个位置,他根本不必和她合谋! “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她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是遭到他们的厌恶和唾弃!她真是不甘心! “早知道当初我该亲手杀了莫青廷!” “闭嘴!”他厌恶由她口中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是啊。。。我都忘了。。。她是慕容卿,是前朝的公主,可不是什么莫青廷!可是燕连,你别忘了,她是杀你母妃的仇人之女!你爱上她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其实不用她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只是,如果心能随意控制,他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燕连,你现在真应该去看看她,看她如今是副什么模样。我想。。。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拿杯盏的手轻微的颤抖。 琳琅将此看在眼里,心里突然觉得好受了许多,至少这个人看着一副清淡的模样,其实心里不知有多痛吧。 她决定不再与他说这些让人烦心的话,“你到我这里,不会只是冲我发顿脾气吧?” “陶简。。。越华洛那里有什么动静?” “自从他去了小苍山后便音信全无,我们大婚当日我派人了好些人在暗中观察,却没有发现他的一点踪迹!连他的人都没有出现过!”照理贞国皇宫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会来探虚实才对。 “你和禹国如今都已背叛他,想必他现在也是元气大伤,不会轻举妄动。” “越华洛。。。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越是安静,越是会闹出不安静的事来。 “夜深了,你歇息吧。”不再说什么,他离开了皇后寝宫。 “你早该杀了她,留着她,不过是折磨自己罢了。。。” 燕连走后许久,她才幽幽的自言自语道。 燕连走在长廊上,旁边的宫人手中提着一盏宫灯,宫灯发出的光亮只照亮了他周身一圈,而其他地方全都陷入了漆黑一片中。 寒冬的深夜,冷得让人牙齿都打颤。 身上的紫狐大氅上已落满了雪花,他却站在那处池塘边不再往前走。 池中也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的眼中却能清晰的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跌落在池塘中,她不挣扎,仍由冰凉的池水将自己的身体淹没。可当他在岸上焦急的喊着她的时候,便却像听到了他的呼喊般努力要脱离无边无尽的黑暗朝他靠近。。。 “陛下。。。”老公公在他身后撑了把伞。 “你说。。。她会冷吗。。。”他突然问道。 老公公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可是,他该如何回答他? “陛下,回去吧。。。”老公公叹了声气。 “她从小就怕冷,却一点也不听话,总穿得单薄。一双手冷得像冰块,还大冷天的和陶简跑到外头去疯玩,可是,朕有时看她手里捧着烤的黑乎乎的地瓜和陶简嬉闹在一起,会羡慕他们的自由和自在。。。” “说道吃,她这挑食的毛病总也改不掉。挑爱吃的吃几口,不爱吃的连瞧也不瞧一眼!奇怪的是,她却是极爱吃蓉月楼的凤爪,吃起来没个正经的样子!还有吃药,不管怎么哄怎么劝都不听,那时也只有她雪怡的话她还听些。” 边说边觉着眼前有抹青色淡漠的身影正跑在雪地里,蹦跳着,狠狠的在雪地上踩上脚印,然后在很远的地方朝着自己喊――三师兄,三师兄! “陛下――”老公公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虽然自己此番行为是越矩了,但,他实在不忍看他如此。 “朕没事。”他淡然的笑,紧了紧身上的紫狐大氅,“站久了有些冷,回去吧。。。” “是。。。”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与谁同谋 更新时间:2012-04-06 “滴答――滴答――”头顶上方不知何处漏了,冰雪融化后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在寂静的夜中格外的清晰。 她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身下连席子或是草垛都没有,身体直接与地面接触,刺骨的冷意刺激着她的神思,不让她睡去。 胸口的伤早已崩裂,裹着伤口的白纱带已完全变成了黑红色。 发丝与血丝粘结在一起,硬成了一块块,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看不清面容。 她睁着一双眼,黑夜中不知在看向何处,可却不愿闭上。因为一闭上,他们的脸便会在眼前盘旋,挥之不去。 三日来,不吃不喝也不睡。 牢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微弱的烛火照进冰冷的囚室中。 她的嘴角突然上勾,一抹奇异的笑。又是谁?来折磨她? “莫青廷?”来人用脚踢了踢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子,以为她死了。 她的手抽动了一下。 “没死。”来人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梁贵妃将手中烛火端近莫青廷的脸,仔细的看,发现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一虚,慌忙退开身去。 “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本宫害的你!” 莫青廷不说话,因为她已无半分力气再与这些人纠缠,她只希望没有人来打扰她,让她静静的呆在这里,直到死去。 “其实。。。你要想活命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梁贵妃说道,“要说你谋害陛下,其实本宫也是有所怀疑的。那日先帝让我们一干人在外殿伺候不准入内,本宫便瞧见承华殿外突然多了许多侍卫,本宫还觉着奇怪太子大婚这些侍卫手中个个手持武器是要做什么?没想到不久就听到内殿中茶碗落地的声响。要说这事怎么像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所以。。。本宫怀疑谋害先帝的另有其人!” 见莫青廷不说话,她以为她也在思考自己说的话,便继续往下说,“能调动宫中侍卫,又和禹国公主两人一搭一唱把行刺先帝的罪名嫁祸在你头上的也只有一人了。。。” 梁贵妃蹲下身,凑近了莫青廷,“只要你承认是太子与你同盟。。。。或者是他威逼你杀的先帝,本宫就能救下你这条命!” 梁贵妃因自己儿子早先被罚去西山面壁思过,已对莫青廷不满,誓言要亲手杀了她替策儿解恨,可是如今,眼看先帝驾崩,且死的大有文章,仔细想想太子的嫌疑很是大。 可是其他人不会如此想,因为太子已是储君的人选,只要多等几年他便能坐上那个位置何需要冒那么大的险?而莫青廷因为想要替自己族人报仇而杀了先帝似乎很说得过去,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对先帝的死作他想。 但她梁贵妃偏就不这么认为,不管是莫青廷谋害先帝时宫中的怪异,和之前与南方诸国之战中自己儿子被人陷害罚去西山,太子突然急着与禹国的公主大婚。。。这些种种似乎都在暗示某个阴谋的展开。 “莫青廷,你心里明白本宫并没有冤枉他!所以,不管是为了抓住谋害先帝的真正凶手还是替你师父和你母亲报仇。。。你都要亲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太子的登基顺理成章她无法改变,可是如果这个太子杀了自己父皇而登上的帝位,朝中上下还会有谁拥护他? 而她的策儿,虽是被罚,但至少没有做杀父弑君的事且除了燕连贞国便只剩下一个皇子!到时候再用她梁国的势力,不怕策儿夺不回皇位! “咳咳――” “你说什么?”梁贵妃将自己的耳朵凑近莫青廷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 “你说什么,再说得响一些。。。”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如今只能相信本宫!你那师父已死,曾经的太子师兄更嫁祸于你。。。你说这世上你还能信谁?如果你想要活命,便得和本宫合作才有一线生机!” “好。。。” “好?你答应了?”梁贵妃兴奋道,“莫青廷,如果你真能把燕连咬出来,本宫一定保你!” “好。。。咳咳。。。” “什么?” “好。。。一个。。。好儿子。。。好。。。妻子。。。” 燕仁,你该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用她换来要的天下,你守护的儿子和妻子! 一个个只会争权夺势,不顾及一点血脉亲情,眼中只剩下皇位,江山! “莫青廷!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梁贵妃知道她是在耍弄自己后心头火起,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你胆敢耍弄本宫!简直是活得不腻烦了!” 金簪狠狠的刺进她左手手腕中。 “啊――”凄厉的喊声划破寂静的夜。 “挑断的这根手筋是为了替我策儿报被诬陷的仇!”梁贵妃冷笑,残忍的将手中金簪再次扎进她右手手腕处,“这根手筋是为了策儿的皇位和本宫的皇太后之位!” “还有。。。”金簪从她的手划到她脚裸处,“要不是为了你那个淫.荡不堪的母亲,本宫也不用和先帝做了一辈子同床异梦的夫妻。。。莫青廷。。。本宫不能亲手杀了你和你那个贱人母亲,便要挑断你四肢筋脉,本宫要让你痛不欲生!” “师父师父,莲花儿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吗?” “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确是如此。” “为何摘了它?它都还没等到花开的时候就夭折,未免可惜了!” “可惜?你又如何知晓它希望自己等到花开的那一日呢?花开必有花谢,也许夭折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花开必有花谢。。。夭折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师父,廷儿喜欢莲花,喜欢莲花的香味儿,师父,如果可以,廷儿希望莲花儿四季不凋,花开不谢!” 花开必有花谢。。。 她久久低喃着这句话,此刻才终于明白师父当初说这六字的含义。 不管她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努力的生存下去,为了她又有多少人牺牲了自己。 可是,她终究敌不过师父的这句歇语,她的一生就如同在寒风中想要绽放的莲花,挣扎着,努力着,试图用自己纤弱的身躯抵御各方的伤害与肆虐。 可是,本是娇弱的生命又如何能在狂风暴雨中存活下来呢? 就像师父说的,也许夭折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至少不用在生命最绚烂之时遗憾的离去。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四肢被梁贵妃挑断筋脉已无法动弹。 囚室外的守卫因为有上头的死令不允许动她一分一毫,所以只要确保她是活的,他们便不会理睬她。 至于梁贵妃之前的到访。。。既然贵妃能进来这里必然是得到皇帝默许的,那么贵妃对她所作的一切他们也无需干涉。 就这样,她留着一口气,被囚禁在冰冷幽暗的地下囚室,不吃不喝的过了三日。 ------------ 第一百五十章 对与错 更新时间:2012-04-07 到第四日上完早朝,皇帝前脚刚踏进沁芳宫,就有宫人前来通传说是镇国大将军求见。 皇帝只说累了想要休息,命人传话给大将军让他有事明日早朝再奏。 进了沁芳宫,由宫人伺候着换了便服,重新梳洗了一番,老公公刚要命人将奏章拿来,却被他制止。 “今日朕有些疲乏,想要躺一躺。” “是。”老公公于是让人收拾了床榻,在寝殿内熏炉中点上安神的檀香。 刚躺下,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大将军不肯离去,此刻正跪在沁芳宫外求见。 听了宫人回禀的话,燕连也不言语,闭目躺在床榻上。 来回话的宫人不明所以看着老公公以求解答,老公公向他使了个眼色,赶了他下去。 “陛下,如果饿了奴才让人准备点粥吧?” 燕连睁开眼看着老公公,“徐良,你在这宫中也有好些年了吧。” 燕连虽是语气平淡,可听在老公公耳中却是不一样的意思,“奴才惶恐。” 跪下磕头。 “起来吧。”他叹了口气,自语道,“朕知道,你们都在怪朕那样对她。” “奴才。。。该死。”原来这位年轻的帝皇心里通透,更清楚他对她都做了什么,“那大将军。。。” “你打发他回去吧。” “是。” “你和他说,他的担心朕都明白。” “伙计,来两笼凤爪。” “客官,又来买凤爪啦?怎么?又是家里的美娇.娘馋嘴了?”伙计利落的装好刚蒸好出炉的凤爪递到面前这位年轻好相貌的公子手里。 公子羞涩而笑,并不多说什么。 他手里提着凤爪,脚步轻快的步出蓉月楼。 “小四――”白衣少年停在蓉月楼门口四处的张望,可是哪里都没有他家小四的身影。 忽然闻得不远处一股熟悉的香味,是莲花香。。。且是莫离山庄池中特有的红莲花! 心下大悍! 这红莲花瓣是师父特意让人晒干了装在绣包中让她贴身带着的,只因大夏天里怕蚊蝇叮咬她才准备,师父曾警告过她这红莲花瓣甚是稀有难弄切不可以随意丢弃。 如此说来。。。小四必定是遭遇了不测才将绣包中莲花瓣洒下做指引的! 不再思虑,他随着这股香味一路追去。 “没想到,你的脚程远比我想的快!” “你是谁?为何要抓我师弟?”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师弟对你可是非常的重要啊。。。太子殿下!”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三师兄。。。 “不要――”伸手胡乱的抓扯,想要抓住心底最深的渴望,抓住那抹青色的身影,可是,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睁开眼,怔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寝殿。 一个人,四面清冷之气袭来,冷得人越发的寂寥。 “陛下?”有守夜的宫人听到皇帝寝殿内的声响,进来询问。 “无碍,下去吧。”他似是疲惫的背靠在床榻上。 “是。” “等等――”他突然叫住宫人。 “陛下有何吩咐?” 而此时,莫离山庄内,付南正一掌打在弟弟的身上,“付北,别闹了!” “哥――”付北被逼退到树桩上,怨恨的看着自己哥哥,然后将手中的剑用力掷于地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我要去杀了他!” “闭嘴!”一向温文尔雅的付南厉声对弟弟警告道,“他现在是皇帝,是贞国的君王,这种谋逆之话绝不可以再提!” “可是他竟然。。。竟然。。。” “我知道。”付南明白弟弟此时的心情,别说他了,就算是自己也无法理解他们的三公子如何会做那样绝情的事! 为了帝位为了江山不惜害死自己的师父,嫁祸自己似亲人般的四公子! 可是,如今庄主已经。。。莫离山庄也不知是个什么命运,无论如何,他都要替庄主守住莫离山庄,保护这些无辜的人。 “哥哥,凭我们莫离山庄还怕他区区一个贞国吗!”称王称帝不过是他莫离山庄想不想而已,他们为何要忌惮那个初登帝位手中并无多少实权的燕连! “况且我们大公子手中的兵权。。。” “付北!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许说!难道你要害大公子成为背叛朝廷不忠不义之徒吗!”大公子的父亲便是因自己弟弟的叛国而死,难道也要让大公子成为他最痛恨的这种人吗!不要说大公子自己不会这么做,就算庄主在也不会同意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四公子受尽折磨吗!哥哥,你忍心吗?她现在,没了师兄,没了师父,她母妃的尸体也灰飞烟灭了,更被人嫁祸弑君复国,被天下人当做祸国倾城的妖孽!哥哥,她现在孤立无援,不知受了怎样的虐待和摧残!我实在是不忍心啊。。。”堂堂的七尺男儿,哪怕是死也不皱下眉头的铁血男儿,竟然流下了泪水。 “付北。。。”付南走向弟弟,将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弟弟抽泣的肩膀让他的心里难受不已,“我和你一样担心她。但你心里又何尝不知要救她就要赔上整个莫离山庄。我们可以不在乎这些拼死救出她,可是,她会愿意吗?她那样的人会允许你用莫离山庄上千条人命去换她一个?付北,你从小跟在她身边比谁都懂她,她是情愿死也不会伤害别人的人。”而正是因为如此,燕连才没有杀她,用她来牵制莫离山庄。 “四公子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自从知道她是前朝公主慕容战的女儿后,他有过震惊和疑惑,可是仔细想想,就算她有那样的身份又如何?难道这些是她能选择的吗? 她所做的不过是简单的生活,保护着她想要保护的人,她从不伤害别人,她不是慕容家的人,她是莫青廷,是四公子,是他心中永远不会抛弃的亲人。 “错的从来都不是她。。。”付南是早已知道她身份的人。 庄主虽从来不说,可是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光是他看她时的眼神他便能猜到一二,还有他身上那块从不离身的帕子,帕子上“越华”二字,再看她,一张出尘绝世的脸和她母亲是如此的相似。 所以他隐约着已猜到她的身份,而对于庄主和她之间的纠葛他也一直看在眼里,这二人,他从不知该如何评价,也不知是该赞成还是反对。 所以他不想也不做,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徒之间别扭的相处。可是如今,他开始怀疑自己那时的无动于衷是对是错了。 也许,自己早该和庄主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他如果爱她就该带她离开,离开这些是非之地;如果恨她,更该送她走,或是让她一辈子呆在小苍山上。不是他对她恶毒,只是唯有如此才能救所有人。 正在付南付北两兄弟各自感慨命运无常之时,有下人送来了口信,说是宫里传来的,付北拉住侍从焦急的要问,被付北拦住,“有话到屋里去说。” 付北会意,三人进了屋。 “是谁的口信?” 侍从摇头,然后从怀中拿出方帕子,“宫里的公公只说让我将这帕子带给大管家。” 付南接过帕子看了看,只是方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的帕子,无甚特别,刚要仔细询问,手中的帕子便被一旁的付北抢了去。 “这不是。。。” 付北刚要说话,付南摇了摇头,对侍从说道,“你先下去吧。” 待屋中只剩下二人,付北才说道,“我有些不懂他了。” 付南也摇头,“说到底,他心里毕竟是在乎她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连皇位都不想要。” 付北握紧手中帕子,沉声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原谅他对她做的一切!”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位?江山? 更新时间:2012-04-08 “参见――” 他摆手,守卫们立时噤了声。 脚上明黄的锦鞋踩在地上的积水处,一股湿冷之气迎面袭来。 关押她的牢门并没有上锁,因为以她如今的样子就算给她逃跑的机会她也绝走不出这囚室半步。 地牢中冷意森森,不知何处的寒风阵阵吹来,冻得人浑身颤栗。 他站在牢门前,昏暗的视线中隐约一个娇小的身影躺在地上,没有动静,没有声息。 “小。。。四。。。”他轻唤,可是许久,都听不到那声“三师兄”。 嘴边一抹苦涩的笑,突然觉着今年的冬天真是异常的冷,竟是从没有过的冰冷。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他突然转过身,不敢再看她一眼。 “她怎么会。。。这样?” “回禀陛下,她已不吃不喝好几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是重犯,属下们也不敢私自动她。” “有人来过牢中?” “是。。。皇太妃娘娘。。。来过。。。”守卫心中暗叫不好,本以为梁贵妃来牢中之事皇帝必是有数的,可他现在竟然如此问,难道皇帝并不知情? 许久,他沉声唤道,“徐良――” 老公公应了声走至他身侧,缓缓说道,“大胆守卫!没有陛下的旨意竟然私自放人进地牢,着人拉下去重责!皇太妃。。。不顾太妃身份,更是欺瞒陛下对囚犯私自动刑,念在先帝刚殁,今罚太妃搬离太妃宫,幽静冷宫中,没有陛下的旨意终身不得跨出冷宫一步!” “是,臣等遵旨。”马上有宫中将领领命而去。 待地牢中只剩下皇帝与贴身随从,皇帝转身看着那个始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脚步刚跨出一步,身后老公公便轻声唤道,“陛下――” 龙袍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多么想要再往前跨几步,只要几步就能走到她的身边;多么想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份。。。可是,终究只能徒然无力的垂下双肩,转过身黯然的离去。 纷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地牢外,她这才转过脸,看向牢门外,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和气息。 刚才,那个人真的出现过吗?还是自己的错觉? “咳咳。。。”身上的伤又重了几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其实,她早该在那日和师父还有她的母妃一块灰飞烟灭的。。。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多受些折磨。 当她想要再次闭上双眼,却发现眼角余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心痛的皱眉,现在的她是多么不愿再见到那些自己。。。爱着的想要保护的人啊! “四师。。。师兄。。。”她打开牢房的门,在看到躺在地上的莫青廷后腿一软跪跌在她身侧,“师兄。。。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想要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可是她的一双手早已废,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哭什么。。。还不到你为我哭丧的。。。时候。。。”突然忆起自己哭时他曾说过的这样一句话,虽知他是为了安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失笑,原来他是那么不会安慰人,冷冰冰晦气的话语,可是,现在想来,心上却划过一丝温暖。 “她怎么样了?” 她福了福身,态度虽恭敬,可话语中却冷淡的很,“已喝了药躺下了,只是伤已及心肺,药石罔顾,只是拖着时间罢了。” “是吗。。。” “陛下――”她叫住这个贞国最高权力的拥有者,“她睡下了,陛下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放肆!竟敢如此和陛下说话!”老公公刚要训斥便被燕连打断。 “朕只是进去看看她,朕保证不会吵到她。”他的语气满是哀求。 “可是。。。”她心里是恨眼前这个人的,可是他此时落寞哀伤的神情又深深触动着自己。叹了口气,她替他打开门,他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跨入了门后。 这是一间宫中普通的下人房,简单的陈设,一目了然。 只是屋子中一张床却大得离谱,不像是下人而是皇帝的龙床般富丽华贵。 他悄声的走近床榻,脚步尽量的放轻,不愿吵醒正在休息的床榻上的人。 “咳咳――”可是她的神经实在太脆弱,只要一丝的声音便会醒来,“雨薇?”她唤道。 见许久没有人应,她心下疑惑,可是全身筋脉已断根本无法伸手撩开身边的纱幔。 对方一直都站在她床榻边,她甚至可以透过纱幔看到他隐约的身影,可是他只是站着,注视着她,却始终不发一语。 他沉默,她亦无话可说,事到如今,物非人非,一切已成过往云烟,回头想,不过是一场梦魇。 “小四。。。三师兄知道你心里恨我。。。”直到沉默的气息压得他快喘不过起来,他终于开口说出这句话。 “恨。。。”这个字永远是受伤的根源。 “是啊。。。不过是仇恨驱使我们做些残忍报复的事。。。”他自语道。 她突然很想问问他,他究竟在恨什么,想要撑起身子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于是她便不再挣扎,“皇位。。。江山。。。真的那么重要吗?不过是多等一刻罢了。。。为何要做这些?” 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可他却杀父弑君欺瞒天下人!为此他伤了杀了多少的人! 她的三师兄该是那个背着自己缓步在桃花树下的温柔少年,他有和煦温暖人心的笑容,可是却要做尽残忍决绝之事! “皇位?江山?”轻手撩开纱幔,他坐在她床头,像过去似的替她掖好被褥,手中抓着她散落在外的一簇青丝绕着自己的手指,一圈一圈。 “我都不在乎!”燕连的眼睛里有回忆过去时无法抹去的伤痛,“还记得那天的风异常的大,她站在燕国的城楼之巅,手中一把长剑,她曾用那长剑教过我剑法,她曾对我说:连儿,为了我们所爱之人,可以付出我们的一切!她是那么美丽而勇敢!可是,却为了那个她所爱的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当我看着长剑划过她的脖颈,一身红纱衣的她从城楼上飘然而落,美得似是翩然起舞的蝴蝶。。。可是我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母妃,不过是父皇用来攀登权利顶峰的一枚棋子,用完了,便随意丢弃,甚至不惜用她的生命换取他想要的天下!”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师父的影子 更新时间:2012-04-09 “我的母妃,不过是父皇用来攀登权利顶峰的一枚棋子,用完了,便随意丢弃,甚至不惜用她的生命换取他想要的天下!” 当年慕容战无意中窥得燕王后的绝色姿容,逼迫燕王交出自己的王后进宫伺候,而燕王后为了保住名节毅然决然的自缢在燕王城的城楼之上,死在自己的儿子和丈夫面前! 燕王因为燕王后的死冲冠一怒为红颜,而燕国百姓也因为这位王后的枉死发誓要为他们的王后报仇!誓言踏平彦国斩杀慕容战狗贼! “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父皇的计谋。。。是他设计让慕容战见到了我的母妃,慕容战想尽了办法要得到我母妃,而我父皇便以此激发百姓对慕容战的激愤之情。母妃的死更是给了他一个出兵讨伐很好的借口!所以,我的母妃不是因慕容战而死,我的母妃死在了自己心爱之人的阴谋中。。。为的是他的皇位和江山!” “所以杀父弑君不是为了皇位和江山,而是为自己的母妃报仇。。。”原来她从不知道她的三师兄心中也有这么深刻的恨,而这恨是对养育自己的父亲。 这该是多么残忍而又沉痛的恨! “我恨他!既然他用我的母妃换得这天下,那我便替我母妃夺了他的天下!我可以不在乎什么太子的身份,储君之位,可是,我绝不会原谅他对我母妃做过的一切!”从来的乖顺与温和,只是为了掩盖刻骨的仇恨。他父皇在临死的一刻绝不会想到自己予以重任的儿子竟然是养在自己身边最大的仇敌! 他的身子靠得她很近,身上惯有的檀香味窜入鼻中,她皱眉,偏头躲过他手指的触碰。 看她对自己如此态度,他的心冷到了底。 他知道这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他早该想到会有今日,他的小四会恨他入骨! 可是,只要一想到承华殿里她用哀怨受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即使心里明白她的三师兄已不是过去那个疼爱她保护她的男人,可她还对他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以为他会救她会保护她所想要保护的一切。 “小四,你总是这么傻。。。轻易的相信别人,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如果不是如此,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不管是雪怡的死,师父的死。。。任何人都无法让你低头。。。只是小四,谁都能轻易的看透你的心,所以谁都能利用你身边的人来威胁你!小四,说到底。。。是你太任性太固执。。。”但凡她的心肠硬一些也不会沦落至此。 她抬起眼,她很难看清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突然觉得这个人陌生得很,仿佛是从未谋面过的陌生人,而他说的这番话,却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你怪我嫁祸你谋害先帝,怪我利用你除去师父,可是,我心里又何尝不在怨恨着你?” 燕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当你亲手毁了我送你的蜻蜓簪违背我们在桃花树下的约定;当你抛弃一切跟着师父离开;当我为你受师父一剑,可是你却还在睡梦中一声声呼喊他;当我以为你心里的人你爱的在乎的人是我,却发现这一切只是你和我的自欺欺人!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而我。。。只是代替师父的一个影子。。。小四,你究竟明不明白,你从来都不曾真正爱过我!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啊。。。” 因为师父对她的刻意冷漠疏远,她触碰不到师父的世界,所以她把自己当做师父的一个影子,一个感情的寄托,像父爱像兄长之情更似爱人般的情谊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和自己的一厢情愿。 “小四,也许你一直都迷失在你感情的困惑中,你不知道你的方向和出口在哪里,是师父还是三师兄?因为他是师父,是父亲,你害怕心底里奇异的情愫,所以你对把对她的感情不由自主的封闭在心中。而当这感情终于冲破层层阻碍剥茧而出时,你还是害怕,你怕这样的感情不容于世你怕你们的感情会毁天灭地,所以你固执的认为你恨他!”如果她一直这样欺骗下去,而他也当做全然不知,也许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心中苦笑,他说了这许多无非是想把心中所有的愧疚和悔恨都算在她的头上,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些。 “我一直以为黑衣人。。。越华洛是二皇子燕策的人,可是后来我又觉得他那样的人怎会与燕策这种人合谋!却没想到。。。你才是他的同谋!”她的语气平和,不带丝毫的怨恨,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之事,无关生死,“禹国的故意战败,贞国与南方诸国之战,你利用他陷害梁贵妃与燕策,以此削弱他们在朝中的势力!可是你差一点就陷入了他的圈套,如果不是因为禹国公主的突然倒戈,恐怕现在贞国已亡!” “如果我早知道陶简就是黑衣人,也许就不会和他做这一场交易。”他会与黑衣人合谋还要从一年前小四从小苍山回来说起,他在莫离山庄赐宴的那天,眼见黑衣人的剑划过小四的面颊,他当时真是想亲手杀了这个人! 于是他派人四处打探这个神秘黑衣人的下落,却不想他会主动找到自己,并狂妄的说他能助他铲除异己夺得帝位,而他在成为贞国的君主后需助他夺得禹国的江山。 这是一场交易,极其的残忍,两场战争,不知死了多少人,多少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可是如果当初就知道黑衣人就是陶简,他绝不会与他做这场交易,因为他从陶简的眼中便能看出他对小四不一样的情愫。 一旦人有了牵挂和不舍便再也无法冷硬心肠,成就不了大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陶简身边的那些女人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 “你杀死自己的父亲,利用我洗刷你太子的嫌疑,放任梁贵妃对我私下动刑以此有理由治她的罪软禁她!既然现在你已报了仇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却为何不杀了我?或是像之前任由我在囚室中自生自灭!你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还让雨薇照顾我?我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你想要得到的?”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了神鼎 更新时间:2012-04-10 “我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你想要得到的?” 她的这句话彻底打碎了他心底里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她的小四能理解他,原谅他,甚至和原先一样的对待他。 “是啊。。。你之于我,不过只剩下利用罢了。”敛去哀伤的神情,换上冷漠残忍的神态。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杀父,夺位,都已按你计划实现,接下去你又想要做什么?”她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他。 他别开脸,觉得自己真是厌恶她此时的表情,“先帝赐你‘三日还魂丹’是为了什么?” “原来。。。”她失笑,“是为了神鼎!” 她怎么忘了呢,他身上所中的冰莲之毒说不定和陶简故意受西鸣轩一箭一样是为了得到暖莲和冰莲,不知这是不是也是两人的交易之一,陶简用金寒之毒得到暖莲,而他用欲毒得到冰莲。 他们的计划果然很完美,杀宣仁帝,嫁祸给前朝公主,迫害莫离山庄庄主,夺暖连冰莲以此得到神鼎得到天下! 只是,害人终害己。他们为了削弱莫离山庄的势力,利用她杀了荆之痕,可是却也毁了冰莲! 世上恐怕已没冰莲了。。。想到他身上中的欲毒,她突然心里一阵堵塞,本以为不会再为他担心难过,只是一想起过去的种种,虽知他多半是做着戏,可她却把那一切当做唯一能温暖心田的回忆。 “如果我说一统天下并不是为了什么地位权势,而是想要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你会信我吗?”他盯着她的眸子问。 她的眸中,一片清凉,不见任何的情绪。 “你定是不信我的。”他自己下了定论,“可是,不管你信不信,神鼎――我志在必得!”他不信越华洛会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而没有任何行动!既然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搁浅,互相背叛,那么他必定是想要比自己先得到神鼎的!而他,决不允许! “神鼎在小苍山吧?”他试探着问,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变化,却是徒劳。 她一脸平静无波,薄唇轻启,“没有冰莲,谁也找不到神鼎。” 这就是为何当年李修然知道神鼎的下落后不再追问,反而告诉大家这世上无人能寻到神鼎! 因为要集齐暖莲和冰莲这世间最罕见的莲花,还要确定神鼎的具体下落,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你告诉先帝你没有找到冰莲?” 原来,真是他的阴谋!连宣仁帝临死前和自己说的话他都一清二楚!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是的,已经再也没有冰莲了。 “小四,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这神鼎攸关天下苍生,不是可以用来作为恨我报复的工具!你究竟明不明白,如果神殿落到陶简的手里,是怎样的后果!”他耐心和她解释,希望她能体会自己的苦心。 “后果。。。”她喃喃,“落到谁的手里不是一样会搅得这天下不安生。。。” 谁拿到神鼎又有何区别?所以当初母妃才会冒着被处死的危险把神鼎藏起来,神鼎并不是她所遗失,而是她清楚这世间有太多的利欲熏心,为了权势地位可以抛弃一切信仰和挚爱,所以,她才将它封印在小苍山。 小苍山是常人无法企及之处,而要打开神鼎还必须齐集暖莲冰莲。 见她神思飘渺,根本不在细想自己说的话中意义,不觉心中恼怒,他用力扳过她的肩让她直视自己,“小四,告诉三师兄,冰莲在何处?” “我又怎么忍心咬你?小四,我不求什么,也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承诺。” “我只愿你能呆在我身边,哪怕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在乎。。。” “小四,答应我,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师兄和小四生死同命!” “小四,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你不是妖孽,也不会克谁!你是我的小四,我的四儿,我的小蜻蜓!”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小四。。。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 “为尔绾一世发,结一世情!今生今世,永不负卿!” 这就是她的三师兄,温润如玉般的男子,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站在漫天而落的桃花瓣下,嘴角轻扬,宠溺温柔的笑嫣似乎还是昨天。。。 究竟为何,他们曾信誓旦旦说的不负卿不负她,可如今一个个背叛她伤害她离开她! 江山,帝位,天下! 妄之,伤之,痛之! 她不语,沉默对他,展现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傲人之姿! “慕容卿,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面对她的怜悯,他怒吼道。 慕容卿?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一直是那个暴君的女儿;朕?他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再质问她吗? “回禀陛下,罪民实在不知什么冰莲和神鼎。。。”那么,她就以一个罪人的身份来面对他,如了他的愿。 “你――”他一手抓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身上剧烈的颤抖,慌忙放开她。 “我可以不怪你利用我嫁祸我报仇夺位!我可以原谅你为了保住你的江山害死师父!我甚至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你还是我的三师兄,还是我此生最最喜爱的人。。。可是。。。你不该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母妃在我面前灰飞烟灭!” 她永远都不会忘了自己母妃灰飞烟灭的时刻!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况且。。。”他想要解释却被她打断。 “她有什么错?竟然要被你们挫骨扬灰!让她没了魂魄不能再投胎转世!我的母妃。。。即使在你们眼中是祸害天下苍生之人,是和我一样的妖孽,可是,在我的心中,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是我此生无缘相伴的骨肉至亲!你们。。。凭什么。。。” 他无话可说,因为就算他告诉她其实当日他并不知琳琅会拿圣女的尸身要挟她,他甚至不知道她母妃的尸身还存留着。。。即使他说他不知,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低头,黯然,眼角余光中却瞥见一抹艳红! 她的身上,胸口处的伤又崩裂,血染红了衣衫。 而她似乎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反而笑着看他,“就是陛下杀了罪民,罪民也不知。。。陛下,其实当日罪民已对谋害先帝的罪供认不讳,陛下为何不处决了罪民?”她反问他。 “小四!你怎么了!”她的身上大大小小无数处伤口都在流血,从一点到一块再到一整片,她身上的衣衫已被染成血红色! 他身子往后退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 “怎么了。。。”她倒是从容得很,丝毫不在乎身上正在不断流逝的血,“罪民正如陛下的愿呢。。。只要罪民一死,所有的丑陋和阴谋都将被掩盖。。。再也没有人会牵累陛下了。。。至于陛下的天下。。。罪民无缘再看亲眼看它们一统了。。。” “雨薇――徐良――”他大声的喊叫着,想用手摁住她身上的伤口却发现根本是徒劳。 “陛下!出什么事了!” 听到喊叫声老公公和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雨薇冲了进来,先是看到燕连慌张害怕的跪在床榻前,再去看床榻上的人,一身雪白纱衣早已浸满了鲜艳的红! “四师兄――四师兄――”雨薇冲过去点莫青廷的大穴,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血还是从身体中源源不断的流逝。 “小四。。。小四。。。不要。。。”燕连看着她缓缓闭上双眼,一张绝世容颜可怕的惨白!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骗她的感情 更新时间:2012-04-11 “小四。。。小四。。。不要。。。”燕连看着她缓缓闭上双眼,一张绝世容颜可怕的惨白! “陛下!”徐良公公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扶起已站不稳的皇帝,“陛下,禹国派来的使臣正在外求见。” “使臣。。。”燕连看着满身是血的莫青廷,脑中不再清明,喃喃着,“使臣。。。什么使臣,让他们都滚!滚――” “陛下!”徐良按住皇帝颤抖不已的手背,在皇帝耳边一字字说道,“陛下,禹国派来的使臣是禹国公的义子,也就是陛下曾经的二师兄。。。他可是这天下最好的医者啊!” “医者?”燕连这才把头转向老公公,怔愣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抓住老公公的衣领,“快!快把他带过来!快!” “是。。。”老公公忙领命退去。 “小四――”燕连几乎是扑到莫青廷身边想要看她怎样了,却被雨薇用力推开。 “你走――你不配看她――你走――”雨薇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手中紧紧握着莫青廷苍白无力的手,看着她身上顷刻间被鲜血染红,而眼前的燕连,这一国之君,她恨不能替莫青廷手杀了他! “你不配看她一眼,更不配喊她的名字!是你亲手把她害成这样的!如今还来管她什么死活!”雨薇哭喊着。 如果不是为了莫青廷,不是为了付北和山庄里大家的担心,她根本不会进宫!庄主师伯,二师姐,都是死在他的手上!如今四师兄也被他折磨的不人不鬼,全身上下的伤,只剩下一口气! 当她亲眼看见地牢中她的惨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四师兄。。。也许该称一声四师姐,只是不管她是男是女,她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更没有伤害过谁。 那些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折磨她!她不懂,一点也不懂这个世界,究竟有多深的仇恨能把一个天仙般的人物折磨成现在的模样! 雨薇怨恨的一拳拳打在他身上,他不躲不闪,任由疼痛在身上蔓延,可是他明白,再疼也抵不过她的疼。 “大胆!”老公公见皇帝跪坐在地,一声不吭,任由人的打骂,忙跑过去扶起皇帝,“陛下,没事吧?大胆民女竟然对陛下不尊!来人――” “徐良――”燕连喊住老公公,着急的问道,“使臣呢?陶简呢?” 问话间,便见一袭白影飞快的掠过自己身边,直奔床榻上的人。 见到床榻上已满身是血的人,陶简的眉心紧皱,但没有多余的时间说话他抓起他的手替她把脉。 顷刻,将怀中的丹药喂入她口中,服下丹药后,她身上的血开始慢慢止住,只是人的神思涣散,不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 “她。。。怎么样了?”燕连站在陶简身后,艰难的问道。 陶简根本不理会燕连的话,将一药瓶交给雨薇并嘱咐她要用极干净的水混合着药粉替她涂抹在伤口处。 嘱咐完,也不看一眼燕连便走出了屋子。 除了雨薇留下来照顾莫青廷,其余人皆退了出去。 老公公带着手底下的人伫立在原地,看着皇帝与禹国来的使臣朝远处走去。 陶简走在燕连身后一点,看着他的后背,双手在衣袖下紧握成拳。 直到走到一处开阔之地,眼前是偌大的湖,湖边栽种的梅花正傲然开放,风吹过,满世界的清香扑面袭来。只是此时此刻,两人恐怕都没什么心情欣赏美景。 “小四她。。。究竟怎么样了?”他眼看她身上不停的冒着血却无计可施,心到现在还害怕得在颤抖。 “你会在乎她吗?”陶简不回答他,反而冷冷的问道。 “在不在乎,都无法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面前。”他承认自己恨她,怨她,可是,终究不忍看她死。 “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左右人的生死?”他冷笑。 “也许我不可以。但,你可以!你是‘神医公子’,你一定有办法救她!”虽然不知莫青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自己面前这个昔日的师兄一定能救活她! “你救她,是为了冰莲?” “冰莲。。。” “你我都知道,你身上根本就没中欲毒!要冰莲不过是为了这天下!”他道出这其中原委。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燕连反问陶简。 陶简别开脸,望着湖水碧波,心中几番起伏,良久,说道,“你说的没错,你我都没资格说‘不让她死’这种话!”正是因为他们的仇恨和欲望才会害得她如此。 “馥燕连,我一直以为你虽心中有杀母之仇要报。但你生性温良淡泊不至于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可是,真是没想到,你甚至比我还要残忍!” 燕连对陶简的话并不做反驳,任由他说下去。 “你逼师父动手刺伤你,以此让小四恨了师父,你借此好把她带回去。却又让你父皇为了你身上所中的欲毒逼迫小四为你寻来冰莲!你早知你父皇不会真的杀了小四,却还假惺惺在他殿外跪了三天三夜!骗过小四也骗过你父皇和全天下!当所有人都觉得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太子,当小四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小苍山上寻找冰莲,又为了你马不停蹄不顾身上的伤一路赶回来就为了提醒你注意禹国的公主!可是你呢?你利用她杀死自己的父皇,利用她杀了师父,更利用她。。。铲除阻碍你的人!你看看她,身上无数的伤口,四肢经脉尽断!你却还让我要救活她!我若救活她,不过是让你继续折磨她!” 陶简的声声指控,一下下刺中燕连的心脏,五脏六腑也跟着疼起来。 “也许你会说我不也是总在利用她伤害她。可是,至少我从不骗她的感情!”之所以燕连比自己能伤得她更深,是因为从小到大在她的心里,燕连都是她唯一可以信赖并深深喜欢着的人。 一旦被深藏心底的人背叛,那么她的整个世界便天翻地覆! “或者,这是你对她最大的报复!”如果以前的陶简会羡慕馥燕连在小四心中的地位,可是现在,他宁愿小四从不曾在乎过他这个二师兄,那么,如今,她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背叛而受多大的伤痛。 “报。。。复。。。” 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是对她的报复吗? 桃花树下,她让自己许下那一辈子良人的承诺;他带她回宫时他对她许下的“今生今世,用不负卿”!真的都是自己在她面前做的戏吗? 还是。。。 正在两人各自陷入沉思时,一人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从梅花树下走来的女子,两人脸上竟然都显现出无法掩饰的怨恨!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与禹国的交易 更新时间:2012-04-12 “陛下,皇兄,怎么如此兴致在这湖边赏梅?”琳琅一袭碧绿锦缎宫装,外罩雪白兔毛裘衣,身后并不带多少侍从,袅袅婷婷从不远处走来。 燕连自是不动,琳琅向着她施过礼,可是她抬眼去看陶简,竟然也漠视她的出现,按理他这个禹国的使臣该向她这个贞国的皇后行礼才是。 “看来皇后的兴致也不错。”虽是问候的话听着却让人刺耳。 琳琅似是没听出燕连的话意,依旧满脸堆笑的走到他身边,亲昵的搀起他的手,问道,“陛下和昔日师兄聊些什么呢?不妨也说与臣妾听听。” 琳琅一双眼瞟向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陶简。 陶简回看她,冷冷的笑意在眼眸中闪现。 她心一虚,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燕连自然不会放过这二人的眼神来往,暗自嗤笑一阵,继而说道,“在聊小王爷此次来我贞国,朕该如何款待才不会失了礼数。” “陛下,我皇兄从小在贞国长大,这里就等于是自己的第二个家,款不款待的未免客套了。”琳琅娇柔的说道,一派贤良淑德一国之母风范。 “皇后说得极是,不然就让皇后带着你皇兄四处逛逛吧?”不动声色,将身上的人轻轻往另一人身边推。 陶简却眼明手快,身子往后站了站,被燕连推过来的琳琅便尴尬的站在二人之间,左右看看,见二人脸上皆是厌恶之色,心中立时羞愤难当。 “你们――”却又无法当着侍从们的面说些什么,只好憋红了一张脸站在当场。 “娘娘――”有宫人急急的前来禀报。 “什么事?”琳琅咽下一肚子的气,恢复国母的威仪,问道。 “启禀娘娘,太妃。。。太妃她。。。” “太妃怎么了?” “有宫女发现太妃就在刚才。。。上吊自缢了。。。” “上吊?”琳琅没想到那个自命不凡的梁贵妃竟然会自杀!她有些疑惑的转头去看燕连,却见他的脸色无异,似乎并不惊讶。 “你们都退下吧。”待众人退下,琳琅才开口问,“不会是你。。。” “她死对我并没有好处。”燕连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还以为是你授意让人除了她的。” “哼!”一直闭口不言的陶简突然冷哼一声。 “皇兄?有何见解?” “见解不敢!”陶简冷声道,“馥燕连,真没想到你的心机如此之深沉!连一个人是死是活都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你是否还想利用小四的死活?” “皇兄!”琳琅不敢相信越陶简会当着自己和燕连的面说这些话!毕竟他现在是在贞国的皇宫大内,只要燕连想他死,即使是禹国的使臣,也不过是他想杀和不想杀罢了!这个月陶简,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朕的事还轮不到小王爷来管!”燕连的口气也是欠佳。 “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此次前来,除了代父皇看望妹妹外,更是要问你贞国要一个人!” “不可能。”淡然却不容置疑的否定。 “馥燕连!小四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是当初你与禹国做的约定!” “约。。。定?”琳琅听不懂陶简话中的意思,“什么约定?” 禹国和贞国做的约定,她又怎会不知? “什么约定?”陶简盯着琳琅的脸,一字字恶狠狠般说道,“你以为你为何能轻易得到守护圣女的尸身?” “是父皇。。。”她突然恍然大悟,“是你找来的守护圣女的尸身!父皇当初让我带冰棺到贞国,其实是你的意思!因为你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们会需要它!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帮馥燕连,或者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背叛他? “我不信任任何人!正如你父皇他不信任你和任何人,即使你是她的女儿是禹国的公主!” “越华洛,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父皇怎会不信任我?” “你以为是你在和馥燕连,是你用禹国在和贞国做交易吗?你只不过是你父皇放在世人面前的挡箭牌罢了。馥燕连能真正坐上他父亲的位置,敢把梁贵妃一党打压到无力反击,牵制莫离山庄与其他朝中势力,难道是你这个嫁出去的公主在起作用?”陶简带着同情的神色看她,“你父皇答应馥燕连无条件助他登基,他馥燕连便要履行他做下的承诺!” “我早该知道,你们想要的是神鼎。”所以才会要小四! 当初与禹国做交易,和黑衣人合谋之时,他便知道禹国公看着不大过问天下之势,但心中也是想要夺这天下的!但他当初复仇心切,又眼睁睁看着小四与师父一同离开,离开自己海角天涯! 一想到此,纵是再聪明睿智的人也失了理智,心中只想要留住她,留她在自己身边,不管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不管会伤她多深! 可是,没想到他最终付出的代价是她! “如今梁贵妃在冷宫中自缢,恐怕梁国不会善罢甘休吧?而南方诸国因为你父皇的去世,而你根基不稳,所以早就又蠢蠢欲动了!如果这时候我们禹国申明与贞国决裂,你说。。。你的处境,你贞国的处境会变得怎样?” “不!我父皇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害他的亲生女儿!”如果禹国背叛贞国,那么她这个和亲公主的命运会是多么的凄惨,她的父皇绝不会忍心如此对自己的! “哦。。。我亲爱的皇妹,皇兄忘了告诉你。。。不久前父皇已让我认祖归宗。。。虽然还未向天下公布这个消息,但,我如今已被禹国皇室承认是你父皇失散多年的亲生子!” “你。。。说什么?”他不是越华国的遗孤,父皇收养的义子吗?怎么会突然变成父皇的亲生子? 她当然最清楚他的身份,而他的父皇也不会愚昧到混淆皇室血统,可是陶简说的话不会有假! “越华洛,你对我父皇做了什么!” “我早就说过,我想要的是你禹国的皇位,你也答应陪我一起坐拥天下,怎么?如今做了贞国的皇后就不稀罕禹国的皇后之位了?”他讽刺道。 “坐拥天下。。。你真的会让我和你坐拥这天下吗。。。在你心里,只有她才配吧。。。”琳琅一步步往后退,从陶简的话中不难知道她的父皇多半是遭遇了不测!虽然之前她有过让越华洛取代自己父皇的帝位的念头,可当时是因为自己实在太爱眼前的男子!而如今,她爱的人憎恨自己,而爱自己的人。。。不知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她后悔,后悔万分,不该为了一个男人舍弃自己的父亲! “馥燕连――”陶简不再管失魂落魄的琳琅,厉声对曾经的三师弟说道,“皇位和小四,你择其一!”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报复 更新时间:2012-04-13 “馥燕连——”陶简不再管失魂落魄的琳琅,厉声对曾经的三师弟说道,“皇位和小四,你择其一!” 陶简步步紧逼,势必问馥燕连要人。 燕连抿着唇,神色间一派严峻,陶简知道,他这个温和如玉的三师弟此时此刻不知有多痛恨自己!只是,小四,他必须要带走! “怎么?你留着她那样的残躯还想做什么?她并没有拿到冰莲!而你也不用怕我会比你先得到神鼎,比起我,她不见得会恨得比你少。” 他伪装陶简的身份骗了她这许多年,还利用她做过些卑鄙残忍的事,更是害得她失去雪怡,断了指。所以,她不肯告诉燕连神鼎的下落更不会告诉自己。 “陛下,千万不能答应他!”琳琅回过神,突然恶狠狠说道。 “你以为他会听你的?”陶简鄙夷道。 “陛下!莫青廷的身上不仅有神鼎的下落,更是牵制莫离山庄最好的筹码!千万不能把人给他!”琳琅似乎有些明白陶简为何这么急迫的想要得到莫青廷。 他的心里,始终有她,哪怕她如今已是活死人一个,竟然也不惜想要拥有她!只是他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如了他的意! “馥燕连,想想你现在的处境,你的国家你的臣民,还有她看你时恨不得从不曾认识你的眼神。。。” 如果陶简前半段话都可以被自己一笑置之,那么他最后那句话正说到了他的痛处! 恨不得从不曾认识你。。。那是比杀了自己还要残忍的恨! “陛下——”眼见燕连听了陶简的话开始动摇,琳琅大声叫道,“不要听越华洛的蛊惑,他是为了得到神鼎,你把莫青廷交给他,他也不会好好对待她的!” 龙袍下的手握紧,指甲深深嵌进血肉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二师兄。。。”松开手,抬头,迎上陶简一双精致的凤眼,“我唤你一声二师兄,是因为我相信你心里是真的有她。我可以。。。把人给你。。。只是。。。” 顿了顿,似是割了心肺,摘了五脏六腑的疼,“只是,请不要再负她!” 不要再负她,让她受世间最残忍的伤痛! “陛下,你凭什么相信他!”琳琅怒吼道。 “朕信他!”只因当初他在柸远城使用苦肉计逼着小四同自己一起回燕城,那时黑衣人和自己定下的计谋是把小四带回去后由自己父皇借由欲毒逼小四上小苍山摘回冰莲,而他们二人都清楚,小四此去燕城,再上小苍山很有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所以客栈内师父才会想要一剑杀了自己,因为师父早已知晓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利用小四,所以师父才会对小四痛心不已,怨恨她不明白他的苦心还误会他是因为嫉妒而要杀了自己的徒弟! 而黑衣人却突然阻拦想要劫走小四,他万万没想到黑衣人会亲自破坏这个计划! 开始他不明白,后来知道黑衣人就是陶简后才恍然大悟! 因为是陶简,因为小四是他从小虽恨着却也深刻爱着的人,所以他不忍看着小四跟自己回去被利用被伤害,最后凄惨死去。 所以他才想要从自己手中劫走她,带她远离所有的阴谋和计划! 他的这个二师兄,看着残忍霸道,却每每遇到小四的事便乱了方寸,忘了报仇和复国!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初父皇赐婚时他是真的想要放下这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的! 什么帝位,江山和仇恨!为了她他可以抛下所有一切! 可是,她的失约凉透了他的心,让他从此坚定了复仇的心! 而当他知道她因为中了催情散的毒和他在小苍山上做那不齿之事时,他的心疼得没了知觉! 她以为他的小四会为了他哪怕是毒发身亡也不会接受他的救治! 可是,她不但让他为自己解毒,还原谅他过去所作的一切,跟着他回了莫离山庄,两人形影不离的在一起! 那时的自己简直是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与清明!心中只想着要如何报复这二人让他们也尝尝自己此番撕心裂肺的痛楚! 只是,报复过后,回头看,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 而陶简,应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思,为了所谓的报仇复国之路,竟然不惜一次次伤害她!他心里也定时后悔不已的。 “朕信你!”他迎上陶简审视的目光,定定的说道。 “咳咳——” “你怎么样了?”豪华精致的马车内,雨薇替她盖上毯子关切的问道。 她整个人几乎全都靠在了软垫上,身子动不了分毫,只对着雨薇摇了摇头。 “你受苦了。。。”泪水哗啦啦的流下来,为她不值,也为她委屈,“都把你伤成这样了,还要当做讨好禹国的筹码。。。把你交给他们。。。任凭他们去欺负!” 当燕连说要让禹国来的使臣把她带去禹国后,雨薇真是不敢相信! 她以为燕连虽伤她至深,但心里对她一定还是有情的!却没想到会轻易的把她丢给了禹国人! “陶简师兄。。。不对,是禹国小王爷!他和皇后连同一气,此番问贞国要人肯定是为了替她妹妹出气!”她想当然的如此想。 “你本不该跟随我来。”她最不想看的便是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可是她也知道,只有雨薇跟着自己一同前去禹国,莫离山庄,付北付南他们才不会担心,更不会为此牵连更多无辜的生命。 “你如今这幅样子我怎能放心你一人去禹国?就是付北也不会答应!” “不知付北他们有没有跟着我们前来,万一在禹国他们欺负你,也好有人能帮助咱们。” 她轻摇头,“不会的,没有人会欺负我们。” “怎么会?那个禹国小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莫离山庄潜伏了那么多年,几次三番差点要了你的命!” “二师兄他。。。” 话说到一半,马车的轿帘被掀开,“没事吧?” 虽是冷冷的问话,但仔细琢磨便觉着这三个字里饱含关心。 她又摇头。 “雨薇,让她把药丸服下。” 雨薇接过他手里的药丸,混和着茶水让她服下。 莫青廷看着黑乎乎的药丸,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心,艰难的将药丸吞下肚。 他似乎又看到了过去那个小四,不喜喝药,脸上不自觉的浮上淡淡的笑意。 “这药,虽不能治你身上的伤,但总是有好处的。” 她点头,却不说话。 “你。。。”面对她的冷漠他本以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可还是。。。“好好休息,不出几日便到了。” 深看她一眼,放下轿帘。 看他离开,一个反胃,她将刚吞下去的药丸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雨薇惊叫道。 “不要出声。。。”她微弱的声音响起。 “可是?” “不是我不愿吃他的药,只是我的伤早已伤及五脏六腑,根本吞不下这药。。。” “你当着他的面吃下只是为了安他的心?”到了此刻,她心里在乎的还是别人吗? 见她不说话,缓缓闭上双眼,一张脸平静安详。 雨薇靠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清冽的莲花香,不禁黯然。 莫师兄,你此刻,是在思念那个人吗?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不犯人人却犯你 更新时间:2012-04-14 禹国与贞国临界,国土疆域广阔,不管是务农经商皆井然有序,兴荣昌盛。 禹国公最是个喜欢省事的人,虽坐拥着地大物博之国,但却始终没那争强好胜的心,只安心做个富贵皇帝。 要不是当年慕容战打过来,想必他也不会紧张到开始担忧自己国家的安危。 而陶简的出现,更是改变了他一直秉承的信念。 即使你只求太平,但你不犯人人却犯你,为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让别人不敢侵犯。 故意挑衅贞国却以战败投降告终,送上自己和亲的公主,还派兵支援贞国攻打南方诸国,看似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可却是为了夺得天下的大阴谋! 虽然在南方之战中,禹国公并没有按照陶简的计划反戈贞国,而是帮着贞国收复了南方小国,但陶简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其实说到底,南方这些小国现在不除将来也是禹国的一大弊端,还不如乘此机会与贞国联手收复了事。 至于贞国这块难啃的骨头,虽然丧失了一次机会,但就是因为困难才值得去争夺! 陶简心里是希望与他三师弟一争高下的!看看是他燕氏的太子厉害还是他越华氏的太子更胜一筹! 再后来,他常年在禹国公身上下的毒开始毒发,而他又买通禹国后宫中禹国公甚为宠爱的一位嫔妃,让她宣称当年是她逼着皇帝放弃在宫外偶尔留下的龙种,结果便是皇帝实在不忍自己骨肉在外漂泊便把他从一直寄居的护国寺中带回了宫中。 整个故事证人,证物,连民间的闲言碎语都契合的完美无缺,就这样,乘着皇帝昏沉无意识之时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禹国真正的皇子。 禹国子嗣虽不少,但大多不成气候,和他老子一样是些安于享乐之徒,所以朝中多半是陶简的人在把持。 换句话说,现在整个禹国都已在他的手上,登基称帝只待时机。 陶简一行人带着贞国与禹国的秦晋之好,带着和亲公主的慰问,一路浩浩荡荡回到了禹国。 禹国宫中早有人准备妥当,陶简把两人安排在后宫一座景色怡人的宫殿中,命人照顾好莫青廷和雨薇,对外只字不提她们的身份。 而其他人在面对这位做事狠辣霸道的皇子时根本连问都不敢问出口。 只当是他在外头遇到了美貌女子一起带回了宫,虽于理不合,但,皇帝如今都只听他一人的,朝中各人也都被他把持,剩下些微不服之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来到禹国好几日,除了宫中专门伺候的宫人随身伺候外,陶简并其他禹国皇室之人都不曾出现过。 她有时真是佩服她的这个二师兄,能潜伏在贞国这么多年,又能轻易换上禹国皇子的身份,他的谋略与胆识绝不在师父之下,只是他心中仇恨太重,执念太深,误入偏途,若是不然,倒真是个古今少有的风流人物。 “累了吗?”莫青廷靠坐在藤椅上,坐在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已有些时候。 禹国的皇家花园,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即使是冬日里各处冬季花卉热烈开放,阵阵花香袭来,沁人心脾,因为天气好她才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坐一会。 她四肢无力的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蚕丝锦被,身上被午后的日头照的暖洋洋的,微闭着眼,困倦起来,连雨薇的问话也听得含糊。 “累了就回去吧?” “不用。。。” “想吃什么吗?我让他们去做?”到了禹国皇宫竟然不似自己料想到的受百般的欺负,反而被人精心的伺候照顾着,无论她们提什么都有求必应。 而那陶简,自从回宫后,除了日日派人来问候,送药来之外,却连个面也不露,不知在忙些什么。 陶简送来的药,莫青廷都当着侍从的面服用下去,但侍从一走,她又全数吐了出来,所以连日来,她的身体愈来愈差,有时候整日整日的昏睡着不醒。 她害怕,便守在她身边,每一次她最终醒来,她都松了一口气。 她害怕,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她怕自己没法和付北还有死去的师姐们交代。 而莫青廷,几乎很少进食,这也是她极为担忧的。 今日看她心情还不错,精神也好了不少便想着给她弄点合心意的东西吃。 “熬些小米莲子粥怎么样?” “小米莲子粥?”她恍惚道。 “是啊,我发现禹国皇宫里的人真是会享受,宫里藏着好些东西都是别处见不到摸不着的,就说这新鲜莲子,在这大冬天的竟然派人八百里加急去关外寻得来,你说关外莲花本就少,还不惜万里千里的带回来。”雨薇甚是感慨,这人与人果然是分高低贵贱的。 “我让她们准备些吧?”说着刚要吩咐宫人去做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她们哪里知道你的口味。”那时她常给她煮小米莲子粥,不仅莫青廷爱吃连庄主师伯也赞不绝口。 忆及过往,徒留感伤之情。 说着边让人好生伺候好莫青廷,自己则回了寝宫准备去了。 雨薇刚走一会儿,不知哪里传来嬉笑声,远远看去,原来是宫中的侍女们正在梅园中采梅花玩,侍候莫青廷的小宫女贪玩,看莫青廷闭着眼躺在椅子上,想想偷摸着玩一会儿也是无碍的便悄悄的跑开了。 莫青廷浑然不觉,直到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至地上,一股凉气袭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面前一人正弯腰拾起毯子。 “你不是死了吗?”那人拾起毯子随意盖在她身上,抬起头直视她,语气冷硬。 “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呢。”她偏头,对她淡然一笑。 她别过脸,厌恶她的笑容。她真是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她究竟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你的肚子――”莫青廷这才发现她身上的怪异一处。 “说道这个,还真是要多谢你了。”所是说着谢字,可眼底里流露出的是恨意。 “谢我?”她疑惑道。 “是啊!”她冷冷的笑,“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怀上这个孩子;要不是这个孩子,我恐怕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执念 更新时间:2012-04-15 “是啊!”她冷冷的笑,“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怀上这个孩子;要不是这个孩子,我恐怕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因为。。。我?”她更加疑惑了,“西鸣轩,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西鸣轩一脸的悔痛伤情,“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那么固执,非他不可,情愿赔上我西鸣国一国。。。早知如此我是不是早该杀了你!” 西鸣轩站在莫青廷的身边,遥望不远处鲜红的梅林,思绪飘远,只听她缓缓说道,“当时他泄露贞国军机给我,还让我和向展合作,我以为他是想助我西鸣国,利用我西鸣国替他报仇复国。 却没想到,我因为杀了你师姐,断了你一指,他会背弃信义让本该是助我西鸣国一臂之力的禹国帮助贞国,反而高扬屠刀向我西鸣国大开杀戒! 当我看着城楼下的断壁残桓,看着我的子民被无情杀害,血流成河。。。我真是恨不得将这一切都加注在他的身上! 但最残忍的竟然不是这一切,而是。。。当我发现这个害得我国破家亡的人会是我用自己的全部去爱着的人!” 黑衣人就是陶简的事实让她感到瞬时天崩地裂,前者是她发誓要报仇雪恨之人,而后者是她倾其所有深爱的人。 当这二人变成同一人时,她简直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 “执念太深,悔之不已。”听了西鸣轩的话,她叹息道。 “执念?”西鸣轩低头去看莫青廷的眼睛,发现她的眸子中一如既往的清明,她以为莫青廷心中的执念不会比自己少,可是,她的身上依旧散发着凉薄淡然的气息。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权力帝位,你不会不顾姐妹亲情,留你姐姐在贞国替你承担背叛两国盟誓的罪,也不会与‘黑衣人’这么危险的人物合作,不顾你西鸣国的安危,执意逆天而为!” “你说的没错!可是,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执念’吗?” “我也有执念。”她毫不避讳道,“我的执念就是我的母妃和我的身份。” 母妃的死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是每每想起都放不下的念想,她想要他的母妃活着,陪伴在她左右,她想要的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想要拥有的母亲的爱! 可她,终究没能得到,还让母妃为了自己尸身灰飞烟灭! 而她作为暴君女儿的身份,也是除不去的溃烂伤疤,因为自己的血液中流淌着的是慕容家的血,所以她也是三师兄的杀母仇人,是灭了师父一族,屠杀了二师兄一国的罪人之女! 所以她痛恨自己的身份给别人带来的伤害,而她越是愧疚,越是不敢面对他们。直到误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直到因为她,他们一个个死的死,恨的恨。。。 这些便是自己执念太深所致,让别人有机可乘,对她最在乎的人和事下手! “是啊,你是灭他一国的罪人之女,可他,竟然不顾这些,执意把你从贞国带来!其实他的执念才是最深最深的!”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懂他,而越是懂他,便觉得自己越是悲哀。 “他把我从贞国带来是为了拿到神鼎。”她幽幽的说道。 “真是可笑!”西鸣轩嗤笑道,“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他!竟然以为他会想要什么神鼎!”也许在他过去的计划中神鼎是最主要的,可是自从遇到莫青廷,什么神鼎,又什么报仇复国都已变得不重要! 西鸣轩不禁为那个人感到悲哀,连她都明白他做这一切的意义,而作为当事人的莫青廷竟然误会他如此之深。 “如果我说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你,你会信我。。。或是信他吗?”西鸣轩试探着问她。 莫青廷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此时是什么神情,许久,才见她轻摇头。 “不信。”微弱却清晰的两个字。 “莫青廷,你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西鸣轩心疼那个人,便不再管什么,想要把心中所有的话都和这个没心肺的人说,“如果不是他几次三番的救你,你早就死了不知几回了!是他心软,当初那一剑我和黑衣人的计划是让你中金寒的毒,以此逼你师父找出暖莲,可是,他竟然会在最后一刻替你挡下那一剑。。。 他比谁都清楚,暖莲也许已不存在这世上,如果没有暖莲解毒,那么他必死无疑!他明知救你会死,却义无反顾!你知道当我知道他是故意替你挨那一剑后我又多恨你吗!”或许更多的是嫉妒,嫉妒他不要命的爱她! 西鸣轩说完去看莫青廷,发现她依然如刚才般漠然,毫无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她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吗?” 莫青廷这才抬起头看向西鸣轩。 “他中了金寒的毒,在温泉水中入定,我因为担心他偷偷从西鸣国跑出来看他。当我看到荆之痕走向他,将自己的血喂给他,那时我便隐约明白荆之痕是在救他,而他血液中可能正含有暖莲。 荆之痕走后,我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我走向他,我发现他好像也在看着我,只是他的眼神迷茫,脸上是奇异的表情,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快乐。。。 我想他大概是因为暖莲与体内金寒的抗衡眼前产生了幻觉。我试着唤醒他,刚靠近他便听他呢喃道‘如果你是仙子,我愿化做你手上那一串碧珠,在孤寂的天宫中与你相守,一生只为你守护。。。’虽然知道他眼前的我只是一个幻觉,是他假想之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如果我只是你心中的幻觉,你还愿意为了我放下所有一切,这一生只守护我一人吗?’莫青廷,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这个回答,是直到现在想来还是个会让人痛不欲生的答案。 不等莫青廷的反应,西鸣轩自顾说着,“他说,‘小四。。。如果你是我的一个梦,就让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吧。。。’他竟然想要为了你将自己永远堕落于梦中!莫青廷,他是把我当成了你!我真是该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而若不是顾念这个孩子,他又怎么容忍我呆在他身边?” 话毕,泪已满面。 “这个孩子不该留下,而你,该留在西鸣国。”莫青廷的话未免残忍,可是反之,西鸣轩受到的伤害会更多,不如放下,归去。 “不。”西鸣轩含着泪摇头,“我早已没有脸再呆在西鸣国,我是西鸣国的罪人!而我,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离他这么近,我知道自己永远到不了他心里,可是你看,我如今怀了他的孩子,我和他。。。至少已是血脉相连。。。” 哎。。。执念。。。世人终堪不透! ps:“可爱俏人妻”说为什么《今生》中没有一个人得到幸福,每个人都那么惨?不符合书名。 “小气的妖精”说希望小四和师父能有好的结局!讨厌三师兄! 阿丹在这里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在此阿丹简单做个说明:之于幸福,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有时为爱之人而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哈哈,这话听着有些矫情~~但阿丹真的觉着雪怡啊,师父啊,凤清啊,其实真是“死得其所”呢~~ 至于讨厌三师兄的,喜欢师父的各位,结局是阿丹在开文时便设定好的,到底结局如何。。。剧透会被人套上麻袋打吧呵呵~~不过。。。阿丹应该不会改变早就设定好的结局。反正人的一生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都是人生中重要的剧集,希望大家都能接受~~ 最后,祝各位看文愉快~~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是我的错 更新时间:2012-04-16 “用孩子来维系一段不存在的感情,骄傲如你,为何要钻牛角尖呢?放了他,放了你自己,也许会过得更好。”她诚恳的对西鸣轩说。 “你说得没错。”西鸣轩竟然认同莫青廷的话,“你所说的我全都知道。可是,你不是也一样吗?为了曾经美好的记忆而坚守早已破裂的感情。不然,你为何让他带你离开贞国离开馥燕连?莫青廷,你不过是在逃避,逃避已变成一个恶毒之人的你的师兄!可是,难道你离开了他,就可以当做那些都不曾发生过吗?你身边的人,一个个,不都是被他间接害死的吗?说到底,你比我更懦弱!” 世人看不透的执念,有她莫青廷一份! 她从不是什么“神仙公子”也不似别人认为的淡漠,她只是将澎湃的感情隐藏在心底,小心翼翼的守护,不让人窥视,不让人知道。 她以为只要假装不在乎,就可以不用受伤害。 不在乎三师兄变成那样一个为了权力地位不择手段的人,不在乎被百般的欺骗伤害侮辱,不在乎。。。那个人倒在自己面前,在她手心里留下的那五个字。 “你根本不该来这里,不该再给他希望。让他以为自己还是你从小信赖的二师兄。如果你想在他身边寻求一片安宁之地,那么你错了!只要有你莫青廷之处,哪里又能安宁?”西鸣轩不惜揭开她的伤疤,“你是谋害贞国先帝的凶手,馥燕连不仅没有制裁你还放你跟着陶简走,你又是否想过他要怎样处理这件事?再者,你是慕容战与越华凝的女儿,是祸国倾城的妖孽,没有人会放你存活在这世上,连陶简也无法做到保护你!因为你,没有人真正安宁!” “是啊,我是妖孽,是祸害苍生的罪人。所以,你杀了我吧。”她看向西鸣轩的手中,一根细小的银针,“当年因为你,我师姐用梅花小针自尽,如今,你大可再用这银针杀了我!杀了我,所有人恐怕就能安宁了吧!” 再次抬起头,眼神中依旧清明如水般纯净。 西鸣轩的手用力握紧,看着莫青廷的一心求死,突然觉得一切已无意义。 “即使我杀了你,也无法改变什么。杀了你,只会更加触怒馥燕连,陶简会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光复越华国,我不会为了我自己害了他。” 陶简不过初初掌握禹国的政权,他的面前还有许多事要解决,还有很多人在质疑他的身份,如果贞国此时打过来会毁了他建立的威望,让大家以为他是个为了美色不顾江山社稷之人。 “我二师兄原来是个如此幸福之人。”这么多人愿意为他着想,甚至是豁出命去,其实陶简身上如果没有那些仇恨,无论和哪个女子在一起他都会幸福。 “这根银针,是我欠你的。当初,是我害死了你的师姐,让你断了一指,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让你不再恨他,可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无论什么前因后果,伤害既已造成,便如同碎裂的东西,再也补不回当初。 “西鸣轩――”她眼睁睁看着西鸣轩将银针扎进自己左手大穴,“你这又是何苦呢。。。” 西鸣轩惨笑着,左右无力的垂下,“我断你一指,如今,我自断一手,咱俩也算是两清了。原本我该死在你面前,这样也许能让他对我添些罪孽感,只是如今我的身体里。。。”西鸣轩说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抚摸上自己突起的肚子上,“在这里面,有我所有的希望和未来。为了他,我不能死!” 西鸣轩走后,她坐在藤椅上,远处梅林中宫女们的嬉闹声远远近近,带着花香的寒风吹来,吹乱了她额间的发,她却只能任由青丝的飞舞,迷了她的眼。 西鸣轩至少还有一个希望和未来,可是她呢?如今,还剩下什么?谎言,仇恨! 只剩下她一个人罢了。 晚间吃罢晚膳,其实也就是雨薇给她喂些好入口的粥,正等着往常一样侍从送药过来,突然听得外间宫女请安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人身着明黄色龙纹锦袍走了进来。 他走到她床边,见她歪在软垫上歇息,闭着眼一脸安详,便情不自禁坐在了她身边。 “她该休息――” “下去吧。”他不容雨薇把话说完便赶人。 “我不能离开她。”雨薇可不放心这人和莫青廷单独在一起。 “你这样――”陶简抬头看了雨薇一眼,“才会真的吵醒她。” 雨薇看了眼闭目沉睡的莫青廷,再看一脸关切的陶简,踌躇了一番,便和众人一道退了下去。 他转过脸,盯着她的睡颜看。 她不出声,他便安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她脸上,每一个皱眉,每一个羽翼的轻颤都不放过,似是要把她看进心里头去。 直到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紧皱眉头一脸痛苦的神情,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般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听了他的低语,她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陶简精致漂亮的脸印入眼帘,她恍惚着,觉得面前这人还是那个醉卧在桃花树下的男子,干净,明亮,温暖。 “二师兄。。。”她轻声唤他。 “我在这里。。。”他把她的身子揽进自己怀中,她这一声二师兄喊进了他心中,泪水霎时落下。 “不要哭。”她手上无力,没法替他擦去眼泪。 陶简哽咽着,强迫自己不在她面前哭出声,泪水无声无息落下,落在她衣衫上,化开了青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不,是我的报应,因为我身上流淌着的是他的血,所以我要替他偿还他欠下的债。。。” “不,小四,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错,你什么都没做。。。”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所有的罪孽都是他们强加于她,她除了是他的女儿,是她自己无法选择的身世,她又何尝伤害过谁? “是二师兄不好,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不该利用你母妃的尸身来伤害你!如果我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我。。。我知道你再也不会远谅我。” 他原本只是想让她看清馥燕连的真面目,让她后悔那句――在小四的心里,你,大师兄。。。还有师父。。。都不如。。。三师兄的好。 他不恨她是慕容家的孩子,不恨她的父亲母亲毁灭了他的越华国,杀了他的母妃,他也不恨她对自己说那些残忍的话。 可是他无法原谅她忘了那一天,在温泉池水中,她与自己做的那一切。他以为她从不在乎,所以他恨她,所以才狠下心肠用她母妃的尸身伤害她! 而现在,当他终于明白那天与自己温柔缠绵的人不是她,自始至终都不是她刻意的无视他,而是他自己固执的误会。 他早已后悔,早在贞国皇宫,他混在那群叫嚣着让她去死的人群中,眼睁睁看她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才明白过来,他伤害的一直是自己,是自己这颗爱着她的心。 “小苍山上的第四个方位不是神鼎,而是李修然保存着的我母妃的尸身。”陶简因为体内有暖莲护体,所以才能上得小苍山,找到自己母妃的尸身。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修然竟然没有阻止这一切。也许以前的她会不理解甚至是迁怒于李修然,只是现在,她已明白,她的母妃不管是生是死都一直活在自己的心里,没有谁可以夺去! 李修然,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把她的美丽珍藏在心底吧,所以,即使她灰飞烟灭,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这便是她经历过彻骨的疼痛后明白的道理。 “对不起,是二师兄的错。”一想起那一天她满身的血,痛苦到无以复加的眸子,被最信任之人背弃后的无助和惶恐。。。如果可以他宁愿小四从没有过他们这些师兄。 她靠在他怀中,轻摇头,薄唇轻启,“二师兄,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 第一百六十章 桃花林 更新时间:2012-04-17 禹国人爱赏桃花,爱喝桃花酿的酒,爱在满山的桃林中肆意的笑。 禹国的皇宫中,禹国公年轻时为了搏一个妃子的喜欢,专门找工匠在一处开阔之处建造了一座宫殿,宫殿里外又请花匠们种满了名贵的桃花树种,以供自己的爱妃闲暇时观赏。 后来宫殿的主人去世后,禹国公便封闭了这座殿宇,而当初栽种的桃花树却枝蔓相连,在一年年的岁月中生生不息的繁衍,直到原先的宫殿被一片粉色的桃林淹没。 桃花开的季节里,风吹过,整个桃林似是一片粉色的海洋,落英缤纷,花香四溢,整座禹国的皇宫到处都飘散着桃花醉人的香味。 “二师兄。。。”她坐在车撵中,依偎在陶简怀里。 “怎么了?”他拉起盖在她身上的毯子,轻声的问。 “现在。。。这么冷的天。。。恐怕见不着传说中禹国皇宫的桃花林了。。。”她无不可惜的说道。 陶简不说话,只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目视着前方黑漆漆的地方,细小尖刻的疼,再一次蔓延全身。 车撵停了下来。 “到了吗?”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恩。”他先下车,抱起她。 “这里好黑。”她望向前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她是不是又在做不切实际的事,明明知道这大冬天的晚上,哪里会有什么桃花林看? “我让他们点上灯。” 他吩咐跟随的侍从点上灯。 先是从他们身边的侍从开始,一盏灯亮起,再是另一盏,两盏,三盏。。。 直到他们的周围,不,是延绵几里,一盏盏宫灯同时亮起,照亮了漆黑的夜,她的眼前,豁然一片粉色的花海! “这。。。”她不敢相信,在这么严寒的天气里,桃花们迎着寒风傲然立于枝头,风掠过,满世界的落英缤纷。 陶简摈退四周的随从,抱着怀中的人走进了这座桃花海中。 “真美。”宫灯映照下,桃花粉色相连,花瓣被照的通透,点点跳跃的粉尘中似是有花间仙子在嬉戏。。。 他把她放在一株桃花树下,拿毯子包裹住她的身子,手捧住她的脸,微凉,“冷吗?冷就回去吧。” 她摇头,“不冷。二师兄,这儿真美!” “小四。。。你。。。喜欢就好。”不管是从关外寻来的新鲜莲子,还是派人八百里加急从南方运来的桃树,只要她喜欢,只要能让她为此忘了受过的伤痛,便是值了。 “二师兄,还记得莫离山庄念恩阁的桃林吗?你埋在桃树下的桃花酿,是小四喝过最好喝的酒。” “记得。”他当然记得,在那片桃林里,留下最多的是小四和老三的身影,不是他陶简。 他看着老三总是背着小四漫步在落英缤纷的桃林中,老三脸上的温柔,小四脸上的快乐,都印刻在了他心底,每每想起,就觉得他们真是让人嫉妒。 也许正是为此,他才会找上老三,利用他心里的仇恨,诱使他一步步走上复仇的路,让这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 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可是,回不到过去的又何止是他们二人? 她虽现在一声声喊着他二师兄,可是他知道,正因她心中已没有他,才会不在乎他带给她的伤害,在她的心中,恐怕自己和这些桃树一般,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她的气息渐弱,他走到她面前一声声的唤,“小四。。。小四。。。” 喊了许久,她才重又睁开眼,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嫣,“二师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见她醒了过来,他舒了一口气,靠坐在她身边。 “如果我死了,三师兄就会攻打禹国,对不对?” 陶简轻笑出声,“傻瓜,即使你不死,禹国与贞国的这场仗迟早是要打的!” 她的这个死字,让他心中一紧。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带我走,不然他就不会。。。” “小四――”陶简握住她毯子下冰凉的手,“当初我带你离开时,老三曾说如果你死在我手中,他便拿整个禹国给你殉葬。真是可笑,难道老三他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稀罕这个禹国的皇位吗?如果不是为了你,为了留你在我身边,我现在就是越华国的太子而不是什么禹国太子!小四。。。你是在怪我用禹国逼迫他吗?你还在担心他?” “禹国和贞国一定要开战吗?一定。。。要生灵涂炭吗。。。”她不是担心他,她只是不忍为了她看天下苍生受苦。 “小四,不管发生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个柔弱到让人心疼,单纯到傻乎乎的孩子。你只需要呆在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他曾三次问她要不要和她离开,这是他做过最傻最愚蠢的事,他何必问她?他该强硬的带她离开,不管去到哪里,都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情愿她恨他一人,也不愿看她被伤至此。 “谢谢你,二师兄。。。” 谢谢你,肯放下过去的仇恨不在意我是仇人的女儿;谢谢你,几次三番的救我,为我受了那一箭,在莲花池底不顾生死;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何我的嗓子会恢复吗?为了不让我愧疚,从不告诉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还骗我喂我吃的是催情散,其实是三日还魂丹的解药。 “二师兄,给我唱个歌吧。。。师姐成亲那天。。。你唱的歌儿。。。我一直都想再听你唱一次。。。” 翩翩一叶舟,载不动许多愁,双肩扛起数不尽的忧。 一杯酒喝尽人间仇,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 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风流,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 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 江山仍在人难依旧,滚滚黄沙掩去多少少年头。 悲欢是非成败转眼成空,涛涛江河汹涌淘尽男儿的梦。 曾经海阔天空昂首莫回头,痴笑轻狂任我潇洒少年游。。。 在陶简的歌声中,她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色的朴素衣袍,站在一片粉色的桃林中,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可是他的一双眼,带着无穷无尽的疼爱之情,就这样看着她,看她躺在别人的怀中。 他清俊的脸庞浮上一丝无奈的笑,似是在对她无声的说他有多么的思念她。。。可是。。。他只能站在她的世界之外,只能看着她,走不近她。 闭上眼,不忍再看到那抹身影,让那颗早已死去的心再次疼痛。 闭上眼,关上心,就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 师父,你说我自欺欺人。。。可是,现在我不想你了,我不再想你,所以我不再痛苦。。。 歌声伴着哭腔,不再有那会儿唱时的豪情壮志,不羁和风流,歌声中满是无边无尽的伤痛和悔恨。 他紧紧抱她在胸前,感觉到怀中人儿在自己的歌声中变得平静。他伸出手,在自己头顶拔下一根白玉无瑕的发簪。 “小四,还记得吗。。。一年前你从小苍山回来,第一次去见老三,在莫离山庄的西暖阁里,你头顶束发的正是这根簪子。。。那是那天早上我来你房中找你时偷偷放在你房中的。。。当我看着你戴着它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我娘曾和我说,这根簪子将来是要送给我夫人的。。。戴上了它,就要一辈子做我的人。。。做我越华国的媳妇。。。所以西鸣轩问我要它时我说什么也不给,因为它是我留给你的。。。”她是他的师妹,是他的表妹,是他深爱的人,可是,他知道,自己永远做不了她的唯一。 将白玉簪子插进她的青丝中。 简儿,不管是报仇还是夺天下,为师只想和你说,千万别泯灭了你的天性,你的良知。。。简儿。。。为师也是直到遇到廷儿才明白这世间一切,仇恨,名利地位,权势天下,都抵不过她,换不来她留在自己身边。。。简儿,你。。。好自为之。。。 师父,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话,现在明白,算不算晚? “小四。。。”他好看的唇贴着她光洁冰冷的额头,“我不会让你死的。。。二师兄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的。。。”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桃花都凋谢,缤纷而落在他们四周,在这片桃花的花海中,他们的悲伤被桃花瓣吞噬。。。掩盖在冷冰冰的泥土中。。。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保护她 更新时间:2012-04-18 “母后,这个世上真的有仙女吗?” “恩。。。洛儿觉得有吗?” “洛儿不信,即使有也只有母后一个仙女。” “傻孩子。这就是了,你爱母后所以认为母后是仙女。如果洛而以后爱上了一个人,那么她就是洛儿心里的仙女了。” “爱上一个人?” “是啊。我们洛儿长大后,会爱上一个仙女似的姑娘,她会是洛儿的新娘,是我们越华国未来的国母,也是洛而需要保护的人。。。” “母后,洛儿还是不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仙女。。。洛儿不信,除了母后洛儿谁也不爱。。。不管她是长得多美的仙女。。。洛儿才不要保护她。。。” 一连四个月,贞国派大军压近,先是破了禹国的边关,再一路往上,攻破一个个城池。 禹国虽誓死抵抗,但禹国本就不是好战之国,百姓大多安居,鲜少与他国争斗,所以当贞国的铁骑打来之时,大家都慌乱的四处逃窜,根本没有人想到要捍卫国家和领土。 而贞国在新帝的统治下,励精图治,特别是加强扩充了大量的军力。 加之皇帝亲征,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不费多少时日便一路打到了禹国的皇城外。 禹国的皇宫之内,每日的军情战报不时的送达太子的寝宫。自从皇帝告病后,都是太子在处理朝政。 “主上,贞国的皇帝派人带来句话。” 太子寝宫内,满殿的酒气,陶简手中捧着一壶上等的桃花酿,脚步虚浮的走近来禀报的人,“什么话?” “用一国换一人。” 听到馥燕连让人带来的话,陶简扔开手中的酒瓶,突然狂笑起来,“馥燕连啊馥燕连,当初我用你一国来换小四,如今你强大了,便要用禹国来换回她!” “主上。。。”手下扶住摇摇晃晃的主子。 “换人?难道他不知道他已经晚了吗。。。已经晚了。。。” “殿下,既然他要换的人已经。。。不如就按他说的做,先保住我们的实力再说。” “休想!”陶简怒吼道,“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害她!即使她死了,我也不许他碰她!” “可是。。。” “可是什么!”陶简揪住手下的衣领,“不就是个禹国吗!我从来都不稀罕!毁了它更好!” 陶简放开他,跌倒在地上。 手下看着自己的主子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痛心不已,可是,他们都是从越华国就开始跟着他的人,不管他们的主上变成什么样,都会誓死追随他。 正是三月底四月初,春意盎然,禹国皇宫内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陶简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进一片桃林里,桃林深处,一座宫殿被桃花掩盖。 推开门,满殿的静谥,脚步放轻,他一步步走近,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口琉璃铸造的冰棺,冰棺中,是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 安静,祥和。 他的脸贴在冰棺上,感受到彻骨的寒气,可是心里却有一股暖流袭过,“小四,他来找你了。。。他终于来找你了。。。” 冰棺中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会来找你。。。所以你才选择离去。。。”所以才故意吐出他给她调配的药,骗雨薇说是自己身子的原因。 其实,是你不愿再留在这世上。 你是在躲避老三?还是去寻找师父了? “小四,老三为了你变成了慕容战一样残暴的人!你应该睁开眼看看他是如何无情的斩杀无辜生命的!或者你已经预感到了,所以才不愿亲眼看他为你变得如此。 只是,即使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放过他自己。。。小四。。。四个月。。。够了。。。我留你在身边四个月已经够了。是该。。。放你离开了。。。” 当燕连带着人杀进禹国皇宫,原本温和良善的人变得无情和残忍,手起刀落,最后一人倒在自己面前。 他手持长剑,立于这片桃林中的宫殿前。 没有人发现,他握剑的手在颤抖。 脚步刚要往前跨出,厚重的殿门从内被打开,只见陶简怀中抱着一人,那人,无声无息的躺在他怀中,四肢无力的垂下。 陶简看着馥燕连,朝他一步步走近,这一步步,就像是跨越一生的漫长。 直到陶简抱着莫青廷站在馥燕连面前,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没有死。”陶简冷冷的话语响起。 燕连伸出手指探她鼻息,一丝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气息,随即身子往后退险些跌倒。 刚才陶简抱着毫无生气的小四走向自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 他以为,以为她死了! “馥燕连,她没有死。”是的,他的小四并没有死,可是,和死已无异,她不动不醒,没有知觉没有气息,就像是活死人般。 “把人给朕,朕便饶你不死。”稳住心神,他恢复之前的冷情。 “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禹国,就算是我的命你也尽可以拿去!可是馥燕连,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她?你伤她如此之深,为了你她宁愿陷入无尽的沉睡也不愿再面对你!你到底,还想怎样!” “若不是当初朕刚登基,受各方势力受阻无法保护她,朕绝不会让你带走她!如今,朕完全有能力保护她!” “保护她?你要怎么保护她?” “。。。。。。”他无言以对。 “你嫁祸她,向世人揭露她的身份是为了保护她?你杀了她爱的人是为了保护她?你让她母妃的尸身灰飞烟灭难道也是为了保护她?馥燕连,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保护她吗?”他质问他,质问他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 “她爱的人是朕。”这是他们在桃花树下做过的承诺,他会一辈子做她的良人,而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馥燕连,你要欺骗自己到几时!” “自欺欺人的是你!你以为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得到她了吗?小四她。。。从来不曾喜欢过她的二师兄!”他残忍的把事实告诉他。 陶简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彼此彼此。你我都清楚她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谁!” 小四没有爱过自己,也没有爱过馥燕连。 从始至终,小四唯一爱的人只有一人。 “朕不需要你来告诉朕!”挥手扬起,身后的大军拉开手中弓箭,“把人给朕!” “不要――”一人突然冲到陶简面前,把他挡在自己身后,“馥燕连,你不可以伤害他!” “让开!” “我决不允许你杀他!” “西鸣轩,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何必对他如此!” “即使他不爱我,我也无法眼睁睁看他死去!馥燕连,我让他把莫青廷还给你,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不伤害他!” 西鸣轩转身,望进陶简的眼中,“陶简哥哥。。。你放了她吧。。。也放了你自己。。。” “他说的对,我根本就不爱你,你不必为了我。。。” “我也说了,不管你爱不爱我,都无法阻止我爱你。为了爱你,我连一国都可以放弃!” “你这么做,我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你。因为你想要拆散我和小四。” “陶简哥哥,你清醒吧!莫青廷本就不是你的!即使你硬把她留在你身边她也不会醒来!她不会为了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醒来的!你看看这些手持弓箭的士兵,难道你想让她和你一起被万箭穿心吗?” “馥燕连不会这么做的。” “是啊,他不会这么做,可是你们越华氏的遗孤呢。。。你的血脉至亲呢?你有想过她吗?那个月家的孩子还是个婴儿,难道你要用她的命来换莫青廷这个活死人?” 原来馥燕连为了逼迫陶简,一早便捉了越华氏最后一脉,越华国主的亲哥哥,当年从越华国逃出去的醇王。 西鸣轩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是啊,纵是他不管不顾自己和小四的命,难道他也不顾他们的死活了吗? “陶简,听她的话,把人给朕!”他给他下最后通牒,给他最后的机会。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醒了 更新时间:2012-04-19 “陶简,听她的话,把人给朕!”他给他下最后通牒,给他最后的机会。 “陶简哥哥,如果莫青廷将来醒来,知道你为了她不顾你们越华国最后的血脉,她才会真正恨你,那孩子不仅是你的骨肉至亲,也是她的啊!” 是啊,西鸣轩说得一点也没错,小四,自己,还有那孩子是这世上唯一的越华国的血脉!他的小四,那么善良,一定不希望那孩子受到伤害。 “陶简,把小四给我!”燕连知道陶简心内已经松动,他越过西鸣轩走向他,从他怀中接过莫青廷的身体。 她的身子轻柔,绵软,毫无重量的被自己抱在怀中,他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她,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在她脸上。 她那么柔弱,无力,安静,她是小四,是他念念不忘的小蜻蜓,可是如今,毫无声息,如同死了般。 是他害的她吗?不敢问,更不敢答。 “老三。。。”陶简喊住转身离去的馥燕连,平静的声音响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留不住她,一旦她醒过来,便会离开你。你无法囚困她一辈子。你囚困她,也是囚困你自己。老三,你看了那么多的佛经,为何还是参不透呢。。。” 离去的脚步不作停留,身后陶简的话淹没在大军的铁骑声中。 大贞十年四月,宣宗帝御驾亲征,攻破禹国皇城,斩杀禹国国主与太子,立禹国第三位皇子为帝,从此,禹国便进入了受贞国号令统治的降国时代。 大贞十一年初,宣宗帝攻克梁国,晋国,收复南方再次叛变的西鸣国等南方小国,将贞国的势力范围再次扩张。 其他诸国,见贞国日益强大,无不谨慎自危,一些国家甚至主动投诚,送来各色金银珠宝,奇珍美女,一时间,贞国的国力到达了鼎盛时期,几乎整个五洲十六国都在馥燕连的手中。 大贞十一年末,当收复完最后一座城池,贞国大军正凯旋而归时,一匹马箭似的冲进严正行进的军队中。 快马被皇帝龙辇前的宫卫拦下。 “什么人敢挡御驾!” “陛下,属下有急事禀报!” “什么急事也敢拦陛下的车!”宫卫拔出佩剑,怒斥道。 “陛下吩咐过。。。” “唰――”的一声龙辇上的车帘被用力掀开,馥燕连不顾自己帝王的身份跳下马车,只手拎起拦驾之人。 “她怎么了?” “回禀陛下,前几日莫离山庄的人又来闹过几回,属下怕他们趁陛下不再硬要夺人,便偷偷的把人藏在了沁芳殿后的莫离湖中。” “什么!藏在湖中!”馥燕连将人拎起,不敢置信道。 “陛下且听奴才说完,奴才是将人放在密封的琉璃棺中再沉入湖底的,那琉璃棺由一整块琉璃烧制而成,四处密封性极好,就算沉入水底半日也不会有事。” 听了那奴才的话,他才放下心来,“既是如此,付北他们应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陛下说的极是,莫离山庄的人并没有找到人,后来大将军来劝便把人都劝回去了。”当时,若不是镇国大将军出面,那个叫付北的人恐怕要带人把整个贞国皇宫给拆了! 燕连皱紧了眉头,要说莫离山庄三番两次问自己要人,如若不是小四的身份不能在世人之前公开,付北他们绝不会这么容易被说服,他们也怕事情闹得过大,小四已死的谎言被拆穿,那他们连一个活死人的莫青廷也得不到了。 “不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莫离山庄的人已息事宁人,你又为何八百里加急还擅闯军营重地?” “陛下。。。”那奴才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还不快说!” “是。。。是。。。奴才不曾想那琉璃棺。。。会。。。会。。。碎裂。。。” “你。。。你。。。说什么?”燕连放开手中的人,不敢置信的边摇头边往后退,“你不是说那琉璃棺万无一失吗。。。” “陛下――”身后的宫卫赶紧扶住主子。 只见一口血从燕连口中喷出。 “陛下,陛下且莫惊慌!” 宫卫一脚踹在那人身上,“有什么话还不赶快一次全都说清!” “是是是,奴才惶恐奴才惶恐。”那人跪在地上重重磕着头,边说道,“奴才原先也以为琉璃棺中的人多半是不行了,那水都没入了整个棺中。可是,当奴才把琉璃棺从水中捞起来,却发现。。。发现。。。里头根本就没有人!” 燕连几欲站不稳,只能靠在玄衣宫卫身上,“你。。。说棺中。。。没有人?”小四不是成了活死人了吗。。。她是不会动的啊! “陛下莫急,听奴才说完。奴才见棺中无人,慌了神,立刻派人下水寻找,却没想到,人早已在湖的对岸!” 燕连越听越觉得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奴才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奴才私自出宫,八百里加急赶到这里,就是因为陛下曾吩咐过如果她醒了要第一时间来告诉陛下。陛下,那人。。。醒了!” 陛下,那人。。。醒了! 燕连推开扶着自己的宫卫,跌跌撞撞走到那人跟前,“你说。。。她醒了?” 那人点了点头。 “陛下――”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昏眩袭来,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贞国皇宫内,众宫女正围着一个女子转,有人给她梳着发髻,有人为她上妆,还有人给她挑着合适的衣衫。 “还是这件看着最适合。”小宫女将手上拿着的一件华服披在她身上,说道,“姑娘,快换上吧,一会儿陛下该到了。” 燕连几乎是一路飞奔着回的沁芳宫,一路上不管不顾对着他下跪叩拜的宫人们,不管自己身上还穿着征战时的铠甲,脸上,发丝上,沾染上的灰让他看着有些落魄之味,可是,这一切他都看不到,他一心只想去看那个人,他要见到她,并告诉她不许她逃离他的身边! 白色华衣裹身,外披青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你。。。是谁?”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望着他的眼中有陌生和害怕。 薄唇轻启,吐出的这三字是他等了近两年,听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她竟然。。。问他是谁?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是谁? 更新时间:2012-04-20 “你。。。是谁?” “他就是陛下啊!”照顾她的宫女跪在她身后,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袍,提醒她。 “陛下?”她孩子气的偏转了头,似在思考这个“陛下”是什么,不一会儿却像想起了什么,慌忙跟着大家一起朝他跪下,“她们说见到‘陛下’,就得跪,对吗?” 她抬起头问他。 他一步步走近她,眼睛紧紧盯着她的面容,一如过去的绝世容颜,“没错。”他回答她,待走到她身前,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可是,你不需要跪。” 见到皇帝驾到,太医院的太医们齐齐跪下请安。 “她到底怎么了?”他开门见山的问,掩去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太医们左右互看了一眼,皆默不作声。 “告诉朕,怎么回事?不说,九族皆灭!”不容质疑的帝王口气。 众人这才开了口,“回禀陛下,一年多前陛下将人带回来,我等都给她检查过,她身上筋脉尽断,内力全无,气息微弱,而不知什么原因沉睡不醒,我等皆无法医治。可是谁知,她会在一年后自己醒来,且全身像脱胎换骨了似的,虽身上和普通人般再没有内力护体,但之前受过的伤竟似没有了般。。。真是让人疑惑。。。”纵是行医这么多年的老太医们也没见过莫青廷这样的状况。 “朕要你们告诉朕,她。。。还会再一睡不醒吗?”这是他最担心的,他怕她再一次离他而去,而他不知又要等多少个两年,等到她醒来。 “这。。。臣等实在不知。不过陛下大可放下心,那姑娘现在心脉,体质皆正常,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臣等认为应是无碍的。” “可是她的记忆。。。” “臣等猜测也许是沉睡了这么长时间再醒来,人体内的各个神经还处于睡眠时期,短暂的失忆许是正常的。” “多久会记起过去的事?” “这。。。”大家又相顾不言,因为这不是他们可以猜测得出的。 “都下去吧。”他摆手,遣退众人。 待只剩下他一人,疲惫的靠在身后龙椅上,闭上眼,思绪翻滚。 他多么希望,她能永远忘掉过去,忘记他曾给她带来的伤害,情愿他已不记得他,也不愿她心中始终带着对他的恨。 “陛下――” 他摇头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众人会意,皆沉默的退出了内殿。 “你在做什么?”撩开珠帘,只见她正站在书案前。 她手中正捧着几卷画轴,转过身看到是他便开口问道,“他们说这里是你的寝宫?” 他点头,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既是你住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画我的画?”摊开的画卷中,画的多是白衣的女子,浅笑着的少女,明净温柔的站在桃花树下。 “这些都画的是我吗?”她小心翼翼的确认。 见他点头,她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她们都说什么了?”他拉她一起坐在软榻上,她的手微微的凉,他用锦帕包着暖炉塞到她手中,还怕冷着她,拿自己的手覆在她的十指上,她的左手小指,伤口已经愈合,但在他看来依旧刺眼。 抬起头,不再看那过去的伤疤,他脸上带着温和宠溺的笑看着她。 “她们。。。她们说。。。”她的脸上潮红一片,踌躇了会儿才回道,“她们说我是你最宠爱的妃子。” “你不信,所以在我住的地方找证据?” “恩。”她坦然的点头,她刚开始是不信,因为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也没有什么“陛下”、“爱妃”,她有些疑惑,所以才偷偷跑来找她是他爱妃的证据。 “所以,你找到了?” “恩。”她再次点头,从看到那些画着她的画之后,她便信了宫女们的话,如果她不是他的爱妃,不是他爱的人,又怎能画出那样传神的自己?那画中的自己虽然寥寥几笔,但不知为何让人看着便觉得画之人的良苦用心和。。。刻骨的爱! “可是,你并不是我的‘爱妃’。”他如实告诉她。 “不是吗。。。”她挣脱他的手,疑惑的看向他,当她质疑自己和他的身份时,她们告诉她她是谁,而当她完全相信之后,他却否定了这一切,“那么,我是谁?” 既然她不是他的妃子,那么她是谁?为何会在这宫殿之中?又为何她会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醒来的吗?”他有些不满她的突然挣脱,把她的手重新包裹在自己手中。 怎么醒来的吗? 她皱着眉,似是痛苦的在想,“我只记得自己在水底,四周被水淹没。。。我喘不过气来。。。我想叫人救我,可是我喊不出声。。。我害怕极了。。。突然觉得没有人会来救我了。。。所以我自己醒了过来。。。” “你识水性?”他一直记得她不识水性,她又是怎么到了湖的对岸? “我不识吗?”她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他突然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醒来。。。可是。。。可是我请求你,不要再沉睡了。。。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你。。。”她轻轻的推开他,看着他的脸庞,伸出手,抚上他好看的脸,“你哭了。。。” 她不懂,他为何会流泪,她醒过来了不是吗,他为何还要哭? “我是谁?”她心中疑惑,再次问他。 “你是谁?”白衣小少年坐在一棵大树上,将手中摘的树叶全都洒落在树下那人的身上。 那人仰起头看到他,并不恼怒,反而露出和蔼的笑来,她好听的声音响起,“你又是谁?” 他从没有被人如此问过,他是谁?整个燕国有谁不知道他是谁?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她的身边,发现自己都不及她的腰,他推开几步远离她,可是,她身上似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吸引着自己。 “你身上是什么?” “什么?”那人听了他的话将自己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我身上有什么?”她反问他。 他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凑近了点闻了闻,“你身上――”他指了指她的衣衫,“有一股味道。” 很好闻。 “是吗?”她笑了,向他伸出手,“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看着她明媚的笑嫣,纯净的眼眸,他突然忘了要拒绝,将自己的手递到她手中,“连儿。。。” “连儿?你就是他选中的人吗?”她似是在自言自语,但转瞬间便她牵住他的手,问他,“连儿,为何要躲在树上?” 他挣脱开她,突然懊恼自己一时竟沉迷在她的温柔中,“不用你管!” “你。。。是在悲伤吗?”她望着他倔强的小脸,试探着问。 “我不悲伤!我是燕国的皇子!我不会悲伤!” 她不顾他的别扭,再次牵起他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一如母亲的手般,“不要悲伤。。。如果不想让爱你的人难过,就不要悲伤。。。我们,都是要把悲伤深埋在心里的人。” 她的话让他侧目,“你也在悲伤吗?” 她却微笑,迎着风,听不到回答的声音。 然后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我不悲伤,我已经有要爱的人了。。。” “我是谁?” 他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下颚搁在她头顶,亲昵的蹭着她的青丝,“你是。。。我爱的人啊。。。” 对不起,我不知道冰棺中的人是你,不知道你就是圣女,让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 谢谢你,你爱的人已变成我爱的人,我会替你好好的爱她。。。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的过去 更新时间:2012-04-21 贞国的百姓大都还记得当初宣宗帝当太子时大婚,迎娶禹国的和亲公主,那是贞国史上最恢弘壮观的一次婚嫁。 可是时隔两年,禹国早已是贞国的附属国,那位禹国的和亲公主早在禹国被攻陷时降为了妃子,迁出皇后宫殿,而因为禹国的失势,这位曾经的皇后早已不得宠,被皇帝安置在后宫的某个角落,任其自生自灭。 宣宗帝亲征时,传闻带回来禹国被处决的太子的宠妾,那宠妾身子孱弱,被宣宗帝亲自带在身边照顾,除了上朝处理政务之外,皇帝一刻不离这宠妾的身边。 许多人都对这宠妾充满了好奇,不明白是怎样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能如此迷惑他们一向以国事为重的皇帝。 贞国的皇宫内,自从先帝遇刺身亡后,新帝登基之初早已将宫中所有宫人换过,现在的贞国皇宫中,没有人再清楚当初承华殿内发生的事。 每当问起有幸见过这位宠妾的宫人,大都感叹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日常只呆在皇帝的寝宫内,或是看书,或是只娴静的坐在莫离湖畔,一坐便是一日。 她没有名分,皇帝从没有正式给过她名分,却把她宠在了心尖。 这日,上罢早朝,皇帝像往常一样径直回了自己住的沁芳宫,要说贞国的皇帝本该住在承华殿内,可是这位宣宗帝不知为何却偏偏爱住自己当太子时的寝宫。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看到湖边的身影,他放下心来,又是一天,她在他身边。 走到她身后,见她正脱了鞋袜,一双白嫩的脚没入了湖水中。 “会冷。”想要抓起她的脚替她穿上鞋袜。 “我一直在想。。。我的过去。。。在我从湖中醒来之前的事。。。” “想起来了吗?”他不再是一国帝王,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替她仔细的擦干脚上的水渍,似是随口问着话。 她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过去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午夜梦醒,却忘了梦中发生的事,不管如何的回忆都没有一丝的记忆。 不管过去是好是坏,是快乐还是悲伤的记忆,她全都记不得了,她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 总觉得,也许不记得才是好的吧。。。如果都是些悲伤的记忆,还不如永远都不要忆起。 而眼前的他,那么好,那么温柔,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爱妃,也不管他在自己的过去中做过些什么,现在的自己似乎只能信任他。 “我能咬你一口吗?”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为何要咬我?” “因为。。。”你曾说过,咬了你,你就会对我做下永远不离开我的承诺,“因为我觉得你做错了事。” “做错了事?”她除了整日呆在湖边外,不曾做过什么其他的事,又哪来的坏事? “她们说你不愿穿上为你准备的衣服?” “你是说那件红色的嫁衣吗?” “那是你的嫁衣,为何不愿穿呢?难道再过几日你我大婚,你也只穿现在的衣裳?”他笑她。 “我。。。”她该不该告诉他,她不喜欢那件嫁衣,更不喜欢它红艳如血的颜色,就好像上面的红真是鲜血染成,不知为何,她十分抵触那样的红,那样的衣衫,仿佛是记忆中某一个片段一晃而过的心痛。 “没关系。。。即使你不穿。。。依然是要嫁给我,留在我身边的。”他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只是一件红色嫁衣,她只是单纯的不喜爱而已。 大贞十二年初,宣宗帝大婚。 满城的池中妖异的开出了大片的红莲花。 天降异象,人心惶惶。 街头巷尾,各色人等都道贞国皇帝违逆天命,娶了不该娶的人,不管是贞国还是天下,都将动荡。 可是那个人,却不管不顾,偏要娶她为妻,只因她曾说过会留在他的身边。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给她皇后的位置,陪他,坐拥天下! 满目繁星之下,她站在梅树下,深眸不知正在遥望何处,寒冷的气候里,她却身着单薄的青色纱衣立于鲜红欲滴的梅花下,那样的出尘飘渺。。。 他站在她背后,恍惚间觉得时间倒回,回到了年少之时,那个人,也是一身素衣,立于夜色中的梅树下,转过头,朝自己淡然的回眸。 如果可以重来,就该带她走。 “你是――”她警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默不作声的男子。 “原来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他叹了口气,走近她,“本王怪错了你,以为你是故意忘了前程往事,忘了他。” 本王。。。她仔细的看他穿着,再看他的面容,“你是靖王。” “你认得我?”燕厚惊喜道。 她却摇头,“因为你穿着不同于常人,且自称‘本王’,整个贞国只有一个王爷,那便是靖王。” 原来,她不过是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不是忆起了他是谁。 “罢了,既然相望,许是最好的结局。”燕厚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未免于礼数不合,而她似乎真是忘了所有的事,既是如此,他也便随她去吧。 “你知道我是谁?”这个靖王,一定知晓自己的过去,她突然感到了害怕,害怕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的过去。 靖王并没有答她的话,深看了她一眼,背转过身,离去。 既然她自己不愿忆起,那么,谁都无法替代她想起。 而那个人。。。也该看开了吧。。。 冬日的寒风吹在身上,冷得人轻颤,可她却固执的不愿挪动一步,她不愿走进华丽的宫殿,不愿听她们喊她“皇后娘娘”,那一切仿佛都不属于自己,她从来好像都不是该有那样生活的人。 她,到底是谁?即使想得头痛欲裂,始终没有一丝熟悉的记忆被唤起。 “娘娘――”宫女们唤她,“一会儿陛下该来了,快进屋吧。” “你们且进去吧,我再呆一会便进来了。。。” “是。”众人无法,只得退了回去。 再立了片刻,神情黯然的回身,脚步刚踏出一步,忽闻不远处传来稚嫩的歌声,那歌声伴着哭音从寒风中传来。 她举步走到莫离湖畔,四下里寻找,发现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湖边,而歌声正是从他那儿发出。 她一步步靠近他,直到走到他身后他也没察觉到她。 她站在他身后,他的哭声掩盖了他的歌声,可是,这歌声却清晰的传进她的耳中。。。 刹那间,天眩地转,她的世界顷刻间倒塌。 小男孩终于发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回头,看到是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是他从没见过的绝世容颜,可是,为何,她在哭?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悲伤! 小男孩站起身,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稚嫩的童声带着坚定的口吻,“姐姐,不要哭,辛儿给姐姐唱个歌,姐姐就不会哭了。。。” 他以为这位好看的姐姐和她一样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正在伤心,心中便油然而生男子汉的气概来,只见他用衣袖擦干眼泪,忍着自己内心的悲伤,缓缓的唱道――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 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 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 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远去 更新时间:2012-04-21 “怎么在这里吹风?”手中的紫狐大氅落在她身上。 “参见陛下!”小男孩是认得燕连的,慌忙俯下请安。 “起来吧。”燕连微笑拉过小男孩的手,“你怎会在此?你父王呢?” “辛儿。。。辛儿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快些回去吧,一会儿你父王又该责罚你了。”燕连知道他是在说谎,可是他不点破,但是,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告诉她曾经的过去,连靖王也不可以! “是。”小男孩看了眼燕连,再看向他身边好看的姐姐,想说什么,又碍于皇帝在这里不敢造次,便无奈的跑开了去。 “回去吧。”他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她的手,彻骨的凉意透进他的手掌中,流入他的心中。 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脱离自己远去。 “娘娘,你看,这蜻蜓簪多配啊,陛下的眼光真好。” “是啊,咱们陛下对娘娘可是真的好,您是第一位皇后娘娘被允许住在陛下的寝宫内。为了娘娘,陛下都不惜改了体制。”宫女们都无不羡慕这位即将成为一国之母的女子,羡慕她绝世的姿容,更羡慕她能得到一个帝王倾心的相待。 “娘娘——”宫女将手中的白纱覆上她的脸,却被她用手轻挡开,“娘娘,时辰到了。” 今日是陛下与皇后的大婚之日,不一会儿就该有人带她去前殿受封。 她突然站起身,拿掉落在自己头顶的白纱,问周围的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什么名字?我的过去都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聚,不懂她为何要如此问,可是,在这贞国的皇宫内,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更不会有人告诉她,这是皇帝下的旨,违者,杀无赦。 见大家摇头,她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在沁芳宫的大殿内响起,“我要见一个人!” 贞国皇宫的一处幽静院落中,优美的琴声从院中传出,弹琴之人专注于琴弦,指尖轻挑,琴声如水般倾泻而出。 她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直到她一曲终了,弹琴之人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可是她们都清楚对方是谁。 “哎。。。你不该来找我的。”终于,她忍不住先出声。 “鸾珍。。。请你告诉我。。。”她恳求道,因为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中,如果连靖王都保持沉默,那么大概只有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了。 鸾珍公主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 她已不是那个风姿卓然,翩然如仙的神仙公子莫青廷,可是,紫明宫中以青纱舞剑的绝世之颜却深深印刻在了自己心中。 不管她是莫青廷,还是慕容卿,都被她深埋在心中,不会改变。 “他现在对你很好,不是吗?”鸾珍低垂下头,悲凉一笑。 “好。。。”她走到她身边,看着鸾珍公主的眼睛,“他对你不好吗?为何你执意要搬到冷宫中?因为他待你再好你也忘不掉他杀你母亲陷害你哥哥。。。鸾珍,当伤害已经造成,再好又能挽回什么。。。”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和他们的皇帝一起已等候了多时。 时辰已到,可该出现在大殿之上接受皇后册封的人却不见身影。大家私下里开始窃窃私语,从民间听来的异象,到宣宗帝不该违逆天命娶个不明身份的女子为后。 直到皇帝突然从龙椅上站起身,大殿中才安静了下来。 “陛下——”老公公走到皇帝身后,“奴才去看看吧。” “不用!”手中的诏书被捏的粉碎,“带上所有宫卫立刻出宫!” 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皇帝急冲冲的带着人马出宫,一路直奔莫离山庄! 莫离山庄似乎早已料到,付南和手下们早已在山庄门口久候。 燕连拉住快马的缰绳,堪堪停在付南身前。 见了皇帝,付南也不下跪,毫不畏惧的看着燕连。 “大胆——”燕连身边的宫卫刚要出声却被燕连打断。 “她在哪里?” “谁?”付南冷笑,反问。 “你知道朕说的是谁!”付南知道自己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她的身份,所以故意如此问自己。 “人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付南!”燕连怒吼,“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毁了你莫离山庄吗!” “毁了?”付南脸上不见一丝害怕和慌张,依旧是一张沉稳内敛的清秀脸庞,“陛下尽可以如此做!” 燕连的眼中迸发出嗜血的怒意,“好!你以为朕还是过去住在莫离山庄的三公子吗!你以为朕还会心软?付南,你大错特错!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把她带离朕身边的人!” 拉转缰绳,他一声令下,所有宫卫跟着他的马快速离去。 “付南哥哥。。。”雨薇站在付南身后,满脸的担忧之色。 “没事。”付南看着燕连和宫卫们消失的身影,“付北会把她安全送到的。” “公子——”付北策马来到莫青廷身边,“公子,休息一会儿吧。” 五千青剑死士跟着她一路往北,已连赶了好几日的路。 “付北,你带着所有人马跟在我后面。”三师兄一定在后面追来,她必须阻止他。 “可是公子,你一个人——” “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反而不会引人注意。”她用力抽下手中的马鞭,“付北,无论三师兄做过什么,都不要伤害他。” 话毕,策马一路往前疾驰与大部队拉来了距离。 廷儿,为师知道你没有谋害皇帝,你甚至从没有杀过伤害过任何人!就算你是前朝的公主,是慕容战的女儿,那又如何!你有什么罪!相信师父,师父会救你的。。。无论如何师父也不会看着你死。。。廷儿。。。为师求你相信我一次! 为师知道你不会真的杀了为师,不管是柸远城的那次还是现在,你都舍不得为师死。可是你又不能放下你母妃。怎么办呢。。。廷儿。。。为师和你母妃你必须要选一个。。。你不愿做选择,那便由为师替你选。。。 廷儿,对不起。。。为师做不到答应你的事了。。。不然你咬为师一口吧。。。就当我们两清。。。 廷儿。。。师父。。。错了。。。师父早就该带你走,离开这里。就算你再不情愿也要逼着你走。。。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 师父,师父。。。你说的话廷儿全都记起来了。师父。。。廷儿相信你,是你救了我。你为我最后做的事,便是将你身上的冰莲渡于我,既然我身上因为同时拥有暖莲和冰莲护体能够起死复生,那么师父。。。你是不是也活着呢。。。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拔吾清恒,许卿一世 更新时间:2012-04-22 “请你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 “你师父两年前便死在承华殿,死在了你的面前,你不记得了吗?” “不!我师父没有死!”如果死了。。。为何靖王的儿子会唱那首歌? “莫青廷,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该忘了。。。” 她摇头,“忘不了。。。怎样都忘不了。。。我师父。。。” 从湖中醒来的一刻,或许她强迫自己忘掉过去一切不好的事,她也真的忘了一切。 可是,当那个孩子唱起那首歌,她的心从一开始隐隐的酸楚到后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忘了过去,忘了他! 看着莫青廷的痛苦神色,鸾珍不忍,心中几番挣扎,不知是该把所有一切都告诉她还是替自己皇兄隐瞒一切。 哎。。。几不可闻的叹气声,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忘了爱的人更痛苦了,“那时,是靖王替你师父料理的后事,或许你可以去问靖王。” “靖王他不会告诉我的!”如果靖王可以说,早在那天晚上便会说,他不说,一定是有他的顾虑或是受牵制于他人。 “莫青廷,如果你师父与你一般死后重生,如果他也忘了前尘往事,如果他想要找寻失去的记忆,他会去哪里寻找呢。。。哪里是他记忆最深刻之处呢。。。” 他会去哪里寻找。。。哪里是他记忆最深刻之处呢。。。 一路北上,与南边的气候相反,北边正是一派春意盎然之际,她还记得当初和他一起回燕城时,也是这样的季节里。 可是她却没有停留下哪怕一点的时间与他共度,当时的她只一心要救另一个人。 这段她与他一同行过的路,不知留下了他多少的落寞与悲伤。 直到现在,她明白了他的心,可是,他是不是已忘了她呢? 当她终于到达小苍山的山脚,举目望去,这巍峨的山脉经久不变,始终屹立于一方,白雪皑皑中,让人看不真切,只觉它是如此的神秘,让人向往。 而山上,一如往昔,万籁俱静,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路往上攀爬,额上冒出了汗。 可是脚步不曾停下,只为找寻失去的东西。 山的半腰之处,两间茅草屋,前院后舍,推开院门,一棵青翠的柏树。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雪。。。永远没有尽头。。。 当初你定是希望我能陪你留在这山上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如果当初我知道现在的结局,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害了你,知道自己心中爱的人究竟是谁。 我愿意让这雪没有尽头的落下,陪着你,坐看日升日落。 打开门,屋内一片清冷之气,没有他的身影。 桌上的书,已蒙上了一层灰。 拿起翻开,正翻至有过折痕的那一页――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你为我,尝尽世间诸般痛苦,如今,该是我为了你,受尽世间万般悔痛。 脚步仓惶的步出茅屋,眼前一人痛心的看着自己,她失笑,惨白了一张脸。 “他不在这里。。。不在这里。。。”晶莹的雪映照着她的面容,让人为她忍不住的心疼。 “小四。。。”他向她伸出手,“跟我回去吧。。。师父他。。。已经死了。。。” 回去。。。回到哪里? “小四!”他倾身抱住她,“跟三师兄回去吧。” 他扶着她,离开了茅草屋。 怀中的她面无表情,被他揽在怀中,木讷的跟着他的脚步下山。 两人正行到冰湖处,忽闻不远处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天空中突然飞掠过一群黑压压的东西。 那是。。。 “小四――”怀中的人突然挣脱自己而去,他惊慌失措的喊道。 可是她早已听不到燕连的呼喊声,她跟随着头顶上方的鸟儿,这群如飞蛾扑火般朝山顶而去的喜鹊一路往上。 上山顶的路艰险异常,如今的她早已没了武功,只能靠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跌倒,爬起,身上的衣衫被尖利的岩石割破,满身的泥泞和污雪。 她的身后,似乎正有大批的人马赶来。 她知道,三师兄一定不会放她走,连付北与青剑死士亦阻止不了他,可是,她不会跟他回去,即使。。。即使那个人真的已不在,她也再不会离开这里,离开这片苍茫大地。 “小四。。。”三师兄的呼喊声已在身后,而她再也走不动一步。 无力的倒在雪中,难道,真的到不了山顶了吗。。。 身后三师兄的身影落于眼中,他的身后,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 抽出腰间的青纱丝带,用力向上甩出,丝带正挂在高处的枯树上,一个用力,身子便随着丝带翻飞。 松开手,身子摔在雪地中。 泪水霎时滑下眼眶。 当他死在自己面前,当母妃灰飞烟灭,直到在湖中醒来,她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可是,当她瞧见山顶之巅,一人萧瑟的青色身影,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落在冰雪中,化作滴滴透明的冰珠。 “师。。。父。。。”强撑着站起身,拖着沉重到无以复加的脚步,一步步的走向他。 站在山顶的身影,在乍听到她的这声师父,身影一晃,似是不敢置信般,转过僵硬的身子。 明明只要她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你站在她身后,可她偏偏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而明明你可以上前和她并肩而站,和她同看一处的风景,可是你只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廷儿,为师站在你身后,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回过头来看一眼呢。。。 如今,我向你走来,而你,亦回头看我,可是,为何你的眼中已没有了我。 依旧清俊的脸庞,深沉墨黑的眸子,可是眼中已没了当初不顾一切的宠溺,对她即使恨着也要留在身边的决绝。 “师父。。。你忘了廷儿了。。。是吗。。。”死了的心再次痛到裂开,是她从不曾感受过的痛苦,“师父。。。你怎么可以忘了廷儿呢。。。当廷儿懂了你的心,明白了自己的心之后,师父。。。却为何要忘了廷儿。。。” “我不知道。。。你是谁。。。”荆之痕看着自己面前满是泪痕的女子,记忆中似乎有过她的身影,而她眸中的悲伤为何让人看了心会不自觉的为她心疼。 她是谁?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请你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谁?” 她拔下他头上束发的簪子置于掌中,“我是廷儿,是你的廷儿啊。。。” “廷儿。。。” “青玉莲花簪。。。我母妃的旧帕子。。。清恒剑。。。还有。。。”她将他的手摊开在自己手中,用手指在他手心处一字字的刻下那一世的承诺―― “今。。。生。。。莫。。。负。。。卿。。。” “是啊,这是你对廷儿做下的承诺,师父,这些你都忘了吗?” 先生,救救我。。。 先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莫青廷一拜! 师父。。。徒儿不想再做莫青廷,再也不愿带着假面具示人,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师父。。。带我走。。。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师父,人心为何总是那么难猜。。。 徒儿不孝,忤逆师父!徒儿自知再没脸面呆在师父门下,师父只当再也没有徒儿吧!只是。。。请师父最后答应徒儿一个请求。。。放了三师兄。 荆之痕。。。我恨你!你怎可以如此强迫于我!你明知我中了催情散的毒。。。你大可以杀了我。。。任凭我毒发身亡,可你为何要救我!救我。。。还不若杀了我。。。 今生你不负卿。。。卿亦不负! “廷。。。廷儿。。。”她是他的廷儿,是他从醒来后便一直在追寻的梦啊! 原来梦中那一声声的“师父”,一直在寻觅的淡青色身影,就是她! “师父。。。”她一如小时候般,受了委屈在他面前哭泣,抽泣的双肩,被泪水浸湿乌黑清澈的一双眼眸。 而他,则带着别扭的疼爱,摘那一朵红色的莲花给她。 “我醒来的时候曾许愿,如果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便让这世间满池红莲开遍。。。廷儿,为师的愿望是否实现了?”他似是不确定,有些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因为他怕这一切又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后,一切皆空。 “师父。。。”她握紧他冰凉的手,“不是梦,我在你身边,从此,再也不离开你了。。。” 她抬眼看向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和师父的三师兄。 “三师兄――”她唤他,带着隔世的遥远。 燕连微笑看她,和他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这雪山之巅,在这苍茫大地间,自己仿佛是多余的那个。 原来,他一直都走不近他们的世界中。 “对不起,小四无法留在你身边,也无法留在这世上。。。” “不。。。不。。。师兄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留在我身边了。。。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他突然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她是不想再留在这世上,因为只要她活着,他的皇位,他的江山,和他的天下都不会安宁,因为没有人会放过祸国倾城的妖孽。 她却摇头,执起身边之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师父,愿意永远陪在廷儿的身边吗?” 荆之痕,不苟言笑,千年冰封的俊颜上展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廷儿,你知道拔我清恒剑的后果吗?” 反手握住她的手,他清冽的声音响起,“拔吾清恒,许卿一世!” “好,那廷儿就陪着师父一世,不,两世,三世,生生世世。。。” 青衣飞袂,她犹如一只青色的蜻蜓,纤细的身体在寒风中摇坠,只要他一个放手,她就将飘飞而去。。。 好,我会带你走,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没有人知道我是贞国的太傅,你是彦国的皇族;没有人知道我爱你是违背常伦是要下地狱的罪,没有人知道。。。 如今,为师放开尘世的手,握紧你的手,与你一起生生世世。。。 ------------ 尾声 更新时间:2012-04-22 大贞十四年,宣宗帝再次御驾亲征,攻破数国,更是平定了邦外,至此,五洲十六国皆归降,天下统一。 征战了多年,终于平息战事,一时间,天下安定,百姓乐居。 大贞十四年末,宣宗帝改国号卿,史称卿国元年。 随后又改国姓为馥燕,将已过世的母妃追封为孝德皇太后,大婚没多日便因病去世的皇后为宜青宗皇后。 大卿三年,宣宗帝立靖王的第四子为太子,赐名馥燕辛。 大卿四年,宣宗帝带着先皇的灵柩回过去的封地燕国与自己的母亲一起入葬。 护送灵柩的军队,一路浩荡威仪。 北方的天气寒冷,队伍开拔三日来行进缓慢,如今又因为大雪封路,只得停下暂做休整。 “陛下――”老公公替他披上披风,挡去漫天而落的雪。 “朕想四处走走。” “是。”老公公知道他一贯的脾气,便只带着少许的宫卫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营地。 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觉便走到山脚之下。 抬头望,山顶云雾缭绕,令人看不真切。 “徐良,这些人在做什么?” 不远处,一些百姓正在山脚下烧香祭拜。 “今日是什么祭奠先祖的日子吗?” “回陛下,今日并不是什么祭奠先祖的日子。” “那这些人。。。是在祭奠何人?” “陛下,他们不是在祭奠什么人,他们。。。是在叩拜仙人。” “仙人?” 正待要问,只听叩拜的人群中两个孩童似是在争吵,燕连举步走近了些才听得清他们正在吵闹的话。 只听一个孩童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说有神仙,就是有神仙。” “哪里来的神仙?如果有怎么我从不曾见过?”另一个孩童回嘴道。 “神仙又不是人人都可见的!” “我偏不信,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仙?” “不许吵闹!”有大人出声制止他们的吵闹声。 那个不信有神仙的孩童朝对方做了个鬼脸,蹦跳着逃开了。 剩下的孩童不满的嘟着嘴,不久,委屈的掉下泪来。 “你在哭什么?”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哭得正伤心的小女孩。 小女孩因为正在伤心,所以不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过多的敌意,只听她抽抽嗒嗒的说道,“我说这山上有神仙,可是他偏不信!” “山上真的有神仙吗?” “恩。”小女孩重重点了点头,“当然有!” “我没有见过神仙,你可以告诉我,神仙都长什么样吗?” “神仙。。。”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满脸温和的陌生男子,觉得他不应是个坏人,便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每年冬季,我们这里的喜鹊有一部分都不回南方,而是往这山上飞。。。大哥哥,你想,只有神仙才能控制山灵万物啊。。。我见过神仙!神仙。。。可美了。。。一个男神仙,一个女神仙。。。他们就住在山上!我见过他们,可是我不没有告诉任何人。。。大哥哥。。。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吗?” 神仙。。。可美了。。。一个男神仙,一个女神仙。。。他们就住在山上! “好。。。”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郑重的说道,“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这个。。。送给你。”他从怀中拿出个东西递给小女孩。 原来是个用竹丝编织而成的竹蜻蜓,栩栩如生。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拿着竹蜻蜓,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很快便忘了哭鼻子的事儿。 他抬头,忽见一群喜鹊成群掠过,带着飞蛾扑过般的决绝往山顶飞去―― 远处,不知是谁在吟唱―― 也许是前世的因,也许是来世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图增一段无果的苦难,待世事化云烟,待沧海变桑田,再踌确这段情缘。 全文完 ------------ 暮然回首,画凝殇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1 更新时间:2012-04-23 “哇――”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宫殿上空,整个宫殿甚至是整个皇宫的人都似听到了这声脆亮的哭声。 不多时,一个头上梳着发髻的小宫女急匆匆的跑向崇仁殿。 “陛下――陛下――”小宫女嘴里嚷嚷着直冲内殿。 “慌什么!”守在外殿的太监一把拽住小宫女的胳膊,厉声道,“知道这是哪里吗?竟然在此地大呼小叫!” “陛下!陛下!”小宫女却不顾这太监的恶声恶气,扯着嗓子冲着内殿喊。 “闭嘴!”太监一个巴掌打上去,小宫女不防,被打摔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她却固执的很,眼里含着泪花,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太监想要往自己身上踢的脚。 “来人啊,还不快把这奴才拖走!”太监怕惊动里头的人,忙命人强行把她带下去。 可是那小宫女像是发了疯般用力挣脱来拉扯她的人,扑向紧闭的内殿大门,使出所有的力气拍打着门,口中喊着,“陛下。。。求求您。。。求求您去看她一眼吧。。。” 小宫女趴在门外,哭得声嘶力竭,可是门内的人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哭喊声,这道门,隔绝千山万重,隔了跨不过的鸿距,隔了两个人的心。 “陛下。。。陛下。。。” “快拖走!拖走!”太监们七手八脚把她整个人抬了起来,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 待小宫女被拖走,崇仁殿内又恢复了一贯的静谥。 只是在这片静谥中,“吱呀”的一声,那道紧闭的门被从内打开。 站在殿外的人瞧见殿内走出之人,皆恭敬的俯下身子。 那人一身明黄色金盘龙纹衣袍,衬着张俊秀的脸庞,原本温和的气质此时却浑身散发着难掩的阴冷之气。 “陛下。。。受惊了。。。”刚才那太监见惊动了皇帝,忙不迭的来告罪,偷瞄主子的脸色,竟然是从没有过的怒容。 “陛下赎罪!”所有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他冷眼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们,他们的卑微,惊恐,害怕,突然觉得从没有过的厌恶。 甩动衣袍,他沉默的独自离开了崇仁殿。 而此时,一处清冷的宫殿内,回荡着一声声压抑的哭泣声。 内殿房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姿儿。。。”床榻上响起微弱的呼喊声。 怀中正抱着个新生儿的女孩儿乍听到这声喊,慌忙跑向了床榻,直到看到床上之人极力撑着向她伸出的手,才确信她没有死! “公主!”被唤姿儿的女孩儿扑倒在那人身上,放声哭起来。 “姿儿。。。”床榻上之人,身上几乎被血水浸泡,一头青丝更是被汗水浸湿,凌乱的粘在脸上,她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重生,已是精疲力竭,原本清丽的一张脸满是疲惫之色。 “姿儿。。。”她几乎是在用气声喊女孩儿,“孩子。。。我的。。。孩子。。。” “公主,孩子没事,小皇子没事,你看?”姿儿将怀中的婴儿放在她身边,让她能看清孩子的面容。 直到看到孩子的刹那,她那颗漂浮的心再算落下,还好,还好她的孩子没事。 “姿儿,英儿呢?”她环顾四周,不见了一人,问道。 姿儿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垂着头不说话。 “英儿呢。。。”她虚弱的很,说这些话已是耗费了她大半的经历,只是她担心另一个女孩儿的下落,便固执的问道。 “公主。。。英儿、英儿她。。。” “她。。。去找。。。他了?”她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的自己命悬一线,英儿一定是去找那个人了! “去。。。把她。。。找回来。。。”不能去找那个人,不可以去找他!不管自己如何,她都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姿儿不走,姿儿走了谁来照顾公主和小皇子!公主,英儿为什么不可以去找他?你刚才差一点就。。。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姿儿!”她厉声斥责,却一阵昏眩袭来。 “公主――”姿儿急了,忙握住她的手,“公主,姿儿错了,姿儿再也不乱说话了!姿儿这就去找英儿回来!” 正当她决定去把人找回来,门却被打开,一个人哭着走了进来。 “英儿?”姿儿看了眼英儿的身后,“你怎么回来了?”还是一个人! “公主!”英儿见床上的人已醒了,惊喜的一路跑向她,“公主!公主!英儿还以为。。。还以为你死了呢!” 随即又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姿儿嫌她吵,推了她一下,谁知正碰在她手臂上,疼得英儿呲牙咧嘴的叫起来。 “怎么了?”姿儿要去查看她的手臂却被英儿躲了开去。 “没事。。。没事。。。”英儿怕她们看出端倪,忍了痛,只敢小声的抽泣。 “死丫头,还不给我看看!”姿儿不容分说扯了她的胳膊看,一看惊住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只见英儿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勒痕,还有指甲掐过留下的红印,“是他们,是崇仁殿的人打的你?” “不是不是不是的!”英儿赶紧否认。 “我就知道!全是一群被猪油蒙了心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姿儿愤恨的骂道,骂完才想起问,“陛下呢?见到陛下了吗?他们背着陛下打你的吗?” 提起这个,刚止住泪水的英儿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姿儿见她只是哭,连话都不会讲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痛,朝她骂将道,“哭什么!你有什么脸哭的!叫你去找人,人没找到还弄得一身伤回来!” “啊――我哪里没有找到人了。。。”英儿见姿儿骂自己,心里也来了气,朝她回嘴,“我知道陛下在崇仁殿,他就在里面。可是,不管我怎么喊怎么拍打殿门,门就是不开。。。我哭着喊着跪在地上,那群死太监用脚死命的踹我我也不放开门,可是我打不开,我打不开门啊!”说完只觉委屈的没了尽头,泪水更是掉得凶。 “没用的人。。。哭什么。。。”听了英儿的话,姿儿再也忍受不住和她一起哭泣来。 床上的婴儿听到哭声,也闭着眼加入了声嚎大军。 她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将孩子抱在怀中安抚,再看一旁早已哭成泪人儿的两个丫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十分的凄惨悲凉。 嘴角爬上一丝无奈的苦笑,可是,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她的身边,有两个始终陪伴自己的姐妹,如今,上天又赐予了她一个新生命,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更是支撑她活下去最大的力量! 刚才听到那人冷漠态度那一刻的心痛都不抵怀中这个不知喜怒哀愁的孩子! 一个月后,她的身子好了许多,可是因为分配给她们的食物有限,而这些食物多半只能解饿,却没有什么营养可供吸收,她身上没半点奶.水可供孩子吃,幸而姿儿与靖王府上的小丫鬟有些来往,托了她们从宫外带了母乳进来喂养小皇子。 这日,宫内因为戒严,无法与外边的人接洽,英儿两手空空的回来,眼见因为饿得厉害而在姿儿怀中哭闹的小皇子。 姿儿抬头看英儿回来,手上并无东西,叹了声气。 英儿手扶在门框上,指甲深深嵌进去,贝齿紧咬住下唇。 “站在那里做什么,公主刚才问你去哪儿了,还不快给她报个平安去。”姿儿说道。 “我去崇仁殿!”不等姿儿阻拦她已飞快的跑开了。 英儿的心里像堵了个石头般难过。 去往崇仁殿的途中她不禁想起自己和姿儿那时受尽了欺辱,要不是公主的相救恐怕早已被强人卖至烟花之地毁了一生。 也是因为公主,让她们两姐妹能在那片奔放而广漠的天地间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和自由!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她们能永远呆在那片土地上,在那里,不会挨饿,不会受伤,更没有冷漠和背叛! 眼里满含泪水,她发了疯似的往前跑,却不想在长廊的转角处撞上了一人。 “哎呦!”那人被撞倒在地,身边的宫女们慌忙去地上搀扶她起来。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没事吧?” 公主殿下?同样被撞倒在地上的英儿揉了揉被撞疼的肩,抬起眼打量起眼前的人。 她怎么不知道燕国的皇宫里除了她家公主还有一位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没伤到哪里吧?要不要去禀报陛下?” “没事。”那位公主被人从地上搀起,一双高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大胆奴才,瞎了眼了!竟敢撞伤公主!”公主身边的侍从替自己主子狠狠的骂起英儿。 “我不是故意的。”英儿委屈的站在她们面前,说道。 “竟然还敢回嘴!这燕国皇宫里的奴才怎么这么没有调教!”说着就要上手打英儿。 虽对方被唤作公主,但英儿印象中并没有这位主子,所以也不甚害怕,抬手挡开了打她的手。 “还还手!”刚才围在公主身边的侍女们见英儿竟敢对自己人还手,一个个都撩起衣袖准备好好教训这个找死的奴才。 “住手!”这时,那公主却开了口,“怎么说也是燕国皇宫的人,岂是你我能下手的?” 听她这么说,侍从们才不甘不愿的退了开去。 英儿刚松了一口气,又听那公主开口说道,“春儿,你即刻将此事禀告于崔公公,这宫人想必是他手底下的人,看他如何处置吧!” “是,公主!”被唤作春儿的侍从领命,离去前还不忘幸灾乐祸的看了英儿一眼。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2 更新时间:2012-04-24 姿儿站在门外,怀中小皇子正睡得香,她不时的踱着步,脸上是担忧的神色。 她不愿惊动公主,公主刚九死一生的生下小皇子身子还未恢复,如何忍心让她再伤神?只是。。。如果不说,那英儿很有可能就要。。。 “是姿儿吗?”房内传来她虚弱的声音。 姿儿踌躇了片刻,咬了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小皇子睡了?”姿儿将孩子放在她身边,她抱在怀中,爱怜的望着孩子。 “公主。。。” “恩?”片刻,不见姿儿说话,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对了,英儿呢?一天没见着她的人?” 她见姿儿脸上的神色不定,厉了声,“她是不是又去崇仁殿了?你们如今是都不愿听我的话了!” 姿儿见她动怒,又担心英儿的情况,慌神下跪在了她面前,“公主,求公主救命!” “到底怎么了?” “公主,英儿不知做错了什么,被崔公公责罚,此刻正被人绑在崇华殿外抽打!” “什么!”突然觉得心中绞痛。 “崔公公让所有的宫人都去看英儿被打,说是只要英儿不认错就一直打下去!公主。。。英儿她怎么肯认错呢。。。”姿儿跪在她床榻前,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的哭声吵醒小皇子,她这样看在她眼里更是心痛万分。 “公主――”姿儿站起身扶起要下床的主子,“公主,你身子太虚,还不能下床。。。” “你以为我能看着她被人打死?”她强撑着身子下床,由姿儿伺候着穿上衣服,“姿儿,好好照看小皇子,我一会儿便带英儿回来了!” 姿儿虽不忍她只身前去,可小皇子身边不能没有人,而英儿。。。她怕她快支撑不住。 “公主。。。”姿儿将泪水逼回眼眶,冲着她点了点头,“好。” 此时崇仁殿外,英儿正被绑在柱子上,一个太监正手拿鞭子朝她身上用力抽打,鞭子抽打皮肉的响声,人群中嘲讽的讥笑声,看她可怜却不敢为她说话的叹息声。。。英儿闭上眼,不哭也不喊叫,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在乎她,她的疼痛和可怜只会让那些人更得意! “死奴才!还不认罪!说,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梁国公主不敬的!”崔公公咬牙切齿的在一边问。 英儿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撞到的人是梁国的公主!可是她不明白,这梁国的公主怎会来燕国?而她不过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崔公公为何要对自己下死手! “还嘴硬!给我继续打!往死里打!” 英儿自知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看来今天是要被打死在这里了,于是闭上眼等待着鞭子无情的落下! 只是,许久,那一鞭都不曾落下。 她睁开眼,正看到自己面前一人,手中紧紧拽着太监手中的鞭子! “公主。。。”看到她,泪水才止不住的落下,“公主。。。你怎么来了。。。” 她回过头对英儿展开一抹安心的笑,随即回头,怒视眼前的人。 “皇后娘娘。。。”崔公公自然认得眼前的人,不管如何人家都是名义上的皇后,所以他赶紧走到她身边,“奴才只是在教训手下人,怎么就惊动了娘娘?” “教训?”她手中一个用力,鞭子便被夺了过来,“说,教训她什么?” “回禀娘娘,这个奴才不仅冲撞了梁国的公主,还与公主的侍从大打出手,这种奴才尊卑不分大逆不道,奴才只是略施薄惩。” 梁国公主?心中一紧。但很快便掠过这事,眼神凌厉的看向满脸假笑的崔公公,“如崔公公所说,本宫是不是也可以教训一下你?” “娘娘。。。此话怎讲?” “本宫是燕国的皇后,你不过是个狗奴才,见了本宫竟然不下跪?此等难道不是尊卑不分大逆不道吗?”说完手中的鞭子用力拍打在地上,响亮的一记鞭声在众人耳畔响起,地上更是冒出了星星火花。 崔公公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娘娘赎罪,娘娘赎罪。” 崔公公没料到一个几乎是被打入冷宫连生下皇子也不被皇帝待见的皇后竟然还有如此气势,心中虽不甘但也不能在众人面前以下犯下。 “还不把人放了!”她怒目而视众人。 崔公公见她动了怒,忙跑过去亲自解开英儿身上的捆绳。 只是这崔公公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他见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自知无法在皇后那里讨回来便把这股子怨气全都算在了英儿的身上。 他替英儿解开绳子的时候,使出力气在英儿手臂上狠狠掐了下去―― “哎呦――” 英儿粹不及防喊叫了出来。 “狗奴才你做什么!”手上的鞭子从手中甩出,重重的一下打在崔公公的后背上。 “哎呦!”这回是轮到那崔公公喊叫起来,这一声喊还没完身上立马又挨了一鞭。 只见她手上的鞭子犹如一条灵活的蛇,轻巧的从她手中甩出然后每一鞭都准确的落在东躲西藏的崔公公身上。 她一下狠过一下,冷眼看着狗奴才在自己面前连滚带爬的求饶,可是她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就像是要把英儿身上的伤全都讨回来! 直到崔公公被打得遍体鳞伤,最后趴在地上动不了分毫,她最后重重一鞭落下―― “够了!”耳边一阵风掠过,手腕上被勒得生疼。 “陛下――”众人皆下跪。 他的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一袭凄凉滑上心头,丢开手中鞭子,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将英儿救下。 在他的注目下,在那道复杂的目光下,她扶着英儿,一步步离开他的视线。 而从他出现到她离开,她不曾看过他一眼! “公主。。。英儿。。。”姿儿先是看到公主回来舒了一口气可看到公主扶着的人又忍不住惊叫起来,“怎么被打成了这样!” 两人将英儿扶到床上躺好,姿儿掀开她的衣裳查看伤势,这一看惊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他们。。。怎忍心下如此重的手。。。”她明白她们现在的处境,公主虽贵为一国皇后,可是因为皇帝的冷淡和漠视,这宫中之人早已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可是,她们的公主毕竟是皇帝的结发妻子,毕竟是穆桢族的公主啊! “别哭。。。”英儿用仅剩的力气去擦姿儿的眼泪,“你没看到,公主是怎么打还那个崔公公的!那个过瘾。。。”英儿一边忍着疼一边笑着回忆刚才崔公公满地打滚的可笑情节。 “快别笑了。”姿儿把她按回床上,听英儿刚才说的话,又不免担忧起来,“公主,这可怎么办?恐怕陛下他。。。” “你以为没有他的默许我能在崇仁殿外打得那狗奴才连句话都喊不出?”她语气冷冷的。 原来如此,公主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皇帝护着崔公公,公主又怎能在他的地方动手打人?必定是皇帝默许的。 哎,她有时真是不懂这个男人,要说他出尔反尔做下违背盟誓事,害得她们的公主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可有时。。。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刚才的事,想必是他有意惩罚崔公公,惩罚他竟敢对公主的人下手。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群侍卫。 “什么人敢闯皇后的寝宫!”姿儿大叫道。 侍卫中走出一人来,恭敬的对着皇后行礼,说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带小皇子回崇仁殿!” “什么?”姿儿和英儿同时大呼出声!他们要夺走小皇子! “陛下不是不再管我们了吗?怎么会突然要带走小皇子?”姿儿似是不相信侍卫们的话。 “我等只是奉陛下的命,其他一概不知。还请娘娘将小皇子交给属下,属下也好交差,也免得属下冒犯了娘娘!”侍卫们冷着脸,腰佩长剑,势要把小皇子带走的架势。 “你们敢!”姿儿急了,她怕他们真要带走小皇子,那她们公主岂不是连一丝活着的期盼都没了? “小小宫女也敢在我等面前撒野!”那领头的侍卫根本不把姿儿放在眼中,腰间佩剑出鞘一个疾风袭来眼看就要劈上姿儿。 “放肆!”更强的掌风朝长剑袭去,只听“哐当”一声,长剑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皇后娘娘,这是陛下的旨意,谁也不得违抗。”侍卫显然是怕了这位如今一脸寒霜,冷冽如冰的皇后,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只敢拿皇帝出来做挡箭牌。 “让燕仁来找我!”她的语气是冷到了谷底。 “这。。。”他们是奉皇帝的命来,可是眼前又是皇帝的妻子,一国的皇后,且这些侍卫有谁不曾听闻过这位燕国皇后,穆桢族的公主当年是如何飒爽英姿的一位女将? 不管是出于害怕还是敬畏,对于她,他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想要带走我的孩子,除非――”她顿了顿,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面前的侍卫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3 更新时间:2012-04-25 “想要带走我的孩子,除非——”她顿了顿,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面前的侍卫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领头侍卫是知道她的厉害的,虽畏惧于她的身份和武功,但皇帝的旨意又不能不遵从,思虑一番后收敛起剑拔弩张的气焰,似是语重心长道,“娘娘,臣等皆无意冒犯于娘娘,甚至在臣等的心里,娘娘是现世少有的女中豪杰,是我燕国的女英雄。只是。。。娘娘必须明白这是陛下的旨意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现下是臣等几个奉旨前来,如果换做他人。。。娘娘可以仔细想想他们会如何对待娘娘和您身边之人?” 那侍卫看了眼被皇后保护在身后的人,叹了声气,继续说道,“娘娘,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该为这两位姑娘着想。以皇后您的身份自然不会受到谁的欺辱,可是这两位姑娘。。。臣恐怕难保。。。” 要说她不担忧那侍卫的话是假的,而她,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按他的话,燕仁还算是看在她的身份上才找亲卫军的人前来,如果换做这宫中其他人,好比那恶毒的崔公公之流,恐怕。。。她们几人现在不知是个什么惨况了! “公主。。。”姿儿在她身后拉住她的衣袍,“不用管我们。” 不用管?她苦笑,如果连她都不管她们,这燕国宫中还有谁能保护她们?可是,她的孩子。。。她用生命来爱护的孩子。。。 沉默良久,当侍卫们都面面相聚不知所措时,却见她从姿儿手中抱过孩子,声音中压抑着痛楚与无奈,“好,你们可以带走孩子,只是,本宫必须和孩子在一起!” 侍卫们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还是那领头的侍卫拿了主意,“好吧,那就劳烦娘娘随臣等走一趟吧。”他想圣旨里也并没有说只带走小皇子一人。 “公主。。。”姿儿和英儿望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喊住她。 她回头,还是那个能安定人心的笑容,“放心,你们在这里等我。” 话毕,随着侍卫们走出了自己寝宫。 她怀中抱着孩子走在侍卫们之前,来到崇仁殿外,殿外刚才上演的打狗一幕似是不曾发生过般,早已恢复一贯的静谥,宫人们瞧见她出现脸上只快速闪过一丝惊慌神色,之后便一股既往的冷漠面孔。 心中叹息道,难道一定要以暴制暴才能让她们在这深宫中求得一隅安然? 而眼前巍峨的宫殿大门,和门后那个冷漠残忍的男人。。。都让她早已冰封的心再次跳动不安。 她说过再也不会来崇仁殿再也不会看他一眼的,可是为了孩子,她食言了。 宫人推开门,她回头看了眼带她来的侍卫们,他们只站在殿外,低垂了眼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抬脚跨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大殿内,视线昏暗,她静静的站在门前,不发一语。 四周安静的有些怪异,她以为至少会有服侍的人在内殿中。 而在一片出奇的静谥中,仿佛有一双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似是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待眼睛适应这昏暗后,才慢慢看清眼前的景物,崇仁殿的内殿一如之前的简洁,一张紫杉木雕五爪龙纹的书案上正升起袅袅的熏香,后头的锦绸纱幔被撩起,安置着的是那张云檀木大床,殿中除了书案床榻外便是被书籍画轴垒满的书架,和壁上几幅山水画。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不安气氛,在她怀中扭动了几下,她忙抱紧孩子,再抬起头时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眸!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不自觉的往后退身子抵在了门上。 “把孩子给我。”她听到他冰冷毫无生气的声音,反而心里平静不少。 至少,她知道他在哪里,想要什么。 “他是我的孩子。”她强硬道。 “你的孩子?”他似是在嗤笑她的这话,“难道没有我你能生下他?” “没错!”她抬起头直视他,不见畏惧之色,“他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笑话,他是我燕国的皇子!”他见她如过去般高傲的姿态,一时怒气,厉了声。 “不,他是我穆桢族的孩子!不是你的!” “馥桑儿!”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掐上她的脖子,只是最后关头手却停在她面前,没有下手。 “怎么?提到穆桢族让你不舒服了?”她冷冷的看着他的手停在自己面前。 他突然明白她只是想要惹他生气,她是在报复自己。 于是,他收回手,将怒火压下,“你可以继续做你穆桢族的公主,但这个孩子必须做我燕国的皇子!” “燕仁——”她静静的看着他,看他脸上此时的势在必得,被压抑着的疼痛悄无声息的爬上心头,忍着心痛她问他,“你还记不记得那头狼?” “狼。。。”不曾想她会如此问自己,一时间随着她的这一问思绪翻飞,仿佛是遥远的记忆中那头浑身散发野性,眼亮如星的狼和它身后那个鲜衣怒马的明媚少女—— 每年春夏交替万物复苏之时,他总会与弟弟两个瞒着父亲来凤凰山狩猎,凤凰山不大,猎物也不多,但因为凤凰山周围没有过多人家又风景独好,除了打猎,还可以趁着晴好的天气出来散散心,所以他与弟弟是每年必到。 这日在山上,他与弟弟分开行动说好日落时分在山下汇合。 他一人一马在山上随意转悠,正觉着山上一年比一年萧瑟,忽听得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辨别,应是某头猎物的动静! 他屏气敛神的悄悄靠近,待到离得很近时,四下里寻找,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头狼!那狼嘴里叼着只野山鸡走近一处灌木丛中。 他拉开手中的弓,对准那头狼的腹部,正当他准备射出手中之箭时忽然眼角余光中瞥见那灌木丛中似有什么东西。。。 “嗖——”的一声,羽箭射出,但没听到那畜生的吼叫倒是听到一人惨叫的声音。 原来是几个打扮贵气的年轻公子也和他一样想要猎杀这头狼,只是不知谁朝他们中间射了一箭,射中领头那人。 而那头狼感应到人的气息后很快便消失在了灌木丛后。 “谁!给我滚出来!”受了一箭之伤的人大声喊叫道。 他也正在疑惑射伤那公子的人是谁,只见不远处响起马蹄的滴答声,一人一马缓缓的朝那群人和自己走来。 “什么狗东西在叫?”马上的竟然是个少女,一身红衣,黑发高束,白净英气的一张脸,虽稍显稚嫩,但五官已显精致,恐怕不出几年便会出落成倾国倾城之姿。 那群公子原来还沉浸在少女的美貌中,当听到她口中的话,再明白射伤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立马换上一副凶恶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胆敢射伤本少爷!活腻了不成!”被射伤的人捂着受伤的伤口,其实只是被箭擦过流了些血并无大碍。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我不能射伤你?”少女反驳道。 “我家公子可是城中首富之子,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欺到我们头上来!” 少女皱眉,心中厌恶他们这幅嘴脸,待想离开不与他们再作纠缠,可那群人岂会轻易放过她? 他们策马来到少女身边把她团团围住。 “你射伤我一箭,怎么着本少爷也要还这一箭!”说着刚要下令身边的人对少女下手,却见刚才的灌木丛中一个黑影闪电般的窜出,只见它两眼闪着绿幽幽的光,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防备的看着这群围困少女的人。 “啊!是那头畜生!”有人惊叫道。 “原来这畜生是她养的,怪不得她要伤少爷你了!”大家终于明白过来,而看着这头弓着身子,两眼紧盯着他们的狼,随时准备张开獠牙将他们撕成粉碎的样子,不知为何都被震慑住了,不敢动弹分毫! “死丫头,你以为我们会怕你一人一狼?”毕竟是主子,胆量还是有的,只是这语气听着却有些紧张。 话刚说完,只觉得身后冷意森森,转过僵硬的脖子,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几十只狼! 连他们胯下的马都被狼群的嗜血之势吓得快站不稳,这下,众人是真的慌了! 在这荒山野岭,被这么多狼团团围住。。。而自己刚才似乎正对这群狼的主人下手。。。 “如果你们现在就滚并发誓永远不踏上凤凰山一步,我便饶了你们。”少女稳稳的坐于马上,缓缓说道。 “少爷。。。”大家左顾右盼,早已将在少女手上受到的羞辱抛到九霄云外,心里只有对狼群的害怕。 那城中首富之子看了眼少女再环顾一群围住自己的狼群,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让手下的人将弓箭全都扔了。 狼群这才让开了一条道,他们便从狼群的注目中快速的消失。 他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刚嘘了一口气,便听那少女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开口,“出来吧!” 原来对方早已发现了自己! 自知逃不过,他便驱马走了出去。 那少女看到他,并无惊讶,而狼群也渐渐散去,最后只留下一开始出现保护她的那只。 “你为何救他?”少女似乎还有些怒气,问道。 他的面前是一头浑身散发野性,眼亮如星的狼,而在狼的身后则是一个鲜衣怒马的明媚少女,在夕阳西下的凤凰山上,春夏的风拂过脸庞,温暖而闲适。 少女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只盯着自己看,脸上浮上不自然的红晕,与之前的英姿飒爽判若两人。 良久,才听他开口说话,“你是谁家的孩子?”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4 更新时间:2012-04-26 “你是谁家的孩子?” 红衣少女听他这一问,再上下仔细打量他,看他一副眉清目秀的长相,年纪稍长自己几岁,只是这人说话的口气未免老成了!或者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又是谁家的孩子?”她不服气,反问他,一双柳眉挑得高高的。 见她如此不怕生又有别于其他女子般的做作,他对她莫名的有些好感,只是怕自己一时冲突了她,所以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与她结交,可平日里一向能言会道出口成章的自己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是谁家的孩子? 他苦笑,有些懊恼自己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失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喂,我问你,你是谁家的孩子?”见他不答话,她故意再次问得大声。 她笑了笑,驱马靠近这一人一狼。 那头狼,原本是警惕的盯着他以防他对她不测,可见他只是往前了几步并无危险的举动,而见她并不反感他的靠近,便放下了心,嗖的一下便钻回了灌木丛。 “你为何要杀刚才那人?”如果不是他的箭及时射出正射偏了她的箭,刚才那位城中首富的公子早已被一箭穿心了!当时的他既佩服于她的好眼力,但也不解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那么重的杀机? “是他想要杀狼王!” “狼王?”原来那头眼亮如星的狼是狼族首领,无外乎刚才狼群会出动围攻那群人。 “可是,即使如此,你也不该杀他性命!”既然能一箭穿心,自然也能学他将别人射出的箭射偏。 “他今日不死,难保明日不再上凤凰山杀生!” 原来这就是她想要杀死对方的原因,虽说有些道理可言,可是。。。未免残忍了。 “难道在你眼中,人命还不如一头狼的命吗?” “当然!”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让他心中一震。 见他对着自己皱眉,她知道他定是把她当成了视人命如草芥之徒了,不知为何她不喜欢他误解自己。 “你跟我来!”丢下句话便策马往前,他心中虽疑惑可还是跟了她前去。 只见她策马来到狼王刚才消失的灌木前,手指圈在嘴边打了个响哨,不一会儿,茂密的灌木中响起窸窣的响声。 紧接着,一只灰扑扑的小脑袋战战兢兢的伸出来,左顾右盼一会儿,见面前二马二人,正在犹豫便被身后不知什么给顶了出来! 原来是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狼崽! 他惊喜的看着小狼崽们,发现它们只敢围在红衣少女身边打转,而狼王静静的蹲在不远处,看着它的孩子们。 “这狼真的是你养的?”这可真是把他惊到了,而他似乎也有些明白她刚才的杀机是为何了。 她翻身下马,身姿利落,“不是。” “不是?那为何它们会保护你,听你的指令?” “我只是和它们一起长大!它们是我的伙伴,并不是我养的宠物!”她一站在地上,小狼崽们便围在她身边,她干脆席地而坐,将它们抱在了怀中逗弄。 他也下得马来,知道她不是一般女子,便毫不避讳的坐在了她身边。 “我小时候很孤单,总是一个人,没有人陪伴!后来有一次阿爹打猎回来便说要送我一件神秘的礼物,从那时起我便和狼王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嬉戏玩闹,一起坐在日落的沙丘上看夕阳,一起去木里河中游泳,无论我在哪里做什么,狼王都会陪在我身边。它就像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他正瞧见少女的侧脸,靠得近才发现她的肌肤是浅浅的麦色,年轻而富有朝气。 “所以,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它,你都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对方?” 她点头,“还有狼王的孩子们!不久前孩子们的母亲就是被这些人给杀了!如果狼王再。。。这群小狼崽也难逃一劫!” 原来如此,他对她之前的那点误解彻底消失殆尽。 “如果想要保护它们就不能把它们留在凤凰山!”不只是那城中首富的公子,来凤凰山上狩猎之人不在少数,他和弟弟不是也每年必到吗? “我知道。”少女一双眼眺望着远方不知名处,神情有些黯淡,“可是阿爹说,狼本就不属于人的世界,它们有自己的族群有自己的家园,我把狼王留在身边对它是不公平的!”她是对的,狼王是真的狼王,它是狼族里的王,它的世界是丛林,是山脉,而不是在她的身做一只没有野性的宠物! “而且你知道吗?即使我不杀那个首富的公子,如果他没有一箭杀死狼王,那么他们这些人全都会死!” “这是为何?”他惊讶道,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说。 “狼对自己的孩子有强烈的保护欲,不管是谁,只要想要伤害它的孩子,它便会拼了命不顾一切代价的保护它的孩子们!如果他们激怒了狼王,那么这凤凰山上所有的狼都会听狼王的号令,将刚才那些人全部咬死!” “原来如此。”此时回忆起刚才,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对方死去,它便永世孤单。所以,只有孩子才能慰藉它的孤单!”如果谁要动它的孩子,那便只有一个结果——死! “燕仁——”她静静的看着他,看他脸上此时的势在必得,被压抑着的疼痛悄无声息的爬上心头,忍着心痛她问他,“你还记不记得那头狼?” 他当然记得,记得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对方死去,那么陪伴自己的只有孩子,无论谁想要动那个孩子,结果便是和狼一样被杀死或是一起同归于尽! “馥桑儿。。。直到现在。。。你还是忘不了他吗?”他突然一改之前的霸道和强势,隐忍着满腔的伤痛问她。 “忘?”她冷冷的笑,“如何忘?难道你能忘了他吗?忘了当初在大漠风沙中是谁救了你一命,忘了是谁与你谈笑风生,喝了一夜的酒醉倒在我父王的营帐外?还是你已忘了他临死前对你的恳求?” “够了!”他怒不可遏,不愿听她再提起那人! “燕仁,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你不配!你不配!” “啪——”她的声嘶力竭在他的这一巴掌中静止。 怀中的孩子哇的一声哭起来。 可是她不哭,她连一滴泪都没有流,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任由脸上渐渐浮现清晰的五指红印。 “我不愿狼王成为我的宠物,我把它放归于属于它的世界。可是如今,我被你当成了可供耍乐的宠物!为了那梁国公主,你把我逼入冷宫,连孩子出世都不顾,你为了让她以为你在乎的是她而不是我这个皇后。。。你做了这么多。。。那么为何还想要回这个孩子?你如今想倚仗的是梁国想利用他们为你夺这天下,你该立他们的公主为后,让她为你生儿育女!而不是我们穆桢族的孩子,因为穆桢族早已无法助你一臂之力。。。” 当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是他早已设计好的陷阱只等她乖乖的往里跳,当她明白他不过是利用她身后的穆桢族为他坐上这张龙椅,而他的心里恐怕连一丝对她的情谊都没有。她便明白,这个男人,在她的心中已死,所以,她必须独自保护孩子!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5 更新时间:2012-04-27 “你当初就该实话告诉我你愿意把狼王放归丛林,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身上有狼一般的野性和向往自由的奔放,因为他注定被自己的身份囚困一生,所以你才把狼王放生,让狼王代替他做一山之王!” “原来你知道。”原来他一直明白她当初将狼王放生的真正原因,那是因为她看到了他无法自由的痛苦,知道他内心的痛苦,所以才不愿看狼王同他一般。 “可是,他已经死了!直到现在,你为何还看不开?”这是他一直想要问她的,为何在他死后这么久,她却依然看不开?她不是曾说过爱的人是自己吗?不是对他做过永生不弃的承诺吗?可为何在他死后,她的眼中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她责怪他为了夺取天下,故意把他们母子遗弃在冷宫不闻不问,可是她呢?她又何尝把他当做一国之君当成她的丈夫? “燕仁,你不配他对你那么好,他当初就不该救你一命!”忆及过往,不知是悔恨还是痛心,她的故作坚强再也伪装不下去,眼角滑下泪水。 当年在凤凰山一别,她对他颇有些好感,可她明白她与他只是在这凤凰山上的萍水相逢,一旦分别,便是永无再见之日,虽遗憾,但想到他是燕国的百姓,生活在孺文教条之下,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并没有想过与他会有再见之日。 可是分别前,他却说,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他那样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就好像自己脱离不了他的手掌心似了,她笑笑,虽然不信,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又希冀着有一天还能见到他。 之后她便回了木里诺,之前她每年都会去凤凰山看狼王,可那年之后她便再也不会去打扰它了,因为它已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族群,是时候她该彻底的放开它,所以自那年后她便再也没进过燕国。 一晃三年,她从一个稚嫩的少女长成了木里诺最漂亮的姑娘,所有木里诺的族群首领都争相要娶她做自己的王后或儿子的媳妇,可是她,一个都瞧不上,因为这些来他们家求亲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出身上有狼般的气质,或者是凤凰山上那个男子般让人感到温暖和轻松。 她阿爹总是对着她发愁,说是女儿生的太漂亮也是个麻烦事,还不如那长得丑的姑娘好嫁! 这时她便对她阿爹说:阿爹,这么多族长来问你讨女儿,你自豪吗?阿爹听她这么问,便笑而不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自豪! 直到有一天,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这二人,似乎是注定了今生要与自己纠缠不清。 那天正是木里诺一年一次的“摔跤大会”,几乎各族的武士都来参加盛会了。 这次的“摔跤大会”正轮到他们穆桢族举办,她瞒着阿爹偷偷跑出去看,那天真是热闹极了,满场的呼喊声,各处的欢呼雀跃,她被气氛感染,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只是碍于阿爹与几位别族的族长在场不敢抛头露面,只好挤在人群中干看着。 也是幸运,若不是她偷跑出来躲在人群中怕是不会知道这些看似都是来参加“摔跤大会”的人中竟然有人想要刺杀她的阿爹! 当她发现她周围有人揣着刀往她阿爹身边接近时,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庆幸于自己早一步发现了那人,正当她夺下那人手中的刀时却发现原来不止是他一人,阿爹的身边竟然围了好几个刺客! 可是,凭她一人如何阻止得了这么多人?她正站在阿爹面前,手中是夺过的那刺客的刀,然后眼睁睁看着阿爹背后那人拿刀刺向他! 她仿佛看到阿爹也看到了她,阿爹的眼中尽是不解和埋怨,阿爹当时心里定是在怪她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可是阿爹看不到他身后的刺客! 当她以为一起已成定局时,突然不知何处的一声“高喝”打断了一切! 只见那人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刀朝刺客劈了下去! 阿爹被救了,她才终于放下了心,可是她却忽略了被她夺去刀的刺客,正朝她一掌袭来,而救了她阿爹一命的人已分身乏术无法再救得她! 她同时看到了阿爹和救他那人眼中的惊恐与害怕! 她以为这就是命吧,阿爹被救了,可她却要死了,不过如果为了阿爹而死,她无怨无悔! 直到现在她也忘不了,那个人,一身白衣,手中一柄长剑,身后的青丝被大漠的风肆虐,他有着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他的眼中有淡淡的凉薄之气,他的笑容,与生俱来的让人觉得温暖和轻松。 “是你?”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他。 他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桑儿!”这时她才听到背后阿爹暴跳如雷的声音! 她从小生活在关外,生活在无边无际的木里诺大漠中,她是穆桢族的公主,她漂亮,勇敢,善良,她有亮如星辰的眼眸和明媚爽朗的笑声,她是公主,亦是所有生活在木里诺人们心中的女神! 而救她阿爹的是木里诺另一个很有势力的族群,苍狼族的年轻族长阿炎! 她恐怕有几年没见过阿炎了吧,大概是在她将狼王放生的那年,阿炎的父亲去世,他不得不回苍狼族接任族长之职,从此,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当初桀骜不驯叛逆胡为的少年已然长成伟岸如山一般的男人! 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原来他们都已长大。 而那个人。。。她却不曾想到原来他是燕国的皇子! 晚上,阿爹大宴两位救命恩人,特别是那位远道而来燕国的皇子得到了阿爹最尊贵的礼遇。 她明白阿爹的心思,毕竟是一国的皇子,将来很有可能便是一国之君,他们穆桢族虽不归燕国管辖,但他们再强大也不过是木里诺一个只会放牧摔跤的族群,与那些经商务农发达,军力国库充盈的国家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不管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族人还是想要借此倚靠燕国这做大树,阿爹的做法都无可厚非。 而阿炎,因为他姑姑是阿爹的王后,过去曾在穆桢族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里并不陌生,来到这里就像是他半个故乡,自来熟的很。 阿爹说,“真心感谢燕国的皇子大人,若不是你,我家女儿恐怕就没命了!” 她却反驳阿爹的话,“没有他,我一样可以脱身!可是如果没有阿炎,阿爹可就危险了!” 阿爹朝她瞪了一眼,她可不畏惧,昂扬着头,是被她阿爹从小惯坏的高傲。 她去看那两个人,阿炎正大口喝着酒对她咧开嘴赞赏的一笑,她也回他一笑,他们二人,早已心照不宣。 而令一个人,脸上竟然也挂着笑,只是他的笑不似阿炎那般明亮痛快,却似涓涓的流水缓缓滑过人的心田,一点一滴的流入心中。 她别过脸,不愿再看他一眼,只与阿炎把酒言欢。 那时的她恐怕不会想到,这个有着微风拂面般温柔笑嫣的男人会是个如此残忍的人!如果知道,她恐怕早就一刀砍了他,而不是让自己的心一寸寸的消融在他对她的温柔中。 “我知道当初阿爹希望我能嫁给你,做你燕国的王妃,我不怪阿爹,他只是想让我找个好人家,那么即使他死了,我也会像在他身边似的无忧无虑,可是阿爹万万没有想到,伤害我折磨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寄予厚望的人!”她缓缓道来,想到过往,伤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6 更新时间:2012-04-28 “我曾问你,为何会到木里诺,到穆桢族来,你说是为了见我!燕仁,我当初那么相信你,我甚至为你说的这句话而异常感动。因为我没有想到你会为了当年的一句话真的千里迢迢远离你的家乡只身来到大漠!”当初的她虽然表面上反感于这个燕国的皇子,可是心里却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只是她的骄傲让她羞于在众人面前表现,于是在那段日子里,她只和阿炎玩,他们俩背着她阿爹去参加“摔跤大会”;一起骑马去木里河散心;还因为在外边喝醉了酒和塔塔家的儿子打了一架。 塔塔家的儿子带着数十个人在后面追她和阿炎,原本以两人的功力对付那些个草包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他们都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一个是穆桢族的公主,一个是苍狼族的首领。 她们一个劲的往前跑,边跑边打翻集市上小摊小贩的东西,整得整条街上鸡飞狗跳的,身后传来人们的咒骂和塔塔家丁的怒吼声。 而她和阿炎,肆意奔跑在卷着沙石的风中,没有尽头没有目的往前奔跑,他们大声笑着,仿佛身后追逐他们的一切都不存在,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犹如儿时般的自由、快活! 当两人筋疲力尽,最后躺倒在了穆桢族的营帐外,塔塔人不敢动穆桢族便悻悻然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阿炎,今天真是痛快!”自从将狼王放生,而阿炎回去接任族长之职后她便再也没有同现在这般快活了。 “是啊!”阿炎的脸上同样是兴奋和愉悦,“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和你出去闯祸被人追着满大街的跑!还被你阿爹骂个半死!” “可是我阿爹他从来没有打过我!”她颇为自豪的说,“阿爹说,我是他这一生最最重要的宝贝,甚至比整个穆桢都要重要!我是他的无价之宝,是他心中的仙女!” “也是我的!”阿炎的瞳仁是苍狼族特有的浅褐色,迷离中带着神秘,当他说着话时脸上不知是被夕阳染红还是害羞的神色。 她背过身,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直视他的眼眸。 如果是三年前,也许她会毫不矜持的告诉他,她愿意做他的无价之宝和心中的仙女,只是现在,她却再也说不出这话,因为每每想到这些便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张清秀的脸庞,他的身上没有大漠男子的粗狂,却有震动人心的温柔。 “桑儿,你是不是。。。”阿炎的话被远处仆人的叫唤声打断,是阿爹的人来找他们了。 于是,阿炎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可是,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他疼爱的小妹妹已不是过去那个只把他当做唯一男子汉的小桑儿了。 原本由于她的刻意回避她与那个燕国皇子接触的机会并不多,直到阿爹决定要找出“摔跤大会”上想要刺杀他的刺客,几番暗中调查,阿爹初步确定是一直针对穆桢的塔塔族,便想着要派兵攻打塔塔,给他们一个教训。 可是谁知,塔塔族先发制人,在穆桢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袭击营地,阿爹和族人们都想不到塔塔人会这么卑鄙,被塔塔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而有阿炎和燕国的皇子在,阿炎在过去的几年里带领着他们苍狼族的人抵御了各方的侵扰,战场经验丰富,而那个看着文质彬彬的燕国皇子熟读兵书,对作战指挥颇有见地,于是这二人果断联手,以出奇不意以少胜多抵御了塔塔人的入侵,保护了穆桢族人。 可是在混乱中,那位燕国皇子被人偷袭,受了重伤,而阿炎,虽受的伤也不轻但却背着他与塔塔人恶战了一夜后把他带了回来。 当这二人终于回到了营地,带着一身的伤躺倒在自己面前,她的眼泪瞬时不受控住的往下落,也许当初她还不知她更在乎的是谁,可是她清楚无论是谁她都不舍他们死去。 阿爹不停的感谢上苍,感谢上苍派了阿炎和燕仁来帮助穆桢,可是燕国皇子的伤也令他十分内疚,况且如果皇子死在他们穆桢,那恐怕燕国的皇子不会轻饶了他们。 阿爹找了许多大夫神医来看他,治疗他的伤,他的伤终于一天天的恢复,而她出于感激和内疚,自愿在他身边照顾他,甚至不顾自己尚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为他换药,擦洗。 他在木里诺呆了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里足够她为他付出自己的所有和真心! 一年后,他回了燕国,她留在穆桢。 再过了一年,她来到了燕国,与他成婚,做了他的皇后!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阴谋。 “那年在凤凰山并不是偶遇,是你知道我每年必到凤凰山所以在那里等着我,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你只是为了制造出一个偶遇,让我相信我遇到你是上天的安排。”当时的她对这个斯文好看的男人充满了好奇,在好奇之外还夹杂了少女懵懂的情感,可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这样美丽的开始竟然是一切噩梦的源头! “既然你一直都知道,却依然选择留在我身边,为何不能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呢?”他当然知道过去所作的一切对她是莫大的伤害,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要坐上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必须不顾一切狠下心肠! “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笑中含泪,“当我知道当初刺杀我阿爹的其实是你的人,你为了挑起塔塔人与穆桢族之间的矛盾,还不惜让自己受了重伤,你一步步利用我阿爹保护族人的善良心思与各个部落挑起战争,最后连苍狼族都被你算计!我阿爹的王后是苍狼族的公主啊,可是,你却让两族人互相残杀!” “当时木里诺各族之间早有嫌隙,互相猜疑,争夺畜牧区,即使我不作什么,也免不了一场混战!而我,只是看中了你阿爹和穆桢族,在一旁协助你们统一木里诺,攀登权利顶峰罢了,难道我做错了吗?”难道她天真的以为她的父王就真没有半点利欲熏心?不管是谁,都无法抗拒那个万人之上的帝位! “是啊,你是助了穆桢族一臂之力,让穆桢族人统一大漠,可是,为何当他们按着你的计策一步步走过来,成为了你最强有力的支持时,当你娶了他们的公主成为他们心中最仰望的神时,为何你要反过来压制穆桢,甚至让我善良的只想让她女儿嫁个好男人的阿爹背上谋逆之罪?”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一开始帮助穆桢扫除各族统一木里诺是为了让穆桢成为他登基最有利的后盾,而后来的不断压制是怕穆桢的日益强大威胁到他,所以,连带着她这个穆桢族的公主也被打入了冷宫!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后来我成为你的皇后,你不过是利用我穆桢族公主的身份罢了!”虽早已明了,但真的说出了口,心便如刀割般的疼痛。 “所以你恨我?” “是啊,我恨你,恨你骗了我,骗了我阿爹和穆桢族人,可是我最恨你的,是你竟然杀死了阿炎!他对你那么好,甚至把我。。。让给你。。。因为他一直相信你会对我好,疼惜我,就算在他临死前还嘱托你千万不能负我。。。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阿炎不恨他杀了自己灭了他们苍狼族,阿爹亦不怪他的背信弃义,将穆桢族逼入绝境,可是他却忘恩负义,背叛了他们! 当阿爹答应燕国皇子的求婚,将女儿许配给他时,她虽抗辩了几句,但这都是小女儿的娇羞始作,她心里,其实是愿意为了他去往陌生的地方! 也许她早该听阿炎的话,她是穆桢的公主,是木里诺的孩子,她该是这大漠中自由翱翔的雄鹰,而不是皇城中被囚困的孤雁! 她还记得阿炎为了让她看清关内人的仔细和贪心,让她知道那里不是她能生存的地方,为了留她在木里诺,曾带她偷偷入关去见识那里的“风土人情”。 其实她早已知道了不是吗?凤凰山上毫无善念残忍的夺去生灵的“城中首富之子”,都是她所憎恶之人,可是当她真的亲眼所见那些自称研习教义知礼仪重道义的人,看到他们的胡作非为,她知道阿炎是对的,这是和木里诺的纯朴善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那天,唯一让她庆幸的是她和阿炎在青楼中救了两个小女孩。 可是,即使她看清了这个虚伪的“礼仪之邦”,但她依然坚信那个男人是和他们不同的!他可以在凤凰山不畏惧狼群,他有一双清明的眸子,他为了她不顾自己皇子的身份来大漠中找她!这一切让她愿意为了他甘愿放弃一生都在追求的自由与无束!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7 更新时间:2012-05-02 “所以,在你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木里诺,穆桢和他,是吗?”她怀抱着他和她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即使他对她只有利用和欺骗,可这么久的时间,难道她不曾对他付出过真心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言辞灼灼的声讨他的背叛?她有什么资格! 她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只拿一双冷眼看他。 “你――”正当他打算将心中潜藏着的话告诉她,她怀中的孩子似是感应到了母亲的无助与害怕,“哇――”的一声哭喊起来。 她赶紧往一旁退开,离开他几步之遥。 “桑儿。。。”不知为何,他的口气缓和许多,“孩子。。。怕是饿了。。。” 她皱眉,因为她知道孩子饿了,自从英儿她们无法从宫外偷运母乳进来,而自己又。。。孩子今日尚未吃过任何东西。 哎,想想自己真是对不起他,再如何也是堂堂的一国皇子,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把孩子给我吧。”他再一次问她要孩子。 她这才想起自己此行崇仁宫正是因为他要从自己身边夺走孩子。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看她如此,他便明白她误会自己了,“桑儿,我只是想让人喂他而已。” “喂他?”她不信,摇着头,“不,你想要夺走他!你派亲卫队就是为了把他带离我身边!我不允许,决不允许!” “馥桑儿!你总也改不了你公主的脾气!你以为你是谁?难道你能控制一切吗?在这个皇宫里,只有我才有权利说不!而你,只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后,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向我大呼小叫!或者,你希望我用你穆桢全族的人来换这个孩子不成?”他的这番话,残忍而霸道,听到她耳中,嗡嗡作响! 他在说什么?他说要用穆桢族全族人的命来换她的孩子? 不!不管是族人的命还是孩子都是她想要守护的! “燕仁!你怎可以如此!”她悲戚道,“当年,若不是我们穆桢为你出生入死,若不是我阿爹为了成全你含恨而死。。。若不是。。。”若不是我对你下不了手,也许,你我早已同归于尽!这话她埋在心中,不敢也不愿说出口!她怕让他知道自己的心软,一向高傲无畏的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爱得忘了仇恨! “所以,我给你和穆桢一个机会,把孩子给我!”他向她下最后通牒。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穆桢和孩子?”她也最后问他,带着恳请,这是她作为穆桢族最珍贵的公主,木里诺人们心目中的女神在求他。 “把孩子给我,我便不会伤穆桢一条性命。而孩子,我自然不会伤害他!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作为父皇,我又怎会害他?”他其实不懂,为何她不愿将孩子给自己,难道她以为自己会伤害他不成?虎毒不食子啊,她究竟放心不下什么! “父皇。。。”她喃喃,看着怀中因为饥饿而嘤嘤哭泣的孩子,“原来你知道你是他的父皇是他的父亲。。。”可是,为何在孩子和她命悬一线时他却不出现?连英儿去求他来见自己最后一面他都无动于衷? 他的心里,真的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吗?还是当做控制自己和穆桢的另一个筹码?如今的他,她早已看不透,在她的眼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达到某一个目的,包括父子亲情! 长长久久的静默后,她停下手中正在刺绣的帕子,面前一杯热茶早已凉透,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奶娘,后来呢?”他手中的书从刚开始便一直停留在这一页不曾翻动过,奶娘刚才说的故事他隐约听宫人们在无人处谈及过,只是每每看到他便噤了声,仓惶的躲开。 如今怀着一丝希望问奶娘,没想到奶娘会把所有一切都告诉自己。他承认当听到这一切后他有多惶恐多难以置信,可是他,只能装作平静的聆听,连头都不敢抬起。 长久的沉默后,他抬头偷偷的去看奶娘,其实奶娘并不老,也就二十刚出头点,只是因为她从小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便习惯的把她唤作奶娘。 “后来?”奶娘有些自言自语。 “是啊,后来呢?皇后抱着那个孩子进了崇仁殿之后发生了什么?” “太子殿下,你该念书了。”姿儿将手中针线放下,去给他研磨。 他摇了摇头,干脆放下书,也将她手中的砚台夺下,“你告诉我,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那个皇后呢?她去了哪里?而那个孩子就是我,对不对?”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可是却比一般孩子早熟,也许是常年呆在深宫,见多了喜怒无常与人情冷暖,他的心中,早有一番计量。 “殿下,其实你早就知道后面的故事了不是吗?你问奴才只是想证实你的猜测?”而她,不会刻意隐瞒他,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得那些被渲染的过往,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也算是为她做了一件事,让她的儿子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奶娘,你告诉我,否则连儿亲自去问父皇!”见奶娘抿唇不语,他发了急。 “好,奴才全都告诉殿下!” “那年梁国派使臣出使我燕国,你父皇极其重视,特别是那个梁国的公主,带着梁国的和亲而来,你父皇为了笼络梁国大宴梁国公主与群臣,那日的席宴,真是除了皇帝皇后大婚后最荣重盛大的一场!” “我知道那次,皇后便是在那场席宴上被当场摘去后冠,打入冷宫的!”虽然后宫中大多人不愿提及那次发生的事,可是史官不会在历史上漏记这一笔,这段过往他曾在书上看到过。 “摘去后冠?”姿儿自然不晓得历史上是如此描述那日的。 “难道不是吗?” 姿儿苦笑摇头,“当然不是!” “当年,是公主自己将头上凤冠掷于脚下!在皇帝与群臣面前,割发明志,发誓此生再不愿做燕国皇后!不与皇帝说一句话!” “可是,她为何要那样做?”究竟为了什么,身为一国皇后竟然不顾自己身份在众人面前伤及国体与皇家尊严? “为了什么。。。”想起当初公主的决绝和悲痛,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姿儿的心中亦是难以平静,“自然是为了她的孩子。。。”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8 更新时间:2012-05-03 那天,崇仁殿外大宴群臣,皇帝与皇后携手同坐高台,次下便是梁国的公主与使臣。 一直传言皇后被皇帝打入冷宫,连九死一生的生下皇子也未曾博得皇帝的一丝怜悯,可如今,见两人之间虽无过多的交谈,但两人神色如常,并无不妥之处,大家便觉得许是传言有误。 席宴间,歌舞助兴,觥筹交触,热闹异常。 忽听席间有大臣赞誉梁国公主的才貌双全,只是公主贵为千金之躯恐难以有幸窥得。 梁国公主真是少有的胸襟,不仅不怪罪那臣子的无礼,反而放下自己公主的身份主动请缨愿为大家助兴。 众人自然是高兴的,去瞧皇帝的意思,没想到皇帝也大加赞同,还询问梁国公主需要准备些什么他让人立马去置办。 那梁国公主摇了摇头,仪态万千的走到皇帝面前,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容。 她只让自己的侍从拿了根丝带。 那丝带展开有三尺之长,薄如蝉翼的烟罗红,在大殿外宫灯的照耀下闪着星子般的光芒。 “皇上,听说您的琴弹奏的出神入化,不知静儿可有幸得到您的一曲相奏?”她一双眼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与爱意。 燕仁也同样注视着她,温柔的说了声好。 梁国公主的绸带舞,风华绝代,飘渺如仙,带着妩媚与炫丽折服了席间所有群臣。 而燕仁的一曲《凤求凰》更是充满了追求与爱意,不顾外人的眼光,露骨而深刻。 而一人,冷眼旁观,心中隐隐的刺痛。 凄凉与悲哀袭来,只是她不知真正悲哀的是哪个。 一舞罢了,在最后一个旋转后,手中的丝带飘落至高台上皇后的脚边。 她娇俏一笑,冲皇后说道,“有劳娘娘替静儿捡拾一下。” 她这分明是在向她宣战,如果她捡了,那么从此以后这位皇后娘娘便被自己踩在了脚下,如果她不捡,她便是不识大体没有一国之母该有的胸怀与气度。 所以不管她捡不捡,她都已输给了自己。 其实,对方本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后,看燕仁对她的态度,恐怕过不多久就要把她给废了,到时自己便是这燕国的皇后!只是,想到她是继她之后才坐上的皇后之位,不管怎么说都是第二个站在燕仁身边的人,她对馥桑儿,多少带着埋怨。 高台上的那人,有着绝世的容颜与珍贵的血统,她俯视着不远处这个狂妄自大的女子,与她身后那群坐等看好戏的臣子们。 她偏过头,忽略这所有,一双眼只紧紧盯住身边那人。 捡或不捡,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他的心到底有多偏。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仿佛置身事外,和那些臣子们一样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她笑了,笑得美丽动人却也惊心动魄! 在梁国公主与众人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她抬手轻扬,地上轻软的纱带像被一阵风吹起,慢慢悠悠飘荡而起。 那梁国公主张大了嘴巴似是不相信她竟然身怀绝技!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绝技,她不过小时跟着一位路过木里诺的先生修行了几日罢了,那先生曾说过中原地带有一座神奇的山,山上终年寒冷,草木不生,可是却是个能看到最美景色之处,她不信,总想找到那样一座山,看那世上最美的景色,可惜,她放弃了自己向往的自由,把自己就困在了这座宫殿之中。 丝带像是被人操控般落在了梁国公主的脚下,她看了眼脚边的丝带,也不捡起,有些不甘的走了开。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席宴间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席宴过半,据说梁国带来了他们那儿的特色美味,大家都好奇的看着宫人们抬着个大笼子上来,笼子上盖上了一层黑布,将笼子罩得严严实实。 笼子被放在皇帝与皇后面前,众人皆好奇不已,不知道梁国人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而一身华服的馥桑儿,心中却隐隐不安,总觉得身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是。。。 “燕王陛下――”梁国的使臣在他们公主的眼神示意下,离开自己的席位来到皇帝面前,说道,“这是梁王陛下特意遣我等送来,赠与陛下的。” “这是――”燕仁也是好奇。 “燕王陛下,这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据说喝了它的血。。。不仅能强身健体更能明目,就算在暗夜中也能看得极远极清!” 说着边命人掀开了盖在笼子上的黑布。 在见到笼中之物时,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狼!” 原来这笼中竟然是一只通体黑色,体格健壮的狼,它的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芒,亮如星辰! 馥桑儿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握成了拳!他们是想逼她啊! 那只狼,虽被囚困于笼中,却毫不掩盖它身上傲世一切的王者之姿! “陛下――”那使臣阴测测的看了眼一动不动盯着笼子里那头狼的皇后,“且看,他们手中的竹子是空心的,只要在那狼的脖子中狠狠扎上去,鲜血就会顺着竹子流出来!据说,活狼的血能强身健体,而狼王的血更是功效奇大!” “是啊,皇上,我父皇便一直饮狼血,虽已年过六旬,但身体比许多年轻人都硬朗!”梁国公主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家公主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皇后娘娘一也可以尝一点,据说女子饮用也是十分好的。” 胃中一个恶心,她脸色瞬时惨白! “公主。。。”今日是英儿随身在她身边伺候,见到她脸色异常,悄声询问她。 她则像是听不到般,只盯着狼王看。 这么多年了,她为了给它一个自由的空间一直没去凤凰山打扰它,她以为它能在自己的世界中做王必然是幸福的,可不曾想,在愚昧的世人眼中,它只是可供补身体的畜生罢了! “皇后娘娘,您似乎对这头畜生很感兴趣?”梁国公主自然不会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的变化。 她这才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坐在自己下首的梁国公主。 ------------ 番外 之燕仁馥桑儿009 更新时间:2012-05-05 “不过是只不知教化的畜生,连长幼尊卑礼义廉耻都不分,喝它的血只会玷污了陛下!”她清冷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梁国公主脸色突变,对方话中的意思是他们梁国都是不知教化,长幼尊卑礼义廉耻不分的畜生! “怎么?你们梁国的王竟然有喝畜生血的嗜好?”她话说得更露骨就怕其他人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娘娘说笑了。”梁国使臣见皇后神色不对,忙赔着笑脸。 可一边的梁国公主却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她本是想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却不曾想对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藐视自己,顿时怒不可遏。 “既然娘娘觉得那不过是头畜生,那静儿便吩咐他们把它杀了吧!”她对站在笼子边上的侍从下令杀了狼王。 馥桑儿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一边的英儿早已发现自己主子的不对劲,她的手被主子紧紧握住,主子的手颤抖得厉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而燕仁,早在一同看到是那头凤凰山上的狼时已明了一切,不管她装得再如何强势霸道,因为这头狼,或许说这头狼便是那个人的化身,只要关于他,她刻意的武装定然会顷刻间化为灰烬。 那些领命去杀狼王的侍从心里着实紧张,毕竟是头狼,且是头最凶狠健壮的狼,要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几个成年人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当初抓它时便费了很大功夫。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笼子,手中的长矛闪着冰冷的寒光。 狼王似乎感觉到了四周朝自己靠近的杀气,它弓起背脊,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朝它靠近的人。 虽然害怕,可是公主的命令又不能不从,手中的长矛快速的朝笼中刺去—— “不要!”背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众人皆疑惑的看去,只见皇后身边的宫女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不要杀!不要杀!不要杀!”她突然冲到梁国公主身边,用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满嘴说着不要杀不要杀! “这宫女疯了!”梁国公主大声嚷着,侍从们七手八脚的前去解救她,又是推搡又是拉扯,场面顿时混乱一片。 尖叫声,怒骂声,吵嚷声还夹杂着碰翻桌椅碗筷之声! 她冷冷的端坐在高台之上,面无表情,眼中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一丝神采。 可是她的心中却一声声的呼喊着“英儿。。。英儿。。。” 英儿知道她舍不得看狼王死在自己面前,所以才装疯引开大家的视线,可是英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即使你救得了一时,又如何能保它一世?世人的利欲熏心总有一日会害死它! 英儿被侍卫拉扯开狠狠摔在地上,她身上的鞭伤未愈怎经得住他们的拳脚相加? 狼王。。。英儿。。。还有她的。。。孩子!她想要守护他们每一个人,可是,因为她,所有人都受到了伤害! 究竟,是谁做错了?是他太急功近利还是她太过固执? “够了。。。”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她自己和身边的燕仁听见了这两个字。 燕仁终于转过连去看她,她的脸色苍白,似乎从生下孩子起她的脸色就如此了。原本的她,细致的皮肤微带小麦色,健康而活泼,看笑爱闹爱闯祸。 他还记得她那会儿还是他的太子妃,总喜欢穿着他的衣服到各处的闯祸,然后让他替她收拾残局。可是他一点也不讨厌那样的她,她再淘气,霸道,任性,他都能包容甚至是纵容她! 可是,不知何时起,她不再爱笑爱闹,越发的沉默,每每两人在一起,竟到了无话可谈的地步。他知道,她在怪他,怪他杀了那个人!她心里,始终是有他的吧。。。 他们曾从小在一块儿长大,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骑着马去木里湖蹚水!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他们两人会在木里诺的大漠之上做一对神仙眷侣,他们会很幸福很自由,而不是和他在一起,被囚困在这座牢笼中,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一想到她曾想要离开自己去寻找另一个男人,一想到他们两人互相对视时那种心照不宣那种万物静止唯有你我。。。他便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她! 没有人听到她说“够了”,众侍卫正把英儿捆绑起来,英儿被按压在地上,侧着脸,嘴里喊叫着“不要杀不要杀”! 一个侍卫一拳打在她脸上,血便顺着嘴角流到了地上,触目的红。 然后,那个侍卫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对英儿动过手的侍卫全都倒在了地上,还包括梁国公主身边的侍从。 “皇后杀人啦!”有人尖叫道。 她抬眼望向那个站在梁国公主身后喊“皇后杀人”的宫女,那宫女感受到她冷如冰霜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她款款走下高台,华丽的衣袍拖过地上的血腥处。 她走到英儿身边,弯下腰与她对视。 “英儿。。。”她轻柔的唤道。 英儿睁开眼,看着主子的脸,泪如泉涌。 “公主,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她甘愿为了公主牺牲自己,能保护她是她唯一能对她所作的报答。可是,为何她要毁了她的一片苦心! “英儿,我不管你,又有谁会管你呢?英儿,跟着我,受苦了吧?” 英儿摇头,满脸泪水。 “对不起。。。没有好好照顾你和姿儿,早知如此就该把你们留在木里诺,不,早知如此我们都不该来这里!” “皇后娘娘,你贵为一国国母怎能作出此等残忍之事!”群臣开始激愤,特别是梁国的使臣们,带着头,指责她。 她站直身子,乌黑的大眼睛扫过这群人。 “你们说的没错,作为皇后不该作出这样的事!” 众人不解,怎么她不但不反驳反而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指责?这个皇后莫非也疯了不成?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却见她突然摘下头上的凤冠,高举过头,一头青色倾泻而下披散在身侧。 “所以,我把这皇后之位还给你们!” “砰——”的一声凤冠被摔在地下,摔得支离破碎! “我馥桑儿对着木里诺起誓,对我们的木里真神起誓,此生再不会做燕国的皇后!我和你们的皇帝从此恩断义绝,若违此誓,犹如此发!” 她五指微张,身边侍卫腰间佩剑出鞘,寒光一闪,将她头上头发削去大半! ------------ 番外之燕仁馥桑儿010 又是长久的静默,窗外晚霞之光照射进来,在他身上染上一片阴影。 “殿下?”她轻声唤道。 他抿着唇,不发一语,姿儿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她是为了救那个宫女还有那头狼才摔碎凤冠的,是吗?” 果然是他的儿子,聪明睿智。只是不知将来的他是否会和他的父皇一样,为了权力背弃一切,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如他的母亲般,为自由为爱的人而活,而不是虚无的权力! “她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 “只有放弃皇后之位,她才能保你平安。” “如果她不是皇后,那么她的儿子将不用生活在风口浪尖,不用被人算计?” “是的,因为她不希望她的儿子做太子,做皇帝,她只希望她的儿子平平安安,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更没有背叛和伤害!” “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这个宫里,在离他不远之处,可是没有人告诉他,而他,也害怕见到她! 他怕,怕她冷漠的眼神,怕她残忍的说:你不是我的儿子! “奶娘,她也恨我,是吗?”因为他不但没有如她希望般放下权势,反而从小在父皇面前装得乖巧懂事,小小的年纪却为了太子之位费尽了心机。 “恨?”姿儿摸着他小小的脑袋,失声笑道,“如果公主恨你就不会让我来照顾你了。” 当年公主被削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而英儿在冷宫中因病去世,英儿的死让公主感触很深,她不希望自己跟着她在冷宫中受苦,同时也担心不在自己身边的太子,所以请求皇帝让她到太子身边照顾他。 “奶娘,带我去见她!”他要见她,不管如何都要见到她! “殿下,你该明白,没有陛下的旨意,谁都不能去见她。” “那我就去找父皇!” “不行!”姿儿刚要说教他一番,忽听得外面一片嘈杂之声! “出什么事了?”说着他便往外跑。 “殿下——”姿儿着急的追了出去。 太子宫外,只见宫人们慌张的往皇城南楼处跑去,还有大批的侍卫也都赶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姿儿皱着眉看大家完全不顾宫中的规矩,宫女太监全都乱了方寸! “奶娘,我们也去看看!”他拖着姿儿的手一路跟着大家往南楼跑。 远远的,站在南苑的墙根处,见南楼上一袭红色在风中飘扬而舞,夺去了他所有的注意! “这是。。。”待姿儿看清了城楼上的,惊叫出声,“公主!” 他自然明白了那抹红色身影是谁! 即使过去了许多年,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天的风异常的大,她站在城楼上,一身红艳如血的纱衣被狂风吹得肆虐—— 他一步步走至他父皇的身后,他的父皇,是燕国拥有无上权力的人。 从小是父皇教养自己长大,他的后背宽阔而坚韧,他一直以为,他的父皇永远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倒,可是现在,他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颤抖的双肩,他突然明白,再强悍再无畏也会有弱点! “馥桑儿,朕命令你下来!”他的声音里是极力的克制与隐忍,他还小,还不懂这样的克制是因为害怕失去。 “命令?”她站在城楼之上,被风吹起的青丝飞扬,一如她飞扬的个性,“你曾用连儿来逼我,逼我将皇后之位让给别人!你曾用穆桢逼我,逼我不能离开你永远留在这个皇宫中!你曾用救英儿来逼我,逼我去见慕容战!燕仁,如今你又要用什么来逼我?用连儿还是姿儿?逼我去彦国服侍慕容战那个狗贼?” 她错了,错了一生!在他的心中,不管是她还是连儿,都是他为达目的可以牺牲的! 她可以为了连儿容忍他过去所作的一切,可是他竟然用她挑起两国纷争!让她成为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如果我和那个圣女有三分相像,那我便学她般自寻死路,如何?”她笑着,笑得眼中一片清明。 “桑儿。。。”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无穷无尽的朝自己袭来! “我馥桑儿绝不允许被人染指!”敛去笑容,她沉声道。 “燕仁,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便成全了你!”他不说话,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一阵晕眩袭来,突然觉得一且早已注定。 “连儿。。。”而她,也早已看到了那个小人儿,站在他身后,低垂着头,“连儿,你还记得我吗?”她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记得,他记得,她是冷宫里的那个姐姐,教他剑法告诉他要好好保护所爱之人,他一直以为她是照顾自己母妃的英儿,原来,她就是九死一生生下自己又为了自己委曲求全的母亲! “连儿。。。我的孩子。。。”泪水肆意而下,滑过绝美的脸庞。 突然,她高昂起头,清冽的声音响起——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欠了我。。。我不要你说什么来世再还我。。。我只求。。。来世再不与你相遇。。。” “桑儿——” “公主——” “母妃——” 长剑划过他的脖颈,一身红色纱衣妖艳如血,她从城楼上飘然而落,美得似是翩然起舞的蝴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