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夏家有本经(一) 更新时间:2013-06-01 夏了夏 楔子 最后一次见姚卜巫,在七点酒吧。姚家的卡宴已经在外边停了半个小时。 姚卜巫说:“我喜欢你。”然后娓娓道来他这些年来的相思之情。 如果,如他所说,是一见钟情,那么,初中,高中,大学——很久,比夏一朵任何一段感情都久。 “为什么现在才说?” “夏一朵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花心的女人。”姚卜巫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仰脖子,将桌上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但是,也是我最见过的最专情的女人。” 夏一朵身子一颤。 “因为,你知道,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爱到你最爱的人。” 第一章,夏家有本经 电视里,芒果台放的新版《神雕侠侣》刚播到郭襄和杨过浪迹江湖的那一段。 我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薯片,得意地目送夏小果缓缓离开:想跟我抢遥控器?你还嫩了点!谁叫你比我晚出生三个月? 夏小果看了一眼我周围散落的枕头和袜子,眼睛里的嫌弃太过于明显:“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像猪头了呢?原来是猪窝住得越来越久了!” “嘭”,枕头从门上弹了回来,正砸在我头上,疼得我龇牙咧齿。我气愤不过,跳起来就比划了一招电视里杨过刚刚使的“黯然销魂掌”——哼,“猪窝”又怎么了?电视就装在我的“猪窝”里,想看球赛,没门!下去陪大妈看京剧去吧你! “嘭”。几秒种后,那张臭脸突然又冒了出来,“额…我的杯子…”然后似乎是被我的阵势吓到,反应了好几秒(刚刚背对着,他没看见),紧接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马克杯——走人。这一套。。。动作连贯流畅,意义明显——宁可去楼下陪大妈大爸他们听京剧也不屑于与我为伍! 这,这,这......士可杀不可辱啊! “喂,等下……”当我反应过来,夏小果已经嫌恶地与我相距甚远,我“蹬蹬蹬”三步作两步跟着跑下楼来,还未来得及张口,就发现同样深深看着我的大爸大妈手中的马克杯停在半空中,紧接着“扑哧”一声,大妈口中的牛奶喷了大爸一脸。 “我说夏一朵,你这又是什么造型啊?”大妈嫣然一笑。 我环视下四周,然后看看自己——额,我用床单设计出来的古装裙子,忘了脱下来。 “又。”夏小果眼角含笑,一语道破天机,施施然走进了书房。 只是一条床单而已,有这么好笑么?谁没幻想过当演员啊,我没把自己幻想成偶像剧女猪脚已经很有深度了好不? “喂。。。”还笑?大妈,小心腰椎键盘突出! 隔天清早。 “阿朵,小果,下来吃饭啦!” “水煮鱼,西红柿炒鸡蛋,哇,大妈,今天的伙食好丰盛啊!”大爸一如既往的配合默契。 我扎着个冲天马尾,对着桌上的食物一顿狼吞虎咽。 “喂喂,笨蛋夏一朵,就不能慢点吃么?注意点吃相啊,小心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娘,别指望我养你。”大妈面不改色地从我筷子上抢走一块鱼片,然后强行还了我一大把最讨厌的青菜,“再说了,照你这么挑食,准会比阿花还肥……” “咳咳,阿花……”我猛的噎住——大妈,我跟一只大花猫,有可比性么?小果见势,无比配合地、若无其事地把我碗中的鱼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话又说回来,阿朵跟阿花似乎不怎么具有可比性哦。”夏大妈一边猛往自己碗里猛夹肉,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终于开窍了,我停下筷子期期艾艾地看着亲爱的大妈。 “阿朵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阿花苗条啊!这是真理。” 天,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我怎么会傻到等着大妈开窍呢? 吃完早餐,准备去学校了,但是……我磨磨蹭蹭的穿着鞋子,哀怨的眼神直接刺穿大爸的报纸…… “哦!”看着大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喏,这五毛,给你买橡皮擦。额,这一块,给你坐公交。呵呵。”大爸那张老脸一咧,极为顺便地买了个萌。 “大爸,”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哪有五毛钱的橡皮擦啊?再说我坐公交去坐什么回来啊?” “啊?这样啊?那再给你五毛,多了不能给了。反正橡皮擦你可以借安宁的……” 借。。。安宁的?大爸,您是让我写着写着试卷,突然从六楼跑到二楼,从安宁的教室悄悄溜进去拿起她的轻轻橡皮擦擦一下然后再屁颠屁颠地颠回六楼? 大爸,你不会以为我们还在一起上幼儿园吧? 门外,夏小果已经骑上自行车,一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四肢不协调、十八九岁了都还不会骑车的我,能怎么办呢? 我看了看表,七点过一刻,还算早。绿色公交车上的司机莫名其妙地盯着我,不耐烦地说:“你走不走啊?” 我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眼前车窗里的空位,又看了看投款箱上血一样颜色的“两元”,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额,我忘了点东西,你先走吧……” 可怜的司机被我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你们家的私家司机啊。”关了车门扬长而去。我没有心情安慰他,只是挥了挥校服的窄口衣袖,眼睛一闭,潇洒地放他走了。 大爸,你真的应该看看新闻了,全国物价如此飞涨难道你都不知道? 突然,夏小果的自行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一脸鄙夷。 真的是突然,太突兀了,刚刚我还在低头沮丧来着。小果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不是应该早到了学校了么? 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确定他停下来真的不是为了奚落我,而是真的要载我去学校,一屁股坐上去的时候,心里还“扑通扑通”直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要知道,我虽然是夏小果的姐姐,可是他从来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欺负我,像这样路见不平被他拔刀相助的事情我简直是想也不敢想,除非是那刀子终究还是要对着我的!否则我就不会因为迟到而被罚扫一周的厕所啦!最惊悚的是,同居十八年,似乎还没听说过夏小果的单车后座坐过什么人啊?传说他有这方面的洁癖。大家都知道的,天之骄子什么的,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我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将是什么,一向说话霹雳啪啦的,平时也没少跟他斗嘴,此刻却完全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 “猪,你的数学课本。”毫无预兆地,小果打破了沉默。 “哈?”我反手摸了摸空荡荡的书包。 “大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拿的,要不然你以为?”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夏一朵,我觉得你厕所还是擦少了。” 好吧,夏小果虽然是我弟弟,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从小到大都不曾叫我一声姐姐,一来是只大他半年他不符,二来是。。。额,某人的行为有时候确实让人羞于承认是自己姐姐的事实。 但是早已经习惯了的我完全就没在意这一点,而是被“擦厕所”三个字吓得脸色苍白,就好像孙悟空听见唐僧念咒一样立马焉了——只有亲身经历了一次这样的炼狱生活,才知道我的痛苦,我到现在还是一想到就想吐呢。小果,对我的软肋从来都了如指掌。 “你管我!”毕竟论辈分是弟弟,这样的情况,嘴上当然不能先服软,否则做姐姐的颜面何存? “恩,不管你。”夏小果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那下车吧!”脚上虽然没停,我却立即上当了:“别!”要是现在放我下来,那不是迟到定了,这厕所的义务劳动哪里还逃得掉?夏小果这张臭脸固然可恶,但是,相比起老班灭绝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呵呵……于是忙打着哈哈换话题:“喂,不是说你的单车不载人么?我还以为你载不动呢?但是这么看起来技术不错啊!”对付夏小果,不能正面交锋的时候,最后就采取迂回战术。 夏小果果然上当,头也不回地说:“谁说我的车不载人了?难道让我载别人难道还要我去求他?” “不会吧?难道没人问过?” “恩。”夏小果不喜欢重复问题中原有的词,但是这次,他说:“没人。” 我瞬间觉得头有点晕:传说中的孤傲清高、对单车后座独有的洁癖原来是这么来的?大神的世界,果然不是我们这种小喽啰所能明白的!只是了可怜了他那万千粉丝啊!原来那副不可一世、高不可攀、远不可及的臭脸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这绣球还没抛呢先就让他吓跑了,谁知道人家这些年都在熬着等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呢? 历史说的没错,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的确是值得嘉奖的。不过话说会来,不知道把这个情报抖他骨灰级粉丝安宁能捞什么好处呢?是上次那件绿色的蕾丝裙?还是她阿姨刚从香港带来的那瓶香奈儿? 不过我转念一想,算了算了,毕竟一个是臭味相投的死党,一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弟弟,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缺德事还是少做的好——额,好像成语用错了——不管了,关键是,如果保密工作做的好点话,自己以后就有了个免费的坐骑了啊,或者说,私家车,加免费的司机……呵呵,谁叫英明神武的大爸大妈都以为自己儿子有这么一个怪癖呢? ------------ 第二章 夏家有本经(二) 更新时间:2013-06-02 天哪,夏一朵,你真是个天才,要不要考虑下高考报志愿时填个经济专业?我乐颠颠地想。突然。。。“夏一朵,你该减肥了!”小果一之脚撑在地上,微喘着说。 我瞬间巨汗!该死的!都快到校门口了,怎么还有一个这么陡的坡! “自己不中用还怪我?”我恼羞成怒,然后怒发冲冠,最后开足马力疯狂地向前飞奔,因为夏小果刚刚对我竖起了两根指头――不是说我二,是告诉我,只有两分钟了啊!我还要爬六楼啊!!! “啊啊啊……迟到啦!!!夏小果,你故意的……” 夏小果很无奈的看了看表,满脸不屑掩饰了眉梢的一丝不安:“笨蛋夏一朵,不能怪我,谁叫你买的手表是水货?” 站在教室门口,我拍拍胸口,幸好他没问,否则眼睁睁地放走公车,我真不知道给如何搪塞。 又是一个星期! 迎着老班犀利的像是要射穿她脑门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却不知脑子就是缺了那么一根筋,还是忍不住战战兢兢的、用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几个字:“能不能……额……”就这么几个字,我就意识到安宁说我脑残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老班悠悠的说:“两分钟,那两个星期!好不好?” “当然……好……” 我一时气血上涌,好不容易才忍住要晕倒的冲动――两分钟,等于两个星期?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不能划等号的。 “啧啧,七班的活雷锋!”罗胜男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半笑半讽的说:“谢谢你帮我们组承包了两个星期的卫生啊!” 我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背过去。我跟她也算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天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仔细一想,也想得通,富家儿女总是容易无聊得慌,况且是罗胜男这样纯用钱砸进来又完全没心思读书的人。我一看到她那半边长半边短的头发,脾气瞬间就跟皮球被戳了几个洞似的漏光了――就算我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惹她啊――这一带有名的女混混,却又是副市长的小女儿。单说她那个劲爆的头型,能在校纪校规如此严格、要头发就没头的市一中存活下来,就知道她不是谁都惹得起的茬。 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已经是晚上9点。我哈欠连天的走到校门口,睡眼惺忪地几乎是撞在夏小果身上。咦?看起来,他似乎是久候多时哦。难道最近他良心大发现,有送还有接的?不过当我看到他的事不关己的脸,就知道什么愧疚啊、弥补啊什么的纯粹就是刚刚的错觉。 哎,我说我这十几年的打击受下来居然还活着,关键是还是对这个世界如此充满希望,难道这不是一个奇迹吗? 我边自嘲着边无意识地回了下头,却被吓得几乎没跌下车来,只见教学楼上一排排黑溜溜的脑袋,整整六牌――居然忘了此刻正是放学,学校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夏一朵,我早说了吧,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肯定是个陷阱!我现在是应该四处贴告示坦白从宽呢,还是找个树勒了脖子?一想到那些女生刀一样的眼神,我不禁后背发凉。 当然,匆匆离去的我并不知道,在我身后目送我渐渐远去的数百双皓目当中,有一道尤其怨毒的目光,正穿越无形的空间,直刺我心脏。 今年的开学典礼,来的一如既往的晚。开学典礼在开学后半个月举行,这是市一中不成文传统。也许,领导们是想证明即使没有开学典礼神马的,市一中也照样能进入正轨。而事实上,市一中确实是从开学的第一天就开始上学了。 和蔼可亲并且秃头、大肚子的校长还是那个招牌微笑:“今天,我是说,三句话。”他一字一顿,说的极为有力。听到只说三句话,新生们就轰动了,各种欢呼和口哨声。只有我们高三这一片默默叹息。三句话?他们一会儿就知道三句话的真正意思了。 坐在我旁边的张小妮在校服里塞了一堆的时尚杂志和言情小说。我随手抽了一本,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会儿男主角又找了小三啦,一会儿又是误会啦,一会儿女主角又得了白血病啦,男主角又捐献了骨髓啦,最后女主角病死了,男主角伤心欲绝,然后飙车出车祸,也死了。 真是情节曲折,跌宕起伏啊。我擤了一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看看手表,三个小时过去了,新生们估计打了鸡血也撑不住了――现在知道什么叫三句话了吧?确实是三句话,只是这三句话下面还有无数个四五六七点点,外加相对应的八九十个案例。 这本来就是市一中秘而不宣的事情啊――一句话讲四十五分钟的是老师,讲一个半小时的是主任,讲三个小时的,是校长! 我正欲从张小妮那里抢第三本杂志,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掌声,我看着慈祥的校长微笑着起身然后款款走下讲台,突然无限感慨――有一种掌声,叫做“快下来!” 接下来,是上学期期末前十名的表彰。夏小果同学照例拉开理科第二名两百多分,淡淡地站在一排人的最中间。 哎,他那副事不关己的脸,我都看厌了,用脚趾头都知道,此刻某人正在腹诽那些“噼噼啪啪”拍照的业余摄像师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拍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地丑。虽然夏小果是出了名的百事通,只要人能说的出来的事情他都能做的几近完美,自然而然地眼睛就长在脑门上,但是凭良心说,能把夏小果这样的人都拍成那副猥琐相,“摄影师”们的功底也是非一般人能及。算了算了,一年复一年的传统节目,没意思,还是低头继续看书算了。 “下面,让我们有请高三一班的夏小果同学为我们讲话.......” 夏小果?讲话? 我吓了一大跳,几乎没从凳子上跳起来,猛地从书中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很多人的表情和我一样――震惊!无比震惊!夏小果这是怎么了?讲话?他不是最反感站在台上大放阙词、夸夸其谈的么?他不是每次都严词拒绝甚至领完奖就直接走人的么?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回去看看《世界末日》这部电影了,说不定有些技巧是可以用上的。 看着夏小果越来越靠近话筒的身影,我遥遥地对他不远处的教导主任报以一个赞许的微笑――工作做得越来越好啊。 “考神!考神!考神……”夏小果还未开讲,台下已经hich成一片了,台下正想“有事先走”的校长定定的立在原地,脸红的像猪肝一样。 夏小果讲的什么,我基本上是一句也没听清,只听见最后“谢谢”两个字,他开始往台下走,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小果,我爱你”,然后突然跳出几个穿裙子拿花束的女生,于是礼堂的人开始往他的方向涌,特别是高一高二年级的女生,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举出来好几张小果的海报,并且不断高喊“小果我爱你”。不断有人因为被踩和撞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是都被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里。。。。。我看的目不暇接,却苦于找不到挪动的空间,于是我只好乖乖地呆在座位上,眼睛几乎都快掉到下巴上――夏小果的名气我素来是知道的,但是,也不至于疯狂成吧?我知道去年他考试的时候已经有人为他举过横幅了,不过,这可是市一中的开学典礼啊! 关于这件事,劫后余生的夏小果只跟我说了一句,“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没脑子?” 那时候我不懂,后来才想明白了。特例独行的夏小果一定程度上只是做了一个代罪羔羊,对市一中各种不满的人们亲手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从后来他频繁出入校长办公室就可以看出来。当然,他不会得到任何惩罚,更被说扫厕所,因为――他是夏小果。 (四) 自从夏家两个孩子“被自愿”上晚自习后,夏家就开始了丰盛的夜宵生活。之所以六点钟在学校草草吃点都能撑得下去,就是因为有自习后大妈做的热腾腾香喷喷的夜宵支撑着我。 “世界上最美丽的大妈,夜宵做好了没啊?饿死了……”夏小果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半干,发尖残留细密的水珠。 实在不必要奇怪,人在外面和家里确实是会有很大的不同的,尤其是对于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各方面又无比优秀的男生来说,在外的形象几乎是比命还重要――英俊潇洒、成熟稳重、待人温和有礼却又适当疏离,这本就是帅哥必修的不二功课么。但是在家里,呵呵,那就另当别论了――时而嘴上抹蜜时而藏毒,很显然,不同人是有不同待遇的。不过话又说会来了,相比起小果平时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现在这样慵懒随意的神态还别有一番味道哦。相比较于镜子里我那张略带点婴儿肥、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回来的脸,这简直要让人怀疑基因学说的可信度! 打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只不过早了几个月,区别咋就这么大呢?羡慕嫉妒恨啊!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从浴室新鲜出炉的照片卖给“果粉”们,让他每天面对一大堆口水直流的“张小妮”,看他还有没有时间骚首弄姿! ------------ 第三章 病来如山倒 更新时间:2013-07-01 只是——手机的像素不太好。于是,就只能把一肚子怨气化为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语言。 “张小妮说她今天和你穿情侣装了哦。整个七班和八班尖叫了一个下午。”我阴测测地说。 张小妮,实际上一点也不小,相反,她是市一中因为四肢发达过度头脑得不到充分营养而出名的一名女生。此女爆眼珠、钢牙套,肌肉赶得上校篮球队的队长。关键是还自以为人见人爱、花痴的紧,逼得七班班男生出教室从来都是昂首挺胸地走前门——上过中学的人都知道,课间休息的时候老师们并不总是在办公室喝茶,偶尔也会和极少几个学习的“积极分子”讨论下国家大事,或者某个计算公式。但是很明显老师们的气场超乎他们想象的大,以至于本应该天经地义下课休息的除极少几个的极大多数总是含羞带愧地躲得远远的,从后面偷偷溜走。当然,我们高三七班例外——这别提让班主任“灭绝”多得意了!虽然七班的成绩总是比八班差一点,但是,一看八班男生那贼眉鼠眼溜后门的样子,“灭绝”依据多年的教学经历,万分肯定七班不久定会超过八班! 我想,要是“灭绝”知道这鲜明的风貌对比得全部归功于她安排固定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张小妮,不知她是否还能如此地绝对自信?是不是有可能和男生们对掌然后跳塔自杀? 我脑子里回想着苏有朋版的《倚天屠龙记》。 大妈的拿手好菜一盘一盘地往桌上端来,我却突然不见了身影。 “阿朵这孩子,刚刚还在,吃饭了又去了哪里?”大妈一边给小果盛饭一边嘟哝。 小果翻开晚报,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以小果的聪明才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我肯定又是忘记关教室的窗户了。突然,他眉头微微一皱,起风了,会打雷吧? 按照惯例,我肯定是会忘记带伞的,所以小果拿了把伞就冲进了雨了,连雨衣也来不及穿。 而此时此刻飞奔到学校的我,在围墙边上傻了眼——市一中全都是走读生,老师也全在附近买了房子,只有一个年迈难缠的门卫守门,但那是万万惹不得的,因为没有班主任签字,他是论如何不会让学生进出校门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尽平生解数才翻了进去,当然,实际上用“摔”字也许更形象,因为直到我莫名其妙地躺在灌木丛里,我才发现这边的墙脚没有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当然如果说我的体重能让如此纤弱的矮灌木丛承受的起的话那另当别论。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在我此时的大脑的考虑范围。现在我的唯一目标,就是冲进教室,把教室的那几扇该死的窗户关上!因为“此时灭绝”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正在我大脑正上空挥之不去,我甚至可以感觉的到她的血盆大口和森森白牙,任何东西卷进去都不会吐出半点渣子来。 幸好,我是值日生,有教室的钥匙,免去了爬水管上六楼的生命危险。但是当我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刻,我就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不会武功,所以我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力挽狂澜的工作。 教室里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狂风裹着大滴大滴的雨从窗口灌进来,像锥子一样在钉在我脸上,凄厉的闪电上黑夜如同回光返照般惊悚,惊吓之余顺带让我看见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还在被狂风撕扯着摇摆着的窗户框,像一副副在血肉烂尽的骷髅…… 胆大如我也是在被这种情形吓得够呛。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名的恐惧,一种有异类站在你身后的感觉,糟糕的是,还似曾相识。 狂风。。。 暴雨。。。 雷鸣。。。 闪电。。。 血。。。 天,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念头? 我来不及细想,扑面而来的雨水让我感觉被人当头倒了一盆又一盆冷水,刹那间我的灵光一现又一现,脑子里去蹦出来两个莫名其妙的字——兮然! “轰--”,我打了个寒战,世界安静了。 小果找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居然在七班教室的角落睡死过去了。他反常地没有鄙视我,反而对我被一个雷就吓昏掉的事实没有表示出一丝的怀疑,似乎,于我,这就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我没有看见他在寻找我时像是武侠小说里杀红了眼的样子,也没有听见他歇斯底里地叫我的名字。实际上,我睡着睡着就无意思地蜷进某课桌下,而刚巧市一中“人离电断”的优良传统落实到了关总闸,黑灯瞎火的让他一阵好找。 不过让事事周全的夏小果也有忘记手电筒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制造紧急情况的能力。 当然,故事的结局有点出人意表。本来按照所以的武侠小说的情节,英雄救美戏码后身受重伤或者“重吓”的女主角醒来时都应该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就算最差也会有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茅草屋,只有苦命的我在被夏小果弄醒了之后,思来想去都搞不清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喂,猪头你还愣什么?指望我拉着你凌波微步飞出去?” 我眨了眨眼睛,首先是感慨连小果都知道这个轻功招式,然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坐在学校的墙脚。哦,万能的夏小果还不会飞。 最后,夏小果穷尽毕生之力才把浑身无力茁壮无比的我托了出去。 “夏一朵,你该减肥了。”这是他最爱说的话,即使是在他从未如此狼狈过的情况下。 看着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暂且不跟他斗了,况且,我也难受。 “小果,我觉得我刚摔下来摔着肾了,你说会不会肾亏啊?”我捂着身体的某个地方,无辜地看着他。 虽然夜色沉沉,但我依然感觉到了夏小果毒蛇信子一样的目光,无声的语言表达是少儿不宜的内容。 啊,文科生!敢不敢再无知些?!!! 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起床气异常的重。大妈一见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忍不住慈爱地忍不住摸了摸我的额头,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就吓了一跳,“他爸,我是不是刚刚洗澡水还没蒸发掉?” “蒸发”?显然大妈已经很努力地在运用她初中所学的科学知识了,不过事实就是——她昨晚的姜汤作用有限。 “天那,38.5度。他爸,是高了几度来着……算了算了,总之就是高了。。。。。。他爸,快给她老师打个电话,今天别去上课了……烧开水。。。。。。” 我晕晕乎乎的,脑子里就像一锅一下午饺子,啥都没听见出,却又约么听到一点,除了那些耸人听闻的“烧开水”、“放盐”之外,最清楚的就是“老师”和“不上课”几个字了。 当我被大妈放盐的开水烫的几乎没脱一层皮的时候,头晕开始减轻并向头痛转变了。在头脑清醒的间歇,我简要的表明了我的态度,同意吃药,同意打针,但是不能旷课。 于是夏家两位德高望重的家长被女儿的坚韧勇敢感动的稀里哗啦不能自已,夏家的宝贝儿子却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旁观——因为只有他明白,我夏一朵今天横竖都是个死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了感冒发烧这个挡箭牌,兴许“灭绝”善心大发,给我留个活口也说不定。 但是夏小果说,最多留祈求她给我留根骨头,连个全尸都不要想。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大爸大妈如何软磨硬泡、威逼利诱让夏小果送我去学校。在这期间,大妈喝了三杯水,大爸数了三次钱包,而精明的夏小果从始至终都只是一言不发的搅拌着马克杯里的豆浆,痴情地地望着墙脚安睡的阿花,等着他们自己抬价,最后以一千块钱的新自行车喂代价答应照顾我。 只恨我头晕脑胀,实在没力气跟他斗,否则我肯定学“灭绝”一样把他一节一节吞下肚子连渣子都不吐。但是此时却只能千遍万遍地腹诽着夏小果——夏小果,明明就没什么怪癖啊,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你不是兼职有钱吗?而且我在生病额,你这样落井下石、欺上瞒下诅咒你被粉丝们踩死…… “祷告”还没完,夏小果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跟你学的。” 我刚运足了力气,想至少瞪他一眼,蚊子样的声音立马淹没在大爸大妈十八相送的无尽啰嗦声中。“按时吃药啊……去医务室看看啊……路上小心啊……小心开车啊……” 突然,夏小果的脸色渐渐变绿——这是自行车啊!“开”车?!!! “夏一朵!” 我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见两个怒气冲冲的老班。看来她今天是皮都懒得笑了。 “夏一朵!你值日,居然忘记关窗户?这可是学校最新装的玻璃!市场上最好的!你知道多少钱么?……季氏集团捐的教学楼,市场上最好的!你……” 我吃力地看着老班忽大忽小忽左忽右的脑袋,以及那两片上上下下怎么都合不上的香肠嘴,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头都要爆炸了,恶心得只想吐。都到喉咙口了,听见“灭绝”后面的话,却又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 第四章 小姐,这里是男厕 更新时间:2013-07-02 “哎哟,好个美人啊!真像个病西施了,你天天做这轻狂样都给谁看呢?你看你做的好事。。。。。。”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老师不可怕,就怕老师有文化啊!《红楼梦》里的原话居然能随口就来,并且还是骂我最喜爱的晴雯的!喂,你可是数学老师。。。。。。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似乎戛然而止。恍惚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不大,却说不出的有力,“多少钱?我赔!”刚好能让全班都听见,哗然,然后沉默。 “呕……”像是听到了赦令,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然后提到嗓子眼的污秽。。。物也喷薄而出……这一刻我突然清醒——那个声音,是罗胜男! 有钱,果然是有底气。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凌晨四点:“渴……” 有人给了我一杯热水,奇怪的是刚碰到,又被拿走了。忽然感觉身子开始被托起来,然后是甘甜的液体浸润着嘴唇、舌尖、喉咙、然后“咕”的进入腹中。 “难受……”我病的不省事,迷迷糊糊却依然不忘记制造事端,我边哭边闹,顺手抹掉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大妈,难受……”随手拽住什么东西就一顿擦。“大爸,难受……”又一顿猛擦,都不知道多久才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哎……”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我正在神游,当然看不见某人无奈转身的背影,也不看见他一闪而过的惊恐。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的甚至只能看的见发音时的唇形。然而。。。。。。 “兮然。”他知道那个唇形的意思。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据说最近感冒发烧的众多,附近的医院都爆棚,听说走廊里都睡的是。害的大爸大妈都战战兢兢的,以为是sars再生,我一送进医院就出不来了。哪知道我头天早上被送去去下午就给退了回来。据说医生认为我没见血,我一退烧就让我赶紧出院,,让我别在医院占病床,还说休息休息就好! 说的我都忍不住冒汗——话说当时我可是还在昏迷啊。 “也许。。。医生是觉得你身形挺壮硕的,说不必担心呢。。。”大妈坐在床边,对着手中的绿豆粥吹了一口气,“来。。。” “大妈,你是我亲妈吗?”我翻了个白眼。 事实上,我现在烧虽然已经完全退了下来,但身子却仍然如扶风弱柳,就算是考虑到我那粗壮的腰,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高烧之后的我很明显也还是一座岌岌可危随时欲倒的大山啊。(喂,重点是岌岌可危随时欲倒,不是大山!)这不,一直到下午4点多大妈照顾我喝了点粥,才恢复了点元气,挣扎着想要下楼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据大妈说,在这期间,毛毛火急火燎地来看过我一次,心里不由一暖。 毛毛就是安宁,我的死党,小果的骨灰级粉丝。当安宁还是安宁的时候,她到哪里都喜欢穿绒绒的羊毛衫,而且巨喜欢我们家的只金毛狗——“毛毛”。以至于她每回来我家玩,眼睛都会出现错觉,总以为是两只“毛毛”,这样的错觉一直持续到“毛毛”死后的一年,我还是分不太清人和狗的区别。于是我就顺其自然地把安宁当成“毛毛”,而安宁也在“毛毛”死后顺其自然地把对“毛毛”的迷恋转移到了小果身上。 这么想起来,好多天没见毛毛了。高三其实是种境界啊。六情不认、五谷不分,毛毛这丫头居然都能忍住三天不跟我打探小果的消息了?或者她正在减肥,想尝尝什么叫做“不知肉味”? 边想边摇头,昏昏沉沉的走进洗漱间。 不对,衣服篓子里的那是什么?看起来似乎是小果的校服啊——小果也会有隔夜没洗的衣服?不-会-吧?!我颤颤巍巍地挪过去,翘起兰花指捏住衣服的一角拎起来看了看——瞬间那种高烧不退的眩晕感就回来了——上面赫然是一道又一道的鼻涕和口水印! 鼻涕?!口水?! 要知道所有长得正常的男生几乎都喜欢有点小洁癖,夏小果这种极品更是将“洁癖”发展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从他能自己打理生活开始,他的东西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绝不会让人碰——这正常。他衣柜里的衣服,从来都是一丝不乱,衣架子永远是一个方向,书架上的书永远都是从高到矮依次排列,这也就算了。最变态的是,就算是两个苹果他都要保证柄是齐齐朝南才罢休! 鼻涕?!口水?!脑子里突然灵光闪现般地掠过极其诡异惊悚的一幕。。。迷迷糊糊的时候……难道是…… “冷么?冷就躺床上去。”洗漱间门口,某人书包都没来的及放下,面上看不出表情。 “啊,真的好冷。”我捂住心口——还是躺床上去的好。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好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啊。事实上,我才在床上躺了一天,“灭绝”的催命符就来了,电话里明着是探问病情,却左一个“高三时间紧”、右一个“怕落下功课”,深明大义的大妈大爸哪里是老谋深算的“灭绝”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期期艾艾地挨到我床边,“你班主任打电话向你问好。”大爸一脸的不好意思。恩,听见了,你们嗓门这么大,难道我还没听见她的“亲切问候”? “别多想,也许是她想你了。。。”大妈好心地安慰我。大妈,其实明显是你多想了。 我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灭绝”肯定是想我扫厕所了啊! “灭绝”催命符一到,我是片刻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地就往学校赶。无奈感冒药药力威猛,眼皮像是用叉子也撑不起来。当然,比药力更威猛的是“灭绝”刚刚那张皮笑肉不笑的更年期妇女脸——还是乖乖的拿起拖把就冲进厕所。 “灭绝”说:“厕所的事就先不用着急!好好休息下,把身体先养好再说!”厕所的事?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么!把身体养好?换句话说就是,你要是好了就立马给我扫去!别给老娘病恹恹的装林黛玉! 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困,还带着点晕。但是只能撑着。反正长期致力于扫厕所的事业,我已经深谙其道,偶尔闭个眼睛打个盹也可以。渐渐地,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周公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楚了,虽然还看不清五官,但却可以看得见他白衣飘飘、临风而立,纤长的手挥了挥,像招宠物一样地召唤着我。。。。。他长得,真帅! 正晕乎乎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却突然感觉一股力量在狠狠地把自己拽回来,似乎是感觉到身体某个部分吃痛,我“哎哟”一声扑出去一米远,然后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啊——” 根据我合唱队的本事,这声“啊”本来是可以让整栋教学楼也抖三抖的,但是,却被某种力量生生掐断了。此刻,惊恐万分的我被似乎更为惊恐的某生物牢牢扣在手臂里——世界突然很是安静,却说不出的恐怖。 被绑架了?还是遇到了色狼?他想干什么? 我眼睛睁得溜圆,不自觉的随着身后的生物呼吸的节奏呼吸着,无助地等待着节奏渐渐变缓,变缓,直到感觉环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放松,我突然一狠心,一咬牙,然后一提脚,使出全身力气猛的向下,然后用力一挣,跳出几米远来。 “你这个流氓!变态!大白天的居然跑到女厕所来!说,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长是谁……”我像一只发飙的猛兽,远远地看着吃痛的蹲下去的男生,眼睛里满是防备。不过此时此刻,我还不忘把从老班那里学来的那套唬人的本事练习一遍,自我感觉应该会增添杀伤力吧。谁知道那家伙缓过神来,理都不理我,转身就向厕所门口走。 “喂,还想跑?”我快步跑到他跟前挡住他。 男生不再挪步,手指着厕所门上方,似恼似笑地说:“小姐,这是男厕!” 门口,几个尿尿憋急了的男生满脸黑线,三秒钟之后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啊,不行了,麻烦小姐让一下,我要……” 才下了上午的第一节课,教室外面就被各种看热闹的观众为了个水泄不通。七班和八班的男生再一次面临被尿憋出尿毒症的危险。市一中像沈文良这样翘着兰花指爱八卦的男生很多,像罗胜男这样清冷孤傲的女生却很少。大家想看看到底是怎样极品的女生居然闯进男厕所扫了半天,还揪着刚撒完尿的男生不放手。 “现在为您现场直播《厕所惊魂》事件。在我身后大家可以看到高三七班已经为了很多观众,虽然我们目前还没有见到事件的男女主角,但我们已经采访到了几个目击者和受害者。”校广播的主持人把话筒递向几个兴奋的双眼冒光的屌丝男。。。。。 ------------ 第五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更新时间:2013-07-03 校广播站?擦,我们班拔河比赛得第一都是左请右请请不来,今天却像闻着了尸臭的乌鸦一样倾巢而出!我不由感慨――新闻已死啊!然后暗暗盘算今天想回家的话是不是需要从六楼自由落体了。可怜我花一样的青春雨一样的季节。。。 “师太说让你把男厕也包了么?”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地响起,我打了个寒战,真害怕回头看到的是贞子的那张脸。不知该庆幸还是苦恼的是,不是贞子,是罗胜男那颗干脆利落的头颅。 我就搞不懂了,罗胜男这是闹哪样?虽然我向来都不知道怎么平衡人际关系,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点。印象中怎么都不记得自己有的罪过这位大小姐啊。而且,上次她才替自己解了围,没道理脸翻得这么快啊――不会是因为自己还没说谢谢吧? 当然,我更搞不懂的是――我是要有多晕乎才能左右不分直接冲到结构基本不同的男厕去?又是要有多倒霉刚好就碰见了个眼睛不瞎而且活着的家伙?虽然我知道我向来运气就不怎么好。从小到大没捡到过钱不说,没中除小弹珠之类的奖品也不说,小时候看涨水的小河被流动的河水带动掉进河里不说(这是有科学道理的,不信自己去试试),去乡下放牛躺在地上看天被兴奋过度的牛踩脚不说,冬天带火盆把棉衣毛衣一起烧了只袖子不说,用热水袋热水袋爆了烫了一身的泡不说,考试写了别人的名字不说(开考前看比别人填信息,然后鬼使神差地就写了别人的名字),长得没夏小果好看没他聪明不说,尼玛我我居然能走进男厕所并在里面呆了十几分钟?!!! 太阳底下,几个模糊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映入眼帘,明明应该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似乎偏偏看得见他们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见你们啊。特别是,搭着夏小果肩膀的那一位――姚卜巫!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情窦初开始有点早。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暗恋姚卜巫,虽然后来很多事情都无关紧要了,但是也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并不会随着对他感觉的消失而不见。比如,别人最感兴趣的而你又最不想提起的糗事。 初二的圣诞节,我熬了一个通宵做了一张精美的卡片,为了不泄露自己心中的小秘密,我自作聪明的没有署名,甚至祝福都是用左手写的。心里唱了一上午的“忐忑”之后才终于找了个机会。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我等着三五成群的人都走出了教室才把卡片偷偷塞进了姚卜巫的抽屉里。然后长舒一口气,乐颠颠地去了操场。 但是下了体育课回来的时候,我立刻就傻掉了。只见教室里乱哄哄的,一大群人围在班里的八卦大王沈文良课桌旁,众星拱月般把他拱在中间。而娘炮沈文良自然是很享受这备受瞩目的光荣,他站在自己的课桌上,手里高举着一张纸条娘声娘气地念着,配合时不时扬起的兰花指。周围的人极为配合地狂笑着,吆喝着,尖叫着,一个一个夸张地前俯后仰,而我木木地站在那里,一颗心越沉越低,却看不见底…… “……你就像一阵风, 轻轻托起我的心房, 我的思念, 或是挂在树梢, 明亮皎洁。 或是映在湖面, 风姿绰约。 我的思念, 没有写在脸上, 你假装看不见。 可是,你真的看不见吗? 你看那湖面上那晕开去的波纹, 是我的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我熬夜挤出来的情诗吗?不是应该在姚卜巫的抽屉里?难道是姚卜巫大方地拿出来让大家瞻仰……我杵在那里,丝毫不知道瓶子里的矿泉水正在“哗啦啦”往下流。 “听说是从林舒语桌子里掉出来的。写给我的。”来人一脸痞痞的笑容,像极了《绝色双娇》里林志颖扮演的小鱼儿。不过,怎么看他怎么都有那么一点事不干己、看别人热闹的味道? 等等,我写的情诗,怎么会在林舒语抽屉里?不会吧?也就是说,自己放错了地方?天啊,姚卜巫和林舒语是同桌!这么说,林舒语就帮我背了黑锅?啊哈?这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哦。。。。。。 “她似乎还没承认,”废话,要是承认就怪了。“但其实……写的挺好。”来人讪讪一笑。 啊哈? “哎,”我收起回忆。那时候看见姚卜巫一闪而过的羞涩,我还以为是错觉。哪知道两天之后就在超市碰见他们手牵手一起买东西,才知道林舒语也没有否认。于是理所当然的,我的初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胎死腹中。 可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还好,小果一行人他们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毕竟是血浓于水啊,还是亲亲的弟弟了解我,他看了一会,然后率先转身,脸色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姚卜巫远远的冲我眨了眨眼睛,算是慰问。安宁一脸忧伤,指了指七班教室门口,一副“不是我不来安慰你,实在是力不从心的”样子。 好吧,谢谢亲戚朋友的体谅!!! 《厕所惊魂》事件的三天之后,高三七班里转来一名新生。 在他正式露面之前,连一向对男生冷清的罗胜男都加入了班里的八卦,可见此人应该不同凡响。罗胜男带来的资料自然是班里最新且最详细的,不过大家估计都只记住了几点:帅哥,有钱,非国人。很显然,就这几点就已经囊括一切高中女生容易产生倾慕的气质。 是韩国帅哥还是欧亚混血儿呢? 张小妮兴奋地窜上跳下,“他喜欢淑女还是萝莉?野蛮点的还是温柔点的?”然后她撩开衣袖,兴冲冲地给我看她那暴起的二头肌:“你说他是喜欢木子美还是苍井空?” 哈? 我白眼翻着怎么都回不过来,突然“灭绝”推门而入,脸上盈盈的笑意让我条件反射的想抓起笤帚扫扫地下散落的粉底。 不过,我忍住了。因为,眼前秀色可餐的帅哥。 “大家好,我是林夜枫,来自日本,初来乍到,希望和大家交个朋友。” 短短几句话,他说的虽然轻而慢,很容易就知道普通话并不是他的母语。他的眼睛含笑,举手投足是说不出的温和自然,却又一身的贵族气质。只是那张脸,赫然竟是…… 我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印象中自己的近视似乎并不严重,但还是忍不住手忙脚乱地摸出了眼镜。讲台上,老班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此等表现机会,她站在一旁,却隐隐有把当事人挤下去的趋势,那满脸的要滴出水来的笑容,那上上下下似乎永远也合不起来的两片香肠嘴…… 爸爸是日本xx跨国公司董事长,妈妈是xx大学知名教授,市一中老校友,新教学楼捐助者之一……老班滔滔不绝地补充着当事人的资料,看样子了解地似乎比对她自己爹妈的情况还清楚。这位新同学却刚好相反,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那几句话一说完便不再吭声,只是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那如暖春融雪般的微笑,更神奇的是那眼睛…… 秀色可餐!我脑子里突然又冒出这个词语!因为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把成语使用的最恰当的一次了。绝对的秀色可餐――看看班上女生嘴角的口水就可以知道! 突然,张小妮铿锵有力都说了句,“你说他是不是在看我?” 我把快流到下巴的口水收了回去,摘下眼镜,“张同学,你想多了。” 哎,虽然他那双温柔的眼睛确实很是勾魂引魄,但是,我知道,多想的人并不只是张小妮一个人而已――如果我不是“贼喊捉贼”的前一个“贼”,我可能还要幻想一下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帅哥对我有点意思,可是,事实是如此的残酷。你说我当时下狠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他长得那么帅呢? 对,你猜的没错。我在厕所碰见的那个人,就是他。林夜枫。 兴许是最近做的亏心事比较多,胆子突然变得格外的小。 走在灯光昏黄的小巷里,我时不时座右瞟,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其实我也不愿意,谁叫这条巷子是回家的必经之路,虽然传说是各种犯罪发生的温床,夜晚人们鬼影都不会有一个,但是今天,因为更正试卷而耽误时间的我头一发昏就决定冒一次险,毕竟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更何况是脑子缺根筋的我。 然而,当我刚踏进巷子的第一步时,我就后悔了――这里实在比我想象的还要黑还要荒凉。更恐怖的是,这里虽然确实如人所说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但却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咯噔……” “咯噔……” “咯噔……” 是人?是鬼? 这个时候的我,早已经是魂飞魄散,大气不敢出了。剩下的一点点理智就只能用政治课上学到的那可怜的一点唯物主义知识来稳住自己了――世界是有物质组成的,鬼不是物质,所以肯定没有鬼的!世界时运动的,物质都有自己的运动方式,鬼怎么会像人一样发出声音呢?坚持唯物主义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但是很显然,这一切都没有!那极富节奏感的脚步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天!他在靠近!突然,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从书包里拿出文具盒,猫着腰躲到了巷子的拐角处――好吧,文具盒是那种老式的铁盒,书包里最硬的东西。 “咯噔……” “咯噔……” “咯噔…啊…” “啊…” 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瘫倒在地,一束来自手机的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顺着灯光看去,是一张带着紧张、惊愕,因为喘气而微微发红的脸――很英俊,但是,五官似乎有点扭曲…… 我说,这位帅哥,都高三了,您没事转什么学哦? 我脑子里浮现最后一个句子是这样的。 ------------ 第六章 冤家路好窄 更新时间:2013-07-04 我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在家里醒来了,而且,醒来之后的感觉也出奇的相似——除了晕,还是晕!不过,当我无意中摸到后脑勺那个大包外加一大条绷带之后,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种除了晕之外的感觉——痛! 客厅里很安静,不,是异常安静。无时无刻都是那么精力充沛的大妈大爸居然没有大呼小叫?那么这就说明——有客人。 是谁呢? 我猫着身子从楼上偷偷往下看,当瞄那位“客人”熟悉的脸时,病恹恹的神态突然一扫而光——林夜枫!这个自以为长得还可以就四处作孽的国家级害虫!无耻、变态、暴力狂!!!看我不买几瓶敌敌畏喷你死!!! 我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冲下楼,拎住林夜枫的衬衣领子(当然是踮着脚),眼睛似乎是要冒出火来:“说,为什么打我?” “额……”来人一脸惊恐,“小姐,你先砸的我……” 我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了看桌上的文具盒,然后看了一眼他头上的包,脑子明显转不过弯来——很奇怪,明明就比我高出这么多,居然也砸在头上,难道他当时还蹲下来了? 好吧,我的手松了好多。但是……腾地又踮高了脚。 “说,你为什么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只能说,我犯罪电影看的有点多。 这回男生没有再说话,只是苦笑着伸出手,遥遥地指了指对面一栋隐约可见的房子…… 我脸都绿了! “喂,小姐,能不能每次见面都一副要火拼的样子呢?”林夜枫临走的时候,淡淡地抛下这么一句。我绿着脸咬着唇,腹诽了他千万遍:你才小姐呢,你们全家都小姐!看着搞不清楚状况的大爸大妈还在门口上演着“十八相送”,心里那个火啊…… “以后常来玩啊!都是邻里邻居的,来吃个饭……”邻居?大爸,看过《聊斋》没有?搞不好是吃心的狐狸精呢! “我们阿朵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闷闷地陷在沙发里,越想越不对,怎么像送未来女婿似的?我恶狠狠地瞪着门口欲走未走的林夜枫,腹诽道:“妖孽,休想!”却看来人刚刚还扁着的嘴唇不知何时又扬起,脸上又是那副“我看的就是你”的表情,霎时气球里的气就泄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口水都掉到下巴上了!”突然,角落里传出一个鬼魅样的声音——刚刚似乎战况太过于激烈,居然连夏小果这样的人物都给忽略了! 好吧,夏家小少爷肯定是吃醋了!没办法,任你学校里怎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里,最能制造事端的夏一朵,才是真正的主角! 我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刚想和他斗两句,那鬼魅的声音又从楼上悠悠地传来:“你见过茄子挂在树上的样子么?” 茄子?! 什么茄子?不形象么。 焉了的茄子?是说战争结束后我旗偃鼓歇的狼狈样子!挂在树上?考虑到我不足一米六的身材……这,也太毒了! 牙齿不自觉地“咯吱咯吱”响。 黑暗中某人站在楼梯口,呼吸沉重,眼睛里有深深的看不到底的落寞。 我正在研究自己那天如何超能力爆发居然能拎住一米八几的男生的衣领的时候,罗胜男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她身后。 “喂,一起去吃饭么?” “额?”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吃饭?和罗胜男?金盘洗手的黑道混混?副市长的女儿?我下意识地环视四周,此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我确定教室里除了自己和罗胜男同学外,已经没再有其他人。 我咽了下口水,双眼不安地打量着罗胜男,不得不承认,她其实长得还算美,五官端正细致,身材削瘦玲珑,只是一身中性打扮,外加一头像被狗啃过的黄发,使得她看起来特别的放。。。。。。荡不羁。她搭在肩上的校服有几个不规则的破洞,看起来像是用香烟烫的,空白的地方画了一个骷髅头,大而渗人,这本来是很俗气的装饰,但在罗胜男这里,就是另一番绝尘的味道。我又咽了口口水。 在扫扫完了整个厕所,现在是绝对没办法赶回去吃饭了。 这个时辰,食堂肯定也早没有东西可吃了。 扫厕所可是个体力活,肚子打鼓是正常的。 但是,妈妈从小教育我们,天上不会掉馅饼,为了一顿饭而冒生命危险,值得么? 脑子正在飞速运转,罗胜男明显已经等得不耐烦:“你到底去不去啊?” “额,”我的身体在她的大脑之前做出了决定。“咕……” “额……”还能说不去么? kfc里,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怨毒,耳朵里回想的是一首周杰伦的歌,“听妈妈的话。。。” 一切都是阴谋,阴谋啊! 冤家路窄。kfc里,与我同桌的赫然还有林夜枫!这唱的是哪一出? “我妈和温阿姨是朋友。”罗胜男淡淡地解释道。很显然,解释这种东西,从罗胜男的嘴里出来,本身就怪怪的。 “哦,温阿姨。”我打着哈哈,大概就是那个大方的校友,某跨国公司的董事长夫人,某大学的知名教授。 可是亲,你温阿姨也好,冷阿姨也好,你们俩叙旧,拉我来干什么? 我只差骂出口了:还嫌这梁子结的不够大? “我请客!算是道歉。”林夜枫浅然一笑,语气轻柔。我突然感觉脑子瞬间断电,嗡嗡直响——世界上居然能有人把抱歉二字说的如此柔情万种,简直就跟求婚一样! 但是,这算什么呢?道歉?凭良心说,究竟该睡道歉还有点说不准啊!虽然自己有够霉的,但是不应该这么单纯啊……不对,难道,难道……难道罗胜男在做中间人……撮合…我和林大帅哥?啊。。。这真的是天上掉下来个大帅哥啊。。。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是如此地多余,因为不知道该放哪里。 “好吧,既然是董事长少爷请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喜滋滋地想,显然我健忘的速度和头上的包好的一样快。 “你想吃点什么?”林夜枫着转过头,笑着看着我——这回可是真的,直直地,温柔得仅仅看着我一个人——我的那不中用的身体和灵魂都不自觉地颤了一颤,不中用的脑子抽了一筋,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就从我那不中用的嘴巴里冒了出来:“售货员,请给我一份麦当劳!”三秒之后,看着林夜枫没反应,就改口说:“要是没有,那就来份炸洋芋!” 世界瞬间安静了。kfc里的三人瞬间只觉得冷风嗖嗖。 额,那谁,kfc里是有炸洋芋,但它叫薯条。 我成功把场子冰冻到零下之后,kfc的气温就一直升不上来。本来么,一个屌的谁都看不上,说句话就必须见血,一个普通话实在还有待加强,最后一个心怀鬼胎忙着自我yy。于是,就只好沉默,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啊!我感觉自己中了东方玉《北方惊龙》中的天溃散一样,奇痒难忍。主啊。请赐予我一人,拯救我于水火啊! “夏一朵,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某似成相识的板寸男端着一盆的鸡翅鸡腿,施施然走上楼来,后面赫然是俩花苞头一身俗气嫩粉色的小女生。 额,这才真的是叫做冤家路窄啊!!!我今天出门怎么不看看黄历呢? “夏一朵,认识你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哦?什么时候大发了?”某男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离我们最近的一张桌子上,“不对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莫不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有找到两个冤大头啦!” 江恩浩,你个贱男,勤俭节约是中华名族传统美德你不知道?没文化去百度啊! 正欲回嘴,一直一言不发的林夜枫淡淡的说:“在国外,其实只有没时间做饭的穷工人才吃肯德基这种低端食物。” 额,谢谢大神,普通话还没学好就开始学会英雄救美了,果然有妖精的气质。正欲帮他补充,一个声音凉飕飕地在耳边响起。 “某人一周一次六只翅膀的鸡肉外加一瓶灭精药,,一肚子的地沟油还宝贝的跟海参鱼翅似的,学人家雄孔雀开屏,不知道先回家照照镜子,把你那青蛙脸上的青春痘掏干净了再回来摇尾巴叫唤!”罗胜男优雅地撕开一直鸡腿,用指甲挑了一丝鸡肉出来,“我平时是不吃的,自问没有某人那样强大的胃和为国家除害的伟大献身精神。”说着竟起身招呼我们走。可是,罗胜男同学,东西才刚上,真的不尝一口? “对了,你是叫江恩浩是吧?谢谢你帮我普及了下常识,我以前都不知道这是个人名呢。”临走时,罗胜男还不忘“依依不舍”的回个头,我幸灾乐祸地瞪了脸色苍白的江恩浩一眼,然后对同样脸色苍白的某女服务员报以同情的微笑。 有些人校服上的骷髅,就不止是画着玩玩而已。 ------------ 第七章 该送什么给小果 更新时间:2013-07-04 “江恩浩抢了你女朋友?”坐在“米莱”饭店,我脑子有点犯糊涂,张口就问身边的头发都还没软下来的罗胜男。 罗胜男狠狠瞪了我一眼,这时候我才明了――她对我是多么客气温柔,从前那几句嘲讽和挖苦,那简直就是我的无上荣光! “认识地都些什么人!江恩浩,可惜了个好名字。“ 好名字?那刚刚还骂的那么惨。。。我一口饭前茶几乎没喷到对面一脸“好笑”二字的男生身上。 “额,无论如何,谢谢你,替我报了这一箭之仇。”我放下茶杯,淡淡说道。江恩浩,算是我初恋吧。 事情发生在跟姚卜巫表白无果的半个月后,当时还是我的同桌的江恩浩就在还我的地理课本上夹了张纸条,写着“我喜欢你”。我当时正处于失恋的低谷,每天看着姚卜巫和林舒语双进双出的,心里特别难受,某天突然觉悟发誓再也不要找自己喜欢人,而是要找一个喜欢自己的,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于是,和江恩浩的地下工程就这么建成了。 三天后,也就是我们约好周六第一次单独约会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将自己的初牵(牵手)、初抱(拥抱)送出去了,要是发展顺利的话,我甚至考虑了下初吻什么的,虽然不太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玩意,但是总的一句话就是,当时十六岁的我,觉得这样子就直接可以走进婚姻殿堂、至死不渝神马的了。 不幸的是,那天汶川发生了地震。 更不幸的是,我那永远温柔的、贴心的,愿意为我上刀山下油锅的同桌撒开他那百米冠军的脚丫子就跑下楼去了,留下在原地发呆的我。由于我们前一刻还在传纸条共商未来的蓝图,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跑的那么快。他说,他妈就他那么一个儿子,他不能死。 哦,这么说,因为有小果这么个弟弟,我就活该被震死咯? 我就这么被引爆了。 那天过后,江恩浩三天没来上学,第四天回来上课时候,眼角还余留着淤青。其实,他身体基础算是好的,恢复这么快也算是奇迹了。 只是从此以后,和他交往三天的我,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花了他几百块钱、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拜金女了。 我一口气把自己的伤心往事说了出来,算是对他们的报答――把我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他们乐乐呗。 我扁着嘴巴等着看他们的反应。 一直笑而不语的林夜枫突然说:“习惯就好。” 哈?我和罗胜男面面相觑――这种渣渣男,让我们习惯就好? 十五秒之后,突然灵光一闪的我和连同罗胜男都放下手中的茶杯,心领神会的笑了。 日本人,地震,习惯就好。 确实,要是林夜枫成为了男朋友,我至少就不会担心那么一点点的震感就能把他吓得丢下我飞跑。只是,这是哪跟哪啊? 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软。事实再一次证明,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饱餐一顿之后的我,发现自己对林夜枫的好感值升的不是一点两点,和日本人的国恨家仇也抛到九霄云外了。甚至,都原谅他高三了还不远万里转来给我带了一大堆的霉运这件事。 我的确比我想象的要大度宽容,也比我想想的要容易收买。 直到听到放学铃声的时候才如梦初醒――今天是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说好了陪毛毛逛街的! 两周不见,毛毛显更清瘦了许多,却是更加的清纯甜美。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女生,别人高三都瘦成精了,自己什么补品都没吃居然重了十几斤!看着体重秤上吓人的数字,我压根连服装店都不敢进。 好吧,红花总要绿叶配,漂亮的女孩总是需要一些炮灰。我哀怨地跟着毛毛穿梭于各式漂亮衣裙之间时,眼睛瞄的却尽是价码牌――1999?天,这意味着我得徒步上学1999天。额,也不算久,大概六七个高三。我打了个寒战。 “阿朵,你说这个好看么?” “好看。”脑子里飞快想起一个人,市一中的奇葩,去年才毕的业,听说高三复读了七次,加上本来的那一年,被众人戏称“高八戒”。呵呵,心里素质够硬啊! “这个呢?”毛毛笑靥如花地转过头。 “额,好看。”我苦笑着点头。其实我想说,价码牌上的数字更好看。关键是,市一中从来不许在学校穿裙子,明明知道除了周末两天以外都得穿校服,毛毛还是买了这么多!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 我提着n多个袋子走出商场(虽然没有一个是我的),毛毛跟在后面,脸上购物时那种熠熠的神采在渐渐褪去。然后,毛毛开始问大爸好,再问大妈好,所有铺垫做足后,开始问小果好。从吃什么到睡多久到穿什么再到有没有被女的骚扰,万年不变的固定流程啊。其实我很想说:毛毛,我在六楼,你在一楼,小果在二楼,你比我离他近好不好?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新转来的帅哥林夜枫。实在急于跟人说我们离奇狗血的经历啊!这感觉就像谢霆锋和张柏芝又复合了,我有一大堆的话想说,却被迫去说总书记出席会议了一样!要不是手里的袋子也实在太多没法配合肢体动作实在影响发挥,我都快跳起来了。 “你不知道,你家伙居然是学柔道的,幸好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否则我非得去医院躺几个月不可……” 我已经说到是黑巷子的那一段,兴奋地手舞足蹈。然而,没有回应。 “……尼玛,他居然住我对面啊……诅咒他屋里闹鬼,他们全家都闹鬼……” 还是,没有回应。某人似乎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我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尴尬的安静,转过头来。 毛毛呆呆望着天边渐渐褪去的红云,脸色绯红,晌久才像猛的醒来,说:“阿朵,明天是小果生日呢!” 小果生日? 额…… 怎么说,我此刻的感觉就像是7岁那年站在家楼下被大妈泼了一脸盆的洗脚水,从头一直冷到脚。又像是9岁那年碰到有人横穿马路,出租车司机拼了命踩下急刹车的感觉,那时我忘了绑安全带,额头上还留下了个不小的疤。 “阿朵,你说我该送什么给小果哥哥呢?” “咳咳……”空气中有种怪怪的味道,我说不上来。 她叫我阿朵,却叫我弟弟小果哥哥。 为什么夏小果永远都是世界的核心? 我的毛毛,我的毛毛。 晚饭之前,我在书房玩电脑。qq里,雨妞的头像是亮的,我想都没想就敲了一行字过去:“明天小果生日。” “恩。所以呢?”对方很快就回了过来。“我可没钱送礼物啊!” “我已经存够钱了。”我翻了个白眼,虽然她知道她看不见。 但对方似乎对她了如指掌。“别翻了,再翻我就把你眼珠子剜下来。”我笑了笑――要不是下自己已经和她聊了半年,她现在应该正在惊恐万状地四处寻找传说中的针孔摄像头了。 喜欢虚张声势故作聪明,总是逗得我乐不可支。这是雨妞的一大好处。 “你这样都能存够啊?”对方发了个大大的鬼脸。 “……” “你知道他的尺码么?准备买什么颜色?” “……” “红色吧!红色热情洋气!看你们家那位老是人家欠他几百万似的。”雨妞似乎是见过小果一次,上次视频的时候…… “……” 我在跟雨妞抢说话这场战役中又光荣战死了。 永远都不需要思考如何才能巧妙的打开话匣子。这是雨妞的第二大好处。对于雨妞来说,没有什么比说话更自然的了。而且,她对于自己比我更具杀伤力的冷场特质很是得意。 记得第一次视频的时候,雨妞坐在电脑面前,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零食,和淹没在零食汪洋里的试卷的残骸。 “我妈又要我补身体又怕我长胖,你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她买我就负责吃!她却愁瘦了。”女孩“嘶”一声打开一袋薯片,“你说这有什么好愁的,大好年华的,能胖上去还不能瘦下来么……”我幽怨的看了一圈自己遍寻不着的腰,嘟哝了一句:难说! 从那天开始,就断断续续开始了如下一些对话。 “天啊!我跟你说我今天才发现我用了半年的沐浴露居然是舒肤佳抑菌洗手液……” “早上把牙膏都蹭衣服上了,居然没发现,搞得我以为我们校草要劈腿了!” “今天被迫洗碗,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知道高三学子的辛苦,我决定把洗洁精改为洁厕剂……” 不知不觉,我的嘴角开始上扬。 楼下大妈开始喊饭了。我一边应着一边匆匆敲了一行字:“我想,我喜欢上我在厕所遇见的那个男生了。”我把本来预备跟毛毛说的话跟在网上认识才两个月的雨妞说了。 这句话说的实在艺术。我满意的“噔噔噔”下了楼。 ------------ 第八章 喜欢我,品味不错 更新时间:2013-07-04 今天是小果生日。18岁。我无奈地望着地上一堆的零钱和碎瓷片发呆。 心情应该是喜悦的,一年的心愿眼看着就要实现了。这半年来,从晚餐款和公交车费上省下来的钱应该刚好够了吧。唯一有些遗憾的是,经常性的没吃晚饭不但没有让我瘦下来,反而因为夜宵的暴饮暴食呈现增长趋势。 都怪大妈的初一太好了,当年的五星级饭店主厨啊!所以每年生日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费什么心思,只要大妈一围上围裙进了厨房,我就满意和兴奋地可以立马疯掉了。当然夏小果不会那么好打发。首先是因为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有,然后什么都看不上。其实是正常男生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喜欢。最后,他唯一喜欢的东西实在太小众,太非主流,那就是季风旗下的“季风”帆布鞋! 季氏旗下的“季风”经典款,曾经仅仅会是为了方便工人工作的帆布鞋,而今却是风靡全球且限量1000的奢侈品,然而最重要的是,为了实现“季风”的纪念意义并保持其朴实的风格,它的价格永远都是367块――这是“季风”最初的工人数量。 我想起小果十年前经过季氏专卖店的橱窗的眼神,嘴角不由上扬――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到至今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小果当时的神情――感觉,对于夏小果,即便是七八岁的他,那样渴望的神情也是太过神奇。 “夏小果怪胎的品质跟他的毒舌一样显现地早。”我笑笑。把叠好的纸币和硬币分别放进口袋。 三百六十七,谢天谢地,刚好够。 “夏一朵。”我听到楼下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似曾相识。 我探出头往外看,是罗胜男一脸不耐烦的脸,“又不是什么名媛淑女,天天呆在家里做什么?”她一只脚把自行车撑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说你去不去啊?” “啊?”很明显我不明所以。去哪里?然后一扭头,就看见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林夜枫那只妖精背靠着墙,嘴角上扬,做“勾引”状。看着我口水泛滥不知所措的样子,林夜枫脸上笑意渐浓,说:“走吧,我们去海边。” “啊?”我如梦初醒。海边?“可是小果去上班了,”我瞅了瞅罗胜男自行车光秃秃的后座,“所以自行车不在,而且…我不会骑…” 罗胜男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走,林夜枫却不知从哪儿把自己的自行车退了出来。“下来吧,我带你。” 就算是一分钟之前,我也绝对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地就上了林夜枫的车,甚至都不愿扭捏地推辞下,或者假装去蹭罗胜男的车后座,我心里对自己说:不管罗胜男怎么强悍,她总归是女生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于是我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坐在林夜枫的后面安然地听着自己心里“砰砰”打鼓的声音。 “我喜欢上我在厕所遇到的那个男生了。”我想起自己的话,自顾自老脸红到了脖子根。 三人行,必有一伤。 年少的约会,总是喜欢搭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电灯泡。如果电灯泡的功率刚好,羞涩的羡慕者之间将会避免许多尴尬。 通常情况下,青春偶像剧的狗血剧情里伟大的电灯泡都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开溜,留下闪亮亮色迷迷的男女主角。但是,总觉得罗胜男同学实在是太敬业,为了不露痕迹地开溜,她居然都走到了海边接了个电话才走! 但,怎么说呢,好歹是走了是吧。。。 此时并不是看海的好季节。但是在海边溜达的人却也不少。 我手里提着鞋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沙滩上,追逐着渐渐西沉的落日。 “我叫安宁,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夏一朵,住在海的那边。” “骗人,海那边都是山,怎么会有人呢?兮然你说,她骗人是不是?” “我没骗你,海上真的有个岛,我真的住过那里哦。小果……”女孩求助地望着男孩,眼泪哗哗的。 男孩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淡淡地说:“是真的。阿朵没那么高的智商说谎。” 我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很显然小果的毒舌的功夫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练就地炉火纯青。 只是,兮然? “一朵……”林夜枫似乎是忘记我的姓了。 “恩?”很经典的一个“刚刚正在发呆”的表情,扭头就看见某人一脸的温柔――如墨般漆黑眼睛、高挺的鼻梁、红红的、湿湿的、软软的薄唇……我脑子里一片浆糊――在帅的这样惨无人道的人面前居然还有空发呆,真是自己都不由佩服自己啊?谁知道后来我跟雨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人家压根不在意我自作多情的惋惜。 “话说,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的唇软软的?”多年后的某个下午,雨妞悠悠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堆薯片。 对视,无言的对视。我傻傻地看着林夜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朵….”眼前的“可人儿”无暇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我正打算发动脑袋猜测推理,突然感觉腰上有一股力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人的怀里,然后在自己再一次没时间反应的时候,“哗”的一声,一个巨浪打来,水柱铺天盖地而来,就在我头顶如花般绽放… “噗通,噗通,噗通。。。”我的脸色苍白,然后迅速绯红…… “没事吧?”男生估计是听到我过分响亮的心跳声,以为我吓到了。 “额,”我讪讪地笑着,笑容都快滴出蜜来,那结实的胸膛啊,那结实的肌肉啊……怎么这么看看不出来?看来衣服也并不总是好东西啊……“谢谢,我……不会游泳……”嘿嘿,虽然同样猝不及防。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次抱抱跟上次感觉很不一样呢。 我虽然是色女,但是别说搂搂抱抱了,就连男生的手都没摸过!当然,几岁时候的夏小果的除外。 “那你会什么?”一句本来不怎么不好听的话,从林夜枫嘴里说出来,却满是“我对你有兴趣”的味道。 看着林夜枫那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我心里一惊:从kfc到海边,这进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我喜欢看海。喜欢晴天,不喜欢下雪。喜欢蓝色,不喜欢白色……”林夜枫说,我瞄了他雪白的一身,很帅嘛,白色没得罪你啊。“……喜欢喝茶,不喜欢饮料。喜欢空手道,不喜欢跑步。喜欢寿司,喜欢中国菜,四川和湖南的除外。” 一向沉默是金的男生一口气说了几百个字,一副不把十八辈祖宗淘出来不罢休的架势,我愣愣地听着,嘴巴张着怎么都合不上。 “那么,你喜欢什么?你擅长什么?” “额……”我回过神来,这是,良好的开端啊,好好表现。“额……吃。还有睡……”觉得似乎俗了点,于是加了句:“和减肥。” 林夜枫一脸挫败。我满脸愧疚地看看四周,十分努力地想想起自己的爱好来。 “其实,我还喜欢百合。” 百合?林夜枫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是说,那个啊。。。”我手指过去,一个眯着眼睛的长发男人背靠着棕榈树而坐,跟前是一个装满百合花的水桶――姑且就说他是坐着的吧,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腿,但是他那副慵懒随意的神情,倒让人觉得没腿的人是别人似的。 “和你。”两个字毫无预兆地从我嘴里蹦出。 我和林夜枫依依不舍地在岔路口分开,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脸傻笑,盯着口水直流。 临走的时候,林夜枫又温柔地揉了揉我一头乱发,眼神宠溺。 又啊!他刚刚已经糅过一次了,还说:“傻妞,明天见。”他说完,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句:“对了,话说,你品味还不错。” 夜色啊,魔力是如此之大,总是能使万物看起来那么柔和,无论白日里这么多么繁华多么人声鼎沸。包括,天桥下那一排排蜷缩着的白天还凶神恶煞的乞丐。 夏小果从来不乱施舍乞丐,特别是那些故意把残疾部位过分展露出来,吓得我哇哇乱叫的那些人,每次这个时候,夏小果总是拉着我淡然走过,不带丝毫怜悯。 夏小果的心事石头做的么? “我从来不接受任何恐吓或者威胁。”夏小果说。 怎么瞬间又想到小果了?总觉得像是欠他什么似的,脑子里不断出现他那张凶神恶煞的样子。 啊―― 小果…… 生日…… 我以我考八百米期末时候的速度冲到城东老街,季氏老店的阿娇叔带着他的老花镜正欲落锁。 “暂停!”我冲过去大吼,喘地上气不接下气。 “阿娇叔,我来拿鞋子了。”阿娇叔,因为常年念叨一名名为“阿娇”的绝色美女而出名。 “没了。卖给别人了。”阿娇叔面带愠色。季氏这个店从来都是天一暗就关门的。他肯定等了我不止一会。 哈? 我。。。似乎有点耳鸣。。。掏掏耳朵先。“阿娇叔,你说真的?” “恩。。。”阿娇叔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我。我为了这双鞋子来他这跑了不下二十次,淡茶送水、敲胳膊揉腿什么都做了,再硬的石头都应该给我软磨硬泡成发酵的面包了呀。如此这般,阿娇叔知道我这个小姑娘恐怕是不会放过他了。 “哦……”我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眼泪,用力擤了把鼻子,张开嘴就准备发功。 “得……小姑娘我服了你了。”阿娇叔一脸无奈。“你白色那双卖了。柜台那里还有一双红色的,要拿就拿去,这可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啊……” 哈?红色?还真叫雨妞这丫头说中了?可是,我如果没记错,很多很多年前,夏大妈给他买了双红手套,到现在都还呆在我的衣柜里接灰尘呢!夏小果甚至都不愿意让手套进他房门!!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小姑娘慢走。路上小心。”阿娇叔说。 “阿娇叔,我有名字的。我叫。。。” “我也有名字的。。。” 我心里想,天黑路滑,阿娇叔,你才应该小心呢,要不可得把我愧疚死啊。 那时候的我,全然不知正在步步逼近的危险。 ------------ 第九章 美人难过英雄关 更新时间:2013-07-05 “我有那么差劲么?”男生望着手中女生落下的百合花。 “一朵,我该拿你怎么办?”男生骑上自行车,嘴角一抹无奈的笑容淹没在浓厚的夜色里。 而此时于心有愧而行色匆匆的我,又一次踏上了那条黑漆漆的“死亡小巷”。我想,我以后出门都应该好好看看黄历。 正倚着墙壁吞云吐雾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故意等我的意思,但是看我的眼神却一副“意外之喜”的样子。“夏一朵?居然是你。”他把烟头扔在地上,一把挡在我的面前,鞋尖在烟头上面碾来碾去,仿佛那就是我一般。我隐约觉得我们有仇,但又实在想不起。 “快,快他妈叫彪哥出来!看谁来看我们了,快!”他突然一叠声的“快”提醒了我快点溜,可是黑暗中立即冒出几个凶神恶煞的影子,我哪里溜得了? 几个人拥簇着一个披着西装叼着香烟的人出来,他看起来似乎睡眼惺忪,又似乎是醉了。“谁呀?”然后看到同样被人围绕着的我。 “呵呵。。。”会不会是夏小果这小子抢人家女朋友人家找上我了?我笑的比哭还难看,尽力撇开关系行不行啊? “夏一朵,过的不错啊!四肢健全不说,还白白胖胖的!”来人呵呵笑着,笑的我后背发麻,突然我觉得他无比地熟悉,但是究竟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实话,要不是哥哥我这只手,我还真想收了你呢。”他依然笑着看着我,脸上的刀疤在隐约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老子混了这么久,像你这么狠的娃娃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脸色突然一变,我隔得老远都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红光,是大开杀戒的前奏啊! “大哥,别跟她废话,她伤您一根骨头,我们就卸她一只胳膊。” “哼,”披着西装的男子一口酒气扑上来,“废了她!”随即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打手们——靠,这架势,感情是呀让我瘫痪!可是我他妈的只是一个高三女学生,他妈的是不是认错人了? 恐惧之极,恐惧到麻木时,突然一个念头又涌上来了——跑! “你们认错人啦!”我这回可不只是八百米冲刺了,真正是拼命了啊。打手们也没想到我会突然逃跑,愣了一会,我已经冲出几米远,当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几米远。 “救命。。。”我没命地奔跑着。突然,一幕熟悉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狂风。 暴雨。 雷鸣。 闪电。 血。 跑。 救命。。。。。。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就在我精疲力竭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过来,停在我面前。我终于回过神来,人群已经近在眼前。 “!##%%……%……&”这是某人情急之中说的话,虽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凭直觉应该是他的母语。 “你的生活还真精彩。”英雄救美成功后脸色绯红的林夜枫笑着对我说,“跟演电影一样有意思。”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我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被他的笑容唤醒过来。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仿佛一切沉重和不愉快都像看电影一样,散场了就没事了。我不禁看得呆了,紧紧抱在胸前的手松了下来,“嘭”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是他们追你的原因?毒品?”他嘻嘻笑着。 “不是,当然不是。。。”我有点吓到。“这是小果的生日礼物。”这才发现自己逃跑的时候还紧紧抱着鞋盒子不放松。 林夜枫假装没有看到我的神色变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百合来,“这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压惊礼物。”我惊讶地看着那朵即将枯萎的百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几乎没流下来——他居然什么问,就好像我刚刚把他扔在半路一个人去买东西只是跟他玩了一场捉迷藏一样。 “傻瓜,下次在去买东西,叫上我。我帮你杀价。” “哈?你们日本人也会杀价?而且,就你这样的中文哦,跟买菜的大妈正常交流都是问题吧?” 男生偏了偏头,表示不是口才问题,纯粹是他长得讨喜。“入乡随俗嘛。” 我翻了个白眼,看着他拿出手机:“车胎爆了。没法骑了。”他笑笑,然后电话响起:“麻烦开辆车过来……” 十分钟后,一辆路灯微弱灯光下都能看得出它闪闪发亮的车子停在了我们面前,虽然当时的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眼前这位英俊温柔地天上有地下无却跟着我在黑巷子里狂奔的男生,还是位多金的大少爷。 在家门口,林夜枫今天第三次揉了我头发,温柔之极,就像梦一样。 毛毛和姚卜巫他们刚好从我家门口走出来,正遇上这一幕。毛毛似乎心情很好,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句“晚安”,姚卜巫的脸色则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变了,“我说琵琶女千呼万唤都该出来了,这谁怎么左等右等总不出现呢?原来是会情郎了啊。亲友算什么呢?哪里比得上人家日本友人热情似火呢?可怜某人。。。。。。”他似乎终于觉察到自己语调异样,突然不说了,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姚卜巫这生的是哪门子气呢?是小果为了等我吃蛋糕让他忍久了?刚说话的感觉就像妓女一样。我心里觉得好笑,但今天累极了,实在是懒得跟他斗嘴。 多年后,当我跟雨妞说起这些事,她恨的几乎就要把手中的方便面盒子倒扣在我的脑子上。“真的很怀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方便面!” 其实,我何尝不想那么揣测揣测,只是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在大爸大妈眼神的刀光剑影里突然完全没了解释的兴致,匆匆洗了个澡就跑上床去数天花板的纹路。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遗忘的那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只记得开学了,然后就分班了,放假了呢?难道是那一年的生活太无聊,没什么可记得的?可是我和今天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每天都做同样的噩梦?为什么最近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那种画面? 毫无防备的,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惊吓,委屈,难过,姚卜巫那一个鄙视的眼神,还有那双摆着客厅的崭新的白色的季氏帆布鞋。 为什么人人都这么看我?为什么我总是不停制造事端?为什么我省午餐省公车费给阿娇叔免费跑腿两个月的努力,却抵不上人家钱包里随便抽一张信用卡?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台灯突然被人拉开了,刺眼的光让我瞬间停止了流泪。什么情况?小果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朵,”夏小果的声音疲惫,“我在这里等你。”前两个字还有怒意,看到我的泪痕,声音中的惊异就盖过了一切。 “你怎么了?” 就像他了解我的软肋一样,我也知道他对我的哭从来就没什么抵抗力。所以,我有些故意地小小纵容了下自己的眼泪。 “喂...“某人开始手足无措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哭什么啊......”你倒是说啊,你哭什么啊?”“你擦下.....” ...... “你跟那个日本来的,算是怎么回事啊?”夏小果看着我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就一屁股又坐在我的床上。 “什么叫做日本来的?人家有名字的好不好?” 夏小果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半晌放出一句话来:“这次能过一个月么?”嘴角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额,我气得青筋都快爆出来了。是啊,我谈了两次恋爱都没能和男生牵上手,让大爸大妈都对我放心放心无比。但是就不能不提那什么“三十天诅咒”么? “夏小果,你等着瞧!”哼,得意什么? “额,我等着瞧。”夏小果头也不回地走开,顺便带走了我扔在床角的鞋盒子,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嘭”。 “得意什么?想要三十天内失恋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我咬牙切齿地说。记忆中,夏小果虽然追求者一大堆,真正好过的人去一个也没有! “下次,别这么晚回来。”突然,夏小果又在我房门口冒出了头。“而且,鞋子也买了,就别再减肥了。” “哈?”额,他都知道? 想想,废话,不知道就怪了。每年我不都是送这个给他么,第一次买这个鞋子的时候,我在一家餐馆洗了一个暑假的盘子。当然,那时候我们暑假还没有“被自愿”补课。 “别说你是真的下定决心减肥,不吃中饭回家又吃那么多。”小果倚着门,侧脸的轮廓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声音,居然是暖暖的。 难怪最近他有事没事就给我送个便当啊面包啊什么的,难怪会用单车带我上学…… 即使是放在鞋柜上落灰,至少他是收了不是?我趴在枕头上破涕为笑。 在我亲戚朋友的眼中,这辈子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想不通的时候就从来不勉强。睡一觉之后什么都不管,欢欢喜喜该吃吃,该上课上课。 “你以后跟我一起回家。”吃早餐时,小果突然冒出这么句,毫无征兆。 我反应了几秒,才知道是在说自己。他说的是晚上?他骑车带我回来?要知道市一中明文虽然只规定高中部晚上上一节自习,但奇怪的是,学校的铃声总是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地响了停,停了响,无比规律,而高三学子也就莫名其妙地自习了四十分钟又四十分钟,直到晚上十点多。 这是为什么?呵呵,世界上有个词叫做“传统”你不知道。当然,不遵循传统的人肯定也有,但是肯定是珍惜动物的那种级别。其中一种自然是像夏小果这种从来不需要而嗜睡如命的,另一种则是以罗胜男为代表的根本不屑于上自习的,像姚卜巫,和新来的那位妖精——林夜枫先生(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人家根本就不知情)。至于我嘛?开玩笑,我就是市一中莽莽苍苍三千高三学子中的一只小蚊子,敢出声大气就被灭绝一电蚊拍给拍出屎来。 ------------ 第十章 少爷的女朋友真可爱 更新时间:2013-07-06 “你开玩笑吧?”我正在喝汤,喉咙里“呼喽呼喽”的忍住要呛着的冲动,“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撞死在灭绝的倚天剑上好了。” “你放心,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了,我回家帮你你补习。”夏小果扔下这么一句话,优雅地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扔给了我。我拿着汤勺愣愣地,目送他离开:这世道是怎么了?连灭绝那种人都能够搞定?小果这道行也太深了吧? 坐着久违的公交车来到学校,乐颠乐颠地走进高三七班教室,然后如往常一样打开书桌,拿出英语书,准备早读,突然感觉今天怪怪的――怎么今天后背凉凉的?但是我回头时却又看不到什么异常,一群人埋头看书。只有张小妮这二货眼神灼灼的实在太过明显,连假装扭头看窗外都嘟着的嘴巴都没放下来。 “能挂茶壶了。”这周我轮座位轮到张小妮的地盘了。 “你是瞎子啊?”张小妮第一明显,我只是哪里惹了她啊? “哼。”张小妮藏在后面的手抽了出来,一甩,一束清新的百合映入眼帘。 “傻瓜: 这回可不能再落下啊。” 再?落下?难道是。。。瞬间回想起某人几次轻糅我头发的情景。。。 我再往下看,署名果然是“林夜枫”!难怪。。。 我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张小妮就忽略不计,我一瞬间只觉得那些埋头苦读的每颗黑脑袋上都装了两把机关枪,此时我已然被打成筛子。 日本人都这样的么?这里是市一中,早恋什么的偷偷在座位底下牵牵手就好了么,这么明目张胆的,“灭绝”还不赏我一掌,让我随纪晓芙去了? 虽说是受宠若惊,但这惊,也要是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才好啊。 下了晚自习,我在车库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夏小果,小宇宙温度蹭蹭蹭上升,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了――最近流行猫捉老鼠游戏还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九月份还有一个愚人节? 失踪,失踪,都给我失踪!林夜枫从早上被一个穿着西装走路像机器人一样的人叫出去就没回来过,关于那束百合别说是解释下了,面色都不曾改下,搞得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张小妮甚至问我:“阿朵,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模仿别人的笔记了,我听说你初中的时候就模仿过林舒语呢?”那货神神秘秘地握住嘴巴,但我怎么看那都像是个人肉喇叭,“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 我怎么都不知道我用左手写的情诗怎么就成模仿林舒语了?更不明白这“全民情人”林夜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和流言蜚语里是安得什么心? 忽然发现,从他来了之后我就没没过过一天的平静日子。第一次这么疲累地想回家的时候,夏小果这要求我和他一起回家的家伙却不见踪影!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校门,才转了一个弯,就发现一辆小车停在我面前。我不认识什么车牌,但是看得出来这样漂亮的车子不是三五万就能买的起的那种。 正在奇怪,车窗摇了下来,赫然是那张妖精的脸。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那永远不灭的笑容,像是一朵塑料花,花开不败,美得无暇,却没有生气。 忧郁? 我摇了下头,对于一张每时每刻笑地那么温柔的脸,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语?这个词语,甚至都不是用来形容夏小果这样冷淡而骄傲的人。 “想什么呢?”林夜枫打开车门下了车,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带着一丝狡黠,“请问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孩共进晚餐吗?”我看着他,感觉瞬间自己就像一个公主一样,虽然知道搞笑而不现实,但对于她,我就是很吃这一套。一整天的气和刚刚的惊愕一扫而光,看来我慢慢习惯了他独特的surprise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傻到一定程度,都不知道抬头看看头顶是否有摄像机什么的,还有那个司机老张,要是现在,我肯定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20块请来的群众演员。 我从没想过我跟林夜枫会这样坐在米莱的高级包厢里,关键是我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服务员很有素质,努力克制着心中的迷惑和眼中的不解。但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因为她就是忍不住询问了,我也没什么可回答的。 我看着眼前这只认真点着菜的妖精,心里默默地滴着血――这菜单上每道菜都远远超过自己一周的生活费,一瓶果汁也要几十块,根据上次的经验,“米莱”这里的东西还不是一点点的难吃,搞不懂这种价格贵的吓死人东西又难吃的让人死而复生的店怎么还能开的那么红火。虽然夏小果说过,一切存在的东西都会尤其存在独特价值,但是这明显就不符合经济规律啊,夏小果这样的理科生还能不明白? 夏小果?对了,说到他,他不会还在等我吧?想想应该也不会吧,等这么就都没见他,大概是压根忘记跟我说什么了就直接回去了吧。但是话虽这么说,心里总还是惴惴的,一想起夏小果那张冰山脸,敢放他鸽子,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额,林同学,又是你请客哦?”我谄媚地讪笑,瞬间手脚又出现多余的状况。 “恩。”妖精头也没抬,还在认真看着菜谱,“要是你觉得。。。。。。额,我们也可以aa。。。。。。”男生终于抬头,一脸促狭。 我想了想,从桌上抽了张餐巾纸,“刷刷刷”写下一张一百元,还画了个毛爷爷头像:“呐,别说我没给你们男生留足面子。等下你去付账,其余的算小费。” 男生愣了几秒,嫣然笑道:“白条?我收下了。以后有机会兑现。” 我突然有种“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欠揍”的感觉,却也为对方能够心领神会自己低俗的游戏而高兴不已。要是夏小果,赏给我的肯定是一个白眼和一顿爆栗子。 在林夜枫面前,我的一切笨拙,他都视之如珍宝。 “一朵,慢点吃,别噎着。”林夜枫好笑地看着我,眼睛的宠溺简直像是要让我溺死在他的温柔里,但不知为何,速度却没怎么减下来:“习惯了,在家里都是这样。” “没关系。”林夜枫不经意地拭去我嘴角边的饭粒,似乎憋得有点内伤,“跟你在一起真有意思,每天就像拍电影一样。” 我瞪大眼――这位同学,你已经抢了我两次台词了! “开心吗?”回家的路上,林夜枫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我正忧伤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回家之后种种惊悚的情景。 “额,吃点有点快。。。”我实话实说,觉得有点欠妥,又补上一句,“总体应该还不错吧。” “不好吃。”林夜枫比我更直接,笑容依然明朗,“下次带你回家,尝尝我妈做的菜。” “哦。”我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是下一个饭局邀请。等到反应过来,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却先吃痛地捂着头咧着嘴“哇哇”大叫。刚刚太过激动,忘了是在车里,一下子想站起来,“嘭”一声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叶枫终于憋不住“噗”一声笑出来,两只修长的手却不忘温柔地揉着我受伤的地方,“高兴也不需要激动成这样啊!” 这家伙,似乎越来越没想象中的正经了。我白了他一眼,刚刚想说的客套话全吞到肚子里去了。只是总觉得发展地太快,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准备见父母了呢? “少爷的女朋友真可爱。”前面一直专心开车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老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从镜子里看到他不知何时脱掉了我刚见到他时的墨镜,笑容虽浅,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厚。 少爷的女朋友?我红着脸摸了摸额头,“哎哟………” 时明时暗的霓虹灯闪烁下,林夜枫脸上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当然,我看不见。 回到家,家里的灯已经熄了。所有的门都是虚掩着的,我轻手轻脚地走上楼,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大爸大妈,那今晚就不用睡了,他妈看见门口的车子不把我严刑拷打一番不可。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这情形怎么这么像被人包养的嫩小三呢?只是男主人公不是五十多多岁大腹便便的干爹,而是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富二代而已。 忽然想起江恩浩那样吃个肯德基还得瑟不得了的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他在学校里也算是个人物了,但是比起林夜枫来,简直是云泥之别。“真以为女孩子都是那种看见别人有个钱包就往上贴的?哼,也不先看看自己钱包里的毛票还是毛爷爷。都21世纪了,真正有钱的哪个不是刷卡的?还去肯德基十几块钱跟人家要打折?”我恶毒得想着。果然是学好三十年学坏三天,有了小果的潜移默化影响,加上罗胜男雷霆万钧的亲身授教,我没几天就能在“毒舌”武林里自创一派了。 哎,小果…… “12点了。”我轻轻推开房门,却听见一个声音说。我仔细确认自己没有走出房间,才惴惴不安地往里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开个灯。”我说。虽然已经意识到他声音里异乎寻常的愤怒,但是气势上却不愿意认输,毕竟我才是那个在车库等了半个多小时的人。 “夏一朵,你去哪里了?”黑暗中,夏小果声音出奇地可怕,让人后背发冷。他一向冷淡,但是记忆中像这样的感觉却似乎从未有过,虽然,我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难道是我忘记掉的那一年里,他也有过这样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特别不想和他说话,或许是害怕临走时“灭绝”眼中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意味,或许是怨他让我独自在冷风中吹了半个小时,又或者,是因为在车库听到的那些,关于夏小果和毛毛的事。 小果放我鸽子,是为了送我亲爱的毛毛回家,那天她的司机有事没有来。 他送她回家,因为她的司机没有来。而我,在巷子里没命地奔跑时,他和他的自行车已经安稳地停在了家里。 ------------ 第十一章 雨妞驾到 更新时间:2013-07-07 “夏小果,我要睡觉了。”我也懒得打开灯了,倒头就下了逐客令。 算什么嘛,明明我才是姐姐。 “夏一朵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瞧瞧,瞧瞧,这才是温文儒雅的“全民情人”夏小果的真正面目,不知廉耻这样的词语都出来了。 “我就不知道廉耻怎么啦?我就乐意半夜才回家怎么啦?大爸大妈都不说什么你算什么啊,你管的着吗你?” “啪。”房间的灯突然打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可是才眯了一下,捂住眼睛的手就被某种力量掰开了。 “夏一朵,你倒是试试,看看我管不管得着你?”男生俊秀的脸因为愤怒而略微变形,却显得轮廓更为坚毅,另有一番味道。只可惜此时此刻的我却无心欣赏。 “喂,狗刨娃,你放开我。疼啊。”我狠命甩某人抓着我的爪子。 狗刨娃?某人脸都绿了。 那什么,当年是答应了某人再也不说这事不叫这个绰号来着。那时候那娃还是只旱鸭子,跟现在什么省级游泳冠军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我们海南全家游的时候,他被一女孩子追得掉进海里,还是本姑娘我奋不顾身把他救上来的,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可是他也不想想,要是是我当初那一声“噗通”以及溅起来的水花足够惊天地泣鬼神,丫丫地他还有命在?还能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动手动脚? 从那之后,他就立志学习游泳。于是,和他游泳技术一起成长壮大起来的,除了他的肌肉,还有他“狗刨娃”的外号。 又有谁能想到呢,聪明如夏小果,在游泳上的天分竟是这般的缺乏,足足学了一年才学会了基本的技巧,至于作为学校游泳运动员参加省里的比赛,那已经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狗刨娃”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足足有瞪了我三十秒之后,才终于放开了我,“哼”一声就愤愤离开了。 不是吧,这样就打发了?你早说嘛。我揉着自己吃痛的肩膀。温文尔雅,见鬼去吧。 哎,他就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对着我,他每次都能那么生气? 国庆节到了,法定七天假。当然,即使是法定,也难不倒老谋深算的市一中领导们。只说法定放假,没说学生不能自愿回校自习啊?于是七天长假轰轰烈烈地缩水削减,最后剩下三天。 为了“狗刨娃”的事情,我和夏小果还在冷战,见了面不是横眉竖眼就是吹鼻子瞪眼睛,看得大爸大妈是一愣一愣的。 “你们最近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回来得迟?”迟早餐的时候,大爸数着钱包里的毛票,漫不经心地问。 我做贼心虚:“哪有?哪天?” “就前天啊。我拉肚子,碰巧看到的。不是故意的。”民主的大爸立马撇清与那些不惜监视儿女的父母的关系。“但未免也太晚了啊。约会啊什么的也要有个时间观念嘛。。。。。。” 听到“约会”两个字,我一口米饭就要喷出来,看到对面坐的是夏小果同学,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咳咳。。。。。”我脸涨得通红,大妈不紧不慢地过来给我拍拍背。等我缓过劲来,面前就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这是我的老毛病,我呛着时,啥方子都不管用,喝点热水就好。 对面没事人样的小果伸出筷子就像继续,被大爸一筷子挡住:“没良心的,阿朵都这样了还吃?你那天怎么也十一点半才回?” 十一点半?他和毛毛一起呆到十一点半? “幸好我没傻等。”我冷哼道。不知为何,刚因为那杯热水腾起的暖意瞬间又没了。 冷战就冷战吧,反正这么多年没完了。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输。 毛毛随家里人去了马尔代夫,而林夜枫,在家里不缺锅子也不缺勺子的情况下,我以“没有正当拜访的理由”为借口把去他家那回事推了一天又一天,算是躲着了吧。倒是聊了两个月的雨妞,说是要给我个surprise,十月四号从m市飞了n市。 傍晚,我终于被从“监牢”里放了出来,飞奔至家,发现这妮子正坐在我家客厅里喝着我们家我以上吊威胁都要不到的珍藏龙井茶,瞬间就有想哭的冲动。一是终于见到了这只说来还真就来的妖精的真面目,二是愤慨于于大爸大妈虐待亲身女儿的不义行为――平时以为夏小果是个宝我是根草也就算了,怎么这路上随便跑来一个妞你们也这么殷勤?!!! 大爸大妈对此事的回应是这样的――长得讨喜。然后,一旁的雨妞装成很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为了笑不露齿,我怀疑她的嘴巴快要被她撕裂了。 不过,她的淑女样子装不了多久,因为一会儿,夏小果回来了。雨妞就仿佛被点了“暂停”,脖子也不能扭了,嘴巴也不能合了,下巴也掉地上了。 “你好。”夏小果微笑着说。 多年后的雨妞回忆起这一幕是,总是用她最喜欢吃的刚出炉的恒源豆浆来形容夏小果那天的笑脸。而我的感觉却是城堡里的吸血王子带着面具躬身欢迎不请自来的“晚餐”。 “额,一朵花,你跟我想得一样傻气逼人哈。”雨妞张牙舞爪地躺倒在我的床上。说实话,妖精,我叫一朵,但不确定是不是花。 我白了她一眼,也随着她躺下来,砸出一大个窟窿。 “天哪,难道没人说过你的动静大的就像地震?”雨妞故作惊讶地捂嘴道。 “你要是再不去洗澡,我就真的让你尝试下地震的感觉。”今天被她拉去逛街累的浑身就像脱臼一样,连威胁的话都说的那么没底气。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啊?”雨妞翻了个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因为我这个人直觉特别灵。我完全是凭着感觉找来的你信不信?” 我心里说你就吹吧,n市什么都不好,路标建得却是举国一流。 见我不信,雨妞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不像你这种没灵气的人,上个厕所都能迷路,那是因为你跟时间万物有交流感应你知道么?”转身自顾自躺下:“话说你那个在厕所碰到的人呢,拿下来了?明天带我去看看吧……” 看看?我打了个寒战。他家二老现在是不是也正在慈祥地对他说:“哪天带来给我看看?” 那天晚上,我就在雨妞的唠叨声中沉沉睡去,没洗每天晚上必须洗的澡,没做那个每天晚上都要做的梦。我也不知道,在网上认识两个月的人,怎么会让我如此信任和安心,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就像我命中注定,穿不上王子带来的水晶鞋。 35码,是个很稀有的鞋码子。 第二天,我电话约了林夜枫在小果上班的“七点”酒吧,就为了给雨妞这只妖精看看。自从我反应过来“见家长”这事的严重性后,我就本能地躲着林夜枫,以至于他接到我电话时,很明显地就小小激动了下。 但是,当我们到达“七点”,看到一次次把酒瓶扔过头顶又稳稳接住的姚卜巫,我就意识到今天黄历上写得肯定是“不宜出行。” 我和姚卜巫的故事,其实还没完,准确来说,现在是旧怨未消,新仇又结,虽然我不太搞得清新仇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旧怨这玩意,说起来我就很冤。 自从林舒语牵着本来是我的红线和姚卜巫夫妻双双把家还之后,半年来其实都是走阳光道的走阳光道,过独木桥的过独木桥,也算是相安无事,哪知道在一个细雨缠绵的某个午后,天晓得我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当时作为文艺女青年的我心情阴郁到了极点,然后就延续了已经戒了一阵的恶习――在草稿纸上写字。在一整个下午消耗殆尽之后,我的草稿纸也宣布告罄,于是我自然而然地一扔,就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本来没什么的,就只是我奇特的发泄方式而已,但要命的是我忘记了世界上有个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巧合。 事实就是,当天是“八卦大王”沈文良值日,和我不同的是,他的恶习是搜集各种八卦,垃圾桶的也不例外。当然,如果他记忆力稍微差一点,如果他不记得我左手的笔记,如果我把草稿本撕碎,如果我的草稿本没有写名字。。。。。。 可是人生没有假设。 后来的后来,姚卜巫心爱的林舒语同学抵不住舆论的压力离开了市一中,在一片平反和喝彩声中,我和姚卜巫的梁子就此结下。 “早知道是你写的,我就该贴到男生厕所去,让全学校的男生都因为你而便秘。”姚卜巫可能感觉被耍,恶狠狠地说。 我一直都记得姚卜巫说的这句话,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的情书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我始终都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 第十二章 调戏未遂 更新时间:2013-07-07 酒吧里,雨妞脸色古怪,趁着林夜枫帮我们拿酒杯的时间,她附到我耳边,轻轻说了句:“好奇怪。他的笑。” “恩?”我奇怪地问道,夏小果那张冰山脸突然笑了她都不觉得奇怪,林夜枫永远明媚的笑容怎么会奇怪? “你知道我直觉很灵的。”雨妞说。其实我本身是严重怀疑这个说法的。“你不觉得他一笑就会碎吗?” “呵呵,好厉害的狗鼻子。”我白了她一眼,接过眼前笑意盈盈的人递来的饮料。 额,不对啊,我不是点了一杯马格瑞特么?怎么是,橙子汁?而且,还是暖的?“七点”什么时候这么阳奉阴违地招待客人了? 我顺着某人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群点了半杯酒就围在吧台几个小时,一看到小果和姚卜巫他们把瓶子扔下扔下就哇哇大叫的女生,然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夏小果那个头发看起来天然柔顺实际上是早上用掉半瓶免洗护发素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一直盯着酒杯都不斜视的样子,我就想起当初我因为差点搞砸他的面试而被他野蛮禁止进入“七点”三个月的事情,说到这事我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当时我不过就对老板说了一句“聘一送一”,那中年秃头的男人就吓得面如土色,要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手中的酒杯价格不菲,当时就非得被他散发出来的深厚内力震碎不可。 至于另外的那位么,我表示,他肯定是在我被禁的那段时间来的。话说他就不能停止一刻用他那嘲弄的眼睛对着我么? 林夜枫似乎有话要说,但又碍于雨妞在场,几乎跟做贼心虚的我一样如坐针毡,半杯鸡尾酒都喝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说出一句:“一朵……”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焦虑。 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看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当他的话被电话打断时,他接得那么着急,我甚至看到了他手指的颤抖。 当我惊讶于林夜枫的失常,并且终于意识到这几天躲着他是多么不明智的时候,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匆匆冲出科酒吧,转眼消失不见。 我最绅士最温柔的日本王子,他甚至都没来的及跟我说一声抱歉。 “我说过了,他的笑容一碰就会碎。但是不知道那个轻而易举地弄碎它的人是谁?”雨妞从衣袖下我住我的手,望着窗外如潮的车流说。 我正在想我是不是该追出去,雨妞就想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我最后的冲动。我淡淡笑着坐了下了。 夏一朵,除了制造事端,你还能做什么?安静地坐着就好。 生活不是于正拍的电视剧,每一集都有一个高潮,而且只有一个高潮。上帝的剧本从来不受束缚,有些人一生都很平淡,有些人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生死,有的人半辈子都平平淡淡,突然有一天,很多事情都同时爆发了。这个叫做人生。 在“七点”里,我和雨妞待到七点,在终于喝完杯中最后一滴嫩黄色液体的时候,我拿上我的包包准备走人。 “恩?”雨妞拽住了我的衣角,示意我看向吧台。我把刚刚听到却又被我忽略掉的骚乱声在脑子里飞快的梳理了下,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手掌和脸蛋激烈碰撞的声音,最后,是以一个尖利高亢的女高音:“没长眼睛啊。。。”我循着生源看去,想看看是那个倒霉鬼惹上了这种比“灭绝”更令人恶心的生物,因为毕竟灭绝从不擦大红色唇膏,画桃红色眼影。但是,但看到夏小果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时,我的幸灾乐祸的心理瞬间就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愤怒,一种似乎与生俱来就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从未爆发的愤怒――但却,又如此熟悉。 事后,雨妞说当时的我就像着了魔的聂风一样,不但身姿突然轻盈了,而且平时乱蓬蓬的头发都配合地飘向四周,关键是那双红的充血的眼睛,比特技效果还好,于是,对方立马就被震慑住了。 我用冰袋捂着又肿又红的脸,对于雨妞精彩绝伦的描述只是报以白眼。事实就是我在老女人打第二巴掌的时候挡在了小果面前,然后受了这雷霆万钧之力的一耳光,并且活生生被扇得转了两个圈,就像笑容比皱纹都多的教导主任扇考试作弊的学生的效果一样。当然,这又涉及到一个理科生才能解决的问题――我和小果的身高差的不是一点两点,我站得位置是要有多巧才能够刚好拦截了老女人的耳光? 正想着,夏小果走了进来,又给我换了一个冰袋。我仔细看了看他那巴掌大的脸,觉得真心不公平,我不肿的时候都已经够像包子了,现在我们经受同样的磨难他还比我消肿消得快! “你不挡那一下我也会躲的。多此一举。”他轻轻把冰袋放到我脸上:“我只是弄脏了她一件衣服,不会傻到让她打。”弄脏衣服,说的轻巧,人家都要杀人了。 “谁说我是想替你挡来着,我本来是想阻挡的,谁知道刚到人家胳膊…….”“哎哟。”我轻哼了一声:“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现在一想到小果后来发飙的样子,我心里还有几分后怕。从来不打女人的小果没办法,只好把老女人的身边的男人狠狠揍了一顿,幸好那男人的体格也够壮,否则恐怕还得出什么事。最后酒店老板出来调节,小果丢了好不容易找着的工作,毕竟小果再怎么强悍,也是个几个月后就步入万恶的高考考场的高三学生。至于那个老女人,她的气焰早在小果一个过肩摔把她一米九多的男人撂倒在地的时候就消了,得了个台阶就匆匆滚蛋了。 “话说,为了一件衣服,那人真就这样?”我其实想问的是,小果“凶相毕露”的真正原因,是不是跟我瞬间变聂风的原因想同。但是没想到夏小果白了我一眼,扔下句“多事”,就华丽丽地走了。 “等下,”我心中疑惑未解,哪能就放他走:“我的马格瑞特……..是不是你换的……..” “生理期还喝酒,你脑子进水了?”某男振振有词。我却惊得捂着了嘴,“你怎么知道………” 我就让他帮我买过一次卫生巾和经痛药,而且还是半年前,他不会记得那么清楚吧? “下次麻烦几时清理厕所纸……..” 我脸黑地跟木炭一样。雨妞那家伙憋得几乎内伤,“哈哈哈”笑了半个小时,在把我的垫子都几乎滚成棉絮坨之后,总算是受不住肚子疼停了下来。 “奇怪,真奇怪。”雨妞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再明显不过的“问我为什么呀”的样子。 “又怎么奇怪了?”我表示投降。配合。 雨妞坐到我床边,瞪大眼睛看着我:“你确定,你们是亲生生的姐弟?你真不是交话费送的?” 我随手赏了她一个枕头,她嬉笑地躲到门口,倚着门栏笑着说:“顺便跟你说下,一朵花,那女人是调戏未遂,借故发作的,长眼睛的都看能出来呢。” “哈?”我说一向成熟稳重的夏小果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忽然觉得长得那什么太老少皆宜了也不好哦,你说小果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吃了多少亏哦? “女人真可怕,老女人真更怕。”我学着夏小果年少老成的语气感慨了一句。 额,蒙头,睡觉。 冷战结束! ------------ 第十三章 千年修得共枕眠 更新时间:2013-07-08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小果和一个涂着大红色口红的灭绝型类的女人站在独木桥上比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就跟他吵起来了,于是老女人趁他不注意就刺了他一剑,正中胸口。他痛苦地捂住胸口,画面渐渐清晰,他握着我的手说:“阿朵,原谅了吧?”我大力地点点头,于是他像一片叶子一样飘向独木桥下烟雾缭绕地悬崖。我歇斯底里地呼喊他的名字,眼前却只剩女人因狂笑而张开地如血盆样的口。 “是你害死他的,你害死了他……..哈哈哈……...” 半夜醒来,一身的冷汗,我习惯性地抹了一下额头。幸好,没有吓醒雨妞。 国庆假期结束的时候,我和小果到火车站送雨妞上火车,雨妞这货拉着我哭的鼻涕眼泪都分不清了,末了想以同样的方式占小果的便宜,被我轻轻一句“后果自负”吓得缩回了她的猪蹄子。 我估计雨妞是看多了琼瑶剧了,当火车开动的时候,她泪眼兮兮地跟我挥手告别,嘴巴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地不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她发来短信,就两句话:忘了告诉你,我叫安晓。我以后还会再来找你的。 以后还会来找我?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种,觉得自己就像中了咒语一样,哭笑不得。 雨妞回去后,我的高三生活一切照旧,不同的是,我的日本王子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从人间蒸发,班里的人甚至都不再谈论他。只有张小妮在语文课上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们是不是分手了?”瞬间将我睡意一扫而光。 怎么说呢,要是是分手就好了。至少,曾经有过,至少,他会给我一个理由,甚至哪怕是一句“再见”。 幸好,市一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考试来帮你分散注意力。收假的下个礼拜我们就将进行我们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据说这是为文理科最尖端的两个班级裁剪冗员,另外也是实在还想换科的人的最后机会。 虽然说,以上两种情况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市一中的另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却足以让我心惊胆战连续开夜车开几晚。每次稍微大型一点的考试之后整个年级的成绩就会在本教学楼的宣传栏贴上个把月,直到下一次考试的成绩单把原来的覆盖掉。而我,在一次次被问到跟夏小果同姓是否是亲戚之后,已经习惯于为了避开宣传栏而绕两栋楼走了。 得到确切消息的那天,一回家就倒头而睡的我战战兢兢地开起了夜车,在对着一道数学几何咬牙切齿了两个小时人就毫无头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某人为了让我早点回见跟“灭绝”说的那个谎。。。。。 “喂喂,起来啦。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顽劣的习惯啊?都不用考大学的吗?”我“嘭”一声推开门,双手叉腰神奇地看着从被子里半撑起来的夏小果。 蓬松的头发,慵懒的神情,被子外露出的半截“酥”臂,真是说不出的魅惑啊。。。。。。我“咕”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暗骂自己:连自家老弟都不放过,该遭天打雷劈啊。看着男生渐渐明朗的眼睛,我收起掉到下巴的口水,假装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这个怎么做啊?” “你就不会明天再问吗?”小果崩溃地用被子一把蒙住头就倒了下去,声音里居然不是恼怒反而满满的都是撒娇的味道,白日的冰山脸早不知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了。呵呵,不知道这会儿把他的声音录下来放到学校广播室里会有怎样轰动的小果哦? 至少,只有我才能看到这样的你对不对?至少,只有我才知道,你睡不够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坨随我怎么捏的橡皮泥。 我被他委委屈屈的样子给逗乐了,忍不住就伸出了我的魔爪,轻轻将被子挪开,“说好的,帮我辅导功课呢?话说都快考试了,要是退步了可怎么跟‘灭绝’交代呢?” “啊。。。”在一声惨绝人寰的呼喊声之后,我听到了这些年来夏小果最长的一段话,“笨蛋就是笨蛋,以为这样开几晚夜车就行了吗?这样看行得通吗?你明天怎么上课?……画辅助线都不知道?你初中老师怎么教你的?高中老师怎么教你的……”那本来应该是夏小果说的最直白最恶毒的话了,但因为绵而无力,听起来倒像是倾诉,到后来已经近乎撒娇…… “饶了我吧。。。。。。”小果睡觉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我得意地看着瘫在床上的小果,内心充满胜利的喜悦。仔细看他的轮廓,还真是不一般的帅啊。相比起他清醒时,沉睡的时候的小果实在要柔和好多,细长的眉,丹凤眼,挺鼻子,薄唇,似乎还有几分柔媚的味道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的是交话费送的?”不可能啊,那时候手机没那么普及。。。。。。大妈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我。。。。。。。 阳光温柔地射进窗户,像是怕惊醒房间里沉睡的人。地板上散落的书本打开着,阳光下,一个个奇怪的数学符号无声地奔跑着、跳跃着,像是正在演奏一曲无声的绝妙奏鸣曲。 “吃早餐啦!阿朵,小果,别赖床啦。。。。。。” 哎,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些人不解风情,轻而易举就打断了这美妙的舞曲。 “小果,阿朵昨晚没回来。。。。。。”“来”字的音才发了一半,大妈就惊恐得捂住了眼睛,转身向着正进来的大爸撒娇道,:“羞死了羞死了。。。。。。他爸,你说说,都这么大个人了。。。。。。”然后似乎是笑得憋到内伤一样冲出房间,神情实在是有趣得很。 “额,晚上冷,相互暖暖脚也好。”大爸扔下这么一句,追着大妈的脚步落荒而逃。 暖脚?我看看不知道何时沦落到地板上的被子。十一月份,n市,还不至于吧? 小果揉着眼睛下床来,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干嘛?昨晚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老弟啊,老姐再怎么丧尽天良也不会向你下手的,你放心啊。 “你还想做什么?”男生有些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他脸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难不成他是在害臊?不禁就有些看得痴了。 “喂,我说笨蛋,我要换衣服啦,你还想继续参观?”男生做了个请的样子,脸上笑意却渐浓――这回看真了,夏小果这座冰山也有霞光照到脸上的时候――是真的害羞的红晕啊。 只是我不知道,从小果房间匆匆出来的我,自己的脸也不知何时早就红地就像个大马猴了――这个,姐弟同床,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模拟考完了之后,我拿着一张还留有“灭绝”独特的香水味的数学试卷回了家。我一直都很纳闷,怎么“灭绝”总是有本事刚刚考完就把全班五十来份试卷改出来。后来当我偶然地看到她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在走来走去并且不断问着“这个怎么算?这个能算对吗?”的时候,我明白的就不止数学试卷改的如此快的原因,顺便了解了其他试卷改的如此慢的缘故。当然,这都是闲话,重点是试卷上的那个血红血红的79啊。150分的总分啊,怎么办?我已经看到“灭绝”那灭绝一切的眼神。 一整天都在想该如何才能躲过“灭绝”惨绝人寰的人身折磨和精神折磨(她最擅长于谈话教导,可以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下午不喝水,当然,你能不能站着听一个下午就看你的修为了),满脑子都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大不了拼了”这样的话,精神难免恍恍惚惚。等到晚上睡觉时,衣服鞋子一扔,就扑到了我的小床上。不对,等等――怎么感觉怪怪的?我的被子。。。。。。是叠着的?我的抱抱熊呢?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随手扔的睡衣呢? “别找了,我帮你扔进洗衣机了。都能臭成裹脚布了。”夏小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汲着拖鞋。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他嘴毒了点,但是看在帮我整理的份上,就不计较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我却不得不计较了,因为我这个已经成年个把月、每天都会有女孩子偷偷尾随之家的弟弟,躺在了我的床上。 “不要感谢我,主要是你的房间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住得下的。”他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像是说他是正常人。而我,不是。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来人却还不罢休,悠悠地了句:“今天下雨,被子没干。你昨晚干的好事。” 什么叫我昨晚做的好事啊,我不小心躺了下你就嫌弃地立马去洗掉? “所以,你是要做什么?” 我其实想说,小果同学,以您120的智商,您应该知道,就算把您的被子当拖把在您的地板上拖个遍也会比我的床干净啊。 也许,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其实夏小果的洁癖跟他的单车后座癖一样――子虚乌有! “喂,你没发烧?”我试图去探他的额头,被一巴掌拍了回来。 天哪,这家伙不睡和姐姐睡上瘾了吧?这样恋姐癖,那啥,脑子里飞快闪现一些限制级画面,画面上醒目的字幕只有两个字――乱。。。伦啊乱。。。伦啊…… “字典。”夏小果突然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一潭深水,好清好清,好深好深。但是,字典? ------------ 第十四章 我不叫和田夜雪 更新时间:2013-07-09 脑子里的画面戛然而止,要字典干什么?没有一个限制级画面用到字典啊. “要什么字典?” “新华字典,牛津字典,还有你那几本古汉语书。”夏小果随口这么一说,我的脑子却已经打结。我是重音没读准吗? 行尸走肉地把那些字典搬来的时候,夏小果正在看我79分的试卷,于是我心里“咯嘣”一下,夏小果可是传说中那个字在字典的哪一页哪个方位都清清楚楚的奇葩,他该不会是要这么训练我吧? “额,我…我背不下来的……”我惴惴不安地用肩膀蹭了蹭他的。 小果头也没抬:“放心,我会应材施教的。” “哦,”我放心地舒了口气。但是……等下,应材施教?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材”? 夏小果完全无视我杀人的眼神,悠悠地把字典啊什么地一一摆到了床中间,形成一道高高的书墙。 看着夏小果舒服地再次躺下,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字典真正的功效,其实,是这个,防狼用的啊!!! “试卷。”夏小果说。 “额?”我本以为就此完了,难道还有?现在,是还不够凌乱么? 模拟测试都完了还要继续开夜车?夏小果这妖精不是想要报复我吧?拜托,这样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只是影响了他一个晚上的睡眠,谁知道他会有那么长久的连锁反应,最后在语文考试的考场上睡着,作文一个字没写? 然而,就是这样,这妖精也超了第二名50多分。 “这么快就完了?”夏小果背对着我,眼睛盯着我的试卷头也没有抬。 什么叫,就完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像两只安静的蝴蝶,昏黄的灯光洒在睫毛上,蝴蝶们开始跳跃起舞,美得动人心魄。 哎,要是他能不讲话那该多好啊。 “还没完呢?你别得意。”的确,我和林夜枫没说过就这么掰了啊。 “有什么区别?”仍然不抬头。 “有什么区别?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我告诉你,区别可大了去了。我跟你说……”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发现其实也不知道区别在哪里。 “恋爱专家,你说啊,区别是什么?是不是又进步了几天?超过三十天了么?”某人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闪着“冷笑”的精光。 “夏小果,你别过分,你,你……”平时也算是牙尖嘴利的我今天就这么败下阵来,甚至发展成恼羞成怒,抓起一本字典就抡了过去。 “我三十天不三十天关你什么事?我就乐意了怎么着吧?”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虽然我也知道把气都撒在小果身上是多么的不公平。 “夏一朵,你简直不可理喻。”夏小果右手捂着脑袋,我这才发现他居然真的被我砸中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料到我自己会这么有准头。 “你,你流血了……”我有点惊慌失措,火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怎么不闪啊?” 废话,这么突然这么快,夏小果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又不是武侠小说的,怎么能闪得掉? “夏一朵,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回避什么?”夏小果又怒又恨,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我在想什么?我在回避什么?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 几秒钟之后,夏小果回到了自己房里,万万料不到的是,只是贴了个创可贴就又过来了。然后乖乖躺在了我身边。 “要是想他的话,就去找他。” 想他的话,就去找他? 似乎是错觉,他的声音里,居然像极了小时候为了哄我吃药而贡献出自己的变形金刚时的委屈。 哎,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我蹩脚的掩饰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精力。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对于我来说很难的事情,对别人却总是那么地轻而易举,比如小果,比如毛毛。 我知道我嫉妒毛毛,特别是最近传言说最近她和小果走得很近的时候,我更加藏不住心中的不安。我觉得我很快就要失去她了,从小到大,只有这一次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即便,我已经拼尽全力去假装,去忽视那些微妙的变化。 一直以来,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和难易亲近的小果亲近,但是现在,没有我,她自己也做到了。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我觉得难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有我倾尽全力掩藏的情绪都可以被小果那么轻易的发觉,但是我却累的几乎没有力气去生气。 突然很想见他,我温柔的王子,只有他才把我捧在手心,把我的笨拙当成最好的礼物,毫无理由。我突然决定,就勇敢这一次,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和他共同承担,我不想只在他的世界外旁观。 林夜枫开车送我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对我说:“一朵,我们算是患难与共了吧,下次再有事,第一个告诉我怎么样?” 第一个告诉你?男生的声音轻轻浅浅,却不像是说笑。 那么,我想告诉你,“三十日魔咒”即将来临,请你,陪我一起突破好么? 这一天我自然醒地特别早,仔细收拾了下自己,一身t-shirt牛仔清清爽爽地除了出了门。 说不担心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对于等下将要见到的人和事一无所知,因为害怕是否太早吵到对方,我在林家楼下徘徊了近半个钟头,在保安即将来领之际,才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林家大门。 “您好,我找林夜枫同学。”开门的是一个管家摸样的老人,最近重新流行起来的职业。 “您是夏一朵小姐吧?”老人笑着说,“我们夫人说您要是来了就让我请您去见她。”我的脸因为紧张和老人口中一叠声的“您”而涨得绯红,只是不住点头。 见到林夫人的时候,我脑子立马就短路了――我从来没想过林夜枫的脸长在女人身上会是这么惊世骇俗的美,即便你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年纪不小,但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相反,她岁月沉淀下来的端庄尔雅只会让人觉得更为神魂颠倒,似乎他们林家血液里就流淌着的一种颠倒众生的特质。于是不用任何介绍,我就认出了她并脱口而出――“阿姨好”。 “你就是夏一朵?”林夫人的笑跟林夜枫的笑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可爱的孩子,难怪枫儿那么怜爱你。” 我腾地抬起头,等下,她刚用的词,是怜爱? 怜爱?怜爱!为什么是怜爱? “枫儿已经回国,他把一样东西托付给我,说要是你来找他就拿给你。”林夫人满脸笑容,但我却开始感觉到早上霜凝露重的清冷――他回国了。 “你随我来。” 林夫人领着我到了林夜枫的卧室,典型的日式的装潢,简单古朴,看不出来,林夜枫对日本传统如此依恋。 抱着林夜枫的礼物盒走出林家别墅的那一刻,我的笑容风化在了早上清冷的风中,耳边管家“欢迎下次再来”的声音还响在耳边,而我却再没心思去假装礼貌地回应。在林家的这半个钟头,我觉得我已经把一辈子用来伪装笑容的力气都使光了,最后换来端庄的林夫人一句“枫儿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她这是在夸我呢?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曾经,我就像是对未来婆婆一样胆怯地躲着她,现在,人也见了,话也说了,她甚至还夸我了,我不是该高兴么?可是,我哭什么? 她故意引我去他的卧室,她故意让我看到她床头的他们亲密的照片,她不用一句话一个词一个字,就已经向我说清楚了这一切――他视之如珍宝的,一直都不是我。 床头那些装裱精致的照片里的女孩,笑的真好看。她叫夜雪,和田夜雪。 林夜枫,和田夜雪。 我站在镜子面前,突然无比憎恨这张脸。 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在做什么? “小姐,这里是男厕。” “小姐,是你先砸的我。” “喜欢我,你品味还不错。” “请问是否能有幸邀请这位女士共进晚餐呢?” “一朵,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下次有事情第一个告诉我怎么样?” …… 林夜枫,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把我当成了谁? 我把林夜枫的礼物盒扔在床底。蒙头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开口就喊饿。 作为夏家唯一的女儿,我很好的继承了大把大妈盲目自欺的性格。天塌下来睡一觉吃一顿就好,何况天还好好地在那儿。 夏小果刚回到家,看到四脚八叉瘫在床上边看《天龙八部》边吃薯片还边吸鼻子的我,“阿紫又瞎了?” 又?又是又!我就不明白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用这个字?我红着眼睛赏了他一个白眼。 夏小果夺过我手中的薯片,用两只手指捏出一片,微微皱眉:“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又吃这种能用打火机直接烧起来的东西?”然后优雅地把那一片薯片上的调料粉弹掉,“擦”咬了一口。 又是这样!这只妖精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揍人的感觉。 ------------ 第十五章 我是谁你不知道 更新时间:2013-07-10 我从床上爬起来,抓了包种子进入后院。 高大的柚子树下,葱郁的青草间中突兀地趴着几株红薯藤,这是我伤心的时候播下的种子,想着人生事也不过如此,我一次次地播种新的种子,认识新的人,然后春去秋来,人和种子都随着时间离开,回到最初的状态。 一切,不过如此。 我随手捡了块木块在一株红薯藤下刨啊刨的,最后居然真的看见了一小个水红色的东西。“哇!”当我见到它的那一刻,我的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想象下武侠小说里烤地瓜的情景,哈哈。 “你打算钻木取火?”小果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拿出打火机点燃地上的干叶子。 “想都别想,还不够我一口呢。”我把小红薯捏在手里,警惕地看着他,一副随时准备为了了它而搏斗的样子,“要吃自己挖。” “十一月份的红薯,呵呵,我不跟你抢。”夏小果找了些小木棍搭在火堆上,把红薯丢进火堆里。 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和渐渐亮起来的火堆让我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就像我和小果两个人肩并肩在闯荡江湖一样。 “他回国了。”我咬着半生不熟的红薯,喃喃说。 “恩。” “他留下了一盒子东西。” “恩。” “他喜欢的不是我。” “恩。” “……” “恩。” 恩,恩,恩,除了恩,你就不能再说点别的? 忍无可忍的我抬起头,思考着是不是要给这家伙一拳头。 “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就好。”男生淡淡地拨弄着火苗。“至少他没说你骗财骗色啊。” 得,我求你还是继续“恩”吧。我眼睛瞪得想蚕豆一样,几乎就要裂开。 “其实,你进步已经很大了。”男生虽然仍旧故作优雅,起身动作却比平常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然后只听轻轻一声“啊”,我知道命中了。 哼,那可是熟了的红薯,砸在腿上,堪比人类排泄物吧?对于某人来说,这恐怕比叫他死还难受,不论你所谓的洁癖是不是真的子虚乌有。 哎,不过话说回来,夏一朵,你怎么就是破不了这个诅咒呢? 谈了那么多次,最长的就是和林夜枫,二十九天。 就不能,再跟我多呆一天吗? 夏小果在外面晃了一天,又是傍晚才回来,还带来一个八寸左右的小蛋糕。 “谁过生日?”我讷讷地问,昨晚玩了一个通宵的“诛仙”,今天差不多又睡了一天,神志不清。 “我找了份新工作,蛋糕店里。”小果打开蛋糕盒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我更喜欢他在“七点”干活,够酷,够有面子。蛋糕店的话,怎么都觉得奶奶的,油油的。 “都高三了,大妈他们也不管你啊。”我往嘴里送了一大块蛋糕,味道还不错。但这话一说出来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因为接下来的话让我很是犹豫要不要把桌上的蛋糕都砸到男生身上。 “他们都不管你让你出生了,管我做什么?”小果细细地除去蛋糕表面的草莓和果酱,放在一个小盘子里,自己拿起一把叉子就开始吃。 看着这个动作的份上,我,忍,忍,忍,再忍。 我酷爱蛋糕奶油但不喜欢吃果酱,夏小果则相反,在这种互补的情况,我们家的东西几乎从不会剩。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幼儿园时,我们在从食堂里打到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个盘子中的蔬菜和肉分类,然后小果端走一片绿色的那盘,我则边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四处观看边狼吞虎咽地吞食肥肉。这事东窗事发之后我很长时间都被认为是引起小果营养不良死不长个子的元凶,直到初中后他似乎是在一天只内就高出我半个头,我才得以洗脱罪名。只可惜,那时候他已经学会从我碗里夹走鱼肉了。 但是苍天可鉴啊,那时候我们真的是一个愿一个愿挨来着。我不喜欢吃蔬菜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他不吃肉也是事实啊,凭什么他就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 “大妈他们不吃?”我收回那段惨痛的回忆,随口拿话去插。但是此话一出,我立即就决定今天都不说话了,太脑残了。 因为夏大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厨艺,和大妈大爸从不锻炼的传统,他们一直认为天黑之后就不再吃任何固体是保持身材的最佳途径,为此,他们不止一次地要求他们宝贝女儿加入阵营,但都被严词拒绝,因为“夜宵”一词已经不知是被哪个犄角旮旯的渣渣人发明了出来。 然而男生的反应却一切如常,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没营养的对话一样:“恩。” 我讨厌“恩”。 当我在巷子里看到罗胜男那头只有鬼才会欣赏的秀发时,我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第二次了。最近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混混拦截在巷子里了! 显然,这家伙这几天都没在上课,没能碰见我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损我,今天在这里狭路相逢,又不知道该被她气的吐掉几升血。 “嗨,好久不见!”我一副“我是死猪,我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义凌然地好比狼牙山跳崖的五壮士之一――再走几步,咱就撒丫子开跑! 来人却似乎早已洞穿我的大脑,单车一横就挡住了我的去路,一双眼睛瞪得我毛骨悚然。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罗胜男,我究竟哪里又得罪你了? “你没打开他的盒子对不对?” 盒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盒子? 额,首先,我没拿她什么盒子,最近也没收到什么匿名的盒子。难道她本来是给我准备了一整盒新鲜出炉的炸弹结果邮寄地址错误了? “林夜枫的盒子,你是不是没打开?”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我愣在原地。对了,我和林夜枫一定程度上就是她撮合的呢,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呢? 几秒钟之后,我整了整衣服角,挂上一副“今天天气真好”的笑容,施施然从她面前走过,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我愿意再想起的事情都踩在脚底下,永远埋葬。 “夏一朵,你这个胆小鬼!除了逃避,你还会做什么?”罗胜男在身后冷冷地说。我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奈。 是啊,我就是胆小鬼。从来都是。小时候每当打雷,我就不敢一个人睡觉,而且每次睡觉都要一直开着灯直到睡着。后来,考试不及格不敢不回家,情书送错了不敢出面申明,遭人诋毁不敢正面宣战,喜欢的男孩子最后给自己留下什么也不敢打开来看。 打雷的时候,夏小果帮我把被子蒙在头顶;每次睡觉,他都等我睡着了再关灯;考试不不及格不敢回家时,他把我从女厕所里拖出来背回家里;为了姚卜巫那句关于“便秘”的话,他不惜跟这位多年的好友大打出手;至于江恩浩那家伙,他根本理都懒得理,就只是在那一阵子殷勤地多跑了几次我教室,大家就“夏小果的姐姐啊”使流言不攻自破。 哎,小果。小果。 在“七点”的吧台上坐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夏小果已经不再这里工作了。并且,我还是曾经在这里大打出手制造事端的主角。 但是,不得不承认,“七点”装潢简单素雅,极适合此时此刻的我。为了不再给自己添堵,我直接忽略掉眼前这个帅中有点贱的waiter的表情,随意点了一些喝的,尽管不确定自己兜里的钱是否够了。 “小果不在,生意冷清了很多。老板还打算让他回来呢。”男生边登记边说。如果我没看错,他是在微笑?善意的? “想不到你也可以那么猛,为了夏小果那小子。”男生施施然走开,开始给我调酒,“我们握手言和吧。” 这回是真的看清了,他真的是在微笑,而且是很善意的那种,如果不是他演技已经到了影帝级别的话,那基本今天他是没有和我杠的意思了。看起来,因为那天我“聂风式英勇”给他留下了不错印象,以至于他居然主动提出握手言和的建议。不是吧,当年我倒追了半条街人家也不为所动,还以为他只喜欢林舒语那中闷闷的,原来他也喜欢这种类型? 我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酒吧人并不算太多,显然比小果在的时候有削减。真不知道一座冰山立在这里怎么也能起到招蜂引蝶的效果。 “你不上课?”我疑惑的问他。小果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时常会加加班,但很明显,姚卜巫不像是在这里加班的样子,倒像是全天在这里供职。 “没必要。”男生轻轻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中却藏着不易觉察的无奈和苦涩,跟夏小果的高傲和不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不会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姚卜巫显得有些兴奋,忽然提高了音量。“小果说你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的是啊!我是谁你不知道?” 我有点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姚氏集团三代单传,现姚氏董事长的亲孙,过一阵就要赴美留学然后接管势力遍布全球的姚氏的黄金单身汉,姚卜巫!夏一朵,你真的不知道?”男生嬉笑地说着,我却听不出来任何的优越和炫耀的感觉,相反,好像他家财万贯、势力遍布全球是全世界最悲哀的事情一样。 ------------ 第十六章 练习分离 更新时间:2013-07-11 “额,一定得知道么?”要是我曾经听到哪怕一点点的风声,即便是三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应该都不敢去招惹他了吧? 不过,此时的我完全没心思却怀疑此话的真假,也没精力去惊讶,而是深深地,无可自拔地跌进了对他的深深的“同情”里。 “哎,事实如此,只有勇敢面对。”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想,我的脑袋是彻底残掉了。 “有些人,从一出生命运就安排在别人手里,上什么样的学校,交什么样的朋友,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你还没出生时已经被安排好了一切。”姚卜巫端起我的酒杯,“他们给我我六年自由,让我安排自己的生活。初中,高中,对于普通人来说最不自由的六年。” “为了多争取一些时间,我甚至想过留级。”姚卜巫苦笑,“所以上不上课考不考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会去我心怡的大学读书,不会学我喜欢的专业。甚至,不会跟我喜欢的人结婚。我能做的,就是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几个月。”姚卜巫说的自己像是癌症晚期的人一样,让我心里不禁一阵好笑。 有些人,仿佛拥有一切都很容易,有些人,想要争取一些却很难。但其实,反过来想,离自己远的东西才会被珍视,而离自己近、容易得到的东西却往往被忽略。比如,姚卜巫的别人做梦都想要的未来,我的,自由的选择的权利。 面对这些,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不是吗? 临走的时候,姚卜巫为了表示和解的诚意,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和林夜枫去约会的那天晚上,小果并没有直接送生病的毛毛回家,而是把她送到了姚卜巫这里,托他送了回去。自己则折回车库一直等到学校关门。 按他这么说,那天小果应该还在外面寻了我很久,无奈才回的家。只是,他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姚卜巫说:“阿彪出来了,小果很担心你。” 阿彪?阿彪,又是这个人。 哦,原来这就是,他让我跟他一起回家的原因。 我不知道姚卜巫怎么会告诉我那些,但那些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在夏小果面前的气焰瞬间矮了不少,另外加上,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知道夏小果是那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人,所以连证实的打算都没有。抱着林夜枫留下来的小盒子端坐在小果的房门口,无聊地数着天上一颗颗的星星,“哎哟,死蚊子……刚刚数到几千来着……”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蚊子打断我的思绪而被迫重新来过时,我突然觉得光线变暗了许多,用尽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努力抬起头――该死的,总算回来了! “我喂了两个小时的蚊子。”我几乎要哭了出来,语气中赌气的成分过于明显,“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了。” 夏小果今晚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居然没有发现我话中的疑窦。“等我干什么?”他动作轻柔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再蹲下身轻轻拍打我着我麻掉了的小腿,眼中波澜不惊,表示对我这副样子已经习惯――还算他识相! “额……” 陪我一起拆礼物?我有些说不出口。 拆?还是不拆? 被一连三次的“等一下”打断之后,夏小果最后的一点耐心都无影无踪了。“啪”盒子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我的手里。 我立马换上衣服谄媚的嘴脸,一步一步向夏小果蹭来:“小果,你最好了,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的蹄子在小果身上蹭来蹭去,惹来一阵嫌恶,最后忍无可忍的某人甚至打算走人。 “站住,”我喝道,但随即声音降低了一倍,我觉得这些话用嗲一点的语气说出来更有恶寒的效果。 “小果,你还记不记得我八岁生日那年你送了我什么?你不会忘记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拆礼物盒了吧?你不是说你从此以后就做我的拆弹专家来赎罪吗?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多害怕……” “停!”夏小果肯定不会忘记那只让我哭了一天的假蜘蛛。 听到我被喝停,小果长舒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说做你的拆弹专家啦?” 额,那时候,夏小果才是不足八岁的小屁孩,拆弹专家什么的,纯粹杜撰! “呵呵,事实基础上的合理想象么……”我一脸谄笑。 盒子打开了,空空的,没有突然跳出来的假蜘蛛,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娃娃啊熊啊的礼物。我靠近了点看,才看清里面放了一个信封,一张百合花书签,一张林夜枫的自恋照。 我拆开信封,看到“以亲爱的一朵”为开头的几行小楷,有些想笑,第一,是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亲爱的了?估计是在敬爱和亲爱之间随意选了一个吧。第二,中文说成那样子的他,一手楷书却远远在我之上,甚至不亚于小果,可见日本教育也够应试的啊。 林夜枫在信中说道,他本名黑泽羽护,未婚妻和田夜雪。他跑中国来就是为了替身患重病的雪找回失散的妹妹,顺便找点能救雪的骨髓。说到底,他接近我就是因为我长得有那么几分像那个什么雪,想捞点骨髓啊什么的回去。谁知道美男计还没见成效那边女生就不行了,行色匆匆的没来的及张口跟我说,于是眼巴巴的寄一封信来,说是求我谅解呢! “其实是要我卖身呢,对不对?”我脸上挂着笑,灯光照耀下却泛着冷冷地光。 能不能别他妈这么幼稚?能不能稍微别那么狗血?白血病?同胞妹妹?我夏一朵有爸有妈有弟弟,何来的妹妹? 编故事也麻烦编个靠谱点的。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曾经以为命中注定的偶遇,无数次漫不经心的巧遇,如今看起来是多么地可笑。夏一朵啊,你怎么就光长肉不长记性? 从姚卜巫,到江恩浩,再到林夜枫,夏一朵,你究竟都是在干什么? “哎,可惜了。”我笑着把百合花书签表面的膜撕掉,让它轻飘飘地飘到地上,然后脚起脚落,碾,碾,碾碎。“踩死你个大骗子,我踩我踩我踩……” 既然都忘记第二次了,何必再送来第三次。我是喜欢百合,可不喜欢已经死掉的假百合! “白雪的后妈同学,差不多就行了。” 夏小果“痴痴”地看着发狂的我――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我回了他一个白眼。有夏小果在的日子,我抓狂的时候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次。长年累月下来练就的那一双白雪公主后妈式的眼睛,都足可以让我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了! 当然,只能是女配角,因为女主角,永远得是长得像毛毛那样清纯的小白雪。 夏小果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看来当初没有揍江恩浩那小子是对的,谁欺负谁真的还说不准呢。”男生眼睛盯着地上的百合花的粉末。 做的挺精致的,可惜了。 走出小果的房间,我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对不起,亲爱的小果,我无意于向你隐瞒什么,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么懦弱。 亲爱的小果,你知道吗,从很久很久开始,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没有你,我也会很幸福。 我想,练习着练习着,到那一天真的到来,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大妈,快帮我看看,我校服破了。” 人未到,声先至。高三风风火火的生活让我向王熙凤那个方向精进了不少。 然而,当我推开门走进家里时,我感觉我立马就从八面玲珑的王熙凤变成了呆瓜贾宝玉同学。 “大妈,家里遭窃贼了?”我眨巴眨巴眼睛,半晌吐出这么一句话。要知道,夏家可是附近出了名的干净整洁家庭,更何况还有超级大洁癖夏小果的督促,家里几乎是一日一扫,两日一拖,家具什么的都锃亮锃亮的!当然,夏家的宝贝女儿除外。 “啊?贼在哪里?在哪里?”夏大妈从歪七倒八沙发后面伸出一只灰扑扑的手来。 “大妈,你在干嘛啊,家里似乎还没到大扫除的日子吧?”我边帮大妈把东西移回原位边嘟哝。 “没,就找样东西,一张照片。”看起来她还不死心,又扯着好不容易归位的沙发东看看西看看。 “大妈,咱家沙发烂是烂了点,但还不至于藏照片吧?你又跟大爸玩游戏呢?”我无奈地叹气,家里的两个老顽童,这个游戏都玩了几十年了还不厌,起初是找人,后来是找东西,冷不丁地就会把家里来个天翻地覆,但其实藏来藏去,就那么几个地方。 “不是啦。我在找你爸妈的照片,前一阵明明都还在的啊,不知怎么的却找不见了。” 我爸妈? 我脖子一凉,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中原一点红给了一剑,不痛不痒,但是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被宣判了死刑,因为看到了脖子上喷出来的血。 前几天有人跟我说来找自己女朋友的同胞妹妹,结果找到我这里,今天怎么自己的大妈居然跟我说,在找“你爸妈”的照片了! ------------ 第十七章 陷害 更新时间:2013-07-12 不过,还好,那个大妈口中的“爸妈”,我似乎有点印象。而那张照片,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一张诡异的全家福――大妈大爸不在,我站在最中间,得意洋洋地搭着夏小果的肩,而小果却一副要哭的样子,让我好不郁闷。这真心不能怪我啊,都怪那时候的夏小果看起来太过于粉嫩,一副任你欺负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就想掐啊捏啊的。那些年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我总是能把他刚换好的干净衣服弄湿,以至于后来他死都不肯先出浴缸,这样一来,我争取在浴缸里泡的时间就多多了,因为大妈的全部精神都得集中在小果抓着浴缸边死不肯松动的手上。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小果每次被大爸像拎小鸡一样拎出去时那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夏小果的淡定,原来是那时候憋出来的! 至于那对站在我们身后笑意盈盈的年轻夫妇,就是大把大妈所说的“我爸妈”吧。 大概六七岁大的时候,我性子特别顽劣调皮,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有那么一天,我把本来放在柜头上的的相册扔进了水缸里玩了一天的“船儿飘”,因此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板子。因为疼,当时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妈边打我边哭喊着两个陌生的名字,后来大妈跟我说,他们是我的爸妈,当然原则上其实应该是干爹干妈。 那件事以后,我终于对我的“爸妈”有了个印象,却仍然不理解他们跟夏家究竟有什么关系,能让夏家真正的家长退居二线,让自己的儿女称呼自己“大爸大妈”。按常理来说,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然而,这绝不是夏家最诡异的事情。 “不要……”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狂风,暴雨,雷鸣,闪电,追赶,呼喊,血……这几乎是我每天晚上的必会看到的惊悚节目。我已经习惯半夜醒来一身冷汗,也已经习惯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去追究,即便,每一次都只差一点,我就可以看见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不是不想知道这个梦的含义,而是潜意识里,我就想回避这些东西,我的梦不由我掌控,但我白天的生活,得握在我自己手中。我太明白,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未必更好。笨蛋夏一朵,求的只是生活安宁。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有些人,有些事,命中注定避不开。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房间里的杯子已经空了,打算摸索着下楼喝水。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时光倒流,那么我宁愿渴死也绝对不会走下楼去,也就不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少爷,你看,他那时才多大点的小不点,现在长这么高了……” “少爷,我总算没辜负你的希望,终于把你的孩子抚养长大了。当年,当年要不是我们,你们也不会……”昏暗的灯光下,大妈手里捧着白天好不容易找到黑白照片,眼睛里有晶莹闪烁的东西。 少爷?你的孩子?大妈不是五星级饭店的退休职工么?怎么会有个少爷?少爷的孩子?是谁?难道大妈背着大爸养了个小孩? 我定了定心思,开始理智分析。首先,大妈大爸都不工作,自己开了个小店,两人同进同出粘的跟一体似的,这么大的事大妈不可能瞒得住大爸,所以私生子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其次,很明显大妈这些话是对照片上年轻夫妇说,如果说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她口中的少爷的话,也就是说,我的“爸妈”还给她留下的不仅仅是记忆什么的这么简单,而是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照这么推论,我和夏小果之中,既有可能有一个不是大妈大爸的孩子?而与此同时,林夜枫又正在找女朋友的同胞妹妹? 拜托,剧情能不能别那么狗血?难道我的“爸妈”真的是我的亲生爸妈?我,不是夏家的孩子? 忽然,我脑子里飞快浮出一些东西来,就像船头的水,因为受到的压力过大,往上冒的力量反而打了起来,一股股的,怎么压都压不住。 我和夏小果,只相差三个月。 我们长得很不像。 甚至…… “阿朵……”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叹息,突然,大妈警惕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此时的我,正站在楼梯转角处,夜色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看来她八成九是没看见我,但退回去已经不能保证不惊醒已经清醒过来的大妈了,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等到大妈摸索过来就晚了。 这种情况,还是占据主动权比较好吧。 我深吸一口气,手掌附上嘴巴,呵欠连天地走下楼,“真不知道大妈炒菜放了多少盐,打死盐贩子了……渴死了……”“乒乒乓乓”我灯也没开直接摸进冰箱,“啊,大妈,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我、我……就喝一点,我就打算喝那么一点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演,一惊一乍,不住点头哈腰的,十分楚楚可怜。 “你这个兔崽子,大半夜地还惦记着那点葡萄酒……半杯啊,不,三分之一……”看来我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大妈唠叨了几句,悄悄舒了一口气,然后回了卧房。我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半透明的葡萄酒瓶,为她舒了口气而舒了口气。脚下却突然感觉一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完。 期中考试?啊,期中考。那什么,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不过在夏小果连续几周的魔鬼训练之下,我头一回有些期待考试的到来,尤其是考第一门语文――我的强项的时候,我答题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啊,提早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喜滋滋地当着“灭绝”面玩起了转笔游戏。 不过,祖宗们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乐极生悲,也不是危言耸听的。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再众人膜拜的眼神中里把试卷交上去的时候,感觉背后微微的有什么动静,我扭头一看,是张小妮。 是了,刚刚张小妮在后面用笔尖戳了我不下十次了,可我正心无旁骛地写着作文,哪里有空理她啊,现在写完了,想忽略不计就有点难了……额?我脚边上这个是什么?不是吧,还用这种白痴的手段作弊?这不就是活生生地给“灭绝”留下“灭口”的证据么? 我没那么傻逼,自然不会理会她,只不过纸条就在我脚旁边,总是让人不安稳的啊,稍稍移出去排除嫌疑就好。 我承认,人倒霉,喝口水都会塞牙缝。谁料得到才出门去办公室打水的“灭绝“这么快就返回呢?于是我脚上的动作就那么暂停在那里,“灭绝”优雅喝水的动作却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两道“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我刺穿。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但是,当“灭绝”敞开纸条大方地给我看里面的内容的时候,我不由再次呆住,不是内容有多劲爆,而是那字迹。。。。。。 “第三题选什么?……” 连最后问好后面的省略号,我最独特的表达方式,都一摸一样。要不是我今天没吃药,我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写了这么张纸条,更要命的是,我左边坐的,正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 “第三题?你好像很拿不定主意吗?”“灭绝”拿起我的试卷,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我因为摇摆不定而改过好几次的第三题,这也正是我还没交卷的原因。 这就是所谓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按照市一中的老规矩,我的语文成绩是作废了,而且通报批评什么的,估计也是在劫难逃的。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笔记就有那么大众吗?就算我的笔记没什么特色吧,事情要不要巧的那么严丝合缝呢? 这已经是第三次因为我那该死的笔记而闹出事端了。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好奇完全盖过了我应有的恐慌和愤怒。 我端着脑袋苦思冥想的摸样被大妈刚端上来的水煮鱼的腾腾热气给生生破坏掉了,屏住呼吸随着大妈来回晃动的手移动脑袋――啊啊啊,夏一朵,你太没出息了。 毛毛曾说过,我不动的时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长得还是正常的。但我一旦动了,五官就奇妙地错位了,眉毛能翘的天上,眼睛永远是谄媚地眯着,大口一张,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顺带一两截刚刚阵亡的韭菜叶子。 所以说,大妈的破坏力不容小视啊。 “阿朵,觉得可能是被谁黑了?”大爸开始发挥三块钱一本的推理小说上学来的推理能力。 “咳咳……”我摇摇头。 “那接下来你准备迎战?” 迎战? 我突出一根鱼骨头,“大爸,能不能不要在我吃鱼的时候说这么劲爆的话题啊。” “你脑子长着是用来看起来比较高吗?不知道先跟老师说?”夏小果“啪”一声放下碗,夺门而出。 一大清早的,发什么脾气啊?只是成年了,又不是更年期…… “看什么看,还不是被你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到了!不知道先跟老师打报告啊?”大妈不失时机地来一句。 各位,注意了,被冤枉的可是我! ------------ 第十八章 臂力惊人 更新时间:2013-07-13 我的语文考试虽然作废了,但其余的科目考试却没有一点因为我的糟糕心情而慢一点来的意思。 文综考试进考场的前几分钟,手机“滴滴”想起来,“笨蛋,手机没关机,又想死啊。”我以为他又得两三天不理我呢。 “知道我没关机还发短信,你想看我死啊?”我怕嘟哝着。 习以为常的威胁短信,但不知为何,心情居然轻松了不少。这个诺基亚还是小果给我的成人礼物呢,当然,当时做了几个月兼职的夏小果自己都还是未成年呢。 手机膜已经很花了,但我知道,手机膜下,那被我用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机还是崭新崭新的哦。 正想着,已经静音的手机又闪了一下:“好好考,你敢给我破罐子破摔就等着。” 切,我愤愤地收起手机,自己作文没写就跑回家睡觉,还好意思说我。搞不懂为什么每次我考试他都比我还紧张。 考场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一张肉肉的脸蛋,虽然不是毛毛那样惊艳的美,却也别有一番味道,尤其是唇角上扬起的那一个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是我么? 不对,怎么她的上扬的弧度一点一点消失了呢?怎么眉毛眼睛皱成一团了呢?怎么,人也缩成一团,越来越向下滑去,不见了…… “夏一朵,你怎么了?”“灭绝”提着一大包试卷袋走进教室,疑惑地看着缩到教室角落里的我。 “老师,没事……就突然,肚子疼……” 肚子疼?啊,我想着肯定是“灭绝”最近听过的最烂的想逃脱考试的借口了吧?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出她的反应,“哼”,然后冷笑一声:“肚子疼啊要不要给你下一剂药?”……可是,我是真的肚子痛…… “喂,夏一朵……喂,醒醒……你等下,我马山送你去医院……” 医院?又是医院啊,这才几个月啊?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 痛楚的感觉来得迅猛而剧烈,我感觉自己的五脏都被扔进了榨汁机里,一点点榨成了汁水。意识的最后,是感觉到有人把我往肩上一扛就哼哧哼哧地跑下楼…… 那个把我当麻袋一样抗下楼的亲,您语文考试没及格吧?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怜香惜玉么? 这一次我终于有幸在医院醒来,亲眼见识了传说中“有病没钱莫进来”的n市第一医院。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传说中人类身上唯二的最没用的器官之一――阑尾!我那伟大的以身殉职的阑尾! 尽管此时此刻,我非常关心我被割掉的那戒阑尾的去向,毕竟怎么说也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并且还让我因此身上穿了两个洞。但眼前比我身上触目惊心的两个洞更骇人的景象是――夏小果趴在床头,眉头紧锁,却睡得很沉。看样子,是守了一天一夜啊! 别好奇我怎么知道他守了多久了,看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衣,聪明如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肯定没回家,瞬间鼻子都有些酸酸的了。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静距离地安静看小果了。他最近似乎更清瘦了,侧脸的轮廓本来有些凌厉,此时反倒显得更为柔和。睫毛比那些女生刷出来的还长,密密地附在紧闭着的眼眸上,像两只疲惫的蝴蝶。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周围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不由得呼吸都有些急促,心里五味杂陈――小果,我亲爱的小果,你的眉头为什么皱的那么深? “你干什么?”夏小果猛地抬起头,惊醒了还在梦中的我,我吃惊地看着停在半空中不知有何企图的手,眼睛里是比夏小果更明显的不可置信――说我着了道,你信么? “啊,好痛……”幸好小腹两边的疼痛传达地十分及时,不早不晚把我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再动,再动就疼死你。”小果语气还是还是没变,上前探查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你脑子……”是用来看起来比较高吗? 夏小果什么都好,就是在打击我这事上面没什么创意。 “喂,能不能别再拿我的脑子说事啊,就我这个子,少了脑子帮称自然是不行……哎哟……”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夏小果,不敢再说话了。 就你一个人能讲话行了吧?但是,我肚子要说话,我也没办法啊。 “咕――” 我趴在病床上装死人,然后一次一次地诈尸。 “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哦。”夏小果咬了一口刚削好的苹果,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委屈地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说夏一朵,你得什么病不好,得什么阑尾炎?我说阑尾啊,你病就病吧,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让我都存点储备,你丫不知道割了这玩意没法吃饭吗? 在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和几次尝试咽点固体状的东西都失败的情况下,我只得举双手双脚投降。 然而,如果说肚子饿还可以暂时打葡萄糖使我不至于挂掉的话,那么寂寞这玩意,就真正是无法可解了。 一个星期内,虽然大妈大爸一有空就会来医院,小果也是一放学就来,甚至毛毛和姚卜巫他们也来晃过一两次,但是,一个星期有7天,一天有24小时,一个小时有60分钟,一分钟有60秒钟。我从未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姐姐是真心寂寞啊! “那天是你送我来的?”我第十七遍问夏小果这个问题,一来是无聊,二来是真心先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占了我便宜,现在也不来看我一下。 夏小果都懒得再回答我,只是伸出手帮我捂严实掉下来的被子:“我说,你能不能偶尔暂停那么一下下你的花痴啊。你说的肌肉这么发达,臂力那么惊人,市一中有几个……”正说着,夏小果的电话响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好笑地看着我:“他来了。” “哈?”我还么准备好,迎接我的下一春呢。 “臂力惊人。” 我望向门口,瞬间明白了夏小果那笑容的含义。“臂力惊人”的张小妮张开大手扑过来,一边尖叫着“阿朵,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一边往我身上擦一些不明液体。 不是吧?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我偏头看见笑得一脸灿烂的夏小果,瞬间明白了几分。 张小妮啊,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你死在夏小果的牛仔裤下是迟早的事了,可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 “咳咳……小妮,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你要是再不放手,那你的力气就白费了……”总不能拉我去垫背吧,小妮,我们往日无仇几日无怨的。 “呵呵,”张小妮腼腆地一笑,我瞬间就对于我不能吃东西这件事情的看法大为改观,幸好啊幸好,否则吐起来是要有多麻烦。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再抬头时,张小妮身后已经站了黑压压一片了,一眼扫过去,看起来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初高中同学,甚至包括贱男江恩浩在内。对于大家的亲切问候,我只能“嘿嘿”地讪笑着,心里却在思索着,到底是哪个傻逼弄了那么一坨人来,热是热闹了,可是,“呵呵呵呵”一整天有意思么?再说了,我怎么不记得我夏一朵人缘那么好了? “夏一朵,你真牛、、、逼。这么多天不吃饭都没事。” “呵呵……” “那是,那两个洞深不深?痛不痛?” “呵呵,你试试……” …… “嘿嘿,夏一朵,你还别说,市一中的所有女生当中,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你那个时候就好厉害的,一个人对付阿彪那家伙……” “丁长明!”来人被两个完全不同却出乎意料一致的声音喝断,看起来,声音的主人们比这位叫“丁长明”的男生更为惊魂未定。 “哦?是吗?小意思嘛,呵呵,不太记得了……”我打着哈哈,眼神却撇过一旁神色已经平复的夏小果和毛毛。 阿彪?又是阿彪?那么土的名字,难道还是一个有戏份的角? 路灯昏暗的光线透过细密的树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隐隐约约映出一张清秀的脸,和一只白皙的手。 男生从那只手上接过钱,转身隐入了浑浊的夜色中。 她的手指,很细很长,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闪着淡淡的光泽。 艰难的一周终于过去了,此刻,大妈大爸他们正在帮我办出院手术,夏小果估计还在学校,我则坐在休息室里火急火燎地等着回家。 滋补鸡汤好呢还是鱼汤好呢?红烧牛肉好还呢宫保鸡丁好呢?青笋嫩鸡好呢好事蘑菇炖肉好呢……什么?伤口还没好只能喝稀的?不带这么的吧,我已经一周没吃过固体状的东西了…额,等等,是不是我饿的眼花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啪!”我毫不留情地给自己脸上来了一爪子――就算饿的出现幻觉也应该是以上的美味佳肴啊,难不成我潜意识里还真相信所谓的“秀色可餐”? “一朵。” 一朵? ------------ 第十九章 黑泽羽护回来啦 更新时间:2013-07-14 这个因为夜里梦里不停回味而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称谓,和那样特别的,只有他才会有的口音――这样温柔地让我以为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声音,此刻的我听起来却是那么不可置信地遥远,就像来自上辈子的世界。 林夜枫,他回来了? 只不过几秒钟功夫,我心里已经谋划再三并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挤出一个我19年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优雅地转过身,张口想要背出我刚刚酝酿好的台词,然而这一切却都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像风雨中的玻璃一样碎落坠地。 他瘦了。永远都那么风度翩翩、儒雅温柔的他,此时却一身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如雨妞所料的那样支离破碎和勉强。他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跟我介绍他身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雪儿,我未婚妻。”他温柔地笑了笑,牵起女人苍白的手,眼睛里是浓浓的宠溺。女人会意地笑笑,点点头,算是跟我打招呼。 “哦,雪儿,我是夏一朵。额,今天有事不太方便哈,我就先回去了,改天聊。”我捡起碎了一地的笑容,准备落荒而逃。 “一朵,”才跑了几步,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却又不知为何不敢停下来,幸好林夜枫在身后喊了一声,我才得以趁机停了下来喘几口气。 “什么?”我回头,依然笑靥如花。 “额,没什么。”男生疲惫地笑笑:“我只是……雪儿她不懂中文……” 雪儿她不懂中文?我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明明就没有东西,却仍然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不懂中文,所以,你是再代她向我道歉?还是,嘲笑我蹩脚的掩饰? 我加快脚步,近乎疯狂地想离开这个地方。突然,我感觉上半身受到阻碍,然后整个身体因为失重而前倾,一个趔趄跌进了某人怀里。 “夏一朵,你匆匆忙忙地是赶着去挺尸啊?”来人怒气冲冲。 是夏小果?我不自觉嘴角上扬,也只有我才能让他抓狂到不惜使用大妈教授我们的那些粗俗的词语。 可是,夏小果,你知不知道,她和我,真的好像,好像。感觉,就像寂静的午夜里起来照镜子,我看到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却依然笑容温婉。 她对我笑,就像来自上辈子的世界,我们俨然认识了好久好久。 医院的拐角处,男生推着轮椅,最后一丝伪装起来的笑容也垮了下去。 “一朵,我只是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我就发现班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只是不知道这种不对劲来自哪里。 上午的课就剩最后一节了,我从座位上走下来,伸了伸懒腰,一时忘了那两个口子还没好,扯得自己龇牙咧嘴不住发出“嘶嘶”声。不过,相比起一日三餐都只能吃一点稀粥这样残酷的事实,疼痛什么的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虽说大妈曾是五星级饭店的主厨,做菜的厨艺是没话说,但是,天知道她煮粥的技术怎么会这么烂,那味道不敢恭维就算了,又怕太硬了硌了我,于是就拼了命地多放水,几番试验下来到我手里的粥就是大海里的几叶扁舟了。 “大妈,我是不是不是你亲生的啊?还是……我们破产了?”我无辜地仰着头看她。 “你这孩子,是医生嘱咐的不能吃硬的东西啊……” “那也不能就喝水吧……” …… 我边伸懒腰边环顾四周,突然,一个清逸的身影映入眼帘,手上动作瞬间停滞――我说怎么这么不对劲呢!原来是张小妮不见了,我旁边一直空着呢!于是我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人朝着我的方向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张小妮的位置上。 “呵呵,好久不见啊。”我想都没想,对于罗胜男,不管是什么情形,先示个弱总是没错的。她最近失踪了好一阵,反正大家对于她旷课见怪不怪,起初还有人艳慕或者鄙夷下,后来直接就把她忽略不计了。反正七班有50多个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罗胜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我熟悉又陌生的鄙夷。 难道我又得罪她了?上次我怕不是乖乖听话打开了盒子么?额,看来还是傻兮兮的张小妮好相处啊。 “小妮呢?”我似乎是忘了我刚从医院出来,又有点火急火燎再去一次的架势了。 “小妮?”罗胜男嘴角的冷笑更浓了,“夏一朵,你的脑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瞧你交好的都是些什么人?” 哈?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怎么都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感情是以为我和张小妮交好?嫉妒?忿恨?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还以为我和罗大小姐交好呢。”我悠悠地说,话一落地就几乎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首先,我跟张小妮是泛泛交,跟某人更是,她不过是为了我牵了几次线,而且,为了林夜枫的事情,我不迁怒她就很不错了。虽然,很难说现在有没有迁怒了…… 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张嘴欲说什么,我却忽然无心恋战,捂着肚子就向厕所冲去――我不是故意临阵脱逃啊,确实是大妈的“爱心粥”喝多了…… “夏一朵……”身后的人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我扶着墙从厕所里走出来,经过“灭绝”办公室的时候,条件反射性地瞄了一眼敞开着的门,正好看见背着书包红着眼睛从里面出来的张小妮,见到我,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动了几次,终是没说什么就从我身边走过了。 张小妮?我张了张嘴,想叫住她,但是终究没有叫出口。我从六楼俯视她的背影,心想:原来你也有看起来娇弱的时候。忽然,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一时间我墙也不用扶了,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走的飞快。 “罗胜男,我的语文成绩是不是有了?”坐到位置上,我还在喘气,心“砰砰”地跳的很快。 “恩。” 我缓了缓神,说:“不是她,她不知道我的笔记。”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着了人的道,之前只是好奇夺过恐惧,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使这样幼稚儿卑劣的手段,我本来并不排除张小妮因嫉成恨,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恩。”罗胜男似乎对我的“心如明镜”有点惊讶,顿了下,才说:“纸条是早就写好的。” 哈? 早就写好的? 如果说我的笔记还有很多人见过而且模仿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的话,那么,知道我总在第三题改病句上纠结的人,估计不会太多吧?毕竟,现在考试都只交答题卷的啊。 我脑子里飞快跳出一个人的名字,连带着和她共处的许多画面,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轻声细语,她看我日记时促狭的捉弄,她帮我分析试卷时一本正经的脸…… 呵呵,我心里暗自笑了。夏一朵,承认吧,你嫉妒地她发狂。嫉妒到,你希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与她有关,嫉妒到,不惜把她想象成白雪的后母。 夏一朵,这是源于你与生俱来的恶毒,还是,潜意识的暗示? 坐在家里的老爷椅上,我优哉游哉地看着窗外,思索着白天的事情。把我扔到家就不知道去哪儿的夏小果不知又从哪里钻出来,也不知是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夏一朵,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夏小果,你才有毛病呢,这架势是要跟我传道授业解惑吗?我白了他一眼。 “脑子缺根筋。”大爸从厨房里走出来,一手捏着一坨红烧肉一手“吧嗒吧嗒”地摇着蒲扇。 夏小果笑笑,附到我耳边说:“明明就很笨,却还要把什么事情都闷在肚子里。”他直起身子,又补充说:“还以为自己能想通,结果却总是闷到它发霉。” …… 夏小果,你就不能说人话么? “你知道我语文成绩又有了没?” “恩。我弄的。” “恩?” “大概是罗胜男帮你出头抓的人,我善的后。” 我白了他一眼,等于什么都没干嘛,还好意思居功? 不过罗胜男为什么帮我?说不通啊。 额,我突然想到她跟林夜枫不浅的交情,难道她是打算以此要挟我帮他? 想起医院里见到的那张苍白如雪的脸,果然是人如其名。哎,说来说去,还是“卖身”的活。可,这样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我会因为这么点事感恩戴德到以“身”相许? “喝点粥,先垫着。”夏小果递过来一个碗,顺便赏了我一记爆栗子。某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是吧又是粥? “我能吃饭了。”我委委屈屈地说。 “恩。先喝了。”男生霸权主义的语气。“要不,你还是喝茶吧,嘴巴上挂个茶壶,方便。” 我白了某人一眼,伸着脖子往碗里看了看,似乎比前几天的浓稠了点,也就不敢在挑剔味道了,闭着眼睛一头栽下去……额,居然有皮蛋瘦肉的味道,很,那啥…… “大妈,不愧是大厨啊,你手艺进步地真快。”我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 第二十章 奇怪的元旦 更新时间:2013-07-15 “啥?你说红烧肉啊,我今天多放了点糖……”大妈在厨房兴奋地回答。 哈?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嘛! “我有说是大妈做的么?”夏小果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是我做的。” 我突然觉得老爷椅似乎年纪过大,怎么坐都没法坐稳――要知道全知全能的夏小果,对厨房里的事情却是全盲,一来是家里有大妈这样一位大厨,二来,某人一闻到油烟味就咳嗽不止,没有半个小时不会缓的下来。 “也不看看我是谁。”某人丝毫不理会我的诚惶诚恐,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那什么,我还是喝了这碗粥,继续“奔厕所”的伟大事业吧。 男生卧房的垃圾桶里,塞着一整桶的口罩和创可贴,听着隔壁均匀的呼吸声,男生笑了:“闹了这么久,总算是睡安稳了。”夜晚的风从窗户里漏进来,翻开了桌上厚厚的书本,这时候如果你仔细看,就能借着月光看到封面上大大的两个字――菜谱。 不想林夜枫同学的时候,我的日子过的还是蛮轻松愉快的。每天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开始,就上膛的机关枪一样“啪啪啪”个不停,日子过得冲锋陷阵一样,却还不忘跟夏小果斗斗嘴,闹闹别扭。岁月静好,不知不觉,期末在望,中间横亘着众所期待的元旦节。 然而,这个元旦,有点怪。 我今天上了十八次厕所,从最左边自己的教室去最右的教室找了姚卜巫七次,惹得天天盼着我去找他的姚同学都有些郁闷了:“夏一朵,你是打算把我这两个月主动找你的次数都还回来?”额,好吧,插句话,自从和姚卜巫冰释前嫌后,我们俩的关系一日千里,一发不可收拾(用的都是些什么词),几乎成为市一中的焦点,似乎眼看着就要盖过全民情人夏小果的光芒。关键是姚同学三天一盒糖两天一便当的,让我都对他产生错觉,更何况别人? 不过,我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就算蠢,也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吧? 好吧,插话到此结束。我们回到元旦当天的事情,我内心之所以如此的焦躁不安并不是因为外部环境的焦躁,而是外部环境异乎寻常地安静,也就是说――元旦节了,不该啊。往年这个时候我不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收个瓢满钵满了么?我的座位上下不是该雷打不动地礼物盒子、花束、爱心卡片漫金山了么?虽然,那些五花八门的礼物通通都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夏小果――没有一个跟我有关系! 我感觉很挫败。在走廊上又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坐在位置上吃姚卜巫同学新做的便当。这位奇葩大少爷,放着大好的公司大把的票票不要,偏生喜欢餐饮,不是调酒就是做菜做点心,三天两头去我家偷学大妈的一招半式,比中了六合彩还高兴。现在每天课也不上,班也不上,天天琢磨新的菜式,拿着大妈的菜谱竟是比东方不败看吸星大。。。法的秘籍还入迷。好吧,这就叫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但是,今年究竟是怎么了呢?没人送夏小果礼物?难道是夏小果失宠了?难以想象连林夜枫那样的人物都没法撼动分毫的夏小果,是怎么地就被众人遗弃甚至遗忘了? 虽说,他向来不在乎这些,但,恐怕难免还是会有些失落吧? “额,”我的咀嚼动作顿了顿,起身就往厕所去:“哎,又是一只马大哈,说了多少次不能吃生姜,还给我放。” 我在厕所边抠喉咙边想,为什么夏小果会在我的粥里放葱放蒜放辣椒,就是从来都不会放姜? 我趁吃晚饭的时间买了一本名字为《回忆的歌声》的钢琴琴谱,我对钢琴什么的一窍不通,跑了半城也不知道什么琴谱才好什么不好,最后一咬牙,也不管什么内容,就买了一本封面看起来最文艺最好看的。以至于元旦过后的好几天,当夏小果发现我胡乱搁在地板上的琴谱时,整个人几乎没笑翻过去:“夏一朵,你是要让我从朵瑞米发索开始学起么?” 额,我这是才发现我忘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夏小果钢琴早已经过了十级!可是,等等,凭什么就以为我买给他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买给自己的。”我嘴硬说,“就许你装模作样装优雅啊,姐姐我……”话说一半我就噎住了,夏小果这个混蛋,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不就是手指有点短,有点粗…… “哦,那你得把封面的几个字先撕掉吧。”夏小果捏着书本,笑地更加促狭,让我恨不得过去扇他两耳光。不过,在扇他耳光之前,我觉得还是得先扇自己几下才行――夏一朵,你这辈子不写字了行不行? 真正切切我的笔记:小果,元旦快乐。 我装模作样地伸手夺书,小果装模作样地闪避。“拿来,还我。过期了,没你事。” “写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没你事。” “你这人怎么这么赖皮呢?真的是,你不应该叫‘考神’,你应该叫‘赖皮神’……”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赖皮小气……” 姐弟相戏,其乐融融,好生和谐的画面。 我似乎总是那么健忘,那些最痛苦的事情,总是一出现就被我压至心底,不让它浮出水面。但我忽然很害怕,因为那些我已经遗忘了的事,那种我已经淡忘的感觉,从未离开。 元旦节那天,当刚下晚自习的我正准备去车库找夏小果时,我看到他钻进了一辆陌生的轿车。司机是陌生的,他身旁的可人儿衣饰和笑容是陌生的,甚至,他的表情,也是陌生的。 小车呼啸而过,浓厚的夜色掩饰不住崭新的车子高档的光辉。 几个刘海跟瀑布似的女孩从我身边经过,一边打开着自行车的车锁一边聊着今天的八卦。 “你今天买的礼物怎么没送出去?”一个扎着斜马尾的瓜子脸女孩问一个短发女孩,嘴角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嘲讽。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退了。”女孩脸上是赤裸裸的失落。 “关键是人家女朋友还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论相貌我们还可以全力一拼的话,论气质论家世论手段我们十个加起来都不如人家。”一个圆脸女孩也来打趣。 “真是不公平。”短发女孩恨恨地说。 “公平?这世上哪有公平可言?”瓜子脸笑笑:“就是同是第一名也不见得能用相同的待遇。没听说吗,前不久文科班的第一名李旭早恋的事情东窗事发,被校长拉去办公室训了三天。可是你看人家夏小果有什么事?” 短发女孩脸色有点复杂,毕竟是自己偶像样崇拜的人物,脸上一会得意,一时又是恼怒。 “毕竟是男神级的人物嘛!再说,陈兮然的事情在前,校领导哪一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敢说半个不字……”看来三人中还是圆脸女孩掌握的资料多。 …… 我一时听得失神,愣愣地不知动弹。 小果?女朋友?气质美女?是安宁吧? 呵呵,他们毕竟还是在一起了,不管我多么自私地,想把他霸在身边。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为什么我要一下子失去两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我从小就嫉妒毛毛,虽然打死我也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办法。 小时候,我羡慕她有花不完的零花钱,有穿不完的连衣裙,有数不清的布娃娃。我羡慕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乖巧,比我会讨人喜欢。 只有在在她家,看到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她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感觉满足。也只有这个时候,我疯狂的嫉妒心才会为我泛滥的同情心让步。我轻轻拍着毛毛的背,唱着摇篮曲哄她睡觉,穿耳魔音却使她越来越清醒,最后无法,我们就讲故事,我讲大妈大爸的偏心,毛毛说自己一个个关于自己父母的梦境。 后来长大了,我羡慕毛毛身后一大票的追求者,我羡慕毛毛身边一大圈围着她打转问她衣服品牌发卡颜色的女孩,羡慕她专车接送上学和戴墨镜的酷酷的司机。我甚至羡慕她可以远远的观看着夏小果,用那种只有女生看男生才能有的温柔的眼神,虽然,我知道她愿意用她所拥有的一切来跟我交换和小果几乎零距离。但,她所不知道的是,作为夏小果的姐姐,就算我们距离再怎么近,我也只能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得了,走吧!” 有时候,咫尺,即是天涯。 “小果,你跟安宁,是不是在一起了?”我玩着手指头,脸上写满了“不经意”。 这样的不经意,当然容易吓坏毫无准备的人。但是意外的是,男生只是顿了一顿,就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恩。”好像一早就知道我会问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我发誓,我没有故意想吵架,我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压制不住心中的那一股怨愤,我冷笑一声,说:“夏小果,你说让我有事情第一个想到你,但你的事情却总是让我最后一个知道,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 ------------ 第二十一章 骨髓配对 更新时间:2013-07-16 是的,对我说有事情第一个要想到他的人,并不是林夜枫,而是,两年前的夏小果。 “笨蛋夏一朵,从今天起,你遇到什么事情,首先要告诉我,知道吗?”这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眼睛通红通红的夏小果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夏小果也随着我的变脸而变脸,笑容冷得跟我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你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想证明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呢?” 夏小果的话,像一个一个冰雹砸在我的心上,很痛,而且,冰冷。 “夏一朵,你不是说你怕进医院么?” 我以为他没有看到的。 两天前,当我再次上扣扣时,雨妞的对话框简直爆炸般地涌出来。 “好无聊啊一朵花……” “好烦啊一朵花……” “一朵花,我今天好倒霉啊……” “一朵花你死了还是哑巴了啊?” “今天差点被学校食堂阿姨爆头了,因为我指着豆腐渣说我鸡蛋羹,完了还死说不要豆腐渣……” “今天在公家车上遇到一个奇葩,我身边老大爷刚下车,‘啪‘一声就扔了一袋豆腐皮到座位上。老娘气极反笑,立马自我介绍:‘我是市一中学生,老师说我们一种学生要有一中学生的气派,他要求我们见到老弱病残时一定要给他们让座。大娘,请问您是哪儿不舒服?’粗略估计,那张气的直掉粉的脸,应该不超过三十……”可以想象,雨妞脆脆的口音,配上那水汪汪无辜辜的眼睛,准能赚上一大票人的目光――现在的中学生啊…… 我捂着笑得吃疼的肚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在确定割阑尾的伤口没有裂开之后,犹豫再三才敲上了这么一句:“你说,献个脊髓什么的,会不会有利于减肥?” 是啊,很多事情,我得自己面对,但是…… “夏一朵,你脑子又进水啦!” 我猛的打了个激灵,整天这么阴魂不散走路没声音的,除了夏家的宝贝儿子,还能有谁? “呵呵,”我赔笑,心里却早饶了无数个弯弯绕绕:他看见了?他没看见?应该是没看见吧,否则还不直接抽筋扒皮了?也许是看见了?那还是得抽筋扒皮啊,不管怎样,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说。 “我就是想,那什么?哦哦,对,奉献点爱心,那什么……”我焦急地等待着某人的神色变化。 “恩?”夏小果似乎还在消化我的话,神色不变。 “就那个……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我已经慌不择路了,也无暇顾及唱歌什么的是我的硬伤还是软伤了。 “什么啊?”男生感觉很是莫名其妙,“我说,你怎么就死性不改 又把袜子塞枕头底下?” 哈? 我大窘,回头看见夏小果两根手指捏着我的袜子拎了出来,那两只眼睛,像是立马就要喷出火来…… 如果我跟你说,这是我治噩梦的土方子,你信不信?显然,夏小果也没法相信,所以,我们藏袜子找袜子的游戏玩了将近两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大爸大妈的孩子就会捉迷藏。 不过,我以前似乎并没有这怪癖,都是这两年才养成了。这两年,我每个晚上都会从噩梦中醒来,梦境都是八九不离十的黑巷子、暴风暴雨。刚开始的时候梦境还很清晰,到后来就渐渐模糊了,有时甚至会穿插白天见到的人或者发生的事情。那些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我常常不能分清楚什么是梦境什么才是现实,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就养成捏着自己的袜子睡觉的习惯,于是,在梦里满世界都是雨水、鲜血,我却能闻到袜子的味道。很好笑,不是吗? 我以为,他发现的只是一只袜子而已。 其实,我没有那么善良,随便一个长得跟我像一点的人跑来我就能为她去捐骨髓。毕竟,我刚从医院出来不久,并且强烈希望,此生再不踏足。 我有我的私心,虽然,我似乎没法用语言描述。但是,夏小果,如果,如果的如果,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我愿意,那个人是我。 (四十七)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月内,这大概是我第七次问罗胜男,关于她是帮我澄清我的“作弊案”的过程,虽然我对她所谓的超过神侦探柯南的侦查能力毫无兴趣,因为我还无意于做一个“走到哪里身边的人就死到哪里”的奇葩。并且,我也知道烦到了罗大小姐的下场将会什么,但是,好奇不仅会害死猫,而且也足以害死人。 你说,我都缠了她那么久了,铁齿铜牙都该给我撬开了,她图什么? “就是找她随口问了问,就交给‘灭绝’他们了。” 我不信。 “有没有用刑?”我兴奋地眼球半径拉长一倍。 罗胜男捏着手中的时尚杂志,白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但“冰雪聪明”的我很快读懂了她的意思――再问,就该对你用刑了! 我就是传说中那只斗败的公鸡,立马焉了,百无聊赖。 十来分钟过后,仿佛是突然想起来,把我晾了半天的罗胜男头还埋在杂志里,声音却悠悠地传来:“我说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我把笔记拿到警察局鉴定了。不是你的。” 哈?警察局? 我感觉头有点晕,幸好我当时去医院了,否则,不止我的墨宝,恐怕我的玉体也要去一趟了…… 某人翻页的间歇不小心暴露了唇边那丝促狭的笑容。 “笑笑笑,笑什么笑,整天看什么烂杂志,也什么可看的么?”我已经够不学无术了,所以鄙视比我更加不学无术的罗胜男。 “烂杂志?”罗胜男合上手中的杂志,指着背面的标价,“恩,烂杂志。” 澳洲版vogue,也就……一百块块左右么。 差不多,就一个月生活费什么的……我心里从默念八荣八耻,到腹诽罗某的骄奢淫。。。逸,所有丰富而丰满的内容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 “一朵,雪儿想见你。”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声音,现在依然是那么魂牵梦绕,只是有所不同的是,现在是绕的是噩梦……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我得自己面对。 “哎,”我叹了口气,推开罗胜男阻拦的手,挤出一脸自以为美不胜收的笑容缓缓走向林夜枫――他这几天更是瘦了,疲惫也越发掩饰不住,甚至于,连招牌的笑容都不在了,兴许,也是真的懒得再装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伸手摸摸他过分突出的锁骨,想要抓住他筋骨分明的手掌,告诉他,有我陪着他。但我毕竟是什么都没做,因为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雪儿怎么会叫我呢?”前往医院的路上,气氛很冷。罗胜男不知为何非要跟着来,硬邦邦地坐在林夜枫的后车座上不肯起,眼睛里赤裸裸地全是敌视――我就奇了怪了,他们不是统一战线么? “你白痴啊。”林夜枫没有回答我,倒是罗胜男比较急于发表意见。 我突然意识到雪儿根本就不会说国语,她想见我,还能做什么呢?反正不会叙旧啦。我心里冷笑着,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林夜枫的手段。 “呵呵,”我打着哈哈:“夜枫,你不会真的叫林夜枫吧?你在日本叫什么?”我想,就算入乡随俗,总应该有个日本姓氏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直奔他老巢的干活。 “黑泽羽护。”正在开车的某人居然扯了扯嘴角,依然是那么醉人的微笑。 我发誓,我答应去医院尝试骨髓配对,没有半点原因是跟林夜枫有关系的。虽然在言情戏码里,苦逼的女主为了男主愿意牺牲自己拯救男主的情人,最后终于赢得了男主的欢心,但是,很明显我不是这种人。 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确定捐骨髓跟捐什么肝啊脏啊的不同,抽了还能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干嘛别扭自己呢?况且对方又是个长得跟自己有那么几分相像的人。万一,万一的万一,她真的跟我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 然而,真实的人世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失散多年的胞姐胞妹,长得像,也许就是仅仅长得像而已。 林夜枫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偷偷拿了我的头发顺便就去做了dna鉴定,鉴定结果和骨髓配对结果几乎是同时出来的。他拿着单子,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战,抬起头来眼里却是莫名的温柔:“谢谢你,一朵。” 林夜枫,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你说对不起,所以我只能装出对你蛮横的行为很生气,“你满意了?满意了就给我滚回去,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似乎是气得瑟瑟发抖,但其实,我是那样的害怕。我看见病床上的雪儿奄奄一息,我看见她光亮的额头,我看见她清澈的眼睛和看着林夜枫的神温柔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希望我真的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 第二十二章 姐弟俩两口子 更新时间:2013-07-17 走出医院,在瑟瑟的冷风中,罗胜男冷笑着对我说:“别装了,你不就希望这样么?好歹都有了个结果,而且又不需要你承担后果。你自己并没有做决定。” 我转过头,低声说了一句:“滚!”不是因为她多管闲事死皮赖脸地跟来,也不是因为她一贯惹人讨厌高高在上的调调。而是,她看穿了我。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摸着黑想上楼。罗胜男说的没错,我想证明什么,我在期待着什么,可到底我在期待这什么呢? “要是夏家真的没你这样笨蛋的女儿就好了。”黑暗中,像是从沙发上传来的声音。我定在原地,身子一个激灵——我在期待着什么?跟小果,有关? 在医院进行骨髓配对之前,夏小果很及时地赶来,很及时地给我破了一瓢冷水,给了几句忠告。 他说:“夏一朵,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啥?我就是想为世界人民做点贡献嘛!”紧急情况,我自动启动嬉皮笑脸模式。 “你两周前才做了手术。” “呵呵,放心,有大妈大爸他们照顾,我身体倍儿棒。” “夏一朵,你好自为之。” 我想,我当时真傻,按照夏小果的火爆脾气,他怎么会和我在骨髓配对仪上和他侃了半天,却不把我拖走,现在看来,他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并且,早已经知道结局。 可是,我还是在期待着什么发生。 为了表示对我“不听小果言,吃亏在眼前”的行为表示深刻的反思和反省,我决定把刚刚才有些重量的小猪存钱罐砸了,用来请夏小果同学吃烧烤。 十点了,我们在烧烤摊上坐了20多分钟,吃烧烤的去了一波又一波,卖烧烤的大叔大妈也乐呵呵地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却愣是没人搭理“静坐参禅”的我和夏小果。看着夏小果越来越沉的脸色,我豁出去了,对着正笑呵呵给人找钱的大妈吼了句:“大妈,您这还做不做生意了?”大妈闻声立即赶来,也不恼,依然笑呵呵地对我们说了句:“这不是给你们小两口时间沟通呢?一肚子气吃着什么意思?你要什么,我立马给你送来……” 后面的话我急听不见了,满脑子就三个字。 两口子?姐弟俩应该不能说是两口子吧? 两口子?我和夏小果是不相像到这种程度了么? 两口子?大妈,我们好歹一年也会来光顾过您几次好不? 额额,定神,定神,再定神。今天可是有任务的,得对得起自己的小猪存钱罐才行,不能再纠结了。 “十串羊肉,十串牛肉,两个鸡腿,一份鸡爪,再来一份香辣鱼,额,最后来一份韭菜。”一口气点了几十块钱小果爱吃的东西,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话说也奇怪,夏小果这种天上有地上无,生活习惯完全符合“八荣八耻,五美四德”的大好男青年(注意,这是讽刺!),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喜欢吃臭豆腐!当然,迫于各种压力,我没能把这个秘密公开,否则每天晚上十点钟回家这条路上的烧烤摊上就该上演无数出“烧烤摊偶遇”的闹剧了。 “小果少爷,昨天那事,是我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女子一码,别跟大妈他们说?” 虽然夏小果不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但是偶尔汇报下我的不耻行为还是有的,而且他的小报告常常是打的不留痕迹,饭桌上“不经意”的一两句就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曾经有一次,我不小心坐坏了公园里的椅子(珍重申明,跟体重无关,只是那凳子原本就坏了,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还装的好好的害我,搞得我被一大群老爷爷老奶奶啰啰嗦嗦唠唠叨叨指指点点了一个早上,最后还是让夏小果来把椅子修好了才罢休。),夏小果当时对我表示了一万分的理解和同情,但饭桌上一句“现在公园凳子的质量越来越不好了,大妈大爸你们以后散步小心点”就立马逼得我自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招了出来,为此,我花了两周的时间深切体会到了孙悟空的痛苦,直到大妈渐渐自己再提起此事够开始反胃。 什么,夏小果居然会修凳子?呵呵,他六岁的时候手工课上就做出来一只木马,到现在为止,别说凳子了,房梁塌了估计他都会修,是不是很不像21世纪的人类? 再回到烧烤摊上,很明显,我的示弱和恳求对于眼前这位大少爷似乎收效甚微。他杏眼微眯,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我早知道某人不惧威逼利诱,但是,要不要拒绝的这么干脆?于是,我扭过头扯开嗓子喊了句:“大叔大妈,我们所有的烧烤都放三倍的辣椒。对了,再来一份臭豆腐,多放葱,加四倍辣,不,五倍!” 对面的某人鼻翼动了一动,看来是早就闻道臭豆腐的香味了。呵呵,再可怕的敌人也会有他的弱点的——某人嗜烧烤如命,却畏辣怕葱,起初嘴硬是揣着“就算不答应我还能抢”的心态,现在,呵呵,命根。。。子将至,对他却无意于掺了毒药,某人怎能不屈服,怎能不放手? “夏一朵,小心你的痘!” 你就垂死挣扎吧。 “不怕不怕,我最近心情好,没火气。” 你继续,继续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告你的状……” 呵呵,服软了。 “大叔大妈,我们所有东西放正常辣,额,不,少放辣,臭豆腐不放葱。”吩咐完毕后,我转身陪着笑对夏小果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是?我们公平点,签个字画个押,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霸权面前哪有公平可讲?夏小果鄙视地一巴掌拍掉我手里的“保密协定”,双手抱回胸间:“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这么问我了。 几天后,我跟姚卜巫约在“七点”见面。也不知道在“七点”呆了多久,反正是直到酒吧里人寥寥无几,老班和其他店员都离开了,我才有机会和姚卜巫大少爷搭上话。 我等得已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又闲的无聊,就再一次赖着让姚卜巫叫我调酒。他这次倒是回答地比从前任何一次都爽快,只是内容依然相仿:“要是真能在临走前教个徒弟也好,可惜你不是那块料。” “啥?”我眼珠都快惊得蹦出来了! 自然,我不是要反驳他说的“我不是这块料”,因为这个理由他已经说过八百遍了。我要反驳的是他后面的那句——他刚说“临走前”? 姚卜巫从吧台后摸出一样东西,是什么我瞪着眼也没看真切,不过却意外地看到了藏着他屁股后面的小行李箱。 “喂,你要去哪?”我拽着他的袖子,生怕他凭空消失。然后我看见姚卜巫手中摊在一条白绢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发黄的磁带? “什么?” “夏一朵,初三的时候,我知道那封情书是你写的,一开始就知道。”姚卜巫神色如常,像是说他今天早上吃了一根油条一杯豆浆。 …… 我想我的脸色应该已经变幻了好几个,因为我脑子里由刚开始时的回放记忆,然后是惊,然后是怒,然后是疑惑,最后已经回归淡然。 我几乎是忘了,我曾那么喜欢的姚卜巫同学,从来最擅长的就是冷眼看戏,看一些因自己而起却又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戏。 “耍我让你觉得很开心?” 姚卜巫笑笑,不答。 “那么林舒语冒充我,你知道……你只是刚好找到了追她的借口吧?”我忽然有些气恼,毕竟是喜欢过,但是自己误打误撞穿针引线却实实地撞在人家枪口上,谁能淡定地到哪里去? 姚卜巫依旧笑笑,却并不答我:“当年少不更事,小姐你大人有大量……”靠,这么说就是默认咯?你说厕所的那一段这是要有多卑鄙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要不是看在这一个月的便当点心的效果明显,我……不对,这是不是他的另一个阴谋……什么?小姐?你才小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这盘磁带,周杰伦的第四张专辑《叶惠美》,我第一次花自己的钱买的东西,送给你算是道歉礼物好不好。”我心里只顾腹诽他,差点就错过了他这么精彩的一段。 于是我今天的第三次惊到不知所措击退了我的源源不断的腹诽。 “不好。对你重要的东西,对我又不值一文。”这完全是条件反射性地回答,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太过残忍。 “你说得对。”姚卜巫还是笑,手却没收回:“那就麻烦你帮我代为保管吧。这番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想把它遗失在路上成为我的终生遗憾。” 只是,不就一个磁带么,终生遗憾,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姚卜巫是这么矫情的人!话题转的那么快,那么别扭,可恶的是我居然还没办法转回去!因为,刀子嘴豆腐心的我就吃这一套。 ------------ 第二十三章 拿睡衣 更新时间:2013-07-18 “你到底去哪么?怎么就要走了?不高考了?家里的事情也不急么,不是还有半年么……”我语气好许多,边喋喋不休边伸手接过磁带,俨然忘记了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我发现你跟夏小果什么都不像,但在‘装’的功夫上却都是是一流啊。”姚卜巫又转入吧台里,优雅地调起酒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姚卜巫就把这突兀的话扔过一边:“其实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尽可能地走远,如果有机会就停下来,最好是能安安定定地过几日生活。”姚卜巫递给我一个罐子,眼神示意我“你不是要学么,给我打下手”,然后继续:“我应该已经跟你说过考试什么的跟我没关系吧,反正考不考都没差。现在走是因为我感觉到最近附近暗哨有所减少,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嘭嘭嘭”,我的罐子不知哪个部位离开了我的手掌,冲向身前一排的酒杯。 暗哨?额,我斜着眼睛看着酒吧最后那几个人,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贼眉鼠眼、探头探脑地来了? 姚卜巫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幸好我明天离职。”然后无视眼前的惨状继续,“而且,等过了年,我可能就动不了了。”说这话时,他似乎轻叹了口气。 我向来知道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但竟不知道他对于这“福”已经无奈到了这种地步。 哎。 我没打算劝他,一次也没有,因为我深知“别人的幸福才是幸福这个道理”。 总要吃点苦头才知道珍惜的。一年后,当姚家的人气势汹汹地围着我,逼我说出姚卜巫的下落时,我说的就是这句话。只是我不曾知,每个人对幸福都有不同的定义和理解,苦也一样。 “我发现你跟夏小果什么都不像,在‘装’的功夫是却是一流啊。”姚卜巫说:“不过,装傻的功夫,你比他强。”那天,他说。 我笑笑不语,半晌又想起一句话:“其实,有时候,我是真傻。”我看不懂世人拥有如此多的东西,看到的却永远都是自己没有的。 “那么夏一朵,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想起来了?”姚卜巫把调好的酒倒进晶莹的高脚酒杯。“陈兮然,你还记不记得?” 我手里握着的酒杯晃了晃,洒了几滴落在手臂上,透心的凉。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保护着你,不想受伤害,甚至包括我。但是,夏一朵,没人能护你一辈子。你该要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 “难道你想整夜整夜地继续噩梦下去?”姚卜巫夺下了我颤颤巍巍的酒杯,笑着说:“老板对我还算不错,手下留情。”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每晚噩梦的事情,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如果说他一开始就认出了我的笔记,却故意让我难堪的话,这件事,却怎么也解释不通。 姚卜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十来张信用卡呈扇形摆在桌上:“虽然我已经很久没用这些了,但我却还一直放着,因为我总觉得,万一遇到什么事情犯难的时候也好救急。但是如果我要走,这些卡就是监视我的最好工具。”他变魔术般的又从身后拿出把剪刀,当着我的面,微笑着,把那些花花绿绿的信用卡一张张剪断。 是不是,很——暴殄天物? “以后的日子也许也不难。真正难的是做选择。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把选择搁置,因为,选择了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但是不选择,却是永远都没有结果。” 将近凌晨回到家,家里灯居然还亮着。客厅里空无一人,浴室里却不知道是谁还在洗澡,窸窸窣窣地很是欢乐。夏家的作息时间一向很固定,只有我偶尔会这么偷偷摸摸几回…… “夏一朵,给我拿一下睡衣。” 哈?我被吓得暂停,手脚还是那个猫一样的姿势。 貌似是小果,他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来? “睡衣?什么睡衣?” “昨天洗的睡衣没干,你去我衣柜里拿另外一件,黄色的。” …… 夏小果洗澡没拿睡衣?这得是要发生多大的事情才能让他如此失魂落魄? “你知道姚卜巫要走的消息了?”我也就试探试探。 “什么?”听某人的语调像是完全不知情,糟糕! “没,我这就去给你拿,一分钟。”先溜为妙。 “你在干什么?”左等右等怎么等都等不到自己睡衣的夏小果同学终于愤怒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地裹着一条浴巾冲上楼来,一把抓住正在发愣的我——疼! 我不知道夏小果为什么会在看到我手中的东西的那一刻情绪会变得那么激动,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小果明明是抓着我的手臂,我却有心比手臂更痛一万倍的感觉。我知道,小果已经极力装作是因为我迟迟不给他送睡衣而生气的样子,但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让我害怕。 “小果,你是不是,也认识陈兮然?”我因为手上的东西被以极快的速度夺过,还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明明,就是那么多此一问。 我只不过是在找小果的睡衣,我只不过是还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都怪小果的睡衣放得太隐蔽,或者,怪那个小盒子设计太过于简单,我只这么轻轻一使力,盒盖就打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两张明媚如画的脸。 我从没见过这么明妍的女子,也从没有看见小果笑得那么开心和放肆,就像两朵绽放的白莲花,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我翻看过相片的背面,是简单的几个字:xx年xx月xx日小果和兮然此生携手,不离不弃。 “她去哪了?”我抬起头,询问正在发愣的小果。如果我没看错,他眼中那忽闪而过的东西,是泪光。 “不知道。”夏小果把相片重新放好,恶声说:“以后不准乱翻我东西。听到没有?” “夏小果,你说,她是不是死了?”我笑着说,眼泪却呼啦啦地往下淌。 这两年来,我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我梦见我杀了人,我杀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流的满脸满身都是。 “夏一朵,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夏小果回过头,看到我哽咽的身体,眼睛里满是惊讶。“夏一朵,你想起什么了?你到底想起什么了?” 我的肩膀被夏小果剧烈地摇晃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了:“小果,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打算想起来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起来的……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我不是故意看你照片的……我想起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杀人了?兮然是不是因我而死?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对……”小果的反应印证了脑子里飞快忽闪而过的画面的真实。头,好疼,真的,好疼…… “夏一朵!”像是从云端传来的声音,小果停止了摇晃我的肩膀,却加重了抓我的力道:“夏一朵,你看着我!你听我说,我不管你想起了没有,也不管你想起来多少,总之,你记住,陈兮然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小果的力道很大,十指几乎插进我的肉里。我被抓的吃痛,也似乎如梦初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直到我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神情有越来越正常,夏小果才终于放开我的肩膀,“整天都想些什么?发什么神经!得!闭嘴……” 夏小果显然不愿意我再像刚才那样来一段,在我刚打算就张嘴讲话的一刻就一巴掌把我嘴巴给捂住了,“闭嘴!” 额好吧,我闭嘴!但是夏小果,你不觉得剧情发展地太快了么? 当某人修长的五指该在我的唇上,我只能通过指缝喘气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电流从唇际传入大脑,然后,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似乎是要晕厥了…… 我这是,在吃自己家弟弟的豆腐么? 某人撇过脸去,我装作看不到他那张黑得跟包大人有得一比的脸。 “其实吧,小果,那个……”我吸了下鼻子,收住刚刚欲哭欲泣的效果,说了句:“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的浴巾……快掉了……” 接下来,应该是肥皂剧力很狗血的场景吧?被恶整的男生惊慌失措地四处查看四处遮掩然后羞答答地落荒而逃,留下搞怪的女生得意地笑得花枝乱颤……只是,我的剧情却永远都不可能这样。第一,我是夏小果的姐姐,小时候一块儿洗澡他什么我没见过。第二,主角可是夏小果! 于是小果同学横扫我一眼,然后纤纤细手一摆,本来就半遮半露的浴巾应声而落。 “啊,夏小果,你变态啊!你、你、你……”我瞬间变鸵鸟,两只眼睛捂得个严严实实。你说别人的看了也就长长针眼什么的,夏小果的那啥,那可是乱。。。伦啊……(表示吐槽,乱。。。伦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 ------------ 第二十四章 再见了,毛毛 更新时间:2013-07-19 “你心里不是在说我什么你没见过么?就顺你的意,让你看看十来年我都变了些什么?”靠,大爷您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不行么。 “擦,你可是全民偶像,这么无赖的事情说出去可是会有损声名的啊,你别过来,你……”你说我这是要晓之以理呢还是动之以情呢? “啊……这个,你快穿上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觉到手上忽然就多了条浴巾,然后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挥舞,要不是分不清方位,我简直想跳楼了――这玩笑开的,有点毒啊。 “下次弄裙子什么的就别用床单了,这个刚刚好。”夏小果从我手中夺过浴巾,我一个不小心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吓得赶紧闭上――刚刚看到什么来着,额,对了,他穿好了上衣,而且,似乎还穿着一条和上衣极为不搭的平角短裤…… “靠,夏小果你骗我!”我恍然大悟,抓着枕头就向他扔了过去。 “我有说过我没穿短裤么?” “你穿着短裤你让我找什么睡衣啊?” “我愿意。”某人无赖地说,“虽然我也后悔了。” 后面一句话,声音真的很轻很轻。可当时的我却想的是,其实,刚刚小果裸着上身的样子还的是不错,即使刚刚因为别的事情没有仔细看。我无意中瞥见他t-shirt下面露出的半截“酥臂”,于是就想起那罪恶的一幕――我去面壁吧! 周末,我决定去毛毛家里找她。上一次在医院匆匆一面,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什么私房话,也就是说我们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共述闺蜜情谊了。更何况,我已经想通,有些事情,我是真的得自己面对,逃避不得。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能再装傻,从小到大,她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但,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即使是交情泛泛如张小妮。 因为其实手术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小果骑自行车把我送到了毛毛家,然后就掉头去了蛋糕店。 我站在安家大宅门口,呼吸沉重。这是一栋很气派也很豪华的别墅,比我们家的大概大五倍左右。不过小时候的毛毛似乎一点也不喜欢这座空房子,尽管里面应有尽有,似乎什么东西都闪闪发光,但却都是那么冷艳不可方物。令人羡慕的是,她有一整房间的布娃娃,而令人同情的是,我们去她家玩了十来年,居然连她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所以,安宁才喜欢到我们家玩,才慢慢地变成了我们的毛毛。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可怕的念头,一种很本能的恐惧。那天,我从她床底下捡起已经被剪得支离破碎的布娃娃,学着娃娃咧开嘴想笑得天真无邪,却从嘴里吐出一声“哇”,然后嚎啕大哭。 毛毛说,阿朵,你哭得跟笑一样难看。是啊,毛毛,见过你,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电视上那样哭得如此优雅的人。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那天她正在舞房里等着我给你送去红舞鞋,什么都不会知道。但是当我把娃娃放回原处,我却对自己说:“谁叫你这么傻呢,明知道她有那么多娃娃,还送一个这么丑的。” 她那么美好,我舍不得你离开。所以我年纪小小的我,压下了心中的怨愤,想要用真诚和善良赢得她的友谊。 我做到了么? 我敲开了毛毛的家门,一个面容精致眉眼很像毛毛的女人探出头来,我愣了好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叫了声“阿姨”,来人反应过来,立即亲昵地把我往里送:“哦,是阿朵呀,都张这么高了。” 我笑笑,可不长得快呢,上次见你的时候我的还没发育呢。 “你来送安宁的?哎,这孩子很舍不得,还在房间里磨蹭着不肯出来呢……” 送安宁?我环顾四周,发现曾经亮晶晶的房子里确实诡异地空荡。 “阿姨,你们…你们要搬家?”这是我所料不到的。 “恩那,安宁没告诉你?”阿姨笑着给我倒了杯水,我觉得她的笑容跟她手里的杯子一样滴水不漏,看得我突然有点累。 “阿姨,我上去看看,可以么?” 毛毛抱着一个巨大的泰迪熊,自己也跟泰迪一个姿势蜷着。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毛毛抬起微红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忍不住心一阵疼。 毛毛看起来纤纤弱质,但其实不知道比我坚强了多少倍,记忆中她就哭过一次,就是在她知道她学了一个月做好的手工巧克力让夏小果全分给了他们班的男生之后。记得那时候毛毛还不那么喜欢穿公主裙,咬着袖子抽噎的时候头发也会有几丝乱发散到脸上。我记得那天晚上上弦月的光芒特别温柔,然后我和夏小果杠了整整一个月,他们好了我都还坚持了一个星期,天知道我这个话痨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小果。 “小果现在在一家蛋糕店工作,工资不如从前,但还不错,不用加班。” “恩,我知道。”毛毛撩起额前的碎发,笑笑说,“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实在不该离开的,我跟小果哥哥刚刚确定好关系。”确定关系?虽然,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从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是一阵抽痛。也不知道为何,我看出了挑衅的味道。她这是…… “可我的事情从来都不由我做主,我能怎么办呢?”毛毛优雅地撩起裙子,从巨大的衣柜里随手扯出几条,放在床上,“这些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我把几条连衣裙一一摸过去,的确,我以前很喜欢她的连衣裙,每一条每一条都像一个公主的城堡。但是我从来都不敢穿出去,她送给我的每一条裙子,我都只敢穿着在自己的卧室里打几个圈,然后又脱掉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她也明知我从不穿,却还是不断地送我。 我笑着说:“你知道我从来不穿裙子的。我帮你收着,等你回来再穿。”我没有挽留,客套都没有。 亲爱的毛毛,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你不该让别人替你的错误埋单。 毛毛咬着唇盯着我,忽然笑了,说:“其实搬走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距离产生美呢,你说是不是?而且我总还是要在市一中念书的。” 距离产生美?她是这样认为的?曾经千方百计接近我,只是为了更近距离地看看喜欢的人的毛毛,居然说,距离产生美? 她已经太了解我,已经太了解什么能够伤害到我――别人千方百计舍弃的距离,我求之而不得的距离! 我定定地看着毛毛,不明白她的笑容何时也变得跟她母亲一样完美,不明白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说话得这么绕啊绕猜啊猜,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不想再绕弯子了。 “安宁,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我失去记忆的日子里是不是伤害过你?”我清晰的记忆里,我想不起来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我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我叫的是安宁,不是毛毛。 毛毛显然也被吓到了,但她一向比我镇静,只是一秒地停顿,便淡然说:“没有。” 没有,就好。 我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关于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除了不想面对意外,还因为我知道,任何人对我说的话,我都不可能全信。 “那为什么,我们会成为这个样子?” “命中注定,无法可解。” 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小果,安宁搬走了,你知道么?”我已经习惯了在他们之间相互汇报一些无足轻重的消息。 “恩,知道。”小果捏着我的袜子,停在我卧室门口。 不知道,那才是怪了不是?毛毛说,他们已经确定关系。而且,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很有默契的对不对? 我在心里笑了笑自己,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以为真的是没你不可。 我想起离开安家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眼睛有点有点像张小妮的憨厚的男人,安宁的母亲叫他“张师傅”,然后给他结了账,让他离开了。我不明白,搬家不是正需要车子和司机吗? “我只是安小姐的司机,帮不了什么忙。”张师傅眼睛里有几丝血红。 我打算旁敲侧击地问安家搬家原因的一颗心瞬间冷了下来。 “我给小姐做了两年司机,小姐人很好,虽然话不多。”张师傅说。 是啊,毛毛一直都温顺乖巧,为人很好。她总是在我身后,边追着我边一口一口地叫着:“阿朵姐姐,阿朵姐姐,小果哥哥哪里去了呢?” 那时候,她身体很弱,跑两步小脸蛋就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我十分喜欢逗她,于是故意跑地很快很快,然后用手指戳她的脸,扯着嗓子开唱:“你好像天上的红苹果……”毛毛愣了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坐在地上,两只粉嫩嫩的小手来回揉。。。搓双眼,哭声震天。我吓坏了,以为又是一个被我的歌声吓坏的小孩,撒开脚丫子想开溜时,这妮子忽然睁开眼睛:“呵呵,我骗你的。”于是我冲过去,一只手抓起她毛绒绒的小披风,于是,这回她真的哭了起来。 ------------ 第二十五章 死而复生 更新时间:2013-07-20 我忽然懒得说话了,满腔侦探式的热情和窥私欲化作淡淡两句话:“那件事情并不是小妮的错。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 张小妮被退学后,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她的事情,罗胜男告诉我,她回家后就被正直的父亲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几天不肯下床。家里人正在张罗着给她转校,但她这么个体育生,母亲早逝,家里又没钱没背景的,可想而知再找一个像市一中这样的学校是有多么的困难。 为什么,偏偏就那么巧?张小妮刚刚被学校辞退,而她的父亲也就遭受了同样的事情?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兔死狐烹。 自上次以后,我和姚卜巫都没打算再见面了,更是没有预料到我们再见面时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景。 那天在酒吧的时候,当我问姚卜巫要不要我送时,他就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走,时间完全取决于他身边的暗哨的松懈程度,我就以为我跟他差不多就应该是永别了,谁知道还会有这一出。 毛毛打电话跟我说小果和姚卜巫在“七点”打架时我就懵了,一来是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铁得穿一条裤子长大,二来,都成年人了,还打架? 当我赶到“七点”时,打架已经结束了,我只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姚卜巫和一地的狼藉。 “他还真下得去手。”我没有手帕,只好掏出餐巾纸给他擦。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给你弟弟报仇也不是这么的吧?”姚卜巫一脸坏笑,递给我他自己的帕子。 “他呢?”我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分担心。 “洗手间。”姚卜巫夺过我手中的手帕,笑得十分灿烂:“待会你看到他,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下得去手了。” 话音未落,我就看到毛毛扶着几乎看不清原形的小果出来了。我回头深深地看了姚卜巫一眼:“你是怎么做到的?”夏小果可是专门到练过的,被打成这样,而且拳拳不伤要害,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人。 “呵呵,送来的沙包,不打白不打。”姚卜巫把脏兮兮的帕子扔给我,潇洒走人,留下云里雾里的我。 “小果哥哥,疼吗?”毛毛的细眉蹙成一块,看起来已经要哭了。我突然想起了相片里的人,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烦躁她这幅样子。“打成这样,能不疼吗?你在旁边就不知道劝架?” 有那么几秒钟,“七点”鸦雀无声,因为不光是毛毛和小果,就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我从来都没对毛毛说过重话,就算在我知道她铰碎了我的娃娃的时候。 “我……我也是刚来,我来找小果哥哥的……”毛毛眼睛红地飞快。在小果面前,她永远是这一副柔弱的样子。 我狠心不理她,低下头自顾自帮小果擦拭伤口。这时候,某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神又回来了,嘴角边带着似有似无地嘲弄。 “我回来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这个表情,是让我快走。因为,这次他回来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明媚如画的少女。 昨晚的梦境像洪水一样扑面而来,那张我一直看不清楚的脸,此刻,终于在酒吧艳丽的灯光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一点一点清晰。 那一年,她闯入我们的世界。 她说:“阿朵,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好帅哦。” 她说:“阿朵你听着,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追夏小果,你要帮我。” 她说:“阿朵,不要以为我偏心,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的。喏,门外文具店最新款的钢笔。”恩,你最不偏心了,某人的是999,我的是9块9. 她跟夏一朵不同,她是那么明媚阳光,勇敢大胆。她的笑容总是那么肆意洒脱。 她在高中部教室的楼道口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只为制造一出又一出啼笑皆非的偶遇;她各种拉关系走后门,只为在校广播里播一首首的藏头情诗;她体育课被罚站,她就干脆站到的学校乒乓球台上,拿着扩音喇叭对着男生的教室大声表白……她大胆的说爱,大胆地追求着自己所爱,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可是很奇怪,她的纠缠从来都不让人讨厌,就像是看一出欢喜剧,你知道迟早都会是圆满大结局。更为奇妙的是,不知不觉间,她的娇憨可爱、她的勇敢明媚不仅让夏小果渐渐没了脾气,更是莫名其妙吸引了一大票的追求者。 “你喜欢他什么?我可以跟他学。”那个时候,男孩子都像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 “额……大概,我喜欢……他身上特别的味道……”她想了想,就随口这么一说,只想早些打发了他们。因为她觉得,一般的东西还改变,体味总是改变不了的吧。她没料到夏小果又一个叫夏一朵的无良姐姐,专门以出卖这些无聊的情报为生。于是接下来的一周内,高中部里充斥的全是浓浓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她一进教室就连续打了六个喷嚏。 一个是有人想念,两个是有人诅咒,那么六个呢?后来当她知道是夏一朵这个促狭鬼导演的一幕男版“东施效颦”时,她们简直笑得只能在地上打滚。她说:“天那,原来只是因为小果招蚊子!用的所谓‘香水’居然是六神!” …… 我失忆了。整整一年的记忆。这些年来,我故意回避着,故意不去想,我把自己麻醉的很好。但其实,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像水珠折射出的阳光,斑驳瑰丽。不远不近地看着,阳光下都是上下跳跃着的生灵,你惊叹:“啊,真美!”虽然是美得让人害怕。 昨天晚上,在不断重复的梦境里,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脸,笑着。笑着,像现在一样明媚地笑着向我走来。她对我说:“阿朵,你为什么害我?”然后,从她微笑着的眼睛里、嘴角边,从她鼻子里、耳朵里,喷薄而出鲜红鲜红的血液。 不过我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昨天我看清了她的长相,此刻,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命运想用她铁腕的手段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是对的东西,也许,其实本来就是错的。 “嗨,好久不久!”她笑着对我们说,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古灵精怪的美丽。我看见她的眼睛看向夏小果时,闪着奇妙的光辉。 但她第一个叫的人却是我。 “夏一朵,你还是那么能闹事。这么大两个人了,还能让他们打起来。” 这是在夸我,魅力大么? 刚刚还在眼前浮现的记忆碎片忽然散去,我定了定神,准备战役。这些年来,我已经养成习惯,一遇到自己感觉危险的事情就会全身戒备,笑容却越发灿烂。小果轻轻瞟了我一眼,眼神温柔。 姚卜巫一脸无辜地在她身后耸了耸肩――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打架的理由,本来没打算问,但现在他都瞎掰出去了,我就不得不存疑了。 我笑笑,努力维持状态:“兮然,你回来了。” 我一直假装没有看小果和毛毛的表情,因为他们的表情都很出色,我根本就无需细细观察而只要余光一瞟就可以得知。 姚卜巫神色古怪地给我们介绍陈兮然的时候,我说不上高兴,但却不知为何从心底涌出一股轻松,仿佛心的某个地方被封死了好多年,突然有人给我开了一扇窗子,透了透气一样,很奇妙。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夏小果却神情呆滞,眼睛里的东西太过复杂,让人怎么看也看不清。 咳咳,以这副猪头似的样子与自己的旧情人重逢,他心里的滋味,我明白――就像当初暗恋姚卜巫的时候,却听他讲笑话笑得鼻子里喷出泡泡――想死的心都有了。更何况,身边站着的还是他的新欢。 “刚刚在外面打的,刚好遇到卜巫,看他神色鬼鬼祟祟的,就把他拎回来了,看下你们是不是要惩罚他什么。”她说的轻轻巧巧,仿佛我们昨天才一起吃过早餐一样熟络。 姚卜巫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我承认啦,刚刚看到卜巫他,就想着肯定能最快地见到你们,所以就把司机遣走了,现在,没地方住了,这么晚,你们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再去找旅馆吧?”她嘴唇一撇,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我的心就酥了一半。 所以呢? “那,要不跟我睡吧?”美色当前,我脑子基本处于瘫痪状态,于是,这么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姚卜巫头一偏,白眼翻得让我以为他没法再翻回来。小果只是轻轻看了我一样,神色不明。而一直默默不语同样神色不明的毛毛则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似乎是,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惧。 “你们以为我死了?”兮然喝着大妈调的咖啡,十分好笑地看着我们。 我看看小果,他明显很尴尬。 “兮然,你,这几年去哪里了?”小果定了定神,才问。 这几年,我想,我丝毫不记得陈兮然的话,那么这个这几年,也就是两年前。 ------------ 第二十六章 兮然的男朋友 更新时间:2013-07-21 “一直在英国。这次跟着我男朋友回来的。”兮然狡黠一笑,像是想打消小果的顾虑,可听在我耳朵里,怎么都感觉有些故意。 那样的眼神,难道是我看错? “我们看到报道,说你已经死了。你们乘坐的飞机失事了。”小果一向说话谨慎,但是这回,似乎有些过于直白。我扭头惊讶地看着他。 “我们改签了。为了等你。” 兮然轻描淡写地说,就像她当年在飞机场等了他一天一夜只是顺便上了个厕所一样。 晚上,因为兮然本来是准备去住五星级酒店,换洗的东西严重不足,我就给兮然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裙和一双毛拖鞋――这些都是我最好最体面的东西。 “夏一朵,你怎么还是这件睡衣啊?还是这双拖鞋?以前每次我来家里的时候都是给我这套。” 每次来?两年前的我们,真的很熟哦。可是…… “对不起,兮然,有件事我想先跟你说下,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我,基本上不太不记得了。”也就是说,与她有关的一切,我已经全数遗忘,只剩巷子里的那个梦魇。 “夏一朵,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兮然的眼里出了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意。 “你失忆了?所以,你不记得我?” “额,医生说,是选择性失忆症,选择性忘记一些自己不想想起的事情。” “我让你很痛苦?你要把我忘掉?是不是我把小果从你身边抢走,你很恨我?” “兮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惊恐的抬起头看着他。 陈兮然冷笑一声,:“夏一朵,两年,你变了很多。” “你知道么?我的父母都在那架失事的飞机上,其实,改签的只有我一个人。两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忍受着煎熬,我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任性妄为,为什么没有跟爸妈一起上飞机,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我还活着,但是比死了都还难受。”活着,但是比死了都还难受?兮然清澈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次氤氲。 我拿着毛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即使是这样,我都没有选择忘记和逃避,夏一朵,你有什么资格失忆?”她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看着我。这一回,她的眼睛又清澈了。 “你现在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都是在为当初犯得错误赎罪,而你,却又一次选择了逃避。在这一点上,你,原来只是更加地变本加厉了。” 我,真的是,一直以来就这么懦弱吗? 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当我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白,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 “阿朵,你…你…”夏小果睁着疲惫的眼睛看着我,嘴唇颤抖地不能发声。 “小果,”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意识里的第一个词却是“兮然”。我很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你不是应该去送兮然么?她回去了?” 小果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给你,买点粥,皮蛋瘦弱,还是玉米粥?” 是没有去送兮然么?那么,她会伤心成什么样?是不是又一次,我破坏了他们? “随便吧,都好。”我闭上眼睛,男人狰狞的笑容就充斥了脑海。他说,有人雇他干活,享乐还赚钱,何乐而不为?谁雇他?干什么?为什么撕扯我的衣服?为什么打我?我只是,我只是代替兮然来跟她说声抱歉……真的,我不是故意制造事端,我不是故意破坏小果和兮然最后一次的机会。 兮然,兮然,此刻的你,在哪里?你知道吗,就在昨晚,我终于想通了所有的事情,我真的决定,将小果交给你,不在自私地霸占,不再任性地占有,不再自以为是地所谓保护。 “凌晨12点飞往英国的xx客机在途中坠毁,机上受害者无一生还……”远远的,飘渺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在我的耳膜里震动……新闻么? 12点,飞往英国,兮然不是买的这张票?“阿朵,你一定要告诉小果,我等他,我会等他到凌晨。” 受害者名单,陈志伟,柯玉燕,陈兮然…… “阿朵……”小果手中的方便盒子掉在地上,口中喃喃:“阿朵……”原来,我手上的针管已经挣脱,鲜血正喷泉般的一股股往外冒。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疼? “小果,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不把她留下来?”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惹事,小果一定能够准时赶到,一定能把她留下来,她就不会上那架飞机,就不会带着无尽的遗憾和委屈离开人世。 “阿朵,这跟你没关系的,阿朵,阿朵……” 我晕厥过去,再次醒来,我已经记不起相关的任何东西。 原来是这样。但是,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还是遭遇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小果从去机场方向折了回来?究竟是什么? 我突然一阵头疼,再想去想时脑袋仿佛就要炸开。 那一段记忆,大概,更可怕。 “兮然,你没有死,真好。”我从突然浮现在脑海的场景中回过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活着,真好。 “想起来了?”兮然笑着过来拍了我一掌,像个爷们一样搭着我的肩,“你呀,就是这样,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就是,我骂一次进步一点,不骂的时候就像只缩头乌龟,比那蜗牛还难缠。”额,兮然,你到英国学的就是这些么?话说你还穿着那么淑女的裙子呢,能不能别每句话都扯一种动物啊? 兮然夺过我手中的东西,笑着说:“明天带你去渐渐我的混血儿男朋友。迷死你个大花痴!”这个样子,似乎又看不出来对小果有什么企图了。 不过,你是想把你男朋友当博物馆使么? 这天晚上,我和陈兮然聊到凌晨3点,她说她的新男友,从相遇,相识,再到相知。我说我身边的乌龙,关于林夜枫,关于罗胜男,关于张小妮,唯独和小果的事情一掠而过。我们似乎度想用几个小时的时间补会这些年彼此的空缺,最后倒下的时候,陈兮然好笑地说:“夏一朵,你卧谈的能力退步了啊。” “你在国内上几年高中,你也会退步的。”我已经开始担心明天“灭绝”的脸色了。 哎,有些事情,是想起来了,但是有些事,却还是连碰都碰不得。一碰,就好痛好痛,钻心地痛。 “想不起啦就别想吧。”兮然一只手环住我,“反正你那么笨,永远都想不明白。”她嘻嘻笑着:“比如,夏小果为什么不去送我。”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了一下。 兮然新男友,真的很,很,很帅,和夏小果的那种清清爽爽的帅完全不同,兮然的男友,是那种妖媚蛊惑的帅,唇角一抿时更是颠倒众生,一身绅士英伦风的打扮,却完全掩饰不住他的魅惑――那个谁,我知道混血是很容易制造帅哥,但是,你也不要帅的这么惨绝人寰好不好? “看吧,说了你会流口水的你还不信。”兮然一脸“拿你没办法”。“当年,你可是市一中出了名的花痴,走路看帅哥撞过大树,踩空过楼梯。你记得不记得,那个时候你刚刚有近视,偏偏怕丑不肯配眼镜,每天跟我嚷嚷‘哇哇,又见到了几个大帅哥’,还老是指给我看,结果每次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我就说市一中哪里来的那么多帅哥呢?” 兮然说得兴高采烈,小果也很给面子的温柔一笑。只有刚刚才学中文的魅惑男一双勾魂眼眼转来转去,写满了疑惑。其实兮然不知道,我能一次有一次地把那几个男生认作新的帅哥,是因为我根本不善于记住人的长相,那些所谓的帅哥,在我心中的印象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晚上,也许,是因为审美疲劳? “而且,你记得没有,有一次你还把夏小果只给我看了,说:‘这个男的还不错,可惜就是太像夏小果了点,欠揍。’我擦,那天他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而已。”她“而已”二字咬的特别重。 “你还说,我那一阵……不是正跟他冷战来着,很久没见着了……”我很自然地回应着她,就像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记忆,而她,也只是再跟我唠我们的陈年往事一般。 哎,如果,那个人不是夏小果,而只是一个和他相似的人,或许,一切都不一样吧。 “瞧瞧,瞧瞧,瞧瞧你那怨妇样子,一脸没精神.啧啧,dear,donotlookather.”某人夸张地忙捂住混血帅哥的眼。 “擦,你还说,你还说。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拉着我唠那么久,我脸至于像现在这么肿眼袋至于像现在这么大么?”我不敢在帅哥面前损坏形象,只好忍住肚子里喷涌而出的脏话,向兮然报以一个幽怨的眼神。 “阿朵,你就别多想了,就是你不熬夜,你的脸也不好小的……”漠无表情的小果站在一边喝咖啡,冒出这么一句――我跪伏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行不? ------------ 第二十七章 我家的恶少爷 更新时间:2013-07-22 不过,从他漫不经心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他今天心情很好。这么多年来,他肯定也不好受吧?喜欢的人飞机失事,而自己本可以拦下她却没有阻拦,他怎么可能会不内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心里五味杂呈,细细品味,居然还有些甜。夏小果,夏家的宝贝儿子,夏一朵,夏家的宝贝女儿,无论如何,我始终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david,给我一颗糖。”这似乎是兮然的一个古怪习惯,喝咖啡时总是要放一颗廉价的阿尔卑斯糖,还说是我们不懂得享受人――很奇怪,我似乎,很多细节都能够想起来了。不过,david,她男朋友怎么叫david? “兮然,你就不能给他取个好名字么?满大街都是david,你当初在这方面不是很行的吗?”那时候,兮然最擅长的就是给我取绰号,然后将其推广,什么傻妞啦,二啦虎子(说我生猛,兮然因为小时候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喜欢把一些乡下的元素运用到生活中)。无奇不有。 “满大街的david有一个像这样的么?”兮然端起她那混血男朋友的脸,得意地捏了捏。这个……确实没有。 小果微微地笑了笑。哎,别装了,旧情人死而复生,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却在和别的男人调情,你发发脾气没人怪你的。 女人和女人讲话,男人就对男人放电,david笑着用比较生疏的国语对小果说:“我们再去点些……food?”小果会意,浅浅一笑:“ok。”惹得我忍不住想骂:你装,继续装…… “哎,阿朵。”我把盯着小果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收了回来:“什么?” “额,你们家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事情,或者,新的人?”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小果还没娶媳妇,我还没嫁人,哪里有新的人?新的是事,也没有啊……”我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附近啊,你家里我不会用眼睛看啊。”兮然白了我一眼。 “附近,也…没有啊…”没有新的人搬来,但却有旧人离开。 “哦,”她忽然陷入沉思,晌久才抬起头,声音像蚊子一样,“夏一朵,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和夏小果分开?那时候你怎么办?”她...是因为国外呆久了么,说话怎么那么直白那么跳跃?什么叫,我和夏小果分开?我和夏小果是亲姐弟,迟早各自成家,可不久分开了? “如果有一天,夏小果也像其他人一样,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会怎么办?”她根本不给我喘息机会。 像其他人一样?想江恩浩,想林夜枫,像毛毛一样。欺骗我,离开我,算计我,中伤我? “不可能。”我喝了一口小果的没有加糖的咖啡,“夏小果是我们夏家的恶少爷,生是夏家的人,死是夏家的鬼,我们不会分开。”我说完这句话,回头看到的是表情莫名的夏小果。 我,我,我,我是受陈兮然感染,人家本来是不这么直白的……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我第一次看到夏小果在水中扑腾着的憋得通红的小脸蛋时,我就决定了,此生此生,我都要尽我全力保护他,不惜生命。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决定,要勇敢地想起一切,勇敢地接受一切,勇敢地面对一切,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对小果的感情不会变,我对他最初的心不会变。 “你跟那个混血儿说什么了?那么神神秘秘。”忍不住好奇呢。 “秘密。”他似乎很是得意。擦,要不要这样啊,男的也不放过? “好基友,好朋友。”我鄙视他,专挖墙脚的家伙。 “夏一朵,这段时间,你小心点。”男生沉默半晌,突然说。 这段时间小心点?干什么,要小心点? 一个问我最近有没有陌生人,一个让我小心点,他们,毕竟还是瞒着我。 姚卜巫,这回你是真的走了吧? 期末临近,除了学习生活更紧凑之外,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断断续续发生,比如,我的凳子上怎么会有万能胶水?我的基本都是空白的数学课本怎么会在讲台上? “灭绝”冷眼看着我,估计是想用眼神把我一寸一寸吃进肚子里。老师啊,真心不是我的错啊,这哪里是数学课本咯,这就是一本升级版的练习册啊! “从今天起,大家的数学课本一周交一次,为了防止抄答案请大家准备好便利贴,详细写好演算过程。”“灭绝”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浑身一阵冷飕飕的,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全班同学想我偷投来的怨恨的目光。 不对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众矢之的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到底是哪里呢? “额,对不起。”课间去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隔壁桌男生放在桌上的橡皮擦,连声道歉后遭到的回应却是一记白眼――不对啊,总感觉不对啊,怎么是这张脸?哦,想起来了,隔壁桌,罗胜男! 罗胜男又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吧?额,听说…… “听说罗胜男出国了……” “哎,人家拼死拼活挤破头也没机会,人家爹一勾勾手指头就飞走了。拼爹的时代啊……” “听说是姐姐姐夫让去的,但是一直都没去呢,不知道最近怎么就答应去了。”擦,他们是怎么刨到这么内幕的内幕的? 话说,似乎是自从上次我和罗胜男闹翻以后,她就不见了的。然后,我的生活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难道这三者有关系? “啪”,我对着自己脑袋就来了一记,都想什么呢我,她叫罗胜男,不叫陈浩南!再说,人家凭什么保护我干什么帮我? 姚卜巫,这回你是真的走了吧 “阿朵,救命。”清早,我被短信的声音吵醒,抹了半天才找到手机,就看到了这条要命的短信。 今天虽然是周末吧,但是很快就期末考了,本打算去自习来着,某人要不要这么没眼色? “阿朵,七点酒吧,救命。” 啊啊啊啊啊啊,姚卜巫,你要走就走吧,别打扰老娘谁家好不? 眼神怨毒地看着眼含期待的姚卜巫,突然音量提高好几个分贝:“不是说不送……”“行”子还没说出口,就被惊恐万分的某人给堵住了。“别说话,看见没,那边的那几个人,等下你帮我想办法拖他们一下,我就走,不道别。” …… “大叔,这附近哪里有厕所?”我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焦急状。两人面无表情,想从我旁边掠过――算了,老娘豁出去了。拉着一人的衣袖:“arethereanywashing-room?”依然声音,只是回应了四道赤裸裸的凶狠的目光。 放不放?眼神警告。 不放。勇敢回应。 放不放,手掌已经向我劈来。 “救命啊,流氓啊。救命啊,打人啦……”估计是真的困坏了,只想赶紧结束回家睡觉,不惜……在地上打滚……前面刚走出几步的另一个男人也不由听下脚步。 姚卜巫,本该对着你挥洒的惜别之泪都用在这里了…… 看着某人已经消失在视线外,我舒了口气。脸上痛苦非常的样子却不敢减,“肚子好痛,哪里有厕所?”一位围观的大婶好心说:“前面,就前面。”我仿佛得了特赦令,飞也似的跑了,留下还被堵在人群中的两盯梢。 这么烂的桥段都被我蒙过去了,只能是是我演技越来越好啦! ------------ 第二十八章 陌生人 更新时间:2013-07-23 附近的陌生人?说什么就什么到么?我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看起来,很有钱啊——难道是……哈哈。 “小果,小果……”领悟过来的我对着自己房门就一顿乱锤,开门的自然是小果那张臭脸。“小果,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我兴奋地抓着某人的肩膀就摇啊摇啊。 “看见什么啊?”某人艰难地抽回手,一脸沉郁。 懒得理他。“小果,你今天有没有看到帅哥?”一脸期待。 “夏一朵你花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某人反应过激了些吧,“有钱的就一定是帅哥?难道不应该更多的是老头么?” 额…… 扫兴的家伙,懒得理他,人家的30天诅咒还没破呢,去巡逻巡逻。 我站在院子里,眼睛盯着从黑色轿车里下来的满头银发颤颤巍巍的老人,心里腹诽着夏小果:什么破嘴巴啊!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引发老人下车的时候,朝我们家门口看了一眼,那眼里,隔了那么远还能看得见深深的湿意。 老人拄着拐杖,住进了隔壁不知什么时候装修的富丽堂皇故宫一样的别墅。 果然如夏小果所说,有钱人还是老人多。 “小果,吃饭了。今天有胡萝卜哦。”大妈扯着嗓子喊,我瞥了一眼还站在窗前的夏小果——你的爱好不至于是这种吧?看清楚,那可是可以当你爷爷的老头子,有必要看的那么痴迷么? 我心里乱yy着今天老师说的孔子时期的龙阳之癖,据说都是这么的老少搭配的,不禁心里一阵好笑。不过,那是什么表情,不是崇拜不是迷恋,紧锁眉头是怎么个回事? “看什么看。”回到饭桌来的夏小果卸下一脸的防备,一筷子敲在我的头上,“快期末考试了,还看什么帅哥,还不赶紧看书?” …… “今天兮然就要走了,你是不是得去送她?” 我嘴里咬着排骨,甜滋滋的,心里的苦却开始无力泛滥。这一次,兮然唯一的要求,只是这个,或许,她也只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吧。 “她不是有男朋友了么?”某人又给了我一记——真是过分啊,吃了那么久的饭筷子难道不油么? “看下再说。”某人咬着胡萝卜,痴痴地望着窗外。 那一次,因为我,他从机场跑了回来,和深爱的兮然失之交臂。就想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给他加油太兴奋掉进水了,他为了救我而失去了人生的第一个游泳冠军。这都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的遗憾。 或许,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机场送她一次,心里会好受些? “走吧,我给你拿外套。”我走进他的卧室,深深吸了口气。 兮然,对不起。 我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对面的那个新的房子,雕花的窗栏,雕花的大门,雕花的屋顶。兮然的询问,小果的警告,是不是因为他?这么大年纪,怎么会搬过来? “你在看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手中作为掩饰的书一下子掉在地上。“我,我,我,我在看书啊。要期末考试了,我在看书啊……”连人家面都没看清楚,夏一朵,你叫什么啊? “看书?那你看书的习惯还真奇怪哦。”我此时才看清楚这张脸,虽然满头银发,却一点老人该有的慈祥样子都没有,两只眼睛精光闪烁,灼灼吓人。 “咳咳……”我定了定神,假装淡定地把倒放的书本倒回来。 “你叫什么?”老人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询问,简直就是命令。但很奇怪,这种口气并没有让我愤怒,反而只有一阵从头凉到脚的恐惧。 “呵呵,你猜。”天知道我是脑子锈了还是怎么了,反正我听到自己这句话时人几乎没晕过去。 “你猜我猜不猜。”老人冷冷地声音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这才发现,他是坐在轮椅上的,后面两个戴墨镜穿西装的人怎么看都像赌神里的人物。 几个人过去了晌久,我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冷战之后抬头望了望天——幸好,太阳出来了啊。 小果说的没错,还是呆在家里吧。 看来夏小果今天翘课去送兮然了啊。我一个人晃啊晃回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晃到了那条巷子口——这就叫做命中注定,历史重演。 算了,我还算识趣,赶紧回去走另外一条路啊,现在夏小果啊姚卜巫啊什么都不在,再遇到流氓我可怎么办?可是,我突然挪不开步子,某些画面在我脑子中一晃而过,像是,那个仅仅见过一次就像从精神病医院里放出来的阿彪——我真的只见过他一次么? “住手!”突然,一个穿睡衣的胖女人一声大喝,我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角落居然蜷着一只生物——姑且就这么称呼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胖女人一边叫喊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棒子,一点儿也不留情地敲在那个生物的身上:“你这个死叫花子,吃馊水就吃啊,给我弄出来又不放回去,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不过很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只不过似乎是完全相反,仿佛,那应该是一个,很甜美,很清脆,很温柔的声音。“住手!” 不,不,不,不可能。 啊,我头疼欲裂,赶紧掉头走,狠命跑了几步,在一家酒吧门口扶着身子大声喘息——那声音,那么熟悉,那么让人害怕。安宁,你都做了些什么? “大哥大哥,快看,这个,是不是我,看错了......没错.......大哥......."酒吧门口,几个醉醺醺的男人迷离着双眼,正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没错!大哥没错,就是......这丫头!”另一个喽啰听到前一个喽啰说的话,仿佛讨赏似的配合。 我瞬间感觉头更晕了——混混什么的什么时候下班这么早了? 阿彪刀疤一颤,笑容几乎是要滴出水来:“要不要先给你弟弟打个电话?或者,你情人也行。” “我,我,我没带手机.......”虽然知道夏小果干架也很在行,但这一二三四五个人,还是不要让他冒这个险的好吧,而且,他不是正在给兮然送行么? 等一下,我的头像是突然炸开一样——难道当年,就是这样? “没带手机是吧,那我们帮你打,你放心,我们先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叙叙旧好不?听说你很多事情不记得是么.......”“啊......”我的“救命”二字被封在了喉咙里,某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一只手环住我的脖子就这么往后拖,我这时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比我想象的要心狠手辣。 “给夏小果打电话吧。”阿彪刀疤因为激动而颤抖着。额,他似乎是左撇子呢。 “呵呵,大哥,是不是夏小果抢了你的女朋友?这可跟我没关系啊,大哥......”我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能事。 ”夏一朵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妈的少罗嗦,给我打电话!!!”他妈的混的人还真不是盖的,说翻脸就翻脸。 “好呢好呢,可是大哥,这个地方恐怕太偏僻了啊,我就是跟小果说了,他也找不来啊......”“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随着脸蛋一起红肿起来的,还有我的眼睛。 夏一朵,不能哭。 “嘟嘟嘟.....”“小果啊,到哪里了?机场啊,好呢,慢慢地啊......”草,电话被抢过去了。 “夏小果,还记得我是谁吗?好学生啊,我可没忘记呢,你姐姐现在我手里,xx仓库,你很熟吧?给你一个小时,要是迟了一分钟,就别怪我不给你这个好学生的面子......”阿彪的刀疤扭曲着。哎,没文化真可怕,你说混的就只有这么几句台词么? ”喂,小果,你,别来.....”“啊....."mlgb,这一拳的劲道可真足!老娘血都喷出来了。 “大哥,要是,从机场到这里,堵车了怎么办?”我奄奄一息却依然好笑地盯着阿彪。 根本鸟都不鸟我,“夏小果,你听着,要是敢报警的话你就等着,等着给你姐姐收拾吧。”“啪”一声挂了电话,我说,还好我的老式诺基亚质量好啊。 “夏一朵,上次救你的那小子又是谁啊?你有他的号码么?” “呵呵,大哥,这个你就打错主意了,他是个日本小子,已经回日本去了。” “妈的,日本人,更欠揍!”旁边一个喽啰抢了阿彪的台词,被阿彪一眼瞪了回去。而我,却紧紧关心着“揍”这个字。 “你打,还是我打?”他的脸色已经冻得我发抖了。 “林夜枫,你在日本吧,啊.......”他,他怎么也在机场,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夏一朵,你自己听听,你说,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我,让我报这一臂之仇?”阿彪空荡荡的右手衣袖因为激动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至少,有个帮手吧。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 第二十九章 又一个烂桥段 更新时间:2013-07-25 “夏一朵,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彪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恩。”我乖巧地回答。 “哼,那不能白便宜你了,老子帮你回忆回忆。”阿彪一把捏起我的下巴,“看起来小花苞开了呀,哥哥我来爱护爱护你?啊哈?”阿彪表情猥琐,身边的喽啰也爆发出猥琐的笑声,“大哥好风流……” “夏一朵,你知道么,蝎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就死了。死的时候连棺材都没有。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翻脸就像翻书一样,他的刀疤因为激动而颤抖,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 “你们怎么得罪夏小果了?”我当时只想着,他们那么惨,肯定是哪里得罪了夏小果这只妖精了,但是我很明显忘了,现在我这种情况的话,我更应该关心我哪里得罪了他们吧? 所以,“啪”一声,我的脸再一起肿了起来,不过因为受力均匀,左右两边看起来还算是对称。伴随着眼前迅速冒出来的金星,还有脑子里一些呼啸而过的画面。 狂风,暴雨,阴暗的小巷,女孩小心翼翼地撑着伞,仅仅护着胸前的信封。“阿朵,我不能去赴和毛毛的约会了,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拜托。”“剩下的时间,我都会在机场等夏小果……” 泪水,和着雨水在脸上肆意纵横,女孩一边加快步伐一边抹去脸上的混合物。 兮然,再见了,再见了。 毛毛,你还在吗?毛毛,你等着我…… “啊”,突然地一声尖叫被硬生生的掐断,女孩的身影倏地不见。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一把花伞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然后伞柄朝上,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雨水。 “你们干什么?”阴暗潮湿的车库里,女孩吓得不轻,但是还是瞪着眼睛强装镇。 “干什么?拿人钱财特人做事咯,还能干什么?”两个青年男人笑容猥琐。 “谁派你来的?”女孩声音颤抖,甚至紧绷,紧紧护着胸口的信封。阿朵,你一定要送到,拜托了,阿朵。” 拜托,这是言情小说的桥段,不是武侠小说啊,你的一封道歉信能有多少信息量? “哎哟喂,还嘴硬?大哥,您先给她点颜色瞧瞧。”矮个子男人眼睛盯着还未发育完全的女孩,咽了口口水。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女孩两只眼睛死盯着不客气地开始动作的男人,他先是解了自己的扣子,紧接着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却猛的发小紧眠着嘴唇的女孩不哭不闹地盯着自己——有点意思。 “你怎么不叫?怎么不叫救命?”蝎子显然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点气急败坏。 “我叫了你就会停手?我叫了你们就会放过我?”女孩骄傲仰着脖子,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倔强,“没得白白的给你们助兴。”其实女孩已经四处观察了,可使用的工具不多,但是只要使用得当,一个就足够,这个时候,哭叫只会分自己的心。 “哈,还蛮辣的啊?”高个子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蝎子,你先玩,大哥帮你看着。”毕竟是多混几年,比蝎子就多几分警惕。 蝎子的脸抽动着,兴奋地血管充血,“那,那大哥,我就先上了。”这种事情谁不愿意干?出了事有大名鼎鼎的彪哥顶着,关键是有得玩还有钱拿。看对方还是个雏儿,味道估计不差。想着想着,咸猪蹄就开始上上下下乱动起来,“看你等下到底是叫还是不叫?” “小心……”高个子男人刀疤抽动,“心”字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就只听“啊”的一声,然后是骨头断裂的“咯吱“声,眼睛还没看清楚,就发现蝎子已经扑倒在地,而女孩子早已经扔下扳手逃出好远。 幸好当初跟着夏小果上空手道的时候学了几招,要不然……不过,当初怎么就那么怕苦怕累呢,早知道会有几天的事情当初就该再多学几招了……跑也跑不了…… 女孩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一只手里还紧紧攒着那个信封,后面的男人已经越来越近,怎么办怎么办? “蝎子是我打死的?”我忽然浑身发冷,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在巷子里飞奔的女孩,是我。 “哼,就你?”阿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就你那两招三脚猫功夫?要不是趁蝎子不注意,你能偷袭地到他?”阿彪声音颤抖,“夏小果,你弟弟,你的好弟弟。” 什么?夏小果也参与了?回忆,像崩裂开的瓜,喷薄而出。 “小果,小果,救命啊,我,我,我……”女孩藏着两幢房子的间隙,努力屏着呼吸——已经可以听得到杂乱的脚步声了。 “慢点说,你慢点说,怎么了?你在哪里……”电话那边的人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却听到一阵接着一阵压抑的啜泣。 “你在哪里,你说?什么情况?” “额,额,我在……” “我马上来,你好好藏起来,找时机报警,别怕别怕,有我呢……” 本来还没感到害怕的女孩,此刻突然缓个神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向下掉,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别哭了,好妹妹,哥哥心都碎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孩本能地往前跳了一步,但却在好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之前被一之大大的手捉住了肩膀,“窸窣”女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想跑?你跑啊你跑啊,你继续跑啊。你个臭婊子!”高个子男人毫不怜惜地在女孩肚子上踢了一脚,紧跟上来还捂着肚子的蝎子怒气冲冲地上来就补了几个耳光。“他妈也不看看我是谁,跟我玩阴的。”他之所以被叫做蝎子,就是因为办事阴狠,最擅长出其不意在背后刷阴招,哪知道今天居然栽在一个小毛孩手里。 女孩只恨自己当初不好好练习,劲道那么小,没一扳手把他砸死。 “贱人,你看我等下怎么伺候你……”说着就把女孩往车库里拖。 “救命啊……”阿朵拼劲全身力气挣扎,终于把头上的发卡晃了下来——夏小果,救命。 这个世界,我只相信夏小果。 “阿朵。”夏小果的突然闯入,打乱了我的思绪。他比我们想象地都来的早,本来,阿彪就给了我他一个小时,不算堵车什么的情况,应该会刚刚好。我后来才知道的是,夏小果这家伙居然劫持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开车闯红灯过来了。 “我记得我说过,你再动她一根汗毛,我就要你死。”夏小果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厉。“死”字从他嘴里出来,总觉得让人不寒而栗。 “呵呵,夏小果,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冲动啊。今天就可以看看了,倒是是谁死谁活?”阿彪脸色一沉,“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于是小喽啰放开五花大绑的我,冲向夏小果,把他围在正中间。 哎,我虽然心里担心,但脸上的神色已经轻松不少——就他们刚刚那点子劲道,不够夏小果几下子揍的。我会告诉你夏小果是空手道黑带么? “啪、啪、啪”还没几招,五六个小喽啰就瘫倒在地,夏小果眼神阴冷地看着阿彪,步步逼近。 “哈哈哈哈”,一直冷眼看着这场战斗的阿彪突然放声大笑,“看来夏小果你这几年的功夫没退步啊?” “你放心,只要你不死,我是不会停止练功的。”夏小果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我忽然发现他的一只手臂向下渗着血——天,是哪个混蛋,居然用了刀? 很显然,阿彪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笑着摇了摇头,远远地对瘫倒在地的一个人说:“都用上刀子了,多阴险啊。来来,我跟你说,刀子不是这么使的,我告诉你怎么用?”突然,不知道阿彪从哪里抽出来的匕首,在我还没来得及看得清的时候,狠狠插进了我的手臂。“看清楚了没有,刀子是这么用的?夏小果你再动一下,你回手一次,我就给她一刀,下一刀,化在脸上怎样?” 突然起来的变故带来的惊讶完全被痛苦代替,我,真的太低估他们的残忍。红色的血像喷泉一样冒了出来,我害怕地只想晕过去,可是,我不能。 “阿朵,阿朵!”夏小果连唤两声我的名字,眼睛里是撕心裂肺地疼,紧紧捏着的拳头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又叫我阿朵了? “小果,我没事,真的没事的,给我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家恶少爷的厉害!”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和孱弱,却在脸上又挨了一耳光之后停止了声音。 “我再说一遍,你再动一下,我不会给你留全尸!”躺在地上的小喽啰陆陆续续地爬了起来,夏小果却好像没看见一样,死死地盯着阿彪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映出我痛苦的脸。 “夏小果你少废话,想救夏一朵就别动!”说着手中的匕首在我脖子上紧了紧,“现在知道心疼了?那个时候你打死蝎子的时候,你不知道疼?啊?”废话,跟夏小果无亲去故,心疼什么啊? “敢碰夏一朵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 第三十章 敢碰夏一朵的,都得死 更新时间:2013-07-26 又来一个送死的 “一朵。”正在对峙间,又有一个帅哥站在了门外——眉清目秀的他,现在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总是那么温温柔柔的眼睛,此刻迸发着凶光。 “好好好,又来一个送死的。”阿彪放肆大笑。 本来吧,他这句话真的是很欠揍的,因为夏小果不到三招内肯定就能把这些人连同他解决掉,但是,因为现在在我脸上来回晃动的这把匕首,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林夜枫,你在日本呆的好好地,来送什么死啊? “阿朵,你回来看看你。”某人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是那种似乎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有的笑。 “你看到了?那回去吧。”我很无力。 “想回去?夏一朵,你还真幽默啊。”阿彪手里的劲道又重了点,看得出来,他也不轻松。看着他因激动而抖动着的刀疤,我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的那个时候,如出一辙的情景,只不过那一次,他还没有这么聪明,刀子对向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而是不自量力地朝向了夏小果。 所以,这一次的局面,还会和两年前一样吗? “小果你太棒了,你太棒了,简直就跟陈浩南一样……”女孩来不及收拾褴褛的衣衫,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和眼泪,兴奋地冲进“救命恩人”的怀里一阵乱窜乱蹦。 “小果你刚刚那一招是什么呀?教教我?呵呵……啊,小果……”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过后,女孩已经站在了男生身后,身子伏在他背上喘着粗气。 “阿朵?”男生回过头,声音抖得不像话。 “恩?”恩,女生就像刚睡醒一样缓缓地抬起眼皮,血从头顶上一滴一滴流下来,滴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皮上,再流进殷红的嘴唇——是甜的。 “阿朵……”男生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后的小个子混混已经惊恐颤抖地不成形。 “饶命……饶命……”小个子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殴打的声音却没有断绝,女孩耗尽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小果——我实在不想,你因为我,这一生都在那个地方度过,小果,停手吧,小果…… “敢碰夏一朵的人,都得死。” 我看着林夜枫,满脑子里却都在想夏小果的事情,他坚挺的身影,他冷冽的表情,他阴厉的眼神…… 敢碰夏一朵的人,都得死,于是蝎子死了。我深吸了口气,因为阿彪的刀子刚刚从我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小个刀口,潺潺地向下淌着鲜血。 “还废话什么?给我上,今天,我要把蝎子的仇,还有我的断臂之恨,一起还给你们!” 几个小喽啰瞬间又把夏小果包围了起来,顺带着应该功夫底子也不错的林夜枫。可惜的是,两人只是拳头紧握,眼神阴冷,连半个动作都没有。 “打啊!今天大家把在监狱里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要不是他们大哥栽在这样几个小孩上,他们不会没有靠山,动不动就进牢里休整。 “噗通”,突然,一个胆大的小子开始了攻击,于是其余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我恍惚看见林夜枫打算还手,却被夏小果死死压住,两个人只能尽可能躲着杂乱的拳头——原谅我没勇气学琼瑶女主,大义凌然地说:“不要管我,你们快走。”只能看着你们挨打——果然,烂桥段也有翻新的时候。 “夏小果,你还躲?”阿彪脸色一变,刀子迅速下沉,又钉在我的手臂上,而且是上一次伤口的地方。“你再躲?”我疼得龇牙咧嘴,几乎晕过去,却在看到小果眼中闪闪发光的东西的那一刻强装出了微笑。 趁夏小果正在发呆之际,有人把他扑倒在地,飞扬起来的尘土遮住了他英俊的脸。喽啰们开始用脚踹,一脚重似一脚,都像揣在我的心上,而夏小果却只是紧眠着唇,紧握着拳,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突然,一股可怕的力量从我胸口喷薄而出,我挣了挣绑在身上的绳子,仿佛用尽平生力气一般吼了出来:“王八蛋,你继续砍吧,你以为我怕你?你个废人!你用你右手来啊?你用右手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挨打的林夜枫和阿彪。阿彪怒极反笑:“夏一朵,你没变嘛,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就变成窝囊废了呢。不如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可以有个选择,我可以放过他们其中一人,你说谁就谁,你觉得怎么样?” 我知道他是想从精神上摧毁我,正如我直指他的痛处一样。但是,夏小果的嘴角已经开始溢出鲜血,而林夜枫也在不知道何时被扑倒在地。 “你,求你,放了他们……”他做到了,他彻底摧毁了我。 “啊?你说?谁?”阿彪耳朵贴着我的嘴巴。“求你,都放了好不好,我,我,我随你处置……” “你再不选择,在过几分钟两个都趴下了。”阿彪笑容已经阴毒到了极点。 “求你,求,你,放了……放了林夜枫吧……”我感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夏小果看着我的眼睛溢出了温暖的笑容,我染血的嘴角也悄悄上弯。 夏小果,我们家的孩子,不随便欠别人的。 “小果,你别走,你别走,不要离开我……”独木桥上,夏小果白衣飘飘,笑容诡异。 “小果,你别跳,小果,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我以后再也…再也不闹事了……”我声音已经哽咽。 “阿朵,其实,我不是你弟弟呢。” “你说什么呢?小果你回来,小果你回来啊……” “再见了,阿朵……” 我再一次醒来,又是在白花花一片的医院。“小果呢?小果呢?”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我问的就是夏小果,丝毫没有注意坐在床边的林夜枫。 “他在隔壁呢。”林夜枫笑容勉强,估计是脸被大的不方面肌肉运动。 “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我挣扎起来就往外走,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水,插在针头里的针被拉了出来,鲜血瞬间股股外流。 “他没事,幸亏他身体素质比较好,现在正在休息。” “我去看看他!我就在外面看看他,不打扰他好不好?”情急之下,我不知道怎么居然在请求林夜枫,他的头上还绑着绷带,一只手吊在脖子上,表情哭笑不得,十分滑稽。 “一朵你知道么,我报了警,但有一伙人却在警察之前来了。你知道夏小果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已经到门口的腿突然停住了,心怦怦直跳。 “他对其中一个人说:‘我希望我醒来的时候,再也看不见他。’你说,夏小果到底,是什么身份?”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会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弟弟啊什么身份,我们夏家的大少爷!”但是今天,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沉默良久后,林夜枫正打算打破沉默,“夏一朵,我回来,是想告诉你……”“阿朵,你终于醒了。”大妈突然出现在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我的怀里,大爸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大妈我没事,大爸,你们别担心。”不考虑后遗症的话,我不仅没事,而且,还想起了许多我费尽力气都想不起来的事情。 毛毛,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两年前,当我从阿彪手里逃出来,又再一次被抓住时,我彻底绝望了,在那样偏僻的地方,根本没人听得见,而且,夏小果应该才刚刚出发…… “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啊……”我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校服衣,校服裤,t恤,内衣内裤,只恨自己出门时为什么不再多穿几件。 “小果,你在哪里?”当身上的外衣被扒光,只剩下内衣内裤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彻底绝望,疲累交加的我只想祈求速死。 “住手!”意识的最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住手!这个,不是陈兮然。”一双温热的手拨开我脸上的乱发,但我已经无力反应,当时的毛毛,应该还担心着夏小果因为我而仇视她吧?可是现在,她连我也不能容忍了。 利用张小妮陷害我作弊,让丁长明故意透露两年前的事情,在我找她对质的时候搬家离开。除了这些,她还做了什么? “你们这群混蛋,还不快滚……”毛毛播下了报警键,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匆忙躲了起来。 这样想起来,大概,陈兮然也在飞机上这样的乌龙,也是她精细策划的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这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策划了?为了喜欢的人,就要做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说,她的事情,从来都不由自己掌握。那么这些,是为了什么?谁逼她?谁迫她? 心里想着事情,脚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小果的房间门口。 “小果,跟我回家吧。”小果的病床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紧紧握着他的手。 ------------ 第三十一章 夏小果的爷爷姓季 更新时间:2013-07-27 “小果,跟我回家吧。”小果的病床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紧紧握着他的手。 似乎是刚刚醒来,夏小果的眼神迷离但决绝,轻轻甩掉了老人的手。 “你答应他们的事情,这么快就反悔了?”小果声音轻轻弱弱,无力地漂浮在空中。 “我答应他们,如果我能找到继承人,我一定不会来打扰你,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很清楚。”银发老人那不可一世的气质一时间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普通老人的颓唐和落寞。 “而且,我不会再允许这种情况在发生。”老人抬起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一演窗外,我条件反射地蹲下身子,受伤的手臂压在墙上,立即溢出嫣红的鲜血,又是那种钻心地疼,但,却远远没有我此刻的心疼。 “……,你说夏小果是什么身份呢?” 现在,这个问题,我还能回答吗? “你在干什么?”一声冷冷的质问,像根冰针一样直刺进我的耳膜,我惊恐地抬起头,是墨镜下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我正愣愣地不知道如何作答,身子已经腾空,然后下一秒,我就被扔在了夏小果病房的地板上。 “老爷。”丝毫不动怜香惜玉、下手没轻没重的男人就吐出这么两个字,剩下的台词全部用沉默代替――我在门口发现这家伙鬼鬼祟祟地贴着墙偷听,我把她抓进来了,听候您发落。很奇怪电影里那些桥段,老大都做了那么多年了,还要什么事情都说的好白好白,不知道当老大是傻子还是观众是傻子。 “你叫什么?”银发老人不知道何时双目又恢复了那样不合年龄的精光,盯得我都顾不上痛,身上直发毛。 “我,我叫……”不对啊,这个桥段好熟悉,好像……不对啊,他不就是那天那个刚搬来的老人,银发,凌厉的双眼,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气质,“我姓夏。”被像烂茄子一样摔到地上,今天可不敢再太嘴硬,“叫,夏一朵。”我看了一眼老人阴冷的脸,乖乖补全信息――遮眼看起来,还真的是很像。 听到我的名字,银发老人突然笑了,“今天怎么愿意说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笑时比不笑更恐怖,像是压着一肚子的怒气。 “我姓季,季金雄,季氏集团第三代继承人。夏姑娘,你好啊。”银发老人看我的眼神,就像俯看地上的一直蚂蚱,无尽鄙视。但,这远不是最令我难受的,因为,当他介绍我认识了十几年的夏小果,我一直引以为豪的亲弟弟时,他说的是:“正式季氏的第四代继承人,季宇轩,记住了,希望你以后离他远点。” 银发老人离开的时候,轻轻在还奄奄一息的小果说:“我很快就帮你转院,我说过,我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小果躺在病床上,只是微微闭了闭眼,没有否认。 上天,是要跟我开什么玩笑?朦朦胧胧的,我想起昏迷时的那个梦境,难道真的如毛毛所说的那样,命中注定,无法可解吗? 兮然说的,让我注意的陌生人,小果让我小心的人,不是穷凶极恶的阿彪,而是,季氏集团的继承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夏小果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会怎样? “呵呵,我想,我大概走错病房了,我,我现在……我这就去找我的小果……我去找我的弟弟……”我当时确实没有想到,我的本能反应居然是这个样子。 “阿朵……”男生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手臂抬起牵扯着疼还是因为心痛,“阿朵……”一声声就算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呼唤,我怎么能骗得过自己? “阿朵,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夏家的恶少爷,我都是你的恶少爷,谁都借不走。” 泪水,从眼角溢出,氤氲了眼眶。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很小,我每天拉着夏小果像献宝似的给周围的小女孩欣赏,顺便收取一点点小小的好处,有时是一只小棒棒糖,有时一颗小弹珠,有时则是一颗漂亮的发卡,只要以此作为租金,就能有机会单独和夏小果相处好久。终于有一天,我一时疏忽同时收受了两个女孩子的贿赂,百般调节无效之后,我终于发飙了。尽管那天得到的东西都是我渴求已久的,但是看着夏小果被两个胖女孩推过来搡过去,我终于良心大发现,把东西往地上就大吼一句:“夏小果我们家的少爷,不借了不借了!” 从那之后,我确实就没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租”夏小果。 可是,我霸道地霸占着夏小果,是因为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方式不属于我,就算,就算我们以后要各自生活,至少,我们同姓夏,我们血脉相通,至少,我可以以姐姐的身份不断在你身边出现。可是现在…… 夏小果,你知道吗?你的话,让我连一步退路都没有。 我不知道夏小果是用了什么方法阻止了季金雄将他转医院,总之,第二天我再看到小果的时候,就好像昨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梦醒来,夏家仍然和和乐乐,而小果,也只是感了个冒。但,理智告诉我,一切平静都是假象,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大妈大爸知道吗?”看着在小果病床前忙上忙下的又是喂粥又是小苹果的样子,我忍不住一阵心疼。抽了个大妈大爸看不见的空档,警惕地问了句。 “恩……你勺子都伸进我鼻子里了……”小果咳嗽了两声,我慌忙殷勤地给他拍打,虽然他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但毕竟是挨了那么多下,现在还浑身是伤。。 “我们没打算瞒你的,是你自己从来不问。啊……你是要我命啊......”某人一脸愤怒地转过脸来,看到的却是一双红红的饱含眼泪姗姗欲泣的眼。 “这个……你想想啊,他们亲生不亲生的,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我……”尽管夏小果现在身份谜团重重,却一如既往地不会哄女孩子,一如既往地心软。 “所以,只有我最傻是吧?星座书上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一条一条核对,最后发现最符合的人是自己弟弟,然后在午夜梦回时不断骂自己变态,这种感觉很好是吧?”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变态,一次又一次往男生枪口上撞,一次又一次碰得遍体鳞伤,只为了证明爱的不是自己亲弟弟,这种感觉很好时候吗?” “明明嫉妒地要命,却要大大方方地帮你传递礼物牵红线,大大方方把你让给别人,这种感觉,你懂吗?” 我心里的绝望泛滥成灾,眼里决堤成河。夏小果,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了,我所有的所有的纠结都是多余的了,但是,为什么我那么想哭呢? 好想好想问你上面这些问题,却在你惊慌失措地问我擦眼泪的时候,袖子往脸上一抹,“我没事。”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得自己都忘记了时间,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他在我的怀里,一双嫩手不断地把我手中的棒棒糖推来――“不吃,不吃。” 大妈大爸放下手中的行李,抱了抱我,说:“叫弟弟。” 夏小果,也就是季宇轩为了求得我的原谅,细细地跟我说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其实,我的所谓爸妈,才是夏小果的亲生父母,父亲本来是季氏的第四代继承人,母亲则是季氏后勤集团的一名厨师。两人的相爱遭到了小果爷爷的反对,并且发誓要抢回孙儿,最终小果的父母决定私奔。在大妈大爸的帮助下,二人顺利逃出,但从此过上了四处逃亡的生活。季氏的势力遍布全球,二人实在无法,决定三岁大的儿子寄放在大妈大爸家里,二人独自逃亡,说好事情平息之后就来接他,谁知道逃亡过程中出了车祸,双双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后逝世,临死前季金雄答应儿子再不去打扰孙儿的生活,“让他一生都过着平凡的生活吧。”但是前不久季金雄和第三任妻子唯一的小儿子车祸身亡,不得已才来找流落民间多年的夏小果。 “现在公司里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爷爷的位置,一生风流倜傥、叱咤商场的他居然输在无后的事情上,一夜白头。”夏小果的眼中的神采让我感觉如此陌生,“如果当年,他能够接受我妈,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如果当年,小果的爷爷接受了小果的妈妈,那么,小果的父母就不会四处逃亡,不会出车祸,小果也不会呆在我们夏家,我就不会有这么一个引以为豪的弟弟,或许,也根本就不会认识他…… “是啊,如果,这样,该多好……”那么,我应该会像个普通人一样,上课,考试,毕业,工作,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安安静静度过一生? 我端着小果满是淤青的手,一滴热泪落在一大片淤青上――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因为我而受这种苦。 ------------ 第三十二章 万恶的期末考 更新时间:2013-07-28 夏小果这次伤得确实不轻,足足休养了半个月才下床,我就比他好许多,实际上,我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想在医院死赖着夏小果,多一刻是一刻,所以也勉强挨了十来天才出了院,第二天就去了学校。至于姚卜巫嘛,他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两天之后就走了,我也没有问他去哪里,就好像他专门回来挨一顿一样。而夏小果,也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做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夏家大少爷,每天损损我,捏捏我,日子倒也算是平静。只是,这过于平静的生活总是让人心生忧虑,总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夏小果住了那么久的医院,连毛毛都只来看了一次,不觉得蹊跷么? 还有,这一次的变故,直接导致陈兮然留了下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中国也还有那么多地方没玩过,我和david去四处玩玩,先不去英国了。”兮然一边把削给小果的苹果咬了一大口,一边笑着我。小果微微一笑,却不提放扯到了伤口,我看见兮然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疼——这些天,她几乎都是睡着医院的,她的男友刚开始还会来这里劝她回去,后来直接就不怎么来了——难道她还对小果旧情难忘? 小果出院后的第三天,市一中正式进入全校性的期末考试。夏小果肯定是没问题,基础好什么的不用说,关键是淡定,在医院住着的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进行一定的复习,而且效率惊人,我么,呵呵,就算了。 “你每天脑子都在想什么?”都到考场了,我还在发呆,夏小果忍不住给了我一记爆栗子。 “大概在想,这一次,又遇到‘被作弊’的事情,怎么办?”我如实回答。 …… “夏一朵,有我在,不用怕。” 我身子不禁一颤,我能说,我本来是不怕的,现在才被你雷得外焦里嫩吗? 突然这么温柔这么贴心,不是想吓死我又是想干嘛? 鸦雀无声的考场里,只能听得见“沙沙沙”写字的声音。由于我做题速度一向不快,所以这次考试我也是拼尽全力奋笔疾书啊。但是又因为这是全校性的考试,全校学生都混在了一起,后面男生看起来很不好得罪的样子,心里不由惴惴不安地提放着“被作弊”的事情。 哎,古人有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形容的就是我现在这种状况吧。眼看着整张试卷都快做完了,很快就可以逃出这个是非之地了,突然,一声很轻很轻的“喂”吓得我身体一僵,钢笔立即动不了了。“把你的试卷挪一下。” 夏小果,你没料到吧,从前是纸条,打报告有证据,现在人家胆子大到直接说,你有录音笔么?这样去跟老师说,他们能信么? 算了,装作是聋子吧。我提起笔继续答题,心里不断祈祷着老师的快点出现。 “把你的试卷挪一下。”声音又大了些,我的个神啊,他怎么这么大胆啊。我身子往前缩了缩,一只橡皮擦掉到了地上——老师,你别看天花板了,你看看我吧。 “恩?”谢天谢地,终于有一点反应了,老师眼睛终于“深情”地看向了我。 谢谢主的拯救!我终于写完了所有的题,忍不住小小地伸了一个懒腰。紧接着意料之中的,“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想触电一样站了起来,“交卷!停止答卷!再答卷就作零分了!”我坐着悠悠地等着人来收卷,突然,我感觉到自己脸上凉凉的一片,用手一抹,居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我迷茫地抬起头,发现包括监考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最后,我的视线终于到了眼前试卷那片更为触目惊心的白上——有人用更正液毁了我的试卷! 我回过头看着手里还举着更正液的男生,似乎本来他也有些惊讶,却在看到我的这一刻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视和不屑。 “你真傻,这只是期末考试,连高考都等不及了?”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嘴角抽了一抽,脸色苍白难看。 真的,我很同情他。这么没脑子,毛毛怎么可能喜欢他——对,他就是毛毛的骨灰级追求者之一,王震宇,似乎还是某个局局长的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等到高考,他老爸的局长恐怕就悬了吧? 小果轻轻站在我身后,应该会说,“只是一次期末考,没事的”吧?但他却淡淡地说:“下午的考试好好考。考完了我带你去北京。” 啥?我正望着窗外大雨发愁,思考着是否要穿着皮靴雨衣去的事情。 “去北京?干嘛?”其实,我是想说,凭什么你说让我去就去? “大爸大妈要去爬长城,你去么?”某人一副掐住我要害的样子。 又,爬,长,城,就不腻么?我当然,打死都不去! “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吃饭?”额,是哦,我又不会做饭菜难道要吃一个月泡面?而且,我害怕…… “不对,你在也没饭吃啊。”某某,貌似,你也不会做饭吧…… 哼,某人恼羞成怒,走人。等下,等下,你去北京到底是干嘛啊? 坐在前往北京的长途汽车上,我终于明白了夏小果去北京究竟是干嘛了——全国奥数比赛。 “呵呵,呵呵,”我手里拿着一大袋子刚买的泡椒鸡爪,笑容诡异——该死的夏小果,说什么奥数比赛顺带免费旅游,可以带家人。拜托,家人,和家长,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好不好? “您吃不?”我望着眼前眼睛恨不得在我身上凿出个洞来的大妈,谄媚道。 不吭声,直接无视我。 夏小果拎着一袋子零食弓着身子走过来,引来一片引人注目的目光。我急需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忙扑到夏小果跟前,一把打开塑料袋,“小果,你太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嘢。”吓得下小姑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吃药了?”某人“关心”地问我。 我的脸色垮了下来,嘴上却还得继续配合:“刚吃了,感冒什么的,小事。” 就在这时,不等夏小果穿帮,我就听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现在的孩子啊,比赛都带着女朋友,才多大啊?儿子你要是敢这么的我饶不了你……” 大妈,麻烦擦亮下您的钛合金狗眼好不?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他女朋友啦?姐姐,姐姐,正宗的姐姐好不?心里奋起抗议,嘴上却不知为何不言不语,任他们误会。 毕竟,那些事情,不能当做不发生。夏小果,也不再是和夏一朵血脉相连的弟弟,尽管,有十几年的感情。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为了那一点点的私心。 就算夏小果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他也只是把我当做姐姐吧,虽然他从没有叫过我姐姐。 “毛毛最近,怎么……恩……”我嘴里咬着鸡爪,支支吾吾看着夏小果的脸色。 男生一直低着头,耐心听我讲话,似乎我什么时候说完他就什么时候抬头。 “她很忙。”继续低着头捣弄着袋子里的各色零食——有必要把荤的素的甜的辣的都分类么? “哦。”其实我想说,你怎么会知道? 突然,男生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来想我靠近,两只手捧住我的脸,语气轻柔,就像偶像剧里男主角即将深情告白的时候,但他说的内容却是:“你说,你都知道她的多少事情,你打算瞒我多久?” “额,你知道多少啊?”我自然不能这么早就示弱。 “不多不少,比你知道的刚好多那么一点点。”男生语气中有几分得意有几分无奈,“你把你的都说给我听,我和你交换。” “恩。好。”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以再帮毛毛隐瞒的了,或许,夏小果会知道她真正的目的。于是我将我所知道的都一一道来,已经轻描淡写,但也说了足足半个小时——不知不觉,我们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恩,”男生听完,神色不变,也不予置评,只是轻轻躺下,衣服困顿至极的样子。 “喂,你知道什么啊,你还没跟我说呢?”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哪里肯就此罢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继续耍赖。 “你骗人!我明明看见你们一起坐车了!” “恩?” 额,不对,我说漏嘴了。 “什么时候?你看见我们了居然躲起来了?也不跟我说?”男生质疑地看着我。 “没……没,没有的事……”想到当初自己为此郁闷的要死,此刻,是要叫我如何说? “夏一朵,你是不是哭了?” “什么跟什么啊。当然是没有!”废话,有也是没有! 男生好笑地说:“你知道你失忆之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么?” “什么?”小心翼翼不上当哈。 “越来越像鸵鸟,有事就只想着把脑袋埋起来。明明吃醋的要命还要硬撑。” 吃错?夏小果,我只能说,你角色转换太快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家伙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的话,这就不奇怪了。但是,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弟弟,那么他莫名其妙地跑来和我同床睡觉是为哪般? 算来算去,我这亏,都吃的糊里糊涂啊。忽然身子一缩,眼睛警惕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去,不许看我睡觉。” ------------ 第三十三章 第一个吻 更新时间:2013-07-29 我真的是没料到,此次比赛的所谓免费旅游的豪华待遇是这样的——就在比赛场地的山背后,每人一顶帐篷,露营! 我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眼神已经将夏小果打成了箭靶子。“你会搭帐篷么?”我就不相信这个你也会。 夏小果默不作声地把帐篷拿出来,开始左左右右地倒弄,我也跟着左左右右地观看,不对呀,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是是哪里不对劲呢?偏偏此刻大脑像短路一样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妈妈,这个怎么绑啊?”一个个头小小的奶油小男生苦恼地看着在旁边忙得馒头大汗的妈妈,会做奥数题不一定会搭帐篷啊——等下,我说怎么不对呢,原来是,他们是两个单人帐篷。而我和夏小果,是一个双人帐篷!这丫的是谁发的? “小果,先别忙着搭啊,怎么搞的啊,我们的……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我被吓得不轻,毕竟已经知道夏小果,其实不姓夏。 “有吗?”继续装傻。 “夏小果,快去换!要不你晚上就以地为床以田为帐吧!”我插着腰,坚决不让步,惹得几个正在忙活的家长扭头“痴迷”地盯着我——这女的也太彪悍了吧? “小伙子,你看上了她哪一点?我家的闺女比她好一百倍,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一个大妈惊天一语,雷得我里焦外嫩。 “他们以为我们是情侣,就给了我个情侣帐篷,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好意。”夏小果很欠扁地说。 我再也顾不了身边各种大妈的眼神,抬腿就是一脚,“去不去啊?”然后看到夏小果身手敏捷地抓了帐篷几步就消失这了。 “呵呵,我说,好弟弟,早去不就行了吗?现在岂不是拿来了?”我得意地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看不出表情的夏小果,不会吧,难道他这样子是表示他很失落? “弟弟,这个怎么弄啊?”讨好地搭讪,加上自己确实是连被子都不会套的孩子,求助搭讪。 某人转身狠狠地瞪着我,我瞬间一股凉意遍布全身。那什么,我不是为了不让人误会么,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叫着,那个“弟弟”“弟弟”的也觉得奇怪啊。 “这年代啊,情侣间叫亲爱的都不算亲密,得叫姐姐弟弟……” …… 大妈,我能问一句,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么? 帐篷终于打好了,却有一种比家里更亲密的感觉,因为在家里睡觉时和夏小果是隔着一面墙,在这里,却只隔着一层布。我有点呼吸急促了,毕竟,夏小果姓季已经成为一个我不能忽视的事实,我也正在努力适应着这急促的变化。 “喂,你不睡还在扭什么啊?”隔壁的某人明显不耐烦哦。 “你睡着怎么知道我不睡啊?”我自以为很聪明的反驳。 “你这么翻来覆去我怎么睡啊?”很无奈的声音。 …… 空气中寂静了几秒。我不敢被这么一句话就堵住嘴,咬牙切齿地思索着回答,却猛然发小身边有一种很诡异的动静。“窸窣窸窣、窸窣窸窣……” “喂喂,小果,你听到什么了没?” “喂喂,小果,你听到什么了没?”我惊恐地声音在帐篷里想起。 “又怎么啦?”夏小果明显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可我这边似乎发现了比夏小果更恐怖的存在,“啊啊啊,救命!啊蛇!蛇!蛇!”一连三声“蛇”,我已经从被子里跳了出来,蹦到帐篷门口,却越急越忙,死打不开帐篷。 “救命啊,小果……”我觉得我马上要被吓尿了,那一天绿色的小蛇,从我眼前“嗦”的一声一晃而过,更恐怖的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哦踏在哪里,也许,在哪里都有可能! “别怕,赶紧出来。”闻声赶来的夏小果帮我打开了拉链,我终于看见了他那张英英俊的脸,“你怎么才来?”“嗖”又一声,我的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那只绿色的小生命昂首挺胸地立在我左边视野所及的边边处。“啊——“”一声长嚎,我奋力一跳,整个人都吊在了夏小果身上。 “说了现在情侣还是姐姐弟弟比较亲密吧。”几个穿着睡衣的大妈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外,很是无奈的摇着头——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吧?可是,我的心跳,怎么这么快,这么快?吓得,肯定是吓得! “你下不下来?”夜色有点重,看不清夏小果的表情,却在我手忙脚乱跳下来的时候,仿佛是错觉似的看见他脸上的一抹红晕——他在害羞?额,等下,要是他一早就知道我们不是血缘关系上的姐弟,那么,他和我同床睡觉什么的时候,岂不是…… 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没事了,蛇出来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夏小果拍拍满是泥巴的手,表示赶蛇的工程已经完成。但是,你就不能稍微不淡定一下下,稍微安慰我一下下?现在,蛇是出来了,可是,我哪里还敢在这里睡啊…… 某人完全无视我一脸惊恐加忧郁,施施然走进自己的帐篷倒头大睡,拉链却没拉上。 我就学鸵鸟啊,头埋在手里,在帐篷外蹭啊蹭啊,“小果,我怕怕……” “你怕什么,你那么壮实,只有别人怕你的。“”我忍啊,忍啊。 “我,睡不着了……” “那就数绵羊。”我忍,继续忍啊。 “你这里真干净,很舒服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蛇的样子……”就牺牲一下下吧。 “我住不惯猪圈。”忍不了了,我要爆发了。 “你花言巧语把我骗来,现在好了,我被蛇吓得要死,你却不闻不问,这算什么嘛,你就是这么欺负我的?别人欺负我据算了,你在家欺负我也就算了,出来了你还这样,我……” 我这回算是豁出去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无论如何要吧这个帐篷拿下! “恩。”某人淡淡的“恩”了一声,毫无罪恶感地挪了挪身子,在挪了挪,再挪了挪——等下,这是什么意思? “进不进来?要么去喂蛇,要么……”来喂我,这几字,某人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这人,很明显是抓着了老娘的弱点啊。受不鸟了,我,谁怕谁啊,一起睡就一起睡,就冲我比你大几倍的体积,我就不信了,我抢不过你! 于是,我脑子热血一涌,抬起脚就要往帐篷里面爬——什么虎穴狼窝,姐姐我来了!然后,“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我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一个打滑,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噗通”一声,就砸在了某种软绵绵的东西上——小果,姐姐我,我,真心没有故意想占你便宜来着,那什么,我,我马上起来——身体本能地想站起来,一个不稳,又一次更重地向某人砸去。我真的明白,我真的明白,我这样过百的体重,重力什么的就算了,加上那个加速度,那力量……不由闭上眼睛……但是,怎么感觉那么奇怪!软软的,绵绵的,甚至是,甜甜的! 我睁开眼睛,然后就感觉再也闭不上了!我的嘴唇,正狠狠地贴在男生的红红的嘴唇上,是狠狠地,完全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的!我看见男生的瞳孔睁得好大,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惊慌失措的我。 “啊……”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反应过来,触电般地从她身上立起来,再碰到帐篷顶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一边揉着被撞到的头一边忍不住吊起来眼泪。 “怎么了,这么疼?”夏小果也吓到了,手忙脚乱地过来帮我揉。“很疼么,这里?”我愣愣地看着他,眼里的液体却越来越多——夏小果,响声都这么大,能不疼么?但是,更疼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的第一吻,给亲人意外的第一个吻…… “别那么在意,那个时候,我被你亲的还少么?”夏小果双手撑着地面,淡淡地说。 我的眼泪凝固在脸上,想扇他的冲动,有木有? 不眠之夜…… 我背对着夏小果怎么睡都睡不着,嘴唇和身体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不断提醒这我刚刚发生的乌龙事件,也让我开始思考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究竟是为什么就跟着他来了?吃泡面就这么可怕?我究竟是为什么就钻进了他小小的帐篷里?一条小蛇就这么可怕?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是因为想利用从前我们亲密的状态,来接近已经知道身份的他? 没有了阻碍,但是,也不想有距离。 “别乱想了行不行,睡了。”男生轻轻的声音,明明是对着另一个方向说的话,却因为地方太狭窄,身体贴的太近,总感觉声音是直接通过身体传过来的,让人脸红心跳。 额,我不安分地扭了扭身体,一只脚把被子踢开一点——哼,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夏一朵,你跟我杠上了是不?”夏小果愤怒起身,一双已经开始疲倦的眼睛盯着我。 “就是,怎么的了。”敢无耻地说我当年强吻他,哼,我就抓着你死穴不放! “说了没事你不听。”夏小果很无奈地说,“非让我动武。”下一秒,两片湿热的唇突然贴在了我的唇上,这回,不再是撞击,而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贴着,那种软软的,湿湿的感觉,却更加强烈。 “唔……”心跳,静止了…… ------------ 第三十四章 四叶草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3-07-30 四叶草的秘密 “唔……” 我的第一个吻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而且是给了,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当了我十几年的弟弟!难道我已经到了爱情、亲情傻傻分不清楚的地步了? 很怪很怪很很怪额……很不容易从夏小果爪下挣扎出来,我捂着自己的嘴巴,肚子里想火山岩爆发,热的我仿佛要飞起来。 “反正,我从没把你当过姐姐。”夏小果心满意足心安理得地转过身继续睡觉。 也就是说,什么适应啊,转换啊的,与你来说都无关紧要,所以,你就折磨我? “夏一朵,你毕业了打算去哪里?”原来还没睡呢,估计也是错过困头了吧。 “就在n市吧,想陪着大爸大妈。”这是我一直都不想面对的问题,所以,都不愿意去想。 “你呢?”唠嗑就唠嗑吧,谁怕谁啊。 对方却不说话了,晌久才说出三个字,“不知道。” 对于夏小果这样全知全能的人来说,不知道,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那个银发老人和他的对话,心里不禁阵阵发寒。 夏小果,会离开吗? 两天后,我和夏小果回到家里,大爸大妈还没回来,我把东西一扔,四脚八叉地就躺在沙发上,嘴巴一张:“我饿……” 夏小果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很无奈地走进了厨房。我识趣地说:“我买了泡面的,不要担心。”夏小果理都懒得理我一下,淡淡地换了衣服出了门。 “猪婆,醒了啦。”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夏小果两只手满载而归,什么鱼啊牛肉啊,都是我爱吃的。“不是吧?你打算吃生的?”我很担忧地看着夏小果,虽然说你上次的粥是做的不错吧,但是菜……咳咳,不要勉强好吧?已经会这么多东西你不会做饭没人会怪你的。 “少废话,从现在开始,你听我吩咐。”然后就拖着我走进厨房,“哗啦”一声把菜倒进水缸,挽起衣袖就开始动作起来――如果不是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说不准还真的是以为大神要大展厨艺了呢。 “我帮你去找找口罩。”我当然不会忘记夏小果不会炒菜的罪魁祸首――油烟过敏。却在过转身刹那手臂被人捏住,“我说过我要自己做么?” “你不做难道我做?”我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了。 “恩。”你要不要这么吓死人不偿命还说得这么淡定理所当然的样子? “先摘菜,注意根部的细泥沙。”某人干什么似乎都是这么认真。 额,暂时听从命令吧,等下看他怎么收场。 “切片,不是块啊……”“打开火,小点,小点……”夏小果站在门口用湿毛巾捂着嘴巴,“叫你小点啊……”“放油啊,等油熟了……”“放盐,一勺就好了……” “啊……”一袋子盐都倒进去了。 “啊……”油着火了…… “啊……”油溅到身上,烫着了…… 一个时辰后,夏小果弄来医药箱,开始给我的手指和手臂五花大绑。“你真行……”夏小果一边给我包扎,一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心想不到你是做菜还是烧房子?” 我委屈地翘着嘴巴,是我想做菜的么?是谁把我推到最前线来的?纸上谈兵好意思说我。 “哎,疼,疼……”那是我一着急直接用手去端锅的下场,夏小果捧着我的手,眼睛里闪过丝丝异样,摇着头说:“你这样子,我怕是走不了了。” 走?我身体一僵,正想发作,却又是一阵及时的力道,“还乱动,到时候留疤了看你怎么办?”夏小果嘟着嘴对着我的手掌使劲吹了两口气,温热而湿润的气息让我心驰神往,不能自已。 “小果,你要走去哪里?”语气温柔地我都吓了一跳。 “没事,我就走一会儿。”男生说得好像自己要出门买菜一样,仍旧自顾自给我受伤的手臂呵着气。突然,他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照见一个小小的我,看得我脸红心跳:“你愿意等我吗?” 夏小果品尝我们的“作品”的时候,一副“我先走一步“大义凌然的样子。 “怎么样?”我看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三变,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你确定大妈回来咱家还有盐?”男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一张英俊的脸因为轻微的抽搐反而显得十分诡异。 “有那么难吃么?这里也有你的功劳呢,不要……”“哦……”夹了一口茄子,刚咬了一口,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喉咙――是咸到苦啦!我冲到厕所,一个劲地扣着自己的喉咙,想把东西吐出来。 “我们还是出去吃点吧。”我第一次看到夏小果挫败成这个样子,心里隐隐有些手上,要是是个聪明点的女孩子,他都在旁边这么说了,情况应该会好些吧。 我和夏小果在一家小餐馆里一阵扫荡,吃了十几个盘子,总算是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好饱。额,小果,你说饭店是不是给那些两夫妻都不会做饭的人啊……” …… 两扶夫妻?自觉失口,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某人却像没听见一样,也不吭声,尴尬死了。 “咦?小果,等下。”女孩子对精品店的东西总是缺少免疫能力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好看么?”我一脚跨进精品店里抓着一个坠子就问夏小果。“看起来好特别哦,四叶草的情侣坠子,两个拼起来刚好是完整的四叶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的星座书说的,四叶草代表特殊的爱情,看见四叶草的人就会格外幸运,为此我没有少在草坪上呆过,屁股朝天地看了好久也没从三叶草里找出一株四片叶子的草来,今天,算不算是终于找到了? “多少钱?”我满脸兴奋地问旁边服务的小姑娘。 “100块,有会员卡可以打折。”小姑娘看到马上又有钱到手,脸色红润有光泽。 “可以打几折?” “9.9折。” 我算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向夏小果:“是便宜了一块钱?” “你脑子进水啦,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有的。”夏小果满脸不屑,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们这里的不一样的,这种四叶草能够让人心想事成,特别是,送给即将远在他乡的他的话,会很灵的。”擦,你能不能再鬼扯点。我心里顿了顿,虽然这姑娘说的很鬼扯,但是,心想事成么?我…… “我没会员卡,帮我包起来吧。” “你还想着那个日本人?”还没等我包好东西,夏小果莫名其妙地扔下这么一句,就扬长而去。 这个,我真心凌乱啊,这是闹哪样?怎么莫名其妙,林夜枫又出来了? 晚上,我吃多了,憋得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神雕侠侣》也看不进去。 “过儿……”果儿…… “姑姑……”果果…… 我满脑子里都是写什么恶趣味啊。一恼火拎一瓶啤酒汲着拖鞋就上了楼顶。楼顶有个通风的看台,虽然不高,但是晚风习习下,一口酒一口风,笑看小城灯火,还是很壮观辽阔的呢。 “哎哟……”楼梯尽头黑漆漆的,我一把撞到某个柱子样的东西,但是记忆中这里并没有什么柱子啊?这是…… “夏一朵,老毛病还是没改,一生气就上来吹风,骨头又痒了,又想发烧是吧?”紧贴着“柱子”的地方传来阵阵暖意,不是夏小果还能是谁? “要你管。”知道了是谁,气恼就完全代替了害怕,抓着啤酒瓶就往前走,一屁股坐在一块比较干净的地上――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看小城灯火最好的角度,灯火闪烁地耀人眼,不知道夏小果从这里走出去后,会在开着哪盏灯的房子里。 “阿朵,以后,不要再一生气就来这里喝酒了。”小果抢过我手中的啤酒瓶,喝了一大口,语气异常地温柔。“不要在在别人面前喝酒,好么?” 我扭过头看着夏小果,他的睫毛好长好长,嘴唇像红宝石一样温润,真的是那中惨绝人寰的英俊,又是天妒人怨的优秀,这样出色的人,在我身后做了十八年的弟弟,我应该很满足了吧?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不愿意面对,也逃避不开的分离。 “夏小果,你闭上眼睛。”我忽然下定决定,既然不得不面对,我就面对吧。 “恩?” “闭上眼睛。”叫你闭上就闭上啊,哪那么多废话。 小城闪烁的灯光下,我一点一点靠近紧闭着双眼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东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夏小果,早点回来。”小果,不管你以后身在何方,不管你在干什么,不管你是姓季还是姓什么,你都是我家的恶少爷,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只有你回来了,四叶草才会完整,我才会完整。 “阿朵?”睁开眼睛的男生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盯了我好久好久,忽然展颜一笑:“阿朵,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夏家,我永远都是夏家的恶少爷,是你的恶少爷,永不外借。” ------------ 第三十五章 夏小果失踪了 更新时间:2013-07-31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正午的阳光正正地刺着我的眼――我的窗帘怎么没拉上? “小果。”我汲着拖鞋就走下楼来,“小果,饿死了,我们去外面吃饭……”但是话还没说完,我就发现家里极其诡异的气氛,沉重地让人害怕。 “大爸,大妈,你回来了?”我笑得有点尴尬,又被他们撞破了我在欺负弟弟。 “恩。”大妈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我:“阿朵,过来。” 我预感到将要发生的大事,乖乖地挪过去,笑容坚硬,“大妈,你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大妈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我是古代女子被退婚的样子。 “你知道小果的事情了吧?当初,我受他父母之托,将小果当儿子一样抚养长大,没有告诉你,也只是想你更好和小果相处。你们姐弟俩的感情我和你大爸都看着眼里,但,小果毕竟不是夏家的人,就算是走了,我们也……”大妈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但比她的眼泪更让我心疼的是她的言辞。 “大妈,小果怎么不是夏家的人了,他除了身上没有流夏家的血,有什么不是夏家的?大妈,小果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小果,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也会这么笃定,我要让你看到我的笃定。 “阿朵,小果他……已经走了……”大妈被我一阵抢白,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伏在大爸的身上失声痛哭――朝夕相处生活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这么,不见了。 大妈大爸: 我有事离家一阵,勿念。 小果 离开?怎么这么快?昨晚的时候么? 我脑子一片混沌,昨晚的一切时隐时现,他第一次没有阻止我喝酒,反而还回头拿了几瓶上天台,我们边喝边说着童年的趣事,他告诉我,他不会离开,他…… 我知道他一定会离开,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阿朵,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夏家,我永远都是夏家的恶少爷,是你的恶少爷,永不外借。 我婆娑着他留下来的字条,难道,他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有昨天那样的事情? 可我怕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突然,大悟地摊开纸条,这笔记似乎有点,不像小果的啊?难道,难道,是有人假装他写的,他被绑架了? 我明显是一朝怕蛇咬,三年怕井绳了,对于字迹已经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当然,也许,只是对于某人的。 夏小果,你答应我的,永远做我的恶少爷,不能外借。 夏小果离开了,可我的生活还要继续。 整整一个暑假的时间,我决定去“七点”再碰一次壁,毕竟那里是夏小果呆了那么久的地方,也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只是,夏小果不在了,姚卜巫也不知道身在哪里,想来已经是物是人非。 没有料到的是,老板并没有怎么刁难我就让我做起了服务员。“小果走后,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姚卜巫这家伙后来也是怎么留都留不住,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有你在,我相信他们都会回来找你的。”老板开玩笑似的说。 他们,都会回来找我的么? 我尴尬一笑,态度自动放低:“老板,要是我砸了东西,你就从我工资里面扣哈。”老板笑笑,大方地说:“没事,只要有你在,夏小果他们就逃不了。” 我穿上了服务员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大展宏图的准备,但是谁能想.到呢,我第一个招待的人,居然是他。我该怎么称呼他呢?林夜枫?黑泽羽护? “阿朵。”来人似乎不是跟踪我而来,脸上赤裸裸地写着“不期而遇”几个字――你在我家门口转啊转啊的,还想装“偶遇”?老娘就陪你玩玩。 “请问您要些什么?本店今天有优惠,新品试喝,买一送一。”我站着就像个木头人,但依稀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我的不友善。 “噗”,男生笑得一如从前,但是就像雨妞说的那样,我却已经看透了他易碎的本质,根本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不管他这般英魂不散是为哪般。 “一朵,你还是那么古灵精怪的。”男生依然笑的那么无公害,“你帮我调一杯,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调的。” 一个人若是惹了你讨厌了,那么他做什么都是让你讨厌的,甚至让人觉得是刁难。 “先生,我今天刚上班,盘子都不会端,怎么会调酒呢?还请你另请高明。”我语气中已经满是不耐。但是男生依然只是笑笑,不再说话,我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绯红。4 无言,代表的就是他最坚定的态度了吧。我默默回到吧台里,气愤地把自己所能够看到想到的酒都往酒杯里倒――看我不喝死你? “阿朵,谁得罪你了?”旁边一个小男生已经和我混熟了,一直见到我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我这么恶毒的一面,着实吓得不轻。 “没有。”我眼睛却依然看着不断看向我这边的林夜枫,“噗噗噗”喷着火焰,手里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怎么这么重啊?”我拖着林夜枫烂泥一样的身子,无奈地招了一辆出租车。 我是着实没有料到他这么不能喝,东一点西一点地凑了一大杯,当时林夜枫看着我,半个字都不说,仰头就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用舌头舔了一把嘴角边漏出来的酒,嘴角弧度上扬,就这么趴了下去!偏偏老板好心,还说:“既然是你旧相识,我就给你放半天假,你送他回家,好好看着点,吃了这种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酒的玩意,要是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就喝杯酒能有什么闪失啊,平时看他也高高壮壮的,居然这么不行? “一朵,一朵……”男生醉了也不老实,喃喃自语着什么,我听了半天终于听清楚是自己的名字,心里十分纳闷――叫我干什么呢?难道,不应该是唤着“雪儿”的? 他整个头耷拉在我的肩上,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真的是很帅的那种男生,却不知为何最近是越来越瘦了,难道雪儿,已经遭遇不测了?他又怎么会在这里不断地出现? “你住哪里?”他既然都醉了,我的怨气就消了很多,语气也轻柔了很多。 “一朵,一朵……” 叫你妹啊,我差点就骂出了脏话,“问你住在哪里?” “xx街xx楼……”还是暴力比较有用是吧? “师父,去xx街xx楼。”我随口说道。 等下,这个地址,不是我家吗?擦,敢耍我…… 哎,就去我家吧,总不能把他仍在大街上啊。 “一朵,一朵……”催命啊? 为了这家伙,我第二天上班就跟老师请了一整天的假,我的工资啊! “好点了没?”我把水端到床前,眼神哀怨――尽管小果走了,但我还是舍不得改变他房间里的任何一样摆设,于是我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把他带进了我的房间!天,这里现在哪里还是房间啊,漫天的餐巾纸、呕吐物、毛巾…… “恩。”我喂某人喝了口水,然后他就眼神暧昧地看着我,自从上次某人回来白白挨了一顿打之后,我就没见过他这种神情,这不禁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雪儿怎么样了?”我放下水杯,避开他太过炙热的眼光。 林夜枫的眼神暗了暗,瞬间又恢复了神采,“她很好,已经找到了何时的骨髓,化验也很成功。”那你不是应该陪着她身边,来这里干嘛?我其实很想说这个,但是,又怕他一回答,我就无法再接的上话,所以干脆就不问了好。 但是某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一朵,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我思考了很久,我发现,我真正喜欢的是你,对于雪,只是像亲情一样的陪伴……” 亲情?呵呵,亲情么? 看起来是爱情的,怎么就是亲情了呢?看起来是亲情的,会不会是爱情呢? 夏小果,我不管,不论我们之间是什么,我要你是我的,永远留在我身边。 “一朵,我们重新开始吧。”林夜枫冲我微微一笑,我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一刻他的微笑,才是他真正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同时,眼睛也眯了起来。 我痴痴地望着窗外――为什么人都要到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一直在身边的人才是真爱?为什么林夜枫从前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为什么小果离开之前我不明白? “夏一朵,你愿意吗?” 见我迟迟不回答,男生却没有露出半点惊慌的神色。 “林夜枫,记不记得上次你回来的时候,面对阿彪,我放弃了夏小果,却救下了你,因为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你就像我窗外的一抹漂亮的风景,我流连忘返,但却从未走进我心里。” 对不起,林夜枫,其实,我对你这么凶,不是因为你骗我,而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没关系,一朵,我愿意等,等到你打开心门让我走进去。”男生淡淡地笑着,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等到,你没有耐心再等那个人。” 就像触电一样,我被他触到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不用了,他很快就回来。” ------------ 番外 季宇轩 更新时间:2013-07-22 (没存稿了,先用番外撑下啊) 打我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就知道,我的世界已经不同了。 我的父母为了不让我爷爷找到我,把我留在了她家。那个时候的她,穿着大红色连衣裙咬着巨大的彩色棒棒糖,盯了我半天,然后终于战战巍巍地走过来,伴随着手中棒棒糖抽出来的透明丝状物,将我扑倒在地。 “弟弟,弟弟,你吃不吃?” 那时候我才两岁,本该是毫无记忆的年纪。但是似乎在某些方面我确实异于常人,当夏一朵还无法从一数到十的时候,我已经记住了身边所发生的点滴,包括父母在季氏势力追赶下的意外离世,也包括这个喜欢假哭吓唬人,真抓折磨人的女孩。 然而,世界上有我这么记事过早的人,自然也就会有夏一朵这样大脑发育迟缓而记事过迟的人。在我被夏一朵折磨了三年多后,她终于能开始记事了。然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对于我这个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以期“寻求庇护”又姓夏的小孩,自然而然地就被她当成了她所谓血脉相连的弟弟。 弟弟就弟弟吧,那个时候,我确实很需要她的庇护,不管是从隐藏身份方面来说,还是从我瘦瘦小小的实际情况来讲,我都需要一个凶猛的姐姐帮我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阿否为了他小女朋友送我棒棒糖而找我算账的时候,夏一朵这个庞然大物就会挡在我面前:“我们家小果,谁敢动?先过我这关!”那时候,虽然阿否长得比正常同龄男孩子壮,但是,比起狂长膘的夏一朵,那绝对算得上是弱者。 我想,我是讨厌她的,讨厌她人前人后一口一声的“弟弟”,讨厌她自以为是递过来的棒棒糖,讨厌她无时无刻制造着事端……直到,我因为阿否前小女朋友的追赶掉进海里,我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直到,我迷迷糊糊听见夏一朵生厌的尖叫,“弟弟,弟弟……”直到,我朦朦胧胧看见夏一朵跳进了水里,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夏一朵,你该减肥了,要不然,你会沉地很快的。 我想,我是依然讨厌她的,讨厌她尖利难听的声音,讨厌她肥胖臃肿的身材,讨厌她不自量力地跳下来。 但不知为何,当看到她湿漉漉的睫毛撑开的那一瞬间,我内心有一种东西在涌动――我居然觉得,我对她有所亏欠,尽管她做的唯一的事情是让大爸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救谁才好。 愧疚,也许是人世间最令人难受的情绪。我不想亏欠她的任何,我也讨厌她大大咧咧地把我想博物馆一样让人参观,“我弟弟,夏小果,只能看,不能摸。” 我决定还给她,我也要救她一次,但这救谁真正让我为难的地方――夏一朵虽然爱捣乱,但受害的人永远都是别人,她似乎从来也没有把自己置于险境,而且她也没本事招惹阿否女朋友这样的人物,自然就不会被推下海,想要有机会救她,只有等,在等的同时,顺便做做相关的准备――学游泳,并且一学就是一年。 后来,年纪渐大,有一天,我突然领悟到,要救人一次,不一定非得是命,也可以是别的,所以,当大妈软硬兼施威逼恐吓都没法将死拉着门槛的夏小果托出家门的时候,我弱弱地说:“大妈,姐姐不愿意学,不如,我去吧。”这是我第一次称呼她为姐姐,为了应对大妈那句“都交钱了,不去也得去!” 大妈一直以为我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所以才仁慈地没有给我报任何班。而夏一朵,则是今天喜欢吹笛子,明天喜欢画画,却每次都在教了报名费之后打死都不愿意去上课。 “没有弟弟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 自从我掉进海里之后,她到哪里都要拉着我,表面上是要保护我的生命安全,实际上是想开利用我开展览:“这是我的弟弟,帅吧,手指长吧,钢琴弹得好听吧。”这是夏一朵说了一个夏天的台词,结果,夏一朵连哆来咪发索都弹不好,我却弹着弹着过了十级。 我喜欢夏一朵听我弹琴时候安静聆听的样子,也喜欢她曲子结束很久之后她还痴痴地望着窗外的神情。她认真的时候,有一种干净诡异的美,可惜这种时候真的太少。 ------------ 番外 季宇轩2 更新时间:2013-07-24 (依旧没存稿,继续番外救场) 后来的后来,不知不觉中却养成了在她背后为她收拾烂摊子的习惯。 她关灯后不敢睡觉,我就陪她知道睡着然后帮她关灯;她考试考砸了不敢回家,我就哄着骗着背着她回家;她砸坏了家里的东西,我就对大妈说是我干的;她有了喜欢的男生,我就帮她递情书;她为我哦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我就给她包扎上药……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习惯了她不断闯祸不断制造事端,也习惯了她有了事情都第一个想到我。 但我想,我依然是讨厌她的。因为我已经把她从水里救起来了一次,但我对她的宠溺,却再也戒不掉了。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弟弟”的女孩,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学奥数,学游泳,学钢琴,学空手道,甚至学木匠的手工艺,什么都没兴趣的我,似乎变得什么都喜欢了,因而也成为了人们所谓的“全能儿”。但谁会真正什么都喜欢呢?我只是想,我要足够努力,让她可以偷懒。 后来的后来,我也曾经想过跟后来的她说清楚,然而,当她在我房间里和我边嗑瓜子边聊天到睡着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没法说出口――如果不是血脉相连,她还会不会那么无所顾忌?还会不会对我如此的坦诚无私? 我从没有叫她过一声姐姐,她也从未尽过一分姐姐应该有的责任。然而,我却渐渐,开始享受她得意地向人介绍我是她弟弟的时刻,仿佛我是她这一辈子最无上的荣耀。 “兮然,这是我的弟弟,夏小果。”活像我是她找到的恐龙化石。 “哇,好帅。”女孩几乎要流出口水来,像极了夏一朵犯花痴的样子,“夏一朵,你帮我追你弟弟好不?”女孩背过身,就和她开始“悄悄话”,完全不顾我满脸的黑线。 她就陈兮然,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她笑起来的时候,跟夏一朵一样没悬念没肺,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线。 “小果,我喜欢你。高一八班的夏小果,我喜欢你。”扩音喇叭的声音在学校里回荡,我捡起地上掉落的书,不禁一阵好笑――还是第一次被女生搞到那么失态呢。 教室门口,夏一朵那颗脑袋又开始前后左右不断晃悠了。 “我说夏一朵,她又是给了你多少贿赂?” “别贿赂这么说的难听,而且这次是真的没有,人家用的是美人计。”看起来她和兮然真的很合得来,跟安宁是完全的两种状态。 “今天村口大榕树下见!”夏一朵递给我乐颠颠地递给我一张纸条,说了一句只有我们才懂得黑话,施施然离开了。 我想,我还是讨厌他的。把我推给别人,就那么让他开心么? ------------ 第三十六章 姚卜巫回来了 更新时间:2013-09-12 “你怎么回来了?”我盯着七点里一脸委屈的姚卜巫,眉毛皱成一团。 “额……”还用说么,看看他背后的那几个戴墨镜的,就知道他是被人抓回来的。话说回来,现在的保镖什么有必要这么高调么? “被追踪了…….”好吧,我知道现在的科技很发达,但是姚卜巫同学,您有必要这么快么? “你不是把卡什么的都扔了么?”说起来,这事就让我心疼,那么多贵宾卡,有一张就够自己吃一辈子酸汤猪脚火锅了。 “手机没扔…...” ……那谁,你敢不敢再二点? 姚卜巫跟我诉说完他这几天的悲惨经历之后,酒吧也即将打烊了,我三催四请地才说服姚卜巫回家。话说这几天他似乎受了不少苦,漫无目的地走似乎也不是个好办法,因为现在哪个城市都交通拥堵的要死,没有了银行卡就只能跟普通民众一起挤公交,然后再遭遇个什么扒手什么的,要是他过几天还没被抓回来,估计现在就只能在天桥下点头哈腰做夏小果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于是我目送着眼含哀怨的姚卜巫走出了酒吧,老板和老板娘已经下班,我一天也没干什么实在说不过去,就决定收拾东西留到最后。话说七点老板似乎变好心了许多啊,第一天给我放假让我送林夜枫,第二天又任我在这里跟人瞎掰,我看那小男生都快气红眼了。 “小姐。”我正在做最后的奋斗,收拾杯盘,忽然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小姐?确定酒吧里已经没有其他女性服务者的存在,我才转过头看这位带着墨镜的壮硕先生。 “先生你好,第一,夜很深了,您这么带着墨镜不怕摸不着路?第二,你们家少爷已经走了,这是干嘛?第三,这里没有小姐,找小姐,出门请左拐。”我在吧台后悄悄踮起脚尖才刚好到他的肩膀,以便显得我的气势并不是如他想象的那么弱。 汉子无视我的挑衅,继续他准备好的对白:“我们家老爷谢谢小姐对我们找回少爷的帮助,虽然前几天我们来询问的时候您并没有完全说真话,但看在我们家少爷最终安全到家的份上,我们家老爷还是让我给您带了了酬金。” 什么老爷少爷的?我都有点晕了。当我看到自己手里沉甸甸的信封时,我就更晕了,天上掉馅饼有木有?这么厚这么多的钱不知道怎么花有木有?但是,等等,我帮助他们抓回姚卜巫? “喂,你说清楚啊,我什么时候帮你啦?”有钱虽然好,但是卖友求荣什么的,我可干不来,而且,关键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卖了他啊?前两天我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 “这是我们少爷的手机,我们老爷说留给您做纪念。”壮汉留下把一个盒子留在我面前,就飘然而去。 这个,又送钱又送手机的,不太好吧? 我有些激动有些兴奋地拆开盒子,然后看到了躺在盒子里的手机――一部旧黑莓!不是吧,我还以为至少也得是个苹果几s的,怎么是这么部破手机? 手机很空,几乎没有什么内容。习惯性的翻开相册,相册中只有一张照片,是姚卜巫和一个中年女人相拥而笑。接着我翻开通讯录,居然只有一个号码,没有备注,183xxxxxxxx,赫然是,我的? ------------ 第三十七章 万千宠爱集 一身 更新时间:2013-09-16 罗胜男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刚刚被一个怒急了的客人泼了一脑子的酒:“你们酒吧给人的是什么酒啊?叫水了好了!” 罗胜男一个反手就将男子扳倒在地,一手捏着他的小拇指:“有点力气了不起了?只知道欺负小女孩,有本事跟我来?”我在旁边黑线阵阵,罗胜男同学,虽然你刚剃了个干净利索的短发吧,但是,怎么说,你也是个女生啊。 “我来跟你辞行。”罗胜男喝了一口我吐出来的酒,然后“噗”一声吐出来,我耸耸肩,表示“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没还手了吧”。 话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不是这个人找我,就是那个找我,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从门口罗雀到门庭若市,仿佛一下子我就从冷冷清清没有一个朋友的女孩变成万千宠爱集一身一样。另外,我怎么不记得我跟罗胜男的关系有多好? “你以后,要小心,不要再那么没心没肺的,自己照顾好自己。”罗胜男重新叫了一杯白兰地,眼神温柔。搞得我好像真和她是闺蜜似的,可是,我真正的闺蜜,安宁,却在夏小果离开的那一天就消失无踪,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天晚上,林夜枫又一次来到我的家,还带着我们夏家人最钟爱的发过葡萄酒。夏大妈和大爸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待着他,但我的心情却跟不就之前大不相同了。 晚上,我把房间让给了林夜枫,自己睡到小果的房间。小果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被子也没有再洗过,我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想着那些年我们在被子里玩的游戏,一个人笑了。真是奇怪,已经这么多天了,小果的被子却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就像他刚刚起床一样。 夏小果,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想你了?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开门开到一脸温润笑容的林夜枫。 “这么晚还没睡啊?还有什么事么?”我并没打算特意难为他什么,但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纠缠不清。 “阿朵…….”林夜枫大概对我这样的冷漠疏离不太适应,喉咙动了动,才拾起笑容继续说:“谢谢你,让我住下来。” 呵呵,我可没让你住下来,是你赖着不走啊,我心想。在关门刹那,我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失落,不禁有些动容。 “林夜枫。”我又开了门,叫住了他。 “恩?”回过神来的笑脸明显比前面的好看多了。我想了会,终于找到了何合适的话题,就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罗胜男要出国的事情吗?” 罗胜男在酒吧里对我说她要出国的时候,我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不是已经出国了吗?”罗胜男不得不跟我解释,那只是一次游学,而这一次,则是移民,这就意味着,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回来了。 “阿朵。”罗胜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我:“不要害怕,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勇敢地面对,跟随自己的心,勇敢地追寻自己的幸福。” 林夜枫听我说完,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无比的苦涩:“她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疑惑地点点头,就算她知道夏小果的事情,这也不足为奇。夏小果是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富家之子,街坊四邻传得沸沸扬扬,而我,成为别人怜悯的对象,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让你勇敢追寻你的幸福,但她自己呢,却逃到国外去?” 我不明白林夜枫的意思,很不明白。罗胜男有喜欢的人?看林夜枫这个心痛的样子,莫非是他吧?我想,这样也好,至少能凑一对是一对么。只是,机场追人的场景不要演的太俗套才好。 “阿朵。胜男她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她喜欢女孩。”林夜枫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是要从我的眼睛里抠出什么东西:“她喜欢你很多年了。” …….. 我愣了半晌,然后回过神来――这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么? ------------ 第三十八章 小果在荷兰结婚了 更新时间:2013-09-23 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小果离开我已经这么久了,在这期间,林夜枫想吃回头草,姚卜巫被抓了回来,罗胜男出国,大妈犯了一次心痛病。在这期间,我写了五十七篇日记,折了五十七只千纸鹤,发了五十七条短信,但是没有一条有回音。 一个月零二十七天,我一直不敢打电话,因为我害怕,电话那边的回应,是冰冷陌生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按惯例今天是报道的日子,但家里的电话响了几次都无人去接听,大爸大妈抱成一团,嘤嘤哭泣。我躺在小果的房间,看着小果看过几千次几万次的天花板,仍凭泪水决堤。 就在刚才,一群穿西装打领带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推着上次医院里见过一次的白发老人走了进来,他对大爸大妈说,谢谢你们对宇轩的养育之恩,这个房产证就交给你,但是,从今天起,你们再也不能再见他,否则,房子收回! 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居然没有房产证! “这是你爸妈置办的房子,当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就来不及转移,所以一切都还在季氏的名下。”大妈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我该怎么说呢,是责怪已经心痛到极点的父母对我的隐瞒,还是他们的考虑不周?但是我们的房子,我们唯一的栖身之所,我们和小果之间唯一的纪念,难道就这么放弃么? “你叫夏一朵?”白发老人深邃地看了我一眼:“你和宇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小果和你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他毕竟和我们生活了十几年。”房子对我们固然重要,对我年迈的父母更加重要,但是,夏小果,我家的恶少爷,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他说过,他会很快回来,他说过,他是夏家的人,永不外借。 “宇轩今天结婚,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喜糖。”白发老人理都不理我,只给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瞬间表变戏法似的拿出几个红包就往大爸大妈怀里塞。 “你说什么?”我的脸不自主地抽了抽,“因为夏小果,我敬您一声爷爷,但是,您说话不要太随意!”小果今年才十八岁,怎么可能就去结婚呢。 “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白发老人轻蔑地对我一笑:“今天上午十点钟,去荷兰的机票。荷兰,你知道吗?” 不可能,不可能,全他妈放屁。 我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白发老人被推着出去了,大爸跌跌撞撞地追出去送红包,大妈死盯着拿过红包的战战巍巍的手――“我养自己的儿子,要你的钱做什么呢?” 半个小时后,姚卜巫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之后,又以光的速度冲上楼来推开我的门。 “阿朵,你没事吧?”姚卜巫先是推开我的房门,发现没有,再推开小果的房门,然后看到了在角落缩成一团的我。 “我为什么有事呢?我怎么会有事呢?”我仰起头,笑容灿烂,但断线珠子一样的泪珠却模糊了我的眼:“我只是不明白,他说好的出去一会,很快回来,怎么就去结婚了呢?不可能,他们骗人的对不对?对不对?” 姚卜巫的眼神闪烁,语言又止。 他怎么会来的那么及时?家里刚出事,他就赶来了?对了,他是姚氏的继承人,好歹是上流社会的人,季氏继承人结婚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说不定还收到了请帖? “这是真的?”我觉得我的眼泪瞬间在脸上凝固了:“姚卜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姚卜巫沉默良久,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群骗子,都是骗子!!!”我跌跌撞撞地抛下楼,满脑子塞着这一阵的事情,濒临崩溃。 这一阵,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但我一直觉得,小果很快就会回来,他会和我一起解决这一切。所以,林夜枫说为了我跟家里决裂的时候,我淡淡地笑;姚卜巫因为我被抓回来失去自由的时候,我淡淡地笑;在机场目送以为一直针对我,其实是一直在我身边默默保护我的女孩时候,我淡淡地笑。我心想,小果啊,你快回来,我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我要告诉你,我并不是那么地讨人厌,事实上,我是如此地惹人喜爱。 但是,姚卜巫跟我说,夏小果的新娘,名字叫做安宁,安宁的安,安宁的宁。 所以夏小果,最终,我赢得了全世界的爱,却失去了你的,对不对? ------------ 第三十九章 曾许诺 更新时间:2013-09-28 这个夜晚,出奇地漫长,我蹲在小果房间的地板上,看着小果房间的天花板,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如被人剜心一般的疼痛。 “阿朵,你睡会吧,就睡一会也好。”姚卜巫的眼睛里有几根血丝,似乎已经连续了好几天的煎熬。可惜,现在我却没有半分心情去关心他。 “阿朵,”姚卜巫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最后才鼓足勇气跟我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跟你坦白一切吧。”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事情。”我无力地死盯着天花板,想要把那里小果的幻影拼凑完整。 “你不听我也要讲,也许,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姚卜巫抓住我捂着耳朵的手。 “小果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他姐姐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年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 “或者说,阿朵,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小果没有血缘关系,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只有你不承认,只有你不肯面对。” “姚卜巫!”我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朵,你那么那么主动地去给和田夜雪献骨髓,不是想证明你跟小果没有血缘的关系么?你那么爱他,为什么只能在这里哭,却不肯为他奋斗一次呢?” “你知道什么,他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他说过的…....” “每一件事情都等着他去完成去突破,你却永远不肯跟他站在一起努力,阿朵,你这样根本不配拥有幸福……” 我不配吗? 我拿着手机,看着那十几条没有回应的短信,小果,我不能再等你了,我想自己争取答案。 脖子上的四叶草还安然如初,夏小果记得你姓夏,你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外借给任何人,这是你许下的承诺。 “姚卜巫,马上给我订一张去荷兰的机票,我知道你肯定晓得我要去哪。”姚卜巫正在对着月亮吞云吐雾,看到我,忽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生生的有些苦涩。 “我已经订了两张票,小路痴,我陪你。” “恩。” ------------ 正文 第四十章 三年后(大结局,小果的视角) 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我发现它有点抖。我以为是飞机颠簸了,但当我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安静地喝咖啡,我甚至可以看到袅袅的白雾呈现自然上升的状态,我就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发抖,跟飞机无关。 爷爷的葬礼上,面对公司一干人等的责问和威逼,我都没有丝毫的害怕,但是今天,在离开N市三年后的今天,当我知道我可以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害怕了,颤抖了。 三年了,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还在上学吗?住在哪里?瘦了没有?没有出飞机事故的话,在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三年都不曾来找过我。 三年前,爷爷以夏家人的安危为威胁,将我带到荷兰。为了不让夏家陷入官司,我妥协了一部分,答应帮爷爷打理公司事务,并且认祖归宗。可能吧,在我心里,我始终还是对季家存有一种责任感,即便,我答应了她,绝不外借。 听闻她和姚卜巫要来闹婚礼的那一刻,我心里百味杂陈。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我在保护她,甚至根本就不记得把我从水里救起来的事情。我让她卷进了豪门氏族的阴谋,无力护她周全,最后还要她来拯救。 但,她最终没有来成,爷爷的警备也没有派上用场。消息传来,她所乘坐的飞机失事,全机五十几人全部失去了消息。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我悄悄的四处求证,但得到的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和证据,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季家的势力远不止让媒体做几个假新闻那么简单。 两年前,我在长期的颓废和醉酒中住进医院,爷爷也因病去世,死前才告诉我,飞机失事的事情不过又是陈兮然事件的重演,而出谋划策者,正是当日我的未婚妻安宁,故技重施,我竟然再一次上当,只能说天意如此。不过她大概不知道,她们安家的利用值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高,等夏家的事情摆平,爷爷就把他们支开,也算是报应。 知道她根本没有事之后,我立刻回了N市,但得到的只是一家三口已经搬家的消息。之后的一年里,我边处理公司的烂摊子,边派人四处寻找,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打击,让人绝望,但每次当我想放弃的时候,都会看见那张微笑着的小脸,她说:“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我等你,她说。这是她对我的承诺。但是,我已经背叛了我对她的承诺,说好的绝不外借的,但此身,却已经在季氏的泥涝中挣扎不脱。 可是,阿朵,你知道么,我的心自始至终,都在我们夏家的小院子里,我的心,也自始至终在你手里。 我下了飞机,看到了我熟悉的地方,三年,它的变化不算多,她也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换了一间房子,远远看着我们的曾经。缘分这东西真是奇怪,这一年来,我不知道来这里走了多少次,居然没有看到过她,而她,是躲着我还是也没看见我呢? 我推门进了蛋糕店,这是她开的小店。现在的她,在附近的一所大学读书,半工半读地做起了小生意。蛋糕店的生意很好,因为大妈的技术一如从前,前台的几个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 “快点,那边要一个奶油酥,13号桌……椰果没了?这可怎么办……” 我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台子下冒了出来,鼻头上甚至还沾着一小块白色的奶油,“哐啷”一声,她胸前的托盘掉在地上,她只好又钻下去捡,嘴里还说着:“快去点餐,看有没有新的客人…….” 突然,她不动了,整个人像是突然固化一般,连睫毛都不在闪动。我想她是看到了我,这个小迷糊,三年了,她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张小孩子的脸。而我,西装笔挺地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会认不得。 “阿朵,你哄哄他,我哄不了了。” 忽然,一个男人抱着小孩委委屈屈地从后厨跑出来,一把把小孩扔进安晓的怀里:“你快哄哄,这家伙。” 服务员刚刚递给我的菜单掉在了地上,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风筝。我想,没有什么能形容我此刻的错愕,我一直在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但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她还需不需要我。 我告诉我自己,她还在读书,一切,都是幻觉。但小孩一声脆脆的“妈妈”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先生,您要些什么?”年轻的女服务员错愕地看着我,我无力地站起来,连一句“突然不想吃了”都说不出来。 我从不思考她还需不需要我,不是我没有想到,而是,不敢想象。 “你是不是又用胡子扎他了?”她在我身后,声音如常。 难道,刚刚是错觉?她其实并没有看到我? 这样也好,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而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好。 我在大街上困难呼吸。 “这两年,N市的空气似乎变差了许多。”我说。 “是你的呼吸道变差了很多。”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回过神,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没想到,他会追出来,但他给我重重的那一拳,倒是我意料之中。 “你他妈回来了一声不吭就想走?”姚卜巫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爬起来,然后又是重重的一拳。 我干脆不爬起来了,心里不由好笑起来,姚卜巫一直知道我跟阿朵的事情,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情,现在,他这是在教训我么? “你这个……”姚卜巫看到我的表情,拳头又一次落了下来,我闭上眼睛,却半晌没有感觉到疼痛,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姚卜巫也笑了,笑得无比地灿烂。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才偷跑掉的。以前你就爱吃醋,我跟阿朵近一点你就黑脸,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这是什么话? “小宝是我儿子!我儿子知道没有?” 当然是你儿子啦,要不然还会是我儿子?我觉得他很好笑。 姚卜巫见状,简直比刚才更想揍我:“阿朵等了你三年,你就是这样对她的?那是我儿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姚卜巫想了想,又说:“不对,阿朵是他干妈,还是有关系的。” 这是我二十一年人生当中做的最糗的一件事。 当她插着腰怒目圆瞪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原来,三年前她确实上了飞机,但飞机不是失事,而是被季氏拦截,她和姚卜巫被软禁在一个山村两年。一年前,姚卜巫娶了一个当地女孩,并且生下一个小孩,但小孩的母亲在半年前去世,阿朵承担起了抚养小孩的责任。 “这是我儿子,”姚卜巫凑近小孩,:“看到了没有,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我的儿子,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笑了,但是她却依然板着脸:“怎么跟我没关系啦,我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大。不过,他确实跟某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眼睛在看我。 跟你有关系的,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我感觉到我嘴角的肌肉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放肆,一句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你儿子,就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