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五缕烟魂引至今 ------------ 序:穿越 更新时间:2011-06-21 金黄色的阳光层层叠叠地洒下来,六月的天,已有了夏日的气息,纵是绿荫成蔽的校园小道也难挡闷热。偶尔吹过些许风,却也是暖热的,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凉爽,只能吹的树叶子们唰唰作响。 “啊~~好热啊……”楼梯口冒出了一位身穿校服的少女(刘秦),随意地斜背着包。 紧接着,又走出了三位少女,都是一身校服,走在最后戴着眼镜的女生(张栋)淡淡地接口,“夏天到了啊……” “这不是废话么……”走在她身旁的另一位略显娇小的少女(魏婕)抽了抽嘴角,“班长啊,读书读傻了?” “果然啊,魏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吐槽……”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少女(王佩雯)轻笑着环顾一圈,回忆起平时五人一起回家的画面,“诶……好像少了一个人……” “等等我啊,你们这群没义气的!!!” 仿佛在应和着她迷惑的语气,楼梯口又冲出了一位少女(周佳慧),拖着书包一路疾奔,包的拉链未拉紧,里面的书本摇摇欲坠。 “您悠着点……”面对同伴的横冲直撞,众人连忙避开,让出一条道。 周佳慧一个急刹车,总算停下了,回过头,朝着同伴们笑的灿烂,“哇咔咔,我终于逃脱数学老师的魔掌了,同志们,为我欢呼吧……” 张栋不由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有什么值得庆祝么?夸张了啊,小慧――” “这你就不懂了吧……”刘秦痛心疾首状,“对于我们来说,那个死女人就是一个噩梦啊噩梦~~”说罢,和周佳慧热泪盈眶地熊抱。 魏婕的嘴角再次抽搐:靠――她身边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活宝啊…… “不过明天就放假了,可以睡个懒觉了……”王佩雯打了一个哈欠,走下了楼道,迈入了操场。唔,好热啊……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学校,居然出校门还非要穿过那么大一片操场。 “你确定那只有两天还附加要做15个小时作业的放假也算放假?”魏婕伸手挡了挡太阳,淡淡地说道。 张栋扶了扶眼镜,“算了吧,有总归比没有好。”顿了顿,叹气,“这x三地日子真是难过啊~~” 众人白眼:“你丫测验都考第一了还有脸抱怨?!” 张栋回以白眼,“考第一和过日子有个什么关系!?”说罢,略显“猥琐”地摸了摸下巴,“唉――真想穿越,这样就可以轻松了。” “怎么可能真的有穿越……”王佩雯挑了挑额前的刘海,“小说看多了吧。” “话也不能这样说啊……”周佳慧挥了挥拳头,热血状,“说不定真的存在呢。” 张栋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好哥们儿,够义气。 “真有,那也轮不到我们身上。”魏婕话音未落,两道幽怨的眼神已经牢牢地拴在了她的身上,汗―― “不过,如果真的穿越了,你们想怎么样呢?”张栋收回目光,快步走到众人前头,转身询问众人。 “玩遍江湖――”魏婕淡定地说。 “建个门派――”周佳慧快乐地接口。 “研制毒药――”刘秦笑的有些贼。 “做只米虫――”王佩雯一脸郑重。 ――好吧,我无力吐槽。张栋挑了挑眉,正想开口,却听四人不约而同地一齐爆出一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找美男!” 绝倒!!!穿越小说害死人啊……张栋心中泪流,咬手绢ing……绝对不能让她们穿,不然绝对是江湖祸患! 在心中yy完毕,她抬起头,却发现那四只已经沉浸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当中去了…… 靠,刚才不是都在鄙弃我的吗。张栋再次在心中泪奔,哪家少女不怀春啊不怀春―― “停!”半响,刘秦忽然右手握拳,砸在左掌,发出一声响,众人不约而同停下。她沉吟片刻,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中严肃了脸,“我决定了……我要穿越……” 众人相觑无语,这是说穿就能穿的吗? “不过大家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丢下大家的……”刘秦“深情款款”地握住一旁魏婕的手,“我们一起走吧――” 魏婕抽了半天没把手抽出来,无奈地瞟了一个白眼,吐出二字,“疯子!”放弃挣扎。 “好啊好啊,我和你一起穿吧……”王佩雯闻言,扑上去,扯住刘秦一条胳膊,努力憋着笑说道。 “诶诶,别落下我了啊~~”周佳慧配合地急忙扯住刘秦的另外一条胳膊。 一群疯子――都几岁了,还玩穿越游戏…… 魏婕无语对苍天,斜眼撇到正沉浸在自己yy世界中的张栋,伸出尚有自主权的另一只手,拉住神情恍惚的张栋,“既然她们都疯了,我们也一起疯了吧……”都是好哥们,有难一起当啊。 “哈哈……”王佩雯终是憋不出,笑喷了出来,被刘秦斜睨了一眼,“注意,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大家准备好了么?” 众人都在努力配合地憋笑。 “那好……”刘秦环视了一遍四周,很好,放学了,学校基本已经走空了,估计不会有人会把她们当神经病抓走,“那我们开始吧――” 众人点头,然后一起朝向天空大喊: “我要穿越~~”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操场的上空,久久盘旋不散,似乎还夹杂着爽朗的笑声。一阵风吹来,吹得操场上青草成浪,一波接着一波,甚是好看,只是,不见了人影…… ~~~~~~~~~~~~~~~~~~~~~~~~~~~~~~~~~~~~~~~ p.s.本文慢热,希望亲们坚持读下去哦!^_^越到后面,故事越精彩! ------------ 第一章 :幕起 更新时间:2011-06-22 齐朝皇宫凌霄殿―― 肃穆的古代建筑大厅一如既往地宁静,装饰富丽而堂皇,却冰冷的丝毫没有人气。金与红交织着,厚重的门板将外室的喧闹惨叫,连带着那刺眼的阳光都隔在了外面。 “嘭”,蓦然间,门被撞开,一室寂静,被破坏殆尽。 “……陛下,叛军已经攻至宫门外!” 身穿戎装,满身血污的男子半跪于地,手中的宝剑折射着金属特有的冰冷的光,血,顺着剑身,滴滴落在地面上。 “……嗯。” 冷淡的语气,高举龙椅之上的女子微微侧了侧目,帝王之气不怒自威。十二旒冕冠珠玉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掩在下的容貌细致而美好,称不上倾城倾国,但却让人移不开眼。 男子闻言不由一愣,不顾失礼地抬起头,“陛下……” “够了……”女子泰然自若地站起身,隔着遥遥的距离,充满威严的眼眸自高临下地凝视在那男子的身上,“已经够了,信延……” “可是……陛下,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凌泽宇那个乱臣贼子毁去我齐朝百年江山吗……”梁信延愤慨地说道,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身为齐朝天勇将军,可他,却不能拦住势如破竹的敌人,这份屈辱他没齿难忘。 女子未语,只是一步一步地迈下了台阶,每一阶都慎重无比,每一步都似乎用尽了全力。金黄色的龙袍微微拖曳在地上,顺着女子的步伐,最后,停在了男子的面前。 良久,叹了一口气,“信延……到了今天,朕才知道错了,当真已经来不及了,对吗……” “不……”梁信延急着否认,蓦然站起,忽又想起君臣之礼,悻悻地跪了下去,却被女子扶住了。 “信延……你该走的……”女子松开手,眼神有些虚无,“齐朝……已经走到头了……” “微臣不会离开的!” 女子忽然掩嘴轻笑,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十二旒冕冠。 “陛下……您这是……”梁信延不由大惊失色,连忙阻止。 “够了……”女子轻抬手,象征至尊的冕冠跌落在地,眼神凄然,“朕不想再坚持什么了,他们要这位子,我便给他们吧……”顿了顿,“信延,你也走吧,凭你的武功,一定可以走出这里的。”女子侧过头,对上梁信延的眼。 “不,微臣誓与陛下、齐朝共存亡!”梁信延执起宝剑。 “你总是这样……所以啊,就算知道是你杀了若暄,我还是下不了手杀你……”女子退后一步。 若暄……梁信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眯了一下眼,陛下她……果然还是放不下。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女子忽然一招手,一个黑衣人从梁上跃下,悄声无息,皇家暗卫,自然身手不凡。女子猛然抽出黑衣人腰间的刀,指向梁信延的心口,“梁信延……你就陪朕和若暄一起……”死吧。 梁信延怔怔地看着面前面带狠厉的女子,仿若不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后拿刀要取自己命的人,居然是他自小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帝暮吟!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嘶哑的声线,却无法宣泄他心中的不甘。 半开的门外,尸横遍野,血腥弥漫,而喧嚣声,却渐渐止了,带来死的寂静。 暮吟微微眯了眼,毫不犹豫地将刀送进了相伴十多年的挚友的胸膛,一抹鲜红溅出,淋上她金黄色的龙袍。梁信延的身体颓然倒下,刀刺进胸膛的那一秒,他却笑了,缓缓地阖上了眼。 帝王之家,早就教会了她无情,可是她却仍然泪流满面……怪不得若暄总说,她不该生在帝王家…… 若暄…… 她甩去刀伤的血迹,眸中蒙上温柔之色。反手,却将刀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凛,我们走吧。”暮吟又挥手拔出刀,捂住伤口,将刀送回了凛的刀鞘,伸手攀住凛的肩膀,仿佛每次溜出宫一般,揪紧了凛的衣服。 大片大片的血迹蔓延在龙袍上,仿佛盛开了一朵艳丽无双的花朵,凄美,而动人。 “咳咳”,她不由捂住嘴剧烈地咳,血透过指缝,滴在凛的黑衣上,消失无踪。 凛反身扶住欲倒下的暮吟,暮吟虚弱地抬起头,望了一眼高台上的龙椅,又转头,透过门缝,望见正往此处走来的凌泽宇。 呵,那个男人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呢。明明在做某朝篡位这种千夫指骂的事情…… 两位帝王,对目,凌泽宇看着暮吟胸口和脸上的血,不由微诧。 暮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送……你……了……她无声地说道。 下一秒,凛纵身跃起,破窗而出。 “啊!是昏君……”随在凌泽宇身后的将领不由拔出武器,想朝那黑影追去。 凌泽宇拦住了他们,目色深沉,“不要追了……”随即,快步,步入朝殿。 身后的将领再三犹豫,却还是任由了那黑影远去…… 齐朝七百八十一年,亦是洛朝元年四月十一日,这片江山的历史,终被改写。但这,并不是一切的结局,而仅仅只是故事的开头而已…… 时过境迁,转眼间已过百年。 当年的腥风血雨,朝代更替已经远离了百姓的生活。四海歌舞升平,虽说未达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俨然已渐渐进入繁荣盛世,一洗齐朝时的颓靡不振。 洛朝虽然根基未稳,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大都不在乎这龙椅之上做的人是谁,只要能带给他们和平安乐的生活,那就是好皇帝。 但这顺风顺水的表象下,真的那么平静么?隐藏于下的有多少狼子野心暗自攒动,而江湖和朝廷,真的会安定下去么?朝朝代代,年年天天,周而复始在这片美好河山上上演的血色灾难,说到底,无非为了二字――名与利。 风云诡变,而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个背景下…… “五缕烟魂引至今,四灵玉瑗归暮吟,风卷半朝帘栊雨,逍遥魂系江湖行……” ------------ 第二章 :Loli生涯(上) 更新时间:2011-06-22 时洛朝顺泰二年(六年后),初春―― 丞相府: “小姐……您慢着点啊……啊啊,小姐,别去动那株花,那是大夫人生前最喜欢的!”一片绿意的花园之间,身穿粉色衣衫的小丫鬟一边小心地提着长及地的长裙,一边忙不迭地穿梭着,紧跟着自己的小主人。 “我说――净音啊,你才十二岁啊,怎么比赵婶还要罗嗦呢……”倏地一闪,花枝后冒出一个人影。六七岁模样的小丫头,穿着精致的衣衫,梳着可爱的娃娃头,却是撅着嘴一脸不满地瞪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我不过是摸摸花瓣而已诶――” 净音抹了把汗,“我不是怕您像前几天一样,一不小心就打破个老爷喜欢的花瓶啊,剪断了二少爷新琴的弦啊,划花了大小姐刚买回来的玉佩啊……之类的么……”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丞相府的二小姐慕伶浠越来越抽搐的嘴角,净音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识时务地住了嘴。 拜托,那个花瓶明明是慕扬他自己砸坏的,就因为我在场所以就赖到我头上?还有慕溪初的那琴弦,明明是他主动邀请我和他一起“焚琴煮鹤”试试的好吧,我才只剪了琴弦,他根本把琴身都砍了的…… 呃,至于慕忻白的那块玉佩嘛,确实是故意的……她微微冷哼一声,“我不过想练习一下凿刻手艺罢了。” 就您那只有自己能够懂的字?而且随便划了两划就扔在老爷送给她的一堆奢侈品里?净音差点脱口而出,却是及时用手捂住了嘴。 慕伶浠看着净音欲盖弥彰地手,顿时眉头是抽啊抽……侧耳细听,后门那里有点吵,反正离爹爹下朝的时间还有些,去看热闹吧~~ 主意一定,慕伶浠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径直朝后门走去,身后的净音连忙跟上。 “……快把东西交出来!” “没有偷就是没有偷!” “哼,就你们这两个穿的像乞丐一样的小子……谁信呢?!把东西交出来!我说最近府里怎么老缺东西呢?!” “……没有!” 等到主仆两人赶到后门,那里已经围了一群奴仆了,中间站着个虬髯大汉,正是本府的护卫虎威。慕伶浠转过几步,终于瞧见争执的另一方,两个跌坐在地的少年。衣衫褴褛,还有丝丝血迹,脏兮兮的手和脸,蓬乱的发,呵,还真挺像街边的乞儿的。 只是――那是乞儿该有的眼神么? 慕伶浠玩味地笑了一笑,看得净音有些起鸡皮疙瘩,后退两步,却又被自己主人拉了回去“咬耳朵”。 “咦……?这样可以么,小姐?”净音面露诧异,慕伶浠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吧,奴婢遵命……”转身匆匆离去。 慕伶浠微笑着看着净音走开,然后轻咳了几下,小大人似的迈步向人群中心走去。所到之处,奴仆倒是识相地让了开来,让这个小丫头顺利地走到了“案发地点”。 正在怒斥二少年的虎威瞥见一旁施施然走来的慕伶浠,不由一愣,继而恭敬地行礼,“二小姐好……” 慕伶浠点点头,似是已经习惯。 “……看到没?那个就是备受大人宠爱的二小姐……” “咦?长得还没有大小姐水灵呢,还是个庶出的……” “是啊是啊……听说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娘呢……二夫人死的可真可怜,当时老爷都没回府……” 漠然地过滤掉耳边的嘈杂声,慕伶浠蹲下身,平静地对望那两个少年。黑衣少年大约十三四岁,满怀戒备地看着自己,另一个白衣少年更小些,只有十一二岁,也瞪着那双澄净的眼睛打量自己。 可惜啊,脸上都是灰,看不清长相。慕伶浠转念,诶?!莫不是出来私奔的小两口? “咳咳,二小姐,这两个小贼偷了府里的东西,我正准备教训他们……”虎威不自然地咳了咳,对这两个少年露出了凶恶的目光。 被打断了思绪,慕伶浠不由不耐地瞥了眼,却换得虎威恭敬讨好地笑脸,更加不爽,“这两个人我保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虎威一怔,“小姐……那东西……” “过会我会去和管家说的,你不用操心了。”慕伶浠冷眼,看出虎威隐忍的不耐,“虎威,我劝你还是不要调查府里少东西的事情,万一闹大了,怕是你哥也兜不住……”这个虎威能够在下人中为所欲为也不过就是因为他哥是府里的二管家罢了…… 果然,听出慕伶浠似是有弦外之音,虎威不甘地回瞥了一眼那两少年腰间的玉牌,但仍干脆地走了。而随着一个主角的离去,围观者也三三两两走了。 慕伶浠和那两少年又互瞪了一会,却是毫不介意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办法,蹲的腿酸了都。 “……为什么帮我们?”黑衣少年半响,满怀戒备地说。 慕伶浠揉了揉双腿,露出一个萝莉的微笑,“因为哥哥们好看――” 换来三对白眼…… 慕伶浠无语地看着拿着一个小包裹走过来的净音,拜托,你可是我的人诶,也鄙视我? 接过净音的包裹,啧啧,还蛮重的嘛,刚刚是谁肉痛来反对的说……慕伶浠露出一丝浅笑,净音果然还是个善良的小丫头啊,呵呵…… 毫不介意地拉起对方脏兮兮的手,将包裹郑重地放了上去,“别和我说不要,如果你不想饿死的话……”瞥见少年皱起的眉头,慕伶浠先发制人,转眼瞥见两人腰间的玉牌,上面掉着很奇怪的花纹,四朵花缠绕在一起,许是某个家族的标志,“贵重东西都收收好,下次可没人会救你们……” “……别指望我们报答你。” “哦?”慕伶浠挑眉轻笑,“我也没指望,我们能活着再见面就不错了……” 站起身,拍拍灰,招呼净音准备往回撤,却听见身后传来轻轻地一声: “谢谢。” 回头,直接排除黑衣少年,慕伶浠朝着那白衣少年笑了笑,看着黑衣少年依旧桀骜的眸子,心念一动。 “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帮你们的话……”慕伶浠笑道,“因为你们的眼神――”忍不住又和他们对了一眼,“一双幽深到极点,一双却又澄净到极点……极致的黑与白,不好意思,对了小姐我的胃口……”说完耸耸肩,不再理会两人,转身进了府。 黑衣少年动了动唇,却还是为吐露只言片语,目色深深,拉着同样若有所思的白衣少年倔强地转身离开。 又在府里闲逛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慕伶浠便拉着净音往丞相府正门走去。 “爹爹~~”慕伶浠几步冲上前,扑进慕扬的怀里,蹭蹭,哈,果然还是很香。 “浠儿,有没有想爹爹啊。”慕扬抱起慕伶浠,任她软软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心情很好地逗逗她。 “当然啦……”慕伶浠毫不顾忌地趴在慕扬肩头,笑的甜甜,“浠儿最喜欢爹爹了~~” 慕扬不由微微一笑,儒雅俊秀,让下人们不由一呆。 “那今天就陪爹爹去办公吧……不许中途溜掉哦。”说着,抱着慕伶浠往书房里走去,连一眼都没有给过在一侧站了许久的其余孩子。 也许,他压根连他们的存在都忘了吧……慕伶浠趴在慕扬的肩上,望见自己那所谓的哥哥姐姐们眼中的失落,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冷然。 唉……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主。打了个哈欠,慕伶浠任由慕扬带着自己往书房走去。 等到从书房回来,天已微黑。 好烦啊……明天晚上要去皇宴…… 慕伶浠打了个哈欠,看着走进房间的净音为自己准备洗漱。随意地扫了一下房间,“咦?净音,我台上的那块玉佩呢?” “哦,那个呀,我今天打包的时候顺便塞进去了。”也许是受了慕伶浠这个吊儿郎当主子的影响,净音对主仆之分倒也没多大重视,语气轻松随意。 “哦……”慕伶浠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了?很重要么?”净音有些紧张。 “没事。”慕伶浠微笑着安抚了一下净音,“只是那可是我的第一件作品啊。” 净音一个白眼,就你那谁都看不懂的字? 慕伶浠无谓地笑了笑,却未达心底:罢了,或许是天意吧……张栋这个名字……早该丢弃了…… 垂下眼眸,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净音,我困了……” ------------ 第三章 :Loli生涯(下) 更新时间:2011-06-22 ——同日,太子别苑,东厢书房。 “……小颍啊……姐姐我平时待你不错吧……” “当然好啊,真好……那你记得,昨天晚上还和我打架的是……?” “……臭小子,欠抽啊?!帮我把作业写了,姐姐我大人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果然你是皮痒了……”话音未落,指关节间的“咯咯”声已经清晰可闻。 一滴冷汗,顺着书桌前的小少年的额角滴下…… ——所以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当太子妃西萱退开书房门的时候,被一边惨叫一边飞奔的凌泽颍撞个满怀,差点跌倒了。不过还好,幸亏她入宫之前也是天天习武,这点小冲力不在话下,只是微微身形晃了晃罢了。 “母妃~~姐姐欺负人~~”凌泽颍指着自己额上的墨点,“哭”的凄惨。 “凌~泽~颍~”某小丫头濒临爆发的声音…… “姮儿~~” 却在听到西萱的声音刹那彻底软化了,化作糯糯的萝莉音,“母妃~~”扑过去,牢牢抱住西萱的胳臂。 “调皮……又作弄弟弟了……”西萱弹了一下凌泽姮的额头,望着自己这一对才刚及六岁的孩子哭笑不得。姐姐凌泽姮调皮搞怪,一刻都不安停,反倒是弟弟凌泽颍更加稳重好静些……这两个孩子性子要是换一下那多好。 凌泽姮偷偷向凌泽颍扮了个鬼脸,凌泽颍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好了,乖乖写功课吧,待会儿我会叫下人送点心过来的……”西萱松开两个孩子,笑的温婉,“明天晚上……有一场晚宴,可要好好表现哦,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啊?又要进宫……好无聊的……”凌泽姮闻言,不满地撅起嘴巴。 “忍忍吧,作为皇族子女,可要好好习惯呢。”西萱无奈地笑了笑,话虽如此,自己不也花了好几年时间才习惯了这宫里的条条框框么? 顿了顿,回头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找人去做几件孩童的新衣裳,晚上拿到我房里去。” “是。”丫鬟毕恭毕敬地答道,转身离去。 “那你们就认真做功课吧,我呀就不打扰你们了。”西萱浅笑着说道,脚步迈到门口,却又一回头,“姮儿,不许欺负弟弟啊……” “知道啦,母妃~~”凌泽姮撅着嘴巴答道。 西萱嫣然一笑,翩然离去……然后…… “嘭”,房门被重重地甩上,小少年的头上再次坠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姐……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姐?弟?弟你个头!敢向母妃告状?!准备受死吧……”嘭一声钝响。 “啊!!!姐姐,我不敢了,饶命啊~~” “现在知道怕了……没用了……呀!!!!” “啊~~” 片刻之后—— 凌泽姮端起一旁的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眼角一扫,凌泽颍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怜兮兮地写着双份的功课。 唉,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么……凌泽姮满意地呷了口茶,得意地笑:哼,以为我刘秦十多年日子白比你多活的…… ——同日,潭影寺后禅院…… “师父……” 静静坐在垫上打坐的潭影寺方丈元承缓缓睁开眼,果不其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师弟,元信那张气鼓鼓地胖脸。还有——可怜兮兮被拎在他手里,发出那声呼唤的“灰色”不明物。 “师兄啊,这都是第几次了,这个丫头你到底管不管?!再被寺律院的弟子逮到,我可就压不住了……”元信一张口就是酝酿许久的咆哮…… 元承缓缓地捻了一下胡须,双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清明,“小希……可知错啊?”声音悠长,渐渐平息了元信心中的怒火。 “灰色”不明物,也就是元承口中的小希悄悄抹了一把自己那已经辨不出原本面貌的脸,狡黠的大眼睛眨呀眨,语气中是说不出的“真挚”,“师父,我知错了……”说罢,朝元承眨眨眼睛。 元承眼皮微动,“那么……向你元信师叔道歉了吗……” “元信师叔……小希知错了……”说不出的干脆利落。 “……”元信无可奈何地松手,将元希放到地上,挠挠自己的胖脑袋,“师兄……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烦人丫头带到寺里来……整天往外跑,还总是和镇上的孩子打架……” “师弟……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元承缓缓起身,虽然年逾七十,可常年练武锻炼出来的身体却不显老态,“寺律院里事情那么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师兄……哎!”元信无奈,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元希,甩步走了出去。 就在他出门的同时,地上的元希蹦了起来,“哇,师父,您简直太厉害了,三下五除二就让那个死胖子无话可说……” “嘿嘿,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元承一改刚才得道高人的样子,得意地咧嘴笑,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不过……你怎么又被他逮到了……平时练得功都白练了?” 元希用手扯扯乱成杂草的头发,“别提了……要不是今天被他们打到脚了,我也不会从围墙上掉下来……” “……你练功又偷懒了吧,连那几个臭小子都打不过,真丢脸啊……”元承假装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找伤药,“不过你好歹是个女孩子,稍微矜持点吧……”而且还是个只有六岁的小丫头片子。 谁让他们骂我野孩子的……明天一定要去和他们决一死战! 元希低下头,倔强地抿紧唇:不就是孤儿吗,没见识的臭小子……我周佳慧曾经也是有家有父母的……虽然那是在二十一世纪…… ——好吧,还是同日,连剑山庄庄内。 一块假山石,不大,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地伏在上面,往下探头探脑…… “……明天,就明天吧,正好爹有事要出门。” “是啊是啊,我已经看过了,后院院墙有个不大的裂缝,我们绝对钻的过去……” “确定万无一失?” “放心吧,二哥,你还信不过我?” 三个年龄相近的少年穿着练功服,偷偷摸摸地商量着出逃大计,却不料被假山石上的身影听了个一清二楚。 “焉燃羽……你在上面干什么呀?”蓦然下面传来了一句喊声,假山石上的身影一抖,失去平衡,从上面倒栽下来。 “啊!!!” 变故陡生,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有年龄最长的暮子昕尚算反应及时,扑过去当了一次免费的“肉垫”。 “嘶——”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子昕……子昕哥哥……你还好吧……”“罪魁祸首”勉强收回了跳到嗓子眼的心,颤着声问道。 暮子昕无力地望着坐在自己身上一脸无辜的焉燃羽。 “小嫂子,如果你再不爬起来的话,估计哥他就有事了……”三弟暮玮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年仅六岁的焉燃羽清丽的脸上微红,赶紧爬起,又把暮子昕扶了起来。 “暮玮,要是再让我听到你的那个称呼,我就不客气了……”暮子昕有些恼怒地警告。 “呀?是什么称呼?”暮玮故意大声地说,“小嫂子,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焉燃羽更窘迫了,不着痕迹地往暮子昕背后躲去。 “暮玮!”背后传来一声有些恼怒地女声,一个与焉燃羽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当然,焉燃羽同时也认出这家伙就是那个害自己跌落的人! “呀,小嫂子二号来了!”暮玮朝自己的二哥暮城吐吐舌头,寄居在庄里的父母双亡的焉燃羽生性温柔,开开玩笑也罢,但同样境地,却是性格骄纵的溱烟如就不怎么好开玩笑了。 暮城回以一如平常的温和一笑。 “子昕哥哥,你没事吧?”溱烟如转身直扑暮子昕,挤开一旁的焉燃羽。 “没事。”暮子昕回以谦和一笑。 美人胚子溱烟如顿时双颊绯红,倾城倾国之姿隐约可见,让暮子昕有些看呆了。 “啧啧啧啧,一对郎情妾意。”暮玮耸耸肩,“可惜了大哥的未婚妻不是那疯丫头而是阿羽。” 人小鬼大的小子……暮城微笑,转向一旁的焉燃羽,“阿羽,没事跑那上面去做什么?” “对了!”焉燃羽醒悟,“明天你们要出庄玩对不对?能不能带上我?” “当然可以啦!”暮玮答应地极快,甚至暮子昕来不及出声反对。 “那我也要去!”溱烟如附和。 “不行!”暮子昕斩钉截铁地回答。 “子昕哥哥~~”溱烟如立刻开展眼泪攻势,被暮子昕硬下心无视。 “……那我就去告诉暮伯伯……”焉燃羽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平静地说。 “诶!?那可不行,我们可是策划了好久呢!大哥,你就答应了吧。” “……”暮子昕犹豫了片刻,缴械投降,“好吧……” “耶!”众人欢呼,焉燃羽偷偷朝天比划了个v字:嘿,好歹我王佩雯也是受过九年教育的新世纪青少女,还怕搞不定你小子?这几年哪都不能去,闷死我了…… ——依旧是同日,将军府后院。 “小姐……起床了……” “小姐……快午时了……” “小姐……您最爱的莲子粥要凉了……” 几不可闻的咽口水声响起,冬月不由掩嘴轻笑,自家小姐的真性情就是藏不住,呵呵……正准备再次食物诱惑,却见将军从门外踱步进来。 “将……”冬月刚准备行礼,却被尹湛阻止了,默默退到一边。 “衿儿……起来了……”尹湛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望着眼前的一团被子—— “不起,不起,就是不起!”被子发出闷响。 尹湛无奈,这都不肯起来了,还怎么劝她去参加皇宴。 身后的冬月却是差点笑出声来:堂堂洛朝第一骁勇大将军,天不怕地不怕,从夫人去世后,却是怕极了自家的女儿——尹梓衿,而且是完全没辙的那种。 “衿儿,爹错了,你要是不喜欢,爹一定不让她进门!”尹湛咬咬牙,掀开被子。 “是你说的!”顺势钻出被窝的尹梓衿毫不示弱地瞪了过去,开玩笑,娘才死了两年就想娶新人?还是那种不要脸的贱女人?!想都别想! 回想起那女的在尹湛进屋前后那番不同的嘴脸,真是恶心至极! “好好,只要衿儿你以后听话些,爹保证不娶了。”尹湛无奈地拢拢自家宝贝女儿的头发,虽然只有六岁,可却是个人小鬼大的主。 “嘿嘿,爹爹最好了~~”尹梓衿顺势抱住面前的帅锅爹爹,其实尹湛真的不老,也就二十五六吧……额,好像自己做的确实有点不人道…… 但是,绝对宁缺毋滥!尹梓衿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想当年她魏婕遍观各类穿越古言小说,拥有后妈,尤其是恶毒后妈的古代小姐是绝对不会幸福的!!! ~~~~~~~~~~~~~~~~~~~~~~~~~~~~~~~~~~~~~~~~ p.s.主角们出场完毕~~慕伶浠=张栋,凌泽姮=刘秦,元希=周佳慧,焉燃羽=王佩雯,尹梓衿=魏婕,不过现代名字不会常出现,大家记住=前的古代名就可以了喵! ------------ 第四章 :皇宴 更新时间:2011-06-23 夜色朦胧,月光清丽,轻轻地撩开垂下的帘子,映入眼帘的却还是只有一片黑暗。 “浠儿……”车厢内的另一侧传来呼唤。 “是,爹爹。”慕伶浠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眼中转瞬即逝的感伤,虽然她相信那早已被慕扬收入眼底。 被温热的手臂环住,慕伶浠趴在慕扬的手臂上:原以为,这个人的血会是冷的呢……自嘲地冷笑,却只有一抹浅浅的弧。 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慕扬会独宠慕伶浠,他唯一还活着的三夫人亘雅韵也好,长子慕渊远、二子慕溪初、长女慕忻白也好,饶是想破了脑袋也揣摩不出这个冷血无情的少年宰相,哦不,现在是青年宰相心里的想法。 就算是慕伶浠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但是她有感觉,或许,只是因为因为他们的相似吧——若干年之前的慕扬,莫不是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小心翼翼地收敛着锋芒又忍不住冲别人张牙舞爪? 呵呵,那倒是挺有趣的…… “浠儿……等会进了宫那些不想理的人就不用理了,只要告诉他们你是丞相府的人就可以了,只要没遇上皇室中人,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慕扬捻起慕伶浠的一撮头发,言语中微微透着冷傲,“不要乱走,若是无聊,早些回马车上等着也无妨……” 那您还叫我来做什么……在黑暗中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可嘴上还是得乖乖地说:“浠儿知道。” 慕扬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马车停了,所以他又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撩开帘子,将慕伶浠抱到地上。 “慕丞相……”就近旁的马车上走下一位官员,看见慕扬,忙不迭地作揖问好。 仿若未见,慕扬牵起慕伶浠的手就往前走去。慕伶浠同情地望了一眼石化在风中的那位官员,默默地迈开自己的小步子,紧跟前面的慕扬。 银色的月光和着暧昧的橘色灯笼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路,来来往往的除了宫里人就是前来赴宴的达官显贵,而且绝对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否则这种皇室内宴是绝没资格参加的。 慕伶浠仰起头,月光下,慕扬的长发被镀上了美丽的光,半掩下的绝丽容颜美得让人窒息,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世上最完美的黑曜石,神秘而深邃。 不愧是当年的洛朝第一美人…… 慕伶浠由衷地赞叹,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却又被深缚于红尘之中的美。 “浠儿……?”慕扬看着发呆的慕伶浠,不由低低唤道。 ——居然声音也那么好听,没天理啊。 慕伶浠摇摇头,妄图甩掉脑袋里的种种想法,呼,每天都看美男美女的,以后万一离开了慕家还怎么活啊…… “慕扬。” 能这么称呼慕扬的人,整个洛朝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当朝皇帝,一个是慕伶浠,还有一个就是慕扬的恩师,也是当年向皇上举荐他的人,更是慕扬已故的原配夫人蓝淑媛的父亲——当朝的第一学士,蓝祺。 “恩师。”慕扬回过神,拘谨地回应。 蓝祺缓步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慕伶浠,有些不悦,“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不如我俩一起前往内宴吧……” 是了,内宴是只有皇族人员和皇上指名的官员才可以入内的正宴席,其余的家眷只能够进另一个院落的侧宴席。慕伶浠面无表情地松开慕扬的手,却被慕扬再次牵起。 心里不明所以地微微一暖,但是慕伶浠回握了一下慕扬的手,还是乖巧地道别,随着一旁的太监往侧宴场所走去。 不多时,她便被带到了宴席上。因为只是一个单独的小女孩而被行了注目礼,没办法,慕扬就是不愿意带别的家眷来。学着慕扬冷冰冰的样子步入会场,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 半刻钟之后——慕伶浠溜了出来。 据说,一个女人抵五百只鸭子,那么一桌女人,而且是那种八卦到了极点的女人,抵多少只鸭子?不知道,但是慕伶浠完全不想再待下去了。 啊——好无聊~~ 沿着黑暗凭着直觉往前走,慕伶浠不由打了一个哈欠,反正宫里人那么多,她也不怕迷路。 夜晚的皇宫很宁静,黑暗完美地掩饰了一切,繁华、荣耀、阴谋……所有的一切在夜色中都变得朦胧了起来。呼吸着不知名的花香,就这样一直走,直到再次听到人声。 “好……好,不愧是朕的皇孙!” 中气十足的大叔音打破了夜空的寂静,让慕伶浠一个哆嗦从自己的幻境中醒了过来,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内宴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用夜色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好奇心战胜了想要即刻逃走的怯懦,扒在假山石的缝隙间,慕伶浠静静地朝内宴望去。 真人版的古代皇帝,不看白不看! 一袭圆桌,正前方坐的人穿着一身黄色的衣服,不,应该称它为龙袍,虽然不是朝服,但依旧很正式。正是当朝皇帝,凌泽弦! 凌泽弦年纪在四十多岁,但是精神矍铄,此刻端了酒杯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不得不说,帝王之气不是盖的…… 左手边坐的应该就是当朝太子凌泽俨了吧?然后是太子妃西萱,和太子府的小皇子凌泽颍小公主凌泽姮……呃,看模样貌似在掐架? 而凌泽弦右手边则是自己的爹爹慕扬,不是吹的,果然是所有人中长得最美的,hoho~~转眼看到慕扬旁边的那个帅哥,与慕扬的美截然不用的帅气,那么年轻又位居忠臣,唔……是那位传奇的少年将军——尹湛吧? 忍不住为自己平时的功课小小自得了一下,不过,就算是皇室内宴,果然不是极受重视的皇子是不会出现的,而像太子这种人物,都是全家总动员。 在剩下的皇子堆里扫视,一眼望到个气场强大的皇子。难道是那个据说手里权势可以扳倒太子,极度腹黑冷血的三皇子——凌泽敬?看上去倒是挺温和的…… 他的身侧还坐着两位小皇子,一个只看得到侧脸,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但还不错。 在脑中又搜索了一番慕扬讲过的皇族人员名单,唔,貌似凌泽敬膝下只有两个小皇子,一个叫凌泽谟,一个叫凌泽岚,都是爹爹的弟子…… 诶?!那么重要的事自己居然忘了!慕扬的弟子啊,那可得好好看看!看得见侧脸的那个比另一个身形小些,该是弟弟凌泽岚吧……很好,果然很有灵气,将来一定是个超级大帅锅…… 但我貌似听说那个被预言要在容貌和才情上同时超越慕扬的天才少年,是哥哥凌泽谟吧?可惜看不见! ——真是! 慕伶浠忍不住换了几个角度,努力想去看清楚凌泽谟的样子…… “啪嗒”,一声脆响,在宁静的夜空里极其刺耳。 不是吧,那么霉?慕伶浠在心里惨叫。 “有刺客!来人……抓刺客!”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靠,更加刺耳。 那么俗—— 慕伶浠吓的浑身僵硬,上帝啊,我该怎么办?主动自首还是等那些侍卫或者是大内高手把我拎出去? 正在她脑子里转悠那些稀奇古怪念头的时候,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放开我!” 咦?居然还有人?还那么倒霉的被抓到了?慕伶浠冷静了下来,屏住呼吸,鼓起勇气又往场内看了一眼,一个小女孩果然被拎了进去—— 人,越聚拢越多,场面有些混乱了起来,正是逃跑的好时机……慕伶浠在看清那女孩是谁和逃跑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了个女孩的大概样子,慕伶浠再次踏着黑暗,摸了回去。不过懒得回侧宴,而是直接奔皇城门口的自己马车而去…… 她是逃之夭夭,可是被拎进去的女孩,倒霉的尹梓衿童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而她的尹湛爹爹也霎时苍白了脸色。 “皇上恕罪,此乃微臣小女,初次来宫中,不懂得规矩,还望皇上饶她这一次。”尹湛急忙下座请罪。 尹梓衿也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可是,她才刚刚到而已,谁知道那么倒霉,居然踩到了枯树枝,一眼都没偷看到耶!哎~~流年不利。 凌泽弦抿着唇,不置可否。 席上诸位皇子公主,静静地看着,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说话。 尹梓衿叫苦不迭,拜托,她还被两个侍卫拧着呢!壮着胆子向席上环视了一圈,事实上只有半圈,停在了那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孩身上。 原因无他,只是两个人的目光恰巧对焦上了。 诶?凌泽姮微微一笑,那个女孩真有趣。反正凌泽弦对自己还不错,当下托着下巴,轻轻的开口,“皇爷爷……这个丫头该罚哦?” 尹湛脸色更白了。 “哦?那姮儿觉得应该怎么罚呀?”凌泽弦饶有兴致地转了转酒杯。 “唔——”凌泽姮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许久,狡黠一笑,明朗的笑脸感染了身边的人,“哈,那就罚她以后要常来宫里陪姮儿玩吧!好不好嘛~~皇爷爷~~” “好好,当然好……是吧?尹湛?”凌泽弦笑着对跪着的尹湛说道。 “多些皇上恕罪,公主恩典乃小女荣幸……”尹湛微微松了口气,拉着尹梓衿谢恩。 一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但是除了至始至终面无表情地慕扬外,众人眼中深沉的眸色……唉,夜色,更沉了…… “慕卿家,在看什么呢?”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赏月色。”慕扬收回了自己看着假山石的目光,低头品了一口酒。 …… 又过了不知多久,深夜,宴席终于散了。众人三三两两地开始道别,离去。 “母妃,母妃,你别生气呀,姮儿不是故意要出那个风头的……”凌泽姮叹了一口气,向凌泽颍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来帮你姐? 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搞定。凌泽颍回了个幸灾乐祸地眼神。 算你小子有种!凌泽姮面色抽搐,但还是正事为重,追着脸色发青的西萱远去。 而另一边,尹梓衿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被尹湛牵着,自觉理亏,一句话都不敢说。而尹湛的脸色,咳,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父女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语。 相比之下,坐在马车里静静等待的慕伶浠就幸福很多了,只是被进马车的慕扬从睡梦中惊醒了而已。 “爹爹,要回去了么?”趴在慕扬的肩头,慕伶浠困倦地问道。 “恩。”慕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刚刚离去前,凌泽弦望着月色低喃的场景又跳入脑海。 “慕扬……你说朕还能看着月色看多久?” 唉……洛朝要变天了…… 慕扬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爹爹有什么事焦心么?”稍稍清醒了些的慕伶浠悄悄地用手抚平了慕扬皱起的眉头,不由关切地问道。 慕扬一怔,随即微绽出一个微笑,“没事……” 朦胧的月光下,绝美……慕伶浠明显被煞住了,一时之间居然回不过神来……半响,才机械地闭上眼。 黑暗中,传来慕扬温柔的声音,“……浠儿,以后不要乱跑了……” ~~~~~~~~~~~~~~~~~~~~~~~~~~~~~~~~~~~~~~~~~ p.s.关于慕伶浠叫慕扬名字的部分,可参考番外初见^_^ ------------ 第五章 :替罪羊(上) 更新时间:2011-06-23 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过去,闷热的夏天悄然敲响门扉。 丞相府,院落小亭—— 净音坐在桌边的石椅上昏昏欲睡,而慕伶浠则闭着眼睛,斜倚在竹栏上,在脑海里整理着关于慕府家眷的资料。 慕扬有三位夫人和一位侍妾。 大夫人蓝淑媛三年前过世,留下嫡出的温和宽厚的长子慕渊远、桀骜不驯的二子慕溪初和刁蛮骄纵的长女慕忻白,据说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江湖中闯荡过几年,是位很有气魄的女子。 二夫人源梦,也就是慕伶浠她娘,在生慕伶浠的当夜就离世了,据说在世时也是郁郁寡欢,或许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三夫人亘雅韵,是唯一在世的一位夫人,膝下只有一女——慕衣紫,聪明可爱,比慕伶浠还要小一岁,平时很黏慕伶浠,府里也就属她和慕伶浠最亲了。也因此,亘雅韵和慕伶浠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彼此还算客气。 至于还有一位侍妾碧曳,府中人基本都把她当透明处理,她倒也聪明,从来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慕衣紫!”一声愤怒的女高音破空而来,假寐的慕伶浠不禁皱起了眉头。 坐起身,还没等她开口,在净音惊诧的目光中,一个身影已经扑进了慕伶浠的怀里,把欲起身的慕伶浠又撞回了椅子里。 “紫儿……”慕伶浠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二姐——大姐要打我……”慕衣紫软软的童音响了起来,打断了慕伶浠的思绪。 “呃……”慕伶浠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单音,慕忻白已经杀到。身形和慕伶浠差不多,但是长相更为精致,虽然此刻已经有些扭曲。 “死丫头!居然敢推我,把我新做成的衣服都弄脏了!皮痒了是不是!” 慕伶浠冷静地看过去,“噗——”,净音在一旁轻笑。也是,本就是花花绿绿的一件衣服沾上了斑斑点点的泥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也难怪一向注重外表的慕忻白要抓狂了。 “明明……是你要抢二姐送给我的玉坠子……”慕衣紫钻出个小脑袋,小声地辩解道。 “胡说,我只是想拿来看看!”慕忻白一如既往地强词夺理。 慕伶浠正皱了皱眉头,亭外人影一闪,又走进两个人。“我说怎么那么吵,原来你们两个又吵起来了。”慕溪初还未进亭,已经唯恐天下不乱地冷嘲热讽起来。 慕伶浠冷冷地瞟了一眼过去,没办法,这小子和她似乎有点八字不对盘。 “……应该是忻白和衣紫吵起来了吧……”一向冷静地慕渊远果然还是敏锐的多。 一袭白衣,一袭青衣,和慕扬的容貌只有三分相像,但气质确实卓然。说起来,也奇怪,慕扬的几个孩子中还真没有完全遗传到他的绝世容貌的,其中,慕伶浠是长得最平凡的一个,尽管她娘当初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摸摸慕衣紫的头发,慕伶浠依旧未语。慕忻白虽然有跳脚的架势,但说实话,她还是不大愿意和这个不阴不阳的“妹妹”正面对着干的。 因为那双讨人厌的眼睛,总觉得和爹的很像,让人光是注视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亭内气氛僵硬了下来,此时,管家慕儒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三小姐原来在这里呢,刚刚三夫人还在找你,没事的话快些回去吧……” 别看慕儒三十出头,貌不惊人,但其实他才是府里真正管事的人,毕竟慕扬怎么看都是一副工作狂的样子,让他管理这种杂事,不出三天一定发飙。不过慕儒也有一个明显的缺陷—— “呀!大小姐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到处乱跑,真是……快些回房间换了。咦?大少爷,二少爷,你们不是应该在练习剑法吗?怎么在这里偷懒?不是我多嘴说你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众人眉头紧皱,又来了,慕儒无休止的啰嗦……连平素最难管的慕溪初也只得甘拜下风,和慕渊远逃也似地出了亭子。 “二小姐……”众人都散了,管家这才略严肃起神态,“丞相他在书房等你。” 慕伶浠缓缓地点了点头,默默地站起来,朝被称为府中禁地的慕扬办公用的书房走去。 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愿是错觉。 慕伶浠依旧是慢吞吞地走到了书房外,无他,只是因为毒辣的日头,而她又是出了名的怕热。躲进书房门口的阴影下,慕伶浠原想散散热气,再进去,可是,门内的对话却让她不得不侧耳细听了起来。 “……老夫绝对不会允许你将忻白交出去的。”咦?居然是蓝祺那个怪老头? 一阵沉默,“阳啸天虽然有些本事,但毕竟慕府也算是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教他得逞的。”是慕扬的声音。 “哼,又不是大内侍卫,谁能保证呢……阳啸天不管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既然能旁若无人地进府送信,那除了禁卫谁又能拦住他呢?也怪当年媛儿糊涂,怎么惹上这么一个难缠的疯子……” 噢……八成是蓝淑媛当年惹上的什么乱子,现在仇家找上门来了!慕伶浠大概推出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这关慕忻白什么事呢? “现在他放言蓝淑媛已死,必定要捉她女儿回去……孰不知当年他们究竟定下了什么约定……” 原来如此……慕忻白要倒霉了…… “哼!”冷冷地一哼,许是蓝祺,“不管如何,我要你一定保下忻白,无论如何!” “方法是有很多,但是一入夜阳啸天就要到了,时间来不及……”慕扬的声音顿了顿。 “哦?我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偷天换日吧?”蓝祺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慕伶浠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哪里去找一个和忻白身形差不多的孩子,时间那么紧……” “找什么,府里不是就有现成的么?” 一阵沉默…… “难道,你舍不得那个庶出的丫头?”蓝祺的声音里有点阴谋得逞的味道,“反正她娘也是个平民,就算府里消失掉一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二小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 慕伶浠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霎时间,居然只有自己的心跳。 “……一定还找得到别的替代品的。”慕扬冷静地说。 “哼!慕扬……别忘了,你是老夫一手扶持上去的……若是老夫愿意,也能让你……”蓝祺的声音危险起来,“老夫说找不到,你再怎么找都无用!” 蓝祺在朝中的势力说是笼罩了大半个朝野也无妨,慕扬虽然已经当了六年丞相,但终究还是差些火候,他的话虽然听上去无力,但其代表的分量,两人心知肚明。 慕伶浠觉得有些晕,不由扶住了墙壁,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疼。不用说,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全然只等慕扬的一句话。 半响,先响起来的还是蓝祺的声音,“不过……慕扬,老夫已经老了,手中的东西也早已弄烦了,终究要找人继承了,媛儿又是我唯一的女儿……而她,只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又换利诱了么? “恩师……” 慕扬终究还是开了口,慕伶浠感到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该怎么办。” “轰”,天旋地转,慕伶浠眼前一阵发黑,仿佛一片天空骤然倒塌。手无意识地抓紧墙壁,似乎要将手嵌入其中。泪水从她的心头涨上来,却又硬生生地被憋回去,胀得她心口似要炸开来似的。 门被打开,蓝祺首先走了出来,一脸得意,瞥见门口的慕伶浠有些吃惊,但继而,又是那个欠扁的眼神。 慕伶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弯起了一抹冷讽的微笑:死老头,得意什么,你以为慕扬真的是你好威胁地人么?呸,估计你也不会比我好过很久。 蓝祺的脸色划过一阵阴霾,被一个六岁的丫头嘲笑,简直让他血气上涌。不过算了,他转念一想,这个碍眼的丫头很快就会死了……他甩袖离开。 慕伶浠怔在原地,书房的门开着,但她怀疑自己没有勇气迈进去。 “浠儿……我知道你在门口,进来吧。” 慕伶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微笑,狠下心,转身进入书房。在见到慕扬的瞬间,心仿佛被狠刺了十多刀,鲜血淋漓……可是,不可以……不可以表现出来。 “爹爹……”她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加灿烂。 “什么时候来的?”慕扬没有抬头。 “刚来不久,恩,和蓝大人擦肩而过呢……”慕伶浠随意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摇晃着双腿,掩盖自己的微微颤抖,“爹爹,浠儿今天下午陪你办公好不好?保证不会胡闹的……” “嗯。”慕扬依旧没有抬头。 一个下午,在慕扬静静的办公与慕伶浠静静的陪伴度过…… 傍晚,阴云密布,闷雷已经打了好几个,可雨却迟迟不下来,空气闷热的叫人发疯。 慕扬已被召入宫多久了呢?慕伶浠很想分心去算一算,却发现徒劳。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无力感让她有些绝望。 草草吃了点晚饭,端着杯茶,尽管表情还是淡淡的,但慕伶浠握着杯子的手却忍不住一再收紧,青筋渐渐浮现出来…… “二姐?” 惊觉自己已经出神,慕伶浠定神看去,却是慕衣紫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二姐……你没事吧?”慕衣紫小心翼翼地问道,纯净的双眼中清晰地映出慕伶浠苍白的脸。 慕伶浠闭上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微笑,“我没事,谢谢紫儿关心啦……”摸摸慕衣紫的小脑袋,虽然她只比自己小一岁,但是却长得瘦瘦小小仿佛只有4岁左右,而自己身量拔得很快,已经赶上了七岁的慕忻白。 而心理年龄,呵呵,不细算也是差了有十多年。 “二姐,有什么烦心事记得要紫儿说哦……”慕衣紫微红着脸说道,“虽然紫儿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二姐什么忙……”家里所有的人中慕衣紫最喜欢的就是慕伶浠了,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情不自禁地喜欢。 “呵呵,紫儿好乖……”慕伶浠俯下身,仿佛是要去抱慕衣紫,却是在她耳边说道,“紫儿,答应二姐,要是二姐消失了,或是,府里出现了一个新的二姐,千万不要吵闹,也不要伤心,要好好地听你娘的话……” “二姐要去什么地方么?还会回来么?”慕衣紫闻言心一紧,不自觉抓住了慕伶浠的袖子。 慕伶浠几不可闻地一顿,“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二姐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紫儿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恩,紫儿一定会乖乖的。”慕衣紫顺从地点点头,小声地承诺。 “紫儿,该回房了。”亘雅韵结束了一旁和管家的谈话,缓缓地走了过来,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雅。 “恩……”慕衣紫虽然嘴上答应着,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抓住慕伶浠的袖子,仿佛一松手,慕伶浠就会不见。 慕伶浠笑了笑,将慕衣紫推向了亘雅韵,“三娘……” 亘雅韵笑着点了点头,眸光中有些闪动,接过慕衣紫,低沉着声音,“你……珍重。” 慕伶浠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望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开。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映亮了半边膳厅。 ------------ 第六章 :替罪羊(下) 更新时间:2011-06-24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映亮了半边膳厅。 慕伶浠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再怎么不想面对现实,却还是要迎接它。挥手招来净音,露出一贯的笑容,“小音音……” 净音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却还是乖乖地靠了过来。 “还记得我们两个埋宝藏的地方么?” 净音点点头。 “唔……那就好……”慕伶浠拖着下巴,“那你现在去帮我拿两个簪子送到三娘那边去……” “诶?”净音有些不解,这话题也跳得太快了吧。 慕伶浠敲了下她的脑门,“诶什么诶,本小姐叫你去送就送呗……再有废话,大刑伺候。” 净音捂住脑袋,眼神无辜,“好吧,奴婢遵命。”转身要走,却是回头,犹豫着说,“小姐……你没有瞒我什么吧?” “怎么可能……我们谁跟谁啊。”慕伶浠笑着回答,与平时无异。 净音略略放下心,朝房间走去。只是她没有留意到,她前脚刚走,后脚管家慕儒就走到了慕伶浠跟前。 “……紫儿身边一直没丫头,以后就让净音跟过去吧。”慕伶浠重新端起茶杯,抿了口,已经凉了。 “是,小姐。”慕儒面无表情地答道。 慕伶浠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圈,慕渊远、慕溪初和慕忻白一如既往地在客厅的另一个角落聊天,笑得开心,不由勾起嘴角,“哦?还没有告诉他们么?” 慕儒微微抬眼,一如既往儒雅的动作,此刻竟有些透着冷意,“是,丞相吩咐了。” 慕伶浠沉默,“还有多久……” 慕儒喉间动了动,正要回答,膳厅的门却突然被撞开,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倒在慕伶浠和慕儒的脚前。 “哼,这慕府的护卫果然都是草包!”一个雄浑的男声随即不屑地响了起来,“连暗卫都是饭桶……”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被来者一惊,又听到此人出言不逊,脾气火爆的慕溪初顿时拍案而起,怒喝。 “哦?”那男子闻言,缓步步入膳厅,烛火依稀照亮了他的脸。唔……长得还不错,有一种粗犷的英俊,只是一道刀疤顺着左眉划到了下巴右侧,衬得整个人杀气腾腾,“小子,你若是不服,那就来试试……” 阳啸天…… 慕伶浠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周身,步履有力,眼神锐利如鹰,看似粗鲁,实则粗中有细,确实符合她心目中久历江湖人士的形象。 慕溪初冲动地想上前,却被稳重的慕渊远拦下,低声地说:“你打不过他的……就算我们两个联手,也是没用的……” 声音虽轻,但是怎能瞒过内力高强的阳啸天的耳朵?阳啸天面露欣赏之色,目光已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咦?慕扬居然不在?”冷冷地哼了一声,“十年不见,还是个懦夫……” “不准你侮辱我爹爹!”慕忻白闻言大怒,尖声叫了出来。 “哦?是这丫头?”阳啸天笑的不怀好意,“倒有几分媛儿年轻时候的样子……”说着,朝慕忻白走去。 慕忻白一瞬间白了脸色,慕溪初和慕渊远护妹心切,纷纷挡在了慕忻白身前,紧张地绷紧了脸。 慕儒闻言,身形微动,还未来得及说话,却有一个冷淡却平静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你要找的是我……”慕伶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从慕儒的身旁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慕伶浠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极其迅速地说了一句话……制止了慕儒的动作。 阳啸天的目光一瞬间笼罩了过来,沉沉地落在肩头,似是要把慕伶浠压垮。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恐惧,慕伶浠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阳啸天饶有兴致地转过了方向,这丫头貌不惊人,但是一举一动倒是很有慕扬那家伙的影子,“我说小丫头,你知道我要干吗么?” “知道。”慕伶浠冷静地拂了拂头发,目光冷然,“找到慕扬和蓝淑媛的女儿,然后,杀了她……” 慕忻白的脸色瞬间变成惨白,慕溪初和慕渊远的脸上也完全没有血色。 阳啸天身形一动,也没看清,下一秒,慕伶浠已经被他抓住了领口。两个人对视,阳啸天的眼神充满了压迫,一滴冷汗从慕伶浠的额上滑下。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是慕扬和蓝淑媛的女儿吗?”阳啸天危险地眯起了眼,杀气铺天盖地地涌出,居然笼罩了整个膳厅! 慕伶浠忍住牙关打颤的冲动,哑着声音答道:“……是……我是慕忻白……” “哈哈哈~~”阳啸天忽然大笑起来,仿佛与此应和,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惊雷滚滚。 阳啸天重重一掌落下,拍在厚重的红木茶几上,瞬间一张茶几变成了碎片。 “好!”他震耳欲聋地吼了一声,然后往慕忻白等人的方向注视了一会,身形再动,携着慕伶浠冲出了膳厅。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可是院落里,已经失去了阳啸天的身影。 “慕……慕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渊远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已经有些锐利的眼光,望向一直静静地充当透明人的慕儒。 慕儒缓缓地转过身,木然地目光中,居然有些莫名的悲伤……“难道少爷们还不清楚么?大小姐慕忻白已经被抓走了,而且必死无疑。”顿了顿,目光对上还没有回过神的慕忻白,“从此以后,慕府再没有大小姐,只有二小姐……慕、伶、浠。” 又是一道闪电惊雷,映得众人脸色惨白。 慕儒转身,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怎么处理院子里的那些尸体,还有膳厅的门也需要修……但是慕伶浠临走前的那句话还是忍不住回响在脑海里,让他心里那股淡淡的歉疚感翻天蹈海起来—— “慕叔……你们和爹爹要保重……” 另一边,被阳啸天挟走的慕伶浠睁开眼……天,阳啸天居然还在赶路! 她晕过去之前,阳啸天刚刚出慕府,她醒过来之后,哈,已经奔跑在了一条偏僻的山路上。 ……这家伙究竟要到哪里才想弄死我……慕伶浠汗。 “哟,小丫头醒了?”阳啸天的脚步渐渐慢了,一栋破旧的小木屋出现在慕伶浠的视线里。 慕伶浠深呼吸了一下,被大叔拎着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勒的她呼吸困难,“……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慕忻白?”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聪明……”阳啸天一脚踹开木屋,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灰尘飞扬,一看就是许久没人来了,“我又不是瞎子,那两个小子拼命地护着那个长的很像媛儿的丫头,那才是正主吧……”他把慕伶浠扔在了地上。 痛——慕伶浠动了动有些僵硬地手脚,站起来,“那你为什么放过她……或者说,为什么要抓我?” 阳啸天挑了张凳子,拍了拍灰尘,坐下,“既然慕扬已经把你当做弃子了,那我干脆就抓你了。” 弃子这个说法,让慕伶浠很不爽,是的,很不爽…… “哦?我还以为是大叔你旧情未忘,看到那与蓝淑媛相像的脸就忍不住心软,干脆顺水推舟,抓了个替死鬼……呃……”慕伶浠盯着阳啸天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哦?原来我是被掐死的……” “呵呵……你这丫头,果真有趣。”阳啸天松开了手,杀气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你说……是敏锐还是运气呢?”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慕伶浠揉揉有些发青的脖子,“或许两者都有吧……” “那你猜,这里是什么地方?” 慕伶浠努力地让自己忽视后背湿透的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是你和蓝淑媛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吧……”既然自己前一个假设对了,那么下面的推论就很容易可以得到了……确实如阳啸天怀疑的那样,前面慕伶浠所说的她自己都不敢确信,只是在赌。 她被逼进了死角,无路可走。 “我都不忍心杀你了,丫头……”阳啸天目光中有些怀念,但是已经浸染了太多风霜,浑浊地他自己都无法分辨,“若是十年前的我,一定会放过你的吧。”他情不自禁抚上自己脸上的刀疤。 慕伶浠前一刻有些喜悦的心再次沉淀下来,苦涩从心中弥漫出来。 阳啸天……出手了! 慕伶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一颗药丸被塞进了她的口中…… 她立刻反呕,可药丸入口即溶,她所做的徒劳无功。 “别白费力气了……”阳啸天冷酷地笑道,“别以为我会发善心……既然慕扬要你替慕忻白死,那么我为她准备的,自然也就给你。” “到底是什么?”慕伶浠怒喝。 阳啸天并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反而显得很平静:“暗香绮罗……江湖第一奇毒,十年前由毒王万彧炼制,结果三天后,他自己死在了这味毒上。” “解药……那解药在哪里?!”慕伶浠的眸中掩饰不住的恐惧流露出来。 “无药可解……”阳啸天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慕伶浠击倒在地,“五年前,神医罗杀的妻子也曾中此毒,罗杀不眠不休三日三夜耗尽心力炼制出了世上仅有的两粒解药,可他妻子还是死了……罗杀疯了,那唯一一颗剩余的解药也不见了,估计早就被毁掉了吧……” 那不就是,必死无疑……慕伶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三天……暗香绮罗发作的时间一共三天,从心脏开始痛起,然后全身都剧痛,最后生生将人痛死……”阳啸天走至门口,冷冷地回瞥了一眼,“……而真的活到第三天的,也只有神医罗杀的妻子。” 门“吱呀”怪叫一声,缓缓掩上…… ------------ 第七章 :变天 更新时间:2011-06-24 一夜过去,天朦朦胧胧地亮了,只透露着少许的微光。动荡的车厢内,凌泽姮至今仍然怀疑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睡到一半被西萱拎起来,然后三个人逃命一样地奔到书房,还见识到了一条密道,尽管那里又黑又脏,空气中还是呛死人的多尘。好不容易出了那里,这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就等在前面了,西萱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姐弟俩上了车。 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里好像在打鼓,敲得凌泽姮忐忑不已……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对面的西萱,一身干练的装扮,尽管神情落魄但是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不起眼的包袱松松垮垮地背在肩上,无力地倚靠着车厢壁。 “母妃……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凌泽颍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西萱几乎全身一抖,“不,颍儿,不能叫母妃,要叫娘,叫娘,听见没!” ……果然出事了!凌泽姮倒吸了一口冷气。 半响,西萱似乎冷静了下来,仿佛在解说,又仿佛在喃喃自语,“洛朝,变天了……” “那父……” “再也不会出现了……洛朝的下任皇帝叫,凌泽敬!”凌泽敬三个字仿佛从牙根中挤出来一般,染满了仇恨与厌恶。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凌泽姮即使有了预感,还是不免冷得牙关打颤,凌泽俨……睡觉前还拉着她逗笑的凌泽俨……死了?死于皇权斗争! 这狗血的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凌泽姮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民泽镇,四福客栈。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一定要赶到那里!”西萱用极轻但是极肯定的声音说道。 “嗯?”凌泽姮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字,下一秒,马车已经四分五裂了! “嘭”,好疼—— 凌泽姮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十多个黑衣人!刀锋冷冷地折射着已逐渐耀眼的日光,也折射着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杀手!不会吧…… 凌泽姮下意识地搜寻着西萱的身影,却见她已经挥舞着一条银色的鞭子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她的身法有些生疏,但是尚算灵巧,一时之间黑衣人奈何不了她,可她却也根本脱不开身。凌泽颍被她护在身后,躲得狼狈。 这样看来,指望西萱来救她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凌泽姮咬牙,转过身,飞快地奔跑起来。虽然不知道被马车带来了什么地方,但看起来应该是一座山中。 若是沿着普通的山路跑一定很快被追上,那么只有往树林里钻,仗着身量小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主意打定,凌泽姮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里。 身后的黑衣人不甘示弱地加快了脚步,一转眼,离凌泽姮已经不出5米了……啊啊啊,古代为什么要有轻功这种东西!凌泽姮连滚带爬地硬着头皮跑…… 逃!一定要逃!若是被他们抓到,必定尸骨无存! 钻过树洞,黑衣人的影子已经笼罩到了自己的影子上,凌泽姮咬牙向前跨出狠狠一大步,谁料自己竟径直往下坠了去!茂密的草丛后,居然是一个陡坡! 来不及任何反应,凌泽姮认命地抱住头,天啊,别再弄个失忆失明的破剧情出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浓云密布的天,早上才刚刚出了一阵太阳,转眼间又蒙上了厚重的乌云。夏天的天气果真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焉燃羽托着下巴,毫无生气地发着呆。天气好热…… “嗒”,门轻轻地开了。 焉燃羽抬起头,抬眼望去,是溱烟如啊……哦,还有她的奶妈,一如既往地用那双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瞪着自己。 “焉燃羽,我们聊聊吧。” 焉燃羽微囧,好直接地开场白,微微正了正仪容,“好啊,那请坐?” 溱烟如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你在指望两个六岁的小妹妹能洽谈什么内容? 焉燃羽望着眼前的溱烟如,无语—— 连剑山庄庄主暮书恒这一辈子就两个结义兄弟,一个是焉燃羽她爹,焉顷,另一个是溱烟如她爹,溱镆。 五年前,溱镆和他老婆死了,唯一幸存的奶娘带着溱烟如投奔进连剑山庄;两年前焉顷和他老婆也死了,他亲自将唯一幸存的焉燃羽接进了连剑山庄。 焉燃羽和溱烟如除了进庄时间不同,还有什么不同么? 好吧,溱烟如比焉燃羽长得漂亮也算一个……还有就是焉燃羽她是连剑山庄少庄主暮子昕的未婚妻,而溱烟如不是。偏偏她又一不小心地喜欢上了暮子昕,所以这两个丫头,注定是当敌人的啦…… 至于焉燃羽对这门婚事的态度——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懒得废话,先靠它混点吃混点喝再说吧……反正暮书恒也说了,这个婚约的选择权在她手里,她可以毁约,而暮子昕不行。 反正暮子昕一看也是个帅哥苗子,家世又好,自己也不吃亏…… “阿羽……”蓦然间耳边传进了溱烟如软乎乎的声音,焉燃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只老虎对着它眼前的猎物亲切地呼唤“honey”,完全只能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爆发外加冷汗涔涔…… “咳,溱烟如你有话直说吧……我听着有点冷……” “哼,焉燃羽,我就问你,你愿不愿意把和子昕哥哥的婚约解除掉?”溱烟如杏眼一瞪,有几分娇嗔的味道。 “不愿意!”焉燃羽回答的那个叫嘎巴脆。拜托,那个可是我的长期饭票,除非找到下一张,否则白痴才会扔掉。 “你!”溱烟如被焉燃羽干脆的态度弄得有些跳脚,“你……你再好好考虑清楚!” “不了,我一点都不想考虑……”焉燃羽有些纳闷,这个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你……”溱烟如看上去被气得够呛。 这时候,溱烟如背后的奶妈动了,朝着焉燃羽极其自然地走了过来,一种阴冷的感觉蓦然间笼罩在焉燃羽的周围。焉燃羽抓住了溱烟如眼中的不忍,蓦然心惊,跳起来,“你要……” 她没有问完,但是眼前已经一黑,失去了知觉。 “奶妈……真的要这样做么?”溱烟如有些犹豫。 “小姐,老身这是为你好,难道你没听见庄主和庄主夫人在商量过几天要正式向外人介绍她了吗——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小姐你才真是没机会了……”奶妈抓起已经不省人事的焉燃羽,“难道小姐不喜欢少庄主么?” “可是……”溱烟如有些动摇。 “小姐,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不择手段地去争取。”奶妈接着劝道:“现在老爷和夫人已经死了,若是不趁机抓住连剑山庄这棵树的话,现在还好,等你大了,又该怎么办?连剑山庄就算真的给你找了个好婆家,这天底下,又有哪家的位子比连剑山庄庄主夫人的位子好?” 溱烟如沉默了,背过身,走出了房间。 奶妈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是溱烟如的默许。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个麻烦送走了。 恰好今天暮书恒他们受邀出门,庄里一个主人家都不在,只要做点手脚,没有人会发现的……她安心地笑了笑,将焉燃羽扛在肩上:索性就往深山里一丢,让她自生自灭好了,量她那点本事,也是逃不出来的…… “噼啪”,一道惊雷劈下,映亮了半边天空。 将军府的后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其中钻了出来,背着一个小包袱,穿着一身明显过大的男装,一步一回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还好天色昏暗,将军府的护卫大多被派遣了出去,不然以这种拙劣的伎俩又怎么可能顺利溜出府?不过,尹梓衿尹大小姐才不管这些。 上次皇宴的风波早已平息,但是尹梓衿最近发现了很严重的一件事实——她老爹诓她! 那个讨厌的女人最近不但频频出现在府里,而且,昨天晚上居然还……过、夜、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怒了!和尹湛狠狠地吵了一架,结果闹得不欢而散。在房间里生了一下午闷气,趁着尹湛被召入宫,而冬月又恰好有事出府……收拾打包了点钱,尹梓衿毫不犹豫地离家出走了。 哼,要让你们知道小姐我是真的生气了! 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府了,尹梓衿沿着路很无聊地闲逛着。什么活动都没有,天气不好,连摆摊的小贩都没有几个。尹梓衿无奈,只好一路走下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意识地走出了城。 其实……她原本只想吓吓尹湛的,找个小店啊,客栈啊,随便猫几天,等到他一脸紧张地找到自己,就让他发誓和那个女的断绝来往,然后再乖乖跟他回去。 可是现在——尹梓衿硬着头皮转身往回走,却发现城门已经无情地关上了——有没有搞错!酉时都还没到,城门怎么就关了? 饶是她挠破脑袋都想不到这是因为皇权变更,而下令提早关门的,正是她的尹湛爹爹!她徘徊在城门口,又不敢太明显被守卫的士兵抓到,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但更令她没想到的是—— 三个黑影从树丛中慢慢地走出,一步一步从背后逼近她…… 洛朝顺泰二年,六月二十二日,夏至夜,凌泽弦病危,急召诸位皇子入宫,同时火速进宫的还有除皇帝外另三块兵符的拥有者——铁血宰相慕扬,骁勇将军尹湛,凌泽弦的胞弟云阳王凌泽苍。 洛朝顺泰二年,六月二十三日,丑时一刻,凌泽弦驾崩,追封谥号为“泰阳武帝”,传位于太子凌泽俨。然而太医院指控,太子凌泽俨涉嫌下毒毒害先帝,经查属实,凌泽俨被打入死牢。经众大臣推举,三皇子凌泽敬临危不惧,深明大义,为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洛朝明浩元年,六月二十三日,辰时,凌泽敬登基为帝,下令处死原太子凌泽俨。太子太傅修文拼死求情,一同被押往午门,斩首示众。 洛朝的天,一夕尽变! ------------ 第八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更新时间:2011-06-25 洛朝明浩元年,六月二十四日(第二天)—— 殿外,阴云密布,老天阴沉沉发怒的脸似乎随时会爆发;殿内,檀香冉冉,虔诚的诵经声不绝于耳…… 要,疯,了~~ 元希痛苦地皱紧了脸,天啊,她已经听了一下午的经了,越听越没有味道,越念她越想抓狂。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幸亏自己有远见,坐在了最后一排。 “呼——”元希一路小跑,来到无比熟悉的院子最矮的墙边,垒上石块,纵身一跃就跳了上去,再一翻,轻轻地落地,被院墙阻隔的一片翠绿顿时一览无余。 闷雷声声,元希担心地望望天空,从昨天开始就是这副天色,不会那么巧,我一溜出来就下吧?算了,先去山下的镇子上逛一圈再说吧…… 爽快地将这个问题抛在身后,元希小童鞋乐颠颠地朝山下跑去。 不过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沙沙”,身后树叶的抖动声正在不停地给她施压。 天都闷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有风……元希硬着头皮又跑了几步,身后的“沙沙”声更加响了。 啊~~够了! 她屏住呼吸,猛然转身,勇敢地望向自己的身后,那堆树丛。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啊!!!野猪!!!”片刻对视之后,元希尖叫,拔腿就跑,慌不择路。 “哼哼”,身后无比彪悍的野猪兄很给面子地追了上去,一边不忘大喷唾沫地嚎叫。 妈妈咪呀,今天我是倒了什么霉啊~~元希欲哭无泪,就自个儿这小胳膊小腿居然要vs野猪兄那强健有力的四蹄? “oh,no~~”惨叫声久久回荡在林间,惊飞一片正在休息的鸟儿们,惊慌失措的扇动翅膀声也成功地闹醒了卧在树下的尹梓衿。 “唔——”这是什么情况?尹梓衿揉揉肿了一个大包的脑袋,嘶,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努力回忆了一番,还好没有失忆,还记得自己是离家出走,不过随身带着的包袱已经不见了。联系自己后脑勺上的包,很明显就可以串联出一起“谋财”案了…… 还好他们不兼职做人贩子,只是把自己丢到这种……这里是哪里?!她惊觉这个万分纠结的现实问题,满眼的翠绿,显然是一片山林,可又是哪片山林呢?! 唉,我不就离个家出个走么,乃至于么?尹梓衿无语对苍天。 静静地思考片刻,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勉强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先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人吧。 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尹梓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天知道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万一有的话,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尽管跟着尹湛练过几下子,不过完全不够看啊—— 天色又阴沉沉的,千万不要突然就从草丛里扑出来一只老虎啊,野猪啊,饿狼啊…… “嗖”,一道白影从眼前的树丛中窜出来。 “……”尹梓衿脸皮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啊!!!”刺耳的尖叫声破空而出。 “别叫了!”陌生的女孩声音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 尹梓衿立刻消音,瞪大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长得很清秀,身着一袭白衣,虽然已经很脏了,头发上沾着不少草,显得很狼狈。 “咳咳,不好意思,你把我吓了一跳。”尹梓衿一颗心退回了胸腔,露出放松的微笑,“我叫尹梓衿,遇到了些意外……请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白衣女孩微微地蹙了眉,“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也是,额,出了点意外……我叫焉燃羽。” 没错,面前这个明显倒霉催的娃就是被那狠毒的奶妈弃“尸”荒野的焉燃羽童鞋——不用说,她现在是灰常灰常的囧,她有什么地方得罪那对主仆了么?唉,这下怎么办? 在树林里胡乱地走,不期然,就撞见了尹梓衿,还被迫欣赏了一段“海豚音”。 两个女孩不由同时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至少有个伴了,总归心里安定不少。 “走吧,趁着还有力气,我们再找找出路吧。”尹梓衿挠了挠脑袋,绑头发的带子早已不见,长发披肩,不知道会不会被误认为是山林里的女鬼,呵呵,虽然小了点。 焉燃羽点点头,并没有对这个打扮的有些像男孩的女孩产生什么坏印象,相反,对她还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安与难过,紧跟着尹梓衿的步伐向前走去。 两人兜兜转转,凭着感觉瞎蒙着方向,却完全没有找到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林子大得出奇,树林又长得浓密,让尹梓衿和焉燃羽两人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在原地打转的错觉。 “呼,休息一下吧。”焉燃羽抹了一把汗,撑住一旁的树木,勉强站住。 尹梓衿望望天色,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怎么办?到现在为止连条小溪都没有找到,恐怕我们还没有找到人就要先渴死了……” 焉燃羽随着尹梓衿的视线望向天空,天色更黑了,空气闷的出奇,似是要把人蒸熟了似的。 “簌簌——”似是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不对!根本没有风! 焉燃羽猛然直起身体,吓了尹梓衿一跳。“怎么……”没等她问完,焉燃羽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朝声源处跑去。 穿过茂密的丛林,一片清澈的小溪流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天啊……”尹梓衿和焉燃羽同时发出惊呼,相视一笑,迫不及待地冲到溪水边,掬起水就喝。管它生水熟水,都快渴死了,谁还管?! 解了渴,又小心地梳洗了一番,没办法,总得注意注意形象不是?尹梓衿对着自己的脸一阵猛擦,终于还了一个尚且干净的形象。 “啊!”身侧的焉燃羽一声尖叫。 呃,今天是怎么了,到处都是惨叫。尹梓衿忍住吐槽的冲动,顺着焉燃羽的目光看向对岸。 ——那是尸体么? 尹梓衿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脱掉鞋子,挽起裤管,淌水到了对岸,蹭了蹭脚上的水,尹梓衿靠近那具“尸体”,又是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谨慎地往她的鼻子下探了探,呼,还有热气…… “没事的,过来吧,她还活着呢!”尹梓衿向着对岸的焉燃羽吆喝道。 焉燃羽很快也效仿尹梓衿到了对岸,掬了把水撒到那女孩的脸上,又用力地掐对方人中…… 尹梓衿看着焉燃羽“抢救”那女孩,自己帮不上忙,往四周一打量。那女孩竟是从那么高的斜坡上滚下来的?生命力真顽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女孩…… 奇怪,怎么越看越眼熟? “咳咳”,就在焉燃羽要放弃的时候,那女孩悠悠转醒,“唔……这里是哪里?” “其实我们也很想知道!”尹梓衿和焉燃羽不由异口同声地回答。 女孩揉了揉脑袋,似乎在回忆。尹梓衿偷偷又打量了两眼——唔……唔……诶?! “凌泽姮!”尹梓衿猛然记起来了,是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太子府小公主! 那女孩,也就是凌泽姮不由一震,僵硬地转头,歪着头打量一番,模模糊糊有个印象,“你是……尹将军的女儿?” “尹梓衿……上次多谢你搭救啦!” 凌泽姮迷糊的脑子终于理清了思路,看尹梓衿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朝堂里的事?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先瞒下来,毕竟现在自己还不能确定那些杀手是不是已经相信她死了……而且自己又完全没有能力走出这里,若是身边有个人总归有些安全感。 三个人互相介绍了一番,确定一起前进。 鉴于焉燃羽和尹梓衿的带路水平,三人一致决定让凌泽姮来带路——可是,这才是她们犯的最严重的错误!当三人转回那条小溪的时候,尹梓衿抚额,天啊,这水平比她们俩还差—— 凌泽姮尴尬地笑了笑,以前从来没有出过府,天知道自己居然已经路痴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偶尔也会在府里迷路。 若是尹梓衿知道,一定忍不住咆哮:连自己家都会迷路的人怎么可能不是路痴——!!! 三人无语地走回小溪,却意外看见了又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节日么?! 她静静地站起来,眯着眼打量了过来,毫不避讳的目光,让人佩服的镇定。 “尹梓衿……凌泽姮……”她轻声呢喃。 被点到名字的尹梓衿和凌泽姮不由一愣,自己完全不认识她啊! 仿佛看出两人的疑惑一般,女孩自我介绍道,“我……我叫慕……算了,你们就叫我小慕吧。我爹是当朝丞相慕扬……”友好地笑了笑,温暖而又疏离。 两人恍然,或许真的见过,只是她们忘了而已。 拉着焉燃羽走过去,介绍了一下,这才得知小慕也是遭遇了意外,迷路了。 小慕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说着遭遇,神情宁静。 没错,小慕就是慕伶浠。第一波的痛已经过去,慕伶浠很干脆地在遭受了那非人疼痛后昏了过去,等醒过来,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冷静下来的她还是决定先出去。 虽然不一定有小说里那种遇到世外高人的运气,不过,她真的不想死在那间屋子里,她现在极其厌恶那个地方。 凭着直觉摸到了那条小溪边,正发呆,却恰巧遇见了那三个女孩。本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恍然疑惑,自己是慕伶浠呢?还是慕忻白……一抹冷笑不由在心中笑出。 心中浪涛起伏,可是面上却是一片澄净。 四个女孩面面相觑,下一步该怎么办?慕伶浠垂着眸,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凌泽姮踢着自己脚下的石子,脑袋一片空白;焉燃羽捏着手指,似乎在思考;尹梓衿往四周打量,寻找着可能成为出路的地方。 一片寂静中,一声巨响猛然发出,让她们都忍不住一惊。同时,一个灰不溜秋的团状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路滚到了她们面前。 什么情况?! 还没众人反应,那团状物忽然松了开来,“哎哟……摔死我了——”倏地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竟又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 靠!到底什么情况!今天搞聚会么?尹梓衿真的是觉得不吐槽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你也遇到意外了么?”焉燃羽柔声问道。 “意外?”“灰色”女孩站起身,“怎么可能?这山就像我家后院一样熟诶……”擦了把脸,“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元希,就住在这山上的潭影寺。” “那你一定对这山里很熟了?” 元希自豪地点了点头,“这是锦绣山,我从小在山里玩大的,当然熟了……”我还可以请你们去寺里做客咧…… 可惜还没等她把邀请说出来,一道闪电划过,紧随着惊雷滚滚,忍了许久的雨径直砸了下来。 “……不好,下雨了,快跑!”反应最快的尹梓衿抱住头,率先跑了起来。众人微微一怔,也紧随着她,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 第九章 :巧得玉瑗 更新时间:2011-06-26 五人在雨里一阵狂奔,终于在“下雨”切换到“下大雨”之前,顺利躲进了一个山洞。但是尽管如此,众人的衣服还是被淋了个湿透。 湿漉漉地衣服黏答答地粘在身上,任谁心情可能都好不起来,所以也就不难想象脾气本来就急躁的元希童鞋忍不住埋怨这场雨的样子:“我靠,这天气真是太不给力了……” 紧随着她躲进洞里的众女同时一愣,然后又不约而同失声叫道:“你也是穿来的?!” 集体吼毕,忍不住面面相觑,靠,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元希一愣,讶然点点头,“是啊,你们……也是穿的?” 众女点头。 “吖,那么巧!”元希叫道,“我穿之前是中国的,叫周佳慧!” 周佳慧……三个字的回音在众女的脑海里盘旋…… “小慧!”众女再次不约而同地喝道,顿时又愣了。 ……不会那么巧吧!!! 尹梓衿咽了口唾沫:“我是魏婕。” 焉燃羽沉默:“王佩雯。” “刘秦。”凌泽姮觉得自己有点发声困难。 小慕深吸了一口气,“张栋。” 轮流报完名字,山洞里弥漫着诡异的沉默,然后众女同时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oh,no~~我们五个居然同时穿越……还居然有缘再次相认!太不可思议了!”众女熊抱,凌泽姮不由感叹。 “还说咧,要不是你提议玩那个穿越游戏,我们怎么可能遇到这种情况?!”尹梓衿忍不住白眼过去。 “今天刺激受大了……”焉燃羽喃喃自语。 激动地抒发了一下重逢的喜悦,众女忍不住激动地乐颠乐颠,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自己的奇遇。当然,众女不约而同地过滤掉了自己吃瘪的遭遇…… 最后,“缘分啊……”小慕忍不住长叹一声。众女说的口干舌燥,终于闭嘴了。也直到此时,她们才开始留意起身边的环境。 洞外雨声“唰唰”,洞内漆黑一片…… “希……这里是哪里呀?”焉燃羽无疑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附近有这样一个山洞,但是从来没有进来过。”元希望了望黑黝黝的洞里深处,有些困惑。 相反,尹梓衿却是兴致高昂,“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往里面走吧?” 一票反对(小慕同学出了名的怕鬼),两票赞同(元希、尹梓衿),两票无所谓(焉燃羽、凌泽姮)……结果就是众女手拉手向山洞深处走去。 洞里的路有些凹凸不平,一路走得有些磕磕绊绊,但倒是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来,比如幽灵啊,比如蜘蛛啊,比如蛇啊……等等恐怖小说必备元素。 尹梓衿亮闪闪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小慕童鞋灰暗的眼神逐渐亮堂起来。 越往深处走,山洞里越黑,就算是五人中黑暗视力最好的带路的小慕,也逐渐有些看不清路面,只能凭借直觉摸索着走了。一直到众女打算放弃了,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尽管很微弱,但在一片黑暗中很是醒目。 不用明说,众女的心神均是一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等走到跟前,却是不由愣了,一双双瞪大的眼睛清晰地反映出了众女心中的惊愕。 一颗夜明珠!一颗足有盘子大的夜明珠冷冷地发着光,深深地嵌在石壁当中! 良久,小慕感叹:“……我可以把它挖下来带走么?” 尹梓衿白眼,“如果你有本事挖下来的话。” 小慕摸摸鼻子,耸耸肩,自觉不语。 “看!石壁上有字!”离石壁最近的元希忽然叫了起来,凹凸不平的石壁粗粗看去似乎只是陈旧斑驳,但等熟悉了夜明珠的光芒之后,就可以看出这些痕迹其实是故意的。 “七、星、连、珠……?”凌泽姮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靠,这是什么恶俗的机关名啊!”尹梓衿忍不住吐槽道。 “七星连珠?什么意思?”焉燃羽忍不住提问,“难道要我们等星星出来?” “你开玩笑?”元希白眼了过去,“就算有星星这山洞里也看不到啊!” 小慕摸了摸墙壁,斑驳的石痕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墙壁,若说是自然老化,未必有些夸张了,周围的石壁远没有那么斑驳。也就是说,这是故意的? 那么,七星连珠的秘密,藏在这些石痕当中? 正想开口提醒大家,却是凌泽姮的一声叫嚷先响了起来,“这有块石头好奇怪!” 众女闻声围拢过去,凌泽姮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块很与众不同的石头。不仅被周围的裂缝巧合地孤立成了一个圆形,而且上面的龟裂模模糊糊看去竟似一个太极图案。 隐藏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裂缝、石痕、龟裂里,真的是不甚起眼。若不是凌泽姮恰巧扶在上面,觉得它形状有点特别,可能真的发现不了。但一旦发现,却也是真的非常惹人眼球。 “……要不,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同样奇怪的石头?”小慕童鞋出声,打破了一片寂静。 众女点头,开始奋力寻找相同奇怪的石头。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七块的……小慕一边寻找,一边思量着。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当众女找得眼睛酸的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时候,七块隐藏在石壁中的石头终于被“挖掘”出来了。 “哈!七星连珠,不就是把它们连起来么?”凌泽姮在虚空之中按从左到右的顺序将七块石头连接起来…… 然后众女很囧然地发现,居然是个“w”! “难道设计这机关的人也是穿过来的?”尹梓衿的脸皮抽啊抽,对这个w很无语。 “那‘w’是什么意思?”元希接口问道。 接触到她询问的目光的众女纷纷摇头,皱起眉头苦苦思考起来。 “难道还有什么带w的石头?”焉燃羽提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设想,不过,一番寻找后,很失望地排除了这种可能。 “算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回去吧?”元希开始丧失耐心了,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再想想吧?”尹梓衿有些不甘心地反对道,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元希点点头,勉强按下了心中的急躁。 “七星连珠……七星连珠……”小慕喃喃自语,她可不相信这真是代表什么w……等等!七星……连……珠!她猛然醒悟,露出会心的微笑:“原来是这样。” 众女目光齐聚过来,带着好奇。 小慕走上前,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我们都漏了一样东西,七星是有了,可是七星是要连‘珠’的!” “你是说那颗夜明珠?”凌泽姮最先反映了过来。 小慕点点头。 “那也不对啊……这根本什么都连不成啊,w上加一点?”焉燃羽立刻出声反对。 “这是因为我们踏进了一个误区。”小慕摇摇头,“我们习惯性的思维是连成了个w,但是这里是古代,所以排除一切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的连法。” “那是……?”元希探出头问道。 小慕伸出手指,比划道:“我们可以将最上面差不多高度的三块石头横着连成‘一’,然后左边两个一组,成了一个短撇,右边的两个一组,成了一个点,再加上最上面的一颗夜明珠……” “啊!”元希叫了出来,“是‘六’!” 小慕微笑着点头,“我们可以试一下按第六块石头,不过……”还是小心点的好,万一是什么陷阱。 众女不由兴奋起来,尹梓衿更是干脆就伸手了过去,直接无视了小慕未说完的下半句话。 “轰”,整块石壁动了起来! “呀!”焉燃羽不由发出一声尖叫,五个女孩紧张地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拉住了彼此的手。 石壁动了,确切的说是夜明珠以下的w部分,像打开一扇门一样,露出石壁后一个一米宽半米高的暗格,在夜明珠的亮光下,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这是,玉么?”焉燃羽望着仿佛嵌在石壁里的那个环状光滑的玉质不明物小声问道。 “中间有洞啊……是璧吧?”尹梓衿沉吟了一下,“像历史书上的那个和氏璧?” 小慕摇摇头,“不对,璧的孔没有那么大,应该是瑗,大孔的璧。” “……瑗?”众女口中重复着有些陌生的字,忍不住凑近细细打量。 那块瑗的大小就如家里的盘子,宽度呢,则在7-8厘米左右。通体洁白偏碧,玉质精细,虽然众女都不懂玉,但一看就是上好的货色。围绕着中间的环雕刻了一圈奇怪的动物……不过还真认不出,只是觉得栩栩如生,雕工绝对一流! 好想拿下来看看……凌泽姮有点心痒痒,干脆伸手试着把那瑗取下来。刚触及,呼,好冷,但是并不是那种冰寒的冷,凉凉的,似乎很舒服。 “呀!你小心点!”焉燃羽在一旁小声提醒。 凌泽姮点点头,轻轻地往上提了提那块瑗,诶?居然是松动的!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压抑自己心中的惊喜,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瑗取了下来。 众女立刻凑钱,近距离打量那块瑗。 凌泽姮深感责任重大,紧张与兴奋催出了手汗,手心居然变得滑溜溜了起来。她顿觉不妙,刚想张口叫人接手,手一抖,瑗就径直坠了下去。 一声脆响,那瑗竟碎了! “呀!”凌泽姮自己倒是尖叫了,后悔不迭,天啊,自己干了什么! “好了,别叫了!”元希捂住她的嘴,“还是把碎片捡一捡吧,但愿这东西无主,不要我们赔。” 凌泽姮乖乖地点了点头,借着夜明珠幽幽地光,和同伴一起四下搜寻。 “诶?这是一只龟?”尹梓衿细看自己手中的碎片,不由惊诧地说道。 小慕侧身看了看,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的呢?”焉燃羽将手中的碎片递了过去。 小慕咬牙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慕扬书房曾经看过的神话集中的神兽插画,“这个,应该是凤凰……我不确定啊。” “我的!”“还有我的!”凌泽姮和元希同时将自己拿到的碎片递了过来。 小慕歪着头打量了一番,指着凌泽姮的说:“这个是麒,麒麟中的麒。”然后指着元希的说,“这是麟,麒麟中的麟……角会细小一点。” “呵呵,刚好一人一块,以后见面都有信物了。”焉燃羽环顾了一圈,不由笑道。 “那到也是……”小慕环视了一圈,看见凌泽姮依然有点闷闷不乐,不由劝道,“你也不用自责,这本身就是那么设计的,不然怎么可能恰好一片碎片上就是一个神兽,哈,仔细看,还帮你打了一个洞,可以挂起来的……” 凌泽姮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众女又叽叽喳喳了一会,有些乏了,就顺着原路往洞外走去,想看看雨停了没有。 不过她们似乎遗漏了一点,就算是心思比较缜密的小慕也忘了的,直到很久以后时静思她才幡然察觉的一点——谁说这玉瑗碎了以后,就刚刚好分成了5份? 她们的背影后,还有一块碎片,静静地卧在地面上。 还有一点,她们也是想不到的,那就是在她们来去的路旁边,其实还有一条路,通向另外一个洞口!只是被一片黑暗所掩盖,所以她们没有发现。 而在她们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之后,那一条路口,走进了两位有些狼狈的少年。穿着黑衣的略大,有一双幽深到极点的眼眸;穿着白衣的略小,有着澄净到极点的眼神。 我们暂且称他们为小黑和小白好了。 从初见那夜明珠的惊诧中醒过来,两人倒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反而有几分司空见惯的感觉。 “呼……休息一下吧……”小黑放下手中的包袱,对着小白说道。 小白点点头,随意找了块地方坐下,却发现有一块硬硬的石头硌到了自己的腿。抬腿拿出来,却是一块精美的玉,上面雕着一只凤凰,栩栩如生。 “怎么了么?”小黑关切地问道。 小白手一松,玉滑落到了袖子里,“不,没什么……” ——这一切,已经走远的众女们自然不知。 “对了……你拿到的碎片上是什么?”走到一半,尹梓衿忽然问道身侧的小慕。 小慕沉吟了一下,淡淡地开口,“……龙。” ------------ 第十章 :离散 更新时间:2011-06-27 五人逐渐靠近洞口,雨声清晰地在黑暗中传递,可是已经比刚才小了很多。 元希显然轻松了些,不由小跑几步,转过身对着众人欢快地道,“呼——看来……啊!”但她才刚开口,就被尹梓衿扑倒在地。 “你干什么啊……”元希被撞的有些眼冒金星,不由埋怨……借着洞外亮些了的天色,一把寒光凛冽的刀从她眼前掠过,让她登时愣在当场。 黑暗中,十多个黑衣杀手潜伏在角落,目光游移在五个女孩之间。 ——绝杀令,究竟杀的是哪个? 凌泽姮感觉自己刚刚干透的后背又被冷汗浸湿,有些发晕,恐惧瞬间在她的心中放大:他们居然追来了……居然追来了…… 看似领头的一个黑衣人迟疑了几秒,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手掌并拢挥舞一下,又比划了个5。 ——绝杀,五个都不放过。 气氛骤然一瞬变得更加紧张了,似乎稀薄得连供给呼吸都达不到。 “快跑!”小慕不顾一切大声地喊了出来,惊醒了还有些怔忪地众女。正面对上她们谁都不可能逃脱,只有逃,尽管成功的几率也是渺茫。 或许是那些黑衣人还来不及消化领头人的命令,那一瞬间的停顿让众女竟成功地出了洞,只是分成了左右两个小队。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能重逢的!”小慕用尽力气大声地嘶吼,雨水击打在她身上,滴滴生疼。 没有人回应,但是大家却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雨水流到眼睛里,又滚落出来,与眼泪唯一的区别也许就在于它的冰冷。 几乎也在她们跑出洞口的下一秒,黑衣人也都窜了出来,纪律严明地也分了两个小队,朝着不同方向逃窜的女孩们追杀过去。 慕伶浠和尹梓衿不约而同地跑进了茂密的树林,但是在滂沱大雨和慌不择路地逃跑方式下,两个人跑散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正是着树林长得太好了,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枝拦在半空中,为那些黑衣人的工作增添了不少难度。但她们瘦小的身量却得以灵活地穿梭其中,渐渐地,竟然拉开了差距。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但等到慕伶浠被树藤绊倒,在泥地里蜷缩起来时,周围除了雨点击落在水坑里的滴答声,再无其他。 “呼——呼——”慕伶浠努力平静着狂奔后带来的后遗症——呼吸困难与心跳杂乱,同时也注意到了在紧急情况下被她忘到脑后的身体异常。 疼……好疼…… 从手指尖上的神经末梢开始疼起,一点一点向心脏蔓延,细细密密,仿佛荆棘缠上了手脚,还拖延着往身体方向移动,尖锐的刺划出一道道血痕,渗透入身体中。 “唔——”慕伶浠痛苦地蜷缩紧了身体,眼泪和雨水混杂着留下,眼前一片模糊。 好疼……好疼……脑袋里什么事情都思考不了,满世界只剩下一个字——疼。尖锐的刺痛很快就蔓延而上,攀上了心脏。心痛如绞,估计再也没有人能比慕伶浠更了解这个词的感受,仿佛有一把刀反复地戳在她的心脏上,还很恶劣地搅动着,血肉模糊。 疼痛一阵又一阵,一阵强烈过一阵地袭来,慕伶浠忍不住大口呼吸着,似乎随时都会窒息一般,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头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似是想把自己磕昏过去,但是在痛昏过去的瞬间又被那股疼痛疼醒过来。 铁锈一样的血腥味从心口弥漫上口腔,让呼吸更加艰难。 ——要、要死了么? 不甘心地泪水从慕伶浠的眼中溢出,情不自禁地咬紧牙关:不!我不想死——我想活,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还没有做,我想活下去! “我还不想死啊~~!”慕伶浠闭上眼,仿佛把全身的疼痛都喊了出来,把所有的不甘心都怒吼出来。 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悄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会重逢的!” 尹梓衿按住狂跳的心脏,小心地躲在树洞里,将呼吸声压到最低。她也不知道自己躲在这个偶尔发现的树洞里多久了,只是听着雨声,感觉自己被催眠了似的,几乎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雨又小了些,只剩下淅淅沥沥的细雨,身心俱疲的尹梓衿小心翼翼地钻出树洞,直起的身形不免有些摇晃。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四肢,尹梓衿确定周围安全后再次迈动疲惫的双腿,机械似的朝前走去。 好饿,猛然惊觉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尹梓衿觉得眼前的树影开始涣散。 好想回家——吃饭。 尹梓衿吸吸鼻子,很想大哭一场。回家……?回哪里?尹府?她忽然很累,在与同伴遇见过之后,现世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了回来。 腿一软,她栽倒在路上,却不急着爬起,索性翻身仰面躺下。 尹府真的是自己的家么? 她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努力寻找乌云遮掩下的浅蓝,可惜找不到。胃部火一般的灼烧感已经褪去,饿过了头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她突然好像领会到了那种“天地很大,可却无我容身之处”的孤寂感。 眼神迷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尹梓衿懒洋洋地调整了下眼睛的焦距,一张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温和灿烂的笑脸就这样不期然撞进眼里,不由浅浅勾起嘴角,“在……等你啊。”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会重逢的!” 另一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的凌泽姮、元希和焉燃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阵狂奔之后,她们竟一脚踏空,朝着山涧里滚落了下去。 虽然也达到了摆脱那群黑衣人的目的,但是其中滋味,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例如凌泽姮,她醒来的时候就是绝对的哭笑不得,摔两次都没让自己怎么的,真是好运气啊——不过浑身酸痛,头晕目眩那是一定的。 接下来,怎么办?她抬头,灰蒙蒙的天空,雨已停。 “……民泽镇,四福客栈。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一定要赶到那里!” 心底一簇小小名为希望的火苗燃烧起来,推动着凌泽姮前进。好在这斜坡也可爱,坡地正是森林的外部,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的小镇,以及通往小镇的山路。 不知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凌泽姮一次又一次下意识地加快步伐,最后几乎是朝山下飞奔而去。 站在小镇外,“民泽镇”三个大字让凌泽姮激动地热泪盈眶。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当中进镇,凌泽姮心急如焚地寻找着四福客栈。这小镇也不大,奇怪了,这客栈究竟在哪里? 没办法,硬着头皮向一位摆摊小贩打听了一下。 往前走……左转……有一条小巷……走到头……右边就是——“四福客栈!”凌泽姮大喜过望,一口气冲了进去,惊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的。 “去去去,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掌柜的一脸不耐烦地说。 “不不,我找人……”凌泽姮焦急地说,“……唔,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夫人带着一个小男孩,两个人都挺狼狈的?” 掌柜的眼神顿了顿,流露出稍许地警戒之色,“他们是你什么人啊……找的那么急。” 凌泽姮没好气地飞了个白眼过去,“我娘和我弟呗。” 掌柜的思索了一下,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便装作望客人的样子到门口望了下,然后嘟囔道:“还是没‘客人’啊……” 掌柜的放下心来,露出和蔼的微笑,“请随我上楼吧,夫人等了你很久了……”说罢,领着凌泽姮向楼上走去。 走着阶梯,凌泽姮的心越跳越快,在掌柜的推开门的瞬间,西萱和凌泽颍的背影出现在眼前的瞬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娘——”凌泽姮嘶哑着声音唤了一声,随后眼前一黑,居然昏了过去。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会重逢的!” 其实说来,元希果然还是最走运的那个。醒来的时候除了心跳的快了一点,什么事都没有。松开手掌,那块玉佩还牢牢地抓在手中。 五个人……居然都来了……呵呵…… 她傻笑了几声,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不过,只不过是感觉到了在这个时代还有同伴,居然会那么高兴。 她一边笑着,一边往回寺的方向走去,哈,这趟溜出来,值了!她俯下身,穿过一段茂密的树林,潭影寺的院墙就在眼前。退开几步,她冲跃上墙头,在起跳的瞬间,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严重的东西—— 诶?是什么呢? “……你还知道回来?嗯?胆子大了,彻夜未归?” 看见墙下似乎恭候多时的三人——元承无奈的脸,元智依旧高深莫测地表情和元信欲喷火的双目,元希的脑袋“噌”一下大了。 oh~~no!!!元希在心底惨叫~~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会重逢的!” 最惨的莫过于焉燃羽了,醒来后,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接下来的动向,三个黑衣人就杀到了。 夜幕的降临,冰冷的锋刃,霎时间让她一阵窒息。 ……救命啊!她努力想喊出来,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靠近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举起刀。 那瞬间,记忆中所有认识的人的脸在脑中一一滑过,死前的最后浏览?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可是心情却平静了下来,她努力遏制住自己闭上眼睛的本能。 刀落下,但是,却在触及她之前,就无力地落下。 那个挡在她面前的黑衣人,随着刀的落下,也缓缓倒在了她的面前,一道温热的液体淋上了她的脸。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光是听着声音就能够让人想象它的主人该是多么美丽的人物。一袭血红的繁丽衣裳,精致秀丽的容貌,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媚眼,随着她迈步前来,一股诱人的暗香也随之飘至。 妖精…… 焉燃羽在看见那女子的瞬间,脑中不由自主蹦出这俩字。她美,但是不是清冷的仙子,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让人光是看着听着,就感到有一个爪子在心底挠着。 “今天真是走运,刚逮到一个不怕死的小子……呵呵,又碰上一个不怕死的丫头。”女子笑着,缓缓走上前,不过显然另外两个已经呆住的黑衣人挡着她走到焉燃羽的跟前。但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只是轻轻动了动,两声刺穿皮肉的闷响声响起,两个黑衣人甚至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焉燃羽已经吃惊到全身僵硬了。 女子的手抚上焉燃羽的脸,笑的妩媚,“小丫头……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好不好?”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焉燃羽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威胁感,如果自己摇头,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所以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真是乖孩子……”女子站起身,牵住焉燃羽的手,“以后,你就是我殁殇宫的人了……呵呵,我们回去吧。” 焉燃羽仿佛木偶一样,被牵着走去。黑暗中一个比自己大些的男孩,有着一双幽深到极点的眼眸,被另外一个大人牵着——或者说是抓着更合适。 尽管脱险了,可是焉燃羽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这才是危险地开始。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会重逢的!” ------------ 第十一章 :十年 更新时间:2011-06-28 时洛朝熙和二年五月(十年后),都城明安—— 熙熙攘攘的街道,明安真不愧是天子脚下的洛朝都城,经济繁华程度和人口密度都是其他城镇所赶不上的。光看这街上,卖伞的,卖水果的,卖包子的,几乎应有尽有,天天如同赶集般热闹。 巡逻的卫兵恪职尽守,威武地沿着大街小巷走着,队列整齐,但普通百姓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熟识的偶尔还会打个招呼,一派和谐。 “啊!快让开!!!” 蓦地,街道上开始混乱了起来,一匹受惊的马拉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向着人群冲来,原本驾驭马车的车夫已经被掀翻在地,捂着腿疼的起不了身。 马离人群近了,可是慌乱的人群却还在原地打转,眼看惨剧就要发生,一袭白影及时从人群中飞掠而出,脚在马头上轻点了一下,抓住缰绳,落于车前,狠狠地一勒。 “吁——” 马嘶鸣着扬起前蹄,在半空中翻腾了几下,落地,终于停了下来。周围的人们惊得目瞪口呆,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让开让开~~”后方,巡逻的士兵终于赶来了,可惜被混乱的人群所阻,一时之间到不了现场。 趁着一片混乱,刚刚的“白影英雄”,悄声无息地混于人群之中,往士兵们前进的反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白衣翩翩,好一位玉树临风的潇洒公子! 穿过混乱的人群,公子转身进了一家茶馆,环顾一番,他放弃了二楼的雅座,而在一楼的隔间坐了下来。堂内各种各样的交流声他都能听见,一道竹帘又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他的身影,侧旁的窗户吹来和煦地春风,这,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位子呀…… 向殷勤上前的小二点了一壶“银叶”,那公子顺手打赏了了小二颗碎银,“小二哥,再给我推荐几道茶点吧,你琢磨着帮我上就好……”那声音清新舒爽,有些少年人独有的中性味道,让人如沐春风。 小二猛地点了几下头,出去了。 那公子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帘外的说话声传了进来,一字不落。 “……听说了么?昨天丞相府进了个刺客……” 那公子的姿势略微地一滞。 “怎么没听说……丞相不是还被刺伤了手臂么?可惜被那刺客逃掉了。还好伤的不重,这件事被丞相压了下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 “嗨,我家在丞相府有人呗……听说那刺客逃出府靠的就是劫持那二小姐慕伶浠呢,不然怎么可能溜得出去?自从那十年前那大小姐死了之后,不知怎么的,丞相对着独宠的二小姐变得爱理不理呢……现在肯定更看不惯了。” 那公子浅浅地勾了勾嘴角,让进来上茶的小二有瞬间的呆滞,不过还好素养不错,小二麻利地放下茶点和茶,又退了出去。 呼——茶香袅袅,余味甘甜,确是好茶,只是这茶该用泉水泡才是最好喝……都是平时被师父喂刁了嘴,公子又忍不住轻笑,眸中流露出稍许地怀念之色:慕伶浠啊…… 真是怀念的名字。 脑海中不由勾勒出一副画卷,白雪飘飘,伊人独立。公子含笑饮尽杯中的茶,望向窗外,蔚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几抹白云。 可惜,如今我叫云舒,而不是慕伶浠。 十年前,慕伶浠毒发,九死一生之际被人救下,而那人就是日后她的师父——天涯云客,南枫楚。 当然,江湖三大奇毒之首的暗香绮罗确实无药可解,南枫楚的医术炼制不出解药,但是却有办法压制毒性,有点像是在身上绑一个定时炸弹,但是也总比立刻毒发要好。 南枫楚乐于收下这个天资聪慧而又根骨奇佳的徒弟,当他问及慕伶浠名字时,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慕伶浠望着天上的云,“师父,就叫我云舒吧。” 南枫楚沉吟片刻,“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那也好,反正为师也不愿追究你的过往。” 这十年来,她向南枫楚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大至天文地理,小至生活技能,文如诗词歌赋,武如刀剑掌拳……几乎什么都学。而南枫楚虽然生活简朴,住的只是普通的竹居,但是藏书却大的吓人,而云舒所有的课余生活基本也就是在这书屋里度过的。 回响起被师父训练的日子,哈,那可是——让她都忍不住汗毛竖立。 “……说起来,尹将军又打了一个胜仗啊,真是让我们扬眉吐气。” “是啊是啊……新帝登基总是有很多战乱,还好有尹将军在。” “再过一阵子就是皇上的诞辰了吧……据说连平阳王都已经动身来都了呢,这一次好像还要帮皇上选妃了……” 云舒重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民间总是八卦来源地不二之地,但是这些消息筛选下来也总有重要的。两年前,凌泽敬驾崩,太子凌泽岚继位,朝野却是一点波动都没有,不得不让人赞叹凌泽岚的手段。 至于凌泽敬的长子,原太子凌泽谟,在凌泽敬登基后的第二年就死于意外,可惜了,那个传说会才情风采双超越慕扬的帅锅,自己还没见着就死了。 不过也罢,既然已经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还关心朝野作甚呢? 云舒自嘲地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帘外的话题仿佛顺着她的心意一样,转向了江湖。 “听说了么?那个不可一世的明安首富刘家被神偷朔风偷了个底朝天呢……” 云舒眉头抽了一下。 “是啊是啊,还偷了他两房小妾。” 噗——云舒很果断地喷了,“咳咳……”拜托,不过拿了他二十万两外加一些很可爱的小玩意儿,有必要传的那么夸张嘛。还有他那些小妾,呸,美女我见多了,就那几个我还真看不上眼。 两年前,略有小成的云舒被南枫楚丢到江湖上开始历练,云舒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果断决定了神偷这个拉风而又轻松地职业。虽然被南枫楚鄙视了一番,但看到云舒每次顺手牵回来的东西慢慢地摆满了藏宝室,南枫楚也就无视了她的作为。 “神偷朔风”,没错,这就是她琢磨了好几天后给自己取得江湖绰号,哈,也就混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明堂嘛,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连剑山庄前一阵子广发英雄帖知道是为了什么?” “哦,那个我听说了,是为了连剑山庄庄主的未婚妻吧?亏我还以为是那个江湖第一美女溱烟如呢,结果是个蒙着面纱的……” “都说蒙着面纱了,你怎么知道她比那溱烟如要差?” 云舒拈起一块糕点,连剑山庄……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反正和我没关系,我们这种闲云野鹤可是不归正派或是邪教管的。 “还有什么新鲜消息么?” “有啊!溪珩岛岛主出岛了,知道不?然后四大杀手也跟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说是武林大会,那也早了点啊。” 溪珩岛……传说中超级富金有钱的世外桃源般的神秘岛屿?云舒又捻起一块糕点,其实她也很想去看看来着,只是没空,学业太忙。而且,溪珩岛其实很像金庸笔下的桃花岛,但是岛上开满的是梨花,奴仆也不是聋哑残疾人而是帅锅美女! 嘿嘿,有空了一定去。 “那个在江湖上很有威望的元承大师,前一阵子圆寂了……” “啊?真是可惜啊……据说他的武学和佛法上的造诣可是登峰造极啊!” 云舒抹了抹嘴角,元承啊,她曾经远远地瞟过他一眼,说实话,印象不深,不过长得挺慈眉善目的。 “……两年前,殁殇宫的分裂事件还记得吧?那个冥邪谷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啊,谷主玉倾漓又是江湖第一美男,每年收人的时候就有一大堆小丫头跑过去。” “这殁殇宫也没见的有动作……话说殁殇宫的右护法也空了好多年了吧?” “唉,自从两年前原宫主魅血姬浣兮死了以后,真的是大事小事不断,也不知道新宫主压不压得住……” “天啊,你还担心那个浣浔?你开玩笑吧……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也担心,嫌命长了?” 修罗刹浣浔?云舒听说过,但没见过。当然……最先感兴趣只是因为听说对方是江湖第三美男。当年殁殇宫分裂,他一个人一夜之间就杀了上百个叛徒,而那时,他只有十八岁…… “……” 帘外的声音一下子被压小了,云舒不得不微微侧耳。 “前些天礼部侍郎死了,知道么?据说是无幻楼的杀手溟夜干的……” “啊?!无幻楼还真是有钱什么都敢做……连朝廷的人也敢得罪……” “嘘,小声点,我还想留条命呢!” 云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终于等到了,无幻楼的消息! 没错,这一次出山的目的地,正是无幻楼! 前几天,就在她刚刚从刘家运了一批东西出来之后,回到山里的竹居,发现她那老妖怪师父南枫楚不在,留下的只有草草地一封留言。 哈!莫名其妙我就出师了? 哈!莫名其妙你老就不见了? 哈!莫名其妙你就白白拿了我几十万两银子跑了? 怎么可以这样——云舒当即锁好家门,把竹居周围的阵法陷阱加固一遍,追了出去,誓要找南枫楚问个清楚。但是毫无头绪,毫无线索,要怎么找? 所以,她想到了无幻楼,她家的老妖怪师父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原因无它,只是无幻楼楼主的师父,正是南枫楚的师弟——不老顽童,季承风! 然而,没有人知道无幻楼究竟在什么地方,只是偶尔会出现几个关于据点的消息,用于接受委托,但是,那也仅仅只存在联系人。 礼部侍郎前几天死于无幻楼头号杀手溟夜的暗杀——也就是说都城里面,就有无幻楼的一个联络站? 这个消息无疑让云舒振奋了一下。 事不宜迟……她迅速站起身,唤了声结账,丢下茶钱,就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哈,你是说江南黎家……废话,当然要比刘家有钱!江南首富和都城首富本身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嘛!” 江南黎家——云舒倏地一顿。 她想起来了,自己与黎家二少黎景玥的半年之约,好像就要到了——那么巧?这下怎么办? 略加思索之后,她下了决定。 反正那个老妖怪也没那么容易出事,还是先去江南黎家好了—— 她拂了下袖子,自然地又往前走去,风度翩翩地迈出了茶馆。 ~~~~~~~~~~~~~~~~~~~~~~~~~~~~~~~~~~~~~~~ p.s.关于云舒受训的部分,详见番外狼与杀气 ------------ 第十二章 :紫瑶 更新时间:2011-07-01 还有两个礼拜,应该来得及…… 云舒伸了个懒腰,动动筋骨,准备下楼吃早饭。她已经快马加鞭赶了一周的路,这样一算,剩下的日子,反倒可以慢悠悠地玩过去。 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有点怀念和南枫楚那个老妖怪一起生活的日子了……说起来,老妖怪这个外号倒是自己拜师第一天就偷着取的呢。 看着那风度翩翩,儒雅俊秀的看上去绝对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士,微微一笑,然后说――“为师,已经年过半百了……” 吖,你还被雷的剩下什么心情啊什么心情…… 推开门,大堂内的嘈杂声便扑面而来,喝酒的,聊天的,吆喝的……一大清早就这么闹腾……云舒理了理衣服,今天还是一副男装打扮,径直走下楼去。 “客官,要来点什么?”刚坐定,小二就热情地凑了上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早点呢?”云舒和颜悦色地问道。 小二脸部神经抽了抽,“客官您是认真的?这都已经快到午时了……” 啊,原来已经那么晚了……云舒汗,没办法,习惯了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而自己又恰巧是那种没睡饱会判断能力下降,越晚反而越精神的――废话,不然怎么是神偷…… “那就随便来点清淡的小菜吧……”云舒淡定地说道。 小二擦了把汗,“好咧~~客官您稍等。”一溜小跑往厨房去了。 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等菜,云舒揉了揉眉心,思绪融在了夏日和煦地暖风中…… 南枫楚说,他们的门派没有名字,因为每一代都只准收一个弟子,除了南枫楚的师父,一不小心收了两个,南枫楚和季承风。所以,南枫楚和季承风打了大半辈子架,就是为了争谁的位子是正的,谁也不服谁。 至于具体的原因,源于第一代师尊开始定下的规定,所有的师父在收弟子之后都要先传一半的功力给弟子作为基础。 一半啊……一代一代传下来得是多少年的功力? “客官……您的菜。”小二谄媚地笑着送上了菜,云舒回神,心领神会地丢过去一块碎银,“我这儿不用你忙活了……” “谢客官……”小二眉开眼笑地下去了。 云舒夹了一筷子菜,却发现什么都吃不下去……勉强吃了几口,却还是有些烦躁地丢了筷子。 罢了,反正不吃一顿也没什么。云舒叹了一口气,抽出腰间的纸扇,踱出了门。 五月的阳光温温和和,带着春天特有的温暖,柔柔地洒下来。街上人来人往,不多却也不少,偶尔路过几个小姑娘,胆子大的,也会朝云舒抛几个媚眼。 那是……今天可是特地扮成了帅锅的。不由也冲那小姑娘笑笑,对方立刻红了脸颊。没办法,偶也不知道魅力是什么,可它就是不由自主从偶身上散发出来…… 正想着,一阵不自然的风拂过,云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股沁人心脾的暗香随之袭来。蓦然回神时,身前竟已多了一个人……一袭淡紫的纱裙,面前的女子竟是从身侧客栈的二楼一跃而下的!? “公子……”柔和的声音,声线不高,反而添了几分魅惑,多了几分磁性。 云舒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忍不住微笑的表情,视线向上移。 如墨长发披肩,斜插一只镂金钗,露出姣好的脖颈。皮肤晶莹雪白,吹弹可破,脸颊施了薄薄的胭脂,显出一抹诱人的淡红。五官精致却不显小气,柳眉细而长,一双凤眸似盛满了秋水,一眼便能勾去你的魂魄,窃走你的心念――就算是同为女性,直面这么张脸也叫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回过神,美女正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放着电,“公子,公子救我……” ……救? 云舒刚想开口问是什么事,侧边客栈里就传来了喧闹声,隐约间可以看见一帮人要冲出来。 云舒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美女一圈,只是这一次,眼眸中只有冷静。略加思索,她忍不住弯起一抹微笑,一抹邪气的微笑,放低了嗓音,“这位姑娘……真要在下帮忙?” 美女有瞬间的犹豫,随后肯定地点点头。 云舒笑的更加深了,“那么,得罪了……” 美女忽然感到后背一凉,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刚想开口,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唔……”被强行捂住了嘴。 云舒用手轻轻一勾,美女便轻轻地倒在了自己的怀里,顺势揽上她的腰,脚步变幻,衣袖翩飞。美女回神之时,后背已经抵到了冰冷的墙壁,面前的身影已朝自己覆了过来。 “唔……不……”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音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几乎同时,一帮拎着家伙的壮汉们冲了出来,为首的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呸,那娘们儿跑哪里去了!”左右打量了一圈,只见客栈旁的围墙上,一白衣公子正与自己的情人……宽大的衣袍几乎将墙上的女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不由低咒一声,迈开腿。 “大哥大哥,坏人姻缘可是要被马踢的……”一旁的小弟拉住了他,“那娘们儿估计跑不了多远,我们还是先追吧。” 那大哥搔了搔脑袋,还是带着兄弟们朝前面跑去。 ――难道他们就不怀疑是不是这吻……是不是接的时间太长了些? 近距离看美女……哇,这双凤眸越看越勾魂,皮肤也好好哇……睫毛好长,真的像蝴蝶一样诶……哇,瞪我的表情萌翻了……诶……怎么有杀气…… 纵是有些没玩够,云舒还是不得不松了手,赔笑道,“好啦好啦,美女姐姐你别生气,我放手就是了……”话说这美女还挺高的,和长期练武身量较长的自己差不多。 见美女还是一脸飘忽不定的神情,狠狠地擦自己嘴,云舒不由继续陪着笑脸,“美女姐姐……这不是情势所迫嘛……别生气啦……” 美女微红了脸,继续狠命擦自己的嘴。 “只不过用手捂了一下,也不用那么擦吧……”云舒汗,怕是着美女有洁癖……不过,美女姐姐身上果然很香,不甜不腻,清爽中带着稍许魅惑,就如她本身。 啊,要是办一个闻香识女人奥斯卡,不用说,头三名我包了。本门内功就是好,五感都会变得很敏锐,尤其是嗅觉。 “唉……若是姐姐不嫌弃的话,小弟自会负责的……”云舒调笑道。 “那可是公子你说的!”美女气势十足地瞪了过来。 吓,不是吧……云舒一惊,开玩笑,真要以身相许?虽然是绝世美女,但我还真不想为古代的百合事业献身啊……忍不住苦了脸。 “噗嗤”,美女忽又笑了,“紫瑶和公子开玩笑呢,公子救了紫瑶,紫瑶还未感谢公子呢。但要是公子不嫌弃,紫瑶也未许人家呢……”说着,又抛了两个媚眼。 云舒被那两眼电的心跳加速,吓的……苦笑,“紫瑶姐姐莫再逗在下了,小弟萧泠给姐姐赔不是了。”连忙作揖道歉。 紫瑶捂嘴轻笑,“萧泠弟弟倒也是个聪明人,不知怎么表达一下诚意啊~~” ――碰到高手了…… 皱眉想了想,算了,与这美女姐姐算是有缘,而且她还挺对自己胃口的,也真当是赔礼道歉吧。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连续服用两周,包姐姐功力原封不动复原。” 紫瑶接过药瓶,眸色一闪。 云舒掩眸,自顾自地笑着解释道,“刚刚握姐姐手的时候把了一下脉,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紫瑶也笑,百媚丛生,“萧泠,以后你就叫我紫瑶吧。你真有趣。” 以后……? 来不及计较那个给自己的诡异形容词,云舒汗,“姐……紫瑶,你是打算去哪里啊……不如我帮你叫辆车吧?” “紫瑶啊……当然是留在公子身边咯。像你这样医术高超武功不弱有趣的保镖,还有哪里可以找呢?”紫瑶说着,走近云舒吐气如兰,“要好好负责哦……萧泠公子……” 眸色深沉,竟闪过诡异地紫色。 云舒顿时一愣,木然地点点头。 ------------ 第十三章 :戏 更新时间:2011-07-02 夜深,云舒躺在地上,背对着床铺,呼吸浅而均匀,似是已经熟睡。她带着紫瑶回到客栈本来想加房的,可是无奈满房,只好委屈自己暂时睡地板了。 那一抹妖邪的紫色……云舒努力让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么快。 那是摄魂术,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催眠术,可以让目视着施术者的人对其言听计从。可是,这应该是本门不传之秘啊……南枫楚当初也教过她,只是她不怎么上心而已,但是基本的识别和抵御,她还是知道的。 本门现存四个人,但除了自己以外都是男的……回忆了下紫瑶的身材,算了,比自己的还标准,内伤…… 那会是谁呢?事关本门清誉,她无奈才会装作中招的模样,乖乖任其摆布。 越想越心烦,这地又冷又湿还硬,完全睡不着。云舒无奈,拿出藏在枕下的一包药粉,轻轻吹了吹,一股淡香弥漫在房间里。 等药差不多起效了,云舒连忙爬起来,活动一下四肢。虽然说怜香惜玉是每个人都该有的美德,但是这睡惯了床,猛然间睡地板还真不是谁都习惯的…… 云舒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还是躺上了床,嘛,这美女姐姐貌似还用得到自己,应该不会趁我睡觉时偷袭我吧……果断地躺在了床外侧。 虽然这身男装有点惹人误会,不过,只要比紫瑶早点起就好了吧。 ——不过她似乎忘了自己那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生物钟…… 次日,一夜好眠,云舒睁开眼,却见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差点没蹦起来。 哈,我说好多年没睡过那么“香”的一觉了……云舒抽回自己搂着人家细腰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早上好啊,紫瑶~~” “萧泠,你还真是直接呢。”紫瑶笑,像一朵淬满剧毒的曼陀罗,“这下更要好好负责了哦~~盯着萧公子看了那么久,紫瑶真是越看越倾心呢……”说着,伸出手,缓缓抚上萧泠的额头,眸色一闪。 “哪里……”云舒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看姐姐也才醒不久吧……小弟从小睡的就浅,若是姐姐醒了,萧泠又怎能不知……” 恍惚间,紫瑶欺身上前,一下子贴近了距离,“想不到,萧泠你还精通易容?那么,给紫瑶看看可好。”说着,往前蹭来,绝色的脸在云舒面前晃啊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色诱? 云舒囧,默定心思,她一把推倒紫瑶,反压上去,轻轻抚了抚紫瑶的脸,眼神迷蒙地笑,“紫瑶你心急什么呢?若是想看,萧泠自会给你看的……” “嘭”,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店小二一脸惊愕地在门口打着颤,颤颤巍巍地捡起脸盆,“两……两位客官继续……小的,小的走错房间了……”说罢,急匆匆地掩上门,逃也似地走了。 ——小二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云舒往下看了一眼,嘛,衣冠不整的两个人在床上,“男”上还女下,还“含情脉脉”地对视…… 一阵鸡皮疙瘩叫嚣,云舒迅速地起身,整整衣冠,“咳咳……我先去吃早饭了,紫瑶你梳洗一下吧。”淡定地走出门,掩上。 身后房内传来紫瑶毫不矜持的笑声。 接下来的一整天,两个人买了两匹马,慢悠悠地朝目的地赶去。 事实证明,人生四大爽事——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酒逢知己、琴遇知音,果然不假。虽说目前是暗中敌对关系,但是云舒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了紫瑶,咳咳,是正常的那种。 长得美,又聪明有手段,性格又有趣,更难得是两人还有些莫名的默契,这个姐姐,不喜欢都难啊…… 这不,刚入夜,紫瑶就被云舒拉去逛夜市了—— “呀呀,紫瑶紫瑶,看有棉花糖诶~~” “哇,紫瑶你不饿么?放心,今天我请客。” “紫瑶……我们去玩那个好不好?” “吖,紫瑶,百发百中啊……太酷了,不过奖品嘛,你不介意就归我了吧……” “紫瑶……呼……分你一个。” 紫瑶接过云舒递过来的一串糖葫芦,彻底无语,“萧泠……你今年几岁了?” 云舒咬了个糖葫芦,“十六,姐姐呢?” “……十九,不对,这个不是重点……”紫瑶黑线,这家伙未免性格变得也快了点吧,这会儿居然又玩的像个小孩似的,“你……家里人很宝贝你吧?” “不……其实我是孤儿,小时候师父只会督促我练功,从来不带我玩。”云舒的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似有泪光闪闪。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紫瑶汗。 “……骗你的。”云舒抬头,眯起眼笑,“他不带我去玩,我就偷了他的钱袋,然后花光买了一堆东西回去……”哈,那时候南枫楚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啊,跟霓虹灯似的。 “咳咳……”紫烟觉得自己似乎被喉咙里的糖葫芦噎了一下,“看来你……咳咳,今天心情很好。” “是啊。”云舒咬下最后一课山楂,“怎么,你不待见我心情好?”呼,这家的糖葫芦真好吃,真想再吃一串。眼神望紫瑶的眯去。 紫瑶连忙咬下最后一颗,伸手一摊,“吃掉了……”得意地眨眨眼。 云舒笑,紫瑶也蛮可爱的嘛,“好吧,那我们再去买一串?”云舒扫了一眼周围,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小贩身上。 “诶……好像只有一串了嘛。”紫瑶“笑”道。 “是啊。”云舒也“笑”,“……公平起见,我不用轻功。” “先到先得!” 两个人同时叫了出来,朝小贩那里冲去。 ……一阵灰烟弥漫,“噌”!云舒一个急刹车,“哈,我先到了……”笑容僵在脸上。 “……耍赖,不是说不用轻功么。”紫瑶后一秒也赶到了,抬起头,笑容同时也僵在脸上。 ——面前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群黑衣人,围着两个公子打得火热,而那小贩被一吓,糖葫芦一丢,跑了。而那唯一一根糖葫芦,被一群黑衣哥哥们踩啊踩,彻底魂归天国了。 “浪费国家粮食是不对的。” “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行侠仗义,但是……” 两个人默契地一点头,同时杀了进去。紫瑶虽然武功没有恢复,但是在云舒的药效下还是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帮着点防御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乎,两人一搭一档,云舒拿着根串糖葫芦的签子,专心攻击,紫瑶也拿着一根串糖葫芦签子专心防御,很快放倒了一批黑衣人。 ——嘛,你信我都不信。 事实上,那个只是做个样子的,两个人迷药毒药撒的可欢了……标准的“放倒”了一批黑衣gg们。 “多谢少侠与姑娘舍命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名义上被救了的华衣公子走上前,作揖致谢。当看见紫瑶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不见了。 搭救……还舍命……云舒和紫瑶对视一眼,“哪里,公子客气了,行侠仗义乃吾辈本分。” “……在下也没有什么好感激的,这点银票,还望笑纳。” 云舒望了眼银票,面额是以千两为单位的,这才仔细地打量了那华衣公子一眼。帅锅?五官细致,容貌俊秀,风度翩翩,最难得的是有一种贵而不华的气质。 “这就不必了,大家交个朋友就是了,在下萧泠,这位姑娘是在下的同伴,紫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云舒婉拒,还礼。 那华衣公子笑道,“萧兄弟真是个爽快人……在下段棋,此乃家卫墨剑,此番外出寻亲,偶遭不幸,多亏遇到了你们。”语气谦逊,可是却完全没有低头的感觉,还是直视着云舒。 云舒往他身后扫了一眼,墨剑穿着果然是标准的护卫装,眸中精光乍现,脚步内敛有力,武功不弱,至少比段棋要好。 心思百转千回,云舒还是笑着打着哈哈,“不知段兄是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同路呢……” 段棋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萧兄可听说过江南黎家?” 云舒一愣,敏锐地察觉到段棋还在仔细观察自己,“那真是巧了,在下也是要前往黎家寻访故友。”没听二少说他们家有姓段的亲戚啊…… 段棋眸色更显深沉,“那真是巧了,我们不如结伴而行吧?” 云舒略加思索,欣然应允。 紫瑶自始至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笑,果然是世界上最神秘的表情…… 性格诡变的“萧泠”少侠,神秘莫测的美女紫瑶,气质不凡的段棋公子,还有冷若冰霜的护卫墨剑……可想而知,这一路是多么地热闹+鸡飞狗跳了…… “呼——”云舒推开窗,一周的时间飞快地过去了,虽说主基调都是赶路,但还算愉快。惬意地深呼吸了一口,南方的天气果然要热的多。 “哟,紫瑶,今天还赖在我房间?”云舒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掩口打了个哈欠。 “怎么,萧泠不喜欢?”紫瑶笑得越发妖孽了。 噗,好闪…… 云舒苦笑,这美女掐准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动手动脚了,真是大胆。算了,就当多了个冰凉凉的香香抱枕……而且她的生物钟诡异的和自己想通…… 莫非她识破我是个女的了?好像也不是……只是第一天段棋主仆俩瞟来的有色目光,实在是让人鸡皮疙瘩丛生…… 夜深,入寐,云舒待紫瑶睡熟了,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从窗口跃了出去。这几天紫瑶不知道抽什么风,走到哪跟哪,虽然有个美女跟着,自尊心得到很大满足,但总觉得不舒服就是了。 听小二说,今天晚上会有戏班子唱戏,也去凑个热闹好了。 洛朝有名的戏就叫洛剧,但已经很像话剧了,只是多了点步法唱腔什么的讲究,老少咸宜,别有魅力。对于娱乐业极其单调——只有妓院赌场什么的古代,每一次演出,总是盛况空前。 沿着寂静的巷子走了会,云舒终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出来吧,既然都来了,今儿我请客看戏就是了。” 黑暗中,走出两个身影,真是段棋和墨剑。 云舒略带诧异,“你们两个也跟来了?”惨了,亏大了。 “咦?”段棋也惊讶,“那你说的是……?” “他说的是我……”悦耳的声音如期而至,紫瑶从段棋两人身后走了出来,笑得妩媚,朝云舒眨眨眼:叫你嘴快。 唉,不是只以为是你嘛,多一个人的票而已……云舒望回去,“罢了,今儿爷说掏钱就掏钱,走吧,这可是江南有名的戏班子。” 段棋和紫瑶禁不住摇头轻笑,就连木头脸的墨剑,听到云舒那句“爷儿”也忍不住弯了弯嘴唇。 如预想中的一般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没有因为夜深而退去,兜售零食的小贩也乐此不疲,台上的名角儿沉浸如戏剧中,唱的颇有味道。 云舒看着紫瑶和自己一样抱着一大捧零食,还是忍不住笑,紫瑶她简直比自己还要孩子气。 “你们两个是来吃的还是看的呀……”段棋忍不住调笑道。 “当然是一边看一边吃啦。”云舒回过头看了眼,“你要么?” 段棋摆摆手,表示自己从来不吃零食,墨剑没动,但冷冰冰的眼神充分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切,无趣的男人……云舒转回身,开始看戏。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喜欢看戏。我以为你坐不住呢……”半响,紫瑶在一旁搭话。 “是啊,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云舒半掩眼帘,笑容不知怎的有些飘渺,“我最喜欢看戏了,可惜的是总是一个人。”南枫楚嫌吵,从来不会陪她。说起来,这一次算上那个木头脸墨剑,也有三个人作陪了呢,呵呵。 紫瑶没有再搭话,一出戏,平平安安地结束。 “怎么样?要不去吃夜宵?”段棋望着云舒皱眉的模样,直叹小气,“这次我请客?” “好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舒欢呼,“走,紫瑶,我们吃穷他……” 段棋不由轻笑,也不含糊,真往一家看似豪华的酒楼去了,只是难为了正在打瞌睡准备关门的掌柜的和小二,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又连忙收拾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坐。 云舒瞧了眼菜单,最后还是由段棋和紫瑶点了。 “哈,某人不是说要吃穷我么?”段棋调笑,“怎么反而心慈手软了?” 云舒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帮你省钱你还叫……” “他就是嘴上叫的响了点。”紫瑶解释道,“其实啊,根本什么都无所谓。” 云舒动作一怔,低下头,轻笑,“还是紫瑶深得我心。” 段棋微怔,仰头喝下一杯酒。菜上来了,云舒欢呼一声开吃,其随意地吃法与紫瑶和段棋的名家风范区别鲜明。 “啊,紫瑶挑食啊……”云舒瞥了一眼身旁的紫瑶,她只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 紫瑶抿了口酒,“你不也是么?看起来吃的挺欢,其实也挑食的厉害……菌菇,河鲜,碰都不碰。” 云舒被说中,无奈转移目标,“有的挑就挑挑呗……段棋他不也很挑食么?” 段棋耸耸肩,“哈,抱歉了……”放下筷子,拿起酒杯,装作随意地问道,“这酒可是不好?萧泠你怎么不喝?” “酒量不好,一杯倒,还会发酒疯,当然不喝啦……”云舒轻巧地回答,半真半假。 “说起来,萧泠你要去拜访什么人啊?莫不是上黎家求亲的吧?” “咳咳……”云舒呛了下,下意识瞟了一眼紫瑶,“没有,真的是故友,故友。” 段棋笑,“看你急的,紫瑶姑娘又不会生气。不知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大老远地跑一趟?” 云舒含糊地说道,“一个无聊的约定而已……” “半年之约……那曾经也是传遍了江湖的。”紫瑶抿了口酒,冷静地说道,“神偷朔风与黎家二少黎景玥定下的,半年之后必定登门拜访窃走黎家至宝,先帝御赐的玉珑盏。” 段棋的表情变得更深不可测起来,云舒淡定地又夹了一筷子菜嚼着:果然,紫瑶她……随手拿起一杯茶,饮下,云舒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么? ------------ 第十四章 :半年之约 更新时间:2011-07-03 “要说这半年之约……嘿,那可真是奇事一件。 黎家二少黎景玥知道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红颜知己遍天下,睡过的女人比皇帝还多的那个……嗨,就他,半年前的一天喝酒醉的一塌糊涂,对着自己那帮子红颜知己嘲笑那神偷,说他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小毛贼。 岂料朔风正好坐在他隔壁桌!当场两人就吵了一架,朔风更是直接放下话来,三天之内必定将他们家的‘玉珑盏’偷到手,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 第二天黎二少酒醒,铁定反悔,耍赖不认账,和那朔风商量了个半天,不知打了个什么赌,说是黎二少赢了,那朔风就永远不打他们家主意,但要是朔风赢了,那黎二少就要乖乖双手把‘玉珑盏’奉上……”讲得正欢的说书人忽然猛地住了口,灌下一大杯凉茶。 “诶诶,还没说完呢……到底打了什么赌啊?”台下的听众们叫道。 说书人两眼一瞪,“这我怎么知道……后来也没传出谁赢谁输,反正最后,演变成了现在的半年之约……” “切~~”听众们嘘声一片。 同时,茶楼的二楼雅座—— “唔……你们当时到底打了什么赌啊?”段棋显然兴致勃勃,听完了说书,转头看正靠在紫瑶肩膀上打瞌睡的云舒,直接动手摇了摇他。 云舒没真睡着,不过显然已经半迷糊了。 段棋兴致未减,索性伸手将云舒拉离紫瑶的肩膀,勾搭上云舒的肩膀,“不要卖关子了,说吧……” 鼻间的味道换了一种……云舒不甘心地揉揉眼睛,蓦然看到段棋放大版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推。 反抗直接被段棋无视,“快说……” “好吧。”云舒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吸吸鼻子,这股味道好熟悉,“他不是擅长勾搭女人嘛,所以我就说,如果他一周之内能把江淮四朵名花统统摘到手,我就服他。”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眼神发起光来,“你还别说,那小子还真够厉害的,一周时间啊,被他搞定了三朵!唯一那一个还是因为有了心上人嫁掉了……” “然后呢然后呢?” “哈,然后我就以此为把柄,和他说我现在放过他……但是半年之后,我会登门拜访,去偷玉珑盏,看他老爹抽不死他。”云舒想起黎景玥那张苦脸,忍不住得意地笑。 紫瑶一把将云舒从段棋手下拽出来,笑道,“行了,故事听完了,我们也该登门拜访了吧?” “那倒也是……”云舒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昨夜,他们终于一路边玩边赶路到了潍城,江南首富黎家的所在地。而恰好的是,今天就是和黎二少定的半年之约到期的日子—— 嘿嘿,一想到玉珑盏那华丽的雕刻,细腻的做工,完美的造型,马上就要成为自己收藏品中的一员了,云舒就想笑。 大气的设计,灰色的围栏,漆红的柱子,两头石狮子威严地耸立在门口,烫金的匾额高高悬挂在檐下,气势自成。 江南黎家,果真名不虚传…… 虽然看起来朴素而大气,朴素个毛啊……那瓦片看上去是普通的哈?仔细看,每一片的大小都是一模一样,一分不差!那栏杆看上去灰不拉几的哈?其实摸上去才知道,那是只有潍城才出场的矿石,无论再热的天都会冰冰凉! 云舒在心里泪奔,这就是有钱人啊…… 虽然那么想着,却还是镇定地走到护卫面前,压低了嗓音道,“可否请门卫大哥通报一声,在下要找贵府的二公子黎景玥。” 护卫打量了云舒一眼,态度倒还好,一看就有专业素质,“请问你是二公子的……可有什么信物或者凭证可以证明身份的?” “唔,就说是故友来访吧……至于凭证……”云舒顿了顿,“麻烦大哥……”附耳过去轻轻念了几个字。 护卫的眼睛瞪大了,似是要笑出来,却还是忍了回去,“请公子稍等。”和同伴打了个招呼,转身入府。 “……你说了什么?”段棋不由凑近问道。 云舒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耐心地等了一会,就听府门里面一个爽朗地笑声慢慢接近。 ——“我就知道,能这么叫我的除了你个疯子还有谁……” 一位蓝衣公子,从门后转了出来,直奔云舒,热情地拥抱,实则附在云舒耳边轻声道:“你丫欠抽啊……那么丢人的外号还敢告诉府里人?” ——“那是那是……好久不见啊,二少~~” 云舒大声地说完,同样以极轻的音量回复道,“呵,不叫‘花蝴蝶’我怕你都不舍得放我进门了呢……” ——“是啊是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黎景玥继续耳语,“花你个头,要是让我那些姐姐妹妹们听见了,看他们不扒了你的皮……” ——“是啊是啊,想死我了啊……” 云舒眯眼,“呵?半年不见胆子大了,敢威胁我了?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子毁掉,一辈子不能‘人道’?” “你……”黎景玥还想继续争下去,无奈紫瑶和段棋见气氛不对,及时将两个人分开了。云舒和黎景玥彼此相视而笑,“深情对望”,可眼睛里不由蓄满了威胁之意。 “咳咳……”紫瑶捂嘴轻咳了几声,“萧泠,不帮我们介绍一下?” 黎景玥这才闭上有些酸疼的眼睛,将目光转向云舒身后的紫瑶和段棋,在看到紫瑶的瞬间,眼神一亮。这目光对于云舒来说太熟悉了,她不得已,走几步,挡在紫瑶面前,“这位就是我和你们介绍过的黎家二少黎景玥了……” 紫瑶等人这才仔细地打量了黎景玥,气质潇洒,长相虽说也是俊秀,但说实话,不及段棋等人。但是看他言谈举止,却是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不得不说,是个极有魅力的人。 在黎景玥的眼神一再逼问下,云舒只得退开一步,咬字清晰地说道,“这是‘在下’的‘同伴’,紫瑶姑娘。” “幸会幸会……”黎景玥不着痕迹地“飘”到了紫瑶的身侧,“紫瑶姑娘真是……黎某真是三生有幸,能够得遇如此绝色.” 紫瑶依旧微笑,只是仔细看的话脸有点抽搐,“黎公子客气了.” 黎景玥还想继续,被云舒一个箭步冲上前打断,“还有那位,段兄你就自己介绍吧,好像是你们家亲戚哦~~二少……” 黎景玥狠狠瞪了一眼云舒,被其无辜地眼神杀回,无奈扬起微笑,面向段棋,“你是……” “在下段棋,家母是令堂的表妹,此番前往江南游历,家母嘱我前来拜会。”段棋彬彬有礼地作揖问好,颇显大家风度。 黎景玥略为沉吟了一下,估计是没有忆起,但还是热情地引着段棋往内走,“……原来是段表弟啊,那真是有失远迎了,一路上辛苦了,快请进.”蓦然回头,对着紫瑶招呼道,“紫瑶姑娘一路上也辛苦了吧……请随我进来.” 完全无视了我啊……云舒按下脑袋上的井字,微笑,瞟去一眼飞刀,拉上紫瑶的手,跟着黎景玥就进了府,不忘给回头的黎景玥丢过去挑衅地一眼。 紫瑶望着两个人,捂嘴轻笑。 进到黎府内部,依旧是朴素而大气的建筑风格,而且一片翠绿,带着江南建筑特有的灵气。姹紫嫣红的花朵娇羞地半开半掩,惹人驻足逗留。 “二弟,这是你的朋友?”迎面走来一位青衣公子,面容与黎景玥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沉静与内敛,听称呼,应该是黎府的大少爷,黎景璇。 黎景玥点了点头。 “二少爷。”一旁走来一个家丁,附在黎景玥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黎景玥皱了皱眉,挥手让他退下去,见众人看着自己,解释道:“爹让我去书房,刚好……” 侧头望了眼黎景璇,黎景璇微笑着摆摆手,“我今天还有笔帐没收,我先去了。”和众人一一道别,走了出去。 “那我们也走吧。”黎景玥领着段棋,率先向前走去。云舒和紫瑶彼此意味深长地对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穿过回廊,走过一段不算长的小径,黎府里真不算热闹,来来往往的下人随着往府中心走去而愈加稀少,最后都不怎么看见了。再穿过一片密密麻麻地竹林,黎景玥带着众人停在了门前。轻轻地扣了扣门,“爹,可以进来吗?” 屋内传来一个稳健的声音,听上去尚在中年,“进来吧。” 黎景玥回头招呼了一下,推开了房门。 二十。 云舒顿了顿,随着紫瑶,最后一个步入书房,径直撞上黎景玥的视线——“不要多事。” 云遥点点头——“尽量吧。”顺手掩上了房门。 屋子里点着熏香,淡然优雅,可是没有开窗,视线有些昏暗。家具是尽可能地简单,但根据主人的习惯,收拾地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墙上挂上了许多幅古画,衬出了浓浓的书墨气息。纸质泛黄,似是有些年数了,但被保留的很好。 书桌上整齐地叠着一摞账簿,文房四宝也绝对是上等品。书桌后坐着一位中年人,看面容只有四十多岁,可是头发却已半白,眼神锐利,让云舒第一直觉想到了鹰。 他环视了一圈,没有开口,但是却让书房里的每个人都感到了肩头的沉甸甸。 黎景玥走上前,解释起了情况。云舒不担心他会泄露自己的身份,除非他皮痒了……黎家的家法可是出了名的狠。说实话,她对墙上那些古画的兴趣反而比较深。 每一张画上都画着一个女子,而且都是同一个,梳着好看的发髻,一袭纱裙,飘然若仙。面容姣好,身姿绰约,但隐隐的却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无法轻慢。 落款……竟是百年前的齐朝!?云舒微微有些惊诧,这可真是古董诶……不由走近了几步,最后落款的印章是…… 林、若、暄? 云舒眯眼,正想细想,可是一道锋利的目光却让她不得不放弃。 杀气……? 不可能。 她遏制住自己条件反射想要迎敌的冲动,回过头,与黎家家主黎岳成的目光不期而遇。 云舒尽量无害地微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不会武功的人的目光,居然让她有一种想要迎敌的冲动。 ------------ 第十五章 :古墓传说 更新时间:2011-07-04 “呼——” 云舒打开窗,夜里特有的沁凉空气迎面而来,让她不由放松下来。哈,最近的日子过的真是太充实了…… 像这样吃顿丰盛的晚饭,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还能悠闲地休息……虽然少了紫瑶美人作伴,蓦然有点不习惯,但平静如斯的晚上,真的是很久没有遇到了。 银月如钩,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呼吸—— “……出来吧。”云舒慢慢地睁开眼,压低嗓音,平静地说道。 墙边的黑暗中,慢慢地踱步走出了一道人影,借着屋外的月光与室内的烛光,依稀可以看清来者的面容。云舒礼节性地微笑,“段兄?” 段棋摇着扇子,风度翩翩,一点也没有被人揭穿后的尴尬,似乎早已在预料之中,“萧泠你也真是好兴致……何不陪为兄赏赏月色?” 云舒轻笑,右手撑住窗框,轻轻一跃,一阵微风拂过,她已站在了段棋的身前。段棋微微怔忪,“萧泠……好功夫。” “哪有墨剑大哥武功好……”云舒侧倚着墙壁,懒懒地回答。屋外,月光迷蒙,飘渺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黎岳成书房里的古画,那名神秘女子的音容笑貌,竟似要从画中浮出。 “萧泠……可是在想今天在书房看见的古画?” 云舒微惊,收了神,不动声色地反问,“何以见得?” “因为萧泠你今天在书房看了那古画很久,连黎家主都关注到了呢……”段棋走近了两步,依旧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子。 “黎家主?”云舒莞尔,“怎么?不应该是你的长辈么?” 段棋动作一顿,唰地收起了扇子,略为正色,“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萧泠,不,朔风,我们不如合作吧?”他随之踏前几步,几步和云舒面对面。 衣料上的熏香悠悠传来,还是那么熟悉。云舒微怔,当初南枫楚训练她的时候几乎把天下所有的香料都给她闻了一遍,她没道理辨别不出来这种味道,就算用的再少…… 等等!她猛然抓住从心底掠过的答案,联想起段棋的种种习惯……原来如此! “合作?”云舒退开一步,不由轻笑,略带邪魅,“朔风一介偷儿,又何德何能,与您合作?” 月光下,白衣少年邪魅的微笑与明净的双眸,竟让段棋产生了瞬间的动摇。尽管知道那只是一张面具,可是,那笑却真实到让段棋觉得自己的底牌被瞬间看穿。 或许,他该重新审视这个萧泠,他所表现出来的单纯明快,绝对不是他真正的心性。 云舒如愿看到段棋的神色变化,从之前那令人不爽的、藏在眼眸深处的不屑一顾,而变得慎重起来。“好吧,我开玩笑的……”云舒眨眨眼,恢复以往慵懒轻松地神情,“说说你需要我合作的内容吧……” 段棋冷静地望了云舒一会,随即仿佛缴械一般也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你需要做的很简单,当你去偷‘玉珑盏’的时候,顺便帮我从黎岳成的书房里,偷些资料。” “什么资料?”云舒对上段棋的目光,微笑,似是将段棋眸中射出的寒光都融在了暖阳之中,却又冷到了段棋的心底,“我需要知道完整的情报……太危险的事,不好意思,我不做。” 段棋沉默了,似是在心中斟酌,沉默良久,“……记得那古画上的女子吗?” 面对他的跳跃性思维,云舒只来得及点点头。 “一百多年前,洛朝的开国皇帝凌泽宇带领大军攻进皇宫,齐朝末代女帝暮吟亲手杀了最后一个为己忠心的将军——梁信延,然后自尽。”段棋放低了声音,“据说,暮吟死的那一年,只有十九岁。” 云舒默然,这一段故事,她曾经在古书上看过,不过史说纷纭,光她看过的就不知有多少个版本。当然,她最欣赏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凄美的,暮吟与林若暄的爱情版本…… 林、若、暄?! 云舒后知后觉地惊愕,“那古画上的女子,居然是暮吟?!” 段棋赞许地点点头。 那黎岳成……为什么会收集那么多暮吟的画像?云舒怔忪。 “……暮吟死后,还有另外一个悬疑留了下来。”段棋重新打开了扇子。 “暮吟古陵。” 段棋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直刺云舒,“你怎么会知道,朝廷应该下令毁掉了所有文献资料!” 云舒恍若未觉,淡淡一笑,“……但是朝廷杀不了所有的人。”总会有人在风头过后将这件事记录下来的,文献资料,总归也是人写出来的。 “没错……暮吟死后,被带出了皇宫,但是国库里的宝物钱财却也随之消失。”段棋沉吟,“得暮吟古墓者,亦得天下……” “你怀疑黎岳成想反?” “……黎家的手伸的太长了。”段棋答非所问,目光深沉。 云舒沉吟,“那你手上有什么证据?” “黎岳成这些年一直在利用黎家的暗卫收集关于暮吟的事物,据密报,那些东西都藏在他的书房里。”段棋微笑。 “所以你希望我去偷?”云舒了然。 段棋笑着回答,“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的……朔风你,也不希望看到黎家消失吧。” 威胁?云舒微笑,刚想回答,一声尖叫忽然撕破了夜空的寂静…… “公子……有一伙人侵入黎家。”墨剑从暗处现身,“目前逃入了后院。”余光撇撇云舒,意味不明。 云舒友好地笑了笑,跟踪自己的黎家的暗卫还多亏墨剑帮忙放倒了呢。略一思索,她翻身入屋,再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弓,和装满箭的一个箭筒。 “我们去救人吧?”段棋偏头问道。 云舒回以一个微笑,“那是当然……另外,我想合作的报酬一定不低吧?” 段棋眼神微亮,“那是自然……” 三人立刻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床尾与柜子之间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一袭紫色衣裙,美人如玉,不是紫瑶又是谁呢?无声无息地穿过墨剑放风的区域,隐身于黑暗中窥听,可她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 紫瑶走到屋中央,手中拈着几根银针,不由轻笑:好像一不小心让萧泠有些不爽了呢……学医的人却把银针当暗器,亏他想得出来。 眼神一闪,又显出隐隐的妖邪紫色。 烛火灭……屋内留下的只有那银铃般的轻笑声。 另一边,三人赶到内院的时候,房屋方向隐隐有着火光,聚集了很多下人,但都惶惶不安,惊慌失措。黎景玥站在人群中,极力地指挥下人们灭火,神情焦急。 看来,人还没有都救出来。云舒与段棋对望一眼,段棋心领神会地带着墨剑朝西边奔去。而她自己,则往东边去了,当然不忘冲着黎景玥大喊一声,“我们去救人,你抓紧时间灭火,别让火势蔓延。” 黎景玥面色一喜,感激地望了云舒几眼,稍显安定,加快了指挥的速度。 一路疾奔,情不自禁用上了轻功,轻点地面,身影在树影间穿梭,迅如闪电。 有人?! 云舒蓦然一抬头,却对上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眸,她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树顶上,站着一位白衣公子。 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舞,肤色在月光的笼罩下愈显透明,身材欣长,静静地伫立在树顶,轻功绝佳。虽看不清面容,但必定美极,飘然若仙。 云舒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再睁眼时,他已消失不见。但是那双淡漠至极的眼眸却清晰地印在云舒的脑海里。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的黎家? 云舒来不及细细思索,一阵微弱地呼救声催促着她前进。压低身形往前奔了一段,借着一旁树木的遮掩,隐约可以看见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年轻姑娘从屋里出来。 那姑娘还在挣扎,甚至和黑衣人动起了手,可惜好像中了药,招式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没几招,再次被擒。 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动作的幅度,抽出一支冰蓝色的尾羽的箭,搭箭上弓,瞄准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胛。 “嗖”,一支箭无声无息地射了出去,正中目标,牢牢地将对方钉在身后的木门上。 “谁?哪来的暗箭伤人的小贼?给老子滚出来。”被击中的黑衣人吃痛,却被钉在原地,不由气愤大叫。 “呵……”云舒轻笑,压低声音道,“无论是不是小贼,只要抓住你们,救下这位姑娘,可不就是英雄么?”说话的同时,另一支箭朝黑衣人的同伴疾射而去,可惜,只划伤了对方的手臂。 真可惜……果然还有待练习…… 低叹一声,黑衣人却已杀至身前。俯身避过刀刃,云舒步法微转,绕行到对方身后。那黑衣人也算反应快的,一击未中,反手一削,意图攻云舒个措手不及。云舒灵巧地一侧身,仿佛像在玩耍,弓弦碰撞上刀刃,发出一声钝响,弦未断,黑衣人的手却被震得一麻。 很明显,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黑衣人不再恋战,妄图撤走,一支冰冷的箭却已无声无息抵在了他的喉咙。云舒如鬼魅一般地上前,轻笑,“不要乱动……这支箭,可是有毒的。”火红色的尾羽,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黑衣人周身一震,随即无力地滑落。 “自杀?”云舒退开一步,一股奇异地香味从黑衣人的尸体周围散发出来,“见鬼,还想找垫背的?”云舒暗叫不妙,转身,果见另一个黑衣人的身体也无力下垂,更浓郁的香味散发了出来。 “屏气,这味道有毒!”云舒从腰间扣出一个纸包,迎风撒开了粉末,并迅速地赶到了那名姑娘的身旁,又取出一枚药丸,塞进她嘴里。 “抱歉,这个毒会随风散开,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云舒歉意地笑了笑,躬身抱起那名姑娘,“我是黎景玥的朋友,萧泠,得罪了……” ------------ 第十六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更新时间:2011-07-04 “紫瑶姑娘……你看这株花,美则美矣,却仍远不及你……” “紫瑶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为你咏一首词,我昨天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它就浮现在了我的心里……” “紫瑶姑娘……我知道潍城有一家非常别致的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去逛逛吧……” “紫瑶姑娘——”黎景玥彻底无视紫瑶的冷脸,还想继续,被云舒果断地一支花扔过去,“啪”,砸中目标。 “你有完没完啊,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云舒打了个哈欠,“说你花蝴蝶你还真见花就想采。”硬挤到黎景玥和紫瑶的中间,一脸鄙夷地望向黎景玥。 “……是不是朋友?”黎景玥怎么也看不着紫瑶,万般无奈,气势汹汹地质问云舒。 “哈,为朋友两肋插刀。”云舒豪气万丈地说道,“为女朋友插朋友两刀。” “噗”,紫瑶忍不住捂嘴轻笑。 “好好好……朔风你有种……”黎景玥气闷,撇头,看见浩浩荡荡前来凉亭的人马,忍不住一乐,“看看,我们大小姐们的慰问团来了。” 云舒闻言,全身一僵,机械地转过身,正巧看见几个彩衣美人指挥着丫鬟们往凉亭里搬东西。 为首进来的黎家大小姐黎婉儿,捂着嘴轻笑,俏脸上一抹粉红,不为其他,正是和她因为一直和她聊天的段棋。虽然这黎婉儿人如其名温温婉婉,可是自从那天段棋冲进火海把她救出来后,她看段棋那含情脉脉的眼光,连墨剑都忍不住开溜。 “段公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尝尝婉儿做的糕点吧。”黎婉儿羞涩地推过去一盘糕点,声音轻柔。 段棋连忙接过,“能品尝婉儿小姐亲手做的糕点,是段某的荣幸。” “啧啧,二少啊……你们家红鸾星动诶……”云舒窃笑,一转头,旁边走过来另一位鹅黄色衣衫的小姐,顿时让她的笑脸僵在原地。 “……是啊,红鸾星动啊。”黎景玥在云舒身后幽幽地低笑,“女大不中留啊……我都多少年没看沁儿穿正规的女装了。” “萧公子……那……”黎沁儿努力微笑,递过来一盘糕点,“这个是我做的……呃,不介意的话试试……”旁边的丫鬟们看到平常一直冷面的黎沁儿两颊微红的模样,纷纷窃窃私语。 “是么……哈哈,谢谢沁儿你了。”云舒硬着头皮接下来。各位看官没有猜错,黎沁儿正是那天云舒救下的那位姑娘,而且她似乎还因此,一不小心爱慕上了她二哥的朋友——萧泠。 黎沁儿走近几步,云舒左右都没有位子,她皱了皱眉,果断挤开了自家二哥,坐在了云舒的左侧,满含期待地望着云舒。 云舒汗,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呃……冷汗从她额上滴下。目光游移中与段棋同样痛苦地眼神撞上,忍不住相视苦笑。这两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啊……做出来的东西……真是…… “怎么样?”黎家两姐妹忍不住问道。 云舒和段棋艰难地咽下自己口中的糕点,“……味道,很别致啊。” 黎家两姐妹同时两颊绯红。 “是么,那我也尝尝吧……”云舒右侧,紫瑶忽然出声,伸手便拿了一块糕点。 “诶?紫瑶姑娘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帮你做啊……”黎景玥连忙站起身,一溜小跑到了紫瑶一侧。 “黎——景——玥——”一声愤怒的女高音。 “噗”,云舒乐了。未察觉中,凉亭里又来了一男两女。而怒吼的那位娇蛮美人,正是黎景玥的未婚妻,柳嬅。唉……虽然凶了点,但一想到她是那只成天拈花惹草的花蝴蝶的未婚妻,啊,一切都可以理解了。 “唉,景玥也真是的……”另一位娇弱女子,则是黎景玥大哥黎景璇的未婚妻,铃双。 黎景璇在一旁谦和地笑,小心翼翼地拉着她上台阶,然后找位子让她坐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妻啊……云舒回头,看向柳嬅和黎景玥互瞪的场面,无奈地叹气。 “噗,这还叫糕点?”一旁的紫瑶忽然一反淑女形象,喷了,将剩下的半块糕点随手扔回了盘子。 云舒黑线,一种不安地预感浮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黎沁儿原本就是脾气不怎么好的冰山美女,能和颜悦色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紫瑶一加挑衅,随时有火山爆发的可能。 紫瑶不理她,反倒挽上云舒的臂膀,“阿泠啊……要是你想吃的话,以后我帮你做吧。” “不行!”黎景玥和黎沁儿同时叫了出来。 “怎么不行?”紫瑶向云舒眨眨眼,调皮的一笑,手下却是暗暗加了力道,“阿泠你说呢?” 云舒汗,三双眼睛,不,四双,还有一双是看热闹最起劲的段棋,盯得她炯炯有神。 “紫瑶……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黎景玥忽然一把拉起紫瑶的手,“我喜欢你,紫瑶,从第一眼看到你起……” “黎景玥!”柳嬅童鞋的脑袋上有冒烟的趋势。 可是黎景玥不管不顾,只是拉住紫瑶的手,深情地凝视。 “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萧泠。”紫瑶果断拒绝,转头,继续对云舒放电。 “不行!”黎沁儿怒视紫瑶,看样子随时会跳脚。 “可是萧泠又不喜欢你……”黎景玥心不死,“如果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保证不再找任何女的了,一定一心一意对你……”脸上是难得地认真。 云舒下意识看柳嬅,咳,柳美人已经泪奔着跑掉了…… 紫瑶望了他半天,无奈无论怎么拒绝,这块牛皮糖就是甩不掉。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是不会放你离开黎府的!”黎景玥终于发了狠话。 紫瑶默然,良久,轻轻地说,“萧泠?” “恩?”云舒疑惑地转头。 一阵暗香袭来,紫瑶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在瞬间放大,云舒一阵怔忡,呆呆地看着紫瑶的眼睫毛,唇上传来柔软的感觉…… 凉亭内的众人一片惊悚,黎景玥和黎沁儿则是被强烈打击后的呆愣—— 尼玛……姐姐我的初吻!云舒内心瞬间咆哮体化。 我又不是百合,帅哥呢?帅哥呢?为毛穿越第一女主定律姐姐我享受不到啊!!!云舒在心底咆哮,抢在紫瑶下一个举动前,猛的一把推开她。 ——stop!我需要冷静! 云舒望着紫瑶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由衷地后悔自己女扮男装的这个决定。居然真的有美女会一不小心爱上我——尼玛,坑爹! 机械地转着头,将段棋的调笑、黎婉儿的羞涩、黎景璇和铃双的淡定、黎沁儿的震惊,以及黎景玥的心如死灰……靠,二少他这一次居然认真了!最后回到紫瑶的无辜…… 云舒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你sister,姐姐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她已经被这个冲击性的事实雷的外焦里嫩,只能干巴巴地眨眨眼,“呃……我先回房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凉亭,下意识地居然连轻功都用上了。 凉亭里剩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紫瑶望了眼黎景玥,向亭外走去,果然,这一次黎景玥没有跟上去。 一群人中,看戏看的最开心的还是段棋。 云舒一路狂奔,但其实转了个弯就撞在了别人的身上,额头微青,疼痛反而让她冷静下来了。抬头望过去,是黎家老三黎景疏。本来心情就更不爽了,居然还让我撞到一个冰山面瘫男?云舒抚额,“你们家的都在凉亭里。” 黎景疏未语,点点头,干脆地与云舒擦肩而过。 “嘭”,又撞上一个。 云舒探头望去,居然是紫瑶,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抱歉……”紫瑶捂住额头,不用说也青了一块,靠,黎景疏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黎景疏蓦然红了红脸,轻声说了句,“没事。”然后逃也似地走了。 云舒默然,美女的魅力是无穷的,居然连冰山都会脸红!唉,关键是为什么她要看中我?!唔,难道我的魅力有那么大?还是因为我们“同床共枕”了半个月? 正胡乱想着,紫瑶已经走了过来,只是也是一阵沉默。 两人各怀心思,竟是良久未语。云舒怔了怔,头皮有些发麻,仿佛下定了决心,压低了嗓音,“……我不会负责的!” “我不会负责的!”巧的是,紫瑶也在同时说了一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沉默。 “我不要你负责!” 异口同声说完,两个人不由一愣,然后相视而笑。 嘛……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亲一口又不会少块肉,反正没有吻进去,只是亲个嘴……何况对象还是个美女,赚了。 云舒心中大石坠下,顿时轻松了很多,看着紫瑶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的表情,忽然有点可怜起黎景玥那只“花蝴蝶”起来,“其实……二少人挺不错的,就是花了点。” 紫瑶歪着头,表情可爱,“嗯。”可是眸中的冷色,却让云舒都忍不住有些心头发冷。 明明第一个认识的是紫瑶,可是到现在,云舒依旧对她一无所知。 “……黎家很奇怪,对吧?”云舒尝试着找话题。 “你是指少主制度,家主的癖好还是暗卫的数量?”紫瑶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云舒了然地笑了笑。 第一天相遇时,黎景玥对黎景璇冷淡的态度,还有下人无视黎景璇的情形,明明书房是禁地,黎景玥却熟门熟路,似乎经常出入……很明显,原因就是黎景玥是黎家的少主,黎岳成真正的接班人。 一般来说,这种传统的家族,应该是嫡长子继承制,可黎岳成偏偏选了黎景玥,不得不说非常奇怪。 还有,那天进书房的时候,书房周围居然有多达二十个暗卫,院子里也经常可以感觉到有人暗中监视。有必要么?把自己家的院子搞成集中营? 至于黎岳成对收藏暮吟古画的癖好,若真如段棋所说,莫非他真想反? 还有一点让云舒感到意外,他们已经在借宿了好几天,可是居然压根没有看见过黎家的女主人…… 唉,有钱人家就是事情多。云舒忍不住抚额,却碰到那块淤青,疼的她龇牙咧嘴。 看的紫瑶轻笑,“有那么夸张么?” “我怕痛呗……”云舒拿出随身的伤药,刮了一点白玉色的膏,却是涂在了紫瑶的额头上。 紫瑶微愣,可却不阻止,“……你不是怕痛么?”为什么不先涂? 云舒认真地帮紫瑶把药膏抹匀了,轻揉,“没办法啊……我看到别人的伤口也会觉得痛啊……尤其是你这样的美人,哈,我最舍不得了。” 等药抹的差不多了,云舒这才收回手,又刮了一点摸到自己的头上。碰到伤口,又忍不住痛的皱紧眉。 紫瑶轻笑,“你是多怕痛啊……”说着,伸出手帮云舒抹起药来,“……都涂在外面了呀,笨蛋。” 云舒乖乖地任美女帮她服务,“唉,我这辈子怕那么多东西……但最怕的果然还是痛和死了。” “呵呵,怕痛怕死……就你这样还想当英雄?”紫瑶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力道。 “我可没想当英雄,我可是神偷……”云舒自豪地说,被紫瑶敲了个暴栗,忍不住低下头,偷偷吐了吐舌头。 地上,两抹影子,一道翩翩少年,一道少女倩影。 “紫瑶,我们算朋友么?”云舒沉默道。 良久,身边的人都没有回答。 算了,至少她没有骗自己,有进步哦……云舒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向与紫瑶的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里?” 云舒回过头,粲然一笑,“踩点咯,总不能把正事给忘了吧?” 哈哈……玉珑盏,我来咯…… ------------ 第十七章 :逃窜 更新时间:2011-07-05 深夜,空无一人的书房迎来了不速之客。 云舒小心翼翼地从屋顶落进屋子里,她不敢把所有的暗卫都弄睡着了,那就太明显了,所以还有五六双眼睛,依旧在屋外,坚守岗位。 无声地走到书架边上,将中间一格的书全部撤走,露出一截墙壁。云舒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摸过去,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缝隙。 找到了!她眉头微展,极其缓慢地将暗门拉开,随时提防里面会不会飞出几个暗器来。不过,似乎因为书房的主人完全不会武功,所以暗门完全打开后也没有什么异样。 云舒浅浅松了一口气,将暗门拉回一半,从怀里拿出特制的照明工具。一节看似普通的密封管子,但可以在一面抽开一截,露出里面的点点火光。这样的好处就是大半的光被背面遮住,可光线还是可以聚焦在露出的洞口。 玉珑盏……晶莹剔透的玉质,上佳的雕刻工艺,两条游龙盘旋而上,龙头栩栩如生,真不愧是皇室的东西。 借着微弱的火光,云舒眯起眼,丝丝银色的反光证明了她的猜测。玉珑盏的周围布满了银丝,而银丝的另一端没入墙壁,应该会有专人在那里守着。 不过……要是这么点难题就被难住,她还怎么混。云舒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工具包,抽出两枚削铁如泥的利刃…… 一番工作,玉珑盏轻巧地落在了云舒的手上。云舒在黑暗中微笑,掩上那道暗门,又将书放了回去。 小心地藏好玉珑盏,她转身,接下来就是另一项任务了,毕竟订金都收了。根据她的观察……和直觉,那么简洁的书房,这种重要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撩开离书桌最近的一张暮吟的画像,果不其然,又是一道暗门。小心地拉开,一个檀木盒子静静地放在其中,似乎因为经常拿出来的原因,所以盒子的边缘已经被磨平了。 然而正是因为经常拿出来,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机关。 云舒小心地将盒子拿了出来,大约和一张a4纸差不多大,厚度约有十厘米,样式朴素,盒盖上雕着一个很奇怪的图形,似是四朵花紧紧缠绕在一起。 奇怪,莫名有些眼熟……在哪里见到过么? 云舒略怔,不过这里实在不是适合思考的地方。她清扫了一下自己来过的痕迹,轻跃上房梁,从自己原先搬开瓦片形成的洞中钻了出去。借着星光,又将瓦片还原,她略扫了一眼周围,毫无动静――很好。 沿着事先踩好的路线疾奔,翻过围墙,已经载好行李的马被拴在树下。云舒望了一眼天空,大约是寅时末(凌晨5点),和预计的差不多。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黎家,所以她心里略微轻松了起来,忍不住拿出那个盒子,好奇地打开了盖子,借着已经衰弱的月光和竹管里的火光,悄悄地翻阅了起来。 这是…… 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一丝异动,云舒顾不上整理自己震惊的心情,翻身上马,朝着城门一路疾奔。手中的檀木盒子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让她很想烧掉它。 “哒哒”,包了垫子的马蹄声沉闷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按照常理此时城门应该还没开,但按照约定,段棋会想办法让它提前打开。云舒要做的,就是一路狂奔,然后在距离潍城三里开外的一片树林里和段棋、墨剑、紫瑶汇合。 可惜如今……她咬了咬下唇,身后跟随着自己的黑影,至少有八个,而且水平还不错。 所以,一路和身后人周旋,等到云舒赶到树林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远远地看见三人骑着马等在路边,段棋一身蓝衣,其余两个穿着干练的灰色短装,只是紫瑶还多了个斗篷遮脸,相比之下,自己的黑衣在白天真的是很抢眼。云舒大叫,“快走!”速度不减,一路冲了过去。 还好那三人算有默契,二话不说,直接跟着冲了过去,扬起一阵黄色的灰土。 “你那边也有人?”段棋向云舒靠拢。 云舒无力地扶额,“这么说你们这也有?” “……起码十几个。”紫瑶策马也赶了上来,“现在嘛……后面应该有二十几个了。” ……这么大的数量? 云舒顿觉前途一片灰暗,紫瑶武功未恢复完全,段棋顶多算是中高水平,墨剑学的应该是暗杀,明着打估计胜算不大,“不是黎家的……知道是哪边的么?” 黎家不可能发现的那么快啊…… 段棋苦笑了下,“应该是来杀我的……” 我就知道――云舒头疼,从怀里拿出那个檀木盒子,丢给了段棋,“收好吧……钱货两讫了。” 段棋接过盒子,微愣,“……你就打算这样分道扬镳?” “不然干嘛?难道让我化身正义使者帮你解决掉后面一批杀手嘛?”云舒没好气地说道。 段棋未语,只是眼神黯淡下来。 穿过一段密林,两路人马分道扬镳。黑衣公子带着伙伴向左路疾奔,而蓝衣公子带着灰衣侍卫向右边疾驰。果不其然,身后隐藏着的影子们跟上了右边。 云舒带着紫瑶一路狂奔,可惜这附近的山路不是很熟,只能凭着感觉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前路出现一个亭子,且亭子旁站着一个黑衣人的时候,云舒就知道路到头了。 “吁~~” 云舒一勒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下。 几乎在她停下的同时,身后跟随了很久的黑衣人们也呈一列排开,将后路完全封死。 亭子旁的黑衣人缓缓走了过来,虽然也是黑衣,但是看其镶金细线勾勒的袖口与领头,也不难想到这绝对是个首领级的人物。 云舒翻身下马,拂了拂身上的蓝色外套,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第一眼的感觉,这个人很阴暗,倒不是说他长的。若是光论长相,他确实也是不错的,轮廓清晰,五官俊秀,加上偏麦色的肤色,很有男人味。 可是,那双眼睛,仿佛深邃到了极点的双眼,从中能探取到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冷酷与野心,非常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无论身处何地,这个男人的周围都是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要小心了……这类角色一般都不好对付。 “哼……这就是你们追的人?”低沉的声音明明很平常,但却压的人心口一沉,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身后的黑衣人瞬间立即跪下,恭敬地低着头,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云舒不着声色地往紫瑶的身侧站了站,对方一眼瞟过来,望见紫瑶的刹那却是丝毫动摇都没有,仿佛视若无睹。 “冥邪谷副谷主,残暝。”紫瑶也往云舒身边走了几步,但却没有云舒那么小心,顺便漫不经心地点破对方的身份。 残暝的目光略显疑惑,显然他不记得有紫瑶这号人物,但是既然知道他身份了……格杀勿论。一瞬间,他的目光锐利如剑,溢满了杀气。 冥邪谷?冥邪谷为什么要追杀段棋? 云舒不由捏紧了下马时拿到手里的弓――碎寒,碎寒的一大特色就是弦是特制的,比一般的刀剑还要坚韧,万一箭用完了,杀敌也是很利索的。 身后的黑衣人大约有二十三个,势力一般偏上,然而最麻烦的反而是那个黑衣人。从他的步法和气息判断,绝对属于高手,而且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今天风又大,己方处于下风,下毒显然不是上策。 正在云舒计划时,场上的局面出现了变化,一位白衣女子匆匆赶来,从树梢跃下,白衣缭绕,美若天仙。 那是和紫瑶的美完全不同的类型,玲珑细致的身材,纯净干净的脸庞,一双美丽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眸中三分冷漠,别添几分动人。秀挺的鼻,樱色的唇微微抿着,似是有些着急,望见残暝的时候,水眸微微一亮。 走至残暝面前,女子匆匆说了句什么,残暝皱起了眉。 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皱眉云舒心里有种莫名地舒爽。 思索了一会,残暝冷冷地瞥了云舒一眼,“杀。”随即甩袖离开。那女子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来,不过似乎停留在紫瑶身上的时间更长一些,未几,随着残暝离开。 云舒来不及松口气,在残暝杀字出口的同时,身后的黑衣人忽然一拥而上,只字未言,杀招已现! 云舒侧身躲过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转身一掌拍向对方手腕,夺下对方兵刃,同时右手一甩,“噌”一声,另一个黑衣人手上的弯刀与碎寒相撞,发出一声轻鸣。 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向那人,正中对方侧腰,趁他后退,云舒将手上夺下的一柄刀朝紫瑶扔过去,紫瑶空手武功未完全恢复,毕竟有些处于弱势。 紫瑶点点头,也不废话,继续专心对敌。 云舒也只来得及点点头,因为又是一拨人冲了上来。她提气跃起,踏上一人后背,掠回马前,抽出箭筒里冰蓝色尾羽的一支箭,朝面前的黑衣人射去。 箭中对方左腿,对方一头栽了下去。 云舒撑住马鞍,踢飞两个黑衣人,转身抽出两支羽箭,搭上弓弦,朝着前方射去,一支没入一个黑衣人的胸膛,另一支将意欲偷袭紫瑶的黑衣人射了个对穿。 但毕竟箭的数量有限,箭筒里冰蓝色的箭已空,但真正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还没有超过五个。 云舒叹了一口气,果真心慈手软不行么?可是很明显他们都只是炮灰,杀了他们也没什么意思……啊,真是的,伤了个胳膊腿的就不要爬起来了呀,笨死你们算了…… 无奈踢飞两个冲上前的黑衣人,云舒系上箭筒,朝貌似陷入胶着状态的紫瑶那边赶去。 与云舒的手法不同,紫瑶明显下了杀手,只是内力供给不上,虽然招式狠厉但是内劲不足。云舒转手削向对方左肩,可对方不管不顾地刺过来,碎寒的弓弦划过,竟生生削下一块皮肉。 云舒忍不住瑟缩一下,医者父母心啊……自己看着都觉得疼了。歪过头,侧避对方的一剑,剑上隐隐闪着蓝色,竟是涂了毒,云舒叹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在疲劳与伤痛之下,那黑衣人似乎爬不起来了,云舒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掌拍向冲上来的又一名黑衣人。 她真的不喜欢杀戮……生命多宝贵,像她这种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人很清楚。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想的,正当云舒专心杀敌时,那个被削了一块皮肉的黑衣人竟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眯眼举起手中的剑,偷袭云舒!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江湖高手又有哪个不是死在别人的偷袭上呢?云舒顿觉后背微凉,直觉不好,想闪避却以来不及。 “呲”,皮肉被剑刺破的声音,一抹温热的血溅上云舒的脸。 她一怔,下意识地接住倒下的紫瑶,而紫瑶的左肩上,一道约七八厘米长的狰狞伤口朝外流着血,不正常的紫黑色血液染满了紫瑶灰色的衣料。 同时那黑衣人的胸膛也被紫瑶的刀贯穿,倒了下去,剑随之拔出,紫瑶的牙关随之一紧。 “咳咳……”一缕血迹从紫瑶的齿缝间滑落,可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冷漠的微笑,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慢慢从云舒的怀里站起。 她抬手封住自己伤口周边的穴道,止住了血,可是却止不了毒性,一阵晕眩让她的身形微晃。 身体被托住,回头,却是对上云舒冷漠的双眼。心忽然在瞬间顿了一拍,纵使伤口的毒让她有些神志不清,但是萧泠周围气息的瞬变让她忍不住心惊,甚至于说不出话来。 云舒从腰间扣出六枚银针,准确无比地将紫瑶伤口的毒暂时封住,然后轻轻地将紫瑶放下,制止住她想起身的想法。转过身,望向身后被这诡异的突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黑衣人们,忽然,咧开嘴微笑。 紫瑶默然,如此冰冷的笑,居然是那个整天懒懒散散嘻嘻哈哈的萧泠……?瞬间溢出的杀气,几乎笼罩了整场。 云舒缓缓脱下自己沾血的外套,落在紫瑶的身上。 “抱歉……既然各位伤了我朋友,恐怕是不能顺利离开这里了。”云舒微笑,谦和地道歉,可是手却已经扣出了三只火红色尾羽的箭。 黑衣人在瞬间骤动,剩下的十几人几乎在瞬间一齐向云舒发难。云舒不闪不躲,只是冷静地搭弓射箭,就在对方的兵刃要触及自己的一瞬…… 消失了! 黑衣人惊诧地看见云舒身影一动,瞬间不见,再回神,却发现箭已没入自己的胸口,火红色的箭羽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将自己的视野燃烧殆尽,只剩一片黑暗,永久的黑暗。 云舒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紫瑶的眼前时,箭筒已空,十个黑衣人猝然倒地。 还剩5个。 云舒微笑着丢下空掉的箭筒,捡起地上的一把弯刀,在黑衣人恐惧的目光中,微微动了动身形。 5个黑衣人没有任何动作,静悄悄地栽了下去。 云舒将弯刀往地下一抛,弯身扶起紫瑶,臂力有限,还真是不好意思了。白净的衣服上,半点血迹都无。 紫瑶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楚的意识,被云舒扶上马,失去意识前最后回响在耳边的,是云舒沉沉地低语―― “抱歉。” ------------ 第十八章 :真相 更新时间:2011-07-06 一路策马扬鞭,当云舒带着紫瑶赶到黎家的时候,黎家正处于一片混乱中。先帝御赐的“玉珑盏”被窃,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原本失恋了心情就不好的黎景玥得知消息后,更是在心里骂了朔风上百遍,这小子真是会添乱。 所以当门人通报朔风在门口时,他是酝酿了一肚子的愤怒冲过去的。 “好小子……”远远看见朔风身影,黎景玥忍不住就咆哮出声,但……望见朔风一身的血迹和他怀里似乎陷入昏迷的紫瑶,他被惊得一肚子话又咽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云舒沉默地将紫瑶递了过去,“抱歉……这事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紫瑶受伤了,伤口的毒我已经暂时封住了,麻烦你先安置好她。”神情中的悲伤与沉重,让黎景玥的心顿时也一沉。 “那你呢?”黎景玥望了眼对方衣服上的血迹,问道。 “我没事……我想,你爹一定想见我,我会尽快赶过去的。”云舒抿了抿唇,与黎二少擦肩而过,也不用带路,轻车熟路地朝书房掠去。 黎景玥在原地沉默了会,低下头,望见紫瑶略显青紫的面色,心忍不住微微有些疼,顾不得其他,急忙往紫瑶原本住的房间赶去。 不一会,云舒就赶到了书房外,几柄刀,无声无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略微敛了敛眼帘,不动声色地扣了扣门,“……朔风前来负荆请罪,不知黎家主是否愿意让朔风进这个门?” 良久,屋内传来一声低叹,“进来吧。” 刀在屋内出声的瞬间收回,身边的暗卫们又悄悄地潜伏回了黑暗之中。云舒推开门,一眼望见坐在书桌后面的黎岳成,似乎才没多久未见,但神情却苍老了很多。 她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特制的小盒子,双手呈上。 黎岳成默然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今早刚得知失窃的玉珑盏。他平静地将盒子放到一边,开口,语气中夹着浓浓的火药味,“……那件东西,也是你拿走的吧。” 云舒自然知道黎岳成说的是什么,“抱歉……那样东西,已经由雇主取走了。” “嘭”,黎岳成重重地拍了桌子,骤然一声巨响,咬牙切齿地似是在低吼,“朔风!” 面对黎岳成怒不可遏的神情,云舒的表情却未变,“……您应该已经猜到了谁是雇主,他想要的东西,天底下又有什么是拿不到的?……与其让黎家因此毁灭,不如交出,换取一线生机。” 黎岳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云舒继续淡淡地说道,“或许会因此让黎家陷入牵制,但这种牵制能给黎家换来那么多年的安全,又何乐而不为……而且,若是想要,继续收集不就好了?” 黎岳成沉吟,“你打开看过了?” 云舒没有回答,因为无论什么回答都不是一个上上之策。没错,她是打开看过了,若不是她好奇偷看了几眼,或许她永远猜不到,黎岳成收集那么多有关暮吟的资料,不是为了什么财可倾国的暮吟古陵,而是因为……他钦慕那个百年之前的末代女帝…… 换言之,他爱上了暮吟,一个已经死去近百年的古人。所有人都猜错了,包括段棋。 那盒子里还有很多他写的诗词,全都是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只要看了,又有谁不明白呢?只是有很多人不能理解罢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开始我确实是对暮吟古陵动了心,但逐渐的,我手上关于她的资料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努力了……”黎岳成带着痛苦和挣扎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云舒只是静静地听,这个秘密可想而知,他藏了多久。 而黎家的女主人,也正是因为这个而深居寡出的吧。 过了一会儿,黎岳成似乎平静下来了,可是语气中却有浓浓的疲惫,“……那么,你想做什么?” “……我想救我的朋友,仅此而已。”云舒平稳的声音有着莫名的安慰感,“我想在我们自行离开前,再借住在黎家一段时间。” 黎岳成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目的达到,云舒自然告辞,转身望门外走。 “等等!” “黎家主请放心……朔风从来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否则,定将人头奉上。”云舒冷静地接口,脚步未停,打开了房门,掩上。 黎岳成高深莫测地表情随着门的关上,被封闭在了这间书房之中。云舒轻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路疾奔,抓了个下人问了问,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紫瑶所在的房间。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黎景玥担忧的表情。 “二少……”云舒开口正要询问。 “嘭”,黎景玥毫不客气地一拳打了过来,云舒微怔,甚至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在左脸,顿时青紫,只是隔着面具,看的不太清楚。 “抱……” “我不要听你的道歉,这一拳是为了紫瑶打的,连个女人都保护不好,你还算个男人吗!”黎景玥话语沉重,声音却夹杂着苦涩,“还有……挨了这一拳,我们还是兄弟。” 云舒走上前,狠狠抱了抱黎景玥,然后两人碰拳。拳头相撞,这是男人的誓言与友情。 ——此时的云舒估计已经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女性的事实了…… 黎景玥掩上了房门,云舒快步走到紫瑶身边,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微有些烫,这毒虽然不是很难解,但毒性极烈,发作起来极快。 紫瑶双目紧闭,无意识地紧咬嘴唇,估计是难受极了。 “抱歉……”云舒握住紫瑶的双手,虽然知道道歉无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重复。除了害紫瑶受伤,还有一点就是她还是没有下的了杀手——那火红色箭羽的剑上其实涂得是迷药,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人睡上几天。 因为知道死的恐惧和生的可贵,她永远做不到随意夺取他人姓名,这才是云舒。 她扶起紫瑶,运功将扩散的毒逼回伤口处,然后拔出自己原本用来为紫瑶封穴的银针,重新扎上几个穴位,防止毒性再次扩散。 云舒略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她小心地剥开紫瑶伤口部分的衣物,露出狰狞的伤口,在周围细致白嫩的皮肤衬托下,更让人不忍心看了。稍微清理了下伤口周围,她俯下身,吸毒。 虽然有别的更好的方法逼毒,但情况紧急,没有比直接把毒吸出来更好的方法了。 尽管已经陷入昏迷,紫瑶还是皱起了眉头,冷汗直冒。 云舒朝地上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毒血,心中的愧疚之意再次冒了头,但救人要紧,她再一次俯下身去。一连吸了几次,终于伤口的颜色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红色,尽管还有些偏暗,但剩下的只要按时敷药就可以了。 云舒倒了一杯水,漱口。由于自身身中剧毒的原因,所以一般的小毒却也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再清理了一下伤口,撒上自己特制的伤药,用绷带小心包扎起来,云舒忍不住还是有点不放心,又给紫瑶的嘴里塞了粒特制的清心丸。 这样,只要静养,定期换药就没问题了。 云舒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坐在了紫瑶的身边。 紫瑶的面色恢复了平静,隐隐也有了些血色。 云舒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些精力,望着自己和紫瑶身上血衣,自己还穿着段棋那件蓝色外套,上面溅的都是别人的血,但还看得过去。紫瑶那件因为交战有些损伤,又因为受了伤沾了血迹,还被自己疗伤时拔了个洞,有些凄惨。 打开衣柜看了看,还好还有几件二少给紫瑶准备的换洗衣服。随便取了一套,云舒望着紫瑶安静的睡颜,依旧是那样美好,那样倾国倾城—— 沉寂了许久的小恶魔因子开始活跃起来……嘿嘿,呐,紫瑶你也看见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要把你看光的哈~~反正我们都是女的,你也不用太在意哦…… 云舒让门外侍候着的下人打了盆温水,小心地拧了帕子,为紫瑶擦起脸。 啊~~美女的肤质就是好~~话说,仔细回忆,居然同行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过紫瑶素颜的样子。 卸了妆的紫瑶看上去脸色苍白了些,但却没有很大的改变,只是细微之处变了些。 眼睛的轮廓浅了些,嘴唇的颜色也淡了些,眉毛没有刻意描过后的那么细长……云舒看着看着,从那眉眼蓦然想起了段棋,也不知道他们顺利逃出去了没有……噗,一想起是那个冰山墨剑假扮的紫瑶,她就忍不住想笑。 再仔细看了看,紫瑶的睫毛真是长诶……转念想到两个人亦敌亦友的关系,云舒的心情冷静了下来,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等到把紫瑶的妆颜完全洗干净,云舒望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深叹化妆技巧的伟大……只是几个小细节却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给人的印象…… 但是……云舒微微蹙了蹙眉,一丝不好的预感忽然掠上心头……她镇定地吸了一口气,解开了紫瑶腰带,将衣服轻轻地扯开…… “啊!”一声惨叫从门口传来,刚一进门的黎景玥不由气愤地涨红脸,“朔风!你个卑鄙小人,在干什么!?” 云舒淡定地望了过去,然后,露出极其悲伤的表情,“二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 第十九章 :暴露 更新时间:2011-07-07 叫你脑残去帮人家洗脸…… 叫你手残去扒人家衣服…… 叫你眼瞎去看人家……果胸…… 云舒的眉毛抽啊抽,抽啊抽,深深地自责……她极其淡定地望了眼呆若木鸡的黎二少,冷静地提起塞在紫瑶胸部的不明物…… 很好,很强大,一个假胸而已……垫一垫,让女人更自信嘛…… 冷静地剥下紫瑶喉部的假皮,露出下面的喉结…… 冷静地解开紫瑶梳的头发,拔下发钗…… 云舒破功,笑的一脸“阳光灿烂”,恭喜您,现在收看的是纪实版的一个美女怎样变身为美男……哦不,人妖。 黎景玥已经光荣地石化了…… 出乎意料地平静,她撑住下巴仔细回忆了下,有些细节值得关注,比如说紫瑶从来不主动和人接触,说话之前会先顿一下,从来不素颜,穿的衣服没有一件偏中性……为毛越想越觉得她是变态…… 忍不住又低头望了她,哦不,现在是他一眼……长得确实很雌雄莫辨,精细上过妆了以后确实更加分不出性别。假胸假皮等装备一应俱全……变装癖?! 至于声音……他应该学过变声口技,云舒也会,为了伪装方便特地学的。 自己潜心观察学习了两年才敢穿男装在江湖上走动,若不是天生心性也比较随意,对待性别什么的也挺模糊,身量也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娇小……谁nc谁去乔装个…… 忍不住抚额,上帝啊,他简直是天生的演员。虽然也有先入为主的原因导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紫瑶的性别,但是同行了那么久,零距离也零距离过了(客栈那次),居然没有发现…… 大意,若是紫瑶真想取自己性命,那自己不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往这方面一想,忍不住后背冷汗涔涔。 “唔……”身侧传来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云舒几乎下意识跳了起来,蹦离床边,躲到黎景玥的身后。 不行,现在完全没有办法正视过去—— 或许因为躺了很久,紫瑶还不是很清醒,当他低头看见自己被扒了一半的衣服时,禁不住一愣,随即一笑,侧过头,“你们知道了?” 因为声音没有必要再假装,所以现在听上去低沉了很多,依旧很有磁性,有点中性的魅力,但绝对——不会认为是女的!男声啊!优雅低沉的男声啊! 云舒全身的鸡皮疙瘩一抖,汗毛耸立,忍不住颤悠悠问道:“……你有伪娘变装癖?” ——一室寂静。 “紫瑶”抚了抚发,神情有些无奈,尽管不怎么理解云舒的表达,但从她的表情上猜了个大半,“不是。” “假话!那你怎么会是这打扮?!”打击过大的黎景玥终于勉强克服心理障碍,可以说话了,忍不住反驳。 “紫瑶”动了动左手,似乎牵动了伤口,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说来有点长……我也是被人陷害,不得已的……” “说来话长也给我说!”黎景玥完全丧失了平日里的风度,尼玛,换你好不容易认真向美女告场白,结果那美女嫣然一笑告诉你——“哥是男的”试试。 无奈,“紫瑶”换了个姿势靠着床头,“……原本我是去跟踪一个……臭老头……”如果云舒没听错的话,“臭老头”三个字他绝对是带着杀气咬牙切齿念出来的……汗。 “结果,一不小心被发现了。他就用药把我迷昏,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打扮成了那个样子……”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忍不住抽了抽眉毛,“不仅下药暂时废掉了我的武功,还通知妓院来抓人……你可以问萧泠,他看见了。” 黎景玥询问着回头望望云舒,云舒默然点头,“所以你就将错就错,扮成女的了?” “紫瑶”颇有深意地望了眼云舒,“没办法……仇家太多,没了武功,只好找个保镖了……而且,萧泠还很有趣。” 晕,原来你那时说的那堆保镖论是真的…… 云舒扶额,拍拍二少的肩膀,聊表安慰。二少神情黯淡地离开了房间。 但愿他没留下阴影……阿门。 云舒转回头,搬了个凳子坐到紫瑶床边,“……”完全叫不出紫瑶两个字…… “阿瑾,你可以叫我阿瑾。”美人笑笑,依旧倾国倾城。 “咳咳,阿瑾对吧……”云舒微微有些不自在,“你的变装癖……我们先不谈。你有什么打算么?黎家只能收留我们到你伤好。” “唔……”阿瑾沉吟了一下,“……回家吧?” 云舒一顿……回家……是了,阿瑾又不是自己,无家可归……他有家啊。 一种淡淡的寂寞惆怅感随着一个家字萦绕出来。 脸皮微痛,回神之时,阿瑾毫不客气地掐了把自己的脸,“……你干什么?” “你那一脸寂寞难过是给我看的么?”眼神无辜地眨眨眼。 “放……”云舒将下一个字生生咽了回去,很好,我忍,您老强大,憋了个白眼。 阿瑾不以为然地笑笑,托着下巴,状似认真地问道,“那你呢?……看你那么可怜,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云舒按住自己额间要爆发的井字,“……我要去找无幻楼。” “……无幻楼?”阿瑾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找无幻楼做什么?你要杀人?” 云舒白眼,“……我要杀人自己会去杀,不是浪费钱呢么……我想去找无幻楼主,一点私事。” “诶?你认识他?”阿瑾提起了兴趣。 “……不认识。”云舒很诚实的回答。 从阿瑾那双充分美丽会说话的凤眸中,云舒看到了鄙视,嘛,听起来是有点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啊……云舒理直气壮地望了回去,“好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养伤吧,你一动我就内疚的慌……” “……你让我觉得这伤口成了一块金牌……”阿瑾躺下,狡黠地眨眼。 云舒按住他的眼睛,“睡觉——”真是,和小孩子一样…… 睫毛在手心里,微微有些痒,但一会,就安静了下来,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云舒把手拿下来,静静地看了看,探了探体温,目前情况还算好。 这家伙也就睡着的时候安分点……云舒扶额,但忍不住微笑,睡着时像神仙,醒来后就是个妖孽。 一阵疲倦感涌上来,忍不住了伸了个懒腰,看见一身血衣的自己,算了,帮他换不了衣服,至少自己洗个澡换一下吧? 唤来门口下人准备洗澡水,她望了眼床上沉睡着的美人……总觉得这家伙的信用是零。 顺手下了点帮助睡眠的药,放心,这点药量还是控制的好的,只要没有发生爆炸啊,哈雷彗星撞地球啊,估计他是不会醒了。 小心地架好屏风,云舒按照习惯往桶里加了点药粉,脱光衣服,坐了进去。 呼——真爽——她忍不住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这趟黎家,算是白来了……不过有趟历险作为留念,那也不错。她小心翼翼地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整张脸埋到水里,嘶——二少下手真重,估计肿了。 搓搓身上,努力洗净一身的血腥味,一头乌发浸泡在水里,逐渐变了颜色。如雪般的白——这是垂死之人的预告,云舒苦笑,洗一次就要染一次头发,真烦。 看到这头白发,仿佛就是在提醒自己命不久矣一样。 袅袅蒸腾的水雾,正如她的思绪,逐渐飘远,自己已经赚了十年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日子过得太快乐,总是忍不住贪心地要更多。 她静静地倚靠在桶边,冷静下来。 下一站是……无幻楼,江湖神秘组织排名第一的无幻楼。 四年前,无幻楼如它的名字一般神秘莫测地出现在江湖之中,正如之前介绍的那样,真正知道它所在地的人寥寥无几,而知道它内部情况的更是凤毛麟角。 据说,只要你有钱,就没有无幻楼办不到的委托。 呼——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师兄办的?云舒叹了口气,起身,却蓦然想起很囧的一件事—— 上帝啊,她忘了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四下翻找,倒是在柜子上发现了一套内衣和中衣,应该是原来为紫瑶洗澡准备的,勉强穿上,大小令人囧然地差不多。 包袱……我的包袱,搁哪里了?所有工具全在里面……云舒趴上屏风,往外瞅瞅……谁把它放到桌子上的!?挫败,一失足成千古恨,云舒扶额,就算阿瑾那厮绝对睡的够香,但…… 正在她犹豫纠结时,惊天霹雳再次雷焦了她,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朔风……朔风……”黎二少的声音好死不活地响起,直朝屏风而来?“切,都是大男人的,洗澡还架屏风干什么……” “等等,二少你别过来!”云舒急,飞奔到一旁的小几,抽出自己那包银针,脏衣服也不管,套上去再说…… “嘭”,“我靠,谁把水桶就搁这里……”黎景玥抬头,然后石化…… 一身雪白的中衣,白发披肩,皮肤白皙,虽然长得不那么倾国倾城,勉强算个中上之姿,身材不是最好,但是……绝对是个女的! 动作做了一半的云舒扶额:天要亡我……虽然说还没到衣不蔽体的程度……脸上开始往外面冒热气……一扬手,五枚银针直朝二少飞去。 “咻”,二少彻底躺倒不醒人事。 ------------ 第二十章 :暂别 更新时间:2011-07-08 恼羞成怒?没错,恼羞成怒! 云舒拖着二少扔到了屏风外,转成无敌化形态——若是理解为破罐破摔,当然也可以。 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阿瑾那厮果真眨着美目,望见云舒略带杀气的目光,又慢悠悠地闭上……吐槽无力,完全吐槽无力…… 云舒淡定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大号的男装砸在阿瑾头上,拎着包袱进了屏风后。 一刻时间…… 云舒从屏风后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易好了容,染好了发,裹了胸,扮好了男装。挑眉,阿瑾那厮也换好了,斜倚在床头微笑。 仿佛看穿云舒的疑惑,他解释道:“我也有一定的抗药性……” 很好,强大的理由……云舒点点头,这边的就不说了,踱步到昏迷不醒的黎景玥面前,拔去他身上的银针,如果他表现的够聪明的话,饶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哇靠,神偷朔风居然是个女的!”黎景玥醒来爆出的第一句。 当我没说!云舒忍不住挑眉。连阿瑾都忍不住扶额,这家伙真的是…… 云舒很好兴致地蹲了下来,和黎二少对视,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忍不住表情一僵:“朔风啊……我们也是老交情了,你不会……下狠手吧……” “二少啊……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的命的,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下得了手呢?”云舒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捏紧,“不过,杀了你儿子们和孙子们……”让你断子绝孙…… 黎景玥白了脸色,“你要为我进来的夫人们考虑一下啊……虽然我花了点,但是绝对君子动口不动手,风流但不下流啊,你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至今我仍守身如玉……” “噗——”喷的是床上的阿瑾。 “……要不这样吧……我不强迫你保守这个秘密,毕竟都那么久的兄弟了……”云舒松了松指关节,格拉格拉脆响,“但是你要时刻记得……你儿子们和孙子们的命还在我手里呢……” “放心吧,我黎景玥从来说一不二,为兄弟两肋插刀。”黎二少拍拍胸脯保证。 云舒笑,然后一拳打过去,正中黎景玥的脸颊。 “不是不打吗?!” “呵呵……这个是还你的,不算。”云舒拍拍手,直起身来,走了出去:哼,敢打姐姐我的脸?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大仇掂量着报,小仇嘛,偶尔睚眦一下也不错。 掩上门,往自己房间走去,路上不期然的碰到了黎大小姐,黎婉儿。 “萧公子……”黎婉儿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手不自觉地扯起了手帕。 云舒注视了她一会,了然,“婉儿姑娘不必担心,段兄安然无恙,已经启程回家。” 黎婉儿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一红,嗫嚅道,“多谢萧公子。” “无碍无碍。”萧泠摆摆手,“那萧某回房了。”擦肩而过的瞬间,没有忽视掉黎婉儿怅然所失的落寞。 “萧公子……有空的话去看看沁儿吧?她也很担心你……”黎婉儿在背后说道。 云舒含糊地点点头,径直走了回去。 黎婉儿摇摇头,轻叹:“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回想自己和段棋相识的经过,也许,也只是自己痴做一梦。 纵使云舒听见了那句话,那又怎么样呢?她也只能装作没听见,硬着头皮走掉而已。 黎婉儿是个好女孩,再难找如此的大家闺秀,温柔淑婉,还颇懂大体。可惜所遇非良人,一颗真心寄托在了段棋那人身上,无论结果,必定一生孤独。 联想起黎沁儿,心头掠上几分内疚,可惜这也是事实。要不要去说破呢? 云舒回房,躺倒在床上,痛苦地挠挠头。 从古至今多少女子为情所困,罢了罢了……也许她也就是一时情窦初开,也许自己走后,她就能逐渐忘了。或许,把这段相遇作为珍贵的回忆珍藏起来。 龙涎香……用那种熏香的人,黎婉儿……你又何苦痴恋? 一觉睡醒,天已黑,云舒睁开眼的瞬间,一掌袭向自己的身后,掌风阵阵,被后人轻松地躲过。 “……你打招呼的方式真独特。”优雅低沉的声音。 云舒转身,与其面对面,“若不是认出你阿瑾,我就下杀手了……谁没事会大半夜爬上人家的床啊?”尼玛,还好我习惯穿着衣服睡觉…… 黑暗中,阿瑾浅浅地笑,虽然云舒看不见,但却奇妙地感觉到了,“……我是来道别的。” 云舒提起一脚,打算踹他下去:这娃什么逻辑……道别就可以夜袭? 被对方躲过,压住。 “哦?你武功恢复了?”云舒挑眉。 “拜这次中毒所赐……也算因祸得福吧。”阿瑾顿了顿,切入正题,“家里出了点事……先走一步了。” 云舒吸了几口空气,果然,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莫名令人镇定下来,“嗯。” “你就不挽留一下?” 云舒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我挽留你会不走么?” “会啊。”阿瑾往云舒那边凑凑。 信……信你就有鬼了。云舒干笑几声,运气,提起另外一只脚,狠狠踹了过去,在对方变招的同时,抽出右脚,补了上去。 某物坠地的声音。 云舒眯了眯眼,坐起来,“敬谢,不送。” “……甘拜下风。”阿瑾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窗外月光摸到云舒的手,塞进去一张纸。 “这是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阿瑾站起身,“若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云舒捏紧了纸,暗香远去,略有些怅然若失,但这就是江湖,聚少离多。 一如既往淡淡地微笑,“云舒,我叫云舒。” 阿瑾的身形微微一顿,然后露出一抹微笑,一抹似乎发自内心的微笑,点了点头。随即身影一顿,消失在房间中。 “晚上开窗睡容易着凉。”窗户被关上。 云舒躺倒回去,却少了睡意,良久,忽然忆起阿瑾的伤势还没好,虽然问题不大,但……完全是个不关心自己身体的孩纸啊…… 算了,反正他自己有分寸。 既然正主都走了,那么明天自己也该出发了,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啊…… 她忍不住抓紧了手心里的纸张。 次日,早晨—— “二少……看不出来你也有婆婆妈妈的属性啊……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云舒看着默默跟在身后的黎景玥,忍不住打趣。 “滚,本少爷偶尔也要感伤一下。”黎景玥立刻反驳,“唉,不知要多久才能再相见啊……” “怎么?舍不得我?”云舒把包袱扣在马上,继续不正经。 黎景玥露出被打败了的表情,“好吧,我错了……您要走就走,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云舒忍不住笑出来,却压低了声音:“……二少,你是黎家少主对吧?” 黎景玥表情微微一僵,但随即也笑着点点头,压低声音,“很奇怪吧……明明不是长子。” 这只深藏不漏的花蝴蝶……云舒拍拍他的肩膀,“你……进了书房吧?” 黎景玥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老爷子的反应确实让我一惊……不过,那么多年了,现在也懒得埋怨,人生苦短,又何必拘泥?” “是啊……人生苦短,何不对酒当歌,潇洒一场……”云舒禁不住和黎景玥相视而笑,翻身上马,回顾了一眼黎家,忽然在“黎府”两字旁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图案——四朵花紧紧地盘在一起。 “那是黎家的家徽:四花盘锦。”黎景玥解释道。 云舒点点头,“那我走了,二少,多珍重。” “你也是……后会有期。”黎景玥很江湖气地一抱拳。 云舒笑,一夹马腹,扬鞭,马儿便朝着路奔跑起来。黎府在身后越来越小,黎景玥站在府门口,却也良久未进门。 出了城,云舒上了官道,一路朝明安回奔。 展开手心里捏着的字条,真是昨夜阿瑾留下的……无幻楼的确切地址! 同在江湖,后会有期…… ------------ 第二十一章 :免费午餐 更新时间:2011-07-09 洛朝,繁锦—— 作为北方最大的商贸城镇,繁锦自有其不可抵挡的魅力。每天来来往往的商队给城里的居民们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新鲜事物,热热闹闹如每天都在过节一般,正如它的名字,繁荣富锦。 鱼龙混杂的街头,一袭明快的嫩绿色穿梭其中,向着城门赶去。无奈人实在太多,城门口又发生了商队纠纷,道路堵塞,所以少女只得无奈地望着人墙叹气。 “……唉,死暗七,就不能给个简单点的任务么?”少女叹息道——中等身高,皮肤白皙而略显苍白,容貌清丽脱俗而眉眼间又略带邪气,精巧的脸上勾勒着淡妆,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充满着花季少女特有的朝气活力。 苡祢看了看日头,应该还没到中午,这趟跑腿估计要走个半月,不急不急。原以为殁殇宫那么大一个魔教组织,任务什么的分配下来肯定到不了自己这种杂碎身上,没想到还是逃不掉。 算了,就当报恩了。苡祢匆匆躲到街旁小店的屋檐下,眯着眼看向前面久久不散的人群。 十年前,当她还叫做凌泽姮的时候,随着母亲西萱带着弟弟迁居来此——当然,住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倚笑楼,繁锦很著名的一家勾栏院。 尽管老鸨一直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她和弟弟也必须要做工,但看在西萱才情和容貌都很出色的前提下,老鸨还是勉强忍受住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西萱在成为太子妃之前也算是江湖女侠一枚,凌微仙子西萱,以卓绝的轻功和毒术享誉江湖,一条银纆“墨烟”不知掀倒多少江湖败类,响当当的女侠咧!苡祢跟着母亲学了十年,勉强也算拿得出手,只是碰到真的绝顶高手也许就只能逃跑了。 撒毒,然后逃跑,完美无缺的战斗方案! 可惜的是两年前凌泽颍不知怎么不见了,也许是被人贩子卖了也说不定,她和西萱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意志消沉了很久才逐渐恢复。而两人相濡以沫的生活也只维持到了半年前,西萱因为长期抑郁和积劳成疾殁了。当老鸨把有色眼光投到苡祢身上时,苡祢果断地溜了。 在街道上飘荡了几天,最后苡祢被暗七捡回去了,捡回了殁殇宫。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个江湖最大的魔教是出了名的行事心狠手辣,但是有地方混口饭吃,苡祢就很满足了。 至于暗七,其实他是殁殇宫的左护法,但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反而是只很开朗的帅锅,对苡祢也很照顾。苡祢曾经也怀着少女情怀傻傻地问过暗七是不是因为对她一见钟情而带她回来,但暗七想了想之后,很严肃地回答,只是因为她的眼睛长得很像他已经死去的妹妹—— oh,多么狗血的回答,苡祢灰败地在殁殇宫定居。 闲居了几个月,在暗七的庇佑下苡祢还算混的过去,渐渐也和殁殇宫里面所谓的魔头们混熟了,好吧,其实她自己也算是魔教妖女嘛。但是似乎确实是幸福久了,这不,尽管在暗七的打点下只是个简单的跑腿送信任务,来回却要半个月之久-_-|||。 认命呗,还能怎么办? 苡祢等了许久,腿都蹲麻了,人群这才逐渐散了。她在心底惨叫一声,还是乖乖地赶起了路。 一赶就是3天,而她停下来的原因也没有其他,只是——迷路了!天啊,她居然忘了她的路痴属性,连张地图都没带就出了门! 旁边的老大爷倒是热心地告诉她地名,可她对着陌生的街道是只能欲哭无泪啊,天,怎么会这样? 偏偏此时肚子还不争气地几声惨叫,好饿—— 就在上午,她的钱袋被人顺手牵羊牵掉了,要是被她逮到她一定叫那个小偷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但现在谁先让她吃顿饭先——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没关系,我有无比小强的精神,偶是不会倒下的!重新鼓起干劲,她扯出包袱里的一块布,哈,还好早有准备。掏出包里面的各种纸袋瓷瓶,苡祢小店,正式开张——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不介意地话来小妹这里看看吧……居家旅行,杀人必备的上好毒药啊……哟,这位大哥,眼光不错,这瓶乃是小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研制的究极‘肠断七天’,只要七天时间就能让您想要毒死的对象肠断血流……” 围观的路人颇有兴趣地听着苡祢的介绍,不过,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女会贩卖毒药呢? “小妹……你别骗人了……” 苡祢抹了把额上的汗,瞪大了眼睛,“诶,这位大叔,你不能污蔑人啊……不信的话你可以买包回去试试,无效包退全款!” 围观的众人哄笑起来。 苡祢见众人不信,也急了,掏出一瓶,“要不大叔你来试试?放心,这药只会让你有点恶心,没什么生命危险……” 大叔眉毛抽了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药什么效果!” 苡祢毫不犹豫地一撒——哎呀,撒多了,半瓶没了!苡祢心疼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样,大叔你……” “扑通”,看上去足有两百多斤的大叔倒了,一地灰尘飞扬。 苡祢汗。 “扑通”,“扑通”,“扑通”……接二连三,药粉吹拂过的群众们倒了。 苡祢暴汗。 “啊!杀人了!”在外围没有波及的人们尖叫着逃开,神情惊恐。 苡祢成吉思汗。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瓶子,捻了点粉末在自己的手上——唔,好像确实是这个效果啊——等等,这里面怎么会有知荩草?那不就变成“梦粉”了?--大叔,我对不起你们…… 不过还好,只会让人昏睡个几个时辰,没事没事。一颗小心脏跳回了胸腔,麻利地卷上地上的瓶子袋子,这种时候当然是要溜啦,还等官府抓人? 她扫了一眼前方,倒了二十几个,不被关才怪呢! ……等等!为什么他没倒! 苡祢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堆倒地的人中平静伫立的男子,似乎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不可能,这药量迷倒一群大象都够了!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那男子也兴致盎然地望了过来。 俊逸无双的容貌,略显透白的皮肤,一双潇洒风流的桃花眼夺人眼球,笑起来更是玉树临风,让人直叹天下竟有如此人物!个子偏高,看上去特有练武之人的挺拔感,走近的时候步敛有力,显出对方的内功甚高。 啊!他走过来了——苡祢觉得自己有点僵硬,美男啊,这才是真正的绝世美男!自己最最喜欢的风流潇洒桃花型啊!!! 随着对方的每一步走动,他左耳垂下的一串流苏铃轻轻地摇曳,为他天生的媚感加上几分邪气,如此俊美,但是却一点都不显女气,反而让无数女子都忍不住心跳脸红。 天啊!苡祢吃力地眨了下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 “铃—铃—”对方已经走到了面前。 “姑娘……你怎么一直看着在下呢?”他的声音果然与意料中的一样低沉好听,纯正的男低音啊—— 不过——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扣分…… “咳咳……”苡祢咧开嘴扯了个微笑,随意地将手搭上对方的肩头。 对方的眼神微微锋利了些,只是苡祢没有发觉,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兄弟……不介意地话请我吃顿饭吧……” ……真的饿了……苡祢为自己那很淡定的心脏感到羞愧,真是一点羞耻心都不剩了…… 场面僵硬了几秒,然后—— “噗哈哈……”那绝世美男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虽然很有礼貌地用袖子挡住了,但苡祢还是被惊的一抽一抽—— “……咳咳。”笑了一阵,他止住了,“如果姑娘不介意的,在下荣幸之极……”说罢,向前方的一家酒楼走去。 苡祢偷偷撇了撇嘴,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虽然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不过,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苡祢望着始终在自己不远处“招蜂引蝶”的某只自我介绍为“楚枫”的生物,心中愤恨啊愤恨…… 虽然说,当你饥肠辘辘的时候随便勾搭一个路人问人家肯不肯请你吃饭,那个路人还答应了,二话不说请吃了一顿豪华大餐很让人暗爽—— 虽然说,当一个绝世帅哥提出要跟你一起去游历一下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 虽然说,那个绝世帅哥还二话不说包吃包住,撒出一大把银子让你花,简直是美妙的让人像在做梦—— 但是这些好事碰在一起,就算是苡祢再天真——鬼才相信没有阴谋咧!可是……最气闷的是她居然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说是陌生人不熟吧……人家回答说都一起吃过饭了,难道还不是朋友? 说是自己要去执行很艰难的任务吧……人家一脸怀疑外加承认自己绝对接不了他三招。 说是……说是……还没等她掰出理由,人家反而说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不安全……你丫正常人会认为一个随便一撒药粉倒下二十几个人的少女是柔弱小花?! 而且—— 苡祢再次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被一干漂亮姑娘包围的楚枫,无语怄火,一路上招蜂引蝶,不是和那个“眉目传情”就是和这个“谈情说爱”的…… 啊!!!这种蜗牛般的赶路速度她要多久才能赶到目的地!苡祢抓狂中……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苡祢回头,对上楚枫关切地目光,脸不自觉地微红了一下,“没……没什么……” 靠……偏偏自己还吃他那一套,发不出火来……栽了!苡祢无限希望这一段路程快快完结啊快快完结…… 只是她没注意到,楚枫的目光,在她眼神游移开之后,无意间流露出的幽深,自始至终,他都不定时地看向她腰间的玉牌——殁殇宫专属的身份牌。 ------------ 第二十二章 :殁殇宫 更新时间:2011-07-13 转眼间,苡祢和楚枫同行已经七天了,可是苡祢童鞋只感觉自己的愤怒点越来越高,马上就要max爆发了…… 为什么这个男的到哪里都能吸引到那么多女的啊! 苡祢狠狠地啃着手上的鸡腿,幽怨地瞪着正在酒楼门口勾搭妹子的某只…… “姑娘,这根簪子真是太配你了……”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搞推销的。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赠与你的锦帕。”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丫鬟。 苡祢啃完最后一口,气势汹汹地把骨头一扔,叫来小二:“小二——你们这里有洗手的地方么?” 被点到的小二不由紧张地脸一绷,但听到她只是找个洗手的地方,脸又一松,笑着领她往后院去。 洗干净了手,苡祢望了眼,小二已经回了前堂,索性在井边上坐了下来。掰着指头算算,原本只要五天的路,他们赶了七天,那还剩下七天的路……那得赶几天啊?! 她忍不住踢踢脚边的石头,郁闷。 每当自己忍无可忍要发火的时候,那丫就是摆出一张无辜地脸,却说得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脸红地点点头。靠!孰可忍孰不可忍……你不走,我走还不行么? 对!我走! 苡祢主意打定,下意识地往四周里看了看,偷偷窃笑着往后门跑去,临踏出门不忘给远在前堂的楚枫留个飞吻——哼,姐姐我不陪你磨叽了,拜~拜~ 墙角上一道黑影静静伫立,看到她眉飞色舞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跟了上去。 苡祢上了大街,一边逛一边看,顿感自由的可贵。 “哟,这位小姐的眼光真好,这可是今儿早刚到的货……”小贩看到苡祢拿起一白玉簪子,忙不迭地笑着凑上来,“只要三两银子~~一点都不贵啊~~” “三两!?三两还不贵!”苡祢惊叫,“你开玩笑啊……就这么支破簪子!”想当年在倚笑楼的时候,什么首饰她没见过?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不过是雕了幅蝶恋花,这题材都快雕烂了啊…… “……小姐,你不买也不能乱说啊,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小贩开始无休止地夸耀起自家的簪子。 苡祢扬长而去。 唉……热热闹闹的街头,逛来逛去却没什么意思……果然一开始一个人的话比较好,现在没了同伴,反而有点寂寞了。算了,赶路! 一路蹦蹦跳跳往城门口走去。 “喝!”随着一声大喊,一把刀忽然从旁边削来,苡祢只来得及抽出腰间的银纆,一条通体银色的鞭子,堪堪挡住对方的袭击。 “我说大哥……你偷袭也专业点,哪有大叫一声再偷袭的……”架住对方攻击,苡祢却忍不住吐槽,“大哥,你不给力啊……” 面对苡祢的挑衅,来人却并没有答话,再次怒喝一声,一股刚劲从对方的刀上传来,逼得苡祢运气一甩,自己弹出好几米远。 呼,虎口都麻了……苡祢忍不住擦了把汗。 来者是名近四十岁的大汉,提着一柄钢刀,气势汹汹,皮肤黝黑,下巴上满是虬髯胡渣,“哼,今天碰见俺侯孙,算你殁殇宫妖女倒霉!” “猴孙……?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猴子……然后你爹叫孙悟空,外号叫猴哥啊?”苡祢笑道,甩甩银纆,看样子十分闲暇,完全不把那大汉放在眼里。 “小妖女居然敢嘲笑俺?是不是,要你爷爷俺给你松松皮?”大汉一听,顿时两眼一瞪,虽然听不懂具体的意思,但是从那语气里也揣摩出个贬义。 “……呀呸!你我爷爷?我奶奶还不愿意呢!”苡祢忍不住露出鄙夷地目光,我爷爷?我爷爷是凌泽弦!你当得起么?“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殁殇宫的人?” “因为你腰上的腰牌……殁殇宫的腰牌,全天下只此一家……”声音从身后传来,苡祢心底浮现出很囧然地偷溜之后被逮到的心虚感,流苏铃轻轻碰响,果真是楚枫! 苡祢露出一个心虚地微笑,被楚枫耀眼的笑容杀回。 “奶奶的,哪来的臭小子……”大汉见楚枫翩翩而来,竟也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啧,真脏。”楚枫皱着眉吐出二字,手一甩,也不知是扔了什么东西,那大汉的脸一撇,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个嘴巴子,肿了一片。 这小子居然真的是高手!苡祢心里一顿,原以为只是会装装样子的花花公子。 把她表情尽收眼底的楚枫忍不住一笑:她以为这一路真的那么平安?如果没有自己暗地里动手的话…… “殁殇宫怎么说也是武林公认的第一魔教,你在这公开场合公然叫板……”楚枫微微眯了眯眼,略漏杀气,“我看……你才是活腻了。” “呸。”那汉子狠狠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就那么个破宫,还第一,老子怕什么,就算他浣浔兔崽子真在这,老子也不怕!” 楚枫闻言脸色愈加不善,正待说话,却是苡祢先骂了出来,“喂,说话放干净点,我们宫主又没找你惹你,骂个p啊!有本事你来砍啊,来啊,别说是宫主在这里……就我这么个跑腿的丫头片子,你都打不赢!” “你……!”大汉怒极,满脸涨得黑红,操起自己的那钢刀就劈了过来。 楚枫身形微动,被苡祢拦下,苡祢站在楚枫面前,一动不动,镇定极了。楚枫微愣,但随即一笑。 咔,仿佛胶片定格一样,在那大汉的刀就要伸到两人面前时,骤然停住。然后仿佛一座雕像一样,轰然倒下。但奇怪的是意识依旧清晰,各种感官也依旧敏锐。 “妖女!”这大汉倒也是个明白人,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了暗算,当即冲着苡祢大吼。 “哼,只不过是一点‘僵尸粉’嘛……也就僵硬你几个时辰而已。”苡祢拍拍手上剩余的粉末,“不过呢,刚刚我才发现,我配这个药粉的时候,貌似多加了一点不该多加的东西……放心吧,对你的生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最近几天,恐怕你要多去几趟厕所了。” 话未说完,那大汉已经变了脸色,两眼狠狠地瞪着苡祢两人。 “再瞪?信不信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苡祢恐吓道,得意地拍拍楚枫的肩膀,“我们走吧。” “这主意倒不错……”楚枫微笑,“可以试试。”拂了拂袖子。 苡祢回头白了他一眼,这么无聊的笑话好玩么?当即头也不回地拐出路口,往城门走去。 楚枫翩翩一笑,却不忙追上去,反而踱步慢慢走到了那大汉的身边,用折扇拍拍他的脸,“你刚刚说……殁殇宫你根本不放在眼里对吧?就算是浣浔亲自来你都不怕,对吧?”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大汉啐了口痰。 楚枫眼疾手快地一闪身,眸中流露出稍许地怒意,也懒得废话,出手迅如闪电,径直朝那大汉的双目而去! “啊!!!” 楚枫站起身,甩了甩手,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正是之前那不知名小姐所赠的。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指,确定没有血迹残留之后,随意地扔在地上。 “哼……真是双和你一样丑陋的眼睛……”楚枫踢开脚前方模糊成一团的肉块,再也没有看一眼地上惨叫连连的大汉,那大汉理应长着双眼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血洞,朝外汩汩地冒着血。 转过墙角,却见城门口,苡祢站在哪儿,踢着脚边的石子。 “我以为你走了。”楚枫翩翩一笑,走上前去。 “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的。”她低着头。 “可你这次不是等我了吗?” 苡祢仍然没有抬头,“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殁殇宫的人了吧?” 楚枫用折扇挑起苡祢的下巴,让自己可以和她对视,对上苡祢那倔强的眼神,忽然不知为什么笑了出来,“你很介意?” 苡祢打掉他的扇子,但依旧与楚枫对峙,“那倒没有……但你不害怕么?我可是殁殇宫的人。” “哦?殁殇宫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殁殇宫是第一魔教诶!” “第一魔教……那又怎么样?”楚枫望着苡祢因惊奇而瞪大的眼睛,“你很在意?” “没有……那里包我吃包我穿,有什么好介意的。”苡祢摊摊手,说的很实在。 “我看你在殁殇宫顶多也就是个小杂兵吧?估计连你们宫主都没见过吧?”楚枫换了个站姿,“不过你倒是挺有荣誉感的,那大汉骂你们宫主,你还顶了回去。” “关你什么事?”苡祢转过身,对着城门口,放低了声音嘟囔道,“我为的是殁殇宫,又不是那个变态宫主……”念到“变态宫主”的时候,忍不住声音抖了抖。 当然,这些小动作,楚枫不可能没看见。但他也不在意,只是往城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苡祢一愣,随即小跑跟上。 “赶路呀?某人不是在抱怨我速度太慢,会影响她的任务?”楚枫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 “……那你也不用走那么快,而且……”苡祢跑前几步,拦住楚枫,“我们不能骑马吗?!” ------------ 第二十三章 :遇袭 更新时间:2011-07-14 接下来的七天,楚枫果然收敛了很多,平平安安按时赶到了目的地——蓟县。 随着人流进入街道,苡祢打量着周围的店铺,“我记得暗七说,应该是在主街道上的一家玉器店……叫什么名字来着?”完了,彻底忘掉了。 “一直往前走,有一家叫如意斋的玉器店,你只要把玉牌给掌柜的看一看就好了。”楚枫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旁边的酒楼,“我在二楼的雅座等你。” “……你不跟我一起去么?”苡祢拉住他的袖子。 楚枫笑了笑,“不了,毕竟这是你们殁殇宫的内事。” “……说的你好像不是殁殇宫的人一样。”苡祢没放手,拽地更紧了些,“既认得代表殁殇宫身份的玉牌,又替殁殇宫出头,还知道联络的地点和接头方式……” 楚枫微愣,似是没有料到看似天真的苡祢也有细心的一面,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首先,代表殁殇宫身份的玉牌全江湖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其次,我没有替殁殇宫出头,只是去帮你,再者,联络地点和方式,我正好有位挚友在殁殇宫……” 你在拐着弯骂我是江湖菜鸟么……苡祢无奈地松了手,“好吧……”转身准备离去。 “这是你第一个任务?”这一次,换楚枫拉住了苡祢,但不是袖子,是手。 “嗯……以前有暗七关照,混日子就可以了。要不是那个宫主莫名其妙失踪,殁殇宫里人手不够,我也不会被派出来。”苡祢微怔,随即下意识地回答了一串。 “哦?殁殇宫宫主失踪……这种消息你也敢告诉我?”楚枫上前一步,“那么信任我?” 苡祢下意识地一捂嘴:暗七不会杀了我吧……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呃……是啊,我当然相信你了,好歹我们都同行了十多天,都是朋友了,不信你我信谁啊?” 做你朋友可真方便……楚枫笑了笑,终是松开了手,“好了,你去吧,加油啊……” 苡祢心里微微一暖,忍不住挂上微笑,“嗯。”然后转身,向着前方,大跨步。 望着她的背影,楚枫也不由微笑,只是,冷的或是暖的,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苡祢她,却是是一个菜鸟,换做任何一个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 殁殇宫的人要是泄露一点关于宫内的消息出去,那都必将严惩,严重者挑断手脚筋,废除一身武艺,自生自灭。 可惜这些常识,等苡祢在暗七的特训下记牢时,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月了…… 苡祢一路直走,果真在接近街尾的地方,找到了那家名为“如意斋”的玉器店。 “掌柜的在么?”她迈步走了进去,但似乎没有人,于是四下逛了起来。店里琳琅满目挂了许多玉器的小玩意儿,簪子、玉佩、扇坠,当然,也不乏有些大件作品,最大的,有一个玉质屏风,高及苡祢胸口。 “姑娘你看中什么了?”店后跑出来一店小二,“掌柜的看货去了,大概明天回来,你要看中什么和我说,今天这店我做主。” 苡祢顿了顿,拿起自己的玉牌,“小二哥,你看这玉怎么样?” 小二扫了一眼,“这玉质啊,一般,还不如我们店里的一些货呢。” 看来这小二什么都不知道,白跑一趟了。苡祢有些失望,低头随便看了看,心不在焉地捡了块玉,便问价。 “二两……”小二犹豫了一下,报了个价格,苡祢也没心思还价,丢下几块碎银,匆匆忙忙地出了店。 往酒楼回走,怀里的那封信明显沉了起来。没办法,只好等下去了……苡祢叹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那么快好了?”在苡祢站定在酒楼门口的同时,楚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抬头一望,那倚着窗户,摇着纸扇的潇洒公子,不是楚枫,又是谁? 眼神似醉非醉,含笑弯成月牙儿,那双桃花眼就这样盯着自己,饶是苡祢自诩脸皮够厚,也忍不住脸皮发热,心跳加速,一低头,迈进了酒楼。 冷静,自己要冷静,色字头上一把刀,反正都快分别了,我忍!苡祢做了个深呼吸,径直走上了二楼雅座。 “我猜你没见着人。”楚枫斟了杯酒,笑道。 苡祢随意地坐下,“……被你猜对了,这下怎么办?” “等呗。”楚枫把酒杯放下,“难道你还有什么办法?”夹了一筷子菜到苡祢碗里,“尝尝看?这是这家店的特色菜,估计你会喜欢的。” 苡祢顺从地夹了口尝,甜而不腻,果然好吃,“谢了,是挺好吃的。”动作一顿,居然那么自然……就吃了?为自己那可怜的戒心叹一口气。 楚枫在一旁看着,但笑不语。 吃完饭,天色已晚,两人顺理成章地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当然,是两个房间。 苡祢拿出怀里的信封,掂量来掂量去,还是没有胆子打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抢,说不定还是什么重要机密,算了算了,反正明天那掌柜的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把信交了,继续回宫过米虫生活。 但,说起来,明天也好和楚枫分手……呀呸,分别了吧?这一路上没少折腾他银子,想起来也有点过意不去,不仅白吃白住,找回来的碎银子还全进了自己口袋…… 对了!苡祢摸摸腰间,今天自己随手不是买回来一块玉么?仔细瞧瞧,是一块雕工上乘的扇坠。玉质细腻,触手冰凉,雕工细而精巧,四君子栩栩如生。 那个小二说……只要二两? 不可能!苡祢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只要稍微懂点玉的就知道这扇坠的价值远在十两之上,而他,被委托看店的小二,却看不出来价格,而他报价的时候,似乎也犹豫了一番…… 那个小二是假的……得出的结论让苡祢猛地心一惊,有些措手不及。不管怎么说,先和楚枫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他武功比自己好,算是个帮手…… 她往房门走去,可就在她动的刹那,一声轻响,房梁上竟落下两个黑衣人!她及时转身,却又是五个黑衣人从窗外跃进,冷目寒刃,杀气森森。 苡祢后背陡然一凉,一滴冷汗从额上滑下,恐怕自己稍微一动,对方就会立刻杀过来。 这封信,果然还是给她招来了祸端! “敢问阁下何许人也?为何深夜要偷偷摸进小女子我的房间?”苡祢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挤了个笑容,“若是不说个清楚,小女子可要叫人咯?”手不动声色地往后背挪去。 黑衣人面面相觑,却并不说话,一阵沉默过后,看似领头的一个人站了出来,缓缓抬起了手,果断地并掌下削。 杀—— 在对方向自己冲来的瞬间,苡祢从腰间抽出银纆,甩了出去。银纆如一条银色长蛇,灵活地周旋在敌我周围。堪堪挡住一把刀,苡祢弯腰,一掌送出,躲开另一个黑衣人的偷袭,击中对方左肩。 “秋日斜阳”,苡祢一鞭甩出,重力击中前排两个黑衣人,后背却被对方一掌击中,口中血腥味弥漫,一缕血丝从齿缝间流下。 “咳咳”,苡祢低咳两声,半跪于地,周围的黑衣人趁机一拥而上……却在靠近苡祢的瞬间,全体倒下,只剩站的远远地领头者和他身后的两个属下,安然无恙。 苡祢站起身,拍拍手,姑奶奶混江湖靠的又不是武功,是毒啊……不过一般人,下手不怎么重,顶多费他们几年功力罢了。但,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她就不保证了。 领头者目露赞色,虽然蒙着脸看不清表情,但似乎含笑。上前一步,正要说话,目光一凛,三把飞刀擦过苡祢的发梢,朝她身后掠去。 “当”,“当”,两声脆响,最后一把,被踹开门的楚枫牢牢地接在手里,又按照原路掷了回去,被领头人偏头躲过,却击中他身后的一名黑衣人,正中咽喉,当场毙命。 “好身手。”领头人赞道,踏前一步。 “你也不赖啊……”楚枫上前几步,将苡祢护在身后,低头细问,“怎么样?” 苡祢心中一暖,点点头,“没事。”用手指揩去嘴角的血迹。 楚枫看见血迹的刹那眼神微微锋利,噙一抹冷笑,“阁下那么多名男子围攻一名弱小少女,难道不觉可耻么?” 苡祢偷偷地拉拉楚枫袖子,小声地说,“他们是冲我的那封信来的。” 楚枫微愣,“……那要不我掩护你,你先逃?” 苡祢眼瞪大,“我……” “既然那封信是目标,你应当优先考虑逃走才对,难道你想让你的第一个任务砸了锅?” “我……”苡祢低下了头,望了眼周围,对上那领头人的目光,那领头人击了击掌,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了近十个黑衣人。“你……撑得住么?”苡祢咬了咬下唇,问道。 “恩,你留下来说不定反而会拖累我。”楚枫不客气地说出了事,看得出,苡祢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到时候我数到三,你就从门口跑出去,我会帮你把身后的追击都挡住的,但只有一瞬间,要把握住机会。” 苡祢紧张地手心握拳,攥紧,全是汗。 “一……二……”楚枫轻声地数着,开始蓄力。 苡祢为难地搓了搓衣角。 “三!”楚枫叫出口的瞬间,如流星一般窜了出去。与此同时,苡祢轻声叫了句“对不起”,运起轻功,向门口冲去。 “蹭蹭蹭”,楚枫手持折扇,一连挑开三把飞向苡祢的暗器,同时一脚踢向往门口冲去的一名黑衣人,一掌劈下,对方吐了口血,倒了下去,想那掌必定下了杀手。 来不及休息,右脚滑步,他追上另一名黑衣人,从背后扣住对方咽喉,锁住,然后轻轻一拧,一声脆响,那人喉骨已裂,颓然倒地。 叫苡祢走,不仅是为了保护她,更是因为,她走了,自己才可以放开手脚杀敌。楚枫面露杀气,阴森森一笑,明明是媚态暗生的笑脸,却比对面的黑衣人杀意更浓。 “啪啪”,领头者鼓起了掌。 ------------ 第二十四章 :身份 更新时间:2011-07-15 “啪啪”,领头者鼓起了掌。 “过奖。”楚枫轻轻甩了甩手,转回身,打开了折扇,“现在这里就剩你我,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阁下究竟是谁派来的?” “殁殇宫的仇家有很多,你若是有闲情大可细细猜。” “你不会真以为我蠢到认为你是为了她手里的那封信来的吧?”楚枫摇折扇,“阁下耍把戏的功夫未免差劲了些,说,是谁要杀我?”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领头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其余黑衣人顿时围拢过来,“今天能不能逃出这里,完全要看你的本事了。” “逃?我还真没想过。”楚枫将折扇一收,面露厉色,“阁下究竟是冥邪谷的冷焰还是幽炎!” 领头者被点破身份,却并不惊讶,依旧冷声答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在下冷焰。” “冥邪谷四大杀手――冷幽凝香,没想到这次派来了第一杀手冷焰,还真是看得起我啊……”一抹冷笑。 “四大杀手各有所长。”冷焰不再废话,默立窗边,“杀。”黑衣人动,而冷焰则从窗口跃出。 楚枫一柄折扇拦住率先冲上来的三个黑衣人,弯腰侧踢,右手弯爪,擒住就近一个黑衣人的手,轻轻一折,手骨俱裂,“冥邪谷就派你们几个就想杀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面露杀气,显然因为冷焰的态度,微微动怒。 骇人袭来的杀气,带着深藏的阴冷与嗜血,楚枫踢倒周边两个黑衣人,扼住另一个黑衣人的咽喉,慢慢地提了起来。 “住手!”一旁传来一声暴喝。 楚枫干脆地拧断了那黑衣人的脖子,然后慢慢地转过身。门口伫立着一名黑衣人,这不值得稀奇,关键是他扼住喉咙的女子,正是本该逃跑的苡祢。 “……你为什么回来?”楚枫平静地问道。 苡祢咬了咬下唇,她出了客栈以后,直接奔那个如意斋去了,但是却发现了掌柜的尸体。稍微纠结了一下,她还是打算先回客栈来看看,刚到门口,就被人从后面偷袭,“我有点担心你就回来看看……”结果很丢脸的成为了人质,“对不起……” 楚枫微笑,“你哪来那么多对不起。”重新打开折扇,无视身后还站着的五名黑衣人,“我又没说怪你。” 苡祢微微一愣,总觉得眼前的楚枫仿若不识,但又好像平日里的那个楚枫,“楼下还有很多……黑衣……人……咳咳……”喉间的手扼的更紧了,似乎察觉了苡祢话语间的不妥,她只感觉一阵窒息。 “……你再不把手松一点,这个人质还没有派用场就先被你掐死了。”楚枫回过身,“你们想活久一点,最好也别动。” 一名黑衣人似乎认为这是挑衅,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楚枫轻轻一偏脚步,绕到他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那黑衣人踉跄了一下,便跌倒在地,暗黑色的血迹流了一地。 ……杀人了。 苡祢倒吸了口冷气,明明身后人的手不紧反松,可是却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吃惊地瞪大眼看楚枫,楚枫依旧是那浅笑的模样,看都没看一眼地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担心回来看他就像个笑话一样,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虽然入了殁殇宫,平时最多看到的也只是尸体,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杀人,第一次看到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一招一式下消失,暗红色的血迹,混着点点白色的脑浆…… “呕――”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在她忍不住往下弯身的同时,一阵凉风从身后传来,束缚着她的力道顿时一松。她勉强睁开眼一看,一双眸子径直地望向自己。 “啊!!!”苡祢跌倒在地,“人……人头……”骨碌碌地滚到自己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刚刚劫持自己的那个黑衣人的人头。死不瞑目的双眼睁着,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生气,空洞惧人。 临死前带着恐惧、愤恨、不解、挣扎的眼神,就这样直直地望进苡祢的心里。 她惊愣地抬起头,从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一身黑衣,但是没有蒙面,长发斜刘海,五官俊朗,一双眸子不似平时那样炯炯有神,幽深的不见底。 “暗……七……”她颤抖着双唇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 可是暗七没有回头,而是径直朝楚枫走去,不,擦肩而过,而是向些被他骇人的断头手法吓怔住的黑衣人们而去。银光微闪,他的那柄刀在月光下微微折射出银光。 “不要!不要杀他们!”苡祢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银光滑过第一个黑衣人,他无声地倒下。暗七漠然地走到第二个黑衣人面前,那黑衣人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发狠地攻了过来,可是惊骇之下,招式乱软的他自己都绝望了。 “住手!暗七,求求你住手,不要杀了……”苡祢试图爬起,可是连试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脚早就吓软了,“……住手!求你住手!”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神再次在脑海里晃,不知不觉间泪水流了一脸,“他们已经没有能力伤害我们了……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暗七的刀锋一偏,削下对方一条胳膊,黑衣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惨叫声让苡祢忍不住一抖。 “……住手吧。”传来了楚枫冷冷地声音。 苡祢望过去,暗七甩了一下刀上的血迹,归鞘,走了回来,却不是走到自己的面前,而是半跪在楚枫的面前。 “宫主,属下来迟。” 宫主……苡祢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变成了一团浆糊…… “楼下的人?”楚枫,哦不,应该是浣浔,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问道。 暗七依旧半跪行礼,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全杀了……一个不留,一共二十三人。” “有没有遇到领头的?”浣浔微微眯了眯眼。 “没有,全是杂碎。”暗七漠然地回答道。 溜得倒挺快的……浣浔顿觉杀气流露地太明显,勉强压下,换上出宫时的笑脸,缓缓走到苡祢的身前。 苡祢低垂着,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浣浔蹲下身,轻轻挑起苡祢的下巴,却在触及苡祢的瞬间察觉到一丝颤抖,心下一动,“你怕我?” 苡祢努力遏制住自己下意识地颤抖,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背细细密密出的都是冷汗,半响,却负气地低声说出两字,“……不敢。”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气。 “呵呵”,浣浔笑了,“苡祢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有趣。”轻轻地俯过身,印上苡祢的唇,落下一个轻吻。苡祢却惊骇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浣浔站起身来,冷声地说道,“从今天起,苡祢为殁殇宫右护法,掌管宫内所有内务,南寞、北迎听令于她。”顿了顿,“暗七……我要明天起,这个消息传遍江湖。” “是,属下遵命。”暗七低头行礼。 ……疯子。苡祢呆愣着望着浣浔的背影,禁不住地全身颤抖。浣浔……殁殇宫……简直都是疯子。苡祢颤悠悠地站起身,忍不住捏紧了双手,却觉手上滑腻腻的。 低下头一看,鲜红的血渍触目惊心,血腥味不住地往鼻子里钻。一阵模糊间,腿一软,苡祢模模糊糊感到有人接住了自己,可是却无力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血红色,两年前的血色回忆,从心底紧锁的深处缓缓渗出。 ------------ 第二十五章 :元承 更新时间:2011-07-17 洛朝,锦绣山―― 清晨,当阳光平静地洒下来时,锦绣山的风景是最美丽的。郁郁葱葱的树枝间,稀稀疏疏嫩黄色的阳光穿透下来,徐徐的清风吹着,直叫人心情舒畅。 “倏”,树上掉下来一个灰色的包裹,惊得树下觅食的兔子快步逃开。紧接着,一抹娇俏的身影敏捷地从树上跃下,轻巧的落地,然后拾起包裹,往身上一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呼――一夜好眠啊…… 少女对着刚出生的太阳,露出一个元气十足的笑容。 乌黑的头发不长,率性地斜扎一个马尾。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个子因长期练武而比同龄人偏高,不过也就一米六几,但身手却很灵巧。五官精致而不小气,笑脸明媚如阳光,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很是可爱。 明明是一位给人第一印象特别深刻的靓丽活泼型少女,可却一点都没有少女的柔弱感觉,反而略显英气,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 “锵锵”,没错,这就是偶们的元希女侠了~~ 当然,今天是她步入江湖的第一天,女侠嘛,也是自封的……咳咳,迟早有一天是的嘛……不要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七天前……元承逝世了……不,应该说是圆寂才对。但是对于元希,他是师父,也更像是父亲,他不是潭影寺的得道高僧,而是她元希十六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 “小希啊……师父其实很放心你的……只是你的脾气总是太急太直,又不肯用心地潜修,以后总是会吃亏的……不过,小希一定没问题的,因为你是我元承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徒弟呢……” 一回想起元承临终时的模样,元希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但是她不悲伤,因为元承的表情很安详,很幸福,仿佛睡着了一样,只是永远不会醒罢了。 元希知道,元承死了,自己也该要走了,寺庙这种地方,就算是俗家弟子,有女的常住也是不合规矩的。只是她坚持待满了七天,默默地为元承守了七天孝,为她的亲人,守孝七天。 然后,趁着天黑,离开了潭影寺。尽管她从墙上跃起的那一刻,还是听见了元智师叔“好生珍重”四个字。 ……呼!不能沉浸在悲伤的过去呐! 元希拍拍脸,朝山下走去。自从十年前那一次彻夜未归之后,她被很严肃地关了禁闭,由元信亲自看管――哈,她就没再溜出来过!不过也因此,武功也进步了不少。 不知道现在的镇子是什么样呢?她一路小跑,向着山下冲去。 灰色的砖路,熙熙攘攘的人群缓慢地挪动着,沿街摆开的摊子蜿蜒出很远,叫嚷声,吆喝声,交杂成无比温暖的音乐,而兴致勃勃地笑脸也几乎成了每个人的表情。 ――呀,真好,什么都没变…… 元希站在街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很舒心很安慰。一种淡淡怀旧的感伤,悄然浮上她的心头。 “喂喂喂……让开让开!” “听到没有,我们老大要过来了!” “……你你,对,就是你,这个月的钱还没交呢!……什么,没钱?你不知道我们是谁么?金刚派!信不信掀了你的摊子……” 刺耳的喧嚣声将元希从过往的记忆中拽出来,她不禁皱了眉头……地痞流氓?这小镇也有地痞流氓? 她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广场上,摊贩们正在一脸无奈地收摊子,而被逮到的那个摊主则更是一脸惊恐,连连摆手。而那一群地痞正包围在他面前,足足有八个人,身量不一,年龄也大概在十七八左右,只是流里流气,叫人看了就讨厌。 “……在哥几个面前哭什么穷啊?快交钱,不然真掀了你的摊子!”一个体型健硕的胖少年往前走了几步,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我,我真的没钱……家里的钱都用来给我母亲买药了……”摊主急的快要哭出来了,真是霉啊,被这一帮霸王们逮到。 元希心中烦躁起来,忍不住抓了抓背在背上的寒棍冰魄,元承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冰凉的触感,勉强让她按捺下情绪。 “……瓜子哥,要不算了吧……你看他那么可怜……”又走出来一位少年,长相清秀,只是微微有些包子脸,将帅气转为了可爱,让人好想捏一把,与周围同伴们的流气完全不同。 那胖子瞪了他一眼,“……闭嘴,包子!想吃饭就给我闭嘴,乖乖躲后面去!” 被称为包子的少年面带同情,但是有些瑟缩地退了回去,也是,光看体型,偏瘦的他和那胖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 “昊哥……怎么办?”胖子转脸,稍带恭敬地向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少年问道。 那少年不耐烦地转过了头,五官刚毅,晒得蜜色的肤色衬的他阳刚味十足,搁在现代就是一型男,只是一副焦躁的表情不免让人退避三尺,“随便你看着办吧……” 胖子闻言,转过身,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哥几个只能先给你一个教训了……”说着,已经不客气地伸手将那摊主卖水果的筐子拎起…… “够了!”元希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大声喝道,“光天化日,哪有你们这样目无王法在这里危害百姓的!” 一干人的目光吸引到元希这来,看到是个漂亮丫头,不由轻蔑地笑了起来,“切……轮得到你管么?” “哦?”元希不怒反笑,“你看看轮不轮得到我管!”几步冲上前,拔出背后的寒棍,毫不客气地挑开胖子的手,然后步法转移,狠狠地捣了对方一棍又同时抢下摊主的筐子,放了回去。 胖子没反应过来,只觉手上吃痛,退后几步,肩膀又重重挨了一下子,疼的他倒吸冷气。 呼,这丫头的动作着实是快。 他忿忿不平想还手,却被领头的少年拦下,“……你不是她对手……”说罢,他自己却迈了出去。 “姑娘你要小心啊……方昊这小子仗着自己家开武馆会耍几下子,出手从来不留情……”摊主好心地提醒道。 方昊?记忆中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臭拽小子……元希不由顿了顿,“你是方昊?” 方昊点点头,“怎么了……你是……?” “哈,十年没见,你小子还真成了地痞头子……”元希帅气地把棍一背,“元希……还记得么?” 方昊眯起眼睛想了一会,似是在回忆,忽的一顿,“元希……疯丫头?”说罢,重新打量了一遍元希,眼中微微有些惊艳,“十年不见,倒是有点女的样子了嘛……” “擦,真不该指望你说出什么好话。”元希一挑眉,“怎么?是直接在这里开打呢?还是找个地方慢慢打……” 方昊有些兴致起来了,摩拳擦掌有些跃跃欲试,对元希挑衅地目光回以一笑,“……呵呵,性子倒是没变……这里场子小,打起来不方便,敢不敢跟我们走?” “走就走,怕你?”元希回瞪一眼,跟着方昊等人走了,看的身后的摊主是目瞪口呆。 走了半响,元希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听说,你成立了个金刚派?” 方昊斜睨了她一眼,没办法身高优势,“……兄弟们没事干的……” “哦?那有几个人,规模大不大?”元希好奇地追问,“你是帮主?” 方昊似笑非笑地抬了抬下巴,“人嘛……就在你面前咯……” ――就这么点人你还叫一个帮派?!元希扭头数了一圈,很好,八个人――她沉默了,或者说,完全无语了…… “……你还是不要打的好……帮主他其实很厉害的……”刚刚那个包子匆匆靠近了几步,小声地劝着元希。 鉴于他刚刚求情的行为,元希对他有着点好感,不由放低了声音,“放心吧,那小子以前打架就老输给我……” 方昊显然听到了,瞪了一眼过来,元希二话不说瞪回去,脑筋一转,“……要不我们加点赌注怎么样?” “……说。”方昊似乎有些烦了。 元希狡黠一笑,“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免费给你当一个月的跑腿,但是若是你输了,以后我就是金刚派的帮主,怎么样?” 方昊眉头一松,“没问题……” “帮主……”众人似乎对方昊的毫不犹豫有些略有微词,但被方昊一瞪立刻没声。 哈……下山后的生活比想象中好像更有趣些呢……元希笑眯了眼睛,忍不住松了松手脚腕,捏捏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 第二天,元希睡了美美的一觉后,醒了过来。这金刚派占了城郊一座废弃的院子作为据点,刚好给她提供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房间破旧,但是收拾得还算干净。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元希走出房间,进了大堂,一干人等已经面色凝重地等在了堂内。 “咳咳――”元希在主位坐下,“大家早上好啊……” 众人扭扭捏捏了半天,挤出不甘心地问好,“……帮……帮主早……” 没错!经过昨天的一战,元希光荣地登上了金刚派帮主的宝座,成了这个带她自己只有九个人的小门派的头儿。尽管这些桀骜不驯的少年们都不怎么服气,但是却有无可奈何。 元希漂亮的一招“回雪南天”,将方昊的攻击挡下,又顺势拨开他的双手,抵着他的后背一推,成功将其摁到在地。众人见势不妙要上来群殴,长棍一扫,又趴下一片。 除了包子是一脸笑咪咪地恭贺她,其余人臭着一张脸,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元希偷瞄一旁的方昊,很好,脸色已经不是昨天的铁青了……蛮有男子汉气度的嘛…… “接下来,我要宣布两条帮规。”元希郑重地说道,“第一,以后不许给我上街耍流氓,要争做一等镇民!” “那帮里的开销怎么办?”瓜子,就是那个胖少年不服地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条……”元希严肃地说,“以后,白天大家都出去找活干,我就不信你们一个活都找不到!” “啊~~”众人不满,妄图抗议。 元希将从不离身的寒棍摆弄了几下,威胁之意显然。 “……听帮主的。”僵局之中,方昊沉默地说道,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是服从了。 一丝小小的挫败感从心底钻出来,元希叹了一口气,看来帮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好吧……解散,对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开帮务会议啊……不许迟到!” 还是只有包子乖乖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唉,路漫漫,其修远…… ------------ 第二十六章 :劫镖 更新时间:2011-07-16 元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脸没有睡足的模样。 “帮主……你没事吧?”一旁的包子关切地问道,递过水袋,“昨晚上没睡好?” “是啊……闹耗子。”元希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抹了把嘴角,意有所指地望了身后的瓜子等人几眼。这几个没事干,半夜里爬起来恶作剧,被她一阵好打,现在老实多了。 你们以为我元希是谁?几只死耗子死蟑螂就能吓到我?你放几条蛇进来我都不怕!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你……还真是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女人味。”方昊冷冷的说道,眼神戏谑地在她的全身逛了一圈,“连身材也是……” 元希下意识一抱胸,随即听到他的评论,怒,抄起背后的棍就要打上去,被包子拦住,“帮主……帮主,你要三思啊……冷静!其实……你还是很像女人的。” 元希松开手,转而勾住包子,“看到没……这才是识货的!”包子那张清秀的脸微微有些红。 “是啊……你顶多也就是‘像’女人嘛!”方昊继续冷嘲热讽,伸个懒腰,“大清早地叫人起来爬山,算你有闲情逸致。” 元希双手握拳,没听错的话,关节在喀拉作响。 “帮主也是一片好心,看大家这几天工作那么辛苦,所以带大家出来郊游。”包子抢上前说道。 瓜子在后边没好气地抱怨道。“也不看看害我们那么辛苦的是谁……自己反而到处游荡……” “谁说的!帮主她……唔唔……”元希一把捂住包子的嘴,把他推到自己身侧,“哼,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做流氓地痞啊?有点志向好不好,大丈夫志在四方才对嘛!” 侧过头,压低声音,“包子……你答应我不说的!另外,别叫帮主,叫元希!” 包子红着脸(憋红的)点点头,元希这才松开手,转头,对上方昊狐疑的目光,心虚地笑笑。 元希说的在理,哥几个也办法反驳,只好一路往前走去――是男人就默默地爬山路……这几周来,和帮里众人也都混熟了,元希原本就是热情开朗的孩纸,虽然偶尔大家还打打嘴仗,但关系还不错。 蓦然,在前方领头的方昊停下来脚步,“前面有打斗声。” “你……猫头鹰的耳朵?”元希努力侧耳听了听,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没声音,忍不住揶揄道。 方昊没好气地接口,“不信?你去看好了。” “去就去,怕你啊?”元希作势往前走,被包子拉住,“元希,你别冲动啊……方昊哥的耳力一向很好,万一前面真有人打斗,误伤你了怎么办?” “切,要不是有打架看,我还不去呢……”元希瞪了一眼方昊,气势汹汹地往前走去,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压低了脚步声。 往前走了五六米,这次,连元希都能清晰地听到前方兵器交接的声音,这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一路径直走到前方,掩住身形,趴在矮木丛里。 眼前的山路上,散落着货物和……尸体,马匹们已经被惊跑,满地都是碎布料和最木块。两队人正在拼斗,不是刀光剑影的大侠拼斗,而是最原始基本的肉搏战。 “……真惨,是劫镖吧?”身后传来细声低语,元希一回头,居然全体都跟上了,发言的正是离自己最近的包子。 “劫镖?” “你看……那堆货物上面有插镖旗,虽然破掉了但勉强还可以看清,好像是名远镖局?”包子略加沉思,“不过真奇怪,为什么不走官道反而走山路呢?反而更像故意的……” “管他呢……看起来人数悬殊好大,要不我们去帮忙?”元希直接过滤掉了包子的后半句,手握上自己的兵器,跃跃欲试。 方昊一把拉住她,“拜托,你又分不清那一队是好的,就别去添乱了!” “一看就知道是那队黑衣服的,好人哪有穿那个颜色的!”元希果断地甩开方昊的手,“居然还以多欺少?哼,打的就是你们……”又被包子拦下。 “你能不能再说点可靠地判断依据啊!”方昊气急。 元希想了想,又看了一圈,眼前一亮,“我的直觉……” 方昊扶额无语,这家伙是认真的? 一个愣神间,元希已经冲了上去,抽出自己背后背着的寒棍冰魄,直接一棒击晕一个黑衣人,杀了进去,一路突破重围,也许是因为实属突然,所以,她竟毫无阻隔地杀到了人群中间。 “好吧,这下连拉都拉不出来了。”方昊无奈。 “……我们去帮她吧?”沉默了一会,包子坚定地说。 “什么?你也疯了?” “可她是我们帮主啊……”包子微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上当然一起上。” 方昊一愣,重重地一拍包子的肩膀,“说得对,走吧?”转头,看向兄弟们。 “当然!”众人应和,一齐冲了进去。 原本即将取胜的黑衣人们被这突然一袭击,顿时有些乱阵脚,而陷入苦战的另一方明显松了一口气。 元希边打边移动,来到被保护在中间的一个青衣公子的身边,一棒劈下,击倒偷袭那公子背后的一个黑衣人,“你没事吧?” “……多谢。”那公子暂时击退了面前两个黑衣人,挥舞着手里的流星锤,手腕微动,绳索百折千弯,灵活地绕到元希的右侧,击中一黑衣人的胸口,一声轻闷响,力道十足,“你也多小心了。” 元希来不及思索,随口应了一声,瞥见众人杀进来帮自己了,不由心里一喜,下手更加利索,圈、点、枪、割、抽、挑、拨、弹、掣、标、扫、压、敲、击,十四字诀在心中默念,元承亲授的棍法“寒冰烈魄”,配上八卦走步,攻势如行云流水一般,直杀的眼前的敌人连连后退。 但是棍法虽好,仍属钝器,杀伤力始终不及刀剑,缠斗了一会,元希便觉得自己的后劲有些不足了。她擅攻不喜防守,靠一味地进攻来弥补自己防守上的弱势,但耐力又不足,若是把战斗时间拉长,自己明显会陷入困境。 对方许是发现了这点,努力地拖延时间,妄图耗尽元希的体力,到时候,她可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元希咬牙,一棍劈在一个黑衣人的后脖颈,直接把对方劈晕,反手低身又将背后一扫,周围倒下一片。视线开阔了些,她看到自己身后的兄弟们也都逐渐陷入苦战,有几个身上还挂了彩。 她突然有些后悔,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进来凑热闹,也不会连累兄弟们也受苦了。 “元希!别愣神!”一声叫喝,身前的一个黑衣人倒下,包子收回自己的短刀,转身继续迎敌。 元希蓦然一惊,反身一圈,隔开近身的几个黑衣人,猛敲下去,下定决心一般大叫,“你们还是先撤吧!” “你开什么玩笑?!”包子惊愕地架开黑衣人的一钩。 “……我们打不过的,能跑的还是先跑吧!”元希把棍一压,面前的黑衣人左肩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我不想看到你们受伤,对不起!”侧身挑开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利刃。 “不可能的!”包子发疯般杀开面前的三个黑衣人,跃到元希背后,“你以为我们会丢下你不管么!?你是帮主啊……怎么可以说丧气话!我们还没有输!” 元希惊诧地手都不由一顿。 “是啊,是啊,你是我们的帮主,我们怎么可能扔下你自己去逃命!” “这也不是大丈夫所为啊,帮主!” “帮主,我们的第一仗,怎么能输的那么窝囊呢!” 四周响起了应和声,元希忽然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了,这帮家伙……关键时刻居然那么讲义气……傻呀…… “是啊……帮主,其实我们很可靠的。”方昊用的是三节棍,甩手抽开自己身边的敌人,空暇间冲元希一笑,“会赢得,对吧,帮主?” 元希重重地一点头,一股热气心中源源不断涌出,四肢仿佛都充满了力量,“兄弟们,冲啊,赢个漂亮的第一仗!” ……要是这都打不赢,以后我元希的名字倒过来写! ~~~~~~~~~~~~~~~~~~~~~~~~~~~ 还是那句,欢迎大家收藏留言哦! ------------ 第二十七章 :追击 更新时间:2011-07-17 次日一早,元希照例起床吃早饭,结果刚一踏进大堂的门,一阵迎面而来的清风让她瞬间睁大睡得迷迷蒙蒙的眼睛。 “帮主~~早上好!”一个超级阳光的笑脸近在眼前。 “啊!”元希惊叫着退开,“你谁啊!?” “我……当然是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个性随和,儒雅不烦,不羁潇洒,迷倒万千少女的……龙翼啦!”男子上前了一步,“不会吧?帮主你昨天亲口收下我的,这么快就忘了?”一脸受伤。 “等等……让我想想。”元希敲了敲脑袋,盯着眼前的人仔细地看――个子不算特别高,但似乎挺结实的,标准的运动型,肤色很健康。长相嘛……挺阳光帅气的,虽然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但确实不错,是很有男人味的阳刚俊逸。 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总觉得是哪家的公子…… 哈!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那个死皮赖脸蹭进帮的那个帅哥!”元希恍然大悟。 “死皮赖脸……帮主,你可以婉转一点的……”龙翼的脸抽了抽。 “切,都是兄弟,那么假做什么。”元希瞟过去一个白眼,晃进屋,在主位坐下,“他们人呢?” “都去上工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属猪的啊。”方昊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道。 “去,你才属猪的。”元希大大咧咧地扯过一个馒头,张大嘴咬下去,“你不也没去么?”一旁的龙翼蹭过来,坐在元希旁边,也抓了一个馒头,低头,伸手自己拿了碗稀饭。 方昊递过去一碗稀饭,顺便白了眼,“这不是今天轮到我打扫么?” 元希正巧被噎着,灌下去一大口,“……这才几点啊,太阳才刚起来,天都没亮透。” “是啊是啊,是你们起早了。”龙翼在一旁帮腔。 方昊往桌边一坐,不由嫌恶地看了眼元希,“你也有点女人样子好不好?” “噗――”喷的是龙翼。 少见多怪……元希瞪过去一眼,随即眼刀杀向方昊,“你有意见?姑奶奶我就是这副模样,爱看不看。” “咳咳……你是女的?”半响,龙翼咳出差点呛死自己的饭粒。 元希眉毛一抽,仔细地盯着龙翼惊诧的脸看了一会,居然很认真很认真,当即一股火气往外冒,指关节掰的喀拉喀拉作响。 方昊偷笑。 “一群……一群男的的头居然是个毛丫头?”龙翼痛心疾首状,“真的是……” 方昊有些笑不出来了。 元希端起龙翼面前的稀饭碗,重重地砸下去,“怎么?有意见,单挑?” 见识过元希昨天超水平发挥的龙翼摇头,“不敢不敢,帮主大人肯收留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敢有什么不服呢?”咬了口馒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方昊扫过去一眼,微带轻蔑,站起身,拿起了一旁的抹布,“吃完了就快点出去干活,少在家里碍手碍脚。” “那是,不妨碍您做家务了。”元希放下碗,伸了个懒腰,“好好收拾家里啊……”仿佛一个老爷在对下人吩咐的口气一般。 “噗――”龙翼果断地放下稀饭碗,一顿猛咳,算了,看来今天不适合喝稀饭,再喝就呛死了。 方昊表情僵硬了一下,哭笑不得。 难得看到方昊吃瘪,元希不由想继续开口哂他几句,但门外一声“咚”的巨响,让她不由倏地一跳。 “不好了,不好了~~”稀里哗啦滚进来一个人。 元希急上前几步,揪住人领子,正是一个绰号叫花生的帮内成员,“发生什么事了?” 花生猛地被一揪领子,差点没断气,还好被龙翼及时拦住了元希,“你先送手,让他缓口气。” 元希松手,望了眼门口,“怎么了?你快说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花生缓过一口气,“……包子,包子被抓走了!” “啊!”元希一听更急了,“为什么被抓走,谁抓的,怎么抓的……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花生被她的样子一下,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 今天一早,他们吃了早饭就去上工了,也不是什么好活,就是出出力气,帮别人装卸点货物。今天活不多,正好大家昨天的伤还没好,所以也不急,和平常一样地干活。 谁知到,在装了七八袋之后,忽然间镇门口,闯进来一批人,穿着很好,骑着马,一路飞奔,撞翻了刚装好的货物。瓜子气不过,就跑过去找人家理论,结果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最后险些要动手。 包子等人怕瓜子吃亏,就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冲过去帮忙,谁知道那群人的领头,一看到包子,就抓住他不放,硬说他是他们家的少爷。 包子说自己不是,他还不信,硬抓着包子上马,就飞奔走了。兄弟们追了一阵,没追上,最后商量了下,派跑的最快的花生回来报信。 “瓜子哥已经带其余兄弟们追过去了,说一路上会给我们留记号的,叫我带帮主你们快点过去。”花生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家包子就被抢了!”元希气愤地一插腰,“岂有此理!”抬脚就要往外冲。 “喂喂,你等等,你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就冲过去?!”龙翼一把抓住她。 “废话,等下去的话黄花菜都凉了!”元希瞪眼,“我的兄弟们还在等我呢!” “那这里怎么办?”龙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还有你就什么东西都不拿就追上去?” “这里就搁着呗,还能有贼来?还有,谁说我什么都没拿?”元希一抽,背后的寒棍顿时到了她手里,“看到没?有这个就够了!” “那……” “行了,别烦了,这种东西,追上去再说!”元希一拍龙翼肩膀,“没事,反正你昨天才加入,要是不敢追过去,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谁说我是怕了?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欠考虑了点?”龙翼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 “管他呢,相信我没错的!”元希一把拎起花生,“怎么样?还跑得动么?带我们追过去吧?” “那是当然!”花生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都无所谓!”带头朝外面冲去。 “很好!”元希重重的点头,追着他冲了出去。 龙翼伸了伸手,却还是没去拉住她。肩膀被重重一拍,却是方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他们确实不是适合深思熟虑的一群人。但是,为了兄弟,他们哪里都敢去,是群很讲义气的人。” 顿了顿,“你要是不想去的,没关系。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加入我们这里的,看起来你们家里应该还不错,不可能只是一个随行的镖师……若不是想掺和,还是回去吧。” 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下,方昊扔掉手上的鸡毛掸子,追了上去。 龙翼沉默,为什么加入么……嘴角不由微笑,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帮主……你们等等我!” ------------ 第二十八章 :元龙帮 更新时间:2011-07-18 众人一路风尘仆仆地随着记号追上去,最后,竟然来到了―― “元龙帮?!”元希隔着街道望过去,吃惊地念道,“感觉……真像是我家开的,可惜不是。诶,花生,你没有带错路吧?”狐疑的眼光瞄过去。 “当然没有!”花生一个立正,腰杆儿挺得笔直,“我是严格按照记号带路的。”眼睛往四周望了一圈,最后指着街对角,“帮主,帮主,你看!瓜子哥不就在那里么?” 元希探头一看,果真瓜子在那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花生一溜小跑,把瓜子等人带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元希冲过去,神情紧张地问道。 “不清楚。”瓜子有些局促不安,“那群人把包子带进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人出来。”叹过一口气,“也不知道包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他们虐待……” 元希不厚道地想到曾经还在现代时,云舒给她看过的sm图片……包子被抽的奄奄一息,然后气若游丝地喊:“……帮主……救我……” “不行!我要去救他!”元希一个哆嗦,大喝一声准备冲进去。 “等等!”龙翼和方昊这次学乖了,联手把元希摁住,“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再冷静包子就被人家吃的连渣都不剩了!”元希努力想掰开两个人,可以,双拳难敌四手,硬是被抓住了,“你们……啊!真的是!” “好了好了,我们理解你的心情。”龙翼摸摸元希的脑袋,“这样吧,我们来稍微商量一下方案,再去救怎么样?” 元希气闷,觉得自己有点像一只……那个啥啥,却还是不得不点头。 “元龙帮虽然成立时间不久,但是帮里的成员遍布各地,堪称是人数最多分布最广的江湖大帮派,若是贸然上门叫嚣,估计还没进门,我们就被打出来了。”龙翼松开制住元希的手,整理自己手上的情报。 “我想,我们可以偷偷潜进去,这样比明着冲突要好很多。”方昊思索了一下,建议道,“瓜子,有发现什么吗?” “额……”瓜子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对了!我记得院墙上有一个地方很矮,很适合翻进去,我刚刚还在和兄弟考虑要不要先溜进去再说。” “那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兵分几路,分头找包子的下落。”龙翼叮嘱道,“不过大家都要小心,千万不要什么消息都还没有打听出来,自己先陷进去了。” “行了,婆婆妈妈什么呀,行动吧!”元希斗志高昂地打断了龙翼,“兄弟们,冲啊!” “哦!”众人齐喝。 方昊和龙翼不由同时叹过一口气,这家伙简直就是单线条中的极品,不过,也不错。 一行人就这样偷偷潜入了元龙帮内部。 元希尽量低着头,沿着小路,避开人群在院子里走着,半响,回头,“你们两个都跟着我干什么?” “怕你那个蠢脑袋不够用,又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方昊抢先答道,元希不由脸青了青。 龙翼见气氛不对,连忙笑着说道,“他开玩笑呢,这不是跟着帮主有照应嘛,要是遇到危险,您一定会救我们的吧。” “那是当然。”元希的脸阴转晴,“我当然会……” “喂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的?”一声叫喝打断了元希的话,让她的身影顿时一僵。 “哟,大哥,你问我们?”龙翼飞快地往前迎了上去,而方昊则而不动声色地将元希拉到自己身后。 “废话,不然这里还有谁?”来着踏前起步,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颇有喜感,“很脸生啊……没见过你们……” “那是那是……我们都是新入的帮,大哥你不认识是当然的啦。”龙翼自来熟的贴上去,偷偷塞过去一锭不大不小的银子,“小弟们初来不懂规矩,大哥你多担待点。” 那人的两撇小胡子翘了翘,脸色缓和了很多,“哦~~新来的是吧……那也难怪了。不过最近帮主刚刚过世,还是不要到处……” “什么?帮主过世!”元希一声惊叫,随即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连这个都不知道……?嗯?新来的?”小胡子往前走两步,停在了龙翼面前。龙翼心领神会,又塞过去一锭银子,“大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我们这也不是想图个名头,所以才托关系混进来的嘛……” “哦,好说好说。”小胡子悠悠退了回去,“现在正是那个什么多事之秋,我也只是提醒一下你们。唉……帮主刚过世,二长老和三长老吵的不可开交,少帮主年纪尚轻,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唉,也真是。”轻蔑地看了一眼三人,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往前走了。 等小胡子走远了,元希不由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元龙帮最近出了那么多事。”龙翼思索了一下,“不过也好,既然最近那么乱,反而方便了我们的行动。” 元希点点头,三个人继续前行。 兜兜转转了许久,方昊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你带路……” “诶?你们不是说跟我走么?”元希回过头说道。 “额,那帮主,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左转左转右转右转左转右转的呢……”龙翼抹了一把汗。 元希一叉腰,“直觉啊!” 龙翼无语。 “那倒也是,你的直觉可比你的思考要可靠多了。”方昊冷嘲热讽道。 “喂!”元希忍不住竖了竖中指,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穿过一道院门,似乎冷静了些,这才慢慢地说道,“要不是找包子要紧……我跟你没完。”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 “唔?怎么不走了?”龙翼差点没有踩到元希的脚。 “包子……”元希低喃一声,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一群人。 “嗯?”龙翼和方昊忍不住一个愣神。 “包子……包子!”就在那个瞬间,元希兴奋地大叫冲了过去,那张清秀温和的脸,那个帅帅的背影,不是偶们家包子还会是谁呢? “喂,等等!”与元希失之交臂的龙翼和方昊,急忙追了过去,这家伙,也太鲁莽了吧?难道没有仔细看么? 是的,她真没有仔细看,不然她就会发现,那个会第一个笑眯眯叫她帮主包子此刻穿着上好品质的衣衫,面色冷漠,周围的丫鬟仆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两边。 就在元希快要冲到包子面前的时候,旁侧里窜出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将她缚住。也许正是因为元希看见包子而一不小心太兴奋了,所以完全没有预料到有人会偷袭,当场一招未出,就被生擒。 狼狈地被扭在地上,元希被迫啃了一嘴泥。 “……放开她!”“把手拿开……”随后赶到的方昊和龙翼见元希被抓,不由大打出手。 “包子……”元希仍不放弃地继续叫了一声。 那少年,冷冷地看了眼面前的闹剧,用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冷漠声调命令道,“住手,你们都退下。” “可是……”摁住元希的侍卫犹豫道。 “可是什么可是?!”少年一声冷喝,“难道你连我这个少主的话都不听了!” 侍卫皱了一下眉,终还是放开了手,“是,属下遵命。” “还有你们,也给我离开这个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一个人踏进来。”少年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下人,下人们恭敬地答了声知晓,便退了出去。 等到一院子的人都退干净了,少年这才慢慢地踱步到元希的身边,小心地把她拉起来。 元希望着眼前仿佛陌生的少年,忽然有些自己认错人了的想法,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唤了声,“包子……?” “是,帮主。”少年微微一笑,恢复了以往暖洋洋的笑脸,清新爽利,让人耳目一新。 “哈,果然是包子!哇,你刚才好帅啊,不不,帅呆了简直!”元希兴奋地叫了起来,“大家都来找你了哦,嘿嘿,和我们回去吧?” 少年苦着脸笑了笑,却没有回应。 “……别瞎叫了,没听到人家是少主吗?怎么可能和我们回去?”方昊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方哥……”少年淡淡地叫了句,却没有下文。 “干嘛欺负包子?”元希挡在少年前,一副母老虎的样子。 “我欺负他?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方昊更加没有好脸色。 元希还想说,被少年阻止了,“方哥……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们的……”声音略显苦涩,“其实,我是溜出去的,所以我不想……若是我喜欢这个称呼,我又何必逃呢?” “额……”龙翼见气氛僵持了起来,不由当起了和事老,“要不我们进屋,坐下来好好谈?” “那倒也是。”少年带头朝屋内走去。 元希随即跟上,方昊犟着脾气不肯进去,在龙翼的推搡下,才不情不愿地跟上。 ------------ 第二十九章 :桑椹 更新时间:2011-07-19 进了屋,元希迫不及待地想问话,被龙翼拦下,“刚刚听他们叫你少主……是吧?”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我原名桑椹,我爹是桑楠,前几天过世了,所以他们才会强行带回来。” “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伤心?”龙翼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桑椹的表情,一边继续着谈话,“你们……关系不太好?” “嗯。”桑椹很爽快地承认了,“我从小是在乡下和祖母生活的,一年前祖母过世,我才被接了过来。但是我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勉强呆了一阵子我就溜出去了,遇到了你们。”说着,朝元希和方昊笑笑。 “那你娘呢?”元希不由好奇地问道。 “死了,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桑椹淡淡地说道。 元希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孤儿,出生时似乎家里都死光了,是在山上的潭影寺长大的。”傻笑了两声,“我师父是元承,对我很好,只是……也过世了。” “原来你师父是元承大师……怪不得你功夫不错。”龙翼点点头。 “……你现在依旧过得很快乐。”桑椹在一旁略带钦羡地说,“我很佩服你,元希……” 元希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你不也很开心么?大家都来找你了。” “都来了?”桑椹微微有些惊讶,但眼神随即黯淡下来,“可是……我不能回去。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元龙帮大乱,不管怎么说,我是少主,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再任性了。”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元希也正经了起来,“你说得对,这个时候你不能走。所以,我们留下,我们来帮你!” 桑椹的眼睛微微一亮。 “喂,你还没和兄弟们商量过就擅自决定了?”对于元希的擅自决断,方昊似乎略有微词。 元希不以为然地回头一瞪,“我是帮主……还是说,你不肯留下?兄弟们不肯留下?”目光咄咄逼人,看的方昊一愣,然后低下头,一如既往地沉默。 看桑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元希上前,像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做事都要挺起胸膛……你可是少主,将来就是帮主,这个时候泄气怎么能行呢?”换了一口气,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又补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方昊的脾气,就嘴上硬了点,你不用理他,过会儿就没事了。” 桑椹感激地点了点头。 元希灿烂一笑,“好,就那么决定了!我们会待在这里,然后见证你成为帮主的传奇一刻!”神采飞扬,仿佛已经看到桑椹成为元龙帮帮主的那一刻。 “……高兴地早了点吧?”龙翼扶额,这家伙的思考永远是单线条的么?目光转向桑椹,“听说,你们元龙帮有内乱?”若是真有内乱,要这么一个没背景没人气的少主继承帮主大位,那可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桑椹犹豫了一下,“元龙帮内部掌权的有三位长老,三位长老下设金宇、木溯、水沂、火刃、土铭五堂,有五位堂主。如今大长老也就是我爹桑楠已死,他手下的火刃、土铭两堂堂主都支持我;二长老林峰手下只有木溯一个堂,但是帮里面的守卫都是由他一手负责的;三长老武肃是我爹的结义兄长,自然也是偏向我这一边的,手下原本是有金宇和水沂两堂……” “等等,什么叫原本?”龙翼打断道。 桑椹压低了声音,“据说,那天夜里我爹中毒死的时候,只有金宇堂堂主在那里,不过查下来似乎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元希捂住嘴,避免自己一不留神把话说出来。 桑椹点点头,金宇堂主极有可能就是下毒的人。不过这种话如今不可以乱讲,还是噤声为好,“不过三长老是帮里人缘最好,最有威信的,目前尚能和林峰对峙。” “也就是说,如果把一些可能性都换成事实的……很明显就是那个二长老策划了这次行动,想要自己当帮主咯?”元希一拍桌子,“太过分了!居然有这种不忠不义的混蛋!我要和他单挑!” “你省省吧,人家能当到二长老,这武功就不是你我能够比得上的。”方昊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泼着凉水。 元希掂量了一下,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确实如此,忿忿不平下不由又重重地捶了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其实若是想要逆转战局的话还有一个办法,我爹的书房里有一块帮主令牌,只要把它拿到手就可以彻底压制住二长老。”桑椹抓住元希想继续虐待桌面的手,补充道。 “诶?那还不好办?”元希反手抓住桑椹。 方昊斜眼过来,“要是能行的话,那二长老和三长老不早用了!” “就如方哥所说,这块令牌太重要了,所以二长老和三长老分别派了手下的心腹去看守书房,目的就是为了制衡,从一定的角度上看,令牌的存在为我们拖延了时间。”桑椹看着元希眼珠直转,心下略思索,了然,连忙补充道,“周围都是高手,偷是根本行不通的。令牌还在书房在普通弟子中还是个秘密,所以也不要想找人打听。” 元希眉飞色舞的脸顿时苦了下来,“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只能等待。”桑椹的脸色也不由黯淡了下来。 想到他的身世,莫名其妙地被要求继承帮主之位,还有人和他争夺,目前的境况估计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周围还有人24小时监视他…… 元希不由怜悯之心大起,抓住他的手,“包子……别泄气,虽然现在情况很严峻,但是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的!”斜睨了方昊一眼,“就算‘有人’不愿意,放心,我永远挺你!” 桑椹盯着元希,倏地展颜一笑,“你说得对,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紧紧回握元希的手。 方昊和龙翼对视一眼,看着元希自信满满的表情,不由相视苦笑。 ……一转眼,元希等人在元龙帮已经停留了近一周的时间,帮里的情形依旧瞬息万变,两方都小心地按捺住自己的爪牙,维持着可怜的制衡状态。 元希一路小跑,往桑椹的院子冲去。 不得了,不得了,她不过是爬到树上去睡个午觉而已,那林峰也真是的,居然什么地方不好谈话,偏要到那棵树下去,害她的午觉都睡不安稳,勉强睁着瞌睡的双眼听完,还要跑过去报信。 二长老林峰打算往金沙门搬救兵!那个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金沙门! 哇靠,那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自己门派里面闹闹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找外援,太过分了! 元希赶着路,不由在心里狠狠地骂那林峰,结果一心两用的后果,就是她和另一位匆匆赶路的女孩撞了个满怀。 “啊!”元希倒地,这还不算,自己还被对方压了个正着,免费当了回肉垫。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女孩大约十四岁,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长得很清秀,明媚的笑脸透着一股很阳光的味道。 元希揉了揉手臂,有点红,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望着眼前的小丫头,不知怎么很是喜欢,也许是投缘吧,不由暗自庆幸是自己摔在了下面,反正自己皮糙肉厚,摔不疼。 “没事没事,你呢?怎么样?”元希把女孩扶站起来,然后自己再利落地爬起来。 女孩眨巴着眼睛,似乎对元希也颇有好感,“我没事,谢谢姐姐。” 甜甜的一句姐姐,元希觉得自己有点飘飘然,两句傻笑间,那女孩已经走没影了。动了动关节,她想起来了主要任务,对了对了,还是报信要紧! 一路火速冲过去,还好,这次没有撞到什么人。 “包子!包子!有重大消息!”元希远远地望见桑椹一个人站在湖边,不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脚下加快了速度,差点冲进湖里。 桑椹连忙伸手去救,把她揽住,一股微香,他不由红着脸放开手。 元希未觉,兴奋着脸继续嚷道,“包子,大消息~~”忍不住一口气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重复了一遍,然后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还不赖吧?” 桑椹赞许地笑了笑,“帮主很厉害呢。” “叫我元希……真是。”元希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怎么你就记不住呢,不过等你当了元龙帮的帮主,还叫我帮主的话,岂不是我就是元龙帮帮主的帮主?哇,真有面子!” 桑椹忍不住噗嗤一笑,揉揉元希脑袋,“好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先去找武伯伯去谈一下。”虽然看上去很瘦,但是他确实比元希高了大半个头。 元希重重点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在原地坐下,“我就在这等你了!”顺便把我的午觉补回来,偷笑。 桑椹望见她眼神中的狡黠,忍不住也笑笑,朝院外走去。 仰面躺在草地上,鲜草芳香,阳光暖和,没一会,她就迷迷糊糊了。等到桑椹回来时,已经睡熟了。 桑椹蹑手蹑脚地靠近,原本吓吓她,不过看她睡得正熟,有点不忍心,还是放弃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元希的睡脸很安静,和她醒时的活力四射截然不同。她有张很明媚的笑脸,有一种亲切感,让人不自觉地靠近她,就像靠近太阳,去吸收温暖。她像火,不安分的火,熊熊燃烧,勇往直前。 这是她最让人佩服的,也是最让桑椹佩服的。 桑椹伸出手,小心地帮元希捡开头发上的碎草屑,动作轻柔,目光也轻柔。 若是自己能够学到她万分之一的勇气和自信就好了。 他不由看着元希的睡脸微笑,被身后向他们走过去的龙翼和方昊收入眼底,两个人都微微一愣,然后沉默,滞在了原地。 ------------ 第三十章 :连剑山庄 更新时间:2011-07-22 连剑山庄―― “小姐……小姐……起床了……”绿衣小婢轻声呼唤了几声,可惜完全被自家主子无视。 旁边的紫衣小婢皱了皱眉头,“那么小声,鬼才叫得醒咧……”说罢几步走到床前,“小姐,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唔……可乐别吵……我再睡一会……” “……啊,溱小姐来了!” “哈?!”床上的人唰地一下蹦起来,“哪里,哪里……雪碧可乐,快点抄家伙,打妖怪啊……” “噗”,被唤作雪碧的绿衣小婢笑的直不起腰来,“小姐……虽然溱小姐和你八字不对盘,你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就你们两个会耍坏……”焉燃羽一看是虚惊一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了床。 清纯中略带妩媚,眉眼精致,笑容纯净,雪碧望着自家小姐不由叹气,“其实小姐你也不必溱小姐差到哪里去啊……” “那为什么江湖第一美女是她而不是我……?”焉燃羽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可乐打理自己的头发,只是忍不住摁着脑袋。 “怎么?头又痛了?”可乐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日子不还是那么过么?” 焉燃羽放下手,沉默。 两年前,她回到了连剑山庄,但是却失忆了,最后一段记忆就是十年前自己和元希她们走散,滚下山坡。之后遇到了什么人,这几年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全都想不起来。 仿佛是心里在抵触着一般,只要一想要探索,就忍不住头疼。可是若是真的想不起来的话,总觉得心头空落落的,怎么都不安稳。 唉……焉燃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两年前小姐您回来的那天,还真是吓人呢。”雪碧看焉燃羽神情凝重,不由动脑筋转移起了话题,“漆黑的天,庄主满身是血,小姐你也满身是血,把大家都吓蒙了……” 你还真是转移了一个不怎么样的话题……焉燃羽忍住想笑的冲动,往脸上抹了点胭脂,遮住自己过分苍白的脸色。 “咳咳……小姐啊,说起来这几天好像就要去祭祖了,这次您肯定要跟着去的……准备好了么?”关键时刻,还是比两人稍长几岁的可乐比较靠得住。 “祭祖啊……”焉燃羽皱了皱眉。 “是啊是啊,这一次,您已经是大家公认的未来庄主夫人了,怎么能不去呢?”雪碧插嘴道,被可乐狠狠瞪了一眼。 焉燃羽回想起几天前那所谓将自己引见给连剑山庄亲友的宴会,不由冷笑……她所谓的未婚夫暮子昕从头到尾表现的无可挑剔,就是有一点,基本把她当成了个透明人……反而老和溱烟如眉来眼去…… 既然和溱烟如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还要接自己回来呢?这也是一个焉燃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至于溱烟如,不好意思,她和她那已经去世的奶妈加害自己的事情她还没忘……反正她看自己也讨厌的很,自己也懒得给她好脸色看。 至少在找到归宿之前,连剑山庄这张饭票是不能丢的!最后整了整衣服,焉燃羽站起身,“走吧,我们吃早饭去。”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跟在她的后面朝外面走去。 穿过花园,绕过一个小湖,顺着走廊走了一会,主厅出现在眼前。 “呀,嫂子起的真早啊……”明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引得焉燃羽不由转身望去。 果然,清新如阳光一般的少年正朝自己微笑着打招呼,焉燃羽不由跟着轻笑,“暮玮啊,你还真是怎么教都不听呢……老大不小了,再这么叫我可就不客气了!” “啊呀呀,二哥快保护我,我未来的嫂子要对我不客气了……”少年作出害怕地模样,朝身侧暮城身后躲去。暮城一如既往笑的无奈,被暮玮当做挡箭牌推在前面,哭笑不得,“羽儿……小玮就是这副小孩模样,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焉燃羽故作大度地摆摆手,“不会不会,我才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呢。” “喂喂,谁是小孩子……拜托,我还比你大上几个月呢!”暮玮不服气地跳了出来,“二哥――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暮城退开一步,“我当然是谁都不帮……你们继续。”和焉燃羽相视一笑,躲过一旁暮玮气愤的一爪子。 焉燃羽笑,这暮家三兄弟真的是很不一样。 开朗活泼的暮玮虽然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嘴上功夫却是一流,仿佛早晨的太阳,总能带给人一丝清新的感觉。谦和温雅的暮城是个不温不火的老好人,也许是学医的关系,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药味。 至于暮子昕…… “……你们今天都起得挺早的么……”一声娇笑,溱烟如拉着暮子昕从另一边的小路里走出来,焉燃羽不由转移目光,哈,我看不见看不见…… 倒是暮城和暮玮皱了眉头,“溱烟如,你当着我未来嫂嫂的面勾搭我大哥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墨黑的长发,细碎地刘海,晶莹剔透的皮肤,细细的柳眉下一双盈盈美目,让人直叹好一位绝色美人……听到暮城和暮玮的责难,她微微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松开暮子昕的手。 没错,那就是当今江湖公认的第一美人,溱烟如。 ……那是因为评委不是焉燃羽,不然一定什么都评不上……焉燃羽不屑地扫过去一眼,不期然与暮子昕对上,两人又平淡地移开,似乎谁也没看见谁。 虽然说暮子昕怎么滴也算是枚帅哥,还被评了个江湖第二美男……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溱烟如的影响,焉燃羽怎么都觉得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啊啊,真希望一辈子看不到他们两个。焉燃羽在心底愤恨地想。 “呀……”不知道是不是焉燃羽的诅咒生效了,溱烟如愣是被地上凸起的一块砖绊了一跤。 “小心!”一旁的暮子昕连忙拉住她,手一带,溱烟如就软软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喂喂,这个不是主角的戏份么…… 焉燃羽黑线,转身朝大厅走去,眼不见为净。暮城和暮玮一言未发,跟着焉燃羽就进去了。 这顿早饭吃的,真没什么滋味。 ------------ 第三十一章 :祭祖 更新时间:2011-07-22 三天后,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朝暮家祖坟进发…… “子昕哥哥……喝水么?”甜甜软软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帮你拿吧?” “不了,烟如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一路可能会很长。”又响起了另一个男声,声音不错,语气更不错。 “我不想休息。”女声又一次响起,“子昕哥哥,我陪你好不好?” “当然好,只是你可千万不要累着了……”男声同样“情真意切”地回答。 “……”焉燃羽无奈地睁开眼睛,姐姐我不就想闭目养个神嘛,你们两个至于么?飞过去两个白眼,恰好与窗外的暮子昕对了个正着,焉燃羽略带尴尬地移开目光。 唉……这赶路的日子什么时候到个头? 焉燃羽往自己这一侧的窗外望去,明媚的景色让她的心情微微轻快了起来。 说是长长的车队,其实只有三辆马车和十多骑而已。 一辆马车里坐的是连剑山庄的当家主母,暮子昕的娘,焉燃羽未来的婆婆――尉迟娣。其实她今年也不算很老,近四十岁,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 据焉燃羽分析,那是只老狐狸级别的人物,不过心态很年轻,关键是,很喜欢她而不怎么喜欢溱烟如。因此她经常会想尽方法来撮合她和暮子昕,隔离暮子昕和溱烟如。 第二辆里坐的是焉燃羽和溱烟如两位小姐,气氛什么的不用细说大家猜得到,两个人都冷着一张脸,就算偶尔说说话也绝对会升级为口角。 第三辆车里则是丫鬟们,毕竟老夫人和小姐们也是需要人照顾的,而这一趟路程,来回少说也要五六天。 暮家三兄弟不用说都是骑马的,还有十来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分散在车队四周,重点保护着三辆马车。 “哟……怎么了?看不惯子昕哥哥对我好?”暮子昕策马加速向前,消失在马车的窗口,溱烟如立刻原形毕露,不阴不阳地朝焉燃羽开起了火。 “你说的是哪儿的话呢?”焉燃羽转回头,“你和子昕能相处的那么好,我都替你高兴呢!反正我不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慢慢说’~~”笑的“灿烂”万分。 溱烟如脸色瞬变,“……你也就现在嘴利,等子昕和你解除婚约,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在连剑山庄待下去!” “我好怕怕哦~~”焉燃羽懒得搭理她,“溱烟如,你要记得,这份婚约的主动权在我手里,要是我是你,就会好好用心讨好我,说不定我一高兴……” “我讨好你?焉燃羽,你做梦!”溱烟如不知不觉拔高了音调。 “我还以为是你先开始做梦的!”焉燃羽针锋相对地提高了音量。说起来也奇怪,她和溱烟如对待其他人都不是这么个态度,但一旦两个人独处,像有化合反应一样,就会变得如此犀利。 溱烟如有些气闷,“反正子昕的心在我这,解除婚约不过是迟早的事。”终于又是这张杀手锏。 焉燃羽司空见惯地回击道,“反正子昕的身在我这,让他爱上我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咳咳,这只是吵架时的口不择言,大家不要当真…… “哼!”两个人同时重重地出了声,然后扭头不看对方。 一声轻笑传来,两个人孩子气的吵闹一字不落地被马车旁的暮城听到,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是来叫你们下车吃饭的,不是故意听的。”暮城看见焉燃羽有些发红的脸,微笑着解释道。 焉燃羽点点头,马车里就那么点地方,自己听见了,溱烟如自然也听见了,所以也不招呼,马车一停,便撩开帘子钻了出去。 迎面来的是暮子昕和暮城,两个人各伸着一只手,来扶车上的人。焉燃羽看了暮子昕一眼,不动声色地避了开来,扶着暮城的手跳下了马车。 “子昕哥哥……”身后传来了溱烟如的声音,焉燃羽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神色变化被暮城尽收眼底,却只是摇头,微微叹了叹气。 中途落脚的是一个茶肆,没几张桌子,护卫们自觉地就地而坐,将位子让给主人们。 “羽儿,来,坐我这。”尉迟夫人望见焉燃羽和暮城,以及他们身后的溱烟如和暮子昕,心下了然,连忙远远地招呼。 焉燃羽微笑着快步走了过去,坐下。 “子昕,坐羽儿旁边。”尉迟娣的下一句话,让焉燃羽忍不住一僵。不难想象,溱烟如和暮子昕此时的神色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娘。”沉默许久,暮子昕还是应了声,坐在了焉燃羽的右侧。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然也没有什么菜色,说是吃饭也不过是一些干粮。溱烟如没吃几口就忍不住皱了眉头,但碍于尉迟娣,只能勉强小口吞咽。 暮子昕拿起茶壶,想为她倒水,但尉迟娣的一句“子昕,帮羽儿倒杯茶吧,她有些噎着了。”让他的动作一僵,同时一僵的,还有焉燃羽和溱烟如的表情。 焉燃羽是被尉迟娣的话一惊,原本只是干粮有些难以下咽,这回倒是真噎着了,差点窒息。 “是,娘。”暮子昕为焉燃羽倒了杯茶,然后又依次为众人倒茶,轮到溱烟如的时候,明显发现她微微红了眼眶。 焉燃羽灌下一杯茶,呼,活过来了――忍不住苦笑,老夫人啊,您还是消停点吧。三角恋什么的,可是千古出了名的纠结啊…… 不知是不是焉燃羽的祈祷起了效果,接下来的饭吃的还算安稳,尽管气氛僵硬,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现在无比怀念前往前方探路的暮城和暮玮,平常时候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插科打诨,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唉……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待探路的两人回来,一行人又匆匆上路。由于中午的僵持,溱烟如自然是铁青着脸色不说话,而焉燃羽,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她斜靠在车壁上,因为事先垫了毯子塞了靠垫,所以倒也不会觉得不适。马车颠簸来颠簸去,腰酸背痛难免,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她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不要留在连剑山庄。如果排除一切因素,客观地考虑,溱烟如和暮子昕是如此般配的一对,自己才是那个该死的第三者吧? 而且,她想出庄,去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或许,是时候,应该离开连剑山庄,去开拓自己的人生了……?心中又莫名地涌起了不舍,让她摇摆不定。 忍不住摸摸手腕,小臂上缠了一圈银丝,那是出行前暮子昕给她的,说是她的东西,还给她。触手冰凉,一直冷到心里,接过它的瞬间,脑袋里似乎涌进了很多画面,但却一幅都看不清楚。 “咚”,马车忽然停下,正出神想事的焉燃羽一个趔趄,脑袋磕上车壁,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她转头望向溱烟如,对方冷哼一声,显然也不知道。 车厢外很静,静的可怕,焉燃羽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拿起水袋,喝了一大口。 “打……打打打……打劫!”车厢外传来颤颤悠悠的一声,虚弱的没什么底气。 “噗――” 有人要抢劫连剑山庄……传说中哪个高手如云的三大世家之一的……连剑山庄?焉燃羽淡定地放好了水袋,戴好面纱,无视溱烟如鄙视的目光,撩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只见三个劫匪颤抖着双腿,哆哆嗦嗦地拿着把破刀,和器宇轩昂的暮家三兄弟对上。 这差别――焉燃羽忍不住黑线了一下。 “大……大哥,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这些人,好像是连剑山庄的……”其中最瘦小的一个揪揪自家老大的衣服,劝道。 “胡……胡扯!”老大粗着嗓子回答道,“老子……老子也是混过江湖的,什么没见过……连剑山庄有什么了不起……”声音越说越小,明显没有底气。 暮玮和暮城对视一笑,倒不急打发他们,觉得那三人很是好玩,尤其是暮玮,笑的眼弯弯。 不过暮子昕明显没有两个弟弟那么悠哉,毕竟他是庄主,自然不容他人小觑连剑山庄。皱着眉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护卫们立刻冲上去,将那三个劫匪轻松抓住。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呢?暮子昕思索了片刻,“还是送官吧。” “大……大哥,他们说要把我们送官,怎么办?” 老大啐了口痰,“md,老子跟你们拼了!”一头朝众人撞了过来,暮玮轻松地策马躲过,那老大一个反应不及,摔了过去……一路,竟然滚到了焉燃羽她们的马前! “糟糕!”暮城暗叫一声不好,果然,那老大的突然袭击,让车夫反应不及,马车前地马被一惊,高高地扬起前蹄,嘶鸣一声,马车摇动起来。 “啊!”首当其冲倒霉的,自然是因为好奇出马车探看的焉燃羽,马车一晃,失去平衡,一下子就载了下去,幸而她下意识反应还算快,四肢先着地,没有受伤。 “羽儿,你没事吧?”暮城帮车夫稳住了马,匆匆走了过来,扶起她。 焉燃羽捡起地上的面纱,动了动手脚,“没事。”抬起头望向前方那个倒霉催的劫匪,忽然很想踹他几脚,一点水平都没有就不要学别人抢劫嘛! 刚往前走了几步,那老大竟突然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焉燃羽,吓了她一跳。他张大着嘴,似乎因为过分惊骇而说不出话来,颤抖了许久,“喝……喝……” 焉燃羽汗,“你要喝什么?” “喝……恨……恨……恨天!”那老大望着焉燃羽说出了此生最后两个字,匕首便无声无息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恨天?”焉燃羽来不及害怕恶心,脑袋嗡的一响,径直走到暮子昕面前,他甚至还没有改变自己掷匕首的动作。 “恨天……是什么?!” ------------ 第三十二章 :恨天 更新时间:2011-07-22 “恨天……是什么?”或者说,“恨天……是谁?” 如果换做江湖上任何一个有些经历的人,那么被问及这个问题的人就会脸色一青,然后嘴唇发白,左顾右盼一会,才小声地告诉你。 “恨天,殁殇宫的魔女。” 殁殇宫前任宫主,魅血姬浣兮一共收了三位弟子,全都得她悉心传授,武功在江湖之中绝对数一数二,而且杀人如麻,他们手下的人命早已数不清,而且他们杀人,从来没有原因。 大弟子‘梵释’,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两年前殁殇宫的叛逃事件中失踪;二弟子‘修罗’,正是殁殇宫现任宫主,浣浔;三弟子‘恨天’,同样在两年前的叛逃事件中失踪,是三人之中最得浣兮喜爱,也是杀人最多的一个。 “所以我问你,他叫我恨天是什么意思?!”焉燃羽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和难以忍耐地急切,几乎是吼出来的。 暮子昕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羽儿……你冷静一下,你问的那么突然,大哥怎么好好地告诉你?”暮城见两人僵持,连忙上前,将焉燃羽拉住。焉燃羽全身僵硬,脑袋里很乱很乱,只知道盯着暮子昕。 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 两年前救自己回来的就是他……吩咐庄里人绝对不许谈论江湖之事的也是他……如今,杀人灭口的还是他…… 恨天……恨天……头疼欲裂,焉燃羽情不自禁揪紧了身旁暮城的袖子,恨天……恨天……究竟…… 脑袋里倏地一闪,插进一副画面。 漫天的火海,熊熊的烈焰燃烧,直冲天际,炙热的高温连空气都扭曲了,焚尽了废墟与尸首…… 一身红衣的少女静静地站在火海之中,只看见她姣好的背影,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舞。她过分白皙的皮肤惨白如鬼,右手腕上缠着银丝环,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血顺着手,顺着银丝,一滴一滴溅落,一滴一滴渗进大地。 “羽儿……你需要休息一下。” 耳鸣阵阵,听不清楚身边人的说些什么,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顺从地跟着暮城往马车走去。然后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抱膝而坐。 身体很冷,或者是心冷了,冷的她很想打颤,很多很多的记忆如风暴般随“恨天”两字而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头疼欲裂。 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她不是恨天……绝对不是。 那么她是谁?她是焉燃羽啊……一股浓浓的倦意席卷而来,她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却是在急速飞驰的马车之上,头痛未消,她勉强抓住车旁的把手,努力保持平衡,一边抽空问向身旁的溱烟如,“发生了什么?” 溱烟如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抓紧了另一侧的把手,吓得花容失色,“……我……我也不知道,刚刚前面忽然很吵,他们叫我不要出去,马车忽然一动,天黑了,我只好抓住把手……” 很明显,她已经语无伦次了。焉燃羽小心地往她那边移了过去,安抚了她几句,才从她的口中勉强得知了事件。 在她昏过去之后,车队继续前进,暮家三兄弟不知道为了什么吵起来了,车队气氛很僵。一直到天黑,大家准备找地方休息,谁知道突然冲出来一批黑衣人,大家慌忙应战,但很多人受了伤。 黑衣人趁其不备,忽然杀了车夫,连人带车都抢了,暮家人被其他黑衣人拖住,没来得及追上,被甩下了。马车晃得厉害,然后她就被晃醒了。 脑袋还是有点浑浑噩噩,焉燃羽努力保持清醒,往窗外看,天已经黑透了,景物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逃为上策。她晃了晃脑袋,刚想招呼溱烟如,马车倏地就停了,帘子被人一撩,她和溱烟如被拉了出来。 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她勉强看清他们是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院子里站着几个黑衣人,身后还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坐在桌边静静地不说话。 “你们……谁是暮子昕的未婚妻?”良久,黑衣人开了口,声音低沉。 溱烟如躲在焉燃羽的身后,听到黑衣人开口说话,禁不住一抖。 “哦?是你?”领头者站起身,一脸玩味地看着溱烟如。 “不是……不是我……”溱烟如抖如筛糠,软软地跌倒在地,楚楚可怜地望着对方,“我……我不是……”绝美的脸让闻者都不由心软。 领头者走近几步,缓缓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你……” 溱烟如心中窃喜,眨眨眼睛,水汽弥漫,更加惹人怜惜。 “你……真恶心。” 溱烟如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啧”,领头者松了手,嫌恶似得一丢,“若真是你的话,暮子昕也不过如此,连剑山庄也就没什么忌惮的了。”缓步走回原位,“我看,两位还是好好想想吧,若是说出了谁是暮子昕的未婚妻,另一位,或许我会好心地放掉她……” “哼……” 焉燃羽蓦地心惊,这声冷哼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绝对不是她想发出的。领头者缓步走近,她的手心忍不住沁出汗珠,一步一步后退。 脊骨挺得笔直,焉燃羽缩了缩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手腕上的银丝环。恐惧,那个男人身上黑暗的气息让她忍不住颤抖,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脑中一瞬间划过很多张脸。 “和我说话,还走神?”领头者兴致盎然地说道,“把脸抬起来。” 焉燃羽脚步一顿,腿软的像纸糊的一样,只能勉强站立。她不会武功,溱烟如也不会,如果这人真的生气了,出手,她们必死无疑。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方的表情却在一瞬间有了明显的改变。她不由疑惑,那人对溱烟如的外貌都不在乎,还能看上自己的? “居然是你……哼,暮子昕还算有点本事,连你都救得下来。”领头者不阴不阳地说道,“罢了,这一趟还算没有白来。” “你……你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焉燃羽蓦地一顿,“你是不是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领头者沉默了,“你,失忆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告诉我么?”焉燃羽急切地上前问道。 领头者牢牢地盯着焉燃羽,似乎在验证她究竟是真是假,锐利的眼光从头打量到尾,焉燃羽忍不住打起抖来。 “……是真……是假呢……”领头者玩味地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用这院子里的十八条人命试试吧……” 退开一步,他隐回黑暗之中,“两个人……在我走后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但明天连剑山庄的人接回的一定是尸首,否则……”他未说,但是在场的黑衣人却都心知肚明。 沉吟了一下,又走到焉燃羽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脸,“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你,你就不怕我武功很好,把你手下都杀了?”焉燃羽努力遏制住自己颤抖的冲动。 领头者冷笑一声,“放心吧,你还没有让我忌惮的资格……这场游戏,玩的很值得。”他欣赏够了焉燃羽强遏恐惧的申请,又转头望了眼溱烟如恐惧面临崩溃的神情,满足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从后门走出了院子。 这很值得啊……他不动声色地瞄了黑暗中某个角落一眼,黑暗中出现一抹红色的反光,他笑笑,礼貌地走开。为了我亲爱的……师妹……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院门的瞬间,院里的十五名黑衣人动了,呈数个包围圈,向两人靠拢。焉燃羽朝溱烟如靠去,或许是领头者的压迫感离去,溱烟如压抑了许久的哭声隐隐传来,让焉燃羽的心里更添一份不安。 紧张,神经绷紧到快要断了;害怕,害怕的她连站的力气都没了。 “……呜呜……我不想死……呜呜……”溱烟如的哭声混着呜咽声,让焉燃羽一阵窒息。 紧张地屏住呼吸,或许是屏太久了,她觉得脑袋有些晕,四周的黑影模糊不清起来,只有一个念头依旧清晰―― 我,不想死。 恍惚间,她觉得手腕上一片冰凉,不知不觉间,银丝环从手腕上游走至手心,眼前的景色开始变换,月光、黑衣、溱烟如的哭脸,还有,一片黑暗…… 一抹红光闪过,她猛地一下回神,暮子昕正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耀眼夺目的俊逸外表在月光下变得温柔起来,刚毅如雕塑般的五官也柔和多了,眼神一如既往地锐利、凌厉,正气凛然,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一种很安心的温暖感觉,让焉燃羽忽然放松下来,往周边一边,却又倏然心惊,以两人为中心,居然倒下了七八个黑衣人。血流了一地,可怖,触目惊心。 这些人……是暮子昕杀的? 不!她颤抖着抬起手,银丝环缠绕在她的右手上,一滴一滴的血顺着滴下。 “我……我杀人了……”一阵天旋地转,脚一软,她欲倒下,却被暮子昕强撑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无助地揪紧手边暮子昕的衣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子昕……我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唤暮子昕,亦是第一次主动和暮子昕说话。暮子昕闻言一怔,与她对视良久,却只能皱紧了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第三十三章 :长夜 更新时间:2011-07-23 夜幕降临,凉风徐徐,焉燃羽安静地坐在湖边的假山石上,享受着这平静的夜晚。 距离祭祖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而自从绑架事件以来,焉燃羽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回到连剑山庄自己的房间,她才真正地冷静了下来,大哭一场后,恢复了正常。 前几天还在埋怨日子太平淡,一转眼的时间,又陷入了这摊泥沼之中。 “恨天……”她握紧手掌又松开,这两个字无疑是钥匙,打开她记忆缺口的钥匙。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找暮子昕谈谈,可是这家伙意外地嘴紧,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其实大哥也有他的难处,毕竟他是一庄之主,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想象,也无法替他分担的……总之,我们也会想办法帮你打听的,你再等等吧。” 出门前,暮城担心她的身体状况,顺便也和她谈了谈心。虽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可是,怎么能够理解呢?这缺失的十年记忆已经成为她的心中刺,痒痒的,疼疼的,尤其是在得知恨天还是江湖魔女之后。 “我……究竟是谁呢?”焉燃羽忍不住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但却只能换的郁闷难过。 坐的时间久了,四肢有点发麻,她只好跳下假山石,绕着湖散起步来。明晃晃的月亮倒映在湖水中,别有美感,被风一吹,散成碎片。 说起来,自从那天动过手……杀人之后,自己的身手似乎敏捷了许多,自己也许真的会武功,只是忘记了?那若是现在重拾,应该也可以恢复吧? 但要是想在连剑山庄请教武功,果然还是要找暮子昕。虽然那天他救了自己,但面对三人之间的尴尬关系,她还是对他心存忌惮。 唉……话说,万一自己真的把持不住,一不小心喜欢上暮子昕,不就真的成了八点档的女主角了么?纠结死的三角恋…… 若是我真的身怀绝世武功就好了,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连剑山庄,然后济世救人,除暴安良,成为一代女侠,那就太棒了!她忍不住笑弯了眼,站定在湖水边,放眼望去,宁静的夜景令人心旷神怡。 “诶,那是……”她一怔。 在湖对面,一棵巨大的歪脖树下,人影翩飞。红光凛冽,月光折射在剑身;白衣翩跹,身形掠动衣衫飞舞。长剑挥过之处,剑影残留,美不胜收。 动作利落而毫不拘泥,月光完美地掩盖了剑招的杀气,只剩下锋利的寒光,与摇曳的湖水相得益彰。 那就是连剑山庄家传的连剑诀?果然如江湖所传,不仅招式精练,而且非常美观。只是……焉燃羽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这舞剑的人太过死板,导致整套剑招生硬呆板,规整有余,灵动不足。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自己应该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江湖传闻,也不会给出那么专业的评价啊?!焉燃羽倏地一惊,身体一晃,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踏一步,稳住身形,却不料自己是在湖边,反而一脚踩进了湖里。 她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直直地栽了下去。 惨了,虽然说已经是晚春,但全身湿透着凉的话,一定免不了大病一场了。她认命地在心里惨叫,闭上眼睛,却被人轻轻一掠,带回来岸边。 “呼――好险。”感觉自己恢复了平衡,她不由长长舒过一口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帅气的侧脸。这原本没有什么大不了,连剑山庄的帅锅很多,但关键是――那个人是暮子昕! 她几乎下意识又后退一步,却又踩到湖边石块,向下倒去。 “小心。”暮子昕不料她居然有此反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焉燃羽无计可施,只要顺势倒进他的怀里。 衣料上的熏香钻进鼻子,她忍不住红了脸,却又怕前车之鉴,不敢一步跳开。因为长期练武,暮子昕的身材很好,标准身高标准身形,看上去强健有力,肩膀不宽不窄,但却给人一种安全感…… 回想起那天他来救自己和溱烟如的场景,他没有先去救溱烟如却先到了自己的身边。焉燃羽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句话――暮子昕,是自己的未婚夫。 “你……没事吧?”暮子昕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焉燃羽蓦然惊醒,“没事!”仔细地望了眼地形,跳到安全地带。 上帝啊,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暮子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缓缓将手中的剑收回。月光在剑身上折射,闪过一道红光,焉燃羽一个激灵,“刚刚舞剑的人是你?” “是练剑。”暮子昕一板一眼地纠正道,轻轻抚过自己的剑,“这把剑连剑山庄庄主历代相传,名为羽霜,闻名江湖的标志就是剑身折射出来的光是红色的。” “好吧,练剑。”焉燃羽忍不住微笑,忽然觉得这样的暮子昕很可爱,居然为一个字较真。 暮子昕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抚着剑,焉燃羽看着他的侧脸,掰指头算的话,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独处,第一次离那么近。 或许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相处。 他是连剑山庄的庄主,但……也是自己的未婚夫,暮子昕。他也是个普通人,只是有个不错的身份。 焉燃羽忽然很想开口和他聊聊天,像朋友的那样。暮子昕对着别人的时候常笑,对母亲,对兄弟,对……溱烟如,对宾客都笑,唯独对自己不笑;暮子昕善于交谈,对母亲,对兄弟,对……溱烟如,对宾客都能曲意逢迎,除了对自己总是一言不发。 但现在想来,她也不稀罕,因为他的笑不曾到达眼底,他说的话,也大多是官方辞令,既然不是出于心意,她又何必在意。别的本事不说,对心意的捕捉,这方面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暮子昕其实很不快乐,他接任庄主之位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他现在也只有十九岁,只是他少年老成的言行举止,经常让人忘记,他也是个少年人。 望着他的背影,焉燃羽的心底划过一丝怜惜,他提早背负了太多。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暮子昕淡淡地说道,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以前软化了很多。 他提脚欲走,焉燃羽下意识地拉住他。 “做什么?”他不由回头讶异地问道。 “我……”焉燃羽和他对视,不由语塞,“刚才,谢谢……”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娇喝,把焉燃羽弱弱的道谢声盖住,和暮子昕一同转头望去,一脸愤怒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溱烟如。 “子昕……你居然……”溱烟如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睁大着眼睛,游移在焉燃羽与暮子昕之间。 暮子昕被那表情所打动,倏地抽回手,走到溱烟如的身边,“烟如,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手落空,心头微微有些怅然所失,焉燃羽强打精神,接口道,“是啊,你多想了呢,只不过恰巧散步到了一块,我想问问子昕那天劫走我们两个人的那么黑衣人有没有线索。”也不只是嘲讽还是自嘲地笑笑,“你以为会有什么呢?夜深了,两位也早些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施施然地绕过两人走了过去。 溱烟如面带怀疑地望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眼神中明显多了几丝怨恨。而暮子昕的眼神则有些复杂,显然未曾料想到焉燃羽会主动帮自己遮掩。 “不用谢。”身后传来一声低语,仿佛在耳边。 传音入密?不曾细想,脑海中直接给出了答案。焉燃羽的身影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嘴角的微笑,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羽儿……你不要怪大哥,毕竟你离开了十年,溱烟如和他青梅竹马,他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相信,有朝一日,大哥一定会发现你的优点,苦尽甘来。再过三天是娘的生日,‘好好’准备一下吧,羽儿……” 暮城的另一段话毫无预兆地再次回响在脑海,焉燃羽抬头望了眼夜空,微微皱了眉头:老夫人的礼物送什么好呢…… ------------ 第三十四章 :嫉妒 更新时间:2011-07-24 三天时间,在焉燃羽的抓耳挠腮中度过,尉迟娣的生日来临了。由于不是什么整寿,尉迟夫人又习惯节俭,所以连剑山庄也没有大张旗鼓地筹划寿宴,只是联系了一些亲友。 “小姐……你确定送这个?”雪碧戳了戳已经包装好的礼品盒,犹豫地问道,“会不会寒酸了一点?” “……心意到就好。”焉燃羽伸了个懒腰,“笃”的敲在雪碧的脑袋上,“别废话了,提着礼物跟你小姐我走就是了。” 雪碧捂住脑袋,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乖乖地提着礼物跟了上去。可乐看着两人的互动,安静地微笑。 一路前行,越靠近主会场,人就越多,焉燃羽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勉强有了几分安全感。 “哼,还戴着面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不得人呢。” 轻轻的低语从身侧传来,焉燃羽浅笑盈盈,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挑衅。溱烟如就是这种人,你越理她她越来劲。 雪碧闻言龇了龇牙,被可乐拦下。 面对主仆三人对自己的无视,溱烟如果然脸色微微有些扭曲,掠上一片阴霾,暗自咬牙切齿,一转眼看到随着宾客前来的暮子昕又绽开美丽的笑容,“子昕……”轻移莲步,走了过去。 随着暮子昕前来的几位客人顿时直了眼睛,不过毕竟都是江湖大家,片刻之后恢复了神智,只有两三位看上去阅历尚浅的小辈,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位姑娘……”一位和暮子昕差不多岁数的青年走上前,咽了口口水,“这位姑娘就是江湖第一美人,溱烟如吧?” 痴迷的眼神让溱烟如既骄傲又不屑,可面上还是微红着脸嗫嚅道,“那是……那是大家谬赞了,烟如只不过是生的比一般女子稍许美些……” “哪里哪里,溱姑娘你简直是美若天仙啊。”几位跟在后面的青年连忙应和。 “哼”,那边聊得开心,这边偷偷往那瞄的雪碧不由重重的一哼,“一群庸俗的人……” 焉燃羽乐了,“说的你好像很高雅似的。” “本来就是!溱烟如她长得……确实不错,但也不用那么阿谀奉承,还是什么未来江湖的希望呢,不过是个美女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雪碧撇了撇嘴。 “声音小点。”可乐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就好,不要被外人听去了。” 雪碧闻言耸拉下脑袋,乖乖地答应道,“知道了……” 焉燃羽往那边瞥了一眼,“算了,司空见惯了,溱烟如身边的苍蝇还算少么?可惜她就是不知道,苍蝇围着的都是什么……” “噗――”雪碧和可乐忍不住喷了。同时喷的还有正走过来,恰巧听到的暮城和暮玮。 “哇……阿羽你这句太狠了。”暮玮夸张地笑道,“要是被她听到,她非气炸不可。” “她气炸你就开心?还可惜了这房子呢。”焉燃羽理了理衣服,继续往前堂走去,身后人连忙跟上。 “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娘的意思,是让你亲自把礼物送到前堂去。”暮城上前了两步,轻声的说道。 焉燃羽放慢了脚步,苦笑,这下想不出风头都难了。 “加油啊,我和暮玮可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你。”暮城微微地笑了笑,鼓励道。 焉燃羽勉强提起精神回了个微笑,终于转进了前堂。管家暮阳立刻上前,接过雪碧手上的礼品盒,“焉小姐,请随我来,夫人在偏厅久候多时了。” 焉燃羽点点头,回头招呼了声雪碧可乐,便往跟着暮阳往偏厅去。暮城和暮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连忙跟上。 “这个茶呀,可是子昕特地遣人去明安帮我买回来的呢……呀,我未来的儿媳妇来了。”尉迟娣正和客人们侃侃而谈,转眼看见焉燃羽走了进来,立刻上前。 “羽儿啊,我来给你介绍……”老夫人兴奋地拉着她一家一家介绍,不是叔叔就是阿伯,听得焉燃羽有点晕。一溜烟介绍完,又向众人夸赞起焉燃羽来,听得在座各位都一脸赞许之色。 焉燃羽汗,自己有那么好么?僵持之下,一把从暮阳手里接过礼物,“夫人……这是羽儿给你准备的礼物~~” 尉迟娣等得就是这个,当下接过话头,“看到没?我们家羽儿就是好啊,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当着四下宾客的面,三下五除二就拆了开来。 去掉礼品盒外的红色包装,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开来,竟是一朵硕大的荷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含苞欲放,嫩绿的荷叶上似乎还有水滴滚动。 “羽儿……这……”时值晚春,哪来的荷花?尉迟娣被一惊,而且,哪有人送花当礼物的。 周围的宾客也顿时一怔,窃窃私语起来。 饶是暮城算是与焉燃羽有默契,伸手触向那荷花,然后笑着道,“这花是假的……” 众人一愣,纷纷上前,触手果然不是真花,其实虽然这花做的仿真,也没有那么逼真,只是众人被花香一带,先入为主以为那是真花了。 焉燃羽对着暮城一笑,“这是羽儿让人找了薄丝绢做的,至于花香,则是羽儿和丫鬟们花了三日将丝绢们熏香而成。不过……这只是礼物的一部分。” 她走到花前,动手剥起了荷花瓣,连接它们的铁丝是特意设计过的活口,所以可以轻松地将花瓣拨开。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霎时间绽开,一屋华光。 “这是……”尉迟娣语塞。 “这是羽儿托阳叔帮忙买来的。”焉燃羽对管家暮阳笑了笑,“这是琉璃烧制的灯具,天黑之后点上烛火,璀璨流光交相辉映,非常美丽。”找这东西可不容易,差点就来不及了。 “羽儿,你……”尉迟娣不知是震撼还是感动的,一时竟有些语塞。 焉燃羽扫了一眼门口,原本特意赶来看笑话的溱烟如僵在了当场,而暮子昕……两人对视了一眼,依旧平静的移开。“这是羽儿送给夫人的荷花灯,希望夫人喜欢,愿夫人生辰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尉迟娣和焉燃羽对视而笑,命人将荷花灯收好,拉住她的手朝前堂走去,身后的一干宾客都连忙跟上。 “子昕……”路过门口,尉迟娣轻轻地唤了一句,暮子昕了然,跟了上去,站在了焉燃羽的一侧,向诸位宾客微笑着,“感谢大家来参加家母的……” 众人离去的偏厅,溱烟如站在那里,如众人冷落的小丑,只有身边的那些“苍蝇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凭什么?!焉燃羽她耀眼如明星,而自己,却……她扶住门框,低下头,难以遮掩住自己眼中的嫉妒与咒恨,连子昕……子昕都离自己而去…… 都是因为你――焉燃羽! 远在前堂的焉燃羽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冷,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不舒服么?我帮你看看……”正与她谈话的暮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大夫的本能发作起来。 “没事,可能这几天做礼物有点累了。”焉燃羽若无其事地笑笑。 “说起来你的那个礼物真是太棒了……阿羽……再过几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暮玮狡黠地眨眨眼睛。 “好啦好啦。”焉燃羽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你要是喜欢,我也帮你做个吧。” “耶!不过我可不要花,我可是男人哦!男人!”暮玮再三强调道,“那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暮城和焉燃羽大乐,“是是,你是男人。” 暮玮见两人的样子,不由撅起嘴生起了闷气,什么嘛,这两个人…… 噗,更像小孩子了。焉燃羽觉得自己可能当场爆笑,勉强忍住笑意,站起身,“呵……咳咳,我先回房去休息一下。”在两人的目送中走了出去。 宾客们大多都聚集到了前堂,焉燃羽远远地望了一眼,暮子昕站在一群宾客中,侃侃笑谈,长袖善舞,身边的宾客都忙不迭地夸他是青年才俊云云。 不知为何,焉燃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走到了离前堂不算远的湖边。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面纱遮住了自己的所有表情,可却遮不住自己皱起的眉头。 “哼,东施效颦,以为遮了个面纱就能改个样子?”不冷不热地音调,溱烟如的倒影出现在湖面上。 “我长得再难看,也比某些人的内心要好看些啊?对吧?溱小姐……”焉燃羽站起身,缓缓地转身,哦?身边的苍蝇一只都没有了,还挺厉害的嘛。 “你!焉燃羽……”溱烟如气得怒目圆瞪。 “是……”焉燃羽平静的应着,“我,焉燃羽。”忽然觉得此时的溱烟如像只炸毛了的小狗,蛮可爱的嘛,忍不住挂上了一抹戏谑的微笑。 但在溱烟如的眼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嘲讽了。她踏前一步,目光狠厉,“哼,别怪我心狠。”一把将焉燃羽推向湖水。 “你……”焉燃羽未料她真的动手,一时来不及反应,身体向湖水倒去,下意识地伸手一捞,结果抓着溱烟如,两人竟双双落水。 “咳咳……”呛了一口水,嗓子怪难受的,焉燃羽扑腾着往湖面上,望见身旁的溱烟如,活该了吧,害人害己。自己虽然不识水性,但绝对能比溱烟如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撑得久。 “救~~救命!”溱烟如似乎非常难受,顾不得形象大叫起来。 焉燃羽吐了口水,也一同呼喊了起来,“救命啊~~” 好在前堂里湖不远,听到呼救声,众人急匆匆地赶来。最先赶到的自然是暮家三兄弟,暮子昕情急之下运起轻功,连踏几步水到达两女面前。 焉燃羽终究对溱烟如于心不忍,“先救她……”溱烟如已经掉进了水里,焉燃羽勉强拉住她一条手臂,努力递给暮子昕。 暮子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救人刻不容缓,用力一提将溱烟如拉出水面,然后带着她奋力朝岸边游去。 “大哥,阿羽还在里面!”暮玮急的大叫,却看暮子昕带着溱烟如游回来,一急就想自己去救人。 “你身体不好,着凉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暮城一把拦住。 “那阿羽怎么办?她快掉下……” “扑通――” 暮城不待暮玮说完,脱下外衣,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湖里,游向焉燃羽。焉燃羽艰难地呼了口气,苦涩的湖水涌进嘴里,鼻子里,很是难受。 “……暮……城。”她艰难地递出手,终于抓住了暮城,手心里一抹温暖,暮城拉着她朝岸边游去。 “噗――”吐尽了湖水,感觉好了很多。焉燃羽勉强坐起来,面纱执着地挂在脸上,可惜已经半透明,显出轮廓。一件干衣落在自己身上。 抬起头,对上暮城温柔的表情,“没事吧?”他浑身湿透,没比自己好多少,头发贴在侧颊,而脱下的唯一一件干衣,则落在自己的身上。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焉燃羽说不出别的。 转头望去,溱烟如倒在暮子昕的怀里,似乎也刚缓过气来,眼泪刷刷地流。 “子昕……子昕……焉燃羽她推我,我一时心慌拉着她一起掉下去了。”她气若游丝地声控道。 焉燃羽惊愕,这家伙也太扭曲事实了吧,180度逆转,当下重重地摇头,“她说谎!不是我干的!”嗓子因为浸了湖水而变得沙哑。 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场面立刻尴尬了起来,宾客们窃窃私语,也是,明明是暮子昕的未婚妻,暮子昕却先救了溱烟如。当下溱烟如又指控,典型的八点档剧情啊,众人都忍不住八卦了。 暮子昕面无表情地望了眼焉燃羽和溱烟如,没有说话。 焉燃羽的心因为众人的沉默而有些变凉,可手却被暮玮握住,“阿羽,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坚定的目光让焉燃羽一阵感动,动了动双唇,却说不出话来。 “……诸位笑话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还请大家卖我们连剑山庄一个面子,先回前堂吧。”关键时刻,还是老夫人可靠。尉迟娣步履优雅地走过来,“子昕,阿城,阿玮,带她们回房好好休整一下,别让别人笑话了。”然后气势十足地对宾客们笑笑,“诸位,一场小闹剧,不会当真吧?” “当然不会……”众人三三两两地打着哈哈,往前堂走去。这些江湖前辈们,又哪个不是老油条? 尉迟娣满意地笑笑,转头望了暮子昕一眼,跟在宾客们后面往前堂移去。 暮子昕微愣了一下,怀里的溱烟如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抖,他如梦初醒一般站起身,一言未发地抱起溱烟如就走。 焉燃羽觉得自己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愣愣地看了许久暮子昕的背影,才很慢地眨了眨眼睛,干涩发疼。 “羽儿……”暮城和暮玮上前扶她站了起来,“其实……依大哥的性子,什么都不说,已经是给予了你信任了。” 焉燃羽微微点点头,沙哑着嗓子道,“谢谢。” ------------ 第三十五章 :溪珩岛 更新时间:2011-07-25 世外桃源,溪珩岛—— 溪珩岛,荣霸江湖第一神秘组织十数年,荣霸江湖第二神秘组织四年,名副其实是个世外桃源。 据说,岛上开满了绚烂洁白的梨花,而且因为岛上的特殊气候,这些梨花四季不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片洁白…… 据说,岛上所有的奴仆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男女,容貌上等不说,个个身怀武艺,精通琴棋书画…… 据说,岛上住着一位神秘的岛主,不但精通文武,还训导出了四位无以卓绝的弟子——杀手“琴”、“棋”、“书”、“画”,各有一绝…… 据说…… 陌玘伸了个懒腰,从一堆书里面钻出来,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夕阳低垂着,映得天空一片火红。该吃晚饭了吧……她站起身,抖抖身上的灰尘,一蹦三跳地朝门外走去。 呼——一阵清爽的风吹来,真叫人心旷神怡。 十年前,当她还叫尹梓衿的时候,稀里糊涂地被风隐和柒珩带到了这座岛上。当时风隐还是个正经的中年人,而柒珩还是个十一岁的正太,而她尹梓衿,还是个六岁的萝莉…… 只是因为一场离家出走,可谁知到,就是十年未归…… 不过,溪珩岛这里明显是个仙境,也值了。 松了松筋骨,她推开院门,准备朝主院,也就是她的师父——柒珩的院子奔去。 “yo-hu~~”随着一声爽朗的招呼声,一个巨型黑影从远处飞奔而来。陌玘一惊,下意识地提气跃上墙顶。 “咚——”一声巨响,简直就是天也摇地也动,还好闪得快……陌玘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从墙顶轻轻跃下,戳了一下不明物体:“师公——你还好么?” 风隐僵硬地动了动,勉强从黑暗中挣脱,看见了陌玘那张可爱秀气的小脸蛋,“乖徒孙……师公来接你吃饭了……” 陌玘抚额,好歹是几十岁的人了,您也稍微自重点不是?每天骑着头野猪到处跑,真的是……形象什么的有么有啊! 没错,那个巨型黑影的真面目正是陌玘的活宝师公的坐骑,超级彪悍的一头野猪是也—— “啊……我可爱的小秋秋,你还好吧……”风隐摸了摸那头野猪的脑袋,问的关切。 看不下去了……陌玘忍下脑袋上的巨型井字,运起轻功就往前跑,功力不到家啊功力不到家,自己家的师父可是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师公耍宝还一直保持微笑的表情的。 “……阿陌……来了?”推开门,首先抬头打招呼的就是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书的师父柒珩。虽然看了那么多年,但当披着夕阳余晖的柒珩骤然出现在视野中时,陌玘还是忍不住呆了呆。 柒珩,如水墨画一般的男子。温文儒雅,如画中仙,美得飘逸淡雅,细细晕开在观赏者的心间。身材修长,气质温和如水,公子如玉,被磨砺的风采卓然,却毫无耀眼之意,但只一眼,就能让你彻底沉沦在他的双眼之中。 哈,他就是那种淡然飘逸的男子……完全不是世人想象中那个高深莫测地神秘岛主。陌玘耸耸肩,“是啊,师公都来接我了呢……”说罢,扬起一个可爱的微笑,靠了过去。 柒珩身上有股很好闻的书墨味,叫人无法不安心。 “阿陌,功课做好了?”从门外走进两位比陌玘稍长的少年,一位冷漠俊逸,一位清新亲切。 “……两位师兄好……”陌玘甜甜地打招呼。自她改名称自己为“陌玘”,成为溪珩岛的少主,并被柒珩赐名为“画”起,她就有了“琴”“棋”“书”三位师兄姐。 那位冷漠俊逸的少年是大师兄晨悦——“棋”,而另一位清新亲切的少年则是二师兄涵竹——“书”。 诶——如果说现在在屋子里的都是没事干的话……一滴冷汗从陌玘的额头滑下,“难道说,厨房里忙活的是……是大师姐……!” “是啊,绮音已经忙活了一下午了……”柒珩依旧笑得温和,放下手中的书本。 oh,no!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我连胃药都没有准备! “放心吧,我们也是被突袭的……”二师兄无奈地苦笑,“什么都没有准备……” 正说着,一位气质美女飘然而至,托着一盘子的菜,“呀,阿陌也来了,那我们就开饭吧!”笑得叫那个甜美可爱啊…… 做菜的最高境界就是——所有的菜都是一个颜色……陌玘看着桌上一盘盘黑色不明物,咽了一口唾沫,可是绮音那闪亮亮的眼神…… 侧眼一瞟,柒珩正吃得开心。啊……果然还是不能理解师父那怪异的味觉……陌玘默默咽下口中那味道奇怪的食物,“呀,师姐,这个是……” “清蒸豆腐啊!你没吃出来么?”绮音睁着她那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说道。 ——是啊,我是没认出来这一团漆黑的物体是豆腐。 陌玘以蜗牛般的速度开始吃饭,眼再一瞟,风隐果然还没回来——说得好听是去接她,其实是为了开溜吧!那个老狐狸—— 算了,不和他计较,明天就要出岛了,一阵子看不到他,哼哼,就放过他这一回好了。 “……唔,阿陌啊,明天是你第一次正式出岛,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二师兄开始扯话题。 陌玘含糊地点了点头。其实她确实出过岛,不过是被师兄姐们带出去执行任务的……唔,好吧,吃饭吃饭,不提扫胃口的话题…… “阿陌……这次出去,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哦……”绮音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我们有任务,不然一定陪你好好去玩玩。” “没事没事……”陌玘笑着说道,“你们忙你们的吧……”其实师姐还是很善良的很关心我的…… “啊,我还偷偷学了好多菜,都没来得及给你做啊……”绮音遗憾地说道,“看来,只能等你下一次回岛了。” ——师父,我可不可以一辈子不回来…… ------------ 第三十六章 :画 更新时间:2011-07-25 檀烟袅袅,一室馨香。 刘闻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新到的极品“芦尖”,果然不负盛名,入口温厚,齿颊留香。雪白的瓷器,碧绿的茶水,温和的午后,惬意的心情…… 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自从吞并了城北庄家之后,就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天来临的太快,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这才刚刚开始享受,却已……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刘闻,芦境富户,半年前杀了庄家上下三十四口,却被称为芦境第一善人?”清冷的声调毫无意外地突然响起,唯一与想象有所差别的只是那声线,不仅是女的,而且似乎颇年轻。 既然要死,杀自己的人是怎样的,又有什么紧要的呢?他自嘲地笑了笑。“是。” “有人买你的命。” “嗯,我知道是庄晓那小子吧?”刘闻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可实际想起的却是自己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笑起来有两个讨喜的小酒窝,“虽说当初是我一时心软放了他,但确实那时就已经猜到了……”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一截弯刃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绽开了朵朵血花。刘闻缓缓地倒下,瞄了眼墙壁,一朵艳丽的血色之花诡魅盛开其上。 血色之画啊……他了然。 “呵……咳咳……我倒是忘了,杀手画,从来不是……”适合聊天的对象啊……他仿佛累极一般闭上了双眼。 他身后的暗处,走出一名少女。白皙的皮肤,秀气的五官,盈盈双目沉静内敛,虽不是倾城倾国,但让人瞧着便喜爱,有着令人感到舒适的亲切感。 身材纤小,装扮可爱,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只是表情是与外表不符的漠然,不冷,却是标准的面无表情。走上前,弯腰从尸体上拔下自己的短刀“落伊”——刀梢处的微弯是它的标志,收其归鞘。 站起身,往四周望一圈,这书房布置的古朴大气,墙上挂着不少古书古画。 画……陌玘不由来了兴致,一一打量过去。其中不乏名家作品,想来这主人也算是颇有眼光,不是那只会附庸风雅的宵小之辈。 “阿陌。”房内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个人。 认出了来者的声音,陌玘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甜甜地微笑,“师父。” 水墨画一样飘逸淡然的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地超然身手,除了自己师父柒珩,还有谁呢?柒珩一如既往地笑的温和,“在看什么?” “画……这幅画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陌玘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画,微有些疑惑地蹙眉。 柒珩缓步走上前,画的纸质已经有些泛黄,想是有些年头了。画中一名男子立于树下,室内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具体的样子。 画的右上角提了两句诗,另有一个朱红色的印章。 柒珩勾起嘴角,“阿陌,若是喜欢的话便带走吧。” “可是,杀手不是应该不管任务之外的任何东西么?”陌玘疑惑地问,却被师父大人摸了摸脑袋。 “你原来还记得为师教你的?那怎么忘了任务完成后,不得停留的规矩?”柒珩语毕,笑而不语。 陌玘心虚地笑了笑,弱弱地解释道,“我不是还在实习阶段么……” “喜欢就拿着吧,小心收着就是了。”柒珩走上前,小心地摘下画,然后卷收,递给陌玘。 陌玘欣喜地接过,抱在怀里。 “那走吧……”柒珩伸出手。 “嗯。”陌玘握上,暖暖的触觉从手上一直蔓延到心里,总感觉,有师父在,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两个人利落地离开了刘家。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上街逛了逛,傍晚时分,陌玘的肚子叫了两声,柒珩便带她进了一家看上起颇不错的客栈。 点上一桌的菜,柒珩吃了少许,便放下筷子,端起杯子,轻抿茶水,动作优雅,气质卓然。 陌玘偷偷瞄了几眼他,刚刚她看到柒珩随手打发小二就是十两纹银,是不是夸张了点?仔细回想回想,这是她第一次和师父一起出岛……啊!莫非师父他对金钱的概念几乎为零?钱太多了! 黑线……本以为自己不懂日常生活打理也就算了,师父居然这方面也是零,两个人不会饿死在路上吧…… “怎么了?吃着吃着就发起呆了?”柒珩微笑着问道,拿出手帕拭去陌玘嘴角的菜汁。 相处十年,陌玘早已适应这些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未觉不妥,顶多脸上有点热而已,“没什么……”又埋头吃了起来,“这家店的菜不错啊……”比师姐做的……好太多了…… 柒珩没有答话,从陌玘怀里抽出她紧抱着的那幅画,缓缓展开,端详起来。 微微眯了眯眼,果然…… “这幅画有什么不对么?”陌玘心有灵犀地察觉柒珩的新发现,不由好奇地问道。 一位白衣公子,静静地伫立在树下,白衣飘飘,甚是俊秀,其容貌的美丽程度堪比柒珩,但确实截然不同的两个类型。若说柒珩温润如玉,那画中的公子就是清新如兰,气质截然不同。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凤眸,为他清幽的气质别添几分魅,画的极为传神,一颗泪痣,盈盈坠在他的右眼下。眼神中,醉着令人钦羡地幸福感,充满着温柔。 身材颀长,斜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右手执扇,左手伸向前方,半空一片落叶,似乎正悠悠落下,即将坠入他的手中。 “……画的好美。”陌玘不由赞叹,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传神的人物画。柒珩也画过人物画,技艺确实高超,但是比这幅画,却少了那么一点点东西。 “确实很好……”柒珩点头,轻轻地抚上画右上角的朱红色印章,虽然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糊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认出字迹的。 “魂消空留画住影,泪忆十年君初识。” 陌玘则被印章旁的题诗吸引了,两行行书,隽秀却又隐有不凡气势。可惜自己主攻的是画,若是涵竹师兄在此,也许能对这书法做一赏析。 这唯美的画面,与诗句,渲映出的悲凉感,让观者无不黯然神伤。 柒珩沉吟了一会,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印章上的名字: “林、若、暄……” “林若暄?”陌玘微愣,自己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很有名么?能够画出那么好的作品……”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林若暄是前朝人。”柒珩摸摸她的脑袋,回答道,“已过百年了,而且又是个禁忌。” “什么禁忌?”陌玘下意识地往周围一看,还好两人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四周并没有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要牵扯到一位人物,前朝末代女帝暮吟。”柒珩看着陌玘兴致勃勃的样子,略加思索之后,缓缓道来。 “齐朝末代女帝‘暮吟’,国号‘永乐’:十岁继帝位,少不更事,视朝政如儿戏;十五岁顽劣不堪,朝堂大乱;十八岁纳平民男妃,赐位‘锦妃’,是年始学,然国已大乱,君不为君,臣不为臣;另年末,‘锦妃’暴毙,帝疯笑三日,自此埋首朝政,然终大晚,错已铸成;十九龄末,齐朝灭,帝自尽。” ------------ 第三十七章 :偷画 更新时间:2011-07-26 暮吟……锦妃……林若暄…… 陌玘灵光一闪,“不会那个锦妃,其实就是林若暄吧?” “阿陌真聪明。”柒珩又摸摸她的脑袋,“不过这个是洛朝的官方记载,当年洛朝开国皇帝凌泽宇曾经下令,所有关于暮吟的文献资料全部销毁,这些流传下来的都是他死后重修重写的。” “不过,我想你应该比较喜欢听这个版本的。”柒珩喝了一口茶,在陌玘期待的眼光中缓缓道来。 “据说是在暮吟十六岁那年,她带着一个暗卫偷偷溜出了宫。男扮女装闲逛的时候,参加了一个诗会。不得不说,暮吟虽然在朝政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是无一不通。但最后她还是屈得第二,心中不服气,便执意前往寻找榜首……” “然后,遇到了林若暄!”陌玘顺理成章地接下来。 “是的,暮吟原想派暗卫狠狠教训那人一顿给自己解气,但见面之后,发觉林若暄确实很有才华,而且又是一表人才,所以不但召回了暗卫,还和林若暄成了好友。”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游山玩水,无话不谈,引为知己。暮吟见多了官宦世家那些只会逢迎拍马的酒囊饭袋,此刻与林若暄相交,忍不住情愫暗生,在一次庙会上,用传递荷花灯的方法告诉了林若暄真相,但岂料林若暄断然拒绝她,离开了。” “暮吟黯然离去,带着暗卫回到皇宫。两年之后,宫中大臣迫其成婚,但她始终对林若暄念念不忘,再一次溜出皇宫。恰又逢庙会,她独立河边,暗自神伤,却巧遇了林若暄。她这才知道,林若暄对自己也并非无情,只是明白两人身份悬殊,而悄然离去。一对有情人冰释前嫌,终于得偿所愿。” “所以,暮吟就把林若暄娶回了皇宫?”陌玘提问,“在林若暄的督促下,她开始好好管理朝政?” 柒珩颔首,“但是,事情并没有顺利地发展下去。暮吟另有一位性情耿直的青梅竹马,齐朝的天勇将军梁信延,此人打仗水平一流,但是却对朝堂之道一窍不通。听信某些人的谗言,认定林若暄是祸水,入宫别有用心,所以趁暮吟出宫巡视之时,将林若暄杀于后宫。” 陌玘惋惜地长叹一声。 “暮吟回宫后,悲痛欲绝,但深谙梁信延品性的她又怎会不知有人从中挑拨,所以思索再三,她还是没有杀了梁信延。失去爱人的痛苦折磨了暮吟许久,但她还是努力想要完成林若暄的遗愿,振奋齐朝。但……事与愿违,最终,仍然落得一个国破人亡的下场。” 柒珩说完,也不由长叹一声。 “命运弄人啊……”陌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得太投入,嗓子有点干涩,“不过记述这个故事的人会不会知道的也太详细了点?” “那依你之见,这个作者会是什么人呢?”柒珩饶有兴致地问道。 陌玘思索了一回,仔细过滤了一遍故事中的各个人物,“是……那个暗卫!” “确实如此。”柒珩满意地点头。 “可是如果仅是如此,那凌泽宇为什么要下令封杀这些故事?”陌玘又不解了。 “因为暮吟古陵……”柒珩神秘地说道,“另一个关于暮吟的宝藏传说。” 陌玘了然,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接过那幅画,细细抚摸,暮吟和林若暄凄惨的故事让她黯然不已,而他们的故事流传下来的极大原因,居然还是……因为那个惊天宝藏。 “那画中之人,莫非是男扮女装的暮吟?是两人分别的那两年中,林若暄思念暮吟而作?”陌玘道。 “也许吧……画上并未署上时间,无法推测。”柒珩又看了一会画,然后卷了起来,吩咐陌玘要好好收藏。 陌玘重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着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确定了今后的行程,然后回各自房间休息。 陌玘静坐在房间中间,抚着画卷,不由又想起了那个故事,心头黯然,忍不住发起了呆。 若是自己……与心爱的人…… 不,绝不可能,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陌玘拍拍脸,告诫自己不要再乱想了,还是找个地方把画放起来吧。一回神,却暗道不好,直觉告诉她房间里还有别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陌玘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但她还是略微停顿了两秒。而这两秒,就成为了她最大的破绽。 “扑”,破空之声传来,烛火灭,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一股甜甜的暗香悄悄地蔓延开来。 蓦然右肩传来剧痛,手一摸,湿湿的全是血。 糟糕,这香味恐怕会让人的感觉变迟钝。陌玘运气屏息,避免自己吸入更多,但五官的敏锐性已经大大地下降。 “嘶——”右侧传来风声,陌玘连忙一躲,却还是被划了道血印。转身下腰,一柄利刃贴着腰际划过,她不由冷汗涔涔。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潜入自己的房间? 一边慌忙地躲避,一边思索,可惜实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怀里的画一紧,她拔出腰间的短刀,刀锋划过之处,溅出少许的鲜血。 好吧,这下她知道了,他们的目标是那幅画。但是这幅画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暮吟古陵…… 四个字跳入她的脑海,她不由苦笑,这些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这幅画她和柒珩都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怔忪间,她的身上不由又添了几道血痕,而相对的,她摸到了墙边,运起内力,狠狠地朝墙上拍上一掌。 她不能出声,一出声自己的位置就会彻底暴露。所以……拜托了,师父,一定要发现啊! 忍不住抱紧了画,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就冲暮吟他们的故事,我都要把这幅画保护到底!陌玘躲得狼狈,可心念却从未动摇。 她后退躲开两刀,又侧翻避过一拳,转身短刀与对方短兵相接,重重推开,前滚翻至前方,刚站定,一阵劲风扫来,直冲面门。 惨了…… 两个字放大在脑海里,就在刀刃快要触及自己额头的一瞬,扑通一声,对方倒了下去。陌玘心中顿时涌出无限欣喜。同时,房里的烛火重新点燃,陌玘和屋内的几名黑衣人同时望去,小心吹灭手里火折子的,不是柒珩,又是谁? “师父……”陌玘激动,一下子窜了过去,躲到柒珩身后。 柒珩微笑着收好火折子,对屋内的黑衣人视若无睹,小心地拉过陌玘看了一圈。陌玘小心翼翼地看着师父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越来越冷,可脸上的笑意却半分未减,不由咽下一口唾沫。 完了——师父生气了。 她同情地望向诸位黑衣gg们,你们自求多福吧。拉开椅子,她抱着画坐了下来,肩上的伤口已经疼的麻掉了,赶紧先止血才是。 眼前一道金属反光闪过,陌玘一愣,抬起头,师父居然拔剑了?!自己多少年没看师父拔剑了,三年?四年?还是七年?八年? 眼前一花,柒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黑衣人们陡然一惊,但慎重考虑,都没有动。 再一瞬,柒珩回到了原地,将自己的佩剑收回鞘。师父这把剑叫“无夕”,最大的特点就是杀人不沾血,永远蹭亮蹭亮的…… 就算隔着面,陌玘也能感觉到黑衣人们的郁闷。黑衣人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相互对眼后,准备下一轮攻击。但当他们刚刚迈出一步……血已经溅上了他们的脸,每个人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近十处,而且……与陌玘受伤的部位相同。 “几位既然伤了我徒儿,想必也是没想过全身而退的。”柒珩也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微笑,“不过,柒某早已厌倦杀戮,各位请便吧……若是走,柒某绝对不留,若是不走,也休怪柒某无情。” 黑衣人们捂住伤口,对视商量了一下,一个领头的上前一步,“多谢阁下不杀之恩。”然后挥了一下手,众黑衣人们退。 陌玘松了一口气,“师父……他们是来抢……” “这个不重要。”柒珩回过头,微笑,轻轻地扶起陌玘,带着她朝门外走去。 “……怎么了?”陌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柒珩的样子,似乎有点余怒未消,话出口不由柔了几分。 柒珩恢复了以往温柔淡然的微笑,“阿陌你,难道喜欢在满是血腥味的房间里睡?” “那倒也是……”等等!陌玘一惊,难道师父的意思是……愣神间,自己已经被柒珩扶进了房间。 “把衣服脱了吧。”进了房,柒珩转身开始翻箱倒柜。 “咳咳……师父……你……”陌玘觉得自己有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嘛,虽然师父你是个美男……嘛,虽然我确实偷偷暗恋了你很多年……嘛,虽然师父你是新一代的居家全能好男人……嘛,虽然作为一个穿越女,纲常礼教都是废话…… “阿陌,怎么还不动?”柒珩转身,捧着一袋子瓶瓶罐罐,“你以为你有多少血可以继续流?” 一脑袋的粉红色泡泡在身后破碎,陌玘石化了,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师父……你原来是标题党…… 柒珩若无其事地走近,摸摸她的脑袋,“抱歉,师父没有保护好你……”语气真诚。 心里暖暖,陌玘摇摇头,微笑,“没事,是我自己惹麻烦了,师父来救我……我很高兴。”说到后面,莫名其妙地有点害羞,察觉到自己脸红,连忙把脸转向窗户。 柒珩轻笑,打开药罐,小心翼翼地开始上药。 “师父,你多摸(抹)几下吧……”多涂点好得快啊。 “嗯……” “师父,你轻点……”这可是活人的胳膊啊。 “嗯……” “师父,还要再脱一点么?”我腰上其实还挨了一下,挺疼的。 “嗯……” 门外路过的小二哥一怔,左顾右盼一番,红着脸蹲下来听了许久—— ------------ 第三十八章 :贼喊捉贼 更新时间:2011-07-27 一觉睡醒,陌玘睁开眼睛,侧过头,柒珩静静地坐在桌边,闭着眼睛,神情恬静。她动了动,缓缓坐起身,身上的伤口微微有些隐隐作痛。 “时辰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吧。” 陌玘抬头,对上柒珩的眼睛,“师父你……不会坐了一晚上吧?”难道这间客栈没有别的房间了? 柒珩似乎看穿了她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淡淡的回答,“……守在你身边,我也安心些。” 陌玘默默地点点头,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再休息一会吧。”柒珩沉吟道,“不知道昨晚的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夺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不如提前上路。” 陌玘看了眼窗外,天已亮,知道柒珩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她不由翻身下床,“既然如此的话,不如早点走吧,免得夜长梦多,睡了一晚上,我身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柒珩按住她,“既然有为师在,一定会护你周全,所以,好好休息吧。” “不不……”陌玘连忙否定,“我不是……” “走?谁想走啊?”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捕头打扮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三十来岁,却生的膀大腰圆,倒像个土财主,瞧见屋内两人,小眼一瞪,“房里的人都给本捕头乖乖呆着。” 捕头?捕头来我们这里做什么?陌玘不由大大地打了一个问号。 柒珩上前,站位巧妙地隔开了那捕头对着陌玘的视线,“不知捕头您来这里所为何事?为何不让我们师徒两个离开?” 那捕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小家伙,两个人体型悬殊,陌玘一眼望过去差点没喷出来。 捕头虽然胖,但身高却不及柒珩,走到柒珩身前,头一仰,“你们……有人来报案说你们偷了他们府上的画,可有此事啊?”挪挪脑袋,示意那獐头鼠目的人上前。 那人摸了摸两侧的须胡,“是他们,就是他们!谢捕头,小人绝不可能认错!” 画……陌玘和柒珩对视一眼,心中一沉,暗夺不行就明抢么?陌玘不动声色地将身侧的画用被子罩住。 “绝无此事。”柒珩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下与徒儿行走江湖,一向恪守己份。” “嗯?”谢捕头瞟了眼身旁的原告,“许九?” 许九双腿抖了抖,“谢捕头,你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骗您啊……”狐疑地盯着柒珩和陌玘看了几眼,被柒珩“温柔”地一瞥,全身都抖了抖,战战兢兢地说,“……不信的话您搜,这个房间里一定可以搜出那幅画!” 谢捕头登时对着身后的一干捕快挥挥手,“给我搜!” “谢捕头,这样不太好吧?我徒儿受伤正卧床休养,你们这样大肆搜索是不是……”柒珩走上前,微笑,却气势凌人,“有欠妥当吧?” 谢捕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又觉自己面子挂不住,气势汹汹地冲身后一摆手,“芦境县内,县太爷第一,师爷第二,我谢木头就算第三,有什么不妥当的?给我搜!” 陌玘暗暗握紧了武器,而柒珩的一个眼神阻止了她。民不和官斗,江湖人最忌讳的便是与朝廷扯上关系,此刻动武恐怕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陌玘无奈,抓起床边的外衣,匆忙披上,站到柒珩侧边。 “果然被我搜到了!”谢捕头把被子一掀,顺理成章地发现了那幅画,得意洋洋地指挥手下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把他们给我带回去!” 陌玘心中郁闷,看捕快们走近,拔出短刀,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以为姐姐我是hellokitty啊?刀出鞘一半,一只温暖的手将它按了回去。陌玘抬头,对上柒珩温和的目光,心中的焦躁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拭去。 算了,静观其变吧……有师父在呢…… 柒珩上前两步,也没看见什么动作,谢捕头手里的画一转眼便出现在他的手中,“谢捕头,单凭一幅画就逮捕我们是不是草率了点?这位……”顿了顿,转向那个獐头鼠目的罪魁祸首,“许九是吧?请问你有什么凭证证明这幅画是你们家失窃的那幅?” “这个……”豆大的汗珠从许九的额上滑下,情不自禁摸了摸胡子,小胡子一翘一翘,煞是有趣。 谢捕头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许九……莫非你是告假状?”一只眼睛闭起,一只眼睛瞄向对方。 许九擦了把汗,哆嗦了几下,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银票,谄媚地笑笑,“谢捕头……证据嘛总会有的,不如先把他们关起来,把画还给我……”不动声色地将银票塞进谢捕头手里。 陌玘眼快,一眼瞄到三张银票合起来足有一千两,看到谢捕头一脸坦然地收下,更是吃惊——哇靠,收贿也没见过你那么明目张胆的! “你提议的对,来人啊,把他们先给我押回衙门。”谢捕头懒洋洋地说道,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欺人太甚……”陌玘心中的正义感蹭蹭暴涨,真想一刀干掉这个人渣,哼,打个八折收你一千两好了。 柒珩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对方猖獗的态度很不满。 “慢——谢捕头,请留步!”柒珩将画递给陌玘,快步走上去,拦住了谢捕快,从袖子里掏出一打银票,塞过去,“谢捕头,柒某还有话说。” 围观的众人大吃一惊,包括陌玘,也对柒珩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师父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不不不,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要淡定…… 许九的额上一排冷汗滑下。 谢捕头愣了愣,随即不动声色地收下,“咳咳,那好,你说吧,本捕头听着呢。” 陌玘嫌恶地撇撇嘴。 柒珩走到了许九面前,微笑着注视了他一会,“许九,你说这画是你的?” 许九两眼乱瞟,“是……是我的。” “那就奇怪了……我怎么记得这画是刘闻,刘善人的呢?”柒珩对陌玘使了个眼色,陌玘心领神会地把画卷展开,指着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还有他的印章,可为凭证。” 许九脸色惨白,心中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贪财惹上这种事了呢。 “听说,刘闻刘善人昨夜被杀,谢捕头,你说谁是第一嫌疑人呢?”柒珩微笑。 谢捕头微微严肃起来,“许九……这画真的是你的?” “是……不是……是……”许九颤抖了嘴唇,脑袋已经完全混乱了。 “谢捕头,嫌疑人就应该抓起来。”柒珩上前几步,“而我们,作为举报人,获得了这幅画作为奖赏。”他微俯身,贴近谢捕头,“谢捕头……若是记上这么一大功……调任,升职,俸禄……” 每说一个词,谢捕头的双眼就多亮一分,最后干咳了几声,“来人啊,把刘闻一案的嫌疑人抓回衙门,听候发落。” “捕头……捕头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许九脚下打滑,一下子跌倒在地,“其实我……”话未说完,他忽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谢捕头,拖走他吧。”柒珩笑笑。 谢捕头微愣,点了点头,带着一干人退出了房间。 “师父……”陌玘嗫嚅了一会,抱着画,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柒珩了然,小心地掩上门,这才回答道:“那打银票,只有第一张是真的,其他的是你昨天写的功课。” “噗——”陌玘笑,“师父你真狡猾……” 柒珩微笑不语,摸摸陌玘的头,“师父其实和你一样看不惯那些人的作为,这只是将计就计罢了。”小心地拉了拉陌玘的外衣,“收拾一下,我们也该上路了。” “嗯!”陌玘点头,转身开始收拾。 而柒珩,微笑着坐在桌边,心思百转千回,其实这件事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比如,是谁指使许九?是谁要这画?这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许,现在出岛确实不是个明智之举,多事之秋,江湖之中的暗潮涌动,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原本的估计。 “师父!”柒珩回神,面前的陌玘已经穿戴好了,收拾好包袱,一脸微笑地站在自己对面。 “嗯,那我们走吧。”柒珩微笑,一如既往地温和而淡然。 ------------ 第三十九章 :黄天不负有心人 更新时间:2011-07-28 柒珩和陌玘虽说是很快离开了客栈,但却不急着离开芦境,换了家客栈,又住了下来。至于具体的原因,是因为当初和琴棋书三位师兄姐们约定汇合的地方便是这里。 “阿陌,今天你自己去逛逛街吧,为师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就会去找你的。” 陌玘踢了脚脚边石子,唉,没办法,师父毕竟有正事,自己还是乖乖地自己逛街吧。出岛之后都没有好好地玩过,欧欧,振作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身进了一家扇子店。 墙上和柜台上摆满了各种扇子——团扇,折扇,羽扇……哇靠,连用来当兵器的金属扇都有!陌玘看的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一家旗舰店啊。 随手拿起一把团扇,上好的丝绢扇面,绘以娇俏的美人图,一朵花儿盛开在角落,却被美人堪堪比下,正所谓是“人比花娇”。不过,这种东西给那些大家闺秀用还差不多,自己……和团扇,怎么看都不搭调啊。 陌玘叹了口气,把团扇放回,忽又犹豫,不知绮音师姐会不会喜欢……记得她好像有点收藏癖,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想买回去,要不买一把送她? 陌玘瞄了眼标价,10两……10两是多少钱?完了,被师父传染,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她黑线,拿着扇子继续逛。 唔……这把扇子上的书法似乎是那个叫谁谁的来着写的……涵竹师兄好像特别喜欢他的草书。陌玘皱眉想了想,呃,忘了,算了,管他呢,师兄喜欢就好。 不过晨悦师兄会喜欢什么样的扇子呢?总觉得买本棋谱他会更高兴……额,算了,一会去附近再逛逛吧。 陌玘站定在一面挂满了扇子的墙前,一眼扫过去,看中了一面山水扇。连绵起伏的群山,云雾蔼蔼,看似飘逸淡雅,气势却足以吞纳山河,就像——柒珩。 她不胜欣喜,啊,淘到宝了,不管多少钱,我买定了!踮起脚尖,一把扣住扇柄。 岂料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扇柄,两人一个扯左边一个扯右边,僵持不下。 “是我先看到的!”陌玘转头望去,一名公子站在自己的侧方,正巧也转头打量自己。容貌俊秀,皮肤白皙,衣着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而他周身的气势又不似一般的商贾之流,与平民格格不入,想是贵族子弟。 不过,这关我什么事!陌玘龇龇牙,重复道,“这位公子……这把扇子,是我先看到的。” “那又怎么样?这把扇子还是我先拿到的。”那名公子毫不退让,只是一开口,周身的气势都被压了下来,平易近人了许多。 两个人对视,空气中似乎有火花迸溅。 “那个……这位姑娘……这位公子……不巧,本店的扇子都是孤品,所以,你们还是自己协商一下吧。”一旁的伙计抹了把脑袋上的汗,看争执中的两人打扮得不错,自知自己招惹不起,还不如乖乖退居二线。 陌玘咬牙切齿地一笑,“在下陌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这把扇子与陌玘有缘,还望公子忍痛割爱。” “陌姑娘客气……在下黄天,与这把扇子虽说无缘,但这把扇子与我兄长有缘,在下即使忍痛割爱,却不敢破坏家兄与它的缘分啊……”黄天笑道,虽然这本扇子不错,但也不是一定要到手,倒是这位姑娘挺有趣的,让他忍不住逗趣。 黄天?没听说过……陌玘趁对方不注意,并指如刀,穿入对方手指与扇柄之间,同时拂过对方穴道,电光火石之间将扇子夺入手中。 黄天只觉手腕一麻,再回神,扇子已被对面的姑娘取走。 “啊呀,既然兄台您名叫黄天,那这扇子你是非让不可了……”陌玘嫣然巧笑,“皇(黄)天不负有心人,在下对这把扇子一片真心,兄台又怎忍心负我呢?”侧首用扇子捅了捅伙计,“伙计,结账……” 伙计正看得兴起,差点忘了自己的本职,忙不迭地取了陌玘手中的几把扇子,跑到了柜台前。陌玘也不废话,跟着那伙计就走,但身后,那位黄天兄却是紧跟其上。 “陌姑娘当真是能言善辩,身手不凡,刚刚黄天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黄天陪着笑脸作揖。 陌姑娘……陌玘觉得自己有点冷,“咳,你别那么叫我,叫我小陌之类的就好。刚刚我也多有得罪,还望你也多多包容。” “总计二十八两四钱。”掌柜的拨了拨算盘,道。 陌玘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刚想付钱,一枚银锭已敲上台面,“在下向小陌你赔罪,不用找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陌玘脑中顿时映入一句话,不过好在她艺高胆大,看掌柜的两眼放光,已经把银子收下,也不好说什么,拿着扇子便走出门外。 不出所料,那个黄天又跟了上来。 “黄天……” “小陌你叫我阿天即可。” “那好,阿天……其实你不用那么客气。”陌玘指了指对面的茶馆,“这样吧,你替我买了扇子,那么,我请你喝茶,怎么样?” “伊人相约,在下荣幸之极。”黄天笑眯眯地跟上。 啊……怎么觉得这个人的脸皮那么厚……笑的死皮赖脸却还让自己没办法讨厌呢。陌玘在心中叹息一声,认命地进了茶馆。 点了壶当地特产的芦尖,配上几道特色茶点。黄天自来熟,陌玘却也是个处变不惊的角色,两个人喝茶聊天,倒也处得挺愉快。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黄天在谈论,陌玘负责配合地点点头,不过托他的福,陌玘了解到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风土人情。 一壶茶见底,黄天自告奋勇陪陌玘逛逛街,陌玘心下好笑,不过确实多个人不会烦闷,便欣然应允。 嘛~~八成是哪家的花花公子吧……送上门来的钱袋,不要白不要啊~~ 陌玘继续着偶尔点头事业,在黄天的陪伴下坚持逛完了整条街,不但买到了给晨悦的棋谱,还吃到了不少当地的小吃。黄天说自己口才一流,其实他才是巧舌如簧,说了一个下午也不见口干舌燥,不过学识不错,为人风趣,倒是个可结交的人物。 “小陌,要是你不介意的话,等会我请你吃饭?”逛了许久,两个人在路边的茶摊上坐下。 陌玘看了眼日头,算了算时间,估计师父那边一时半会还处理不完,便点点头。 “那吃晚饭,我再请你去逛逛这里的夜市?”黄天再接再厉。 陌玘又觉好笑,微笑着答应。 “那……” “不了,这位公子,天色已晚,小徒该与为师回去了。”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黄天继续地问话。 陌玘欣喜地转身,果见柒珩踱步而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师父~~”她急忙站起身奔过去。 柒珩摸摸她的头,但笑不语。 黄天甚觉没趣,自己讨好了半天的小美人就这样不翼而飞,不过,也许这样也挺好,作揖道,“那是我唐突了……”顿了顿,朝柒珩身后的陌玘眨眨眼,“那小陌,下次有机会再一起逛街了!” 陌玘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一定。” 柒珩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只听他与黄天道别,便拉着自己走了起来。陌玘回头,冲黄天挥挥手,这家伙挺有趣的,黄天也冲自己笑笑,学着她的样子挥挥手。 柒珩的步子快了些,陌玘转头,不解地看向柒珩的侧脸,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但脸色稍显疲惫与焦躁,却是少见的。陌玘蓦然有些愧疚,也是,师父在努力工作,自己玩了一天。 ……不过不是师父你叫我玩的么?陌玘黑线。 ------------ 第四十章 :无幻楼 更新时间:2011-07-29 日上三竿,睡足了的云舒终于起了床,顿觉自己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万分。整整一周,她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终于赶回了都城明安。 谁会想到,江湖第一神秘组织――无幻楼,其实就在人来人往的都城郊外呢? 她忍不住轻轻一笑,顺手捞起桌上的包袱,快步走下楼。 “小二哥,我的马你可喂好了?”云舒撑住栏杆,轻轻一跃,落在店小二的前面,看上起心情很是不错。 小二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来人,这才笑着道,“公子的马小人怎敢怠慢,自然喂的好好的。” 云舒随手抛过去几两碎银,“那麻烦小二哥你帮我把马牵出来,再帮我准备点干粮,我过去结完账就要继续赶路了。” 这公子真奇怪,明明急着赶路连饭都来不及吃,居然还睡到那么晚才起来。小二掂量了掂量银子,“公子你别急,掌柜的那边正好有事,你要是结账还得等等。” “哦?什么事?”云舒好奇地问道。 “嗨,就一个长得像神仙似的公子,谁知道吃了饭却不给钱,真是……”小二还在喋喋不休,可云舒却已经绕过他直奔前台而去了。 神仙般的公子?云舒笑……那我倒是好奇得很。 “公子……我都说了,本店概不赊账,您要是没钱,不如派人往你附近的亲朋好友那里借点……”刚走进,掌柜的无奈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饭点还没到,大堂里人不多,却基本上都被吸引来了,帮前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没有。”冷淡的声音。 “哎呀,公子你又是这么两个字,你是没有钱呢还是周围没朋友……你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怎地……”掌柜的急的有些冒烟。 “他是说两个都没有……”云舒笑笑,走上前去,“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他的饭钱我付了,还有我的房钱,要是有多就送给掌柜的你了,多谢关照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还是公子你好说话呀……”掌柜的忙不迭地把钱收进去,望了眼四周,对这几个店小二斥道,“还不快请各位客人们回位?都愣着做什么,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店小二们如梦初醒,围着的人群渐渐散了。 云舒转身欲走,却被人拉住了胳膊,转头,对上一双眸子,淡漠至极,似曾相识。 店小二没说错,这果然是位神仙般的公子。 身材颀长,五官俊美如天人,长发如墨,肤色白皙,那双眼眸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淡然,但却对人的目光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气质清冷,尽管站在他的对面,却觉得两个人隔了千万里,当真如九天之上的神仙一般只可瞻仰而不可触摸。 似曾相识的何止是他的那双眼眸,这周身的气质,勾起了云舒脑海中最深处的回忆。那一幅白雪纷飞,唯美至极的画卷,却是她永远的伤口。 “名字?我会还你钱的。”他开了口,疏离的感觉自减三分,声线虽然清冷如带薄冰,但总觉得会一戳就碎。 云舒从怔忪之中醒来,微笑,“若我们能活着再相见的话,我一定问你要。”主动拍拍对方肩膀,挥挥手。 那公子伫立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云舒走出客栈,离去。 托这件事的福,云舒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策马向城郊赶去,手中紧紧握着的,正是那天阿瑾留下的纸条。简易绘制的地图被小心地保存着,略显潦草的字迹也早已在心中过了不知多少遍。 但不可否认,云舒还是很兴奋――无幻楼诶,传说中那个超级神秘多金的组织,今天自己居然可以一睹其真面目了! 马儿似乎沾染了主人的心情,一路疾奔,半个时辰后,一人一马顺利地赶到了目的地。 面对眼前似乎深不见底的密林,云舒大大地咬了一口小二给自己装的干粮,又喝了几口水,马马虎虎饱餐一顿,思索着。 根据阿瑾的提示,要进无幻楼……也就是摸到无幻楼的大门,还需要过三关――迷惘林、险机桥和人情关。 “谢了,马兄~~”云舒拍拍马,将自己的坐骑放走,至于自己的包袱,本来也就只有几套衣服和一些银两,出城的时候银两兑了银票,一路上赶得急,衣服又是穿一套扔一套的…… 云舒果断地把包袱裹着仅剩的粮食,送给马兄当干粮了。毕竟根据预测来看,这三关绝对不是好过的,身上能扔的东西还是扔了好。 抬头,现在大约是巳时末,云舒深吸一口气,背上箭筒,抓紧手中的碎寒,踏进了树林。 沙沙……耳边是树叶被风吹过的声音。浓密的枝叶将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明明是燥热的中午,却分外凉快。若撇去这里是第一关,用来野餐郊游倒也是个好地方。 云舒扶着树暂歇,一路走来,没有什么陷阱,也没有什么埋伏的杀手,这林子平静地叫人难以置信,简直愧对了她先前的一干期望。 但……正是这样,才分外显得可疑。 云舒擦了把汗,前后左右望了一圈,心中隐隐的不安逐渐浮出水面。难道说……她蓦然一笑,若真是那样,那才有趣了。她开始往回走…… 自己起步的时候为了防止迷路,特意笔直朝前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她转身180度,再走就是可以走回自己的起点的。但……云舒走了许久,面前出现的始终是一模一样的树干。 果然,这个树林看似平凡,其实布了阵法,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偏离自己原本的方向,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迷宫。迷惘林,这名字起得还真不错。 云舒微笑,不过,这个对她这个神偷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为了盗宝,她可是缠着南枫楚恶补了整整一年关于机关阵法的知识。 她往四周瞧了一圈,挑中了明显长得最高大的一棵,轻轻一跃,落在树梢,再几次腾跃,攀到了树顶。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看上去偌大的树林,此刻一览无余。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看起来深不见底,其实她离林子的出口,可能只有两三百米远。阵法虽难破,但也有弱点,凭她的轻功,从树顶上高来高去地避开,便可以巧妙地用最短时间最少精力走出去。 云舒微笑,不动声色地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三支箭,冰蓝色的箭羽在阳光下更显晶莹。 “沙”,一阵风吹来,与此同时,云舒身形一动,迅如疾风般朝出口掠去,途中,脚在树顶上轻起轻落,眨眼间,已经略去了几十米远。 左下……右下……正下…… “簌”“簌”“簌”,三声破空之音,三支箭分别朝三个不同方向飞去,钉在树干之上。 云舒疾掠几步,又取出三支箭,搭弓上弦,又是朝密林中三个方向射去,分别钉入树干中,箭头没入。 她毫不停留,一直点到最后一棵树,翻身落地,拍拍衣服,动了动筋骨。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抽出两支箭,电光火石之间朝自己正后方的暗处射去,不止箭头没入树干,木屑四溅,中目标时,火红色的箭羽还犹在颤动。 “多谢招待~~”云舒朝身后招招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树林里,每支冰蓝色箭羽的箭下,黑衣人扯开自己蒙面的布,都不约而同地抹了一把冷汗,楼主亲自下达的命令果然都不是好做的。 而那最后两只火红色箭羽的箭下,两个没有蒙面,身着黑衣却不是夜行服的两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用力拔出射向自己的箭。 “守了那么久,总算没有白费时间。”左边之人话音温和。 “嗯。”右边的人冷冷答道。 ――唉,真以为找几个职业杀手监视我就发现不了他们?杀气那么重,除了最后两个,看看惊飞的鸟都知道有人躲在那里了…… 云舒走了不多时,转过一个小湖和一片不大的竹林,一栋楼院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即使见过了那么多不同风格的建筑,云舒还是忍不住被惊了一呆,这也……太普通了点吧?灰白色的院墙,原木色的大门,若不是那高高悬起的“无幻楼”三个字,云舒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略显呆滞地往前挪了几步,差点掉进了身前的荷花池,只是现在才刚到六月,湖里顶多又几片小小的荷叶,倒成了鱼儿的乐园。湖面宽不过十米,一座石桥临于其上。 ……这就是险机桥?云舒眨眨眼睛,传说中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险机桥?这也……太打击人了!不过,这也未尝不是故意的诱敌之措。 她数了数,长约十米的桥上,每隔一米一个护栏,每一米铺三块白石,共三十块,二十个护栏。真的有那么危险么?她沉下一口气,保险起见,只规矩地踩上了第一块石头。 没反应―― 她小心的又踩上第二块,却孰料就在她踩上第二块的瞬间,第一块石头居然陷下去了!云舒一个重心不稳,顿觉糟糕,急忙往地上一撑,正撑在第四块石头上,用力一点,妄图滚翻着位。 却不料她撑上四块石头的同时,第二块石头上竟凭空出现利刃,布满石块,寒光乍现,吹毛立断。无奈之下,她改滚翻为空翻,落地踩在第八块和第九块之间的石缝上。 “咯嗒”一声轻响,云舒顿觉不妙,拔身而起,跃入空中,往下一瞧,自己刚刚的站位上数支长矛从两边的栏杆戳出,若不是躲得快,恐怕双腿就废了。 刚松了一口气,云舒却猛然发现这下哪都不敢轻易下脚了,无奈之下,点上第四根栏杆。落上之时栏杆猛地向下一沉,吓了她一跳,急忙提气跃上下一根栏杆。岂料每落一根,那一根栏杆就会往下陷去,叫人失去平衡站不住脚。 没办法,云舒索性每根都当做一个浮动的落脚,一路凌空飞渡,脚步连绵,冲过石桥。 呼――果真是环环惊险,步步危机,云舒一口气撑到底,落于地面,还没感叹完,脚下的地面又是一软,赫然一个大坑,一下子坠了下去。 ――我靠,设计这座桥的人一定是变态,都过了桥还给你来一招,叫人防不胜防! 饶是云舒反应算快,丢开碎寒,一把攀住坑的边缘,挂在了上边。往下望了一眼,这坑足有三米宽,坑底蠕动的,更是一群五花斑斓的蛇…… oh~no!云舒一惊,猛地一把撑住洞边,翻身腾起,落在坑边。上帝啊,她从小对冷血动物没爱,昆虫啊、鱼啊、蛇啊……虽然不是害怕地要命,但绝对避之不及。 余惊未消,她拍拍胸口,冷汗涔涔……从这入门关卡,可以充分地预见无幻楼……是多么变态的一个地方! “你的弓。”柔和女声传来,碎寒被递到面前。 “谢……”云舒下意识地结果道谢,却一下子爬起来,身后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美女,一大一小。 站在前面的那个十八九岁,一看就是端庄娴雅的气质型美女,举手投足优雅地很,声音温柔,叫人心醉。站在后面的那个与云舒差不多,十六七岁,但比云舒矮些,挂着好奇的笑脸,看上去单纯可爱,活泼可人。 云舒微微一笑,作揖道:“在下云舒,敢问……” 美女姐姐掩嘴轻笑,“在下潆瑛,无幻楼沧幻阁阁主。” “我叫风珞,是沧幻阁的副主。”另一位往前站了一步,笑意不减。 ……沧幻阁阁主和副阁主居然那么年轻!?云舒心下暗惊,面上笑意不减。 沧幻阁,无幻楼内的情报司,具有庞大的情报网络,全天下的事只有他们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不过想来也定是有过人之处,看她们的呼吸步法,武功精进,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这下,她对无幻楼更有兴趣了。 “云舒冒昧,此番唐突前来,只为拜访无幻楼楼主。”云舒上前作揖。 “公子客气了。”潆瑛笑道。 “那云某的人情关……”云舒拖长了语调,人情关人情关,其实就是无幻楼领导人们的面试。 风珞笑嘻嘻地接口,“当然是过了。” “多谢两位……”云舒接着问道,“那在下何时可以见楼主?” 潆瑛开口欲回答,云舒的身后有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公子不必心急……无幻楼自有无幻楼的规矩,若非楼内人,怎有见得到楼主?” 云舒转过身,迎面又走来两位帅锅,很好,无幻楼里的人其实都是特意挑选过的吧?两人两身黑衣,只是做工考究,质料上乘,一看就不是凡品。 说话的一位走在右边,笑的甚是温和,倒有点像位翩翩贵公子。而走在左边的那位,却是一丝笑意都无,面无表情,显然是个冰山,但周身气势凛冽,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两位是无极殿的吧?”云舒笑着作揖,“在下云舒。” 无极殿,无幻楼内的杀手部,专任人头买卖和执行特殊人物,其成员一直是个谜,所知的只有身手个个了得。 “云舒你真聪明。”风珞从云舒身后走出,指着那位温和帅哥道,“这是无极殿的副主,宸琰。”绕到另一位冰山的身侧,“而这位,是我哥,无幻楼无极殿的殿主,风琊。” 风琊微微弯了弯嘴唇,云舒汗,这是在笑吧?他是在笑吧?“楼主有令,若是云舒能够完成他的五项考验,便可直接加入无幻楼。” 云舒默然,恍然间有一种自己跳进了一个陷阱的感觉,不过此刻,就算后悔也没用了。既然为了达到目的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剩下的一半,就算为了自己对无幻楼的兴趣,也要走下去啊。 她点点头,欣然应允。 ------------ 第四十一章 :元龙令牌(上) 更新时间:2011-07-30 清早,元希正睡得迷迷糊糊,房门外的吵闹声却把她吵醒了。无奈,她揉揉眼睛,穿上衣服,推开门,顺着人群往集中点去。 “呼唔――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人。 那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还睡,出大事了!帮主令牌不见了!” 哦……不过是帮主令牌不见了……“什么!帮主令牌不见了!”元希一下子醒了过来,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口,“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书房那里不是两位长老都派人守着呢么?” “我怎么知道!”那人推开元希的手,“让开让开……”径直走了。 惨了惨了,帮主令牌不见了,记得包子说过,这块令牌是帮里保持平衡局面的关键,要是不见了的话……元希一个激灵,朝桑椹的院子跑去。 “包子~~包子~~”元希冲进院子,一眼看见桑楠和方昊站在一起,“帮主令牌不见了!怎么办?”她焦急地抓住桑椹的手,像是随时要暴走。 “元希……你先冷静一下。”桑椹拍拍她的手,脸色有些苍白,“现在局面还没有恶化,我们要想一想对策。” “都火烧屁股了,还冷静个什么……”方昊在一旁冷冷地搭腔,桑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元希稍稍冷静下来,院子里顿时寂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元希摸了一把自己额上的冷汗,打量了一眼身旁的桑椹,虽然看上去还算镇定,但他快发青的脸色和额上的冷汗已经暴露了他的慌张。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玉佩,紧到青筋都暴了出来。 “……其实情况也没那么糟,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二长老异动的消息传来……”她心中不忍,忍不住安慰起桑椹来,“包子,会有办法的,我们想不到,不代表三长老他也想不到啊。” “哼,你那脑袋偶尔也会想到点东西。”方昊冷哼一声,“不过就你们这两下子,担心也白担心,不如节约点力气应对以后的事……”语气虽冲,但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元希和桑椹却听得出来,这家伙其实是在安慰他们。 桑椹的脸色微微缓和了点,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什么,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远远望见的一栋建筑居然倒下了一小半。 ――我靠,方昊你还能预言的更准一点么…… 元希自己的脸色都忍不住一白,绷紧了脸,手一凉,却是桑椹紧张之下抓紧了她的手,凉凉的全是冷汗。她不由用力回握了一下,胸腔里的心脏兀自狂跳个不停。 “不好了不好了……”院门口闯进来一个人,正是一大早还没有看见人影的龙翼,“金沙门的人到了!”成串的汗往下淌。 “怎么那么快……这下……”元希苦了脸,“原本就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不对!就算是二长老那边的援军来了,也不至于把楼都拆了吧!”方昊疑惑地提问。 龙翼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你……你听我说完啊。金沙门的人来了是来了,而且人还不少,上百个呢。结果到了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把二长老林峰干掉了,事发突然,很多弟子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打起来了。”很明显,前院的打斗声近了。 “这帮人搞什么飞机?!”元希不由咒骂一声。 转眼,院门口又走进了一位中年男士,看上去正值壮年,身材也很正常,除了长期练武而显得有些发达的肌肉外,就像一位和蔼的大叔。 “三叔……”桑椹在原地叫了一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元龙帮三长老武肃。 “桑椹……金沙门的人……”武肃走近,众人才发现他的手臂已经受了伤,他本身的气息也很不稳。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桑椹急忙打断道,“还有你的伤……” “这点小伤不要紧,但现在的情形很……很糟糕。”武肃苦笑,“都怪林峰他……自作自受啊!金沙门的人这次派了近两百个中高手来,看样子是想要趁机,夺走我元龙帮!” 他的眼神不由锐利了起来,“你快走,暂时先离开,他们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了……作为元龙帮的少主,你一定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三叔――”桑椹脸色煞白,抓住武肃的衣襟,“我是元龙帮的少主,这个时候怎么能走。” “唉,傻孩子,若是你留在这里,那才是真的不妙!你还看不出金沙门人的计划嘛?无论是杀了你,还是抓住你,他们都真正有了机会名正言顺地占领元龙帮!”武肃推了他一把,“快走,这里就交给我了,这点仗势,三叔还撑得住。” “我……”桑椹犹在犹豫。 “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爆喝,元希转头望去,墙头赫然围了一圈刀客,“抓住元龙帮少主!死活不论!” ……死活不论!元希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别说了,快走!”武肃推了一把桑椹,拔出腰间的刀,迎上向此处冲来的敌人。 “三叔!”桑椹被推得一个趔趄,喊声莫名有些悲凉。 “别喊了,你还不懂么!快走啊!”方昊接着推了一把他,拔出背后的刀,“你三叔交给我了……” “方昊……”元希一愣,自己却也被龙翼推了一把,转头,他还是一脸嬉皮笑脸,“少主就交给你了,帮主大人!”拍拍元希的肩膀,“要毫发无伤地保护好他哦!兄弟们就在这里帮你们挡着了。” 心中一股豪气逐渐涌出,元希也拍回龙翼的肩膀,“放心吧……你们,都要好好的!”一把拽住还有些呆愣的桑椹,朝院子的后门跑去。 “元希……我……”桑椹努力抽回自己的手。 “别说了……我们是一样的。”元希努力让自己笑得温和点,“我也把自己的兄弟们抛在了那里,这不是为了逃走,而是因为此时的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顿了顿,“桑椹,你还不懂么?你的肩上,同样沉重啊。” 我的肩上,同样沉重……桑椹倏地松开了眉头,元希说得对,自己留下来也只会拖累他们而已,万一出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自己也将是最后一张王牌。 桑椹抓着元希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但脸上的神色已经趋于正常,眼神,则变得坚定不移。 绝对要守护住元龙帮! 怀着坚定的信念,两个人匆忙从院后门逃了出去,暂无目标,那就先逃出城! ------------ 第四十二章 :元龙令牌(下) 更新时间:2011-07-31 “怎么样?包子……你还好吧?”元希捂住自己肩上的伤口,勉强扶住半靠在自己身上的桑椹。 桑椹脸色苍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处,然而最严重还是腹部的刀伤,大量的失血让他几乎晕厥,但他依旧咬牙撑了下来,“我……我还行……” 元希点点头,默默地又把他往自己身上背了点,她的情况比桑椹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伤口比他还多,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他们已经逃了一整天,晚上也几乎没怎么敢休息,所幸追上来的人不多,好歹两个人还撑得住。但,已经如此疲惫的他们,还能支持多久呢? 互相支撑着又走了一段路,元希一眼望见前方有个破庙,精神一振,急忙带着桑椹朝里走去。小心地把他放下,又找了些干草,勉强地收拾了一下,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当场瘫倒。 “元希……现在什么时候了?”桑椹勉强支撑着靠在墙上,问道。 元希朝屋顶上的破洞朝天上望去,金黄色的阳光穿透进来,“大概是辰时末……”她撕下自己的衣摆,勉强帮桑椹止了一下血,站起身,“我去找点水……你先休息会。” “你也休息一会吧……”桑椹苦笑,“这一路你也没少受罪,很累吧?”脸上显出愧疚之色。 “没事……”元希勉强挤了个虚弱地微笑安慰他,“你的伤比我重多了,少主……还没有结束啊,撑下去。” 桑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元希转身,朝庙外走去,刚走出桑椹的视线,两行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桑椹的伤势很重,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原本只会伤到他手臂的伤怎么会伤到腹部,又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若再不救治,桑椹他,也许撑不了多久了。 这个事实她清楚,桑椹也一定清楚,只是,桑椹都还没有放弃,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她蹲下,就着溪水洗了洗脸,可是,怎么把水带回去…… 而庙内,静候了许久的桑椹睁开眼,努力撑坐起来,但腹部的伤口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气力的流失,他抬头望望漏洞里的天空,忽然很平静。 “诶?你怎么坐起来了!不累么?”咋咋呼呼地传来一声,桑椹转回视线,果然是元希回来了。只是她还牵着一匹马,拿着一个水壶。 “你说走不走运,这匹马被人抛弃了呢,而且前主人还留了个水壶,刚好被我利用了!”元希一如既往地笑着,朝气十足,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布袋,“还有一点点干粮,真好,还没有变质哦!” 桑椹忍不住也笑,学着元希的样子。她的精力就像是永远都用不完一样,像火,熊熊燃烧着,焚尽敌人焚尽自己。 元希蹲下,掰了点干粮,送到桑椹嘴边,桑椹微愣,然后在她的示意下张开了嘴。就着水吃了小半块饼,桑椹摇摇头,“你吃吧。” “没事没事……我吃过了!”元希摆摆手,急忙摇头,可是心思简单的她,怎么又能瞒过桑椹的观察。 桑椹努力抬起手,觉得自己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推开元希的手,执著地让她吃。元希推让了一会,但他心意已决,自己多说无益,便草草地咬了几口,然后小心放了起来。 桑椹安静地注视着她。 良久,开口,“你……发现庙门周围的脚印了吧。” 元希正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僵,机械的转头,“你怎么知道……” 桑椹莞尔一笑,却不回答,示意她扶自己站起来。勉强捂着伤口走了几步,他斜靠在门栏上,摸了摸马的脑袋。 “元希……你猜他们来了多少人?”桑椹微笑着问道。 元希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有三四个。” “确实,但是如果再拖下去,就会是十三四个……”桑椹微微急喘了几口气,避开元希拭去嘴角的血迹,“他们只是在等,等到人多了,万无一失的时候再下手。”顿了顿,又柔声问道,“你说,现在的我们两个能对付的了几个?” 元希苦笑,“大概……一个吧。”还是在她中途不脱力,而桑椹还可以动的情况下。 桑椹颔首,背对着元希,“元希……上马。” “什么?”元希惊诧。 “我说……上马。”桑椹勉强又重复了一遍,转过头,认真地说,“上马。” “要上也是你上!你伤的比我重多了。”元希反驳道。 “是,所以才是你上。”桑椹微笑,声音有些干涩,“你应该也很清楚,就算是我上,我也绝对逃不走。” “不上不上!你不上我也不上!”元希暴怒道,狠狠地跺了几下脚。 桑椹无奈地咳了几声,“你不上的话……我当场自尽怎么样?” “呸呸!说什么胡话!”元希也很认真地告诉他,“桑椹……你绝对会活着回到元龙帮,继承帮主之位,然后一步一步攀登,成为人人景仰的武林豪侠。” “呵呵……”这种情况下,桑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莫名有些伤感,“那你先上马,然后扶我上去。”左手不动声色地解下自己的腰带。 元希皱眉想了想,还是乖乖的爬了上去,然后递出手。 桑椹微微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元希的手绑在了缰绳之上。 “包子!你干什么!”元希大吃一惊,不由惊讶地叫道。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动作牵动了桑椹的伤口,桑椹低头一阵猛咳,直到咳出一口血,才堪堪能直起腰,“元希……你听我说,脚步,进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们两个守在后门,一个守在前门,但我们别无选择。待会,你从前门走……” “那你先把我放开啊!”元希急的想大叫,被桑椹捂住。 “小声点……”桑椹示意她低头,好让自己能够省些气力,接着说道,“你放心,我没打死结,马儿颠簸一阵,那个结就会松开的……到时候,你一路往南走,不过不要走太远,那样更不安全。到了下一个城镇,休息下就折返,真正安全的其实还是元龙帮。” “那你呢……你怎么办……”元希的眼眶不由润湿了,“你怎么办啊!留在帮里的大家还在等你呢……不要在这里就放弃啊!” “我没有放弃……元希,你就是我的希望。”桑椹微微一笑,沾着血的手小心地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这个是元龙帮少主的象征之物,要收好哦。”他系在元希腰上。 元希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桑椹靠在马颈上,与元希对视,“元龙帮……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如果是元希你,一定能够胜任帮主之位的。” “你开什么玩笑?!我无德无能无才,武功也不算很好,怎么可能胜任帮主之位……包子,不要开玩笑了,求你快把我放下来,一定还有办法的,还有办法的!”元希急的都快出来了,手腕很快就磨红了。 桑椹止住她,“别乱动……记得,出了破庙,一路向前走,千万不要回来。”他帮元希拢了拢发丝,忽然笑道,“以后偶尔也注意打扮一下自己,其实元希很漂亮……尤其是你的笑容。” “元希……再叫我一声包子,怎么样?”桑椹微笑,眼神闪亮。 “你……你开什么玩笑!”两串泪水滑下,元希自己也分不清是气愤还是悲伤,“桑椹!你给我搞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桑椹搂住元希的脖子,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元希……我喜欢你。”嘴唇又翕动了几下,趁着元希呆愣的片刻,重重地拍了一下马的背侧。 马一声嘶鸣,朝前门冲去。 他同时跟上,拔出自己腰间的刀,仿佛忘却了全身的伤痛,全力冲刺。 “噌”,刀锋相撞,桑椹紧紧咬住下唇,拼死抵住门口闪出的黑衣人向马匹砍出的一击,腹部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身体,流了一地。 元希惊醒,努力转身,冲着身后大喊:“包子……” 桑椹被重重地弹开,下一秒却仍然执著地挡在黑衣人的刀前,用自己的身体做盾,为元希争取可贵的逃离时间。敌人的刀锋从后贯穿他的胸膛,他吐出一口血。 然后……徐徐地笑开。 元希泪眼婆娑,明媚的晨光照在桑椹的身上,她努力睁大眼睛,记住他的笑脸,泪却流得更加汹涌…… 那个笑容太美好……亦如曾经无数次见到的,那般清新治愈。 “包子!!!” 元希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秀发,而泪水,淌满了脸。 又是这个梦…… 她披着外衣下床,拧了把毛巾擦汗,推开门,夜风徐徐吹来,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往前走了几步,背后却传来声音,“怎么还不睡?” 元希回头,莞尔,“你不也没睡么?要不一起走走?” 龙翼上前几步,与她并排,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却都是那么的孤单。 “忙了一个白天了……继位大典,虽然没有铺张的办,但也让你够呛吧?”龙翼微笑,沐浴在月光中,一切都温和下来。 元希默然地点点头,手指下意识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桑椹留给她唯一也是最后的东西,“没想到三长老真的会相信我。” 桑椹死了,继任的是自己……若是搁在以前,自己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此时,却成了真。 “你还在想他?”龙翼停下了脚步,放低了声音问道。 元希大方的点点头,“确实……无论怎么想忘,都忘不掉。”不管是他曾经对自己的友善、鼓励、关心,还是自己观察到的他的每一个表情,抑或者是他最后的告白……虽然自己弄不清楚自己心里确切的感觉,但至少…… “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总有一天,你会忘掉的。”龙翼略带伤感地打断道,一瞬间,元希有种感觉,这家伙的身上也一定有着复杂的过往。 “也许。”元希不置可否,低垂着头。 “既然他把元龙帮交给了你,就说明他相信着你,而你,不能让他失望哦!”龙翼恢复了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拍拍元希肩膀,“加油哦,现在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帮主了呢!” “但可能也只是他相信我……连我自己都……” “不!还有我!”元希猛地抬头,龙翼朝她眨眨眼睛,“还有方昊,瓜子,花生……我们大家都支持你哦!并且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称职的帮主的!” 元希语塞,原本有些害怕丧气的内心逐渐温暖了起来。 “加油哦,帮主!不是你说的么,事先放弃怎么行,不管怎么样,试了再说哦!”龙翼笑。 “不要叫我帮主,叫元希。”元希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拍拍龙翼肩膀,望向夜空中的明月,恍惚间又看到桑椹的笑脸。 我向你承诺,包子……元龙帮,我一定会誓死守卫这里! 元希默默地祈祷,再次睁开眼,恢复了以往的朝气,“龙翼……谢谢你。”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嘛。”龙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下个月的武林大会,不介意陪我一起去吧?”元希回想起仪式过后武肃与自己交代的事情,方昊他们已经入了元龙帮,自然会去,但龙翼并没有答应加入。 龙翼帅气地作了一揖,“帮主邀请,在下荣幸之至。” 元希微笑。 …… 第一道考验――偷取元龙帮帮主令牌。 ------------ 第四十三章 :乌龟 更新时间:2011-08-01 “哎呀……小姐,你都多少日子没有和庄主说过话了?”雪碧站在焉燃羽身后,撇着嘴抱怨道,“好不容易看你们两个好像有了点进展,这下又泡汤了。” 唉~~焉燃羽掩嘴打了个哈欠,任可乐打理自己的头发,对雪碧的话基本无视。 “二公子不是都劝过你了么,你不也都听进去了么?”雪碧继续碎碎念,“小姐啊……难道你就这样放任庄主被溱烟如迷个死去活来么?” “啪”,可乐果断地用梳子敲上雪碧的头,而焉燃羽则华丽丽地被那个“死去活来”汗到了。 “可乐姐……你怎么能这样~~”雪碧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抱怨。 “唉,谁叫你一大早上就唠叨个没完呢?可乐这不是伸张正义么?”焉燃羽懒懒的答道,略微擦了点粉:反正暮子昕对我也是爱理不理,你理他呢?他想干嘛就干嘛呗。 “……小姐,先吃饭吧。”可乐收拾了一下东西,柔声的说道。 焉燃羽点点头,“你们也一起吃?” “不了,我们吃过了。”可乐抿了抿嘴,“还有……小姐,虽然我们随意惯了,但你也稍微注意点,别让溱烟如又抓住了把柄。” 焉燃羽点点头,开始吃喝,往门外望了眼,发现暮城和暮玮行色匆匆地从院门外经过,不由好奇地放下筷子,“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雪碧在一旁搭腔,“不过看二公子三公子他们行色匆匆的模样,应该有什么大事吧?” ……大事?焉燃羽站起身,理了下衣服,“我去看看。” “等等!小姐,先吃饭!”可乐一把拉住她,严肃起脸。 “……好可乐,乖可乐~~”焉燃羽小心翼翼掰开她的手,“我就去看看,马上回来,早饭你就放这里,我马上回来吃。”然后,一溜烟地走了出去。 “唉――”可乐反应没有焉燃羽快,一个措手不及被她溜掉,不由叹了一口气。 “可乐姐,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小姐记忆开始恢复,和庄主关系改善开始……她越来越开朗了耶~~”雪碧在一旁感叹。 可乐白了她一眼,“不是挺好的么?……还有,今天那么多活还没干,你有空先做起来吧。” “啊~~可乐姐~~”雪碧苦了脸。 “没门!”可乐帅气地甩了两字给她。 剩下的内容,走出院子的焉燃羽彻底听不见了,不过她显然对暮城暮玮他们着急地事情更感兴趣。而且,能让他们那么着急的,除了暮子昕、老夫人还会有谁呢? 焉燃羽一路朝暮子昕的院子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越来越多,一问才知道暮子昕一大早发脾气,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奇怪――暮子昕平时不是假笑就是冷着一张脸,居然会发脾气?焉燃羽不由加快了脚步。 到了暮子昕的院子,果然下人被赶了个干干净净,依稀可以听见他房里传来的交谈声。往前走几步,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推开了房门。 “小心!”房门打开的瞬间,随着一声惊叫,一个白色不明物冲自己脸上砸来。焉燃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躲到了一旁――呼,最近自己的身手更加敏捷了,不过,还好是这样~~不然一定毁容。 原本想去拉她一把的暮城没想到她动作比自己还快,地上一声脆响,他也只好把步子退回,朝暮子昕那边走去。 暮子昕背对着众人,站在屋中间,气势阴冷,就算是站在房门口,焉燃羽都能感觉到那种紧绷的气氛。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戳了戳一旁站着的暮玮,“喂,现在是什么情况?” 暮玮犹自颤抖个不停。 不是吧……怕成那样?焉燃羽侧头打量,却发现那丫根本不是害怕,还是在很努力地憋笑,几乎青筋都要暴出来了,显然憋得够呛。 “……小玮……从实招来!”焉燃羽看着他,自己都觉得一阵好笑,却还是摸不着头脑,连忙掰下他的手,“别笑了,快说啊!” 暮玮很努力,很努力地想不笑,严肃起来,但还是忍得声音颤颤:“阿……阿……阿羽……噗……” “你到底说不说!”焉燃羽扶额。 “说……说……”暮玮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忍住笑意,“大哥今天一早上醒来,结果发现……发……发……” 又来了―― 焉燃羽投过去一个白眼。 “咳咳。”暮玮看出她的鄙视,勉强正了正脸色,“他发现自己的额上……噗……被人画了一只乌龟。”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抑制住自己狂笑的冲动。 暮子昕……额上……被……画了……一只乌龟…… 这句话奇妙地以关键词的方式回响在焉燃羽的脑海中,然后具象化。一向严肃的连剑山庄庄主,脑门上被人画了一只乌龟啊,一只乌龟―― 焉燃羽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把自己的上扬的嘴角遮了个严严实实。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庄里的警卫工作还可以改善的,多加训练就好。”还是暮城厚道,柔声地劝着暮子昕,一点笑意都无,“这不是也没有什么后果么,想来那人也不是想要害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什么叫而已!”暮子昕一下子转过身,怒视暮城。 “噗――” 暮子昕转头,却对上焉燃羽,一愣。焉燃羽无辜地摆摆手,指指一旁的暮玮:喷的是他可不是我啊。 仔细看,暮子昕额上却是有墨迹,而且因为没擦干净,模模糊糊还可以看清楚形状。 呃――这个人干的还是很用心,连乌龟的尾巴都画了。 焉燃羽不自然地转过头,眼神飘向其他方向。 暮子昕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在把霓虹灯的各种颜色演示一遍之后,怒气值达到max状态,恼羞成怒:“都给我出去!出去!” 暮玮耸了耸肩,被暮城推了一把,乖乖的走了出去。焉燃羽也想撤,暮城却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留下。 哈?这时候留下?我傻呀?焉燃羽的抗议显然无效,门在她的面前无情的关上了。 这两个家伙……她尴尬地转过身,小步地挪回暮子昕身边,所幸暮子昕现在背对着门口,没有当即赶她出去。 沉闷了许久,暮子昕带着挫败感的声音闷闷地响了起来,“……你怎么不走?” 从背影看,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暮子昕的形象一下子从焉燃羽的心目中跌落了下去,走近了许多。焉燃羽忍不住走到盆前,弄湿了脸巾,然后走到暮子昕面前。 暮子昕立刻下意识地想躲过,被焉燃羽抓住,动作一僵。 “好吧,你就等一下,擦干净了我就出去。”焉燃羽踮起脚尖,柔声说道,小心地擦了起来。 暮子昕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房间里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焉燃羽认真地擦,暮子昕,则认真地朝她看,眼神深沉。 “咳咳……”门口传来敲门声,焉燃羽擦完最后一个墨点,和暮子昕一起看向门口。暮玮一脸揶揄地干咳了几声,“虽然打扰你们很不好意思,但是……娘找你们。”不怀好意地坏笑两声。 焉燃羽扶额,这眼神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这孩子被谁教坏了…… “走吧。”暮子昕在一旁淡淡地说道,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焉燃羽点了点头,跟了上去。经过门口的时候,暮玮挤了挤眼睛,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去。 不知道夫人召见是为了什么呢?焉燃羽望了望暮子昕的背影,忽然有一种不好的念头――两个人一起见的话,莫非…… “子昕啊……你今年十九,而羽儿十六……”一进门,行过礼,老妇人抿了口茶,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时候把事情办了啊?” ――果然!焉燃羽皱眉,被自己不幸言中了。 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暮子昕,他站在自己的旁边,一脸平静,只是微蹙了眉头,“娘……还是再等等吧。” “等?等到什么时候?你倒给我说说!”尉迟娣重重地一落茶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我告诉你,我承认的儿媳妇只有羽儿一个!” 暮子昕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娘。” 焉燃羽微微地感到手心的冰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这母子俩之间的争执,她很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僵持了许久,尉迟娣冷静了些,“子昕……不是为娘倚老卖老,只是溱烟如这丫头虽说长得不错,但心太小,始终不是当家主母的料啊……” 暮子昕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又皱了眉头想了会,“娘……” “老夫人,羽儿也有话要说。”焉燃羽下定决心打断了暮子昕的话,猛然地出声,让尉迟娣和暮子昕的目光都不由聚集到她的身上。 焉燃羽攥紧了手,微笑着说道:“羽儿现在还小,还想多玩几年,多陪陪老夫人,多出去见识见识……也想与子昕再相处相处。所以……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好么?” 尉迟娣盯着她看了半分钟左右,焉燃羽淡定地望回去,良久,对方一声叹息,“罢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是这个意思,我……也不好说什么。走吧走吧……” 焉燃羽歉意的笑笑,退了下去。 “为什么帮我?”一路快走,听到身后的暮子昕忽然问,焉燃羽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我没有帮你……”她转过身,与暮子昕面对面,“只是……就算真的履行了婚约又怎么样呢?暮子昕……你真的愿意么?” 暮子昕依旧没有回答,不过好在焉燃羽也不期待。 “暮子昕……我们先做朋友吧。”焉燃羽微笑,“这几天我也想了想,以前我对你也许也有点偏见,而你对我可能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暮子昕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看穿,但最终似乎放弃了一般闭上眼睛。再睁开,目光温和了很多,微笑着回答,“好。” 笑得有些刺眼……哈,自己还真不习惯对着暮子昕的笑脸……不过是真的笑耶,真好。 “过几天开始,我帮你重温武功……还有下个月的武林大会……一起出席吧?”焉燃羽正偷笑着,暮子昕却撂下两句话,往前走去。 她微愣,然后小跑几步跟上,学着他的样子,暖暖一笑,甘冽纯净,“好。” 尉迟娣站在窗口,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欣慰地笑了笑。年轻人的事,果然还是要他们自己去决定,自己……呵呵,老了…… 而在另一个方向,溱烟如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犹如鬼魅。无论是房内的对话还是刚刚焉燃羽与暮子昕的互动,她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或许说之前从未爆发的危机感此刻在她心里放大。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 第二道考验――在连剑山庄庄主的额上画上一只乌龟。 ------------ 第四十四章 :发型 更新时间:2011-08-01 漆黑的夜,一轮弯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银白色落在地面,愈加稀薄。快步地在夜色中穿梭,四肢的疲惫感让她走一阵就忍不住歇歇。 一声闷响从街旁的老宅中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一阵风吹来,老宅的门被吹得嘎吱一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诶?谁在里面? 她小心地上前几步,虽然不敢进院子,但扒着门缝看几眼她还是有勇气的。光线不足,看了很久,她才依稀辨认出院子里的两道身影。 背对着自己应该是个少年,不过比自己大些,约摸十八岁,而自己能看见脸的是个女人……而且很漂亮,绝世妖艳型的女人,充满了女性魅力,一双桃花眼弯弯柔柔,让人忍不住心醉。 “浣浔……你是要杀了自己的母亲?”她的声音原本应该很好听,但此时却有些沙哑,叫人不禁惋惜。也许,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少年冷冷的回答,“母亲?你也配用这个词?”垂下的手弯成钩状,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院子里的气氛紧张的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蓦然,几乎就在她眨眼的一刹那,少年动了,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浣浔。”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奇怪的是她没有挣扎,而是努力地伸手抚上少年的脸,虽然还没伸到,她就无力地落到了地面。 杀人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紧紧地捂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叫出来,也被他灭口。 “怪只怪你……”少年的喃喃自语随风飘去,听不真切。一道寒光闪过,少年竟又拿出了一把刀,狠狠向地上已经成为尸体的女人刺去。 也许是因为刚刚死去,血还没来得及凝固,她甚至可以从门缝里清晰地看到四溅的液体。 一刀,接着一刀……看的她都快满眼赤红,半跪在地上,心脏跳得太快,真怀疑会不会在下一刻跳出来,眼前一片血红,似乎染上了银黄色的月亮。 突然,少年装过身,一双眸子径直地望向自己,冰冷,充满了杀气―― 苡祢一下从床上坐起,脸上黏答答的全是汗。两年前的血夜记忆重现于梦中,生生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那天,正是她弟弟走丢的日子,她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因为好奇去偷看,谁知到却看到这样的一幕。当时她被少年的眼神吓了一跳,当场晕过去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是毫发无伤。 胆战心惊地走进院子,却没发现任何的痕迹,仿佛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但她始终坚信,那不可能是假的,否则人名她怎么能编出来? 浣浔……这个名字作为噩梦的代言词陪了她两年,谁知到,这回,居然碰上一个活的……汗…… 她穿上衣服,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脸过于苍白,让她都微微一惊。搬来这里住已经多久了?不记得了……反正等自己被稀里糊涂地任命为右护法之后,就搬来了这里。 ――浣浔院子的隔壁,而暗七的院子则在浣浔院子的另一侧…… 右护法? 哼――说白了就是专司内务的殁殇宫管家。 草草地梳妆打扮了一下,遮住自己吓人的脸色,苡祢不爽地踹开门,却差点踹到了站在屋外的南寞和北迎。 “……你们两个一大早来当门神?”苡祢狐疑地看着两人,她的直系下属。 南寞二十出头,虽然不算个顶顶帅的帅锅,但五官端正,绝对可算是中上品。北迎则是个比苡祢稍大的鬼丫头,也算是清秀可人。而他们两个和苡祢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不正经!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三个人的不正经简直就是……算了,不谈也罢。不过,还好南寞北迎的工作还算认真,省了苡祢不少麻烦。 北迎撇撇嘴,“还不是你睡懒觉,南寞又拦着不让我进去,我只好等啦。” “喂喂,我可没拦着你……”南寞急忙摇头,“是你听说苡祢晚上睡觉喜欢把药粉洒满地板,一进去就中招,然后死也不去的。” “切~~有本事你进去啊!”北迎不服气地说。 南寞摆手,“要是我进去,左护法和宫主都会杀了我的。我可没那胆子……” “你……”北迎还想还嘴,被苡祢挡住,“停!小两口要斗嘴回屋斗去,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 “嗨,都怪你,我把正事都忘了!”北迎一把抓住苡祢的手,“出事了~~出大事了!” “嗯?”苡祢被她夸张的表情一惊。 “宫主他心情很不好~~一大早上,下人们都吓得谁都不敢进去,报告工作的也都不敢进去,连暗卫都撤出来了,只有左护法壮着胆子进去,到现在生死未卜……” “拜托~~”苡祢翻了个白眼,“浣浔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哪天宫里人不都是过的战战兢兢?一三五便秘二四六内分泌失调的,你管他?”转身就要回房。 “诶?等等!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北迎气愤地说道,“别的不说,左护法平时对你多关照啊,你居然都不关心一下?” “……”苡祢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你确定你不是想看八卦但是却没有胆子进院子……所以一大早来唆使我?” 北迎抽了抽嘴角,显然默认,“好吧,我错了……啊~~好苡祢~~就去看看吧~~我快好奇死了~~” “想看就自己进去。”苡祢抱胸站立。 北迎可怜兮兮地望了她一眼,“我……我……我辛辛苦苦工作了那么多年,跑内跑外,奔波吃苦~~南寞,我好辛苦啊~~”趴在南寞身上假哭ing。 南寞配合地拍拍她的背,“是啊,你辛苦了,亲爱的~~” ――你们!苡祢被酸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行啦行啦,我怕你们了,我去还不行么?”忙不迭地往院门走去。 “哈哈,我就知道苡祢最好了!”北迎偷笑,就知道苡祢吃这一套。 一路径直杀向浣浔院子,院门口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冉颜,也毫不意外地又听到她阴阳怪气地问候,“哟~~这不是右护法么?那么久不见……” 苡祢无视她走进院子,她的话一半卡在喉咙里,有点噎,北迎和南寞偷笑,乖乖地站在她的对面。 冉颜是个美女,毋庸置疑,而且是那种很有女人味的美女,心思是有点,但不够深沉,就是传说中的表面凶类型。而她和苡祢结怨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暗七。 据说此女暗恋暗七十多年,一心要爬上右护法之位和暗七双宿双飞,岂料被苡祢抢先,而暗七又对苡祢关照有加,这就更让她对苡祢羡慕嫉妒恨了。 苡祢虽然不讨厌她,但是听多了她酸溜溜的话总是不太舒服,所以基本上采取三不策略――不听不看不理。 一路想着有的没的,不过下人倒还真是跑了个光,也是,毕竟那个人是浣浔,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再一个转弯就能看见他了吧?苡祢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做了几个深呼吸。 先探一个脑袋,浣浔背对着门口坐在石桌边,手里捏着个瓷杯,然后――呲,碎开。毫不犹豫地又抓一个,呲,又碎开…… 苡祢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丫太强悍了。朝一旁的暗七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暗七会意,慢慢地挪过来。 “喂,他又怎么了?”苡祢附耳问道。 暗七偷瞄了浣浔几眼,同样附耳回答:“今天早上不知道是谁摸进了宫主房间……” “哇,那么劲爆,男的女的?”苡祢讶然。 “……谁知道,不过……”暗七压低了声音,“宫主额前的头发被剪掉了一撮。” “咔,这人太强大了吧?”苡祢惊悚,这件事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在老虎身上拔毛。 “是啊,宫里的防卫按理说不算差啊……”暗七苦脸。 苡祢了然,也对,殁殇宫的护卫是暗七负责的,这次暴露出来那么大的安全漏洞,浣浔能不生气么? “暗七――”阴森森地传来一声,正是浣浔,“还有苡祢――” “有!”“属下在!” 两个人同时一哆嗦,立刻立正。 “过来……”浣浔丢下最后一个被捏碎的杯子,冷冷地说道。 苡祢躲在暗七身后,低头走过去。 “我很恐怖?为什么低头?”一双干净的鞋出现在眼前,很显然,浣浔就站在自己面前。 “没有……”苡祢尴尬地抬起头,对上浣浔的脸……“噗”,她下意识地捂住嘴。 ――噗,那个人太有才了,偏偏剪掉了浣浔前额刘海的一缕,看上去就像是开了个洞,把他帅气的发型彻底毁了。 “很好笑?”浣浔也笑,可惜皮笑肉不笑。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苡祢努力严肃起来。 “我就知道……我的发型全毁了……可恶……要是让我抓到他……”一阵微弱的碎碎念,苡祢诧异地抬起头,难道是浣浔? 噗――这家伙偶尔很可爱的嘛…… “嘶――疼!”一个不留神,自己被浣浔揪住了脸颊往两边扯,苡祢回神,与浣浔对视,莫名发现浣浔眼神有点飘。 莫非……这家伙一早上更年期综合症爆发……从头到尾放冷气,就是因为自己的发型毁了? “噗”,苡祢和浣浔同时瞟过去,暗七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无辜地回望。 切,这就能抹杀掉你刚刚的喷笑么?苡祢不屑地飞了个白眼,打掉浣浔的手,“好啦,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再帮你理一个更好的发型啦。” “你会理发?”浣浔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当然!”苡祢自信的一笑,当初在倚笑楼的时候,自己当丫头学到的东西可不少,这点东东,小意思。 “不过嘛……要我帮你理也可以~~”苡祢故意拖长了语调,“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以后生气不要冲无关人员发脾气,也不要捏杯子就好,怎么样?” 浣浔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微笑,“唔……好啊。”语气饶有兴致,“不过我憋坏了怎么办?” “那你就没有别的发泄方法了?” “杀人。” 苡祢汗,我错了……我不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帮他思考,“那捏杯子可以,但是挑便宜点的捏吧。” “那我生气的时候……你来阻止我吧?”浣浔继续笑。 “……你确定我不会先被你捏成面面?”苡祢怀疑地望过去。 浣浔大笑,“不会……我玩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 ――你确定在褒我不是贬我?苡祢成吉思汗……怒瞪回去,“还要不要理发了?” 浣浔眨眨眼,爽朗的笑,有点闪,“当然……” “那就好……跟我走吧!”苡祢自然地拉过浣浔的手,往屋里带去。浣浔乖乖的跟在后面,看起来兴致盎然,“对了,下个月有武林大会,我们去凑热闹吧……” 暗七站在原地,原本盛满笑意的双眼,在苡祢逐渐放开,与浣浔恢复了从前的关系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是从小和浣浔一起长大的……什么样的浣浔都见过,生气的也好,恼怒地也好,悲伤的也好,耍赖出糗的也好…… 但……这样好说话的呢? 暗七苦笑,但为什么……是苡祢。 …… 第三道考验――剪下殁殇宫宫主一缕头发。 ------------ 第四十五章 :夜市 更新时间:2011-08-02 安静的房间,一缕晨光从窗缝间撒下,窗外的树枝上落上几只鸟儿,清脆的鸣叫声甚是悦耳。 陌玘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缓缓地坐了起来。 自从那天被师父逮回去之后,她已经被“禁足”近一周了,柒珩倒是没那么野蛮,但是……那成堆成堆的作业鬼才写得完呢!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不是吃饭就是做功课,啊……她都快疯了。 睡眼惺忪地伸了懒腰,顺手摸摸枕头边,却被空落落的手感吓了一跳…… 虾米?!我的画呢?! 她来来回回摸了几遍,又不甘心地掀开枕头被子,甚至趴倒了床底下,但到处都没有那副绝版画的影子—— “师父!”陌玘一把推开柒珩的房门,却愣住了。 ——没有在洗澡没有在换衣没有18x…… 柒珩只是撑着头,坐在书桌后睡着了。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憔悴,若不是累极,只是坐着又怎么会睡着? 这几天,莫非师父都在处理岛里的事务?陌玘忍不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书桌上堆着一叠册子,还有三本摊在桌面上,柒珩的右手握着一支毛笔,笔尖的墨已干。 笨师傅……若是岛里最近事情多,你没必要答应我出来的。陌玘揉了揉眼睛,悄悄地从一旁拿了外衣,替柒珩披上。 若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 “……阿陌?”柒珩一动,醒了过来。 “嗯。”陌玘应了声,坐到了柒珩的对面,“师父……还剩多少?”指了指书桌上的册子。 柒珩揉了揉眉头,“没多少了……是不是闲的有些无聊?” “没有没有!”陌玘连忙摆手,“师父我不急,你慢慢看……只是不要这么没日没夜的,注意身体。” 柒珩含糊地应了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杯,却被陌玘一把夺过,“等等!师父,这茶都冷了,我去帮你换一壶。”说着,匆忙地站起来。 “……阿陌?你真的没事?” “没事,当然没事!”陌玘勉强地笑笑,“倒是师父你布置的功课,到现在都没写完。”匆匆退了出去。 柒珩静静地看着房门掩上,悄悄叹了一口气。陌玘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怎会看不出来她的强颜欢笑,只是她从来都不说,自己又怎能每次都猜得到…… 翻了几页身前的册子,莫名的有些烦躁,可却不得不耐心地看下去。脑海里浮现出前几天自己撞见的画面——陌玘微笑着听着身旁少年说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陌玘的时候。 陌玘还那么小,全身狼狈至极,却可以那样平静地微笑,“在……等你啊……” 也许,真的在等自己……柒珩忍不住微笑,等着自己去把她捡回去。 “师父师父,茶来咯~~”陌玘欢快地推开门,茶香从壶嘴里溢出,逐渐飘满了整个屋子,“咦?笑得很开心哦……” 柒珩点点头,任她帮自己满上一杯茶,又小心地用茶盖滤去茶梗,“唉,这里的茶虽然闻着香,但一点味道都没有,早知道应该让师兄他们回来的时候带点茶叶了……给,师父,小心烫。” “嗯,没事。”柒珩微笑着接过,轻轻地抿一口,“其实挺香了……” “是么?”陌玘坐在书桌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学着柒珩儒雅的样子抿了几口,苦涩味盖过茶本身的清香,确实不怎么好喝…… 算了,师父的诡异味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陌,今天晚上出去玩吧……” “什么?”陌玘抬起头,却对上柒珩含笑的眼睛,忍不住脸微微一红,移开目光,“师父你说……出去玩?”不安地撇撇书桌上的册子们。 柒珩摸摸她的脑袋,微笑着说道,“不是你说的,为师也需要休息一下啊。” “嗯,好!一言为定哦!”陌玘高兴地咧开嘴笑道。 “要不要拉钩钩?”柒珩笑道。 “不用了,我都十六岁了耶,师父……”陌玘幽怨地看过去,“我去做功课了,一定会按时完成的!” “好,那我也要努力了。”柒珩又抿了口茶,注视着陌玘离去。无论怎么样……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是自己又能守护她多久呢? 他望向窗外的晨光,却怔忪许久。 ……陌玘掩上柒珩的房门,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果然自己什么都瞒不了师父,只是,这样无限制的宠溺,明明知道会让师父为难,却还是忍不住沉浸其中。 唉,算了算了,还是先去做功课吧,晚上要和师父出去呢,不知道去哪里……只有两个人的话,算不算约会呢?她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中午+下午,在陌玘的埋头赶功课和柒珩的努力工作中渡过,店小二送菜的时候都忍不住摇头感叹:这两人果然是师徒。 “啊!终于写完了!”重重地点上最后一个墨点,陌玘把笔一丢,上帝啊,我的手都快废了。 站起身伸个懒腰,她慢悠悠地朝门外走去,不知道师父好了没……不过她随即发现,这担心完全多余,不仅柒珩书桌上的一叠册子都不见了,很明显柒珩还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怎么了?”出神间,柒珩却已经走到了身侧,拉起了自己的手,“阿陌?” “嗯……没事。”陌玘回神,跟着柒珩走出了客栈。天已经黑了下来,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虽然微弱,但却照亮了整个街道。 “师父……我们去哪里?”陌玘忍不住小声问道,这七绕八绕的一大圈,自己都快晕了。 “再拐个弯就到了。”柒珩怎会看不出,笑着侧低头说道。 被点穿心事,陌玘微红了脸,默默地赶路。 走出黑黝黝的小巷,呈现在眼前的一派灯火通明让她忍不住一愣。街道上人来人往,竟似白天一般热闹。宽阔的路两头摆满了摊子,食物的香味飘溢在空气里,让人馋涎欲滴。 “……这是夜市?”陌玘吃惊道。 “阿陌你不是想来么?”柒珩微笑着道,“还是,不愿意和师父来?” “不不,当然愿意!”陌玘急忙摇头,握紧了手,笑得灿烂,“……只是有点吃惊。”师父居然还记得那天的事。 “那,准备好吃什么了么?”柒珩掂了掂荷包,故意皱着眉道,“唔……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 “师父~~我又不是……”陌玘生生吞下最后一个字,含笑瞪了眼柒珩,拉着他走进小吃摊子。 “哇……小馄饨?烤肉?糯米团?”陌玘皱眉,“啊~~先吃哪个……诶!棉花糖!”她眼前一亮,急急奔过去,不忘拉着柒珩,“哈哈,还有粉丝汤!” 柒珩微笑着被陌玘拉来拉去,没有丝毫的不耐,笑的温柔,看的周边的女子们忍不住呆了呆。 陌玘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忍不住龇着牙瞪了瞪她们,抓着柒珩的手又紧了紧,“走,师父,我们去那边!” “好。”柒珩顺从地跟了上去。 逛了许久,吃了许久,陌玘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拉着柒珩走到一棵树前。树上吊满了红红的纸条,显然是棵许愿树。 问树边和蔼的店家要了纸笔,陌玘递给柒珩一条,“师父,要不要试试,据说这棵树很灵的。” 柒珩轻轻地接过,“阿陌说灵的话,为师也试试吧。” “不是我说灵,大家都那么说哦!”陌玘神秘兮兮地跳开几步,“不能偷看哦!” 柒珩无奈地看着她,转身看向那棵许愿树,思考着。 愿师父永远幸福快乐……陌玘咬着笔杆子,做贼似的往四周打量着,将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捡起块石头绑上去。 “师父,写完了么?”陌玘将纸条藏在背后,挪步过去。 柒珩点点头。 “那要扔了哦?”陌玘笑眯眯地说道,“据说扔的越高,就越好哦!” “唔……不能用轻功放上去么?”柒珩提问。 “当然不行,师父……心诚则灵啊!”陌玘竖起根食指,在柒珩的面前摇摇,然后后退几步,“呀!”将手中的石块连着心愿纸条抛了出去。 “耶!最高的那根树枝!” 柒珩温柔地一笑,学着陌玘的样子将手中的纸条抛上了树。不偏不倚地落在陌玘纸条的旁边…… 师父,你果然是高手—— “阿陌……下个月武林大会,一起去看吧?”柒珩从怀里拿出帖子,“绮音他们帮我把英雄帖拿过来了。” “诶?好啊!”陌玘伸手拿过,烫金的邀请帖,六月初六啊……等等,难道就是为了陪自己去这个武林大会,师父最近才没日没夜地工作?! 她动作忍不住一僵。 “怎么了?”柒珩关切地摸摸她的头。 “没什么。”陌玘笑了笑,牵过柒珩的手,紧紧握住,还是如此温暖啊…… 朝客栈走去。 凉凉的夜风吹拂,许愿树上的两张纸条一同飘飞,一张上,写着——愿师父永远幸福快乐;而另一张上,写着——愿阿陌永远幸福快乐。 果然是一对师徒…… 只是,第一张的背面,还有五个字: 永、远、不、分、离。 …… 第四道考验——取走“画”的画。 ------------ 第四十六章 :无幻楼主(上) 更新时间:2011-08-03 第五道考验…… “考他个脑袋!那么变态的任务!”云舒重重地一拍桌子,惊了风珞一跳,“不是偷就是恶作剧,你们楼主压根就是想看他们笑话,但又不想自己动手吧!” “哈,说得有道理,不过漏了一点。”风珞淡定地喝了口茶,“还有,看你的笑话。” “靠!我当然知道……但愿你哥今天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上去扁他一顿。”云舒坐下,勉强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下来。 “这关我哥什么事……这是楼主的脾气而已。”风珞撇了眼云舒,“而且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 “嗯?怎么说?”云舒抿了口茶消火。 “……你确定要不是你自己也想看热闹,你会帮楼主他去做这种手脚?”风珞懒洋洋地说道,“你和楼主也差不多,不过楼主比你稍微英俊潇洒美丽婀娜多一点……” “咳咳……”英俊潇洒还美丽婀娜?噗――云舒有点被呛到,你们楼主是人妖吧?“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是谁告诉你的?” “潆瑛姐啊……”风珞一顿,随即大叫,“你套我话?” “没……还没来得及套,你就全说了。”云舒耸耸肩,在心里偷笑。风珞这丫头有趣得紧……“好啦好啦,我错了。话说你们楼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楼主他……是个很神秘的人,但是很强大,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风珞垂下头,略微有些沮丧,“不过,总觉得他离我们很远……” “诶,你对他有意思?”云舒折扇点上风珞的额头,“一脸失魂落魄的……苦恋?单恋?虐恋?” “去去去,你去楼里问问,只要是人,哪个不偷偷仰慕楼主?”风珞龇了龇牙,笑的一脸没心没肺,“不过是崇拜而已,别想得那么龌龊。” “好吧,我很龌龊……”男女通杀啊,那么严重……云舒神秘兮兮的靠过去,“不会连潆瑛姐和你哥都沦陷了吧?” “废话,那是当然!那可是楼主啊!”风珞白了她一眼,“还有别凑那么近,小心我告诉我哥你占我便宜!” 云舒挑眉,色迷迷地摸摸下巴,“哦?我就占你便宜了,怎么样?” 风珞脸色一变,“你……你想要干什么?”双手抱胸。 “我……”云舒伸到一半的魔爪缩了回来,一脸微笑地说,“我能做什么呀,你哥和潆瑛姐都到门口了,我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啊。” “真的?”风珞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探了探,然后缩回头吐了吐舌头,“哇,你真灵,他们真的来了。”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唉,最后一道考验,要是你通过了就好了。” “怎么,风珞你舍不得我?”云舒翩翩地走过去,将箭筒和碎寒准备好。 “去,美得你,就是楼里闷死了,要是有云舒你在,一定会好很多。”风珞侧身,小声补充道,“而且,你要是和楼主杠起来,那戏可不是一般的好看……嘿嘿……”附送坏笑两声。 云舒汗……你能等我走出去再说我的坏话么?理了理头发,迎了出去,笑容可掬,“潆瑛姐,风琊……今天又是什么任务啊?” 潆瑛走上前,大方地微笑,“楼主要见你。” “嗯?不是还有一道考验么?”云舒一脸疑惑。 “楼主要亲自宣布。”风琊在一旁冷冷地补充,目光却是一眼望到了云舒身后的风珞,眼色冷厉。 风珞偷偷吐了吐舌头。 “那还麻烦你们带路了。”云舒踏前一步,隔断风琊的目光,风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未多言语,转身就走。 “你别见怪,跟我们走吧。”潆瑛歉意地笑笑,“风珞你也跟上吧。”朝风珞使了个眼色。 “嗯!”风珞重重一点头,小跑跟上了风琊,去讨好哥哥大人了呗。 云舒自然地跟在他们后面,与潆瑛对视一笑。 无幻楼主……唔,被风珞那个丫头一说,我反而有些好奇起来了。云舒一边留意着路,一边有的没有瞎想。 不知不觉,众人进了一处风景,地域开阔,甚有豁然开朗之感。东边临湖,南边是石砌的院门,西边北边载满了树,碧绿一片。 湖边一排婀娜的杨柳,随风舞动,甚是美丽。迎着湖面望去,湖边修了一座小亭,内有石桌石凳,果真是观景的好地方,这无幻楼主倒还真会享受。 柔软的草地上,铺着碎石小路,众人一一沿着小路通过,仿佛怕踩着柔嫩的草儿一般。 “请公子在此稍候。”潆瑛略行了一礼,随着风琊先一步走进了亭子。云舒随之望进亭内,首先看见的是分站在亭子两边的一对孪生少年。一模一样的俊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令人赏心悦目。 “那是紫昕轩的两位副主,容琛和容珉,至于谁是谁嘛……熟悉了一阵你就分得清了。容琛是个火脾气,而容珉是个水脾气。”风珞拍拍云舒的肩膀,“祝你好运咯。” “那紫昕轩的轩主呢?”云舒不由问道。 “死了,前几天刚挖到尸首,还以为他失踪了几年还会回来,谁知道……”风珞耸耸肩,却没有任何悲痛之色,朝亭子走去,站在潆瑛的下侧。 云舒勾起一抹微笑,谁知道是冷是暖。 “你就是云舒?”孪生少年中的一个走近问道,语气有点冲,应该是容琛。唉……美少年是美少年,但能不能不要一说话就好像要喷火一样,我还没至于那么差吧。 云舒礼貌地作了一揖,“是。” “楼主让你进去。”容琛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冷淡的说完就转身进了亭子。 云舒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哈,看来他很不中意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身高差不多?不过大家年岁相仿,也不用那么大反应吧。 逐渐走近,站在亭边,背对云舒的身影清晰了起来。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身材颀长,确实是很潇洒的背影。没有束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背后,别添了一丝魅惑。 一阵微风吹来,带过一阵熟悉的味道。 蓦然间,一阵箫声响起,曲子美极,吹得也很好,但所表达的心情却或喜或悲,亦无悲无喜。悠扬悦耳,箫声乘着风儿四散在周围,让闻者忍不住沉醉其中,想一直听下去,听下去…… 云舒眼神迷蒙,嘴角勾起淡淡的一抹微笑,手无意识一般地抬起,慢慢地伸过头顶。 “叮!”一支火红色箭羽的箭擦过那身影钉在亭柱上。 箫声戛然而止,沉醉于箫声中的诸人蓦然惊醒,震惊地看向云舒。 云舒淡淡一笑,放下碎寒,缓缓走上台阶,“我以为至少诸位阁主殿主都在,你还不至于那么狠……”她轻笑两声,“好像一不留神低估你了……阿瑾,好久不见。” 那道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放下手里的碧萧,风拂过他额前的几缕头发,妖孽绝美的容貌完全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那双动人的凤眸,一如既往地潜藏魅惑,勾魂摄魄。 “是啊,很久不见了,云舒。”如记忆里一般磁性低沉的声音,雌雄莫辩,“我恭候多时了……” 云舒扔下自己手里的弓和箭筒,“我早该猜到是你的,阿瑾……哦不,师兄。”很明显,从他得知了自己的目的,大方地给出地址开始,就是在玩自己了,就如同要她进行的那考验,其实是在玩人一样。 “……我想,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瑾。”慢慢地走到云舒面前,他轻轻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很是诱人,轻笑。熟悉淡雅的香气飘过来,云舒微微有些恍惚,醒悟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抚上了对方的左脸,一惊,却不慌不忙地抽回手,顺势说道,“……师兄左眼角的那颗泪痣很漂亮哦。” 淡定地笑了笑,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你喜欢就好。”他依旧在笑,只是眼神深邃了些,墨色偏紫的眼眸衬上那仿佛摇摇欲坠的泪痣,更显魅惑。 “停!”云舒后退一步,“好吧,我不想和你比摄魂术,我确实修的没有你精炼……”刚刚的箫声也好,他身上的香味也好,魅惑的眼神也好……这家伙是多精通摄魂术! 环顾一圈,众人的眼神显然惊诧至极,但毕竟素质过关,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除了容琛和风珞。 沧幻阁的潆瑛和风珞,紫昕轩的容琛和容珉,无极殿的风琊和宸琰。 “说起来,阿瑾你的全名还没有告诉过我。”云舒浅笑。 阿瑾走近,含笑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就等你问我来着。 云舒回以无奈的眼神。 “……花沭瑾,无幻楼楼主花沭瑾。” ------------ 第四十七章 :无幻楼主(下) 更新时间:2011-08-04 “花沭瑾……”云舒喃喃低语,低笑,“那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若是问你师父的事,恐怕不行,我也是一头雾水……”花沭瑾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我好不容易跟上那个臭老头,结果……现在我已经下令全线寻找他们了,却毫无消息。” “那两只老狐狸!”两个人不约而同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微愣,云舒干咳几声,“我只是想问,我的第五道考验是什么……” 花沭瑾微笑,“第五道考验――与我一战。” “什么?!” 云舒往身后白了几眼,拜托,我还没叫,你们叫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很淡定咧…… “楼主……”风琊不由上前一步。 “风琊。”花沭瑾只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名字,踱回原位,两指轻轻一拈,将云舒射出的箭拔下。 “是,属下知罪。”风琊低头半跪。 其余人则不约而同地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云舒,虽然有两下子,但是和花沭瑾打……眼神一齐转向同情。 云舒默然,自己有表现得那么弱么?好歹也是花沭瑾的师妹,南枫楚的徒弟啊! “给,拿好了……”风珞小心地递上被云舒扔下的碎寒和箭筒,一脸悲戚。 云舒忍不住额角抽了抽,“不……不用了。”转身望向花沭瑾,无奈地笑笑,“真的要比?” “是,我会尽全力,你也必须尽全力。”花沭瑾微有些兴奋,似乎已经跃跃欲试了。 很罕见的表情……风琊默默地退下。 “潆瑛,帮我拿着。”花沭瑾将手上的碧萧放入潆瑛的手中,潆瑛无意识地抓紧,看着他的眼神复杂而纠结。云舒收入眼底,却默不作声,随着花沭瑾走到草地中间。 “不会吧,楼主要认真?”容琛吃惊,“这个云舒到底什么来头?” 身侧的容珉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想必实力了得,否则,楼主也不会认真。” “静观其变吧。”容琛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宸琰上前一步,搭上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众人沉默,不约而同地走进了亭子,紧张的关注着即将对战的两人。 不过处于关注中心的云舒却显得淡定很多,手伸向腰间,微动,扣住腰间不易察觉的一处凸起,利落地一抽,一道寒光闪过,手上竟多了一柄软剑。 剑柄白中透着莹蓝,拿在手中,立刻涌现三分杀气。 “这柄就是师伯手中的‘流雪’?”花沭瑾不禁赞叹,“果真是利器。” 手同时也扣上腰间,利落地一抽,同样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他的手中也出现一柄软剑。与云舒手中的‘流雪’一模一样,除了剑柄,白中透着淡红,拿在手中,反而消了三分杀气。 “师叔的‘花影’果然也名不虚传。”云舒笑道。 这两柄软剑一冷一暖,却是同人同时同法同种材料打造的。云舒和花沭瑾的师祖,南枫楚与季承风的师父,江湖中有名阴阳怪气的无影鬼,临终前呕心沥血地打造了这两柄软剑,授予了两位弟子。 南枫楚和季承风用这两把剑打了打了大半辈子,现在,轮到我们了么?云舒微笑,却也忍不住逐渐兴奋了起来,“师兄……请赐教。” “哪里……师妹你才是要手下留情呢。”花沭瑾微笑。 远处亭中的众人听不真切两人的对话,看两人只是站定闲聊,反而有些着急了。正想开口抱怨,却远远地望见两人的身影一闪,动作快的几乎看不清。 只是云舒那一身白衣和花沭瑾的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勉强还算有区别,可以作为区分。作为无幻楼公认的武痴,风琊已经看得入神了,潆瑛也看得认真,握着碧萧的手攥的很紧很紧。 云舒侧斜下身躲过花沭瑾斜里刺来的一剑,反身正面划过半道圆弧,遥对花沭瑾左肩的漏洞。 一起一落之间,矫若游龙,一交一错之间,翩若惊鸿。 他们本出同门,步法都由师祖的“笑三生”演变而来,使来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华丽――南枫楚与季承风都不太喜欢师祖崇尚的华丽,将招式都简便了许多,但看上去还是非常赏心悦目。 “……暗雪流萤。”风琊喃喃道,“他居然真是天涯云客南枫楚的弟子。” “暗雪流萤……和楼主的花影碧棠感觉很像啊。”风珞在一旁搭话,“到底师出一门。” “不,你仔细看。”宸琰摇摇头,“楼主的剑法看似温和,其实却远比云舒的杀气重很多,招式讲究快捷,每一招式都冲对方的破绽而去,欲置对方于死地。” “而云舒的剑法看似凌厉,却重视防御,滴水不漏,但相对的杀气不足,只是在守完备的基础上再攻。”潆瑛接口说道,“当真是人如其剑。” “那到底哪方会赢呢?”容琛问道。 众人相觑,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准。”南枫楚和季承风较量了大半辈子,江湖皆知,平分秋色了几十年,而他们的徒弟……确实无人说得准。 花沭瑾俯身侧扫,云舒空翻避过,踏地跃起,横起一剑,被花沭瑾拦下,金属声交割,两人又倏地跃开,剑影交叠。 众人紧张地注视着战况,不知不觉,时间匆匆而过,等到有人察觉,那两人竟已战了一个白天,夕阳西斜,两个人却还是在打。 “他们打算打多久?”风珞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 宸琰无奈地回答,“不知道……也许要打很久……” “也许已经停了。”容珉微笑着打断道。 “咦?!”众人连忙看过去,果见两人已经分开,收剑站立在原地,静静对望,汗流浃背,但却微笑。 风珞咽了口口水,“有人看见输赢了么?” “无输无赢。”一直关注着的潆瑛淡淡的回答。 “那怎么停手了?”容琛郁闷,“才打到一半诶,胜负未分,怎么就不打了呢?” “因为饿了……” “噗”,容琛喷,转过身,云舒一脸微笑地站在他身后,“打了一天,你们看得爽,我们可是又累又饿呢!” 众人汗,你不用说的那么直接的。不约而同地转向花沭瑾,花沭瑾看上去心情很好,“我也饿了。” “我去叫人准备吃的。”潆瑛掩嘴轻笑。 “等下吧。”花沭瑾收剑,站到众人中间,“从今起,云舒即为我无幻楼紫昕轩轩主,全权负责紫昕轩的大小事务。”微顿,“另,同时为无幻楼的副楼主。” 刚刚一战,众人显然对云舒的实力有了个认识,对此并无异议,除了容琛,脸上明显写着“不乐意”三个字,不过仍默不作声。云舒静静地观望,收剑,似乎漠不关心。 “还有,既然你入了我无幻楼,有三点希望你遵守。”花沭瑾侧过身,走至云舒身侧,解下她头上的束发,“第一,在楼内不许打扮的男不男女不女,必须穿女装。” 众人齐齐一愣,云舒淡淡一笑,“好。”反正你是楼主,您是老大。 “第二……”花沭瑾撕下她的面具,“唔,虽然长得平凡了点,但是在楼内不许易容。” “……好。”反正只是在楼内,用哪张脸,我无所谓。云舒微笑――不过,你的那句话,虽然是实话,但还是让人有点不爽啊。 “第三,我无聊的时候,你要随叫随到。” 云舒眉毛抽了抽,“可以拒绝么?” “当然不可以。”花沭瑾理所当然地笑着回答。 “那好……”云舒放弃抵抗,斜靠在亭柱上。 众人一时之间有点难以跟上那两人的节奏,不过稍加思索,却又纷纷豁然开朗。“那我去找人准备些吃的。”潆瑛笑了笑,将手中的碧萧递回给花沭瑾,转身欲离去。 一声轻响打断了众人的步伐,转头看,却见云舒背对众人,滑落于地。 “怎么了?”风珞关切地走近几步问道。 “没事……可能刚刚有些运功过度,现在有点脱力了。”云舒没有回头,语气有些低沉,“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先走吧。” 风珞点点头,脚步停住。可身后的人影却擦过自己,径直走到云舒前方,“你们先走吧,我恰好还有点事要和她交代。” “是。”众人行礼,虽有疑惑,但在花沭瑾的面前,却都按下,顺从地离去。 待众人离开视线,花沭瑾这才敛起笑意,“……你很擅长说谎?”语气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当然不是……云舒想回答,但鲜血顺着指缝溢出,让她无法开口,细细密密的疼痛感顺着指尖盘旋而上。“咳咳……”她缓缓移下手掌,任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你受伤了?”花沭瑾欲抓住她的手腕把脉。 云舒却匆忙挪开手,“不……咳咳……暂时不要碰我。”急促地呼吸了几口,疼痛蜿蜒而上,虽然早已习惯,但仍然疼得她一个劲儿的出冷汗。 “是因为刚才的比试?”花沭瑾薄怒,“为什么不说……” “我无法否定与刚才的比试无关……但,确实是我自身的问题。”云舒深呼吸了几口,但微微牵动手,疼痛感就让她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栽倒在地,“别动……再过一会就好……”勉强勾起嘴角,却疼的她禁不住战栗起来,“其实我也很早就想和你比试了。” 只是忘了自己,根本就是个废人……云舒苦笑,左手摁住心脏,猛烈的收缩与疼痛让她连继续思索都有些断断续续。 耳边传来几声呼唤,可却听不真切,只依稀能够分辨,云舒情不自禁微笑,慢慢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一阵剧痛袭来,手一抖,瓷瓶跌落在地。 药……眼前一片模糊,云舒在地上一阵乱摸,手被抓起,神经的剧烈收缩让她疼的脸一白,掌心滑落一粒药丸。来不及道谢,急急吞下,疼痛又持续了一段时间,这才逐渐消退。 视力逐渐恢复……结果一眼看到的就是花沭瑾一脸郁闷的表情。 “噗……你便秘么?”云舒恢复了点精神,手疼得有些发麻,不过勉强还能凑合着用,药丸已经被花沭瑾装回了瓶子里,自己只需要把瓷瓶放回去就可以了。 放完抬头,花沭瑾依旧一脸沉思,“放心吧,这毒对我的武功没有影响,我尽了全力,确实和你平分秋色。”云舒自然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当即解释道。 “什么毒?解药呢?”花沭瑾认真地问道。 “暗香绮罗……”云舒微微有些触动,但垂下了眼眸,声音微涩,“……无药可解。” 暗香绮罗,江湖第一奇毒,发作时……想起季承风给自己的讲解,花沭瑾禁不住皱了眉头,谁与云舒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居然会用到这种本身罕见至极的剧毒。 “……师父的药压制了我体内的毒十年,我已经赚了很多了,不过最近发作的频率确实在加快。”云舒笑笑。 “疼么?”花沭瑾蓦然提问。 云舒的笑容一僵,触到花沭瑾温柔的双眸,叹气,“疼……很疼很疼。” “你最怕疼了,对吧?”花沭瑾摸摸云舒的头,微笑,“云舒,你很努力……” 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云舒微笑,眼角微微含泪,“是啊,我很努力……阿瑾,替我保密哦。” 花沭瑾点点头。 “那拉钩?”云舒笑眯眯地说道,伸出手去。 花沭瑾无奈一笑,勾住云舒的小指,“好,拉钩。” ------------ 第四十八章 :执棋与谁 更新时间:2011-08-05 紫昕轩,无幻楼的核心处,负责各种事物,包括财政人事,是经营商业综合办公处。虽然没有直接业务,却是三个部门中最忙的。 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无幻楼内部并没有什么特地的办公场所,基本上大家都是在房间里办公的。无幻楼分内院和外院,而花沭瑾等都是住在内院里。 以花沭瑾的院子为中心,东边为沧幻阁阁主与副主的院子,南边为紫昕轩轩主与副主的院子,北边为无极殿殿主与副主的院子……西边?西边就是云舒之前与花沭瑾比试的那一片风景区。 楼外虽然说是重重机关(后来云舒才知道,那座机关桥是花沭瑾特地那几天找人做的,设计的那个变态就是他),但楼内,甚至连个暗卫都没有。原因就是――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有什么资格在无幻楼待下去呢? 云舒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房的软榻上坐起来,“容琛……茶。” “啪”,一声重响,容琛咬牙切齿地站起来,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你个……该死的女人……你一个上午除了叫我做这做那,还会什么别的嘛!”重重地一搁笔,将面前层层叠叠的纸张推倒,“我还不干了!” “哥,你别生气,云舒她才是轩主。”容珉在一旁小声地劝道,蹲下身收拾起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云舒挑眉,哈,巧了,姐姐我穿过来之前已经腐了一半,看你们这个样子更想欺负你们了……“容琛你可以不做~~但是你忍心容珉帮你做么?”故意无辜的眨眨眼。 容琛果然暴跳如雷,牙齿咬的直作响,不甘不愿地握住茶壶。 云舒偷笑,经过鉴定,容琛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万能人父傲娇属性的……弟控!哈哈,生气的时候太可爱了~~害自己都忍不住要捉弄他。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花沭瑾接触多了,变得那么坏心眼,不过这样也不错。 “好啦,哥,你不要和轩主吵了……”容珉轻轻拍拍容琛的背,似是在帮他顺气,另一只手小心地拎起茶壶,说道,“这茶,还是我去倒的好。”温和的一笑,匆匆走了出去。 “啧啧……”云舒禁不住用书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看到没,容珉就比你乖多了。” “你……我警告你,不准打我弟的主意!”容琛瞪了瞪眼睛,可惜在云舒面前……哈哈,不痛不痒。 不怀好意地走前去扯扯他的脸,手感不错,“放心吧~~只要你好好表现,我怎么会欺负你弟呢。”噗,原来演坏人那么爽。 容琛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但那一幅欲语还休的样子,哈哈,要多萌有多萌。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只比我小一天?”云舒笑眯眯地摸摸他头,“我怎么感觉小了那么多。” “哼,是你老了那么多吧。”容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种人居然是楼主的师妹,真是……差太远了。 “……切。”云舒轻轻戳了戳他脑门儿,一眼猜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我和花沭瑾当然不一样,我可比他单纯多了~~” 容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云舒白眼,正欲开口,容珉却小心地走了进来,浅笑,“你们聊得好开心啊,轩主,我给你倒茶。”缓缓地倒了一杯茶,一股淡淡的清香四溢于空气之中。 啊~~容珉,你就是这么弱气治愈的感觉,太棒了,两个极品美少年啊!云舒忽然觉得幸福感油然而生。 “轩主~~喝茶。”容珉小心翼翼地端茶放到云舒身侧的小几上,然后拉起容琛,“哥,我就先和我出去消消火,别和轩主吵了……” “我和她吵?”容琛看着容珉对云舒微笑,心下不爽,顺手抄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你开玩笑?!” “哥!”容珉走上前,夺下容琛手中的杯子,“还嘴硬,走啦走啦,出去再说,让轩主休息一会吧。” “哈,好像她很累一样……她一个上午都在玩诶?”容琛不服气,却还是在容珉的推搡下朝门口走去。 “等等。”在一旁看了很久的云舒忽然笑着开口,“容琛……把茶喝了再走吧,算是我给你赔罪。” 容琛皱眉,容珉则是全身动作一滞。 “这个死女人,卖的是什么药……”容琛低低地抱怨,半信半疑地欲走上前,却被容珉拉住。 “怎么?不舍得给你哥哥喝……?”云舒端起身侧茶几上的茶杯,缓缓地走过去,低低地一嗅,“这茶很香哦~~” 容珉不着痕迹地移过身,与云舒对视,笑意全失,脸色微白。 “梅花醉……”云舒手一颤,手指轻转,一杯茶尽数洒在地板上,“用那么低级的毒,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容珉……” 容琛脸色一僵,很是吃惊。相比之下,始作俑者容珉却冷静很多,甚至微微挤了抹笑意。 云舒踱回桌前,放下茶杯,同时拿起容琛刚倒的那杯,一饮而尽,讽刺地望了眼容珉,将杯子放回桌上,走向门口,与两人擦肩,“我去阿瑾那里玩会,你们随意吧。” 眼角一撇,余光中,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被惊得灰白,偷笑,真可爱。微微提了提裙子,其实女装也不是每一件都繁琐,就是偶尔有些不习惯。 若说容琛是万能人父傲娇属性的弟控,那么容珉,很显然就是弱气治愈腹黑属性的兄控了嘛! 云舒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径直走进花沭瑾的院子。啧,果然大的挺变态。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院子那棵大树下下棋的花沭瑾。 “一个人下棋?不觉得没意思么?”云舒在白子方坐下,接过他手中那自我对弈到一半的棋局,细看一番,扑哧一笑,“你故意的?” 棋面上,黑子连龙与白子绞杀,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黑子占据了完全的优势。 “是啊……若是自己和自己下都分不出输赢,那岂不是更无聊了。”花沭瑾狡黠地笑道。 “歪理。”云舒略加思索,执子点到棋盘右下角,承上连下,倒是一步绝佳的好棋,“正巧我也无聊,我们就边下棋边聊天吧。” 花沭瑾微微提了些兴致,收起了几分慵懒,指挥手里的黑龙加快了绞杀的速度,“说起来的话,我倒是一直想问你,当时你是怎么偷出玉珑盏的?九丝连环结可不好解啊,而且居然还一模一样的还原了。” 云舒提走一子,笑的风轻云淡,似乎专注在棋面却又好像不是,“我没解。” “那你是……?”花沭瑾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我把下一层的书都抽走,然后直接用手里的利刃削下了玉珑盏正下方的砖,从底部把它取走了,倒是没来得及给二少他们提个建议,改良一下九丝。”云舒掩嘴打了个哈欠,倒和花沭瑾一样浑身透着股懒劲,不过风格不太一样。她屏息略想,下了一子。 “妙哉!”花沭瑾忍不住夸赞,倒是不知道是说云舒的法子还是说她刚刚下得一手棋。安静了几秒思考,耳边一络长发滑落。 “为什么不束发呢?”云舒不由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懒得梳吧,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帮我梳头哦。”花沭瑾落子,调笑道。 “呵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觉得在懒的这一方面,我们也算是很有共同语言了。”云舒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昨天大半夜又摸到我房间干吗?”大半夜的不睡觉,连累我一个白天都没精神。 “这不是和你回忆一下以前同床共枕的美好岁月么。”花沭瑾咬了几个重音,不怀好意地说道。 “少来,鬼信你!”云舒爽快地下了一子,“想找什么?说实话――” “当然是去找你的,我还能找什么呢?反正你是无幻楼的,无幻楼是我的,你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还有什么好找的。”花沭瑾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笑,“对了,为什么睡觉都不脱衣服,感觉好像是等着我去夜袭一样。” 云舒龇牙瞪了瞪,“我那是职业习惯,有意见么?” “呵,我倒是忘了你的主业。”花沭瑾笑,仿佛不经意又仿佛故意地接着道,“对了,要不要去干一票?” “哪里?”云舒忽然觉得近午时的阳光真暖,好想睡一觉。这么一想,睡意铺天盖地涌来,不知不觉自己就迷糊了起来。 好像有点过于信任花沭瑾了…… 不过算了,睡觉要紧,昨天本来就累了一天,又是比试又是毒发,晚上还被闹了一通,鬼才吃得消呢。 “武林大会,下个月初六,运气好的话……大捞一笔哦……”花沭瑾的声音昏昏沉沉地从头顶上方传来,云舒含糊地点了个头,却是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倒是花沭瑾微愣,然后苦笑:自己说要下棋的,怎么先趴下了?一片落叶落在云舒的发间,他忍不住轻轻地帮她拿开。 ……她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感觉像个十六岁的小丫头。 花沭瑾也在石桌上趴下来,却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对面的云舒。 五官嘛……长得确实一般,不过拼凑起来还不错,有点眉眼如画的味道。不是美女,毫不惊艳,但时间看久了,倒是觉得顺眼起来,挺耐看的,至少不会看不厌,多看一眼则多美一分。 皮肤很白,身材比一般的女子要高,话说,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悲哀,她扮少年真的很成功,很难让人意识到她的真实性别。 也许她是男儿魂,错投了女儿身……呵呵。 潆瑛说,他的慵懒是因为沉溺,自己乐在其中;而她的慵懒,则是因为淡然,仿佛世间万物都只是她眼中的过客。宛如她的一头雪发,如看透尘世的苍凉。 她太爱笑,右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也许因此也给人感觉很亲切,看上去很透明,但却是彻头彻尾的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而且……这家伙身上居然没有味道。花沭瑾再次轻嗅,依旧无果,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但她为什么没有呢?因为……暗香绮罗么? “唔……”前方微动,睡的正酣的云舒往手臂里钻了钻,像一只睡懒觉的猫。 花沭瑾忍不住微笑,睡意上涌,自己有点太信任她了……却满足地闭上眼睛。 无论云舒,无论花沭瑾,其实心底都很清楚,他们忍不住朝对方靠近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 太相像了…… 在某些方面,注视着对方,仿佛,就可以看到自己。 ------------ 梦挑花枝邀君赏(主角小结) 更新时间:2011-08-16 梦挑花枝邀君赏—— 第一枝云舒:我自为鞘笑三生 五人中最年长的一位,也是学识最渊博的一个。擅武艺但从不滥用,生平最爱为鉴赏美的人或物,这也造就了她“神偷朔风”的名头。性格略显腹黑,但懂隐忍,是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角色,离经叛道,实际是个任性的孩子。 第二枝苡祢:嫣然梦里醉千年 五人中的第二位,是个颇喜欢搞怪的丫头,虽然都不是出自心愿,但是却总惹得身边人忍俊不止。善良单纯,但有些固执,运气一向不佳,是个迷糊的小路痴。擅长制毒,武功以轻功见长,是个让人明快想会心一笑的孩子。 第三枝元希:引杯长啸恣马欢 五人中的正中位,是五人之中性格最爽朗的。正义感极强,勇气十足,敢爱敢恨,痛快淋漓。外家功夫很好,力气很大,像个假小子,但出乎意料也有一颗略显笨拙却敏锐的心。讲义气,很好相处,所以朋友满天下。 第四枝焉燃羽:娇花浅绽离恨天 五人中排行第四,相较于其余人极其突出的个性,她真的温和了很多,但却也是出了名固执的那个。本性纯良怯懦,无奈造化弄人,她却不得不改变自己,成为人前狠厉毒辣的邪教魔女。但是,终有一天,她也将鼓起勇气,找回自己。 第五枝陌玘:画毕江山歌尽颜 五人中的老么,尽管看上去可爱,但却是极其淡然爱吐槽的性子,但一旦情绪剧烈波动,其疯狂的架势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目前仍处于学习阶段,虽然略显世故,但终究涉世未深,性格略显傲娇。擅长作画,对亲近的人极好。 ~~~~~~~~~~~~~~~~~~~~~~~~~~~~~另附洛朝皇位更替表~~~~~~~~~~~~~~~~~~~~~~~~~ 一任:凌泽宇32年21岁-53岁 二任:凌泽旭22年24岁-46岁 三任:凌泽世18年30岁-48岁 四任:凌泽弦18年26岁-44岁 五任:凌泽敬8年27岁-35岁 六任:凌泽岚2年16岁- ------------ 卷 二:四灵玉瑗归暮吟 ------------ 第一章 :赶路(上) 更新时间:2011-08-06 “停车停车!!!” 焉燃羽扶额,溱烟如她又来了…… 自从五月三十日出发,她这句话就已经叫了不下十遍了。虽然说连续赶路,被马车颠的腰酸背痛,不过若是大小姐你吃不了这个苦,那又何必硬跟着去。 “我说溱大小姐啊~~求你别难为我们了,一共就三天的路,你两天都……勉强撑过来了,就再忍忍吧。”暮玮策马靠近,无奈地劝道,“我们的速度已经减下来了……” “……可我全身的骨头都快颠的散架了,都怪这路不好!”溱烟如皱眉,瞥见暮子昕靠拢,连忙撒娇,“子昕~~就休息一下吧,一小下下也好。” 暮子昕为难地皱了皱眉,暮玮扯了扯他的袖子,“哥,你想清楚,要是现在休息的话,晚上就要露宿郊外了。” “烟如,你还是再忍一下啊,傍晚应该就能到了。”暮子昕放柔声音劝道。 溱烟如嘟起嘴,“不要不要,我就要休息~~我觉得我全身都不舒服!!!” “那要我帮你把脉么?”暮城从另一侧的窗口出现。 溱烟如咬了咬下唇,知道把脉把不出什么,不好意思伸手过去,只好继续一脸哀求地望向暮子昕,“子昕……我头好痛,胳膊也好痛,全身上下都好难受……求你就休息一下嘛~~” 暮子昕沉默不答。 “就休息一会,又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不管,我就要休息!”溱烟如继续与众人胡搅蛮缠,“车夫停车!快……” “咚”,喊道一半的溱烟如栽倒。 “姑娘……你说什么?”车帘外车夫扯着嗓子问道。 “没事,大叔你继续赶车吧。”焉燃羽冷静地接口道,拍了拍手,将溱烟如拖回来,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噗——阿羽你太厉害了!”片刻的呆愣后,暮玮笑喷。 就在刚才,当着暮家三兄弟的面,沉默了许久的焉燃羽并指为掌,果断地朝着溱烟如的后颈劈了下去,直接将她打晕。 整个世界清静了~~ “过奖过奖。” 焉燃羽无奈:没办法,溱烟如太吵了,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呢?赶路赶得那么累,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还吵……哼,不下杀招算我客气的了。 暮城无奈地笑笑,继续策马朝前走。 焉燃羽假装不经意地瞥向另一侧窗口,原以为至少会受到暮子昕几个眼神警告,谁知道他只轻轻一夹马腹,就朝前走了。哈……估计也是被溱烟如的任性弄得有点头大。 接下来的赶路时光,变得格外寂静和谐。 “哥——还有没多远就到了!”时近傍晚,暮玮策马从前方探路回来,“再走一会就能看见城墙了。”往马车使使眼色,“那大小姐醒了没?” “没有,睡的倒是挺好的。”暮城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阿羽那一掌劈的太棒了,不然今天肯定赶不到炽焰堡。”暮玮搡了把暮子昕,挤挤眼睛,“对吧,大哥……” 暮子昕微笑着躲过,却未发表只言片语。 ——六月初二傍晚,连剑山庄一行到达炽焰堡。 “大家……再加把劲……还有……还有……”元希抱住路旁的树,汗流浃背,“啊——到底还有多远!”崩溃,眼带杀气的望向身旁的龙翼。 “我怎么知道,都走了五天了,总该到了吧。”龙翼抹了把汗,气喘吁吁。 原本元希应该与帮里的大部队一起去的,但因为新继位,很多工作都积压了下来,她只好留到最后再走。龙翼等人了解了情况后,很讲义气地陪她留了下来,一直赶工到五月二十九才出发。 从星天(元龙帮的所在地)到辽青(炽焰堡的坐在地)原本不远,骑马的话三天应该就能到了,但—— “还不是因为你要住那家黑店,不仅全部银子都被他们偷了,连马都没剩下!”方昊一手拖着一个少女从后方赶上来,几道冰冷的眼刀劈向元希。 “不过还好,他们留了点干粮下来,否则我们就饿死街头了……”元希心虚地笑笑,望向方昊拖着的两位少女。 一位十四岁左右,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梨涡,阳光可爱,正是元希新收的义妹——元小希!不用怀疑,这个毫无创意的名字正是元希取的…… 元小希的亲生父亲是林峰,不过她和林峰一向不和。只是身边再无亲人,元希愿意收养她,她就认下了这个姐姐,而为了在元龙帮继续生活下去,她不免要更名改姓。 其实她们以前就见过,元希还免费当了次肉垫来着。 另一位少女与元希年岁相仿,名唤祺琳,身材削瘦,柔柔弱弱的,长相清秀,是他们前几天在路上救下的。据她自己讲述,寻亲未果,正无处可去,元希便将她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收入元龙帮。 只是苦了她什么武功都不会,却要跟着元希等人徒步赶路。 “祺琳……你还好吧?”元希愧疚地问道。 “没事……我还行。”祺琳勉强挤了个微笑,腿似乎都在打颤。 “你……要是累了就直说,方昊拨给你了!”元希一拍方昊肩膀,“要背要抱,随你一句话。” 祺琳微微红了脸,“小姐你……” 方昊颇不爽地瞪了过去一眼,“喂,我又不是你家的。” “你怎么不是我家的?”元希反瞪回去,“你难道没有入元龙帮?我是帮主,你当然要服从指令啦。” “你!”方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怒。 元希不甘示弱地撩起袖子,“怎么着?想打架?” 两人视线相交,噼里啪啦一阵火星。龙翼和祺琳连忙挤进中间,将两人拉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那个力气的话不如多走点路。” “切!”“哼!”两人不约而同一扭头。 “元希姐~~我看到城墙了,快来!!!”正在此时,元小希在前方激动地大叫。 “啊?城墙!”元希一愣,随即狂喜,“我们到了?” “是啊!你快来看!”元小希狂点头,招手。 “哇,太好了!”元希一口气奔过去,灰黑色的城墙在树丛中若隐若现,“耶!赶上了!”她朝身后的众人比划出一个大大的v字。 ——六月初三下午,元龙帮帮主元希一行人赶到炽焰堡。 “师父……你确定我们这回走对了?”陌玘拉拉柒珩的袖子,望着周围的密林,疑惑的问道。 柒珩低头看了阵地图,然后沉思,半响道,“应该是对的。” 应该…… 陌玘扶额,师父啊,你这个词说了那么多遍,可……明明只要两天就能到的路为什么我们已经走了三天还望不到头!!! “师父,把地图给我看看吧。” 陌玘笑眯眯地从柒珩手中接过地图,细看良久:有点抽象,只有一条路,从芦境直通星天,沿途标了几个地名……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发现有森林这个地形呢?”陌玘笑的有点抽,“好……好奇怪啊……” 柒珩俯身看了看,很认真地皱眉思考,“唔……是啊,怎么会没有呢?”迷惑地看了眼四周,“好奇怪啊……这里什么时候多了片密林。” ……那是因为我们走错了!!! 陌玘咬牙,忍住即将脱口的咆哮:我错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师父你来带路!oh,万能的上帝啊,赐给我一个指路的仙女姐姐吧,这里到底是哪里~~ 梦想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她无力地垂下头。 “阿陌,还好吧?”柒珩摸摸她脑袋,微笑,“还好的话我们继续赶路吧。” 可是我们连往哪里走都不知道啊~~ 陌玘觉得自己也许吐掉两升血的话,会好受点。狠狠地揉碎地图,仰头柔声地对柒珩说道,“师父啊……这种不靠谱的东西我们就不用了,你靠你的直觉带路吧。” “唔?阿陌的意思是,为师的直觉比地图准?”柒珩问道。 “当然——”陌玘微笑,师父你的直觉比一张……看着能走到完全不相关地方的地图要有用多了! “其实为师也是那么觉得的,所以才选了这几条路。”柒珩微笑,拉着陌玘的手往前走去。 ……师父,你是说你一直就在用直觉带路? 陌玘扶额,默念三遍冲动是魔鬼,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那你还装得那么认真看地图做什么?! 我要冷静,是的,冷静。 “阿陌……”柒珩拨开前方的密林。 陌玘抬头,“怎么了?” “我看到城墙了。”柒珩冷静地说道。 “哦……你看到……什么,城墙?!”陌玘猛的一抬头,拉着柒珩往前冲了几步,果然看见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师父你简直就是天才!” 她缓缓回头看向柒珩,认真地询问,“但……我们怎么过去?” 一条宽有近三十米的河横在他们与城墙的中间,水流湍急,水深过五米,一眼望不到河底。 柒珩沉吟片刻,郑重道:“……我们沿着河走,总会有船家的。” 陌玘:“……” ——六月初四,溪珩岛岛主与少主顺利抵达炽焰堡。 ~~~~~~~~~~~~~~~~~~~~~~~~~~~~~~~~~~~~~~~~~~~~~~~~~~~~~~~ 第二卷正式开载~~每章3000+,每天至少一更,愿大家阅读愉快,记得收藏留爪印哦!另:祝各位亲七夕节快乐! ------------ 第二章 :赶路(下) 更新时间:2011-08-07 纸扇轻轻地摇,衣袖翩翩地飞,两位气质卓然的公子慢悠悠地逛着街,吸引了路边无数怀春少女侧目。 一位一身白衣,气质淡然,面无表情;另一位身着淡蓝色的衣衫,虽然看着没什么特别,仅是外表略微出众,但却让人总不自觉地将目光流连于他,举手投足优雅至极,微微地浅笑…… 没错,这两位公子正是从无幻楼赶往炽焰堡的云舒和花沭瑾。 花沭瑾不打算高调出席这种所谓的江湖盛会,对武林盟主的位子也没什么兴趣,当下拉了云舒出来游山玩水,慢悠悠地朝目的地赶去。 可是,原本只要两天就能到的路,我们已经走了四天了,还没走过一半……云舒挑眉,传音入密道:阿瑾,你确定这样的速度不要紧? 花沭瑾摇了摇折扇,不甚在意地回答:当然。 云舒沉默。此番两人出行都不约而同地易了容,只是花沭瑾没有再扮女装,不用故意放低身高,云舒这才发现这家伙比挺直腰杆的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奇怪……那他扮紫瑶的时候,怎么能做到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云舒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等以后找个时间问问了。 “砰”,出神中的云舒与人装了个满怀,当即沉声道歉,抬头,却微愣,“是你!” 那双淡漠至极的眼眸……除了那位在黎家出事当晚见过,又在客栈巧遇帮他解围的美男,还会有谁? “嗯。”对方依旧很冷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还你。”美目一转,却是径直盯上花沭瑾,一言未发,但气氛不知怎么的紧张了起来。 “哈,你还记得。”云舒拍拍他的肩膀,“我叫云舒,你呢?” 对方转过了头,却是良久不语。 “看来人家并不想交你这个朋友。”花沭瑾在云舒背后,似讽非讽地冷言道。 奇怪,这家伙早上心情还不错的。 云舒心思一转,微笑着搭上对方的肩膀,“既然你不肯骗我,那我就随意叫了,每次见你都是一身白衣,那,叫你小白怎么样?” 小白依旧沉默,不过,或许也可以默认为默许。 “唔,小白你要去哪里?”云舒热络地开始交谈。 “武林大会。” “诶?你也要去武林大会?”云舒高兴地握握他的手,“我们顺路,要不一起走吧?” 小白盯着她的眼眸看了一会,然后别过头,轻点,“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舒欣喜地点头,“我们也算是很有缘分呢。”携着他朝前走去,将花沭瑾落在原地。 花沭瑾微笑,看不出喜怒,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是他们两个独特的共事方式,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对方不需要自己插手的时候,就撇清关系,自己忙自己的。或许是因为对彼此之间的默契太放心,所以他们也不会特意知会对方。 云舒询问花沭瑾小白的身份未果,便着手自己去交谈,花沭瑾又能有什么异议呢? 虽然偶尔他们两个恶趣味发作,会故意给对方添些麻烦,比如此时的花沭瑾,不时地找借口打断云舒和小白的交流,还将剩下的两天安排的十分紧凑,半强制性地催促云舒赶路。 而云舒能做的,只有忍――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很善于“勾搭”,虽然只有两天,但和小白的朋友关系还是基本确定了下来。 小白话不多,看上去很冷淡,但相处一会后,便会感觉到这家伙的表面只是蒙了一层薄冰,轻轻一戳,便会碎了。其实很温和,很好相处。 “吁~~” 策马在官道上飞奔,蓦然间树林中蹿出七八个人,武器对撞声接连不绝,打的火热。不过在几个黑衣人的围攻下,被包围起来的两个美女似乎有些吃不消。 “我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云舒托着下巴问道,“我们今天还到得了么?” “如果他们不一直打到傍晚,我们正好能够赶上炽焰堡……”花沭瑾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的晚饭。” 云舒百无聊赖,只好用胳膊肘捅捅小白,“小白,你看那两个美女怎么样?” 小白微微皱了皱眉,“……紫烟。” “什么?”云舒原本玩味的表情怔了一下,指了指前方的打斗,“有你认识的人?” “我师妹。”小白淡淡地回答。 ……你师妹在你面前被人欺负,你居然还能那么淡定?!小白你果然是淡定帝!云舒皱眉打量了一下前方,“是那个紫色衣服,还是蓝色衣服的?” “紫色。”小白忽然转头定定地看向云舒,一滴冷汗滑下她的额头,“呃……小白你想让我去救你的师妹?” 小白眼神赞许地颔首。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救?”云舒汗。 小白沉默,只是望着云舒,目光一如既往地平静…… “我投降,我去还不行么。”饶是云舒脸皮结实,也禁不住对方这么个瞧法,认命地翻身下马,却也因此忽视了小白那如昙花般少见的微笑。 花沭瑾勾起嘴角,同时翻身下马,与云舒一同潜入打斗中。 接下来的情势,很明显就是一边倒。云舒接手了紫衣姑娘的一边,花沭瑾接手了蓝衣姑娘的一边,战局很快就结束了。负伤的黑衣人们无奈离去。 “姑娘,你还好吧?”云舒小心地扶起紫烟,肤若凝脂,柳眉轻黛,美目含情,小白的师妹果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紫烟。”紫烟开口,却没有云舒想象中的娇气或柔弱,不卑不亢,不拘小节,颇有几分江湖女侠的味道。 一下子对了云舒的胃口,她不由作揖,“在下云舒,姑娘不必多礼,大家交个朋友就是了。敢问姑娘可是赶往炽焰堡?” 紫烟颔首,望向另一位蓝衣姑娘,“原本是想去给这位姑娘搭下手的,孰料差点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 “这么说,紫烟姑娘与这位姑娘也是全然不相识?”云舒作揖,“既是陌生人,却能拔刀相助,紫烟姑娘果真是一代侠女,将来必然能有所作为。” 紫烟被她夸的有点脸红,“公子谬赞了……紫烟惭愧的很。公子古道侠肠,身手又好……”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她偷偷地瞧了云舒几眼。 可惜云舒此时正在偷瞄另一侧,花沭瑾在和那名女子说些什么?怎么那姑娘一个劲儿地脸红呢?原本看上去是个骄纵的主,这会儿却成了软绵绵的小猫咪…… “公子……公子……”紫烟轻轻地唤道。 “紫烟姑娘不必多礼,都是江湖儿女,唤我云舒即可。”云舒回神,笑道。 紫烟爽朗地点点头,“那云舒也直接唤我紫烟好了。”顿了顿,“云舒你也是去武林大会?” 云舒点头。 “那我们不妨同行……吧?”紫烟不自然地瞥了瞥周围,低声地建议道。 “恐怕……不行。”云舒摸了摸鼻子,想到小白,只能忍痛拒绝美女的邀请。 紫烟果然有些失望,却勉强笑道,“是我唐突了,多谢云舒你相救,我们武林大会再见。”拱手行了行礼。 云舒含笑行礼,目送紫烟上马远去。 回过头,却见那蓝衣姑娘和花沭瑾聊的开心,不禁皱了皱眉:依花沭瑾的心性,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算了,我也管不着他。 乐颠颠地跑回小白面前邀功去了…… 小白静静地看着云舒耍宝,轻笑,场面蓦然间显得有些温馨。 “看来你们聊得很开心?”不一会儿,花沭瑾不阴不阳地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或者说是云舒说,小白听)。 云舒往他身后望了望,那蓝衣姑娘已经不见,调侃道:“我还以为你醉死温柔乡,早把我们忘了呢。” 花沭瑾笑而不语,翻身上马,“上马吧,我们要赶路了。”话音刚落,便策马向前奔去,马蹄扬起沙尘,飞了云舒一脸。 “噗噗,喂!”云舒吐了口沙子。 “没事吧?”淡淡的安慰声,却夹杂着暖意。 “没事。”云舒利落的上马,冲小白笑笑,“我们也走吧?”一夹马腹,马儿便朝前奔去。 ――六月初五,云舒一行人低调地到达炽焰堡。 深夜,炽焰堡,书房。 “堡主,发出去帖子的基本上都到了,天机老人虽然未来,但派了两位弟子前来。”管家模样的人俯首帖耳地站在书桌前,“可……”欲言又止。 “雁贺,你但说无妨。”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瞥了眼书房,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雁寒和雁南,再无他人。 雁贺应了声,沉声道:“可流火教和殁殇宫未至。” 雁雄,也就是现任的武林盟主,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炽焰堡堡主,闻言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松了一口气:“流火教常年隐于大漠,但毕竟是邪教,不来也罢;殁殇宫这几年风头又起,我还真担心他们回来捣乱。” “爹请放心,孩儿已经在堡中做了完善的布置,不用担心那些魔教中人捣乱。”长子雁寒上前一步,自信满满地说道,不屑地瞥了眼旁边的雁南。 “嗯。”雁雄满意地点点头,“这次武林大会要确保万无一失……寒儿你和雁贺先下去吧,我有点事要和南儿说。” “爹……”雁寒微微有些不满,被雁贺不动声色地拉了把袖子,只好接口道,“是,孩儿告退。”临别时不忘狠狠剜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雁南。 “南儿,你过来。”雁雄招招手,示意站在边侧的雁南靠近。 “是,爹。”雁南沉声上前,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 第三章 :武林大会 更新时间:2011-08-08 洛朝熙和二年六月初六,武林大会在炽焰堡盛大召开,武林各界人物都纷至沓来,无论正邪。 武林大会五年一届,每届盟主任期为五年,可连任,但不得连任超过五届。而上届的武林盟主,炽焰堡的雁雄,虽然没有到达年岁上限,但已经放出话来,要给武林中的年轻一辈让机会。 所以这一届武林大会中不乏有许多青年选手跃跃欲试,想摘下这个桂冠,而呼声最高的莫过于五位人物—— 炽焰堡少堡主,雁寒;连剑山庄庄主,暮子昕;金沙门门主,燕北;青城派大弟子,上官翎;冥邪谷谷主,玉倾漓。 “看到台上了么,坐在主位的那个大胡子就是雁雄,站在他身边的灰衣人就是他的心腹,炽焰堡的管家雁贺。而他身后的那个瘦高个就是他大儿子雁寒,本届武林大会的头号热门人选。”花沭瑾拨开眼前的树叶,轻声说道。 “那个低着头的呢?”云舒不由接口问道。 “雁南,据说是雁雄的私生子,半年前刚找回来,但得到了他的重用。”花沭瑾偷笑,“雁雄的妻子因此很不满。” 哦~~只是看着他的身量有点眼熟,云舒顺着花沭瑾的话慢慢转头。 “左上手的是连剑山庄一行,坐在中间那个,就是庄主暮子昕。”花沭瑾顿了顿,“据说他也是本届的热门人选。” “连剑山庄庄主居然这么年轻……”云舒暗叹。 “他身后两个少年,左边高的那个是他二弟暮城,右边较矮的那个是他三弟暮玮,据说从小身体就不好。”花沭瑾微微凑近了点云舒,“而他身侧的两个女的……” “嗯?”云舒疑问。 “一个是他两年前刚找回来的未婚妻焉燃羽,还有一个是他的青梅竹马,江湖第一美人溱烟如。”他的眸色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但背对着他的云舒自然瞧不见。 焉燃羽…… 她讶然失笑,手不自觉摸上胸口,那块从未离身的玉佩。至于那所谓的第一美人,看惯了潆瑛等人,而且身边就有那么一个大妖孽,她还真不怎么在意。 “再往下一个是元龙帮,目前江湖中算是规模最大的一个帮派。老帮主死后,元龙令牌又不翼而飞,少帮主在内乱中死于非命,现在继位的反而是个没听说过的小丫头。”他皱了皱眉,努力思索,“好像是元承大师的弟子……叫元希。” 元希? 云舒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又是那么巧? 花沭瑾仿若未觉她的失态,继续介绍:“雁雄右手边的是金沙门的人,虽然同为三大世家,但金沙门这几年败落的越来越快,估计快不行了。门主燕北三十多岁,十六年前入赘到夏家,还算有作为,但……” 他沉默,未继续向下点破。 “金沙门另一侧是青城派,虽然不是很有威望也没有多厉害,但它却是历史最悠久的门派。帮主步树德年近五十,很多人都猜测,估计他的接班人就是上官翎。喏,就是那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青衣,也是本届的热门人物呢。” 云舒挑眉,“你好像对每一个门派都信手拈来嘛……” “我怎么说也是无幻楼楼主,有些事总是得知道的。”花沭瑾微怔,随即不动声色地笑着掩过,“再往下,那些和尚都是潭影寺的人。元承死后他的师弟继位,此番前来是应邀充当公证人的。” “那……那一群清一色水色衣衫的美女是哪个门派的?”云舒终于忍不住提问道,“哟,你调戏的那个小美眉好像也在里面啊……”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花沭瑾干咳了几声,狡黠地眨眨眼,“我那只是促进一下门派之间的友谊……那是绝心殿的人,为首的三个蓝衣女子是掌殿的水家三姐妹。” “所以你勾搭的那个就是最小的?”云舒眼尖地一一打量过去,一眼望见坐在最后,一脸不耐的小美女。 “绝心殿闻名江湖在于它的规定——只收女子。”花沭瑾不理会云舒的打趣,继续说道,“而且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很久,此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肯重出江湖。” 云舒撇撇嘴,识趣地转移话题,“这次魔教都没来么?还有那个……溪珩岛啊之类的中立门派。” “绝心殿也是中立的。”花沭瑾纠正道,“溪珩岛貌似来人了,但是低调入场……” “像我们?”云舒示意两人蹲点的树,“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挤在这棵树上?” “居高临下,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别有一般风情么?”花沭瑾拍拍树干,满意地笑道,“而且又清静,可以随便说话。” 也对,这里的确凉快了很多,比起那些站在平地里晒太阳的人好多了。云舒默然。 “至于你说的魔教中人,三大魔教中西域的流火教依旧没来参加,殁殇宫,则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花沭瑾眼神转向一个方向,云舒跟上,却当下一愣。 “冥邪谷……却到了。”花沭瑾附在云舒耳边轻轻说道。 云舒抿紧嘴唇,“你早就认出他了?”双眼扫过身后,异常锐利。 “江湖第一美男,我不是想不记得都难么?”花沭瑾笑笑,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怎么,勾搭了那么久,你家小白也没告诉你他叫玉倾漓,是冥邪谷的谷主?” 云舒磨磨牙,继续转移话题,“上次碰到的那个副谷主残暝呢?好像没来嘛……那个仙女姐姐倒是来了。” “冥邪谷外有四大杀手‘冷幽凝香’,内有三大主事‘离望歌’,这是望月。”花沭瑾也不难为她,顺势往下说,“玉倾漓虽然现在是冥邪谷谷主,但据说师承天机老人,是他的得意弟子。看过他的佩剑么?” 云舒侧头想了想,颔首。 “那就是天机老人传给他的绡月剑。”他又用折扇点了点两人,“那是他的师弟零茶羽和师妹紫烟……此番代替天机老人前来参加武林大会。” “天机老人自己没来么?”云舒心里一动。要知道,这天机老人不仅是江湖公认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同时也是南枫楚和季承风的挚友。莫非他们…… “很有可能……但现在还下不了决断。”花沭瑾心有灵犀地点头应道。 ——这一边两人聊得火热,另一边人群边缘的陌玘斜靠在柒珩身侧,也在听他给自己介绍台上的人。内容与花沭瑾的差不多,只是对绝心殿的介绍详细了点。 “师父……为什么遇到绝心殿的人要小心?”陌玘打断柒珩的话问道。 “这……”柒珩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摸摸陌玘的脑袋,“为师……和她们有一点过节,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小心点的好。” “噢~~”陌玘点点头,虽然还是感觉很奇怪,但看柒珩似乎是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正说着,台前走上了一名中年男子,蓄了满下巴的胡子,看上去非但不恐怖,反而很亲切,除了雁雄不作他想。 “咳咳……感谢各位来到我炽焰堡,参加这一届武林大会……”声音能传那么远,想必是用了内力的,啧啧,当武林盟主发个言都不轻松啊。 忽然有点怀念现代的麦克风和影像设备了……继而想起一起穿越来的大家,陌玘摸摸胸前的玉佩,也不知道大家过得好不好。 “怎么了?”柒珩关切地问道。 陌玘轻轻地摇了摇头,张开了口正要说话,一声巨响打断了师徒两人的交流。 人群齐齐向后方转去,会场两米多高的门居然被来者击倒,重重地落下,扬起一阵灰尘。 躲在树上的云舒忍不住吹了个呼哨,砸场子的来了,有好戏看了。 “炽焰堡为何大门紧闭……是不欢迎浣浔,还是不欢迎殁殇宫?”在一名玄衣公子的带领下,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闯进了会场,加上他极冲的说话语气,明显来者不善。 “那就是殁殇宫宫主,浣浔。”花沭瑾在一旁耳语,看表情,似乎也很兴奋,“他身旁黑衣服的青年就是左护法暗七,听说右护法之位最近终于有人补上了……咦,怎么不在?” “那个女的不是?”云舒指指那个白衣女子,勾勒着浓妆,有些妖艳,绝对符合魔女的标准。 “据情报,应该是个十六岁,叫苡祢的丫头……精通毒术,轻功很好,但其他武功马马虎虎。”花沭瑾打量了一番那个美女,“这应该是浣浔的三暗卫之一,既然一身白色,许是雪貂吧。” “暗卫?那还光明正大?”云舒提问。 花沭瑾点头,“这三名暗卫只供浣浔差遣,按照殁殇宫的规矩,每次都会有一个在明处而两个在暗处照应。” 原来如此…… 云舒注视着前方的动静,雁雄打着哈哈从台上走下,将殁殇宫一行人指引上台。以浣浔为首,左边一个暗七右边一个雪貂,剩下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了…… “看来,这个右护法真的没来。”云舒喃喃自语,“不过他们怎么来的这么迟?”疑惑地看向花沭瑾。 花沭瑾无奈地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云舒略带挑衅地笑笑,关节掰的喀拉喀拉响,瞒了我这么多。 花沭瑾汗,微微后退了些。 树丛间传来一阵不正常的响动,欲打闹的两人不由同时身形一滞,屏气凝神。 “啊~~” 但随即,一声惨叫打消了两人的顾虑。 一不明物从“天”而降,直坠台上,还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跟在雁雄身侧的雁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第四章 :闹剧 更新时间:2011-08-09 “噗——”树间云舒喷,这也太戏剧化了一点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明物七手八脚地从雁寒身上爬下,拍了拍灰尘,竟是一身着翠绿色衣衫的少女,清秀可人,有一双灵动会说话的眼睛。 眼睛转了转,见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盯在自己身上,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小心迷路了,所以从树上走,谁知道脚滑了一下……” 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小心地藏到浣浔背后。 “看来这就是新来的右护法……倒是挺有趣的。”花沭瑾微笑着点评道。 云舒赞同地点点头,看着雁雄僵硬发白的脸,觉得一阵好笑。饶是他反应能力再好,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呆吧? 浣浔走上前一步,左耳的流苏铃轻轻摇曳,竟完全不把雁雄放在眼里,“苡祢,你来晚了。”只是柔声地和苡祢说话。 苡祢冷汗,“宫主……我错了。” “嗯?错哪了?”浣浔低声问道,“嗯”字故意拖得很长很长。 “不该不会骑马耽误队伍行程……不该乱跑瞎逛脱离队伍……不该给殁殇宫丢脸……”苡祢越说冷汗越多,越说底气越不足,越说头也越低。 浣浔满意地笑笑,“知道错了就好。” “是,宫主——”苡祢垂头丧气地朝后走,迎面的雪貂飞给了她一个白眼。 “等等,这位姑娘……” 苡祢站住,回头,望见被自己砸中的那个“倒霉蛋”往自己这个方向微笑,不由一囧,指指自己,“你叫我?” 雁寒点点头,和颜悦色地伸出手,“姑娘,你的玉佩刚刚掉下来了。”手指微松,一根红绳串着的白玉坠下,在半空中摇晃,在场的人们看了个一清二楚。 苡祢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胸口,咔,居然真的没了。几步跨上前,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玉佩,“谢谢你,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你见谅……”歉意地笑笑。 雁寒微愣,触及苡祢手的时稍稍红了脸。 焉燃羽和元希看到玉佩的时候不由一愣,然后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把拽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陌玘也颤抖着手拿出胸前的玉佩,在柒珩惊讶的目光中冲上台去。 “虾米情况?”雁寒被挤退,苡祢面前一下子冲上来三个年岁相仿的少女,不由吓得后退一步。 四名少女面面相觑,手中四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凑在身前,心不由都悬起。 “……凌泽姮。”苡祢压低颤抖的声音说道。 “元希!”元希紧跟着叫道。 “焉燃羽……”焉燃羽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 “尹梓衿。”陌玘咽了一口口水。 “啊~~” 四名少女同时尖叫起来,声音之高,周围的人们不由都捂住了耳朵。 “停!”原本就被搞的一个脑袋三个大的雁雄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暴喝打断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少女们,“……你们怎么回事?!” 众女激动的哽咽,哪里说得清楚,拉着手抖个不停。 花沭瑾正看得兴起,却见云舒站起身,“你去哪里?” “会故人。”云舒撂下三个字,轻点树枝,从树上一跃而下,如一阵疾风掠向会台。衣衫翩飞,步伐轻盈,当真是飘逸如天外来客。 “盟主见笑了~~” 刚站定,云舒便压低声音向雁雄作揖赔罪,“实不相瞒,这玉佩是家族的信物,在下的四个妹妹自小失散,此番相认,心情过于激动,才闹出此等笑话来。”谎话扯得如她的动作一般仿若行云流水…… 雁雄面色犹疑,似乎在怀疑这个蓦然出现的少年的可信度。 云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到四位少女身旁,面对她们疑惑的目光,缓缓拿出自己珍藏许久的玉佩,调皮地眨眨眼,“怎么?几位妹妹不认识哥哥了?十年未见……小慕哥哥可还是记着你们呢。”张开双臂。 “啊!你是小慕!”众女惊讶转为惊喜,一齐扑过去,抱住云舒。 雁雄怀疑之色未去,不过大局为重,而且看他们倒也真是“兄妹情深”,便僵着脸色带着雁寒回到了主座。 而在围观中的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只看见蓦然出现一个白衣公子,然后四个妙龄少女一齐扑向他,顿时八卦精神涌动了起来。 而诸位女主们身边的人——暮家兄弟不约而同皱眉,龙翼和方昊对视苦笑,柒珩默然远观,浣浔和暗七神色不定,花沭瑾……悄悄地勾起嘴角。 “好啦,我们先下台吧?”云舒柔声说道,带着众女走下台。避开众人目光,来到了一个僻静角落。 台上,雁雄继续着他的演讲,台下,五女同样讲的兴高采烈,唾沫横飞。十年的经历,岂是那么容易说的完的?如从前一般只找了点惊险的事夸口,重逢的喜悦渐渐冲淡,久别的疏离感渐渐地冒上头。 声音渐低,最后没声了。 云舒笑叹,“十年没见,居然有了点沧海桑田的感觉……” “当然了,十年前,你还是丞相府的二小姐,阿陌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苡祢还是公主……”焉燃羽接口说道,“倒是我和元希,从没更名改姓,认起来倒是简单得很。” “嗨,都过去了,还管他做什么。”苡祢拍拍身旁的元希和陌玘的肩膀,“重要的是将来啊!武林大会没那么快完,至少我们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好好叙叙旧呢。” “就算武林大会结束了,我们还是可以通信的嘛,我们可是约好的,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元希笑嘻嘻地说道。 陌玘眨眨眼,补充道,“而且,我们现在也算是两辈子的交情了吧?” “那倒是……”众女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咳咳,抱歉打扰一下几位。”柒珩微笑着从一旁走过来,“致辞完了,人群差不多该散了。” 众女讶然往台上望去,不知不觉,竟然聊了那么久。 “师父~~”陌玘几步跳到柒珩身边,拉着他的手,隆重推荐给自己的姐妹们,“这是我的师父,溪珩岛岛主柒珩!” “哇哦,少见的美男哦~~”苡祢朝她挤了挤眼睛。 焉燃羽和元希点点头,“确实……” 云舒直接传音入密:哈,眼光不错嘛!师徒恋? 陌玘被说得脸有点红,飞过几道眼刀:拜托,都是自己姐妹,稍微留点口德吧! 众女大笑。 柒珩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依然很有风度地保持了微笑,“阿陌?和你的同伴道个别吧,人群都散了哦……”委婉地暗示道。 “那倒也是,反正明天还能见,我走了哦!”陌玘依依不舍地逐个挥挥手,这才跟着柒珩走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殁殇宫和连剑山庄就到了。正邪相遇,双方都小心提防,气氛剑拔弩张。 云舒理解地拍拍焉燃羽和苡祢的肩膀,“走吧……再不走估计他们就打起来了……”两道眼光同时扎在自己的手上,冰凉带着少许杀气。 ……咦? 云舒望去,却看见假笑的暮子昕与轻蔑地望着自己的浣浔。试探性地把手放下,手上那种隐隐的刺痛感果然消失了。再放上,咦?果然又出现了! 诶?嘿嘿…… 云舒笑,有点恶作剧的意味,亲昵地勾上两个人的肩膀,将两人拉至自己身前,放低声音,学着花沭瑾的味道魅惑地说道,“……明天见哦~~阿羽,苡祢。” 我说怎么柒珩也老拿眼瞟我呢~~都是这身男装惹的祸。不过……也不错!云舒得意地瞥眼,果然看见那两人的脸一白,似乎有按捺不住要出手的感觉。 嘿嘿~~云舒得意地笑~~ 焉燃羽和苡祢被她搞得一团雾水,稀里糊涂地和她道了别,回到了各自的队伍。 见暮子昕和浣浔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云舒,而云舒又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顿时了然,哭笑不得。没办法,只好走到僵硬两人的身边,附耳解释。 刹那间,两个人的脸都不由变了个色,惊诧地望了眼云舒,云舒回以淡定无辜的微笑。 两个人爽快地甩了下袖子,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逃也似的离开。 “看来姐妹几个感情路线都发展的不错啊,而且居然全是帅哥……”云舒摸了摸下巴,挑眉看向元希,元希下意识地一抱胸,“干什么?” “没什么……不过,小希啊……难道你就一个……都没?”云舒暧昧地眨了眨眼。 元希被她盯得有些起鸡皮疙瘩,不自然地别过头,“好啦好啦,有的……只是已经死了……”神色黯然。 “喔?”居然真的有?!云舒一愣。还是段悲剧?不会是……笑脸一僵。 “帮主~~”身后传来呼唤,元希循声望去,果然是龙翼他们。当下甩掉脑子里的悲痛伤感,拍拍云舒肩膀,“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哦!” 云舒微笑,目送她远去。 若真是那个所谓的少帮主的话……恐怕,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毁了自家姐妹的初恋了……云舒苦笑。 “怎么了?一脸哭不哭,笑不笑的?”不知去哪里逛了一圈的花沭瑾从一旁的树上跃下。 云舒往他肩上擂了一拳,“还说,这次被你害惨了。”头也不回地就走。 ~~~~~~~~~~~~~~~~~~~~~~~~~~~~~~~~~~~~~~~~~~~~~~~~~ 蓦然发现首页上面有推荐,哈,真好,虽然收藏一如既往地没涨……^_^不过还是很高兴,只是希望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这个故事。虽然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可能写的没什么味道。嘛,我会努力的,^_^! ------------ 第五章 :惊变(上) 更新时间:2011-08-10 武林大会,其实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选拔武林盟主。而选拔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擂台赛。初赛选拔时间为六月初七至六月初九,设十个擂台,决出十人。 当然,比武期间,死伤不论,自己负责。 六月初七辰时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参赛者们就聚集到了会场,而会场,也已经搭建好了十个方形的擂台。昨日散会之时,参赛者都领了一块牌子,标有“壹”至“拾”十个字,代表不同的擂台。 万事俱备,只差雁雄到场宣布比试开始了。 而这种时候,五女当然聚在一起,唧唧喳喳个没完。 “云舒?”焉燃羽推推一脸忧心忡忡的云舒,“怎么心神不宁的?” 云舒回神,笑了笑,“没事……”一大早起来就没有看到花沭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点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担心你的那个室友?”苡祢捅了捅她的胳膊,笑的暧昧,“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不过,气质很好哦!” “是啊,武功好像也很高呢。”陌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她……和花沭瑾?云舒蓦然打了一个冷战,“你们打住,不要瞎想,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下意识地往周围望了一圈。 “哇,那么严重?”元希咋舌,“你都出冷汗了。他是何方妖孽啊?” “哈,被你猜对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云舒白眼过去。 “那不是刚好,你不是最喜欢妖孽的么?”陌玘戳戳她。 云舒耸肩,“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目光在其余四个身上转了一圈,“嗯?怎么,都有伴了,所以就来嘲笑我了?” “开玩笑!我们都还是单身好不好?!”苡祢、元希和陌玘同时叫起来反驳。 焉燃羽汗,小声的补充,“我……其实也算是。” 众女一致挑眉望向站在人群中间的暮子昕:那……那个是? 焉燃羽两手一摊,“只是名义上的。” “嘿嘿……”云舒和苡祢坏笑,同时一对掌,“你敢说你对人家没有一丢丢的想法?” 焉燃羽默,转移话题,“小陌,你和你那宝贝师父不是形影不离的么?怎么不见他?” 陌玘撇撇嘴,“我也不知道,说是岛里来人了吧,结果一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起来……十年啊,你居然都没有把你那师父拿下,真是~~”苡祢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切。”陌玘白眼,“那你呢?那个宫主……还是那个左护法?狗血了吧?” “呸呸呸,我和他们纯粹是同事关系!”苡祢瞪回去。 “行了……五十步笑百步……”云舒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故作风流地扇扇,“才十六岁,急什么呀。这江湖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帅哥美女~~” “帅哥我要,美女……就算了吧。”苡祢瞟了云舒的男装打扮,“听说……你易容了?” “诶?易容!”元希眼前一亮,“云舒~~教我好不好!”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焉燃羽嫌恶地扯了扯自己的面纱,“整天带着个面纱难受死了。” “……那顺便也教教我咯,师父都不教我。”陌玘眨眨眼,扮萝莉状。 “stop!又是你家宫主说的吧……”云舒被吵得有些头大,一收折扇,“易容学起来又不简单……而且我哪找那么多材料给你们做面具啊!” “……我看你这张就不错啊~~”陌玘狡黠地说道,冲身旁的众女使了使眼色。 “你们要干什么……”云舒后背果断一凉。 “干嘛~~姐妹们,上!”众女一齐扑上,目标直对准云舒的脸。 “哇~~打人不打脸,你们不能这样~~啊~~我要叫非礼了!!!”云舒左闪右闪,还是躲不过,轻步一跃,直接攀上了树。 “你猴哥还是八戒啊——还上树。”众女在底下白眼,“快下来,和你闹着玩呢。” 云舒抱树状,“不下不下就不下!” “好啦,不学易容了还不行么~~”焉燃羽在一旁柔声劝慰,“要不,改学传音入密?”自从见暮子昕用过以后,她就想学的不得了。 “传音入密?”云舒挑眉,“难倒是不难,只是你们内力够用么?”下树的动作做了一半又抱了回去,仿佛一只倒吊着的考拉。 “我看她们应该可以。”蓦然,树影一晃,自己的上方无声无息蹲上了一个人,浅蓝色衣衫,一双凤眸比往常更加神采飞扬。 云舒一惊,手下意识地一松,径直坠向地面。 “嘭”! “靠,你们这群没义气的!”云舒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被摔疼的腰背,一边鄙视地看着已经闪到周围的姐妹们。 “……我师父在那边招手,我先过去了,回聊!”陌玘往四周瞥了瞥,正好看到柒珩,打了个招呼,跑了。 “呃,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浣浔那丫又要为难暗七了……”苡祢眨眨眼,继陌玘闪人。 焉燃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尴尬地笑笑,“那……我也回去了。”施施然转身,慢慢离去。 “啧,到底是大家闺秀。”元希看着焉燃羽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看云舒,又抬头看看花沭瑾,干咳几声,“我也差不多要去热身比赛了~~失陪了,两位。”临走时不忘朝云舒挤挤眼。 云舒扶额,无奈的笑,“要加油哦!”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元希回了个信心十足的微笑,“拜~”挤进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身影。 “倏”,树上落下人影。花沭瑾稍稍理了理衣衫,“看来你的朋友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歪头想了想,“是不是我把面具揭了会比较受欢迎?” “不了,这样挺好,她们这样就是喜欢你。”云舒汗,“另外,你现在不是紫瑶,扮男装就不要歪脑袋了!”换成那张妖孽脸可能有点杀伤力,但现在……哼哼,还是算了吧,那是一个噩梦。 花沭瑾轻笑,“那请问萧泠萧公子……你的那几位红颜知己还真是身份显赫,正派有连剑山庄庄主未婚妻,魔教有殁殇宫右护法,还有元龙帮帮主和溪珩岛少主?”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们的主意。”云舒立刻警惕,上前一步,与他僵持,“落卿尘落公子……萧泠先谢过你了!” 花沭瑾无奈地耸耸肩,“好吧。” 这么好说话?云舒狐疑地丢过去目光。 果然又见他微笑着补充道,“……暂时不打。” 我就知道——云舒扶住一旁的树,默默地抓紧:自己一定要冷静,是的,冷静。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子都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一声怒骂从前方的人群里传来。 “是啊!雁雄去哪里了?” “还来不来,不来就直接上去打了算了!” 接二连三的怒骂声随之响起,人群变的骚动不安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等到了辰时末,可雁雄还是毫无踪影。站在主台上的雁寒不由冷汗涔涔,但除了安慰众英雄们再等等又有何办法? 他身后,雁南冷静地站着,似乎不为现场的群情激奋所动,仿佛他有他自己的世界一般。 云舒收回视线,偏头,与花沭瑾对视。 花沭瑾看上去心情不错,微笑着问,“怎么了?有事问我?” “你……”云舒收敛神色,“你一大早去哪里了?” “随便逛逛咯……顺便加深一下帮派之间的友谊。”花沭瑾无辜地眨眨眼,但看在云舒眼里,却如狐狸般狡黠。 这家伙……云舒暗暗捏紧手,“那……雁雄……” “我怎么知道。” 看着他故作神秘的笑容,云舒在心里狠狠地吐出五个字——信、你、才、有、鬼! “不过……”花沭瑾毫无收敛笑意的打算,不过眼神转望向台上,“也许,雁雄他……来不了了。” 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不好的预感变得愈加清晰起来,就如同暴雨前的阴霾,压的云舒呼吸有些困难。 “报~~少堡主!!!”会场门口,一个护卫跌跌撞撞地高喊着冲了进来。神色慌张,步法凌乱,几乎是连滚带爬,人群很自觉地为他让了一条路,让他能一路跑至雁寒面前。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雁寒忙扶住他问道。 “堡主……堡主……”护卫有些哽咽,“堡主他,死了。” “什么?!”仿若一个惊雷劈下,不仅雁寒呆愣原地,原本吵闹的人群也被这个消息惊得刹那间安静下来。 雁雄……死了? 云舒皱起了眉头,自己的预感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不过昨天看雁雄还好好的,精神十足,满面红光,简直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结实,怎么会突然出事?而且能做到武林盟主,武功定是不弱,又有谁能够轻而易举地下手呢? 她不由转头望向花沭瑾,果然见他没有一丝讶异,笑的如刚才一般神秘优雅,此刻看来更多了一份诡异。望见云舒的视线,也不惊讶,一语未发,默默相对。 这似是而非的态度让云舒的心不禁又往下沉了些,转头看向台上,雁寒疯了一般地朝会场奔去,人群乱作一团。台上站出一个人,正是暮子昕,稳定了秩序,充当临时的指挥者。 打量一圈,她的目光钉在台上被人冷落的死角——雁南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使听到了雁雄的死讯也毫不动容,反而,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眼前掌影闪动,微皱了眉正想问,却听花沭瑾浅笑着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案发现场?” ------------ 第六章 :惊变(下) 更新时间:2011-08-11 雁雄仰面倒在地上,神情骇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让他惊异的人或事。胸口插着一匕首,血迹染红了衣服,似乎是一刀毙命,没有别的伤口。 地上的血迹已干,命案似乎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尸体周围的东西撒乱了一地,似乎死者生前与人发生过争执,或者是他临死时的挣扎所致。 ……尽管立刻赶往现场,但当云舒随着花沭瑾赶到时,已经围了不少人,而德高望重的几位重要人物自然是站在前排。靠着姐妹们的关系,云舒也顺利地混进了场子,这才如愿见到了前面的那一幅场景。 再仔细看…… 雁雄虽然衣衫有些凌乱,但还算穿戴整齐,应该是起床穿戴之后才遇害的。表情太过狰狞,不正常,应该是知道凶手的真面目。从伤口看,这匕首刺的果断而又准确,应该是早有预谋的。 地上散落的物品无非是文房四宝和大量的书,应该是从书桌上被人一下子扫落的。桌椅凌乱,似乎被人撞到过。 雁雄头朝外倒下,那么凶手必定站在房内。 云舒一边观察现场,一边推理案情,虽说有那么点收获,但毕竟信息太少,一时之间自然找不出凶手。这时,花沭瑾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往被人群围住的雁家人看。 正中间是一位泪流满面、痛哭不止的妇人,年龄大概三十出头,但保养得不错,应该就是雁雄唯一的夫人——孟盈盈。 依靠在她身旁,是一位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非常美丽,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细腻光泽,身材婀娜,娇小可人。眸中盛满了悲伤和……一抹藏在暗处隐隐的复杂神色。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让人无法不怜惜。 看来正是江湖第二美人,雁雄的独女——雁翎儿。 默默站在母女两人身后,雁寒攥紧了拳头,满脸悲愤,看样子恨不得找个人狠狠打一场才好。而他身侧的雁南看上去就镇静很多,但也红了眼眶,十分悲伤。无言地站在雁寒旁侧,对比之下更显削瘦,是那么孤单寂寥。 还有一人,便是雁雄的心腹,炽焰堡的管家雁贺。他镇静地吩咐着堡里的下人们,井井有条地处理着事物,但眸中流露出来的悲戚,让周围的宾客都忍不住动怀。 “哦?看谁那么认真。”花沭瑾打量完一圈,却见云舒死死地盯住一个方向,顺着望过去,却是雁南。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对。”云舒回神,收回自己的目光,与花沭瑾对视。表情在周围环境的带动下,不免显得有点戚然。 “……悲天悯人?还是兔死狐悲?”花沭瑾笑了笑,略带嘲讽。 云舒没心情理会他的嘲笑,望见雁寒正在审问当班的护卫,不由悄悄地靠了过去。 “……属下早上与小虎交了班起,就守在房门口了。其间并无异常,直到少堡主找人来催,属下推开门才发现堡主已经……殁了。”护卫哆哆嗦嗦地说着,但最后也忍不住抹了几下眼睛,看来这雁雄在炽焰堡还是很得人心的。 雁寒重重地一拳擂在茶几上,怒问道:“难道就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护卫被吓的愈加抖抖索索不敢说话了。 “雁兄稍安勿躁,现在雁堡主已殁,你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暮子昕拨开人群上前,低声劝慰着雁寒,接过他的话茬问道,“那你再好好的回忆一下,今天早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护卫的眼神躲躲闪闪,游移不定。 暮子昕了然,当下道,“你尽管说,不用在意别的什么,目前找到凶手才是关键,不然在座的英雄好汉们一个都离不得炽焰堡。”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群一片寂静。护卫被他的话壮了胆子,又哆哆嗦嗦地回答道,“今天清早,夫人和堡主吵了一架,然后夫人哭着出门离去……再接着小姐来了一趟,问了我几句夫人的去向,然后就离开了……” “难道爹他那么长时间一点声响都没有……你就不回去问问吗!”雁寒忍不住抓住护卫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 “少堡主饶命……属下……堡主他从来办公都喜欢一个人,属下又怎么敢去打扰呢?”护卫吓的脸煞白。 “雁兄,节哀……”暮子昕上前解救下那个护卫,挥手让他离去,然后继续劝慰着雁寒。 众人的目光逐渐集中在孟盈盈和雁翎儿的身上,孟盈盈含泪怒瞪回去:“莫非你们在怀疑我?!我对堡主的心天地可鉴……我们两人只不过在翎儿的婚事上起了点分歧,堡主不留神说了几句重话,我才会含泪离去。我与他相扶相助过了近二十年,又怎会害他!”泪流的愈加汹涌。 众人讪讪地解释了几句,好生安慰了一番雁家人,但也无非就是“节哀顺变”,好好休息,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趁着众人喧哗,云舒悄悄地摸到门口,拦住了那个将要离去的护卫。 “护卫大哥……刚才你说听到你们堡主和夫人吵架了对吧?”云舒问道,“那你可有听见什么吵架内容?” 护卫看了一眼她,“公子可是怀疑我们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堡主和夫人相敬如宾,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男人三妻四妾如此正常,可堡主还是只一心一意地对待夫人。” “护卫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云舒笑着摆摆手解释道。 护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瞧着云舒挺亲切,便附耳小声地讲了起来,“说话内容我没听清,倒是听见里面哗啦一串嘈杂,自从半年前那架以来,还真没见过他们吵得那么厉害……” “等等,护卫大哥,你说半年前?” “是啊……”护卫故作神秘地瞥了眼四周,“我就和你说啊……半年前,就是雁南少爷被找回来的时候,夫人和堡主可是大吵了一架呢,不过之后又和好了。对了……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小姐她走了以后,我好想看见雁南少爷的身影子啊周围晃了晃,不过没看真切,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也就是说……一直到你们堡主出事,你都没有发现过有外人经过附近?”云舒喃喃地问道。 护卫肯定地点点头。 “哦,谢了,护卫大哥。”云舒了然,从怀中拿出一锭不大不小的银子,塞进对方的手里。 岂料那护卫竟有塞了回来,严肃地说,“公子,你误会了,我告诉你这些话只是因为我信得过公子,望公子早日破案。” 云舒一愣,呵,自己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把银子又塞了回去,“那这银子你更要收下了,雁堡主能有你们这些兄弟,也算是他的福分。你就收着吧,或者你用来买点纸钱,到时候替我烧给雁堡主。” 护卫勉强点头收下,匆匆离去。 云舒怔忪原地,若有所思。 “倏”树上倒挂下一个人影,不是花沭瑾又是谁?“你最近还真是有活力。”云舒哂笑道。 花沭瑾微笑,“怎么样?排除我的嫌疑了吧……” 早就知道瞒不过他。云舒白了一眼过去,“好像还不行,毕竟你的身手一般的护卫又怎么发现得了呢?楼主,我很看好你哟~~” “不要叫我楼主,言不由衷的敬称我才不要。”花沭瑾弹了弹云舒的额头,忽然起身回到树上。 云舒下意识往身后看去,果然看见陌玘等人朝这边走过来。待走近,才发现,除了她们还多了四个他们。 “so,你们来是想拉我入伙?跟你们一起破案?”云舒扫视了一眼周围人,将目光定格在暮子昕的脸上。 “是。”暮子昕依旧戒备地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利用小羽的关系把苡祢和浣浔,陌玘和柒珩,元希和……”云舒顿了顿,疑惑的望了眼元希,“这个蒙面怪男是谁?” “咳咳,你要理解,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抽了什么疯。”元希白了一眼身边的人,“这是我的特别助手,龙翼。” “嗯,元希和龙翼……还有我?”云舒笑眯眯地说完,眼神若有所指地看向暮子昕。 暮子昕再次点头,“还有树上的那一位。” “倏”,既然被点破,花沭瑾爽快地从树上跃下,微笑着和各位……女性打了招呼,站定在云舒身后。 云舒扶额,决定无视他,“好吧,我不管……反正找不出凶手我们大家一个都别想出去。” “哼,我想出去,他们难道留得住?”浣浔闻言不屑地说道,苡祢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安静。 “……是啊,反正殁殇宫名声够臭了。”云舒淡淡地瞟过去一眼,“总之大家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除了找出凶手外,没有其他选择。” 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不过我们这样那么多人聚拢在一起太过招摇了,容易惹人怀疑。”环视了一圈,“我们还是低调活动吧,在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先凭各自本事查吧。” “没有进一步恶化……你的意思是?”柒珩抓住了云舒微妙的话。 云舒叹了一口气,“我有预感,这次事件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的。” 目色沉沉,让人感觉的心头一阵沉重。 ------------ 第七章 :再遭不测 更新时间:2011-08-12 一连三天,众人沉浸在紧锣密鼓的搜查当中,但很可惜,排查了半天,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证据或是清晰的指向性。 “好吧……我承认柯南不是好当的。”陌玘叹了口气,感叹道,“可就算是赐给我一个毛利小五郎也好啊!” “就是啊,完全没有线索……这下要何年何月才能离开这里啊。”焉燃羽仰天同叹。 “行了,在这唧唧歪歪也没用。”云舒从树上蹿下来,帅气地打开折扇,“怎么?今儿怎么没看到你们身后的帅锅们啊?” “切,少没心没肺了,你以为我们甩掉他们和你‘幽会’很容易么?”苡祢白眼过去,“你难道不该为你长的那一张惹他们怀疑的脸而感到羞愧?” “好吧,我很羞愧……”云舒耸耸肩,反正破案不是哥几个的专长,破不出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希望有人能够尽快破个案。 “嘘——有打斗声。”一直抱臂旁观的元希忽然示意众人安静,一脸严肃地趴到了树干上,“人数在三个以上,带了兵器……” 陌玘嘴角抽了抽,“是啊,一共四个,两男两女。” “两个女的,一个用针,一个用绫。”苡祢吹了吹自己额前的刘海,补充道,“两个男的,都用剑……而且都很帅哦!” 元希默,淡定地拨开眼前的姐妹们,朝前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打斗的四人,“靠,我好不容易才装次高深!”忍不住磨了磨牙。 “孩纸,你要淡定……”云舒摸了摸她的脑袋,眯眼细瞧打斗中的两对。 第一对是白衣女子vs青衣男子:白衣女子用针,身法奇巧,动作敏捷;青衣男子用剑,动作虽然跟不上对手,但是一招一式之间游刃有余。面对白衣女子的凌厉杀招,他反而处处退让,剑剑留情。 第二对是蓝衣女子vs白衣男子:蓝衣女子手持白绫,挥舞起来柔中带刚,杀气森然,显然怒不可遏;白衣男子初看之下被对手杀的逐步后退,但细看,剑影流转处,总是恰好躲过鬼魅而来的白绫,好似在与对方戏耍一般。 两队打斗穿插其中,依稀可以辨出是女队vs男队的模式。 “那个……放任他们这样打没事么?”焉燃羽看周围的姐妹们一个看得比一个高兴,不由冷汗着提问。 苡祢和陌玘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现场直播,还不要门票,不看白不看呗。” “怎么能这样,你们还有没有正义感啊!”元希霍然反对道,握拳,兴致高昂地说,“走,我们进去一起打吧。” “咳,冷静元希!”焉燃羽点头的动作蓦然一顿,反手一把抓住她,“我们现在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那倒未必。”云舒缓缓地摇了摇扇子,眸中闪过一丝深沉,周围人不由打了个寒噤,“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好了。”随即不等众女答话,从藏身之处跃起,径直掠向四人争斗之处。 纸扇拨开蓝衣女子的白绫,同时脚蹬上白衣男子的剑,反手打开折扇拦住白衣女子的针,落地,手指准确无误地夹住青衣男子的剑身。 一组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之后,云舒清了清嗓子,“几位,请停一下手。” ……已经停了吧。 四人不约而同地收起自己的武器,望向云舒,眼神骇然,虽说彼此都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同时接住四招亦能全身而退,来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纸扇轻摇,云舒翩然一笑,“敢问几位尊名,又为何在此争斗呢?”眼角瞥了一眼姐妹们藏身的地方,毫无动静,哦?准备看我的戏? “难道就没有人教你,问别人姓名之前,要先自报家门么?”蓝衣女子看上去面色不悦,闻言颇有些气冲冲地开口,白绫在手中舞动,似是随时准备出击。 云舒不露声色地打量她一遍,居然正是那冥邪谷的望月,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还好自己换了一张面具,不至于被认出来。当下谦逊地一笑,“那倒是在下失礼了,鄙人萧泠,师出无名,此番来武林大会凑个热闹。” “原来是萧公子。”白衣公子上前一步拦到云舒身前,长相俊秀,气质洒然,倒真是一位翩翩公子,年龄与花沭瑾差不多,不过目光,却远要澄明的多,“在下零荼羽,师承天机老人,刚刚正与几位切磋武艺,让萧泠你笑话了。” “哼,惺惺作态,恶心。”望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转身面对云舒勉强一笑,“在下冥邪谷望月。” “我惺惺作态?你们二话不说就打上来我还没说呢!”零荼羽闻言,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凶丫头,母夜叉。” “你……”望月被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零公子,你这话就有失公允了,若不是你们先污蔑绝心殿与冥邪谷,我们又怎会动手。”白衣女子上前一步,声音柔和。 五官秀美,肤色白皙,眉心缀着粒朱砂痣,身段婀娜,柔若无骨,只是眸中似是隐隐燃着火焰,倒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眼中似乎藏了许多秘密,触及云舒目光的一瞬又嫣然巧笑,“在下绝心殿,纤雪。” 绝心殿的人也牵扯进来了?呵……果真是一部好戏。云舒淡淡地笑过。 四人中三人已发话,最后一位青衣男子终于也走上前来辩驳,语气温和,“恐怕是纤雪姑娘和望月姑娘误会了,我和零兄弟只是在讨论最近雁盟主被杀一案,说了些自己的看法,怎能当真?”俊秀儒雅,气质清淡,仿佛一竿翠竹,挺拔直立,看似单薄却傲骨铮然,“在下青城派上官翎。” “误会?误会个什么?”望月气不过,忿忿不平地反驳道,“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你们两个怀疑是冥邪谷和绝心殿杀了雁雄,这会子你们倒来装失忆,谁信啊?!”一抱胸,杀气凛然地看着零荼羽和上官翎。 纤雪虽然没有表态,但脸上笑意全无,站在望月背后,不卑不亢地戒备着对方。 上官翎无奈地和零荼羽对视,面对两位姑娘的一番抢白,无言以对。 听他们吵到现在,云舒差不多也理清了事情的大概。上官翎和零荼羽在讨论案情,说出了几种怀疑,但恰好纤雪和望月经过,听到有人污蔑自己的门派,二话不说就动起了手。零荼羽和上官翎自知理亏,便不敢还手,缠斗至今。 她不由抿嘴一笑,“原来是误会……” 望月和纤雪同时瞟来了杀气的一眼,被云舒微笑化过。 “望月姑娘与纤雪姑娘也别生气了,若是那样,反而显得冥邪谷和绝心殿小气。两位公子不过是讨论案情,你们又何必计较。” 上官翎和零荼羽果断地站在云舒身后,目光赞许。 云舒话锋一转,“而且,若是姑娘们气不过,大可以大肆宣扬是他们两人做的案,这不就扯平了么。”继续无害地微笑。 “哼,那倒也是,本姑娘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了。”好话歹话都说了遍,望月气消了一半,狠狠地剜了眼零荼羽,甩甩白绫就走。纤雪瞟了眼上官翎,又对云舒礼貌地笑笑,也随之走开。 上官翎和零荼羽吃了个暗亏,却也无可奈何,还得向云舒抱拳称谢。 “哪里哪里,两位公子客气了,大家交个朋友便是。”云舒笑着回礼,“只是以后见着两位姑娘,恐怕还是不怎么好说话。”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那两位仙子似的姑娘背影望了望,眼光中掺着点莫名的情愫,云舒忍不住暗暗吹了个呼哨,啧啧,有jq哦~~ “萧兄弟说的是,以后我们自当注意。”上官翎苦笑着回头。 云舒安慰了几句,再转话锋,“方才听闻两位对雁堡主被杀一案颇有见地,不知能否与小弟共享?” “哪里有什么高见,都是谬论罢了。”上官翎摆摆手,“久闻雁堡主侠义心肠,慷慨大方,深的江湖各路人士敬仰,此番出事,果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自从他二十年前孤身一人灭了那无恶不作的荆家,登位武林盟主起,兢兢业业,谁提到他不是钦佩赞扬。”零荼羽也随之感叹,“可惜这么一位大人物,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云舒暗笑,“雁堡主风光之时,恐怕你还未出生吧,何来这种伤春悲秋之感。”与上官翎对视笑过。 “哪有……” “啊~~~~~~~~” 一声惨厉的尖叫打断了零荼羽的话,他和上官翎不由同时一愣,与云舒一同看向尖叫的发源处。随即,几乎同时朝出事点掠去。 云舒刻意压低了速度,比两人慢一步赶到。一个绿衣的丫鬟倒在地上,还有一个站在原地,直打哆嗦,想那声尖叫定是她所发出的了。 “发生什么事了?” 绿衣丫鬟瞪大眼睛,惊魂未定,抖了几下,战战兢兢地回答,“小……小姐……被抓走了。” 什么,雁翎儿被抓走了?!云舒一怔,顿时没了玩乐的心情。 ------------ 第八章 :焦头烂额 更新时间:2011-08-13 武林大会第二天,炽焰堡堡主雁雄被杀。 武林大会第四天,炽焰堡小姐雁翎儿被掳。 转眼间,众人被困炽焰堡已经七天,可是案情却毫无进展。纵是到场的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破案,而秉着江湖之事不能让朝廷管的原则,也没有人提议报官。 僵局已现…… “惨了,这一次真的不知道多久才可以回家了。”暮玮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朝一旁的焉燃羽和暮城感叹,“好怀恋庄里的点心~~” 焉燃羽闻言欲笑,但实在没那个心情,只能勉强安慰道:“快了,总归会破案的。”可说到底,自己也没个把握,偷偷瞄了几眼暮子昕,好歹找到了点安全感。 暮城缓缓打量了众人的神情,淡定未语。 “暮城、暮玮,你们出去一下。”暮子昕沉默许久,蓦然发言,吓了焉燃羽一跳,“……顺便去烟如那里看看,别出了什么岔子。” 暮玮和暮城对视一眼,顺从地退了出去。 ……诶?暮子昕单独叫我留下来? 门嘎吱一声关上,一意识到现在是他们两个人独处,不知怎么的,焉燃羽的脸上有点发烧,还好有面纱挡着。不是吧……又不是没有独处过…… “焉燃羽。”暮子昕走到焉燃羽面前坐下,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焉燃羽下意识地盯住自己眼前的茶杯,心中一动,嗫嚅道,“你可以和暮城暮玮一样,叫我阿羽或是羽儿。”望天,不过是说个小名,脸红个什么。 “那好,羽……羽儿。”暮子昕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出来,“我有点事要问你。” 焉燃羽被那声“羽儿”叫的有点起鸡皮疙瘩,汗,果然暮子昕对自己一和善起来,自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轻轻地点点头,继续盯着茶杯,“我会尽量回答的。” 暮子昕倒也没有认真看焉燃羽,犹豫了片刻,“你的那些朋友,可信么?” “什么?”焉燃羽猛地抬起头,恰好与暮子昕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不过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暮子昕的话吸引过去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暮子昕皱眉,“你冷静一下,我没有怀疑你的朋友的意思,只是……魔教右护法,元龙帮帮主,溪珩岛少岛主,还有一个神秘人物至今身份不明……” “暮子昕,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我都要认真地告诉你。”焉燃羽站起身,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朋友绝对和这次事件没有关系。” “你又怎么能肯定,你们毕竟分开了十年吧。”暮子昕闻言,愈加皱紧了眉头,“人总是会变的。” “那你是不相信我么?”焉燃羽冷然道,“暮子昕。” “不是……但……”面对焉燃羽的责问和冷然的视线,暮子昕选择了沉默,抿紧了双唇。 良久,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抱歉,在找到凶手之前,我还不能相信你的朋友们。” 不能相信我的朋友……焉燃羽颓然坐下。 ——“相信?当然不能相信!” 陌玘从草地上一下子蹦了起来,神情是少见的激动,“就师公那强健的身体……病重?从小到大我被他骗了多少次,所以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柒珩无奈地笑笑,“可他毕竟是我师父,你师公啊。” “停,师父,你可不能心软啊。”陌玘揪揪柒珩的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公他诡计多端,肯定是最近岛上的公务多了,所以他才想装病骗你回去。”是了,一定是这样! 看到陌玘坚定的眼神,柒珩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阿陌……放心吧,为师答应要和你在江湖上游历游历,自然不会那么早回去。” 柒珩的话语一如既往地温和,却仿佛带着魔力,能叫人无条件信服。陌玘不由安定了下来,默默地坐回柒珩身边,往他身上蹭了蹭,“那师父,你打算怎么办呢?”顿了顿,小声的补充道,“……我不想和师父分开。” 头又被柒珩摸了几下,上方传来柒珩淡淡的声音,“放心吧,我们不会分开的。” “那师公怎么办?”陌玘抬头看向柒珩。 柒珩温和一笑,“我让你绮音师姐回去照顾他了,顺便把他的一日三餐包了。” 诡异的沉默。 陌玘咽了一口唾沫:阿门,上帝会保佑你的,师公。果然和谁作对都不能和师父作对…… ——另一间房间内,元希重重地一拍桌子,对着元小希和祺琳道,“在没找到凶手前,你们哪都不要去,乖乖地待在房间里。万一那个凶手善易容呢?万一那个凶手是变态色魔呢?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 元小希嘴角抽了抽,“姐……你夸张了。”哪有那么诡异的剧情。 “夸张?小希啊……那是你涉世未深而已!”元希痛心疾首状,“这个江湖当真是人心叵测啊,尤其在这种发生凶案的地方,简直就是……早知道不应该带你们来武林大会的,乖乖待在帮里多好。” “那可不一定,要是那样的话,祺琳怎么能遇到小姐呢?”祺琳小声反对道。 “那倒也是……”元希挠挠头,环视了一圈房间,看向方昊,“对了,龙翼那小子呢?” “别提了,自从进了炽焰堡,那家伙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还学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方昊如往常一般冷着一张脸说道。 “那小子居然敢给我消极怠工,哼!”元希捏了捏拳头,“那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方昊,好好保护她们啊。” “哼,用你说?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方昊冷冷地撇过一眼,“多动点脑子,别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元希白眼过去:拜托,我有那么弱智么? 当然!方昊果断地用眼神回答。 “你……”元希努力按捺下自己的火气,抚上腰间的玉佩,“懒得和你计较。”一扭头,拒绝看他。 方昊的嘴角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哦,终于懂一点控制脾气了?进步了嘛…… 一直偷偷注视着他表情的祺琳也不由悄悄红了脸。 “……我倒是觉得来参加武林大会挺好的,这几天看下来,好多帅哥美男啊~~”元小希在一旁捧着脸道。 元希微怔,“你这么一说,也是啊。”要是没来的话,怎么会和姐妹们重聚呢?也真是缘分。 “那么多青年才俊……什么款的帅哥都有。特别是那天你冲到台上后上场的那位公子,动作好潇洒,一定武功非常好!”元小希星星眼状态中,“长得又帅,说话又超有风度,笑起来右脸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元希汗,这家伙说的不会是云舒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帅哥?我噗——摸摸自家妹子的头,没想到她对帅哥那么感兴趣,简直就是苡祢的翻版。 ——“阿嚏——”苡祢打了个喷嚏,抹抹鼻子,“谁在想我?……啊,但愿是个帅锅~~”左顾右盼了一下,果断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左边是浣浔的房间,右边是暗七的房间,屋顶上三个暗卫必定有一个在守着。汗,自己的房间怎么被看的那么牢,连溜出去和云舒她们见个面都那么难。 苡祢皱眉想了想,准备铤而走险——我还是走右边暗七的房间吧。 呜呜……实在惹不起浣浔那个大魔头啊…… “嗖”,一粒石子打在自己的脚边,苡祢全身一僵,缓慢地抬头望去,却是一个灰衣女子。身材窈窕,灰衣,蒙面,散发着神秘的气质,下一秒仿佛就会融化在空气里,却有一双很动人的眼睛。 “呼,原来是灰狼姐。”苡祢松了一口气,三个暗卫中,就属温和的灰狼姐最好说话了。虽然她和苍鹰一样比较沉默,但却通情达理的多;虽然她和雪貂一样暗恋浣浔,但却对自己善良的多。 “想溜出去?”灰狼言简意赅地问道,眸中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苡祢忙不迭地点点头,笑的一脸谄媚,“灰狼姐~~你会帮我的对吧?”眼睛亮闪闪~~ “当然啦,你那么可爱,灰狼怎么可能不帮你呢?” “真的?”苡祢眼前一亮,却看见灰狼的身影消失在屋顶上,等等……僵硬地回过头,对上浣浔的笑脸,“当然是真的啦。”浣浔轻轻拍拍她的脸。 oh~no~虾米情况?!她僵硬地张大下巴,吃惊的望向浣浔身后的暗七寻求解释。 暗七淡定地理了理刘海:傻瓜,你点儿太背了,宫主正好在我房里喝茶。 绝倒!早知道应该有骨气地选择左边了!苡祢泪奔。 “怎么,又想偷溜出去和你的朋友们碰头啊?”浣浔不阴不阳地开了口,向前走了两步,左耳的流苏铃叮叮当当作响,如闻仙乐,“看来,比起我……你好像更喜欢她们……” “哪有……怎么可能……”苡祢僵硬地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宫主你简直就是天人之姿,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喜欢她们呢……” “那就是说你喜欢我咯?”桃花眼弯弯笑成月牙儿,浣浔笑得灿烂。 “不……”苡祢想反驳,被浣浔的眼神一瞟,瞬间改变,“是……”泪目,自己被绕进去了,晕,谁来救救我。 事实证明,神没有抛弃她。正当浣浔一步一步逼近之时,苍鹰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身侧。冷若冰霜的眼神,杀气森然的气质,他静静地开口,“宫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浣浔直起身,收敛了逗弄苡祢的神色,“说。” “炽焰堡上下所有奴仆护卫被杀。”毫不带感情的语调听的苡祢有点起鸡皮疙瘩,不过其中包含的信息却让她更加惊骇。 “什么?!”她不由惊叹出声。 “哦?”浣浔微微笑了笑,带着嗜血的目光,“凶手呢?” “至今没有线索,现场已经在连剑山庄庄主暮子昕的指挥下安定下来,不过现场太过惨烈,许多英雄都已惶惶不安。” ——“啧,果然很诡异。”云舒俯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身前的那具尸首,“一刀割破咽喉,无比干练的手法,肯定是个行家。”站起身往四周瞟了瞟,“堡内一共三百多名奴仆护卫,居然都以相同的手法做掉,还不被一个人发现,真是人才。”忍不住赞叹道。 “呵呵,你倒不怕被人听见。”花沭瑾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云舒不屑地瞟了眼人群,“算了吧,他们担心自己的生死都还来不及呢。”托起下巴沉思状,“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呢。” “怎么?有兴趣么……”花沭瑾靠近,与云舒零距离面对面,她几乎可以数清对方长长的睫毛。眼睛无法易容,依旧是美得窒息的凤眸,妖邪的紫色眸光一闪而过,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问我吧……云舒,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云舒面不改色地眨眨眼睛,“哦,谢了。”用手推开花沭瑾的脸,“要找人试炼摄魂术找别人去,我可没功夫和你玩。” “嘁——”花沭瑾不甘心地眨眨眼睛,“居然又失败了,你好歹让我成功一次吧。” 云舒假笑几声,“安拉安拉,下次我一定配合。”安慰似的摸摸对方的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幼儿园里的阿姨,汗,不过自己照顾的小朋友却危险多了。 已经抓住犯人的尾巴了么?还是说,你其实连深层的所有内幕和阴谋都挖出来了呢? ……阿瑾。 ------------ 第九章 :风起云涌 更新时间:2011-08-14 众人被困炽焰堡第七天,傍晚,夕阳垂于天边,火红的晚霞映衬出瑰丽的天空,美得让人流连忘返。可,若是能够离开这发生凶案的诡异场所,又有谁不肯走呢? 云舒叼着根草,在树上悠悠地打着瞌睡。 蓦然,路边传来了脚步声,轻轻地,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气,未睁眼,记熟了味道的她就能清晰地分别出,来者,正是焉燃羽。 拨开眼前的树叶,果不其然,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乳白色的面纱遮住眼睛下的容貌,焉燃羽驻步于树下,怔怔地望着湖水发呆,神情黯然。 感觉好可怜,好像随时要投湖自尽似的……虽然感觉这样说死党有点损,不过这也是事实嘛。云舒捋了捋额前的发,正欲下树,却又闻脚步声。 咦?奇怪——居然不是暮子昕?她倏地又缩了回去。 “这位姑娘……看你愁眉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啊?”一位公子沿着湖边缓步踱来,看模样,长得挺清秀,难得的是有一种温柔和善的气质,简直就是长了一张天生无害的脸,叫人面对他时硬不下心肠。 啊咧,传说中的搭讪? 焉燃羽淡淡地回眸看了一眼,心情不佳,就算有帅哥搭讪又怎么样?挑了块湖边的巨石坐下,“纵是有柔肠百结,那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徒劳无功,徒惹寂寞。” 那公子被她说的一愣,随即也在巨石边坐下,与焉燃羽隔了一段距离,倒也是个正人君子,“在下金沙门夏忧,适才路过时见姑娘神情戚然方才打扰,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郁闷地踢了颗石子,“你不用那么紧张,讲那么多文绉绉的话做什么……”焉燃羽望了眼天边夕阳,继续惆怅,“焉燃羽,连剑山庄。” “焉姑娘,若是有心事的话,不妨说给在下听听。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但说出来总归心里好受些。”夏忧柔声劝道。 “是啊……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我自己,反正我就是那么没用。”焉燃羽捡起一旁的碎石,狠狠地扔出去,“她们有的是帮主,有的是右护法,还有的是少岛主,就算和我一样什么职位都没有的,本事还比我大……”声音越说越小,表情也越来越郁闷,“而现在,我连个信用都没了。” 夏忧看着焉燃羽的模样,微笑,“其实焉姑娘你……” “别叫焉姑娘,怪别扭的。”焉燃羽说出来后心情稍好,勉强抬头望了一眼夏忧,不知不觉已卸下了防备。 啧,所以说,云舒一向认为外表对人杀伤力最大的有两种人——一如花沭瑾、玉倾漓等这般绝色,二就如黎二少和这夏忧一般长着张人畜无害的脸,让人不自觉就相信了他们。她不由在树上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那好,阿羽。”夏忧道,“你其实大可不必为了这件事情伤脑筋,这世上大多数的都是普通人。你我尚算出自名门,吃穿不愁,本领再差,却尚能自保,比起那些穷苦的普通人,我们已经好太多了。” 焉燃羽配合地点点头,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不瞒你说,我也是个废材。”他笑了笑,却掺杂些无奈苦楚,“偌大的一个金沙门,却全是姐夫在管理,我想插手,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适才厅内吵架也是,面对混乱的状况,我却只能悄悄退开。” 看着对方的眼神黯淡下来,焉燃羽有些慌,“咳,你也别懊恼,天生我材必有用……也许只是你一展宏图的机会还没到。”汗,怎么倒过来变我安慰他了?目光游移了一会,“对了,你刚刚说厅内吵架,又出什么事了么?” 夏忧疑惑地道,“你还不知道?众英雄都在厅内吵嚷继续武林大会,不然就放他们回去。不过另一半却说谜案还没解开,一个都不许走,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他眸中焦虑之色更浓,“估计该打起来了。” “什么,这么严重?!”焉燃羽倏地站起来,然后下定决心般从假山石上跳下,“我们去看看吧。” “嗯?”夏忧微愣,却被焉燃羽拽住袖子朝场内疾走,“可阿羽,你走错方向了……” “呃,不好意思。”焉燃羽动作一滞,僵硬地转身,夏忧笑过,目光柔和,任她拉着自己袖子,带着她反方向走去。 至于树上,云舒早就没影了。 一路疾奔,赶到会客厅时,远远在院外就听到了厅内的吵闹声。一排在武林中颇有名望的家族前辈们都坐在厅首,但面对厅中两派的争吵,却都格外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哇,吵得那么厉害。”焉燃羽尝试着走过去,可才进入人群,推推搡搡的众人就挤的她站不住脚。 夏忧连忙跟上,小心地护住她,“阿羽你且小心,这里可有上百号人呢。” 焉燃羽咋舌,看来是要打群架了。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是贴着墙壁走到了前排。坐定在主位的暮子昕漠视着人群,却在看见焉燃羽时微微变了变脸色,几步走上前。 漠然瞥了一眼夏忧,从他的怀里拉出焉燃羽,“你去哪里了?” 焉燃羽一愣,心中好不容易有些消散的郁结又回来了,闷闷地撇撇头,“散步……”然后绕过他朝站在他身后的暮城和暮玮走去,迈出半步,又回头,“多谢夏公子,我们改日再谈吧。” 夏忧点点头,笑的温和,轻瞥了一眼暮子昕,走回了金沙门群众处。 暮子昕脸色微青,一甩袖,回了主位。 台下,两派人马吵得越来越凶,而且肢体摩擦也多了起来,争斗升级,终于亮起了家伙,混战了起来。 “靠!”人群混战,个子娇小的陌玘自然吃了个暗亏,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还时不时有人朝自己放上几个暗器。心情烦躁,意外地憋屈,真恨不得杀光这些没事干的傻帽儿。 正恼怒间,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书墨香从衣料上传来,抚平了心中的躁怒,“师父——” 柒珩小心翼翼地护住陌玘朝场边移动,途中免不了有些碰伤,都一一替陌玘挨过。 “师父……你怎么都不还手。”陌玘心疼道。 柒珩笑而不语,继续朝场外走,“阿陌,你难道没有发现么?” “什么?”陌玘疑惑的问道。 “味道,场里的空气,味道变了。”柒珩侧步绕过最外沿的人,终于和陌玘到达了墙角。 味道?陌玘努力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甜味果真弥漫在空气里。 “这是西域传来的一种奇香,能让人心情烦躁,止不住内心的杀气。”柒珩摸了摸陌玘的头,解释道,“方才,你是不是也忍不住动杀机了?” 呃——陌玘低头,自己好像真的中招了。转念一想,神色忧然,“那场内的这些人?” “怕是有心人故意挑拨,又以暗香辅助,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陌玘惊讶地叹道,“那怎么办?” 柒珩神秘地一笑,看向台上,“莫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这种事我们何必操心。” 嗯?陌玘不解地随着柒珩的目光看向台上。暮子昕离开了主位,站到了人群前方,“各位,请冷静一下!”声音响极,如闻雷霆,怕是动了内力吧。 众人被炸的有些耳膜生疼,不得不陆陆续续的停手。 “各位,请稍安勿躁。”暮子昕不紧不慢地又走前了几步,神色淡然,颇有大将之风,“七天前,雁堡主遇害,四天前,雁小姐被掳,昨天,炽焰堡上下奴仆护卫被杀尽……此时此刻,凶手可能就藏在暗处,若我们继续吵闹,只会给他可乘之机继续施暴。”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了,一齐望向台上的暮子昕。 “那依暮庄主之间,我们应该怎么办?” 暮子昕回望了一眼人群,“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找出凶手。请大家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的,到时候定将凶手绳之以法。”目光坚定,颇具信服力。 陌玘在台下看着,不由对暮子昕十分敬佩,“师父,果真如你所说……不过这暮子昕还真有气魄,这种时候也敢站起来担责任,真不错。” “是啊,真不错……”柒珩笑笑,却目光幽深,空气中的甜香已经不知不觉地消散了,瞥向墙角,雁家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为首是管家雁贺,轻声地劝慰着身旁的少主雁寒,雁寒望着台上的暮子昕,眼神复杂。 房梁之上,云舒晃悠着双腿,对台下的情况嗤之以鼻。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呢,结果是一场个人秀,也不知道阿瑾又跑到哪里去了。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跑到人绝心殿那边去勾搭小mm了吧? 走至墙边滑下,施施然地如群众一般离开。经过门口时,目光对雁家人未加停顿,但若是鼻子没出错的话,一股极淡的甜香为从其中的某人身上散发;若是第六感没错的话,还有一道极为深沉略带杀气的目光,凝结在自己的背上。 “啪”,她打开折扇,笑的风轻云淡:看天色还早,去元希那里逛逛吧。 ------------ 第十章 :人肉搜索 更新时间:2011-08-15 那元希……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很简单,和元小希、祺琳一起讨论八卦。 “话说这几天龙翼到底跑哪里去了,找他干活都找不到。”元希没好气地说道,“今天居然连方昊都不见了。” “方昊不清楚,不过龙翼的话,听说他这几天被缠住了。”祺琳抓了把瓜子回答道。 “缠住?被什么缠住?”元希追问道。 “女人呗,还有什么。”元小希淡定地回答,“一个是金沙门的千金夏芊芊,还有一个好像是绝心殿的茗香。” 元希咋舌,“同时两个?他怎么搞定的……” “具体的不清楚,好像是他最近东躲西藏的时候碰巧勾搭上的,好像还是英雄救美来着。”元小希打了个哈欠。 元希听的津津有味,“那……那两个女的好不好看?” “天知道,我又没见过。”元小希翻了个白眼。 “那倒也是……”元希喝了口茶,皱眉,“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江湖上有什么美女呢。” “要说这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女嘛,我倒是有听说过。”元小希磕了颗瓜子,慢悠悠的介绍道,“第一,当属连剑山庄的溱烟如;第二,当属炽焰堡的雁翎儿;第三,则是绝心殿的水镜月。” 元希撇撇嘴,美女神马都是浮云,关键是……“那有没有美男榜?” “当然有啦!”嗑瓜子磕到口干舌燥,元小希灌下一大口凉茶,“江湖四大美男,第一名为冥邪谷玉倾漓,第二名为连剑山庄暮子昕,第三名为殁殇宫浣浔,第四名为流火教敛秋。” “诶?第一名和第四名尚且不说,我怎么觉得那个暮子昕和浣浔不分伯仲,而且浣浔好像更招人眼球一点……”元希提问道。 “切,江湖榜单怎么能信?据说当时评比的时候,觉得浣浔毕竟是邪教,所以就把他往下压了一个名次。”元小希颇显豪爽的一拍桌子,“依我看,这份榜单早就过时了,等我大了,一定遍访江湖美男美女,重新制定一张,哇哈哈~~” 元希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丫头,有志气。” 祺琳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看着这对姐妹抽风。 “对了,元希姐!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帅哥,你怎么都不带过来玩玩~~”元小希话锋一转,娇声道,“看上去你们关系不错诶……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元希一愣,“你上次说的帅哥?……我吃独食?”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总是穿一身白衣,身手超级好的那个!”元小希星星眼状,“他不是还自称是你哥哥么?不过我才不信呢……” “那个……小希啊,你先冷静一下。”元希汗,“你不会,对那种类型的很感冒吧?” “对啊!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帅么?虽然赶不上四大美男,但是超有个人魅力诶!”元小希兴致高昂地问道,“我还不知道他名字呢,元希姐~~告诉我嘛~~” 元希抹了一把冷汗,“小希啊……要不你换个帅哥迷恋迷恋吧?这个类型的……我再给你介绍别的?” 元小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元希姐,你喜欢他?”双手叉腰状,“虽然我们是姐妹,你还比我先认识他,但是爱情是不分先后,让我们公平竞争吧!” “咳咳……”元希有点被元小希的一番豪言壮语呛到,“我喜欢他……咳咳,你开玩笑,小希,我是为你好啊。”搭上她的肩膀,“这是一条不受世人看好的不归路啊。” 元小希白了她一眼。 元希痛心疾首,都怪自己这个姐姐没当好。痛定思痛,未免事情进一步恶化,她附在元小希耳边轻轻说出了真相。 “虾米?!他是……”元小希石化。 元希悲痛地点点头,“你好自为之吧。” 祺琳磕了颗瓜子,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哟~~你们在聊天?”说曹操,曹操就到。窗户被推开,一袭白衣从窗外跃进,动作干脆利落。一如既往的笑容绽开在白衣少年的脸上,折扇轻摇,好一派风流倜傥的腔调。调皮地眨眨眼,“不好意思,小生打扰了。” “啊~~”元小希尖叫,泪奔逃出房间。 云舒一懵,诶?我的出场一向自认还算华丽啊……不解地望向元希,却被她几个眼刀剜中。 “有事快说,不然走人。”元希没好气地瞪着她问道。 云舒耸耸肩,“找你来帮忙而已,那么凶做什么。”无所谓地在桌边坐下,拢了摊瓜子开始磕。 向祺琳使了个眼色,祺琳笑着放下手中的瓜子,到门外去安慰元小希了。元希慢悠悠地抽开椅子坐下,抚了抚腰间的玉佩,“哦?你有事来叫我帮忙,可真是罕见啊……说吧。”也抓过一把瓜子,开始磕。 “我只是想利用一下你元龙帮的硬性资源,帮我人肉搜索一下雁翎儿。”云舒吐出瓜子壳,“地点嘛,就在这周围一带好了,跑不出辽青的。” “咦,案子有眉目了?”元希吃惊地问道。 云舒扔下瓜子,倒了一杯茶,“马马虎虎吧。”主要是炽焰堡这几天玩腻了,想换个地方了。 元希明显兴奋起来,“哇,你行啊……”当下把元小希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好,我现在就去找人开始调查,马上就给你消息。”一溜烟冲出门。 云舒微笑着看了看她的背影,将那杯茶喝尽,随意地从房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去哪里逛逛呢?呼――云舒在炽焰堡里随意地漫步了起来。四周都是一片绿油油的自然景观,灰色的砖瓦点缀其间,颇具美感。 啊咧?那两位是……纤雪和上官翎? 她蓦然收住脚步,兴致盎然地眯眼看去,那两个人相谈甚欢,完全没有上次见面时候,欲拼个你死我活的紧张感。 啧,我说吧,有jq就是有jq~~云舒轻轻地打了个呼哨,后退着绕过身侧的一棵大树,却被撞了个正着。 “啊,对不起对不起……” “抱歉,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赔礼道歉,一抬头,却发现是苡祢,不由翻了个白眼,“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切,还说我,你不也是?”苡祢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嗯?”云舒配合地问道。 “嘿,上次看到那对打的你死我活的零荼羽居然和那个望月抱在一起!”苡祢窃笑。 “哦~~”云舒打开折扇,淡定地回答道,“原来是这样。” “……拜托,你也稍微吃惊一下好不好!”苡祢鄙视之,亏我还那么兴奋。 云舒莞尔一笑,招招手,示意她往自己的背面看去,上官翎和纤雪依旧坐在原地聊的开心,身影靠在一起,甚是般配。 “啊……” 云舒及时捂住了苡祢的嘴,“小声点,你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苡祢拍开她的手,“天啊,这个世界真是变得太快了,我都要跟不上节奏了。”一脸欲晕倒的神情,“我受刺激受大了。”挂在云舒身上装死中…… 正要调笑她,云舒的动作却一滞,杀气?从哪来――不动声色地揽住苡祢,眼神凌厉地四周扫过,却出乎意料地发现了…… 雁寒?他在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会有杀气。 “云舒……你的手要是再揽紧一点,我就告诉宫主你吃我豆腐。”云舒无意地将手收紧,憋得苡祢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不由阴恻恻地提醒道。 “啊,抱歉。”云舒急忙撒手,却因此心意一动,啊咧,不会是因为……意味深长地向雁寒藏的地方撇过一眼,笑的一脸无害。 “别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苡祢看的有点后背阴森。 “嘿嘿……苡祢啊……”云舒斜靠在树上,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你和雁寒熟么?” “雁寒……炽焰堡少堡主?”苡祢皱了皱眉,“别提了,这家伙怪怪的,总觉得他在盯着我,上次浣浔差点因此废了他。要不是看在上次我砸到他,他最近家里又发生那么多事,我都懒得拦浣浔了。” “是么。”云舒摸摸下巴,“小祢祢啊~~要不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苡祢警惕地看着云舒,双手抱胸状。 “就赌雁寒喜欢你……怎么样?”云舒笑得更加不怀好意起来。 苡祢惊叹,“什么?!你开玩笑吧。” “那我们就来试试吧,要是你输了,就当着浣浔的面亲我一下,怎么样?”云舒一把将苡祢推到树上,然后自己挡在她面前,从雁寒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要接吻一样。 苡祢被她一吓,再回神已经被推到,“哇靠,你个变态,要干什么?!”试图反抗中。 “嗯嗯,反抗地再激烈点。”云舒赞许道,缓缓俯下身,“他快忍不住了哟!” “喂!”随着云舒贴近,苡祢终于愤怒点爆满,“我先忍不住了好吧?”一把推开云舒。几乎就在同时,一柄长剑横削在云舒的脖颈上,千钧一发之际,被云舒的折扇挡住。 苡祢石化。 “看,我说的吧。”云舒轻轻弹了弹剑身,一声轻鸣,剑上传来一阵大力,雁寒虎口一麻,剑已落地。愤怒的神情顿时冷静下来。 云舒打了个呼哨,“好吧,接下来的你们自己解决,我先撤了。” 喂,你个没义气的!苡祢在身后狂放求救信号。 云舒打开折扇,仿若未闻,慢悠悠地晃走了。 诶,你说真奇怪,姐妹们的桃花那么多,自己居然一朵都没有……啧啧,真奇怪啊真奇怪…… ~~~~~~~~~~~~~~~~~~~~~~~~~~~~~~~~~~~~ p.s.各位,我把人物列表删了,咳咳,主要是觉得用处不大,而且容易吓到新点开的亲……-_-||| ------------ 第十一章 :头绪?头屑 更新时间:2011-08-15 又一个人闲逛了一会,当云舒回到屋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轻轻推开门,没点灯没开窗,一片黑暗中,模糊可见一道人影坐在桌边,怔怔地出神。 云舒微怔,“诶?今天倒是回来的挺早的嘛。”掏出火折子,逐个点上灯,微弱的灯光逐渐明亮起来,照亮了屋子。轻轻地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联想起花沭瑾一直没有答话,云舒急忙转身走至桌前,细细一打量,果然见他一身淡蓝色的衣裳被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半边。 花沭瑾看着她,浅浅地微笑。 还能笑,那就没出大事。云舒淡定地坐下来,与他对视,“你的血……还是别人的?” 花沭瑾未动,轻声道:“都有。” “……居然还有人能伤了你。”云舒微惊,急忙探身查看他的伤口,撩开原本就已破损的衣物,隐约可见一道两寸左右的伤口,在血污中不甚清晰,“怎么不上药?……不会是在等我回来伺候你吧?”云舒汗。 花沭瑾点点头,笑的很纯洁很善良。 无语…… 云舒认命地拿出伤药绷带,拎过茶壶倒水帮他洗伤口,“你好歹多说几个字,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你想要我说什么?”花沭瑾淡淡地问道,任由云舒摆弄。 “是谁伤了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云舒小心地倒出一点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还有,你的右手已经兴奋到青筋暴出来了,不要紧么?” 花沭瑾后知后觉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果然如云舒所说,青红的经络分部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刺眼。忍不住微笑,“是偷袭的……好久没有那么兴奋了,所以忍不住多杀了几个人。”眼眸中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血红。 “绝心殿……还是冥邪谷?”云舒开始绕绷带,淡淡地应和道。 但是直到伤口包扎完,花沭瑾依旧没有给出回答,反而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你那边的案子破的怎么样了?” “还好,进展顺利,有了些头绪。”云舒麻利地收起了东西,反正也不期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多少真话,“再过个几天应该就能回家了。” “是么,但愿如此……”花沭瑾低叹,却悄悄地勾起了嘴角,“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分离了?好不容易能够重温一下初见时候,同~床~共~枕的时光呢。”说着,故意凑近了几分,暧昧地眨眨眼。 “得了吧,你一说我就更想早点离开这里了。”云舒白眼过去,“我都好几晚没好好睡觉了,今天晚上你还要过招的话,我就专门打你的伤口,怎么样?”动了动筋骨,发出喀拉喀拉的脆响。 花沭瑾失笑,“看起来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啊。” “废话,最近几天身边的人到处都是桃花,可我却一朵没捞到,你说我怎么能不郁闷呢。”云舒伸了伸懒腰,郁闷,“难道我就一点魅力都没有?” “或许你可以换身女装,再换个美一点的面具……” “得了,烂桃花,我才不稀罕。”云舒白眼过去,打断花沭瑾的调笑。 “其实你不必苦恼,依我来看,你的‘桃花’也很多啊。”花沭瑾眼神促狭地说道,“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是么,要不要打赌?”云舒坐回到桌前,“我要是赢了,你就当着你那水家小妹妹的面,把面具摘下来怎么样?” “好啊,但要是我赢了,你就要揭下面具穿女装,怎么样?”花沭瑾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空中伸出手,击掌为盟。 一夜好眠,次日,日上三竿。 云舒转醒,瞥了眼身边,很好,花沭瑾已经不见。床边被扔下了一堆绷带,还有那件血衣,估计是等着自己来收拾。 切,还是个大少爷脾气。 伸了个懒腰,整了整衣冠,面对镜子轻跳几下,翩翩地微笑,不错,挺帅的。顺手一捞地上的绷带血衣,她慢悠悠地走出屋子吃早饭去也。 “萧公子?” 岂料刚出门走的没多远,身后一声呼唤就让云舒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礼仪性地微笑,手自然地藏到背后,“原来是紫烟啊,不是说过了么,叫我萧泠就好。” 紫烟依旧一声干练的紫色短装,腰间一柄佩剑,头发盘起一半,露出脖颈,犹显英姿飒爽。秀美的五官,颇具有古典的东方美,她微微一笑,两颊两抹淡淡的绯红,“……那,萧泠你这是去哪儿?” “我去吃早……不,午饭。”云舒随口答道,瞟了眼天空,顿觉不妥,连忙改口。 “是啊,快午时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吧?”紫烟眼前微微一亮,上前几步,走到萧泠旁侧。转眼瞥见云舒藏在身后的一团布,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咳,旧衣服而已,正准备扔掉。”云舒干咳几声,把手里的衣服抓的紧了紧,“要不你等我一下?” 紫烟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道,“那我在那里坐一会,你快去快回。”纵身跃出走廊,就朝亭子走去。 同时,云舒快步走远,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很奇异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后背有点冷。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是什么呢?唔…… 顺利地找到了一个火塘,看衣物焚尽,云舒略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多事之秋,一件血衣和带血的绷带,多多少少都很麻烦。摇着折扇,慢悠悠地往回走,靠近亭子时,人影一闪,亭内竟又多了一个人。 零荼羽,奇怪,他来这里做什么? 云舒略皱眉,屏息贴近。 “……奇怪了,我到处都打听过了,就是没有萧泠这个人的资料。”零荼羽可以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却让云舒微微心中一紧。 紫烟沉吟了一会道,“那大师兄(玉倾漓)那里,你有没有去问?” “问倒是问了,但那么多天了都没结果,估计也是白忙活。”零荼羽连忙回答道,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说起来,我查他是因为和他交过手,却觉得他的武功路数眼熟……那师妹你是为了什么呢,你们之前见过面?” “这个……”紫烟犹豫地拖长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曾就救过我……然后……” 零荼羽夸张的一声惊叹,“莫非师妹你,就这样,对那小子,芳心暗许?!”调侃式地挤眉弄眼了几下。 “师兄~~”紫烟脸红,跺跺脚,“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有点好感。” “是么是么?那你脸红什么?”零荼羽乐了,他们师兄妹三个从小在一起长大,就如同家人一般。此刻看到自己妹妹羞涩的模样,当真是既欣慰又遗憾。 ……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此时云舒的心情,oh,no~天雷一道!她听见了什么?!如果紫瑶也算一个女性的话,这就是她第二次被女性告白了。 一转眼想到花沭瑾昨夜的话,她不由打了一个冷噤:见鬼了,真有烂桃花?这下怎么办。 ——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亭内的师兄妹还在愉快地打闹,暗地里,云舒悄声无息地退了出去。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抬头望了一圈,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元龙帮的院落。 正好,正愁没处宣泄一下呢。 “元希~~”溜到元希屋子侧墙,一把推开窗户,云舒哭丧着音调叫道,“help,我的心灵急需你的抚慰~~” “啊啊啊啊——” 刚落下一只左脚,一声尖叫声传来,差点没把云舒叫懵。一道明黄色的人影闪过,再回神,只剩下兀自摇晃中的门扉了。 “虾米情况?你们家的小丫头第二次看到我就尖叫逃跑了吧,我有得罪她么?”云舒从窗户跳下,走到元希桌前。 元希从元小希的惊叫中醒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 “怎么说?”云舒搭上元希的肩膀,背后凉凉的,又是杀气,哼,我都习惯了,你们爱用眼神就用吧,有本事杀死我呀~~ 元希一把拍掉她的“咸猪手”,“笑”的灿烂,“还不是归功于你的魅力,夺走了我亲爱的干妹妹的第一个暗恋~~” “嗨,不过就是个……”云舒正想无所谓地接下,却蓦地一愣,失声尖叫,“你说什么!?” 耳朵被震得微痛,元希瞪了她一眼,“怎么,听不懂人话?” oh,no~ 云舒痛苦地皱起了脸,举起纸扇对着心口,伪装成自裁状,“我这种人简直就是有愧天,有愧地,还是死了算了吧。” “死吧死吧,我看着呢。”元希磕了颗瓜子,淡定的说道。 云舒白眼:这丫有被陌玘她们同化的倾向。当下站起身,走回窗子前,回头鄙视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从原路返回。 “好吧,花沭瑾,算你厉害!”云舒朝自己比了下中指,以示鄙视,朝反方向走去。 ——阿米豆腐,上天保佑别再弄什么烂桃花给我了~~ 也许是她的祈祷真的奏效了,刚转入小道,树林中间,她一眼望见了玉倾漓的身影。lucky!刚遭受打击,去小白那里找安慰先~~ 兴奋地往前迈了几步,角度一变,树影后又闪出一个人。瘦高的个子,看上去颇为眼熟,黑色的衣着略带神秘气息。 ——不会吧,刚摆脱百合嫌疑,现在又让我撞见bl? 云舒汗,拍拍自己脑袋,企图甩走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不料一道极其犀利的目光在瞬间凝固在自己的身上。抬头望去,正对上那神秘人,也就是雁南,一双黝黑如黑曜石一般的深沉眼眸,让云舒的内心甚至产生了一丝动摇。 不过他似乎没有敌意,淡淡地瞟了一眼云舒,匆匆又和玉倾漓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一抹不详的预感掠过云舒的心头…… “你还好吧?” 云舒回神,却发现玉倾漓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身材颀长,丰神俊朗,嘴角一抹浅浅的弧度,柔化了冷漠的气质。他真如一块美玉一般,白璧无瑕,不染尘埃。 看着对方的表情,她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哟,小白,挺久不见咯~~” 玉倾漓的眼神似乎更温和了一点,“嗯……走走?”他歪头问道,略带可爱。 云舒欣然颔首,与他并肩漫步。 玉倾漓与花沭瑾的身形差不多,不过气质却截然相反,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他们一定很合得来的感觉。他的眼睛也很黑,眼神似柔和似冷漠,但很澄净,仿佛极致的白色,纤尘不染,让人不由想守护住这份美好。 “……生气了?”玉倾漓见云舒良久未语,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云舒温柔地笑笑,“当然不会,我永远不会生小白的气的……我们是朋友嘛!”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昵。 玉倾漓点点头,神情舒展,低低唤道,“云舒?” “嗯。”云舒回应,其实小白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温和很清澈,“怎么了?”很让人舒服的感觉,亦如他这个人。 “你……没事么?” 云舒讶然,咦?我有什么事么……啊!对了,自己原来不是在被那烂桃花的事情弄得脑袋大嘛,汗,遇到小白什么都忘掉了。 “小白。”思及此,云舒停下脚步,认真地面向玉倾漓,提问,“你觉得我……帅么?” 玉倾漓略有些讶异,随即也认真地看着云舒的眼睛道,“呃,很有魅力。”很有亲和力,很难讨厌疏离你,不知不觉就信任了你,成为你的朋友。 若是云舒听到玉倾漓在心中的补白,必定感叹自己居然就是外表杀伤力的第二类人群,然后小小自得一番。但此刻,他过分简单的回答,却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烂桃花,很有魅力,在小白面前自己是个男的……男的,很有魅力……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性!? 一阵无力的挫败感顿时让她非常沮丧,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没事吧?”玉倾漓看她神情变幻不定,不由关切地问道。 云舒勉强笑了笑,“我还好。”真的只是还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直到望月找来,才依依惜别。云舒再也没有什么心思闲逛,一路杀回自己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放下脚,挑眉,花沭瑾那丫果然已经回来了,在房间里淡定地喝茶。 “哟,动作挺快的。”云舒微笑,将门掩好,坐到他对面。 花沭瑾不慌不忙地抿上一口茶,优雅的微笑,“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一~开~始~”云舒咬牙回答,“从我撇下紫烟,你跟上我开始。” “那你还那么放心地让我偷听你和你们家小白的讲话?”花沭瑾颇有意味地咬重了小白两字。 “是啊,谁让你是阿瑾呢。”云舒学他咬重阿瑾两字。 花沭瑾展颜微笑,“那么,你服了么?我们的赌约。”右手托住下巴,眼神兴致盎然。 云舒身体动作一僵,讨好的笑了笑,可是花沭瑾不为所动。无奈地撕下自己的面具,“好吧,我说话算话。” “还有女装,别忘了。”花沭瑾“好意”地提醒道。 云舒瞥了他一眼,忽然一扬手,揭下他脸上的面具。没预料到她突然出手,花沭瑾微愣,随即上挑眉毛,“怎么……云舒你……”鼻尖一抹暗香,他不由眼神微变,收起了玩味的成分,“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云舒拍拍手,抖干净粉末,咧开嘴“善良”一笑,“这个药粉本身没什么作用,只是一接触面具的材料,哎呀呀,就会起疹子哦!” 她敢打赌,以花沭瑾对他个人形象的重视程度是绝对会妥协的。 果然,花沭瑾脸色微变,赞许地看了一眼云舒,拍拍手,“干得漂亮,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过奖过奖。”云舒略带“羞涩”地一笑,潇洒地一撩头发,转身进了里屋。 ~~~~~~~~~~~~~~~~~~~~~~~~~~~~~~~~~~~~~~~~~~~~~~~~~~~~~~~~~ 庆贺纵横女站开站,加更一章长滴~~祝纵横女频红红火火哟!^_^ 另,下一章开始就开始进入主要剧情了,不会这么小吵小闹了,o(n_n)o~ ------------ 第十二章 :突破 更新时间:2011-08-16 里屋,床上两套崭新的女装让云舒惊悚了一下,转念一想,不由冷汗,我说他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原来是去买衣服了……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顺手捞起一套白色布制短装,比旁边那套淡红色的纱裙更得她心。绕到屏风后,打量了一圈四周,利索地开始换衣服,诡异的大小合适,是她最喜欢的略略宽松型……云舒扶额,狠狠一拳捣在一旁的小几上。因为她比较高地缘故,衣服都是定做的,也就是说花沭瑾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郁闷,又被他耍了一次。云舒走到铜镜前,稍稍照了照,还是老样子,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眼一瞟,桌上果然还有一支简单的白玉簪,不过做工不错,利落地斜插入发。 “……看上去很合适?”花沭瑾步至门口,靠着门柱问道。 云舒站起身,没好气地道,“是啊,令人尴尬的合适。”直视花沭瑾,他显然有梳洗了一下,面具摘下之后头发又懒得束了,随意地披着,顿显三分慵懒。凤眸毫不犹豫地回视,神秘幽深,却只让人感到阵阵的毛骨悚然。 “阿瑾……”云舒步行至他的身侧,转开目光看向门口,眼神飘渺,“我只想知道,这一趟,我们是否能够安然而退?” “若只是我们两人,自然可以随时离开。” “那,我欲保住所有人呢?”云舒压低声音问道。 花沭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云舒!……云舒,我有大消息要告诉你!”房门口骤然响起急剧的敲门声,元希的叫声中只有惊喜却并无惊恐,看来自己委托她的事情有眉目了。 “……阿瑾,我相信你。” 云舒快步擦过花沭瑾,走到房门口,一把拉开门,靠着门的元希顿时反应不及,倒在了自己身上,“你没事吧……” “啊!云舒,大消息,找到雁翎儿了!”元希回神,完全忽视云舒的询问,笑着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快,快跟我走!” 云舒哭笑不得,轻推开她,倒了杯茶递过去,“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元希拗她不过,一口气灌下茶,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上下打量一圈云舒,“诶,你是谁?云舒呢。” 我倒—— 云舒揉了揉额角,捏捏元希的脸,“笨丫头,我就是云舒啊。” “疼,放手啦。”元希救下自己的脸,“这么说,你把面具撕了?还换了身女装……”左右一打量,“唔,还挺有几分女人样子的嘛。” 云舒笑着戳了戳她脑门儿,“少来,不是要带我去救雁翎儿的么?” “啊,对!快走快走,大家决定在后门集合的说!”元希猛然醒悟,一拍脑袋,拉起云舒朝门外冲。云舒失笑,被她拉着往前走,右手却又被握住。 回头,正是花沭瑾。 “又怎么……了……”元希不耐烦地回头,却对上花沭瑾,登时一呆,眼神迷离了起来。 不好。云舒一把捂住花沭瑾的眼睛,阻隔开元希的视线。 同时,元希的眼神恢复神彩,挠了挠脑袋:刚刚发生什么了么?回响两秒,一拍云舒肩膀大叫,“哇,你哪里弄来这么一个绝色美人!?” “捡的,你信么?”云舒没好气地白过一眼,放下手,对着花沭瑾的笑脸龇了龇牙。 元希嘿嘿傻笑了两声,一搡云舒,“这个,不会是你的那个室友变得吧?”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云舒“大惊失色”道,“这个到时候再说,我们先去汇合吧,小姐?” “啊~~我差点又忘了!”元希再次幡然悔悟,带头朝门外冲去。 云舒跟着她迈了两步,却觉身后人未动,脚步一滞,问道,“你不走?” “……你又没让我去。” 云舒失笑,那你怎么还拉着我的手不放?这家伙偶尔也挺可爱的么……懒得废话,直接拉起他朝元希追了上去。花沭瑾跟在她身后,任由她牵着走,笑得微甜……只是,眸中滑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绛紫。 尽管跑得飞快,但当三人赶到的时候,其余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云舒和花沭瑾,苡祢和浣浔,元希和龙翼,焉燃羽和暮子昕,陌玘和柒珩,还有一个带路的元龙帮弟子。暂时对两人的打扮解释了一下,众人其实都猜到十之七八,所以也就很快接受了。 “现在这种情况出的去么?”陌玘无不担忧地说道。 元希拍拍胸口,“可以,我们从后门走,我和元智师叔说过了。他说只要我们在明天天亮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不过,为了不惊动他们,只想办法弄到了七匹马。”焉燃羽上前一步,解释起了现状,有些为难地皱紧眉头,“带路的兄弟一匹,剩下六匹,我们十个人怎么分?” 反应最快的云舒和花沭瑾默契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她笑眯眯地走上前,“这个嘛,很好办啊。”在众人眼前,缓缓踱步到一匹马前,摸了摸马儿的头,“那就两两分组咯。” “……那样的话不是反而多了一匹么?”苡祢汗。 云舒摇摇手指,“不会的。”纵身上马,一夹马腹,一勒缰绳,“驾!”马蹄声阵阵,两匹马绝尘而去。 是的,没数错,还有一匹是花沭瑾在众人目光聚焦到云舒身上时,翻身上马骑走的。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八个人,四匹马,刚刚好。 小伎俩得逞的云舒不由xe地笑着,一路冲出连剑山庄,才暂缓了下,默等众人。当然,主要原因是带路人不在,没办法先走…… 约摸五分钟,身后马蹄声阵阵,众人赶到。 第一匹,苡祢坐在浣浔怀里,闭紧眼睛,脸色煞白,没办法,不会骑马,怕掉下去呗。而反观浣浔,桃花眼笑弯,心情很棒。第二匹,焉燃羽环住暮子昕的腰坐在他身后,神色紧张,估计对马术也不熟稔。暮子昕酷酷地抓着缰绳,挺直着背,面无表情。 第三匹,元希坐在龙翼身前,兴致盎然地抓着缰绳,而龙翼不甘示弱,想尽办法想将马儿的控制权抢到手。两个人身形左摇右晃,抢的不亦乐乎,叫人看着都捏一把汗。第四匹,陌玘乖乖地缩在柒珩的怀里,笑的甜蜜。而柒珩,微微弯着嘴角,两个人靠在一起分外和谐。 看着四匹马上的状况,云舒笑抽中——果然和自己预计的一样好玩。 “根据探子回报,他们就在离这里十里外的一家客栈。听掌柜的说,是二男一女投宿,女的应该就是雁翎儿,而那两个男的应该就是凶手了。他们藏得很好,若不是雁翎儿病重,急需治疗,估计咱们还发现不了他们。” 急速地赶路中,元希和带路的兄弟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下情况。而云舒也趁机,稍稍布置了下战略。 “到时候我们那么多人冲进去,必然会惊动他们。楼道狭小,打起来定然不方便,我们这边人数多,反而不利。而他们两人若能杀得了雁雄,无声无息取了一百多条人命,武功自然也不弱,交手时必须小心。” “你们五人(男)之中,花沭瑾和柒珩身法轻巧,先闯进去引开那两个男的。等出了楼道,再由耐力好的柒珩、龙翼和暮子昕缠斗住他们,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来历,以及是否还有同党。若有,则由爆发力出色的浣浔与花沭瑾解决。” “而我们五人(女),则在他们离开后,潜进客栈,解救雁翎儿。元希你到时候与你客栈里的探子联络,看看有没有别的消息;苡祢轻功好,负责联络,并与阿陌一起望风;阿羽武功未恢复,随我进房照顾雁翎儿。” 众人并无异议,应允下来,但对于云舒居然那么清楚的了解每个人的擅长与优点,略有骇然之感。自己的优缺点暴露于她面前,那万一动起手,还剩多少胜算呢? 当夕阳最后一丝余辉被吞没,众人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再核对一遍后,各就各位,开始了行动。 花沭瑾和柒珩配合默契,放轻脚步上了二楼天字号房,从破损的门缝间隐约看见了三个人影,一个女的在床上昏睡,还有两个男的守在床边。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踢开门,闯了进去。 “什么人?”屋内两个男的顿时一惊,拔出兵刃,挡在床前。一个身着蓝衣,模样冷峻,眼神锐利;另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看不清样子。 “……来取你们性命的人!” 花沭瑾和柒珩同时发动了进攻,不过最为巧妙的一点,就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床上人为攻击对象。那两个男的不得不拦出手反击,一阵凛冽的攻势,欲把他们逼出房间。柒珩对上黑衣人,见其招式狠厉,十分好战,索性佯装不敌,步步退开,装出狼狈从窗户逃出的模样。 黑衣人果然上当跟着就杀了出去。 而与黑衣斗的开心的花沭瑾见柒珩他们已走,顿时没了恋战的兴致,微微一笑之间,抽出腰间的软剑,“花影碧棠”剑招连绵使出,三招之内,对方尚未缓过神来,便被他一脚踢下了窗台。 虽然方法不太一样,不过,殊途同归嘛~~ 早就候在窗下的暮子昕等人顿时从暗处现身,按照计划,与那两男缠斗起来。同时,五女亦按照原计划潜入客栈,开始行动。 元希直奔前台,陌玘和苡祢站定在房门附近,云舒和焉燃羽则径直行至床前。 “怎么样?”看着云舒为雁翎儿把脉,探手试温,焉燃羽不由心急地问道。看着雁翎儿面色赤红,不住地出汗,不会是什么重病吧? 云舒沉吟片刻,“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心理压力积压太大,又劳累了一番,有点发烧外加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昏迷。我先给她扎几针,然后开点清热的药给她服用即可。” 焉燃羽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配合云舒扶起雁翎儿。 一番救治,雁翎儿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低喃几声,听不真切。 “是要水吧?”密切关注着她的焉燃羽连忙斟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你放心,我们已经救下你了,不用再害怕了……慢慢喝。” 喝下一杯水,雁翎儿的神智似乎清楚了些,声音也有力起来,“……他在哪里……” “哪个他?”云舒心中一动,问道。 雁翎儿喃喃地重复着口中的话,似是没有听到云舒的话,闻得窗外有打斗声,目光不由一亮,不顾云舒和焉燃羽的阻拦,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 暮子昕等人已经基本制服了那两人,浣浔等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同党,心中烦躁,便冲上去,索性擒住两人准备就地痛殴。 “住手!不要伤害他……啊!”见浣浔要动手,雁翎儿顿时一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高喊出声,却不料身子太弱,手一滑,竟径直从窗口掉了下去! “不,翎儿!”蓝衣人顿时痛呼,不顾一切就要冲过去。花沭瑾急忙从背后点了他的穴道。 雁翎儿不会有事的,云舒又不是摆着看的。她早就紧跟着跃下,一把揽住雁翎儿的细腰,平安落地。 雁翎儿惊魂未定,却也因此镇定了许多,粗喘几口气,对着众人道,“……你们误会了,他们……他们不是凶手。” “什么!?”龙翼惊叫出声,白忙活了么!? “那他们为什么要劫走你?”暮子昕冷静地追问道。 雁翎儿为难地看了一眼蓝衣人,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其实他们是救我。” “救你,怎么说?”云舒小心将她扶起。 “其实我……知道杀我爹的真凶是谁。” ------------ 第十三章 :阴谋(上) 更新时间:2011-08-17 洛朝熙和二年六月十六日,亦为武林大会召开第十天,清早,各派掌门都收到了连剑山庄和元龙帮的邀请,带着徒众,一同前往炽焰堡大堂。 “不知暮庄主与元帮主此番请我们前来所为何事?”人来的差不多了,落座于主客位的潭影寺主持元智捋了捋胡子,徐徐地问道。 元希瞟了一眼角落的云舒等人,云舒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昨夜他们成功救下雁翎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炽焰堡,商议下来,由于有些人希望低调一些,揭开谜底的任务就交给了暮子昕和元希。 她身侧的暮子昕微笑着上前一步,回答道,“正是为了十天前雁堡主被杀一案……不瞒各位前辈,就在昨夜,我与几位朋友救回了被掳走的雁翎儿雁小姐,也因此解开了谜案。” “是谁?那,杀了我爹的贼人究竟是谁?!”雁家人姗姗来迟,听到暮子昕这番言论,雁寒不由快步上前,面色焦急。紧跟在他身后,雁贺、孟盈盈、雁南都齐齐一愣,快步跟上。 “凶手……”元希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怯场之意,走到雁家人面前,“就是她!”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竟是雁雄的原配夫人――孟盈盈! “不可能!怎么会是我娘呢?”雁寒急忙反驳。 孟盈盈被元希指的一愣,随即……竟冷笑,“元希,我敬你是元龙帮一帮之主,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含血喷人,污蔑我杀害亲夫,实在是太过分了!” 围观的诸位掌门倒还好,静观其变,而身后的徒众们却以按捺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看样子,对元希的指证颇有微词。 “古语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夫人和少堡主也不用着急,我们既然敢指控,自然是有证据的。”面对诸多怀疑,暮子昕面色不变,冷静地走上前,目光逼人。 “那就把你的证据交出来给我们看看,否则,你连剑山庄纵是三大世家之首,我炽焰堡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孟盈盈毫不退缩,振振有词地辩驳道。 元希明显被气到,面对孟盈盈的挑衅,不由也冷下了脸,“那好,雁小姐……麻烦你把你昨晚告诉我们的话再重复一遍!” 跟在云舒身边的雁翎儿闻言轻轻抖了一下,情不自禁握住身边人的手,正是昨夜的那名蓝衣公子。蓝衣公子回握了她一下,低声安慰:“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雁翎儿轻轻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被杀的是炽焰堡堡主,凶手是堡主夫人,而指证堡主夫人的……居然是炽焰堡的小姐! 孟盈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眸底闪过一丝惶恐,但很快镇定了下来,“翎儿,你没事吧……千万莫要听信那些人的谗言,娘和你爹恩恩爱爱了那么多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若不是我亲眼看到……”面对母亲如同往常一般温柔的脸,雁翎儿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丝动摇,却还是硬下心肠,哽咽却吐字清晰地说道,“我又怎么会相信是你……杀了爹!” 雁寒几步冲出,一把抓住雁翎儿的肩膀,“妹妹,妹妹你说什么?是娘杀了爹……这怎么可能?!”眼神疑惑,满脸的难以置信。 “哥!我怎么会骗你呢!”雁翎儿挣扎出来,眼角滑落泪滴,眼神悲戚,“我亲眼看见娘跪倒在树林里,亲眼听见娘喃喃自语说她杀了爹!” “我原来还不相信,但看到爹的尸体,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娘……杀了爹!”雁翎儿捂住脸,努力遏制住自己的颤抖,“我去找娘谈,但却反而被她软禁起来,我万不得已才逃了出去。” 雁寒惊诧之极,目光灰暗,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娘亲,“娘……妹妹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孟盈盈失声尖叫道,“我是炽焰堡的堡主夫人,怎么会杀自己的夫君呢?” “作为炽焰堡堡主夫人的你当人不会动手,但,若是二十年前被雁雄灭门的荆家遗孤,却是断然做得出来的。”暮子昕淡淡地反驳道,却似抛下了一块巨石,让围观的众人心中翻起巨浪。 二十年前,雁雄单凭一人之力灭那无恶不作的荆家,这才得以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这几乎在江湖上已经是人所周知的事情了。若暮子昕所言属实,那么,确实也不怎么奇怪了,只是……众人一致看向孟盈盈。 她此时表情骇然,脸色煞白,硬撑起的气势荡然无存,双唇抖了几抖,却始终说不出反驳的话。闭上眼睛,两行泪滑下,再睁开,已经充满了愤然,“……没错,是我杀了雁雄,我的的确确是荆家遗孤。” “娘……居然真的是你……”雁寒如受重创,表情凄愤,“为什么……为什么!?”疯了一般抓住孟盈盈摇晃,“你和爹都平平安安地过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还要杀他!” “我当然知道!”孟盈盈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推开雁寒,望向众人,眼睛发红,“二十年前,他栽赃陷害我荆家,还趁天黑下毒,毒死我荆家上上下下七十二口,只有我,因为外出探亲而免遭劫难。为了报仇,我化名孟盈盈,伪装成投亲失败的落难女子接近他,可他居然真的喜欢上了我,愿意娶我为妻……” “我将计就计,嫁入府中,一直找机会杀了他,却因为种种意外而接连失败。寒儿和翎儿的相继出世让我动摇,我曾经也想好好的过下去……可是……”她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盯向默立许久的雁南,“半年前,他的私生子却进了府。忠贞不二……哈哈,世上哪有那般的好男子!” 她癫狂似的大笑几声,“他居然还想把我的翎儿作为筹码嫁出去拉拢人?我决不答应!我拔出匕首,一下捅进他的背后,他居然毫无防备……就这样倒了下去……哈哈,哈哈哈……” 满室寂静,这隐藏了二十年的恩怨重见天日,却将众人震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娘……”雁翎儿冲过去抱住孟盈盈,泪如雨下,“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才……” 孟盈盈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环视众人,“雁雄……他罪有应得!!!”声嘶力竭地怒吼而出,随即仿佛脱力一般跪倒在地。 一块锦帕,静静地落在孟盈盈的脸上。 众人吃惊的目光转向云舒,云舒无辜地耸耸肩,然后俯下身,柔声劝道,“擦擦眼泪吧。” “……眼泪……”孟盈盈后知后觉地摸摸脸颊,早已被眼泪湿透,“奇怪……为什么我会流眼泪呢……” “因为你已经爱上了雁雄啊,二十年,你早已不知不觉地爱上他了,若不是存在某些契机,让你一时失去理智……”云舒平静地注视着她,“否则你怎么会杀了他之后,在树林里一个人哭泣反悔呢?” 眼神示意雁翎儿靠近,注视着她把自己的娘亲环抱住,云舒站起身,平静的望向众人,一圈之后,落在雁南的脸上。两人对望,云舒淡淡地道,“真是一个无辜的悲剧呢……是吧?” “诸位,容暮某说一句话。”暮子昕上前,抢回众人的眼光,“这件事情牵涉太多,而且,堡主夫人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徒。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人沉默,一向颇有威望的潭影寺主持元智和青城派掌门步树德对望一眼,一齐向暮子昕点头,似是同意了。其他的掌门也并无人出言反对。 暮子昕点点头,俨然已经成为了现场的主导,“那……” “娘!”一声惊呼,打断了他即将说出的结论。雁翎儿埋首痛泣,而她怀中的孟盈盈……一支金钗插在她的心口,血流如注。 云舒一个箭步上前,为她把脉,但实在是下手太准确,正中心口,回天乏术了。沉重地摇摇头,周围众人不由再次被现实冲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雁寒怔怔地站在原地,似是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大堂里静的吓人,只有雁翎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打动着每一个人。 蓝衣公子似乎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抱住雁翎儿,无声地安慰。 一场武林大会,炽焰堡却损失惨重,只剩下雁寒,雁翎儿,雁贺,雁南,以及寥寥可数的仆役。身处这种环境,众英雄们也都忍不住心头一阵难过。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熏香炉青烟袅袅,仿佛载着悲戚逐渐扩散。 “扑通”,“扑通”,“扑通”,众人还未来得及从悲痛中回神,变故陡生,最后排的弟子们竟接二连三地倒下,转眼间就晕倒了二三十人。 “不好!”暮子昕大声提醒道,“大家闭气,这香气有毒!” 可是为时已晚,不知不觉间,能够勉强维持意识的还是只有几位前辈和寥寥几个青年辈中的佼佼者,都坐倒在地或者瘫在椅子上。 “这是‘迷蝶醉’,倒下的弟子们只是昏迷而已。”云舒轻嗅空气,准确地判断道,“但这香还有个麻烦的地方就是会让人暂时武功全失,若是两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就会武功全废,甚至因此丧命!” “哇靠,那么损,是谁做的手脚?!”元希气得破口大骂,几人之中她的内力最差,目前只能勉强维持意识。 “哼,你看看这一室内还有谁站着,不就知道了么?”云舒冷笑道,依靠在墙壁上,似乎有些气力不支。 “……说的不错,确是个好办法。”一道低沉的男声沉稳传来,给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众人心头再加一击,“不过,就算找出了你们的敌人,你们又能怎样呢?” ------------ 第十四章 :阴谋(下) 更新时间:2011-08-18 云舒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缓缓步至大堂的中间,削瘦的身材,阴戾的眼神——雁南缓缓地打量了一遍周围众人,眼神嘲讽。 堂内,站着的只剩下了三个门派——冥邪谷、绝心殿和金沙门。 云舒不动声色地一一打量过去,却与玉倾漓对望个正着,他的眼神如往常一般温和,只是略有点飘忽不定。她不由微笑,用口型说道:小白~~玉倾漓的目光一顿,随即一笑。 “看来某人又在自作多情了……若他真把你当朋友,怎么会不救你?”这么欠扁的冷嘲热讽,不用回头,云舒都猜得到凑到身边的这家伙必是花沭瑾无疑。 云舒懒得理他,索性往他身上一靠,将他作为靠垫处理,静静地观察起场上的形式来。花沭瑾无奈一笑,任由她去了,偏头对上玉倾漓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微笑。 “接下来怎么办?”发问的是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年纪二十出头,容貌姣好,身材婀娜,眉眼间一片冷漠,语气中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那是绝心殿水家三姐妹的老大,水无颜。”花沭瑾凑近云舒的耳边小声地介绍道,“擅长暗器,全身上下听说藏满了暗器,标准的‘带刺美人’呢。” 雁南缓步走至玉倾漓的身侧,脸上的表情奇迹一般的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几许笑意,“稍安勿躁,容我和在座的掌门们交流一下。” “哼。”水无颜身后,一脸娇俏的少女轻轻地冷哼,似是对雁南的指示非常不满,正是那天花沭瑾勾搭上的水家姐妹老幺,水欣桐。 “小妹,别闹。”她身侧,十七八岁的水蓝色衣衫的女子小声劝慰,那容貌,纵是比上自家的漂亮姐妹尤胜三分,不用花沭瑾介绍,云舒也能猜到那女子正是水家老二,水镜月。 水欣桐把弄着手里的双剑,一脸的不耐烦,小小年纪,眼神却带着暴戾的杀气。 “诸位,想来你们对现在的形式已经十分清楚了,若两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这里的人就会一个接着一个死去。”雁南缓缓开口,语气冰冷,“但,只要你们立下一个愿意投效于我冥邪谷的志愿书,愿意拥立玉倾漓为武林盟主,那我就可以放你们带着手下的徒众们安全离开……” 此言一出,他的目的顿时了然。 云舒略吃惊,不由望向玉倾漓,他却回以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我就说嘛,依小白的性子,想当武林盟主才是出了鬼了。 “哼,你开什么玩笑,我等岂是这样就会屈服的。”挣扎坐起的人群中,有人叫道。 雁南皱眉,身旁忽然走上一位近四十岁的男子,相貌堂堂,体型中等,只是却白了些许鬓发,看上去有些憔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诸位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呀呸,亏你金沙门还是三大世家之一,居然就这样成了魔教的走狗。” 那男子,也就是金沙门门主燕北,闻言毫无表情,仿若未闻,一脸恭敬地站在雁南身后。 现场顿时陷入僵持状态,两方互不相让,只是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室内一片寂静,只剩香烟袅袅,依旧飘散在空气里。 云舒颇觉无趣,眼神在众反派与正派之间转悠了几圈,还别说,还真有几个有jq的。 金沙门中,那个夏忧,一脸微笑地望着焉燃羽,面对她诧异的目光却神色不变,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还有个小姑娘,盯着元希身后那个奇怪的龙翼一个劲儿的瞧。 再看绝心殿,水无颜目光复杂地看着柒珩,柒珩漠然回望,想来是有些不能说的秘密;水镜月看着痛苦倒地的弟子们,一脸不忍,倒真是个善良的女子;白衣的纤雪,面对上官翎不解的目光,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水欣桐…… 云舒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花沭瑾,叹了一口气,将他推远了去:离我远点,你们家小妹妹要爆发了。 花沭瑾失笑,传音入密回答:难道你害怕她?朝水欣桐笑了笑,小姑娘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切~~云舒看着花沭瑾又靠过来,索性无视他,继续观察冥邪谷众人。望月和纤雪一般面无表情,虽然零荼羽的目光已经炽热到连雁南都有所察觉了。 ……江湖,果然最流行的还是正邪虐恋。云舒啧啧嘴,掩口打了一个哈欠,却发现一道骇人的目光径直望向自己,扯开嘴角,慷慨赠与了一个无辜的微笑。 “半个时辰已过,不过好像各位还没有下定决心。”雁南语气不耐烦却没有变表情,“那我就帮大家加快一下思考的节奏吧……从现在起每过一刻钟,我便杀一人,如何?” 众人脸色不由大变。 “那第一人……”雁南眼神游移在诸多张脸上,定格,“就是你。” “我?”云舒吃惊地指着自己,不是吧,那么衰,打哈欠的囧样被你看到也就算了,还要第一个杀我? 雁南不耐烦地点点头。 花沭瑾在身后偷笑,云舒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平静地望向雁南,看上去兴致盎然,“要杀我,给个理由先啊……小黑。” “噗——”花沭瑾笑喷。 一瞬间,房间里的温度骤降,雁南眼带杀气地问道,“谁是小黑?” “你咯。”云舒满不在乎地笑道,缓步走上前,在雁南杀气森然的目光下谈笑自如,与玉倾漓对笑一个,“玉倾漓是冥邪谷的谷主,我喜欢叫他小白,而你,是冥邪谷的副谷主,我叫你小黑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吧?”在雁南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继续微笑,“是吧,残暝……这面具戴的可舒服?” 看云舒故作神秘的表情,玉倾漓不由轻轻地笑了,附耳在残暝耳边解释道:“她极擅易容,又撞见你我在一起,瞒不过她也是正常的。” 雁南(残暝)闻言,眸色又沉三分,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恢复了原本那张俊美却阴戾的脸。望着云舒,气势森然,“名字,门派。” 云舒回头与花沭瑾对了一眼,随即慢悠悠地答道,“云舒……无幻楼紫昕轩轩主。”毫不怯懦地对视回去。 “无幻楼……”残暝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逐渐兴奋起来,走上前,与云舒面对面站立,“云舒?” “是。”云舒微笑着应答,不曾后退。 残暝略带欣赏地看了看她,却又有些惋惜,猛的出手掐住她的脖颈,顿时显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云舒!”顿时有人失声惊叫。 “呵呵,阁下好身手。”云舒却不为所动,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似乎不想杀我呢?否则我现在就该死了才是……若是有时间,不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样?” 残暝犹豫了一下,“好,你倒是说说。”手却是没有松开。 脖子被勒住微微有些难受,但云舒还是很淡定地保持了微笑,“第一,有雁南这个人么?” “没有。”残暝很干脆地答道,这个人物根本就是他随便构造出来,只是为了混入炽焰堡。 “第二,炽焰堡的仆人护卫都是你们杀的吧?” “是。” “第三,雁雄被杀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对吧?” “是。” 虽然这三个答案都已经猜到,但云舒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这真是个无辜的悲剧。孟盈盈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人物而吃醋动怒,杀了雁雄,结果自己也落得一个自杀的下场。 不看雁家人的表情都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了…… “还有问题么?”残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勒得紧了些,血痕转向青紫。 云舒吃痛,忍不住皱了眉头。 “等等!” 静观许久的玉倾漓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残暝,但一道劲风同时扫过,迫使残暝不得不松手回防,拦住对方袭向自己面门的一掌,不禁退后两步,戒备地望向对方。 “咳咳……咳咳……”云舒摸摸自己的脖子,搭住花沭瑾的肩膀,“你再不出手,我就挂了。……另外,谢了啊,小白。” “挂了也是你自找的。”花沭瑾收回手,丢给了她一个白眼,微笑看向残暝,却不说话。 残暝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上次还承蒙阁下‘关照’了,感激不尽。”花沭瑾却极其轻松地说道。 “哦,原来伤了你的是他啊……”云舒喘过气,又恢复了精神,打量了一下两人,“既然都是老交情了,那今天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你们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怎么样?” 仿佛对着残暝,但她却是看着玉倾漓说的。 玉倾漓不置可否的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你似乎弄错了吧,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是我们。”残暝不屑地一笑,“你们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是么?”云舒打了个响指,倒地的人群中又站起了几人——暮子昕、焉燃羽、苡祢、浣浔、元希、龙翼、陌玘、柒珩,“那这样呢?” ------------ 第十五章 :破局 更新时间:2011-08-19 “你们怎么……”单线条思维和元希有的一拼的水欣桐不由吃惊地叫出声。 焉燃羽亮了亮手中的纸包,对云舒笑道,“解药效果不错哦。” “多谢夸奖。”云舒微笑,却是对着残暝,“若是这样的,局势似乎就不是一边倒了吧……小黑?” 残暝的脸色黑了黑,冷冷地一哼,“只不过是区区十个人,还妄图蜉蝣撼树?就算你们从这里逃出去了,炽焰堡也早已被我三派弟子所包围,你们毫无胜算。” 众人不由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巨大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呵呵……你好像很得意?”云舒却依旧神采飞扬,淡笑自若,“我们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逃,还有一个时辰不到就会一个接一个死去。但,若是宁愿死都不愿拥戴玉倾漓与冥邪谷为江湖之主,你不也是拜拜奔波一场?” “姑娘此言差矣,若诸位掌门宁愿死都不愿意合作,我们大可以等诸位掌门尸体冷后,沾上朱砂,在事先撰好的志愿书上印下指印。死无对证,他们的后人也无话可说。”燕北笑的和蔼,说的却是如此毒辣的话,叫人好生佩服他的演技。 云舒微愣,随即鼓掌,“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我们何必和她多废话,干脆把这些人都杀了得了。”水无颜冷冷的瞥了一眼众人,在柒珩的脸上略停顿了一下,又仿若无事般移开。 “说不定我们是在拖延时间,有什么援兵马上就要赶来,然后把你们一锅端?”云舒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出了水无颜欲说却没说的话。 “笑话,我们会怕你!”水欣桐急上前几步,对紧站在花沭瑾身侧的云舒是有一千一万个不顺眼,手腕一翻,腰间两剑就拔出一半。 云舒眼疾手快,连踏几步,瞬间搭上她的两个手腕,将出鞘的剑又按了回去,“啊呀呀,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趁着水欣桐惊愕,调皮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低语,“阿瑾他可不喜欢脾气暴躁的女子……”故意放柔了音调,拖长声音,听的水欣桐一阵鸡皮疙瘩。 转过身,挑衅地望了眼花沭瑾,花沭瑾听不到她说什么,却也猜到了八九分,苦笑无语。 身形一动,再出现在众人眼里时,云舒笑吟吟地站在玉倾漓和残暝的中间,“看来,你们是不打算采纳我的建议,和平解决这件事了?” 玉倾漓多见不怪,站在原地神色未变,而残暝却被她一骇,不由戒备地退开两步,心下暗恼,沉脸答道,“我已说过,绝不可能!”右手弯爪向云舒袭去。 “那好吧……”云舒侧头避开他的一击,顺势往旁边的玉倾漓身后一躲,“啧啧,小黑真凶!小白,你要保护我哦~~”朝残暝吐了吐舌头,亲昵地搭上玉倾漓的肩膀。 残暝果然抓狂,上前两手同时向云舒发难。云舒不慌不忙地左右闪躲,借着玉倾漓作掩护,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躲开他的袭击。玉倾漓也不气恼,却也不阻止残暝,任由两人在自己身前身后搏斗。 几击不中,残暝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怒气,却又唯恐伤及玉倾漓,不得不放轻力道。 “嘭!”正斗的兴起,一直紧关的门却被人突然推开,打斗声传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报……报……报门主,不知从哪里杀来了一批人,人数众多,兄弟们都不敌被伤,我们被反包围了。” “什么?!”燕北一把抓住自己门徒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什么人那么大胆?!” “回……回回门主,人数众多,而且门派也不统一,碰了照面招呼也不打就动手,出手甚狠。”那门徒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燕北狠狠地将他扔到地上,“一群没用的废物!”转向残暝,“现在怎么办?” 残暝皱眉,下意识地望向云舒,面色不善。 云舒知他在想什么,浅笑盈盈地从玉倾漓身后晃出脑袋,“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我确实说动连剑山庄、元龙帮和殁殇宫联手了……我说过我是在拖延时间的啊!” “你!”残暝恶狠狠地瞪了云舒一眼,双手握拳,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气。 水无颜走上前,指间夹着三枚飞刃,目光绝然,“实在不行就拼个两败俱伤,大不了把这里的人都杀了陪葬!” “就是!大姐说的对!”水欣桐忙不迭地抽出自己的两把长剑,兴致高昂地拥护道,“不想让我们走……我们也不让他们活!” 一帮群众动了起来,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而云舒一方,慢慢地聚拢到一起,暗自也拿出了自己的兵器,看局势,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浣浔动了动手脚,眼神嗜血,倒好似期待开战已久,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不擅近战的苡祢挡在了身后。苡祢心头微暖,一抖袖口,滑出一包药粉,扣在手中,随时准备助众人一臂之力。元希和龙翼背对背警戒,不约而同地握向自己的武器。 焉燃羽紧张地触上自己手腕上的银丝环,一行人中,武功未完全恢复的她是最弱的。暮子昕默默地将她掩在身后,拔出长剑,虽然没说话,但却给了焉燃羽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陌玘刚新学了几招,此番真好可以来试试,不由搭上腰间的刀柄,战意甚浓,却被柒珩拦住。不解地望过去,却只换得柒珩一个神秘的微笑。 两帮人马剑拔弩张,战势一触即发。 “……算了,我们回去吧。”蓦然,静待良久的玉倾漓淡淡地开口,却是毋容置疑的语气。 “阿漓。”残暝不由一怔,“你……”却在触及了他淡然却又认真的眼神后,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说辞。深深地望了一眼云舒等人,尤其是躲在玉倾漓后的云舒,他沉默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撤吧……” “副谷主!”燕北等人一腔热血被浇灭,看上去颇不甘心,一时之间对残暝此时的决定难以认同。 “我说……撤吧。”残暝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却让闻者都忍不住一抖。默吸一口,又望了一眼玉倾漓,他仿佛赌气一般孤身率先离场。 领头人都已经走了,其余人自然也失了战意,纷纷收起自己的兵器,在自己掌门的带领下戒备着云舒等人离开。 “小白……”云舒一把抓住了欲悄然离去的玉倾漓的袖子。 玉倾漓一顿,随即温和地一笑,“莫急,待过一阵子,我自会去无幻楼寻你。” 云舒点点头,松开了手,“不见不散,莫要食言。” “自然。”他转身,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在一旁看戏良久的花沭瑾,抱拳行了个礼,翩翩退走。 奇怪,他怎么偏偏对花沭瑾行礼…… 云舒按下心头的疑惑,拦住欲冲上去的元希等人,“穷寇莫追,救人要紧。”从身上取出解药,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再给每位中了毒的弟子送去。 而她自己,却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雁翎儿与那蓝衣男子处,“你把他们的计划都泄露给我们了……现在,有什么打算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不会离开翎儿的。”蓝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轻柔地抚上怀中雁翎儿的脸,仿若拂拭自己最心爱的珍宝。 云舒眼神淡然,在他们身侧坐下,“冷焰,你们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那我也不怕。”蓝衣男子,也就是冷焰,低低地回答道,抱紧了怀中的雁翎儿,“翎儿,也不会怕的。” 此情此景,云舒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昨夜,在他们救下雁翎儿之后,雁翎儿的讲述让他们大吃一惊,但吃惊之余,不忘追查这蓝衣与黑衣人的身份。结果真相却让他们更加惊讶,那蓝衣人竟是冥邪谷——冷幽凝香四大杀手之首的冷焰! 他因一次意外与雁翎儿邂逅,彼此倾心,至今已经是情深意笃,甚至已经知会了雁翎儿的母亲。谁料这次武林大会居然碰上这些事情,万般无奈,他只好劫了雁翎儿暂避风头。一切顺利,只是雁翎儿的病让他禁不住的担忧。 那另一名黑衣蒙面男,正是冷幽凝香中的二号杀手,幽炎,赶来助他一臂之力,顺便劝他回谷。无奈冷焰执意守候在雁翎儿身边,严词拒绝。 在雁翎儿的恳求下,众人放了冷焰;在冷焰的请求下,众人放了幽炎离开。 在众人带领他们往炽焰堡赶回的时候,冷焰透露了冥邪谷、绝心殿与金沙门的计划,而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要保护好雁翎儿,并且,事情结束之后,放他们离开。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冥邪谷很快就会查到你的头上,残暝……他不是个笨蛋。”云舒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若是需要的帮忙的话,来无幻楼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这次真的谢谢你。” 冷焰也不多客气,也道了声谢,就将信封收下。 花沭瑾仿佛闲庭散步一般缓慢踱来,看见云舒的举动却也未加阻拦。 云舒望了他一眼,却忽视他的笑脸,擦过他走出门去。不知道为什么,事件解决了之后,反而有一股没来由的怨气让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回忆起来到炽焰堡的这些天,花沭瑾他早就察觉到了这次的计划了吧?……永远比自己要早知道,可是这家伙却就是什么也不说。若是这一次没有遇到冷焰,那么自己还能够保护好身边这些重要的人吗? “……阿瑾,我相信你。” ------------ 第十六章 :柳暗花明 更新时间:2011-08-20 众反派匆匆离去,众正派接受治疗恢复了健康,最大的困难克服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柳暗花明起来。 冥邪谷、绝心殿和金沙门无疑上了江湖的黑名单,而相对的,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色的连剑山庄和元龙帮收到了许多嘉奖。而其中尤其临危不乱,大义凛然的连剑山庄庄主暮子昕,更是在众门派一致拥护下,就任了武林盟主之位。 而昔日繁华的炽焰堡,遭此一劫元气大伤,各门派都纷纷表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重振雄威。雁寒经此一劫,成熟稳重了很多,在暮子昕登上武林盟主宝座的同时继任炽焰堡堡主,并因此,和暮子昕结为义兄弟,两家为至交。 雁翎儿和冷焰有情人终成眷属,长兄为父,雁寒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待炽焰堡的情况有了起色,就会让他们成亲。 一时之间,这个事件被编述成多个版本,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开来。不过,身为这件事中的主要角色们……此时此刻,却在辽青繁茂的城镇上逛街逛得不亦乐乎~~ “时间过得真快,各门派都陆陆续续走了,我们也要分别了吧。”逛了一整天,虽说真的买到手的没什么东西,但却也累得够呛,赶忙找了家酒楼在二楼雅座坐了下来。云舒毫不淑女地灌下一杯茶,缓过气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又伤什么春悲什么秋呢?又不是见不到了。”陌玘抿了口茶,缓缓地接口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撇下自己的门派赶来聚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元希撇撇嘴,只要稍稍想一想自己偷溜出来可能造成的后果,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云舒苦笑,“我哪敢对几位妹妹有什么不满啊,还真是辛苦几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家高兴就行了。”焉燃羽柔声劝慰道,“我们开开心心地吃顿饭不挺好的么,何必谈那些沉重的话题。” “就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前来,不好好享受回去,不就亏了么?”苡祢语毕,唤来店小二,招呼着众人点菜。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报了一两样,也倒凑了一桌,云舒什么都没点,只是要了瓶酒。 “呵,我记得某人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吧。”陌玘望着云舒打趣道,“可是好好班长呢。” “少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云舒笑骂回去,“那时候你还抄我作业来着,不记得了?” “还说,你体育课不也老逃课来着么?你们半斤八两啦。”苡祢白了白眼,放下手中的杯子,“……现在说起来,真有点恍若隔世的味道。” 那是在所难免的啊……本来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嘛,此番姐妹能够重聚,就是再好不过的喜事了,还抱怨什么呢?云舒用手指轻轻击着桌子,无限惆怅。 一见气氛不对,元希连忙接口打岔,“谈那些做什么,还是谈谈现在吧……最近大家可有什么打算?” 众女皱眉想了想,却没什么眉目。 “我想我会想办法履行好右护法这个职位吧,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是……我挺喜欢殁殇宫的。”苡祢拿起一根筷子戳了戳茶杯,道。 “我也差不多。”元希抚上腰间的玉佩,“既然接手了元龙帮,我也要好好尽责,争取把它发扬光大。” 焉燃羽摸了摸面纱,目光惆怅,“你们真好,我连想要努力的事情都没有……简直就是吃饱喝足,就等死了。” “呸呸。”云舒连“呸”几口,“别瞎说,不吉利。你怎么没有事可以做,把你的那个未婚夫夺回来呀?!” 嗯?焉燃羽一愣。 “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呀?元希都看得出来你那未婚夫和溱烟如有一腿……傻瓜,幸福是要争取的啊!”苡祢鼓励她道,“别给我们丢脸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焉燃羽苦涩一笑,“我看上去喜欢那个暮子昕么?” “你不会自己还没有发现吧。”元希汗,“话说,苡祢你刚刚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别那么认真……认真你就输了。”苡祢抹汗,转向对着焉燃羽道,“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说,只是阿羽,如果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千万不要犹豫,要主动出击!”神秘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别以为他是你未婚夫就跑不掉了,不一定的……” 说的焉燃羽心里忐忑不已,毛毛的。 “你就别吓她了……话说阿羽你的面纱为什么都不摘下来?不热么?都六月天了。”云舒适时地替焉燃羽解了场子,转移了话题。 焉燃羽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解下了面纱,“我有说过吧,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这近十年做了什么,暮子昕让我戴着,我就戴着了。” 众女淡淡几眼瞟过,虽然有点好奇,揭开了,没巨丑也没巨美,清秀佳人一枚。云舒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可感觉一闪而过,没想的起来。 焉燃羽又将面纱戴了回去。偏也巧,刚戴回去,小二就带着人上菜来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接连上桌,引得众人食指大动,迫不及待想要饱尝一番。 “真好吃。”元希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出了众女的心声,“这家店真不错。” “是啊,环境优美舒适,食物又好吃。”陌玘点点头,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食物。 云舒吃了几口,搁下筷子,倒了酒轻轻地品抿,不多时,脸上便窜上了红晕,添了几分血色。 “说起来,大家十年的变化真大。”元希不甘冷场,一边细品菜肴,一边又开始说话,“我和阿羽没怎么变,但你们三个身份却是天翻地覆的巨变呢。” 苡祢的动作一滞,“是么……” 元希顿觉不好,自己居然揭到了姐妹的伤口,啊,真是罪该万死,连忙向周围人发送求救信号。 “别担心……她没那么脆弱。”云舒莞尔一笑,“我和阿陌也是……既然选择离开,也不会后悔。” 陌玘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 云舒又抿了几杯酒,眼中多了三分醉意。其实她挺想问苡祢一个问题,她想不想复仇呢?夺回属于他们家的江山?不过她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傻,苡祢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因为她不只是凌泽姮,更是她们的好姐妹苡祢。 她不由轻笑出声。 “傻笑什么……”姐妹几个吃饱喝足,看她一个人笑个不停,不由纷纷白眼过来。 云舒轻咳了几声收敛了表情,正想要说话,雅间的门却突然被踹开了。一个蒙面大汉连滚带爬地闯进来,在桌边一扫,有点眼花,趁着众女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冲到坐在最内侧的云舒身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拖到自己面前。 紧随着他还有几个捕快摸样的人冲进来,停在门口,一齐将刀刃对准他。 “把……把刀都放下……不然,不然老子就杀了她!”可笑那蹩脚的蒙面大汉还有点结巴,勒着云舒的手又紧了紧。 云舒郁闷:怎么这种倒霉事都落到自己头上? “好好好,我们放下刀,你千万不要伤害那姑娘!”捕快们见他模样似在发狠,连忙点头,把兵刃放下,“人家姑娘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折腾……你还是把人放了,我们好说。” 众女听到细皮嫩肉四个字,不约而同一喷,被云舒白眼瞟过,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劫匪也真是没眼力,谁不劫持,偏偏劫持五女中武功最高的云舒,这不找死吗? 云舒顽皮之心顿起,忽然哎哟一声叫唤,眸中闪出泪花,朝着前方的众人柔弱地叫唤道:“妹妹们,快来救姐姐呀~~姐姐好害怕好害怕的啦~~”佯拽了几下那大汉的手臂,假装没拽开。 众女汗,苡祢翻了个白眼:“姐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是啊是啊,我们会找爹爹给你买块风水上好的地方葬了的。”陌玘也狡黠地笑了笑,不怀好意地配合苡祢道。 “切……没义气的家伙们。”云舒撇撇嘴,顿时没了玩耍之心,换了冷淡的语气道,“喂,你挟持够了没,快放手。” 那大汉显然被她们的互动搞懵了,呆呆地没动。 喝了酒有些发汗,云舒懒得和他多说话,一脚踩上那人的脚,一把扯开他的手,手肘同时抵上对方的腰际,弯腰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那大汉摔翻在地。咚的一声响,似乎地板都震了几震。 拍了拍手,她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那些目瞪口呆的捕快,对姐妹们一招手,“我们走吧?”率先走出雅间。 众女连忙笑嘻嘻地跟上,一直跟着她走出了酒楼的门。 夜里的风略有些凉意,酒意微醺,云舒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偏头问道,“我们这就回去了?” “不然你要去哪里?”元希也学她伸了个懒腰,果然格外舒爽。 云舒神秘一笑,示意众女跟上,一路出了街区,七绕八绕竟到了一个荒弃的院子。众女好奇地紧随着她穿过后门,映入眼中的竟是一个小山坡,周围没有房屋树木遮挡,格外空旷。 几声欢呼爬上坡顶,夜风徐徐,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么极品的地方你也找得到!”焉燃羽欣喜地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云舒得意地笑笑,“一年前我恰好在这附近偷了样宝贝,被那家的人一路追杀,这才发现了这么一个宝贝地方。我可只带你们来过哦!” 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浓黑色的夜空宛如一块漆黑的布,而星罗密布的繁星就是最美丽的点缀。朦胧的月羞答答地半遮半掩,为这璀璨的星空再添一抹银辉。 五女肩并肩坐在山坡上,良久无语。但这一瞬间,已经默默烙在她们心中,成为永恒。 ------------ 第十七章 :惜别 更新时间:2011-08-21 依依惜别,却依旧终要离别,时间永远不可能戛然而止,在你沉浸在各种各样事务中时,它已经悄然地溜走。 “喂,把你眼泪给我收起来,看上去怪恶心的……”元希一把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云舒,拽了拽有些松垮的包袱,随着其余正常送别的众女很江湖气地一抱拳,“帮里出了点事,看来我是第一个走的了。” “没事,以后记得常联系就好。”陌玘安慰道。 “对了,你们家那个蒙面怪男呢?”苡祢提问道。 元希面色一僵,随即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听说好像在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被家人带走了……貌似是离家出走被抓包。” “哦~~”苡祢点点头,“那小子看上去还不错,可惜了,应该还有人会照顾你的吧?” “拜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要人照顾,我自己万事ok的啦!”元希好笑地回答,心中却为她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 焉燃羽静静地微笑,“总之你一路保重,要是空了,记得来找我们聚会。” 元希默默地点点头,转身上马。 “元希~~”云舒一脸幽怨地望着她,“你还没有和我说再见呢~~我也会想你的啊……”死死地拽着马缰。 “好啦好啦,我也会想你的!”元希哭笑不得,掰开她的手,重重的握了一握,“这样行了吧?” 云舒满意地笑笑,摸摸马儿的头,压低了声音道:“逝者已矣,你要尝试着抓住自己想要的抓住的人……我们永远支持你。千万不要丧失了勇气哦!” 元希一愣,看着她退回众女身侧,随即展颜一笑,依旧是那么阳光灿烂,“那是当然啦!”一夹马腹,马儿即朝大部队方向快步走去,“我走了,后会有期。” “嗯嗯,后会有期~~”云舒作为代表,将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喊出。她身侧,众女微笑,默默地注视着元希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啪”,苡祢一拍手掌,亮出手里的包袱,“那么,我也要走了~~” “咦?怎么那么匆忙……昨天你都没提到!”焉燃羽惊诧。 苡祢无奈地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大概这几天浣浔又内分泌失调了吧。……我只是个小小的右护法,又有什么办法呢?”听上去怨气颇重。 “好啦好啦,右护法不错了。”云舒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说起来你们宫里人呢?”好奇地左右张望一番,根本没有人影啊~~ “唔,不知道,按理说应该快来了的。”苡祢皱了皱眉头,往身后的门内又望了望,无奈之下带着姐妹们往回走。但愿不是又惹上什么事了…… bingo!当她看到雁寒拦在浣浔面前的时候,脚步一顿,顿时傻了眼,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苡祢!”正当她犹豫是先躲了再说还是迎上去炮灰时,雁寒眼尖地发现了她,一脸欣喜地走了过来。 “哦哦哦哦~~”云舒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发出怪声,被苡祢狠狠一脚踩上,当即痛苦地扶住旁边的焉燃羽和陌玘跳脚。 “苡祢……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你不再影响你的生活。”雁寒刚站定,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但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机会了。” 浣浔的眼刀嗖嗖地飞来,苡祢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却对雁寒歉意的语气硬不下脸,“雁寒……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是我……”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的!”雁寒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决地打断苡祢的话,“给我一些时间,我要重振炽焰堡,等到它可以足以和殁殇宫抗衡之时,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等等……”一通热情的表白,让苡祢措手不及,可以又没等她把话说出来,雁寒一把抓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靠!你还能更雷一点嘛?!苡祢被惊得目瞪口呆,她身后看戏的云舒等人也都惊愕状。 “说实话,我真的挺好奇雁寒到底怎么看上苡祢的。”半响,云舒开口道。 陌玘摇头,“我也想不通啊……” 苡祢泪目,回过神来之时,浣浔眯起的目光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四肢僵硬起来。 “阿米豆腐,神会保佑你的。”云舒默哀状。 再接着,苡祢就“一步三回头”地“硬生生”被浣浔“微笑”着“牵”走了…… 剩下的三女集体黑线,识时务地将她的求救信号屏蔽,反正浣浔也不会真的对她怎样。 “so,接下来就是阿陌了?”云舒伸了个懒腰,拍拍她的肩膀。 陌玘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因为害怕极了离别的场面,所以才央师父偷偷地走的,居然被云舒发现了? 云舒神秘地一笑,搭上焉燃羽的肩膀不语。 “昨天你和我谈话的时候,她就在树上。”提着包袱缓步走来的柒珩恰到好处地解了陌玘心中的疑惑,一如既往的笑的温和,让人赏心悦目。 “啊呀呀,被你师父发现了。”云舒吐吐舌头,惹得陌玘一阵无语。 “我不该隐瞒的……不过有点舍不得分离呢。”陌玘微笑,“不过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江湖那么大,我们一定会再次重逢的。” “嗯,一定会的。”焉燃羽默默地点点头,“阿陌……要保重哦!” “是啊是啊,虽然知道你师父会很好的照顾你,不过呢,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哦!”云舒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道,期间抽空和柒珩对了一眼,彼此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 陌玘没有发现,只是轻轻地擂了一拳在云舒的肩上,“你也是,小心点吧……你可比我衰多了。” 云舒不由垮了下脸,惹得众人莞尔一笑。 陌玘走至柒珩身侧,拉起他的手,彼此对视,朝门口走去。等真迈出了门,却又不由再次回头,果然看见焉燃羽和云舒依旧站在原地,朝自己挥着手。 心头一热,她不由也微笑着挥挥手,大声地叫道:“一定会再见的!” “恩,一定~~”云舒两人的声音也远远的传来。 陌玘不由抹了抹眼睛,克制住自己心里汹涌的离别之情。 “阿陌……很喜欢这些朋友吧?”柒珩在一旁微笑道。 陌玘强迫自己继续赶路,闷闷的回答,“……因为再也没有再一个像她们那样没心没肺的损友了呀。” 柒珩摸摸她的脑袋,笑而不语。 注视着他们离去的焉燃羽不由对他们微微有些羡慕,这些日子,陌玘对柒珩的信任依赖,与柒珩对陌玘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忍不住羡慕。若是有一天,自己和…… “阿欧,你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云舒放大版的脸吓了她一条,后退一步。 “嘿嘿,是不是想你们家暮子昕暮盟主了?”云舒不怀好意地打趣道,“啊呀呀,脸都红了呢。” “少来,油嘴滑舌。”焉燃羽白了她一眼,脸却不争气地烫了起来。 “啧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看暮家三个兄弟,老二和老三也不错啊。”云舒伸伸懒腰道,“尤其是那个老二,看上去和你蛮搭的嘛。” 焉燃羽默默地听着她调侃,未语。 “阿羽……真的一定是暮子昕么?”蓦然,云舒忽然严肃了语气,让焉燃羽不由一骇,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说什么呀,我根本都没有承认过吧。”她脸红着小声辩驳道。 云舒不由叹了一口气,玩起了深沉。 这反而吊起了焉燃羽的胃口,她等了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好吧好吧……就算是我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那又怎么样?他哪里不好么……年轻有为长的又帅。” “年轻有为……长得又帅……”云舒嘲讽般地笑笑,“阿羽,这就是他在你眼里的形象吗?” “有什么不对么?”焉燃羽被她注视的莫名有些忐忑。 唉——云舒深吸了一口气,“阿羽,我不想劝你什么,若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幸福的话,你就去好好追求,我们也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但是……我只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暮子昕,他远比你了解的要深沉的多。” “武林盟主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 焉燃羽脸色有些发白,“云舒,我不懂……” “雁家这些天的事你还记得吧,暮子昕正是因为一连串的优秀表现才被选举为新的武林盟主的吧?”云舒淡淡地开始解释,“雁家那个管家,若我猜的不错,是暮子昕身边的人吧……” 焉燃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那一次暴乱,有人蓄意放了西域奇香挑拨生事,大家都以为是残暝他们干的吧?”云舒继续讲述道,“但我却在那雁贺的身上闻到了很浓的香味。那个事件,其实是暮子昕在自导自演……自己制造一场暴乱,而又自己当了镇压暴乱的男主角。” ……暮子昕居然是这么一个有心计的人? 焉燃羽晃晃自己的脑袋,竭力保持清醒。可脑海里划过的却是他在那次劫持事件中来救自己的身影;那天在湖边舞剑的身影;他默默垂着头,莫名有些感伤的背影……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云舒,你没骗我吧……” 云舒一怔,眸色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又很快被淹没了,她自嘲地笑道,“无幻楼的办事宗旨,没有利益,绝不生事。武林盟主之位,我不稀罕。” 在她开口的一刹,焉燃羽就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天啊,自己居然说出了对云舒怀疑的话……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沉默。 “……我言已至此,多说无益。”云舒深吸一口气,微笑,“你自己好好留心吧,我先走了!” 焉燃羽硬着头皮点点头,“那,我也先回去了。”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云舒怔怔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冷。 “值得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味道,“说了那么多,却换来她的怀疑和不信任?” 云舒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值得。我连你都敢信,又怎么会连她们都不信呢?阿瑾。” 花沭瑾几步跟上,笑嘻嘻地继续搭话,“那你怎么不和她告别?”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走’了。”云舒没好气地答道,“至于她误会成别的意思,就不关我事了。” “啧啧,该说你重情好呢还是无情好呢。”花沭瑾加快了脚步,走到云舒前方。 “走那么快干嘛?”云舒懒懒地瞟去一眼。 花沭瑾转身,灿烂地一笑,“当然是回家啦!” ------------ 第十八章 :回归 更新时间:2011-08-22 “so,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云舒苍白着脸色,勉强开口说道。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她的额上滑落,触及容琛的脸、手,再滑下,掉落在地面,渐渐积了一小滩。 容琛的脸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脑袋一阵阵发晕,让他思考不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该是这样的…… 时间倒回到云舒与花沭瑾刚刚赶回无幻楼,受到了风珞和潆瑛等人的一致欢迎~~ “赶路很累吧?回房间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潆瑛走上前,温柔地说道。怔怔地望了花沭瑾几眼,又黯然,微笑着又转向云舒。 云舒仿若没有看到她刚刚的眼神,捏了捏风珞的小脸蛋,忙不迭地点点头。 “哼,不男不女的家伙,一出门就易容,还真是丑的见不了人了。” 这么煞风景的话,不用看云舒都猜得到是自己那两个不服气的下属。赶路赶了一天,早就累了,真是懒得和他们计较。难道出发前的那个毒药事件还没给他们一个教训?该夸他们执着好呢,还是鄙视他们的固执呢。 “……他们两个吃错药了吧?”风珞不由代云舒鄙视了几眼容琛容珉。 云舒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走上前,迎上兄弟两的目光,欠扁一笑,“也许是我的这两位‘弟弟’太期待看见我的真实面貌了吧~~可惜了,我今儿就偏不想摘下我的面具了!” 容琛眼一瞪,被容珉拦住,他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走到哥哥前方,“轩主不想摘那便不摘……只是……”他“为难”地咬了咬下唇,“楼主他,可是又明令让你在楼内脱下面具的。” “这个嘛~~”云舒回头望了眼花沭瑾,使了个颜色过去。 花沭瑾默契地微笑,“若你执意,那今天就特例吧。” 云舒两手一拍,转回头,同样“无辜”地望回去,“为难”地咬了咬下唇,“怎么办呢……容琛容珉,这下楼主又颁布了一条明令,云舒也不敢不从呢!” “你!”容琛青筋暴出,显然被气得不轻。容珉也脸色发青,但勉强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对,就是我。”云舒不怀好意地接口道,故意得意笑了笑,在一旁的风珞看来,啊,真是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是我们兄弟看到轩主太激动了,还望轩主原谅。”容珉不得不忍气吞声地道,却是一脸“委屈”的表情,可惜无幻楼的首领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皆有意无意错开目光。 “是,是我们冲动了。”令人吃惊的是,这一次火脾气的容琛居然也低声下气地配合着,就连容珉也是一愣。却见他上前一步,一脸诚恳地道,“为表歉意,愿轩主休整过后来西边的小亭,容琛自当赔礼道歉。” 云舒呆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收敛住自己狐疑的目光,换上同样真挚的笑容,“若‘真’是如此的话,云舒当然会去。” “那我们不见不散……”容琛又深深地作了一揖,这才拉着容珉离开。 云舒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颤。 “云舒,你这样不行的……他们两个虽然很早熟,但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老这么逗他们,他们会真的讨厌你的。”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潆瑛见两兄弟走远,这才向云舒劝诫道。 “谢谢潆瑛姐,不过,我想他们还没那么小气吧。”云舒不以为然地笑笑,“不过,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次搞什么花样,还挺期待的呢。” 风珞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潆瑛姐,不用理她,这家伙……根本就是乐在其中嘛!” 花沭瑾微笑,“好玩是好玩,只是莫要引火烧身,到时候恐怕你自己都收拾不了……可莫来求我哦。” 云舒干笑了两声,“楼主,您放心吧,我还没那么没用……不过是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子而已,能干出什么事。说实话,我还真是挺喜欢他们的呢。” “但愿吧。”花沭瑾神秘地笑笑,带着风琊和宸琰往中院而去。 云舒不由朝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却看到风琊瞬间回头,不有全身动作一僵,赶紧恢复正常,不敢再造次。 一旁看着的潆瑛和风珞不由轻笑。 “潆瑛姐,帮我个忙吧。”待花沭瑾他们走远,潆瑛她们笑够,云舒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 潆瑛也认真起来,“什么忙,那么急?” 云舒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要冥邪谷、绝心殿和金沙门的资料。” “什么样的资料?”潆瑛低沉着声音问道。她和风珞掌管着沧幻阁大大小小的所有情报,江湖上的所有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脱她们的耳目。 云舒顿了顿,“全部。” 潆瑛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送过去的。” “嗯,麻烦你了,不过我暂时还不急。”云舒略松一口气,换上笑脸,“拜托了哦,潆瑛姐,还有……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哦!” “包括楼主么?”潆瑛眼神锐利起来。 云舒不在乎地耸耸肩,“你认为他还需要有人告诉么?” 潆瑛了然地一笑。 “喂喂,你们当我是透明的么?”被干晾在一旁许久的风珞怨气十足地问道。 “啊呀,我怎么敢呢,我可是信任风珞你才让你听见的呢!”云舒忙不迭地摸摸她的脸蛋。 风珞一掌拍掉她的“咸猪手”,白了她一眼,“那你怎么就不让我帮你查呢?好歹我也是沧幻阁的副主啊!” “……也许是因为你太年轻了吧。”云舒半真半假地说道,“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和你一起完成哦?听潆瑛姐说……你一直很想学弓箭吧?” “诶?”风珞果然眼前一亮,“你要教我么?” 云舒点点头,换来她的一声欢呼,“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唔……至少等我休息一下吧,大小姐。”云舒被她兴奋的表情所感染,不由轻松的微笑打趣。 “那你还站着干嘛,快去休息啊!”风珞闻言,急急忙忙就把她往院子方向推,云舒无奈地回头,与潆瑛用眼神道别。 潆瑛理解地点点头。 云舒就这样被风珞推回了房间,又在风珞热情的招待下,收获了一桶热水,上面还飘着莫名的花瓣,搞得香喷喷的。看着风珞兴致勃勃地要帮自己搓澡,云舒顿时冷汗,急忙编了个理由打发了她。看来还真是自己小瞧了她想要学弓箭的迫切。 倒上药粉,褪去衣物和面具,云舒试了试水温,坐了进去。温热的水立刻包裹了身体,暖洋洋的,仿佛驱走了所有疲倦。一种由内而外的舒适感让她仿佛放下了所有警惕,也许,她真的把无幻楼当成家了吧…… 那也不错,不是么? 她掬了把水,轻搓头发,乌黑的发丝逐渐退却颜色,变得雪白。对于她的病情,除了花沭瑾和师父,无人所知,就算是面对那些死党,她也还是选择了隐瞒。 ……不愿意她们为自己担忧啊。 云舒笑了笑,勒令自己不再去想那伤感的事,惬意地享受起泡澡来。 呼,神清气爽!等到洗净全身,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新衣,云舒不由感叹,舒服地眯了眯眼。 手触及面具,回想起容琛容珉的话,她不由一阵好笑,又将其戴上,朝门外走去。真不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礼物要给自己惊喜呢? 捉弄人真是件太有成就感的事情~~呵呵,被花沭瑾传染了…… 西边小亭,容琛却早已等急。 “怎么还不来……她不会那么胆小吧?”云舒迟迟不到,容琛不由在小亭里急的来来回回地踱步。 小亭与往常并没有两样,石桌上摆了些瓜果点心,一壶美酒。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恐怕就是亭边柱子上垂下的一条及地深棕色的粗绳了吧。 看到粗绳,容琛不由诡异地一笑:好啊,你若是不想揭开面具,我就让你不得不揭!虽然不知道一向支持自己的容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反对,但既然已经支开他,那就干脆自个儿独干吧! 顺着粗绳往上看,正是一个木盆,粗绳系在盆边,只要轻轻一拉,滚烫的开水就会浇下……哼哼,整不死你! 容琛阴阴地笑过两声,却发现还是没有云舒的身影,不由又着急起来。 “唔?怎么只有你,容珉呢?” 一恍神,云舒已经出现在了亭子里……容琛汗,在内心瞬间咆哮化――这家伙居然……居然就怎么进来了!?我的计划呢?我的计划呢! “嗯?有什么不对么?”云舒耸耸肩,夹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你你你!”容琛边喊边退,然后站在台阶上狠狠地跺上几脚,“你这个人怎么都不走正方向的台阶,就从一旁的树丛里钻出来了呢!?” “这个……很重要么?”云舒汗,不是抄小路过来,从树丛跳进来更近么? “废话,我精心给你准备的大礼啊!”容琛愤恨地再跺一脚,却不料恰好踩在自己机关的绳子上,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手下意识地勾住身旁可以保持平衡的东西,却鬼使神差地拉住了那条绳子,不仅没办法帮助保持平衡,亭顶的一声轻响,滚烫的热水从天而降―― 容琛下意识地以手遮脸,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筷子落地声……然后,自己跌倒在地,又被人重重一摁。 再然后,出现了本章开头的一幕…… “so,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挡在他上方的云舒苍白着脸色,勉强开口说道,伸手揭下脸上已经被烫变形了的面具,扔在地上。 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她的额上滑落,触及容琛的脸、手,再滑下,掉落在地面,渐渐积了一小滩。 容琛脸色惨白,甚至比云舒的脸色更差。 虽然及时用手挡了一下,但是额头一片还是被热水烫的发红发肿,甚至出血。轻轻碰一下,就疼得她一个劲的倒吸冷气。 ------------ 第十九章 :风波再起 更新时间:2011-08-23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趋向戏剧化发展,风珞和花沭瑾碰巧打酱油路过,发现了这幕惨剧。风珞二话不说,直接将云舒拉走处理伤口,而容琛……悲剧地落在了花沭瑾的手里。 “嘶――轻点。”云舒咬着牙,努力配合风珞处理伤口。 风珞心疼地放柔了力道,“你也真是的,就叫他自作自受就好了呗,偏要上去帮他捱那么一下,还叫痛,活该!”刮了一片药膏,又给她抹上了。 云舒疼得龇牙咧嘴,就差眼泪横流了,“我这不是看在他是美少年的份上嘛……我的话,顶多烫伤个手啊额头啊,要是他那样毫无防备地被烫一下,不就毁容了么?” “可他毕竟是个男的,你可是女的诶!”风珞帮云舒包扎完额头,打了个结,又拉起她的手,被烫肿了一大片,看起来就疼。 云舒连忙缩了回来,“这里的话,我自己来就好了。” 风珞执著地将她手拉回来,继续上药。 云舒正感动着,却不料听到她喃喃低语的说着,“哎呀……烫成这样子还怎么叫我射箭……唉,真倒霉,容琛早不下手晚不下手,真的是,太过分了!” 所有感动顿时化为了海洋里的泡沫,我汗。 待到风珞帮忙包扎完,已经要入夜了,风珞很体贴地端来了晚饭,还热情地要喂给云舒吃,云舒默,自己只是伤到了左手,至于那么夸张么? 又聊了一会,待到夜色吞没最后一丝夕阳,风珞回房了。 云舒伸了个懒腰,摸了摸伤口,涂了药清凉了许多,但还是有点疼。窗外响了几声闷雷,她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躺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倒是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披上外衣走下床,推开窗,不由感叹――啊,真是一个拍琼瑶剧的好天气~~ 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 咳咳,串词了…… 她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下,终于还是取了把伞,走进了雨幕。 果然,还是放不下心。 隔壁的房间黑着,也不知是睡了还是不在。她瞟了一眼两个黑漆漆的房间,快步向中院走去。雨点重重地砸在伞上,发出清脆却又有些沉闷的声音。 步入中院门,瓢泼大雨中,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格外醒目。衣物已经被雨水湿透,头发被雨水淋湿贴在脸上,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风一吹,真的是“透心凉”了。衣服紧贴在身上,显得原本就半大不大的少年身形更加销售单薄了起来。可他依然执著地跪在原地。 而他身前的房门,紧紧地闭着,屋内漆黑一片,似是主人早已就寝。 云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过去,收了伞,迎着瓢泼大雨,跪在了少年的旁边。 少年以极慢的速度抬了头,极慢地瞟了一眼,又极慢地垂了下,沙哑着声音道:“你不用这样做。” 雨水顺着云舒的领口灌入,眨眼间就将她的内外衣物湿透,风吹着冷的她嘴唇发紫。长发被雨水冲刷,逐渐就失了颜色,褪回原本的雪白,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更难受的是纱布也被雨水浸湿,伤口被击打的阵阵生疼,刺激着她的神经。 “没用的……谁来说都没用的。” 云舒抬起头,借着偶尔划过天空的闪电依稀可以看清门前的湿脚印,不难想象那脚印的主人们一个个赶来敲门,却又一个个被拒之门外,无奈离去。 “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膝盖渐渐发麻,冰冷的雨水让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身体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几缕白发垂到自己的眼前,在雨水的冲刷下左右摇摆。 “你回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少年地吼道。 云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却执著地看着明明漆黑一片地房间,嘴角奇妙地弯起一个弧度,仿佛一个冰冷而又温暖的微笑。 “嘭”,门被重重地打开,房内的灯火重燃。 “……起来吧。”花沭瑾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饶了他便是。” 少年惊愕地抬起头,望着花沭瑾。 “怎么?还想继续跪……”花沭瑾挑起一抹微笑,在黑暗和摇曳的灯光中间显得有些诡异。 少年急忙摇头,挣扎着要爬起,却摔得几个踉跄,脚打着颤站了起来。转向身旁,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 云舒淡淡地看着那只手,还是握上,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少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云舒了然的笑了笑,拨开他额前的发,露出清秀俊美的脸,“回去休息吧,记得洗澡换衣服,喝碗姜汤驱寒。” 少年怔怔地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云舒和花沭瑾,然后行礼退开。 “对了,容珉,记得给容琛喂解药,迷药吃了对身体不好。”云舒笑着补充道。 少年的身影一顿,随即加快了脚步离开。 “呵,有你的,连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来。”花沭瑾轻轻地一拉云舒,将她带进屋内,手冰冷的像冰块一样,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云舒没有变表情,若说怎么区别容琛容珉,或许还是靠感觉吧。面前一花,一套衣服被扔到了脸上,抬头望向花沭瑾,对方只回了个挑眉的表情。微笑,乖乖地到屏风后换好了衣服。 再出来,花沭瑾拿出一个药盒,示意她坐下。然后熟练地刮起一片药膏,抹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地揉。眼神专注,在灯光下看起来很帅很迷人。 但云舒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恩?”花沭瑾不由动作一顿,“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发现楼主你挺可爱的。”云舒笑嘻嘻地回答,摸了摸自己雪白的头发,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花沭瑾动作微顿,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一头扎眼的白发上离开,“……为什么要救他?” 云舒调皮地眨眨眼,“你猜!” “因为潆瑛的话?”花沭瑾给绷带打完结,收回手,淡淡地回答。 “哇,阿瑾你怎么能这么聪明?!”云舒笑得开心,赞许地拍拍花沭瑾的肩膀。 花沭瑾无奈地微笑,拉过她的手,继续为她涂药,“……最可怕的人,不是擅长谋于心计的人,而是谋于心计是其本能的人……不想做,可是下意识的本能却已经替你做了。” 云舒平静地望着他,“那你说,我和你分别是属于哪一种人呢?” “你应该了若指掌才对,不是么?”花沭瑾答道,“这下,容琛容珉再也不会对你有意见了吧。” “……你知道的,我不想那么做,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那么做了。”云舒低叹一口气,“或许,我真的很坏吧。” 花沭瑾莞尔一笑,不语。 “好吧……那你呢,又有什么事要找我?”云舒深吸了一口气,换了轻快地语气问道。 花沭瑾微笑,“有人要见你。” “谁?”云舒讶异。 “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吧。”花沭瑾抹完最后一抹药,收拾了药盒,让开了座位。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下,停在云舒的面前。 瘦高的个子,身着黑衣,蒙着面,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似曾相识。 云舒歪着头响了响,“阁下是……” 黑衣人缓缓落下了自己的蒙面,“萧公子,好久不见。”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 云舒讶然,“墨剑?!你不跟在段棋身边来这里做什么?”怪不得眼熟,那种冰冻扑克牌脸,除了风琊,还有谁敢于他并论。 墨剑脸色不变,退后一步,从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袋,严肃地说道:“萧泠接旨。” 云舒一愣,急忙站起身,跪地,恭敬地结果墨剑手中的布袋,先呼万岁,然后站起身,连忙打开。 皇帝……皇帝找我做什么? 展开明黄色的卷轴,字数不多,寥寥几行,扫几眼就能看完。 ――皇帝宣我三日后进宫面圣,有事相商? 开虾米玩笑!云舒禁不住脸皮一抽,抬起头问道,“墨剑,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可是面前空无一人,只剩下花沭瑾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靠!送完东西就跑路?! 这是到真是人心不古啊……云舒汗,在座位上坐下,再次拿出圣旨端详,上上下下看了近十遍,果然还是那个意思。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皇帝找我干什么呢? 她不由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花沭瑾,挑眉。 花沭瑾无辜地摇摇头,“他找不到你,在无幻楼乱转,被风琊他们抓了。我听他说找你,就把他先带过来了,他可没告诉我是什么事。” “是么……”云舒磨牙中。 花沭瑾汗,“怎么样?你去还是不去……” “废话?不去的话不就是抗旨了么?”云舒继续磨牙,想那皇帝也是知道了她不愿意去,故意写了个正规的圣旨硬逼她前往。 靠,段棋啊段棋,我白救你了! 云舒气结。 “反正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都是死……”花沭瑾意指她女扮男装之事。 “哼。”云舒不屑,“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么?”谁让你也男扮女装来着? 花沭瑾不由一愣,“那我们不就都是死罪了?”失笑,“也是缘分呢……” “去,干嘛要死。”云舒挠了挠头发,“没办法,看来三天后是非去不可了。” “是啊……” “是什么是,你以为你能跑得掉?”云舒眯眼。 花沭瑾汗,“你的意思是……?” “嘿嘿……” ------------ 第二十章 :家 更新时间:2011-08-25 云舒很郁闷,是的,很郁闷。 好不容易从武林大会紧张的事件中脱身出来,解决了手下容琛和容珉的情绪问题,转眼间,墨剑童鞋的圣旨又打破了她妄图游山玩水悠闲一阵的度假想法。 唉,我果然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么…… 云舒长长地叹过一口气,顺手抄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香气四溢,入口微涩,回味时却又透着一股甘甜清香,让人由内而外地舒爽起来,这茶,泡的真棒~~ 她惬意地睁开眼,却看见容珉一脸期待地在书桌前望着自己,当下一阵猛咳,“咳咳……咳……这茶不会是你泡的吧,容珉!” “不好喝么?”容珉眼神黯淡了下来。 “没,挺好喝的……”云舒汗,努力淡定地放下茶杯。自从上次牺牲自己给容琛挡了一下热水,又解救了一下去替哥哥受罚的容珉之后,这兄弟两个一天比一天对自己热情。 “呃,你哥呢?”合上这个月的账本,她看了眼室内,不见容琛的影子。这兄弟俩平时总在一起,此刻分开行动,倒真是叫她好奇。 容珉淡然地一笑,拿起自己书桌前的公文报账,翻看起来,“我哥去张罗晚饭了。” “晚饭?开玩笑吧……现在,太阳还挂的那么高,没有两个时辰下不去啊!”云舒吃惊状。 “这个嘛……我哥说他想亲自动手,所以去准备材料了,想把所有的阁主,副阁主什么的都叫上,吃一顿团圆饭。”容珉提起茶壶,顿了顿,“你还要吗?” “不用了……话说,你哥很会做菜么?”云舒好奇地问道。 容珉笑了笑,尤带自豪的神情,“我哥很厉害哦,小的时候他为了照顾我,很早就会理家事和做饭菜了。”侧头看了眼云舒的神情,又补充道,“我和我哥从小就是孤儿,家里的亲戚谁都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只好自己生活。” 云舒默然点头,挤了个微笑,“那我可该好好期待了呢。”起身走到卧榻边斜躺下,微微伸了个懒腰。 “……你和楼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正闭目养神,容珉的声音忽的从身侧传来,让云舒心里一紧,但还是淡定地睁开眼睛,望着他一脸悠闲地坐在卧榻边上,仿佛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般。 “怎么这么想,要是有事的话,我们当然会告诉你们啦。”云舒轻笑,坐起身来稍许。额头和左手上的伤还没好,要想不留疤,估计还得认真地休养一周时间。 容珉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云舒,掠过她身上的绷带时,微微有些内疚之色,却执拗地移开了目光,“上次……为什么雨冲过之后你的头发变成白色的了?” 云舒一愣,随即神秘地眨眨眼,“其实我……身怀不治之症,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容珉白眼,“就你这样还不久于人世?少来……不想说实话就算了。”抬脚欲走。 “好啦好啦。”云舒一把拉住他,“那个颜色是天生的,看起来很奇怪哦?” 容珉别开了头,嘟囔道,“还好吧……也不是很丑。” 云舒莞尔一笑,松开手,从卧榻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容珉连忙追上去几步问道。 云舒斜靠着门,懒洋洋地微笑,“我去阿瑾那里逛一圈,昨天还有点事情没有谈妥,活就交给你啦~~” “喂!你……” 云舒一掩门,将容珉的声音隔在屋内。打了个哈欠,她朝中院走去,不知道容琛他们是不是真有本事把所有的阁主、副主都找齐。无幻楼没有聚餐的习惯,平时都是自己院子吃自己院子的,互不干涉,有的时候忙起来,不吃也是经常的事。 不过容琛的这个万能人父属性,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家务全能啊! “想什么这么开心?” 蓦然一句话,惊醒了云舒,她抬眼一望,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中院。花沭瑾坐在树下,棋盘上黑白子数粒,竟又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看来我来巧了。”云舒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执白子,“不过总是一个人下棋不无聊么?” “我也想找人啊,可不是都没人么。”花沭瑾好整以暇地回答,慵懒的目光似睡微醉,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周围。 云舒皱了皱眉头,“我不是人么?”落下一子。 “呵呵……你又是处理了一大半内务,确认好了剩下的他们一定能干完了吧?”花沭瑾略加思索,添上一子,“这样不会宠坏他们吗?” “不会,我又不是你。”云舒执棋思索。 花沭瑾轻笑,“我宠他们?” 云舒落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嗒”,抬头微笑,“难道不是么?” 花沭瑾放下手中的棋子,深吸一口气,暖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发丝上,微微地有些金色。远望院内的景色,一派欣欣向荣,盛夏将至,百花争艳,空气里都渗透着甜味。 两人默然地对棋良久,看着局势,云舒却蓦然想起了那道圣旨的事情,不由皱了皱眉头。 “云舒,我从没给你讲过他们几个是怎么样成为阁主和副阁主的吧。”忽然,花沭瑾顿下手中动作,打破了一片沉寂。 “呃……是啊,从没讲过呢。”云舒从微微的怔忪中醒来,轻快地接口答道。 “当年我和师父来到都城定居,一时兴起就创立了无幻楼,收养了那些颇有天资的孩子们,教授武艺,扩张规模。逐渐发展起来后,我将无幻楼规划为三部分,也就是现在的沧幻阁、紫昕轩和无极殿。” 他抬手为自己倒下一杯酒,略顿了顿,又接着讲道,“阁主的选拔制度或许称为残酷也不为过,这也就是为什么容琛容珉一直对你――破格提升为轩主的你,不满的原因。” 云舒耸耸肩,“这个我也有想过,所以一直放任他们随意。但这样看来,他们既然能通过你的那个变态测试,必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吧。” “过人之处,也算是吧。”花沭瑾微笑,轻抿一口酒,“选阁主之时,我和师父从手下中挑出了最优秀的九十六个,给予编号,分为六组,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为止。” “那白死的九十个人才岂不是很可惜?” “呵,既然没有实力生存下来,即使留下来又有何用?”花沭瑾勾起一抹微笑,却是冷然。 云舒恍若未睹般的平静,提问道,“那容琛和容珉怎么会同时留下,难道两个人不是连续编号?” “我记得他们当时的编号是24和25,是第二组留下的最后两个人,当我提醒他们只能留一个的时候,你猜他们做了什么?”他忽然抬头朝云舒眨眨眼。 “我怎么会知道……”云舒轻轻地摇摇头。 花沭瑾失笑,“他们竟然同时举起武器要杀了我……”笑声爽朗,没有不满,反而多了几分赞赏。 云舒沉默。 “然后我到了第一组,发现还剩下两个人,似乎是临时结成了盟友。我让他们互相残杀,可他们都没动,半响之后,9号向我提出了条件,若是他杀了朋友,那我必须要同时提拔上他的妹妹。” “你感到很有趣,所以就答应了风琊?”云舒了然地接口道。 花沭瑾颔首,“确实,然后他就把他的朋友杀了,我就履行承诺将最后一组的86号救下。” 那么最后一组的其他人……云舒缄默,“你真的会就因为这样而留下风珞?” “原本只是想以此稳住风琊,然后过一个月就杀了他妹妹永绝后患。不过,出了点意外……”花沭瑾直视着云舒,勾起嘴角,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种种思索,“风琊重伤,却执着想要完成手上的任务,风珞便来找我,接替了风琊手上的全部工作。” “你信她?”云舒微有些讶然。 “当然不……但我很欣赏她那时的眼神,决然而冷酷,不愧是亲兄妹。”花沭瑾微笑,“但她确实让我吃了一惊,连风琊都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她只用了半个月就做完了。” 云舒表情未变,心中却是猛地一惊。 “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也许还是75号和46号吧。”花沭瑾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笑眯眯地说下去,“第五组的75号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杀完了所有人,而且身上滴血不沾,就连师父都不由惊叹……你猜是哪个?”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杀光十五个人而且滴血不沾?原来的六位阁主中,还剩下那位早死的前轩主、潆瑛和宸琰,能如此优秀而冷血的人……云舒轻轻地叩击着桌边,淡定地回答,“潆瑛。” 花沭瑾鼓掌,“那一年她才十五岁,与我同龄。” 那如雨一般柔和美丽的女子……脑海出浮现出潆瑛的音容笑貌,她注视着花沭瑾时的深情,云舒不由叹气,“那宸琰呢?” “其实当我赶到第三组现场之时,他已经输了,场上只留下了一个人还站着,但那个人想尽方法却无法杀了他……” 回忆至此,他不由玩味一笑,“于是我也忍不住好奇拍了他一掌,可他就是不死;又踢了他一脚,他还不死;明明衣服都已经浸透了血,他仍然不死。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求生意念更强烈的人,所以就杀了那个第一,让他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 顺理成章?云舒抢过他的酒杯一口饮下,遮掩住自己嘴角情不自禁的一抹冷笑。蓦然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花沭瑾,低估了无幻楼的变态程度。 自己……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呢。 抬头仰望天空,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原本正耀眼的太阳不知不觉中化为了橘红色的夕阳,坠在天边,遥遥与她对望。 “楼主~~轩主~~”院门口传来风珞兴高采烈的呼唤声,她蹦蹦跳跳地落在两人面前,也不拘谨地行礼,微笑道,“晚饭准备好了哟,一起去吃吧,大家已经都在等了呢。” 云舒讶然,“人都到齐了?”面对风珞下意识般地退开半步。 风珞仿佛毫无察觉般地点点头,“那当然,就差你们了。” 肩头一沉,回头望去,花沭瑾微笑的脸一下子凑近,透露着少见的温暖轻松,“……两年前我曾经受过重伤,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杀了我,但却没有一个人动手。直至我伤好,他们都将手上的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将消息封锁的堪称完美。” “这里是无幻楼,是我们的家。”风珞仿佛单纯又仿佛看懂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一般无意说道,一把拉住云舒的手,温暖的触觉从手中传来,“走吧,大家都在等哦!” “嗯。”温暖似乎从手中一同涌入了心里,云舒不由微笑着点点头,随风珞朝院门走去。一回头,却是看见了花沭瑾微笑却仿佛在哭泣的表情,望着夕阳,深陷入回忆,孤寂而单薄。 “阿瑾,一起走吧。”她不由往回踏出几步,用另一只手拉起花沭瑾,带着他朝院门走去。 花沭瑾一愣,随即紧握她的手,然后蓦然松开,头也不回地走出院门。 “啊,楼主,等等我们啊!”风珞拉起云舒追着他而去。 ------------ 第二十一章 :进宫面圣 更新时间:2011-08-25 三天后清晨,墨剑依约再回无幻楼,带领云舒进宫。 “你就穿这个样子去?”花沭瑾斜靠在云舒的房门口,挑眉,一脸不满。 云舒望着铜镜,一身白色劲装,中长的头发简单地挽起,斜插一支白玉发簪,显得清爽而又干练。因为长期戴面具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抹了点淡淡的胭脂,多了几分血色,眉间虽然仍有几分慵懒但也已比平时精神了许多。 “有什么不妥么?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美人。”她不由掩嘴打了个哈欠,“反正又不会给无幻楼丢脸。” “怎么不会?你至少也穿一件有点颜色的纱裙什么,认认真真画个妆弄个发型吧!”花沭瑾恨铁不成钢地道,无力地扶额,“好歹你也是我无幻楼紫昕轩的轩主,偶尔也像个正常女人一点吧。” 云舒白眼,“我已经比平时努力了很多好吧?而且这次去又不是赴宴比美,我没事干打扮个毛啊?”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了一下手脚,擦过门口的花沭瑾走到久候多时的墨剑面前抱拳,“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墨剑点点头,依旧蒙着面。 “对了,我多带一个人去,不要紧吧?”云舒蓦地拉住他,扭扭头示意门前的花沭瑾,挤眉笑道,“反正都是熟悉的人,多一个也不要紧吧,叙叙旧也好。” 墨剑面无表情地回头,望了眼花沭瑾,随即又一次轻点头,率先大步朝门口走去。 云舒微微松了一口气,走回去拉起花沭瑾就走。 “喂,你都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去吧?”花沭瑾好笑地说道。 “……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弄晕扛进去,对了,还是化装成紫瑶的样子。”云舒龇龇牙,威胁道。 花沭瑾仿若未见,“我倒还真挺想念当紫瑶的时候呢,要不你给我化妆一个?” “你……”云舒郁闷,跟这个变态真的是无计可施,“阿瑾~~你就陪我去吧。”弱弱地请求道。 花沭瑾微愣,随即挑衅的一笑,“哦?难道你还害怕不成?” 云舒的眼神黯淡了稍许:害怕……怎能不怕?皇宫,曾经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踏进的土地,连同丞相府的一切都被打下拒绝再进的烙印。如果……只是如果,一不小心碰见那个人,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 “……就算你的眼神不那么落寞可怜,我也会陪你去的。”花沭瑾移开目光,无奈地叹气道。 “谢谢你,阿瑾。”云舒闭上眼,深呼吸调节自己的心情,将悲观的想法抛离,努力弯起嘴角,朝门外走去。 那餐饭众人笑得开心的脸还依稀存于脑海,有那么多人支持自己,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出发! 三匹快马疾奔,出了城郊进了城,放慢速度行过街道,不多时便看到了灰色房屋尽头那巍峨的宫墙,金红相间,气度万分。 墨剑翻身下马,递上令牌,守门的御林军立刻弯身行礼,给众人放行。云舒和花沭瑾对视一眼,为示尊敬,一齐翻身下马,将马移交给守军,随墨剑步行入内。 走进大门,灰色的大块砖状地面被扫的干干净净,宽阔的到路边一棵树都无,金色的瓦片铺就屋顶,红色的围墙高耸过人,无处不显示着皇家的肃穆尊贵。偶尔来往步行的太监宫娥皆低头赶路,除了行礼连打招呼的没有,唯唯诺诺,只管小步快行。 “陛下仍未下朝,两位请先随我去书房等候。”墨剑挥退身边的小太监,回头面无表情地道。 云舒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朝左边拐去,却发现花沭瑾怔忪原地,望着面前的场景显出少有的失态。偷偷拽了他好几下袖子,他才蓦然回神,眼神中令人不懂的复杂,却偏偏笑的温和,让人无法置疑。 一路七拐八拐地前行,路过无数或巍峨或华丽的宫殿,擦肩而过各种表情的太监宫娥和衣着华贵的妇人,三人步入了御花园,转眼间就被齐放的花枝和浓密的绿茵所笼罩。 看着环境中的女眷们越来越多,怀疑打量的目光也越来越张狂,云舒微微有了些不自在。 “……再往前走就要进入后宫妃嫔院了吧,皇上的御书房不应该过藏书阁向右直走转弯绕过乾泽殿么?”一直默然沉思的花沭瑾忽然开口道。 墨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原本确实如此,但最近藏书阁附近正在休整,况且即将退朝,带两位路过乾泽殿的话多有不便,所以才走了这条远路。”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阁下还真是对宫内的地形很是熟稔呢……” 花沭瑾眼神掠过一丝不自然与懊恼,随即恢复笑意,“见笑了,只是从前曾听人介绍过一些宫内的地形,所以随口一说,切莫当真。” 云舒默然不语,望着花沭瑾完美的侧脸怔仲片刻,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未曾抓住。眼角一瞥,随手抚上一花的花瓣,“这花开得真好,好像在这里种了很多呢,不止这叫什么名儿?” 墨剑皱眉思索了一番,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皇家的代表花,凌泽。相传是开国初期从西域引进的一种花,因为长相娇俏又带隐香,深受皇家人喜爱,赐名凌泽。可惜太过娇贵,也只有皇城里的御花园中可以养殖。”花沭瑾低声介绍道,瞥见云舒怀疑的目光,微怔,又掩饰性地笑过,“我看过这花的资料……墨剑既然是皇城中的暗卫,自然不会留意这些东西。” 云舒笑了笑,不置可否,催促墨剑继续前行。墨剑犹豫了下,仍是未加追究,带着两人朝御书房去了。花沭瑾知道自己一不留神透露地过多,接下来的路程自然就安分了许多,只是默默地赶路。 到了御书房,豪华气派不用多说,毕竟是皇帝办公的地方。云舒踏进半步,却被花沭瑾拉住了。 “我不方便进去,还是去御花园里面坐会吧。”他笑了笑,如是说道。 云舒点了点头,也不为难他,目送他离去。 墨剑欲言又止,如此复杂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扑克牌脸上倒也真是少见,惹得云舒不由轻笑,“你不放心他就偷偷地跟去看吧,他虽然会发现却也不至于会生气,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好了。我的人品很有保证的哦!” 墨剑感激地望了几眼,嗖的一下消失了身影。 云舒叹了口气,随意打量了起来,门外小太监若有若无的目光虽然扎人倒也不厌恶。书房布置地很简洁,奏章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桌上,随手翻开一本,朱砂笔圈划过,竟是已经批阅完了的。 书架上排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随手抽开一本都有评论的语句若干,真是勤奋好学。还有一个香炉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袅袅地升起了青烟,正是龙涎香的味道。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云舒心念一动,立刻回头,远处果然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人身穿金色的龙袍,模样俊秀贵气,气度不凡,熟悉的脸不是曾经同伴过许久的段棋又是谁? 门口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万岁,云舒从怔忪中醒来,连忙跪于一旁,低下头。 “……虽然墨剑已经回报你是女子,但看你这身打扮还真是吓了一跳呢。”沉稳内敛的嗓音从头上方传来,“好久不见,你还好吧?萧泠……或是该称你朔风?” 云舒低着头,保持住跪着的姿势,“请皇上恕罪,民女云舒罪犯欺君,罪该万死,但望皇上念在民女尚有可用之处,千万莫气伤龙体,还望恕罪。” 段棋,哦不,应该是凌泽岚,闻言满意地一笑,这才虚扶着云舒起来,“云舒你客气了,不管怎么说你和朕都算是朋友,不必多礼,朕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云舒也笑了笑,顺势站起。 熟悉的脸,却是陌生的态度,若是那个虽然贵气却不乏爽朗有趣的段棋,又怎么会假意试探自己呢?若自己抬头或不跪或不暗示自己愿意为他效命,这个给到恰到好处的下马威能让自己立刻脑袋搬家。 凌泽岚,这个十六岁继承皇位却没有一人质疑反对,十八岁就政绩斐然,深得百姓百官拥戴的少年皇帝,果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一番寒暄客套,凌泽岚挥手让太监宫娥退下,房门掩上,他忽然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露出初见时的爽朗微笑,“呼,云舒,坐吧,我们慢慢聊。” 云舒一愣,随即释然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亲自给她倒上水,凌泽岚盯着云舒看了半响,看的她有点头皮发麻,“……怎样,你把我看成美女了没?”她不由打趣道。 凌泽岚扑哧一笑,“那倒没有,不过看了那么久,倒真是有点越来越好看了。云舒,你可猜到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云舒摇头,心下却对他的“我”这个称谓微微有些感动,“云舒愚钝,还望明示。” 凌泽岚又盯着云舒看了好几秒,然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云舒,帮我一个忙吧。” ------------ 第二十二章 :委以重任 更新时间:2011-08-26 “我……帮你的忙?”云舒讶然失笑,“陛下您可是一国之君,我能帮你什么忙?还是说……你又要我去帮你偷东西?” 凌泽岚淡然地笑笑,踱至书桌前,轻叩桌面,“云舒……你可知道平阳王来都的消息?” 云舒回忆了一会,点头,促狭地笑道,“不正是为了陛下诞辰和选妃么?” “你相信?”凌泽岚无奈苦笑,目光凌厉地环视了一圈书房,凛然一股霸气森然,“你见过哪家亲王回朝的时候会随身带着五千兵马,还有十几万大军驻守在都城外的?这分明是要给朕一个下马威!”气愤至极,不由重重地一拍桌子,让云舒不禁心惊肉跳。 难道……凌泽墨他要反?自从先皇胞弟凌泽苍死后,世袭爵位落于他长子凌泽墨头上,手上的兵符自然也是。但毕竟他势单力薄,一块在皇帝手中,一块在尹湛手中,一块在慕扬手中,他想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 云舒一阵沉默。 “朝内的形式瞬息万变,那些平常侃侃而谈的大臣等到朕真的需要他们了,反而变得一个比一个沉默……”凌泽岚继续冷然说道,“这几天天灾人祸不断,收成勉强维持在正常水平,若是再遭受战争重创,百姓都该怎么办呢!” 云舒肃然起敬,凌泽岚在这种关头亦能想到百姓,不失为一名仁君代表,但……朝政这趟浑水,她真的不想沾染。虽然不知道凌泽岚为什么一定要认定她有平定天下之才。 “陛下,请恕民女直言。朝堂之上的事,终究还是只有皇上您和大臣们能够解决,民女一介草民,实在是插手不到其中。” “云舒,你难道还不懂朕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么?”凌泽岚转身,直视云舒,“朕清楚你的身手,也清楚你的本领,更重要的还有你的义气,明明可以弃朕这个陌生人不顾却仍然救朕于水火,如此忠君爱国之良才……” 云舒蓦然失笑,打断凌泽岚的叙述,“若为了这个,陛下您真的是谬赞了,云舒除了有点小聪明和小身手偷偷东西以外还真没什么本事。民女当时救您全然是大胆猜出了您的身份,久闻您仁德之名;另同行数月,行走江湖,侠字当头;更是一时兴起,想要见见那些所谓的杀手们……哪有什么忠君爱国义气凛然之说。” 凌泽岚哑然,翕动了几下唇瓣,无奈地道,“你也不用那么快把关系都撇的一干二净吧。”眸色深沉地对视着她,“我知道你天性自由,只想畅游江湖,但国家危难当头,匹夫亦有责,你又为何要推脱。况且,我既然告诉了你那么多,你以为,你还可以活着离开皇城么?” 冷汗涔涔,蓦然扎在后背上的杀气让云舒不由微微一紧,但自信地笑开,“当然可以,陛下您既然是一位仁君,又怎么会草菅人命?” “仁君?朕自从继位之时起,手中早已沾满了无数鲜血,灭门抄斩的官宦之家便不下三家,玩弄权术与大臣们暗中争斗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朕又如何会害怕再添一条沉甸甸的人命债。”凌泽岚自嘲般地一笑,挑起嘴角,露出半分邪气,那表情,让云舒不由想起了花沭瑾,却少了几分自我,多了部分无奈。 她不由开口道,“陛下,民女真的不适合什么拯救国家的重任,也真的不想踏入朝廷这圈浑水……” “谁说你要踏入朝廷了?”凌泽岚忽然打断道。 “诶?”云舒惊讶,“难道你不是要封我官,叫我帮你搞定那个凌泽墨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直抗拒。”凌泽岚恍然大悟,失笑,“朕找你不是让你为官,况且朝廷至今仍未有女官制度,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皇上您要我做的是?”云舒好奇地追问道。 凌泽岚沉默了片刻,低叹一口气,“抢在凌泽墨之前,找到暮吟古陵。” “暮吟古陵?!”云舒鲜少地失态低叫,随即颤抖着声音道,“难道那个宝藏之谜是……” “不,朕也不清楚,但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凌泽墨一直秘密地和江湖中人有所联系,想借他们之手夺到那笔惊天财富,好……好作为起事之用。”凌泽岚无奈地说道。 “所以陛下你也想要借助江湖上的力量来帮你铲除异己,率先找到暮吟古陵,当凌泽墨惶恐不安之时给予他致命一击,一句歼灭反叛逆党?”云舒了然。 “确实,江湖上的事情朝廷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需要一个信得过地代理人。”他认真地步行至云舒身前,拉起她,“云舒,朕需要你,洛朝需要你……” 深情款款地注视,暧昧的语言,云舒静静地看着凌泽岚逐渐靠近,用低沉的声音道,“朕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纵使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间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凤位……” “咳,皇上,美男计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云舒低咳一声打断道,嘛,这也算是花沭瑾每天“训练”自己的成果吧,“权势太累,钱我有,美男嘛……我也不怕找不到。” 看着凌泽岚的脸色渐渐僵硬起来,云舒不由话锋一转,又道,“毕竟这个事情太大,责任也太大,民女希望有点考虑的时间,不知道陛下可否……” “不,云舒,朕不会给你逃避的机会。”凌泽岚一笑,“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很多,此刻若是放了你,恐怕便再也逮不到你了。所以,在你答应朕之前,朕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真是要命的自信。云舒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哪来那么自信的想法,分明还是以皇帝的权势在压迫人啊。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僵持起来,凌泽岚无奈地叹气,“你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 “是。”云舒僵硬地回答道,随着他步行至书房外。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倒也不像是会下雨,就是阴沉着,让人倍感沉闷,亦如云舒此刻的心情,郁结万分。 “呵……”穿行在花丛中,耳边却蓦然响起凌泽岚的低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吗?”云舒没好气地问道。 凌泽岚毫不介意,深呼吸了一口微甜的空气,“云舒你总是出乎朕的意料,无论是你在黎家的作为,在危机关头的决定还是你的男扮女装,和刚才与朕的一番对峙……若朕不是皇帝,一定能和你成为朋友吧。”顿了顿,眼神飘渺地道,“做皇帝累了,有的时候,也希望身边有一个能让朕自称为‘我’的人呢。”语气真诚,却又带着黯然。 云舒难以不为之所动,“我从来没有说过讨厌皇帝做朋友……而且,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真的?”凌泽岚瞬间惊喜了一下,又马上收敛起来,“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若是如此,你又为何要拒绝我的请求……” “阿岚啊,我只是闲云野鹤惯了,重大责任一般都有很大的风险,纵是我有那一份心,却没有那份胆啊。”云舒无奈地回答,环顾周围的景色,竟又走进了那片“凌泽”盛开的区域,洁白无瑕的花瓣与嫩绿浅绿的叶子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有点像玫瑰却又铺张如月季,倒真是一种奇怪的花。 “况且暮吟古陵……”她深吸了一口花香,“我至今对它的了解还仅现于传说之中,找起来谈何容易。”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幼年时曾经在藏书阁发现到一本秘本,里面有关于暮吟古陵的很多资料,凭借那些线索,以你的智慧,一定能够找到的。”凌泽岚欣喜地道,眨眨眼,“我现在可以认为你是答应了么?” 云舒沉默,蹲下身,面无表情地逗弄着花瓣。 凌泽岚的笑脸渐渐淡去,无奈地抬起头,负手立在她的身边,“云舒……你可知与那秘本同放于一处的还有什么?” 默然毫无回答。 “还有太祖皇帝(凌泽宇)亲手撰写的记事。” “你既然听过暮吟与林若暄的故事,那么一定还记得其中有一个环节,就是有大臣为暮吟牵线指婚,被拒绝之后又有人挑唆梁信延杀了林若暄吧?那个人……其实就是太祖皇帝。”讲述之时,凌泽岚的目光悠远淡然,仿佛沉浸在那他不可能参与的过去。 云舒认真地聆听着,讶然,难道凌泽宇他…… “确实,我想你也猜到了,太祖皇帝他……努力一生,最终却还是与暮吟遥对相隔,流水有意而落花无情。” “起事之举,早在他父亲的一辈就开始了,但他少年心高气傲,定然是不屑于父亲的阴招,让他潜伏在暮吟身侧的。但暮吟的拒绝,大大地挫伤了他的自尊心,在彼此不知不觉的针锋相对中,他已经悄悄地将暮吟放进了心里。” “但等到暮吟自尽于他面前,恍然大悟的心痛让他了然自己的心意之时,一切却再也不能挽回。他只能拦下部下,让那暗卫带着暮吟离开,迎接他的是洛朝的未来,同时也是他亲手葬送的懵懂过去。” “太祖皇帝再也没有爱过第二个人,哪怕是那个倍受他宠爱的皇后也终究只是因为那与暮吟有两份神似的面容。江山美人,一招棋踏错,他已经满盘皆输。” “那他为什么没有下令去寻找暮吟的陵墓?”云舒低声提问。 凌泽岚摇头,“暮吟古墓,鸳鸯陵,或许他根本不想找,不想看到那合葬的两个人。” 一代万古流芳的太祖皇帝,竟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可惜,那终究剩下的只有遗憾。云舒不由沉沉地叹过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却叫人万般相思万般恨。 “云舒……”不知不觉间,凌泽岚忽然俯身贴近云舒,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在云舒头皮炸毛的不好预感中…… ……推倒了她。 ------------ 第二十三章 :当坑爹上演 更新时间:2011-08-27 云舒默,看着凌泽岚入戏地深情款款望着自己,有缓缓俯身靠近自己,汗……狂汗……瀑布汗……成吉思汗……忍无可忍地一再后退之后,也不管什么皇家不皇家了,一把推开他,“凌泽岚,都说了美男计没用了!” “谁让你不答应的,那朕只好采用下下策了。”凌泽岚无辜状对望。 “……哪个傻x告诉你要是你搞定了我就能让我乖乖地给你卖命?!”云舒鄙视状回望,“他是二百五了还是出门忘吃药了!” 凌泽岚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无语将喉中的“我”字咽下去。 “好吧,你说了那么一大堆,我要是不答应你还真的挺不够意思的……但是事成之后,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云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拿走头上的花瓣,拜他所赐,她可是很荣幸地和凌泽们亲密接触了一把。 鼻尖萦绕的淡雅香气,熟悉地让她心惊。 凌泽岚欣赏的笑笑,“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可以办到。” “君无戏言!”云舒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是,君无戏言。”凌泽岚纵容地笑笑。 “皇上……” 正在两人因达成目标一致而对视微笑之时,一道冷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云舒瞬间一僵,全身的血液都仿佛从脚底涌到了头中,涨的她生疼。 凌泽岚也微愣,但马上转身,笑的一脸灿烂,“原来是丞相,私下里不用多礼,快快请起。”热情地踏前扶起行礼中的丞相,慕扬。 “臣不知陛下正在会客,只是想就最近的赈灾情况与陛下再商榷一番,若陛下……”慕扬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 “丞相哪里的话,自然是政务重要。”凌泽岚退回到云舒身边,瞥见她木然的神情,不由疑惑万分,“云舒?你怎么了,云舒?” 云舒深吸一口气,很努力地挤了个微笑,“我没事。” “那你快见过丞相,洛朝能有今日的发展,丞相作为三朝元老,简直就是功不可没啊。”凌泽岚一把拉住她,未等她拒绝,将她强行转身,慕扬的身影不期然地就撞进了她的视线里。 ……比以前瘦了,但是依旧是那么美。 柔顺乌黑的长发被小心束起,随风飞舞起稍许;肤色依旧是那么苍白,不见血色;冰冷精致的容颜似乎未曾被推移的时光带走一丝一毫,只是那双似曾相识的凤眸,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冷漠决然,成熟内敛。 在瞥见云舒之时,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又随即沉入心底。 “拜见……慕丞相……”仿佛下意识一般地问话,看到他的瞬间,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只是血液又一下子从头中撤离出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慕扬不在意地微点头,全当是打了个招呼。 “那云舒你稍等片刻,一会墨剑会带你离开的,朕先随丞相回御书房了。”凌泽岚维持着脸上的笑脸,与慕扬并肩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慕扬没有穿朝服,一身惯穿的白衣,擦肩而过的瞬间,鼻尖萦绕的熟悉,沉睡在记忆中许久的香气,依旧冷若寒梅,在刹那之间,又消失无踪。 云舒颓然地抓住自己的手,在那瞬间,几乎想抓住他的袖子,却还是按捺到他离开。 十年不见,纵使重逢,恍若陌路。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花沭瑾正站在那里。 我没事……虽然很想那么回答,可是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张开嘴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所有的怯懦,能够勇敢地面对过去,“近乡情怯”,只有到真正面对的时刻才真知其中的艰难。 身体被人环住,头被搁在对方的肩膀上,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在颤抖的全身,就像一只惊恐的野兽。 自己是一枚弃子……仅仅只是一枚弃子……被自己最尊敬最喜爱的父亲扔掉的一枚弃子…… 脑海里盘旋的声音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发抖,好冷,真的好冷,心钝钝地痛,却比毒发的时候还要疼。她情不自禁地借他的肩膀遮住自己的脸,狠狠地咬紧牙关,忍住所有的泪水。 良久,她颓然松开手,从他的怀里挣脱,最不想遇见的,还是遇见了。但既然遇见了,那么,她也只能面对。当命运不给予你逃避的机会时,学会坦然面对,才能继续走下去。 “谢了,阿瑾。”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 “举手之劳。”花沭瑾微笑以对。 云舒沉默了一会,佯装无意地道,“墨剑还没来,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什么地方?”花沭瑾脸色微变。 “比如……太后住的地方什么的……”云舒拨弄着手指,“阿瑾,杀气太重,这里是皇宫,克制一下先。” 花沭瑾一愣,沉吟了一会,释然般地笑笑,“倒是我低估你了,云舒,你是怎么猜到的。” “也许也是你自己露出了不少的马脚吧,你也发现了。”云舒轻笑,招呼他到一旁的一个亭子里坐下,“第一,第一次来到皇宫里的人怎么可能对里面的路那么熟悉,如数家珍,仿佛从小就在那里长大。” “第二,你的神情,虽然有加以掩饰,但是踏上故乡时候的刹那你还忍不住发了呆,一开始便带给了我疑惑。” “第三,凌泽花作为皇室秘花,就连是作为皇城暗卫的墨剑都不能很清楚地说清它和它的来历,但你可以,那么就说明要么你是皇室中人,要么就是与之紧关的贵族。” “第四,刚刚跌入凌泽花丛的时候,我闻到了那股香味,一直觉得很熟悉,恍然大悟那居然就是你常用的熏香。凌泽花如此珍贵,凌泽花香一定也很难弄到手,那么你执着的原因就很值得揣摩了。” “第五,虽然你和凌泽岚不是双生的,但毕竟同父同母,和你们都各自相处了一段时间,眉眼间总是有些相近的部分,联系以上的几点,所以我就小小地诓了一下你。” “精彩,说得真好……”花沭瑾不由鼓掌。 “不过说实话,得出结论时,我还是很惊讶的。”云舒微笑,“其实我想见你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呢。” “想见我?”花沭瑾讶然。 “不,准确地来说,我是想见‘他’,那个死于意外的前太子,凌泽谟。”云舒调皮的眨眨眼。 花沭瑾释然,也不由跟着微笑,“可惜,‘他’已经死了,这一生你都难以见到了。” “是啊,确实可惜,不过,相比之下还是阿瑾你真实多了。”云舒站起身,不多时,墨剑便来到了亭内。 “你不想问我凌泽岚和我谈了什么么?”回程途中,云舒不由轻问。 “你愿意和我说时,我自然会听。”花沭瑾淡淡地回答道,“你不是也没有问我当年发生的事情么?” “那倒也是……”云舒了然。 ------------ 第二十四章 :学箭 更新时间:2011-08-28 “冥邪谷……绝心殿……金沙门……”容琛小心翼翼地腾移着桌上的簿册。而紧随着他的容珉同样小心地端着手里的托盘,将目光投于埋首在书堆中间的云舒身上,“凌泽……洛朝史……齐朝史……” “云舒……你病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去去去。”云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久没有k书了,啊――这就是个噩梦!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我都快累死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待容珉放下手中的托盘,容琛为她斟上一杯茶,没好气地道,“谁让你什么都不和我们说的,累死你都活该。” 这家伙……这个时候还闹什么别扭。云舒掐了把大腿,挤出两滴眼泪,扑向一旁的容珉,“容珉啊,你要替我做主啊~~” 容珉灵巧地往旁边一闪,笑的“温和”,“轩主……你要自重。” 云舒汗,扶住桌子站起,顺势伸了个懒腰,“这件事真的那么重要么?” “难道不重……”容琛反唇相讥,却被推门而入的风珞打断了,“什么东西重要不重要?” “没什么,一点内务而已。”云舒伸手去端茶杯,却被容珉劈手夺过,不由苦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过身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了,哪来的风又把你刮过来了?” “这个……”风珞的眼神躲躲闪闪了几下,“云舒啊~~小舒舒啊~~你的伤好了没啊?” 云舒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和手,光溜溜的,只是偶尔按压的时候有点刺痛,“好了……”头皮一麻,“等等,你不会是……” 风珞眼光中涌出无限欣喜,狂点头,“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你答应要教我的射箭……” 云舒扶额,上帝啊,这几天忙得她连内务都基本上交给容琛容珉打理了,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也该出去走走了,掰指算来,离见过凌泽岚已经过去三天了,整整三天自己都没有出过屋子……都快变成吸血鬼了。 折返身从一旁拿出碎寒和箭筒,她爽朗一笑,“走吧,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呀呼~~云舒万岁~~”风珞忙不迭地叫好,拉着云舒就往门外冲去。 两人身后的容琛和容珉对视一笑,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上落上同样无奈的表情,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工作。 “说起来,我真好奇,难道你就那么闲么?”云舒带着风珞朝空地赶,不由好奇地问道。屋外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让她禁不住半眯上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沧幻阁都不用你做事的?” “也不是啊……潆瑛姐总觉得我还太小,所以给我的任务都好少。”风珞略带不满的说道,不过眨眼间就抛之于脑后,“不过也罢,闲一点也挺好的。要不是闲的话……嘿嘿,我还不能向你学射箭了呢。” 云舒拍拍她的小脸蛋,“算你会说话~~不过我想你射箭的基本动作什么都不用我教,只是在命中率和实战上面不太会吧?” 风珞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你就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射的像你那样准确率高吧~~楼主都说了你是这方面独一无二的人才……” 去――一听就知道是他的推托之词。云舒吐槽完毕,心念一动,“楼主都说……你有找过他?” “是啊,谁叫我那么闲呗。说起来,要不是上午楼主提醒我,连我都忘了要你教我射箭这件事了呢。”风珞眨眨眼,回忆道,“早上本来楼主要找你下棋的,但容琛容珉说你这几天看资料很累,劝他放弃来着……” 那两个小子……云舒微滞,随即微笑。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训练计划吧!”风珞拍手召回云舒飘渺的意识,兴致勃勃道,“我们怎么练?要不要我去找几个靶子之类的。” “不……你等下。”云舒顿下脚步,闭上眼睛侧耳细听,没办法,谁叫无幻楼里连个下人暗卫都没有,关键时刻想找人都找不到。 “簌”,几乎是在树叶被轻掠过的同时,云舒的身影一闪,再出现在风珞的面前时,手里已经抓了一个人。黑衣蒙面,身材削瘦,应该与风珞和云舒差不多大,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黝黑桀骜的眼睛…… ……怒视着云舒。 云舒松手,放他于地面,顺手解开他的穴道。对方立刻弯手成爪,凌厉地掠向云舒的侧肩。云舒欣赏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退开一步,用手肘挡住他的攻击,另一只手同时敏捷地并指落于他的咽喉处。 对方顿时身影一僵。 “咳,那个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风珞在一旁看的紧张,看两人僵持住,连忙解释道。 云舒放下手,微笑,对方目光骇然,警惕地一动不动。 “你是无极殿的?”她笑问,亮出手中的腰牌,牌面中间黑色的阴鱼赫然其上。 只要是入门的无幻楼众都一清二楚:无幻楼的腰牌上,无极殿阴鱼图案,沧幻阁阳鱼图案,紫昕轩则是完整的太极图。 对方面色一僵,伸手摸向腰间,空无一物,竟不知不觉间已被那人取去? “都说了放心,要是想杀你我们早就动手了。”云舒与风珞对视,风珞取出自己腰间的腰牌,牌面中间一朵凌泽含苞欲放,花上一条阳鱼,正是沧幻阁副阁主之意。 而云舒的腰牌上,一朵凌泽盛开,花上一副完整的太极图,正是紫昕轩轩主之意。而不同的在于她腰牌的背面还有一朵含苞的凌泽,别无他物,意为兼任无幻楼副楼主。 黑衣少年这才消去了戒备,单膝跪地行礼,“无极殿君汐,拜见副阁主、副楼主。” “君汐……好娘的名字……”风珞在一旁撇嘴,君汐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有么?我觉得还好。”云舒揪揪她的脸,然后转身,一脸“和颜悦色”道,“君汐……你是要去做什么呢?是去交任务吧?” 君汐默然点头。 “那好,现在你被沧幻阁和紫昕轩临时征用了。”云舒拍手,“走吧。” “诶?!”风珞和君汐同时惊叹出声,又彼此对望一眼,嫌恶地别开头。 …… “云舒……你确定要那么做?”风珞握紧手里的弓箭,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道。 云舒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朝君汐重重地使了使眼色。 君汐已经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俊秀冰冷,却又略显青稚的少年脸庞,眉眼间有一种令云舒熟悉的似曾相识。他为难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咬紧牙关,抬、蹬、跳、跃、升、落,一套帅气的动作上马。 “那好……一切准备就绪。”云舒深吸了一口气,站到那两人中间,“准备到数五秒……预备――跑!” “驾!”君汐重重地一夹马腹,马儿朝前急速地奔去。 “加油跑啊,君汐~~风珞这丫的箭法,非常非常不准啊~~”云舒大大地挥舞着手臂,夸张地叫道。 马上,君汐的身影趔趄了一下,笔直地往前去了。 “……唉,傻孩子,你怎么老是笔直跑呢,绕个弯不就方便躲多了?”云舒低叹一句,眯眼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拍拍风珞的肩膀道,“练吧,只要射到他你就赢了……万一那个啥了,天黑了就捡回来扔到我们那儿去。容琛和容珉最近在向我学医术,别浪费了。” 风珞一脸兴致勃勃,也不知道听全了没有,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瞄准,放箭…… 咻咻落空之声传来,云舒无奈地抱着碎寒向后走。碎寒的话,风珞还没有办法用。 接下来的时间去哪里呢?云舒叹了一口气,好久没去无极殿那里逛逛了,还有把君汐的事向风琊他们说一下才行。 唉―― ------------ 第二十五章 :告白 更新时间:2011-08-29 从无极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回想起和那两个人交谈时诡异的场景,云舒不禁打了好几个冷颤。 太……太太诡异了! 宸琰笑的宛若春风,一身白衣,静静地站着就让人感觉被治愈了一般全身舒爽,声音也很温和,说起话来仿佛清风拂面,如邻家哥哥一般亲近自然; 而风琊……一声黑衣,同样静立在一旁却宛若一柄出鞘的寒剑,让人无时不刻不如履薄冰,脸上一丝表情都无,眼神锐利如鹰,谈话久了居然会有凉薄的杀意攀上后颈…… 两个人的差别就感觉像春天和冬天,赤道和北极,杀伤力爆满,同时对话的时候感觉更加明显。 她忍不住抖抖全身,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花沭瑾的院子。 不知道他休息了没有…… 话虽如此,但云舒还是不由自主地迈起步子走进了中院。清冷的月光下,石桌上安置了简易的酒菜,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没再也不见。 “既然来了,一起坐会吧。”磁性的声音莫名染上了几分悲凉。 云舒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眼前完整的一套干净的碗杯,让她不由莞尔,“你早知道我会来?” “说不上……只是那么觉得,所以就多准备了一副。”花沭瑾抬起了头,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下愈加唯美,只是仿佛沾染上了黑暗一般涌动着很少流露的邪气与颓废,此刻,恍若妖魔。 云舒低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花沭瑾凤眸微抬,问道。 云舒未语,仰头喝下一杯酒,再随手满上。酒入喉,顿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轻抿,火辣辣之后透着一股清凉,从喉头漫上,清香满腔。 “那天凌泽岚召我进宫,是为了让我帮他牵制叛国的平阳王。”云舒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他要我在他们找到暮吟古墓之前,先解开这古陵之谜。” 花沭瑾的手几不可闻地一颤,“你答应他了?” “是的,我答应了。”云舒仰头又灌下一杯酒,偏头望向花沭瑾,“你怎么看?” 花沭瑾沉吟片刻,露出绝美的微笑,“虽然听起来麻烦,不过好像很有趣……但,我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的动机更感兴趣。” “呵呵”,云舒低笑,“阿瑾,你可以不那么直接的,我以为你很喜欢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的……” “是……但我不想和你玩。”花沭瑾承认倒异常爽快。抬头望了一眼月亮,弯弯如钩,又勾起了谁的思念。眼神迷蒙,他低语,“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 云舒未语,挑眉相问。 “明天……是凌泽谟的忌日。”花沭瑾笑了出来,却让人联想起了残败之花,依稀可见昔日浮华,如今却凋落于地,只剩一地残缺。 “九年前的明天……母后带着我们一同出去郊游踏青。” “满山苍翠,天很蓝很蓝,草很绿很绿,还有很多野花,四周很安静,只有阿岚欢快的跑动声。他说,将来我继承了帝位,他就做我的左右手亲王,为我治理国家,为我平定天下,我们一起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所有穷人都吃上饭,不再有贪官污吏横行霸市,人人称颂我们。” 陷入回忆中的花沭瑾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左手小心翼翼地摩挲,仿佛在擦拭珍爱之物。 “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然后告诉他,若是他想当帝王的话,我不介意将江山拱手让出,只要他能实现抱负,只要他能无愧于凌泽家男儿这个身份。可他笑着拒绝了,他说‘哥,大家都知道,你比我更聪明更厉害,我只想永远做你的弟弟。’” “……母后挥手让我过去,她的表情比往常更温柔和蔼,我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谟儿……’她如往常一般轻唤我的名字,站在河边,瘦弱的身体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去一般。我觉得很害怕,仿佛她要离开了一般,所以抓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拉离河边,但……” 花沭瑾温和一笑,左眼下的泪痣摇摇欲坠般,“她却反手将我推进了河里,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若不是师父那天正巧在河边睡午觉,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吧……我每年的那天都会去等她,一直等了五年,她却连一次‘拜祭’都没有。每年都等着,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却只有师父……陪我站着。” “我知道,从小,她就只喜欢阿岚,她望向我的眼神里隐隐藏着不安与恐惧,我甚至亲口听到她曾经喃喃说过,‘别笑了,你笑的我好害怕’。但我还是笑,因为除了笑,我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回忆至此,他不由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一轮弯月再无其它,但他却微微地笑了,“那一日,我在河水里下沉的时候,也是如这般,看到了星空,布满了星星的夜空……” 涩涩的话语仿佛沾染了最深的悲戚,一同染殇了他的笑容,竟显得与他平时格格不入的纯净与悲伤。 哪里有星星…… 云舒抬起头,随他一起望向夜空,却也仿佛看到满天的星星,璀璨耀眼。 ――星星,一直都在心里面。 “阿瑾……”云舒低低地唤道,“站起来。” 花沭瑾疑惑地偏了头,表情柔和地叫人吃惊,但云舒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温柔背后的满溢的悲伤与绝望。尽管疑惑不解,他还是顺从地依言站立。 云舒拉着他走上台阶进入一处高台,然后解下发带,蒙住他的眼,“现在,你往前走,然后走下台阶,我在下面等你。” 花沭瑾静静地聆听着,不明就里,却微笑地点了点头。 云舒退后一步,屏息注视着他。 花沭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前迈出了步子,一步一步又一步,他的步子谨慎而又稳重,他的呼吸绵长而又均匀。手平稳地摆在两侧,随着身体的走动而左右轻晃。 但逐渐的,随着他的步子迈的越来越多,真正地迈上了台阶。又窄又缓的石阶连绵向前,眼前的一片黑暗中,自己都记不清自己迈出了多少次步伐。呼吸逐渐加急,手臂的摆动也不自然了起来,步子的大小也出现了较大的区别。 可他还是咬紧了嘴唇,一步又一步地迈了下去,身体晃得越来越厉害,刹那间平衡就被打破…… “云舒!”他不由轻声叫道。 “我在。”云舒轻身一掠,恰到好处地扶住他,低声重复道,“我一直都在。” 花沭瑾沉默了片刻,拉住云舒的手臂,又朝前探索起来。不过接下来的路程,因为有了云舒的矫正和帮助平衡,变得格外简单起来。 回到平地,云舒小心地解下他眼前的布带,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阿瑾,只要你开口,我一直都等在原地……等你开口。”对我如此,对你的朋友如此,对你的……亲人,也应该如此啊。 不要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要把你的不安,把你的恐惧,把你的悲伤都藏在心里,因为你不说出来的话,又有谁能够理解呢? 花沭瑾仿佛看穿了云舒的想法,蓦然失笑,从她手上接过布带,拉着她走回了最初的高台,然后,在她的眼上系上发带,“这次,该你了。” 云舒微愣,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只剩一片黑暗。手轻轻划了划,可是身边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空气。 他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迷惑,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一步,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不过,这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找不准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一脚踏空,仿佛陷在一个没有人的迷宫,只有自己,走在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道路上。 我……在哪里? 在心念动摇的刹那,身体也随之轻颤,一阵摇晃。但,却又一只有力的手蓦然间扶住了自己。 “你……” “小心点,前面的台阶很窄,对,迈小步一点。”花沭瑾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温柔,令人信任,“嗯嗯,还有十几步哦,扶着我,小心点哦……” 云舒平安落地,花沭瑾小心地解开发带,瞥见云舒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轻笑,“但有的时候,就算不开口,却也有人会帮助你……我不在等候,我在努力地朝着你前进。” 云舒语塞,半响,微笑,毫无预料地抚上花沭瑾的左颊,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道,“阿瑾……很努力哦,你真的很努力呢。”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左眼下的泪痣,仿佛一颗永远擦拭不掉的眼泪,让人心疼。 花沭瑾一怔,忽然闭上了眼睛,右手覆上了云舒的手,温温暖暖的,人的体温,永远是最让人安心的温度。 “右眼泪痣,半世流离;左眼泪痣,一生漂泊。”云舒喃喃地低语,一种莫名的感伤让她几乎泫然泪下,“阿瑾,你怕么?” “怕,其实我也不比你勇敢多少。”花沭瑾睁开眼睛,温柔的凤眸,在月光下唯美绝媚。 云舒柔柔地绽开一个微笑,用空余的右手指着自己右颊的酒窝,“阿瑾,你知道么,据说有酒窝的人,都是在过奈何桥时不愿意饮下孟婆汤,执意要去寻找自己前世爱人的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十几年也只笑出来右颊这一个。” “但,它依旧带着最美的执念,寻找爱人,寻找幸福。”云舒深吸一口气,眼神澄净的宛如月光,“阿瑾……若我说,我愿意用我右颊酒窝的执着,许你左眼泪痣的永世幸福……你愿不愿意相信?” 花沭瑾一愣,目光中的错愕让云舒几乎有一瞬间的好笑。再接着,他弯起绅士般的微笑,凤眸神采奕奕,“我不相信……云舒,我不喜欢你。” 那当然,本来我也只是和你开玩笑,想开导开导你罢了……自然而然应该从嘴边溜出的话语,却在真实听见他的回答的瞬间阻塞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怎么了……自己是怎么了?心脏阵阵地刺痛,难道是毒发了?不会啊,如果毒发的话身上也应该会痛啊,为什么只是心脏难受,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不已。 就仿佛…… 云舒吃惊至极般地捂住了嘴,然后,勉强刮起一抹微笑,“那当然,开个玩笑而已……开导……开导你罢了。”鼻子一酸,却险些掉下眼泪来。 忍住……云舒,你一定要忍住,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花沭瑾静静地看着云舒表情变换,最后仿佛无事人一般微笑,却再也不肯触及自己的目光。 ――求求你,先别看我! “那个,天色不早,我先回去睡了,放轻松点,明天又是轻快的一天呢!”云舒背对着花沭瑾状似轻松地说道,两行眼泪却已经悄然落下,“加油啊,阿瑾!” 几乎是落荒而逃,狼狈到了极点。 而花沭瑾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云舒的每一个动作,仿佛一座雕像一般再没有移动过。嘴角边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在月光下愈加模糊不清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 云舒嘭的一声关紧房门,锁上,顺着门滑落到地面。屋内一片漆黑,却刚好盖住她的满脸泪痕。 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喜欢花沭瑾……心痛什么的都是错觉吧。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超级恐怖超级腹黑……超级……超级…… 花沭瑾……我不可能,没道理喜欢他的呀。错觉吧,一定都是错觉吧…… 我……喜欢……阿瑾? ------------ 第二十六章 :还未开始的结束 更新时间:2011-08-30 太……太挫败了。 云舒埋首于被子间,闭门谢客已经一整天了,夕阳西斜,最后的一抹余辉撒进屋内,金灿灿的格外耀眼。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居然那么挫,而且还被人家果断地拒绝了。啊~~打滚ing,其实挫的根本就是我吧~~但……啊啊啊,那家伙居然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拒绝了! 我有那么差劲么?! 装鸵鸟一万年中……要不是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旁边,我干脆不要活了,丢人啊,太丢人了,好歹你也装模作样地想一下啊,浪费了那么浪漫的场景,那么……那么琼瑶的台词…… 为神马,这是为神马?! 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败得无比惨烈,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彻底结束。而且,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花沭瑾的?又喜欢他哪一点呢?混乱…… “……你打算闷死自己?”一声略带笑意的清冷声音从一旁传来。 云舒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呆了片刻,然后一个狼扑扑了过去,“哇,小白,居然是真的小白?!” 玉倾漓淡淡地微笑,反手接住她,未语。 云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小白身上跳开,露出灿烂的笑容,“话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玉倾漓莞尔,“刚到,找你。” “呜哇,还是小白你对我最好~~”云舒一把拉过玉倾漓的手臂,遮掩住自己心头一闪而过的软弱,“走走,我请你吃饭去。” 玉倾漓拦住她,目光深邃地问道,“不打招呼?” 云舒微愣,移开目光,“没事没事……”拖着玉倾漓来到门前,爽快地一推,却蓦然听到“哎哟”一声惨叫。 “诶?”云舒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容琛容珉,当然容琛正捂着脑袋怒视着她,“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容琛没好气地回答道。他身后,扶着他的容珉谨慎地打量了一圈玉倾漓,凉凉地开口道,“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不过这位是?” 玉倾漓淡漠地瞟了一眼回去,毫不在意地接受对方略带敌视的目光,只是周围的冷气强烈了一点。 “小白,我朋友!”察觉到细微火药味的云舒连忙解释,又拽拽玉倾漓的袖子,轻声问道,“你刚刚从哪里进来的?” 玉倾漓脸上略有了一丝笑意,“窗。” 好吧……云舒叹气,不愧是我的朋友,神偷的朋友走门才是不正常的嘛。朝容琛容珉挥挥手,“正好,我和小白出去聚聚,你们随意啊。” “云舒……”擦肩而过的瞬间,容琛拉住她的袖子,低沉着声音问道,“昨天晚上……你和楼……” “没事!”话未问完,云舒下意识地回答道,倒吓了容琛一跳,连忙微笑着补充道,“就是过过招什么的,有点累了,所以今天偷了一下懒,不好意思啦~~”故作严肃地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同志们辛苦了。” “……不要勉强自己。”容珉毫不吃她这一套,兀自冷静地低喃。 云舒心头微暖,甚至微酸,却装作毫无察觉,拉起玉倾漓慢悠悠地离开。 一个人悲伤难过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温暖的事物了,因为那样,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与泪水,又会决堤…… 拉着玉倾漓在街道上兜了几圈,看了会杂耍什么的,过程中依然只有云舒一个人在说话嬉笑,玉倾漓自始至终都平静地注视着她,目光平和而包容…… 直至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都彻底消失,街道上的人流逐渐稀少,最后冷清下来。 “小白……我是不是很像一个丑角?”云舒蓦然在空荡荡的街道中间停下,认真地问道。 玉倾漓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不作答。 “真的很像,对吧?”云舒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而且还是又低级又可笑的那种……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难以自拔……” “我又不聪明也不开朗,还自以为聪明地周旋在众人之间,以为自己可以拔得头筹,挑战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到头来,却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击,什么都不剩下。”云舒越说越沮丧,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很差劲吧?” 玉倾漓依旧未回答,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感觉从他的手上传来,不需要言语,却已经清楚地表达了他想说的每一个字。 “小白……”云舒抹抹眼睛,忽然转身跑进了一旁的酒铺,再回来的时候,提着两个酒坛,微笑,“陪我喝酒吧?” 玉倾漓欣然应允,随她来到一处荒院,并肩坐到屋顶上。 云舒猛的灌下好几口酒,火辣辣地直呛喉咙,却让她感觉好爽。多余的酒液顺着她的下颚流到衣服上,可她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的灌酒。 这一口气,竟闷声灌掉小半坛酒。 “……小白,你也不拦着我么?”放下酒坛,她的眸中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直直地盯着一旁的玉倾漓问道。 玉倾漓未动,略带无奈地笑道,“怎么拦?” “是啊……怎么拦……”云舒苦笑,又仰头几大口酒,当真是酣畅淋漓,“你不喝么?” 被问及的玉倾漓这才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酒坛,慢慢的揭开坛口的泥封,然后学云舒样子却远要文雅多的灌下几口酒,面不改色。 “呵呵……”云舒轻笑,顺势倒在玉倾漓的肩膀上,“小白,你真好。”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酒嗝,“你知道么,我师父一直都不许我喝酒,你猜为什么……” 玉倾漓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柔和。 “嘿嘿,我猜你也想不到……”云舒微微眯了眯眼睛,“因为我一喝酒,特别是喝醉了就会发酒疯,到处砍东西……你要小心点哦~~” “小白……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傻笑了半天,云舒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有点干,摸摸鼻子,还是扯上了话题。 玉倾漓犹豫了一下,“残暝……” “噗――”云舒嘴里的一口酒毫无形象地喷了出去,“咳咳……”小白,你可以说的稍微含蓄一点么? 玉倾漓好笑地看着她,轻轻帮她顺气,“……还有你。” 原来他说的那种喜欢是……喜欢啊……云舒了然,还以为是……咳咳呢。 “谢谢小白啦,我也很喜欢你哦。”云舒接口道,又灌下两大口酒,满足地打了一个酒嗝,朝天躺了下去。 睡意渐涌,昨天晚上加今天白天都为了我自己的挫败而苦恼,如今痛快地喝酒和小白聊天,倒真的舒坦了很多。原本,也没什么计较的,只是心里的难以置信和不敢相信纠结在一起,让她一时放不开。 静静地看着她睡意朦胧地闭上眼,玉倾漓无奈地笑了笑,从她手里取下酒坛放到一边。她,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舒展眉头,不再显得忧心忡忡。 倡导自由,高叫洒脱,可她自己才是那个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人。 脱下外衣帮她盖上,又小心地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她长得真的很普通,但是却无形中由于人格魅力而升了分,越熟悉越觉得她漂亮。 玉倾漓回过神,拿起酒坛子,狠狠地灌上几口。 “呵,原来以俊秀儒雅出名的冥邪谷谷主也有如此豪放的时候,可惜没让崇拜你的姐姐妹妹们看到,否则,定要大失所望了~~”屋下,蓦然响起一个不阴不阳地声音,玉倾漓搁下酒坛,略瞟一眼,妖魅凤眼如斯,不是花沭瑾又是谁? 他小心翼翼地移了移酒坛,仔细地看了眼云舒,睡的好像还不错,脸上犹带微笑,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表情不由柔和了几分。 “哼,两年不见,你倒是变得儿女情长起来。”花沭瑾继续不阴不阳地嘲讽道。 玉倾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噌,一声轻鸣,身影竟若游龙一般只朝花沭瑾而去,剑锋过处,只剩一道道青寒。 “性子倒是没变,依旧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动手。”花沭瑾不慌不忙的侧避,笑靥依旧,同时迅速地从腰间拔出随身携带的软剑……剑锋交错,铮铮清鸣。 “白衣翩翩出尘客,绡月琉璃谪仙人。只是两年,你的剑法就有如此之大的进步,可喜可贺啊。”剑招变换,花沭瑾却不忘嘴上调侃,“绡月剑的杀气暴涨,我倒有几分佩服起你那个副谷主残暝了。” 面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玉倾漓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一击侧刺之后,淡淡的问道,“为何?” 花沭瑾微愣,提手拦住他的一击,邪魅一笑,“我似乎还没有责问你为何擅自带走我的副楼主吧?” “自愿,朋友。”玉倾漓又是凛冽攻势而出,语调清冷,在夜晚听来更添一层薄薄的寒意。 “朋友,绡月公子也有朋友?”花沭瑾轻笑,“我倒是小瞧了那丫头……两年前我去勾搭你,怎么不见你有所回应?” 玉倾漓似乎联想起了不好的事物,不由皱了皱眉,不再搭理他却剑招更狠厉了些。 “生什么气~~虽说我们很快就分别了,毕竟有度过一段美好的岁月呀,我们的友谊可是天地可鉴的呢。”花沭瑾虽然嘴上依旧轻松,但却也收敛了自己的态度,认真对付起了玉倾漓,“你怎么还真的生气了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罪过啊罪过。” 玉倾漓皱眉,望了一眼花沭瑾,冷冷的吐出两字,“云舒。” 花沭瑾微愣,一个错神即被削下一缕发丝,不由惋惜地低叹,“原来是为朋友鸣不平?这你可就错怪我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回答他的是玉倾漓愈加杀气森然的剑招。 两人渐入状态,不知不觉中已经从玩笑转为了认真,彼此眸中闪过几丝欣赏却又被几丝几不可闻的厌恶盖过。剑气森然,似乎一个疏忽就会导致受伤血流,若有虫子飞进两人的交战圈里,也估计不能全身而退。 “呲呲呲”,三声破空之音,分别擦过两人剑招的死穴钉入地面,两人不得不强行罢手。 “……你们两个打那么久以为我是死人啊?” 屋顶上,原本应该躺着睡觉的云舒一脸好笑地看着两人,手中另扣三枚银针,似乎只有那两人再有什么动静,就会再一次射出。 “不好意思,打得有点太开心了。”花沭瑾微笑着回答,收剑回腰间,“云舒,回去吧,大家都挺担心你的呢。” “是啊,不然就不会逼你出来找我了。”云舒了然地笑笑,捡起一旁玉倾漓落下的剑鞘,伸手掷去。玉倾漓稳稳接住,也不多话,对视一笑。 “熟归熟,小白,以后看他不爽想揍他就不用拿我凑街口了,他暗地里偷偷摸摸搞得破坏我也知道,这几天忙坏了你和小黑吧。”云舒眨眨眼睛,犹豫背对着月光,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她不由叹道,“罢了,我也没心情喝酒了,不过还不想回去……唔,楼主,我要请假,日期不定,我想去到处走走!” 花沭瑾未言,眼神闪烁不定。 “抱歉小白,见个面不容易还让我这么给浪费了。不过没关系,我有预感哦,我们还会遇见的!”笑眯眯地摆摆手打招呼,云舒伸了个懒腰,“哟西,那我先闪了。” “等……”花沭瑾和玉倾漓不由同时想踏前一步,却发现不知不觉之时,身体已经全然动不了了。 “放心吧,半个时辰后药效就过了,这是给你们吵醒我睡觉的惩罚哦~~”最后留下的只有云舒飘渺的话语,和最后回眸的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 第二十七章 :游说,为了组队 更新时间:2011-09-02 “皇上,该早朝了……”床边,小太监恭敬地轻声说道。 “唔――”凌泽岚撑住脑袋从床上坐起,轻揉,昨夜批了一晚奏折,才刚躺下没多久,居然就要起了。头疼欲裂,耳边好像都有嗡嗡的回响。真不想早朝啊~~ “皇上?”小太监见他神色不定,不由谨慎地轻问。 凌泽岚揉了揉脑袋,似乎缓过了一些,才淡淡地答道,“朕没事,确实该早朝了,那就起吧。” 小太监默然行礼,往门口行去,“准备……啊!” “怎么了?”凌泽岚被他叫的又有些头疼,没好气地责问。 小太监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指着头顶上的一道横梁,“上……上面有……有……” 梁上,梁上能有什么? 凌泽岚抬头,却不期然望见了一角白色的衣衫,面色一凛,小心地侧移了几步,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嘴角不由漾开了柔和的微笑,一闪而过。 “这……这是朕的朋友,好像来早了,没什么吃惊的,你下去叫人来替朕梳洗吧。”他漠然道,挥手让小太监退下。 小太监虽然心存疑惑,但毕竟皇帝都说没事要他走,他不得不从。面上表情乖巧顺从,行礼,恭敬的退下,不忘掩上门。 凌泽岚眸色中闪过一丝无奈,揉了揉眉心,“凭你的警觉,早就醒了吧……怎么了,得罪了什么人连夜躲到我这里来了?” 梁上人仿若未闻地继续酣睡,蓦然一个翻身,在凌泽岚讶异的目光中稳稳落地,神色清醒,哪里有睡着的痕迹,“如果我说自己一不小心同时暗算了冥邪谷谷主与无幻楼楼主……你说我会怎么样?” 凌泽岚嘴角抽了抽,“云舒,你与朕才分别几日啊……整个江湖都会通缉你吧?” 云舒耸耸肩,“所以……躲哪里都不如你这里安全嘛。” “深夜潜入皇宫,皇帝寝室,你倒是不怕朕会责罚你?”笑过,凌泽岚脸色冷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对这里护卫稍微产生那么点担忧。”云舒沉着以对,“是我也就罢了,只是借贵地睡个觉,但若是有心取你性命的人……” 欲言又止,但凌泽岚的表情已经凝重起来。 “咳咳,你也不用那么紧张,也许是我轻功和潜入太好了。”云舒故作轻松的笑笑,“毕竟我可是神偷哦!” 凌泽岚无奈轻笑,正欲说话,却响起了敲门声,话锋一转,调侃道,“朕要沐浴更衣了……你看?” 云舒语塞,随即也学他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可是君子,一定不会偷看的,你随意随意啊~~”挤挤眼睛,飞上房梁,快捷地躲好。 凌泽岚被反将一军,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轻咳一声,让门外的人进来。斟酌再三,还是放弃洗澡,简单熟悉了一下,换了朝服,准备上朝。走至门口,忽然回头,对一旁的小太监道,“沐浴的水……先不要倒了,还有,在朕回来之前,不要让人进这里。” 小太监听得一愣一愣,随即忽的瞄了一眼横梁处,若有所思,被凌泽岚冷漠的一眼瞟过,不敢再造次,唯唯诺诺地行礼答应。 凌泽岚满意地抬起头,故意放大了音量,“那朕先走了,你们也快些撤吧,左柜昨夜有些闹腾,不知干净的衣服有没有被老鼠咬到,你们趁这个时候多找点药剂吧。”然后果断地带领一票太监宫女们离开了。 待房内人走进,云舒笑嘻嘻地跃下,跑到左柜处,打开,果然看见了很多干净的衣服。不甘心的嗅嗅自己身上,呃,好大一股酒臭味,要不是这房里浓重的龙涎香味遮盖住了大半,估计自己都受不了。 好吧,凌泽岚你不仅是个好皇帝,还是个很有礼貌的君子,不像我,最多也就是个“梁上君子”。 抓了套男装,确认周围无人。云舒三下两下扒光,跃进澡桶里。据说皇宫里是有温泉澡堂之类的,但凌泽岚常常通宵忙于政事,所以特地准备了简易的澡盆用来简单梳洗,这下反而方便了自己。 倒进药粉搅拌一下,混合着水里的淡淡香味与空气里的龙涎香,复杂而奇异的味道让云舒不由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显而易见的,既然答应了凌泽岚要帮他找那个暮吟古陵,那么这必然是首要任务,正如阿瑾所说,挺有趣的不是吗? 但在此之前,应该先做一点准备,这么刺激有趣的事情,不能一个人独享吧…… 云舒不由扯出一个会心的微笑,虽然必然会有很多的危险,但她们一定不会在乎的吧。五个人一起做一番事业,哪怕很久很久以后,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段回忆都能被永久珍存吧? 这样一想,又忽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过,还是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同意,毕竟现在的话,情况挺复杂,她们也不像我散漫自由惯了,能不能抽身抽空,还是个未知数…… 反正最近无事,就去她们那里看看吧?! 云舒打定主意,匆匆忙忙洗完澡,从浴桶中起身,伸手抓向一旁的巾布。 一瞬间,指尖传来细微的异样感,毫无知觉般地一顿,她怔忪地看着巾布从自己的手中滑落。这……脚尖同时也是一麻,她不由用左手重重一撑澡桶,却一头栽了下去,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地面刺骨的冰凉让她的浑噩的脑袋瞬间清醒,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却惊恐地发现,细细密密的疼痛感竟蜿蜒而上,白皙的皮肤上青紫的血管密布全身,说不出地可怖。而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感更是折磨的她只能一个劲儿地蜷缩痉挛。 药……药……我记得我带药了的…… 粗粗地喘着气,忍着全身地剧痛爬起,心脏猛地一下收缩,眼前一花,她又差点倒下。没动一下,似乎全身关节都在抗议一般地喀拉作响,仿佛在不停地脱臼又愈合一般。 疼痛感,一转眼就要窜至心脏。 “云舒,为师的药虽然有些效果,但你切记,一定要赶在毒发至心脏之前服下,否则,只怕凶多吉少!” 该死的!脚下一个趔趄,头晕眼花全身疼痛的云舒不由再次栽倒,却顺利地拖下了放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咬牙翻腾着衣服里的药瓶,好不容易找到了,欣喜地倒出一粒,张开嘴,却蓦地吐出一口血…… 腥甜腥甜。 云舒苦笑,和着满嘴的血腥味将药丸咽下,无力地瘫倒在地。整个房间只有她自己痛苦的喘息声。这样正好,这幅狼狈的模样也不会叫人瞧了去。 疼痛感来得快,可是退走却慢,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直到气喘匀,恢复了些许气力,她才慢慢地爬起来。勉强支撑着穿好了衣服,她颓然地贴着墙壁滑下。 距离上次毒发,才隔了一个月,而之前,她都是半年或三四个月才毒发一次的。换言之,毒发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身体逐渐有了抗药性,也许自己…… 她默默地咬紧了牙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推开窗户就跃了出去。 屋内,香炉内的龙涎香袅袅升起,越来越浓,遮掩了其余的所有味道。 “嗒”,门被推开。 “你们先下去吧,一会我叫你们,你们再进来。”脚步声传来,一脸疲色的凌泽岚从门外踱步进屋,反身小心翼翼地掩上门。 “云舒……还在吗?” 空荡荡屋子里回响着他的声音,却没有回答。 轻轻的绕行到屏风后,一地狼籍,人果真已经不在。不由苦笑,弯下腰,捡起掉落于地的巾布,“这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洗个澡……” 言语不由止住,地上暗红色的血迹让他蓦然一阵心惊。 “墨剑。”半响,他低声唤道。 一阵微风,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伴随着万年冰冷的声音,“是。” “地上的血迹是?” “这个……属下不方便留在屋内,所以暂离开了一会,回来了,云姑娘已经不在。”墨剑语气有些艰涩。 凌泽岚沉吟不语。 …… 两天转瞬即逝,入夜,殁殇宫中一片寂静。没有人们想象中江湖第一魔教应该有的血腥暴力画面,安静的仿佛普通的人家院落,日落,吹灯歇息。 一道黑影,穿梭在夜空之中,身手敏捷,一起一落之间仿佛一只灵巧的燕子,从空中掠过。步履匆匆,踏着屋檐而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奇了怪了,应该是这边附近的,白天明明看见她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黑影,也就是云舒不由微汗,踩好了点却忘了路线,真是挫败。 苡祢那个丫头到底住哪里?! 忙出一身微汗的云舒不由撇撇嘴,顺手掀开脚前的一块瓦片,朝里面瞧去。但目光转向屋内的瞬间,灵光一闪,等等,这个屋子……难道是…… “咻咻”,未来得及惊诧完,两个茶杯直朝自己的面门而来。折腰躲过,茶杯撞在檐角上竟两者同时粉碎,出手之人明显下了杀招。粉碎的声音在夜空中传递,格外清晰。 暗叫不好,云舒点着屋顶一跃而下,妄图躲进黑暗中隐蔽,脚才沾到地面,身后猎猎风声响起,只得俯下转身,避过对方一掌,同时横扫右腿,攻向对方下盘。 一语未言,两人却已经见招拆招过了十几招。 “等等,你们两个都住手!”一声娇叱传来。 ------------ 第二十八章 :财政危机 更新时间:2011-09-03 云舒与对方同时停手,彼此后退,保持两丈的安全距离。 “……我就说嘛,越看越眼熟,原来那个不怕死的是你啊!”苡祢和暗七从暗处踱步而出,借着屋子里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清交手中的两人的样貌。 还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大半夜去偷袭浣浔,结果居然是云舒…… 云舒瞥了一眼自己对面的浣浔,轻快地走到苡祢面前,“本来是想去找你的,谁知道一不小心找错了……你们宫主也真是火气大,下手越来越狠,我没办法只好应战啦。” “哼。”浣浔冷冷地哼了一声,甩袖回屋。 苡祢汗,这家伙今天又吃错药了? 一旁的暗七与她使了个眼色,“那你好好招呼你的朋友,我去宫主那里看看。”侧身好奇地望了一眼云舒,云舒微笑以对。 “嗒”,屋门被严实地关上。 “呜哇,云舒,你来得正好,救命啊~~”下一秒,苡祢一个熊抱捆住云舒的胳膊,生怕她逃走似的。 云舒黑线,这丫想干嘛? …… 当夜,云舒被安排在苡祢屋子的隔壁休息,条件非常好,然而,她却未能如往常的习惯一般睡到午时左右起床――因为天刚亮,苡祢就冲了进来,一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好吧……啊~~”云舒瞌睡地打了一个哈欠,揉揉似睡似醒的眼睛,“昨天晚上就吵到现在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这几天我都快烦死了。”苡祢委屈地说道,“自从接手了殁殇宫右护法这个职位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严重的危机,我又没有什么处理经验,找谁都没用,都说是我自己的事要我自己解决……” “stop!想要我帮忙的话说重点,再是废话我就走了!”云舒听得有点脑袋大。 “好啦……一周前盘点的时候发现……殁殇宫的财政赤字了。”苡祢弱弱地回答道。 “什么?财政赤字!”云舒惊悚状,“你是有多败家啊,怎么说殁殇宫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教,钱怎么就没了?!” “去去,我败个什么。”苡祢白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几个月前才刚刚接手殁殇宫的内务,谁知道最近一盘帐,才发现剩下的钱大概只能够撑上个把月了。急的我都上火嘴里起泡了,要不你看看~~”说着张嘴靠近云舒。 “行,我能不信你么。”云舒闪开,“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你们家宫主不是一直很关心么?你干嘛不去找他。” “我不是都说了么,我去找他,他就丢给我一句他也很忙,这是右护法负责的事,责令我半个月内一定要解决,否则……”她打了个寒噤。 “好吧,我懂了。”云舒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心下暗思量了一会,隐隐有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那,你先带我去殁殇宫周围逛一圈吧,我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嗯……那你是答应了?”苡祢侧头可爱地问道。 云舒无奈地望回,眼神中微微露出些许宠溺,“……我会尽力的。” “耶!爱死你了,我们走吧!”苡祢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熊抱,拉着她快步走出门,冲进院子里。耀眼的阳光一下子闯进眼帘,云舒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近几日的阴霾仿佛一下子被阳光穿透。 “哟,这不是我们右护法吗?这身边的人是谁啊……”刚刚走了没多久,一道满含嘲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脚步,“难道右护法不知道外人是不得进入宫内闲逛的么?” “……哼,又被浣浔赶出来了?”苡祢不甘示弱地上前,将云舒拦在背后,“雪貂,你还没有资格管我。” “我……确实,只不过是宫主直辖的一个小小暗卫,但右护法,离半个月还有多久呢?……恐怕你的职位也当不了多久吧?”雪貂妩媚一笑,挑衅十分。 “你怎么会知道?”苡祢吃惊地道,忽又后悔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云舒在她身后叹气。 “原来真的有这么件事啊……”雪貂一听,笑得更加灿烂,“我会帮你好好倒数的哟,右护法~~” “你……你得意个什么!我要是下岗了,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管你什么事?”苡祢窘迫,怒吼道,“你以为我离开右护法这个岗位浣浔就会喜欢你了?做梦吧!” “苡祢!”雪貂笑容不见,咬牙怒视。 “怎么样?哼!”苡祢同样马力对视回去。 目光交战,空气中仿佛有隐隐的火光。 一直旁观着战局的云舒有些恶趣味地奸笑,这么狗血的情节也能被自己撞到,真走运。不过好歹是那么多年好姐妹了,要是旁人一定看个够本。 风掠过的声音,场中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影。云舒抬眼望去,来着一身灰衣,确是个身材极好的女性,没有多余的发饰打扮,与雪貂比起来实在是低调朴素。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场面不由一愣,然后无奈地叹一口气上前拉过雪貂。 “灰狼……你干嘛拦我,我又不是怕了她。”雪貂喋喋不休道。 灰狼无奈,轻吐出“宫主急召”四字。 雪貂脸色一变,正经了起来,转头狠狠瞪了苡祢一眼,孤身一人匆匆往浣浔的院子赶去。 苡祢揉揉眼睛,“啊~~还好灰狼姐你来了,瞪的我眼睛都酸了~~”不满地瞥瞥云舒,“你可不想某个没良心的,都不知道来拉拉架,救我于水火之中……” 云舒轻松地耸耸肩,“我还以为你玩得挺开心呢。”况且我正是你们用来吵架的借口,要是我上前劝架,恐怕那位雪貂会更加不依不饶。虽然不是打不过她,但这样必定会对苡祢的形象产生些不利。 一道若有若无的打量怀疑性的目光落在身上,云舒朝灰狼无害地笑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灰狼勉强勾了勾嘴角,权当笑过,“那我先回位了。” “嗯嗯,灰狼姐你去吧。”苡祢笑嘻嘻地送别道。 灰狼表情柔和地送了个微笑,转身离去。 ……这什么区别待遇啊。云舒腹诽。 “一脸猥琐的表情。”苡祢抽了抽嘴角,“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哪儿猥琐了。”云舒白眼,“不过看来你在殁殇宫树敌不少嘛。” “……又不是我想,不过雪貂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记得当时谈话的时候她正巧被派出了房间啊。”苡祢不由小声嘀咕道,“都怪浣浔那么招眼,不过雪貂也应该学学灰狼姐,喜欢别人也不要整天挂在嘴边,还莫名其妙地就迁怒别人……” 云舒微笑,装作没听见,随着她转进一条小路,径直朝前走去。这里似乎应该是普通宫内人员住的地方吧?反而有很多人主动向苡祢打招呼,十分熟络。 殁殇宫,明明是个魔教,可气氛却远比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轻松和谐很多,人情味颇浓。 “……当初我刚来殁殇宫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的。暗七说,在这里随便混混日子就可以了,供我吃穿用度,还有人陪我聊天,互相学习。”苡祢眸中闪过些许怀念,声音温柔了起来。 “如果,当初不是接了暗七那个任务,遇见了浣浔,至今我还是这里的一个无名小卒吧。”她的眼神黯淡了些,“也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接受那么多不愉快,胆战心惊。” “事实不能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你的心态。”云舒拢了拢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不可能那么容易服软的,对吧?而且,若不是你遇上浣浔成为了右护法,怎么可能和我们相遇,又怎么会有现在生活呢?” “别让悲伤和惆怅蒙住你的双眼,从而忽略了身边美好的事物,白白与幸福擦肩而过。浣浔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但他难道就没有做过让你开心的事?我看他还挺体贴的嘛。”虽然对我莫名的不友好―― 苡祢微笑着捏了一把云舒,“你倒是越来越会说了。”带着她拐回院落,却看见院子中早已有人在等候。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帅气的黑衣,额前的斜刘海遮住一半眼睛,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而另一个女的,不可置否的一个美女,不过远没有雪貂妖艳或灰狼的低调……正常人,居然是正常人! “苡祢。”男子转身瞥见苡祢走进,笑着迎了上来,笑的时候说不出的爽朗帅气,一洗原本浮现在云舒心里的阴暗形象。 苡祢挥挥手,“暗七,来的挺早的嘛。”往他身后探了探,“哦,冉颜也来了?” 冉颜无谓地瞟了她一眼,按下心中的不耐妒意。 云舒在一旁打了个呼哨,自顾自地进了屋。苡祢连忙跟上,而她之后,暗七紧随而来,冉颜不甘落后,一个随一个进了屋子。 “怎么样?云舒,有什么想法么?”苡祢着急地问道。 云舒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当然有想法了……不过你们现在的境况必须要暴利的产业,最好没几日投进去的钱就能加倍返还,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那怎么办,一点希望都没了?”苡祢叹息。 “不,我只是怕……自古以来,最暴利的行业都不怎么见得了人……”她踌躇道,故意拖长了语调。 “切,反正殁殇宫的名声够臭了,还有那么多顾忌做什么,说吧说吧。”苡祢连连追问,急不可耐。 云舒放下茶杯,“最暴利的无非是赌场和妓院……一圈殁殇宫逛下来,似乎闲置人员不少,赌场这种黑吃黑的地方,再适合你们不过。” ------------ 第二十九章 :内鬼(上) 更新时间:2011-09-04 由于时间有限,苡祢人品爆发,带着南寞北迎和暗七忙活了近一周,连来做客的云舒都没被她放过,忙的几天都没好好睡一觉。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殁殇宫旗下的几家赌场同时开门营业~~撒花~~ “呼,终于开张了。”云舒深呼一口气,无力地挂倒在离殁殇宫最近一家赌坊的帐台上。也不知道苡祢是哪里来的精力,忙了那么久,一大早又拉着她和暗七冲进来视察。 这不,挤在人群里面,还一脸兴致勃勃,“暗七,暗七,我们去玩那个怎么样?”身后的暗七居然同她一样兴致盎然,跃跃欲试。 ……好吧,你们两个是绝配。云舒汗。 “哼。”身侧传来冷冷地一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一脸便秘表情的浣浔。其实她还是很同情他的,一大早上进门就看见苡祢拉着暗七往外面冲,问清了缘由那家伙还缺根筋似的撇下他,只好自己厚着脸皮追过来。 不知是不是他看到了云舒的笑,狠狠地瞪来一眼,一甩衣袖,朝苡祢他们走过去。 “哦?”云舒玩味地托起下巴远观起来。 “宫……咳,你怎么过来了?”苡祢被他叫住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我……” “开了开了,三三四,小!” “耶,我赢了!”还未等他开口说,庄家的一声吆喝又把苡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脸上染上了兴致勃勃的绯红色,别添一抹俏丽。 浣浔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 “哇……暗七,才过了那么点时间你就赢了那么多?”撇头看见暗七捧着一手心的碎银靠近,苡祢被惊得瞠目结舌,一脸敬佩的神情。 暗七笑了笑,故作潇洒地吹了吹头发。 “不过是赌个钱而已,有什么好敬佩的?”浣浔脸色一变,上前推开几个赌徒,走到了桌前。 “宫……呃,你不会想要……”苡祢夸张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浣浔挑眉,“怎么?” “没事没事!”苡祢一个哆嗦立正,牢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上帝啊,浣浔赌博,噗――殁殇宫宫主在赌场赌博?爆出去的话,肯定是江湖大料啊! 看他一副贵公子的派头在赌徒的你推我搡中维持不起来,表情明明厌恶讨厌却还是皱着眉在那等庄家开盘。开盘的一刹那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却又马上被浓浓的战意填满,毫不犹豫地甩下银子进行下一盘…… “苡祢,苡祢?你怎么了?”暗七在一旁担心的说道。 苡祢蓦然回神,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有些烫,“没什么,我……我就是观察一下庄家的动作,摸点窍门什么的。” 暗七颔首,与她并肩站立,却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她身后保护她不被人流挤到。 细微却贴心的动作,被他们身后的云舒尽收眼底。 “唉……”三角恋,永远的难题啊。她不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再睁开眼,却是因为一阵巨响的打闹声,似乎还有桌子被砸破的声音。怎么回事,开馆第一天就有闹事的?无奈她揉揉眼睛,半迷糊地看过去。 吓!砸桌子的居然是浣浔? 赌馆里的客人们有的胆大围在以旁观看,有的胆小干脆趁机溜走,场面混乱,木屑四飞。云舒一路小心走进,才发现在浣浔的身旁还有一个和他过招的少年,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正常的客人。 伸手以他的年纪来说,还不错,但对上浣浔,岌岌可危。 “怎么回事,不是去你那里赌几把么?怎么就打起来了……”云舒不由轻声向一旁的苡祢询问。 苡祢的表情很奇怪地抽了抽,神秘地凑近云舒的耳朵,“浣浔他……他……一连输了七十二把……噗,居然连输了七十二把。” ……连输七十二把,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家伙也真是个天才!云舒讶然,“那他这是心情暴躁正巧遇上闹事的,所以奋不顾身就凑上前去痛殴对方?” 正说着,那少年又挨过浣浔一掌,被重重打到墙上,又落到地面,闷闷地一声痛呼。浣浔不依不饶地踏步上前,举起手,朝着对方左肩狠厉而去,似是要废了他的整条手臂。 “……看来是真的了……宫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苡祢惊诧。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云舒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咦?”一抬头,却发现她已经神使鬼差般的到了浣浔的身旁,脸色淡然地接过他仿若雷霆的一掌,与他针锋相对。 “你想做什么?”浣浔冷冷地问道。 云舒却如春风般温暖微笑,“抱歉,这个人我保下了,就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吧。” “哼!”浣浔不屑地撇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有什么面子可言?” 云舒汗,补充道,“那……就当是给无幻楼一个面子?” 浣浔望了她一会,这才一脸很拽地慢慢踱步走开了。 “唉……”云舒轻叹一口气,蹲下身,戳戳那个少年,“喂,没事吧,还活着么?” 少年勉强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认出了云舒,眼睛骤然睁大,摘下面具,堪堪吐出一口血。 云舒连忙扶住他,好笑地道,“看到我也不用那么激动吧……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君汐?” 君汐无奈地借着云舒的手站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是那个疯丫头……硬是以副阁主的身份命令我来找殁殇宫的麻烦。” “诶?你不是无极殿的么?风珞怎么可能管得了你……”云舒顿了顿,“她不会把你从风琊手里要到沧幻阁了吧?” 君汐默然地点点头。 云舒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不容易啊……” 君汐郁闷,“说起来,副楼主你的不辞而别已经传遍无幻楼上上下下了……究竟是所为何事?” 云舒语塞,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还是管好自己吧,我自有我自己的道理。”忽忽,头发挺软的,君汐就像自己的弟弟一般,虽然自己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没有弟弟。 君汐脸微红,却也没有避开,戴上面具遮掩。 “呀呀呀,云舒你又在调戏小正太?”刚戴完,苡祢笑嘻嘻地从云舒身后冒出个脑袋,不怀好意地调笑道,“小弟弟别怕,姐姐我帮你主持正义啊!” “去,我就是真调戏他也轮不到你来管。”云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不去安慰你们家宫主,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冷气太大,我可受不了。”苡祢皱了皱眉,“不过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你也是,不要太欺负人家了哦!”朝君汐、云舒扮了个鬼脸才离开。 云舒无奈,“你别介意,那丫头就是这样。” “无碍,她这样倒有点像我姐姐。”君汐略带怀念地说道,然后蓦然回神,“那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等等!你既然要走,那顺便帮我带几句话回去。”云舒叫住他,“紫昕轩的种种事物全部委托给容琛容珉,还有,警告风珞不要趁我不在就闯进我的房间里乱翻,也不要偷我的碎寒出去玩……她根本用不了。” 君汐表情抽了抽,完全被说中了。 “唔,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对了!这个给你!”云舒猛然一拍脑袋,从怀里取出了三个药瓶,一白两蓝,“白的那个是给你疗伤的,浣浔下手不轻,记得要按时上药,一半外敷一半内服,效果显著哦!还有两瓶蓝的,帮我带给容琛容珉,就说是他们前几天央我做的万清丹搞定了,要他们好好收着。” 君汐慎重的接过,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不用那么紧张……”云舒微笑,“另外,还有一个私人请求,麻烦你路上走慢一点吧。”好让我有点时间跑路……才刚出来,才不想马上被逮回去呢。 君汐眼带笑意,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属下会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而不得不拖延时间的,真是苦恼呢。” 孺子可教也~~云舒眼神中略带赞赏之意。 送走君汐,她慢慢踱步,回到帐台。四下一打量,苡祢和暗七都不在。 “别找了,他们去赌了。”在原地装死人状的浣浔忽然睁开眼睛道。 云舒蓦然联想起这家伙连输了七十二把的成绩,差点一下子破功,连忙装作假咳顿了顿,“那个,刚才谢了。” “无事,倒是无幻楼因此欠了我殁殇宫一个人情,要怎么还呢?”浣浔兴致盎然的道,目光直视云舒,逼得她无处可避。 这家伙的目光还真是具有侵略性。云舒暗暗叹了口气,“……解决你的燃眉之急,这份大礼怎么样?” “什么意思?”浣浔脸色一变,眼神锐利了许多,杀气溢出,似乎下一秒就会出手灭口一般。 “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苡祢还在这里当右护法呢。”云舒小心地移动了几步,确保自己不会被对方一击毙命,“难道你没有觉得这次的财政赤字很奇怪?” “奇怪是奇怪……也许是管理不当呢?”浣浔试探地接口道。 “……明人不说暗话,浣浔,若是我帮你找到殁殇宫内的内鬼,这个人情就算还了,怎么样?”云舒镇定自若地说道。 浣浔目色深沉地看着她,表情阴晴不定。 ------------ 第三十章 :内鬼(下) 更新时间:2011-09-05 赌场顺利开张了,但真正忙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稍微喘息了两天,苡祢又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工作热情大到恐怖,也许正是因为那唰唰唰流进库房的银子刺激到了她,让她现在满眼只剩下钱字……汗…… 又忙了一个上午,伸了个懒腰,她慢悠悠地往回走,当然,被她作为助手携带在身边的暗七也在。 “云舒~~”她一把推开云舒的房门,带着暗七长驱直入,却只见屋内安静一片,寂静无声。 “云舒?云舒?小舒舒?”心下奇怪,她不由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最后摸着脑袋叹道,“这家伙跑哪里去了,没听她说有什么外出的活动啊。”往椅子上毫不淑女地一坐,将怀里的账簿往桌上一丢,“还想让她帮忙看看帐,顺便一起小小自得一下呢,只好等她回来了。” “……恐怕她是不会回来了。”暗七从茶壶底下取出一张纸条,草草扫过,递到苡祢的面前。 “好闲……我先撤了,回见。” 寥寥数字,苡祢却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怒不可遏,“这家伙居然给我玩不告而别!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那么多年的好姐妹了也!说走就走,没义气!” 暗七在一旁看她炸毛,却觉得挺有趣,装模作样拿起拿张纸片端详,却倏地一笑,“你若是想要追她,却是来得及的。” “嗯?”苡祢疑惑地问道。 暗七亮出自己的手指,点点墨迹,“这纸条上的字还没有干透,估计她也走不了多远,如果现在就去追的话……” “哎,你还愣着做什么,陪我去追啊!”苡祢已经拉起他不顾一切地快步朝门外奔去,“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彩虹们,赶紧叫出来一起找她呀!” 暗七苦笑,若是让他们听到你这么说他们,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隶属于殁殇宫左护法的一共有七阶兄弟,以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区分,而每一阶都有一位头领,以颜色为代号,直系与暗七沟通。被苡祢撞见几次后,就被这么取了个怪外号,令人哭笑不得。 “就算你想追,没个方向,乱追一气也没用啊。”他还是点名了最关键之处,反手一拉将苡祢拉回了屋子。 “对哦……那怎么办?”苡祢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若是你那位朋友的话,我们正巧看见了她出宫门。”屋顶上翩然落下两名女子,一名灰衣低调打扮,一名妖艳魔女打扮,正是灰狼和雪貂。 “哇,灰狼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苡祢熊抱住她,“快告诉我吧,那丫究竟死哪里去了。” 灰狼掩嘴微微一笑,“这也是亏得雪貂眼睛尖了,望见你那朋友从西门一路直走,这会应该快到城门了。”她身侧的雪貂鄙夷地望了眼苡祢,重重地哼了一声。 苡祢黑线,到嘴边感谢的话也咽了下去,冲暗七一招手,回头朝那两人道,“谢啦,灰狼姐……雪貂,我们去追了,你们随意啊!” 拉着暗七一溜烟儿地就走了。 灰狼和雪貂对望一眼,皆无奈。尤其是在灰狼看到她搁在桌上的账本事,更加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粗心大意啊,连账本这种重要的东西也能随便乱丢?真是不怕被别人拿了去。 “算了,我们也走吧。”雪貂环视了一眼屋内,没有任何异常,“还有挺多的任务没做呢。” 灰狼点点头,两人接连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瞬间归为寂静,空无一人,半响,只有“嗒”一声轻响,窗户被风吹开了小半…… 再约摸过了一炷香(15分钟)的时间,原本紧闭着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潜入,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前,翻开苡祢随手丢下的账簿。 “……殁殇宫里居然真的有内鬼”屋内蓦然间响起的声音,让黑影下意识地一颤,回头,却见云舒站定在屋内,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她。 “我……”雪貂语塞,抱着账本站定在原地。 人赃并获,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怔怔地看着灰狼从云舒的身后走出,门外推门走进苡祢、暗七和冉颜等人,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大呼起冤枉。 “雪貂……”灰狼不由满脸难色,用悲伤而又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她。 “灰狼,真的不是我!”雪貂急切地拉住灰狼,“你要相信我,我那么喜欢宫主,怎么会做出背叛殁殇宫的事情呢?!我们从小一起训练,我们都很了解彼此的对不对,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灰狼为难地咬了咬下唇,“我也不想相信……但你……雪貂,等宫主回来以后,由他判决吧。” “灰狼……连你也不相信我。”雪貂愤然将账本一丢,将矛头直指云舒,“就算我翻了账本,那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内鬼!我难道不能看账本么?” “暗卫当然也能看账本,但是却没有权利改动账本。”云舒微笑着上前,从她手中取过账本。依照次序翻过一轮,指着几个仍有墨迹未干的地方,明显有人改动过。 雪貂吃惊地张大了嘴,“不可能!我根本没有改过!”目光刹那间变的绝望起来,无助地望向灰狼,固执地喃喃低语,“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好奇想而已,不知道她(苡祢)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 “雪貂……”苡祢犹豫不定,虽然这个家伙一直和自己唱反调,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背叛殁殇宫的人啊,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喜欢殁殇宫。思及此,她不由迟疑地对云舒道,“……真的是她么?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雪貂眼中涌动了几分希望,却执著地不抬头看她。 云舒扑哧一笑,“谁和你说是她了,我只是说魔殇宫内部有内鬼而已。”拍拍苡祢和雪貂的肩膀,“你们放松一下啦,那么紧张做什么。” “那真正改了账本的人是谁?”暗七有些被她搞糊涂了。 云舒微笑,转头,“……你说,应该是谁呢?” 她的目光所至之处,灰狼抿唇,微微苍白了脸色,淡漠的双眼毫不惧怕地与她对视。 “不可能!”雪貂和苡祢同时叫了出来。 “怎么不可能……最狡猾的敌人才不会给你发现她的机会呢。”云舒拿起账本掂量了几下,“对吧?灰狼……” “你这么说,有证据么?”灰狼还未发言,雪貂和苡祢却好像比她还要急地追问道。 云舒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苡祢,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么……浣浔给你定指标的时候明明雪貂不在场,可她却知道了。” 苡祢猛地转头望向雪貂,雪貂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灰狼姐告诉我的……”言毕,自己也一愣。 “难道你们印象中的灰狼会这样做?……反常的行为必定有原因……”云舒目光灼灼地盯着雪貂,看得她脸色一阵发白,“难道苡祢她们走后,灰狼没有说出一些让你对账本更加感兴趣的话?难道出门之后,她不是借口有事立刻与你分开?” 雪貂愕然,居然全被她说中了!“难道说……”她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但云舒还是残酷地点了点头,转身面向灰狼,“她这么做,无非是察觉到了浣浔已经发现有人在殁殇宫暗中做手脚,想找个替死鬼罢了。一步又一步,不得不说,确实是很高明的一招,可惜最后栽赃心切,急切下反而露出了马脚。” “你说到现在不过是你的凭空猜测而已,有什么证据么?”灰狼淡然地道,面无表情。 云舒讽刺地一笑,“难道你以为我离开过这间房间?当初故意从你们面前经过,表明我离开之后,我立刻回到了这间房间,未出一步,等的就是你……怎么,奇怪你的迷药没生效?就算你猜到我会埋伏在那里,满屋子下了比普通人需要的剂量高出几倍的迷药,也不会对我起效的……” 这也是“暗香绮罗”给我的一点安慰吧,在那么强烈的毒性下,还有什么毒能够幸存?只是需要提防毒性突变而已。 “你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说服力。”灰狼依旧毫不惊慌,镇定依然,“你不是我殁殇宫人,在这里离间众人……你才是别有目的。” 苡祢皱眉欲反驳,却被云舒拦下。她轻松的笑了笑,直笑的众人心里有些发毛,才道,“那里觉得谁的证词比较管用……比如说殁殇宫宫主?你们那位传说中百毒不侵的浣浔老大?” 至此,灰狼额上才蓦然流下冷汗,脸色苍白,眼神愕然。 云舒退开一步,梁上跃下一袭青灰色,浣浔淡定地落地目视着灰狼。在他的目光下,灰狼紧紧地咬住牙关,却还是缴械一般地低下了头。 “你终究是没有想到,浣浔……他一直就在我旁边看着你修改账本。”云舒默然长叹,昨日在赌坊里与浣浔确认了交易后,他还是不放心,自己便将计就计让他作为最后一张王牌,谁知道真的用上了。 “灰狼……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浣浔面无表情地冷淡道。 灰狼抬头,面向众人凄然一笑,望向浣浔的视线满溢着悲凉与无奈,还有浓浓的眷恋,却最终缓缓闭上。 “暗七,先将她关于石室,晚上召集宫内全员。”浣浔拂了拂衣袖,毫无感情地声音停顿了片刻又响起,“……当众处理这个殁殇宫的叛徒。” ------------ 第三十一章 :情殇 更新时间:2011-09-11 入夜,千家万户都安静了下来,彼此享受着温馨舒适的一刻,若是平时的殁殇宫,亦是如此。但这个夜晚,注定因为一些事情而变得肃穆冷硬起来…… 比如说,处理殁殇宫内的内鬼――叛徒灰狼。 她此时正站在场地中间,没有被缚,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已经毋庸置疑地包围了她,让她插翅难逃。或许是太过清楚自己接下来的结局了,她反而显得很平静,仰望了漆黑的夜空,怔怔出神。 而她前方,浣浔等人呈倒v字型站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气氛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最前端的浣浔缓缓开口,“是谁派你来的……” 灰狼低下头,直视着浣浔,眼神专注,似乎周围人都不存在,只有彼此。 “不说是么……你以为我就查不到?”浣浔冷冷的道,言语间,怒气清晰可辨。接过暗七手中的一叠纸,他毫不留情地甩出,纸片飞散开来,落于灰狼的面前,“迷香……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灰狼的全身禁不住一抖,为了自己的暴露,也为了浣浔冰冷的语气。 云舒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的海岸角落,面部表情,抱臂上观,可心中却也暗自讶然,她恶补的众多门派知识中,迷香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正是冥邪谷四大杀手――“冷幽凝香”之一。 冥邪谷……居然又是冥邪谷! “既然宫主你都知道了,那么又何必明知故问呢。”灰狼自嘲地笑道。 浣浔勃然大怒,似是被她的态度所惹恼,身形骤动,右手弯爪,直取迷香的脖颈。微微往上提了提,迷香的脚就离开了地面。 “等等!”苡祢鼓起勇气冲了上前,抓住浣浔的手腕,“你……至少我们先听听她说一下理由和……来这里做什么吧。”一脸恳求地望向浣浔,“先不要,不要杀她。” 浣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苡祢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松动,却仍在犹豫。“嗒”,手上忽然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他不由讶然地朝迷香看去。 她怔怔地望着天空,明明濒死,痛苦之极,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只有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不甘心地滑落,满溢悲伤。明明是冰凉的泪水,那一瞬间竟给了浣浔一种滚烫的感觉,让原本就犹豫的他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腕。 “你……为什么……”他语塞。 迷香落于地面,不自觉地粗吸了好几口气,然后面对着浣浔,挺直腰背,“你……呵,你问我为什么?”她惨然一笑,望着浣浔的目光中骤然聚集了怒气,瞬间发力朝前袭去,却拐过浣浔直取苡祢。 “啊!”苡祢一声惊呼,反应过来时迷香袖口中藏着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她的脖子,浅浅地划了一条血痕。 “迷香!”浣浔从迷惘中挣出,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强制压住自己心头起伏的心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灰狼钳制着苡祢,只身对峙着周围拔出了武器的众人,亦是前方蓄势待发的浣浔。“我想做什么……当初被派来殁殇宫做内应之时,我被叮嘱必要取得浣浔的信任,然后从内部破坏殁殇宫的机制,必要时接受命令,杀了浣浔。” 她喃喃自语,“任务期限只有一年,但我却一直没有下手,想尽心机要保留殁殇宫……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泪痕尤未干,更显目光凄然,略带哀怨。 因为,因为浣浔你…… 两年来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就算知道这是不应该发生的感情,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了你留下,为了你对抗必须遵守的命令。 可是你从未发觉,甚至从来没有多给我一个眼神,多给我一个微笑,但我却还是愿意……心甘情愿地去完成那些肮脏的任务。 浣浔猛然一震,随即脸色一沉,默然不语。不用说,迷香都已经讲到这个程度了,他要还不明白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但他心里,却……、 而被挟住的苡祢将迷香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当下也是心中一片惘然,百味陈杂,咂咂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迷香对浣浔的情她自然看得出,但是,浣浔呢?对她可有意?她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偷偷地瞄向正前方的浣浔。 不笑也不怒,正是他最恐怖的表情。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思量,然后再次直视向迷香,眼神决然,没有一丝犹豫,“迷香,你在殁殇宫期间的作为,我们有目共睹。但这也不能湮灭你所犯下的所有恶行……” 苡祢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想怎么办?……杀了我么,浣浔……”迷香伤心至极,不怒反笑,却略显狰狞,心中有一个发疯一般地声音在不停重复:为什么……为什么浣浔他不爱我,我都已经付出那么多,背弃了我的所有……可他却永远不属于我。 她极冷地勾起一抹嘴角,刀锋在苡祢的脖子上轻轻地滑过,看的周围人一阵紧张,声音被拉得绵长,仿佛淬了剧毒,“那还要看看这位右护法……在你心里的重量了。”手微微一抖,划破了苡祢颈间的皮肤,鲜红的血流细细地流了一条。 浣浔脸色不禁一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一分又被三分铁青色盖过。 “灰……迷香,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宫主还没有决定杀你呢。”雪貂焦急地走上前几步,劝解道。 暗七同时也跟上,紧张地注视着她手中的刀锋,“你小心一点,不要冲动,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回转的余地……呵,难道我放了苡祢,浣浔就会爱我了么?”迷香冷笑,这才是一个杀手的本色,只是她眼眸深处的一抹悲伤依旧固执地不肯散去,“对啊,浣浔,若是你说一句爱我,我就放了你的‘小宝贝’,怎么样?”一脸挑衅地道。 苡祢咬紧下嘴唇,等待浣浔的回应。 浣浔皱紧眉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人那么威胁过了。踌躇了良久,他轻轻地张开嘴,正要说话,却蓦然被打断…… “灰……迷香,你真的要这么做么?”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苡祢带着微颤的嗓音开口了,“这样你就满足了么?”不由苦涩地一笑,“就算他说了,你的心里难道不会更加难过么?” 迷香的冷笑一僵,刀锋又迫近了苡祢的脖子几分,“既然是人质就给我乖乖呆着,否则……” “否则你杀了我么?”苡祢鼓起勇气顶了回去,“迷香,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就算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我,你也绝对无法安全的离开这里的。你跟了浣浔那么多年,一定比我们更加清楚他冷血的个性。” “是啊……若是别人的话确实……”迷香听的一怔,心底难以抑制的悲伤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但若是你的话……浣浔他怎么可能舍得呢……” “嗯?”苡祢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浣浔却反而一愣,深沉地锁眉看向迷香。 “没有意义,我自己又如何不知道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再赌一把,在他的心里,我究竟有多少分量。”迷香在触及浣浔眼神的一刹那仿佛被火灼了一下,却在那双眼睛里怎么也找不到一丝留恋,哪怕……哪怕是作为一个多年的朋友、手下。 原来,我什么也不是…… 她颓然长笑,直笑的自己泪流不止,哽咽住喉咙,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我输了……”迷香将手收回,无力地推了一把苡祢,凄然地望了浣浔一眼,又忍不住悲凉地笑了,“从一开始,我就输给了你,浣浔……” 爱情这场战,最先爱上的就是最先败的,我,还败得一塌糊涂。 “迷香……”苡祢哀戚地注视着她,却想不出一个安慰的词,只得讷讷地叫了她的名字,然后慢慢地向浣浔那边挪去。 刚进入浣浔的周围,就被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浣浔紧紧地抱了抱她,将她的头摁在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苡祢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脸颊绯红,退开几步。紧张的回头望向迷香,却见她扶额低头,兀自哭泣,似乎没有看见刚刚的一幕。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才觉古怪,自己在做什么…… “苡祢。”暗七在一旁递上手帕,示意她擦擦自己脖颈上的血,眼神中满是心疼。 苡祢点头致谢,结果手帕擦了擦脖颈,伤口已经麻痹。 浣浔不由微微不乐,一把将她拉过,固定在自己的身后。暗七的眼神黯然了一下,却又倔强地扭过头。 苡祢乖乖地站在浣浔背后,倒是没有躲开,只是小心地向左边挪了挪,让自己可以直视迷香。 变故,就在那一瞬发生! 迷香猛然抬起头,拔出手中的利刃,径直朝苡祢冲了过去,眼神狠厉,带着决绝之色。 “小心!”暗七失声道,却远来不及赶去救援。而他身边的雪貂,更像是被这一幕骇到,“不要,灰狼!” 浣浔又急又气,急跨一步,狠狠一掌击出,正中迷香心口,迷香蓦然一口鲜血吐出,手中的刀却在前一瞬间脱手而出,直射向苡祢。 苡祢呆呆地矗立在原地,脑子反应过来了,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血仿佛一下子涌进了脑袋里,让她思维空白。 刀,挟着猎猎的风声,从她脸侧飞过,正中她身后之人的前额,一道血弧划过,溅在苡祢的衣服上。 她愣愣地转过身,看到那人手中握着的出鞘利器,不用说,正是打算从自己背后偷袭……那么,迷香,其实是在救自己? 众人讶然地望向迷香,她却凄凉地又从唇边溢出一口鲜血,缓缓地倒地。地上的血迹仿佛是落下的雨点,凄美了一幅画卷,最后一个眼神,她终究没有留给浣浔,而是非常温柔地望了一眼一旁一脸讶色的雪貂。 “迷香!”雪貂一声尖叫,疯了一般地奔了过来。但比她更快的是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出现,接住了迷香的身体。一个浑身都被黑色所包围的男人,能看到的只有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睛。缓缓的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替迷香合上眼。 至今仍处于呆愣状态的苡祢嗅着地上的血腥味,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被浣浔拦腰抱住。 “苍鹰,她的尸体就你们处理吧。”他冷冷的道,抱起苡祢从人群中走过。 那黑衣男子机械地应了声,抱起迷香,身后泪痕布满脸颊的雪貂紧紧跟随,朝着与浣浔前行相反的方向离开。 ------------ 第三十二章 :情定 更新时间:2011-09-12 “唉……”云舒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什么有完没完啊?”苡祢趴在窗框上,望着夜空,作沉思状。 “……浣浔今天一共差人来找你三十一次,昨天一共差人来找你二十八次,前天一共差人来找你三十三次……可你一次都没见,冷战伤身又伤神啊。”云舒伸了个懒腰,“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又没招你又没惹你的。” 苡祢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他没招我没惹我,但是……”她欲言又止。 “不会是因为三天前迷香的那件事吧?”云舒白眼过去,“人又不是故意杀了她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救你。” “我当然知道!”苡祢转过身,犹豫地看着她,踌躇了一会,迈着紧凑的步子到桌前坐下,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他未免有点太无情了,毕竟迷香她……不是我同情心泛滥,只是如果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迷香他都可以下手的话,若是有一天,我不得不做出什么事情危害到殁殇宫的话……我……” “啪”,云舒敲了她一个暴栗,“还不是同情心泛滥,那是他对迷香,又不是对你。”啧啧,浣浔啊,为你默哀个,这个傻丫头看上去情商不低啊,居然会笨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你看上她的哪一点,唉。 “可是……我就是有点害怕……”苡祢捂着脑袋,微有些委屈地说道。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苡祢,若是你喜欢他,你就必须认清这点,并且接受这点。”云舒扶正了她的脸,让她与自己的脸对视,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浣浔他有自己的过去,你也有你的过去,你必须要有这个勇气。” “……口胡,我又不喜欢他!”苡祢脸嘭的一红,嘟嘟囔囔地反驳道,“顶多就是那么点点好感而已,要是他还是当初那个楚枫,说不定我还会稍微动心一下什么的……可他是浣浔啊,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殁殇宫宫主……” “但他对你可是好的没话说哦。”云舒眨眨眼,“难道你喜欢的不是浣浔是暗七……哇欧!” “呸呸,哇个什么,暗七有什么不好的?”苡祢白眼过去,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悲伤惆怅统统飞走,“想当初,我也不是没打过他的主意……” “诶诶?”云舒莫名地尖声叫了几声,“我难道看走眼了,不可能啊!” “……听我说完,大姐!”苡祢抽了抽嘴角,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郁闷地叹了一口气,“被人家拒绝了啦……而且居然是被发了‘妹妹卡’,狗血死我了……” “噗――好吧,你杯具了。”云舒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心下却掠过一丝疑惑,她毫不怀疑自己的眼光有什么问题,那暗七他为什么会…… 苡祢闷闷不乐地拨弄着茶杯,正在此时,门被叩响了,她下意识地一滞,向云舒发去一个求救的信号。 云舒无奈地点头,走至门前,打开门,一愣。片刻之后,不由兴致盎然地挑眉道,“……什么风把您吹的亲自来了,宫主大人?” 苡祢的动作一僵。 浣浔一如往常般不悦地望了眼云舒,语气冷淡地说道,“……无幻楼的人快到了。” 云舒一顿,哈?!倒吸一口冷气,上帝,居然真的会追过来?!低咳一声,“咳,说起来我也在这里打扰够久了,要不我……哈,是该换个地方了……嗯?” 浣浔无谓地瞥开了眼光,“你随意。” ――那你那一副巴不得我早点走的样子是……云舒汗,转头望向苡祢,苡祢泪光闪闪中:同志,你不能丢下我啊,同志! 放心吧,党和人民是不会抛弃你的……云舒丢了个安慰的眼神过去,转过身,对着浣浔道:“他们还有多久到?” “明天中午。”浣浔不耐烦地回答。 “……”云舒默然,“好吧,我马上就会起程!”瞬间背上如芒在刺,转头,苡祢愤怒地眼神仿佛在咆哮:同志!你刚刚不是还说了不会抛弃我的嘛! 不会抛弃你的是党和人民……又不是我……云舒无良地回视道,顺带耸耸肩。 你……苡祢气结。 “……你们沟通完了么?我有点事找她。”这方还在眉来眼去,那厮的浣浔已经耐心不足了,一把推开云舒,站到了苡祢的面前。苡祢下意识地一低头,错开和他对视的目光。 云舒也不恼,反而继续发挥损友精神,抱臂上观。 “……跟我出去一下。”浣浔冷冷的道。 苡祢掰了掰手指头,鼓起勇气低声拒绝:“不去。” 浣浔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避开云舒幸灾乐祸的眼神,懒得废话,一把抓住苡祢的手臂,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喂,等……你干嘛!我都说不去了……”苡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却被他无情地拉了出去。一通抱怨随着浣浔周围的气压降低而渐渐无声。 云舒不由打了个呼哨,多棒的剧情啊,怎么能够错过呢?嘿嘿……压低脚步,悄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一路被强拉到院子里,夜空中几颗微弱的星星衬着一轮明月,勉强可以照亮一切。再接着往前走,一直到了湖心的小亭上,浣浔才止住步伐。 抓着自己的手一松,苡祢快速地把手臂抽出来,揉了揉,躲到了亭子的另一侧。 “很疼么?”见她疼的龇牙咧嘴,浣浔不由放柔了语气问道。 苡祢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低头,“……不怎么疼。”声音细小的几乎听不清。 浣浔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显得很不满意,却也没有主动靠近。只是低叹了一口气,缓缓在亭子中心的石凳上坐下。 “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他低声问道。 “没……我没有。”苡祢略显心虚地小声辩解道。 “……因为迷香的事?”浣浔充耳不闻般的继续问道。 苡祢动作滞了滞,没有回答,可是浣浔却从中清楚地知道了她的答案。不由苦笑,“你在害怕?” 苡祢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不是”二字。 “我……可以理解。”浣浔放柔了语气,单手撑在石桌上,妩媚的桃花眼在明月的映衬下变得迷蒙了起来,仿佛盛满了,忧伤而又沉痛的回忆,“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那个女人的事情吧。” 那个女人?苡祢虽然不清楚他指的是谁,但直觉还是摇了摇头。 浣浔手指轻叩桌面,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讲述般地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叫浣兮,是这殁殇宫的前主人,也就是……”冷笑一声,“我娘。” 苡祢脑袋嗡的一响,一片血色直往眼前冲,那个晚上……冷汗不由湿透了后背。 不知是不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浣浔并未察觉她的异样,“魔头……像她那样的才是真正的魔头。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却也是最心肠狠毒的女人,我曾经亲眼看见过她剖开一个人的胸膛,只为了给我讲解……怎样,才能更加有效地一击必杀。” “她很爱笑,笑的时候很漂亮,却也很冷,因为她只要一笑就会杀人,而且以五个起算。”浣浔的声音莫名染上了悲伤,“我从五岁开始向她学武功,她对待弟子极狠,就算是我也不例外。四年后,她又带来了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师兄和师妹,正式收我们为徒弟。从那日起,我们就不得不学会杀人。” “每天若不杀一人,她就要把我们打得遍体鳞伤,然后丢进漆黑的屋子一关就是三天,无水无食物,每每惩罚,关进屋子的人再被抬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十年,杀人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简直比吃饭还要简单还要随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吧。” “但尽管如此,我曾经也抱着幼稚的想法,她是我的母亲,就算对我凶也是为了我好……”他自嘲的笑笑,“但我错了……她不但对我更加狠厉,甚至最后,连殁殇宫都要给别人!她将我置于何种境地?!” “我才是她的儿子,我才是殁殇宫未来的主人!我已经受够了她的统治,我不想再看见她可恶的嘴脸!”浣浔几近疯狂地癫笑道,“所以我就把她杀了,既然她不打算把位子给我,那我就自己去抢夺。” “虽然我没有想到,在那同一天,梵天会率领将近一半的殁殇宫人叛变。我已经记不得当时的确切场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绞杀掉了其中将近一半的背叛者。满地的鲜血,对我来说,只有一种对于嗜血的满足。” “……那,那个你的师妹呢?”苡祢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给她喂了颗毒药扔掉了。”浣浔轻描淡写地道,“那个女人想把位子传给她,所以我就把她扔掉了,有什么重要的吗?” 苡祢怔怔地看着他的双眼,没有丝毫愧疚、后悔,有的只是坦然,甚至还有几丝戏谑。 这个人,远比自己想的更加黑暗嗜血,如他自己所说,杀人,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那天晚上,竟是这样的真相。”她不由喃喃自语。 “那天晚上?”浣浔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话语中的异样。 苡祢头皮一僵,糟糕,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浣浔见她不肯回答,眼神中疑惑之色更浓,看的苡祢冷汗涔涔,犹豫地说道,“……其实,两年前,你杀了浣兮的时候,我……我我恰好在场。” 冰冷的杀气瞬间湮灭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双手颤抖。 感觉到浣浔的接近,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得更加厉害。自己……不怎么样?浣浔他……会像杀了迷香那样果断地…… “所以……你才那么怕我么?” 苡祢蓦然一惊,睁开眼,却看见浣浔怔怔地站在自己面前,面上的冷漠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仿佛是浓到挥散不去的悲伤与……黑暗。 “不!”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揪住他的手,一种很恐怖的预感从她心中油然而生,如果这时候没有一个人去拉他一把,他就会彻底……彻底地毁灭! “是么?”浣浔的声音变得柔和,可是眼神却愈加悲伤,自嘲地一笑,抽离自己的手,“可是你……还在颤抖。” 苡祢闻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真的还在不停打颤,所有涌到喉咙口的话语又被咽下,心中愧疚之情让她的脸一阵阵泛红发白。 浣浔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倏地甩袖离去。 “等等!”苡祢猛地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如你所说,我确实怕你,但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会拥有恐惧,你也从未在我面前掩盖过你的任何残酷的一面,我当然会怕你!” 浣浔的身影一顿。 “但是……”苡祢深吸一口气,“对你,除了恐惧,我依然还有尊敬、佩服、恼怒等等其他的感情!人都是复杂的,感情也都是复杂的……若我在你那种童年中长大,或许我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当然也有可能做不出,毕竟我们是不同的个体,我无权评判你的对与错。我想说的是……” 她冷静地走到浣浔的面前,让自己真诚的眼神可以与他对接,“浣浔……我想支持你,只是支持你,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你的所有对错与我都没有关系,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就是我想要支持的! 云舒说的勇气或许我并没有具备,但是我的心却清楚的告诉我,如果今天让你离开了,我将会后悔一生。也许……不知不觉中,我已然心动。 “唔……”一个恍神间,浣浔却忽然俯身覆上她的唇,亦如他的风格一般,霸道地重吻,在她惊愕之时深入她的口中,狠狠掠夺。 苡祢满脸通红,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反而涌起了几分微甜。尝试着回吻,小心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啧啧……”亭顶上,云舒不由咂嘴,勾起一抹微笑。移开视线,伸了个懒腰:看戏看的差不多,我也该撤了。无声地从亭顶起跳,身形融入至月色中一般划过甜蜜中的两人,潜伏进小路。 蓦然停顿,却是因为擦肩而过的暗七,那如夜色般幽深的眼神。 “唉――” ------------ 第三十三章 :帮主不好当 更新时间:2011-09-13 急匆匆地离开了殁殇宫,云舒稍稍思量了一下,决定朝元希所在的元龙帮进发。毕竟人家是规模最大的门派,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挡一下……咳,至少争取点逃跑的时间嘛。 赶路三天,休整一夜,云舒熟门熟路地摸到元龙帮帮主办公的书房。 “……拿走拿走,把这些破公文都给我拿走!”还未走进,就听到某女爆发式的怒吼。云舒汗,一个纵跃潜于窗边,借着打开的窗缝往里看。 元希站在书桌后,头发被挠的一塌糊涂,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感觉。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脸涨得通红,神情激愤。 而她的对面,一个冷面帅哥抱臂站着,气势与她不相上下,满脸不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任性?我任性!”元希气结,“方昊你搞搞清楚,要是你一连闷在屋子里连赶那么多天活,你还能坐得住嘛?!” “可你是一帮之主,不是你做还是谁做!”方昊怒瞪回去,相较于元希炙热的红色怒气,他的怒火更像是看似冰冷的蓝焰,却带着迫人的压力,“现在元龙帮的局势还没稳定,如果这时候你再出什么状况,不知道又会给多少人造成可乘之机。” “所以我就拼死拼活地干活?你开什么玩笑!”元希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一摔本子,“反正我不干了,随便你。” “你……你不干就不干,到时候惹出了乱子来别怪我没提醒你!”方昊也怒,几步走到门前,跨出去,狠狠地甩上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元希余怒未消,见他走了,气呼呼的坐下,恼怒地把桌面上的簿子全都扫在了地上。 目睹全过程的云舒不由叹过一口气,这算啥门子情况嘛?!翻窗跃进,明知故问道,“哟,是谁惹我们的元希妹妹那么生气啊?” 元希听得她的声音,连忙抬头,喜得丢掉了怒气,“云舒!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呗。”云舒笑眯眯地说道,顺手捡起地上的簿子,放于桌面上,“看来你还火的不轻呢。” “别说了……”元希不耐烦地抓抓头发,“帮里的事一天比一天多,我都快烦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和处理这些东西啊。” 云舒抓住她准备继续虐待自己头发的手,解开她的发带,取出包袱里的梳子,小心翼翼地帮她梳理起来。元希顺从地放下手,乖乖地任她摆布。 “……你当帮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应该快些习惯才是。”云舒手下动作不停,却也柔声地开始劝慰。 “唉――”元希捧脸叹气,“可是那个时候有龙翼帮忙处理啊……” “帮内事务都是他负责?”云舒讶然,这丫头难不成是缺心眼,这么相信一个外人? 元希老实地点点头。 呃――云舒为她系上发带,“这么说的话……龙翼……啊,莫非是武林大会上的那个怪家伙?” 元希汗,“对,就是他。” 云舒印象中与那人的交集实在少得可怜,仔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大概。侧目观察元希的表情,带着些许的依恋与惆怅,应该是个……信得过的人吧,毕竟那丫头的直觉可是野兽系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回来?”云舒不由建议道。 “我也想,可是……他走得那么仓促,我又到哪里去找,就算找到了,他……会愿意回来么?”元希眼神略略黯然。 云舒莞尔,这丫头的眼神永远不会说谎,真好。一丝惆怅极快速地划过,她再次正视元希的目光,心念一动,咦,这丫头莫非…… “恐怕不是找不到他也不是他不肯回来,而是你不愿意找吧?”她意味深长地道。 “怎么可能?!”元希心虚地摸摸腰间的玉佩,似乎带给她一些勇气。 云舒敏锐地瞟过她腰间的玉佩,“这个是?” “这个……是包子,哦,就是桑椹……他留给我的。”元希略带伤感地微笑回答,阳光下,那清秀少年的灿烂笑脸仍是那么清晰可见。 云舒的心不由沉了沉,桑椹的死,若细论起来,恐怕她正是罪魁祸首。命运弄人,谁知道只是偷取一块令牌却牵扯出那么些事情。元希……原本希望她幸福,却不料自己成为了亲手毁掉她幸福的那一个人。 她不由苦笑。 “云舒……发什么呆呢?”元希不由挥挥手,召回云舒的魂魄,苦着脸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再批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思索一番,云舒暗自下定了决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去把龙翼找回来怎么样?” “诶?什么!”元希惊讶。 “这样不就正好解决了你烦忧的问题么?而且……嘿嘿,你不刚好可以和他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我看那小伙子挺帅的嘛,你不是很喜欢那种阳光款的?”云舒不怀好意地笑道。 元希汗,她不会是认真的吧。轻抚腰间的玉佩,“算了吧,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也许只是缘分尽了。”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云舒“惊愕状”,“一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元希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喂喂。”元希白眼,“我难得多愁善感一次啊。” “好吧。”云舒耸肩无辜状,略带挑衅地道,“……还是说,你不敢试?害怕被他拒绝,颜面无存吧……” “什么?我怕被他拒绝?”元希顿时愤慨状,“你开玩笑吧?” 云舒再接再厉,“那你瑟缩个什么,平常的爽朗劲儿到哪里去了?当了个帮主还把你整的缩手缩脚了?” “切,去就去,我还怕了你不成?”元希豪气万丈地一拍胸脯,“事不宜迟,咱说走就走!”一把拽着云舒就往门外冲。 ――这丫是有多单纯啊,那么简单的激将法都能忽悠住她?云舒汗,反手抓过她,“你先冷静一下,你走得那么干脆,元龙帮怎么办?” “呃……”元希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你说呢?” 云舒挑起一抹微笑,显然早已谋划好,“……你身边有没有信得过的人?” 元希沉吟,汗,“可是我刚和他吵翻啊。” 果然!云舒拉起她,“吵架嘛总是难免的,道个歉不就好了,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你就小小牺牲一下吧。”大步往门外走去。 “诶诶?”元希汗,一想到要和那块臭石头道歉,就不由感到一阵排斥。 算了,我忍! 两人匆匆行至方昊门外,探头向里面望去,却看见方昊背对着门而坐,看不清表情,却兀自散发着怒气。而他的对面,一位清秀佳人好声劝慰,声音柔和,秋眸水汪汪的,很有江南女子的味道。 “……帮主她自然不是故意的,她的脾气你又怎会不知,让她处理那些事务也真是颇难为她了,你又何必和她怄气呢。” “啊,果然还是祺琳你最好。”元希不由感动地泪目中,步入房内。 “帮主!”祺琳见她走进,连忙红着脸站起来,“我……我……”而方昊则是身影一僵,虽然怒气已然减了几分。 “嘿嘿,我都听到了啦,你帮我说好话对吧?”元希笑眯眯拍拍她的肩膀。 祺琳的脸更加红了,小声道,“那我先去做事了,你们慢聊。”绕过元希,径直朝门外走去,与云舒打了个照面,彼此擦肩。 房内顿时沉寂了下来,云舒不动声色地掐了把元希。 元希嘟嘟嘴,蹭到方昊边上,“喂,还在生气啊。” 方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别那么小心眼啊,怎么说你都是个男人啊。”元希一拍桌子,“说句话啊。” 方昊翻了个白眼,继续无视她。 欧,这丫头在干什么?!云舒汗,有这么道歉的?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目光,轻轻地扭了扭头。 元希撇撇嘴,“……对不起。” “呃?”方昊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元希看了一眼,“你说什么?” “啊,就是对不起啦!我不该冲你发火的。”元希微微红了脸,真是,道歉这种事真的不适合她。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方昊却不由浅浅地微笑,虽然元希没看到,却被一旁的云舒瞧了个正着。 “好吧,既然帮主大人都那么说了,那么我也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好了。”方昊低咳一声,淡淡地说道。 元希翻了个白眼,你还装大爷了? “……那,我要出去一下,这几天帮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哈?”方昊吃了一惊,随即狐疑地望着她,冷声道,“难道你是为了这个才向我道歉的?” “呃,也不全是啦……”元希汗,“总之,你到底帮不帮嘛!” 方昊沉吟许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要去哪里,又多久回来,总得告诉我吧。” “偶也!方昊你简直太好了,以前我对你那么恶劣还真是对不起啊!”出乎意料地好解决,元希喜出望外,大力地拍拍对方肩膀,疼的方昊一龇牙。 “你呀,还真是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啊。” 元希笑脸一僵,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却惹得他眼底笑意浓了些,“我就是去找龙翼啦……放心,没几天就回来。” 方昊的笑意凝结在眼底,“你说什么。” “找龙翼啊,那么吃惊做什么?”元希没好气地白过去一眼,“总之你可是答应了哦,这几天就交给你了,云舒,我们走吧。” 带头朝门口走去。 云舒望了眼方昊,见他石化在那里,心中若有所悟,皱眉思索了一会,跟着元希出了门。 ------------ 第三十四章 :潜入,罗木! 更新时间:2011-09-14 ――“你确认是在这里?” ――“根据消息来看,确实是这里。” “哇,原来你们那个龙翼家里那么有钱啊?”云舒慨叹,环视一周,房屋林立,奴仆成群,园林建筑优美诗意,“名远镖局……这可是镖局里的佼佼者,再加上经商所得的钱财,可是出了名的富庶啊。” “这我也不清楚……但名远镖局不是罗木远开的么?龙翼顶多是他们家的亲戚吧。”元希扯扯自己身上的那套粉嫩嫩的丫鬟服,“话说……为什么我要穿这个?” “笨啊,这当然是潜伏,暗中调查先啦。”云舒义正言辞地回答。 “可……”元希瞄了一眼她,“为什么你不穿?” “咳咳,这个嘛,有人在明处总归也要有人在暗处吧,我们明暗结合才是最无敌的。”云舒循循善诱中,“而且,哪有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气度不凡的丫鬟呢,一看就被识破了嘛!” 元希呕吐状,被云舒毫不客气地一个手刀劈过。 “好吧,来说说你这半天都查到你们家那个龙翼的消息了么?” 元希捂住脑袋摇头,“没有――我想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打听过了,就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离开了。” “你不是说你们的消息很准的嘛?”云舒黑线。 “……我也只是怀疑。”元希冷汗,干笑两声,“我们还是再查查吧。” “不过……找不到这个人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云舒忽然沉吟道。 元希皱眉思索状,良久,恍然大悟,“难道他骗我,用了假名?!” “bingo,恭喜你答对了!” “我靠,这家伙……”元希气结,“这下子想找他可不是比登天还难了,那么多人……鬼知道他在那里?” 云舒安慰性地轻抚她的后背,“你也稍安勿躁啦,若是有缘分的话一定会再见的啦。这府就是那么大,总归会找到的。” “你说得到轻松,关键我扮这个丫鬟还要干活的好不好?!”元希鄙视状,“你倒是轻松,明天睡睡懒觉,偷着溜达……” “呃……”云舒汗,一抬眼,惊讶地叫道,“诶,有人来了,我先撤了。”倏地一下闪没影了。 ――你这没义气的!元希在心里狠狠地向她竖了竖中指。转过身,却看见一器宇轩昂的儒雅公子迎面走来,不由俯身别扭地行礼,“大少爷好。” 罗木迹,也就是名远镖局的大少爷,闻言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你是新来的吧,挺面生,哪里的?” 元希冷汗微出,“我……奴婢是厨房的!” “厨房的?那怎么到这里来了?”罗木迹不由怀疑地问道。 糟糕,怎么什么不好说,说个离这里那么远的厨房?!元希暗恼,“奴……奴婢是新来的,所以一不小心迷路了……”小声辩解道。 罗木迹了然地点点头,“我正好要去厨房,要不你就随我来吧。” 元希暗自松了口气,“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罗木迹刻意放慢了步子,生怕元希跟不上。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啊……而且听下人们说还是很能干的主,名远镖局和罗木家的其他生意都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人又是长得一表人才,简直就是当代好男儿的典范! “到了。”罗木迹回头,轻笑着说道。 “谢大少爷。”元希微笑行礼,退至一旁。 罗木迹点点头,绕行至厨房里管事的总管前,“林叔,麻烦你做点东西给阿皓送过去,他都那么久没吃东西了……”面容上不由浮现了几分忧色。 林总管不由轻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俯身行礼答应下来。 “麻烦你了林叔,阿皓他……唉,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你别见怪。”罗木迹却也作揖,彬彬有礼地感谢道。 “哪里的话,大少爷你折煞老奴了。”林总管忙诚惶诚恐地扶住他,“能在这里工作是我们的福分,你就别客气了。还有过几天婚宴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晚上自会列出表单给您过目。” “多谢林叔,真是劳烦你了。”罗木迹喜不自胜,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才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 待他走远,那林总管不由叹了口气,“同样是兄弟,怎么大少爷和二少爷差了那么多。什么才能也就不说了,这脾气秉性那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嗨!” 元希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原来府里还有个二少爷,怎么不曾听人说过呢?以这林总管的话来说,岂不是差劲极了?不过也是,毕竟罗木迹那么出众……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许是自己多想吧。 “你们……谁给二少爷送东西去啊?”不多会,林总管端着个食篮走到了众丫鬟们的面前。 众丫鬟诡异地沉默,元希被吓得不敢动弹。 林总管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是难为你们了……但总是要有人去的,就当是看在这些年被府里照顾的份上。” 吓,这个二少爷是什么洪水猛兽么?那么恐怖?!元希一惊,却随即生出一股干劲来,这么一说,自己反而对这个二少爷有点兴趣了。 果断地踏前一步,“林总管,我来吧。” 林总管一喜,走到她的面前一阵打量,“你是新来的吧?” 元希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也好,也好。”林总管满意地笑笑,递过食篮,“你拿好了,到时候也甭管二少爷动没动,送过去就是了。” 元希应下。 “真是个好丫头……过几天大少爷的喜宴上,我一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林总管显然对元希十分满意,“好好干,府里是不会亏待你的。” 元希抽了抽嘴角,“是。”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 靠!谁稀罕你的福利啊?!她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又惹事了?”云舒无声无息出现在她的侧旁,吓了她一大跳,差点扔了食盒。 “哇,你鬼啊,神出鬼没的……”她不由抚了抚胸口,一脸惊魂未定,“我这也不算惹事吧,助人为乐好不好?!” “好吧,反正这是你的自由。”云舒无奈的耸肩,“不过听起来这个二少爷是个麻烦角色啊。” “也不至于吧……看大少爷这样子,他也不会那么差劲吧。”元希将信将疑地道。 “喂喂,那大少爷可是过几天就成亲的啊,可别打人家主意哦!”云舒不怀好意地调笑道。 “去去,你的脑袋里成天都是什么啊。”元希白眼,拐角走进那二少爷的院子,逐渐看到了几个人影。 “那我先撤了,有什么事就大声喊哦!”云舒无奈地笑了笑,倏地一下,又没了踪影。 元希整了整衣衫,继续朝里走去。一路上奴仆不少,可惜都苦着个脸,一副委屈苦逼的形象,好像呆在这个院子里让他们不堪忍受似的。 走到主房前,首先传来的就是哐当的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的声音。然后又是乒呤乓啷几声巨响,好像倒下了一片东西,一个丫鬟捂着脸跑了出来。 ――吓,搞什么飞机? 她不由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靠近被打开了的一扇门前。 “嘭”一个铜盆砸在她的脚下,吓的她差点蹦起来,还未喘口气,又是一个茶壶,不偏不倚地砸中她的手腕,登时一股疼痛,手中的食盒不由打翻,里面的热汤洒了她一身。 啊!这家伙!元希怒目圆睁,一脚踹开另一边的大门,“喂,你闹够了没有!” “哼,你是哪房的丫头,那么没有规矩,是不是皮痒了?”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充斥着不耐烦,却莫名地熟悉。 “……”元希瞪着他的背影,嘴里好像吞了个鸡蛋一般。 “嗯?怎么不说话了……哼,知道怕了吧。”那人缓缓地转过身,却在看见元希的瞬间也吓的合不拢嘴,“元希!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元希深吸一口气,“你……你……你你居然就是罗木皓?!” 罗木皓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假名是迫不得已的,况且,我还是很喜欢龙翼这个名字,啊哈哈……”干笑几声,听的自己都觉得无力。 元希无语。 “呃,对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罗木远好奇地问道,眼神奇怪地瞟了瞟她身上粉嫩嫩的丫鬟服,“而且……还打扮成这样……” 还不都是云舒?!元希扶额,“这个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复杂……改天有空我们再慢慢谈吧。不过这次来你们家,我也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需要我帮忙么?”罗木皓热心地道,笑得灿烂,与之前暴戾纨绔的形象截然不同,笑容仿佛太阳,亮到了元希心里。 她不由也笑,“龙翼……哦不,罗木皓……和我回元龙帮吧?我们都很想你哦!” 罗木皓的脸色一僵。 元希顿觉不对,脸色也尴尬起来了,“怎么了么?” 罗木皓动了动嘴唇,几度没有发声,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哑着嗓子回答道,“对不起,帮主……我不能回去。” ------------ 第三十五章 :姻缘 更新时间:2011-09-15 “然后捏,你又问了他什么?”云舒好奇地追问。 元希叹了口气,“然后我就问他为什么了呗。” “他说什么?”云舒眨眼。 “他说……既然他被他老爹抓回来,自然是要在家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不可能再跟我们出去瞎闹腾了。”元希扑倒在床上,“啊,郁闷死我了,郁闷啊郁闷。” “……这话一听就像借口啊,你不会信了吧?”云舒黑线。 “诶?有么……我觉得挺合理的啊。”元希瞪眼感叹。 “好吧……那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呢?比如说为了喝完他哥的喜酒再撤啊之类的。”云舒提议道。 “这个我也问过。”元希回忆着说道,“不过他当时脸就黑了……没说几句就把我赶出来了,说起来还挺奇怪的。” “对了,就是这个!这一定就是突破点啦!”云舒拍手,笑得灿烂,“只要破解了这个关键,一定可以搞定他!” “说的不错……你有什么办法没?”元希连忙凑近。 “这个嘛……”云舒摸摸鼻子,就着床铺躺下“有待摸索。” “切――”元希鄙视状,翻身躺下。 …… 第二天一早,元希早早地梳洗了,丢下还在睡懒觉的云舒匆匆赶到院子里。既然云舒没有什么方案的话,这个谜团,就让我来解决吧!欧也,fighting!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去前院啊,少夫人来了,再给大家派红包呢!”一个丫鬟匆匆从她身边穿过,许是见过面,见她不动,不由热心地提醒她,拉着她朝前院走去。 诶?罗木迹的妻子?元希愣愣地被她拉着走中。 说起来,也真的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可以配上那么完美的罗木家大少爷呢。她小心翼翼地混在一群丫鬟里,慢慢朝前方挤去,好不容易冲出层层封锁,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只手及时伸出扶了一把自己。 “谢谢……”元希缓过神,连忙道谢,却发先扶住自己的,居然是一位美人?! 柳腰细细,身材婀娜,一袭淡雅的裙衫将她淡然高雅的气质衬托的愈加完美无瑕。脸形姣好,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柔顺地令人羡慕。大大的眼睛颇有神采,盛满了柔意,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谈不上惊艳绝世,却是让人第一眼就不由喜欢钦慕。 这才是女人,真正的女人啊……元希当场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自卑感让她语塞地开不了口,一时之间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美女微笑,“你还好吧?” 动作轻柔大方,伸过来的手皮肤细腻,香滑冰凉,果真是个完美的璧人。 不敢触碰……元希唯唯诺诺地点点头,“我没事,多谢少夫人关心。”看着自己换回的普通衣衫与随意的样子,平凡的举止与因为练功而布满茧的手,啊,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郁闷,更加郁闷了。 “蝶儿,你在这里呢?马车都到了。”一旁传来一声轻唤,元希循声望去,正是罗木迹。今天显然可疑梳洗过,更加显得神采奕奕、玉树临风,与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洛蝶儿站在一起,真让人直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洛蝶儿瞧见他,脸微微红了红,更添几分女儿家的娇色,“不过是去月老庙求个签,你这么急作甚。”幸福地倚靠在罗木迹的手臂上。 罗木迹笑的无比柔和,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蝶儿,我有什么好急的呢,我们可有一辈子的时间啊。”一想到再过几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将成为自己的妻子,他的嘴角就不由一次一次弯起。 洛蝶儿羞涩地一笑。 ――牙酸。 元希很明显被汗道,这两只真的是太甜蜜了吧?冷啊……僵硬地转过身,却看见不远处罗木皓呆呆地站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将来的嫂嫂,却失神良久。目光复杂,混合着悲伤,不甘,惆怅以及很多很多元希甚至都琢磨不出来的东西。 但绝对没有祝福和欣喜。 难道说……她在心里不由大胆假设了一下,难道罗木皓真正不肯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洛蝶儿?! 罗木皓苦涩地咂咂嘴,终是回神,却猛然撞见元希的目光,不由窘迫,几步走了过来,“你还在啊?” 发现了这一事实的元希此刻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是啊。”偷偷抬眼瞄了下他,“你……” “阿皓!”身后传来罗木迹的喊声,那两人几步走来,瞧见元希和他站在一起,不由疑惑地向罗木皓问道,“这位是……” 元希窘迫,抬头看了眼罗木皓,却发现他此刻居然在笑,笑得无比僵硬,却是那么努力地在笑,目光一直凝固在洛蝶儿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唉……心被他为情多困的样子微微刺痛,纵是这方面再不开窍,元希也还是不由悄悄叹了一口气。轻咳了几声,提醒他回神,顺便道,“我是他的朋……” “她是我喜欢的人!”突然,罗木皓一把抓住元希的手,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打断她的话,笑的一脸灿烂地看向罗木迹和洛蝶儿。 虾米?!元希石化。 “哦……原来是这样……”洛蝶儿僵硬地笑了笑,往罗木迹的怀里又依了依。 在罗木皓怀里的元希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抽动的嘴角,和蓦然僵硬的手臂。原本在脑中的喧嚣的震惊与愤怒悄然被同情哀叹所替代,悄悄攥紧的拳头不由也松开。 “呵呵,那倒是要恭喜二弟了。”罗木迹的目光在元希脸上逗留了一会,却还是笑搂着洛蝶儿道,“我原本还担心二弟你一人陪我们去月老庙有所不妥,此番看来,倒是我有点杞人忧天了。” “大哥哪里的话。”罗木皓紧紧地抓住元希的手,抓的她差点叫出声来。但一看到他的侧脸,她不由又咽下了喉咙边地话,竟也笑了出来。 一辆马车,“两”对情侣,不多时便赶至了城郊的月老庙。庙里人来人往,若不是已经事先有约,恐怕还真没有办法进去求签呢。 罗木迹小心翼翼地护着洛蝶儿,洛蝶儿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朝庙内走去。 元希和罗木皓紧跟在后面,各怀心思。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随老衲来。”庙内的主持低吟佛号,带着几人朝内堂走去。 庙案上,签筒静静地在那儿等候着有缘人。 “竹马绕床有十年,青梅苦候也一载;待得花开月明日,几世情缘锦绣春。” “恭喜两位,这可是极好的上上签啊……这月老庙上签虽说不少,但上上签可是许久没有遇到了。恭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解签的老人家满脸喜庆,不住地拱手朝罗木迹和洛蝶儿道喜。 两人相视而笑,幸福的味道弥漫开来。 但对于罗木皓却只剩下种种苦涩,他仿佛再也看不下去一半,转过身就走。元希一怔,身侧有人靠近,“哇,出来玩也不叫我……话说你们居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是追过来的云舒又是谁呢? “这个以后说,你帮我拿着!”元希将手中还未看的签文往她手里一塞,一咬牙追着罗木皓而去。 “喂喂!”云舒一愣,情不自禁摇摇头。 …… “原来你在这里啊,真是处好地方呢。”一通好找,元希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罗木皓。一个苍劲的杨树挺拔于院中,树下,罗木皓一脸受伤地站在那里,对元希的话恍然未觉。 元希也不恼,走近,“你喜欢……洛蝶儿吧。”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罗木皓的身形在听见洛蝶儿三个字的时候几不可闻地震动了一下,然后,神情更加黯然。 元希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愈加不是滋味。 一股无名之火从她心中腾起,她默然走到罗木皓的身边,拍拍的肩膀,在他转身之时,狠狠一拳捣过去。 “你干什么?!”罗木皓一惊。 “没什么,就是看你那副样子不怎么顺眼而已。”元希满意地拍拍手,啊,舒服了很多,“打你一拳,看你能不能醒过来。” “醒什么?”罗木皓摸着伤口,嘶,这家伙下手真狠。 元希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洛蝶儿和罗木迹要成亲了……三天后的婚宴会很隆重地举行,而作为他们的弟弟,你必须祝福他们,无论你愿不愿意!” 罗木皓神色僵硬。 “就算你不接受,这已经是现实了。”元希沉静地说道,微笑,“当你是兄弟才打你的,别见怪啊。” 罗木皓深吸一口气,微笑,“没事,我……我知道。”感激地笑了笑,他一把抱住元希给了她一个拥抱。 元希猝不及防又被抱住,脸上不由微微泛红。 “元希……谢谢你,还有对不起。”罗木皓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任性地想看上天对他们姻缘的评定,所以才拉了你过来,对不起……” 元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是好兄弟嘛。” 罗木皓深呼一口气,向着天空轻笑,元希在一旁看得真切,是个纯粹的微笑呢……真好。 …… “苦辣酸甜都尝遍,回首方知白首人;携君一世相辅佐,并蒂花开不曾落。” 云舒喃喃读完,不由会心一抹微笑,居然是上上签?真是…… 四周打量一圈,心念一动,她鬼使神差般的也为自己求了一支签。走到挂满签纸的架子旁,摘下顶上角落的签纸。 “千年姻缘一世寂,才消生离又死别;假凤虚凰凭缘系,只恨此生不入戏。” 签纸在手中散作粉末尘埃…… 云舒勾起嘴角一抹微笑,原来,自己的姻缘……竟是支下下签! ------------ 第三十六章 :爱就勇敢去追(上) 更新时间:2011-09-18 几天后,就算罗木皓再怎么不愿意,罗木迹与洛蝶儿的婚期还是如期而至。而且操办的无比隆重,府内张灯结彩,宾客云集,热闹非凡。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罗木远,此刻也为了儿媳的进门而喜笑颜开。 “唉——”某女在桌边支着下巴叹气。 云舒“啪”的一合书,“……你今天都叹了一百多回气了,病了?看来还病得不轻……要不要姐姐我帮你看看?” “去,少说风凉话。”元希皱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似乎都被灯火通明的布置渲染亮了,唧唧喳喳的热闹声隐约传来,洋溢着一股喜气,但,“阿皓……他不要紧么?” “啧啧,我说你怎么了呢,原来是担心他啊?”云舒随意地踱步到她对面,坐下,抓起个苹果就咬,“安心吧,年轻人嘛,总得失恋几次的,多习惯习惯就好。” 元希低头,默默抚了抚玉佩,“你说的倒轻巧,你来失个恋看看啊,看你还能笑得那么轻松么。” 云舒的笑容几不可闻地一僵,抿唇,眼神略带几分苦涩,咬了口苹果,“那倒也是,我没心没肺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元希没好气地干笑两声。 “那你想怎么办?帮他抢亲去不成?不过是没前途的单恋罢了,你还怎么样?”云舒耸肩道,“人罗木迹和洛蝶儿是真心相爱的耶,拆散姻缘可是会被马踢的哦!” 元希无奈地沉默了:我也知道啊,所以只是为罗木皓感到可惜啊……无可奈何,正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才真正让人丧气啊。虽然开导了他几天,他是笑了,可惜要多假有多假,愁眉深锁,根本没有成效嘛。 “但你尽力了。”云舒摸摸她的脑袋道。 “诶?你怎么知道!”元希汗。 因为你的画外音都写在脸上了……云舒却不点破,故作高深地笑笑,放下手,“咳,吃完苹果没洗手,你懂的。” “咦——你怎么这么恶……”元希吓的跳起来,摸摸自己的头。 云舒朗然一笑,“哈,骗你的。”亮出左手,“我用的是左手拿苹果。”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元希动作一僵,好吧,我果然玩不过姐姐你老人家。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的,与其瞎担心,你可是完全没有去了解事实的原委啊。”云舒语重心长地说道,“明明已经让你扮成了丫鬟,可你却没有好好利用这一点,一个劲儿去劝说他,可连他真正的心结你都没把握,又会有什么成效呢?” 元希心里咯噔一下,撇撇嘴,弱弱地问道,“那你还了解到了不成……” “bingo!看来近朱者赤,你待在我身边还是聪明了点的。”云舒打了个响指,“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想听么?”其实只要易容装个小丫鬟套套话而已,有什么难的? ……这就是差距么?元希心里莫名有些沮丧,静坐,点了点头。 云舒仿若未闻,呷了口茶,娓娓道来,“其实这个故事说起来长,其实也不长,看起来沉重其实很狗血……” “能不加开场白么?”元希黑线。 “好吧。”云舒抽了抽眉毛,“简单地说,大约就是十年前,当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两家人家是住在一起的,相互照应着生意。所以罗木兄弟和洛蝶儿算是青梅竹马在一起玩大的。” “但,时间过不多久,洛蝶儿家里变故,不得不搬走,从此与兄弟俩各别一方。罗木迹当时大一些,已经有在学习,所以与洛蝶儿约定了要通信,而罗木皓呢,就单纯一点,没想那么多,只是傻傻地单恋着人家姑娘,一暗恋就是十年。”云舒顿了顿,“算起来的话,当时罗木皓和洛蝶儿八岁左右,罗木迹有十岁了。” “转眼间九年过去,大家都彼此长大成人了。罗木迹变得愈加优秀,将罗木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在他的阴影下,罗木皓相对变得不起眼起来,成了府里可有可无的角色,这娃能长成这样也不容易啊。”她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再一次重聚,对方的头衔却已经是自己未来的大嫂了,可想而知他当时的心情,出走什么的也是完全不意外的。” “为了找他,罗木迹和洛蝶儿不得不延迟婚期,谁知道每次一把他追回来,没几天他又跑了,这么个拉锯战,就拉锯了一年。这一趟武林大会,顺利把他抓回来之后,罗木远和罗木迹终于发狠,把他牢牢地看了起来,筹备婚礼,不然就太对不起洛蝶儿了。” “难怪了……怪不得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如果是我的话,早就要么灭了他们要么自杀去了。”元希喃喃唏嘘道,回忆起罗木皓落寞的表情,心中不禁又揪痛起来。他能够仍有那样的笑脸,该是多么的努力啊。 而与此同时来到的还有一种颓然的无力感,面对那么复杂背景的情况,她根本毫无对策,几乎就是一个死局,只能放任时间去治疗他的伤口。 “你真的要放弃?”云舒观察着她的表情,不费吹灰之力地猜测道。 “我……”元希语塞,恰巧此时门被叩响,解决了她的尴尬。云舒无奈地使了个眼色,轻跃梁上,藏好。 “咳,这么晚了,哪位……大少爷?!”元希打开门,却在看清来者的瞬间惊讶地叫出声,“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罗木迹身着一身大红色地喜服,在黄暗地烛火下显得很耀眼,也衬得他今天看上去比平成更加帅气。结婚不禁让女人漂亮,对男的原来也有效果啊! “元姑娘,抱歉打扰了,不过请勿担心,喜宴即将开始,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他彬彬有礼地说道,微笑着,却不容拒绝。 元希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让他进屋。 “你和阿皓,只是普通朋友吧?”一落座,罗木迹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元希微愣,随即诚实地点了点头。 “果然。”他叹了一口气,“我先代我弟弟的任性向姑娘你道一个歉,不过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关于……我们的事情,请你千万不责怪他。” “不不不,大少爷你哪里的话。”元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都是好兄弟,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呢……倒是你们,挺辛苦的吧……” 罗木迹点了点头,微沉吟,“那么……喜宴过后,元姑娘……你也该是时候该回家了吧?” “嗯?”元希被他蓦然转变的语气所惑,随即了然,这家伙是在变相赶自己走?诶!为什么……我没做什么事情啊! “元姑娘你究竟是个姑娘家,就算是江湖中人,也应该回家探望一下才是。至于我们阿皓,是不会跟你走的,家里的家业还需要他进一步学习打理,以后的日子他应该会很忙……”罗木迹继续郑重地说道。 元希听得目瞪口呆,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努力压制住,大声地回答道,“我想大少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首先,此次我来这里的首要目标是看朋友,没什么拐骗他的意思。其次,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阿皓他根本不适合管理家业什么的吧?你们应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才是!” “元姑娘,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还是少说点吧。”罗木迹脸色一变,站起身冷冰冰的说道,“莫说罗木家待客不周,明天自会有人送上盘缠。”转身就走。 “你……”元希被气得的牙痒痒,我才不稀罕你们的钱呢!看上去衣冠楚楚,没想到是这种小人! “看来故事越来越有趣了。”云舒遗憾地咂咂嘴,“可惜了,我是没福气看到了。” “怎么?你想干嘛去?”元希没好气地说道。 “陌玘那边传来急信,好像出了什么事,急需我赶过去。”云舒认真地说道,“我过一会准备一下就出发,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元希沉吟片刻,估计这一家人的事情自己是没什么能力插手了,丧气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出来也蛮久了,我也回去好了。” “这样没关系么?”云舒望着她的眼睛道。 元希躲闪开来,“当然没关系啦……”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后悔吧。”云舒笑了笑,有点假,转身回里屋收拾自己临时脂肪在这里的一些东西。 元希皱眉,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反身也走出房间,漫步入无边无际的夜色。 轻抚着腰间系着的玉佩,她不由叹了一口气,鬼使神差一般地朝院子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不出意料的热闹,人声鼎沸,喜宴开始,洛蝶儿已经被送进新房,罗木父子三人在院子里招呼客人忙的团团转。中间的那个沉稳大叔应该就是罗木远吧?看上去有些憔悴,身材也不健壮,倒是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 罗木迹一脸喜气洋洋地与诸人交谈,可惜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败落了!哼,不看也罢! 再往后,那个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的,正式罗木皓。他在笑,而且很灿烂很灿烂,但背后的苦涩,却是只有少说句真的知道内情的人才懂。 他忙不迭地替罗木迹挡酒,一杯一杯往下灌,看的元希心疼不已。这个傻瓜,这样做要是有用的话,还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伤吗? 可当酒下肚,罗木皓的表情却显得一点一点轻松,到最后简直是机械地喝着酒,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机器。 元希终是忍不住…… ------------ 第三十七章 :爱就勇敢去追(下) 更新时间:2011-09-19 元希终是忍不住―― 转身离开。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自己的胸襟,按住胸口不住作痛的地方。那感觉,就仿佛那天包子死在自己面前,犹自笑着,如往常一般笑着,亮的她睁不开眼睛。 紧紧地抓着腰间的玉佩,交替着出现在脑海的是罗木皓的笑容,那么苍白无力的笑容。 可惜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 “送他先回房吧,阿皓他喝得太多了。”罗木迹皱眉看着酒气熏天陷入半迷糊状态的罗木皓,找来几个家丁低声唤道。 “是,大少爷。”家丁应下,合力抬着罗木皓朝他房间走去。罗木迹略叹了口气,转身朝罗木远招待宾客的地方走去。 一离开喜宴的范围,罗木皓立刻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三分醉意,可是却还保留着七分的清醒。挣脱几个家丁的手,“你们走吧,我自己会回房的。” “可大少爷说……”家丁们不由犹豫道。 “什么大少爷不大少爷的?我就不是这罗木家的主人了?”罗木皓板着脸恐吓道,“到时候回去你们就和大哥说把我送到房间了,省得麻烦,听到没有!” 家丁无奈,唯唯诺诺地点头,离开。 银月撒下光辉,将院间的小路找的一清二楚。罗木皓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个小酒坛,仿佛漫无目的一般地在府里闲晃起来,可是他的心清楚的知道,不管怎么样,目的地都只有一个―― “梆梆”,“……我能进来么?” 洛蝶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果然躲不掉。朝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心领神会地带着一票伺候的人们朝外走,空出房间给主人。 “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窗被打开,罗木皓带着一身酒气翻了进来。 看着他落魄的摸样,洛蝶儿不由有些鼻酸,毕竟都是十多年的朋友,虽然自己对他无意,但也……她不由错开了目光。 罗木皓打了个酒嗝,就地而坐,将两个酒坛往身前一放,“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的,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仔细算算的话,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还真是少得可怜呢。” 洛蝶儿注视着他,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捧起一个酒坛灌了一口,另一坛交到洛蝶儿的手中,“首先,先要恭喜你了,终于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阿皓……你……”洛蝶儿被他的若有若无的笑容寒道,不由说道,却被罗木皓用手势阻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了,放心吧,其实这段时间……准确的说是这一年零一个月三天,尤其是最近几天,我已经想清楚了。”罗木皓微笑着道,“或许,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吧……” “我们分开的时候,才八岁,你和大哥有书信往来彼此生情倒是有可能,但我们相隔十年,当时又还小,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眷恋吧?……也许只是我的一种执念,将小时候曾经的美好抓着不放手的执念。” “我想你也知道,我在府里一直活在大哥的阴影下,什么事都比不上他。所以当你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我才忍不住失控了,现在想想,确实有够可笑,在这里,也当是向你赔罪了。”抬头灌下一口酒,“这一年漂泊江湖的旅途,我认识了许多朋友,过了许多快乐刺激的日子,这才发觉这世界的广大与自己的狭隘。” “洛蝶儿,蝶儿,请让我最后一次那么叫你。”罗木皓真挚地看着她,“我很感谢你,也庆幸自己的初恋是向你,就算有个很伤感的收尾,但我依旧会珍惜它。” “阿皓……你真的变了很多,和一年前的你比,真的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洛蝶儿微笑,一把拿起酒坛,“豪爽”地灌下一杯,倒真是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动作,惹得罗木皓轻笑。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它永远强求不来。我爱上的是你哥,所以我也只能够和你说一声抱歉。但……阿皓,你一定也会遇到真正值得你去追求去依恋的那个人,她一直就在你的身边等候着,等待你去发现。”洛蝶儿柔声说道,“或许她不一定很优秀,会有很多缺点,但她却能永远爱你,一生一世爱着你,与你携手共度。” 罗木皓认真地听着,嘴角轻勾。 “阿皓,你会幸福的。爱了,就要勇敢去追!”洛蝶儿一碰酒坛,与罗木皓对干。 罗木皓大大地灌了一口,好像要把过去所有的酸甜苦辣都一口饮尽。有些摇晃地站起身,他走到窗前,“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哦,要是我哥欺负你,你要记得告诉我哦。” 洛蝶儿失笑。 “那我走了……”他转身,与洛蝶儿对视,晃了晃手,松开手,“嫂子。” 窗落下,隔开两个世界,眼泪悄声无息地落下罗木皓微笑的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今晚,一切都结束了。喜宴处热热闹闹的气氛还在继续,可是后院里却又是那么安静。 他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摇晃着酒坛在院子里走了起来。冷冷的夜风吹在自己身上,吹散了酒气,也吹走了自己的惆怅与寂苦,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元希的房前。 屋内燃着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扣了扣,“元希……元希你在么?我想找你说说话……” 门吱呀一声打开,却不是元希,而是一个府内的丫鬟。 “怎么是你?” “回二少爷……住在这里的这位姑娘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奴婢是来收拾房间的。”丫鬟规规矩矩地答道。 原来,已经走了?心里蓦然钻出落寞孤寂的感觉,混合着点酸苦的失望。 “那位姑娘好像说她要回门派什么的……还说她不在的时候一定积了不少事情,真希望有个人去帮帮她。” 罗木皓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屋,将酒坛搁在桌子上,他转身躺在床上,一摸枕边,却蓦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物品。 抬眼望去,一块温润的玉佩静静地躺在枕头边,花纹纠缠着中间大大的元字,正是元希从不离身的那一块玉佩。他伸手拈起,小小的玉佩在他的眼前轻晃着,让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触手的温度暖暖的,仿佛带着温暖一般,源源不断温暖着他的心灵,让他一瞬间心轻地仿若插上了翅膀,所有的苦辣酸甜都被融化。就如同元希的笑容,单纯而美好,始终是那么耀眼,让人不由自主地感染着身边的人。 “爱了,就要勇敢去追!” 洛蝶儿的话不期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攥紧了玉佩,猛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打开了房门。 …… “这样真的行么?”布置的无比喜气的房间,床边,坐着一对璧人,彼此依偎。 罗木迹淡笑着回答道,“不会有事的,阿皓其实很坚强。” “不,我不是说他,而是说你!”洛蝶儿从他怀里坐起,“你就这样让他误会你是个冷血的哥哥好吗?还有那个元希,肯定恨死你了,既然有了几成把握,何必再去做那惹人记恨的事情。”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获得十全的把握,帮阿皓一把,那个女孩,对他很有意义。”罗木迹将洛蝶儿重新摁回自己的怀里,低声道,“我只有他这样一个弟弟,我亏欠的太多了,他一直都活得太压抑太痛苦了……那个女孩不走,不离开,阿皓是发现不了自己的心向也不会下定决心的。” “那你还要我去当说客?万一阿皓他不听怎么办?”洛蝶儿柔声道。 “不会的,他是我的弟弟,我还能不了解么?这家伙看上去倔强,其实耳根子还是很软的,而且,绝对不会伤害你。”罗木迹淡笑。 洛蝶儿无奈地说道,“那若是他这么误会你,误会你一辈子怎么办?你明明是那么为他着想……” “没关系……我呀,已经从他那里抢来了一个真正的‘宝’,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罗木迹温柔地说道,凝视着洛蝶儿的眼睛。 洛蝶儿两颊绯红,倚在他的怀里,幸福地闭上眼睛。 …… 云舒站在屋顶上,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的事,永远要比戏演得好看多了。晴朗的夜空,皓月一轮,星芒千万,此刻离天空是那么地近。 罗木府,真是个好地方。 她不由偏头笑了笑,换下自己身上的一套丫鬟打扮,卸下面具,但愿自己给罗木皓的那些信息和暗示有用吧。元希啊,我也算是尽了我的努力了,但愿这次,你能收获幸福吧。虽然有点想补偿你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处于好姐妹的祝愿。 “上上签的姻缘啊……”她不由慨叹,但愿真的如此吧,但若真的若此,自己的下下签,又该怎么办? 哈,顺其自然吧! “爱了,就要勇敢去追……” 她自信的一笑,酒醉,酒醒,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关键是,自己的那颗心,永远不要自己放弃自己,只要还有希望,就一定会有翻盘的可能。 苦难过后,最美好的即将到来! ------------ 第三十八章 :前尘未尽 更新时间:2011-09-20 风尘仆仆赶路了两天,由于不知道除了什么情况,日夜兼程下,云舒很快就赶到了陌玘所在的城镇。找了个看起来熟悉当地情况的老人家问路,最后出现在云舒面前的就是一家客栈。 “二楼天字房左数第三间……”重复着从小二那里打听来的确切方位,云舒核实了两遍后,果断地敲响了房门。 门开,陌玘一脸惊愕地站在房内,看着她。 “喂喂,这是久别重逢的表情么?”云舒汗,玉树临风地一撩头发,“哦?怎么,还不请我进去,我日夜兼程可是很累的呢。” 陌玘咽了口口水,“你怎么会那么快?!”从明安到这里,至少得至少也要三天半吧,这家伙简直神的变态!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我帅啦,所以马儿跑得那就一个快。”云舒半真半假地说道,“话说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不见你师父……不会是叫我来救场子的吧?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啊……” “去!”陌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一把拽她进房里,顺手关上门,拉到床前。床上,卧着一位纤瘦的少年,看上去很白净,清新儒雅。此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很明显是中了毒,而且毒药的性子还挺烈。 侧目,对上床边愁眉紧锁的柒珩的目光,自武林大会后小别了半个月,没什么变化,不过看起来这几天照顾那少年有点累,眉眼间多了几分憔悴之色。 不过美男还是美男,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叫我去救床上的那个?”云舒微笑着说道。 陌玘点头中—— 柒珩站起身,作揖,“麻烦云姑娘了。” “诶~~岛主大人的礼我可受不起,这么点事,我自当效力,不用客气啦。”云舒调侃着回答道,冲陌玘挤了挤眼睛,“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陌玘怒视。 ——安啦,我看过了,情况还没那么严重。云舒笑着回答。 两个人眉来眼去了几下,还是陌玘选择了妥协,退到柒珩身边,闷闷地撇嘴。 云舒抽出腰间的一套银针,展开,准备。同时轻轻地将对方的手搁在手枕上,进一步号脉诊断。 “五蕴流香,倒是个不怎么难解的毒药,而且下毒的人好像也不算是痛下杀手。”云舒回头,平静地想柒珩与陌玘阐述自己的诊断结果,“只是解药的把握很难,稍稍有点差池,可能就会让病人命丧黄泉。” “哇塞,和师父你说的一样。”陌玘感叹道。 柒珩依旧沉默,但嘴角边多了几丝笑意,“那云姑娘……” “不用那么客气,你叫我云舒就好了。解药的事,你可以交给我,我马上去配,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完成了,你们就等着瞧好了。”云舒收起自己的家什,“阿陌,带我去吧,最近的药店。” 陌玘点了点头,拉着她往门外走。 一趟买药之旅,不仅买到了药,还让她了解到了事情的一些情况。那躺在床上的是她的二师兄,杀手“书”涵竹,三天前晕倒在客栈门口,被他们救了进来。柒珩虽然懂医,但也不算太擅长,没信心配好解药,而精通此道的大师姐却也偏偏同时失踪了。 万般无奈之下,陌玘想到了云舒,看她治雁翎儿的病和配置那么多人份地解药都一点没有难度的样子,勉强一试吧。 “勉强……”你这个词说的真是……云舒抽了抽嘴角,将药材小心翼翼地研磨成粉,又按照一定的比例调配成药剂,用油纸包好,递给陌玘。 “温水冲服,包你师兄药到病除。”她拍了拍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眉眼间略露倦色,但一闪而过。 “哇,云舒你真的是太棒了!爱死你了~~”陌玘鲜少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宝贝解药跑去了涵竹所在的房间,将好消息告知柒珩。 这丫头……云舒打了个哈欠,趴在窗台上深呼吸,稍稍恢复了点精神。不过还好,不是她出什么事情,自己赶那么急反倒有些小题大作了…… 话说是谁教她写信写一半的,尼玛,写完一句话会怎么滴么,鄙视! 忍不住朝天比了个中指,恶狠狠地龇了龇牙,瞬间一道寒气掠过,让她蓦然一惊,下意识地折腰躲过。回头,身后的墙上赫然钉着两颗棋子,一黑一白,没入墙壁一半。 心中略有数,她并未闪躲,任由对方将利刃架于她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低沉的男声,夹着暗暗的胁迫,语气生硬。 云舒好整以暇,并无恐惧之意,反而微笑着反问道:“我是何人与你何关,倒是你……二话不说就是暗器袭来,紧接着又架了把刀在我脖子上,可谓是无礼之极呢……” 利刃离自己的脖颈又近了近,身后的人显然不耐烦了起来,“快说!他们在哪里!” 果然……云舒心中的设想更确定了些,笑着抚上了脖子上的刀刃,两指轻拈,硬生生地将刀刃推离了自己。“你走错了,他们在隔壁。” 对方先是被她轻而易举的动作一骇,随即脸上浮上尴尬之色,作揖致歉,却不说话。 云舒也不难为他,一番折腾自己也累了,没什么玩乐的心情。走至门口,打开门,送客之意甚显。 对方一抿唇,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云舒关上门,从墙上取下他之前向自己暗袭的暗器,微笑——琴棋书画,这位想必就是陌玘的大师兄晨悦了吧?掌中两颗棋子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倒是有点棋瘾发作,可惜…… 也不知阿瑾他是否又在自己和自己博弈…… 再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真是酣畅淋漓的一觉,陌玘这边果然要比苡祢他们有礼貌多了,真是,啊~~好爽。正想着从床上爬起来,门嘭的被人推开了。 “啊~~云舒,不好了不好了!”陌玘睁大着眼睛冲到了她的面前,马氏咆哮狠摇她的肩膀。 “停停,出什么事了,先别激动。”云舒被她晃得有些晕,“怎么,难道我的解药不管用?不可能啊……” “不是——二师兄他醒了……”陌玘黑线,讷讷地说道,打断云舒无边无际地拓展性思维。 “哦……”云舒了然状,随即猛地一敲陌玘的脑门儿,“靠,他都醒了,你还叫什么,存心吓我玩是不是?!” 陌玘汗,僵硬地笑笑,“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走啦,去给二师兄复诊啦。”拉着云舒往涵竹的房间去。进了房间,涵竹倚在床头虚弱地笑着,他的身边,柒珩和晨悦相对而坐,一脸凝重。 云舒按下心里的疑问,面带微笑地走到床边,微行礼,履行自己的本职,复诊。涵竹并无疑意,顺从地递过手,略带好奇地看着她为自己诊治。 “脉象平稳,虽然还有点虚浮,不过并无大碍,好好调理一阵就可以了。”云舒松了一口气,说道。 “太好了!”陌玘喜笑颜开,感激地给了云舒一个拥抱,“真是爱死你了!” 云舒轻笑,瞥眼看见柒珩和晨悦,却依旧脸色深沉,不由奇怪,朝陌玘使了个眼色。陌玘先是一愣,随即心领神会,疑惑地问道,“……二师兄没事,师父你和大师兄不高兴么?” 柒珩和晨悦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最后回答陌玘的反而是靠在床头的涵竹。 “阿陌,不是这样的,你别瞎想……”涵竹淡淡地笑着,眼底却透着一股悲哀的颜色,“你知道给我下毒的人是谁么?” “对啊!你还没说来着……快说快说,我去给你报仇,给他下个十个八个毒,折磨死他!”陌玘义愤填膺地龇牙道。 涵竹轻笑,“是绮音。” 陌玘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大师姐?!怎么可能!”那个平常迷迷糊糊,一脸温柔的大师姐……居然给二师兄下毒?不可能不可能……我还宁愿相信云舒跳兔子舞呢。 “阿嚏!”云舒揉揉鼻子,好奇怪。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涵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想接的那个任务太危险了,我知道她执意会去,所以私自替她回绝了。她一时气愤,也是为了防止我再阻止她,所以才会下了毒。” “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大师姐为什么会执意要去?”陌玘讶然,绮音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啊。 “因为任务对象收藏有她母亲的唯一遗物——兰芷琴。”涵竹略带涩然地回答道,瞥了一眼一旁神色复杂的柒珩。柒珩深沉的眼眸里,看不清任何情愫。 陌玘了然,望了一眼柒珩,同样神色复杂——而且……兰芷琴,又是柒珩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一把琴。 绮音师姐她…… “那么到底是什么任务,有那么难么?”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要不我们去追她回来吧?” “任务……”涵竹望了陌玘一眼,移开目光,“刺杀当朝骁勇将军,尹湛。” ------------ 第三十九章 :重回故里(上) 更新时间:2011-09-25 “你真的要这么做么?”云舒勒紧缰绳,郑重地问向一旁的陌玘。 陌玘沉默着,咬紧了嘴唇,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重重地夹了夹马腹,朝前奔去,方向——明安。 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番的目的地是尹府,那个应该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但已经分别了十年,再次相逢,谁都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骇浪,会引发多少事情。 尹湛,那个曾经少年得志的骁勇将军,如今已经过了而立,再次相逢,他,还会认得自己么? 苦涩的味道从心里弥漫,陌玘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味地阻止自己去想。因为绮音师姐现在很危险,她必须要去救她。尹湛的身手和智谋,绝对不是她可以匹敌的,就算那是十年前,如今,也不会相差太多,甚至会更难对付。 身旁人影闪动,一袭白衣,柒珩策马于她身侧,见她瞩目过来,淡淡地笑了笑,如往常一般淡然,带来不可思议地令人安心的感觉。 心中的焦躁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她也回了个微笑,策马向前方飞驰。 他们身后,云舒微微地舒心笑了笑,倒是自己爱瞎担心了。陌玘不会有事的,因为有柒珩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永远都不会抛弃彼此。 “真好啊……”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回头,却看见身后两匹马上,涵竹和晨悦也如自己一般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只不过,意味不同。 两抹深沉的眼色…… 咳咳,看来最近真的有点命“犯”桃花……唉,可惜不是自己的桃花而是别人的桃花……什么时候也给我弄个帅哥美男什么的来场生死绝恋呢? 明明才刚刚解了毒身体正虚弱,却还是义无反顾要追过来,涵竹啊,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那个啥啥吧?至于晨悦,虽然说现在冰山类帅锅很流行,乃……乃真以为一句话不说只是摆张酷脸就可以追到妹纸? “驾”—— 一行五人,很快到了明安。不过途中遇到了一点意外——溪珩岛在明安的据点出了些事情,晨悦不得不赶过去处理。而涵竹因为身体实在吃不消,被强行勒令先找个地方去休息。 最后来到尹府门前的,还是只有三个人——陌玘、柒珩和云舒。 “好吧,虽然有点罗嗦,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云舒凝神望了一会尹府的匾额,沉声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么?” 陌玘默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要知道,十年足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你即将遇到的尹湛也好,即将进入的尹府也好,都可能已经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一个了……你早就知道,解救你大师姐也好,取琴也好,还有很多别的办法。” 一字一锥,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 “……云舒,你不要逼她了。”柒珩伸手牵过陌玘,拦在她与云舒之间,“既然她还没有考虑好,那就让她在想想吧。”目光沉稳,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可是我们都明白,这家伙的脾气那么倔,若不是真心想回尹府的话,她怎么可能来这里?云舒无奈地瞪过去。 ——确实,那你也一定知道她也是绝对说不出口什么“要回尹府看看”之类的话吧?柒珩同样无奈地对望回去,只是眼神中多了些宠溺与包容,成保护姿态挡在陌玘身前。 ——唉,好吧,算我多操心。云舒认输一般叹了口气,反正什么都是你们最好……行了吧?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她拍拍陌玘的肩膀,身形纵跃,如一阵微风掠过,刹那间便消失了踪影。 “不愧是朔风,轻功堪称一绝。”柒珩低低地赞叹道,却见陌玘一脸怔忪,不由捏捏她的手掌。 陌玘不解地抬头,脸色有些灰暗。 柒珩温柔地笑笑,“没关系,有我在。”将陌玘的手又握的更紧了些。 师父……陌玘心中感动,眼睛有些发涩,只好别开头。近乡情怯……我,如果…… “我们走吧。”两人默契地一点头,同时点地而起,落于墙头,见围墙内部寂寥无人,便又无声地落于地。 陌玘怔怔地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色,低喃,“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变。” 花还是自己当初种植的幽兰,树还是自己曾经爬过的那棵古杨,甚至是一点改变的痕迹都没有。地上的垃圾灰尘被扫的干干净净,明明十年不曾有人来住过,居然还这么整洁?! 没错,这正是十年前她所居住的院落。 “阿陌……”柒珩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空中传来微声,他不由微顿,“有人。”拉着陌玘侧转上树。陌玘仿佛是暂时失去灵魂的木偶,任他摆弄。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从树下经过,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府里的主人,可能是个管事之类的。站在古杨下望了几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再把这里清扫一下吧。” “是。”两个丫鬟顺从地应答道。这个地方,只要是在将军府做过一两天差事的,谁人不知? 陌玘的呼吸在看清那女性的脸时,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虽然容貌变化了不少,但那声音语调,处事风度和眼神,却可以清晰地帮她确定,那个人是…… “冬月!”她身形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若不是有柒珩拉着,恐怕已经一个倒栽葱掉了下去。 待那三人走远,柒珩拉着失魂落魄的陌玘下了树,朝她们远去的方向跟去,毋庸置疑,那里必定通向主会场。 他抬头望望天空,稀稀疏疏的星星已经冒出了头,天马上就会黑透了。阿陌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或许真的如云舒所说,不见,会不会…… 不,这一切都应该由她来决定,没有一个人有权利帮她做决定。阿陌,你一定会选择出自己认为正确地那条道路的。 ——“蝶恋花痴难解语,红袖熏翻,多少相思树。不让花期空冷驻,春潮却是寻常苦。 醉墨楼头朝柳路,寂寞诗魂,终个凭栏顾。一袭花风香坠雾,楼兰碎雨阳关赋。” 一曲凄悠缠绵的蝶恋花,混着清冷婉转的琴音袅袅,还未至主殿,美丽的乐声与动听的歌声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如此细腻温婉的声音,果真是绮音师姐! 陌玘一个激灵从歌声与思索中醒悟,自己此番来的主要目的可是去阻止绮音师姐啊! “师父,我们……” “……先潜进主会堂,看看情况再说吧。”她话还没有问完,柒珩已经了然地回答完,笑着眨眨眼睛,带着稍许狡黠的意味,让陌玘有些生硬的表情在他难得的调皮下土崩瓦解。 她不由紧紧会握住了两人的手,重重的点头。 两个人,顺着琴音一路追寻到了主会堂,悄悄地打量了一周,恰在西南墙角处有一块屏风,可以用来藏身。而那位置又恰好与绮音对面,接着帘子的遮挡,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可惜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待站定了屏气凝神细听,才能听清。 “将军……这可是久负盛名的古琴兰芷?”绮音拨了拨琴弦,状似无意般轻笑着问道,眼眸流转,美不胜收。 背对着屏风正坐的男子传来几声闷笑,“没想到绮音姑娘不管琴弹得好,人长得美,还很博学多才,光是弹了弹琴便可知其名讳。”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如同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模糊成一片黑色。 但这些,已经足以让陌玘心潮澎湃。 柒珩默默地移开了目光:阿陌是个爱恨分明的性情中人,无论她表面上表现出多么漠然不在意,心里其实比谁都热情。 绮音闻言笑的更加娇媚,右手随意地拨动着琴弦,不经意间往尹湛身侧靠了靠,“将军哪里的话……只是这兰芷琴太有名了而已,学琴的,又有哪个不知呢?真不知将军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样一把名琴……” 尹湛微动,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一位故友所赠而已。” 陌玘脸色猛然一变,心中暗叫糟糕,绮音师姐不会想用美人计吧?天啊,尹湛他这辈子最提防的就是美人计了,他以前老是和她说那些英雄被美女害的故事,叫她以后小心提防美男的说…… 可惜这些事实,绮音根本不知,看见尹湛并不逃开,眼眸中几不可闻地划过一抹轻蔑,骁勇将军也不过如此。更加大胆地靠了过去,轻轻地倚在尹湛的手臂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尹湛眼眸深处那抹比她眸中更浓的戏谑之色。 衣袂划转间,一柄小刀无声无息地划出绮音的袖口,绮音眼中划过一丝厉色,猛地直刺尹湛的胸口! ——师姐,不要! 陌玘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要冲过去,不过尹湛的动作却远远胜过她!几乎就在绮音出手的同时,他侧肘抵住绮音的左臂,同时右脚侧踢绮音的小腿,霎时间破坏了她身体的平衡,让她不得不单膝跪下。 小刀失去准头,尹湛不慌不忙地伸手拿住绮音执刀的手腕,用力一捏,绮音便不得不松开手,小刀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咯”,绮音的肩部发出一声断裂声,她登时冷汗直冒。 陌玘脸色一白,尹湛竟然直接就废了绮音师姐的一条胳膊?! “不,只是脱臼了而已,他没有下杀招。”柒珩在一旁冷静地点评道,眸色深沉。绮音身体柔弱,不适合练武,“琴棋书画”各有所长,暗杀的方法也不尽相同,绮音…… 绮音左手捂住已经无力垂下的右手臂,脸因为疼痛变得煞白,但却近乎有些猖狂地微笑,“尹湛……你也不过如此。” 尹湛脸色一变,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变得清晰起来。 ------------ 第四十章 :重回故里(下) 更新时间:2011-09-26 但继而,他又笑了,缓缓地绕着半跪在地的绮音走了半圈,将手中的茶杯倒在地上,留下一抹水痕。 “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了防备之意,还会中你的毒吧……你以为我那么喜欢喝茶?”尹湛搁下杯子,居高临下俯视着绮音,语调一转,冷漠下来,“说,是谁派你来的!” 绮音的脸色彻底煞白了,执著地咬住下唇,别过头不说话。 尹湛也不心急,拂了拂袖子,负手而立。年过三十,可他的容貌却没有发生多少的变化,比以前憔悴了些,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沉稳。 十六岁名动天下的骁勇将军,与当朝丞相慕扬并名的三朝元老,亦是她,陌玘的父亲。 热泪涌上了眼眶,陌玘用尽了全力,却只能堪堪忍住自己喉里的呜咽声。 “很有骨气嘛,还不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逼供,尤其是你这种美人,但偶尔为之,却也不妨。”尹湛屈膝,与绮音对面,用手掰回她转开的脸,与她对望,“我打了十多年的仗,刑讯逼供敌国士兵的手腕我也不是不知道,那些铮铮铁骨的汉子都忍不住的刑罚,真不知道施在你的身上……啧啧,可惜了这张好脸。” 许是他说的实在太绘声绘色,绮音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微微瑟缩了下,却还是昂首,挺直了背。 尹湛略为欣赏地看了眼她,缓缓地伸出手,触上她脱臼的右臂。 猛然的疼痛,让绮音猝不及防地疼出眼泪,失声尖叫。 “嘭”,几乎是在她惨叫传出的同时,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一柄长剑直向尹湛刺去,猛烈之势,穿过空气发出猎猎响声。 尹湛也未料到会有这么个意外情况出现,不过常年的经验已经让他可以做到在瞬息万变间冷静下来,侧避开对方的剑,同时快速地移到对方的身侧,一拳击向对方的后背。 来者并不惊讶他的避开,在他转开的一刹那同时变招,后转防住尹湛的拳头,一剑横掠向他的面门。 尹湛低头躲过,顺势弯腰下踢对方的小腹。 两人一招来一招去,虽然实力悬殊看得一清二楚,但来者仗着自己手里的兵刃,硬是与尹湛战了个不分上下。但随着过招时间的拉长,对方明显气力不支,一个错手,就被尹湛一拳击中背部,踉跄站定,又被他狠狠踢在了膝盖上,顿时倒地,正好在绮音的面前。 绮音脸上浮现出讶色,“涵竹……怎么是你!你……你不是中了毒了么。” 涵竹脸色发白,脸上全是虚汗,却勉强支起一个吃力的微笑,“我……我担心……担心你做傻事啊……” “涵竹——”绮音的眸中泪光闪闪,垂下脸,“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斗不过尹湛的,却还是来。” 涵竹苦笑,“若这么说的话,你不是比我还要傻么?” 绮音的表情瞬间怔住了。 “咳咳,虽然知道不该打扰两位,但是你们也重视一下我的存在吧。”被晾在一旁的尹湛,终是忍不住插话了,轻咳了几声,制住涵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看来两位关系匪浅,不过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手下略一用力,涵竹不得不头抵至地上,额头磕的一块青紫,却忍住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陌玘猛地跨出一步想冲出去,却被一旁的柒珩拦住了。柒珩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急,继续看下去。现在是关键性的时候…… 什么关键时刻?陌玘迷惑,心中忧心如焚,却处于对柒珩习惯性的信任而勉强住了脚步。 绮音看着涵竹痛苦的表情,心中心疼不已,泪水不知不觉湿了脸颊,“……你放了他,我是不会说的。” 尹湛未说话,只是手下加了力道,饶是涵竹也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吸气声。 看着涵竹强忍痛苦的表情,绮音的呼吸急促起来,不顾一切地大叫,“我都说放了他了,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你再怎么做,就算是杀了他,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是么……那我们来试一试?”尹湛冷酷地一笑,以陌玘从未见过的表情捡起一旁地上的剑,执于手中,举起。 绮音似乎一下子被吓愣了,“……不要……不要……”痛苦地攥紧了左手,作为杀手的底线与救涵竹的念头在脑海里飞速地摇摆,让她痛苦不已。 “……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痛苦地粗声喘息,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手蓦然被握紧,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却是涵竹吃力地将手递了过来,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带着暖暖的温度。 “涵竹……” 涵竹露出了微笑,却猛的闷咳两声,嘴角流下一缕鲜红的血丝。 尹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手中的剑毫不迟疑地落下。 “不要!”“住手!” 两声尖叫几乎同时在房内响起,绮音猛的扑了上去,挡在了涵竹的身上。而就在同时,陌玘终于按捺不住,推开屏风,奋力朝三人方向跑了过去,再也顾不得其他。 尹湛剑落,刺在涵竹与绮音颊侧的地面,倒是有些惊诧地看向赶到他面前的陌玘,与跟在她身后沉默的柒珩。 两人四目对视的一刹那,陌玘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你……好熟悉。”尹湛微微眯起眼睛,一脸疑惑地看向陌玘,那眉眼仿佛勾起了一些很远却又近在眼前的回忆。他又极快地瞟了一眼柒珩,柒珩并无动作,但看他双眸中精光隐现,虽然年纪轻轻,但定是个高手。 良久,对峙中的两方都没有说话。 “说,你们究竟是谁,是何目的来到我府上!”终于,尹湛失去了耐心,厉声问道。 陌玘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望着眼前陌生的尹湛回了意识,颤抖着嘴唇尝试了好几次,都无声。 柒珩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陌玘反手紧紧地抓住,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勾起嘴角,如哭泣一般地微笑道,“好久没有见了……爹,你还记得衿儿么……” 尹梓衿,仿若隔世一般的名字。 尹湛仿佛瞬间被雷击中,一把抓住陌玘的手,急切地问道,“你是衿儿?!你是衿儿……”忽而又觉不妥,猛地撤回手,喃喃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已经十年了……你不可能是她……” 两行热泪从陌玘的脸上滑下,“……爹,这十年你一定偷吃不到冬月做给我的莲子粥了吧……你变得一点都不帅了呢,不再是我的帅爹爹了呢……” 尹湛的眼睛随着陌玘的话语逐渐瞪大,终于在她哽咽着说下最后一个字之后猛地抱住了她,“衿儿……你是衿儿……” …… 当晚,陌玘与柒珩在尹府住下,而涵竹和绮音,尽管因为陌玘的关系得到了一些信任,但还是被尹湛分开关了起来,进一步问询。 一觉睡醒,陌玘睁开眼,眼前似曾相识的房间布置让她一阵恍惚,仿佛就是在做梦一般。 一丝甜甜的香味飘来,她下意识地一转头,冬月的身影映入眼帘。 “……冬月。”她喃喃叫出声,冬月从她出生之际即负责照顾她,对于她来说是不逊于尹湛的亲人。 冬月一僵,随后缓缓地转过身,与陌玘对望了很久,才忍住红了的眼眶,“小姐……” “冬月!”陌玘猛地下床扑了过去,抱住冬月,“冬月……我好想你,冬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任性,那么久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冬月环住她,同样哽咽不已,“没有,我很好,府里待我一直都很好……倒是小姐你,已经长那么大了,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两个人相拥而泣,互诉心声,倒像是一对久别的亲姐妹。一直到粥凉了,日头逐渐爬上了中天,两个人才惊觉时间过得有多快。 “都是我糊涂,一说话就忘了时间……”冬月抹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粥都凉了,该用午饭了……我带你去。”说着就要撤走粥碗。 陌玘急忙拉住她,将粥抢下,“不不,我回来还要喝的。” “那我再做碗热的……” “没事没事,我就爱喝冷的!”陌玘将粥碗护住,好像生怕她会抢走一半,甜甜地笑道,“好冬月,你就听我的嘛……” 冬月被她逗得一笑,点点她的鼻子,“好啦,随你还不行吗,随我走吧,将军都该等急了。” 陌玘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小步跟上她。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直到饭厅门口,冬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正欲开口,却听得门口传来脚步声,尹湛已经急不可耐地迎了出来。 “衿儿——” “爹!”陌玘笑着迎了上去,冬月张了张嘴,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样,还习惯么?”尹湛轻轻捋好陌玘额前的发丝,柔声问道。 “当然啦,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嘛!”陌玘笑着答道,享受着十年未曾再感受到的父爱,虽然柒珩他们都对她很好,但尹湛,自有其他人代替不了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才至腰间,如今已经长到了胸口,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尹湛揉了揉眼睛,有些微微地发涩,“衿儿……饿了么?” 陌玘被他眼神中的伤感所感染,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用饭吧,好久没吃府里厨子做的饭菜了吧?”尹湛努力甩去脑海中的惆怅,微笑着牵起陌玘的手往厅里走去。 陌玘跟在他身后,微笑着听他说话,心里满满的都是亲情的温暖。 “一定要多吃点啊,你看你都十五六岁了,还是小小的……”尹湛带着她跨过门。 “哪里……爹你太夸张了……”陌玘笑着说完,抬眼环顾饭厅,却蓦地僵住了笑脸。 ------------ 第四十一章 :阿陌 更新时间:2011-09-27 桌边坐着两个陌生的女人,一个打扮的比较妖艳,依稀可以认出是那个自己死都不让爹娶进门却又在两年后,自己回来看时,被爹迎娶回家的那个女人。 另一个看上去就贤惠很多,长相清秀温柔。在她的右手边,还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非常可爱,眉眼间像极了尹湛。 闻得两人声音,他们一齐转了过来,望着陌玘的表情不一,男孩的眼里充满了好奇。 若是换成以往,陌玘定要为看见这么个极品正太而尖叫不已,但此时她的心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就算不用尹湛介绍,她也猜得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尹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犹豫地开口道,“衿儿,她们……” 若是此刻,站在此地遇到相同情况的人是元希,她会狠狠地砸了饭桌;苡祢,会对着他们一口气骂上个十几二十分钟不带重样;焉燃羽,会通情达理却委曲求全地坐下来吃饭;云舒,甚至还会带着微笑,轻松自如地主动走过去…… 但此刻,面对着情形的人是陌玘,而陌玘做的,只能是——一语不发,决绝地转身离去。 纵使身在沙场,面对敌人数万大军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尹湛,却被陌玘的离去弄得有些慌乱,匆匆地追了出去,“衿儿,你等一下,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陌玘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冷漠且绝望地看向尹湛,“十年的时间……我早就应该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 “不,衿儿……”尹湛心猛地一痛,抓住了陌玘的手,却被她挣脱,“不是的……”但事实摆在眼前,纵是自己再百般解释,也是徒然。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却无法再解释。 厅里坐的人是谁?哈,还用说么,当然是她的二娘和三娘!啊啊啊,还有她可爱的小弟弟!开什么玩笑!眼泪不争气地涌上眼眶,陌玘却负气地一遍又一遍把它们擦光,早就已经猜到了,但真正见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遏制住怒气。 她……她知道,尹湛迟早都会这么做的,但是……他是她的爹,在女儿生死未卜的时候,却还是那么开心地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自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罢了…… 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脑袋嘭的撞到了什么,促使她停住了越走越快的脚步。泪眼婆娑地抬眼望去,却是柒珩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呜哇,师父——”她像孩子一般抓住柒珩的衣服大哭起来。十年来堆积起来的委屈难过在一瞬间爆发,化作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怎么也收不住。 柒珩什么也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环着她,任由她哭个昏天地暗。 一直哭……一直哭到她自己也记不得有多久,心情终于平复,喉咙都干哑了。 “师父……”她弱弱地抬起头,看了眼柒珩胸口被自己哭湿的一片泪渍,内疚地喊了声。 “好点了么?”柒珩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道。 陌玘微红了脸,点了点头。 “那就好,去喝点水,洗把脸,好好休息一下吧。”柒珩继续柔声嘱咐道。 陌玘点点头,“师父,那你……” 柒珩又摸了摸她的头,苦笑着指着自己胸前的泪渍,“为师怎么也要去换身衣服吧,傻丫头。” 陌玘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过心里确实轻松了很多,笑了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房门口,蓦地回头,柒珩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心中蓦然变得暖暖的,“师父,晚点来找我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糖糕哦!” 柒珩微笑着点点头,应允下。 陌玘这才和上门,跑进房里换衣服去了。 又站了一会,柒珩才转身离去,脸上的笑意已然消散,变得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褪下自己的外衣,却发现,连中衣和内衣都湿了,这丫头还真能哭。无语苦笑了一下,他站定在床前,轻咳了一声。 “咳,在下要换衣服了。” 房间里毫无动静。 柒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跟着也看不到什么好戏,还不如去陪陪阿陌。” 窗户被打开,瞬间又合拢,发出嘭嘭两声轻响。 柒珩的眉头不自觉地抽了抽,阿陌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啊……摇了摇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离开房间,却朝着与陌玘房间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旁的树上,叶影倏地动了动,仿佛就是被一阵微风吹了吹。 切,你说没好戏我就相信啊?哼,那不是一点个性都没有了?! 柒珩一路走,毫不迟疑地径直走向目的地—— “你来了?”一声略带疲惫的声音。 “是。”柒珩不卑不亢地应了声,站在了尹湛的旁侧,“将军既派人传唤,在下岂敢不来?” 尹湛转过身,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柒珩一遍。 柒珩目不斜视,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站定在原地。 …… “唉,师父怎么还没有来?”陌玘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柒珩带着桂花糕出现,不由十分囧然。摸摸自己可怜的小肚子,虽然灌下了冬月留着的一碗愣粥,一个下午等下来还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师父——您老人家究竟去哪里逛了,连徒弟的死活也不管了…… 正在心中惨叫,却闻得门口传来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师父~~您终于来了!她惊喜地抬起头,却猛地一顿,怎么是他——闷闷地别开头。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尹湛沉默着走到了桌前,在她旁边坐下,“衿儿,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哼,你有原因我就没有原因了?”陌玘怒极反笑,反问道。 尹湛被她诘问的一时愣住,半响,别开目光看向窗外的树影,“十年前,我被急召入宫,与慕扬一直忙到新帝登基才得以离开,谁知到一回家就听到下人禀告,说你不见了……我当即出门,苦苦寻找了三天三夜,却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关于你的消息,最后被身边的下人们抬回府里。”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在寻找你的消息,甚至到现在我都不曾放弃。” 猝不及防听到尹湛讲述当年自己离开以后的故事,陌玘不免有些动容,却还是硬了心肠,背过身不理他。 “我知道你一直不希望我娶她……我又何尝不知道她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作风,若不是她是前朝一位老将军的遗孤,我也不用奉先皇之旨娶她了。”尹湛的声音低沉起来,仿佛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里,“皇命如天,我无法拒绝。”话里无语掺了点悲戚,“而惜芷,她对我情深义重,我不能负了她。而且,这十年,你也不在府里……” 十年前,若我不曾离开,定不会发生这些事,对吧?听到后来,陌玘已经默然接受,在心里默默的呼出一口气,怪只怪岁月不饶人,如今我的悲伤难过都是我一时任性的报应,对吧? ……哈哈,最后错的人,居然还是我。 陌玘拭去眼角溢出的几滴泪水,平静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嗯?”尹湛被她问的一愣。 “我说那个孩子,我的弟弟……不是么?”陌玘转过身,平静地笑道。 尹湛眼中涌动着喜悦,“尹熙。” “尹熙……长得很像你哦,爹。”陌玘微笑着道。 “你不生气了,衿儿……那你……”尹湛激动地说道。 “等等,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知道的,只是一时没有接受的了罢了。其实我该谢谢她们,是我不孝,爹,我私自离家了十年,该生气的是你而不是我。”陌玘站起身,跪地,朝尹湛恭恭敬敬地扣了一个头,“对不起,这十年让您操心劳累,爹。” “衿儿……”尹湛急忙将她浮起,心中感动,几度哽咽。 “不……”陌玘微笑出口的话语让他有一瞬间恍惚,“我叫陌玘,以后叫我阿陌吧。” “……衿儿,你说什么?”尹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是已经不生气了么?” “是,我不生气了。”陌玘继续笑着说道,“爹,明天放了我的师兄和师姐怎么样?他们真的不是坏人,我可是受了他们不少照顾呢。” “衿儿,放了他们当然可以,但你……”尹湛语塞。 “爹……请叫我阿陌。”陌玘平静却坚定地纠正道,让尹湛心里一阵茫然,“十年,我已经不再当年那个小丫头了,爹,请原谅孩儿的不孝。” …… 尹湛走出门,反手将房门掩上,眸中错落着茫然和失落,在深沉的夜色中朦胧不清。 他握紧手又颓然松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手心里溜走了,就如同抓起的一把沙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流光了,才觉得心中空落落地全是惋惜。 “怎么样?”柒珩从阴影中走出,沉声问道。 “她已经不生气了。”尹湛的声音略带干涩,“不知不觉,她真的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了,我的将军府已经留不住她了。”真的是又欣慰又难过。尹湛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夜空,虚无的夜空,当真就如他的心境一般飘渺不定。 她那认真说出,“我要去追寻我自己的人生”时的眼神,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如你一般倔强而又执着呢……娟儿,衿儿她长大了。 “你叫柒珩对吧?”尹湛忽然开口问道。 柒珩默默点了点头。 “她答应在府里小住几日,然后会随你离开。”尹湛沉默着,怔了怔又郑重地说道,“衿儿……哦不,阿陌,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 柒珩微微一愣,同样无比认真地回答,“是,我一定会照顾好她。”顿了顿,微微露出一抹微笑,“就算你不那么说,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 尹湛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个温和的人也会说出那么激烈的话,不过……这样却感觉更可靠。 复抬头望天空,手又握了握松开,手心里偷偷溜走的,除了时光还有什么呢? “——谢谢你。” ------------ 第四十二章 :琴缘 更新时间:2011-09-28 次日,陌玘从酣睡中醒来,没有看见冬月,倒是在桌上发现了一碟—— 糖糕。 轻轻地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咬上一小口,甜甜糯糯的,香甜润滑,真好吃。 拍拍手梳洗打扮了一下,依旧没有人来。 ——好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师父有事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了;云舒那丫神出鬼没没个定数,也是人尽皆知,算了就算了;冬月是府里的管事,偶尔被事情缠住,过不来也是有可能的……但,为什么连个小丫头都没有?我这里就那么冷清么? 算了,既然没人来找我,我就去找别人咯。昨夜尹湛已经答应放了师姐和师兄,我既然没事,就去接他们吧。 说着,哼着莫名的小调,走上小路,准备找人问路。 没走几步,一种蓦然却不陌生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谁?是谁在跟踪我—— 她眼神顿时锐利起来,装作没有发现一般继续朝前走去,却偷偷用余光瞄着身后的状况。看来对方不是什么高手,甚至会不会武功都说不定,连脚步都不会收敛。动作的灵敏程度也有限,甚至被她清楚地捕捉到了一抹衣角。 而且,最关键的是,没有杀意。 诶?那跟着我做什么?陌玘兀自好奇,却懒得理睬他,抓住一个看上去像是府里干事的人,让他带着自己朝府里关押着绮音和涵竹的地方去。 率先到的,是关押着绮音的地方。 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蓦然闯入的光线,让绮音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眯了眼睛好一会,才能睁开。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阿陌……” “师姐,你没事吧……”陌玘几步小跑过去,半跪半坐在绮音的身边关切地抓住她的肩膀一阵猛瞧。还好还好,已经找人把手臂接回去了,还上了药,应该没多久就能康复了。 绮音任她查看自己周身,温柔地笑笑,“我没事,虽然被关着,倒是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她秀美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 陌玘了然,“你放心吧,涵竹师兄不会有事的。” 绮音微愣,有些怔忪,顿了顿垂下脸颊,“阿陌,我是不是真的很残忍?” “不,你只是很傻……”陌玘沉吟了片刻,套用涵竹的话回答道,“当然,涵竹师兄也是。” “是啊,我们都是傻人。”绮音颓然地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无力地阖上,“我明明知道他心里,眼里从来没有我,还去为他做这些事情。哪怕这些事情是那么微不足道。” 不……一点都不微不足道啊,师姐。陌玘咬紧嘴唇,别过头。 “阿陌,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师父……”绮音略带惆怅地说道。 陌玘急忙打断她,“不,师姐你也有啊,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你还有朋友,也有师父啊!” “阿陌……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绮音睁开眼睛,平静的望着陌玘。 一瞬间,陌玘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半响,喃喃地道,“但你至少……还有涵竹师兄啊。” 这回轮到绮音怔忪了。 “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我们一起受罚,涵竹师兄从来都会主动去帮你扛重物啊什么的……” “可是那时大师兄不也在你身边?”绮音反问道。 “那……还有你被关柴房的那一次,我还给你送饭来着,记得么?”陌玘凑近问道,“其实啊,那是涵竹师兄从厨房偷做的饭菜,求我给你送过去的。” “他……”绮音讶异。 “对啊对啊,还有三年前你生日时候送的那架琴。” “那……那是师父送的,涵竹甚至连回来都没有回来啊。” “不,那时涵竹师兄费劲千辛万苦才找来的,但他也因此被别人砍成重伤,他求我们不要告诉你,还让师父帮他送琴……他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可以下床走动啊!” ……那家伙,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绮音登时被感动地又气又难过。 陌玘仿佛看穿了绮音心里的感受,继续推波助澜到,“是啊是啊,不止这些,他还做了很多事呢,你都不知道……” “但……一切都太晚了。”绮音的眼神黯淡下来,缓缓地踱步走向了门口,“我们已经错过了。”那夜涵竹倒在自己的面前的样子再次重现,自己甚至亲手给他下了毒。 “不晚不晚,涵竹师兄永远不会觉得晚的!”陌玘连忙追过去。 “但在我心里……已经晚了,阿陌。”绮音苦笑,显得凄然,让陌玘不由止住了步伐。 “师姐……” “你莫伤心,我没事的……若是我们真的有缘分,一定会在一起的,不是么?”绮音柔柔地笑道,转身面向门外,“阿陌,要和……师父好好的哦,连带着我那份一起。” 她走出了门,犹如从黑暗中走进光明中一般。 陌玘恍然如梦初醒,猛地追了出去,可是周围,却早已失了绮音的影子。树影摇曳,灰瓦白墙之间,只有风声阵阵如泣如诉。 她不由一阵暗恼,原本是想成全涵竹师兄和师姐这一对,没想到反而让师姐跑了,真的是…… 不由叹了口气,丧气地朝涵竹师兄所在的地方走去。 …… “所以,绮音就这么走了,也就是你为什么一脸沮丧的原因?”涵竹淡淡地微笑着,与陌玘漫步在将军府里的小路上,几日未见阳光,脸色有些苍白。 陌玘内疚地说道,“对不起,师兄……我没拦住师姐。” “这不是你的错。”涵竹望向前路,毫不在意地说道,“也许真的是我们缘分不够吧。”垂下眼眸,深沉的眼眸中没有几丝神采。 心中暗叫不好,陌玘连忙稳住他,“师兄,你可别想不开啊,师姐她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给她点时间,她一定会回来的!” “呵,你都在想什么呀。”涵竹看她一脸着急反而笑了,“我还能去做傻事不成?” 那你还摆一张“我失恋了,我要去自杀”的脸做什么!?陌玘汗,“那你……” “我……不会放弃的,绮音她,是个很好的女子,不是么?”涵竹转过脸微笑道。 陌玘喉头一阵哽咽,认真地说道,“是,而且,涵竹师兄,你也是个很棒的帅哥!”最棒最棒的……心中酸酸的满是感动,让她忍不住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两人踱入一片竹林。 “师兄……你后悔过么?”陌玘终是忍不住问道。 涵竹自知她问的是什么,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挺拔的身影,在陌玘看来,比四周那些翠竹还要让人觉得钦敬。 真好,绮音师姐被这样的涵竹师兄喜欢着。 “咳,阿陌,能问一句么……身后的那条尾巴是?” “嗯?”陌玘闻言,往身后瞟了一眼,冷汗……原来那个跟踪者就是他——那个小正太?没事跟着我做什么?而且……在竹林里面,你,你不会以为那么细的一根竹子藏得住你的身形吧? 汗—— 陌玘从怀里摸出两片银叶子,抬手就朝那小正太的方向飞去,“噌噌”钉在了他面前的竹子上,擦过他脸颊,吓得他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陌玘偷笑,吐了吐舌头,好可爱。 故作严肃地踱步过去,唔——尹熙是吧?潇洒状地俯身看他,哇,终于也有我俯视别人的时候了!“咳,你跟我做什么?” 那小正太好像被吓傻了一般,死死盯着那银叶子看。 哇——不会吧,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陌玘一阵紧张,顾不上装酷,半俯下身子,焦急地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喂喂,给我回个话啊,尹熙!” “……好……”尹熙木然地撞向陌玘,嘴里喃喃地说道,眼神空洞。 “好?好什么……好痛还是好难受?”陌玘不由更急了。 小正太经她几次马氏摇晃,终于缓过神来,眼里渐渐回拢光芒,“好……好……好厉害!” “哈?”陌玘傻眼状,这孩子被吓傻了? “哇,这个就是武功吧,原来你会武功,真是太厉害了!”尹熙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将手中的黑色包裹往北上一背,两手紧紧抓住陌玘的手臂,“你太厉害了,叫我好不好,我好想好想学武功的,爹都不肯教我。”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就随便说?”陌玘黑线,甩了好几下,就是甩不掉这个小正太。 “唔……”小正太松开手,故作深思状,“娘说……你是我的姐姐?” 姐姐……陌玘倏地一愣,“你叫我什么?” “姐姐呀,有什么不对么?”尹熙无辜地瞪大眼睛问道。 陌玘怔忪,心中百味交杂,低头看着尹熙大大的纯净眼睛,心中暖暖的,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那姐姐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尹熙继而要求道,鬼精灵得很。 陌玘颔首,“你喜欢?”情不自禁微笑。 “那当然,姐姐你真好!我们击掌为盟怎么样?”尹熙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眨眨眼睛,道,“不可以反悔哦。”伸出手。 “那当然!”陌玘毫不迟疑地也伸出手,击向对方,手掌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耶!我也能学武功当大侠了!”尹熙欢快地叫道,一条,背上的黑色包袱砸在他的背上,他连忙把包袱拿下,包袱很长,几乎有他大半个身高。 “这个是爹叫我给你送过去的,不过我在外面站了很久不敢进去……”尹熙微红着脸解释道。 呵呵,真可爱。 陌玘摸摸他的脑袋,小心地解开黑色包袱,朝里望去,一怔,然后小心地扎好,递给身后的涵竹。 “师兄……这件东西与其给我不如给你。” “恩?”涵竹一愣,接过包袱打开,七弦错落有致地排列在雕刻精美的琴身上,做工精致,正是绮音梦寐以求的兰芷琴。 “不,师父不是也找了它很久了么?”涵竹将包袱推回。 陌玘摇摇头,微笑道,“绮音师姐不是说缘分么?这琴既然有缘到了我手上,我又给了你,便是你的了……你们之间可是有缘分的哦!” “阿陌……”涵竹犹豫再三,终是将琴收下了。 ------------ 第四十三章 :离巢 更新时间:2011-10-01 当天下午,涵竹辞别众人,踏上了追寻绮音的路途。而陌玘,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将小正太送回了他房间,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推开门,却见柒珩坐在桌边,轻品香茗。 “师父!”陌玘欣喜不已,快步走上前,环住柒珩,笑得开心,“你不是有事要忙好几天的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柒珩微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没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晨悦已经去处理了。”轻轻地摸摸陌玘的头,“怎么样……回家的感觉?” “师父……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陌玘垂下眼帘,眸色复杂,“我的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阿陌。”柒珩揽住她,温柔地依在她耳边说道,“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知道么……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全新的最爱的家。” “师父……”陌玘悄悄地湿了眼眶,却咬紧嘴唇执意地不肯让眼泪落下,柒珩的承诺太温暖也太美好,但就如他这个人,美好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自己的手中什么都不剩下。 曾经引以为傲的幸福,在尹湛的选择中灰飞烟灭,那么师父呢?会不会也有一天为了别人离开自己,自己的身边什么人都不剩下…… 强烈的不安感侵蚀着心中原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她忍不住加重了环住柒珩的力量,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甚至连柒珩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全身的颤抖。 柒珩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同时加重了他抱住陌玘的力量,似乎是希望通过这样将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阿陌,师父不会走的,哪怕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背离了你,师父都会永远地在你身边,保护你。” “真的么……”良久,陌玘停止了战栗,轻轻地闷声问道,“你不会走?” 柒珩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是,我永远都不会走。”永远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选择离开我。 “师父,你真好。”陌玘微微红了脸,将头埋进柒珩的怀里,鼻尖萦绕的都是柒珩身上淡淡的茶香混着书卷气,仿佛驱散了心中的所有阴霾。 柒珩抚了抚她的发丝,温柔地笑着。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陌玘均匀细微的呼吸声传入了柒珩的耳内,让他不由失笑。 这丫头居然这样也可以睡着? 轻轻地抱起她,总觉得这些年她都没有长大过,始终都是十年前的那个丫头。虽然满身狼狈,却有一双美丽而平静的眼睛,从不曾抱怨什么,只是默默地接受者一切,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 看起来冷漠稳重,却是个易冲动的烈脾气,敢爱敢恨,比谁都要倔强。思念了那么久的家,却变得那么陌生,纵使她不细说,自己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痛彻心扉。 傻丫头,却怎么都不愿意说出来,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轻轻地帮她掩上被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安静的睡颜,也只有这时候才能从她的表情里探得几抹稚嫩和脆弱。 “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呢……”柒珩轻坐与床边,温柔地注视着陌玘的睡颜,“虽然我已经等了十年,但阿陌……快点长大吧。”轻轻地俯下身,吻上了陌玘。 ——“咚”,窗外某物坠地的巨响。 柒珩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抿了一下唇,帮陌玘掖好被角,这才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掩上门,回头,果见云舒抱着树干遥对自己。 “咳,云姑娘这几天看戏看的可过瘾?”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可压低的声音却清晰地体现了他此刻的语气,深藏的杀气。 听到他声音的刹那,云舒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颤,一脸诡异地看向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刚……刚刚……刚……我……我……” “刚刚?……你怎么了,难道看见了什么么?”柒珩走上前,“循循善诱”。 云舒“啪的”一个立正,“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在抓鸟,结果自己摔下了而已。”朝柒珩僵硬地笑笑,“听说……我们家小陌在你们哪儿住了十年?” “‘我们家小陌’?”柒珩挑眉。 “不!是‘你们家小陌’!”云舒“严肃”地回答。 柒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shit!柒珩你个……你个大灰狼!小陌啊,我可怜的小陌恐怕要等到被你吃干抹尽才会发现你丫……你丫这个腹黑!顶着温柔表皮的腹黑! 云舒泪目,“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还小。”柒珩自知她问什么,自然而然的回答道,“等她长大,她自己的路需要她自己去选择,我只是她的一个选项。” “是么?”云舒似笑似讽地反问道,“可你不是连老丈人都搞定了么?” “……你这几天到底看到了多少?”柒珩目光幽深地问道。 “该看的不该看的……”云舒坦然自若地微笑,“都没看。你柒大岛主为了让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都那么热心地帮我去联络无幻楼的人了,我还有什么颜面继续眼巴巴地钻树洞飞墙檐趴屋顶地偷看呢?” 柒珩的嘴角抽了抽。 云舒装作没看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为了回应你的热情,我也不过就制造了几个小事端让你忙了一小下下而已……距离才能产生美嘛,我想的是不是很周到啊?” “简直是太‘周到’了。”一想到她给自己找的麻烦,纵是彬彬有礼的柒珩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回答。 云舒轻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小陌的……” “你早就看出来了?”提起陌玘,柒珩不由也微笑 “算是吧,不过不怎么敢确定而已。”云舒负手而立,斜倚在树干,风拂过,吹的衣角翩飞,没有易容却是穿得一身男装,别有一番飘渺的韵味,“直到那天……你和尹湛对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你是阿陌师父的事,而是以她的保护人的身份立下誓言。” 柒珩转身,正对着云舒,低声叹道,“云舒,你是个聪明人。” “彼此彼此,难道您不是么?”云舒调笑回去。 “……若你是男子,定会成就一番事业吧。”柒珩略惋惜地说道。 云舒微微变了脸色,却又立刻恢复满脸笑意,“成就事业与男女无关吧?否则像您这样的人才,又是堂堂男儿,不也是甘愿在这江湖里湮没着么。”顿了顿,补充道。“只是个人选择的生活不同吧。” 柒珩轻笑,欣赏地看着云舒,“确实如此……”名声钱财都是过往云烟,只有追逐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让人幸福的,就像自己……有阿陌陪在身边就足够了,纵是以这天下来换,也是不情愿的。 “啧啧……真是羡慕她,居然找到这么个极品好男人。”云舒看着他一脸温柔的神情,不用说,又在想陌玘了。 柒珩微怔,假咳了一声,逗得云舒一声轻笑。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柒珩转移话题道,“乖乖跟无幻楼的人回去?” 云舒跃起,坐于树杆上惬意地荡了荡腿,不甚闲暇地说道,“你以为他们抓得住我?” 柒珩失笑,“那也是,人怎么可能抓住云呢。” 云舒没好气地瞪了瞪他,拿我的名字开涮很好玩么?伸了个懒腰,“你放心吧,我不回赖在这里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的,等会我就走了。” “不和阿陌告别?”柒珩心下奇怪,不由问道。 “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云舒轻巧地站起身,抬头望天,蓝蓝的天空,没有白云,“况且,你替我道个别不就好了。”不辞而别什么的……反正我也经常干,有什么大不了的。 “柒珩,你会永远守护着她的对吧?”她落地,认真地问道,“无论发生了任何事?” 柒珩点点头,“永远。” “好,我信你。”云舒倏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可以言而无信哦!要是你没保护好她,让她受委屈,我绝对饶不了你。”夸张地龇了龇牙。 “哦?你还想如何?”柒珩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云舒嫣然巧笑,“……杀了你。” 骤起的冰凉杀意让柒珩瞬间全身僵硬了一下,所幸来得快去得也快,错眼间又消失了。 “嘿嘿,这是回报你给我添麻烦的利息。”云舒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那我走了,以后常联系啊。” 柒珩恢复常态,“一定。”紧紧地盯着云舒,却见她只是慢悠悠地朝院门口走去。 汗……你就不能走得稍微那个什么一点点么?好歹你也是轻功卓绝的神偷朔风是不是—— 可惜这些心声,依柒珩的脾气是说不出来,而云舒也自然就听不到了。目送着她走出院门,刚转角,院门口又出现了尹湛的身影。 见尹湛一脸常色地走近,柒珩不由皱眉,“刚刚在院门口……”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么?”尹湛讶然地问道。 “……”柒珩微怔,随即彬彬有礼地微笑,“不,没什么。” ------------ 第四十四章 :被掳?喝茶? 更新时间:2011-10-02 离开了陌玘他们,又不想回无幻楼,那么接下来云舒要去的目的地,用脚趾头想都可以想到,正是连剑山庄。 说实话,她也不是没有犹豫过,毕竟武林大会收尾的时候,确实发生了不怎么愉快的事情。功劳全都给暮子昕是原本计算好的,但没想到焉燃羽那家伙居然那么重色轻友……唉,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姐妹,总不能置之不管吧。 就这样,她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晃悠到了连剑山庄。可当她到了那儿,才发现此时的连剑山庄,怎一个乱字了得。 “云公子远道而来,连剑山庄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候了一会,暮子昕从门外急匆匆地迈入,歉意地作揖道。 毕竟连剑山庄是武林里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又是三大世家之首,云舒也不怎么好意思偷偷摸摸潜进去,乖乖地递上拜帖,请人通传。 见他急匆匆赶来,满脸倦色,云舒暗自收回大量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拱手还礼,“哪里的话,倒是暮庄主您客气了,如今已是武林盟主,仍愿意与云舒以礼相待,真是让云舒受宠若惊。” 暮子昕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云舒话中的火药味他自然辨认的出,至于原因……“唔,来人,给云公子看茶。” “不用了,云舒此番前来不会耽误多久,只是想来探望一下朋友,当然,前提是这个朋友还在贵庄上。”云舒似笑非笑地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是吧,暮庄主?” 话里浓重的敌意,不仅是暮子昕,就连他身后的暮城也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与云舒并不熟识,应该说算是路人,但从焉燃羽给他讲述的事迹里,他大概可以得知她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就算如此,这么明显的挑衅也……他不由皱了皱眉开口道,“云……” “诶,阿城,不得无礼。”暮子昕伸手拦住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平和地道,“看来,云公子已经知道敝庄今日里发生的事了?” 云舒勾了勾嘴角,“‘连剑山庄庄主,当今的武林盟主暮子昕的未婚妻被不明人士掳走’,这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江湖,我想不知道,反而还真是有点难度。” “那你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见她打开天窗,暮子昕也懒得装谦雅,沉声问道。 “兴师问罪?我可没这个资格……”云舒后退,笑的一脸无害,“暮大盟主,我只是想问问贵庄至今到底有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家可爱的焉?燃?羽……在哪里?” 暮子昕的脸色蓦地青了一半,手紧紧地捏成拳,却又颓然松开,“没有任何线索。” “啪”,话音未落,云舒手中的纸扇已经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暮城的脸色瞬间变白:看来羽儿没有说错,这云舒确不是一般人,她手中的若是什么利器的话,恐怕暮子昕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她沉沉地开口,目光锐利地与暮子昕对视,杀气微露。 一种莫名地压力让暮子昕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那你想知道什么。” “她什么时候不见,最后见到她的是谁又是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可疑对象,目前你们手中掌握到的线索到哪里,还有……”云舒目光灼灼地观察着暮子昕的没一个眼神动作,“她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失踪于两天前的晚上,最后见到的她的是她的丫鬟,在她的房间,目前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唯一的就是来自门口的守卫,据说当晚曾经见过一个黑影掠过。”暮子昕镇静地叙述道,“她失踪的时候……我在和烟如赏月。” “啪”,利落地挥扇,扇狠狠击中暮子昕的侧颊,在他的俊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好,好,暮子昕你有种,敢说实话。”云舒不怒反笑,正欲抬手再来一击,却听得门被人踢开,认未入,尖细的女声已经传入屋内,“不准你打子昕哥哥!” 暮子昕和暮城同时皱起了眉头。 云舒循声望向房门口,只见一悉心打扮过的丽人正快步小跑而来,身着一袭淡红色的纱裙,柳眉不画而黛,红唇不点而朱,几缕碎发垂落于白皙细致的脸侧,当真是个极品美女,丽质佳人。 “你……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打子昕哥哥,他可是武林盟主!”女子气势汹汹地站到云舒面前,张口就是鄙夷的口气,一脸不屑。 “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云舒讽刺地笑笑,打量了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几眼,“我倒是想问你是谁……我没有资格说他,难道你就有资格说我了?” “你……你……”很明显,她完全没有谋略,只是鲁莽的冲过来,被云舒几句话一顶,顿时杏目圆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你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哼……”云舒不屑地冷哼一声,“怎么,你很有名么?我为什么非要认识你?” “你……你你!”女子气得直跺脚,转身一把抓住暮子昕的袖子,“子昕哥哥,你看他……” “溱烟如,我记得我说过,这一个月你都不允许出房门一步。”暮子昕面无表情地冷淡说道。 一句话,却呛得溱烟如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子昕哥哥……” 暮子昕丝毫不为之所动。 “哼!都是那个焉燃羽……失踪就失踪,搞得你们都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不好,那么大个人了还会被别人掳走,还天天缠着子昕哥哥练什么武功,到头来什么用处都没有。”溱烟如忿忿不平地抱怨道,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除了未婚妻这个头衔还有点用以外,她还有什么好的,搞得到处人心惶惶,干脆永远不要回来好了!” “啪”! “你!你干什么?!”溱烟如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惊恐地看向云舒。 云舒冷冷地从她脸上扫过,嘲讽地看着她恐惧的眼神说道,“怎么?你不是很能说的么,有本事再说啊。不过是一个巴掌而已,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却连一个巴掌都躲不过,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呢?” 溱烟如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紫一阵,咬了咬牙,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怕的。 “子……”转身可怜兮兮地叫道。 “回去。”暮子昕干脆地回了她两个字。 溱烟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子昕……” “回去。”暮子昕不耐地瞥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走至云舒身前。 溱烟如僵硬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挪出了屋子。 “怎么?不替你的烟如妹妹打我出气?”云舒很恶劣地挑衅道。 “……对不起。”暮子昕沉吟。 云舒微愣,态度平和了一些,“你不用对我说,还是等找到了阿羽以后,和她说吧。”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暮子昕,做人不要太贪心,有的时候一旦错过了,可能就会永远失去。” 暮子昕颔首,“多谢教诲。” “诶,谈不上什么教诲不教诲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阿羽,把她救出来……”云舒在屋内踱了几步,一脸凝重,“说实话,有没有怀疑对象?” 暮子昕回头向暮城使了个颜色,暮城心领神会地掩上了门。 “……冥邪谷这一阵比较安静。” 冥邪谷……云舒的心脏不自然地猛烈收缩了一下,却还是维持着淡定,“怎么说?” 暮子昕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置于云舒面前。云舒小心地打开,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字—— “师妹,特邀叙旧。”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纸质一般,墨色一般,都是相当平常的东西,看来嫌犯也是个心思细敏的人,能做到这般百密无疏。 那么唯一的线索,就是师妹两字了吧。 “确定这份信是给阿羽的么?”出于谨慎,云舒还是问了一句确认。 暮子昕沉默地点头,“在她的枕头下发现的。” “阿羽的师兄……她不是失忆了么,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师兄?”云舒疑惑地问道,“两年前既然是你救她回来,你一定知道她当时是何人吧?” 暮子昕沉默了,面对云舒的话仿佛毫无反应。 “但你既然怀疑冥邪谷,很显然这个师兄就在冥邪谷,而能让你如此忌惮的话,也必定是个数一数二的高等人物。”云舒见他不回答,便自顾自分析下去,“要说最高级,自然是谷主玉倾漓,但据我所知,天机老人座下只有三个徒弟,而零荼羽和紫烟我都已经见过,很明显可以排除。” “那么,就是冥邪谷的副谷主残暝,冥邪谷的真正创始人,同时也是殁殇宫主浣浔的师兄,魅血姬浣兮的大徒弟:——梵释。”云舒回忆着自己从无幻楼资料中获得的信息,“两年前率领殁殇宫一干弟子叛变,虽然被浣浔杀去大半,却还是创立了冥邪谷,发展至今,已经可以和殁殇宫匹敌。” “那一天,殁殇宫发生了三件震惊江湖的传闻:一是魅血姬浣兮的被杀与浣浔的继位,二是梵释叛变创立冥邪谷,三是魔女恨天同时消失于江湖……” 等等…… “若真的是师妹的话……”云舒倏地变了脸色。 ------------ 第四十五章 :特邀叙旧(上) 更新时间:2011-10-03 第四十五章:特邀叙旧(上) 整件事情,还要从武林大会结束后,焉燃羽一行人返回连剑山庄说起。 “阿羽,你确定没事么?”暮玮担心地看着她,“一路上你老是心神不宁的,是不是……” “没,我没事。”焉燃羽勉强笑了笑,拨开马车上的帘子,望向外边的风景。不期然,暮子昕骑着马的身影掠入了眼帘。 暮子昕……当真是云舒说的那般有心计的人么? 焉燃羽默然垂下眼帘。 暮玮看着她的表情,心中的担忧不由更甚,暗自打定主意要找两个哥哥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而商量的结果就是―― “咳,听阿玮说你最近有心事?” 焉燃羽犹豫地抬头望向门口,暮玮钻出马车后回来的居然是暮子昕……啊,这小子不知道我最近就在纠结这件事么――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啊! 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开口,“没有。” 暮子昕皱了皱眉头,坐在了她旁边。焉燃羽不适应地往旁边挪了挪,反而让他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不爽,“……有关于烟如么?” “不是,你不要瞎想。”焉燃羽黑线,你能联想到的只有这个么?将头埋在膝盖间,所在袖子里的手不住地握紧。也许,问一问他比较好吧?可是,万一他的回答是…… “羽儿,阿玮他很担心你。”暮子昕沉默了半响,却是淡淡地这般说道,“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但你至少别让阿玮为你担心,他原本心脏就不好,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的话……” “呵。”一声漠然至极的冷笑,打断了暮子昕的话。 不仅是暮子昕,就连焉燃羽自己都愣住了:这是……我笑的?一股凉凉的感觉窜上后背,虽然是自己笑的,却感觉好像是灵魂里另外一个声音,无比陌生的声音。 暮子昕的目光在一瞬变得锐利而冷淡,宛如两人关系未曾改善前,充满了敌意和……杀气。一种莫名的恐惧攥住了焉燃羽的心,让她情不自禁地抓紧藏在腕间的银丝环。 车厢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两个人保持着诡异的对望姿势,直到马车猛地一个趔趄,颠的两人措手不及。 “呀!” 反应敏捷的暮子昕稳住了自己身形,却见焉燃羽撞向车壁,下意识地便伸过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拽,而自己的后背却重重地磕在车厢内小几的尖角之上。 “哥,没事吧?”车厢外传来暮玮的询问声。 暮子昕低吸了口气,“嘶……没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不知从哪里蹿出了只兔子,惊到了马,你们没事就好。” 焉燃羽趴在暮子昕的左肩,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为什么,明明想杀了我,却又要救我?暮子昕他究竟要做什么?如果喜欢我,那为什么天天和溱烟如卿卿我我;如果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还是他根本就是把我当做一个玩具,来来回回地在手掌中玩弄,很有趣? “你没事吧?”暮子昕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体,靠在了车壁之上,捂住刚刚撞到的伤口,额上冒出了冷汗。 焉燃羽没有动作,声音压抑着从两人之间传出来,“……是你做的么?” “什么?”暮子昕疑惑地问道。 “雁贺是连剑山庄的人,对不对?那天的西域奇香是你自导自演的,是不是?……因为你想要成为武林盟主!?”每问出一句,眼内的热气便多一分。 暮子昕一愣,沉默半响,“谁和你说的。” “你不要管是谁和我说的,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暮子昕,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焉燃羽的声音带着几丝莫名的颤抖。 “如果……”暮子昕声音低沉地道,“我说‘是’呢。” 焉燃羽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一般地死盯住暮子昕,“你说……‘是’?” “是,我说‘是’。”暮子昕忽然笑了,却蓦然冷到了焉燃羽的心里,眼前的人明明还是那般的音容笑貌,可却陌生得让自己可怕。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暮子昕,俊朗的脸上却充满了阴霾,阴翳的眼神似曾相识……头忽的就疼了起来,好像某个开关被人大人,黑色的,浓得如墨一般的黑色窜进了脑海,混合着如同铁锈一般浓重的血腥味。 “……不杀?不杀他们,我们只有死……” 少年冷峻的表情不期然地窜进脑海,鲜血,顺着他的手一滴滴落下,绽开了一朵朵雪花,遍地的尸体,急剧尸变产生的腐臭与血腥味熏得她直作呕。 “你是谁……为什么手上那么多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稚嫩的难以相信。 少年兴致盎然地挑眉,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暗红色的火焰在燃烧,“哦?你说血……你以为你手上的是什么?” 我手上?手指上传来黏黏的感觉,无意识一般抬到自己面前,却是红艳艳地一片,无比刺眼。 “血……”口中无意识般的呢喃出那个字,嘴角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勾了起来,“血……”血液里疯狂地涌动着杀意,眼前的所有一切被黑红色所覆盖。 “真不愧是我最爱的徒弟……干的真是太漂亮了……你看这遍地的鲜血,是不是像开满了无数的花,好美好美……”一对极细极白的手臂环绕著自己,仿佛一条缠上自己脖颈的毒蛇,几缕黑发垂在自己眼前,如蛊惑一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很美……对不对?” “是……好美好美……” 不!不美,一点都不美,丑陋的令人作呕!这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想说的,这些……这些通通……这些统统都…… “……与我无关!”焉燃羽猛地坐了起来,冷汗几乎湿透了她整件衣服,被夜风一吹,凉的让她直打颤。心脏犹在不停地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雪碧清脆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丧失焦点的眼睛这才逐渐地聚焦,焉燃羽后怕般地抓住雪碧,紧紧地抱住,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我没事,你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小姐……”雪碧望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一阵心酸,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醒了就没事了,没事了。” 醒了……就没事了?对,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自己当真做什么。 焉燃羽缓缓地坐起,头脑逐渐恢复正常运转,扶了扶还在作痛的头,房内袅袅的熏香让她逐渐平静下来。距离从武林大会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没有平静下来,这么诡异的梦都做出来了。 “小姐,还好吧?要不要我给你倒杯茶?”雪碧在一旁担心地问道。 焉燃羽回了个虚弱的微笑,“我没事,我自己倒就好。”说着挣扎着下床倒水,虽然雪碧一再阻拦,她还是自顾自走向了桌边,“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娇弱。” 抬起茶壶,注入水,“说起来,屋里的熏香好像变了。” “嗯,是二少爷送过来的,说是可以帮助小姐睡眠。”雪碧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焉燃羽望了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低头执起茶杯,“真该好好谢谢他,每次都是他帮我,我也没怎么还过……” “咣当”,茶杯掉落在地面。 雪碧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焉燃羽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僵持着,仿佛被人突然点住了穴道一般,怔怔地看着桌面,似乎连灵魂都被人抽走了。 “小姐?”雪碧紧张地小步凑过去,“你别吓我啊,我胆小,不禁吓的。” “……雪碧,今天你一直睡在外间对不对?没有人进来过我的房间,对不对?”焉燃羽生硬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雪碧点点头。 焉燃羽脚一软,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视线却依旧凝固在桌面上的那张纸―― “师妹,特邀叙旧。” 头皮像是炸开一般,麻的她浑身忍不住地打抖,没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雪碧睡在外间没有反应,连处在房间里的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感觉。 师妹?我是谁的师妹?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你等着,我去找少爷和二少爷,我马上就回来……”雪碧被她出神的样子吓的慌了神,急的直跳脚,一咬牙,往门外冲去。 “等等!”焉燃羽一把抓住她,蓦然感到自己的手居然凉的吓人,“雪碧,你冷静下来,我没事。”只是感觉热量正从自己的体内慢慢抽走。 “可……可是你……”雪碧犹豫着咬着唇。 “我没事……要是实在有事,天亮了,等天亮了我自然会去找他们的。”焉燃羽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定住自己的心绪,安慰着雪碧。 雪碧挣扎了一下,还是依了焉燃羽,乖乖地回外间去了。 焉燃羽怔怔地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简讯,再回神时,鸡鸣三遍,天已初亮。 ------------ 第四十六章 :特邀叙旧(中) 更新时间:2011-10-04 她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四肢,夜凉如水,冻得她全身也是冷冰冰的,仿佛是没有人气的人偶。趁着雪碧可乐还没来,她换上了衣服,悄悄地给自己化上了淡妆,遮住过分苍白的脸色。 “师妹,特邀叙旧。” 又一次看了一眼纸条,将它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焉燃羽将它塞在了枕头下面。 推开门,夏日清晨独有的清爽暖湿的感觉扑面而来,满院的红花绿柳,姹紫嫣红,可惜……她完全没心思赏。匆匆行走间,仿佛漫无目的,却又鬼使神差地踱步到了暮子昕的院子外。 ……找他有用么?一定有用。只是…… 两个人已经冷战了近一个月,如今自己若是去找他,倒是真有些抹不开面子了。而且,看他的态度,也不知道会不会理自己。 虽然是那么想的,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进了院子。人影闪动,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树后一闪,敏捷地躲了起来。 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却发现院子里闪动的人影不是其他,就是暮子昕!一身天青色的劲装,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拘泥,不用说,一定是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剑法。步法流转间,长剑“羽霜”迎着初生的日光,不时发出一阵阵轻鸣,折射出耀眼的红色。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已经练了好一会了吧?可是……天也不过刚刚亮而已,他那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自己不曾来探望,但从雪碧她们多说的来看,当上这个武林盟主之后,他的事务更加是多的不得了,明明暮城可以帮他解决,却还是要事事亲力亲为。 也是,这家伙从小就是个认真的人。在大家还都小的时候,一起练功,往往是练不了多久就会偷懒的,只有他,闷声不响地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 那时候,她还没有被溱烟如陷害;那时候,暮城和暮玮还都是小孩子;那时候,暮叔叔还健在,把连剑山庄打理的井井有条;那时候,暮子昕也还只是个认真的怪小孩,被打趣几句就会脸红…… 什么时候长大的呢,又是什么时候,大家在不知不觉中都改变了呢。暮子昕,他设计了那一切,因为他想要争得武林盟主这个位子,若没有冥邪谷的人来捣乱,恐怕武林大会上演的就是另外一出由他导演的戏吧?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就忍不住一点点疼起来,细细密密地酸疼。 “谁?!”正在练剑的暮子昕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焉燃羽几乎没有时间思索,在他出声的下一秒,就朝着院门奔去。 “等等!”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阻隔了她的脚步。他的手里细细密密的都是汗,就算不回头,她亦知道拉住自己的人,必定是暮子昕。 “……有事么?”暮子昕犹豫了很久,却还是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 焉燃羽的心微微凉了凉,一使劲,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没有回头,冷淡地道,“没事,散步散的有点远了。” ……有人信才有鬼了。 暮子昕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哥,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树上跃下一个少年,暮玮认真地看着暮子昕,“就算你不说,阿羽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就算你不想让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也终有一天会曝光,二哥也迟早会知道的。” “我只是不想那一天来得那么快,仅此而已。”暮子昕淡淡地回答道,瞥了一眼暮玮,往房间走去。 “阿玮,闲事不要管得太多,让你帮忙处理事务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限度让步了。就算你是个绝世仅有的天才,也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懂。” 房门关上,暮玮轻轻地摇了摇头,望向天空,“是么……那么大哥,也有些东西,你永远不会懂。” 另一边,焉燃羽离开院子以后,愈发地漫无目的闲逛起来。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掉了块什么东西却又尚不知晓。 “你要从这里经过几次才能看见我?”身侧忽然传来一阵苦笑。 焉燃羽猛地转头,在湖边的假山石上不期然地看到了暮城。穿着一袭白衣,显出几抹仙风道骨的味道,到真像个悬壶济世的神医了。 “抱歉,我有点走神了。”焉燃羽忙不迭地致歉。 “没事……”暮城温柔一笑,“要上来一起坐会么?” 焉燃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和大哥又吵架了?”暮城看着她怅然的表情,了然地说道,“又是冷战?” “……鬼才和他吵。”焉燃羽闷闷地说道,说完又觉得奇怪,在暮城面前就是正经不起来,老是表现的像个小女孩,啊,真丢脸。 暮城无谓地笑笑,望向身前那一片碧绿的湖水,“听阿玮说,是因为武林大会的事情?” “他怎么知道?!”焉燃羽惊讶地道。 暮城轻笑,“阿玮是个天才呢,别小看了他,他的本领远在大哥之上,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会被埋没了。大哥的好多难题都是他处理的,你们都以为帮大哥处理事务的人是我吧?其实不然,我只能给他们打打下手而已。” 焉燃羽惊讶不已,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小孩子气的暮玮居然……比他们厉害了那么多……唔,那岂不是和云舒他们那种怪物是同个级别了? “所以……其实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意是阿玮出的,大哥原本不同意,是被我们说服的。”暮城微笑着说道,对于焉燃羽却不亚于投下了颗原子弹。 什―么―!她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 “大哥他从小被作为连剑山庄的候选人培养长大,爹对他的要求自然是比我们严苛了不知多少倍。其实爹更看重阿玮的才华,可惜他的病……所以对于大哥,他更加用心,也正是因此,大哥才会变得比平常人更加认真勤奋。”暮城的声音很好听,如入耳地春风,暖暖地漾开,尽管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话题。 “但与之相对的,他变得很保守,正义感太强,对于这些事情具有着相当的抵触情绪,他比一般人都讨厌那么邪派魔教,所以才会执着于想当武林盟主,想铲除那些无恶不作的人。”暮城将目光转向焉燃羽,“所以,你错怪她了,阿羽。” “……那他为什么不解释?”焉燃羽的脸微微红了。 暮城无奈地回答道,“他性格内向,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下怎么办?这下子,云舒也猜错了,她也猜错了,完完全全地冤枉了暮子昕啊……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你,毕竟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特别认真地看待他,不希望他有一点瑕疵。”暮城微笑着安慰道,眸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但却被焉燃羽捕捉到了,她犹豫着开口道,“阿城……你喜欢过什么人呢?”总觉得……是那个样子。 暮城也不在意,似乎沉浸在了某些回忆里,“其实,也不算吧……只是我单方面的爱慕吧。” “唔,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呢,居然可以迷倒你。”焉燃羽由衷地对这个神秘女子好奇起来,“这个人我认识么?” “……应该不认识吧。”暮城轻轻地投了一颗小石子进湖面,“她……不是个好人,但是,却很坚强,背负着自己的命运,很努力地想活下去。” 诶?焉燃羽讶然,什么意思。 暮城看着她困扰的样子,轻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虽说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但若是有缘,我们一定可以再次见到的,对吧?……说起来,她的身形和阿羽你差不多,不过她总是喜欢穿着颜色很艳丽的衣服,尤其是红色,还喜欢画着很浓的妆,和你完全不一样呢。” “是么……话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体内的八卦因子开始不安分地窜动了。 暮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讲述道,“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浪漫遭遇……那天,我看到她杀人……” “哇?!看不出来你那么重口味!”焉燃羽惊叫,被暮城一个暴栗砸过。 “听完了再评论!”暮城假装严肃地板起脸,“你也知道,我的武功不过平平,根本不可能逃脱,我以为她要杀了我的时候,她却绕过我走过去了。我觉得奇怪,忍不住和她搭话,结果她说‘今天该杀的人已经杀完了,你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然后走了。” 真是被别人绕过了还自在,非缠着别人问……焉燃羽在心里偷偷地抹了一把汗。 “然后,第二次见她,她还是在杀人……而且她依旧放过了我,因为我给了她一瓶药,可以治她手上的伤。但她自己没用,全都丢给了受了伤的手下,转身就走了。” ……快要被人杀了,你还有心思送别人药?焉燃羽抽了抽嘴角。 “第三次见她,她依旧在杀人……但她在哭,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她一个人站在雨水里,肆意地哭泣。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名地有些难过,就走过去替她撑了回伞,她说我是个怪人,我只是替她撑伞。” “雨过天晴,我问她,为什么哭。她却说她从未哭过,那只是雨水。我问她为什么杀人,她说,‘为了活下去,与约定好要相见的人重逢。’。随即起身离开,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焉燃羽听得入神,便追问道。 ------------ 第四十七章 :特邀叙旧(下) 更新时间:2011-10-05 “若是能追的话,我一定会去的……可惜等我下定决心时,她已经不在了,了无音讯,两年了,始终没有丝毫的消息。”暮城惆怅地一笑,有些莫名的忧伤和悲戚,“若我早些决定就好了……她一定还努力地活在某一个地方,对吧?” “是,一定活着!”焉燃羽坚定的道,“既然她那么努力,就一定活着。” 暮城轻笑,“阿羽也很努力,总有一天也一定会收获幸福的哦!” 焉燃羽不好意思的笑笑,翻身落下假山石,向暮城道谢,然后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暮城望着她的背影……呵,真的是很像呢。目光悠然飘远,那一袭鲜红的衣衫,单薄的少女却有着无比锐利有力的眼神,纤纤细指上缠绕着层层银丝,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却又美艳地让人舍不得眨眼。 …… “雪碧,可乐,我回来了!”焉燃羽走进院子,却看见雪碧搬着一个大木柜从房里遥遥晃晃地走出来,“小姐……你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随便走走,倒是你,在干吗?”焉燃羽好奇地走近。 “啊,这个呀,可乐姐说这些东西好久没有晒过了,所以叫我好好搬出来整理一下,晒晒,免得发霉了。”雪碧继续遥遥晃晃地往前走。 焉燃羽汗,“要帮忙么?” “不了不了,小姐你去忙吧,这里我能搞定的!”雪碧自信十足地说道。 焉燃羽轻笑,“那就交给你啦。”迈进房门。 “啪”,房门毫无征兆地在背后自动关上,焉燃羽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全身僵硬在那里。 “亲爱的师妹,师兄来接你了。” 仿佛是传自地狱的声音,让她从心底冒出寒意,还有……恐惧。 手握紧银丝环,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放手一搏,却不料还没来得及行动,后颈便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她就栽倒在地。 再醒来,眼前却依旧是一片漆黑。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被绑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好好地跪坐在地上。四周冰凉凉的,摸上去坚硬粗糙,好像是一间石室。 谈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反正什么都看见。 四周极其安静,静到似乎能听得到自己血管内血液流动的声音,整个空间里只剩下自己……被黑暗所慢慢侵吞。 “……有人么?”焉燃羽颤声呼喊起来。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闷闷的回声。 “有人么……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强压抑心头恐惧,她摸索着墙壁站起来,提高了音量。 石室里回响的还是只有她的声音,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不知道延续了有多久,就在她要崩溃之时,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巨响,光线逐渐从外部渗入进来。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用手遮住眼睛,期待着眼睛适应起光线。 “呵……”前方穿来男子的一声似在嘲讽的冷笑。 焉燃羽的心里“咯噔”一下,被他笑的有点发麻,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抬起头,与来者对望。 这人好眼熟……唔,好像是武林大会上那个冥邪谷的副谷主,残暝?!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难道是他抓得我?我和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他又为什么要抓我…… “两年未见,你还真是和那个蠢女人越来越像了。”她的脑子尚乱成一团,打量她许久的残暝却已经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了。 那个蠢女人?是谁……焉燃羽一愣,疑惑地望向残暝。 残暝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耐,“怎么……还在装失忆?你以为你那副样子可以骗到谁么?” “我……我没有装,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焉燃羽鼓起勇气解释道,“残暝是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来?” 残暝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考证她话语的可靠性。沉默了许久,猛地伸出左手袭向焉燃羽的脖颈,同时右手并指为掌,斜劈对方后颈,下手狠厉,霎时间杀气暴涨。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焉燃羽猛地弯下腰,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左手撑地,右脚狠扫他的下盘。 残暝似是早料到她有那么一招,变招侧跃,轻跳到她的后背,一拳袭向她的后背。焉燃羽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在他掠到自己身后时便已做出了防御的动作,伸手接下他的一拳。 “……无论你装得再像,身体的直接反应都是不会骗人的。”残暝放开手,身影后撤,“不过你的身手倒是退步了很多,一点杀气都没有了。” 焉燃羽还处在震惊之中,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刚刚自己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的样子,残暝愈加不悦,一把抓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恨天……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下巴被他掐的生疼,焉燃羽的意识却全被他口中的话所吸引……恨天……“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艰难地询问道。 “哦?”残暝松开了手,戏谑地看向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么?恨天……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逃避呢。” “所以说……我就是想问你恨天到底是谁啊!”焉燃羽仿佛失控地一般尖叫起来,脑袋很热很晕,嗡嗡地直响,“残暝!回答我!” “你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残暝厌恶地看着神情激动靠近的焉燃羽,狠狠一掌击去,焉燃羽猝不及防,被击倒地。好痛……她堪堪地咳了几声,嘴角流下血。 残暝冷冷地哼了声,转身离开,石门缓缓地落下,隔开了所有的光芒,又只剩下黑暗的一片。 焉燃羽的思绪,仿佛也坠入了黑暗,再无声息。 她记起来了,在最不该回忆起的时候,回忆起来了――她是恨天,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女恨天,杀人如麻,手中不知道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恨天……从今以后你就叫恨天,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恨,再也不能拥有其他感情,记住了么?” ――“不想杀人?……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可不能吃东西咯,我殁殇宫从来不养不忍心杀人的乖孩子,直到你杀人为止,否则,任何人都不得给你食物!” ――“恨天,我的乖徒儿,你做得很好……从今以后,你要日杀十人,将全天下的好人都杀光!” ――“……你想要这个位子么?三个徒弟当中我最中意的就是你……恨天。” 我不想要,不想要,我一点都不想要!可,为什么我还是低下头,恭敬地说道:“谨尊师命。” 我不想杀人,杀人一点都不痛快,每杀一个人,自己的心便麻木一分,什么是痛……什么是泪,自己早就分不清楚了。在十年前,被那个女人,那个妖艳的女人,殁殇宫的宫主,浣兮带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的命运,必定要活在漆黑的血污之中! 黑暗中,焉燃羽睁开眼,两行冷泪从眼角滑下。颤抖着取下自己手腕上的银丝环,狠狠地朝前方虚无的黑暗中扔去,银丝环触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却无比讽刺。 她终于明白了暮子昕的眼神,为什么有那种冷酷决然,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的眼神,充满了厌恶的眼神…… 因为……她是恨天,那个魔女恨天!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近乎癫狂地大叫起来,石室里满是她的喊声,却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传到外面,就仿佛她此刻的心,盛满了悲戚和绝望,没有一丝光芒。 …… 云舒叹了一口气,从自己那近乎可怕的推理中醒悟过来,怪不得自己老觉得阿羽很眼熟,居然是恨天……她只匆匆见过她一面,记忆深处那身惹眼的红衣和浓重的妆容,还有那充满着绝望的眼神……但当时只以为是个过客,并没有用心记,没想到,会有如此巧合。 “两年前,你救了她?”她沉沉地问道。 暮子昕情不能自抑般地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是,那天我亲眼看到浣浔和她激战,然后她故意卖了个破绽,被他抓住。浣浔喂了她毒药,或者说她自己喝了毒药之后,匆匆地走了,我便走了过去。” “我原本只是因为父亲的遗命才勉强去找她的,原本就想让她自生自灭,但……”暮子昕换了口气,“她哭了……” “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了?”云舒了然地点点头。 “……能不能等一下,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到底是在说谁?”站在一旁许久的暮城忽然插话了进来,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激动,“不是在说阿羽么,怎么……怎么……” 云舒眸中划过一丝讶然,“你不知道?……两年前从江湖失踪的那个恨天……” “恨天……那个总是一身红衣,杀人如麻的恨天?”暮城颤抖着双唇,满脸的难以至信,“你说……她就是……就是阿羽……” 云舒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还是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失忆前的她。” 暮城猛地转头,以一种与他周身气质完全不符的狠厉眼神盯着暮子昕,“哥……” 暮子昕一脸严肃,面对他质问的目光,却是别过了头,重重地点下。 暮城仿佛被抽空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身子摇晃了好几下,却还是支撑着没有倒下。 “……你还好吧?”云舒被眼前的情形弄得有点懵,这暮家兄弟搞什么飞机? 暮城仿若没有听见,摇摇晃晃地打开门走了出去。暮子昕伫立在原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大哥大哥……咦,二哥怎么了?”门外,与暮城擦肩而过,暮玮神情激动地闯了进来。 “没事,让他静一静。”暮子昕淡淡地说道,“对了,你这是……” “啊,大哥,有阿羽的消息了!” ------------ 第四十八章 :营救 更新时间:2011-10-06 焉燃羽下一次见到太阳,已经是两天后。 被人带出石室,她犹自浑浑噩噩,摸不清方向。从覆在眼睛上的指缝间望去,暮色正浓,夕阳西坠,似乎在燃尽自己散发出最后一抹耀眼的光芒。 天空,残照如血。 她忍不住揉揉眼睛,却被带路的人粗暴地拉进一旁的小路,郁郁葱葱的树叶很快挡住了天空。好可惜……看不见了。她在心里低叹一句。脚步在身旁人的催促下越走越快,小路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处。 风从树叶间穿梭而过,“快走,唔……”带路人正不耐烦地催促,一阵风吹来沙尘,刚好迷了他的眼,“见鬼了……”他不由低咒一句,揉揉眼睛,暗骂倒霉。 两人在林间走了不多时,视野豁然开朗,竟是座别致的小亭子。亭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桌边两个石凳,桌上一盘残局。 焉燃羽抬起头,刚开始打量周遭环境,熟悉的冷嘲热讽已经出现,“啧啧,师妹啊,不过是在石室里待了两天,你怎么就这样了呢,当年你可是被关过五天,出来还杀了看守你的人的。” 循声望去,残暝站在亭边,负手而立,身后两个灰衣人,一男一女,恭敬地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她冷冷地瞥过去一眼,与残暝视线相交,毫不退缩,勾起嘴角,“说我?我看你如今的样子也不比以前好过的很嘛……梵释。” 残暝不由轻笑,很好的眼神,“真是久违的称呼。”转身朝亭内走去,身后的两个灰衣人默默跟上。 “愣什么,快走!”带焉燃羽到亭子的人不由低声催促,搡了把她,迫她踉跄几步,走进亭子。 “师妹,坐吧。”残暝在石凳上坐定,朝身旁的灰衣男子使了个眼色,灰衣男子心领神会,恭敬地上前,将棋盘整理好,“陪师兄下盘棋,如何?” 焉燃羽与他漠然对视,不语,却是扣了枚棋子于指间,毫不犹豫地落于棋盘中间。 黑子,先行。 残暝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执起白子,与她对弈起来。 你行我往,焉燃羽始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手下落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残暝刚开始还有闲暇时间打量她的神情,到后面,完全被棋局所吸引,认真地厮杀起来。随着拉锯战的展开,焉燃羽的额上也沁出了不少汗,落子谨慎起来。 原本只是随从的两个灰衣人也不由被棋局所吸引,在脑中暗自模拟着自己的走法。 良久,残暝笑着扔下手中的棋子,“我输了。” 焉燃羽淡淡地扫了一眼棋盘,“不,你没输。” “不,我输了。”残暝站起身,踱步到焉燃羽身侧,认真地重复道。然后,缓缓抬起手…… 毫不留情地掐住焉燃羽身侧那个带路人的脖颈,那人的脸顿时青紫。残暝的手狠狠一扭,只听一声脆响,那人无力地瘫倒于地。 焉燃羽恍若未觉,只是缓缓地摩挲着自己手里的棋子,“……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残暝拍拍手,在灰衣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回座位,坐下,与焉燃羽对视。 她侧头回忆了一下,刚才……好像没有什么破绽啊…… 残暝见她疑惑,反而笑了,目光如往常一般阴翳而恐怖,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像是被一只野兽所窥视般惶惶不安,“恨天……八年间,只学过杀人。” 心中了然,她不由微微一笑,抬手揭去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的鼓掌:“副谷主,果然名不虚传。” 残暝眸色闪烁,面前的女子正是在武林大会之上重挫的己方的…… “云舒,小黑你还真是善忘啊。”云舒一脸闲暇地看着他,兀自打趣……虽然这真的不好笑。 残暝身后的两个灰衣人几乎是用一种惊愕的眼神在看她,暗自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我不喜欢被这么叫。”残暝冷冷地道。 “可我喜欢那么叫你。”云舒笑眯眯地顶回去。 心下算了算,差不多此时暮子昕已经带着焉燃羽出了冥邪谷吧?但好像还没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应该是顺利了。不过这残暝,倒是比想象中难对付很多。 唉……为什么每次这种苦差事都是我?暮子昕那家伙也真是会使唤人,哼哼,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笔账要回来的,你等着吧。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最终残暝决定放任她随意……自己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才是真的傻了。 “……你进的来,就不怕出不去么?”他低声问道。 “当然不怕。”云舒自信的笑笑,伸出个指头在残暝的面前晃了晃,“这可是我们家小白的地盘,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若是我在他赶来之前杀了你呢?”残暝森森地说道。 云舒挑眉,“我要说我好害怕么……小黑,吓唬人也不带这么没水平的……” “你以为我不敢?”残暝也挑眉,不悦地看着她,眼见怒气就要上涌。 “啧啧,真是个急性子。”云舒略略收了收散漫的神态,瞟了一眼残暝,“小黑你……有个那么大的弱点杵在那里,我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必定能够克制他。” 残暝一顿,深沉地打量了她一会,“哦?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弱点。” “……先说好,不许翻脸啊。”云舒轻轻的做了两个口型。 “嚯”,就在她做完后一个口型的一瞬间,一把刀不期而至,从她的眼前堪堪掠过,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啊呀呀,不是说好不准翻脸的么。”她拍拍胸口,满口后怕,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戏谑。 残暝收刀于身侧,冷冷的斜睨着云舒,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写了四个大字——我、生、气、了……周身杀气凛冽,蓄势待发。 云舒,留不得,若今天不杀了她,将来必成后患。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心中的忌惮化为行动之时,翩然而至的一道白影让他不由一愣。 哦耶,lucky!云舒在心里笑笑欢呼一声,扑上前去,“哇,小白,你来得太及时了!”顺利猫在玉倾漓的背后,冲残暝扮了个鬼脸,“你看你看,小黑要欺负我吧。” 玉倾漓无奈地笑笑,他刚回房间,一发现云舒的留信便赶来这里。不过看残暝的架势,还好来得快,否则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 说实话,他不想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受伤。残暝,是他此生唯一的亲人,而云舒,是他最重视的朋友。 “阿漓……让开。”残暝冷冷的说道,周身的杀气却已经骤退了三分。 云舒揪了揪玉倾漓的袖子。 玉倾漓微微怔了怔神,望着残暝,淡淡的劝道,“残暝……算了吧。” “若不杀她,后患无穷。”残暝斩钉截铁地说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妨碍到我们的。” “她不会的……残暝,把刀收起来。”玉倾漓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她是我的朋友。” 残暝沉默了许久,瞪了云舒一眼,才不甘地将手中的刀收起。 玉倾漓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转过身,与云舒对视,淡淡地微笑,“你怎么来了?” 云舒有点被他的笑意煞到,有点愣神,轻咳了一声答道,“我来接个朋友,她可能不小心被小黑错请来喝茶了。”啧啧,小白啊小白,不是我说你,长得那么俊美做嘛,做嘛……害得人家走神……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变幻莫测,玉倾漓不由笑意更甚,“那既然来了,就住在这里玩几天,怎么样?” “我是没什么问题,反正不怎么想回去……不过你确定,我不用晚上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免得在睡梦中被人用乱刀砍死?”云舒瞟了一眼玉倾漓身后的残暝,被他恶狠狠地瞪回来,不由吐了吐舌头,好凶~~ 玉倾漓微愣,“若是你觉得不安全的话,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 “咳咳……咳,你说什么?!”还未说玩,云舒就被他惊悚到,被自己口水呛了个正着。 玉倾漓无奈地帮她抚后背顺气,“我是说……睡我的院子……你想哪里去了。”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以示惩戒。 ——拜托,谁让你说得那么简略又那么直白。 云舒暗囧,揉揉脑袋,“那敢情好……不过我住在这里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天知道无幻楼有没有布下什么天罗地网来搜索我。 玉倾漓淡淡地回答,“不会。” “唔,而且不用交房租对吧?”云舒又问。 “那是当然。”玉倾漓莞尔一笑。 “而且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玉倾漓轻轻地点头,微有些疑惑,她在磨叽什么?倒有点不像她平时的作风了。 “耶!真是太棒了!”云舒兴奋地蹦了起来,“那我以后被仇人追杀,被债主催债,偷了东西被别人追捕,惹了花沭瑾不高兴……都可以来这里躲,对不对?!” “……”玉倾漓听得哭笑不得,“是……” “哇,小白你真是太好了!”云舒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走,我们看房间去,哇哈哈,我要订一个又大又舒服的。”拽着玉倾漓就往前走。 玉倾漓轻笑,快走几步为她带路。 残暝冷冷地瞟过去一眼,却不料正对上云舒回首的目光,同样冷漠的一眼,却勾起了嘴角,构出了一个无比微妙的笑脸。 “副谷主……”灰衣男子上前一步。 “……问歌,盯紧她。”残暝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被唤作问歌的男子颔首。 ------------ 第四十九章 :逮回 更新时间:2011-10-07 “其实,他带着我们家阿羽经过树林的时候,我和暮子昕就埋伏在树上。趁着那天风大,我就抓了把沙土撒过去,趁那个带路人揉眼睛的时候,和暮子昕冲下去救人。” 一讲述起此次计划,云舒颇显自豪。 “我早就把面具戴好,只要抓住时间把阿羽的外衣穿上,暮子昕再带着阿羽逃跑,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 “唔……那另外一半是?”作为唯二的听众,玉倾漓很配合地提问道。 “嘿嘿……”云舒诡异地笑笑,“剩下的一半嘛,就是你啦!要是你没有及时赶到,我肯定要和小黑开打,虽然不一定会打输,但受伤什么的肯定免不了,到时候我肯定会疼死的。” “……怕疼很光荣?”听众之二闻言,抽了抽嘴角。 云舒瞥过去一眼,“问歌啊,你这话说得真不厚道,你不怕痛怎么知道怕痛人的心理呢……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痛心疾首状。 问歌忍不住扶额,强忍住心头的吐槽——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 云舒和玉倾漓对视一眼,自顾自偷笑,灿烂的笑意,看的玉倾漓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问歌,残暝派来监视她的人,不过好像没那么恐怖,反而挺好说话。长的嘛,挺清秀挺俊朗的一个小伙子,眼神不错,坚定带点桀骜,虽然没有花沭瑾和玉倾漓那种超现实的闪亮,但摆出去绝对也是畅销商品……咳咳,跑题了。 年纪大概和玉倾漓不相上下,不过……好像性格还没完善,有点小孩子气,还有就是这丫狂喜欢吐槽,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搭话。 云舒正想再开口逗他几句,门却被叩响,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托盘,一壶香茗袅袅飘着茶香。 “谷主。”她不卑不亢地站在桌边,奉上茶。 玉倾漓轻轻点了点头。 “嗷呜,符离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咩~~”云舒眼睛噌的一亮,飞扑过去,抱住那名女子,亲昵地道,“有没有给我带点心,我的点心~~” 符离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却又被她扶住,不有无奈地笑笑,“我没带……” “诶……是么……”云舒砸了咂嘴,一脸遗憾。 “……你每天看见符离就是那么几句,难道不腻么?”问歌在一旁抱臂上观,见她此番表现,不由面露鄙夷,鄙视的说道。 “管你,这是我和符离姐姐特殊的沟通方式……再说,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难道还能给你听见?”云舒不甘示弱地抓住符离的袖子瞪回去。 “嘁,也就你自己还把你自己当个女人。”问歌不屑地打量了云舒一眼,上上下下,哪里像个女人了?还一天到晚穿着男装,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性别似的。 符离被两人挤在中间,黑线不已,只好出声劝慰道,“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揪揪云舒的脸,“好啦,我给你做点心去,行吧?” “嗯嗯!”云舒忙不迭地点头称好,目送着符离离去。 符离抬起手半掩住嘴,轻笑。 云舒看着她的背影,不住的摇头。 “怎么样,发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女人……”望问巴巴地道,“你……你干什么那么看着我……” “唉,我只是在同情符离姐,怎么和你这种人当同事……苦了她啊。”云舒两手一摊,无奈状。 问歌被气得一噎。 哼,不就是比毒舌么?谁怕谁啊?就算你冥邪谷的“离望歌”组团来,我都不怕!云舒心底暗爽,乐颠颠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乖乖地坐好,接受玉倾漓的目光洗礼。 说起来也不巧,好不容是在冥邪谷还认识个望月,她却出去执行任务了。不止如此,“冷幽凝香”仅剩的两大杀手也外出了。 “小白……你看够了么?”云舒回神,却发现玉倾漓还在打量自己,不由摸摸自己脸,“我脸上有东西么?” 玉倾漓这才缓缓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那你那么盯着我死看做什么?嘿嘿……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是个绝世大美女,然后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呢?”云舒打趣道。 一旁的问歌白了她一眼,似乎终于再也受不了她,往门外走去。 “……你本来就很美。”玉倾漓抿了口茶,道,不知是云雾蒸腾熏得还是怎么,显得脸微微有些红。 云舒满不在乎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用安慰我啦,我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你们……”这群长得超人类的家伙。唉,你说要是慕扬的基因也在我身上体现一下该多好? “不……你真的很美。”玉倾漓闻言,却一本正经地转过脸,郑重的说道。 云舒噗嗤一笑,“好吧好吧,我很美我很美。”偷偷瞄了几眼玉倾漓,“话说,小白……你说那么多人都跟你搭讪,我那么不起眼,你为什么接受我当你朋友呢?” 玉倾漓沉吟了片刻,答道,“因为……投缘吧。” ……脑袋里不由浮现出那个经典笑话,云舒暗囧了囧,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头”不至于那么“圆”……“真的么?”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说不清……只是觉得你笑的很灿烂却又很悲哀,很特别。”玉倾漓垂眸,回答道。 “灿烂……而又悲哀?”云舒一愣。 “是……比任何人都要灿烂,却总觉得只浮于表面,只是为了掩盖心里比谁都要深邃的悲哀。”玉倾漓一字一顿认真地回答道,“你看上去太坚强了,云舒……当然,你的本质也是坚强的,只是夹在中间的脆弱就显得很可怜。” 云舒忽的低头前倾,将头埋在玉倾漓的后肩。 玉倾漓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有动作,只是僵硬着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事……借我稍微靠一下吧。”云舒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 玉倾漓乖乖的维持这姿势不动。 “小白……至今我因为知己的人只有两个,而你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说刚开始是因为对你好奇而接近你的话,如今真的已经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了……” “另一个人,是花沭瑾么?”玉倾漓沉默了一会,问道。 云舒下意识地动作一僵,愣了很久才回答道,“小白……你和他不同,你比他温柔太多。”你永远也不会像他那样残忍。 “那我……可以取代他么?” 云舒抬起头,松开抓着玉倾漓手臂的手,微滞了一下。玉倾漓回头,与她对视。 他的眸中,一片澄净,却又因为太过澄净反而读不出任何东西,就像一面镜子,只能让你看清自己却看不见他的内心。 云舒艰难地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小白……你有没有看过日出?” “嗯?”玉倾漓疑惑地问道,却还是摇摇头。 “那,下次一起去看日出吧,去锦绣山的山顶,我和师父住的地方。”云舒柔和地笑道,伸出手去,“那里的日出很美很美哦。”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仿佛被她的笑容所惑,玉倾漓情不自禁也微笑,答应道,“好。” “那拉钩?”云舒笑眯眯地说道。 玉倾漓将右手伸上前,小指轻轻与云舒相勾。 “嗯,好,再盖个戳。”云舒的大拇指摁上玉倾漓的,“约定好了哦。” 若是见了那日出,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只是想创造一点回忆罢了。 玉倾漓很好很好,但,有些东西,不是因为好就可以改变的。也许再过个几年,十年,十几年,自己的心里的看法会改变,但此时,小白,只能是自己的朋友,最好的知己。 “啪”,云舒怔忪间,玉倾漓忽然一拍桌面,桌上的茶杯顿时“跳”了起来。那一瞬,他的手看似轻轻一推,一个杯子却向窗外的某个方向疾射而去。 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龟裂声,杯子的碎片接二连三落地。 “阁下何必藏头露尾,不如进来与我们小叙一番如何?”他漠然说道,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窗外。 云舒汗——不会吧,难道是来逮我回去的?!oh,no~~ 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抱剑而立,冷冷地杵在那里,面无表情,“我家主人找云姑娘一叙。” 诶?!云舒猛地睁大了眼睛,“墨剑!!!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无幻楼的人追过来了呢!吓了我一大跳……不对,你来更吓了我一跳。 玉倾漓轻轻皱了皱眉。 云舒极快地思索了一下,握了握玉倾漓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慢慢地走至门口,压低了声音,“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墨剑的主子,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了。 墨剑未语,瞥了一眼玉倾漓。 “但说无妨,他信得过。”云舒沉着地答道。 墨剑似乎是考虑了一下,随即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主人被刺,急召你入宫。” 这句话无疑于扔下一个巨磅炸弹,雷的云舒外焦里嫩,差点没有一下子蹦起来,抓住墨剑的领口向他问个明白了。脑袋里几条回路近乎同时运转,神情闪闪烁烁了很久,云舒长叹一声,转过身: “抱歉,小白……看来要和你说再见了。” ------------ 第五十章 :再进宫 更新时间:2011-10-08 “嚓”,耳边划过轻轻的风声。 凌泽岚睁开疲惫的眼睛,视野中不期然出现了云舒放大版的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终是被墨剑的一声轻咳打断。 “……看起来,除了累一点没什么严重的伤嘛。”云舒撇撇嘴,从书桌上直起身。 凌泽岚汗,轻笑,“那你希望朕伤到什么程度?”放眼环顾了一遍室内,除了墨剑与云舒,候班的太监宫女已经退下。向墨剑使过一个眼色,墨剑心领神会地行礼,恭敬地……闪人。 “咳咳,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毒啦,只是听墨剑的语气,好像要严重的多。”云舒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小声辩解道,一撇眼,却看见凌泽岚在脱自己的衣服……什么情况?! 看着云舒蓦然瞪大的眼睛,凌泽岚被逗地一笑,却还是褪下了外衣和中衣,露出了……渗血的绷带。凄红的一片血迹,在惨白的绷带映衬下更加刺眼。 “嘶――”云舒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这该多疼啊!轻轻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接替过凌泽岚的动作,慢慢地解下绷带,露出左肩上的伤口,十多厘米长,狰狞而恐怖。 出于医者的本能,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看,伤口微微有些偏绛红色,隐约可见几丝青紫,应该是附过毒,虽然没有解干净,但应该没什么事了。蓦然松了一口气,她喃喃低语,“……应该死不掉,死不掉……” 凌泽岚黑线,你就真的那么想让朕死?朕好像没亏待你什么……伤口处传来微微的刺痛,低头,却见云舒谨慎地触着伤口,仰起头柔声问道,“痛么?” 眸中隐隐有泪光,似是真的难过。 凌泽岚不由语塞,莫名地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其实还好,早朝时候坐久了有点难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什么!?你受伤了还去上早朝?太医院都是吃干饭的嘛!”云舒立刻恢复本性咆哮起来,让凌泽岚有种――刚刚那张脸其实是另一个吧――的错觉,一把把她推开,却牵动了伤口,疼的自己龇牙咧嘴,“我没让太医来看,这伤口还是墨剑帮我处理的。” 云舒的动作一愣,刺杀皇帝那么大的事,他要压?为什么――“……你别告诉我,那个刺客是他派来的。”云舒呐呐地说道。 凌泽岚似讽非讽地一笑,“皇叔的礼物,可是有够丰盛呢,是吧?” 那表情,居然像极了花沭瑾,好吧,你们果然是亲兄弟。 云舒咂咂嘴,莫名有些苦涩的味道,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啊……这种事情,皇家都多到司空见惯了,能怎么说呢?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摁下凌泽岚,让他坐在凳子上。 “唔?”凌泽岚被她弄得一愣。 “唔个毛啊……你想流血至死么?”云舒鄙视状看着他,“墨剑。” “咻”,梁上飞下一个黑影。 “咳咳,麻烦弄盆温水来。”云舒干咳了一声,狐假虎威地说道,“还有绷带剪刀什么的。” 墨剑偏头望了望凌泽岚,凌泽岚微笑着颔首,他这才行动了起来。 云舒不屑地撇了撇嘴,从怀里取出自己常用的伤药,再次小心翼翼观察起凌泽岚肩上的伤口,最后的末端已经非常靠近心脏了,可想而知当时的凶险情况。 不多时,效率极高的墨剑便备齐了所有东西,并且再次消失于房间中。 云舒絮絮叨叨地开始和凌泽岚讲起护理伤口的诸多禁忌,手下却是熟练而又快速地开始清理、处理伤口。 凌泽岚极有兴致地撑着脑袋,耐心地听着她絮叨,嘴角微微浮现出了微笑,偶尔配合着点点头。 “……所以说嘛,包扎这种活,你不找太医也好歹找个宫女来做,墨剑常年习武,又是个男的,哪里会细心处理伤口呢?”云舒满意地打了个蝴蝶结,很恶趣味地拉紧了几下,疼的凌泽岚皱紧了眉头。 切,叫你丫装大爷,我还没要劳务费呢。 “你不也是常年习武么……而且完全不像个女人。”凌泽岚小声嘀咕道。 “什么――?”云舒狠狠地一个眼刀飞过去。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凌泽岚望天状,却还是忍不住在她转过身后暗自加道,“正常女的可以那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帮一个成年男子包扎伤口么?” “我是大夫,医者父母心好不?”云舒猛地转头,吓了他一大跳,“而且……”云舒上下打量了一圈凌泽岚,挑眉状,“你又没什么看头,羞涩个什么?” 凌泽岚真想当场喷出口老血,如果眼神可以具象化的话,可想而知云舒已经被他万箭穿心了。 接过她丢过来的干净衣物,凌泽岚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起来,虽然脑袋里还在不停地循环播放云舒的那句话,深切地哀悼自己的自尊心在遇到云舒以后被不停地挫败。 “……不用太崇拜我,想不自卑的话,好好努力就好,年轻人嘛,有的是机会。”云舒收拾完东西,笑眯眯地转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凌泽岚惊悚状。 云舒白了眼过去,你跟你哥一个模样,一发起小孩子脾气,什么话都写在脸上了……当然,不能那么说,只能故作神秘地笑笑,“这不是我善解人意么?” 凌泽岚白回去一眼,“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彼此彼此。”云舒笑眯眯地回答,不客气地在他书桌旁边坐了下来,“……下面切入正题,说吧,你急着找我来做什么?” 听她说道正题,凌泽岚才惊觉自己的话题居然被她带着跑偏了那么多……一本正经地坐回自己位子,从一叠书本里抽出最下面的一本,丢给云舒。 “什么意思?”云舒连忙接住,不忙打开,打量一遍书外皮,竟然没有名字也没有作者? 凌泽岚目光沉沉,周身的气势瞬间改变,不怒自威,立显帝王本色,“云舒,朕要你提前行动。” “哈?”云舒疑惑状。 凌泽岚皱着的眉头未松,“皇叔此番刺杀失败必定会加紧各方面的行动,而要遏制他行动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比他更早找出暮吟古陵,据我手上的资料来看,他最近的秘密联络更加密集了。” “……主要是和哪些人?”云舒也认真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还没有调查的很清楚,但以三个人居多:一是冥邪谷的残暝,二是江南黎家家主黎岳成,三是……”凌泽岚将声音压低,目光却变得锐利了起来,“当朝丞相,慕扬。” “什么?!”饶是云舒再镇定,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惊叫出来。心中纠结成一团,怎么会……慕扬他…… 面对云舒过激的反应,凌泽岚显然也很惊讶,眼神颇有深意地凝视着她。 云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捏了下自己的手心,灵光一现,状似无意地继续说道,“二少他们不是应该和这件事没关系了么……怎么会……” 凌泽岚的目光转为半信半疑,但总比之前的明朗了一些,“朕也不怎么敢相信,所以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当务之急,是你身上的任务。” 云舒抓了抓手心的册子,“所以……”用眼神向凌泽岚提问。 “这是朕和皇兄幼年时在藏书阁偶尔翻阅到的,应该对你有些用处,不过,听说前几天皇叔取走了这本书的再撰本。”凌泽岚解释道,“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这本书没好好保存,所以比当年缺了不少页字……朕是没本事记下来,若是皇兄在的话,必能帮到你吧。” “皇兄……”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蓦然听到他说出这个词,云舒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是啊,是位很好的兄长呢。”凌泽岚的眸中流露出几抹怀念与伤感,但很快又被淹没在他严肃的神态中,“咳咳……这个以后有空再提吧。朕不想给你一个限期,但一定要在他们找到暮吟古陵之前找到。” ……云舒笑了。 “……有什么不对么?”凌泽岚纳闷。 “没,就是忽然觉得你蛮帅的。”云舒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当然是那受伤的一边,狡黠地笑着说道。亮了亮手里的书册,“那容我先告退了哟,陛下。” “……你。”凌泽岚怔忪之后,不由苦笑,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样子又前功尽弃。注视着云舒离开的样子,心里一动,“对了!” “嗯?”云舒回头。 “上次……”凌泽岚顿了顿,上次她匆匆离去的情形虽然困扰了自己许久,此刻想问却又突然觉得无头说起,“唔……没事吧?” 云舒隐约猜到了他要问的,浅笑,“没事,我很好哦。”挥挥手,“那我走了,以后再来找你玩哦!” 门被轻轻掩上。 凌泽岚低叹了一口气,有点出神。 “……陛下。”墨剑不知何时从黑暗中现身。 凌泽岚揉了揉眼间,示意他说下去。 “此番属下追踪云舒……” ――窗外,云舒眨了眨眼,屏息转身,真正离开。待出了宫门,才轻轻的笑了出来: 墨剑,是凌泽岚的眼睛。 ------------ 第五十一章 :风波起(上) 更新时间:2011-10-09 当夜,云舒回到了无幻楼,不过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办公的书房。 点上一盏灯,原只想思量一会,谁知再回神已然天亮。自己竟然对着凌泽岚给的那本书册发呆发了一整夜?!云舒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不由苦笑。 “……哥,你昨天晚上又忘了熄灯么?” “没有啊,我明明记得吹了的。” 天未大亮,但门外已经传来了容琛和容珉的对话声。这两个小子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嘛,这样的话,纵使自己长期离职也没问题了……也对,自己上任之前,他们不就是那么过的么? “咯吱”,在她怔忪间,容琛和容珉已经推开了门,望见坐在主位上的云舒,同时一愣。 “嗨,好久不见。”云舒笑眯眯地挥挥手。 “你……你……你……”容琛表情惊骇中。 云舒右手撑住书桌,轻敏地翻到桌前,轻快地走到两兄弟的面前,“最近紫昕轩的事辛苦你们啦,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 话未说完,比容琛反应稍快一些的容珉忽然猛地冲了过来,冷光闪过,毫不留情地直削向云舒的面门。云舒下意识地侧头避过,但还是被削掉额前的一缕短发。 反应结束,她下意识的一愣,什么情况?! 愣神间,容琛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抓住自己腰间的武器,配合容珉的攻击,毫不留情地向云舒攻去。 诶诶诶!?怎么连容琛也这样?! 面对两个人的轮番攻击,一头雾水的云舒只得连连后退,左躲右闪,实在避不过就拔出腰间的纸扇架上几下,跃起跳开。一个翻身,身后却又是一道寒光凛过,只能再次闭闪。 ――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情况?! 云舒郁闷了,看着容琛容珉发了疯一般朝自己进攻,招招都想置自己于死地般,心下越来越烦躁。本来一夜没睡精神状态就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个小子还添什么乱…… “啪”,狠狠一拍纸扇,索性不躲了。 她一停止不动,反而吓了容琛和容珉一跳,堪堪止住自己手里的招式,在快要伤到的云舒的前一秒,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就连容琛也是一副便秘的模样。 “咳咳,你们两个解释一下?我送你们两个武器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来杀我的。”云舒以扇遮面,眨眨眼睛,疑惑地望向容琛容珉,“好歹我也是你们的顶头上司,要谋反也不能那么光明正大吧。” 容琛、容珉齐齐冷哼一声,收回自己的武器――每人分别持有一对翼轮,容琛的名为“辉日”,容珉的名为“朔月”,都是云舒偷来的收藏品,觉得适合他们就作为礼物送给他们了。 “喂喂~~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好歹吱个声啊。”见兄弟两个怎么也不肯搭话,云舒黑线,收起纸扇,扎扎两个人的肩膀,“容琛~~容珉~~我最最英俊潇洒、帅气迷人、玉树临风的……” “行了,你说再多奉承的话也没用。”容琛皱着眉头打断她,斜睨着说道,“你以为你抛下我们一走了之,丢下那么一大堆事情给我们处理,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赎罪?” ――原来就是为了这事,看把我吓的……云舒暗自抹了一把汗,松了口气。 “哼,你跟这种没有丝毫责任心和感情的女人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她也不在乎……”容珉不阴不阳地在旁边嘲讽道,白了云舒一眼,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们也不用那么损我吧,不就是一不小心不告而别了一小下下么~~”自知理亏,云舒赔着笑脸,“啊呀,你们两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做梦!”容琛干脆地甩下两个字,气呼呼地一甩头,也回了自己的座位。 云舒尴尬地笑笑,继续狗腿地跑过去挨个道歉,附加一大堆好话。不过很可惜,他们两个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完全地软硬不吃。 “唉……”云舒郁闷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倒了杯茶,决定还是先从比较好搞定的容琛处发动进攻。 面对他的冷脸,她讨好地笑笑,“容琛啊……我知道你一向最善解人意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你们会这么生气呢……要是知道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嘛……来来,喝口茶,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对吧?” 谁知容琛看都不看她一眼,挥手就打掉了她手中的杯子,“哼,连茶都是冷的,可想而知你的诚心有多少。” 杯子落地,应声而碎。 云舒抽了抽嘴角,八月底的大热天你还要喝热茶……该说你是有品位呢还是没事找事呢……俯下身,无比郁闷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唉,是不是该抽空给自己算一卦,最近怎么那么霉――无缘无故被皇帝看中托以重任,还不好拒绝;好不容易表个白吧,还被人拒绝了,最后落跑的还是自己;四周逛了几圈,心情刚好些,又被叫进皇宫里,非要掺和什么皇权争斗;回到楼里还没松口气,彻夜未眠还碰上这么两个闹脾气的小祖宗…… “嘶”,指尖的疼痛让她回神,看着自己手上沁出的血珠,再次无比郁闷。流年不利啊―― “……你还可以再笨手笨脚一点么?”不知何时,容琛和容珉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抱臂一脸鄙视地俯视自己。 云舒没有说话,伸手继续捡碎片,很不幸的,手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都是小小的,流了几滴血就结痂凝固。 “够了!”容琛一把抓住她的手,怒视她,“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是最怕痛了么?” 云舒默然无语。 容珉蹲下身,平静地对视着她,忽的一笑,“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原谅你?”满是低低的嘲弄。 “是啊。”云舒抬起头,忽然笑得很灿烂,“我故意的。” ……两个人语塞。 良久,容琛苦笑,喃喃地说道,“你又犯规。” 云舒欣然地点点头,狡黠地笑笑,“……我是犯规专业户呢……那么你们两位,看在我那么诚心的份上,原谅我了没?”眨眨眼睛,却是一本正经地看向容珉。 就在容琛开口之时,他已经原谅了自己,最难搞定的,其实还是看似随和其实固执到了骨子里的容珉。 容珉站起,背过身,低低地声音传来,“……你赢了。”似是气呼呼地离开,其实是到柜子里一阵翻腾,找出了绷带和药。 容琛拉着她站起来,到主位上坐下。虽然一脸不爽,但还是很关心地看着她。 这两个傻孩子啊,怎么能这么好骗呢……云舒不由自主地笑了,温柔而纯粹地笑了。 “笑什么笑……只是暂时饶了你,要是你下次再犯,一定不轻饶你。”容琛瞪着眼睛恐吓道。 “是是,绝对不犯了。”云舒笑眯眯地保证道,递过手,一脸期待地看着走进的容珉。 容珉的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最后仿佛妥协了一般无奈地笑了,接过她的手,开始涂药。容琛在一旁帮忙剪绷带和递药膏,偶尔抽空继续用眼神恐吓云舒。 三个人的身份,似乎一下子就从姐弟转为了兄妹,但,或许还不赖。云舒眯着眼,惬意地享受着片刻的安静,“嘶――你们两个不能公报私仇啊……”伤口火辣辣地痛,她不由皱眉“抱怨”道。 “……刚才不还很英勇么,这是报应,不许叫。”容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云舒乖乖地闭上了嘴。其实她原本也是不怎么怕疼,但似乎随着毒发,她触觉神经的敏感度越来越强,一点小擦小碰都让她像受了什么重伤似的难过半天。不过,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包扎完伤口,又说了几句好话哄得两人恢复以往的笑容,云舒借口扔碎片,溜了出去。当然,那本凌泽岚给的书册是随身带着的。 “哟呼~~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风珞~~”一晃,就来到了沧幻阁的书房,笑眯眯地在窗口打招呼。 不出预料地接受了风珞的一个巨大白眼,“你丫还知道回来?” 擦汗状,“嘿嘿,这不是回来了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挤挤眼睛,“再说了,既然有君汐那小子陪你玩,你还叫什么?”顺带不怀好意地站在风珞身旁的君汐笑笑。 风珞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瞪向她,却又被她打趣的神态逗笑,只能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向一旁的潆瑛求救。 潆瑛微笑着注视着她们两个的互动,对云舒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什么意外。见两人暂告一段落,才优雅地搁下笔,“……回来就好。” “看吧,还是潆瑛姐明事理,你好好学着点。”云舒笑笑,“楼里没出什么大事吧?” “你这个惹事精都走了,还会有什么事啊?”风珞抓准机会反击。 “啊呀呀,不是还有你在么?”云舒不慌不忙地眨眨眼,状似纯洁地反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很好地继承我的意志呢。” 风珞一噎,再次无奈地落败。她身后,君汐不由偷笑,被她发现狠狠一瞪:你丫再笑……哼,我被她欺负地越惨,你就会被我欺负地更惨。 君汐抽了抽嘴角,无辜状望天。 啊拉啦,这一对的感情还不错嘛,这丫头那么快就把花沭瑾给忘了……啧啧,少女心海底针啊~~ “楼里还好,唔,除了楼主因为无聊在到处找麻烦。”潆瑛在一旁轻轻地回答,提及楼主时,表情中不知不觉地掺着几抹黯然。 啊欧,好像真的错过什么好戏了――云舒轻轻点了点窗框,不过,就算没看,似乎也可以猜到呢。“好吧,你们继续忙,我再到处转转。”微笑着挥挥手,转身将走。 “但愿你别半路上掉坑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风珞那丫头瞪着眼睛说的。 “放心吧,我为你挖地坑,自己怎么会掉呢。”云舒神态自若地回答道。 风珞vs云舒,roundn+1,云舒win…… ------------ 第五十二章 :风波起(下) 更新时间:2011-10-10 “云舒……去见楼主吧。”潆瑛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舒恍若未察觉,继续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去。 目标……无极殿。 为了避免误伤,云舒刻意还原了自己的脚步声,毕竟风琊那种水平的警戒能力已经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万一把自己当做不法分子处理了,那死的多冤枉…… “么西么西,有人在么?”推开正门,云舒探头进去打招呼,果然看见宸琰和风琊已经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走近了。当下也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唔,许久不见,你们还不错吧?” 风琊一如既往冷漠地看着她,没有答话。 好吧,本身也没对你抱什么希望……云舒将目光投向正常向的宸琰。宸琰果然不负她的期望,温和地说道,“我们还不错……倒是你,还好吧?” “唔,还好啊……总觉得我欺负别人比较多一点啊。”云舒笑着回答道,“我没错过楼里什么大事吧?”状似无意地接着问道。 若是她没有看错,宸琰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凝结,随后又如石沉大海一般不见,“没有……楼里一切安好。” ――果然……这对三角恋终于还是出事了。 如果说刚才在潆瑛那里只是怀疑的话,云舒现在已经可以确信了。拜托,她又不是瞎子,潆瑛望着花沭瑾的眼神是那么的含情脉脉,而宸琰又总是一副淡淡的悲伤的模样,稍微看过点少女漫啊,言情小说的都能联想到吧…… 背后忽的一凉,抬头,果见风琊望着自己。吓,大哥,别带杀气,这里的夏天又不热,不用开空调……天然的冰山降温也不要! “风琊他……只是好奇,无极殿出动了不少的人手去追查你的下落,结果居然无功而返。”宸琰适时地在一旁解释道。 “啊哈哈……那个也许是我的人缘比较好,几个朋友帮的忙啦……”云舒干笑几声,解释道。 风琊继续盯着她ing…… 好吧,殁殇宫那边我是半强迫浣浔来报恩的;元龙帮那边是我假传元希的命令骗来的;连剑山庄那边是我救阿羽得到的一点点馈赠;但柒珩绝对是主动帮忙的……在自己答应不再给他找麻烦的前提下…… 云舒索性学习君汐,无辜状望天。 “别惹太多麻烦。”淡漠的语气。 啊咧?风琊他和我说的?云舒一愣,迅速低头,却见他已经继续埋首于工作中了,只好转向宸琰求解。宸琰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风琊他关心人的方式,有点特别……” ――是啊,挺特别的。云舒黑线,不过心里却还是有点暖暖的。风琊啊……果然只是个面瘫,而不是冰山吧。 无幻楼呀,果然像个家一样,真好。 走出无极殿,迎着屋外的阳光,云舒满足地笑了。被治愈得hp、mp爆满了呀……比信春哥还管用呢。 沿着小路朝前走,不多时,来到了中院的门口。 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云舒望着院门,心中忽然划过一瞬间的迟疑。要进去么?就算进去了……又该说什么呢?如果再一次看到他的脸…… “都逛了那么一大圈了,还不进去么?” 正想着,忽然身前落下一道人影。脸色略显苍白,深邃的凤眸依旧勾魂夺魄,左眼下泪痣盈盈欲坠,更显妖娆绝魅;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更衬得他削瘦颀长的身形;墨发披肩,眼神中带着不变的慵懒自信,仿佛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美得雌雄莫辨。 一点都没变,就连低沉磁性的声线也还是那么优雅,从来不会显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明明还在犹豫两人见面的尴尬,他就这样出现了,依旧那么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你什么时候跟在我后面的?”云舒自然而然地接口问道,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花沭瑾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扇,这是他惯用的小动作――博得云舒的同情?掐住了云舒对身边喜欢的人下意识纵容的弱点……“一开始。” 云舒扶额,“所以说……是哪个一开始。” “唔,从半夜吧,无聊出去散步,结果发现书房里亮着灯。”花沭瑾“一本正经”地回忆道。 “你别告诉我,你一高兴就在外面偷窥我偷窥了大半夜,跟着我出门,经过沧幻阁,经过无极殿,最后到了你这里……”云舒抽了抽嘴角。 花沭瑾没有答话,但眼神很明显就是两个字――没、错! ……你赢了。 云舒汗,可却再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自然而然地往院内走去,脚步轻快,“听说你这几天挺无聊的?” “是啊,除了接的那几个任务,真是有够无聊的。”花沭瑾跟着她,缓缓地往内走,“你说奇怪不奇怪,好像习惯了每天去找你玩了呢。” 云舒的心跳,微微滞了一拍,却又自嘲地笑笑,“是么,那倒是我的荣幸了呢。”眼角轻扫,拂过院内的石桌,残局尚在,随意地坐下。 花沭瑾自然地落座在她的对面,“……其实我还是很好奇的,是什么事情居然逼得你非要来找我不可……” “难道不能是我主动来找你么?”云舒轻笑。 “除非你变得不再爱逃避,这可是你最大的弱点哦。”花沭瑾状似不经意般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却又微笑,“不过,挺可爱的弱点,不是么?” 云舒垂下眼眸,表情却未变,“又被你发现了呢……我们真的离得太近了。”手轻抚过棋子,“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对方……和自己么?”喃喃低语,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出神。 “也许吧。” 花沭瑾的话似乎惊醒了云舒,轻轻拍了拍脑袋,又走神了,还是先办正事吧……从衣袖中取出凌泽岚给她的书册,递了过去,示意他打开看。 “无名书册?”花沭瑾扫了一眼,不由轻笑,但等他翻开书页,浏览了些,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回忆和惆怅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离开无幻楼的几天就跑去皇宫偷了本册子?” “除非我也是无聊到了极点……”云舒小心地观察着他细微的神情变化,“这个,是你弟给我的。” “……是陛下,不是我弟。”他将书册丢了回去,淡淡地却认真地更正道。 “好吧……”云舒接住书册,无奈地笑道,目光却灼灼地盯着花沭瑾,“……这本书册是残缺的吧?” “嗯。”花沭瑾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小时候读过这本书册?” “是阿岚告诉你的吧。”听到这里,花沭瑾了然,兴致盎然地望着云舒,“……想让我告诉你书册的完整内容?” 云舒沉吟,却还是默然颔首。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毕竟那是那么多年前的东西了,而且我当时也不觉得它有必要记忆,所以早忘了。”花沭瑾恶作剧一般地笑道。 “……好笑么?”云舒用手托住下巴,反而平静地反问道。 花沭瑾的表情一滞,笑意未减,“你不信?” “是啊,我不信。”云舒难得直爽地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花沭瑾笑的更开心了,“果然还是和你聊天最有趣……我确实记得,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云舒似是早想到他会那么问,不慌不忙地捻了会棋子,“唔,就用让你参加这次寻宝行动来做交换,怎么样?” “这买卖好像亏本哦。” “没,你赚了很多……你不是非常无聊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摆脱无聊的机会呢,为什么要放过。”云舒微笑,有着莫名的自信。也许是直觉,告诉她,花沭瑾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花沭瑾止住了笑,与云舒对视了片刻,她依旧不躲不闪,笑吟吟地回望自己,不由轻轻地鼓了鼓掌,“……虽然我还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反对你的意见,不过,若是和你一起进行这次游戏,一定会很有趣吧。……若是错过了,倒真是有点可惜。” “那你就是答应了?”云舒问道。 “为什么不?”花沭瑾狡黠地一笑,用了个反问句。 云舒再次抽了抽嘴角,很好,这家伙是真的无聊爆了,“……那就请你这几天好好回忆一下书册的内容,然后帮我修订一本完整版的,怎么样?” “不用回忆啊……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写出来。”花沭瑾笑眯眯地说道。 可你刚刚不是还说已经忘光了么――好,我忍!云舒深吸一口气,微笑,“接下来我还要制定一些计划,到时候,能麻烦您帮我过目一下么?” “只是过目的话,没问题。”花沭瑾同样笑眯眯地回答道。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商讨一些细节。”云舒果断决定见好就收,再和他讨论下去恐怕自己会被他反绕进去,那可就危险了。 站起身,丢下手里的棋子便准备返回。说起来……容琛容珉不会再一次抓狂吧?自己偷溜的时间……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太阳,很好,大概也就半天吧……汗。 “……云舒。”身后,传来花沭瑾低低的唤声。 “嗯?”下意识地转身,却迎上他的笑脸,微微有些看楞,因为……很美很纯粹,难得一见的真笑呢。 “有空……再一起下棋聊天吧?” “嗯。” ------------ 卷 三:风卷 半朝帘栊雨 ------------ 第一章 :READY?(上) 更新时间:2011-10-11 “……so,你把我们千里迢迢全都集中在这里的原因是?”苡祢抽了抽眉头,斜眼看向一脸诡异表情的云舒。愿意为只有她和浣浔被找过来“谈心”,没想到大家全到齐了。 焉燃羽、暮子昕、元希、罗木皓、陌玘、柒珩,加上自己和云舒这两边的人,十个……满满地坐了一大桌。要不是这酒楼专门有圆桌,还真坐不下呢。 “啊呀……不要说得那么绝情嘛,只是来吃个团圆饭而已……”云舒黏过去,讨好地笑笑,“顺便谈那么一小点点公事。” 看吧看吧,原形毕露了……苡祢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转到浣浔的另一侧坐下。云舒讷讷地叹了口气,在浣浔的冷眼下,只得乖乖坐好,不敢再由造次。 “那么,请问你那个小小的公事,到底是什么呢?”元希着急地问道,她最见不得别人说话说一半了,“……别笑了,你一笑我就有一种被你卖了还在数钱的感觉。” 云舒微笑的脸抽了抽,一脸闲暇的花沭瑾闻言不由笑喷,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项很有趣的冒险活动……想邀请你们参加。”她清了清嗓子,坦然地说道,“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有很难忘的回忆,这可是能够珍藏一生的财富呢。” “那你不能保证的是?”柒珩很有礼节地提问道。 “……你们的安全。”云舒明显气势掉下去很多,弱弱地说完,在众人骤变的目光中,又赶忙大声解释道,“不过……我想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对吧对吧,啊哈哈……” “哼。”浣浔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用一声冷哼很清晰地表达了大家的心声。 陌玘抿了口茶,淡淡地吐槽道,“坑爹也不能尽找自家人啊……” “都说了是自家人……我怎么会坑你们呢。”云舒抹了把虚汗,“我权衡了一下,这件事啊,其实还真是非你们不可。” “那你能说得再具体点么?比如什么活动啊……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性子不比元希好到哪里去的罗木皓皱着眉打断道,“你说的这么模糊,我们也不好判断啊。” 说了就怕你们太好判断了……云舒低头拿筷子戳了戳桌面,“我要去找暮吟古陵。” “什么!?”众人齐声惊叹。 “我说——我要去找暮吟古陵!拉你们入伙的,怎么样?”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破罐破摔,“九月份开工,有充足的时间给你们准备,到时候有了收获大家平分,怎么样?” “……你脑子还正常吧?”陌玘一脸关切状地问道,“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很正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云舒白眼。 “那个……能不能先解释一下,暮吟古陵是个什么东西?”元希的话无疑代表了在场一半人的心声。 “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改天抽空给你讲完整版的。说白了,就是一个百年前留下来的宝藏。”云舒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袒露部分实情,“虽然说线索不多,传说可信度也不高,费尽功夫或许什么都找不到……” “哇,宝藏?!那我参加~~”元希的眼神在听到宝藏两个字的时候,“噌”的亮了,鬼吹灯啊……盗墓笔记啊……哇塞,要多刺激有多刺激!云舒的后半句直接被无视掉。 罗木皓有点被她的气势惊到,拽拽她的袖子提醒道“喂,你去寻宝了,元龙帮怎么办?” “……不是还有方昊在管么?顶个一年半载没问题的。”元希很大方地一挥手,星星眼状看向云舒,“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嗯嗯?要不今天下午就走吧……我们是坐车还是坐船,北上还是南下,是去……” “咳咳,你先冷静一下。”云舒黑线,果然元希这家伙一听到冒险就忍不住了,最好搞定啊……目光转向其他几位,都是低头思量状。 “……师父?”陌玘往柒珩方向挪了挪,说实话,她确实是个冒险运动爱好者,以前就很向往蹦极啊跳伞啊之类的极限运动……但关键问题是,师父会同意么?丢下溪珩岛的事务陪她去胡闹? 柒珩表情未变,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甚明显,侧头问道,“阿陌想去?” 陌玘犹豫了片刻,郑重地点点头。 “可是……很危险。”柒珩提示道。 陌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有师父在啊。”努力小小地微笑,“师父会保护我的,对吧?” 柒珩微愣,随即温柔地回答道,“是啊,但……”沉下的思绪中,让人难以分辨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他们的身边,与和谐的商讨气氛相比,很明显这边的气势一边倒中……面对浣浔周围的超低气压,苡祢不由紧了紧衣服,弱弱地说道,“那个……浣浔啊……呀不,宫主大人啊……你觉得这个活动怎么样?” “不去。”干脆的两个字。 苡祢黑线,“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想那么一小丢丢下~~”伸出小拇指,很形象地示意道。 浣浔低头看了她一会,忽然绽开一个很“灿烂”的微笑,苡祢的头皮下意识地一炸,刚萌生的一丢丢小胆子,咻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浣浔一把抓住她妄图往回缩的手臂,“温柔体贴”地问道,“苡祢你很想去吧?” 苡祢咽了口唾沫,满眼希望地看着他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浣浔松开手,和颜悦色地道,“……不,去!”表情瞬间结冰,语气斩钉截铁,砸的苡祢一脸冰疙瘩。 “不去就不去嘛,拽毛拽,哼……”苡祢忿忿地碎碎念,转头,却发现自己旁边的那一队——好诡异的气氛。焉燃羽和暮子昕两个人都坐的笔直标准,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啧啧,这才叫淡定啊,浣浔那平时的算什么呀……说白了就是装酷呗。”她不由感叹。 “你说什么?”浣浔危险地压低了声音。 “……这菜怎么那么久都没有上来,真是太过分了,小二小二~~”苡祢假装没听见,很入戏地开始和小二交涉催菜。 这丫头……浣浔微微笑了下,目光循着她原本的视线,定格在那进屋就保持沉默到现在的女子身上,微微眯起眼。 而此刻,焉燃羽正垂眸死盯住自己身前的碗碟,很明显正在发呆。刚才云舒的话,实话说,她听进去的大概只有几个关键词。自从被暮子昕救回连剑山庄之后,她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浑浑噩噩,总是走神的状态中了。 有一道鸿沟横越在她与暮子昕之间,那是正邪的分界线。当记忆消失的时候,她努力地去追寻,但当记忆真正找回来之时,她却又后悔了。 若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依旧一无所知,那该多好?轻轻地摸摸脸颊,这次出门没有戴面纱,就算被认出来了,那又如何呢? 冰凉的视线凝结在自己的身上,她抬头,却对上浣浔冰冷的视线,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匆忙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哼……”浣浔也不屑地移开了目光。 这一匆忙的闪避,却让她刚好对上暮子昕若有所思的目光,想躲,但是目光……好像移不开。心头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可笑,一个劲儿地责怪暮子昕冷血,其实自己,才是最不了解情况的那个吧。 暮子昕叩了叩桌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抱歉,我最近的事务很多,应该没有时间参加这次活动了。”他歉意地笑笑。 “莫非是不敢吧?暮大盟主——”浣浔嘲讽道。 暮子昕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自动过滤掉他的声音,等待着云舒的回应。 “呃……”云舒皱眉: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不给面子?目光扫视一圈,得到的却都是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心下了然,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这些“陪同人员”身上啊?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她似是有了些许计划,微笑着说道,“能不能请在场的男性们都跟我过来一下?” 站起身,走向雅间的另外一个角落。 众男士面面相觑,但在诸女的怂恿下,还是接二连三地跟着云舒走到了角落。 花沭瑾微笑着看着云舒,也准备挪过去,却被她一个眼神“秒杀”,“……你不用过来了。” 额上青筋不由暴跳了几下——她绝对是故意的!很有风度地一笑,暖若春风,顺从地待在了原地。 “喂喂,有没有发现在,这两个人比两个多月前在武林大会上的互动更诡异了?”剩下的几女不由聚在一起八卦道。 “几位……也想聊聊天?”花沭瑾温柔一笑,端的是绝魅迷人,却让众女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尴尬地谢绝。待他侧过身将注意力集中在墙角,纷纷眼神交流:云舒那丫看上的果然都不是一般角色…… 花沭瑾的嘴角勾起一个不起眼的微笑。 ------------ 第二章 :READY?(下) 更新时间:2011-10-12 “叫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浣浔耐性很差地问道,看向云舒的眼神里,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我忍―― 云舒扫视了一圈,露出自认为很和善的微笑,“看起来,你们似乎都对这次活动有所顾忌呢?怎么……没有胆量么?” 柒珩的表情微动,“激将法是不管用的。” “我当然知道,也没指望那么好搞定你们。”云舒叹了口气,“不过这件事,难道分析下来不是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么?除了……在人身安全的方面,不过,你们也不会连自保的自信都没有吧?” “百利而无一害?”暮子昕皱眉重复道。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次可有可无的无聊活动罢了。”浣浔挑衅地说道,与暮子昕对视一眼,空气中莫名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很明显打算唱反调到底。 “好,那就拿殁殇宫来说。”云舒一击掌,中断两人的对视,“这些年来,江湖上正邪两派各有新锐崛起,殁殇宫作为魔教第一的年代已经过去,名声逐渐没落……难道你不想找个机会再扬名立万一次,重振旗鼓?” “说的挺诱人,但可以,我对名声什么的不感兴趣。”浣浔不屑状。 “……那若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敌人为冥邪谷呢?”云舒微笑,眼眸中闪着狡黠而自信的光彩,“重挫对方的锐气?” 浣浔明显眼神微亮,起了兴致,默然不语,陷入深思。 暮子昕不屑地看着他,似乎很看不惯他名声什么的都可以放弃,却对这种事情十分在意。就俩字,幼稚。 “暮盟主也别太早下结论,毕竟这件事若做成,对你来说,也是受益不小的。”云舒转头,将矛头指向他,“当上了武林盟主压力很大吧?听说江湖上有不少质疑你个人能力的声音呢……你需要一些辉煌事迹吧?” “但……”暮子昕仍在犹豫。 “至于那些所谓的事务……无非就是江湖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今天某某大侠单挑某某大侠啦,这个帮主抢了另个帮主的老婆啦……大事没几件的,若是发生了你也可以随时回去啊。”云舒进一步劝说道,“我听说令弟平时就帮您解决了不少事务,以他的能力,多那么一点点,肯定不是问题的吧?” 暮子昕明显有些动摇了,却还在挣扎当中,“可是阿玮他的身体……” 云舒似是早就有所准备,从怀里取出两个药瓶,塞到他的手里,“一天一粒,包管你弟弟气血通畅,撑到你回家完全没事。” 暮子昕抓紧了两个药瓶,默然无语中。 很好很好,搞定了两个……云舒满意地调转目光,盯上一脸闲暇状的柒珩,很无害地微笑。 柒珩黑线,苦笑着道,“云姑娘……便不必为在下一一分析局势了。溪珩岛原本事务就不多,在下师父也闲居多时,也该让他适当活动一下脑力了,对养生大有益处啊……” “那是那是……你说对吧?罗木兄弟?”云舒继续微笑ing,十分“温柔善良”地望向罗木皓。 罗木皓可没有柒珩那么淡定,虽然对云舒不怎么熟悉,但看浣浔和暮子昕炮灰的那么壮烈,当下一咬牙,视死如归地说道,“我……反正帮主都已经同意了,我有什么话说呢?方昊这人我知道啊,特别靠得住,别说一年半载了,就是三年五年的都没问题!” “小兄弟很有前途啊~~”云舒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 “多谢……借您吉言。”罗木皓只有无奈地苦笑。 环顾一圈,基本搞定所有对象,还好没有白费自己事先做的功课。轻轻地咳了声,“其实嘛,你们也可以换个角度考虑一下……平常电灯泡那么多,勾搭个妹纸也不容易是吧?” 众男清一色默―― “唉,去冒险就好了,趁着周围没人,聊个天啊,拉个手啊,拥个抱啊,亲个……嗯哼啊……最后万一还真获得点名气啊,钱财啊什么的……不是就人财两丰收了么?”云舒很没道德地“怂恿”道,心中默划十字:对不起了各位姐妹们,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借我点力量吧…… 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不是也正好合了你们的心愿么? 桌边耐心等候的众女们集体打了一个冷颤,啊咧?什么情况?下意识地往墙角看去,云舒已经满脸微笑地和众男称兄道弟地回来了。 怎么样?齐齐用眼神问道。 云舒伸出手,暗自比划了个“ok”的手势,眨了眨眼睛。 好样的!众女在心底喝彩……当然,要是她们参与了此次谈话,可能就会……唔,扒皮抽筋什么的吧。 “唔,那接下来,在达成一致的基础上,我们来谈一下计划吧。”云舒故作严肃地从怀里拿出那本无名书册,“这本书上有一些关于暮吟古陵的详细记载,虽然还是没有提及它的确切位置,但已知的是,想要到达最后的墓室必定是机关重重,而且需要两道钥匙。” “第一道钥匙……说来也是缘分。”云舒拿出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它是一块玉瑗,上面雕刻了四灵。” “诶?!难道说……”众女面面相觑,纷纷拿出自己珍藏的玉佩,惊悚状。 “没错,就是我们当年发现的那一块!巧吧?”云舒的笑脸微微有些变阴,“龙、凤、凰、麒、麟、龟,一共可以分为六块碎片。” “等等!可是我们……一二三四五,只有五个人啊?”元希打断道。 “……也就是说,我们当年遗漏了一块碎片没有捡到!”苡祢很快反应过来了,惊讶地说道。 云舒默然点头,“我前几天去那里又搜索了一遍,不过并没有发现,想来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人海茫茫,这下怎么找?”元希不由沮丧地低了头。 “……别丧气啊,还是有希望的。无幻楼现在已经全力投入搜索当中了,要是诸位再帮帮忙的话,相信找块玉佩应该也不会太难。”云舒努力乐观地笑笑。 在旁静听了许久的柒珩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那第二道钥匙呢?” 云舒认真地看了眼诸位,“这也就是我们当下要解决的最大问题。暮吟古陵中一共还需要四块玉令,分别刻有四大神兽:青龙,朱雀,白虎和玄武,我们必须要抢在对手找到之前找到它们。” “但光这么漫无目的地搜索……似乎不太好吧。”罗木皓疑问。 云舒回头与花沭瑾默契地对视一眼,“不,我们有线索。只需要大家配合,去目的地调查搜索一下就可以了。” 浣浔忽然笑了,“看来你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计划,只等着我们来实施了?” “万全谈不上……但确实真诚地希望各位能够合作一番。”云舒微笑,“出发日期定在九月初一,在这之前希望大家好好准备一下,详细的计划我自会找时间再好好说明的。” “还有一点,希望大家对冥邪谷、绝心殿和金沙门加以小心,虽然不能确定,但他们可能就是我们的对手……若是朝廷插手了,也希望你们不要太惊讶,这件事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我来负责与那边沟通就好。” 众人欣然应允。 …… “看不出来,你的口才还真是不错。”返程路上,一路静观其变到最后的花沭瑾,淡淡地开口道,“但终究是没有十全把握吧?” 云舒仰着头,接受阳光的洗礼,坦然地笑答,“确实……一个难搞定的人物也就算了,这次还一次性就有那么多个,我可是自己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低叹了口气,打趣道,“但说白了,还不都是你……凌泽岚给我找的麻烦,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呢。” 花沭瑾微微地笑了笑,却出奇的没有和云舒继续扯淡下去。 似乎这家伙一谈到皇宫里的事就是一副很忌讳的样子呢……果然还是没有放下吧?云舒注视了他一会,暗自思量。 “别瞎想,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花沭瑾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回头向她说道。 “你又知道。”云舒轻笑,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去,“说起来,倒是万一分组行动的话,需要联络啊……无幻楼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么?” “无幻楼里有专门训练用来通信的‘信翼’,你若是需要可以去找潆瑛,沧幻阁常用的。”花沭瑾恢复了节奏,伴着云舒往前走。 “信翼?”云舒侧头疑问。 “嗯……是一种和鹰类似的飞禽,但又更好驯服一些,从幼年时期便被逮来精心训练,用于传信。速度很快,而且具有攻击力。”花沭瑾很耐心地解释道,“每只信翼都会有两只特制的哨,由通信双方分别持有。哨子吹出的声音人听不见,但是信翼却可以,而且传播的很远,可以用以指路。” 云舒了然地点点头,“听起来还挺不错的嘛。” ------------ 第三章 :起程(上) 更新时间:2011-10-15 九月初一,晴空万里。 “师父?”陌玘从望向窗外的怔忪中清醒过来,微笑着回头看向走进的柒珩,“忙完了?大师兄怎么说……师公还好吧?” 柒珩不紧不慢地在她身边坐下,苦笑,“他能怎么样……大吵大闹了一阵,还是接受了吧。就是苦了晨悦,应该被他闹腾的不轻吧。”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陌玘黑线地回答,朝一旁的小二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上菜了。“说起来,今天不是出发的日子么,云舒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来?” 柒珩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望了眼窗外,日上中天,已经约至午时,但人来人往的客栈里却还是没有云舒的身影。按照之前她托人传来的信,应该一起床就过来了的呀……等等!他眉头抽了抽,好像抓到重点了。 “咳,阿陌啊,你知道云舒平常的睡眠习惯么?”他很委婉地问道。 陌玘奇怪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太清楚,不过她以前超喜欢熬夜,一放假就会整夜不睡觉打游戏看小说什么的,然后第二天再睡到大中午起……”思至此,她讶然住口,再次黑线,望向柒珩,“不会……” 柒珩微微点了点头,“我想她既然以‘神偷’之名享誉江湖,应该是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吧。”睡到午时么……真是个奇特的睡眠习惯。 当然如果半途中叫醒睡眠中的云舒,非她自己清醒的话,后果……那才叫真正的“奇特”。 “那看来我们有的好等了,还是吃饭先吧。”陌玘点点桌面,事先叫好的菜肴被小二一一端到桌上。看上去菜色不错,香气勉强也算诱人,应该蛮好吃的吧……她拿起筷子,在桌上轻敲对齐,伸向自己面前的“五彩苏卷”,长得有点像春卷。 筷子还没碰到最前面的那个,“咻”,诡异的不见了!陌玘石化…… “唔,味道不错,就是盐放的比较多,要是再少点会更好吃。”耳边传来某只不良死党甚闲暇的评论,“哟,柒珩阿陌,愣着做什么,吃饭吧。” 柒珩并无吃惊之色,淡然地看着她。 “你……你你你你……”陌玘觉得自己还没有吃饭就已经被噎到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嗯?”云舒继续大口朵颐,“我刚来啊,刚好赶上你们的饭点,真巧……饿死我了,一睡醒就赶过来了。” 还真是这样?!陌玘黑线,彻底无语,你还可以再脱线一点么?咬了咬嘴唇,开始吃菜,好吧,味道确实还可以,虽然和师父做的差了点档次,勉强还能凑合吧。 ——茶足饭饱之后,三人围拢在桌边,开始切入正题。 “话说起来,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家的楼主?”陌玘接过柒珩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率先提问。 ——也许是……正题吧…… “唔,计划临时有点变更,可能只有我们三个人一组了。”云舒伸了个懒腰,左手手腕上露出一条红绳,系着一个精致的小银哨。 “好吧,我是无所谓,但愿你也如此咯~~”陌玘不怀好意的笑笑。 云舒暧昧地一挑眉,“怎么,自己人影成双了就来嘲笑我?信不信我改天找上十七八个女的跟你师父做游戏……” “云!舒!”陌玘磨牙炸毛状。 “嘿,嘿,我在这里哟!”云舒天真状回应道。 旁观着的柒珩见两人一搭一唱的很开心,自己也不由勾起了嘴角,不过从时间方面考虑,还是打破了两人的互动,“……你还没有和我们讲过计划呢。”询问云舒。 云舒朝陌玘扮了最后一个鬼脸,正了正神色,“其实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去找青龙令。” 陌玘抽了抽嘴角,一脸不爽。 “那么具体的地点是?”柒珩皱眉问道。 “青龙属木,居东位,你说我们该去哪里找呢?”云舒答非所问地回答道,狡黠地看着柒珩。 柒珩毫不犹豫地微笑接口道,“可是九五之尊所处的龙翔之地?”目光灼灼,直视云舒。 “皇宫?!”陌玘讶然道。 云舒无谓地笑笑,“确实,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压力也?放心吧,姐姐我会照顾你的。” “去你的,我又不是没去过。”陌玘白了她一眼,暗自回忆自己以前跟随尹湛去皇宫参加晚宴的场景,好吧,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麻烦体质?” 好啊,你丫还学会拐弯抹角损人了?云舒假装叹了口气,“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准备出发吧。” “诶诶,可是皇宫是我们说进就能进的么?”陌玘提问。 “放心吧,我早就联系好了,一会等人来带路就好。”云舒掩嘴打了个哈欠,话说墨剑的动作还真是慢啊,“不过皇宫不比什么随便的地方,你要注意点啊。仔细想想,能和我来这里的也只有你了。”苡祢意外太多,浣浔杀气太重,元希脾气冲动,罗木皓跟着起哄,焉燃羽唯唯诺诺,暮子昕太过正经…… “我自有分寸,你还年轻啊姐姐,别像个老太婆似的唠叨个不停。”陌玘鄙视地看着她。 “那除了在皇宫以外还有什么线索么?”柒珩沉吟了一下,问道。 云舒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偌大的皇宫,他们要怎么找?而且那个地方还不能明着搜查,只能暗访,一不小心还会遇到个不该遇到的人,惹上不该惹的事,真是有够头疼。 原本想让花沭瑾来帮忙,但看他对皇宫仍然心存芥蒂,自己又好死不死地同情心泛滥,所以忙了一晚上给他下药……唉,真是个天生的劳碌命。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云舒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男式衣衫。没有易容,只是花了点妆。说起来还是和花沭瑾他师父季承风学的……嘿嘿,当时紫瑶的那个妆可是超赞的说。男的能化妆成女的,女的又怎么不能化装成男的呢?配上她的口技,应付一般人已经绰绰有余。 风声掠过,她转向门口,冲陌玘和柒珩招招手,“走吧。” “恩?”陌玘差点没反应过来,匆匆跟上,在门口见到了一个全身被黑衣服包裹了的青年,脸上也蒙了面……标准的夜行打扮,不过,大白天的不是更加显眼么?我囧…… “这是墨剑,皇家暗卫。”云舒笑着回头介绍完,又转回头,对着墨剑问道,“一切准备好了?” 墨剑略略地扫了柒珩和陌玘一眼,不动声色地微点头回答道,“陛下已经安排妥当,只待姑娘前往。” 那就好……云舒深呼吸,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又过了一遍,向陌玘和柒珩灿烂地一笑,“那么,我们就出发吧?”跟着墨剑朝皇宫赶去。 而要说这洛朝的皇宫,确实就像云舒以前所形容的那般,和中国清代的紫禁城差不多大,不过没有那个名,管的也相对要宽松些。也许和洛朝民风的开放也比较有关系,大概略似中国古代的大唐盛世,虽然不是男女平等,但完全没有之后宋朝那么礼仪严苛。 云舒已经来过几次,自然不怎么惊奇,但陌玘却是长大后第一次看皇宫,在白天,自然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的建筑。 柒珩不急不缓地走着,温柔地注视着陌玘,见她十分认真地看着周围景色,轻声问道,“阿陌喜欢皇宫?” 陌玘回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不喜欢。” 柒珩似乎被她的果断略惊讶到,用眼神表示疑问状。不过陌玘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总不能说是以前小说看多了留下的后遗症吧?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除了云舒这种变态还有谁能待得下去?而且,像她那么喜欢自由的人,被禁锢在皇族的高墙大院里自然是不可能的,没几天就会憋出病来。 她想要的家,不需要太大太华丽,只要够住,可以容纳自己,以及……师父。 简单的愿望,可却是偏偏最难实现的。 “唉——”她正兀自叹气,却猛地撞上了突然停下脚步的云舒,揉揉额头,刚想发问,却顺着他们的目光发现一位宫装丽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喂,你们是宫里人吧?”瞧那女孩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生得却是娇美,皮肤好的简直吹弹可破,只是眉眼间多了点嚣张跋扈,不过这样的女孩也有她们自己的味道,嘿嘿,傲娇嘛。 墨剑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云舒正打量着眼前这位小美女,揣度着她的身份。 不过见两个人不理她,小美人可不干了,忿忿地又斥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哑巴了?……本公主问你们话呢!” 哦……原来是公主,阿瑾和凌泽岚的妹妹啊……想他还没有那么变态,娶这么小的后妃。云舒顿悟状。 “妹妹……这可不是求人帮忙的语气啊。”小美女来的方向又走来两位大美女,比小美女的身段更加撩人,长得也是眉眼细致如诗如画,关键还有一种典雅淡泊的气质,让人不由仰慕。 “求?他们不过是个奴才,我求他们?!哼!”小美人不屑地瞟了墨剑和云舒等人一眼,见墨剑欲走,拦在他身前,封死他们面前的道路,“喂,本公主叫你们不走,你们就不准走!” ------------ 第四章 :起程(中) 更新时间:2011-10-16 最后面赶来还未说过一句话的淡泊美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你是不要你的纸鸢了?” “这……二姐你看大姐……”小美人撅着嘴不说话了。 至此,云舒算是搞清楚了,感情是三位公主在放风筝,结果风筝缠在树上了,弄不下来,临时找不到人才过来耍横的。真可爱……不由轻笑,走上前,行礼,“若只是这事的话,小生愿效犬马之劳。”往三位公主来的方向走去,在周围树木上一瞄,果然看见两个纸鸢缠在一起挂在树梢。离地三四米,取下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不过……对于她来说,只是帅气地一点地,在树干上连踏几下跃上树枝,然后一级一级跳跃。点着树梢取下纸鸢,然后漂亮地从树梢跃下,华丽转身落地。 “切,卖弄。”陌玘一针见血地吐槽。 小美人似被她唬的有些傻眼,傻傻地接过云舒递来的纸鸢,呆着不动。 “若公主无事,那我们……”云舒轻声提醒道。 小美人猛然醒悟,杏眼一瞪,“怎么没事?!” 云舒讶然睁大眼睛,“那公主是……” “看你身手那么好……你是哪来的?”小美人绕着云舒打量了一圈,虽然面带不屑却是悄悄的有点脸发红,轻咳了咳,“来宫里做什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一白,“你不会是来做太监的吧!” “噗——” 云舒挑眉转身,陌玘认错状栽倒在柒珩怀里,其实是借着她看不见自己的脸笑的猖狂。哈哈,连她都要觉得那个公主可爱了。 “公主多虑了,在下……在下是新来的太医,正准备去面见皇上。”云舒转回身,略加思考,谎话顺手拈来。 “太医……你还会看病?”小美人惊讶地叹道。 “不才,略同一二。”云舒谦虚地回答道。 “……唔,你就别去太医院了,以后跟着我吧。”小美人语气微有些偏弱地说。 “什么?!”众人齐惊愕。 二公主凌泽雅一反平时典雅端庄的形象,认真地板起脸说道,“三妹,你是认真的么?” “这有什么好认真的,我不过要个奴才而已。”小美人不屑地回答道,脸却红得更加厉害了,“皇兄那么疼我,肯定会答应的。”转向云舒,一瞪眼,“喂,你小子愿不愿意去我哪里?”目光很明显在说——你丫敢不去试试? 云舒极其缓慢地抹了一把汗,面向墨剑。 …… 这边云舒还在苦恼,另一边,正在苦苦等待苡祢和元希到来的焉燃羽也很纠结。 同样是身处一个客栈,站的那么近,可暮子昕却好像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自己怎么都触碰不到。自己的生活改变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尤其和暮家三兄弟的关系让她自己都琢磨不懂了。 若说暮子昕和自己的关系变得僵硬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暮城对自己的视若无睹却让她更加郁闷,还有暮玮,从原本的笑脸相待,粘着她叫嫂子,到现在过路都仿佛不识。若说没变的话,溱烟如依旧是那么针对自己,一个劲儿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手不自觉地抚上手腕上缠绕的银丝环,恨天……真的那么恐怖么?是的,若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两年,恐怕她所到之处都将空无一人。 杀人,对于过去的她,信手拈来,可如今,两年纯色的生活已经让她寻回了本真,难道还要继续下去么?她不想杀人,以前不想如今更不会,但还有谁会相信她? 她下意识瞄了一眼暮子昕的背影,却黯然地垂下了头。 “暮公子。”楼上传来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声,焉燃羽抬起头,果见一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款款从楼上走下。纤腰细摆,眉眼如画,一举一动都别具风情,让人心神荡漾。 楼下大部分食客的目光亦被吸引。 暮子昕应声回头,平静的望向那女子,礼节性地微笑,“楼姑娘。” 仿佛被那刺眼的笑容晃着了眼,焉燃羽连忙移开目光。那从楼上走下的女子是两天前结识的,当时她的马车在街上失了控,是暮子昕救下的她。 楼兰兰,虽然焉燃羽不认识,但看着周围围观者们艳钦的目光,一打听,才知道她正是洛朝的第一名院凝香院的首席花魁。知书达理,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见她一面而挤破头。 恰逢故母忌日,此番扫墓归来,谁知道遇上意外,多亏了暮子昕。 “楼姑娘,这是要走了?”暮子昕问道。 楼兰兰凝视了他一会,微笑着回答,“若不是妈妈催得急,兰兰还真想再多待一会,和暮公子好好聊聊呢。”颜容笑貌明媚动人,当真是鲜见的尤物。 “楼姑娘说笑了。”暮子昕不为所动,“其实在下今日也将离开。” 楼兰兰没接下去说,可目光中却透露着惋惜之色。很好地掩饰过,施施然走过大堂,行至暮子昕对面,微微行礼,“虽然知道暮公子是正派人士,但兰兰依旧恭候您的到来……兰兰先行告辞了。” “楼姑娘客气,在下若得空闲,必将前往。”暮子昕微笑着回答道,作揖还礼。 俊男靓女,自然惹得周围人议论纷纷。 听得身旁围观者的评论,焉燃羽握紧了拳头,呼吸略有些急促。心里……不舒服,酸酸的好难受,讨厌,这幅画面有什么好看了……那女的有什么好……好看……若把她杀了,还好看么? 血仿佛从心脏一齐涌上脸,焉燃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内力仿佛在不断奔涌,似乎自己都可以看到自己脸上有些诡异的笑容——是啊,杀了她就好,就不会看见也不会有人来一轮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 银丝环不知不觉地滑在手中,尖锐的刺头在缠绕着手指,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光芒。脚自然地移动起来,眼前的所有景象明明都看得一清二楚,脑子里却只剩一片猩红。 楼兰兰和暮子昕道别完,虽然留恋,还是缓缓地在身旁人的扶持下迈步上了马车。 暮子昕依旧很有礼节性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焉燃羽从他的身边走过,与之而来的一种奇妙的阴冷感让他的心一沉,下意识地拉住焉燃羽的手。 冰凉的触感,亦如她回头是冰冷的眼神,说是杀气不如说是一种过于冷漠的冰凉。 “焉燃羽。”一种莫名的情愫让他不由开了口。 听到他开口的一瞬,焉燃羽几乎是打了个激灵,眼神变得迷茫起来,再逐渐清澈似乎恢复了常态。 “嘶——”焉燃羽如梦初醒般地看着周围的场景,咦?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头好痛,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揉脑袋,却发现暮子昕牢牢地抓着自己,动作倏地一动。 暮子昕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迟疑地开口,“刚才你想……” 焉燃羽疑惑的看着他,自己刚才? 暮子昕住了口,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眼神,松开手。手腕上的温度蓦然消失,失望的心情随之而来,淹没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低下了头。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惹得大厅里的客人们再次议论起来……狗血嘛,永远是民众的最爱。 不过这并没有延续很久,喧闹的声音从客栈外传来,焉燃羽和暮子昕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果然看见苡祢和浣浔两个人一边争辩一边走过来。 “……都怪你,没事干和那些美眉眉来眼去,害得我们都快迟到了!”某女气愤地大叫。 “你有脸说我?还不是你拉着那几个男的,死都要进……要进小倌馆长见识!”某男同样愤慨地回吼道,完全丧失了以往成熟冷静媚惑的魔头形象。 某女汗,但还是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你妹啊,小倌馆……你以为碰到一个容易么。老娘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识过呢……看看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那……那……我可从来没有管过你去妓院啊!我告诉你,浣浔,老娘也是有人权的!” “人权?”某男倏地冷笑一声,脱了怒气,诡异地看着比自己矮个头地某女,“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某女,“……”深呼吸一口,“宫主,我错了。” 焉燃羽和暮子昕呆若木鸡状,看着两人极快恢复的常态表情,霎时间感慨万分。 苡祢忿忿不平地碎碎念了一会,终于抬头注意到了客栈门口的两人,愉快地打起了招呼。往四周望了望,“咦,还以为我们是最后一个,原来元希他们还没来……” 正说着,一声巨响的马的嘶鸣声从他们对面的方向传来,伴随着群众惊恐的尖叫声,满街道的尘土似乎都被震起来了一般扬起。 “啊——救命啊!”男女合音。 “唔……听着有点眼熟。”苡祢沉吟,遭一旁浣浔白眼:这丫越来越脱线了,冷幽默? 一道极速掠过的黑影闪过,苡祢揉了揉眼睛,“啊咧,刚才的那匹马上是不是元希和罗木?” 浣浔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呃……你过会就知道了。” “嘭”一声巨响,伴随着卖菜大妈的惊叫声。 片刻之后……两个灰色不明物蠕动着靠近,攀爬上客栈的门廊,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 “那个……”苡祢黑线着靠近。 灰色一号极慢地抬起头,然后猛地一下扑了过去,“苡祢啊……骑马真他妈太恐怖了,没有安全带啊!” 果然是元希——苡祢汗,“你们是怎么搞的?” 回答的是灰色二号,罗木皓,“赶时间就骑了一匹马,谁知到这家伙一看到路边有演杂耍的就兴奋,差点摔下去。我就去拉她,谁知道一不小心靠的太紧,马被火吓到,受惊了——” 众人鄙夷状看向元希。 元希无辜地摆摆手,拍尽身上的灰尘,“杂耍啊,难道你们不想看么?” ------------ 第五章 :起程(下) 更新时间:2011-10-17 经过一番波折,三方人马终于成功会师,在客栈里坐下。 “按照云舒的计划,即日我们就将启程前往流火教。”暮子昕深吸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充当了这个临时队长的身份,“大家应该已经安排完自己的那边的事务了吧?” 死对头浣浔依旧一脸不爽地看着他,懒得说话。苡祢急忙打圆场说道,“我们这边搞定了,暗七会处理好一切的!”被浣浔冷冷的一瞥,声音悄悄地弱了下去。 暮子昕却仿佛并不在意,转向元希一方。 “没问题,成功说服方昊了!”元希自信满满地说道。身后的罗木皓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你确定……是说服的?默默地为绑着绷带处理事务的方昊哀悼。 “唔,那就好,我这边也已经处理好了。”暮子昕扬手召来了小二,示意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从院子里牵出来。小二忙不迭地应下,麻利地窜进了后院。 “这次任务时间不定,目标只有一个,找到白虎令……由于可能出现很多危险和不安定因素,希望大家可以尽释前嫌好好合作。” “哼。” 暮子昕不抬头就猜到了那人非浣浔无疑,懒得和他烦,又接着和众人说道,“至于流火教,大家知道多少?” “唔,我记得好像是江湖上的三大邪教之一,但不在中原地区,貌似在西域……地理环境恶劣,所以教众一直不是很多。”元希和罗木皓对视一眼,回忆着说道。 听罢,苡祢补充道,“这个我也知道一点,听我娘说过……那里的人武功虽然不错,但更出色的是用毒的本领,虽然和江湖上的联络不太多,但从他们那里流出的毒药却是闻名江湖的。” 暮子昕点点头,“确实如此,所以此次旅途,恐怕还要仰仗苡祢你细心留意了。”六人之中,只有苡祢精通毒理。 苡祢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我当然会尽力,你不用那么严肃的啦。” 浣浔的脸色更臭了。 “流火教目前的教主名为妖华,三年前继位,如今刚过二十,据传是位手段极其毒辣的女性,嗜毒性格狠厉,喜欢着一身红衣。”暮子昕缓缓地说出自己手中的信息,“副教主敛秋,比妖华年长稍许,性格冷漠,尚剑,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鲜少露面,喜白色。” “噗,那这两个家伙站在一起岂不是很有喜感?”元希忍不住喷道。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那个敛秋我倒是知道……嘿嘿,江湖第四美男哦!”苡祢贼贼地扯过她笑道。 众男自动将她的话略过。 小二从客站门外走进,向暮子昕报告说马已经准备完毕。暮子昕点点头,甩手给了他些碎银,与众人一起朝门口走去。马是好马,一人一匹,而苡祢经过这一阵子暗七的特训,也算是基本可以控制马了。 众人欲行,却见客栈里又步出一名白衣青年,径直朝众人走来,“几位稍等,在下有话要说……”白净的衣衫,白净的脸,虽然算不上周围几位男性的绝顶帅气,却是别有一种柔弱的书生气,儒雅而谦逊。 鉴定完毕,中等级无害帅锅。 苡祢瞬移至他的面前,带着恰到好处的淑女微笑,嘿嘿,姐姐我可以为了勾搭帅哥特地练了好几年的,“嘿,帅锅,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么?” 被浣浔无情地领会,面无表情地站到那书生对面,冷淡地看着他。 那青年公子似乎被苡祢吓了一跳,又被浣浔一瞪,说话不由支支吾吾了起来,“在下……在下刚刚闻得几位欲往西域流火教去……所以斗胆前来请求……请求同行。” 暮子昕和浣浔同时戒心向上飙升,正欲开口回绝,却见元希和苡祢再一次飘回几人前线,热情地应答道,“好啊好啊!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嘛……” 青年公子顿时舒心地一笑,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觉。 哇~~还是珍惜的治愈系!苡祢星星眼状。 “那谢……”还没等他道谢完,暮子昕就大步走过来,打断道,“仁兄且慢……你还未告知在下,你此行的原因。” 青年公子恍然大悟状,“那是在下的疏忽……在下的姐姐几年前入了流火教,此番正是前去探望的。” “此地距离流火教尚有长路,就算全力急赶也需五天到达,令姐如何到那里去?况且看你的年岁,你姐姐入教的时候恐怕也只不过十几岁,家里人怎么放心?许久未见,又如何突然前去探访?”浣浔一口气提出了好几个疑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回答。 “这……”青年公子微愣。 “哎呀,你一个大老爷们唧唧歪歪什么呀,人家公子一看就是个好人,同行就同行呗!”苡祢冲过去,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挡在他和浣浔中间,帮他辩护道。 “不,这位公子说的对,我应该说清楚的,也免得以后大家同路还有戒心。”那青年公子果然有一股书生特有的倔劲儿,推开苡祢,深作一揖,认真地说道,“在下其实原本住在西域与中原交界处附近,后来因为天灾不断,连年无收才被迫举家搬迁,姐姐亦是在那时为了不拖累家里,进入流火教的。” “此番前去探望,也实属无奈。家母前些日子病故了,有遗愿未了,要在下去探望姐姐,完成她与姐姐重逢的心愿。”说及此,他的目光不由黯淡了些,让在场的女性颇有些动容。 浣浔被他详尽的解释呛的一时没什么话说,讷讷地拉住苡祢站回众人身边。 “放心吧,我探过他的脉象了,不会武功。”回到人群中,苡祢接着浣浔的身体做掩护,小声地对众人说道。元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苡祢主动拉拉扯扯对方是为了这个!这丫头,远比看上去的要正经靠谱。 浣浔满意地点了点头,与苡祢相视一笑,能配合的这么默契,摸清那人的目的也不容易啊。 暮子昕点头,综合各方意见,其实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他们己方人马凑在一起有什么目的,带进来一个文弱书生混淆视听还是很有好处的。当下转向那青年公子道,“请公子见谅,我们行走江湖就是求个稳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哪里的话……倒是在下给几位添麻烦了。”青年公子深作一揖致歉道。 “哈,真是个老实的书呆子。”苡祢拉着元希笑嘻嘻地说道,“看来旅途会很好玩了哦!”小恶魔般的笑了笑。 “公子可有坐骑?” 青年公子略点头,转身,正见小二牵了匹马来,与几人的差不多,想如今,也是富贵人家子弟了吧。既然不会武功,自己这方又有苡祢精通毒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几人纷纷上马,整队出发,向城门慢慢挪去。 苡祢刚开始有点紧张,后来注意力被元希她们引开,有说有笑起来。文弱书生看起来也不太习惯骑马,起得不稳也不快,恰好和她作伴。有种同伴的感觉,让她不由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主动套起了近乎。 聊了两句,那人虽然说起话来文绉绉,知道的却不少,逐渐的吸引了元希和焉燃羽,几人交谈起来。 行在前方开路的三位男性顿时脸色逐渐变化,开始有些后悔这个让他同行的决定了。队伍不知不觉拉成两个梯队,后面的三女一男聊的欢声笑语不断。 “对了,聊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苡祢忽然笑着叫道,“说吧,大家都是好哥们儿,认识一下嘛。”元希和焉燃羽也笑着附和。 “又是在下疏忽了。”青年公子轻轻夹了夹马腹,空出双手作揖,微笑着谦雅道,“多谢几位姑娘抬爱,在下……落卿尘。” 话出口的同时,他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抹妖邪的紫色。 …… “阿嚏!”云舒打了个喷嚏,打断了房间内对峙的紧张氛围,遭到众人一致的白眼。 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这个很难憋啊……说不定是花沭瑾的药效过了,在咬牙切齿地诅咒自己吧。哦哈哈,其实很想看看他发现自己被暗算时候的表情……谁叫他喜欢下棋,既然赢了自己那么多局,总该付出点代价吧。 ――你确定那个不是主要原因? “咳咳。”凌泽岚轻轻叩了叩桌面,召回云舒有些飞远的魂魄,目光奇异地在云舒和凌泽瑶,就是那位蛮横的小公主之间打量了几圈,“瑶儿……你说你要他到你那边去?” 凌泽瑶撅起嘴,“皇兄~~不过是个奴才,你给我就是了。”拽起凌泽岚的手臂摇啊摇。 “朕没说不让……”凌泽岚好笑地看看凌泽瑶,又瞥眼看云舒,收到她的几个白眼,“只是瑶儿啊……这个家伙可不是一般人啊。” “嗯?不就是个御医么?”凌泽瑶奇怪地问道。 “御医?他和你说的……?”凌泽岚反问道,看了眼云舒,见她假咳了几声,便心领神会地接口道,“是……但他是朕的专属御医……不能随便离任的。” “咳咳咳……”云舒是真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凌泽瑶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爆出一句,“皇兄,这家伙不会是你的……”极其暧昧地眼神在两人之前瞟来瞟去,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兄啊,你好歹先有上几个后嗣再……那个那个呀。” ------------ 第六章 :落户 更新时间:2011-10-22 “噗——”修为最差的陌玘喷,见众人无语地看向自己,连忙摊开手,“你们继续啊继续~~无视我,我是无辜的。” 哈哈……公主,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是个有爱的娃啊~~而且想象力和领悟力很棒很出众啊~~ 凌泽岚轻咳一声,敲了敲凌泽瑶的头,“你都在想些什么呀……朕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才召他入宫随侍的。他只是朕在宫外认识的朋友,可不能称呼他为奴才,这样太无礼了。” “谢……陛下。”云舒抽搐着嘴角说道。 凌泽岚大度地挥了挥手,继续耐心的和自家小妹掰扯,“说起来,你还没告诉皇兄,为什么想要他过去啊?” 你丫还真是存心想要看笑话了?云舒鄙视状。 那当然。凌泽岚瞟过去一个得瑟的眼神,呵,真是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凌泽瑶眼珠子转了几转,倒也是个机灵的娃,“唔,我看他武功不错,所以想让他教我功夫……而且他既然来自江湖,肯定有好多好多精彩的故事吧,瑶儿想听嘛~~” “就这些——?”凌泽岚拖长了语调,兴致盎然地看着凌泽瑶。 凌泽瑶被他逼急,鄙视状看着他,使出杀手锏,“怎么?母后逼你取妃,你不乐意就来消遣我?” 哇欧~~有爆料也!这次轮到云舒不怀好意地窃笑了。 “咳咳,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呢……”凌泽岚脸上有些挂不住,“就你话多。怎么看着皇兄被母后压迫,很开心?” “母后也是为了你好……皇兄啊,你的后宫还不够啊。”凌泽瑶语重心长地说,“让我的嫂嫂们快点来吧……还有,别忘了母后说的,也要立个皇后来帮她执掌后宫,她早就对这些个琐碎的事情烦透了。” “瑶儿……”凌泽岚无比怨念地看着自家妹妹。 “好吧,我不说还不行么?皇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努力啊。”凌泽瑶人小鬼大地拍拍凌泽岚的肩膀,挑衅地瞪了眼云舒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嘭”,门被甩上。 “哇哈哈,阿岚啊,你这妹妹真有趣~~”云舒捧腹大笑状,“要好好努力哦~~” “喂,笑够了没?”凌泽岚鄙视,“该谈正事了。”望了眼她身后,和柒珩陌玘点头打了个招呼,挥退墨剑。“这两位是……?” “我的朋友,来帮忙的。”云舒克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只是脸上的肌肉还是有点抽搐,“既然我是御医,那么他们一个是侍卫,还有一个就是宫女。” “……可以抗议么?”陌玘轻声抗议道。 “抗议无效……唔,不过可以选太监哦。”云舒坏心眼地奸笑着说道。 陌玘抹了把汗,好吧,你熊,宫女就宫女,有什么了不起的。手被柒珩轻轻地握了握,看着他的微笑,顿时心情就平静了很多。 ……唉,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甜蜜,你们两个缺不缺德啊?云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在凌泽岚桌侧坐下,“唔,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凌泽岚沉吟,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只是个小动作,却是生动的传达了事情棘手这个事实。云舒的心微微往下沉了沉,看来事情远要比自己想的还要难搞定,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太平不了了。 这么一想,脑袋就忍不住疼了起来,伸手懒懒打过一个哈欠,静听凌泽岚的下文。但一抬头,却恰好与凌泽岚的目光对上,两人不约而同一愣,继而错开。 “……今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凌泽岚淡淡地说道,“院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找了一处,墨剑会带你们去的。” “可……”云舒微微有些错愕,但随即又释然,整了整衣衫,从椅子上缓缓站起,随意地伸了个懒腰,“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红果果的jq……”陌玘的声音幽幽地飘过。 去你的——云舒两道眼刀杀过去,挑眉状:还没看够?主人都叫你走了,还不快走~~ 陌玘耸耸肩,拉住柒珩的手,两个人朝凌泽岚致意了一下,即快步出了门。打开门,墨剑静静地站在门外,依旧面无表情。 “那‘微臣’也告退了哦,陛下!”云舒回头微笑着道。 凌泽岚无奈地笑笑,挥手让她去了。但注视着她走到门口,却又低低地开口唤道,“云舒……” “呃?” “偶尔也多关心一下自己吧,朕不是每一次都能发现的。” “……嗯。”云舒微敛眼眸,以同样低低却柔和的声音回答道,“陛下你也是哦,不要为了百姓操劳过度了……还有,谢谢。” 打开门,毫不犹豫地跨了出去,追上了陌玘他们的步子。 ——凌泽岚……凌泽……凌泽谟…… 云舒站定在院子中心,环顾四周,种满了纯白色的凌泽花。凌泽花开四季,不败不枯,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清而不腻。院墙外以竹林为遮掩,将院子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隐藏起来,清幽静雅。还有值得提的一点就是离凌泽岚书房很近,要是需要联络,也是很方便的。 “流云殿。”云舒低喃着院子的名字,轻轻地漾起了一抹微笑,转身与墨剑行礼,“有劳墨兄了。” 墨剑一如既往只用深邃的目光看了她一会,然后酷酷地一点头,转身离开,一个错眼就已经不见。 这侍卫……当的真tmd的有个性啊…… 正在云舒感叹时,陌玘却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我说……今天还有什么任务么?” 云舒斜睨,“怎么你很闲?” “才傍晚而已,离睡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诶。”陌玘贼兮兮地笑,“我又不想某人看上去一副憔悴的模样,怪不得倍加‘惹人怜惜’呢~~” “……憔悴?惹人怜惜……”云舒嘴角抽了抽,看来柒珩没把这孩子语文教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你们逛吧,只要不惹出什么事来就可以……御膳房这时候应该在准备晚膳了。” 算你有默契……陌玘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那我就不妨碍你休息了,好好睡一觉!”转身,一路小跑进了房间,片刻之后,两道黑影跃上屋顶,消失在瓦楞之间。 真是,陌玘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也就罢了,柒珩你丫明明知道还不阻止她……宠死她得了,皇宫的屋顶是能踩的么?还有……你以为那帮皇家暗卫都是吃干饭的?! 云舒叹了口气,抚了抚身前的一株凌泽。 不知道这时候阿瑾在哪里……唔,应该已经按照自己留的信跟上那一组了吧,虽然我也吃不准那家伙会不会一时兴起就自己搞个第三组。 出发前将近一个月,她都是在和阿瑾仔细研读过那本所谓流传下来的古书的时间里度过的,详细地总结了各方面的情况,包括帮阿瑾回忆了他记忆力所有关于这件事的信息。说不累,那是骗人的,但也有一种兴奋,催促着自己奋斗下去。 ……感情都不顺了,难道还不能让我的事业上上签?! 云舒挑眉状,放开手,转身回屋。 一座院落,四间住房位于两侧,毋庸置疑的柒珩和陌玘占了一边,云舒独自住在另外一边靠外的一间。房内设施一应俱全,打扫得也很干净,依照她的要求没有放一个太监宫娥进来。 推开窗,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些。夕阳的光懒懒地扫下来,平添了几分闲暇之意。云舒摸了摸手腕上的银色哨子,勾起了嘴角。 落座桌前,取出了放置在书架上的文房四宝,奋笔疾书。云舒的字说实话不怎么出色,与阿瑾的字算不上相去甚远,一两米还是有的。她偏爱行楷,隽秀中带着洒脱之感,而花沭瑾则不然,什么字体都练,而且很郁闷的是个个都出色。 一封短信,一蹴而就。 云舒小心翼翼地吹干了墨迹,行至床前,取下自己手腕上的银色哨子,吸一口气,吹——没声音……当然,这不是给人听得。 片刻之后,天空中遥遥飞来一个黑点,随着距离的靠近越来越大,最后落于窗棱上。通体黝黑,一双眸子尖锐而桀骜,翅羽硬然,分明清晰。爪子锋利,抓在窗棱上刻出两条短短的爪痕。 云舒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它的头,没错,这是她出发前偷偷从风珞那里借来的“信翼”,而且这只绝对是霸气外露的王者级boss……将信封入信笺袋内,信翼轻鸣一声,通灵性地低空盘旋了一阵,逐渐飞远。 云舒怔怔的凝视了一会它远去的影子,心中的思绪似乎也因此飞远。一种很奇妙的预感掠上她的心头,带着沉甸甸的暗色调,以及浓重的血腥味,熏的她有点头晕。 晚风中,隐隐携带着不安的气息。 或许……是错觉吧,只是我太累了,只要休息一晚上就会没事的。云舒勉强自我安慰道,褪下外衣,和衣躺倒在床上。淡淡的都是凌泽的清香…… ……就如同阿瑾身上的。 ------------ 第七章 :多事之秋(上) 更新时间:2011-10-23 “……所以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是这个形象?”云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好像还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问道。 而在她的面前,陌玘和柒珩以一种极其诡异和惊悚的目光看着她。两个人的形象只能用凌乱来形容,不仅仅是头发和衣服,包括脸上手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甚至严重的还有血痕。 云舒伸了个懒腰,披上外套,见两人还是没有回答,贼兮兮地打量了两人一会,“不会是昨天晚上,你们两个里面终于有一个忍不住去夜袭了吧……”猥琐地摸着下巴笑道,推开窗户,日上中天,临近午时。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陌玘抽了抽嘴角,破天荒的没有去在意她那个猥琐的推论,极其淡定地问道。 云舒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发生什么了?”见陌玘不回答,又看了看柒珩,后者一脸便秘装回视,搞得她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唔,难道说昨天晚上我梦游去夜袭你们两个了?” 柒珩和陌玘的额头上同时冒出冷汗状液体。 “不对啊,那样的话被折腾得那么惨的就该是我了,怎么会是你们呢?我还没有那么强大吧……而且我居然一点记忆都木有!”云舒自顾自纠结中。 “停!收回你那些无聊的苦逼想象……”陌玘终于受不了了一般大叫一声,郑重地想云舒说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你一般要到午时才会起床?” “你们不是知道么?”云舒白眼过去,猛地一顿,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不会想提早叫我起床吧?” 陌玘悲痛地点了点头,追悔莫及。 正如云舒这次所猜测的,她原本只是想来叫云舒起床啊,谁知她睁开眼睛却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这边出招,自己勉强挡了几招,完全不是对手。说什么话都反应……要不是师父过来救场的话,搞不好自己就已经挂了。 “我知道……这个怪癖是不怎么好,但只要不来吵我睡觉就好了嘛……”云舒抹了把汗,“我只要一没睡醒,判断能力就会直线下降,对任何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柒珩这才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居然包含了鄙视!居然连柒珩都鄙视偶……纳尼?!云舒歉意地笑笑,“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在意啊……” “别在意?!把解药先给我拿出来!”陌玘双目喷火状嚷道。 ——我还下毒了?云舒黑线,在身上翻找起解药来……看来,比上次被阿瑾骚扰醒时攻击力又提高了不少。唉,该高兴还是该哭呢~~ “其实,不一定是到午时,只要让我睡到自己起来就可以了,别人基本上是叫不醒我的。”云舒递过解药,同时两瓶上好的伤药。 陌玘龇牙咧嘴地一笑,“基本?” “……咳,准确地说这条规则对两个人免疫,一个是我师父,还有一个就是阿瑾。”云舒解释道,“我师父那个变态……我还真没有发现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整人这种方面,从这一点来说,他和季承风是当之无愧的师兄弟。” “那……阿瑾?”陌玘怪异地一笑,提示道。 “唔……这家伙接了我七十多招外加半套剑法,还有三四味毒药迷药什么的……最后把我叫醒了。”云舒解释道。 ——也就那只小强可以做到了,那么变态……陌玘在心中暗自吐槽,任由柒珩帮自己伤药,同时取出一颗解药,慢吞吞地开始吃药,唔?甜的? 云舒了然一笑,“这是我自己配的,所以口味应该不错哦!” “你配了毒药和解药自己吃?” “没,我不是阿瑾那个变态……?”云舒尴尬地解释道,“我只是习惯性地试一下药剂,还有研究一下用法用量之类的。” 我还以为那个也算变态!陌玘无语状,“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你了,唉……” “不对哦!”云舒笑眯眯地纠正道,“我还不算恐怖的,你要是改天有空,可以去试试教阿瑾起床,绝对叫你终生难忘。” “你试过?” “当然……” “结果呢?” “相当……惨烈。” 云舒回忆起当时花沭瑾冷酷的眼神和无比锐利的招式,几乎用了八成的功力,自己招架起来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别人了。不过两个人的习惯还是有差别的,自己是睡眠不足导致判断力下降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无差别攻击;而阿瑾是起床气,同样无差别攻击,却是在知道对方是谁而故意报复的条件下。 算了,反正我们两个的生物钟那么接近,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起醒不就好了? 看着柒珩小心翼翼地帮陌玘上药,云舒微微地笑了,站起身来动了动手脚,“那今天先分散活动,你们上完药去随便调查下宫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去凌泽岚那里再谈谈。” “了解!”陌玘敬礼状,挤了挤眼睛,“不过,云舒啊,我看那个皇帝也不错哦!” 云舒瞪了她一眼,不甚在意。 匆匆赶到御书房,听房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不用猜想,一个凌泽岚,另一个墨剑。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敲了敲“窗户”。 屋内的凌泽岚抽了抽嘴角,“进来吧。” 云舒一个漂亮的鱼跃翻身进入屋内,笑眯眯地向两人打招呼,“哟,阿岚早,墨剑……早啊。” 奇怪,墨剑人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么? 云舒疑惑的望向凌泽岚,凌泽岚无辜地耸耸肩,“从他上午去找你回来以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好像还受了伤的样子。” ——那么巧?云舒暴汗,自己也错手殴打了他一顿?哦,我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算了! 大大咧咧地往凌泽岚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她好整以暇地伸了个懒腰,“怎么样,今天可以开始我们的谈话了吧,陛下?” 凌泽岚无奈地看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了己方的讲述,“我在宫里属意暗卫进行调查,不过好像没有青龙令的线索,甚至连一丝关于暮吟古陵的传闻都没有听到,我个人对这个也是没有什么眉目。” “这个……我们会想办法的。”云舒郑重的回答道,“朝堂里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凌泽岚闻言苦笑,“差,差的不能再差,文武百官都分成了两帮。一帮支持朕的观点,还有一方和平阳王相唱相和,打算和朕唱反调到底。” “唔……那就没有稍微好一点的?” “剩下的……全都是什么事情都不干,什么话都不说的官员,真是看得朕火冒三丈。” “……您稍安勿躁,这是正常现象!”云舒深吸一口气,“那己方到底有那些人?” 敌友不分可是战斗中的禁忌。 “至目前为止,朕的皇弟凌泽天、骁勇将军尹湛已经是我们这一边的了;而另一边平阳王手下的人士尚不清楚,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凌泽岚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过会他们会过来,你们正好认识一下。” 云舒沉吟,过滤着脑袋里的资料,有一点小小的混乱,又马上整理好了。 “还有……朕现在还在怀疑一个人。” “至少不是黎家吧,二少已经答应了会处在中立地位的。”云舒想了想,分析了一下自己唯独所知道的文武百官的资料。 凌泽岚压低了声音,“慕扬。” “什么!?”云舒猛地一怔,“怎么可能?!” 凌泽岚察觉到她的失态,微微有些疑惑,却还是重复了一遍,“慕扬……当朝丞相慕扬,有严重的嫌疑和平阳王建立了合作关系。” 云舒也知道自己失态,讪讪地笑了笑,“我知道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他明明和尹湛一样都是三朝元老,居然会选择成为完全相对的阵营,也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云舒,你要做好准备,这段日子肯定不好过。” “放心吧,我准备好了!”云舒义气凛然的拍了拍胸口,“有什么事陛下你就说吧,我会挑我愿意做的帮你做的!” 凌泽岚白眼过去。 “梆梆”,门口传来敲门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他们来了。”凌泽岚说完,朗声喝道,“请进。” 云舒目不转睛盯着门口。 首先走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依旧挺年轻的,身材健壮有力,一看就是个武官。从呼吸和身法来看,应该还算是实力不错。 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尹湛啦。 而另一位年纪与凌泽岚相仿,不过显得开朗一些,没有他那种沉着从容不迫的气势,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讨厌的轻松之感。长得与凌泽岚有三分相似,同样俊秀异常,尤其是眼睫毛,又长又翘,比凌泽岚的要更媚一些,有点异域的感觉。 到底是皇室中人,周围流露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和贵气,让人记忆深刻。 “……这是骁勇将军尹湛,这是朕的弟弟绥远侯凌泽天,虽说不是胞弟,但感情甚笃。”与之同时,凌泽岚已经主动介绍起了两方。 尹湛怀疑地看着自己,凌泽天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用说,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回了个友好的微笑过去,云舒顿了顿,还是决定起身告辞。 凌泽岚没有问原因,两人对视了片刻,彼此错开。 云舒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不愿意介入太多朝堂之事。轻轻掩上门,正准备出发去找青龙令,一声娇叱从身后传来…… ------------ 第八章 :多事之秋(下) 更新时间:2011-10-24 “喂,那个谁谁谁,本公主叫你呢,别假装没听见!” “……”云舒的嘴角抽了抽,这语气这声线,慢悠悠地回头,拱手行礼道,“参见三公主。”微微抬头,果然看见凌泽瑶正瞪着她那双可爱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嗯哼,算你比以前有了点礼数。”凌泽瑶拍拍手,晃晃悠悠地走近了云舒,“喂,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小子的名字呢。” ——可爱什么的都是我的幻想,大家可以无视我…… 云舒抚了抚头发,故作玉树临风状微笑,“在下云舒,见过公主殿下。” “云舒?有点娘气嘛……怪不得长得也那么秀气。”凌泽瑶用大妈在菜市场看猪肉的眼光扫视了云舒上下,然后很……超前的伸手朝云舒勾了勾,“跟我来吧。” 云舒瀑布汗,这个公主真的是……比自己还要现代化。抹了把脑袋上虚无的冷汗,“敢问公主殿下是要带我去何处?”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还是不是男人啊?”凌泽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你来就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甩了个鄙视的眼神,公主殿下踏着紧凑的步子朝前走去。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瞄了云舒几眼,示意她什么废话都别说,赶紧跟上。 唉,寄人篱下,好歹自己和她两个哥哥都那么熟,去就去吧……自己应该没有差到连个小丫头都摆不平吧?稍稍思想挣扎了一会,云舒还是果断的跟上。 沿着宫内的小路走了一阵,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漪华殿”。往里放眼看了看,除了宫内建筑特有的雕梁画栋,又不乏大气的建筑物特点,值得一提的是里面风景十分优美,鲜见的有大量花卉树木种植,明明已经入秋,里面却依旧春意盎然,让人赏心悦目。 看来这个地方应该是平常公主们休闲娱乐的专用院落了。云舒一边暗自揣测,一边随着凌泽瑶往里走,太监宫女站了一堆,还有几个一脸面瘫状的宫内侍卫……暗卫嘛,顶多两三个。 “瑶儿,你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快等的望穿秋水了。”院内一座小亭,坐落于美丽的景色中,凌泽雅和凌泽淑分居石桌两侧,望见凌泽瑶走进,不由笑着挥了挥手。转眼看到云舒跟在后面,不由微微蹙了眉,“这位莫非是上次预见的那位……” “在下云舒,多谢公主还记得。”云舒不紧不慢地走进亭子,微笑着作揖道。 凌泽瑶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下,瞟了云舒一眼,“切,惺惺作态。” 云舒汗……公主啊,你还能再毒舌一点不?我也没有招惹你不是么? “瑶儿。”凌泽雅嗔怒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歉意地对云舒解释道,“还望云公子不要介意,瑶儿从小被我们和母后宠惯了,才会这样直言快语……” 直言快语,姐姐你的话才叫伤人好不好——云舒抽了抽嘴角,“哪里哪里……三公主这样天真可爱,真是叫人艳羡,当然,二公主那么通情达理也真叫云某难忘。” 一直冷冷观望着的凌泽淑破天荒地笑了出来,让凌泽雅和凌泽瑶反而吓了一跳,吓,大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当然,原因嘛,只有凌泽淑和云舒知道了。 “还是先请他坐下来吧,仰头说话你们不累?”凌泽淑淡淡说道,吐字清晰,声线清冷,真是相当符合她的形象。 那两位有些脱线的公主这才想起这茬,忙让云舒坐下。 云舒也不推脱,爽快地坐了下来,开始和公主们闲扯。稍稍套了套话,才知道今天是三位公主的聚会日,自己被凌泽瑶拉来讲故事,讲些宫外的新鲜趣闻,给她们解解闷。 唔,有点像看电视直播,不过没有屏幕而已。 这凌泽家的三位公主各有特点,也算是对了云舒的胃口,所以她也就顺势发挥了一下自己的口才,将自己在江湖上的听闻还有切身经历稍稍添油加醋了一下,轻轻讲述了一番。 长公主凌泽淑,到底还是里面最年长最成熟的一个,听云舒说故事也没多大的表情变化,不过从目光中还是能看出她听得很入神,嘴角有很小的弧度弯起; 二公主凌泽雅,与云舒年纪相当,性子明显要温婉许多,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心,专注地听着云舒说话,虽然偶尔有点脱线但不失为三个公主里最惹人注目的一位; 三公主凌泽瑶比云舒大概小个一两岁,是个人小鬼大地主,原本酷酷地板起脸打算不理云舒,但还是逐渐被她吸引,如痴如醉地听着故事,随着情节变换着表情。 ——总之,比凌泽岚和凌泽谟那两个珍稀品种,真的是正常了不知道多少倍!唉,这么可爱美丽的妹妹,怎么会有那种……那种变态的哥哥! 云舒内心“呕心沥血”状掀桌。 也不知道讲了多久,云舒猛刹住车,灌了一杯茶,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慢慢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诶?!怎么可以这样!”凌泽瑶第一个不干,拉住云舒的手臂一个劲儿晃,“恶狠狠”地威胁道,“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说完说完,最后你们怎么摆脱冥邪谷的阴谋,中的毒呢?怎么办,死了多少人!” 云舒无奈状揉了揉额头,“公主啊,留着点念想不是更好嘛……何必那么认真呢?” “说的是没错……但是……”凌泽雅咬了咬嘴唇,四十五度仰望云舒,楚楚可怜状,“你不说完我们会很心焦的……最后的凶手到底是谁?!是谁下的毒!残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迫害你们?”说到后面完全丢了淑女形象,抓住云舒的另外一条胳膊,力气之大,和她的形象完全不匹配。 云舒囧,求救般的看向淡定装的凌泽淑。后者不负她期望地淡淡回望了一眼,轻轻吐出一个字—— “说!” 云舒默,这帮公主难道真的是平时娱乐活动太少,结果心里憋出了问题?!无奈,只好把武林大会的结尾篇给她们讲了,末了,在她们意犹未尽的眼光中,忍不住提问道,“你们平常都干些什么呀?”一个两个都憋成这样…… 却不料,此言一出,三位公主同时表情一僵,缓缓举起茶杯喝起茶来。唔……说错话了?云舒被骤然突变的气氛弄得有点忐忑。 最后,还是凌泽瑶缓缓地用她稚嫩却老成的语调说道,“公主除了出嫁,是一生不能出宫的,难道你不知道?”微微嘲讽的一笑。 云舒默,自己居然把这茬给忘了,以前的古言小说白看了。尴尬地咳了咳,“你皇兄那么疼你,也不行?” “皇兄是同意,可是母后不可能答应啊……”凌泽雅淡淡地接口道,表情漠然。 云舒心下有些不忍,“那你们自己怎么不溜出去?”小说里很流行的说,公主偷偷溜出宫邂逅自己的心上人什么的? 凌泽淑冷冷的瞄了她一眼,三位公主都没有接话。 难……难道试过?还失败了! “云舒,你那么厉害……要是能带我们走就好了……”凌泽瑶用极轻的声音说道,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但那落寞的语气还是重重地扎进了云舒的心里。 她没有回答,因为有的希望真的很奢侈,自己给不起。 ——另一边,陌玘和柒珩没有云舒那样不敬业,很严肃很认真地在寻找着那块传说中的青龙令…… 陌玘不紧不慢地漫步在宫中的小路上,说实话,这次被云舒拉来找什么青龙令,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不过师父既然说可以当做游览皇宫,那自己也就不客气地到处闲逛吧。 说起来,自己小时候其实是来过几次的,只是隔得太远,有点记不清了。抚着墙壁上的斑驳印记,真的是有相当的历史了,从齐朝初修建,一直沿用到今。说起来,很罕见的没有翻新过呢。 真美,果真是天下无双的华美大气。 “……喂喂,过来帮下忙,我手上的东西快掉了!” 她正一心一意地看着皇宫建筑,不经意间却逛进了一处内院后门,一个和自己一样宫女打扮的少女抱着一堆比自己还高的书册艰难地冲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她用手指指自己。 那宫女不由朝她翻了个白眼,拜托,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是谁啊? 陌玘黑线,加紧步伐冲上去帮她拿了一大半的书,心下碎碎念鄙视云舒当中……扮什么不好,偏是个要地位没地位,还要苦逼干活的宫女。 “呼——得救了!”那宫女夸张地舒了口气,“这可是杨妃娘娘珍爱的书籍,要是弄坏了的话,就算她再怎么通情达理也不会轻饶我的。”表情夸张,真是个率真爽快的孩子。 陌玘维持面对外人时淡淡的表情,默默地听着。 “对了,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那宫女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向陌玘套近乎,“其实我也是半年前刚进宫的,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宫里的生活呢。” “你可以叫我碧儿,你呢?” ------------ 第九章 :重逢(上) 更新时间:2011-10-30 “小陌。”陌玘轻轻地说道,稍许放柔了些表情。说实话,她对温暖类的人特别没有抵抗力,尤其像碧儿这种活泼阳光的同龄女孩子。 “小陌呀……你在哪里当差,以后我来找你玩吧?”碧儿兴奋地红了脸,“我在杨妃娘娘的殿里呢,虽然是个干粗话的小丫头,不过待遇很好哦!杨妃娘娘很温柔的,对待下人也很通情达理,真是位好主子呢。” “你很喜欢皇宫?”陌玘好奇地问道,一般来说宫女这种苦逼角色不是应该走两天路么?一条是怨天尤人对天垂泪,对地垂泪,对花垂泪,最后老死宫中……还有兴致勃勃勾搭皇帝,企图一步登天么?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狗血剧看多了。 “唔,谈不上喜欢吧。”碧儿皱着脑袋想了一会,“家里穷,能够托关系进宫也不错吧……而且跟了杨妃娘娘也没吃什么苦,和其他人比起来我真是幸运很多啦。”有些“傻气”地笑笑,却很可爱。 陌玘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肩并肩走了一阵,碧儿又唧唧喳喳的说了一堆话,陌玘静静地倾听,也倒是和谐,不一会就走到了目的地。不过这皇宫也真是的,炫富么?一个妃子的内院罢了,造那么大做什么? “可惜皇上啊,就是看不见杨妃娘娘的好……不过后宫里的妃子好像都不太受宠,也不止娘娘一个。”碧儿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说道,“你知道么?听说皇上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呢!这次从宫外带回来一个模样很俊秀的公子呢!” “噗——”陌玘一下没忍住,喷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果然还是社会舆论…… “你别笑啊,是真的!不信下次我带你去看!”碧儿被她一笑,有点急,小脸涨红,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没有不信你,就是有点吃惊罢了。”陌玘轻笑,将书放在碧儿放下的旁边,“这样可以么?” 碧儿微微一怔,点点头,“可以可以……小陌你笑起来好可爱啊!以后要多笑笑才好呢!” 陌玘被她夸得有点脸红,摸了摸头发,“那个……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碧儿连忙拉住她,“我正好也做完活了,接下来的班有姐姐接……我们一起去逛逛吧,我对宫里的路比较熟,你要去哪里我也可以帮你指路哦!” 也是……自己要是想找地方,还不知道要找多久呢。陌玘微微思量了一下,欣然接受,“那也好……我要去藏书阁,你知道么?” “虽然我知道,但你去藏书阁做什么……”碧儿好奇地问道,拉着她轻快地朝门外走去。 “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查点东西。”陌玘跟着她的步子,刻意放慢了步子,“带我去吧?” “嗯……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看门的李公公可是出了名的狠呢,听说上次一个宫女不过打扫书柜的时候弄掉了几本书,被罚了好几个晚上没吃饭呢。”碧儿故作阴森地说道。 陌玘皱了皱眉头,不过是本书,至于么? “不过你放心,你要是被抓住了,我一定给你送吃的。”碧儿很有义气地说道,“不过要是一起被抓到了……没事,我们两个一起挨饿,一起去御膳房偷东西吃!我认识里面一个小太监,肯定溜得进去!” 看她信心十足的表情,陌玘不由轻笑。 不多久,两个人来到一栋以黑红色为主基调的二层楼阁前,看样子很大,一共有两楼。看建筑材料应该不是纯木质的,防火;四周时不时有卫兵巡逻而过,防盗,不过与之相对的是它的门可罗雀,也是,除了那些皇亲贵族以外又有谁可以进去呢? 一种古朴而恢弘的气势隐隐从建筑上体现,让人肃然起敬。 “这就是藏书阁?”保险起见,她还是轻声地问道,拉了拉碧儿的袖子。 碧儿点点头,“就是这里……”犹豫了一会,“你真的要进去?” 陌玘再次郑重地确认。 碧儿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状拉住陌玘,“好!那我们走吧。”那神情仿佛视死如归的勇士一般。 ——有那么夸张么?陌玘悄悄地抹了一把汗,不过…… “什么?你们两个小丫鬟也想进藏书阁?嗯哼!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能进去?做奴才就要知道自己做奴才的身份,别痴心妄想了。公公我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从来只想看见主子们走来走去,你们哪里有这个资格!” 尖尖带着沙哑的嗓音,鄙视状的眼神,配上他一手叉腰,一手兰花指状指指点点的样子,陌玘抹了把脸上被喷到的唾沫:呀呸,还真有这种变态!往旁边扫了眼,碧儿苦着一张脸,竭力地忍着把脸上唾沫抹掉的冲动——这丫头正对着那鸭嗓子公公! 碧儿……我对不起你啊。陌玘默默地致歉,人民都会记住你的,挺住啊! 一番唇枪舌战,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陌玘和碧儿压根没开口,光听着那鸭嗓子公公一个劲儿地飞唾沫了,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口气冲到某井边,打出一桶水,疯狂的开始洗脸,我靠,还真味!水泼的太急,溅到了衣服上,湿漉漉的一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两人相视,一齐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道笑那个鸭嗓子公公还是笑两人的“悲惨”经历。 半响,陌玘止住笑声,轻咳了几声,“……咳咳,那我就先回去做事了,你也早前休息吧。”顿了顿,放轻了声音,“今天,谢谢你了。“ 碧儿捂住笑疼的肚子,抹去眼角的泪滴,点点头,“都是朋友,不用那么客气的。”清秀的脸上笑意盈盈,温暖着每一个人。 陌玘愣了愣,微微展颜一笑,挥手离去。 ——目的地?当然还是藏书阁!你不让我进去我就真的不进去?开什么玩笑!我偏进去给你看…… 陌玘小心翼翼地观察者周围的环境,那鸭嗓子守在正门,肯定没戏,后门有侍卫严加看管,四周还有卫兵是不是地路过。轻轻摸了摸墙体,应该是石头的,超级坚硬,冷冰冰的。因为怕惹人怀疑她也不敢绕太多圈,不过幸亏自己是扮个新入宫的小丫鬟,一般都被当成好奇处理了吧。 ------------ 第十章 :重逢(中) 更新时间:2011-10-31 思量一圈,果然还是只能从窗户进去了……不过为了防盗这里的窗户都装的比较高,严格说起来只算一个通风的气窗。陌玘郁闷地比了比自己的个头,真是差的可以。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打量了一圈四周,这个角落,相对来说比较隐蔽,而且……有树!虽然中间隔着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但是对她来说,足够了。 潜行,是杀手的必修课,嘛,自己也算专业对口。 身手灵巧地攀上树枝,她纵身一跃,贴上墙壁,借踩在窗沿上。轻轻地推了推窗户,并没有什么动静,窗户的另一边似乎并没有人的样子。 心中刚刚安定稍许,一阵脚步声却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内,而且靠近的相当之快——不会吧,那么衰?这时候有人经过……我连躲都没地方躲啊! 心中哀嚎,只得眼睁睁转角处走来两名侍卫。全身僵直,唯今之计只是希望他们不要抬头往这个方向看了。她紧张地注视着来者方向,却惊讶的发现——咦?那个是帅锅好眼熟啊…… 被她打量的帅锅侍卫也恰抬起头,敏锐地注意到了她,有些惊讶,却倏然微笑。这一笑……很明显让陌玘想起了——这不就是柒珩,自家师父么?不过这样的话,完全没问题了呢! 一下子心安了下来,果然,在柒珩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那人随着他快速地通过了陌玘面前。 待他们人影消失,陌玘舒了一口气,微微俯身,借着缝隙又看了几眼确认,心下安定不少,将窗户开的更加大了些。扶住窗沿,轻跃翻落于内,落在地面上。 一股略带尘土味的书库特有气味传来,她下意识地皱皱眉,就地往前一滚,贴住书架。小心的观察了一遍周边,侧耳细听,果然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那开始找吧?她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开始浏览起眼前的书架,悄声地移动了起来。书码的都挺整齐,也很干净,应该经常打扫,但……那么多,我要找到什么时候! 啊~~可是自己对这里又不熟,有什么办法呢!她狠狠地磨了磨牙,云舒,你记着!认命地开始翻找起来。 《xxx文言集》?——“肯定不是……” 《草药内经》?——“神马东东啊……” 《天干十二记法》?——“唔,有点靠谱……不过应该不可能有写。” 《前朝今朝那些事儿》?——“……” 陌玘无力地扶额,华丽丽地囧了。这里还真是什么样的书都有,这个名字太穿越了吧,八成这作者也是穿过来的。一本一本把看上去靠谱的书翻开,又一遍一遍失望,真是相当打击人啊。 为嘛,为嘛,那么苦逼的活要轮到我做?坑爹啊—— 正苦恼间,一个陌生的男声从三排书架外冷静地传来,内心咆哮状的陌玘瞬间全身一僵,糟糕!自己好像脱线的有点过分了…… 心中猛地一顿,她的脑中滑过无数个念头,但表现在外的却只有一个动作,极缓慢地转过身,让自己正对着来者。将头逐渐抬起,打量着对方。 书库里不甚亮的光线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上好的官靴,往上,衣料奢华,做工考究,精致的刺绣,绝对是上品,与他标准的身材很相称。肤色微偏白,有些养尊处优的味道。不过没有富家公子的财气,相反是一种尊贵天成的气质。 五官端正,称得上是眉清目秀,目光澄静中带着稍许处于高位而有的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上去不像个老谋深算的角色。 ——唔,是我的错觉,可是这家伙真的很眼熟? 陌玘见对方也蹙了眉,当即也想到他大概也在回忆自己,不一会,他的目光转为惊喜和讶异,试探性地叫道,“……小陌?” ——真的认识?纳尼……我怎么没印象?陌玘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心下却满是困惑,顺便对自己无止境的吐槽而感到囧然。好好想想……帅锅……没见过几次……公子哥超有气势……叫自己小陌…… 脑中灵光一闪,她微笑,“黄……天?” 对方见她回忆出了自己,显得很高兴,几步走了过来,与她站在一起,爽朗地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 “彼此彼此。”差一点就忘了呢,上次和这家伙一起抢扇子,已经过去了很久啊……最近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浅笑着回答道,既然算是个熟人,应该还不至于被抓掉吧。 微微沉寂了下来,黄天略带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会,“这身衣服……你什么时候入得宫?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啊。” 陌玘微微语塞,“也许是人太多……” “不会吧,宫里有我没搭过话的宫女?”黄天很认真地思索道。 “……”陌玘望天状,“我是新来的。” “啊,那就难怪了!”他一拍手,顿悟状,“那你入宫来做什么?” 洛朝皇宫并没有什么选修制度,宫女大多是自愿入宫或者是迫于生计而来的。陌玘拨了拨手指,“没什么……和朋友一起来的。”啊——扯淡果然是件很需要技术含量的事情,上帝啊,云舒她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反应那么迅速的。 黄天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加以追问,转移了话题,“唔……你来看书?” 陌玘点点头,“是……找点东西。” “要帮忙么?”他闻言,热心的问道,“这里我比较熟哦……” 比较熟……这家伙果然是什么皇亲国戚?陌玘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没什么事,就是帮朋友找点书……反正我没多少活干,所以就帮她了。” 黄天静静地注视着她。 陌玘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咳,“对了……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关于前朝传记什么的书么?”顿了顿,黑线地补充道,“不是什么小说杂记,史书一类的。” 黄天愣了愣,“你对这个有兴趣?” “不,是我朋友托我的,她……对前朝的故事挺感兴趣的。”陌玘淡淡的回答。 “那好,你跟我来,你看看这些行不行。”黄天爽快的答应了,似乎没考虑太多,自然地拉起陌玘在书库间穿行。 ------------ 第十章 :重逢(下) 更新时间:2011-11-01 陌玘有些不适地抽了抽手,不过……还要这家伙帮忙,而且他还是个皇亲国戚,自己招惹不起这个家伙。 时间飞快地流逝过,接下来两个人就沉浸在找书大业中。黄天负责指,陌玘负责翻阅然后摇头说不对,忙到后面两个人都是一头汗,一个热汗,一个冷汗……最后两个人的表情全都是哭笑不得,扶住书架,相视苦笑。 忙了一圈,居然……一本都没有找到。 这件事,果然还是秘辛么?陌玘暗自思量,不由有些闷闷不乐,白忙活了那么久。 “……唔,你朋友的爱好还真是奇怪,那她一定也不会责怪你没找到书吧。”黄天看她的表情,不由心一软,开导道。 当然……她要是敢抱怨,我废了她,无偿帮她奋斗了那么久。陌玘抽了抽嘴角,看黄天被自己折腾得也是一脸疲惫,不由有些歉疚,“抱歉……耽误了你那么长的时间。” “没事没事。”黄天摆摆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陌玘浅笑,真心地道,“谢谢你。” 黄天不好意思地笑笑。 “咕噜——”一声诡异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和谐气氛,陌玘愣了愣,脸瞬间涨红——时至傍晚,自己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就出来的……这是意外!意外! 黄天尴尬得僵了一会,见陌玘一脸绯红,不由轻笑,“是在下疏忽了……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还好这家伙还算识趣……陌玘心中对他的好感多了些,不过脸上还是烫得厉害,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当是应允。 黄天笑得更加明显了些,不过并无恶意,拉住陌玘就朝门口走去。 穿过阴暗的书库,到门口,暖橙色的阳光斜照下来,果然已经到了傍晚?门口那位鸭嗓子公公似乎正在打瞌睡,旁边的小太监,看到他们走过来,连忙推了他一把,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刚想责骂那个小太监,转眼看见黄天和陌玘,一脸笑容地凑了上来,“王爷……” 黄天爽快地无视了他,拉着陌玘就走了出去。 陌玘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联想起自己刚刚的遭遇,不由暗爽。再转眼看到他看见自己时一脸便秘状,心情更爽了,哼,叫你不让我进,我照样进来了。 黄天拉着她越走越远,穿过小巷,最后到了一处风景别致的院落,满院子的苍翠,百花妖娆,俨然是春天。 “这是皇妹们平常闲谈的地方,估计这会儿她们也用不到,我们就在这里小憩一会吧。”黄天安排她坐于院落中间的石凳上,转身对着身旁的侍从,原本恭敬的站在藏书阁外,如今跟了来的那位,轻声吩咐了一番。 陌玘点点头,侧眸开始欣赏起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王爷……皇妹……这家伙的年纪又不大……回忆起云舒在入宫前跟她普及的一些知识,陌玘几乎已经可以笃定这家伙的身份了。 凌泽天,当朝皇帝凌泽岚的同父异母兄弟,却是感情和他最好的一个。备受宠爱,不用做什么公务,是个闲散王爷,最喜欢到处游山玩水。 这也难怪,当初可以在街头和他碰到了。 回头,却见他还是认真地看着自己,不由回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他却轻笑,“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陌玘大方地点点头,刚才那鸭嗓子的一声王爷其实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如果自己再稍微关心一个朝政的话应该也能马上反应的。 黄天……不,凌泽天也并不在意,“然后呢?你怕我么……我可是王爷啊。” 陌玘翻了个白眼过去,我要是怕我还敢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吃东西么? “你果然不会介意。”凌泽天爽朗的笑道,恢复了他阳光的样子,但那个笑容却莫名让陌玘有点感伤……里面似乎藏着个很悲伤的故事呢,不过,与我何关?我们不过是一般朋友而已。 陌玘淡淡地垂下眼眸,恰在此时,点心们被送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造型精美,陌玘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饥饿感……抬头获得凌泽天的一个笑容允许,也不客气,开始品尝起来。 哇,好好吃!这皇宫里御厨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几块下肚,陌玘陶醉在美味当中,没办法,生平没有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吃点东西,你懂的…… 见她吃得那么开心,凌泽天笑得也很开心,是不是地将那些自己认为好吃的点心推到她的面前,给她作介绍,讲些小趣事逗她开心。 但越是这样,反而让陌玘越是迷惑:他为什么自己那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还有什么他一个王爷没有,自己却有的呢?至于美色,虽然自己长得确实不错,但作为王爷,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算了,不想了,先吃饱再说。 风卷残云一顿,凌泽天几乎没怎么动,满桌的点心都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看的凌泽天笑得夸张。 她微微有些囧,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拍拍手准备走人。 “你这样就走?连个谢字都没有?”凌泽天笑着站在原地,却没有阻止她的离去。 陌玘回过头,“那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不和你客气的。”挥挥手,走出院子。 凌泽天伫在原地。 而陌玘,出了远门就很囧的发现——这里是哪里?我该往那走……唔,是个严肃的问题啊。 无奈之下,抓着个宫女问路,厚着脸皮尾随人家到了御书房附近。暮色达到了最浓的时候,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决定干脆回去等云舒汇报成果。 “阿陌?”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陌玘欣喜地回头,看见果然是柒珩在她背后,微笑地看着她。连忙快步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师父……” 柒珩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的应了声。 “你这身侍卫装好丑啊……”陌玘抬起头,坏心眼地补充道,爽朗的大笑几声,调皮的扮了个鬼脸朝院子奔去。 这丫头……柒珩好笑地摇了摇头,被云舒带坏了,不过……能笑得那么开心,就好。 ------------ 第十二章 :往事如风 更新时间:2011-11-02 一走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席白花中静静思索的云舒。半跪于地,手轻轻地抚着花瓣,可眼神分明不在花上。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真是相当罕见的表情。陌玘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柒珩,柒珩紧了紧两人握住的手,虽然眼神也带着疑惑,却在极大地程度上给了陌玘以安慰。 “啧啧,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一回来就给我秀恩爱?”俏皮戏谑的语气,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陌玘回头,云舒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目光……相当之“猥琐”和八卦,实在是欠扁的很。刚刚的惆怅似乎只是他们两人产生的错觉。 “切,就是晒给你看的,不行啊?”陌玘按住心中莫名的一阵感伤,笑着回敬道,“有本事你也快点找个伴啊。” 云舒受伤状,一只手在空中抖了抖,对花垂泪状,“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陌玘得意地笑。 “……装扮好锉。”云舒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哇哈哈,当初决定叫你扮丫鬟,叫柒珩扮侍卫,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太逗了太逗了……” 陌玘黑线,这家伙—— 一甩脸,拉着柒珩就走,懒得和她废话。 云舒没有挽留,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收敛起了笑意。回头的柒珩,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云舒勉强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她和三位公主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但是,凌泽瑶渴望自由的目光一直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海里。这道宫墙,真的有那么恐怖么?自己是来来回回自由的很,所以根本不能理解她们的为难。 不是没想过真的带她们走,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她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自己又怎么向凌泽岚交代……难道带着她们过流亡的生活?自己无所谓,但娇生惯养的她们如何受的住。 凌泽花在风中轻轻摇曳,花香阵阵。 ——阿瑾,若是你在此,你会怎么选择呢? 云舒静静地待到天彻底黑透,才在陌玘的招呼下回了房间。草草地吃过送来的晚饭,味道不错,可惜没什么心情。有时候,她就是会陷入迷惑,这个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是夜,洗了个澡,她倚在窗边,继续对月思索。手中拨弄着一支玉箫,是在出发前,从阿瑾房间“顺”过来的。箫触在手中,初是温润,可是时间愈久便愈冷,竟是罕见的冷玉制成。 手撑住窗沿,一用力,她翻过窗户,落于外面的地面。初秋,天气微凉,丝丝地透着秋天的气息。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秋高气爽,真是好。 提了提身上的裙摆,是挺长时间没有穿女装了。她微微一笑,轻快地迈步走进了屋子后边的竹林,随性信步,享受着月光下夜空的美好。 她不想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过过平凡的生活也未尝不可。但,若真的那样,恐怕她自己又会觉得无聊。既可以不复杂又可以每天都有趣,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么? 鱼和熊掌,如何兼得? 她抚着身旁的翠竹,长得挺粗壮的,应该是有些年头的竹林了。晃悠着走走,才发现这片竹林中心竟种着一棵树!粗壮的树干,斑驳的树皮似乎遭受过什么非常大的创伤,却依旧屹立,而且长得非常繁茂,郁郁葱葱的长满了叶子。 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许是什么别具匠心的设计也说不定。她抚了抚树干,足下轻跃,攀着树枝而上,坐上了不高不低的树杈。 微凉的夜风吹来,真是个惬意的夜晚。 将手上的玉箫抬起,她轻轻地吹奏起来,低沉婉转的调子,正是阿瑾曾经吹奏的一曲《碧棠》,自己做的曲子,带着他自己的味道,冷冷的渗着寂寞。 悠扬的箫声顺着夜风,萦绕在整个竹林。 记得一个夏夜,和阿瑾下完了棋,向他学习这首曲子。自己从他的收藏室里找了支品质差不多的箫,静静地听他吹,然后自己才上。谁知道这曲子听着悠扬,吹起来却是非常的困难,磕磕绊绊学了很久,才能在他的带领下勉强吹奏完成。 也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夜晚,不是么?沉醉在箫声当中的,除了夜风,还有谁……耳畔边的箫声逐渐从回忆里剥离出来,一遍吹完再吹一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蓦然间,箫声忽然变的响了起来,她倏地一惊,居然有人在和自己合奏?一模一样的箫声,连个音都不差。 震惊,带着难以言说的惊喜,她猛地转头,望向箫声的来源。微凉的月光下,翠竹边静静地伫立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五官清朗,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随风起伏,执着玉箫,满脸笑意。 莫名的情愫划过心头,云舒放下玉箫,浅浅一笑,“岚兄果然聪明,只听过一遍居然就可以吹奏的这么好。” 凌泽岚也放下唇边的玉箫,回了个玉树凌风的微笑,“哪里哪里,还是你的这首曲子作的美,让我忍不住技痒,丢下一堆奏章来了这里。” “我可没这才华,这个呀是个朋友做的,我学过来抒抒情而已。”云舒手撑了撑树枝,从树上一跃而下,“很不错?” “是啊。”凌泽岚走进,与云舒相伴而立,“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云舒心念一动。 “嗯……我的皇兄,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了吧,就连母后都不曾再提过。”凌泽岚目光中带着回忆,微笑地说道,“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呢。” 云舒静静地聆听着。 “从小他都比我厉害,过目不忘,根骨奇佳,无论是文是武都胜过我百倍,似乎天下间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他是那么的出众,我又是如此的愚笨。但我不讨厌他,因为皇兄他对我很好,比父皇和母后对我都要好。” 凌泽岚不由轻笑起来,“他很宠我,只要我想要的,他都会弄给我。当年我非指着树上的蜂窝说想吃蜂蜜,结果他二话不说爬上去摘,结果被刺的满头包,发烧了好几天。” 云舒莞尔,没想到花沭瑾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 “但那一天,若不是我强要去踏青的话,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他的话锋一转,目光随着黯淡下来,“母后她……”眸色沉沉,却完全不止悲伤。 ------------ 第十三章 :往事已寂 更新时间:2011-11-03 云舒微微有些疑惑,回忆起花沭瑾曾经讲述过的事情,一个荒诞而超常的假设从心中萌芽,衬的她后背凉凉的。 “母后一直很宠我,我看得出来,她惧怕皇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凌泽岚无谓地笑了笑,有点冷,“时间过了那么久,就算说了,也无所谓吧……是我求母后让我做太子的,但我没有想到,她会做的那么极端。” “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母后将皇兄推入河中溺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去,而是转身离开,钻进了马车,等待慌张的母后冲回来,和她一起离开。”凌泽岚微笑,“第二天,宫里传出了太子病逝的消息。” 阴冷的气氛围绕在云舒身旁,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刚刚虽然有些敏锐地预感到了……但听到当事人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我嫉妒皇兄,他可以获得无边无际的宠爱,所有人的夸赞,但为什么……我没有,我只有母后,但我还想要更多。”他侧脸望向云舒,目光不明,“是不是很可笑?” “不……虽然我不能说你做对了,但……在常理之中。”云舒神色复杂地说道,却带着真诚和客观,“你不必自责,也许是因为你比他更适合当皇帝,所以天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真的?”凌泽岚的眼神十分迷茫。 “真的。”云舒真诚地回答道,只是心那个角落忽然变得很疼很疼,不知道是为了谁……是凌泽岚内心的暗,还是阿瑾心中的殇,亦或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剪不断,理还乱。她不由苦笑。不过看凌泽岚的神色,好像并没有被这段往事所困,就仿佛阿瑾,也只是在回忆的时候才会很伤感。最后最郁闷的居然是自己,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凌泽岚有些郁闷地看着云舒,这件事情有什么好笑的么?她为此稍稍的感伤一点就算了,还没良心地在那里笑? “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是么?”云舒展颜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敬爱的皇帝,凌泽岚,不是么?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子,而是皇帝。” 凌泽岚一把抓住她拍在自己肩膀的手。 “嗯?”云舒疑惑地偏头。 “永远都猜不中你的心思。”凌泽岚回神,松开手,“果然只有你,云舒。” “谢谢你的夸奖……还有,谢谢你又用回了‘我’。”云舒夸张得提起裙摆行了一个礼,惹得凌泽岚轻笑。 “你喜欢朕用‘我’?” “无所谓,不过更喜欢第二个吧。”云舒调皮的眨了眨眼,拍拍树干,“说起来还真奇怪呢,一片竹林里面居然有棵那么粗壮的槐树。” 凌泽岚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棵树,“这棵古树?” “古树?年头很多了……”云舒有些讶异道,“难道比这竹林还要早?” “确实。这片竹林是先祖在登基第一年种的,而这棵树,应该是从齐朝还在时便有的。”凌泽岚微笑,抚着树干上的伤疤,“据说,当时他原本想毁掉这棵树,后来不知怎么又反悔了,叫人救活了,种了这片竹林将它与外界隔了起来。” 顿了顿,他忽然一脸神秘地转头问道,“你知道原因么?” 云舒无奈地看着他,你还真和阿瑾是兄弟啊……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想知道就问我啊,我会告诉你的哦,快问快问”……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45度斜上望着他,白痴地跟了一句,“为什么呢?” “是因为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物。”他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暮吟。” 什么?!云舒倒真的被惊悚到了,凌泽宇……恨暮吟到这个地步?可是为什么又不毁了呢? 凌泽岚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摇了摇头,“他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放柔了目光,“爱。” “爱……?”云舒更加迷惑了。 “你既是知道暮吟故事的,那一定也知道当年她和林若暄分开之后,被大臣逼着成婚吧?”凌泽岚娓娓道来,循循善诱道。 云舒灵光一闪,瞠目道,“难道是他!” “根据先祖留下来的一些私记当中来看,确实如此。”凌泽岚认真地说道。 靠,这样也可以……云舒的脑海中瞬间脑补完成了这个故事。当年,凌泽宇被逼着和暮吟成婚,以他心高气傲的性格肯定不同意。谁知到暮吟也对他不感冒,他反而因此有了兴致,是不是地注意着暮吟,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爱上了她,无奈他却是注定要谋反的人。 原想等做了皇帝,再娶了她……不料逼宫的那一天,暮吟却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自绝追随林若暄而去。 所以他保留着这个皇宫,想毁掉这棵在他们回忆中占着很重要的一部分的槐树……却还是狠不下心,建了这片竹林,将它封印了起来…… “对了,你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其实是暮吟还是皇储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凌泽岚补充道。 这回刺激受大了……云舒觉得自己有点晕,虽然未曾见过暮吟和凌泽宇,但还是深深地被这个纠结的故事汗到了…… “云舒……你怎么看这个皇宫?”凌泽宇沉下声音问道。 “挺华丽的……囚笼。”她微微阴沉下了表情。 “囚笼……也是。”凌泽岚笑了,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住云舒,“你说这个囚笼困得住那么多东西,可困得住云?” 云舒语塞,瞬间被他具有强侵略性的目光所震惊,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云……只有无边无际的天才适合。” “可若是朕要它留……” “唔,天色不早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云舒一拍手打断他,强笑道。 凌泽岚有点被噎住。 “好啦好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一定耐心地听完。”云舒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晚安,好好睡觉啊,这才有精神应付明天的公务嘛!” 趁着他没反应,转身就跑。 凌泽岚哭笑不得,被她的一系列动作噎到动弹不得,只能哑然看着她离开。这家伙还真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 第十四章 :选后 更新时间:2011-11-07 睡上满满的一觉,第二天日上三竿,云舒悠悠地转醒,当然此时,辛勤的柒珩和陌玘早就已经出门了。 今天轮到调查哪里了呢? 拿出自己自制的简易地图,略加思索,决定了去处——乾泽殿,君臣上朝的地方。看时刻,这个时候应该是最闲最安全的。 等她转悠到乾泽殿,果不其然没有看见多余的人影,只有负责打扫卫生的太监宫娥在消极怠工,磨蹭着做活。幸而出门时换了身宫女的衣服,云舒低着头,随手捡了把扫把,闪身进了去。 一种凝重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心似乎都一下子沉重了许多。宫殿里的光线很暗,红木越发显得黝黑,入目的金色没有耀眼的光彩,却是满心的肃穆黯然。行走在大殿上,一不留神敲出个脚步声都沉沉地回荡。空气里满是金属的生腥气,又仿佛是淡而浓重的血腥味,如被篆刻在了这座宫殿的记忆中一般,久而不散。 心情莫名地沉重,云舒失了进门前一腔的兴致,匆匆地穿行过空荡荡的堂厅,拾级而上,站定在龙椅前。说实话,这是她的首要怀疑目标。 按照那本书上所写,编者即有意要将钥匙之说流传下来,可翻来覆去地看都没有准确的描述,想来也是一个考验。若是考验,那必定会有提示——青龙令,这本身就是一个提示。 青龙,四神之一,居东位,属木。而令牌,根据记载应该是以玉制成,所以很有可能被藏在和木有关的地方。龙,自古被作为帝王象征,帝王之物,大多都务求至高至远。 这样一想,这座龙椅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首先,乾泽殿就建在皇宫的东位,龙椅建在殿中的高处,带有帝王的霸气。虽然是纯金制造的,但据凌泽岚所说,前朝末龙椅曾经被发现受到过损伤,当时国库紧张,是由能工巧匠以上好的金楠木修补,再以金镀层。 凌泽宇即位的时候并没有更换龙椅,所以那块木制的补丁,也就顺理成章地留到现在。 心中燃起了无限希望,云舒连忙俯下身,左敲敲,右摸摸,认真地检查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还真如愿接着自己的照明设备,找到了一块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的区域。 不过,还是很遗憾,或许是因为那工匠的手艺太好了,亦或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那块补丁与周围的金属几乎融为了一体,虽然还是被找到了,却无法再把它毫发无损地取下来。 ……除非把龙椅整个解体,不过,要是真那么做了的话,她就要被凌泽岚解体了。 白忙活一场——她不由有些丧气,收拾好东西,拍了拍龙椅,无奈了。 瞧这雕刻精美的绝佳工艺品,纯金打造不说,还镶了那么多名贵珠宝,随便撬一颗下来都是价值连城的主。有点技痒,不过理智还是牢牢地拴住了她,让她不至于犯下这种大不敬的罪。 初战未捷。 虽然还有点不甘心,但她还是不得不慢慢地退出了大厅,转身再远远地忘一眼高台之上的龙椅,周围凝重的气氛似乎更在那一点凝固。龙椅之后的墙上,巨幅的龙图腾盘旋而起,似乎随时准备飞升,龙目圆睁,不怒自威。 云舒合上了门,长出了一口气。 这场皇宫之行,可能要比自己想象中,拖得更加长了。心中微微有些不自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安,云舒勉强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它们抛之脑后,决定去找凌泽岚转换一下心情。 谁知道,刚刚走到门外,就被神出鬼没的墨剑拦住了。 “唔?里面在进行重要谈话?”云舒好奇地问道。 墨剑一如既往没有说话,酷酷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眼里是难得一见的好笑之色。只是脸上依旧毫无表情,显得更加诡异。 这丫,还愈发高深莫测起来了。云舒冷汗,完全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需要我回避么?还是可以……唔,听听墙角什么的?” 墨剑似乎毫不思索地就闪人了。 ——意思是……随便我听墙角?云舒朝天空比了比中指: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句话你老人家会累着不成! 稍微犹豫了一下,鉴于自己目前闲的蛋疼的基本状况,她思想挣扎了一下,还是义无反顾地绕到了一旁的窗户下,屏气凝神,侧耳细听起来。 “岚儿,你有没有听母后说话?”最先响起的是一个温和却不是威严的中年女性声音。母后?难不成是当今的太后……凌泽岚和阿瑾的母亲! 紧接着传来的是凌泽岚带着淡淡疲惫之感的声音,“孩儿不敢……母后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敷衍之色很浓。 “你,好,母后也知道你不乐意我和你谈这个话题,但你毕竟是一国之君,选后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也要操办起来了。” “母后!孩儿今年才十八……不用那么急。”凌泽岚的声音无奈至极。 “十八,你父皇十八岁那年已经纳了五个侧妃!而他当时甚至连太子都不是。”太后似乎已经铁了心肠要把这件事坚持到底,“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下周的皇宴,我已经邀请了各位朝中大臣携家眷来参加了,这一次扩充后宫不准给我再拖了!” 凌泽岚沉默中。 “至于选后,等你选定人选之后再说吧,母后会帮你一块慢慢的挑选的。”强硬派作风一览无余,这太后肯定是个女强人式人物,云舒咂舌,凌泽岚完全被压制地说不出话来。 半响,她又放柔了声音劝慰道,“母后也知道你年轻气盛,一时接受不了,虽然皇后之位需要我们一同商榷,但要是有你喜欢的女子,多纳几个入宫也未尝不可……” 云舒的嘴角抽了抽:我该说您开明么……不过总觉得哪里好奇怪……果然我已经跟不上潮流了么? “干得漂亮,母后!”一声轻响从转角处传来。 云舒心念一动,不是吧,还有和自己一样听墙角的? ------------ 第十五章 :兄弟爱 更新时间:2011-11-08 小心翼翼地探到离自己一步外的转角处,探出脑袋,果不其然看见一个背影,趴在另一扇窗户下窃笑。 看衣料穿着,又能随意在御书房周围听墙角,还有那声“母后”,不用说,肯定是凌泽岚的那位宝贝弟弟,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凌泽天。据说他幼年丧母,是被过房至太后名下的,所以和凌泽岚一同长大。 正思索着,他一回头,却也看见了云舒。两个人对视一眼,惊诧状,却又很有默契地猥琐一笑,其中意味不用说也清楚了。 八卦,是所有人类心照不宣的共同爱好。 御书房内,凌泽岚和太后的谈话似乎也已经到了高潮部分。凌泽岚的软硬式抵抗似乎都被太后无情地驳回,扩充后宫,择定皇后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下一周的相亲大会,凌泽岚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唉,一向都是凌泽岚用强硬的态度压迫自己,虽然没有不爽,但看到他被别人那么压制,感觉却是爽呆了。啧啧,也只有太后大人有这个魄力啊! 门被合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云舒和凌泽天对视一眼,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番,好像太后已经离去。当下放心,伸了个懒腰,从窗台下站起身。 “你们两个还真是大胆,啊?”凌泽岚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机械地回头,对上他似笑非笑地脸,两个人开始扯淡,“啊……今天天气真好啊……呀,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正准备找你去呢。” 云舒扯了扯自己身上及时换回来的男装,干咳了几声,“是啊是啊,正准备找您汇报一下情况,这不就碰上了侯爷,你说巧不巧。” “巧,真是不能再巧了!”凌泽岚重重地说完,朝两个人温柔地一笑,直笑得两个人后背一凉,“给朕进来!” “是!”两个人相视,扮了个鬼脸,从正门溜进。 进了屋,凌泽岚已经在主位上坐定,气定神闲地打量着桌前的两个人,呷一口茶,“你们听的可开心?” 云舒和凌泽天抹了一把冷汗,“挺开心的。” 凌泽岚重重地一搁茶杯,咬牙切齿道,“很好,你们还有脸说开心……朕在屋里被母后修理地那么惨,你们倒开心。” “其实也一般……太后这不也是为了您着想么?”云舒义正言辞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您也要好好体谅一下嘛。” “是啊是啊,母后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帮你掌管这个后宫,多么不容易啊……皇兄,你也应该要多弄几个嫂子过来,替她解解烦忧了。”凌泽天不甘示弱地及时插话。 云舒大义凛然状继续又说,“就是啊……不过是个相亲会嘛,您咬咬牙就过去了,不就多几个妃子么,您眨眨眼就无视了,不就是挑个皇后么,您闭着眼睛抓个阄不就成了?” “就是就是!”凌泽天附和。 凌泽岚冷冷地瞥了云舒一眼,“说……说得好啊,继续说。” 云舒冷汗,识趣地闭嘴。 “朕看你们两个倒是臭味相投,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那是,我们那叫一见如故!”凌泽天爽朗的一笑,大大咧咧地勾搭上云舒的肩膀,哥俩好状态中。 “放手!”凌泽岚咬牙,比云舒还要快一步叫出了那两个字。 “切,放手就放手。”凌泽天不屑地挪开手。 云舒眼神略显复杂地望了望凌泽岚,后者避开了目光,沉声问道,“好了,玩笑时间结束了,到底来找朕有什么事?” “我想要一块可以通行宫里任何一个角落的腰牌。”云舒认真地答道,“调查进入中期,有很多地方我都没有权限可以进去。” 凌泽岚略深思了一下,果断地拿出自己书桌抽屉里的一块金牌递给了云舒。 “喂喂,皇兄,不带你那么随便的……”凌泽天在一旁吐槽道。 “那你呢?来找朕做什么。”凌泽岚懒得理他。 凌泽天一脸受伤状,“皇兄,不可以那么绝情的……难道皇弟来找你说说话谈谈心都不行么?” “行啊……可你不是还要和几个大臣的女儿们见面么?”凌泽岚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母后难道没有和你说?” 凌泽天蓦然黑了脸,“什么意思?” “母后说,下周的皇宴你也不准缺席!我要扩充后宫,你以为你就可以逃过……”凌泽岚淡淡的一笑,眉眼间,表情像极了阿瑾,激的云舒一个寒颤。 凌泽天似乎被打击的不轻,整个人都灰败了下来。 “好好准备吧,阿天,皇兄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凌泽岚和蔼可亲地说道,挽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推出了御书房,关上了门。 门外,凌泽天一声惨叫,“皇兄,你太狠了!”踉跄离去。 嘛……也许这也叫兄弟爱吧。云舒抹了一把冷汗。 “要出去走走么?”凌泽岚回头,温和地问道,“今天天气不错。” 鉴于他刚才的表现,云舒下意识一寒,但还是点点头,随着他走了出去。 说实话,今天天气确实不错,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甚至连朵云都看不见,亮堂堂的。让人的心情,莫名的就好起来。 御花园里小径上,她和凌泽岚一前一后地踱步。 “云舒……总觉得很久没有一起闲暇着散步了吧。”凌泽岚沉沉的说道。 “是啊,陛下。”心情一好,云舒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不过我们确实也认识没多久哦……更别提彼此见面的时间了。” “是啊,可总觉得我们认识了很久。”凌泽岚也笑,目光深远,“若不是当初碰巧我去黎家调查,你和二少的半年之约又到期,说不定我们到现在都不相识呢。” “还是会认识的吧,不过可能会换个美好点的方式。”云舒调皮地眨眨眼,“总觉得回忆起来,好像每次都和打啊,杀啊脱不了关系。” 凌泽岚低头闷笑起来,“这样也不错,印象至少深刻吧。” ------------ 第十六章 :硝烟 更新时间:2011-11-09 云舒干笑几声,“当初,真是想都没想过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一起散步。” “对了,当时,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不算吧……只是麻烦您下次要是出门的话,把你满身的龙涎香遮一下,这个标记太好认了。”云舒无谓地说道。 可我分明已经遮掩过了……凌泽岚挑眉,“你的嗅觉似乎很出色。” “恩,本门内功附赠的一个小特长吧。”云舒轻描淡写地说道,“每个人都如同花一般,有自己独特的气味,若是嗅觉敏感,不见人只问味道就可以辨别……你干嘛?”云舒鄙夷状看向突然凑近的凌泽岚。 凌泽岚认真地在她身上嗅嗅,“好像没有味道啊。” 云舒囧,挥开他,“我是个特例……小时候生过场大病,所以没味道。” 凌泽岚恍然大悟状,“说起来,许久不见紫瑶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云舒抹了把冷汗。 “唔,改明儿真该找找她,看她愿不愿意来入主后宫,若是那样的话……” “咳咳咳……”云舒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脑袋里瞬间出现了花沭瑾穿着凤袍,千娇百媚地微笑的模样……当即笑喷,不行,那玩意儿太逗了。 “怎么?你不愿意……”凌泽岚目光灼灼地问道。 话中有意,云舒的笑蓦然一僵,自然的接口道,“恐怕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要不乐意了吧。”说来也巧,前方还真就出现了谈话的声音,依稀可辨是些女声。 云舒好奇心至,拉着凌泽岚悄悄地靠近。 御花园正中亭侧,站着三位宫装丽人,一着红,一着紫,一着黄,倒真是人比花娇,媚姿千态。以云舒多年的古装剧经验来看,不用说,肯定是在掐架。 果然,没走几步,就能清晰地看看到她们彼此微笑却明显暗藏杀机的表情。 “妹妹这身衣裳真是好看啊……”红衣说道。 紫衣听了,明显很高兴,“哪里哪里,这是太后娘娘前几天赏给我的,我原以为传给姐姐们看会惹姐姐们不高兴,没想到姐姐们这么大度,倒是妹妹小心眼了。” “瞧你说的,我这身衣裳还是上周皇上刚赏的,还不是穿给妹妹们看来着么?”红衣接口道,呛得紫衣笑脸一僵。 “哟,姐姐你的耳环好漂亮,哪儿买的,不会也是皇上送的吧?”紫衣掉转枪头,抓住黄衣。 “唔……唔,不是。”黄衣看上去不怎么喜欢攻击,“这个是旧首饰了,不足为奇。” “哎呀呀,姐姐你这样可不行,趁着现在我们还年轻,那可得使劲打扮留住皇上才是,不然等到我们年老色衰了,可怎么办啊?”紫衣朝红衣笑笑,“是吧,姐姐?” 红衣明显是三者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当即脸色难看了起来,但还是勉强微笑,点了点头。 啧啧,女人间的争斗果然是最好看的。 云舒看得兴起,却被脸越来越黑的凌泽岚一把拉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知道他心情不好,云舒很体贴的没有再开玩笑,顺从地跟着他走。 其实他应该很清楚吧,自己那硝烟弥漫的后院。 ……再说说中途被凌泽岚一脚踹走的大灯泡,凌泽天童鞋。被自家老哥欺压了一回,却又无可奈何,正准备去找我们的陌玘小童鞋开导开导,一转眼又被自己姐姐——凌泽雅给抓到了。 凌泽雅正准备去御书房那里搬一批书回去深造深造,正巧身边的侍女都被派出去了,苦于一个人搬不了,转眼老天就给她送来个凌泽天。 “小天啊,苦着一张脸做什么,帮姐姐做做事不也挺好的么?”凌泽雅拽着他的袖子往前拖。 凌泽天望天状,叹气。 “怎么?我又阻拦到你勾搭宫女了。”凌泽雅开起了玩笑。 “就算是,那也是姐姐比较重要嘛。”凌泽天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躲闪着凌泽雅的追打进了书阁。却不料刚踏进去,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叫嚷声。 “你你你!又是你!别以为有侯爷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三天两头晃进藏书阁,你是没有事情好做了么!天知道你是要进来做什么,无非是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我只是来看书啊,公公……” “看书?就你那样还看书,我看倒像是来偷东西的,这一本本书可都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好书啊,孤本难求,别以为你那么点小花招能够骗得了侯爷就能骗得了我了!” “……行,你爱咋说咋说。” “诶诶诶,你还敢瞪我了,反了你了。” “是是是,我反了还不行么?”陌玘相当无语,这鸭嗓子还真是没完了。 “嘿嘿嘿,你还真反了,信不信我叫人来抓你好好惩治一番,真是个贱丫头!”鸭嗓子怒目圆睁,显然被气得不清,那根指头在半空中戳戳戳了半天,差点就蹦陌玘脸上去了。 “你说谁的丫头是贱丫头?”一个温和如天籁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 后背一凉,多年在宫里混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瞬间满脸对上媚笑,转身一看,果然是糟糕。面前那娴静若花的美人可不就是二公主凌泽雅么? “原来这丫头是公主您殿里的呀,奴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其实奴才只是和她闹着玩而已,平素绝不会说这些话的,我们经常一起谈论什么诗词歌赋,好好切磋学习。”鸭嗓子笑的满脸都是褶子,看的陌玘一阵恶寒。 她反而对那个美女比较感兴趣,好吧,她身后的那个凌泽天可以无视的话就无视好了,包括他那超有存在感的视线。 凌泽雅淡淡地点点头,刚开始还有耐心听听,后来就直接挥手让他退开,拉着陌玘就出了藏书阁。真是,原来来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鸭嗓子被干撇在藏书阁,心情同样无比郁闷,这丫头的命怎么这么好,每次都有人来救……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 第十七章 :误会 更新时间:2011-11-10 一出藏书阁,凌泽天立刻一把插到凌泽雅和陌玘之间,很热情地对陌玘道,“其实我本来打算去帮你的,是被姐姐她抢了先……” 陌玘淡定地一把推开他,对着凌泽雅行了个礼,“多谢公主施援。” 凌泽雅好笑的看着凌泽天一脸受伤的囧样,对着陌玘温柔的笑道,“没事,举手之劳,只是你以后要小心些,不要再被逮到了。” 真是好听的声音~~陌玘不由对凌泽雅产生了无限好感,长得漂亮声音又好为人温婉,真不知道凌泽天这小子哪里来的运气。 “唔,你们再聊吧,我还有事,先回殿了。”在凌泽天无声的幽怨目光下,凌泽雅无奈败下阵来,有礼貌地向两个人告别,离开。 陌玘微微有些失望,原本还想和美女姐姐多说几句话的咧……唉,都怪那个破凌泽天,把美女姐姐赶跑了咩。一转头,正对上凌泽天闪闪亮的眼神,故作玉树临风状,“嘿,陌玘,我们又见面了。” ……白痴。 陌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果断决定无视掉他,同时却又觉得好笑,真是…… 凌泽天毫不气馁,继续跟上,开始胡天海地地跟她闲扯起来,虽然回答他的只有一张冷淡淡的脸和鲜少的表情。不过至少她没有一拳揍开自己,那么自己就继续唠叨呗。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陌玘无奈,止住脚步问道。 凌泽天一脸兴奋,“因为你……” “停!不许给我扯那什么狗血的你很有趣、你很特别,你妹啊,去骗那些幼稚园小妹妹还差不多!”咆哮脱口而出。 ——幼稚园是什么?狗血? 凌泽天被她咆哮的一愣,虽然不懂具体含义,但确切的却还是知道的,凝神想了想,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道,“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陌玘惊悚状,“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们两个总共才见了没几次面好不好!别给我扯淡什么一见钟情,老娘不信!” “也许是因为你可爱,也许是因为你真的有够对我的胃口吧!”凌泽天无比真诚的说道。 陌玘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大字——我、不、相、信! 凌泽天索性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大了声音,灰常勇敢地大声在此表白,“我喜欢你!” ——陌玘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的杀气。 僵硬的转过头,三米开外,一名侍卫打扮的帅锅笑眯眯地盯着这边,笑的无比温和啊无比温和……尼玛,为毛师父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么狗血的时候你出现了! 杯具!云舒……helpme! “阿嚏!” 云舒揉了揉鼻子,奇怪,莫名其妙地打什么喷嚏。 “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凌泽岚在一旁关切地询问道,被云舒果断回答,自己还算好,趁机拉开两人距离。 “你就那么讨厌我?”凌泽岚一脸受伤状。 云舒白眼过去,姐姐我脑袋上写着我很好骗么?孩子,你的技术一般般而已,等你训练到你哥那个水平再到姐姐面前来献丑吧……可惜这招连你哥都只能偶尔成功。 凌泽岚也是个聪明人,看云舒的表情就知道她无动于衷,“云舒……说实话,若是朕想让你来主掌这个后位,你想怎么办?”索性摊开来说,让她无路可逃。 云舒止了步伐,从前几次的谈话中确实可以猜到凌泽岚的想法。但他能说的那么坦率,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可以问为什么吗?”云舒淡笑着问道。 “因为你聪明,足以运筹后宫;因为你大度,足以掌控后宫;因为你敏锐,足以辅佐我……”凌泽岚似乎早就料到她有这一问,顺口就答出了一大串。 “停!”云舒了然状,回视凌泽岚淡淡一笑,却让凌泽岚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阿岚,你说了那么多,终究还是因为我适合这个位置,不是么?” 凌泽岚一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还有……我喜欢你。” “喜欢不是爱,你只是对我感兴趣,不是么?”云舒淡淡地回答,轻轻的挣扎,凌泽岚的手就松开了。“凌泽岚,如果我真的会预言的话,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皇帝……但你不适合饰演这么深情的角色,因为你的心,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一个人,包括你自己。” 凌泽岚哑然,他甚至不知道云舒为什么会下此断言,可又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我不会爱……可能么?你云舒又何敢断言! 云舒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直视他疑惑的眼神,右手抚上他心脏的位置,“凌泽岚,你觉得是对的东西,别人可能不这么觉得。很直白地回答你,老子就算单身一辈子都不会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在一起。” 凌泽岚沉默,最后,讷讷地苦笑,“我原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看起来不是吧。”云舒恢复了以往的微笑,“可是我,还是很认真地在期待着一份爱情的哦!” 凌泽岚的目光似是飘渺在天边,却又仿佛凝聚在眼前的云舒身上,记忆中蓦然被勾起了一角,吹动了整篇湖面。 “看起来不像吧?可是,我还是很认真地在期待变得自由自在的,皇位,我根本不想要。” 一抹极淡的微笑,漾开在他的嘴角,锁住云舒的眼眸,似乎比以往多了些什么。这个睿智的女子确实要比自己来的高明,因为至少,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亦如皇兄。 真奇怪,自看到她起,总是回忆起皇兄呢。 他望着云舒的背影,“下周的皇宴……” “可以不参加么?”云舒苦着脸问道,还以为凌泽岚至少今天不会开口的说。 “不行!”他漂亮地果断拒绝,微笑,压低了声音,“皇叔他们都回来……你一定要参加。” 心下略略有些失望,原来是为了这个……云舒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内心微微的动摇,打了个响指,“好吧,我的陛下。” ------------ 第十八章 :赶路 更新时间:2011-11-14 真是一个好天气…… 元希推开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虽然还是清晨,却已经有了炙热的气息,果然大漠和中原迥然不同。 “梆梆”,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元希,我可以进来么?”罗木皓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进吧。”元希伸了个懒腰,踱回桌前,一股香气随着门的打开飘然而至。好香的早点――元希登时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罗木……手里的盘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罗木皓被她盯的有点好笑,把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就是给你准备的,不客气地吃吧。” 元希果断地一点头,夹起一个水晶饺,轻轻一咬,汤汁四溢……“好烫!”连忙张大口,却舍不得把水晶饺吐出来,一个劲儿地朝口中扇气,眼泪都快烫出来了。 罗木皓连忙倒了杯凉茶递过去,元希一饮而尽,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你,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罗木开着玩笑,看着盘子里地水晶饺一个接着一个被消灭完,心情很好,“好吃么?” “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早点呢!”元希灿烂地笑,忙不迭地往嘴里送着早点,只剩下两三个时,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脑袋,“小皓子,你吃了么?” 小皓子――罗木皓脑袋上滑下几道黑线,自我催眠:这一定是爱称,一定是爱称……“没事,我吃过了。”罗木皓笑,一如既往地爽朗,有些耀眼。 “唔,没想到那么快就赶到大漠了,应该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就能到流火教了吧?”元希转移话题中,眼神埋进盘子里,放慢了吃的速度。 罗木接口道,“确实挺快了,按照原先的计划,光赶路就要一周。不过目前来看,应该五天就能到了。” 把最后一个水晶饺吞掉,元希着急地一拍筷子,“那就快赶路吧,我们在这里磨磨蹭蹭怎么能行!” 那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啊……罗木黑线地收起碗筷,吃的真是干干净净啊――这丫头,这可是两人份啊!不过转念一想,心中又微沾了些甜蜜,放低了声音道,“喜欢的话,我下次也给你做怎么样?” “要快赶路,赶路,那几个懒虫居然又想赖床,前几天赶路赶得晚,睡到中午也就算了,昨天那么早就睡了,居然到现在还不起!”元希嘴中念叨着,元气十足地一脚踹开房门,甩下一句“我去叫他们起床!”便消失在了门口。 “……”罗木皓内心内牛满面状,我的存在感就真的那么微弱么,亲~~ 完全没有注意到罗木的表情,元希一口气冲出自己的地字一号房,转身踹开地字二号房,一股阴冷的怨念从房里满溢而出。元希抹了一把冷汗,焉燃羽一天到晚阴冷状也就算了,怎么连苡祢你也被带过去了。 “咳咳,你们两个没事吧?”元希硬着头皮走进去。 “还不是浣浔那只花心萝卜!尼玛,大漠的美女不就是穿的少了点,露点胳膊露点肚脐,有什么了不起的!”苡祢怨气爆发,冲着元希就是一顿咆哮,“一大清早早饭吃到一半就滚到外面去泡妞了,媚眼不要钱是不是,你有那么多电力怎么不给古代电力发展做点贡献啊!” 元希有点晕,一旁坐着地焉燃羽帮苡祢顺着气,顺便解释道,“她现在情绪有点激动,你让她冷静一下。早上她摸黑起来和罗木学做早饭,结果浣浔只吃了几口就跑出去……和几个大漠女子聊天了,所以她……唔,你知道的。” 虽然这方面有些迟钝,不过这个元希还是明白的,当即拍拍苡祢地肩膀,“没事的,苡祢,大不了以后再做几次,他总会吃完的。” 苡祢炸毛状:“还做,做他个死人脑袋!”脸被气得发红,表情严肃得不得了,看来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一阵好说歹说,苡祢终于勉强提起些精神,被元希拽出门,当然焉燃羽也是,到了地字房末。房内静悄悄地,显然里面住的人还没有起床。 众女莫名地咽了口口水。 “你们想做什么?”罗木从她们身后冒出个脑袋。 “嘘,吓死人了。”元希回头怒瞪,“你跟来做什么。”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的话会吃亏么。”罗木皓笑嘻嘻地回答道,“你们想叫落卿尘起床?可是你们都是女的,不太好吧。” 我怎么觉得这句状似关心的话有莫名的不爽感呢……元希抽了抽嘴角。 “切,江湖儿女哪有这点计较的?”苡祢白了他一眼,转眼阴险状,“既然浣浔他可以到处去和穿着暴露装的美眉聊天,我怎么就不能去看治愈系帅锅睡觉的样子……额呵呵,但愿他没有果睡地习惯……” 元希和焉燃羽汗,对视一眼,一同劝道,“你要冷静啊,苡祢,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闪开,人类已经阻止不了我了。苡祢果断地挥开两人的手,推开房门。房内静悄悄地,空气中夹杂着几许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众女再次莫名地咽了一口口水,朝床边走去。 罗木皓拉了拉元希,没拉住,顿时不爽起来,几步跑到众女面前,大声嚷道,“起床拉起床啦,书呆子,给我快点起……”最后一个字消音。 就在罗木喊到一半之时,一股阴冷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房内的众人只觉得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立,莫名的恐惧让他们想转身逃跑,却又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遍观房内,不用说,这杀气只可能是床上似被吵醒的落卿尘发出的。 不可能,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有如此浓重的杀气,罗木皓地眸子不可思议地恐惧增大。 一道阴风扫过,床上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同时一股淡香的粉末飘散在空气里,苡祢警觉,这居然是软玉散,无论武功高低,只要闻到就会全身酥软,没有力气,失去反抗能力。 刚想提醒大家,脖颈上阴冷的感觉让她惊恐得睁大了眼睛。眼神求助地往周围一扫,却发现,同行地焉燃羽、元希和罗木皓他们已经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似是失去了知觉,或是…… 脖颈上冰冷的触觉瞬间唤回她的意识,恐惧的阴影让她几乎窒息,全身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呵……”冰冷却带着磁性的冷笑声从后背幽然传来。 “啊――!!!”惨叫声响遍客栈。 ------------ 第十九章 :抵达 更新时间:2011-11-15 “阿瑾: 不知道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不会还在生我的气把?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会事先征得你同意的,不过皇宫这边的事果然还是我自己处理比较好吧? 今天发生了挺多事情的,见到你的三个妹妹,都是美女哦,真羡慕你们家的基因。你弟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难道这也是你们家家传的? 皇宫里环境不错,开满了凌泽花,到处都是香味,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不讨厌哦。 ……我尚好,你要小心,注意作息时间,不要乱对人发起床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和风琊、宸琰、潆瑛那样接下你杀气全开地几招的。 ——云舒” …… “出什么事了?!”浣浔一脚踢开房门,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暮子昕慢了一步,但也神经紧绷地紧跟而入。 房内—— 苡祢和元希嘻嘻哈哈地闹作一团,互相挠对方痒痒,绕着满屋子乱转。罗木皓正翻看着书架上地书籍,焉燃羽静静地望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落卿尘在书案前看着不知道是什么纸,嘴角浅浅地轻笑。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安静轻松的氛围,却让着急赶来的浣浔和暮子昕不由囧了…… “唔……要出发了?”落卿尘放下手中的纸,文质彬彬地询问道。轻轻地眨了眨眼眸,掩住眼眸里最后一抹绛紫。 “不,没事。”暮子昕沉沉地望了他一眼,环顾四周,却该死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刚刚的惨叫声,似乎只是自己和浣浔地错觉。郁闷的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眸中都有着疑惑不解。 落卿尘地嘴角轻轻勾起,执笔疾书。 ——三天后,一行人顺利抵达流火教所在地。 “啊,终于到了!”苡祢翻身下马,长时间的赶路加上自己紧张所致地全身僵硬,几乎快把她弄残了。到处都痛,酸疼酸疼,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其余人虽然还好,但几天对环境的适应和奔波劳累也是累得够呛,此刻不由也松了一口气,但谁的心里都明白,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开始。 流火教的外观看上去就是一个怪异的坛子,四周棕红色地围墙特别高,阴森森的。建在寸草不生的沙漠里,离他们经过的最近地绿洲村庄也有好几里的距离,倒真是与世隔绝了。 然而更为奇特地是它的大门有两扇,一左一右,从外面根本望不出有什么区别。门都开着,也没有门卫,真是愈加诡异。 “走哪边?”焉燃羽轻声问道,打断众人的思索。 “要不男左女右?”元希试探性地建议道。 暮子昕沉吟片刻,“我看大家还是不要分开走好了……至于落公子,请自便。”生硬的话语,不细说也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敌意。 落卿尘却仿佛并不在意,谦和地一笑。 虽然心中抱怨暮子昕对落卿尘地态度,但众女知道,这时候吵架是不明智的,沉默地跟着众男走进了右边的门。落卿尘微微思索了一番,抬脚步入了左边。 走进门,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一片广阔的花园,其实也谈不上花园,只是看惯了茫茫黄沙,突然有了些许绿色,让人不由精神一振,同时也倍感奇怪。建筑物很普通,就像民宅,但设计的却不像大漠里随处可见地民居,更像是中原地区地住宅式。 地面没有草,但依靠建筑物地地方有蜿蜒着些许绿色的藤蔓,带着些黄色的斑点,没怎么见过。然而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在两扇门内部分界的一条花带,一直从门口处蔓延到建筑物,生生地隔开了两个世界。 靠近左边门,种满了鲜红色地曼珠沙华;靠近右边门,种满了纯白色的曼陀罗华,红白映衬,好像真得是天界与阴间一般。 两条花带加在一起有五六米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众人向左边眺望,落卿尘站在树下,似乎对这从未见过地花树很感兴趣。能在大漠里开出纯白色大朵地花朵,真是坚强啊。 诡异的环境,更诡异的是,没有人。偌大的院落,竟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我们去左边看看吧?”苡祢有些兴奋,兴高采烈地拖着焉燃羽往左边跑去,元希不甘落后,也连忙跟上。 浣浔原本想阻止,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 “卿尘~~这边风景很漂亮耶!”众女小心翼翼地跨过花带,朝着落卿尘走去。花树长的很大,漂亮的让人吃惊,尽管叶子很小,花朵却很大很多,还有一股甜而不腻地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哈,这个流火教还真是古怪,没有一个人呢。”苡祢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你姐姐咧?她也不在么。” 落卿尘缓缓的摇了摇头,似对情况也完全不了解。 “唉,不会白来一趟,没有人在吧。”元希哀叫道,“那么衰啊。” “不会吧,这么大的一个教派,总会有人留下来守门的。”焉燃羽回答道。 悻悻地走了几步,苡祢瞧见花带对面的众男一直瞧着这边,不由一笑,大喊道:“想过来就过来呗,又没有人会笑你们!” 话音刚落,忽然脑袋有点嗡鸣,不会是喊太大声大脑缺氧了吧?苡祢一愣,下意识地扶住一旁的元希,却发现元希亦在摇晃。艰难地回头看,焉燃羽扶着树干,脸色煞白,缓缓倒下。 努力晃了晃了脑袋,想让思维清晰些,可只感觉眼前逐渐被一片黑暗笼罩,浓重的血腥味窜上鼻腔。 好……奇怪……这是……怎么了……脑袋里断断续续地卡过几个字,再接着就是堕入一片黑暗,霍然倒地。 落卿尘吃了一惊,看着众女接二连三倒下不由皱起了眉头,连忙上前为她们探脉。除了脸色发白,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呼吸平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怎么推都推不醒。 而花带另一边的众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众女纷纷倒下,顿时心中一紧,大声问道:“怎么了?” 落卿尘忙着给诸女把脉,哪有时间回答他们,这无疑让他们更加心急。连忙踏进花带,朝着左边领域赶去。 “别过来!”一声女子地娇叱让他们猛的一滞,“不想死的就给我站住!” ------------ 第二十章 :矛盾 更新时间:2011-11-16 众人循声而望,从左边房屋里走出了一位女性,着一身红衣,耀眼如曼珠沙华。狭长的凤眸别带妖艳,五官细致美妙,身姿绰约,带着身后的一个侍女模样地人向落卿尘等人疾走而去。而那侍女身后,还有两男两女,腰间挂着银色的刺,似是护卫一般的角色。 她快步,走至倒下的诸女面前,稍稍查看了一番,就皱紧了眉头,挥手让那侍女靠近,附耳吩咐了一番。侍女连忙转身跑进了屋子。 “你原来也会救人。”右边屋子里,走出了一名青年,一身白衣,抱剑而立,五官俊秀,神情冷峻,一双眼眸漠然异常。身后同样有一位侍从和四名护卫,都着白衣,与左边派形成鲜明对比。 红女女子似乎不想和他争辩什么,站起身,冷冷的抬眼望去,“老规矩,左边我的,右边你的。”转身,那侍女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个红木盒子。她打开,取出三粒药丸,给她们服下,然后又用眼神示意落卿尘,落卿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站起身,与那侍女恰对上眼神,那侍女瞬间一愣。 “喂,她们到底怎么了?!”罗木皓,远没有浣浔他们能沉得住气,不由大声质问道。 “她们中毒了。”白衣青年冷冷的道,“不过已经基本压制住了毒性,一时半会死不掉。” “中毒?!怎么会!”罗木皓骇然,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那女子也走到了花带旁边,和白衣青年遥望,冷冷地解说道,“这是流火教的诅咒,凡是入右门者不能入左门,否则必将七窍流血而死。” 浣浔冷冷的扫过她,吐出冰凉的两个字:“解药。” “无药可解,这是诅咒。”女子冷艳一笑,“还未请教各位来意。” “在下现任武林盟主,连剑山庄庄主暮子昕,这位是殁殇宫宫主浣浔,这位是元龙帮副帮主罗木皓。”暮子昕走上前,沉稳道,“还未请教阁下。” 红衣女子听到几人身份,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但又很快掩饰过了,冷然道,“流火教教主,妖华。” 白衣青年同样冰冷地道,“流火教副教主,敛秋。” “失敬。”暮子昕心中愿已有数,此刻倒也不怎么吃惊。 “来者是客。”女子的眸中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虽说此毒无药可解,但教中有秘药可以替她们延缓毒性发作,请诸位放心,流火教会妥善照顾她们的。”转身唤了声侍女模样的女子,“阿妙?” 扫至落卿尘,“这位是?” “家弟。”阿妙抢先答道,“来探亲的。” 落卿尘面对妖华的目光,微微一笑,谦和温雅。妖华眸中几不可闻地闪过一丝深思,又消失,转而对阿妙说道,“找人扶几位姑娘进去休息,妥善照顾。” “是。”阿妙朝落卿尘招了招手,附耳让他先等一会,然后转身对几个侍卫说了几句,一同将昏迷中地苡祢等人扶进了左边的建筑内。 “多谢。”暮子昕作揖道谢,浣浔虽然面色仍是桀骜,但也略点头。 妖华略一皱眉,“流火教地处偏僻,不知几位究竟有何要事,竟来此。” “不瞒教主,此番前来,是想借贵教白虎令一用。”暮子昕不卑不亢地答道。 白虎令……妖华和敛秋瞬间对视一眼,滴水不漏地回答道,“白虎令?我接任流火教数年,还未曾听说过,不知几位哪儿来的消息,就算有,你们又为什么要来借它?” “哼,究竟有没有,你们心里最清楚。”浣浔的脾气原本就不好,此番更加不耐烦起来,无法确认苡祢的伤势,心中的懊恼不用言明。 相对的,暮子昕冷静很多,只得见眉中稍许忧色,“这件事……难以告白,还望见谅。” “毫无诚意,也想来借白虎令,做梦。”白衣青年冷声道,目光冷峻难掩敌意。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不是很有礼貌地在请求了么?”罗木皓登时愤愤不平起来,显然被敛秋不阴不阳的态度所激怒。 “请稍安勿躁,这件事还容我们稍加考虑。”妖华说罢,“还请各位先住下来吧。”说完,就欲反身进屋。 拖延战术……暮子昕沉吟,分析了一下妖华和敛秋地态度,顿感敌意重重。两边地势局限,此番让妖华走了,倒真是要被隔离开了,不行! 苦苦思索一番,瞥见地下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摇曳生姿,心中一动,朗声道:“若是我们能破解贵教诅咒,不知教主可否愿意以白虎令酬谢我们?” 妖华的脚步一顿。 “喂……你不会疯了吧?我们连这个诅咒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就随随便便下注?”罗木皓被他弄得一惊。 但浣浔,相反却对他面露赞色。 “诅咒,我们是必须要解的,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几个毒发身亡?”浣浔压低了声音,“既然必须要做,不妨用这个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暮子昕沉声,静待回答。 “你们还真是有胆子,这还是流火教的地盘,也敢那么嚣张。”敛秋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剑蠢蠢欲出,微露杀气。 “敛秋,我是教主。”妖华冷静的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换得了一个冷眼,却并不在意,看着众人,沉吟片刻,“好……” “……你也疯了?”敛秋冷喝。 “没有。”妖华冷静的回答道,目光转向暮子昕等人,“若是诸位有这个本事,请试试看吧,若真能破解诅咒,白虎令,妖华双手奉上。” 声音冰冷而略带冷傲,压在众人心头,莫名的不舒服。 “谢教主。”暮子昕仍然不卑不亢地作揖回答。 “哼。”敛秋冷哼一声,抱剑回身进了屋子。他身后的侍从,几步走到几人面前,微行一礼,“请诸位随我来。”语气疏离而生硬。 “多谢。”暮子昕道谢,向浣浔和罗木皓交换过一个眼神,一同跟了上去。 妖华站在原地,任由风吹起她的裙角,眸色深沉,似乎在沉思。蓦然感到一丝异样,转过身,却见落卿尘依旧是那副玉树凌风的模样,轻笑,无害地看着她。 ------------ 第二十一章 :皇宴(上) 更新时间:2011-11-17 “浠儿。” 依稀的唤声在耳,月光下,朦胧的身形似在远处又仿佛近在眼前。白衣胜雪,如月华般清冷的容颜,一抹浅淡的微笑,想要伸手触摸,却连呼唤都做不到。 “爹爹。”稚嫩而清脆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么? “云舒……云舒,醒醒。” 慢慢地睁开眼睛,动了动蜷曲下有些麻木的四肢,抬头,望向眼前的人,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会睡傻了吧?朕叫你来是参加皇宴,给朕帮忙,别到时候还没上场就已经睡傻了,还要朕来照顾你。”凌泽岚轻笑,直起身,望向周围。 天空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只剩下点点星芒装饰着夜空的幕布。宫里华灯初上,暖暖地晕开一道道光亮,夜晚的御花园朦胧中带着美感,花香阵阵。秋夜特有的沁凉让人心情舒爽,尽管一想到等会需要面对的战局时,心情又不得不沉闷。 “哈!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参加皇宴的。”云舒猛的一拍脑袋,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了。毫无形象地伸了一个懒腰,在御花园等凌泽岚等了一个傍晚,好吧,他是老大,事务多行了吧。 凌泽岚无奈地看着她,却放柔了声音,“只要你等会不那么迷糊就可以了……不过,你这身衣服是……” “在皇帝身边能贴身的不是侍卫就是宫女太监,暗卫的话墨剑完全可以胜任……我不扮侍卫扮什么?太监……咦,您老真是恶趣味。”云舒整了整衣服,故意闪远了些。 凌泽岚哭笑不得,“那你的两个朋友呢?” “放心吧,他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应该已经混进皇宴了吧。”云舒摆摆手,不甚在意,“接下来,这场好戏就等着你到位开场了,是吧?” “确实……是一场好戏呢。”凌泽岚冷笑,转头瞥向那一片光亮之处,刺眼的让人真想把灯全都吹了。 云舒上前一步,“走吧。”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 凌泽岚心中微微的一暖,“嗯,走吧。”大步向皇宴内场跨去。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刺破一片喧闹,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跪地行礼。 “众位平身。”凌泽岚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缓步走上正座,率先坐下,“诸位落座吧。”云舒紧跟在他的身后,小心地将自己模棱与光暗之间,尽可能抹去自己的存在感。 抬眼打量周围,主宴依旧只坐了几位所谓的要臣和皇亲国戚。紧邻凌泽岚而做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装饰和神情态度,必是太后无疑。另一边,则是一位中年男性,气度不凡,总是实在群英荟萃的皇宴上,气势也凌然,不做其他考虑,正是凌泽岚最头疼的对手——他的皇叔,凌泽墨。 他的另一边坐着一位青年,瞧外貌,应该是他的儿子之类的。没有他老爹一半的气势,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还不及看上去游手好闲其实颇有用处的凌泽天。看上去心不在焉,一直在偷瞄斜对角的姑娘,嘿嘿,这种东东就不用明说了吧…… 云舒不由微笑,视线转向那名姑娘的时候,笑脸却一僵。一身深紫色的纱裙,面容姣好,年纪在十五岁左右,神情冷淡……最关键的是,她,坐在慕扬的下手。 神情没来由地恍惚了一下,这丫头,或许是长大了的紫儿吧。分别是还是个小丫头,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么,忽然,有点惆怅。 视线不自觉地黏上慕扬,只看的清他的侧脸,墨发披肩,似乎与记忆中的他并无两样,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让自己愈加看不清他。清冷的气质,纵是见过再多美人,慕扬始终是独一无二的。 强迫自己转移开目光,紧临着慕扬坐的居然不是慕渊远和慕溪初两兄弟,更不可能是所谓的“慕伶浠”,而是一个自己未曾见过的小丫头。长的颇为精致可爱,年岁在十左右,神情却是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别说,和自己小时候真有几分神似。 是自己的新妹妹么?得到了慕扬的独宠……? 一抹淡淡的哀伤和惆怅无端揪住了心,再旁边,两兄弟是愈发帅气了,但和慕扬怎么都不觉得像。慕忻白看起来很好,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可惜盯着凌泽岚的眼神火热的让人都替她汗颜。见惯了她真实的脾气,实在是无法觉着她是个美人。 再往下是尹湛一家,只来了两位,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另一个小男孩就是陌玘的弟弟,嘛,挺可爱的一个小正太。 另一位满面愁眉深锁的五十多岁的男性,虽然自己未曾了解过,但据凌泽岚的介绍,应该是杨清,他曾经的老师,也就是太傅。 “呵呵,皇叔客气了。” 思绪由身侧凌泽岚蓦然的一句大笑招了回来,云舒下意识地向凌泽墨投去目光,那人,笑的正开朗。 “想当年,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如今却已经长得那么大了,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帝王,皇叔真是为你感到高兴啊。”凌泽墨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液,说的真诚无比,“好好努力啊,洛朝将来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都老了,老了……” 若不是深知这家伙的老奸巨猾,还真是让人感到心热的一段话。云舒不由冷笑。 “皇叔言重了,皇叔可是一点都不老,洛朝的江山还要您多多费心才是。”凌泽岚轻笑着回答,举杯相敬。 “诶,虽说是叔侄,可也是君臣,您这样才是折杀老臣了。”凌泽墨急忙拦住他,“皇侄如此能干,怎还需要老臣来费心呢?听闻最近南方大旱,西北边境蛮夷扰攘……百姓流离失所,相信皇侄已经处理好了吧?” 刚才还热络的气氛,瞬间跌回冰点,云舒似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沉,和诡计得逞时嘴角略微上扬的得意微笑。 凌泽岚的动作微微一滞,仿若不经意地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 第二十二章 :皇宴(中) 更新时间:2011-11-20 “劳烦皇叔费心,这点事情哪需要皇兄亲自过目,臣弟早已代为处理妥当。”凌泽天适时地站起身,笑脸相迎,“赈灾款已经发放,相信此刻灾民们的生活已经多有改善,至于西北边境……” 尹湛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沉稳回答,“回王爷,微臣一接到消息便已派得力部将率领人马前往平定。幸不辱皇命,三日前刚传来捷迅,已经和谈完毕……未费一兵一卒。” 言毕,却是恭敬地向凌泽岚俯首。 “将军言重,洛朝能有如今‘固若金汤’的边防,将军功不可没,朕可不敢居功。”凌泽岚放下酒杯,嘴角浮现一抹满意却夹带着嘲讽的微笑,“皇叔,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凌泽墨地笑容微微停滞,随即仿佛为了化解尴尬似的,爽朗的大笑,“皇上您才是言重了,老臣哪里敢有什么看法,只是随口问问罢了,百姓的性命始终是最重要的。” “……辽阳近日涌入大批南方灾民,府衙已多次告急,请求朝廷给予援助。其周边缙州、芜绗、萝崎、蓟县等近实县亦被此困扰,城内治安压力骤增,急需钱财军队前往支持。”一直默然不语多时的慕扬忽然开口。 清冷的声线,云舒的心却猛的一揪。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站在了对立的两面,形同陌路。 全场的气氛顿时尴尬,凌泽墨眼神几不可闻一亮,疑惑地望向凌泽岚,“咦,朝廷的赈灾款不是已经发放了吗……”目光灼灼,恰有质问之意。 未料及慕扬的突然发难,凌泽岚的神经猛地绷紧,周围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一滴冷汗悄悄地滑下,余光中凌泽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僵硬,比自己的还要难看数倍。 后背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划触感,一划、两划,再次重复,一划、两划,当写完第三遍之后,凌泽岚的神情骤然恢复了神采,轻轻地咳了一声。 “丞相说的情形,朕倒是真的没有收到通报。赈灾款已经发放,却没有惠及灾民,也必定是因为其中有些官员玩忽职守、肆意妄为,真是叫朕寒心。”凌泽岚郑重地说道,隐忍着悲痛,“南方大旱,这是洛朝上下官员人人都需尽力解决的切实难题……阿天平时公务也是繁忙,丞相既然那么关心灾情,那么此事就劳烦丞相了。” 视线转向凌泽墨,“皇叔,还请多担待了,洛朝的天下始终是离不开你们这些元老的……南方灾民的性命就交托给你了,百姓的性命始终是最重要的。” 凌泽墨的表情彻底僵硬,孰会想到凌泽岚竟用他自己的话搪塞他。 “臣领命。”慕扬的表情至始至终没有变化,视线却似是无意地瞟过云舒。 凌泽墨眼神中似有不甘,却只得跟着附和:“臣遵旨。” 凌泽岚满意地微笑,自然垂在桌下的左手悄悄地比了个大拇指:多谢。 云舒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个弧度。 一划、两划,重复三遍,六划,成的可不就是个“众”字?既然凌泽墨他们故意找茬,索性将这些事情的责任都甩给他们好了,反正依他们的能力,这些事不难完成。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亦是一直关心这谈话的太后,当下逮着个空当,连忙开口道,“分明是家宴,倒是让你们搞得像朝堂,都喧宾夺主了……皇儿,差不多时候开宴了吧?” 凌泽岚颔首,向着一旁伫立了许久的总管样的太监挥了挥手,那人急忙地一挥拂尘,尖声叫道:“开宴――”抬着菜肴久候多时的宫女们顿时鱼贯而入,接连走了过来。 见气氛随之融洽起来,太后顺利夺得主话权,切入正题,“其实这次摆宴,不瞒诸位,正是为了皇儿选后一事。如今岚儿登基已满两年,诸事步入正轨,他自己也已十八,也是时候该选个后宫之主为他分忧了。” “此番召集各位卿家前来,正是想和诸位商讨一下,不知几位可有举荐?” 凌泽墨纵观全场,携带女眷而来的,只有慕扬。心中了然,打着哈哈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老臣膝下只有一子,无法为太后分忧了,但听闻丞相家中尚有千金几位,想必定有适龄的吧。” “丞相府的千金,必定贤良淑德,端庄贤惠,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凌泽墨赞道。 正在腹诽自己毫无存在感的慕忻白闻言,脸倏地红了一大半,娇羞无比,倒是有了几分惊艳的感觉。她身边的慕衣紫瞥见,满不在乎地一声轻哼。 被点名到的慕扬依旧处变不惊,随口应和了几句,要几女自己行礼见过皇上太后。 慕忻白第一个站起身,端庄地弯腰行礼,身姿婀娜,“慕伶浠,见过皇上、太后。”眉目含情地注视了一会凌泽岚,其中意味不言自明,可惜凌泽岚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被云舒瞧见了个正着,不由为慕大小姐的悲催单恋幸灾乐祸个。 这么多年不见,不知为什么,对她的厌恶还是抹之不去。 “慕衣紫,见过皇上、太后。”先前见过的紫衣少女声音清脆,映证了云舒的猜测。腰间一块紫玉,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云舒微笑,那是紫儿五岁生辰那年自己送给她的。 最后站起身的是那名坐在慕扬身侧的小丫头,神情依旧是不符合年级的沉稳,标准地行了一礼,小小年纪颇有大家之风,“慕晴嫣,见过皇上、太后。” 嘛,所以说基因优秀就不是盖的,看着三位,虽然风格不一,年龄不一,漂亮的让人惊艳。 太后看了,满意地点点头,环顾,最后目光在慕忻白和慕衣紫身上游移,“我记得,你们应该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对吧?可许人家了……” “浠儿未许。”慕忻白红着脸回答道,行为举止亦为大家闺秀,让太后甚是满意。 慕衣紫神情冷淡,正欲回答,却听得桌的对面传来一声,“且慢。” ------------ 第二十三章 :皇宴(下) 更新时间:2011-11-21 站起身来的,正是凌泽墨之子,凌泽溱,不顾父亲的眼神阻拦,几步行至慕衣紫身侧,“不瞒太后,其实紫儿她……”“紫儿未许!”慕衣紫却倏地提高了音量,抢先一步回答道。 “不,但是她和我已经……”凌泽溱神色焦急,又开口辩解却又被慕衣紫打断。 “请世子自重,我与阁下并未有什么瓜葛,切莫让他人误会了。”冷冰冰的语气,不过看眼神,有点经验的人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丫头在赌气。 云舒了然一笑,太后亦是,其实凌泽溱也是白急,她老人家心中敲定的分明是慕忻白,慕衣紫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当下挥挥手,示意凌泽溱退下,“放心吧,皇婶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凌泽溱郝然行礼谢恩,慕衣紫抬头不去看他,他却是深情地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慢走回原座。 云舒莞尔,小丫头也长大了……也是啊,十五岁,如今都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不过,总觉得还是早了点。要是有空一定要好好和紫儿谈谈,别那么早就把自己嫁了。凌泽溱看上去不错,但他老爹野心那么大,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间,太后又问了慕忻白几个问题,看上去是非常中意。而慕扬却是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有些事不关己的意思,虽然慕忻白是他的女儿。 云舒回神,却见凌泽岚忽然一本正经地在观察她的表情,不由吓得够呛,狠狠瞪了一眼他——你丫想干嘛?你以为低调很容易么? 凌泽岚蓦然笑了笑,这才乖乖转回了头,好在宾客大多都集中于太后她们的谈话,没有人发觉。 不过云舒,被他笑得有点后背发麻。 “听闻丞相原本还有一位长女,可惜十年前因病去世,若是如今还在,也必定是位倾城佳丽吧?”凌泽岚开口,打断了太后似乎快无止休的问题,慕忻白的脸不由更红了些,惹得云舒连飞了几个白眼。 慕扬颔首。 “说来也巧,尹将军的独女也是在十年前失踪的吧?”凌泽岚随意地和诸位聊起天来。 尹湛脸色未变,“回皇上,确是。” “真是可惜了……”凌泽岚惋惜道。 宫女们还在陆陆续续地上菜,可宴间动筷子的却只有少许,比如尹湛身侧的小正太尹熙,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味。比他还小两岁的慕晴嫣忍不住投过去几个白眼,同样都是萝莉正太,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姐姐!”蓦然间,他一抬头,忽然清脆地叫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让周边人都听到却是没有难度的。 尹湛大吃一惊,一侧头,对上正在身前上菜的宫女的脸,居然是陌玘!她怎么会在宫里,还是宫女?!不过最麻烦的还是…… “尹将军,怎么了么?”凌泽岚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只是这位宫女恰在入宫前在府里照顾过一段时间小儿。”尹湛极快地收敛了表情,回答道,“小孩子比较黏人,所以有些激动。” 凌泽岚点点头,却仿若无意般与云舒对了一眼,云舒眼神未动,目视前方。虽然心下也是吃了一惊,居然好死不死在这里给他们碰到了,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厄运了。 当然,此时最郁闷的还是陌玘。前几天因为凌泽天和师父弄的关系不冷不热,柒珩都好几天没有理过她了。来参加个皇宴吧,被一旁的太监以人手不够为由抽调,送盘菜吧,还让她碰上了尹湛和尹熙,这什么狗屁运气啊—— 不过好在,似乎没有什么人纠结于此时,继续讨论起各家名门闺秀,为凌泽岚,以及太后后来又提及的凌泽天挑选起了各家美女。 陌玘悄悄退离,尹湛也找了个借口离席。凌泽墨若有所思,确是没动。 被尹湛堵到,陌玘再次确认,自己的好运气是到头了。 “衿儿,你怎么会在宫里?!宫里不是你好待的地方,你还是……”尹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道。 “停!”陌玘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你先冷静一下……首先,再次声明,请叫我陌玘,其次,我做什么事情好像不需要向你报备吧?还有,不清楚情况的话请不要乱说,可以么?”黑线,看不出来尹湛你还有咆哮马的潜力。 尹湛被她堵得一噎,神情黯然,“衿儿,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么?” “是啊,原谅,但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约束我。”陌玘冷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安全无比,你可以放心回去参加你的皇宴了,尹大将军。”转身欲走。 “尹梓衿!”尹湛低吼,“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给我离开皇宫。” “你管不到我,我爱留就留,别以为你还是十年前我唯命是从的爹。”陌玘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转过身,果断地离去。 尹湛颓然站在原地,神情没落。 黑暗中,一双眸子透露出些许的笑意,却是冰冷而锐利的,将目光锁定在陌玘离开的背影上。 烦死了烦死了!陌玘一阵横冲直撞,进了树林,狠狠地一拳捣在粗壮的树干上,这才觉得舒服一点。郁闷,难道自己到叛逆期了,居然对尹湛反应那么大……逐渐冷静下来,这才忽然发觉,有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是谁?给我出来!”厉声喝道。 “不要那么凶……好歹我对你还不错,不是么?”黑暗中传出爽朗的声音,慢慢踱出一个人影,熟悉无比,却让陌玘暗自心惊,凌泽天! “你跟了我多久了?” “没多久,只是从尹大将军和你开始谈话而已。”凌泽天灿烂地笑,目光却是陌玘从未见过的幽深与强势。 他缓缓朝陌玘跨出一步。 陌玘情不自禁为他的气势所吓到,后退一步,他又上前一步,她又后退一步,没多久,她的后背就抵上了树干。无路可退,她索性硬着头皮道,“你想干嘛?” ------------ 第二十四章 :和亲 更新时间:2011-11-22 “没什么……只是想好好看看你这位尹大将军十年前失散的女儿,尹梓衿是吧?”凌泽天注视着陌玘的眼睛,眼神是陌玘看不懂的深黑。 “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陌玘冷冰冰的问道。 “我确实不能怎么样。”凌泽天微笑,“只是这就意味着尹湛欺骗了我皇兄,欺君之罪,你知道有多重么?” 陌玘的心一沉,“你一个人的话,会有人信么?” “我一个人的话……不,是一群人的话,只要我愿意,就会有无数人能证明你是尹湛的女儿。”凌泽天轻蔑地道。 “那你就告吧,尹湛的生死和我无关。”陌玘无所谓地说道。 “是么?”凌泽天笑道,“你可以无视尹湛一个人的命,那你那可爱的弟弟呢?和你曾经生活过得那么多人呢,你也可以冷静地看着他们在你眼前一个接一个死去么?”自信地盯着陌玘的眼睛。 阴冷的感觉从后背油然而生,眼前的凌泽天陌生的自己似乎完全不认识……他真的是凌泽天,那个看上去乐呵呵的游手好闲的侯爷,缠着自己老是废话不停的凌泽天? 半响,她低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凌泽天几乎没有考虑一般果断地回答—— “做我的女人。” …… “公主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云舒循声望去,入口处果然走来了三位盛装美人。行在最前的是年纪最长,与凌泽岚差不多年岁的大公主凌泽淑,一身淡雅的衣装,将她清冷的气质衬托无疑。 在者是并排行进的凌泽雅和凌泽瑶,也都精心装扮了一番。凌泽雅美丽典雅,尤为吸引人眼球,而凌泽瑶虽然年纪还小,却是娇俏可人,别带着活力。 “三位公主真是出落得越来越美丽了,皇上、太后真是好福气啊。”凌泽墨称赞道。 “皇叔过奖了。”凌泽岚有礼貌地回答,示意三位公主落座。 凌泽瑶瞪了眼凌泽岚身后的云舒,云舒笑眯眯地看回去,比了个“很漂亮”的嘴型,凌泽瑶的脸不由红了一大半,理了理衣服,乖乖地坐下。 话题在公主们的身上逗留了一阵,最后,凌泽岚打断了各种溢美之辞,“其实,这次皇宴,除了母后适才所说的话题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安静了下来。 “两周后,二公主凌泽雅将代表洛朝,前往西北边境与罕族大皇子和亲。”凌泽岚沉声道,“罕族和洛朝将永世交好,再也不彼此侵略。” 一言既出,如巨石落于平静的水面,激荡起圈圈的波涛。 凌泽雅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呆立当场。其他人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皇上明举,罕族民风强悍,连年骚扰我朝边境,此举定能安定民心,保我边境自民的安全。”凌泽墨带头夸赞道。 “确实不失为一良策。”安静了许久的太傅杨清颔首。 “去你的良策,你们有没有为二姐考虑过!”一声暴喝,凌泽瑶愤愤不平地站起身,“皇兄你说什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决定了二姐的终身大事,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瑶儿,不得无礼!”凌泽岚严肃地呵斥道,帝王之气立现,“身为公主,自然要做好心理准备,时刻为了百姓奉献自身,哪由得你们选择。” “可……”凌泽瑶更加气愤,却被凌泽雅拦下。 “是……皇兄说的对,雅儿会好好准备的。请诸位原谅我的原理,先行退下了。”凌泽雅摇摇晃晃地站起,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打击太大,让她的神志有些模糊。 “二姐……”凌泽瑶看着凌泽雅离开的背影,气恼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狠狠一跺脚,咬牙怒视着凌泽岚,“皇兄,我恨你!”不管不顾地跑走了。 凌泽淑漠然冷视着周围,居然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反而兀自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姐妹情深,瑶儿尚小,还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望诸位不要在意。最近略染风寒,容我也先行告退。” 谦然有礼地向众人行礼,倒真是有公主风范。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朝云舒瞥过去一眼,似是戏谑又似嘲讽,瞧的云舒一阵心惊。 三位公主已退,可宴会的气氛却是完全僵硬。凌泽岚勉强笑了笑,说了几句话,勉强缓和了些气氛。 公主和亲……是很正常的事。 云舒不知不觉间竟也是冷笑,一股冰凉涩然的味道随着凌泽淑的那一眼,竟仿佛爆发在心里一般蔓延。悲凉的让两眼都发涩,在这个皇宴上却又是那么可笑。 从一开始,不就是已经料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么?那么自己,还那么惊讶做什么。 “啊——”一声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让所有人神经的绷紧的一句话,“有刺客!!!” 几乎就在警告出声的瞬间,一个人影被丢到了桌边,身穿太监服,满脸是血,额头上赫然一个血洞,根本不用猜都可以得出他的死因。 “啊~~”慕忻白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 “来人,快先护送女眷家属撤去!”凌泽岚当机立断,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因为是内宴所以没有设备许多侍卫,此番发生险情,倒真是措手不及。 “皇儿,你快先走!”太后焦急地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你是一国之主,先走!” “正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我才必须留下;正因为我是一国之主,所以我才不能示弱离去!”凌泽岚厉色答到,极力稳住现场慌乱的人,尤其是宫女和太监,原本人数就多,此番已经乱作了一团,“来人,快护送太后回殿!” 黑衣人从黑暗中纷纷现身,云舒扫了一圈,十来个,中高手!下意识地扫向凌泽墨,却发现他早已离去,那个卑鄙的家伙……云舒咬牙,居然那么大胆,真的敢放人进来搞刺杀! 不过幸而凌泽岚下令及时,最后被围攻在内侧的只有几人:凌泽岚、慕扬父子三、尹湛、听到惨叫声赶来的凌泽天和数量不多却也不少的侍卫。 ------------ 第二十五章 :刺杀(上) 更新时间:2011-11-23 不过,云舒囧然地看着周围那些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狂汗。 靠,你们都是怎么被选进来当侍卫的啊,一个个跟纸糊的一样。靠不住啊靠不住,最后还是墨剑带着近十个暗卫从暗处出现,和刺客们厮杀了起来。 凌泽天功夫底子不错,在暗卫的帮助下自保没有问题;尹湛纵横沙场那么多年,更不用担心;慕扬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但慕渊远和慕溪初好歹精英训练了那么多年,应该也能帮忙周旋一下吧。 还有凌泽岚…… 云舒抹了一把汗,戳戳挡在自己面前的凌泽岚,挑眉,“您老这是要保护我?” 凌泽岚黑线,“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正常女的么?” 开玩笑,就你那么点功夫底子,连你弟都比不上,要你保护,我也忒没出息了。云舒白眼过去,她紧跟在凌泽岚身边,四周被一票暗卫包围,安全的足以她旁观战局。 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夜里本身就看不清楚,暗卫穿的是黑衣,来的刺客穿的也是黑衣,更加分辨不清。真是相当佩服激战中的双方……难道你们都是靠嗅觉辨认同类的么?! 太强悍了~~正咂嘴吐槽,眼神一扫,却发现一个黑衣人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神情一紧张,却听得凌泽岚安慰道,“那个是自己人,暗卫的腰间都有牌子。” 原来如此……云舒颔首,手却摸上腰间侍卫状配备的刀的刀柄,在那黑衣人冲来的瞬间,推开凌泽岚,狠狠一挥。 清脆的武器交割声,两人弹开,云舒抖了抖手腕,虎口震得发麻,足以看出对方杀了凌泽岚的决心。 “大家小心,自己人中有假的!” 她高声警告道,但可惜的是话音未落,就是两声惨叫,原本就不多的暗卫,叛变了三人,被偷袭死了两人,剩下的,算上墨剑也就三个。 云舒挥舞着刀,努力替凌泽岚扫清周围的敌手,手法有些生疏。刀法她练过,虽然不熟,但是对付这些刺客,还有游刃有余的。 不过这下可苦了其他人,纷纷陷入了苦战。 “啊!”一声惨叫,慕溪初捂着右臂倒地,被人撂倒,慕渊远独臂难支,很快陷入苦战。慕扬勉强维持着自我的风度,幸而墨剑及时赶去回防才得以只被扫到衣角。 ——奇怪,慕扬不是凌泽墨一帮的么? 云舒微微有些闪身,避开眼前的利刃,横刀扫去,侧踹一名黑衣人的胸口,直把他踹开两米远。凌泽岚待在她身后,汗,这丫还是女人么?也是,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看云舒动过武,唯一一次云舒也只是放放迷药而已。 虽然有些闪神的嫌疑,但云舒还是基本想到了慕扬如今的处境,竟和凌泽岚一样危险。 凌泽墨想除掉他……依慕扬的习惯,纵是加入了凌泽墨一帮也绝不会死心塌地,是凌泽墨手中的一块不安定因素,但他手里的权威实力却又是凌泽墨必须要得到的。 这次行动索性连他一起杀了,趁机夺走他手里的权力,对凌泽墨利远大于害。 算盘打得还真是好……哼。她不由冷笑,手下更加不留情,刀锋过去,无不皮开肉绽,刺客不是轻伤就是重伤。当然,她不喜欢杀人。 但时间一长,己方还是处于劣势。暗卫已经基本被杀光,最后只剩下墨剑,既要照顾凌泽天又要照顾慕扬那边,被人寻了好几个间隙,受了不轻的伤,甚至连发挥实力都变得有些困难。 为了不拖后退,慕渊远已经在尹湛的帮助下,寻找机会带着丧失战斗力的慕溪初离开。而愈打愈感觉不对的凌泽岚猛然醒悟为何救兵迟迟不来,急忙让墨剑帮助凌泽天杀出去查看情况。 最后竟变成了云舒护凌泽岚,墨剑护慕扬,尹湛护凌泽岚冲出去搬救兵的局势。己方不少人挂彩,刺客却还剩下近十人未解决,还有几个人还没有受伤。 在心底咒骂了无数遍凌泽墨,无奈之下,云舒护着凌泽岚朝慕扬处靠拢,毕竟唯今之计,还是将战斗力集中在一处比较好。 但就在两方还差五六米就能汇合的时候,墨剑却猛地一声闷哼,半跪于地,武器落地,似乎是被敌方伤到了手。黑衣人见缝隙,狠狠一刀就朝手无缚鸡之力的慕扬挥去。云舒的心在瞬间“咯噔”一声,一股寒气从脚瞬间爬上头顶。 “噌”,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将手中的刀掷了过去。刀带着破空之势,径直飞掠,深深没入袭向慕扬的刺客的胸口,力气之大竟带着对方向侧边又冲了好几米才倒地,刺客当场气绝。 ——我干了什么?!云舒徒然抓了抓手,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一般,茫然无措。 “云舒!”凌泽岚大叫。 猛地一个激灵回神,云舒惊恐地转头,看见一刺客径直攻向身侧的凌泽岚,长剑直驱,似乎是看准了云舒手中没有武器,那么短的时间也再也找不到第二把武器。 “呲”,皮肉被穿破的声音。 凌泽岚惊骇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鲜血一滴一滴滑落。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云舒冲到了他的面前,左手一把抓住了刺客的剑,剑朝前冲,一直到没入她肩胛近一厘米才停住。若不是拦住了,那一剑定能贯穿她的肩胛! 可是若不拦,那一剑,凌泽岚必死无疑。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凝固,“咳”,鲜血顺着云舒的嘴角流下,和着身上的伤口流下的血、手上伤口流下的血,汇为三条血流。 “……呵。”云舒蓦然笑了,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找死。” 右手伸至腰间,扣住流雪,在对方完全没有回神之时,剑锋已至,咽喉。 至死,他都没有看清,云舒剑来的方向,唯一记住的只有她冰冷暴戾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混合着身上的血,宛若地狱来的修罗。 “咳咳……”云舒又低声咳出两口血,本想放开左手握着的剑却发现早已没了知觉。 ------------ 第二十六章 :刺杀(下) 更新时间:2011-11-24 示意凌泽岚帮忙,凌泽岚几乎是颤抖着手帮她一个指节一个指节掰开的。 “哟,皇上,你要再冷血一些哦。”她戏谑地说道,周身的气质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冰冷的眼神扫了一遍周围的刺客,还有誓死抵抗着的墨剑,极度惊骇中的凌泽岚只听得淡淡的一句。 “……我生气了。” 接下来的回忆,将它形容成什么样,不,不需要形容,那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悬殊差距的屠杀。 甚至都看不清云舒的身影,在黑夜穿梭,仿佛只是一阵风,只是风到之处,所有黑衣人都默然倒下。冰冷肃杀的气息似乎都抹杀了他所有的反应,意识仿佛都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遥远的意识中有一个午后,他在批阅奏章,云舒在随意地翻看书,他这样问过,“你说你不杀人,是不敢么?担心有报应?” “不。”她打了个哈欠,淡淡的回答,“只是不喜欢。杀人是件很累,而且毫无意义的事情,最悲伤的,难道不是杀人的人么?” 心的一角,忽然刺痛起来。 “够了……云舒。” 直到杀完最后一个人,云舒这才停止了移动,麻木地抬头,却发现自己停在了慕扬的前侧。木然望了他一眼,收流雪回腰间,杀人无血,何须抖剑。 慕扬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升起。 云舒与他对视,怔忪许久,却是蓦然扯开了一抹微笑,暖暖的微笑。 帅气的转身,走回凌泽岚身侧,留给慕扬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发带早已被砍开,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不长,却似比黑夜还要黑。 “阿岚。”云舒轻声唤了一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算工伤吧?” 猝然昏死过去。 凌泽岚黑线,下意识地托住云舒向下滑去的身体,却忍不住温柔地一笑,将她固在自己的怀里。 “……我懂了。” …… “纳尼?!”苡祢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骇然地看着眼前坐着阿妙,“你……你……你说我是中毒了,而且命不久矣!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搞错了!” 摸了摸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自己莫名其妙睡着了而已,怎么可能那么衰啊…… “准确的说,这个是诅咒。” “什么?!这毒还是诅咒,不可能,更加不可能了!我苡祢一向公正首发,从来不错亏心事,除了偶尔做做恶作剧,偶尔耍耍无赖,偶尔卖卖假药,偶尔坑蒙拐骗……可是一等一的善良百姓啊!” 阿妙:“……”这么一大段话,连她都有点怀疑这个活力过头的少女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但脸色发青,嘴唇绛红,不是中毒才奇了怪! 耐下性子,她递过去一面镜子,让苡祢自己看自己。 “我靠!”苡祢猛地爆出一句粗口,这长得和鬼一样的女的,居然……居然是自个儿?!垂头丧气状,“我居然真的中毒了――其他人捏,其他人捏,我要见他们!” “他们都已经被妥善安排去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你的性命短时间内是不会有问题的。”阿妙礼貌地说道,“若是想见他们的话,和你一样中毒的两位就在你房间的左右边。另外三位既然停留在另一侧,想见他们恐怕不行。” “……啊~~怎么这样!”苡祢郁闷,“那阿尘呢?” “他在西院,穿过中间的广场就到了。”阿妙说完,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便告退了。 苡祢左捏捏右捏捏,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无奈承认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苦逼了。忽然有点想见浣浔,不知道他有没有担心,哪怕是一小点点。 不管,反正自己肯定是不会乖乖待在房间的。 主意打定,她偷偷摸摸溜到门边,推开一条小缝:哟系,没人!侧身,快速溜了出去。一直逃进广场,一直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拦自己,苡祢这才放心自己在这里是自由的,也就放心地大摇大摆逛了起来。 “……教主您真是谦虚了,像您这样的美人,就算是在中原也是极其少见的。”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语气…… 苡祢几步行至拐角,探出个脑袋――在两块地域的交界处,一袭墨色长衣,长发,尖削的下巴,弯弯的桃花眼,耳畔流苏铃摇曳……与站在他身侧的红衣妖艳美女相得益彰,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脑袋上蓦然冒出一个井字,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清自己的磨牙声,“……浣浔!”靠,老娘中毒生死未卜,你丫倒跑这里泡妞来了?! 浣浔玉树凌风状一抬头,却看见苡祢神情狰狞地走了过来,一挑眉,“哟?还好吧。” “好……好的不得了。”苡祢气的牙痒痒,酸溜溜地冒着泡泡。虽然一路上已经见识过这个家伙雄性荷尔蒙是多么旺盛,不过,啊呵呵,他勾搭女人的功力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强…… “都已经中毒了,怎么不好好休息,乱出来跑什么。”浣浔话锋一转,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乱跑?不乱跑我怎么能撞见你……不,没什么。”苡祢“甜腻腻”地一笑,眼角恰好瞥见了往这个方向走来的落卿尘,“我只是去找卿尘联络联络感情~~卿尘~~” 极其热情地跑过去,一把环住落卿尘的手臂,“我们走吧~~” 落卿尘黑线,“苡祢姑娘,你这是……” “别给老娘废话,配合我,快点!”苡祢低吼,磨牙爆发状,转头却是微笑着道,“你们好好玩哦~~我们也去,好、好、玩了~~” 浣浔的眼神霎时弥漫上一股杀气,“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苡祢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拉着落卿尘的手就跑。 看阵势,落卿尘微微一笑,猜到了个大概。正想稍微调侃几句,却被一道目光刺到,微微一惊,对着妖华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 ------------ 第二十七章 :喜欢? 更新时间:2011-11-28 “苡祢姑娘……他们已经看不见了。”转过弯,落卿尘婉言提醒道,悄悄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嗯哼?我多拉一会不行吗?!”苡祢一个眼刀杀过去,颇有气势,俨然已为小宇宙爆发状。 落卿尘叹了口气,略微思量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与现在极度蛮不讲理的苡祢讲理的想法。回想起妖华丝毫不掩饰敌意的目光,若有所思。 一路无语,走回了落卿尘的房间。 苡祢随性地往桌旁的椅子上一坐,撑起下巴,满脸沮丧。一路上她想来想去、想来想去,越想越对自己没有信心。像浣浔这样的人确实有风流的本钱,长得帅,身份不低,武功又好,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还真以为灰姑娘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尼玛,穿越里的经典情节呢?!花心的男主碰到女主不是应该发誓从此再也不朝三暮四,然后和女主角双宿双飞的嘛!凭什么老娘就一点都享受不到~~ 她不由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抬头看见落卿尘在书桌前挥动着毛笔,姿势甚是飘逸,小小发了会花痴,好奇的走了过去。 “……这个是我?”苡祢微愣。 落卿尘正在作画,画上坐着一名神色忧戚的少女,那桌面的摆设无疑正是自己刚刚坐过的那张桌子,而那少女的衣着发型也必是自己无疑。 见苡祢发问,落卿尘并不急于回答,不紧不慢地画完最后几笔,才搁下笔,“是。” “画得真好看……比我本人要好看多了。”苡祢在一旁啧啧称赞,不过落卿尘这家伙也真奇怪,明明看上去长的连浣浔一半都谈不上,可作画的时候……好帅。 阳光侧撒,为他俊朗的身型镀上一层金色,儒雅的动作,为他作画时的气度风韵带上一种不显女气的美感。蓦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窜上心头,让她不由怔忪。 “苡祢姑娘?” 苡祢猛地回神,却看到落卿尘关切地凑了过来,四目对接,脸上不由有些发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局促不安地捏了捏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羽,我们碰到好戏了。”一道清冽的女声从窗边传来,苡祢回头,却见元希和焉燃羽一脸暧昧地看了过来。一滴硕大的冷汗从额边滑下…… 元希自顾自地从窗边跳了进来,焉燃羽则从正门走进,见苡祢一脸便秘状,暗自好笑。待到了书桌旁,见落卿尘身前的那幅画,不由也称赞起来。 “阿尘,你只给苡祢一个人画会不会偏心了一点,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一幅啊?”元希眨眨眼睛,笑的有点狡黠。苡祢应声抬头古怪地看着落卿尘,沉思状。 落卿尘微笑,“我只是怕元希姑娘你嫌落某的手脚太慢,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焉燃羽失笑,也是,元希那么毛躁的性子哪里坐得住呢。 元希愣了一会,也算是反应了过来,笑着打了他一拳,“开玩笑,不就是坐上一刻钟么,有什么难的?……帮我和阿羽画一张合照,嘿嘿,你是逃不掉的。” 几步跑到焉燃羽身侧,搬来了凳子,亲昵地与她靠在一起。焉燃羽淡淡地笑了,一连数日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大半。友情是一位良剂,而元希她也远比自己想象得要细心。 落卿尘也不推辞,认真地看了一会,便挥毫下笔。 一瞬间,房间里静的只有窗外的鸟鸣仍在继续。元希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终是有点坐不住,四下里偷瞄转移注意力。 “……好像。”她看了落卿尘的身影一会,忽然开口。 “嗯?”焉燃羽奇怪的问道。 “唔,你不觉得阿尘有点像云舒么?”元希皱了皱眉,若不是为了摆pose,估计她还要形象地抓抓头发。 在一旁思索了很久的苡祢猛然应和道,“对,就是这个感觉!”嗨,想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被元希点破了。 焉燃羽愣了愣,反问道,“像么?”仔细打量一圈,身型容貌都不一样,就算云舒再爱女扮男装,也总归是女的,哪里有像的道理呢。 元希却坚定不移,“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身为话题中心的落卿尘似乎被她们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云舒……是你们的朋友么?” “是……”苡祢抽了抽嘴角,“一个猥琐到了极致的变装癖女人。” “噗——”焉燃羽喷,奇异地让人找不到反驳的语句,这句吐槽精辟了。 落卿尘擦了擦汗,看向元希。 “要让云舒知道一定拍死你,叫你那么破坏她名声。”元希爽朗大笑几声,面对落卿尘的疑惑,大方地解释道,“云舒确实是我们的朋友,没苡祢说的那么怪。唔,怎么说呢……她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性了。” “……不,她的性别有待考量。”苡祢幽怨地补充道。 “很可靠,总感觉什么问题只要有她来帮忙,就一定能够搞的定。”焉燃羽微笑着补充道,“如果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落卿尘点点头,与她相视微笑。搁下笔,示意元希她们来看作品,元希不由惊叹,“那么快……” 落卿尘谦逊地退到了一旁,却见苡祢脸色灰暗,不由奇怪,“你没事吧?” 苡祢抬起头,勉强打起了些精神,“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差劲。”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似是而非地补充道,“如果我有云舒那么厉害,那该多好……” 落卿尘微愣,垂下眼帘,“有的时候,有些人只是表面看起来光鲜,他们背后所背负的东西,我们未必知道。”拍拍苡祢的肩膀,“好的未必就是好的,坏的也未必就是坏的,但是苡祢会有有自信的哦。” 苡祢眨巴眨巴眼,听的有点愣。 “有得到的,必定也会有失去的。”落卿尘也学她的模样眨眨眼睛,狡黠得可爱。 苡祢微微笑了笑,听了他开导了一番,总感觉恢复了些自信。 “啧啧,这两个人又开始无视我们了。”元希戳戳焉燃羽,在一旁吐槽道,“你说要是浣浔看到这幅光景会说什么……” 苡祢笑脸一僵,忽然凝神看了落卿尘很久,盯到他有点后背发麻,正要发问,却见苡祢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阿尘啊……虽然你帮了我很多忙,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 “……”落卿尘囧,“不,你们误会了……” “诶?哪里误会了。”元希继续凑热闹ing~~ 落卿尘苦笑,“在下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苡祢姑娘只是尽自己所能帮助而已,若是其他几位姑娘遇事,在下也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看着他皱眉无奈的模样,苡祢和元希不由抱团大笑起来,这丫真好玩,这样捉弄人他也信……落卿尘顿悟两人的恶作剧,不由跟着苦笑。 焉燃羽抱着画伫立在一旁,也是淡淡地微笑。 ------------ 第二十八章 :各怀鬼胎 更新时间:2011-11-29 “阿瑾: 好久不见了哟~~有没有想我,嘿嘿,不用看我就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翻白眼,啧啧,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形象呢。 把对我的鄙视放在心里吧,哈哈―― 咳咳,好吧,言归正传,我们这边情况尚好,就是进度有点慢……你们应该到流火教了吧?怎么样怎么样,教主是不是真的是个美女,副教主好歹是江湖第四名的美男,不会很矬吧? 你弟弟明天要拉我去皇宴,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没事吧。你也是,听说西域那边古怪的东西很多…… 要小心点哦,你受了伤我可是会心疼的哟~~ ――云舒” …… 笑闹一番,众女相携离去,落卿尘伫立在房内,嘴角带着一抹奇异地微笑,似暖又寒。眼眸中一抹妖异的绛紫划过,无端端地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踱回书桌前,不紧不慢地将刚刚作画时用过的东西一一收拾好。瞥了一眼窗外,风景正好。端着作画时用剩的颜料墨汁,向外一撒。 一声女子的惊呼。 落卿尘循声望去,惊讶道,“教主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妖华郁闷地抖抖衣裙,但墨汁颜料已经被吸了个充足,红色的衣裙霎时变得花了起来。“有空么?出来走走。” 虽说是邀约,可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落卿尘拿起方巾擦了擦手,微笑应约。 在看见他笑的同一瞬,妖华的眼眸中不自觉地划过一丝厌恶,被他敏锐地捕捉。 两人并排走进院子里,沿着曼珠沙华的花带前行,微风吹拂,却没有他人打扰,静谧地让人心旷神怡。与妖华若有所思的神情相反,落卿尘自在很多,时而俯视着地上的曼珠沙华,时而仰头望蓝天中的白云。 “你是谁。”半响,终是妖华失去了耐心,冷声问道。 “我?”落卿尘微带讶色,“阿妙姐姐难道没有和教主说么?” 妖华眼神中掠过一丝尖锐的阴冷,“我不知道你对阿妙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你来流火教究竟有何目的,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 “教主这话还真是叫在下疑惑,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落卿尘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无奈,“其实在下不过是来探望一下家姐。” “阿妙跟在我身边近十年,我怎么没听说过她有个弟弟?”妖华冷声打断他,“况且你又怎么会和那帮人混在一起。” “一个人行路不安全,况且在下又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落卿尘流畅地回答道,恍惚间有一种早已预备过回答的感觉。 “手无缚鸡之力?”妖华冷笑一声,一把抓起落卿尘的手腕,“探脉象,确实没有一丝武功,但据我所知,中原里不乏武功可以暂时伪装成普通人。” 落卿尘任由她摆布,眼角一扫,却是抓住一角白衫,眼神流转,忽然间反客为主,反扣住妖华的手臂,往前猛然冲了几步。 妖华一个猝不及防,顺着他的步伐往后急退,后背磕上冰凉的岩石,“你想做……” “你们在做什么!”更快更冷的质问声在她的话出口前传来。她猛地转头,却看见敛秋站在对面的曼陀罗华丛中抱剑而立,表情冷若冰霜,眸中却是燃烧着近乎外露的怒火,杀气顿显。 落卿尘忽然松开手,后退几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压低声音道:“看来副教主和教主还有事解决,那在下先退下了。” 妖华皱着眉头,却无奈敛秋的目光如芒在背,只得暂且作罢。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与敛秋隔着花带相望,冷笑,“……怎么?” 敛秋周身寒气立现,“你们在做什么。” 一股无名之火从妖华的心间窜起,她毫不畏惧地冷视回去,“三年前既然你选择离开,如今就算我们真的在做什么,你又有什么权利在我面前质问?”妖艳地一笑,“敛秋,你真可笑。” 言毕,扬长而去,再也不顾身后敛秋的表情。眸中深邃的悲恸,被那深沉黑红所掩埋,终究只能埋回心里。 敛秋将剑狠狠地刺进土里,怒吼出声,“妖华!” 红衣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扬长而去。 敛秋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忽然伸手松开了剑柄,颓然坐在地上,再无声息。 ……几丈开外,暮子昕静静观望,心中若有所思。 “你说,妖华和敛秋有一腿?!”罗木皓惊呼,片刻,又急忙捂起自己的嘴。 不过还是被浣浔白了一眼回去,“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切……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罗木皓不甘示弱地白了回去。 “那倒不是……不过我浣浔勾搭不到手的女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真的心如磐石,另一种就是心有所属。”浣浔挑眉。 “……”罗木皓无语,这家伙还在记恨早上勾搭妖华没成功,还让苡祢生气了的事情。不过说起来也真的是奇怪,没想到像暮子昕那样的人也会想出美男计这种……歪门邪道的点子。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浣浔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这对解开那破诅咒有什么帮助么?” 暮子昕淡淡地瞄了他们一眼,“你真以为有诅咒?” 两人沉默,罗木皓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怀疑……这是一个骗局?他们给元希她们下了毒来牵制我们,想阻止我们拿到白虎令?” “目前只是一个推测。”暮子昕交叠着双手,若有所思。 “那她们的毒还是有解药的咯!”罗木皓的眼中燃起火苗,“太过分了……流火教的人居然那么卑鄙,我要找他们理论!” “别那么冲动,我们又没有证据。”暮子昕拦住他,“目前还是以搜集情报为主,一步一步慢慢来。” “你倒是不急,我真为你那未婚妻感到悲哀。”浣浔在一旁冷冷的说道,“我苦命的师妹哦~~” 暮子昕冷横过去一眼,火药味四溅。 罗木皓汗,这两个家伙怎么几句话没说到又要打起来了…… 连忙挤到两人中间,“咳咳,这个话题不适合现在讨论,接下来我们既然要以搜集情报为主,当然应该尽可能的出去逛逛了……啊哈哈,浣浔,走啦走啦,你勾搭妖华不行不是还有很多女的吗,抠点情报出来你擅长的……” 心中不免叹气,这两个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团结合作么?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元希怎么样了。 ------------ 第二十九章 :命如草芥(上) 更新时间:2011-11-30 “唉……”陌玘第三十八次叹气,继续蹂躏自己手里的枯树枝,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不绝于耳。 柒珩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还在担心云舒?” “皇宴过去都三天了……云舒她丫还没醒过来,受的伤有那么重么?”陌玘无奈地抱怨道,“这太医也真是的,一点水平都没有,还不如让师父你去治呢。” “可是我连见她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帮她治?”柒珩无奈地微笑,“不要妄下断论就说太医不好,毕竟他们都是顶尖人才,我的水平可能连他们的一半都达不到。” “师父你才是自谦了好不好?”陌玘咂咂嘴,“也不知道那皇帝把云舒弄到哪里去了……嘿嘿。”奸笑两声,“师父你看,云舒会不会和那皇帝有一腿~~” “梆”,被柒珩毫不留情地赏了一个暴栗。 “师父~~”陌玘皱了皱脸,只是yy一下而已嘛~~那么认真做什么。这几天好不容易让师父从那天撞见的那狗血误会中走出来,又没有碰到凌泽天那只……嘛,其实云舒你晕的还是挺值的。 回想起凌泽天那天晚上的举动,还是忍不住有点后背发麻……擦,那么狗血的情节你找我干吗?找苡祢去啊,她做梦都想遇到这种事情呢。 “阿陌?有心事。”柒珩见她良久没有反应,神情又变幻莫测,不由问道。 陌玘猛然回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件事,还是不让师父知道好了,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柒珩仍看着她,却失去了笑意,看得她有点发麻。 “唔,啊!我想起来了,碧儿说要找我玩的,我先走了啊,师父!”陌玘硬着头皮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呜呜,看着师父那张脸完全说不了谎啊,逊毙了。 柒珩站在原地,心中却浮现出微微的惆怅。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空气却是莫名的有些发闷,仿若心头隐隐的不安,让他自己都掌握不住。 ——还是抓紧时间找到青龙令,早日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边,陌玘一路蹦跶,虽然说是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但碧儿也确实说过要找自己玩。转弯进入莲花池,池塘面上只剩下了些许残败的荷叶,可亭子却建的不高不低,很是处舒适的地方。 在亭子里坐下来,午后暖暖的阳光洒下来,让她不觉有了些睡意,抵抗了一会,便忍不住打起盹来。反正碧儿来的时候会叫醒自己,不怕不怕…… 这一觉睡醒,原本在头顶上的太阳却已经走了30度。天气愈发有些闷热起来,虽是九月将半,秋老虎的势头却没有减弱的趋势。 奇怪——碧儿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忘了吧。陌玘汗,站起身动了动麻木的四肢,决定去找她。 记得碧儿是在杨妃殿里做活的,自己第一次遇见她就是在后门口。她叽叽喳喳讲了一大堆,自己不过是帮她搬了搬东西,就认定自己是好人。 自己会不会对她太冷淡了……唔,是该改改了,其实我还是蛮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走到了殿门口,陌玘随便抓了个小太监,鲜少地微笑着问道,“你好……你知道碧儿么?我是她的朋友,她原本……” “不知道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那小太监脸色一白,忙抖开她的手,逃也似的跑了。 ——靠!我笑起来有那么恐怖么?! 陌玘笑脸僵了僵,又抓了名小丫头,谁料对方一听到是找碧儿的,一溜烟儿又跑了。 很明显……有事。 第三次拦下一名宫女,看上去穿的要比一般丫头好一些,应该是管事级别的。陌玘很有耐心地再次询问,对方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你找碧儿?你是她的什么人。” 陌玘踌躇了一下,“朋友。” 那宫女冷哼了一声,极其轻蔑地说,“朋友?啊,那正好,去萍房把她领走吧。” “萍房?”陌玘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那宫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新来的吧?萍房就是宫里专门惩罚宫女的地方,要是不认识随便抓一个宫娥太监问问就行了……”顿了顿,“我劝你还是尽早去,她打破了太后赏给杨妃娘娘的花瓶,去晚了,估计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什么意思?陌玘一懵,罚那么重……不会的吧,碧儿不是说杨妃是个很宽容的主子么?急急忙忙拉个小太监冲到萍房,刚到门口,心却凉了半截。 萍房是座看上去很普通的房子,甚至是有点破旧,但莫名的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袭来,让人后背发凉。门庭冷落,没有什么人经过,半开的只有半扇门,在风中吱吱呀呀地唱着歌。 陌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往坏处想。推开门,里面就是一个很小的院子,空气中漂浮着的不只是铁锈味还是血腥味,让人作呕。 “有人么?”陌玘轻声询问道。 半响,一间房里慢吞吞地走出一名太监,懒洋洋地瞄了她一眼,“有事?” “你好,我找碧儿。”陌玘咽了口唾沫道。 “碧儿?哪个碧儿?”太监面带不解,片刻却又了然,“哦,杨妃娘娘哪儿的那个吧?” 陌玘点点头,这家伙的眼神真够让人不爽的。 “你是她什么人?”太监这才打量了她一眼。 “朋友。”陌玘镇定的回答道。 “朋友……你新来的吧?”那太监冷笑几声,随手一指,“喏,对面的那个房间看到没有,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右手边走到底就是了。”转身又回了房间,嘭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不安的感觉在陌玘的心中放大,听着这太监说,好像碧儿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东西一样。缓步走到那房间口,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房间里黑漆漆的,光被厚厚的窗纸挡掉大半,勉强能看清楚房内的物什。一股浓重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陌玘窒息。忍住干呕的感觉,她硬着头皮走进去,四周被白布盖满,看上去就像…… 头皮倏地一炸,停尸房。 ------------ 第三十章 :命如草芥(下) 更新时间:2011-12-01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不不,一定是刚才的那个宫女和太监搞错了…… 陌玘疯狂的摇着头,似乎要把这疯狂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出去。不信……不信你就看啊,右手边最后一个对吧,最后一个……她疯一般地跑到墙角,蹲下身,缓缓地掀开那白布。 “啊!”她猛地后退,猝然摔倒在地。 尸体她不陌生,她是被作为杀手培养的,虽然没有动手杀过很多的人,而杀人也大多不是一个人,但见过的尸体已经很多,有各种各样的死法。 但,没有比眼前的尸体更加骇人的表情了。空洞洞的双眼朝着天空怒目相视,仿佛在控诉着临死时的惊恐和愤怒,表情扭曲着,几乎辨别不清她原本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那是碧儿的……脸。 不……不可能吧……怎么会呢……昨天见面不是还好好的么?陌玘挣扎着站起,可腿却不争气的没有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似乎再也制止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扶着墙角一阵呕吐。 “怎么?见过了?”身后传来冰凉的声音,“你也要趁早接受,在这宫里面,我们这种人是最没有地位的,所谓的命如草芥……好好侍候主子吧,不然下一个躺在那里的,可能就是你啦。” 声音幽幽,仿佛从地狱传来。陌玘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出了那个该死的鬼地方,一直朝前走朝前走,四周飞掠的景色模糊成一个个色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最后停下来,只因为眼前的一片湖泊,将自己的前路拦尽。 泪水不受控制地泫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湖水中,晕出大大小小的水晕,一圈一圈地扩散向远处。 她不懂啊,真的不懂,为什么只是打破一个花瓶就要被打死,为什么昨天好好的人今天就会被扔在了停尸房,什么命如草芥,开什么狗屁玩笑?! 死的人,不该是她! “……你为什么哭?”就在她快要陷入疯狂的时候,一抹清丽的声音却蓦然从背后传来,她转头,却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容貌美丽,有些熟悉,略一回想,好像是凌泽天的姐姐,凌泽雅。 “怎么不说话?”凌泽雅见她不说话,几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毫不避讳地在她身旁坐下,温柔的说,“被欺负了么?告诉我吧……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听你说说还是可以的。” 温柔的声音,仿佛是绮音师姐一般,陌玘觉得自己的眼泪又有点不争气地想出来,连忙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道,“我的朋友死了。” “死了?”凌泽雅微有讶色。 “是……因为打破一个花瓶,被人打死了!”陌玘愤恨地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公平的事情……她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好,却因为一个该死的破花瓶被人打死了!什么命如草芥,什么尊卑观念,让他们统统去死好了!那些人以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出身好一点,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的杀人!” 一通咆哮,压根忘了眼前坐着的,似乎也是被她骂进去的上层人物。 凌泽雅被她说得一愣,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只得叹了一口气。遥望着湖面,淡淡开口,“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有些东西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 “每个人享受着什么样的待遇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活着那么难,你的朋友死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凌泽雅垂眸,掩住自己心中的伤感。 陌玘心中未涩,听她的语气,总觉得分外悲伤,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凌泽雅顿觉自己失态,又觉陌玘亲切,微微叹了一口气,“……再过十天,我就要嫁人了。” “唔?”陌玘一愣,“嫁人不是该很开心么?” 凌泽雅自嘲地一笑,“如果不是和亲的话。” 和亲……陌玘的动作一滞,这几天皇宫里都在风传的和亲……居然就是她!远嫁到外邦的那位公主! “你有喜欢的人了?” 凌泽雅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不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很大方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悲戚却更加浓烈……就算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不还是该作为工具远嫁他乡,完成公主应该完成的使命。 一股强烈的宿命感压的陌玘喘不过起来。身份低的如碧儿,因为打破一个花瓶被打死,身份高的如眼前的凌泽雅,是公主,有心爱的人却还要远嫁他乡,和一个不爱的人携手白头。 “事情就没有转机了么?”她闷闷地问道,近乎绝望。 凌泽雅哀伤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创造一个转机……”一股强烈的反抗精神随之从她的心里油然而生,“逃婚吧?” …… “咳咳……”仿佛陷入沉睡之中的云舒忽然干咳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总觉得,好像睡了蛮长的一觉。左手几乎没有知觉,右手动了动却也没什么力气,左肩胛也疼得厉害。 呼,什么情况? “云舒,你醒了?!”一声轻呼从一旁传来,勉强转头看过去,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阿瑾?”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却一愣,不对……阿瑾应该在流火教,眼花了眼花了,那眼前这只是—— 唔,黄的那么耀眼,肯定是凌泽岚无疑。 抬起右手揉揉眼睛,看来刚醒的时候判断力下降的毛病还没有改掉。好吧,先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皇宴,对……刺杀,对……杀人,对……工商,啊,对了!我想起来! 凌泽岚紧张地看着她眼神忽而清晰忽而迷茫,心中忐忑,“太医……” “不用了!”云舒连忙制止他,“我没事,这点小伤自己都搞得定。” “小伤?”凌泽岚诧异地看着她,“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么?……三天,整整三天。” 噗——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虚弱了。云舒喷,不过凌泽岚看上去不是会开那种玩笑的人。大量一遍四周,好像不是自己房间,当然,也不是凌泽岚的房间,敲敲脑袋,很好,运作的效率逐渐回复。 “咳,话说那天晚上怎么样了?”云舒开始找话题。 凌泽岚苦笑,“被你杀光了,连个活口都没留。” 汗——“不好意思啊,当时我貌似脑袋短路了一小下下……咦?”云舒正想道歉,却被凌泽岚猛地抱住了……这小子什么意思,老娘刚醒就吃我的豆腐? “喂喂,吃一点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没完啊。”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好歹我还是伤患呀喂。 “别吵,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凌泽岚一反常态没有和她杠嘴,略带疲倦地说道,“云舒……” 一股难言的感觉浮现上云舒的心头,莫名有些心软起来。 “阿瑾……是谁?” ——云舒瀑布汗。 ------------ 第三十一章 :被告白(上) 更新时间:2011-12-05 “阿瑾……”云舒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干巴巴地笑了几声,“阿瑾是谁呐,啊哈哈……阿瑾……阿瑾……” ――开玩笑,要她怎么回答?! 凌泽岚坐正,兴致盎然地挑起眉,欣赏云舒难得的窘迫,“嗯哼?和我长得很像……男的?” “……我说是女的你信么?”云舒无奈地瞟过去一眼。 “不信。”凌泽岚很干脆地回答。 云舒汗,“好吧……不过你怎么连我们楼主都不知道?你还真是一点江湖事都不关心啊。” “无幻楼楼主不是季承风?”凌泽岚疑惑地反问。 “季承风?!”云舒暗惊,但看凌泽岚的神情似乎并不在说谎。不会吧……阿瑾你是怎么做到的!连皇帝的探子你都骗得到! 凌泽岚见她神情变幻不定,尚以为她还在想什么搪塞的理由,心下对这个阿瑾更加好奇起来。往前凑了凑,“这个阿瑾到底是谁?你喜欢的人?” “……”云舒白了他一眼,擦,你大爷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又怎么样?”动了动手脚,除了伤口有点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凌泽岚反瞟了她一眼,“那我就杀了他。”眼神冷漠,丝毫没有戏耍的意味。 云舒动作一滞,干笑两声,“哈,你的笑话真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凌泽岚牢牢地盯住她,眼神深邃,“云舒,留下来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留下来……好不好?” 云舒挥开他的手,仿佛吊儿郎当却认真地回视他道,“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同样的话,我可不想说两次。”撇开他准备下床。 就在她动的一瞬,凌泽岚一把抓住她的左肩,恰是她伤口,她一声痛呼还没脱口,脑袋一晕,再有发应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摁倒在床上。凌泽岚双手压制住自己的手臂,脸对脸,间距不过三拳。 “……重新回答一遍。”凌泽岚贴近,危险地眯起眼。 “好,我拒绝。”云舒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不过拜此所赐,也保持了绝对的冷静。难得没有纠结于狗血不狗血的问题,毫无感情地对视回去,“满意了?” 凌泽岚地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伤痛,随即又深深地沉了下来,“为什么?天下间所有女人想要得到的位置,朕拱手相送,你却要拒绝。” “因为我不是女人。”云舒白了他一眼。 “……一点都不好笑。”凌泽岚瞪了她一眼,“因为那个阿瑾?” “不是。”云舒叹了一口气,“我们不合适。” “还没有在一起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凌泽岚反驳道,“别再用你那些什么大道理大篇章糊弄我……云舒,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朕么?” 云舒无奈地看着他,“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 “你舍命救朕那么多次也只是因为是朋友?”凌泽岚目光灼灼地盯住她,眸中似乎灼烧着莫名的名为偏执的火焰,“朕不相信!” 云舒皱了皱眉头,“好吧,那换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娶我?” “因为朕喜欢你。”凌泽岚果断地回答。 云舒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和凌泽岚对视,可在他的眼眸里找不到任何的躲闪,就好像……真的一样。 真的……可能么? “呵。”一声冷笑溢出喉,不仅凌泽岚一愣,连云舒自己也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凌泽岚,你说‘喜欢’,是不是太奢侈了?” 凌泽岚怔怔地望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找寻她究竟在顾虑些什么。片刻,他压低了声音,“是因为皇宫么?” 心念不可抑制地摇摆了几下,云舒不是佛,不可能斩断所有的感情,若说是对凌泽岚一点好感都没有,也很明显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也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也正是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凌泽岚的原因。 云舒轻轻地摇摇头,“那只是一个借口,若我真的爱你,皇宫又如何?” “那为了什么……因为朕是皇帝?”凌泽岚急急地说道,“朕可以为你遣散后宫,独宠你一人!” “别开玩笑了!”云舒打断他的话,“凌泽岚,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就能决定的!” “不!朕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凌泽岚抓住她的手臂,情绪难以自抑地激动起来。 “……如果有一天,北方蛮族同意归顺洛朝,洛朝持续近百年地边境纷争终于可以解决了。但条件是,你必须去蛮族首领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凌泽岚满腔的热情,在云舒淡淡的声音中冷却下来。 “若是有一天,我将不久于人世,想要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静静生活。但朝廷上却有一大堆事要你处理,你会怎么做?” “若是有一天,有人要用我来威胁你,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整个江山吗?放弃凌泽家,代代相传的社稷。” 许久,凌泽岚都没有回答。 心中莫名地掠过几丝失望,云舒侧眸,将眼中悄悄涌现的泪倒流回心底,略带着嘶哑的嗓音再次向凌泽岚发问,“……所以我说,凌泽岚,你是个好皇帝,也只是个好皇帝。” 凌泽岚似乎灵魂出窍,不知是还在思索,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已经涌在了嘴边的答案。 云舒推开他,落于床边站起。 “嗒”,凌泽岚抓住她的手腕。 “……你还想说什么,我的理由你还不满意么?”云舒垂眸,淡淡地问道。 “可朕不愿意放手。”他低沉着声音,仿佛是野兽在低吼,“云舒,陪陪朕好吗?这里真的太冷太孤独。朕有的时候真的好怕好怕,要是有一天,我累了,我该怎么办。” “皇上,有很多人在等你,在后宫,在黎家,在慕家,她们都在等你。” “可她们不是你。” “是么……那我也只能说,真是遗憾了。”云舒硬下心肠,甩开他的手,往前走去。 “云舒,我爱你!”凌泽岚低吼。 云舒脚步一顿,未停。 “云舒……我爱你!”凌泽岚冲下床,从背后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拥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要走。” 近乎央求的话语,丝丝地刺痛着云舒的心,但如果今天不决绝,将来造成的伤害,无论是对谁,都会更加地深。 “对不起。”云舒同样低沉着声音。 ------------ 第三十二章 :被告白(下) 更新时间:2011-12-06 那是云舒一生中第一次见凌泽岚示弱,也是唯一一次,无论他遇到再艰难的情形,再沮丧再绝望,也再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与他皇帝的地位所不符合的脆弱。 有的时候,云舒闲的没事也会想想,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回答凌泽岚的告白,那么大家的人生都会变成什么样呢? 可惜谁都不知道,因为时间不可能倒流,就算倒流,云舒也不一定就会选择别的答案。 “……你会后悔的。”凌泽岚离开房间前的最后一句话依稀在耳,“云舒,这皇后的位子,非你不可。” “唉……”云舒趴在窗台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没桃花的时候整天盼桃花,谁知道盼来盼去,盼来了那么一朵难缠的剧毒夹竹桃。 嘛,谁让自己没感觉呢,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勉强不来的吧。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一周,伤势好的七七八八,虽然还是被凌泽岚软禁在这个莫名的房间里,不过这些对于云舒来说都是小case。 “墨剑墨剑!”云舒打开窗户,叫道。 “姑娘有什么吩咐。”墨剑唰的一下出现在窗前,毕恭毕敬地答道。 “得了,客气个毛啊,姑娘听的我慎得慌。”云舒搓搓手臂,“大哥,好歹我现在也是穿的男装不?不过,这个不是重点,看这个看这个,我画的怎么样?” 她手中的纸上,画的是个娇俏的少女,坐在荷花湖畔,赤脚踢着水,快乐地笑着。手中握着一束凌泽,洁白的花瓣散落在她周围,画面非常漂亮。 “很漂亮。”墨剑如实说道,只是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听上去颇让人不爽。 “嘿嘿,你是说画呢,还是人?”云舒毫不介意地继续开玩笑。 “都很美。”墨剑果断回答。 “啧啧,真有眼光啊小子。”云舒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赞美我收下了,我就说嘛,其实我长得也不难看。” “……”墨剑的面瘫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条龟裂。 云舒装模作样地白了他一眼,“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去,给我找些装裱的材料来,我要把它好好地装裱起来。” 墨剑的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好歹他也是个皇室暗卫的头头,居然被她使唤的像个下人一样。不过……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迁就她。 “嗖”地没影了。 “早点回来哟喂~~”云舒夸张地挥挥手。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屏息静听,确认整个院子里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地取出银哨,吹了起来。拿着画的手一抖,袖中滑出已经装好的信封。 随着一声风啸,“信翼”应声而来,云舒快速地装好信,摸了摸它,振臂放飞它。 墨剑奉命看守自己,虽然在屋内的行动不受限制,每天定时有宫女过来收拾东西,送吃送喝,但自己与外界的联络却被完全地切断了。也不知道陌玘那边有没有事……有柒珩在,应该没事吧? “梆梆”,清脆的敲门声。 “哇,你丫最近轻功见长啊有木有,速度快了那么多。”云舒重新扬起微笑,走到门前打开门,一愣,“怎么是你!” 眼前站着的盛装少女,不是凌泽瑶又是谁? 凌泽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才尖声叫道,“……真的是你?!” ——囧,这什么情况? 云舒眨眨眼睛,捏捏凌泽瑶的脸颊,“怎么了,公主殿下,是不是很多天没有见我,想念的慌啊?” 凌泽瑶是被揪的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脸红彤彤的,很是可爱。一把推开她,大步迈进屋子,“去你的,本公主会想你,你以为你的谁啊?只是听说皇兄在这里养了个神秘人物,没人敢来看看,我只好自己来了。” 云舒汗,大众舆论果然是无敌的。跟着凌泽瑶进屋,坐在她对面。“怎么样……最近宫里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么?”云舒好奇地问道。 凌泽瑶白了她一眼,“你个没良心的,二姐都快嫁去罕族了,你还有心思笑。” 云舒耸耸肩,“她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去送死,有什么好伤心的。而且那罕族的什么少主也不会吃人,你担心什么?” “那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到了那里的话,二姐还有什么活头呢,现在就已经魂不守舍了。”凌泽瑶咬牙状,“那个什么破尚书是个死人吧?二姐都快嫁人了他还一点行动都没有!” “他能怎么行动,这事情是你皇兄决定的,行动就是杀头。”云舒淡淡地回答道,举起茶杯轻抿。 凌泽瑶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地道,“逃婚啊,私奔啊,生米煮成熟饭啊!” “噗——” 云舒淡定地抹了一把嘴,“谁教你的。” “别管谁教我的。”凌泽瑶望向云舒,奸笑ing,“云舒啊……你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吧。” 云舒恶寒,“结疤是结了,但要完全愈合可能要等大半个月。” “这不是重点……能动了就好。”凌泽瑶拍拍她的肩膀,“云舒啊,为国捐躯的时刻到了。” “……所以?”云舒挑眉。 “帮我二姐逃婚吧。” 云舒汗,我就知道会是这个,“不要!” 凌泽瑶尖叫,“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不做的好,只怕到时候事情会弄得更糟,一发不可收拾。”云舒淡淡地解释道。 “你怎么这样……还以为你帮忙了就一定有希望呢。”凌泽瑶失望极了,一下子失去了精神一般垂了下去,“云舒……” 云舒不为之所动,虽然心中悲悯亦有,但不好的预感也随之逐渐放大。 “云舒,要是被送去和亲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半响,凌泽瑶闷闷地问道。 云舒诧异,转头刚想问个清楚,却见凌泽瑶故意扭头没去看她,脸红红的,却好像是——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后背,我靠,不是吧! 一个惊悚的念头吓得她一个冷颤。 “公……公主,你不会……”惊天霹雳……嘛,总觉得这段情节怎么那么眼熟呢。 “什么?”凌泽瑶抬头,疑惑。 “……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去你的!再说就算我看上你了……又……又怎么样?!”凌泽瑶鄙夷状看着她。 “不……没什么。”云舒抹了一把汗,“但是……”她朝凌泽瑶勾勾手指。 凌泽瑶好奇地靠过去。 云舒附到她耳边,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什么?!”凌泽瑶尖叫,声音与气场足以掀翻大半个屋顶,“你是女的!”她下意识地紧盯云舒地胸部,“不可能!” “喂喂,不是每个女的都和你两个姐姐那样变态的。”云舒下意识地抱胸,“再说你自己不也是个飞机场么?我只是缚胸了而已。” “去你的,你才飞机场……飞机场是什么?不对,这个不是重点。”可怜的凌泽瑶已经被刺激的思想混乱了,“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回事,女的!” “我怎么不能是女的?你还要我脱给你看不成?”云舒翻了个白眼,一脸欠扁。嘛,对凌泽瑶这种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她还是没什么罪恶感的,毕竟这个年纪多数只是崇拜偶像的那种喜欢。 至于黎沁儿呢,她也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不过……最近的桃花怎么都烂成这样,连百合都掺和进来了?! ------------ 第三十三章 :暗潮 更新时间:2011-12-07 “你们两个还挺开心的。” 门口传来熟悉的冷冷淡淡的声音,转头望去,果然是凌泽淑。云舒欢快地朝她招招手打招呼,而凌泽瑶则是一口气冲了过去,尖叫,“大姐大姐大姐!” “怎么了?”凌泽淑被她激动的神情弄得一愣。 “云舒……云舒……”凌泽瑶激动地道,“她是个女的!” 凌泽淑轻描淡写地扫了云舒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凌泽瑶一僵,呆呆地问,“大姐,你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嗯。”凌泽淑淡淡地点了点头,“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但相处了几天以后还是有点不对劲,找人查证了一下,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凌泽瑶气结,“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我是傻瓜吗?!太过分了!”怒瞪了两人一会,重重地哼了一声,甩门而去。 “啊偶,玩得太过火,公主殿下生气了喵。”云舒摊摊手,表情却是一分担忧都无。 凌泽淑淡淡地抬眼看了她一会,走近,“你几时发现我的?” “你不就一直跟在她后面么?我又不是那个迟钝的丫头,怎么会不知道。”云舒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话,“不过,没想到你也是这么一个姐妹情深的人哈。” “怎么,我看上去很无情么?”凌泽淑难得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云舒笑着回道,“没呀,就是有点冷血而已。” “冷血……你不也是么?我还以为你会帮她。”凌泽淑微微勾起嘴角,“原来你不过也是个明哲保身的胆小鬼。” “激将法没有用……我只不过不想做无用功,反正已经有人为她心爱的妹妹设定了计划,不是么?”云舒微笑,喝下一口茶,咂咂嘴。 凌泽淑脸色微变,“你怎么这么想。” “都是聪明人,稍微换位推测一下不就好了?”云舒搁下茶杯,三姐妹中,她一眼看中的就是凌泽淑,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与两个妹妹的单纯不同,她所想的要深沉的多。 “想向皇兄告发来邀功?”凌泽淑冷笑。 “像么?”云舒也笑,却不是冷的,不过看上去戏谑的成分多了些:凌泽淑……你真以为凌泽岚是个丝毫不关心你们动静的笨蛋哥哥么? “不像。”凌泽淑目光锐利地回答道。 “……算了,这个话题不是和洽谈,你找我有什么是么?”云舒好整以暇地问道。 凌泽淑脸上多了丝笑意,“不是我找你,是皇兄……他这几天看上去心情好像不怎么样。”意有所指。 云舒假装没看懂,站起身,蹦跶了几下,“早说嘛,那我去咯……好几天没晒太阳了,也不知道发霉了没有……对了!”她倏地转回身,跑到凌泽淑身前,抓起她的一只手,往上面放了一个小纸包。 “这是什么?”凌泽淑不解的问道。 “通向自由的钥匙。”云舒神秘地笑了笑,拍拍门板,走了出去。 凌泽淑怔立了许久,半响,攥紧手心。 …… 云舒一口气跑到凌泽岚地书房,熟门熟路一把推开门,“哟,找我……”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一秒,云舒与房内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干咳了几声,“咳咳,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 凌泽岚失笑,“好了,进来了就进来吧,反正都是自己人。”和桌前的凌泽天、尹湛对了个眼色。 云舒乖乖地走到书桌侧坐下。 “朕找你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正好和他们说到一半。”凌泽岚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地道,“皇城三里外,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平阳王的三千兵力。” 又是那个破凌泽墨……云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刺客行动刚失败,这会儿就忍不住再动手了?这家伙的耐心也真是有限。 “依臣看,不如派军队封锁该处,如有异动即刻铲除他们。”尹湛沉思道。 “但我们哪来的借口?”凌泽天询问道,“若是此举反被他当做借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是黄土,派驻军队这种小事自然是无谓的,何必纠结什么借口理由?”尹湛冷哼一声,“凌泽墨狼子野心,谁人不知。” 凌泽天无奈地看了一眼凌泽岚,尹湛虽说是忠肝义胆,但毕竟在战场上的时间太久,反而对朝政上的事情不怎么熟悉。有的时候过于顽固、守旧。 “云舒……有看法么?”凌泽岚沉吟。 “尹将军说的未尝不可,但,这样未必太便宜他们了。”云舒狡黠一笑,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对凌泽墨来说。 见众人看向自己,也不好卖关子,云舒轻咳了几声,“最近城中突发一些小案,朝廷为整治风气,决心加派人手巡逻。但出动禁军太过不便,正苦恼时,平阳王为国着想,主动抽调三千军马日夜巡视,为君分忧,真乃时人之楷模。” “呵,这主意也就你想得出。”凌泽岚失笑,凌泽天更是乐不可支,越想越觉得好玩。 既然有兵,总不能闲着不用吧。不过三千人巡逻,是不是多了点…… 仿佛看出云舒的顾虑,凌泽岚开口道,“惠泽百姓,岂能止于皇城,周边地区有需要人手的自然都应该获得援助。”和云舒默契地对视一眼,微笑。 嘛,阿岚你还真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另一件事?”她问道。 凌泽岚闻言,略略收敛了笑意,目光深沉,“云舒你关于皇宴还记得多少?” “……唔,马马虎虎,晕过去之前的都记得。”云舒回想了一下,道。 “那你记得,当时,你除了拼死保护朕以外,你还救了谁……么?”凌泽岚循循善诱,却让云舒莫名有一股阴寒。 “唔,让我想想,除了你……我还……”一滴冷汗从云舒地额上滑下,背后倏地一凉,她终于意识到了——慕扬!怪不得凌泽岚的目光那么欠扁。 心中思绪流转,云舒装作沉思了一会的样子,“啊,是慕丞相是吧?” “是,慕丞相今日和朕说希望你去丞相府一趟,他要好好地感谢你。”凌泽岚仔细地打量着云舒的反应,看神情,颇有深意。 云舒心中紧了紧,但还是故作轻松地问道,“要去丞相府啊……可以拒绝么?” “不行。”凌泽岚干脆地说。 ……那你还装模作样地询问我。云舒白了他一眼,“好吧……没有什么附加任务吧?” 凌泽岚笑笑,“你不介意的话,就帮我把慕扬杀了吧。” “……这个笑话好好笑哦。”云舒摊摊手,“那我先告退了,你们继续聊哦。” 凌泽岚等人静静地看着她离去,没有阻止。 ------------ 第三十四章 :回到起点 更新时间:2011-12-08 “陛下……有句话老臣不知当不当讲。”尹湛低沉地开了口。 凌泽岚转头,正视着尹湛,“尹将军但说无妨。” “此人……可靠否?”尹湛望了望门口,暗指云舒,“是否可以为己所用。” “尹将军多虑了,此人一定可靠。”凌泽岚微笑。 “……但,臣总觉得有些不妥。”尹湛沉吟,“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不若还是将她……” “尹将军。”凌泽岚忽然正色,“这件事情你不用过问,朕完全相信云舒的人品,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嘴角微妙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很快,她就会……” 太过自信的微笑,让凌泽天莫名的有些为云舒担心。 …… 第二天,云舒站在慕府大门外,莫名的觉得自己很欠抽。明知道是凌泽岚的考验,还很欠扁地给了他一个观察自己的机会,随便找个借口溜掉就好了嘛。 ――虽然那样显得心虚,好像更加会被他怀疑。 啊~~早知道当时不救慕扬就好了……好吧,只是开玩笑而已。 周围的布置与记忆中的影像模模糊糊重叠,让云舒地心跳不由一阵加快……要回去了么?十年没有回过的家,还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呵,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磨叽了。 云舒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 门人很快通报了上去,不一会就过来了人。慕溪初身着青衣,快步走来,依旧是对谁都是一副臭脸,不过好歹也是个大人了,收敛了许多。 没了小时候的张扬跋扈,慕溪初都不像慕溪初了。 “是云公子吧?上一次多谢你的搭救之恩,爹正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慕溪初礼貌的说道。 云舒莫名有点想发笑,不过还是忍住了,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去。 曲折的回廊,林罗的山水,十年过去了,府里的一草一木却好像还认得主人一般,在风中轻轻摇曳。莫名的伤感,随着景色映入她的心。 “净音,给我回来!听到没有~~把东西还给我!” “诶?小姐你很认真哦,嘿嘿,追到我就还给你怎么样!” 两道人影翩然从远处跑进,追逐打闹的主仆二人不偏不倚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净音急忙的一个刹车,慕衣紫却不偏不倚地撞进云舒的怀里。 “慕衣紫!”慕溪初看上去颇为不悦,转过身歉意地朝云舒道,“……云公子莫在意,家中小妹顽皮,见笑了。” 云舒没理会他,瞥见紫儿一副受不了慕溪初的样子,不由好笑,“那里的话,令妹活泼可爱,云舒羡慕还来不及。”抬头看向一旁毕恭毕敬站着的净音,果然也长大了……要是当初跟着自己的那个小丫头,只怕早就朝慕溪初飞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了。 “好了,既然客人都说不在意了,你们就走吧。”慕溪初不耐烦地瞪了慕衣紫一眼,“云公子,请朝这里来。”率先向前走去。 云舒点了点头,回头看见慕衣紫扮到一半僵住的鬼脸,不由失笑。快步跟上,感伤的味道又浮上心间。 真想吟首诗,好好地叹一下沧海桑田。 转上去书房的小路,人顿时少了起来,云舒轻咳了咳,搭话道,“看来丞相办公的地方还真是僻静啊。” “是,爹的书房除了他以外,平时没有人可以进去。”慕溪初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真的没有人了?我看慕丞相在皇宴上似乎颇宠令妹。”云舒试探地问道。 “没有人,那小丫头受宠也不过时因为像那个……咳咳,总之书房是慕府的重地,是不可以随便靠近的。”慕溪初三言两语打发掉云舒地疑问,“云公子似乎对慕府很是好奇。” “是,在下一直很佩服慕丞相。”云舒似乎早料到这种情况,四两拨千斤地回答道。 慕溪初没什么疑问,继续领着她往前走。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迎面走来一位妇人,大腹便便,旁边扶着她的正是刚刚两人才谈到的慕晴嫣。 “这位是?”云舒一愣,不认识。 “哦,那是大嫂。”慕溪初见两方离得远,只是遥遥点一点头招呼,继续专心带路。 大嫂――慕渊远的老婆?云舒一愣,见那名妇人朝自己投来和煦的微笑,不由也礼貌地回笑。笑起来那么好看,嘿嘿,看上去是位挺温柔贤惠的嫂子。 唔,看来自己真的老的很快,都是快当姑姑的人了。 云舒不由摸摸鼻子,有点傻乐,“那大公子呢,一路上似乎没有见到他。” “大哥他受伤比较严重,今天去医馆回诊了,顺便还有些事情要做。”慕溪初行至书房门口停下,回头道,“这里就是书房了。”轻轻扣了扣门,“爹,云公子到了。” 书房里静悄悄的,半响,传来慕扬悦耳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云公子请――”慕溪初恭敬地打开门,云舒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居然一模一样,所有陈设都没有改变,就连慕扬旁边,曾经自己的专座也未曾移动。心口微微一滞,原本想好的一干词汇,全部都堵在了喉咙口。 “云公子。”慕扬见她神色变换,微微出口提醒道。 云舒顿觉自己失态,连忙面向慕扬作揖,“见过……丞相。”偷偷瞄了瞄桌前的慕扬,面有疲色,似乎处理了许久的公文。 还是那么拼命的工作啊……说这个人会造反,真是怎么都不敢相信。云舒压抑住自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就慕扬的意思,在客位坐了下来。 “今天请你来无非是想感谢一下你的救命之恩,云公子不必拘束。”慕扬谈吐有礼,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不知云公子是何许人士?” 云舒心中微动,“自小随师父出入江湖,哪里有什么家好言,若要真说的话,四海为家,云舒乃是四海人士才是。” 慕扬微微有些动容,“自小随师父……那令尊令堂。” 云舒心里一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在下……自幼与他们失散,是由师父抚养长大的。” “……抱歉,不该提起公子的伤心往事。” “无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云舒浅笑。 ------------ 第三十五章 :考验 更新时间:2011-12-12 两人洽谈了许久,不过所聊及的不过是云舒的背景和如今的处境。虽然嘴上是对答如流,但云舒还是忍不住渐渐不耐起来,以她对慕扬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没有丝毫目的而和人扯淡那么久。 那,会是什么样的目的呢? 这也正是云舒最想不通的一点,慕扬他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接见她呢? 还是说……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云公子?” 云舒连忙回神,“呃,失礼了……在下昨夜值班,早晨睡了没多久,所以精神有些恍惚,还请丞相见谅。” 慕扬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一刻之前,因为两个人觉得闷在书房里太无趣,在云舒的提议下,索性在府里散起步来。 缓缓地走着,嗅着身旁慕扬身上的梅花香气,竟让云舒有一种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错觉。爹爹,如今的你还会记得慕伶浠么?十年里,每逢唤出那名字,可有丝毫的惦念?有有没有后悔过,当时的决定…… “云公子……认为当今皇上如何?” 云舒原本恍惚在回忆里的思绪骤然一紧:开始了。 淡淡地勾起一个微笑,“云舒一介草民何敢对圣上妄加评判。” “一介草民……云公子言重了,以公子的才情和武艺,想必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慕扬神色未动,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不答么?云舒略勾了勾嘴角,“年轻有为,沉着稳重,是位好皇帝。” 慕扬的脚步顿了顿,继而又问道,“看来云公子对皇上的评价很高……但,陛下就一点缺点都没有?” “丞相这话是……”云舒顿住了脚步。 “说笑罢了……”慕扬抬眸,轻扫了云舒一眼,话锋一转,“论及皇位,云公子,怎么看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很平常的一件事吧。”云舒垂眸,跟上慕扬的步伐,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胜者昌,败者亡,皇位更替也不外乎是这个道理。” “那若是让你参与这样的大业呢?”慕扬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忽而正视着云舒,目光灼灼,“云舒,你可愿意背负着万代骂名,成就一番事业?” “……我。”被他的眼神所摄住,云舒一时语塞。 慕扬他……竟然是想让我加入凌泽墨一派。这究竟是他想那么做,还是凌泽墨所吩咐的?可自己明着毕竟是凌泽岚的贴身护卫,他居然也敢那么大胆地承认?! 云舒脑子里的念头百转千回,明知道自己暴露在慕扬敏锐的观察力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呵。” 云舒错愕间,慕扬忽然掩口轻笑起来,周围的景色似乎都为之一亮。 “小小玩笑,无伤大雅……云公子何必苦于回答,听之过之吧。”慕扬的笑依旧是昙花一现,眼神中淬满的冰冷,让云舒一下子冷静下来。 忍不住悄悄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最近太多的难题一齐堆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无从着手。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角残影,仿佛有箫声在耳边回响。有些思念虽说很淡很淡,可是一旦牵扯出来,却又让人的心止不住地惆怅。 慕扬的脚步停了。 云舒抬起头,看向四边的风景,却微微一惊。一株梅树傲然挺立,虽然无花无叶,只有干枯的树枝,却在秋风中毫不畏缩。枝干蜿蜒着,伸展在空气里,形成奇怪的形状。 尽管相隔十数年,但未曾改变的陈设让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儿―― 十二年前,白雪纷飞之时,她于此遇见了慕扬。 他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云舒不禁一阵心跳加速。 “这里的梅花,很多年没有开过了。”半响,慕扬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云舒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都一下子滞缓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树枝,“都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了……” “十年。”云舒鬼使神差般地接口道。 慕扬回头,与她对望,一股涩然地味道弥漫在云舒的口腔里。“云公子何以见得?” “……猜的。”她淡淡地开口,却不回避慕扬的目光,很浓烈的感情一下子涌上了心口,却都被堵在哪儿,让她不由怅然。 ――我不是慕伶浠,我是云舒,是那个被南枫楚养大的神偷朔风,而不是丞相府养尊处优的二小姐。 慕扬的眼神悄悄黯然了些许,“云公子……真的丝毫不记得令尊令堂的事情了么?” “是……那时云舒毕竟太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是被父母遗弃的吧。”话出口,云舒就有种莫名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靠,自己发什么神经和慕扬讨论这个问题。 “没有一对父母会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只是碰到了解不开的难题,不得已才为之。”慕扬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感伤,可却仿佛是一层极淡的雾,让人再也窥不见其中的内蕴。 是啊……有理由,可有理由,我就活该代替慕忻白去死,活该每时每刻担心自己会一命呜呼,活该每次毒发时都痛的死去活来吗? 云舒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扯及了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慕扬略皱眉。 “没什么,伤口还没好,刚刚一不小心碰到了而已。”云舒摇摇头,将手背到背后。遥望一眼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夕阳西坠的时刻。 慕扬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天色不早,不如云公子就在府里用膳吧?” “多谢城乡美意,但云舒尚有任务在身,怕是难以回应了。”云舒深吸一口气,“云舒就此告辞。” 再待下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还会乱到什么程度。要是鬼使神差地暴露了自己是慕伶浠的事实,先不说慕扬的表情,自己又该以何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倒不如还是做个陌生人,干脆了当。 ------------ 第三十六章 :逃婚风波(上) 更新时间:2011-12-13 考验一场?结果还是那么轻松地走了过来。 离开丞相府,云舒原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好歹可以悠闲几天,但孰料更严峻的局势已经悄悄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凌泽雅逃婚了。 一回到宫里,消息就像插着翅膀一样飞到了她的耳朵里。没办法,太劲爆了,整个皇宫都沸腾了。她吃了一大惊,没想到那个温柔的凌泽雅居然也有那么强的反叛精神,果然是叛逆期到了? 不过这个还不是让她焦头烂额的主要原因。 这次活动的策划人居然是——陌玘?! 她想的倒挺好,一看就是古装剧看多了的现代人才会想得到的。让凌泽雅打扮成宫女太监混出宫……结果才过三关,直接被宫门的守卫ko,她倒好,还和人大打出手,你丫学的是暗杀不是明战啊!人海战术你也敢挑战? 没办法,总不见得看着陌玘死。柒珩倒是很适时地出手倒戈,成功杀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管好歹,总归先跑再说咯?她丫还给我死拖上凌泽雅,结果没几步就被拦到了。 还不是别人是凌泽天……人侯爷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几百上千个侍卫就哗啦啦地全扑过去,就算是柒珩再牛掰,以一敌千……可是他还得照顾俩女的不是? 听说最后受了不轻的伤,和陌玘两个人果断被凌泽天丢进天牢里,严加看管。 里三层外三层,“待遇”绝对一级,没有凌泽岚或者凌泽天的命令,连见他们一面都不行。 尹湛倒是消息灵通,不一会就赶来了,向着凌泽岚求情,凌泽岚反常的甩手不管,而凌泽天又莫名其妙地抽风开始玩深沉。尹湛到底在朝堂上混了那么久,一看就知道没戏,人另有打算,只得悻悻回府。 这一切的局面,似乎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云舒出现,好让这一出好戏,揭幕。 …… “她丫到底有没有脑子,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云舒重重地一拍桌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斜睨一眼一脸尴尬的凌泽瑶,“你丫不会也参与了吧?” 凌泽瑶心虚地笑了笑,“我就是帮忙稍微打打掩护什么的……好啦,瞪什么瞪,我不是也被罚禁闭来着吗?”揪着云舒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云舒~~小舒舒~~帮忙救救我二姐吧~~” “把手拿开。”云舒鄙视状看着她,“你丫这时候想起我了,怎么行动之前都没招呼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啊,我是无辜的……就刚才那会看到二姐她我才随机应变的。”凌泽瑶大呼冤枉,“云舒,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就见死不救怎么的了?敢做你们还没胆子负责怎么的?”云舒撑住下巴,眯了眯眼睛,“况且现在闹得那么大,你要我怎么收场?你们倒是玩的开心了。” “……没有人和你开玩笑!”凌泽瑶嗔怒地瞪了她一眼,一脚把她踹出门外,“去去去,不帮忙的就给本公主滚蛋,到时候二姐嫁出去,你朋友全被杀掉你才开心对不对?!冷血,无情,混蛋!” 云舒急避,却是轻松自在地“逃”出了房间。房间外华灯初上,骤降的气温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一回宫就被堵在了宫门口,直接被凌泽瑶的宫女带了过来,噼里啪啦被灌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唉,还没来得及吃饭啊。 云舒叹了一口气,朝门外走去,慢腾腾地准备回院子,当然,是最初进宫时开满凌泽的那个。 既然准备了一出好戏要请君入瓮……我又何必费那个心思主动找上门去?她掩口打了个哈欠。 哈欠没打完,她就在院门口看到了凌泽天,剩下的一半便不知不觉地飞掉了。 “哟,小帅哥,大半夜的等人?”云舒挑眉,戏谑地问道,抓抓衣服,“这秋天的晚上冻的,你还真是有毅力啊。” 凌泽天抬起头瞄了她一眼,眼神冷嗖嗖的,啧啧,果然是玩起了深沉。 “皇兄找你,跟我走。” 凌泽天一把抓住她,冷冰冰地说道。 “诶?我才刚回来啊,你好歹让我喘口气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什么的?”云舒手腕一旋,灵巧地一抽躲开他的钳制,“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追女孩也是哦。” 凌泽天黑线,一脚侧踹过来,当头劈下一掌。 云舒灵巧左闪右避,反身趁凌泽天不备,倏然游走到其身后,并指如剑。凌泽天急转身俯腰下扫,云舒轻松跃起闪过,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身影一闪,下一秒,指刀便指在了凌泽天的脖子上。 “还玩不?”她笑眯眯地问道,却是尤为欠扁。 虽然才几招,但悬殊的实力差距立刻分明。凌泽天自知自己单打独斗绝对不是云舒的对手,只得叹了一口气,也笑笑,“……在下服了,云姑娘随我来就是,皇兄早已为你备好了膳食。” 云舒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走吧。”脸上笑脸盈盈,心中却是止不住思考起来。事情棘手程度不说诸位都知道,而且这宫里面当真是什么亲戚都没有,照应的人都找不到。 凌泽岚相约,唉,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要被送入狼窝的小绵羊。阿瑾啊,你可要保佑我,我要是你弟弟阴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哥俩的。 并肩而行,云舒刻意压了压速度,凌泽天却也是没有怨言,陪着她慢吞吞地走。 “你……”云舒清了清嗓子,见凌泽天看了过来,才正儿八经地又往下说,“你……为什么抓了阿陌?” 凌泽天一愣,“我不能抓她么?” “谁跟你说这个了。”云舒白了他两眼,“反正你心知肚明我在问你什么……喂,当你是哥们儿劝你两句,不是所有姑娘都喜欢用强的,陌玘绝对吃软不吃硬啊。” 凌泽天不由翻了个白眼,“她……和你说过什么?” “开玩笑,就她那丫的心事,看着申请就知道了,还需要明说么?”云舒白眼回去,“怎么?你还怕人知道?” 凌泽天沉默不语,闷头赶了一段路,停在了御书房前。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但你以为这样便有用了?追女孩是要用心的。”云舒叹了一口气,拍拍凌泽天的肩。 凌泽天欲言又止,化为一声低叹,“我知道……云舒,你小心点。” ------------ 第三十七章 :逃婚风波(下) 更新时间:2011-12-14 虽说陌玘一事确实是他答应和凌泽岚合作,但对云舒,他确实只有好感没有敌意。明知道凌泽岚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只待云舒入套,他却还是只能在心底默叹一声抱歉。 云舒了然地点点头,“我懂,谢啦。”透彻的目光让凌泽天恍然有一种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那双眼睛看透的错觉。 她回头微笑,在黑夜里不甚明朗,朦胧灯光下,那微笑令人赞叹的惊艳。那是云舒的自信,云舒的骄傲,是任何时候也不会抹去的美丽。 “啪”一掌推开门,脚步轻快地闯了进去。 嘛,若是他知道云舒此时心里的忐忑,恐怕他就不会那么放心了。云舒是人又不是神,心里打点小鼓总是难免的。 走进书房,面对着的房间似乎空无一人,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云舒强打精神吹了个口哨,“我来了,你总不可能不见了吧。”坦然朝前走去,全身的警戒系统却是全开,屏息而听,房间里浅浅的呼吸声证明他绝对在。 “慕伶浠。” 低沉的男声响起的瞬间,云舒条件反射一般全身一僵,顿住了脚步。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下,她不由苦笑,垂死挣扎般反问道,“阿岚,你叫谁?” 凌泽岚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那么肯定的,她此举,无疑是明知故问,表表自己的挣扎反抗之意。 凌泽岚缓缓地踱出了帷幔后,目光深沉而莫测,“云舒……朕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一段身世过往啊?”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陛下您好好交代么?况且,墨剑的资料难道给的还不够全?”云舒深吸一口气,沉着地笑道,明亮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对凌泽岚,“我是很好奇他是怎么查到的,不过,没有这点本事的话,怎么当上皇家暗卫长。” “……你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欺君之罪,其可当诛。”凌泽岚径直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向看。 云舒抬眼扫了他几下,“我慌张了会改变你的想法么?” “不会。”凌泽岚倒是直截了当,微笑着牵起云舒的手,“饿了没?要不先用膳?” 云舒没反抗,任由他牵着来到桌前,却是迟迟不动筷。 “怎么了?”凌泽岚兴致盎然地问,“怕有毒?” “没,毒那东西基本对我没什么用处。”云舒实话实说,“就是有点吃不下。” “朕让你倒胃口了?”凌泽岚挑眉。 云舒扫了他一眼,“没有。”拾起筷子,自顾自开始吃了起来。凌泽岚却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眼神里除了爱意便是宠溺之意,瞧的云舒一阵全身发麻。 靠,你不会以为该走深情路线了吧?你和凌泽天这什么毛病呀?云舒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筷子。端起一旁的清茶,一口气灌了下去,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好吧,我吃好了,你说……”云舒正说着,却被突然凑近的凌泽岚吓了一跳,“你做……唔?”凌泽岚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块锦帕,轻轻地帮她擦拭嘴角? “……”还能说什么?啊,多么温馨浪漫的一刻啊,我都快感动死了啊!……你信么?此刻的云舒,心里除了无奈,还剩下什么呢? 忽然想起一句很欠扁的台词: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行了,再擦这就该擦破了。”云舒不自在地说道,眼神四瞟,没办法,头回享受着待遇。凌泽岚倒是适时地停下了手,但他瞬间的距离缩短,可唇上传来的柔软温暖的触觉,却让神离四处的云舒不由大吃一惊。 靠,凌泽岚你搞什么飞机?!云舒骇然睁大了眼睛,凌泽岚却一把抱住她,更加用力地吻了起来。情急之下云舒一掌打向他肩膀,凌泽岚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却是不管不顾地加大了圈禁住云舒的力量。 “喂……唔……”云舒还想用力,无奈自己此时正坐着,无从发力,又不好真的出重手伤了凌泽岚。刚还想挣扎,却被他反寻了个间隙挑开了嘴,一通深吻,挑逗起来。 云舒恼羞成怒,并掌如刀,一脚侧踢凌泽岚,趁他摔下之时,侧肘抵住他的咽喉翻身压下,反手制住他的双手,“靠,你玩够了没有!” 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可一时半会的唇上的感觉还是消失不了,让云舒顿感一阵反胃。 “刚吃完饭你也敢吻,不怕恶心啊!”云舒怒吼道。 凌泽岚却是笑,止不住地笑,笑的云舒毛骨悚然。 “这不会是你第一次接吻吧……”凌泽岚笑的像偷腥成功的贼猫一样。 “口胡!谁……说我第一次接,呀呸,老子跟你讨论这个干什么?!”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冲上了脸,嘛,不管怎么说,云舒还只是个妙龄少女,谈到这个方面总归反应大一点。 “那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凌泽岚挑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云舒看,“朕赚到了哦……你的初吻……” “砰”,云舒一圈砸在一旁的椅子上,椅子顿时散成一堆碎片,“凌泽岚,我警告你妹的不要乱说话,要不是你偷袭……若不是你的身份在这里,我定要你好看。”她咬牙松开了手,忍不住又捏紧了拳头。 “怎么,要朕负责?”凌泽岚乘势坐了起来,“朕却之不恭。” “停!别给我有的没的扯一堆!”云舒站起身,俯视凌泽岚,“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就走了。”抬脚就欲走。 “别走……朕话还没说完。”凌泽岚一把拉住她,暧昧地靠了前去,云舒下意识地甩手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三米,“说就说,再毛手毛脚的我可不管你是什么皇帝不皇帝的。” 凌泽岚略显失望地放下了手,“逃婚的事,瑶儿和你说了吧?” “是。”云舒松了口气,干脆的回答:总算切入正题了。 “那朕就简洁地说吧,你若是不救你的朋友,他们没多久就将以意图拐挟公主而被处死。”凌泽岚压低了声音,“而要想要救你的朋友,那你就做朕的皇后。” ------------ 第三十八章 :断面 更新时间:2011-12-15 一室寂静。 “你开玩笑呢吧?”云舒淡淡地开口,目光冷然直对凌泽岚,“皇帝也会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凌泽岚挑眉,却是面色不改,犹自轻笑,“谁让皇帝爱上了一个只能用下三滥的把戏才能娶到的女人。”他慢慢地踱近,随之而来的是无形的压力,云舒且随着他倒退开去,最后如他所愿一般抵住了墙。 “好好考虑一下?云舒……这是朕难得的提议。”凌泽岚轻笑,双臂撑住云舒两侧的墙壁,俯下身,凑近云舒,“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云舒默然,一反常态地低垂着头。 凌泽岚轻轻用指勾起她的下巴,正想进一步说什么,却被她冷然的目光所骇,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做什么。 “知道了我是慕扬的女儿所以急了?”云舒周身的气势顿时凛然,“凌泽岚,你不用担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十年都没有联系,我怎么可能突然倒戈。况且,如果我真的是他派来的卧底,以你对我云舒的了解,你认为我会是那种就这样对你死心塌地的人么?” “你是这么想的?”凌泽岚忽然皱眉。 “难道不是么?”云舒反问。 砰,凌泽岚一把将云舒摁在墙上,深邃的眸中似有灼烧的怒火,“你就是这么看待朕的?朕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云舒你要朕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朕只是喜欢你,没有其他的理由!” 俯身霸道地吻了过来,趁云舒被他骇住的一瞬间。 云舒骤然回神,一把想推开他,但无奈男女有别,单凭臂力根本无计可施。欲想故技重施,可凌泽岚却仿佛不知痛一般毫不避闪。 “你放开……唔……放手唔……”云舒不止是气的还是羞的满脸通红,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遏制的她喘不过气来。 凌泽岚没说错,这方面她从来没有什么经验,但任凭他如何深吻,她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喜欢和凌泽岚做朋友,这家伙很有趣,可是她不爱他,一点都不爱。 放手啊……她颓然放弃了武力抗拒,只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要怎么样才能让凌泽岚明白……她不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可他什么时候又真的明白她的了? 这却让凌泽岚误以为她放弃了抵抗,愈加主动了起来。他伸手探上云舒的领口,云舒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向下撕扯的动作,尽管如此,领口还是被撕开了一道小口。 心中警铃大作,云舒瞬间被惊骇地从头凉到脚,凌泽岚他想来硬的?!瞬间的冲击,让她的心脏似乎都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凌泽岚受阻,却更加用力地克制着云舒的动作,企图瓦解她的顽抗。但不料云舒的手突然没了抵抗的力气,反倒让他有些错愕。 一股腥甜从云舒的口腔里传来。 他不由一惊,结束了这个长吻,“你……”却看见云舒脸色苍白,冷汗瞬间从她的额头沁出,密密麻麻地一层。 嘴唇毫无血色,白的让人害怕,离开了凌泽岚的支撑,瞬间无力一般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弄破了发带,一头长发垂下,散落在她肩上。 “云舒……你你怎么了?”凌泽岚被她吓的惊骇,此刻的云舒仿佛脆弱的如纸人一般,瞬间就会化为碎片。他想把她浮起来,可这无疑让云舒更加痛苦。 暗香绮罗……毒发时,哪怕是轻微的触碰都会带来一阵剧痛,痛由心发,传满全身,七窍流血,最后痛回心脏而亡。而大多数中毒之人,连撑到最后都做不到,大多咬舌自尽而亡。 云舒倏地吐出一大口血,暗红色的血渍染上凌泽岚的衣角,“咳咳……嘶……”云舒疼的眼前一阵发黑,好疼……这一次发作比以往更疼了,好疼……好疼……疼的就想要死了一样。 “云舒,云舒,你不能死,给朕醒醒,太医……来人,给朕找太医……” 恍惚间凌泽岚的声音穿进耳朵,云舒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他,却痛得自己一声惨叫,“药……把药……药在……腰带,口袋……嘶……”心脏猛烈的一阵收缩,云舒眼前又是一黑,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 ……好害怕……我要死了么…… 阿瑾……阿瑾……阿瑾你在哪里……好疼,真的好疼,疼得我快支撑不住了……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 一颗药丸落进嘴里,入口即溶,化成苦涩的汤汁流进喉咙。 “云舒……云舒你不能有事,快醒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帮朕找出宝藏,你还没嫁给朕,不许死,听到没有!” 剧烈的疼痛在药丸入口的一瞬似乎就减轻了一大半,就像一个倒计时器,被人按下了暂停一般,只有全身还在钝钝地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昏昏的,嗓子腥甜腥甜。 忽然很想吐槽一句,你的台词真老土啊,阿岚。 黑黑沉沉,仿佛黑夜的到来,朦胧中似乎有一阵箫声悠然而至,从天边远远的飘来。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有古树,有石桌,有棋盘,有我……还有你。 “阿瑾。”云舒轻轻地呢喃,仿佛惊扰了那个梦境一般,随即如沉睡般昏死过去。 …… “卿尘?你没事吧……突然间就恍神了?”苡祢挥手在落卿尘眼前晃晃,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陪我们聊天很无聊啊……没关系,你有事情的话去做好了,不用管我们的。” “不,和你们聊天挺有趣的。”落卿尘勉强挤了个微笑,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是莫名的有一点心慌……还有不好的预感,没事,可能是错觉。到时你们,那么晚了还留在我房里,不太好吧?” “切,江湖儿女何必拘泥这些个条条框框。”元希斜睨他一眼,“不过你真的没事?是不是你的亲人什么的出事了……我和你说啊,直觉这种东西可是很准的。”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直觉准的像野兽一样?”苡祢吐槽回去,不以为然。 落卿尘却是不由锁眉,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夜空,无星无月,黑压压的云笼罩着,让人心神不宁。 ------------ 第三十九章 :喜欢(上) 更新时间:2011-12-19 “阿羽……你今晚都是第几次走神了?”苡祢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戳了戳一旁的焉燃羽,“怎么,又在想你们家那只?” “没有。”尽管如此说着,但焉燃羽的目光却更加黯淡了。愁肠百结,却不知从何说起。 元希眯着眼打量了她半晌,一拍桌子,“肯定有事!说吧,我们帮你!” “如果你们帮的了的话……”焉燃羽苦笑了一下,抬起眼,却和落卿尘的眼眸对上,落卿尘温柔地一笑,示意她说下去。奇异的带着鼓励的力量,焉燃羽沉吟了片刻,“……你们,知道恨天么?” “恨天……好熟的名字……”苡祢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诶?!不是浣浔的师姐来着么!听说是个很厉害的魔女诶。” 魔女……焉燃羽苦笑,“她,是我。” “她是你……什么?!”苡祢和元希不约而同惊叫,“你是恨天,那个魔女?!” 相比之下,落卿尘则是镇定了很多,依旧挂着一抹浅笑。 焉燃羽点点头,“我不是以前就说过了么,我失忆了,根本不记得那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实际上前不久我刚找回了记忆……” “然后你很悲催的发现你是魔女,而你的未婚夫是武林盟主,正邪对立,无论是出于旁观者的角度还是你们自身都不可能在一起……我靠,这也太狗血了吧!”苡祢嘴快地接着说道,一通话咆哮下来,虽然没有猜错剧情,但……总觉得一个悲剧怎么就喜感了呢? 元希仰天长叹,“这他妈都可以。” “所以说,你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就是因为……这个?”落卿尘淡淡地接口。 焉燃羽沉默地点头。 “啪”,元希重重地拍了她一掌,“阿羽,你早点说啊!老这么憋着会憋坏的!……要依靠我们啊,我们很可靠的,实在不行让云舒上呗。” “这不是你们……”焉燃羽愈加苦笑。 “开什么玩笑,不就是一个正邪对立么?自古以来武林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模式了。”苡祢豪气万丈同样一把拍在焉燃羽肩上,眼里都快蹦出金色的小星星,“阿羽,别输给他们!虽然一看就知道你们家暮子昕肯定纠结个要死,但好歹你也是个现代女性,把他拿下!” 焉燃羽顿时无言,苦涩的味道愈加弥漫在心中,生活岂止有小说那么简单……暮子昕,这个结不仅他突破不了,我自己也根本无法逾越。纵使我们最后在一起了,那么整个连剑山庄岂不是都要被我连累。 “连累又怎么样?”元希一拍桌子,焉燃羽才惊觉自己居然无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们都不介意啊!阿羽……你要相信大家。” “就是,喜欢就要大声的说出来!”苡祢鼓掌。 “喜欢可以大声说出来,那爱呢,就算说出来了也不过是把两人置于更加不堪的地位罢了。”焉燃羽心头一热,热辣辣的感觉直窜上眼眶,“这就是现实,我们根本就无法改变!而且……而且……”她的声音不由微微有些涩然,“他爱的人真的是我么……” 他爱的人真的是我么?苡祢心中蓦然绷紧了一根弦,浣浔和妖华谈笑风生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喜欢?爱?”元希挠了挠头,“有区别么……爱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情感这方面,她确实不懂。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腰间却醒悟包子的玉佩已经被自己送给罗木了,心中浅浅地弥漫着一层失落。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爱上一个人却很难……”落卿尘温柔地注视着三女的神色,“但当你发现自己不经意就在注视着一个人,观察着一个人,惦念着一个人……因他快乐而快乐,因他悲伤而悲伤,为他挂念,为他担心的时候,你便是爱上他了。” “阿尘,你爱过么?”元希眨眨眼,真诚地问道。 “我……”落卿尘被她蓦然一问,不由语塞。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的好清楚啊。”元希见他苦恼,连连摆手,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是我还是不清楚啊,到底是什么呢……”就如她至今也不明白桑椹为什么会爱上她,为什么宁愿把生的机会让给她,自己面对死亡。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由迷惘。 “爱……”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流下焉燃羽的脸庞,有些事情在心底放置的太久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来愈浓烈,让她自己都克制不了。 “如果,没有爱上暮子昕就好了……”话出口的瞬间,泪却流的愈加汹涌。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情,自己为什么还要执着。 暮子昕他爱的,是溱烟如……吧。 一只手温柔地抚上自己的肩膀,泪眼朦胧中抬首,却是落卿尘宁静的双眸,“太多的爱恨纠葛没有人理得清,但是我想,你一定清楚自己心中反复出现的那一句话……现实不是童话,但是如果你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么就去追寻吧。” 低沉温柔的话语带着奇异的治愈力。 “是,虽然我也听不懂这些那些,但阿羽,你要战胜自己勇敢表达哦!我永远支持你,当然我们都是,对吧,苡祢?”元希灿烂地笑着,转头看向苡祢,她却是一脸沉思状。 “苡祢?”她不由疑惑。 “我……没事,阿羽,你要加油哦!”苡祢勉强地笑了笑,但任谁都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元希一脸疑惑,落卿尘却是微微一笑,脑海中流转过几个念头,“……不是谁都喜欢最好的,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如果真心爱他,那么就相信他吧。” 苡祢全身一僵。 “既然已经有勇气去决定爱他了,那么这些小波折你还会害怕么?”落卿尘微笑。 害怕……苡祢不由捏紧了拳头。 犹记得最初与浣浔相逢,那个玉树临风的绝世帅哥微笑地看着自己耍宝。然后,突然,就在自己面前杀了那么多的人,将他最冰冷无情的一面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霸道地修改了自己的生活。 一起参加武林大会,一起经历考验,一起拯救殁殇宫,蹭他的饭,帮他剪头发,阻止他随便发脾气,吐槽他的任性……纵使一切都过去了,但这些回忆却始终珍藏在自己的心里。 那月夜下的一吻,自己怦然的心跳,这一切的一切都真真实实地让自己发自内心地微笑。 既然我有勇气答应他,成为他追逐的光芒,那么,这么一点小问题,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苡祢一对拳,再次抬头,对上落卿尘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斗志。 落卿尘再次微笑,目光一转,却是落于房门…… ------------ 第四十章 :喜欢(中) 更新时间:2011-12-20 “如果当初没有爱过……”房门外,一道艳红色的人影转身静静离开,一抹苦涩的微笑,失魂落魄的神情尤甚焉燃羽。 爱情,是女人天生的劫。 “啊――好复杂!”谈心了良久,众人散了,元希纠结了很久喜欢和爱什么的,还是搞不清楚,头都晕了。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连灯都懒得点,直接摸回床边躺下。 唉,要是罗木在就好了,说不定能给自己解解答。 回想起在罗木皓家看到的他落寞的神情,元希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分明就是揭那家伙伤疤嘛。不过洛蝶儿和他大哥是真心相爱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嘛……洛蝶儿那么美,那么温柔,果然很受欢迎。 ――罗木喜欢那种类型么? 停停!自己在想些什么……元希拍拍脸,果然还是有些晕忽忽的,肯定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喜欢什么的,爱什么的,果然太复杂了,看苡祢和阿羽被折腾的。 唔,会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胡思乱想什么啊,元希,睡觉睡觉! 脸上一阵发烧,元希放弃一般用被子闷住头,待几乎窒息才拉下,大口呼吸。闭上眼,坠入梦乡,意识朦胧中撒入一片灿烂的阳光,槐树下白衣少年清新雅然地微笑,轻轻地开口说道…… ―― “什么?!元希生病了!”罗木皓激动地一把拎起浣浔的领子,“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么?!” “我怎么知道,听说是舟车劳顿还有不注意休息造成的。”浣浔皱了皱眉,冷冰冰地扯开罗木的手,“听说还蛮严重的,中毒又生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罗木皓听他那么一说,更加心焦,一把就往门外冲,“不行,我要去看她!” “等等!”暮子昕一把拉住他,“你别冲动,这样不仅你会中毒,而且就算你去了,你也帮不了她什么。” “就是啊,况且一会就要行动了,你这是临阵逃跑。”浣浔在他身后淡淡地补充道。 “你妹才逃跑……病的又不是苡祢和焉燃羽,你们当然放松啦,要是她们病了,我看你们什么表情!”罗木皓悻悻地道,不过浣浔他们说的确实在理。不知道元希病的怎么样了……怎么一分开就病了呢,从来没有看她生过病,会不会很严重,很难受,有没有按时吃药…… “行了,快到那家伙房间了,集中点注意力。”浣浔见他走神越走越厉害,不由一拍他脑袋提醒。早知道不那么早告诉他了,谁知道这小子那么重视元希……要是苡祢病了……哼,大爷我轰平这个破流火教。 暮子昕皱了皱眉,示意两人安静。 这次行动,说白了,就是趁敛秋外出练剑的时候偷偷潜进他的房间找找看有没有白虎令或者说是相关的线索。虽然不一定打不过敛秋,不,应该说肯定打得过,但这里毕竟是流火教的地方,己方这么做也不太光彩……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们也是实在没什么方法了。几天查下来不仅白虎令没线索,那个破诅咒也根本无从找起。流火教真是个诡异的邪门的地方。 三个人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到了敛秋的房门口,不出所料的没什么看守,敛秋也不在内。 房间内收拾的很整洁,就如敛秋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干净凌厉。简单的摆设,卧床、书桌、衣橱书橱,桌椅茶具,简单翻了几下就看遍了。 “一无所获么……”暮子昕沉吟,虽然早已料到多半会是这种情况。 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啊……罗木皓牵挂着元希的病情,没什么心情搜查,这边悄悄那么摸摸,一探却在敛秋的枕边摸到了一个檀木小盒。 “这个是?”他不由讶然,这大小,放块玉令倒是恰好。 浣浔和暮子昕闻言靠近,照情形推断,敛秋那么重视这个盒子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罗木皓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块剑坠?”他错愕,用手拿起静卧在盒子里的剑坠,红绳编的结,串了块玉佩,虽然做工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来用了心。从磨损的程度而言,应该有些年头,玉佩上的字都被抹的看不太清了,依稀辨出了敛秋二字。 “这玩意儿是什么?”浣浔同样错愕。 暮子昕沉沉地道,“总之,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白虎令。”话音未落,一阵怒喝传来,“谁让你们进来的!” 糟糕,大意了!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惊叹,看向门口,果然是刚练剑归来的敛秋,冷若冰霜的表情在看见罗木皓手里剑坠的时刻霎时变为暴怒,眨眼便冲了过来,横剑刺向罗木。 罗木皓避闪不及,幸而浣浔反应快,一把推开他,拔出腰间的折扇,堪堪拨开敛秋的剑锋。暮子昕见情况不对,也加入了进来,羽霜剑出鞘,红光乍现。 敛秋怒意未减,杀气暴增,剑招毫不留情,挑拈刺,招招夺命。剑锋过处,流转光华,纵使是暮子昕和浣浔联手,在未满半成功力的情况下也逃不了好处。 罗木皓呆了呆,腥风血雨骤然而现,连忙将手里的剑坠放回了盒子,高举着叫道,“一场误会,停手停手!” 暮子昕和浣浔对了个眼色,一起发难,这才制住了发狂般的敛秋。 “有什么好解释的么?”敛秋冷静下来,也深谙自己绝不是浣浔和暮子昕两人的对手,却还是怒气未消,冰冷地质问道。 “非常抱歉,是我们擅自主张进了屋。”罗木皓上前,双手捧着檀木盒子奉上,真诚地道歉道,“请你原谅,原物奉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叫浣浔和暮子昕来道歉,那才是真的不寒而栗。 “哼。”敛秋冷冷地哼了一声,将盒子接过。 “动了你很重要的东西,真对不起,我们以后一会再犯了……”罗木皓继续说着,可重要两字一出口,敛秋全身却蓦地一僵,冰冷的开口,“不重要。” “哈?那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定情信物呢。”罗木皓愣了愣,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剑锋却无声无息贴上他的咽喉,冷汗滑下,“我说大侠……别说生气就生气啊,我随口说说的,总不可能就说中了……好吧好吧,我不说话了,你把剑放下。” 敛秋侧了侧头,毫不在意暮子昕几乎在自己出剑同时搁在自己脖颈上的剑。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道过歉了。”看敛秋一副冷漠的样子,本来心情也不好的罗木皓顿时失了耐心,“烦死了,剑晃来晃去很好玩么?”怒瞪敛秋。 ------------ 第四十一章 :喜欢(下) 更新时间:2011-12-21 敛秋沉吟片刻,还是收了剑,负剑走到床前,“走。”冰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切,真不知道哪家姑娘那么倒霉看上你这么块冰山。”罗木皓不甘心地又吐了几句槽,见敛秋捏着剑的手又紧了紧,扮了个鬼脸,才被浣浔他们拖走。 “倒霉么……”离开房门的刹那,一句极轻的低叹传入罗木皓的耳内,他不由为之一愣,有些愕然。 …… “唔。”元希痛苦地皱着眉翻了个身,滚烫的额头灼烧得脑袋一阵阵发晕,难受死了。都快忘记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师父还在吧?呜呜,尼玛,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唉,流年不利―― “苡祢……我渴了,水……”迷迷糊糊地挣扎了几下,手脚发软,还是认命的呼唤道。 片刻之后,一杯茶被递到了唇边,水缓缓地流入口中,清凉的感觉霎时让头脑清醒了一些。被子被掖得紧了些,暖暖的,很舒服。 元希勉强睁开眼,入眼就是一片黑暗,晚上了?自己原来都睡了一天了。“苡祢,那么黑干嘛不点灯?” “……你怕黑?”一道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那倒不是……额……”元希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蓦然睁大了眼睛,一下从床上坐起,“你是谁?!” 被强行摁回去,来者并没有敌意,凑近了细看,居然是罗木皓?不可能不可能,自己肯定是发烧发糊涂了,怎么可能是罗木呢,他这时候应该在另外一边的说。 元希闭上眼睛,再睁开,又闭上,又睁开,三滴冷汗从她的额上滑下,颤抖着嗓音说道,“你……你……你……” “怎么了?不舒服么?”罗木皓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是罗木!?”元希终于惊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木皓闻言不由失笑,原来是这个,“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偷偷来看看。” “不对不对,你过来的话不就中毒了么,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对,一定是做梦。”元希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罗木皓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傻瓜,你真的病的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了么?”一滴冰凉的液体忽然落在元希的手上。 元希错愕间一抬头,却见血流顺着罗木皓的嘴角慢慢滴落,心中顿时又涩又酸,奇异的有着些许甜味,“你才傻啊……找死是不是,直接说,我成全你啊。” 罗木皓轻轻地笑了两声,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其实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思想斗争。可在自己翻来覆去大半夜都睡不着之后,他就很清楚地发现,他一定要来,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也好。 中毒,早就料到,也早就无所谓了。 “这个可是诅咒啊,你不怕?”元希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炽热的体温和冰冷的寒气融合。 “你怕么?”罗木反问,“而且,这也不过是和你一起被诅咒而已。” 元希不由浅笑。 由于生病体虚,元希的笑容没有了以往的灿烂朝气,却别添了几分温柔娇媚,区别于往日假小子的硬气,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美丽。 罗木皓静静地注视着,静静的开了口,“元希……” “恩?”元希疑惑地看向他。 “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惊世绝艳的才华,也没有盖世的武功,论谋略也比别人差很多。没皮没脸喜欢开玩笑,偶尔还婆婆妈妈的很罗嗦,没有什么大理想大目标,只想过过平凡的生活。” “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开朗,十几年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早就习惯待在黑暗中默不做声。” “尽管这样的我如此不可靠……但你,愿意依靠我么?” 元希彻底呆滞状,“……”他说什么?! 罗木皓见元希没什么反应,索性心一横,“元希,我喜欢你!以后……我来保护你!” “……你……来保护我……”元希下意识地跟着念,随即惊呼,“你喜欢我?!你不是喜欢洛蝶儿那个款的么,我浑身上下哪里来的女人味了!” “谁说我喜欢那个款的了……”罗木皓被她的话弄得有点糊涂了,“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喜欢给你做点心,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发疯……”声音越说越轻柔,仿佛是怕惊扰了今夜唯美的月光,“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元希沉默了,“是喜欢……不是爱?” “有区别么?”罗木皓被她问的一愣。 “没区别么?”元希不由更加迷糊了,“喜欢……和爱……?”可是苡祢和阿尘都说有区别啊,好复杂,脑袋都纠结到一块了。 眉头被轻柔的动作抚开,抬眼,望进罗木皓温柔的眸中,心尖莫名地微微轻颤了一下,“或许有区别吧,但这种复杂的问题,不适合你……无论喜欢还是爱,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元希的额间。 元希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瞬间升高,也不知道是病情突然恶化了还是……害羞?恍神间,罗木皓站起身,似欲离开床边。 “等下!”元希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他,罗木皓转身,与元希对视,元希脸上的温度莫名地继续上升,烧的她的声音都有些心虚起来,“那个……刚刚你说的,是真的么?” 罗木皓一阵好笑,重在床边坐下来,“像假的么?” “那……你不会后悔么?我这个人又冲动又鲁莽,做事不经大脑完全靠直觉,没什么深谋远虑一根筋到底,没钱没权没相貌,大大咧咧的像个男的一样……”靠,越说越没底气了! “一直就在你身边,我会不知道么?”罗木皓难得看到元希底气不足的摸样,忍不住笑道,“就算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把心意都告诉你,哪怕中了这个诅咒转眼间就死了也罢。” “呸呸呸,我都没死,你死毛。”元希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很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大概可能,或许应该……”该死,完全说不出口,啊啊啊,我又没有这方面经验,唯一一个包子告完白每五分钟就挂掉了,都不用我回复。 元希眼神飘了飘,轻如蚊呐的声音飘了出来,“偶尔……在我生病的时候有个人差遣也不错。” 罗木皓愣了愣,终于解析完毕元希的真正回答,难以置信地傻了一阵,她……她她她答应了?原来还担心她不会答应,自己纯粹去尝试一下而已。 笑意不知不觉爬上他的嘴角,他一把抓住元希的手,紧紧握住,这一生都不想放开。 有些温暖,放开了就是一种遗憾。 他忽然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元希的床边,元希一愣,戳了戳他,“罗木?罗木!你怎么了,喂,醒醒,别吓我啊混蛋!” “他没事,只是毒发了,等醒了吃药压制住毒性就可以。”冷然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房内响起。 “谁!”元希惊觉,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房内的灯被悠悠点燃,阴影中走出一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性――正是妖华。她的表情迷离,略带感伤,在暧昧的烛光下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充满着回忆,悠远悲伤。 ------------ 第四十二章 :爱 更新时间:2011-12-22 “阿瑾: 近来一切可安好?但愿没出什么乱子,顺便说一句,我这边很不乐观…… 啊啊啊,你弟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 早知道那么麻烦就不救他了,让他被刺客干掉好了,可怜我的肩膀和手掌伤口还没长好啊。唉,总之一言难尽,我该死的又有不详的预感了,但愿不是被你弟“吃干抹尽”。 泪目,抓紧时间,组织需要你啊,同志! ――云舒” …… “你丫是说昨天晚上罗木向你表白了!?然后毒发昏迷,妖华神不知鬼不觉窜出来救了他,接着还给你讲了一下她的故事……最后,妖华和敛秋是情侣!!!” 苡祢倒吸一口冷气,她不过是没有陪夜而已,居然错过了那么多好戏,悔不该当初啊,有木有! 元希果断地点点头,有一口没有口地喝着粥,忍不住开开小差――也不知道罗木怎么样了,没事吧? “哇靠!多么浪漫的大穿越啊,明明知道会染上诅咒还要抵死来看看你,顺便告个小白~~”苡祢痛心疾首状,“我居然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呀。” “还有那个妖华和敛秋的爱情故事,靠,我怎么就没那么个运气!肯定很精彩吧?” “挺悲剧的。”元希放下粥碗,打了个哈欠,“三年前,他们作为流火教的继承人被带在一个山谷里培养长大,老教主不行了,他们就被领了过来。因为事先被告诫过有关诅咒的传闻,他们两个背着师长偷偷约定要走一个门,到时候木已成舟,就没有人可以改变了。” “但妖华进门后一转身,却发现敛秋站在花海对面与自己遥望。她奋不顾身冲过去质问,却被他冷冷地推开,结果自己中了毒还失了恋,什么都没了。” “……怪不得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这个敛秋看上去一个闷骚冰山,结果原来是个负心汉,啧啧。”苡祢听的津津有味,却见元希止不住地瞌睡,只好端起托盘,“算了算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中午再给你送午饭。” 元希点了点头,乖乖地依言躺下,“帮我去看看罗木。” “嗯,一定一定!”苡祢失笑,见她浅浅入睡,才静静地离开。 去厨房放好碗筷,正准备回房间,经过院子的时候,不期然地一瞥眼……尼玛,浣浔又在那边勾搭女性,这次还是妖华的侍女? 气势汹汹地飞过去一眼刀,浣浔恰好抬头,瞬间空气中仿佛有一道电流窜过。 苡祢磨了磨牙,终于忍不住,冲过去,往外挥了挥手,示意那个侍女撤开,否则误伤了就不管她事了。阿妙原本不胜其烦,现在有苡祢帮她脱身自然求之不得,直接开溜。 浣浔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怎么?宫主大人你也终于无话可说了?”苡祢酸溜溜地说道,抬头怒瞪他,就差张口喷出火焰了。 浣浔静静地看着她。 “看毛看,没看过美女啊!”苡祢不甘示弱地继续加大火力。 浣浔忽然笑了出来,当真耀眼。 靠,美男计?哼,告诉你,对老娘不管用!苡祢故意扭开头不去看他。 倏地落入一个怀抱,苡祢的脸一红,往外推了推,却被他抱的更紧。浣浔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怎么了?吃醋了……右护法大人?”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脖颈上,她的脸不由更红了。 “鬼才吃你的醋呢,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刚和谁谁告了白,就跑出去招花惹草招蜂引蝶!”苡祢经那晚落卿尘的点拨和一整夜的深思,已经基本告别了自卑情结,此刻气势汹汹,俨然已经没有一丝对浣浔的惧意。 他是我男朋友,我怕什么,我男朋友强势我才可以到处欺负人嘛! “真的?那我现在就去找女的聊天。”浣浔说着却是舍不得松开手。 苡祢瞪眼,“你敢!”说完自己也一愣,若是换在从前,自己是断然不敢这么大声地和浣浔说话的。 浣浔笑的更灿烂了,抱住苡祢不住地笑,苡祢被他笑的很不好意思,正想反驳,却听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没有像罗木一样冲过去,失望么?” 苡祢一愣,微笑,“怎么会……我很高兴,我可不希望这个什么破诅咒也降临到我的亲亲男朋友身上。” “我一定会破解它的,哪怕杀光流火教的所有人,我也一定会救你的。”浣浔认真地道,杀,确实是他的风格。 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但苡祢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双手覆上他环住自己的手臂,“不需要啊……因为我一定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浣浔的手臂下意识般又收紧了一些。 “苡祢,我爱你。”低声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杀伤力百分之两百。 苡祢甜蜜地笑了,“我知道,不过我喜欢听,要不以后每天说一遍怎么样?” “只要你愿意,每天十遍都没问题……而且要喊一辈子,喊道很久很久以后。”浣浔难得的温柔,或者说他的温柔,直对他爱的人,譬如苡祢,也只有苡祢。 苡祢不聪明,没有才学,没有洞察力,还很容易出现小状况,是个路痴,连自己的配方都会搞错……正如她之前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一样,存在着许多的缺点。 但真正的爱你的,是不会介意这些的,他爱的你,不仅是你的优点,还有你的缺点。 “额,浣浔啊……” “恩?” “不准再随便泡妞了哦,我真的会生气的。” “……真的一个也不许?” “浣浔!!!” …… 在边境线追逐嬉闹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去察觉,在他们的背后,一白一红两道人影相对默立,静静地观望着他们。猛然惊觉到双方的存在,短暂的对视之后,拂袖离开。 有的误会已经太深,深到没有人愿意去解释也没有人再愿意去追究。 或许,这也就是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永恒的宿命。花与叶,隔着时间的两个端点,永不相见。 另一边,焉燃羽敲了敲落卿尘的房门,推门而入。这几日经元希、苡祢和落卿尘的开导,她没那么死脑筋地钻在那件事情里了,相当可喜可贺。 进门,却瞥见落卿尘拿着一张纸坐在书桌前面怔忪,表情变幻莫测,莫名叫人的后背有些发寒。 “阿尘,你没事吧?”焉燃羽担心地询问道,开起了玩笑,“就像娘子跟人跑了一样。” 落卿尘回神,目光却还是有些怔然,勾起一抹笑容,虽然并无笑意,“是啊,娘子都快跟人跑了……” ------------ 第四十三章 :苦涩 更新时间:2011-12-26 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爱,是一种享受,但有的时候,更是一种折磨。这句话用来形容焉燃羽此刻的心情最是恰当不过。 “暮子昕。”她怔怔地站在曼珠沙华丛中,回房间的途中原本只想稍微休息一会,却不期然遇上暮子昕。说起来,两个人已经多久没见了呢?不记得了,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似乎都抓不住自己的情绪。 暮子昕站在曼陀罗华丛中,静静地伫立,一身白衣更胜纯白的花。玉树临风,俊逸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冷若冰霜,淡淡地扫了焉燃羽一眼,转身欲走。 红花似火,焉燃羽攥紧了拳头,心却酸胀的好像要爆开了一半。她好像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告诉她? 是因为他不想,还是说,她不配。 …… “啊啾——” 明明牢外还是一片阳光明媚,但牢内却还是湿滑阴冷,叫人忍不住打哆嗦。陌玘揉揉鼻子,搓搓胳膊,无奈之下只好原地蹦跶几下取暖。 自被凌泽天软禁已经过了好几天,每天只能呆在这勉强透点光的破牢里。刚开始她还有力气闹腾一阵,但两天下来明显吃不太消,基本处于任人鱼肉的状态。 但平心而论,这牢已经算不错了,每天都准时有人送水送饭来,就是透了点风。 “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啊,该死的凌泽天,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看!”陌玘忍不住磨磨牙,一脚踢在牢门上。 牢门晃了晃,粗重的铁链撞在厚实的木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事情真正的经过要回到几天前,她好不容易策划了凌泽雅的逃婚方案,准备带她奔向幸福生活。可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把凌泽天当成了自己人,以为他一定会帮助自己的姐姐。凌泽雅也是,居然自己的弟弟都不了解,结果两个人傻傻的在集合地点等着他打点门卫…… 他确实来了,却是带着一身龙袍的凌泽岚与庞大的军队。纵使她拼了命地想跑,柒珩奋力带着她们冲出重围,一波又一波的人浪之下,三头六臂亦是枉然。 况且当时柒珩的样子很不对劲,甚至在和凌泽天的交手中受了伤……该死的!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陌玘狠狠一拳捣在墙上,痛,却比不上心中的自责和后悔,如果自己没有那么草率地决定,没有那么鲁莽地行事,没有错信凌泽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没用,保护不了碧儿,救不了凌泽雅,反而让师父身处险地,自己也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出不去……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拖累云舒,啊啊啊,真的是罪孽深重啊你妹! 鼻头忍不住有些酸酸的,师父…… “吱呀”,宁静的黑暗中长长地一声异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一吸鼻子,看向来源。 眼睛骤然瞪大,是他—— “凌泽天!你居然还敢来见我!”当真是咬碎一嘴银牙。 有别于她的激动,凌泽天缓缓地走了过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还那么有精神,不肯服软么?” “哼。”陌玘怒极反笑,索性冷下性子不和他说话。 “不和我说话?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师父的状况。”凌泽天不急不缓地踱着步,语调微微上扬。 陌玘微微有一瞬间的动摇,但随即坚定地别过头,面对着墙壁。 “好,硬气。”凌泽天缓缓地鼓了鼓掌,啪啪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牢房,“那若是我告诉你你师父现在已经被我折磨的半条命都没有了呢?” “去你的!师父他怎么可能被你折磨,你少在那里说瞎话!”陌玘怒喝,全身忍不住微微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这种人渣,真是和他多说一句都嫌。 “瞎话?呵……你倒是对你的师父挺有信心,你们如今都在我手里,我只要轻轻地挥挥手,你们就会死。我真不知道你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凌泽天缓慢地吐着字句,却一字一锥,敲得陌玘一阵心神激荡。 “不要指望着尹湛来救你,还有你的那位朋友,她如今自身都以难保。” “她怎么了!?你……”一瞬间陌玘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自己居然真的成为了制约云舒的筹码,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凌泽天,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卑鄙小人?”凌泽天走近,“胜者为王败者寇,你师父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告诉你?陌玘……想要救他们,做我的女人。” “我呸!”陌玘恨恨地啐了一口,“我听你说都觉得恶心,凌泽天,你以为我是有多贱,都被你弄成这样了还会当你的,呀呸!”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只是想提醒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凌泽天在黑暗中缓缓地笑了,尽管陌玘没有看到,但光凭语调中的笑意猜测都可以想象到他那欠扁的笑容,“如今这局势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中。” “滚开吧你!我就是和他们一起死都不会嫁给你!”陌玘一脚踢上牢栏,力道之大,牢栏仿佛都在摇晃作响,“我警告你快点放了我们,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不会。”凌泽天饶有兴致地抚抚牢栏,轻拍两下,“我等你的决定,陌玘,别让我失望。”潇洒地一转身,步向牢门。 “看最后到底谁后悔——”门闭上的瞬间,陌玘吼道。吼毕,却是满嘴的苦涩,如今的局面,究竟谁才是强弩之末……不会的,事情一定还有转机,师父、云舒、还有我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 凌泽天,只要我陌玘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不会投降! 牢门外,凌泽天听着她的咆哮,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神情似与凌泽岚相仿却压根完全不同。挑起一抹微笑,却无限玩味,真正让人捉摸不透。 “你。”他挥手,召来一个看守,“晚上送几床被子进去,要是冻到了她,本王要你好看!” 看守忙不迭地点头,唯唯诺诺,唯恐惹他不高兴,自己的小命瞬间挂掉。 ------------ 第四十四章 :死牢 更新时间:2011-12-27 凌泽天抬头看了看西坠的太阳,眯了眯眼睛,不知脑海里转过了什么念头。莫名地笑了笑,起步走向另一座牢。区别于陌玘那间的“通风良好”,这一间“死牢”只有顶角上的一间小小通气窗,只有一个西瓜那么大。 “咣啷”,粗重的铁链相互交错,发出理应清脆却又沉重的声音。黑漆漆的牢内,随着凌泽天的走近,他身后火把的映衬下,才勉强分得出物体基本的形状。 黑暗如张大着嘴巴的野兽,一口一口吞掉所有的光明。摇曳的火把下,层层锈迹斑斑的铁链中,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悬挂于锁链中间,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没有意识。 空气中弥漫着血与锈的味道。 凌泽天毫不在意地走上前,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囚犯原本白色的中衣上血迹斑斑。 “唔……是你啊。”囚犯的手颤了颤,虽然声音已经沙哑,但吐字却仍然清晰。若是陌玘在场,必然尖声叫出,这人,居然是柒珩!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毋庸置疑,始作俑者即是凌泽天。 “看来你还有精神,倒是和你的徒弟一个模样。”凌泽天清晰地说道,却是从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你说她要是看到你如今的狼狈样,会说什么呢?” “会说要杀了你。”柒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缓慢地抬起头,俊雅的脸上虽然沾了污浊,却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似乎眼前的悲惨场景都是错觉,他站在凌泽天的面前,谈笑风生。 凌泽天的表情微变,“不愧是溪珩岛主,果然有魄力。”轻轻鼓了鼓掌,“只是不知你的硬气还能维持到几时……从今天起不准给他任何吃的东西,包括水。”目光冷冽,被他盯着的狱卒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吓的差点跪倒在地。 火把的光微微晃了晃。 柒珩抬眼看了看火把,又看向凌泽天,“……你以为这样就能让阿陌就范,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讨厌你。” “无所谓,我想要的只是她留在我身边。”凌泽天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准备打道回府,“若是你真的有本事的话,不妨可以在我夺到她之前救她出去。” 话虽然轻松,可是这里终究是天牢,柒珩手脚被缚又身受重伤。 但柒珩却没有惊慌或者说恐惧,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真正好奇的却是你如何找到我,并且在我的衣服上下了毒。” 凌泽天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我或许做不到,但终究有个人什么都能做到。” “什么都做得到么,未必。”柒珩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两个注定费尽心思却一事无成……” 未说完的话如屋内的黑暗一般随着门的关闭戛然而止。 凌泽天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面对着那个举火把的侍从微笑,“看都看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正准备灭火把的侍从闻言,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抬手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并不惊艳却清秀的原貌,不是云舒又是谁? “谁说我要动手……阿天你多虑了,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云舒索性将火把往地上一丢,踩上几脚灭了火,笑眯眯地看向凌泽天,“你们兄弟两处心积虑地玩了那么一套好戏,我怎么好意思搞破坏呢。” “你谦虚了,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连救两个人都做不到。”凌泽天也笑,如初次见面一般阳光随性。 云舒耸耸肩,一副“随便你去说吧”的模样,绕开他准备往回走,“好好干,年轻人,有前途哦。”擦肩而过的瞬间,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凌泽天失笑,“怎么说?”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错人了,造成如今局面倒也是我咎由自取。”云舒继续步伐轻快地朝前走去,边走边不忘把身上的侍从服脱去,“你和你哥干得很漂亮,可惜对手是我。”眯了眯眼睛,是与轻松表情不符的锐利,“……注定失败。” “你倒是和你身边的人一样,都是那么自信。”凌泽天不以为然,纵使云舒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休想逃出他们兄弟两的手掌心。 云舒没有回答,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最后一张王牌。 再者,纵是软的不行,虽然后果会很严重,但杀光这一片人也不是做不到的。若是搁在以前,是个不错的提议,但如今,自己的身体…… 思及此,她的眸色不由沉了沉,这一趟毒发,她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距离上次毒发的间隔虽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后遗症却明显了许多。 差一点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悄悄取出腰间的一张纸条,展开,轻轻摩挲了一阵,运起内力,将其化为一阵白灰。心跳的速度有些加快,今后果然还是要少运功,唉,真要变成一个废人了。 自嘲的笑笑,云舒转过弯,迎面却撞见凌泽岚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妃子朝这边走过来。 一瞬间,凌泽岚的表情一僵一沉,“墨剑在哪?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臂弯里的两个妃子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个对话,不明所以。 云舒朝她们友好地笑笑,平静的望向凌泽岚,“他怎么可能看得住我……我就是去藏书阁逛逛,然后一不小心撞见了阿天,随便聊了几句。”瞄瞄那两个妃子,“看来你还忙,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凌泽岚的脸黑了一半,松开搂着那两个妃子的手,一把扣住云舒欲离开的手。刚想说话,却不料云舒一把抽出自己的手,退开几步,“草民告退。” 冷漠地转过身,没有回头。 凌泽岚被打开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又蓦地松开。 “皇上?”身后的两个妃子一头雾水,只怯生生地唤着他,胆大地轻轻揪揪他的袖子。 凌泽天一甩袖子,低吼,“滚开!” 云舒仿若没有听到,但短短的十米距离,以她过人的耳力怎么可能听不到。但此刻对于她而言,听没听到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径直走回房间,掩上房门,坐到书桌前,提笔疾书。待墨迹稍干,将纸条装入特制的小信封,卷好。 不慌不忙地踱步到窗前,取下手腕上的银哨子,长吹。 不一会,“信翼”在天空盘旋而下,来势极猛,又倏地在窗框停下。 云舒爱怜地抚了抚它的羽毛,将信塞进它脚上特制的信桶,低声道,“麻烦你了。”双手一松,覆上哨子,发出一道长鸣。 信翼如有灵性,在哨声响起的同时冲向天空。一声长鸣,响彻晴空,盘旋在皇宫的上空仿若不散。 云舒捏紧了哨子:但愿来得及。 ------------ 第四十五章 :诅咒(上) 更新时间:2011-12-28 三天后清晨,流火教内。 焉燃羽斜倚着巨石,抬头仰望一望无际的天空,蔚蓝纯色,干净清冽。 若我也有这样单纯的过去就好了。 她不由由心叹过一声,没有那么多羁绊,没有那么多忌讳,没有那么多人反对,可以勇敢地追求自己爱的人。 当年若不是浣兮自那群黑衣人下救下自己,恐怕自己早已死在当夜;可以正是她,带自己走入如此不堪的人生,创造了这一段黑暗的过去。 ――一切,若能重新来过,那该多好。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却沉沉地依着巨石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回到了从前,自己刚穿越过来,在连剑山庄和暮家三兄弟一起成长的日子。溱烟如总是抢自己的东西,小小的暮城和暮玮会帮她抢回来,然后三个人跑去捉了两只蚂蚱放进了溱烟如的领口,吓得她嚎啕大哭。 还有一起练功。暮子昕板着一张脸认真地扎马步,然后暮玮拔了根狗尾巴草挠他的痒痒,他一脸崩溃的表情。 还有难得一见的暮子昕生病,庄里的大人忙得团团转,自己跟着暮城暮玮去看他。暮玮被他的样子吓哭了,暮子昕明明那么不舒服还很温柔地安慰他,只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哄小孩,最后还是让暮城搞定的。 模糊的记忆,曾经的自己和他们笑的那么开心。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连剑山庄,为了得到暮老庄主的表扬拼命练功,为了一块绿豆糕斗得不可开交,为了恶作剧趴在草丛里找虫子…… “恨天,从今以后你就叫恨天。” 一身红衣似血,娇媚的五官仿若娇艳的花,渗透着丝丝的毒液却又惹人眷恋缠绵。 浣兮!不―― 焉燃羽一声尖叫,猛地睁开眼睛从巨石上弹坐起,脑海里浣兮的影子久而不去,无限的恐惧在心底逐渐放大。 不要怕……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她下意识地环紧自己,仿佛冷极了一般打着抖,冷汗涔涔湿透了后背。眼角无声无息地落下两行泪水,她不是恨天,她真的不是恨天,恨天绝对不会流泪,但她会。 但是有谁相信,她是焉燃羽,不是恨天! “……没事吧。”耳畔传来冷漠的询问声。 焉燃羽极缓地抬起头,朦胧的眼神在触及对方眼眸的瞬间一下子清醒――居然是暮子昕。呆呆地望了稍许,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暮子昕见她没有反应,皱起眉打量了她一阵。想走过去,红白的界限却清晰地分隔开了彼此,刺目的颜色差别让他所有的思绪猛地一滞,脚步退了回来。 一挥袖,漠然转身欲走。 “等等!”在察觉他欲走的瞬间,焉燃羽瞬间惊慌失措起来,一声惊呼,跌跌撞撞跑向两地的界限。“暮子昕,别走!”与其说是阻止,不如说是哀求。 暮子昕的脚步顿了顿,确实没有停,反而加快了离去的速度。 “不……要走。”焉燃羽站在界线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似乎只剩自己能听见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避而不谈,他究竟想怎么样?一股莫名的愤恨与悲哀从心底油然而生,脑袋嗡的一想,焉燃羽放声高喊,“你究竟想怎么样!” 暮子昕,回答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暮子昕的脚步停下,却是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模糊了视线,“你终究还是不爱我对不对!救我只是为了你父亲的遗言……因为我是恨天,是女魔头,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爱我,我根本不配被人爱!” “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的背后有着无数的冤魂,我是污浊的黑色……而你,是年轻有为的武林盟主,是武林楷模,是连剑山庄的庄主,代表了武林的正义!”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不可能在一起……” 最后,连她自己都质问到泣不成声,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在瞬间倾泻而出。 “就算我不是恨天,你却还是暮子昕,为了维护你所谓的正义,你永远都不想回头,不想再看我一眼……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爱你,不管你接不接受,请你不要无视我的爱……” “你尽管去爱你的溱烟如,我又没有拦你!”焉燃羽一抹眼泪,站在原地大声吼道,“我,焉燃羽,解除婚约!”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只有猎猎的风声依旧作响。 “从今以后,和你的烟如妹妹相亲相爱去吧,我就不信除了你我找不到人可以爱,没有人愿意爱……”焉燃羽狠心说道,话未说完,似一阵狂风掠过,自己不期然地落入一个怀抱。 刚刚有干涸迹象的泪不禁又不受控制地上涌,她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一定会有人愿意接受我,接受恨天,愿意和我在一起,执手天涯……” “我不许。”一声低吼从头顶上传来。 “……什么。”焉燃羽瞬间呆了呆。 “我说我不许!”暮子昕毫无征兆地大声喊了出来,似乎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在瞬间爆发,他紧紧地抱住焉燃羽,低头吻下。 焉燃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全身心似乎都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长吻完了,暮子昕紧紧地环住她,“焉燃羽,我不同意解除婚约……没有其他人能和你执手天涯,你是我的未婚妻。” 一反他冷漠肃然的形象,前所未有的直白与霸道,焉燃羽木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她……她不会还在做梦吧。 “……对不起。”暮子昕沉沉地说道,“以后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如果是梦,那也太美好了。 焉燃羽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眼角未滴下的两滴眼泪坠下,但愿这梦境永远不会醒。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却见落卿尘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示意他们看向周围……妖华、苡祢、元希、罗木皓、阿妙、敛秋、浣浔,居然全来了?! 这下不止连焉燃羽,就是暮子昕也不好意思起来了,但相比之下他淡定很多,轻轻咳了咳,松开了手。 焉燃羽一脸窘迫地望向两个姐妹求解释。 苡祢飞了个白眼过去:“你以为你那声尖叫,和你们两个的音量很小么?还是我们几个都一不小心失聪了?” 焉燃羽更加窘然。 ------------ 第四十六章 :诅咒(中) 更新时间:2011-12-29 “咳咳。”落卿尘低咳了几声,“其实,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聚在一起,说一些事情。” 众人闻言,顿时都疑惑地看着他。 “最近遇到的事情也不少,几位还记得自己来流火教的最初目的么?”落卿尘微笑着说道。 “废话,找白虎令嘛。”元希和苡祢顿时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同时瞄了瞄妖华和敛秋,“可不是找不到么。” 妖华无谓地回望了一眼,“我且答应过你们,若是能破解流火教的诅咒,白虎令双手奉上。但若是不能,不仅几位姑娘不得不留在这里,如今还有这位公子,白虎令自然也不会在流火教。” “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暮子昕等人沉默不语,当初确实是如此约定,但他们那么多天调查下来,确实是没有眉目。 但这一切,看起来和落卿尘似乎并没有联系。 “你的意思,莫不是已经破解了诅咒?”敛秋抬头,冷冷地说道,目光盯着落卿尘,却是毫不掩饰敌意。 众人立刻一脸惊异状盯着落卿尘猛看。 落卿尘淡然地笑了笑,“若真是如此,教主可会将白虎令双手奉上?”目光锐利,直迫妖华。 瞬间,妖华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勉强聚了些神志,“那是自然。” 暮子昕等人的脸色不由微变。若是让落卿尘拿走了白虎令……于他们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呢?手不由缓缓移至剑柄之上,仿佛下一秒,长剑出鞘,敌人即会身首异处。 场上气氛骤变,纵是苡祢元希等人再迟钝也体会得到逐渐弥漫的火药味。就这样坐视不理看一票帅哥打起来?当然不可能……三女一对眼色,慢慢地站到落卿尘的身侧,以眼神示意三男不要轻举妄动,他不是敌人。 是敌是友,你们又怎么知道?浣浔见苡祢袒护落卿尘,加上以前所看见的两人之间的互动,顿时脸色一臭,回瞪过去。 苡祢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与元希对视。 元希拍拍肩膀,坚定地望向罗木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对是我们这一边的。 罗木皓无奈,与暮子昕对望。 暮子昕相比之下冷静许多,凝视着落卿尘,若有所思。 几个人的一番交流,通通落在妖华敛秋等人眼中――起内讧?这样于他们只有好处。 落卿尘不慌不忙,无论是对于三女的袒护还是三男的仇视都没有什么反应,眼眸转了转,微笑着走近了罗木皓。罗木皓下意识地一愣,摆出架势,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落卿尘挥了挥手,长袖却遮住了身后人的视线。眼眸瞬间闪过诡异的紫色光芒,罗木的眼神也在瞬间迷离了一阵,双手自然地垂下。 虽然动作极其之快,但还是被站在罗木身侧的敛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居然是……似乎有感于他的目光,落卿尘侧眸,对着他看似温和的一笑,周身却仿佛如遭重物袭击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落卿尘在罗木皓的耳边交代了些什么,罗木皓认真地点点头,转身向白方跑去。落卿尘转身,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大家不用在意,他只是去帮我办一点事情。” “至于我们,不如就来谈谈这所谓的诅咒。” “听你的语气,这诅咒不是真的?”苡祢接口问道。 落卿尘颔首,“这世上,本无什么诅咒之说。”接到妖华冷冷的一瞥,他笑了笑,“就如同妖华教主曾经说的那样,这诅咒,只是一种毒。” “不可能,若是毒的话,我们初来乍到什么东西都没有动,只是从那边走到了这边,怎么会中毒?”元希立刻反驳。 “要下毒,一般都是以食用毒为主,直接吞咽、下入对方的饭菜或饮用的茶水中,毒入肚肠而毒发;或是以毒液沾起衣物上,通过皮肤毛孔渗入;或是研磨成粉末状,通过空气传播开来……”苡祢一边回忆自己所学到的东西,一边缓缓地说道,不知不觉停下了声音,显然陷入了迷茫,没找到结果。 众人一片质疑声中,落卿尘却毫不动摇。缓缓地踱步向一边走去,轻轻抚上一旁的树枝。众人望去,树干蔓延,硕大的白色花朵盛开,淡黄色的蕊心在风中轻颤,整棵树没有一片叶子,白的如同落满了一树银花。 落卿尘白衣胜雪,长身玉立于树下。虽然不见其有如浣浔、暮子昕、敛秋等人容貌,却于画面中分外和谐,极富唯美之意。 “大漠之中盛开的如此花朵,两位教主难道就从来没有疑惑过?”他轻轻地问道,惊醒了众人。 “漠雪自第一任教主创教起即在教内生长,未曾有什么不妥,花香怡人,且有提升功力辅助练功之奇效。”妖华冷静地说道,转念一想,“教内从未有人使用过其花瓣,诅咒,应该和它没有关系。” 落卿尘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往下想。 “不是从口入……”苡祢沉吟了一会,却是脑内灵光一闪,那若是嗅入呢?努力嗅了嗅,往前走了两步,漠雪浓郁的花香便飘了过来,一股脑儿钻进她的鼻子里,淡淡的沁人心脾。 但这不可能含有毒性啊!她转身望向对面,一片绿色瞬间映入眼帘,对了,是这个!她一激动,奋不顾身地跑了过去,一阵猛嗅,果然也有淡淡的香味! 难道说,诅咒的真相就是这两种香味混合的毒? 苡祢睁大了眼睛,望向落卿尘表达自己的疑惑。 落卿尘轻轻地点了点头,想着妖华认真地说道,“其实这两种植物都能清心静气,在休息内里的时候可以帮助你集中精神……但,一旦两种植物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那么它就会变成毒发极其迅速的毒。 漠雪和斓藤,它们一个生在左边,另一个却是生活在右边,只要有人跨越禁区一步,就是嗅到了两种花香,马上就会倒地不起。 “你让我们如何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你情急之下编的说辞啊?“敛秋继续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道。 落卿尘动作一顿,苦笑,“难不成你要试试? ------------ 第四十七章 :诅咒(下) 更新时间:2012-01-02 眸光流转,落卿尘忽然倏地一笑,“那不知敛秋教主是否愿意以身试毒?这毒虽然猛烈,但却不是无药可解。” 敛秋微微有些意动。 “不行!”妖华断然喝道,“若是我们两个都中了毒,恐怕你们到时候抢到了白虎令逃之夭夭,算准了我们两个都无法远距离去追杀。” 众人一愣,望向落卿尘,计是好计,但他真的是那么想的么? 落卿尘轻叹一口气,“教主你多虑了,若我们真的是硬要抢白虎令的话,直接灭了你流火教即可,何必费那么多唇舌与你相好。”沉甸甸的语气暗藏杀机。 妖华还欲言,却被敛秋拦下,他目光径直对上落卿尘,“我且和你一试。” “敛秋你……”妖华顿时语塞。 “好。”落卿尘微颔首,身形骤然而动,如一阵微风拂过,再次出现在敛秋面前时,左手一只漠雪,右手一截斓藤,已经拿在了手中。 不止敛秋和妖华等人,纵是苡祢元希她们也是心头一骇,尤其是苡祢,顿感非常不可思议。当初落卿尘欲加入众人时她确实给他把过脉,没有丝毫内力。 除非他能够做到自由压制自己的内力,让别人无法探查。那他的武功恐怕就不是中高手级别,而是…… 落卿尘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将两种植物凑至敛秋身前,敛秋深呼吸了几口,蓦然喉头一甜,一条细细的血流顺着嘴角滑下。 “敛秋!”妖华一声惊呼,抢上前扶住他。敛秋身形晃了晃,却依旧站住,目光紧盯着落卿尘。 “副教主果然好胆色……这下各位可相信了?”落卿尘微笑。 “别给我废话,说解药,解药是什么!”妖华一把拎住他的领口,激动地质问道,心急如焚。一阵细细麻麻的疼痛从手上传来,手掌一麻,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敛秋拉住她,自己挡在了她的面前。 “教主莫心急。”落卿尘拂了拂头发,泰然自若,举起漠雪,“这种植物在中原名为玉琼枝,四季花树,劈开后有血丝。”他轻轻一掰,枝干立刻从中分开,青黄色的纤维中渗透着丝丝的红色,宛若流血。 “花瓣大而嫩白,可食用,味甘香,香味浓而不腻,单独使用可清心静神。”他复举起另一节深绿色的斓藤,“斓藤,在中原也有另一种称法,叫泪阑珊。墨绿色叶,有黄绿色斑点,蔓生,攀覆于房屋墙根,根嫩白。”他举起手示意众人观其嫩白色根部,“若将根于日下曝晒一刻钟即死。” “有极淡香味,越近根部香味越浓。” “两者香味一旦混合,即产生剧毒,中毒者将全身渗血而死,极其恐怖。”落卿尘语毕,将两株植物送至敛秋面前,轻笑,“当然解毒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取‘泪阑珊’根部的汁液和‘玉琼枝’枝内的血丝混合,温服即可。” “就这么简单?”元希囧然。 “就这么简单。”落卿尘微笑,望向妖华,“诅咒已破解,教主是否该兑现诺言,将白虎令给予在下?” 妖华脸色比刚才好不到哪儿去,手轻轻招了招,一干流火教众逐渐靠拢。 落卿尘笑容一滞,“难道教主想要食言?” “若是,那又怎样?”妖华一声暴喝,手一挥,教众顿时涌上,手下四人联合敛秋手下四人,八人齐上,将落卿尘围在其中,插翅难飞。 “喂,你这人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亏你还是一教之主!”苡祢顿时气愤,跳出来打抱不平。 妖华冷冷瞥了她一眼,“流火教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魔教自然有魔教的做法,难道你的教主没有教你么?”转身面向战局,既然诅咒破解解药到手,那么此人再无用处,“杀!” “太狠毒的女人可是会找不到相公的。”落卿尘身处危机中央,却是毫无窘迫之色,继续和众人谈笑风生。周身八名教众,八把长剑迎着日光折射出耀眼的光斑,杀气凛然。 浣浔与暮子昕对视一眼,将三女招至身后。两方相斗,己方不如隔岸观火,随机应变。 瞬间,教众动,长剑迎面扫来。落卿尘轻松侧身避过,身后又是四把长剑破空而来,封住他周身四个方位。折腰避过,步法流转,端的是诡异潇洒,明眼人一看便知,对方与其说是在交手,不如是在表演戏耍。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落卿尘继续不慌不忙地与他们应对,手中只拿着一截玉琼枝的枝干,撩拨拈刺,硬是让周身的八名教众无法伤及他寸发。长剑横空欲击他侧颈,落卿尘脚踏步伐,将正在交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拨,“铮”一声脆响,两把剑相撞。 侧手正两名教众袭来,落卿尘一掌送出,击中一人胸口。另一人见同伴受伤,招式一变,愈加狠厉,长剑如风,尤带杀气。 落卿尘不慌不忙地后退两步,玉琼枝干与其剑相交,灌注内力于其上,脆弱的枝干亦能无坚不摧。飞叶摘花亦可伤人,何况一截树干与长剑过招。 眼角瞥见一抹青衣临近,一阵阴冷之风从身后袭至,落卿尘微有一惊,一提气,震开与之缠斗的教众。抽枝回防,红光乍现,玉琼枝干从中削断,剑气掠过,一条划痕赫然映于落卿尘脸颊,发带亦被削断。 “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也会行如此偷袭的行为。”他疾退几步,却是风度不减,长发迎风但无狼狈之色。 伤口虽在,但奇怪的是并无血液流出,甚至连泛红都无。 “你易了容,究竟是何方人物?”妖华眼尖,霎时怒喊。 落卿尘抚了抚脸颊上的“伤口”,望了眼暮子昕,“……盟主,记得你欠我一剑。”伸手将脸上面具掀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妖孽容貌,凤眸一转,对上妖华,“在下无幻楼楼主,花沭瑾。” 妖孽程度,比之妖华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妖华立即挥手让教众退下,自己迎上前去,红衣猎猎,在风中飞扬,脑中瞬间转过好几个想法,最后勉强挤了个微笑,“原来是无幻楼楼主驾到,刚才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 第四十八章 :白虎令 更新时间:2012-01-03 “怎么是你!”苡祢、元希、焉燃羽顿时尖叫一片,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温和谦雅的落卿尘瞬间变身为云舒家的大妖孽花沭瑾。 oh.mygod!这丫连云舒都搞不定,尼玛,小命要紧,我还是闪远点好了。三女对视一眼,乖乖站在浣浔身后,不再有何动作。 花沭瑾似感到三女目光,侧脸微微一笑,美得摄人心魄,无奈三女被云舒早已洗过脑,顿时齐刷刷地打了一个激灵,两眼埋在地下。浣浔冷冷一眼瞟过去,花沭瑾无奈地耸耸肩,不再逗趣,与妖华相视。 “事情说来话长,若教主不在意我也就不赘述了,总之,我来此的目的不为其他,亦是贵教的白虎令。” 妖华脸色变化莫测,一时之间竟没有应答。 “不过,我亦知教主你不会轻易将贵教之宝白虎令出手,所以,还是给教主献一份礼物,若教主愿以白虎令作为谢礼,在下求之不得。”他遥指众人后方,“礼物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罗木皓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走近。 这是……敛秋脸色倏地一边,欲动,却被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侧的花沭瑾封住穴道,动弹不得,亦无法出声。 “在贵教的几天,在下对教主与副教主的故事也略有耳闻,深感惋惜……”花沭瑾由罗木皓手中接过盒子,凤眸轻轻一眨,罗木皓的眼神瞬间清明。 ——啊咧?我在这里做什么。他一脸疑惑,现在什么情况? 敛秋看的真切:果然是摄魂术。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被珍藏的一个旧剑坠,妖华瞬间一愣:他,居然还留着…… 思绪瞬间回到从前还没有入主流火教的时候,两人一起成长的美好岁月,一起练剑一起游玩。这个剑坠是她在敛秋十八岁之际亲手做的,无奈双手不够灵巧,做的只能算是凑合。但敛秋却是满脸欣喜地手下,自此天天随身带着,视若珍宝。 她不由捏紧了剑坠,原来他没忘,他没忘……那他当年为什么要背弃盟约,将一切都斩断! 花沭瑾观察着妖华的神色,声音亦恢复了原本的低沉磁性,“三年前,敛秋与你定下约定之时,恰被一个下人听见,他向当时的教主告了密。教主知你们若情丝未断,定不可能顺利继承流火教,于是当夜亲自出手将敛秋制服,连夜送往流火教右侧。” “次日敛秋转醒,即知道事情败露,为了保护你,他不得不对老教主立下誓言,与你恩断义绝。更特意演出了一场好戏,让你彻底绝望,以免老教主杀心一起,两人都难逃一死。” 敛秋讶然,“你怎么知道!”惊觉自己的穴道竟已被不知不觉解开。 花沭瑾轻笑,“天下没有无幻楼查不到的事情。”他听苡祢等人转述故事之后即找到几处疑点,索性召来信翼传信让潆瑛调查,最终找到了当年那名告密的下人。回信恰与云舒提供的玉琼枝与泪阑珊资料同时抵达,这才顺利地演出了上面的一幕。 妖华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一时无法接受那么冲击性的现实。木然地抬头望向敛秋,敛秋微有些尴尬之色,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傻瓜。”妖华忽然低声地说,“敛秋你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敛秋默然,心里早已做好被妖华误会一辈子的觉悟,被骂被埋怨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下一秒,却是伊人在怀,妖华紧紧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决定着一切,为什么要让我们擦肩而过三年!若不是他们来揭穿,难道你还想我恨你一辈子!” 敛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拥住妖华,“……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保护你,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所以才说你是傻瓜啊……妖华喜极而泣,情不能自抑,三年来的误会终于烟消云散,两人能再次得以携手终老。这份礼太大太美好了! 苡祢众女相视而笑,果然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狗血剧情百看不厌,虽然一边叫着狗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被感动。 花沭瑾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见事了,理了理衣衫,却是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离门口最近的焉燃羽立刻发觉他的异样,不由脱口问道。 花沭瑾回头,光从他身后斜照而来,美得有些耀眼,“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却还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眨了眨眼睛,“总不见得让我娘子真的跟人跑了不成?白虎令就交给你们了。” 打开门,门外的骏马早已蓄势待发。花沭瑾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缰绳,一拉,骏马嘶鸣,如破空之剑向前射去。 …… 另一边,现在身处皇宫的云舒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散步。表面上看着一身闲暇,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今的情势有多么紧急。 陌玘和柒珩被捕,陌玘随时可能会被凌泽天黑掉,柒珩则是生命危在旦夕。凌泽岚拒不合作,铁了心要等她服软……靠,这兄弟两个果然是一丘之貉,弄出那么大排场就为了逼婚? 自己现在一没权二没势,无时不刻还有个墨剑在黑暗里限制自己的行动,就像凌泽岚无时不刻不在监视着自己一样。要是真的那么耗下去,最后的结果就真的说不定了。 虽然狠话是放出去了,但要达到却还是难上加难。 “唉……”她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逛到了什么地方,一大片湖,倒是挺美。 “云舒?”身侧传来柔美的声音。 云舒转头,对上凌泽雅澄净的目光,虽然还是美人之资,却掩不住眉间的憔悴。 “二公主。”她俯身行礼。 “不用那么客气……阿陌她怎么样了?”凌泽雅走近,真切地问道,“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她……还好吧。”云舒苦笑,“只是短期时间可能是没办法和公主你相见了。” 凌泽雅的目光淡了淡,“是我连累了她。”转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云舒……我后天就要出嫁了,嫁去番邦,嫁给一个我未曾谋面的男人。” 语气中并无悲惋,却让人止不住地心伤。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云舒漠然地说道,走近她,轻轻地执起她的手,“不会再有人为了这件事而受伤。” ------------ 第四十九章 :和亲(上) 更新时间:2012-01-03 似是没有料到云舒会那么说,但转念一想,凌泽雅却又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是唯一的,不伤害任何人的方法。” “唉……”云舒无奈地叹气,这公主还真的太善良了,“那你怎么就没有考虑自己呢?所有人都没有伤害,但你自己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凌泽雅茫然地重复着,却笑了,“我还有什么权利拒绝这和亲么?”表情越是伤悲却没有丝毫的眼泪。 云舒默然搭上她的肩膀,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依靠。凌泽雅没有挣扎,温热的泪水倾泻而下,自己的命运根本无从选择! “你还有最后一个希望,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晚上,会有贵人去找你。什么都不要想,相信她说的话,也相信我说的话,按照她说的去做,记住,这是你的最后一个希望。我们都会没事的。” 云舒接着轻抚她后背的动作,却附耳说了一段话。 凌泽雅的身体一僵,随即一声轻轻的“嗯”传来。 …… 这是一场她们谁都输不起的赌局。 告别凌泽雅,云舒望了望天色,还早,自己却无处可去,不如早点回房间去休息好了。院子里到处开满了凌泽花,白白的一片,在万物萧瑟的秋天尤为动人,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淡淡地沁人心脾。 她推开门,却一愣。 凌泽岚伫立在房内,背对着房门,似乎在怔忪些什么。听到房门开的声音,立刻转身,望着云舒,却是没有说话。气氛尴尬的有些诡异。 “看来今天政务不多,陛下你有时间来我这的小地方逛逛。”半响,还是云舒打破了沉默,故作轻松地走进房内,在桌边坐下,“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就要休息了。”端起茶壶,斟了杯茶,自顾自捧着小口啜饮。 凌泽岚随着她的移动而又转身,居高临下望着她,“云舒,我们非得这样相处么?” “你自己设定的模式,怎么又想反悔了?”云舒轻笑,却是冷然。 凌泽岚双手握紧却又松开,镇定地在云舒的面前坐下,“……嫁给朕真的让你无法忍受?” “不是,但我不爱你。”云舒直白地说道,“若你想要皇宫里多一个傀儡,你尽管娶好了。” 凌泽岚的眸中划过一丝受伤,云舒硬硬心肠,假装没有看见,盯着茶杯里的茶水,兀自出神状。事到如今,时光不可能倒转,他们也不可能回头。 “一起出去走走?”一会,终究是凌泽岚放软了语气。 云舒踌躇了一会,还是跟着他向房外走去。两人没有离开院子,径直走到了后院的竹林,然后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到了那棵古树下,凌泽岚停下步伐。 “你说,当年先祖皇帝是不是也遇到了像朕一样的窘境。”他忽然抚摩着树干说道。 云舒沉默了一会,“难道你也想我和暮吟一样被逼的自杀?”自嘲地笑笑,“不过也对,反正我迟早都会死。” “不会!”凌泽岚猛地回头,“暗香绮罗纵是天下第一奇毒,朕不相信举国之力还找不到解药!” “大海捞针找两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解药?”云舒诘问,复而微笑,“不过,不管怎么说,先谢谢你了。”敲了敲树干,“此时,暮吟的心情我倒是理解了些。” “……云舒,你已无路可走。” “不,还有路。”云舒毫无惧色地说道,“路是人走出来的。” “那但愿你来得及……你说朕要是下旨给慕扬,让慕伶浠加入后宫,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凌泽岚忽然换了个语调,故作轻松地问道。 “慕伶浠就会嫁给你呗……”云舒下意识地就想回答,可话出口一半,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目光凛然望向凌泽岚,“你!” “你果然聪明。”凌泽岚不为所动地笑笑,“若慕扬不嫁女,那是抗旨不遵,若嫁了,却不是慕伶浠,竟敢欺骗九五之尊,理应株连九族。你说,慕扬会怎么选择呢?” 凌泽岚手里自然是有证据的,慕扬无论选择哪一条都是死路。凌泽岚你真是越发能耐了,居然想到用慕扬来威胁我!云舒不怒反笑,心中却在不停地思考对策。 他无非就是想逼我恢复慕伶浠的身份,然后名正言顺地为了保全慕府而嫁入皇宫。 “怎么样?纵然是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吧?”凌泽岚微笑,眸色深沉如墨,“云舒,朕的死局,你永远都逃不脱。”目光犹如细密的蜘蛛网,缚住云舒,让她一时语塞。 “唔,朕想想,朕是来之前下的旨,此时此刻,圣旨应该已经到了慕扬的手上吧。若是能用此举一口气拔除他,给皇叔重重一击,也是不错的,嗯?对吧,云舒。”凌泽岚乘胜追击,云舒不得已被逼的步步后退。 她的弱点不多,但个个都暴露在凌泽岚的视线下,这才是最致命的,“圣旨到没到我不知道,但我若是想杀了你,却只要几秒的时间。” “你不会杀朕的。”凌泽岚毫不迟疑地自信地说道,“因为云舒你不是毫无理智的人,稍加权衡,便知道杀了我,不禁你会陷入永无止境的追杀,连你周围的人也不能想免于难。” “朕一直觉得云舒你是个聪明人,会识时务做出做明智的决定。”凌泽岚淡然地说道,“朕不在乎什么傀儡不傀儡,只要你还在我身边,那么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朕,等得起。” “帝王之言,言出必行。” 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似乎在瞬间爆开,云舒觉得呼吸有点凝滞,更恐怖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棋该如何去下。举步维艰,稍有不慎,不止是她,连她周围的人都要遭殃。 不管是苡祢、浣浔、元希、罗木皓、柒珩、陌玘、焉燃羽、暮子昕,师父、无幻楼的大家、慕府的所有人……还有阿瑾。所谓民不和官斗,纵使他们能以一敌百,在千军万马的军队前也是枉然。 “朕,等你的决定。”凌泽岚意味深长地一笑,在云舒面前擦肩而过。 云舒长出了一口气,一滴冷汗从额上滑下,背倚在古树上,后背竟瞬间湿透。苦笑两声,靠着树干,不知当年暮吟她和凌泽宇交战的时刻,是否有这般艰难? 抬起左手,手心里的纸条早已被冷汗所浸透。墨迹晕染,字迹模糊不清,但上面的内容却是早已烂熟于心。 熟悉的略带霸气的行草,却只有两个字—— “等我。” ------------ 第五十章 :和亲(下) 更新时间:2012-01-04 三天后,一行人马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从皇城出发,前往番邦和亲。绵延的军队甚至以里相计,足可见凌泽岚对这个妹妹的喜爱,城里的百姓不明就里,只当是过节,熙熙攘攘挤满了街道看热闹。 大红色的喜庆花轿,垂下的红色纱幔中隐隐约约可见风姿绰约的美女身影,端庄地坐在里面。喜帕掩住了她的表情,随着轿子的摇晃偶尔露出一角容颜,却只见抿紧的红唇。 “唉……果然都是逃不过的么。”云舒站定在城墙上远望前往和亲的队伍,忽然无端端地叹气起来。 凌泽岚沉默着,没有答话。 云舒敲了敲城墙,拢了拢耳侧随风飘起的秀发,一身帅气的男装,易了容,那双略带狡黠的黝黑眸子却是遮掩不住。直到热闹的唢呐声远去,凌泽岚才垂下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终于舍不得妹妹了?”云舒故作调笑道。 凌泽岚轻轻地瞟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摆个死鱼脸给谁看呢。”云舒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这件事又不是我策划的,你妹妹一手包办,我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又知道……”凌泽岚低叹。 “废话,我又不是她们姐妹俩,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有你暗中推波助澜,怎么可能成功。”云舒轻描淡写地笑道,“你从她策划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吧。” 凌泽岚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你这个哥哥当的还真不容易,既想放她们一马又不能明着表现出来,要让她们自己明白,恐怕要过很久了。”云舒忽然有些微微地心涩,却恍惚间不知道为谁。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和亲队伍远去的方向,此刻只剩下一条粗粗的黑线。 没错,此刻花轿里坐着的根本不是凌泽雅。 那个身着红衣的新娘,正是她的姐姐,凌泽淑。 就在昨夜,趁着宫里都忙着准备和亲事宜,凌泽淑偷偷溜进了凌泽雅的房间,说明了自己的计划:由她代替凌泽雅出嫁。当然她不会真的嫁去番邦,她早就带好了充足的迷药,找好了替身,到时候再一次施展“偷龙转凤”之计,她就可以拍拍屁股闯荡江湖去了。 她早想逃离那个皇宫,此番和亲,正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没有你给她的药和面具,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凌泽岚淡淡地说道。 云舒抿嘴不语,凌泽岚说的不错,她塞给凌泽淑的纸包,凌泽淑一打开就掩嘴惊呼她的细心。不仅准备了大量的迷药,还有两张人皮面具,附着了使用方法,只要戴上,绝对没人认得出。 “看您那么用心良苦成全妹妹们,我这不也是小小地贡献一下爱心嘛。”云舒不以为然,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你凌泽岚想做黑脸,难道还能拦着我做白脸么?不过这小子也真是,关键时刻还搞什么别扭属性,非要妹子咬牙切齿恨你个几年,然后忽然茅塞顿开,发觉你这用心良苦的好哥哥。 嘛,算了,反正你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和你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云舒甩甩头发,留下凌泽岚一个人在城墙上喝西北风,潇洒地走人。 …… 面对逆境,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坐以待毙,那么这个人,绝对不叫云舒。 “墨剑啊~~”回到房间睡了个回笼觉,云舒捧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挪到在门口站岗的墨剑身侧,“站了半天累了吧,来个口茶休息休息吧~~” 墨剑很酷地瞟了她一眼,不鸟她。 “切,没意思~~”云舒一撇嘴,一口喝掉了茶,把杯子随意地一丢。墨剑抬头看了她一眼,一伸手,接了个正着。 “你都看了我那么多天了,难道你都没有看腻么?墨剑啊,做人要朝前看,不能死脑筋啊。”云舒语重心长地劝慰道,“难道你非要看到我洗澡才肯走么?” 墨剑黑线,“……不是。”眼神极快地朝某个地方飘了一下。 “喂,你那鄙视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云舒怒,“我只是为了扮男装才束胸的,虽然比不上凌泽淑和凌泽雅,凌泽瑶那种小妹妹还是不在话下的。” 知道自己嘴上功夫肯定比不过云舒,也知胡搅蛮缠的云舒也绝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墨剑识趣地不再理她。绕到桌前,放下茶杯。“陛下已经下令,若再让你离开这里,属下便要身首异处。” 云舒咂舌,“不是吧,他玩的那么狠。” 你也知道――墨剑不由朝她飞了一个白眼,鬼晓得她哪来那么多奇怪的办法逃跑。上次不过是稍稍和属下吩咐了两句话,一个错眼她就不见了,翻遍了整个皇宫,还被凌泽岚责备了一顿。 “唉,其实我也不想啊……墨剑,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凌泽岚吧。”云舒一脸“我理解”的表情拍拍墨剑的肩膀,一阵倦意忽然没来由地袭向了墨剑。 “你……”愕色犹在脸上,墨剑一把撑住桌面,手中的茶杯滚了滚,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粉身碎骨。 “抱歉,我也是不得已。”云舒扶住他,让他坐倒在椅子上,“这杯子上的毒我下的很浅,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就当睡一觉好好休息吧。凌泽岚他需要你,不会对你下狠手的。” 墨剑不甘心地犹想说什么,但无奈黑暗袭来,手一软便伏倒在桌面上。 云舒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装,屏气凝神,潜向了门口。手一挥,撒出去一把白色的药粉,不一会,混合着凌泽的香味,药粉便传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保险起见,她又稍微等了等,见院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动静才迈了出去。出了院子,熟门熟路地在皇宫内穿行,鉴于她身份特别,所以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也就是说,只要不碰上熟人,她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至于出门的令牌,在墨剑身上随便摸上一块就是了。 而目的地,目前出宫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一个既和她绑在一条船上,同时却拥有能够和凌泽岚抗衡实力的地方―― ------------ 第五十一章 :归来 更新时间:2012-01-05 慕府墙外――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等到这一刻到来,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形式出现的。扶住墙面,双手借力一推,同时双脚用力蹬离地面,翩然跃上墙顶。 院子里静悄悄的,竟似一个人都没有。 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声势还是造的越大越好,只有一个主角,连配角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呢?脚用力一蹬,白衣翩然而落,端的是潇洒自如。 六个,左右前后,还有两个在树后。 云舒闭起眼长吸一口气,然后蓦然睁开,大吼一声――“来人啊!!!”余音久久回荡在空寂的院子里,颇有气势。 几乎就在她吼出口的同时,院中埋伏着的暗卫一齐杀到,云舒不慌不忙,抽出腰间的折扇,六把利刃,一一拦下。哟,看起来水平比十年前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对方见她身手不凡,顿时收起了轻慢之心,眼神瞬间交流完毕,结成队形,默契地攻去。银光闪现,刀锋险险地擦过云舒的侧腰。 云舒眸中精光略现,脚下急踏几步,侧踢一暗卫小腹。暗卫举刀防御,却不料云舒突然变招,右脚于地转身扫向他脚腕,躲避不及,顿时跌倒在地。云舒未落地,两把刀已经飞掠至身前。 折扇一压刀锋,云舒索性借力撑住对方刀面,飞身空转落于两人背后,双掌送出,击倒两人。 凉风疾扫,上下三人见她身手诡异,断定她来者不善。携手攻来,招式中杀气骤增,分别掠向云舒周身三处死穴。云舒翩然俯身躲过来者一拳,同时脚侧绕反击对方小腿,擦肩而过的瞬间手指与其肩膀擦过,那人只觉周身一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面对剩下的两把利刃,她一鼓作气,以扇为剑,轻挑细拨。对方提气,重重一刀落下,云舒亦运气抗衡,无奈左手有伤,硬击之下险些被伤。 痛――云舒皱眉,一拳捣出,同时一腿暴击另一人的胸腹,两人被她吃痛下的重力反击击中,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一脚,顿时弹飞出去。 提起折扇,正欲给他们点教训,一声“住手”从身后传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慕扬、慕渊远、慕溪初、“慕伶浠”、慕晴嫣等人已经闻讯赶来,围了一圈,身后大批的护卫虎视眈眈,颇有气势。 云舒适时收手,不再看脚下的暗卫,与慕扬对视。 “你是何人,究竟为何擅闯慕府!”慕溪初依旧是个火爆脾气,率先问道。云舒易了容,他自然认不出。 “我并无敌意。”云舒深吸一口气,朗朗说道,声音没有用口技,略带些沙哑却是清越的女声。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地走向慕扬,慕溪初与慕渊远连忙护在慕扬面前,慕扬怔怔地看着她,确实没有说话。 秋风轻掠,两人的衣角都被吹得扬起,一样的白衣,却是浑然不同的气质。 云舒一边走,一边抬手撕开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并不惊艳却也不难看的脸。 明明只有十几步,此刻却似隔着天涯海角一般遥远。 “云舒。”慕扬淡淡地说道。慕溪初和慕渊远见其熟识,略放松了警惕,疑惑着迎上来,“云公子你……” 云舒无视两人直接走到慕扬身前,撩开长袍单膝跪下,伸手解开自己的束发,一头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散。 众人已经惊愕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舒你……”慕扬垂下眼眸,镇定地看着她。 “……一别十年,爹爹别来无恙。”云舒蓦然抬眼与慕扬对视,在他眼中如期捕捉到错愕,她哑着声音,却是不由自主淡淡地微笑道,“孩儿……慕伶浠,见过爹爹。” 周遭的众人,一瞬间都白了脸色。 对于知道当年事件的人来说,慕伶浠……十年前就被认定必死无疑的慕家二小姐慕伶浠……居然回来了? 而对于不了解内幕的人,只能惊奇地在云舒和“慕伶浠”的身影间来回扫视,一脸疑惑。 而不属于这两类的,恐怕只有慕扬,纵使心中的情绪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目光。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二小姐!”他的身后,一名中年男子忽然神情激动地跨到了慕扬身侧,“早在十年前她就死了,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想冒充二小姐!” 云舒淡淡地抬眼,扫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那男子的心忽然一滞,居然和慕扬的目光说不出的神似。“慕叔吧?十年不见您老可还好?这些年来多谢你了,遵守我们当时的约定,好好地保重身体了呢。” 中年男子的嘴无意识地翕合了几下,“二……二小姐……居然真的是二小姐,居然真的是二小姐!”满脸的不可置信。 得到慕叔的认证,一旁的“慕伶浠”脸色顿时更加惨白如纸。 “爹爹。”云舒转回目光,温柔地望向慕扬。 “开什么玩笑,这府里的二小姐只有一个!”从错愕中醒来,慕溪初顿时怒火冲冠,拔出剑便向云舒袭来。慕渊远欲阻止却远远不及。 云舒冷冷一眼瞟过去,手中折扇朝着刀锋重重一挥,一阵大力从刀上传来,巨响之下,慕溪初几乎连刀都握不住,捂着手痛苦地跪倒在地。 “倒是我疏忽了,没向两位哥哥问好。”她不由冷笑,“放心吧,我只用了三成力道,只是有点疼罢了。”还以为我是当年任你们鱼肉的慕伶浠么? 目光不期然地和慕忻白对上,云舒轻轻地笑了笑,慕忻白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全身都战栗了起来。 “你……真的是二姐么?”脆生生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与之应和的亦是熟悉的净音的声音,“真的是小……小姐回来了么?” 云舒转头,投去温柔的微笑,“是我,我遵守约定回来了。” 慕衣紫和净音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浠儿。”慕扬终于发出了声音。 “是,爹爹。”云舒流畅地答道,努力抬起头如小时候般微笑。 两个人对视,时光仿佛交错到了十年之前,一瞬之间不再流动。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哪怕轻轻的风声会打扰到这静谧的一刻。 “回来……就好。”没有拥抱,没有喜极而泣,没有过多的问候,慕扬极淡地漾开了一个微笑,如同银装素裹的冬雪中蓦然绽放了一株寒梅,美得刺眼。 这一瞬间,笑容中的话已经清晰地传到了彼此的心底。 ------------ 第五十二章 :陌路 更新时间:2012-01-09 华丽的登场过后,云舒心满意足地捧着一杯茶坐回自己的专座,打量着慕扬的书房。脸上犹带着轻松的微笑,心情却从未丝毫地欢愉,其中的原因她知,慕扬……大概早就猜到了。 慕扬静静地打量了她片刻,眼眸微沉,“浠儿……” “爹爹,叫我云舒吧。”云舒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慕扬微颔首,“云舒……你这次……” 一定要那么快切入主题么?呵,也罢,这就是慕扬一贯的风格。云舒的手指沿着杯沿划了个圈,“爹爹,接到圣旨了吧?” 澄静的目光中,慕扬略带迟疑地点头,目光复杂,一瞬间闪过的幽深骤然将气氛压低三分。 “那么爹爹想必也大概猜到了几分凌泽岚的真意了,我也不多费唇舌。既然如今我的命和慕府的命运已经被绑在了一条船上,不如我们……” 云舒正欲说清自己的意图,却不料慕扬忽然出言打断道,“云舒……回慕府么?” 云舒一惊,望向慕扬,目光和他对了个正着,冷漠的目光瞬间将她的心情打回冰点。那是陌生的,与留在脑海里十年来的模糊记忆截然不同的目光:冷漠如刀,锐利如剑,再也找不到丝毫温情,丝丝透着寒气。 ――那是,慕扬对敌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心蓦然地一酸,微微地发疼,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么……十年,他们的默契早已经分崩离析,形同陌路。自己居然还在想着和他撒撒娇,弥补一下十年来残缺的亲情?那瞬间闪过的念头是多么的愚蠢! 慕扬,他是少年得志的铁血宰相,历经四朝威名不倒的天才。 ……从一开始,便是我错了,而且错的彻头彻尾。 心潮迭起,但脸上浮现的却始终是一抹淡淡的微笑,云舒巧妙地借低头的瞬间拭去眼角一瞬间没有很好刹住的泪水,强自欢笑,“云舒自由惯了,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但慕家,需要一个贵妃。”慕扬简短却斩钉截铁地回答,看似完全不搭的问答,稍加深品,却直叫人冷汗直冒。慕扬他,是凌泽墨的人。 手不自觉地捏紧椅把,“但若慕伶浠入宫……” “如今的慕伶浠就是慕府的二小姐,再无第二,今天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你所说,云舒只是云舒。”慕扬的口气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此刻也不例外,但却凌厉地如利刃刺破了云舒的最后一丝奢望。 十年,她原来早已读不懂慕扬。 一股腥甜从胸腔弥漫到咽喉,瞬间周身的疼痛更胜毒发,但云舒的自尊却告诉她:微笑吧,云舒…… 于是,她微笑了,掩起了周身所有的哀伤与失望,自以为手中握着最后一张王牌,原来是自欺欺人的白纸。 “……今天是云舒打扰了。” 慕扬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眼神再度变换几许,换为无声地一声叹息,“……有空,多来看看吧。” “恐怕会很忙,接下来的日子。”云舒站起身,居高临下却没有丝毫占得优势的感觉,这一仗她败得惨烈,也是,从来赢不了慕扬呢。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多嘴道,“丞相……逆天而行,终究没有好下场。” 她的目光平静,慕扬的目光却比她更加平静。 “落子无悔。” 云舒的呼吸一窒,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彻底破碎的声音,稀疏落在地面,脆响成一片。 “云舒告辞。”她再无犹豫,转身打开门,果断地出了书房,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慕扬始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门被无声地关上,才闭上眼睛,仿佛小憩一般靠倒在椅子上。寂静无声的书房,檀香袅袅升起青烟,徒添了几分落寞。 “爹……”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喊声,慕扬缓缓睁开眼,慕晴嫣站在书桌前,目光毫无顾忌地直视着他,“她是二姐?” 慕扬没有回答。 “这样真的好么?您看上去……” “晴嫣,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自由出入书房。”慕扬敲了敲桌子,瞬间凌厉的气势让慕晴嫣浑身打了个激灵,“你也不能例外。” 但是她能,曾经的慕伶浠……为什么,我们有什么不同么?慕晴嫣几乎下意识就想反问出来,但早熟的理智还是迫使她牢牢地闭紧了嘴。下人们之间的议论她不是没有听到过,也不止一次好奇地大量现在的二姐,觉得完全没有可比性。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知道,原来那个“她”不是这个“她”。 “女儿知错了,自去慕叔那儿领家法。”慕晴嫣勉强挤出一份微笑,“晴嫣告退。” …… 眼前的风景依旧熟悉,但慕府,终究不是那个慕府了。 云舒平静地走在路上,但每一步却都好像要花去千百斤的力气,仿佛黏住了她的脚,欲将她束缚在这片土地上,永不脱离。而她,拼尽全力地反抗,坚定地朝门走去。 “二姐!”一声脆响,云舒一怔,回头,一身紫衣的慕衣紫和白衣的净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逐渐窈窕的身段,精致的面容,和三娘初进门时万分神似,只有那双眸子,尽管掺着少许的冷漠,依旧澄净的让云舒怔然。 “紫儿,你长大了呢。”云舒微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小姐。”净音在慕衣紫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 “啊,还有净音,那么多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哦。”云舒笑嘻嘻,却仿若十年前一般没心没肺。 千言万语,一瞬间被她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堵在了慕衣紫和净音的喉咙口。 “二姐……回来么?”慕衣紫鼓起勇气,问道。 云舒挠挠头,“恐怕不行哦,二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附送傻笑两声。 慕衣紫的目光和净音的表情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有空常聚聚就是了嘛,距离产生美,不是么?”云舒眨眨眼,伸手揉了揉慕衣紫和净音的脑袋,一个错眼竟将两人头上缠着发带都拽下。 “二姐!”“小姐!”两人同时一声惊呼,两头青丝滑落。 “不好意思啦,我的那根被我丢掉了,借用一下!”云舒的手指灵活地将两根发带缠在一起,一拢发,帅气地束上。“啊,要好好赚钱啦,不然你们成亲的时候恐怕连彩礼都送不起了。” 伸了个懒腰,冲慕衣紫挤挤眼,“虽然不知道净音的行情,但紫儿你的那个不错哦。” “二姐!”慕衣紫的脸羞得一红,赌气似的一跺脚,“你才是,老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小心嫁不掉哦!” “哈哈……”云舒爽朗的大笑,背对着两人朝门口走去,挥挥手,“那我就去找一个美女,下半辈子当个男的好好照顾她!” ------------ 第五十三章 :强势回归(上) 更新时间:2012-01-10 “调戏”完了紫儿和净音,还差最后一步离开慕府―― “慕伶浠!” 云舒的脚步顿了顿,兴致盎然地一挑眉,火药味那么重的声音,“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慕大小姐,哦不,现在改叫慕二小姐了。” “别给我胡说八道扯得有的没得,我只想你认清楚,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是我,我才是慕伶浠!”慕忻白果然被她挑衅味极重的话刺激得跳脚。 “好好好,您是慕伶浠,慕二小姐,我只是云舒,一介草民,行了吧?”云舒极其欠扁的笑了,虽然隔了那么多年,果然看着慕忻白跳脚依旧是那么喜感的一件事。 慕忻白气得牙痒痒,却咬牙忍下,气势汹汹地往前跑几步,却又忌惮一般与她隔着一段距离,“我警告你,陛下是我的,你别想回来抢!” “……”云舒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以为你突然回来就能从我的手里抢走陛下,他下圣旨要娶的人是我,不是你!”慕忻白瞪大着眼睛,似乎有些得意洋洋,上下一扫云舒,“就你这副样子,除非陛下歪了眼,不然怎么可能看得上。” 云舒被她气得忽然有点发笑,结果还真的就笑出来了,大笑,狂笑,几乎要笑趴在地上,“大小姐,你什么想象力啊……我跟你抢凌泽岚,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要的话,我倒贴钱给你怎么样?” “你……你……说的一副好像陛下喜欢你的样子,哼,告诉你,我才不会相信呢!”慕忻白重重地落下一个鼻音,“慕……云舒!你等着看吧,这洛朝皇后的位子一定是我的!”转身就走。 “你需要我拭目以待么?”云舒努力憋住笑意,欠扁地在她身后大声说道。 慕忻白的背影趔趄了一下,最后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离开。 ――结果,十年来没变的居然是慕忻白这个死对头。 云舒忽而又有点想笑,捂住嘴,转身冲出慕府。跨过门槛的一瞬,身上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最后一道枷锁落于尘土,溅起重重的灰尘。 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指缝间漏出,云舒运起轻功,一口气奔到了郊外。陌生的空地,地上满是枯黄的草却异常浓密,树木围绕在空地周围,稀稀疏疏布着几排。树叶依旧苍翠,却有些疲惫,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夸张的笑声从唇边溢出,狂笑不止,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直笑,一直笑,笑到嗓子因嘶喊而阵阵发疼,脑袋因缺氧而阵阵发晕,还是想笑,止不住地想笑。 ――为什么要笑呢,这时候不是应该哭的么? 云舒捂住笑的发疼的肚子,跪倒于地,温热的泪滴从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涌出,一滴滴落在泥土里……她狠狠一拳砸在地里,一拳又一拳,直到左手未好透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道道血迹,和着眼泪渗入大地。 满腔的悲凉仿佛笑声一般连绵不绝,苍凉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刺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难过,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么不爽,明明这一切早就已经猜到,早就已经知道了…… 慕扬、慕府、家,全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早在十年前,自己离开那个地方起,缘分已尽,纵使回去也不过是以陌生人的身份……但我为什么还是难过,为什么还是难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要给它松土么?”仿佛陌生,却又熟悉的如同空气一般磁性优雅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戏谑的语气。 恍若隔世,笑声戛然而止。 云舒难以置信地停住拳,直起身,缓缓地转头。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 一剪秋影下,伊人独立。 如墨一般的长发不羁地披在身后,如画般细致美丽的容颜,说是美过女性却不显柔弱气,别有一番慵懒之意。如黑曜石般黝黑的凤眸依旧勾魂摄魄,左眼角下的泪痣摇摇欲坠,更添魅意。 “还不到一个月,就不认识了?” 云舒怔怔地望着,良久,还似不确定一般喃喃道,“……阿瑾?” 花沭瑾微笑着轻点头,“是,我回来了,云舒。” 他刚往前踏一步,森然的凉意却已经袭来,目光霎时一凛,花沭瑾瞬间拔出腰间的“花影”。只听一声金属交割的脆响,“流雪”与“花影”碰撞,火花四射迸起。 “你欢迎的方式还真是特别。”他淡然自若地开玩笑道。 云舒没有回答,手下的剑招变化莫测,杀机迭起。剑锋过处,森森寒气犹如寒冬,溅起的草屑飞扬如雪,久久不落。剑气擦过花沭瑾的衣衫,瞬间撕裂一道整齐的豁口,险险错过发梢,落下一络碎发。 银月如钩,软剑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银弧,斜挑对方内侧死穴。花沭瑾以静制动,目光沉静,拨撩弹避,剑式错纷如繁花,迅如闪电。花影如灵蛇吐信,在流雪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游走自如。 “当”!片刻之间,两人却已交手几十招,胜负即分,被挑开的竟是云舒的剑! “剑招已乱,不攻自破。”花沭瑾收剑,弯腰捡起流雪,缓缓踱回似乎已经完全怔住的云舒身前,目光是全所未有的柔和,“云舒,这不是你的剑……” 云舒,这不是你的剑,不是你的剑道。 “阿瑾。”她低唤一声,紧紧地抱住花沭瑾,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贪婪一般呼吸着他衣上淡雅的凌泽香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 花沭瑾释然地微笑,自然地环住云舒,低声道,“是……我在这里,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眼泪不争气地又涌上来,心却是暖暖的,被前所未有的温情和安心所拥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有那么软弱那么……感到幸福靠近的时候。 “阿瑾……”她沙哑着嗓音唤道,“伤口好疼啊。” “傻瓜,谁让你打的那么用力。”花沭瑾失笑。 云舒也笑,无声地微笑,满足地靠在花沭瑾的肩膀上。 “虽然不想打扰你……衣服被你蹭脏我没意见,但我为了赶路已经三天没有换过衣服了……”良久,花沭瑾的声音幽幽从脑门上边传来。 ------------ 第五十四章 :强势回归(下) 更新时间:2012-01-11 好像我不知道你衣服无论什么情况都会一天一换,恨不得出一次汗换一次的习惯一样。但云舒还是很配合地“怒气冲冲”地道,“花沭瑾!” “嗯!”花沭瑾重重地回答,闷笑几声,紧紧地抱住云舒不愿松手。 云舒轻笑,“……我好想你。” “我也是。”花沭瑾附在她耳边轻声地回答道,“……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习惯你在我身边。”温热的气息随着温柔的话语回荡在云舒的耳畔,让她不由红了红脸。 “那当时……你为什么拒绝我。”她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 花沭瑾微怔,狡黠地眨眨眼睛,“因为那时的你演得很假,一眼就可以看出你不是真的向我表达爱意。” 云舒语塞,竟是因为这个……那也不能怪她啊,她怎么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真的喜欢上了这只腹黑绝顶的妖孽楼主? “无话可说了?”花沭瑾兴致盎然地欣赏云舒难得的语塞。 “是啊,无话可说了。”云舒低叹一口气,却忽然踮起脚尖,吻上花沭瑾。花沭瑾吃了一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无话可说了?”云舒学他狡黠地眨眨眼。 花沭瑾失笑,“是啊,无话可说了。”低下头,温柔地吻上云舒,云舒闭上眼,鼻尖萦绕的淡淡的都是淡雅的香味……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刺耳的暴喝,打断了唯美的一刻。云舒蓦地睁开眼睛,跳开,把花沭瑾往前面一推,“交给你了!我现在看到他就后背发麻。” 花沭瑾哭笑不得,该夸她动作敏捷呢,还是该鄙视她收放自如呢。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他微微眯了眯眼,望向来者。说起来,这是他们首次以本尊的姿态平等对话呢。 凌泽岚着了便服,立于旁侧,脸色铁青。相比之下,墨剑那张扑克牌脸都比他好看。也是,换了谁估计都脸色不好,画面太具有冲击性。 “你到底是何人?!”凌泽岚努力遏制着怒气。接到墨剑禀告说云舒逃跑之后,他随墨剑出宫一路追踪,好不容易追到这里,结果抬眼看到的就是云舒和这个男人亲热。 惊人的美貌,莫名有些眼熟。 “怎么,段棋……那么快就不认识朋友了?”花沭瑾故意用口气放柔嗓子,“紫瑶见过陛下。” “……紫瑶?!”不止凌泽岚,就连墨剑都有点方块脸摆不下去的趋向。云舒噗地一声在他身后笑出,果然您老是最具有杀伤力的。 凌泽岚的脸色变了几变,“既然你知道朕是九五之尊,就该知道欺君之罪有多严重……快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我说了,你就能免了我的欺君之罪么?”花沭瑾笑,当真耀眼,“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可经不起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恐吓哦?”两手一摊无辜状。 “你……你若不说,朕立刻定你的死罪!”凌泽岚怒。 但他越是生气,很明显花沭瑾就越是开心,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云舒都忍不住打了几个激灵。妖孽指数飙升,凌泽岚,虽然我不喜欢你,不过也算不着恨你,所以咧,自求多福吧! “那草民还真是莫不敢不从了,不知道陛下您喜欢什么姓呢?什么名?是男性化一点还是女性化一点……喜欢江湖人士还是喜欢朝堂儿女?”花沭瑾一边掰着手指,一边“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凌泽岚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噗――”云舒第二次喷,被花沭瑾挑眉瞟过一眼,立正状眼神上瞟。 凌泽岚的反应当然也不算慢,片刻之间便醒悟了,更加怒不可遏,“你竟敢耍朕!” “哪里哪里,草民哪里敢啊,为了充分体现草民对陛下的尊敬之心,多以草民宁愿舍弃自己父母给的名字也要满足陛下啊。”花沭瑾继续无辜状解释道,复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草民对陛下的心意,难道陛下不知么?” 凌泽岚打了两个寒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啊,只是想和陛下聊聊天而已。”花沭瑾往前踏上一步,凌泽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再前进,再后退,在前进,再后退……墨剑“嚯”地一下出现在两人中间。 唉……扑克脸你太没意思了,多么养眼的兄弟爱啊,看惯了容琛容珉,这一对明显生动多了嘛。云舒吐槽道,掏出随身带的药膏,小心翼翼帮自己上药,嘶――刚才自己肯定发疯了,痛痛痛! 没心没肺惯了,偶尔爆发一次,还真不是受得了的。她苦笑。算了,继续看戏吧。 “哟,这位侍卫大哥看着挺眼熟啊,墨剑么?”花沭瑾一撩侧边滑落的头发,兴致盎然地望向墨剑,“怎么,防备我,那可真是冤枉了……我怎么敢对陛下有什么坏心眼呢?” 墨剑表情上的裂痕越来越大,真怀疑随时会面崩。 但一个错眼,花沭瑾无声无息欺身而上,抬手便以“点金”手法封了他的行动与言语。墨剑暗叫大意,运气冲穴却警觉没有效果。 “放心吧,这穴半个时辰后自动会解。”花沭瑾微笑着拍了拍墨剑的肩膀,“我不敢对陛下有坏心,你,我倒是无所谓的。” 怎么可能等得了半个时辰,墨剑运起全力冲穴。 “哦,对了!”花沭瑾回头,“温柔”地一笑,“忘了告诉你,你越冲穴,穴道就解开的越晚。” 墨剑黑线……绝对是故意的! ――看到没?兵不血刃,这才是最高境界。云舒继续津津有味看戏中…… “陛下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花沭瑾微笑着靠了过去。 “是又怎么样?”凌泽岚更加防备地望着花沭瑾。 “那好,我便告诉陛下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花沭瑾轻笑,“在下花沭瑾,不才无幻楼楼主。” 凌泽岚的眸子一沉,花沭瑾……阿瑾?他就是那个阿瑾?眼神立刻瞟向云舒,云舒微微惊了一下,随即无辜状望天。 花沭瑾看着他的视线,略有些不爽。 “……你和云舒什么关系?”凌泽岚压低了声音问道。 花沭瑾却不急着回答他,“前一个问题还没有回答完,陛下您那么着急做什么?” “什么意思。”凌泽岚反问道,“你究竟是不是花沭瑾!” “是,当然是,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很好听的名字。”花沭瑾贴近凌泽岚,微眯起凤眸,锐利的目光让凌泽岚恍惚间又有了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紫瑶,而是…… “凌泽谟……真是个美丽的名字,不是么? ------------ 第五十五章 :兄弟 更新时间:2012-01-12 话一出口,凌泽岚的脸色倏地一白,迅速地反驳道,“不可能!他早就在九年之前就死了!” 花沭瑾失笑,“你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了么?陛下……怪只怪这天太过仁慈,没让我死成,反而拜了个师父,平平安安成长到现在。” 踏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凤眸微挑,“还是说,你一定要让我说出你小时候偷吃父皇的宵夜被母后打屁股,或者被宫里新进宫的小丫头欺负哭还要我去帮你摆平,亦或者小时候尿床被母后责骂被小太监笑话……之类的糗事?” “噗――”云舒下意识地捂嘴,可惜晚了一步。 凌泽岚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靠,但更多的是惊骇,若不是凌泽谟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但若真是凌泽谟……如今的局势就会变得很微妙了。 “好了,接下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花沭瑾蓦然换了个语气,轻松的问道,“我和云舒……云舒是我的娘子。” 凌泽岚的脸瞬间一黑。 “我擦,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云舒嘴角一抽,大佬,刚确认恋爱关系你丫就想结婚,太快了吧? “难道不想么?”花沭瑾回头,挑眉,“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不用在意。” “……”云舒无语状破罐破摔,随你便吧,爱咋说咋说。 凌泽岚却在一旁看得真切,心知花沭瑾这句话定在骗人,但从云舒的表现来看,她显然对他很有好感,或者说,是喜欢他。 皇兄……没想到那么多年了,你想要的,终究还是属于了你。凌泽岚捏紧了拳头,“皇兄……” “别,陛下您那么叫,我可担待不起。”花沭瑾有礼的一笑,“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好了,我自有分寸,花沭瑾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皇兄,你言重了,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兄。”凌泽岚笑,主动靠上去。 这一次,被迫退一大步的是花沭瑾,“别,草民可担待不起,况且……”他顿了顿,略带些邪气地一笑,“皇家本无兄弟,不是么?” 凌泽岚的心里微微一亮,转头向云舒以手势询问,她是不是把上次自己告诉他的秘密告诉他了?云舒摇摇头,表示没有。 也就是说,他发现了当初是我怂恿母后去杀他的?不可能,若真是这样,以他天生的睚眦必报的脾气,必定会找机会让我血债血偿。 “……”情况非常糟糕,没有提前准备的自己处于绝对不利地位。而且墨剑行动被控制了,自己若单打独斗,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人士的对手。 云舒悄然来到两人旁侧,挥手快速地解开了墨剑的穴道。墨剑下意识地拔出了剑,迎向云舒,“把剑放下,墨剑,没事的。“ 墨剑征询了一下皇帝的意见,可以,于是便退回了他的右手侧。不过眼神依旧戒备地在花沭瑾身上,似乎随时就会动手一般。 “云舒……”凌泽岚欲言。 “ok,我知道现在情况有些混乱,你也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不如今天就这样吧,我们的会谈到此结束,待我们好好休整一般,明天或者后天一起进宫谈谈怎么样?”云舒微笑着说道。 “你若不按时回去的话,恐怕整个皇宫都会乱掉吧。” 凌泽岚的脸色变幻莫测,但好像有被云舒的话说动,但又有些不甘心。 “云舒你……不跟朕回去么?” “我?”云舒微笑,“不了,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这些天来,多谢你的款待。” “那你的朋友?”凌泽岚的眼眸中略露出一丝精光。 云舒沉吟。 花沭瑾见状,虽然还没有了解清楚所有的情况,但推测起来,也大概八九不离十总有。一把揽云舒的腰,自己迎到凌泽岚面前,“陛下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谈判之前自毁筹码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吧?” “谈判,筹码?”凌泽岚怒极反笑,“这个天下都是朕的,你有什么好和朕交易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天下都是你的么?”花沭瑾意味深长地笑,“江山美人,阿岚你会做什么选择呢?我很期待哦。” 凌泽岚被他笑得后背有些发麻,什么意思…… “总之,今天就到这里吧。”花沭瑾也不费唇舌解释,拉起云舒就朝与他们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凌泽岚怔怔地站在原地,却是没有追上去亦没有其他动作。花沭瑾,这一颗棋子的蓦然加入,整盘棋,原本十拿九稳,如今却动荡不定。 皇兄,这一切果真是宿命么…… …… “阿瑾?” “……” “阿瑾?” “……嗯?” “无幻楼不是在那个方向么?”云舒黑线,扯扯花沭瑾的袖子。 花沭瑾转身,附送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喜欢走这边,你有意见么?”凤眸流转,却显然强势。 “没有没有,怎么会有呢。”云舒冷汗。 于是两个人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终于回到了无幻楼。真是……闲的没事干。云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着他迈入无幻楼。 “楼主和副楼主回来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几位阁主、副阁主的耳朵里,不多时,大家平时用于赏心的小亭就集合了整个无幻楼的领导人物们。 云舒趴在石桌,打量几位。 潆瑛一如既往地美,风珞一如既往地闹,君汐一如既往地困,风琊一如既往地冷,宸琰一如既往地笑,容琛容珉……一如既往地眼神冒火。 忽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从心底溢了出来,暖暖的,让她很想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累了么?”花沭瑾垂眸,柔声问道。 “嗯。”云舒老实地点头道。 “那就睡吧,我在这里。”花沭瑾把她的头摁到自己的肩膀上。云舒原本有些不自然,不过好像真的有点困了,也就懒得挣扎,捡着个枕头就打起瞌睡来。 真正惊到的反倒是几位阁主。 看到两人亲昵的举止,潆瑛的脸上血色尽失,紧咬的嘴唇清晰地显出她内心的挣扎;风珞吃惊地瞪大眼睛,一个劲儿地摇着君汐;风琊相对淡定,依旧一副冷酷的表情;宸琰眼神游移,却是紧紧盯着……潆瑛?!容琛容珉面面相觑,不知什么表情。 ------------ 第五十六章 :雨过天晴 更新时间:2012-01-15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梦境,美到让人从未想过醒来。但,当夜晚过去,黎明到来的时候,总是不情愿,也必定醒来。 云舒舒服地蹭了蹭枕头,好久没睡过那么香的一觉了,感觉真是神清气爽。这大半个月都被凌泽兄弟折腾来折腾去,真是…… 等等,香? 连眼睛都不用睁,她一撩被子,右脚狠狠扫向侧边。对方敏捷地抬脚对撞,左脚压上她的右脚。云舒立刻变招,右脚一勾,锁住对方左脚,同时屈左膝毫不留情地抵住对方小腹。对方无奈后退避过,霎时,云舒左手一撑,侧翻,右肘抵住对方咽喉。 一系列动作做完,云舒这才不急不缓地睁开眼,“微笑”着道,“楼主大人……你怎么会跑我床上来呢?” 被她压制住的花沭瑾也才慢慢地睁开凤眼,眼神清澈地“无辜”道,“不是你把我拉上来的么?话说……”纤长的手指缓缓攀上云舒的手臂,滑至肩膀,再抚上云舒的脸颊,云舒的心头瞬间掠上不祥的预感。 花沭瑾缓缓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眼角的泪痣别添几分妖魅,“原来云舒你喜欢这个位置。” ……果然!云舒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仿佛瞬间爆出了一个巨大的“井”字――“花沭瑾!!!” “出了什么事了?!”听见云舒的咆哮,容琛容珉第一时间踹开门冲了进来,结果地一眼看到的就是云舒单着中衣,头发散乱地……压在花沭瑾之上。 花沭瑾侧眸望了他们几眼,整间房间里总觉得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桃色。 “咳咳。”容琛一口气差点被惊得没上的来,一阵猛咳,脸憋得通红。容珉纵是镇定,脸还是一片绯红,“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了。”拉着兄长就落荒而逃。 惨了――恐怕不出一个时辰整个无幻楼都会知道了。云舒欲哭无泪,撑住花沭瑾左侧爬起,“这辈子能让我那么失态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花沭瑾一挑眉,右臂侧击云舒手臂,云舒未料及暗算,一下子平衡不稳,倒了下来。脸颊绯红,和花沭瑾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要不是及时腾出右手撑了一下,估计就要来个“goodmorningkiss”了。 花沭瑾的脸上很明显地飘过三字――可惜了。 可惜你个头!云舒忍住自己想对他翻个白眼的冲动,准备重新爬起,岂料他忽然左脚反勾,拉的她再次失去平衡。然后趁她错愕之时,抱住她往床里一翻。 如墨一般的长发散落下来,落在脸颊侧边,微有些刺痒。 “……擦。”云舒忍不住红着脸爆了句粗口。够丢脸不说,心跳还加速个不停,生怕他察觉不到一样。 花沭瑾勾起一抹坏笑,故意贴近云舒,“……云舒,心跳好像很快呢。” 沁人的凌泽香味越来越浓,云舒终于恼羞成怒,登时一脚将其扫下。花沭未来得及防备,索性及时撑了撑床边,还算不失风度地落了地。 云舒急忙坐起身,整了整衣服,满怀杀气地瞪了眼一副“不关我事”模样的某人,“下次找死直接说。” “……你还真是无情呢,不是昨天还说爱我的么?”花沭瑾很欠修理地趴回床边,调笑道,附送两个媚眼,被云舒白眼挡回。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爱你了?就说了句想你好不?”云舒气势汹汹地反驳道,“而且你丫的这种行为太超前了,根本就是向对自家娘……”自动消音。 “自家娘什么?”花沭瑾露出一抹略显邪气的微笑,凑了上去,循循善诱道,“是不是娘子啊?” “去你的,才刚确立关系就谈个毛成亲啊!”云舒瞪。 “那你还想当谁的娘子?”花沭瑾的笑容自信到欠扁,“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了,这么点豆腐,无所谓吧?” 云舒无奈了,看这家伙明明笑的像一只偷到腥的狐狸,却又觉得他像个舔到糖的小孩子……算了,看在你笑的那么可爱养眼的份上,本小姐都大发慈悲不和你计较。 “……你怎么还不出去?”她站起身,瞥见花沭瑾正整理衣衫,不由斜睨过去。 花沭瑾两手一摊,无辜状,“我为什么要出去?” “……”云舒深吸一口气,几步走过去,懒得和你废话。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拖到门口,踢开门,门外的容琛容珉没刹住车,一齐栽进屋内。 “晚点时间再和你们算账。”云舒感觉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把手中抓着的痛快一丢,随后两脚把栽倒在屋内的踢出去,继而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容琛和容珉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连呸了几口尘土,靠,云舒那丫也就楼主能搞的定了。抬起头,却看见花沭瑾正好整以暇地朝两人“微笑”。 六条黑线齐刷刷地从头顶滑下。 “听墙角?很好……是人才。”花沭瑾拍拍两人的肩膀,“潆瑛那里最近缺人手,你们两个就去帮帮忙啊。小倌馆什么的地方,达官贵人非常喜欢去是吧?打听起消息来也一定非常方便吧?” 容琛大汗,“楼主,属下知错……” “错?何错之有呢?”花沭瑾继续微笑,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要是你们不喜欢……今儿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一定会准备好一桌亲手烧制的饭菜,的吧?” 容琛还想说什么,容珉一把拉过他,“多谢楼主,这是我们兄弟俩义不容辞的。”朝容琛使了使眼色,拉着他就想跑。 “对了!”花沭瑾从他们背后忽然喊了一声。 容琛和容珉几乎同时头皮一麻,比哭还难看地笑着回头,“楼主还有什么吩咐么?” “唔,要菜肴丰富,丰富一些哦。”花沭瑾微笑。 “是,属下遵命。”容珉冷汗着应下,转过头,容琛喃喃道,“楼……楼主重复说了两遍丰富,是,是是吧?” 容珉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拉着容琛消失在院门口。 花沭瑾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很好。刚打开门的云舒瞥见,不由微愣,随即也会心的微笑。 这家伙的行为和言语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永远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或是听到的……只能自己的心感受到的才是真实的,看似强硬的无懈可击的心,其实温柔的让人心疼。 “在想什么?” 云舒回神,瞟了瞟天上,阳光灿烂,白云飘飘,“没什么……啊哈,真是个好天气。” ------------ 第五十七章 :青龙令(上) 更新时间:2012-01-16 “一切闲聊结束,我们上‘战场’吧?”云舒伸了伸腰,做了做准备活动,一身干练的白色男装。 花沭瑾微笑,“我还以为你会穿女装。” “又不是去玩的。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偶尔穿穿也不错。”云舒眯眼微笑,笑的比花沭瑾狡黠得多,“阿瑾,交给你了!” …… 半个时辰之后,花沭瑾在墨剑的带领下缓步步入御书房。御书房内,凌泽岚坐在书桌前,似乎已经久候多时。神情介于严肃与轻松之间,显得有些变幻莫测,看见花沭瑾走进,也不动作,只是缓缓地注视着他。 花沭瑾看他如此镇定,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到了书桌下手,随手抄起几上的茶杯,轻品,茶水温热刚刚好。 “皇兄还真是冷静,就不怕朕在茶中下毒?”凌泽岚挥退墨剑,以轻松的口气开始了谈话。 花沭瑾放下茶杯,“你会么?”凤眸微挑,嘴角噙着的微笑意味不明,“而且就算下了,对我也不一定有作用。” 凌泽岚微愣,随即拍了拍手,“一别近十年,皇兄的胆色比起小时候还真是毫不逊色。当年,你以十岁稚龄挑战以广识文明的慕丞相,却淡笑自如,尽显王者风范,震惊朝内。”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而且。”花沭瑾温和地注视着凌泽岚,“就算你说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会改变。” 语气温柔,却绵里藏针,暗加杀气。 凌泽岚沉默,也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云舒呢?” “去找青龙令了。”花沭瑾道,“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入宫的最大目的是这个,而不是别的什么了。”意有所指地望着凌泽岚一会,倏地一笑,“这些天麻烦你照顾她了。” “不,是她帮了朕很多。”凌泽岚不甘示弱地笑回去,略带暧昧,“她救了朕,还为此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口好得怎么样了。” 花沭瑾神情未变,“若是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伤。”望向凌泽岚的目光里平白多了几分挑衅。 凌泽岚的笑容僵了僵,“也是……但若不是她舍身救朕,朕还真不能了解她的心意……” “不,皇上你误会了,她只是在履行忠君爱国的优秀品质而已。”花沭瑾毫不迟疑地打断道,“而且你们有过约定不是么,既然她要帮你,她自然会负责到底。”顿了顿,“这就是她的脾气,不是么?” 凌泽岚暗自捏紧了手,忽然又松开,对着花沭瑾轻松的笑,“就如皇兄所说吧……不过,云舒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呢。” 花沭瑾的眼神中瞬间划过一丝阴霾,又恢复高深莫测的模样,耐心地静听凌泽岚的下文。 “说起来,皇兄还不知道吧,云舒即将成为朕的皇后了。母后总是逼朕成婚成婚,这下,她一定无话可说了。”凌泽岚面带微笑地道,“到时候大婚,皇兄可……” “是么?怎么陛下你说的和云舒告诉我的有些不同呢?”花沭瑾打断道,眼眸中闪着自信的光芒,“云舒她,应该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吧。” “就算是云,也会为了些什么心甘情愿钻进笼子里。”凌泽岚与他的目光对上,“而且,若她不嫁给朕,朕怎么对她负责呢?” 花沭瑾的目光几不可闻地瞬间一凛,却又极快地被掩盖,“陛下……你说负责?” “怎么,云舒没有告诉过你么?朕还以为她什么都会和你说的。”凌泽岚轻笑,“朕和她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她不嫁给朕嫁给谁呢?” 纵是花沭瑾再有准备,也始料不及凌泽岚竟会说出这段话,表情依旧无懈可击,但那句话却还是不免轰然炸开在脑海里。 他说什么……肌肤之亲? “虽然她看上去成熟,终究还是个十六七岁的丫头,遇到突然袭击慌乱得一塌糊涂呢。”凌泽岚不依不饶地轻笑着乘胜追击,“无论是哪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为了安抚她,朕也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花沭瑾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嘴角缓缓重新浮现一个微笑,“你说谎。” 凌泽岚的笑容僵在脸上。 …… “阿嚏!”云舒揉了揉鼻子,不用说,那兄弟两个肯定在讲自己的坏话。算了,只要不过火,本姑娘就不和他们计较,找青龙令要紧。 其实,青龙令在哪里,她已经基本上心中有数了。 那个细节,曾经让自己无比在意,却又无法将那种朦胧的直觉通过理智解读。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自己的直觉。 青龙令,象征着四大神兽之一的青龙;龙,乃皇室图腾,是至高的象征,睥睨天下;青龙属木,位处东方…… “吱呀――” 她推开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挥手撒下一片白色的粉末,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乾泽殿,已经过了上朝的时间,原本就不该有什么人来打扰。 寂静的大厅,连脚步声也不曾闻到,只有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在空气里穿行。依旧是阴暗的让人发昏的环境,空气都似乎凝重地下垂。绕过朱红的柱子,云舒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一直到龙椅之前,才停下。 手指抚上冰冷的龙椅,慢慢地绕着,顺着优美的曲线。 青龙令,就在……那儿! 她猛地抬头,双脚蹬地,攀上龙椅。伸手自腰间掏出一根长绳,朝着横梁抛去。脚步在墙壁上交替更迭,她纵身一跃拉住坠下的绳头,用力向下一带。身影翩飞间,目光在壁画上飞速搜寻。 一丝光华闪过,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找到了! 手紧紧地抓住绳子,止住自己下落的趋势。她伸手绕了个圈固定住自己,贴近墙壁上的龙图腾。 自己早该想到的,龙椅居东向西,墙上的巨龙自然也是。龙椅上,帝王之尊睥睨天下,而墙壁上的龙图腾却比他坐的更高,看得更远,傲视群雄!青龙属木,而这图腾分明也是木质。 而具体所在的地方,云舒静静地凝视着巨龙的眼睛,霸气而又威严,满藏着对天下的傲慢不满。利落地从腰间再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她小心翼翼地将巨龙之目切开。 果不其然,并不是实心的珠玉,而是空心的罩子。而罩子之下,小巧的玉令精致温润,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已过百年…… 云舒情不自禁地微笑,伸手将它取出,小心地藏进怀里。 ------------ 第五十八章 :青龙令(下) 更新时间:2012-01-17 “朕说谎?何出此言。”略微的错愕过后,凌泽岚复而微笑,“据朕所知,皇兄那些天恐怕还在大漠之中。” “那不知陛下的人有没有告诉你,无幻楼的耳目遍布天下,只有我不愿意知道的,却没有我无法知道的。”花沭瑾微笑,低沉的眼眸里暗藏杀机。 ――真正的厮杀,开始了。 “你好大的胆子,花沭瑾,难道你想造反吗?!”凌泽岚一拍桌子,怒目而起,“连皇宫里都布下耳目,分明居心不良!” “就算我居心不良,那又怎么样?”花沭瑾缓缓站起身,与他平视,“陛下的江山,原本就是我让给你的,不是么?” “胡说,这江山原本就是朕的,这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凌泽岚不怒反笑,霸气森然,尽显皇族本色。 花沭瑾好不被其气势所影响,仿佛于激烈的洪流中独泛一叶小舟,平静的让人嫉妒。“那我将它抢回来呢?天下既然隐隐约约已经乱了,那么我干脆将它搬上台面,怎么样?” 凌泽岚继续质问道,“你要让天下大乱么?你于心何忍啊!” “于心何忍……我有心么?”花沭瑾微笑,“你难道忘了么?你和母后之所以惧怕我的原因?” 凌泽岚的心脏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时,他才九岁,凌泽谟也不过十岁,父皇,那时还是父王的书房里,原本正在检查两人功课。父皇一向器重凌泽谟,三个人谈了没多久,就变成了他们两个人下着棋对话,自己旁听。 不多时,父皇说到了自己的政敌手下的一员官员上午顶撞了他,问凌泽谟若是他,会怎么处理。凌泽谟仿佛醉心于棋局,心不在焉地说道,“不计前嫌,反而与他修好。” 自己不由笑了,这可不像是皇兄的回答啊,太心不在焉了吧,会让父皇生气的。 却不料,他接着以稚嫩的声音说道,“待事情传遍朝政,派人灭了他家,栽赃给太子。”落下一子,确是一步妙棋! 进门的母后瞬间失神打翻了盛着茶点的托盘,父皇一脸惊异地望着皇兄,而皇兄,却好像还一心沉醉在棋局中,没有注意自己刚才说出口的是什么。 他,毫不畏惧地点出来那个政敌的位子,心不在焉地说出了灭门这样的话,想出来的方法内藏后招……收买人心,同时里间太子党!虽然不够详细精妙,但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不是太过了。 另一年,家里曾经闯入过一只流浪狗,被自己好心喂养。谁知到,喂到一半,那狗忽然发起疯来,自己被吓的满院子跑。仆人们害怕被咬伤,没有一个人肯上前。 皇兄进了院子,捡起一根木棍就冲过来打死了狗,血流了一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种无谓的善心以后还是省省吧。”他丢下棍子,拍拍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离开了。手中捧着书本,诵读着“莫善不为”。 没有心……他这样形容自己还真是莫名的合适。凌泽岚深吸了一口气,“皇兄,我们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么?” “不,可以避免。”花沭瑾微笑,“放云舒和她的朋友走。” “不可能……”凌泽岚咬牙,“朕是不会放弃的。” “那么,就只能这样了……阿岚,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花沭瑾故作惋惜地叹了叹,“你原可以以此为筹码,评定江山的。” 凌泽岚的目光闪烁不定,“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若是你愿意放了云舒和她的朋友,那么,你将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收到你的敌人们的详细资料……很多东西,在台面下的解决方法远比在阳光下的解决方法方便,不是么?”花沭瑾笑道,“皇叔很棘手吧?还有所谓的一半兵力,要是他真的闹起来的话……” 凌泽岚的目光摇晃起来。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难道你还分不清么?”花沭瑾一步步走近,蛊惑的味道从他的目光中明白无误地传递出去,但就如同他一般,纵使知道是淬毒的,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般靠近。 隔着一张书桌,他附在凌泽岚的耳边,“呐,说出你的答案,我最亲爱的皇弟。”只要提出这个问题,接下来的一切都将顺利进行,因为……他太了解他这个弟弟了,他要做的选择也完全不用置疑。 凌泽岚的眼神浓的如同墨一般,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登基时的影像,又仿佛看到了云舒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剑。她的音容笑貌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回映,彷徨的笑容,消散在空气里的温柔,仿佛对一切不屑的快乐…… ――“阿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捶拳,“……成交。” 我说过的,毫无悬念。花沭瑾微笑,“谢陛下成全,若我与云舒成亲了,陛下可一定要来喝杯酒哦。”一敛袖,行了个四不像的礼,转身离去。 “皇兄。”凌泽岚不甘心地在他身后说道,“若是你,你会选什么?” 花沭瑾的脚步微微一滞,“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恐怕不知道的是你吧……”凌泽岚冷笑,“既然承认自己无心,那么你有什么条件在去谈爱云舒呢?” “爱云舒?”花沭瑾面对着房门止住,没有回头,嘴角的笑容未变,“我可从来没有说过爱啊。” 打开房门,门外,云舒成敲门状僵硬站立。 花沭瑾略挑眉,“来得那么快,东西找到了?” 与他轻松的表情相对,云舒却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头脑中爆发的交战――纳尼,你还给我一脸淡定?尼玛,我应该怎么反应,作为苦逼的女主角,我该说什么?哭吗,闹吗,还是应该淡淡的一笑说我也在利用你? 魂淡!我应该怎么反应比较正常?! 云舒淡淡地一笑,举起手,手心里的小玉令被牢牢握着,“一切顺利,走吧。” “云舒……你难道没有听到他说的么?”凌泽岚不甘心地从房内追出来,“他说他根本不爱你……” “呲”,一排银针贴着他的脸颊飞过,直直地钉入直对的墙壁中,没入三分之一。“我听到了,很清楚,不劳您重复。”云舒笑眯眯地说道,转过身,脚步轻快地朝前走去。 ------------ 第五十九章 :表白 更新时间:2012-01-18 云舒脚步轻快地跟在脚步沉重的凌泽天后,而花沭瑾,已经先回无幻楼了,好像出了点事情。啊——看我的微笑我的微笑,笑的多美多灿烂啊~~完全看不出刚被打击过诶! 靠!越想越让人气愤! “云舒,恭喜你。” “你小子够胆,哪壶不开提哪壶,恭喜个……”云舒青筋一暴,正要骂出口,却惊觉刹车。原来已经到了关押柒珩的地牢前,凌泽天惊愕状看着她。 “咳,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失态了。”云舒尴尬的笑笑,推开了地牢门。迎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铁锈的味道,阴暗潮湿的封闭空间,难闻的叫人作呕。 云舒的脸色,倏地一沉。 快步走到牢内,木质的刑架上,毫无生气的人影耷拉在锁链上,仿佛是已经失去灵魂的木偶。白色的衣服已经分不清楚颜色,黑红色斑斑血迹尤是醒目。 “凌泽天?”她忽然柔声唤道。 凌泽天不明就里地靠近,却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拳,被打倒在地——什么怪力! 云舒松了松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地走到刑架,懒得用要是,拔出腰间的软剑,几剑下去,锁链就裂成了好几段。 人影晃了晃都栽了下去,云舒适时地顶上,也不嫌什么味道重不重,沉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肩上的人影过了很久都没有气息,抓过手腕探了探,还好还好,虽然很虚弱,但依旧平安。半响,柒珩微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还好是你来了。” 傻瓜啊……就算让陌玘看到了又怎么样,你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么?!云舒觉得自己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湿的,这一对笨蛋师徒,老子真是受够了。 “我们出去吧,阿陌在等你哦。”云舒柔声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外走。 “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柒珩断断续续地开着玩笑,唉,都快断气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阿陌……会难过吧?” “是个人都会难过好不好?给我闭嘴,好好养精蓄锐,别倒在半路,信不信老娘扔了你拐掉阿陌。”云舒怒,“是病人就给我好好休息!” 斜睨了一眼凌泽天,“阿陌呢?” “我已经叫人去放了她,此刻应该等在外面了。”凌泽天沉声道。 云舒犹豫了一会,还是半背半扶着柒珩径直走了出去。嘛,与其看他们两个隔着纱这么玩着游戏,干脆推波助澜一把吧。一接触外界的阳光,云舒一把捂住柒珩的眼睛。要是这家伙瞎了,阿陌不活吃了自己才怪呢。 “云舒……师父!”陌玘的声音如期而至,只是后一声尖叫明显要刺耳很多。背上的重量蓦地被挪走,云舒连忙帮着她把柒珩扶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陌玘颤抖着双手小心地碰着柒珩,生怕触及他的伤口。柒珩原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谁?!是谁把师父伤成了这个样子!”陌玘转身,怒吼道,瞥眼看到凌泽天从地牢里走了出来。未及云舒反应,猛地冲到他跟前,狠狠地提起他的领口,尽管自己的身高似乎不太够。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师父弄成这个样子?!”陌玘的眼中似乎都能喷射出火焰,“凌泽天,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别开玩笑了……把他害成这样的不是你么?”凌泽天一把推开她,表情暗藏着愤怒,“若不是你,他能落在我的手上么?!” 陌玘错愕,“是……是我害了师父?”霎时转头,目光与柒珩相遇。柒珩张了张口:阿陌,别听他瞎说,师父没事。 “是啊,是你害了他。”一旁站立了许久的云舒忽然开口说道。 喂,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要不是没力气,柒珩一定用眼刀剜死她。 陌玘几乎被震惊地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他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一切,你呢,也不是故意伤害他……以后好好珍惜他,不就好了么?”云舒走上前,拍拍陌玘的肩膀,“你们两个之间的羁绊,不是我们能说三道四的,不是么?” 陌玘呆呆地望着她,又望向柒珩,柒珩温柔地回望着她,似乎从未改变。 “师父——” 她缓缓地走了过去,跪倒在他脚边,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师父……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以后一定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这些天来被幽禁的恐惧和担忧,见到柒珩时的心疼与后悔,冲动的浮现在脑海里的愤怒和悲伤……所有的感情都凝结在如水晶般璀璨的泪珠里滴滴落下。 “傻阿陌,很久没有哭了呀。”柒珩温柔地说道,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力道比往昔都小了很多,但却温暖熟悉的让她好想哭的更彻底一些。 只有师父,只有你毫无来由的宠溺和包容,只有你仿佛无限量的温柔和支持,只有你纯净的爱与守护,才能让我卸下一身的硬刺,不再担忧不再害怕,只是相信你。 师父,我好喜欢你,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阿陌,你知道么,师父这一生只真心爱过一个人。一个很可爱很体贴的丫头,贪吃爱玩,有的时候还有些毛躁,但是,每当她轻声地唤我为师父,每当她故作坚强地微笑,每当她无比信赖地站在我身后,我就会觉得很快乐。”柒珩揉着她的脑袋,却温柔地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如果有一天,她离开我的视线,我会多么不习惯。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小丫头等着我保护,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又再大的困难,我都会努力守护她。直到有一天,她长大,终于不再需要我了为止,那时候,我便远远地走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继续保护她。” “不,师父,我不要离开你!”陌玘扑进他的怀里,“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走的……我宁愿永远都长不大,我……我也喜欢你啊,师父。”温热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却为了两人终于交换的心声。 “阿陌。”柒珩闭上眼,深深地拥抱着陌玘。 …… “啧,有什么感想?”云舒斜眼看身后一脸阴沉的凌泽天,“看起来你似乎一辈子都赢不过他了。” 凌泽天看着她,微笑,“那又如何。” 云舒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不由一笑,“从一开始,其实我就怀疑了,凌泽天……你真的爱阿陌么?” “哦?不爱么?”凌泽天反问。 云舒缓缓地摇头,“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只有你自己清楚啊。”眨了眨眼,“总之这一场游戏,还是我赢了,所以你们兄弟俩就乖乖认输吧。有缘再见咯。”招招手,朝陌玘和柒珩走去。 “爱……”凌泽天遥望着他们三人的身影,漠然地自言自语,“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离开的最后一刻,云舒转头,瞥见了他失意的身影。不由叹了一口气,或许许多年后,偶尔的一个深秋,当凌泽天望着一地落叶怔忪的时候,他就会突然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只是,那时候,他的身边,还会剩下谁? ------------ 第六十章 :星夜(上) 更新时间:2012-01-19 接下来的时间,云舒把柒珩和陌玘安顿好,通知了溪珩岛的人来接应,并且把他身上大小伤口治疗一遍……七七八八忙完,天已经快黑了。 “麻烦你了。”一脸冷峻的青年冷冰冰地道谢,但语气里的真诚隐约可见。 晨悦是吧?名字挺欢乐居然是个冰山,“没事没事。让他好好休息个两三天养伤,保准活蹦乱跳。”但若不是柒珩深厚的内力,这一趟,恐怕真的够呛。 晨悦又郑重地行了行礼,这才返身回屋。 云舒在原地砸了咂嘴,终于忍住了自己在暗中偷听人八卦的小“爱好”,出了客栈门,在街道里游荡起来。 日落之后,行人日渐稀少,周围的小摊贩都已经收拾着家什准备回家。沿街的商铺也纷纷关起门来,偶尔一家两家没关门的也在整理货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丝莫名的惆怅,燃着落日的金黄,飘进她的心里。 不想回家…… 莫名有些叛逆的念头忽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云舒站定在街角,寒冷的秋风卷起她的衣角。她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家?” 干笑两声,她往四周扫了一圈,心念一动,进了一家成衣店……片刻之后,她走了出来,潇洒地往身后的店员手里丢出一锭不小的银子。 拂了拂身上的女装,淡淡的粉色,就好像自己心中的风花雪月,好像轻轻掸一掸就会彻底不见。好久没穿女装,感觉不错~~她转身拐进一家酒馆,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酒坛子。 “好了……那么到哪里去喝闷酒呢?”转了转眼睛,她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而且一个人喝闷酒会不会太伤神了?”脑海里有意无意地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啧啧,可惜是找不见的。 摇了摇头,再抬首,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慕府?静静地盯着匾额看了一会,云舒晃了晃手里的酒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准备转身离去。 “……云舒?”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舒一愣,霎时间有一种自己出现了错觉的感觉。缓缓的转过身,身后的青石砖上,白衣洒然,颀然静立。墨色的长发被整齐地束起,冷漠的眼眸依旧透露着一种生人莫近的气息,却温暖清冽,让人还是不自觉地靠近。 “刚还在想你,你居然就出现了。”云舒不由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小白,挺长时间没见咯。” 能把白色穿的那么好看的,也就是“白衣翩翩出尘客,绡月琉璃谪仙人”的冥邪谷谷主,玉倾漓了。无论什么时候注视他,他永远美的如同一幅画,俊雅如仙。 “确实很久没见……女装很适合你。”玉倾漓不由也和她一样微笑起来,缓步走进,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些许的惊喜。 云舒轻笑了两声,“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举起右手,晃了晃两个酒坛子,故作豪气地道,“怎么样,整两坛?” “伊人有约,欣然相随。”玉倾漓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一个酒坛,雅声道,“不过这里不太适合喝酒,换个地方?” “哦?有什么好地方推荐么?” 玉倾漓难得略带狡黠地笑笑,“那就看你跟不跟的上了。”未待云舒反应,白影一闪,已经跃上墙沿,如风一般朝前略去。 云舒好胜心被他激起,当下连踏几步,运足轻功,随他前行。风声猎猎在耳边响起,萧瑟的秋风刮在脸颊上,不疼,却沁凉沁凉,似乎带走了一身的烦热。积压在心里的郁闷,在尽情的奔跑中渐渐消散。 小白他,还是那么温柔啊…… 云舒不由轻笑,甩袖加速,超过玉倾漓,朝后扮了一个鬼脸,“算了吧,你还是跟着我走吧……别跟掉了哦!” 玉倾漓微笑,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像发疯一样,或者说是云舒像发疯一样,玉倾漓陪着她发疯一样绕着街道跑了一大圈子。最后到了不知道哪个废弃院子的屋顶,跑的痛快无比的云舒毫无淑女形象地躺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玉倾漓理了理跑乱的外衣,在她身侧坐下。 “小白啊……说起来,你没事跑丞相府去做什么。”云舒未动,睁眼看着夜空,问道。 “看一位故人……但已经不在了。”玉倾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晰冷冽,仿若泉水,“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街道走?” “唔,被无幻楼抛弃了呀,要不你捡我回家?”云舒笑嘻嘻地答道,翻个身,状似“纯洁”地眨眨眼睛,“求包养~~会做饭会打扫会暖……咳咳,那个啥哟。” 玉倾漓被她的表情逗得一笑,敲开酒坛上的封泥,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举起坛子,痛快地灌下一大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不是我找你喝么……怎么喝的比我还勤快?”云舒抽了抽嘴角,坏笑两声,拍拍他的肩膀,“不会和小黑吵架了吧,哎呀,年轻人嘛,吵吵合合很正常啊……”附带暧昧地挤了挤眼。 纵是玉倾漓再纯洁,恐怕在这么明显的暗示下也知道云舒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头,无奈地说道,“他是我哥。” 云舒笑着躲过,拿起自己的坛子,也豪放地灌下一大口。眼角一扫,“流星!”急忙放下坛子,一本正经地闭上眼睛许起愿来。 玉倾漓略有些讶然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个。” “我当然相信啦。”云舒睁开眼,敲敲他的肩膀,“不知道了吧……我从小就最喜欢听什么鬼神传说了,这种东西我向来深信不疑。” 玉倾漓微笑,有些高深莫测。 云舒眨了眨眼,缓缓伸出手,然后……出其不意,一把把他摁到在屋顶。玉倾漓一愣,却听得她道,“老这么坐着,不如一起躺下看看星星啦,你看夜空多漂亮。” 随着她的话望向天空,果然,漆黑的夜幕上,点点都是耀眼的繁星,星罗棋布,美不胜收。 “很漂亮吧……其实,星星也是有颜色的哟,看到没看到没,那颗就是绿色的!”云舒对着天空欢声道。 玉倾漓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看见一颗透着绿色荧光的星星。再仔细一看,不止有绿色的,还有蓝色的,紫色的,金色的,还有红色的,淡粉色的……仿佛漆黑的绒布上,稀稀疏疏被镶上了彩色的碎宝石,美得出奇,美得生动。 云舒偏过头,看着玉倾漓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好奇地望着星空,不由感到几分开心。黝黑的眸子里隐约倒映着星幕,全身的防备都似乎被卸了下来一般,柔和地出奇。 ------------ 第六十一章 :星夜(下) 更新时间:2012-01-20 嘛,这就是星星的力量吧。 笑着笑着,眼前却浮现上一个人影,微笑着,明明总是写满神秘与阴谋的凤眸却也闪着如孩子般单纯的光芒…… “云舒……怎么突然就哭了?”玉倾漓一侧头,却发现云舒的表情近在咫尺,清澈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滑落,顺着脸颊流至身下的瓦片。 “没办法呀,谁让小白你太温柔了呢。”云舒笑着,却止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怎么办,一哭就刹不住车了,你要负责啊。”手情不自禁地抓紧对方的袖子,紧紧地攥住,却还是徒劳无功。 心底好像缺了一角,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去无视,用冰块将它填满,一碰到温暖,就会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我以为……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可,没有办法不在意啊。”她忍不住抽抽嗒嗒地说道,尽管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玉倾漓沉默着坐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上去不像是会哭的人对吧……只要看上去坚强的好像和剑锋一样,就认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我,我一定没问题的是吧?”云舒捧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口,混着眼泪,有种难言的苦涩。 玉倾漓默默地注视着她,捧起酒坛,心不在焉地也灌下一口。 云舒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把酒坛重重一落,看着玉倾漓。两次最郁闷的时候都碰到了你,简直就是老天都看我可怜,送只美男来安慰我……还是说,是在提醒我,与其喜欢那个永远都看不透的腹黑妖孽,不如把握机会,死赖上你这个谪仙美男? 哈,果然是喝多了,居然脑袋里会冒出那么奇怪的想法。就算我肯,恐怕你也不会收吧? “……我会,只要你愿意来。”玉倾漓忽然无比认真地转头说道,清澈的眼眸毫不忌讳地直望云舒,里面的情绪是云舒看不懂的复杂。 吓,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云舒被惊的瞬间后背湿透,风一吹,打了一个寒颤,而且……小白他还真的回答了? “云舒,如果待在无幻楼你觉得不快乐的话,来冥邪谷吧。”玉倾漓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云舒的身上,温和地笑道,“至少保护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云舒彻底傻眼……干笑了两声,“小白……这种话不能乱说的,要不是我们两个熟,还以为你……” “我喜欢你。”玉倾漓冷静地接口道,看着云舒瞬间惊悚状的表情,不由轻笑,“但我也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要在意,只是希望以后你难过的时候,不要忘了有一个人一直等着和你一起再喝酒。” “你开玩笑吧?”话一出口,云舒却后悔地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擦,自己说了什么狗血外加没礼貌的话!刚想道歉,却听到玉倾漓仿佛带着淡淡自嘲口气般自言自语,“或许吧,玩笑……而已。” 侧过身,温柔地抚了抚云舒的脸颊,“我可以抱一下你么?” “……”云舒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似乎已经分离了,她刚刚到底听到了又看到了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呆呆地被玉倾漓拉进自己怀里抱了抱,又推开。 “其实,你愣神的样子,挺可爱的。”玉倾漓扶住她的肩膀,弹了她一下额头,见她好像还没有反应,只知道眨着个眼睛看自己,不由笑的更明显了一些。 逐渐俯下身,情不自禁地靠近……就在快触及目的地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杀气一闪而过,而在他错愕停顿的瞬间,云舒似乎终于反映了过来,下意识地一偏头。 玉倾漓的眸色暗了一下,加大了手上扶住她肩膀的力气,却……将吻印在了她的额间。 云舒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几不可闻地一颤,不知道多久以前似乎听谁说过,印在额间的吻,是最纯洁的,代表着一生的守护却不强占。 “可惜了……”她忽然下意识地喃喃而出。 玉倾漓微带些讶然地看着她。 云舒连忙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个可惜……只是,有点可惜,我们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相遇。”如果,我爱上的是玉倾漓,那么,如今也不会沦落到拽着一个人陪自己喝闷酒的下场了吧。 但世事,往往就是那么几个可惜,错开了很多人的命运。 云舒灌下一大口酒,“小白……你喜欢我什么呢?”无比冷静的口气,似乎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那个云舒。 “不知道,就是喜欢。”玉倾漓笑着也喝下一大口酒,俗套,在他嘴里却又觉得不怎么俗套地回答道。 云舒忍不住笑了几声,拿起酒坛碰了碰他的酒坛,“其实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认识你,努力跟了你好久,你才终于肯和我说说话……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英明的,否则今天,恐怕就是我一个人喝闷酒了。” 玉倾漓转头,正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个低沉优雅的身影从背后响起,“确实英明……”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终于忍不住了么?喝下一大口酒,清香到泛着苦涩。 而云舒,则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糟糕,太得意忘形,居然忘记注意周围的情况。僵硬地回头,屋脊的另一端,一身暗红色的长衣,散披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不是花沭瑾又是谁? “喝酒喝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家了吧?”花沭瑾缓缓地踱步而来,没有看一眼玉倾漓,只是专注地望着云舒,微笑着半眯的凤眸里明白无误地写着――大爷我现在很不爽,有本事你顶撞一句试试看? 云舒垂眸,转头对玉倾漓道,“天色不早,也确实该散了。我先走一步,小白。”微甜地笑了一下,“今天谢谢你。” 花沭瑾的眼眸里顿时划过几丝暗紫,一把拉起云舒的手,朝玉倾漓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今天晚上多谢你照顾云舒了……几天后见。”略显强硬地拉着云舒就朝屋脊的另一端走去。 云舒被他拉的一踉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只来得及跟住他的脚步,匆匆回头一瞥,玉倾漓坐在原位没动,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那身影,在星空的陪衬下,忽然显得有些过分孤单,让人的心,淡淡地揪疼。但有些东西,她再想去给,却也是允诺不了的。 他说得对,或许……只是一个玩笑吧。她苦笑。 ------------ 第六十二章 :再度启程 更新时间:2012-01-21 无幻楼内—— 云舒拍开花沭瑾的手,轻踢开自己的房门,往内走去。走到一半,手被从身后拉住,可以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身后,很近很近,却什么气息都没有,仿佛很远很远。 “云舒……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冷寂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吹来都会吹散一般单薄。手被猛地攥紧,但让云舒更深切的感受到的,还是心……瞬间似乎被刺疼了一下。这样的语气,不适合他。 “只要看上去坚强的好像和剑锋一样,就认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伤害到……”他淡淡地重复道,将云舒拥进怀里,“我和你,是一样的。” 凌泽的香气淡淡地萦绕在鼻尖,此刻的院落很静很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瞬间似乎无数倍放大。 仿佛倾诉,又仿佛是蛊惑,他的声音在耳边幽然响起:“不要相信你看见的,你听见的……云舒,如果是你,一定能感受到,我心里的声音。”一个吻,轻轻地落在脸颊,“你一定可以……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所以……”他松开手,继续用低沉但依旧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道—— “不要背叛我。”“不要背叛我。” 云舒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仿佛刚才那声重音不是她与他一同说出口的一般。星光下,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只有依稀的轮廓可辨,但这样,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或许更加安全吧。 “我们……是相同的。”云舒轻轻抬起他的手,庄重地落吻于他的中指指节,“所以你也要记得,你有多信任我,那么我就有多信任你……只要你不放手,那么我也永远不会离开。” 她缓缓地笑了,尽管知道没有人能看得见,模糊抚上花沭瑾左眼下的泪痣,“阿瑾,我爱你。”无论你爱不爱我,这时已经决定好的,是我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扶住他的肩膀,云舒踮起脚尖,轻轻落吻在他的额间。 “晚安,做一个好梦。” …… 第二天,在花沭瑾之后,从流火教返回的暮子昕等人也到了明安。由于每家都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一致决定休息一周,用作养伤、处理事务、准备资料、调养身息……等等,总之,按照云舒的话说就是“把一切搞定,安心开始接下来的路程”。 青龙令、白虎令已经顺利到手,下一个目标—— “关于朱雀令,你们有什么线索么?” 云舒翻看着手里的两块玉令,大是不大,两块合起来才一张扑克牌大。形状就像普通的令牌,三角的顶,卷角,连着璎珞。选材上等,雕工精细,青龙傲跃,白虎低咆,栩栩如生。 一周的时间转眼即逝,此刻,不多不少十个人,满满当当地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根据目前查到的……”柒珩沉吟,一周被陌玘按着好好休息,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只要不拼命厮杀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凝华院。” “噗——”苡祢喷,恰好淋了浣浔一袖子,手忙脚乱地胡乱擦了一把,“这名字一听就是妓院吧?” 浣浔嘴角抽了抽,瞟了她一眼,眼神鄙视。 柒珩莞尔,“确实。” “凝华院,鸨娘玉娇,曾是名动一时的江南花魁。一生生活在勾栏院中,看尽人间冷暖,据说手段毒辣,言语犀利,极其难应付。”暮子昕淡淡地补充道。 罗木皓接口道,“而且,这凝华院能够名声日盛,据说很大原因是在朝廷里有后台,江湖上也很吃得开。” 元希撑着下巴晃了晃筷子,“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 罗木皓被她一望,无奈状摊手,示意自己没辙。 “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据最新的消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要开始了。”浣浔沉声道,“这一次,不仅有全国各地的名花名妓报名,而且邀请了许多朝中的达官显贵和江湖中的名门要派参加,声势浩大。” “那关我们什么事?不就声势大点么。”苡祢不解状提问。 “关键的是奖品吧。”陌玘冷静地点出关键。 柒珩摸摸她的头,以示嘉奖,“没错,凝华院日前已经放下话来,这一次花魁大赛选出的花魁娘子不仅可以名誉全国,而且还会奖给她很多珠玉宝石、名家雕刻……朱雀令,就在其中。” “所以就是说……要我们去参加花魁大赛?”焉燃羽总结道,半信半疑地扫视一圈,却见苡祢忽然兴奋到不行。“哇哇,终于到了评选花魁的时候,我就知道穿越什么的绝对少不了这一环节的!哇哈哈,参赛参赛,我们都参赛,一定要把花魁夺下来~~” “不行!”浣浔果断反对。 “干嘛?”苡祢怒瞪过去,忽而转念一想,贼兮兮地一笑,“嘿嘿……你不会舍不得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浣浔瞟了她一眼,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就你这个姿色嘛,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材没身材,要才艺没才艺的。除非评委瞎了眼,不然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苡祢被气得一噎。 元希戳戳眼前的烤鸡,“不参赛的话……要不云舒你去偷吧?反正也是你的老本行。”烤的挺好的嘛,皮脆肉嫩。 众人的目光随即转移到云舒身上。 “我?”云舒一愣,抓住手心的玉令,“不去。”果断地拒绝。 “诶?为什么!”陌玘讶然反问。 “……嘿嘿,那么好的机会,花魁大赛啊,那么轻松地就过了岂不是很无聊。”云舒眨眨眼,眼神狡黠,在场的众人忽然集体打了一个冷颤。 苡祢打了一个喷嚏,吸吸鼻子问道,“你想参加?”眼神自然地往静坐在云舒身侧很久的花沭瑾身上瞟瞟,“你确定他……同意?” 云舒侧眸看去,花沭瑾撑着颔,好像已经睡熟。阳光照在他侧脸,映出好看的弧度。 她蓦然勾起一抹微笑,“当然,而且不止我,大家都要参加。” ------------ 第六十三章 :凝华院 更新时间:2012-01-22 十月十五日,景都,凝华院—— 距离十八日的花魁大赛开始只剩下了三天,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参赛的,观赛的人潮都涌入了这个不算太繁华的小镇。别的倒没什么,就是高兴坏了当地的客栈老板,酒店老板,日渐清淡的生意一下子有了起色。 每年的花魁大赛,总是能大赚一笔,真是不错。 “哟……这不是蓝公子么?好久没来了呀,怎么,那么早就来看姑娘?”凝华院门口,一身材婀娜的女子挥舞着彩绢在来客中游走,施了浓妆,却不显太过艳丽,反而将她周身的女人味衬得更加浓郁,叫人移不开眼。 被唤作蓝公子的年轻公子哥色咪咪地笑笑,“玉娇啊……说是鸨娘,你的姿色比你楼里的姑娘们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你现在还接不接客,要是还接,哥几个可一定捧场啊!”和周围的狐朋狗友一起哄笑起来。 玉娇神色未变,且笑盈盈,“蓝公子笑话了……玉娇哪敢和楼里的姑娘们比……这次来观赛,花红可不能少买了呀。咱这凝华院的姑娘,就指望着你们多捧捧场了。” “瞧你说的,这是哥几个义不容辞的呀。”蓝公子挤了挤眼,“这回,流香姑娘一定上了吧?” “那是当然。”玉娇笑,千娇百媚,推了他一把,“想见她呀,快进去交钱吧。” 蓝公子哈哈大笑几声,和周围的几个风流兄弟进了楼。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玉娇忍不住朝他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不过有几个臭钱还真自以为风流潇洒了。眼神一瞟,抓住被一团彩衣围住的某只,摆着细腰走了过去。 “哎哟哟,我想是谁呢,惹得我楼里的姑娘们前呼后拥地围过来……原来是黎二爷啊。”玉娇挥动着彩绢,对着自动涌上去的几个姑娘使了使眼色,那些姑娘才不情愿地退后了去。“想公子也好些日子没来了,不会是又到什么地方找野味去了吧?” “哪还有姑娘比凝华院的还好?”黎景玥左右拥抱,好不惬意,丹凤眼朝玉娇毫不避讳地一阵打量,“哟,打扮的这么正式,玉娇你莫不是也转了性子。” “哪的话。”玉娇捂嘴轻笑,“黎二爷可是贵客,还不快扶他进去。” “是。”姑娘们莺莺燕燕地笑着挤作一团,簇拥着黎景玥朝内走去。 玉娇摇了摇另一只手里的画扇,倒不是有多热,不过是个陪衬而已。暗自思付,这黎景玥可是大财主,每次来都出手阔绰,却也是个精明的主,不好伺候啊。 来来往往的客人,生客不少熟客更多,一辆辆绫罗装饰的马车也到了。可是,怎么还不见…… 正还在想,楼内忽然传出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下来了。“阿兰,出什么事了?”她皱了皱眉,随手招过一个靠门口的姑娘问道。 阿兰伶俐地答道,“还是不那个楼兰兰,把花瓶摔下来了。” “……真是一点都不能省心。”玉娇叹了口气,吩咐道,“流香呢,我忙着招呼客人,楼里叫她先应付着。” …… 与此同时,离凝华院不远的一处僻静小院内—— “什么?!”众男齐毫无风度地喊道,惊悚状望着云舒。 “怪不得你说的那么自信,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于此相对的是笑趴在桌上的众女,尤其是苡祢,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干得漂亮,不愧是云舒!” 云舒无辜状回望,“谁让他们不同意我们上场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他们报名了呀。”眨眨眼睛,假惺惺地望向众男,“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鬼才没意见!”浣浔磨牙的声音清晰可闻,“我不干!”叫他穿女装去比什么……什么花魁?!开什么玩笑! “就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做如此……败坏风德之事!”罗木皓神情激动,“要是让人知道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出去见人!” “我看未必……小皓子呀,挺有趣的哦。”元希捧着笑疼的肚子,拍拍罗木皓的肩膀,一想到这家伙扮女装……噗,不行,笑的肚子好疼。 相比之下,暮子昕和柒珩的反应就温和很多了,但坚决的眼神明白无误还是在拒绝。暮子昕的脸上如同挂了一层冰霜,“就没有别的方案了么?” 焉燃羽强忍着笑意,“其实……偶尔这样洒脱一两次,也不错啊。子昕……噗,我看好你哦。”武林盟主穿女装?不行,不能想象,真的连想象都是一种罪孽啊。 “师父……放心吧,我坚定地站在你这边。”陌玘站起身,拍拍胸口。 柒珩微笑。 “不过……”陌玘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挺想看你穿女装的。师公也是那么希望的吧……”眨眨眼睛,一脸期待地望向柒珩。 柒珩苦笑。 云舒满意地看着众男一脸便秘的表情,回头,花沭瑾无压力状微笑。忍不住白眼过去,也是,这家伙对性别基本就是没概念,男装女装都没区别。 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花沭瑾挑眼微笑,莫名让云舒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却见他笑的更开心,还俯身凑了过来,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些…… 云舒忍不住一愣。 “你们先谈吧,无论结果是什么,我听你的。”他微笑着吻了云舒一下脸颊,“我有事,先出去了。”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呀~~”众女一脸暧昧状望向云舒。 云舒在桌底悄悄捏紧的手蓦然松开,笑着白眼回去,“呀什么呀,没见过人家亲热么?”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众男,“考虑地怎么样,反正我名报了,要是你们不愿意的话……嘿嘿,我可就叫她们上了哦。” “你……”浣浔怒瞪。 “‘你敢?’是吧?”云舒微笑,却让人感到一阵阴寒,“你说我敢不敢呢?宫主大人?” 浣浔陷入沉默。 …… 另一边,忙了一个下午的玉娇终于带着一身的疲劳回了自己房间。好累……浑身腰酸背痛的,该死的,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啊,烦死了。 随手扯过汗巾洗了洗脸,卸去一脸浓妆,露出姣好素净的容颜来。看年岁,说是鸨娘,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右侧颊上的一道伤疤,虽然已经看不太清,但依旧让人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抚上伤疤,她不由望着铜镜陷入沉思,当年,她为情所伤。一心一意交托与那人,却换来钱财被枪空,还被那人毁去了容貌……若不是遇见了他,自己的这一生便这样结束了吧。 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影,她不由悄悄红了脸。 “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窗口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玉娇不由一愣,惊喜地转身,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却恭敬地俯身行礼…… ------------ 第六十四章 :准备(上) 更新时间:2012-01-23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把那几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们搞定。被喜滋滋的苡祢她们拉去逛街买东西,天快黑才被放回来。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也买到了一些好东西…… 静立在床边,看残阳渐渐西坠。云舒的目光忽然有些悠远起来,花沭瑾离开前说的话又一次重响在脑海里。 “凌泽岚三日后大婚……将迎娶五位美人入宫封妃,其中,丞相府的二千金慕伶浠与黎家大小姐黎婉儿将被封贵妃。朝中皆贺,普天同庆。” “……他没有立后。” 没有立后……那又怎么样呢?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吧。云舒自嘲地笑笑,抱肩而立,深秋的凉风自窗口吹入,微微透着寒意。 慕忻白,终于得偿所愿,加入后宫;黎婉儿,凌泽岚终是没有负了这个深情的傻女子;凌泽岚……不是她在意什么,只是带着美人的牌子,他选择了江山,总觉得有点难言的不爽。 也许,不是他太理智,而真的是自己的魅力太低了? “……深秋露重,你不冷么?” 蓦然回神,云舒转身,却见桌前,花沭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灯影摇曳,明暗不分,屋子里的色调略显暧昧不清…… 云舒勾起一抹微笑:真正值得深思的,难道不是阿瑾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么? 合上窗户,云舒朝花沭瑾走去……走到跟前,却又忽的一个急转身,转到床边,拿起一件暗红色的女装。式样繁复,却不显累赘,看似开放,其实保守,仿佛黑暗中燃起的一簇火焰,妖艳绝美。 “很美的衣服,不过,不适合你。”花沭瑾只扫了一眼,便直接评价道。 “不用适合我,这件衣服……”云舒笑,举到花沭瑾眼前,“是给你穿的!” 花沭瑾的面部表情很神奇地僵硬了一下。 “诶?你忘了么……今天下午,你说我怎么决定你就怎么履行的呀。”云舒很纯真地眨了一下眼,“所以咧……阿瑾你一定会参赛的对吧?” 花沭瑾失笑。 “笑什么笑,哼哼,放心吧,我会亲自帮你准备的,一定会弄出一个妖孽级美女……”云舒恢复真面目,奸笑ing,“阿瑾啊,总不能浪费了你那么好的原材料是吧?” “其实你从一开始,目的就是这个吧。”花沭瑾趁她走近,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摁坐在自己的腿上。贴近她耳朵,轻声的说道,“很想看我穿女装?” 云舒笑,一脚踩上他的脚面,趁他吃痛,快速抽身离开。 “没办法……这么多人,也就紫瑶出场的话,胜算大一点。”云舒敲敲桌子,“我是去偷偷逛过一圈了……唉,果真是美女如云啊,尤其是那个凝华院的流香,果真是头号种子。”眼睛一眯,将衣服塞进花沭瑾怀里,“快给我换上,我要给你做造型!” 花沭瑾拿着手上轻飘飘的衣服,冷汗,“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吧,你还真狠得下心。” “我管它呢……她们都冻得起,你一个大男人冻不起?快给我换上……快快!”云舒强推着把他弄到了屏风后,“抓紧速度,明天还要训练别的,时间紧任务重啊!”转身开始捣鼓起几百年不用的胭脂水粉。 花沭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准偷看啊。” 云舒黑线,手中的胭脂盒差点打翻。将下午买到的首饰一字排开,一件一件仔细地翻看。根据她打探到的消息,本次花魁大赛一共有四十多位参赛者,经过两周的比赛,角逐出花魁娘子。 是的,没错,这场比赛,只有第一名,没有其他奖项。想要一举成名,只有拼命地去搏第一,也因此可想而知,这一场比赛有多惨烈。 初赛比试的题目未知,目前已经流传开来的好像是淘汰赛制;复赛虽说传言比试才艺,由评委择优录取,但应该也没有那么简单;决赛……更加无从知晓。 仔细想想,她们说得也对,要是自己去偷或许会方便很多,但……她的眼神不由黯淡下来,一来凝华院幕后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二来,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 无声地叹过一口气,掰正铜镜,镜中的人满脸愁容,黯然神伤。呼,还好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云舒努力笑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己可是小强命,哪那么容易挂掉。 松了松筋骨,哟西,该看看我们的公主殿下,衣服换好了没有~~云舒奸笑着朝屏风走去,一阵凉风吹来,“不好!”她急忙探后,果然窗户大开,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案上,花沭瑾则无影无踪。 混蛋……云舒一拳砸在窗框上。 …… 第二天,一大清早,整座院子内就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和爆笑声。毋庸置疑,来自各位男士的惨叫声,还有来自各位少女的爆笑声。还好这座院子已经被他们包下了,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不然还以为这边有人集体发疯。 “哎哟,笑死我了,快扶我一把。”元希倒挂在焉燃羽身上,笑的满眼泪花。 罗木皓顶这个鸡窝发型,整张脸成一个极其古怪的节奏抽搐着。嘴的周围被元希恶搞出一圈红印,就像带了个圈;脸上的胭脂涂得火红火红,就像刚被煮出来一样;穿着个女装,不禁不伦不类,而且由于某只错误估计了他的尺寸,导致衣服太小,遮住了前面就遮不住后面,遮住了上面就遮不住下面…… “元希!!!”罗木皓接过暮子昕递过来的铜镜,咆哮。 “不赖我啊,我可是努力了的。”元希吐吐舌头,“不过我可从没倒腾过这东西,弄不好不怪我啊。”拍拍焉燃羽的肩膀,“实在不行就拆了叫阿羽帮你重弄呗,是吧?”瞄了一眼一旁淡定状的暮子昕。 相比于罗木皓的完全崩毁,暮子昕的造型确实一切尚好。焉燃羽到底是作为大家闺秀被培养了蛮多年,给暮子昕梳了个好看的双平髻,略施粉黛,挑选的衣服也恰到好处,淡淡的蓝,正和他冷漠的气质。 但是……总觉得哪里好别扭,为嘛咧为嘛咧,明明应该很合适的。元希皱着眉头盯着暮子昕看了好一阵,焉燃羽拍拍她的肩膀,附耳道,“很别扭对吧?没办法……谁让他长的那么男性化,线条那么硬。” ------------ 第六十五章 :准备(下) 更新时间:2012-01-24 对了!就是这个!元希配合地摇摇头,没办法啊,这两只长的都属于线条刚毅型,帅则帅,扮女人的话……太恶心了。 “阿陌和苡祢呢?她们两个昨天不是很积极的么?”元希勾住焉燃羽的脖子,大声嚷道。 焉燃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柒珩和浣浔的s指数,恐怕这两个搞不定吧……” “谁说搞不定啊,当当当当!”正说着,苡祢蹦跶了进来,“看看,这就是我的杰……噗,罗木,你被元希煮了么……哈哈,泡面都熟了(发型)!”一个踉跄差点被跌倒。 “真是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随后登场的陌玘不由和苡祢抱着笑作一团,小希啊,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 柒珩和浣浔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原来你们两个真的有做伪娘的潜质。”元希随意一瞄,眼珠差点蹦出来。 柒珩一袭淡色纱裙,绘以极淡的妆容,将五官描细,长发披肩,斜角随意绾成发髻,垂下二三缕。原本就淡雅的气质在刻意的营造下愈显淡然若仙,如画中仙,美得飘逸。 陌玘略显得意地一笑,“那是当然……我可是特地和云舒学过一点易容的。”略微陶醉状,“而且,谁让师父就是那么美呢~~” 柒珩无奈地笑了。 而与他相对的,就是浣浔的邪魅气质。原本就是在魔教熏陶长大,浣浔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种邪邪的感觉,这一次,由雪貂小姐倾情赞助,将他塑造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妖女。不说话,妩媚的桃花眼就已经电的人走不动道…… 至今苡祢回想起雪貂在装扮浣浔时的满脸兴奋,还是忍不住被她锃亮的眼神吓的冷汗。 大胆的露肩装,露出“香肩”稍许,刘海加长,遮住小半的脸颊,若隐若现惹人遐想。左耳的流苏铃没有取下,摇摇坠坠更显几分媚惑,每一声细碎的铃声都让人心弦荡漾。 “啊~~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百合也是应该的了。”苡祢陶醉状,被浣浔冷冰冰一个眼神瞪到,汗毛集体稍息立正了几个回合,脚步一溜就躲到了元希的身后。 “你不是不怕他了么?”陌玘奇怪地问道。 “昨天晚上他拒不合作,所以我没办法就下了一点药。”苡祢抹了一把汗,忍受着浣浔的杀人目光,“谁知道那药粉配错了那么一点点,解药解不开……”声音越说越小,“结果他僵坐了一夜。” 陌玘等人默…… “说起来……罪魁祸首怎么还没来?”苡祢决定转移话题。 众人面面相觑,俨然不知。 “要不你去叫叫?”陌玘戳戳元希。 “不去!万一她老人家玩得正高兴,结果我进去一打扰,被她秒掉怎么办?”元希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要去你去。” 你都那么说了,还会有人去么?陌玘白眼过去。 “那难道就这么等下去?”焉燃羽冷汗道,“我觉得那边那几个男的都要暴走了。” 众女汗,万一打起来,她们还真不是那几个的对手。正当众人纠结中,清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抱歉抱歉,来晚了,一不小心就入神了。”云舒一溜小跑跳了进来,看表情,high到不行。 众女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快点把作品交出来。 云舒故意挑了挑眉毛,举起手,众人这才看到她手中居然抓着一根绳子。汗……什么情况?她勾了勾嘴角,笑的众人莫名有些冷。 利落地一拽绳子,一道黑影从门外闪进。眼角抽搐地抬起脸,大厅内的众人表情瞬间shock化。 “靠——极品!”良久,元希呆呆地喊出众人的心声。 云舒满意地拍拍手,这才慢悠悠地开始帮花沭瑾松绑。花沭瑾活动了一下手脚,一直纠结的神情蓦然舒展开,朝着云舒嫣然一笑,“云舒……你最好永远都记得今天早上你做了什么哟。” 杀气森森,云舒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硬着头皮自我安慰,么事么事,为了能看到极品美女,我认了。 墨发披肩,斜插一只白玉细簪,凝脂般的皮肤上没有施加任何胭脂,却好的令人吃惊。五官细致如画,凤眸勾魂摄魄,浓邃的黑色中隐隐透着深紫,左眼角下泪痣盈盈欲坠,别添几分娇弱。 衣衫的设计巧妙地遮住了胸部,恰到好处的剪裁将他的身形由视觉上转为纤瘦,只要不走到他面前仔细比划,远看比一般的女子尤好三分。 “绝对的杰作啊~~”越看,云舒越觉得陶醉,啊啊啊,只有我这种天才才能造就出这样的美女。 花沭瑾很配合地朝她抛来一个媚眼,云舒顿时有一种头脑发热的感觉,这丫果然是只妖孽,大大的妖孽,这才是祸国红颜啊~~尼玛,你还叫天底下的女人怎么活啊! “这次花魁要是摘不到……我的名字倒过来写。”元希深吸一口气,眼神闪亮地道。 “哼哼……那是当然。”云舒回神,微笑,对着良莠不齐的诸位“美女”,“接下来的两天,你们就接受我们好好训练吧……这一趟比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什么训练?!”罗木皓惨叫,“我都成这样了,还要参加?!” “当然,多一个人参加就多一分获胜的可能!”云舒松了松筋骨,奸笑ing,“至于训练嘛,也就一些仪态啊,礼貌啊,行话啊……别忘了,你们可是各大名院的当家红牌啊。” 众男的脸瞬间黑了一大半。 “哦哦,还有才艺,你们多多少少都有会一点吧?”云舒笑的一脸无害,“要是不到决赛就被刷下来……哼哼哼哼,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对吧?”随手拿起一盏茶杯,慢慢倾倒出里面已经凉掉的茶,透明的茶水落到地面,莫名冒出一堆泡泡。 她什么时候下的毒?!陌玘等人面面相觑,咂舌,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有木有! ------------ 第六十六章 :第一战(上) 更新时间:2012-01-30 战争是恐怖的,厮杀的血色与死亡的黑色遮住了人们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前途的光明。但还有一种战争,没有鲜血,却让人倍感阴寒。 ……没错,那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 十月十八日,花魁大赛正式开始! 在经过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随着鸨娘玉娇婀娜地走上舞台,原本喧闹的全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这初赛的规矩嘛,确实十分简单。”玉娇微笑,朝台下的看客们抛过几个媚眼,“楼上贵宾二十五位,每人手中两支玉茗(茶花);入门看客二百七十八位,每人手中一支玉茗,一共三百零三支。” “而这报名参赛的姑娘,一共四十六位。”玉娇指了指窗外的日头,“现在是辰时(7-9点),距午时(11-13点)还有两三个时辰。无论用什么方法,最先拿到二十支玉茗的十位姑娘,即将晋级三日后的复赛。” 比赛规则已经宣布,现场顿时一片沸腾。 云舒看着手中的两支玉茗,暗笑,自己扮男装习惯了,直接买票进场……赚了个便宜呢。而托手中有几个钱的福,散席卖完了只好买贵宾,一不小心就领先了别人两支花。唉,那几个丫头肯定气得咬牙。 不过,也是意外收获,这二楼的贵宾区,熟脸还真不少呢。 黎二少就不说了,那个花蝴蝶打死他都不可能错过这么个好节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但往他左边看,残暝和玉倾漓一黑一白,一如既往扎眼得很……那天看到小白,果然不是偶然。 退回来看,隐隐约约地帘幕后,俨然而坐,美女相拥而伴的不是凌泽墨……又是谁呢?没想到这一次他老人家亲自上阵,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朱雀令还是为了美女。想他老人家也不过四十岁左右,嘛,反正不关我事。 还有,倚着栏杆往下看,参赛者都被一道道帘幕遮起来,与观众相隔。而其中一道宝蓝色的帘幕后,水家三姐妹竟然都精心打扮,参赛?还用说么。看起来,残暝他们夺取朱雀令失败,无奈之下也只得参赛。 还好自己没去……不过,这样一来就排除凝华院是他们旗下产业了。不是己方,不是对方,是中立?那又究竟是谁,在下这一盘棋呢?其中又牵扯到什么利弊。 唉,一不小心又是一盘难解的局。云舒叹了口气,抓了一把花生米,淡定地咀嚼。一咬下,忽然花生米一滑,直接咬到了舌头,“疼——”她不由皱眉,嘴里淡淡的都是血腥味。 不会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吧? 她把手中的花生米放回盘里,一抬头,和玉倾漓对了个眼。玉倾漓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云舒笑着回点,却见他身侧的残暝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一种莫名的阴冷感笼罩在后背,他却又忽然转回头,开始一心一意观察台下的情形。 喂喂,至于么?云舒黑线,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说起来,青龙令和白虎令他们都没有插手……自己原本还觉得奇怪,知道收到了潆瑛提供的报告,才终于解惑。在他们忙乎的一个月里,冥邪谷、绝心殿和金沙门忽然对江湖中的大小门派发动了攻击。仅仅一个月,无论是被迫屈服还是主动投降的大小门派不下二十个,这个数字,相当惊人。 目的,难道是以非正常方式统领武林?恐怕暮子昕最近也很头疼吧。 隐隐约约嗅到点阴谋的味道……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东西自己一时之间没抓住,擦身而过。 “公子……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谢谢。”云舒往那下人的手里塞进一点碎银,待他走远才打开信封。 ——“下来帮忙。” 简单的四个字,不用说,肯定是阿瑾。云舒趴在栏杆往下瞟了瞟,一道红色帘幕后,蒙着面纱的“美人”极其“温柔”地朝她点了点头……摇了摇手。 ……你确认那不是要杀人灭口的手势? 云舒擦了把冷汗,准备撤,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朔风?!” 无力扶额,早不认出来晚不认出来,还毛毛糙糙那么大声叫出来,二少你的存心找死还是存心找死还是存心找死?! 整个贵宾区的所有目光基本都聚集到了云舒身上,云舒微笑,右转九十度,快步走过去,一把勾住黎景玥的脖子,强行把他摁在椅子上,“二少啊,很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那么‘热情’,真让我感动啊!” 就算黎景玥再怎么粗神经也能感觉到云舒话语里的火药味,当即很配合地放低了声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你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没什么哦。”云舒微笑,加大勾住他的力气,“黎—景—玥—你妹的,出门又没带脑子是不是?!” 黎景玥被勒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咳……我错了……咳……”整张脸憋的通红。 “算了,放过你了。”云舒松开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茶,“赔偿。”右手往他面前一摊。 “什么?”黎景玥刚缓过神来,一愣。 “你说什么……你全身上下也就那么两支花值得我拿了好吧?”云舒斜睨过去。 黎景玥惊讶状,“怎么,你相好要参赛?”说完,后知后觉地捂住嘴:惨了,忘了朔风是女的。 “嫌命长了还是嫌儿孙多了?”云舒眉头一抽,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黎景玥顿时识趣,干咳了两声,忽然脑袋一转,“难道你也要参赛?!”两只眼睛顿时在云舒身上来回扫描,表情嘛…… ……云舒默默地松开手,手中茶杯的碎片稀稀拉拉落到了地面。“二少啊……”云舒微笑,“再看,信不信明天你爹就能受到两只眼珠做礼物?” 黎景玥的脸色一下子绿了。 “少废话,把花给我。” “你饶了我吧,我要是把花给你了,我那些姐姐妹妹还不气死,以后我还怎么进她们的闺房。”黎景玥把花往身后一背,苦着脸道,“除非呢,你肯帮我个忙。” 云舒眯了眯眼,往椅背上一靠,“说实话,不然没商量。” “好啦好啦,什么都瞒不住你。”黎景玥无奈状叹了口气,“我爹要我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你也知道,要我乖乖在家里呆着简直比杀了我痛苦。” “所以呢?”云舒呷了口茶,淡定地吹吹热气。 “帮我……” ~~~~~~~~~~~~~~~~~~~~~~~~~~~~~~~~~~~~~~~~~~~~~ 作者的话可能发不下,所以在这里说几句: 首先,祝大家龙年快乐~~谢谢亲们在这一年对云舒,对《暮吟》,也是对我的支持^_^祝大家龙年快乐,万事如意,幸福一级棒! 还有就是雪尽抖抖地爬回来,抖抖地发现居然有封推,然后全身抖抖地戳开了自己好像也不多的存稿,抖抖地说道,这几天一定将一天两更,不定期三更坚持到底!希望亲们笑纳~~ 看似轻松平静的赢取“朱雀令”之旅,其实玄机暗藏,等待着亲们来发掘了哟! p.s.关于《暮吟》新简介及周边创作,长期有效,希望有心的亲可以一起参与哦^_^ ------------ 第六十七章 :第一战(下) 更新时间:2012-01-31 “你来得真‘快’啊。” 一撩开帘子,一个茶杯飞快地擦过云舒的脸颊。半倚半坐在椅子上的红衣美人凤眸微眯,面纱之下,看不清喜怒。 云舒淡定地提了提裙子,“碰到旧友稍微聊了两句……怎么,美人心情不好?”缓步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拿出手心里的一捧玉茗,微笑,“喏,这个是赔罪哟。” 花沭瑾扫了一眼花束,不多不少二十支,“哪儿来的?” 云舒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回帘幕前,慢慢拢起一个小角落,“外面的女人都已经抢疯了,我也不过稍微添点油而已。” 这第一战,说是考验这些参赛的姑娘,却是在考验这些姑娘们的后台。真正在人群中穿梭的,其实都不是姑娘们,而是身着和云舒刚换的衣服一样的丫鬟们。真正会自己出面拉票的,不用考虑就知道铁定进不了复赛。 就云舒一路看过来,其他的都不论,光姐妹几个都已经眼露凶光,杀红了眼。 鉴于某些人的形象实在不适合参赛,暮子昕和罗木皓已经告病退赛,和焉燃羽、元希一起担任幕后工作。暮子昕一组与陌玘一组合并,为柒珩拉票。 说起来,途中还发生了一件“英雄救美”的事件,一个姑娘好像一不小心被人推下了楼梯,幸而暮子昕眼明手快,漂亮地一个旋转把人拉了回来。虽然这种事在人多的地方发生起来常见的很,但……焉燃羽即使还在微笑,看向那姑娘的眼神却略带了杀气。拉票的方式,也从劝解转变为往别人的脖子上架刀子。 啧啧,所以说嘛,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啊。 不过,这样看来,这工作效率,柒珩出线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另一边,元希和罗木皓被拨去帮主苡祢他们。不得不说,他们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由元希和罗木皓先装作小绵羊,把敌人引到墙角,然后苡祢一把药粉洒下来……啧啧,只消等上片刻,把花从那些人的身上搜出来,就搞定了。 虽然有点危险,但那么多的人,少了十几二十个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其实,这些还算是下手轻的。其他的,小到色诱,大到伤人,常见的如高价回收……比想象中的还要令人咂舌。 “那你呢?” 云舒放下帘幕,微笑,“你猜?” 花沭瑾未加沉吟,接过她手中的花,“……大材小用。” 云舒笑弯了眼,果然阿瑾你一点就透。大材小用,虽然有个神偷的小名号,但也不过是个偷儿而已,偷金银财宝和偷花,不是一样的么? “那么,你已经去报过数了?” “是啊,这是多下来的,专门送给你的哟。”云舒轻笑,规规矩矩站在花沭瑾的身后,“有人来请你了。” “……辰时还没过。”花沭瑾放下手中的茶杯。 “可胜负已分。”云舒低声道。 话音刚落,帘幕外走进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小姐,恭喜您已进入复赛,随我去台前吧。” “嗯。”花沭瑾运用口技,放细声音。斜瞪了云舒一眼:这种损主意也就你使得出。云舒两眼望天无辜状,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台前,已经站了十位佳丽。花沭瑾袅袅走去,却立刻夺走了舞台上大多数的光彩,云舒忍不住偷笑,被花沭瑾偷偷踩了一脚。 “虽然辰时还未过,但姑娘们的表现实在出色,胜负立分。”玉娇站在舞台前沿,面对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柔声道,“这十位姑娘就是复赛的人选,下面将为大家一一介绍。”慢慢地走到一字排开的姑娘们面前。 “第一位是来自‘踏歌行’的青儿姑娘……”一青衣女子婀娜地走到前台向众人行礼,博得一片好彩。 云舒悄悄往后退一步,和苡祢、陌玘对了个眼色,两人笑嘻嘻的,应该是一切顺利。 踏歌行……是平阳王府的下属产业吧。 “第二位是来自‘暖风醉’的迷蝶姑娘……” 云舒眼一瞄,熟人,虽然打扮的风格不太一样,但却是望月无疑。身后跟着随侍的丫鬟,只瞧见一个背影,但莫名有些熟悉。 “这三位,是来自‘翠琬楼’的傲梅、馨竹和幽兰姑娘……” 一报这人数,不用猜都知道是水家三姐妹了。 “这一位是来自‘凭勾栏’的寻玉姑娘……” 紫色的倩影上前,有些生硬地行过一礼,冷冰冰地朝台下扫过一眼,顿时温度都低了好几度。左耳的流苏铃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云舒哭笑不得,大爷,上都上了,你也做足全套咯。 相比之下,下一位出场的柒珩就配合很多,勉强笑着行了个礼。看上去陌玘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两位是来自我们凝华院的流香和楼兰兰,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了。” 备受瞩目的头号花魁种子,流香,凝华院的头牌,知书达礼,温柔娴淑,擅长琴瑟,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类型。今日身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说不出的美丽风情,让人神魂颠倒。也不会说她有多么好看,但就是有一种特别有女人味的感觉,让人垂涎三尺。 而另一个楼兰兰,听说是凝华院的新人。原本是个丫鬟,但因为弹得一手好琵琶,并且歌声绝妙:据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家难得几回闻而也备受瞩目。但为人据说单纯、大大咧咧,经常闯祸,让人哭笑不得。 嘛,从台下焉燃羽的锃亮目光,也不难看出这姑娘也就是被暮子昕救美的那个啦。不过看暮子昕微微勾起的嘴角,阿羽啊,你就被那个闷骚男的吃得那么死……唉,真是。 ——以上,就是云舒之前从黎二少那里挖过来的资料。 “而这最后一位,就是来自‘花恋香’的……”玉娇正欲介绍,忽然眼前的红衣美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身旁的丫鬟一个眼明手快扶住她,不住地说对不起。 美人脸上的面纱缓缓落下,露出绝世的容颜。刹那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所有人的呼吸声。即使是玉娇,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云舒。”花沭瑾的咬紧的牙缝里溜出两个字。 “对不起啊,小姐,我可不是‘故意’的呢。”云舒眨眨眼睛,一脸惊慌失措。 ------------ 第六十八章 :算你狠 更新时间:2012-01-31 时近中午,暖洋洋的阳光撒进房间,融化了一室的冷寂。睡的正香的云舒刚想翻身,忽然间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半眯起眼睛一看—— “……阿瑾,大白天的你拿把刀出来瞎晃悠什么。” 亮闪闪的刀身在阳光的折射下更加明晃晃地刺眼,云舒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极其淡定状地坐起身。别的倒没什么,阿瑾你好歹是个美男,拿把水果刀都比拿把菜刀拉风是吧? 花沭瑾“极其”“灿烂”地一笑,“我只是来提醒你,睡觉——记得也要睁一只眼睛。” 冷汗ing—— “不就是给你安排了一次华丽的出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云舒抽了抽眉毛,正要开导他,嗖的一声,刀出现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阿瑾周身的气氛冷飕飕的,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有些恼怒。 “不就是……云舒,你说的真轻松。”花沭瑾微笑着把刀一丢,飞出的刀柄顺利砸中窗框边冒出的脑袋,几步贴近云舒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1厘米的时候,他眨了一下眼睛,“每天起床打开门就是一堆一堆的鲜花,要不是习惯在门口窗台下撒药,是不是我半夜就要被一堆人夜袭啊?” “也许那只是你受欢迎的表示?”云舒黑线,嘛,至少蜜蜂很欢迎你啊。 “这也就算了……”花沭瑾一把捏上云舒的脸,“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当时二楼的雅座还坐着……” 挣扎中的云舒一愣,当时二楼的雅座—— “噗~~”脑中灵光一闪,她顺利笑喷,哈哈,真的是失误失误,压根忘了小黑、小白、黎二少一票熟人坐在二楼。这些人精不用说也知道肯定认出了阿瑾,估计当场喷茶喷花生米的就有一堆。 这回,花沭瑾的面子可是真的丢大了。不过,一想到他们几个一脸便秘状偷瞄花沭瑾,噗,不笑不行啊…… 看着云舒笑的肚子都快抽筋,花沭瑾的嘴角抽了抽,“很好笑?……真的是算你狠了。”凤眼一眯,杀气凛然。 “好吧好吧,算我狠,噗,好吧,这次是做的有点过火了,抱歉抱歉。”见机不对,云舒连忙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全,害您老人家丢脸了,要不我帮你把他们全都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个提议不错。”花沭瑾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喂喂……这个才是玩笑好不好?别那么认真考虑啊。云舒眉头很奇怪地抽搐了几下。 花沭瑾笑,“……逗你玩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当然,不是比赛还是一身男装,他又不是真的变态。不过,这一次真的要被笑话很久了,况且以潆瑛的情报能力,说不定连画像都画好,已经直接送到无幻楼去了。那群家伙,现在肯定唯恐天下不乱地在狂笑吧。 “快点收拾收拾起床吧。”花沭瑾走向门口,没有回头,“哦,对了,元龙帮出了点事情,元希和罗木皓已经赶回去了,叫我和你说一声。”随意地说完,啪嗒一声关上门走人。 ……元龙帮出事? 云舒甩甩脑袋,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吧。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残暝的那个诡异的微笑,唔,不会的不会的,能有什么事啊。拍拍脸清醒一下,她踱步到柜子前,翻找了一阵,最后拿出了一件白色的女装。 偶尔穿穿女装,也不错哦? …… “咳咳,就如大家知道的,距离下一场复赛还有三天的时间。”云舒坐在大厅,对着下手的众人严肃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三天,我们还要进行魔鬼式训练。” “耶!”众女欢呼。“可惜元希他们走的早了,不然肯定还有的好玩。”苡祢朝陌玘挤了挤眼睛。 浣浔一个眼刀杀过去,苡祢消音,极其不耐地说道,“喂,还要训练什么,我们练得还不够么?” “那只是基础的礼仪,姿态,说话习惯等等。”焉燃羽抢先反驳道,“下一场比赛考得可是才艺,当然没这么简单。” “阿羽说得对,要想过这个第二关可是不容易的,尤其是你——”云舒一拍浣浔侧边的小几,重重的一声吓的人心脏扑通一大跳,吓,大姐你可以不要那么神出鬼没么。 “我?”浣浔的脸色一个臭字哪能涵盖,扫了一眼眯眼继续假寐的花沭瑾和微笑着的柒珩,“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丫除了武功好还有才艺么?”云舒一转身,勾上一旁的苡祢。苡祢正狂点头,被浣浔一瞪,动作刷的一停,咔,老娘的脖子差点断掉。 云舒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阿瑾嘛,我清楚,别的不说,吹个萧唱个曲还是可以的……柒珩嘛,琴棋书画四绝都能教出来,本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相比之下……哼哼哼哼~~” 浣浔的脸黑了一大半。 “所以你放心吧,这几天,我会给你好~好~补~习~的哟!”一眨眼,云舒又窜到他身后,认真地拍拍他的肩膀。浣浔猛地转身,弯手成爪,直袭她肩膀,云舒嫣然一笑,疾退避过。 “啧啧,男子汉大丈夫,有点气度嘛。” “……算你狠!”浣浔放回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苡祢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唉,改明儿真要向云舒好好学上一招半式,到时候,嘿嘿嘿嘿…… 没办法,谁让她就会下毒和轻功。浣浔百毒不侵,自己就算跑了,迟早也会被他抓回去,而且自己还是个不认路的路痴……啊啊啊,怪不得老被这家伙吃的那么死,真是! 短暂的会议,后半截在苡祢的幻想中过去。接下来的三天交由他们自主练习,陌玘协助柒珩,苡祢协助浣浔,这无可厚非。暮子昕和焉燃羽呢,就去打探打探消息,顺便准备准备别的东西。而云舒,三天专门盯着他们练习排练。 散会后,云舒伸伸胳膊朝暮子昕走去,“暮兄,打听个事。” 暮子昕和她其实并不熟稔,顶多算是个合作伙伴,此刻见她优势相询,微微有些诧异,“请问,暮某知无不言。” “江湖最近不太平……元龙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暮某确实不太清楚,但似乎目前听来只是一些小的欠债纠纷。”暮子昕沉吟道,“只是因为一时上门要债的有点多,所以周转不过来,才赶着要元希回去。” 原来如此……云舒拱手谢过,却陷入沉思:上门要债的有点多? ------------ 第六十九章 :走火入魔(上) 更新时间:2012-02-01 “手再给我弯点,弯弯弯……诶,你那么弯干什么,直一点啊。”云舒剥开橘子,一边不停地催促道,“瞪什么瞪,眼神要柔和,对对对,温柔似水一点。” 丢进几瓣橘子,“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就想象一下苡祢扒光了站在你面前……” “噗——”喝茶喝道一半的苡祢喷,面红耳赤地咆哮,“这又关我什么事!!!” 云舒斜眼瞟了一下,继续转回头,淡定地吐出橘子核,“没关你事,就随便打个比方,继续继续……”拎起椅子旁的竹竿,对着浣浔的腿一阵猛戳,“软软软,你又不是在杀人,放轻松一点,那么柔美的一个动作,愣被你跳的像抽筋。” 浣浔额头上的青筋猛地一大跳,“臭女人你有完没完!一大清早地开始练练练,嘴里还说个没完,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可以随随便便变男变女吗?!” “哼,还不是你天资太愚笨了。”云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看看人柒珩的琴弹得多好,阿瑾的箫吹得多好,就你,弹琴嘛嫌烦,吹箫嘛嫌累,吟诗嘛没才,唱曲嘛每一个音在调上……好不容易逮着跳舞,找了五六个老师都被你吓跑,最简单的舞你跳了两天半还像个全身抽筋,你不蛋疼我还蛋疼!” “你——”浣浔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浣浔他也很努力了。”苡祢出来打圆场,“你也别那么苛刻啦,云舒~~看了那么久累了吧,要不去那边听听柒珩弹琴,这边我来看这就好。” “你是嫌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吧?”云舒鄙视状瞄她一眼,跳起身,拍拍衣服,“我不管,反正他要是进不了决赛,哼,你自己看着办吧。”阴恻恻地笑笑,“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俩留个坐北朝南的好墓地。” 苡祢黑线,“不敢不敢,您老还是快去吧,你可是一分钟五百两银子上下的人啊,我们请不起请不起。”双手恭送状。 云舒瞟了他们一眼,橘子皮一丢,恰好砸在浣浔的肩膀上。 “云舒!!!”浣浔暴走,“我要杀了你——”苡祢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忍住忍住,虽然云舒有的时候却是有点让人想秒掉她。我理解你,真的真的。”抓起一旁茶几上的茶杯,“来来来,喝口茶消消气消消气。” ……喂喂,你要说也等我走远了吧。 云舒抽了抽嘴角,还是决定往前走。掩嘴打了个哈欠,一转眼三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就是比赛了,真快啊。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似乎驱走了深秋的寒意,令人愉悦。 一大清早阿瑾就不知道抽的哪门子,在门口居然吹了那么久的箫,而且故意吹错,吵得她根本睡不着。报复,这是红果果的报复啊! 真是——啊,幼稚的可以。 云舒忍不住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眼角一瞄,忽然发现了焉燃羽一个人坐在假山边上发呆,不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哟,阿羽,怎么了,闷闷不了?” “暮子昕呢?不会丢下你去找乐子了吧。”云舒笑。 焉燃羽闻言眼神又灰暗了许多,“他……被那个楼兰兰叫出去喝茶了。” 汗——还真是…… “唔,或许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谢意吧。”云舒眨眨眼睛,安慰道。 “表达谢意需要……嗯嗯嘛!”焉燃羽忽然神情激动地跳起来,脸被气得绯红。 “嗯嗯?”云舒疑惑。 “接吻啦!”焉燃羽激动地大叫道,又闷闷地消了气势,颓然坐下来,“然后就被她拉进房里面去了……我就跑回来了。” ……拜托,你居然就这么跑回来了,男朋友出轨,不冲进去大叫一声“狗男女”,都真是浪费了那么狗血的剧情啊! 云舒黑线,拍拍焉燃羽的肩膀,“或许,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暮子昕,呃,也许只是帮那个姑娘吹吹掉在眼睛里的眼睫毛啦,什么的。进房间……啊哈,也许只是那个姑娘忽然头晕,他就扶她进去啦。呃……或许吧。” “算了,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焉燃羽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我本来就知道的,就像溱烟如那样……美女投怀送抱,傻子才会不要……“碎碎念中,满脸幽怨。 “那倒也是。”美女投怀送抱,傻子才会不要。 焉燃羽幽怨的眼神直射而来,云舒黑线,“口误,口误,应该只是误会吧。话说你原来还在误会他和溱烟如的关系……” “误会,真的是误会么?”焉燃羽苦涩地说道。 云舒拍了拍她的肩膀,“暮子昕想要建立起自己的武林中的势力,不能平白无故地去建立,总要有些手段。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溱烟如的那张脸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也是暮子昕最顺手的工具。” “你是说……”焉燃羽吃惊地捂住了嘴。 “也许吧。”云舒微笑,“原本不打算说的,不过看你这样子,要是不说出来,恐怕要纠结很久了,暮子昕那个家伙那么闷骚,也肯定不会解释的。” “虽然我不是对那个人很感冒,但阿羽,既然你喜欢他一定有你的理由吧。”云舒指指从门口走进的暮子昕,“所以,加油吧,你也一定有吸引他的地方。” 焉燃羽有了愣愣地看着她离开,又看着暮子昕走近。 唉,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鸡婆了,搞得像她们几个的妈似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云舒摇摇头,几个纵跳远离,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吧。 远远的,他们两个交谈的声音飘进了耳朵。 “……眼睛里掉进睫毛……帮她吹……她头晕……扶她进房间……” 只言片语,却足够让云舒黑线,不是吧,暮子昕你好歹老谋深算混到了个武林盟主,这么烂的借口你也用。很好,你赢了。 不用说,接下来肯定是去视察柒珩的练习情况了。云舒疾奔而去,却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一打就是俩,第二个打到一半还生生被咽了回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眯着眼睛还隔着不近的一段距离,但是柒珩和陌玘的姿势,很明显就是在—— 啧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第七十章 :走火入魔(下) 更新时间:2012-02-01 晃悠晃悠找了棵树,懒得再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云舒索性睡了个香喷喷的午觉。直到日头偏西,偏冷的秋风飒飒地吹了起来,她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云舒,云舒!我知道你在树上,快下来啦!” 陌玘的声音从树下传来,一听就激动不已。 唉,恋爱中的女人,伤不起啊。云舒懒洋洋地答应一声,从树上跃下,“怎么?那么激动来给我传授你的接吻经验了?” “什么接……啊!你看到了!”陌玘瞬间脸涨得通红,两眼一飘,“不是和你来说这个的啦……你你……” “是么。”云舒显得很淡定,拍拍她的肩膀,“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嘿嘿。”陌玘神秘一笑,“我刚刚看见浣浔拉着苡祢从后门出去了,天色快黑透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奸诈地笑,“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嘿嘿。”云舒同样奸笑两声,伸手,猛地一敲陌玘的额头,“小孩子家家,想的什么有的没得,依我看,就他们两个顶多出去约个会什么的。” “切,约会啊……”陌玘摸摸脑门,狡黠地眨眨眼,“约会也好啊,电灯泡二号,走吧?” “那是当然,电灯泡一号。”云舒微笑,拽起她的手就跑。看八卦,看八卦,不看白不看咯~~ 不过,话虽然是那么说,但果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跟踪热恋中的男女的。不是杀气,不是麻烦,只是太过肉麻,让人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耸立,忽然间觉得衣服穿得太少了。 “啧啧,你看看……逛个首饰店而已,手牵到现在都没有松开,时不时还要拥抱一下。”云舒闪身回柱子后,“看到没,刚才苡祢滑那么一下肯定是故意的……还有浣浔,你看他笑的那一个含蓄样,肯定看出来了,故意接上去的。” 陌玘的嘴角抽了抽,“云舒啊……最近内分泌失调?” “去你的。”云舒毫不留情敲了她脑门一下。 “那你偷窥就偷窥好了,还吐那么多槽。”陌玘抱头鼠窜中,“逛街不都是那么逛的么?不然你们两个还怎么逛?” 云舒瞬间语塞,沉吟状——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除了刚见面的时候玩过一阵子以外,她和阿瑾居然从来没有逛过街?而且……从来没有正正经经约会过一次!? 虾米,居然是这样嘛! “……你还好吧?”陌玘看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戳戳她,“他们两个快走远了,不跟过去么?” 云舒回神,白她一眼,“什么跟……我们这是保镖行为,好不?又不是怪蜀黍,苡祢也早就过了萝莉的年龄了好吧?” 陌玘黑线,就你话多。 “还不快走?” 愣神间,云舒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段,回头朝她招呼,又鬼鬼祟祟地跟上去。 拜托,那个样子比怪蜀黍还要奇怪好不好。 …… “所以,他们两个走了那么一大段路就是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赏月?”躲在树丛后,云舒抽了抽嘴角,僵硬地说道。 “不是挺浪漫的么?”陌玘扒开眼前挡着视线的树枝,努力偷瞄中,“啊啊啊,快看快看,kiss了,kiss了!”兴奋脸红尖叫中,“居然还是浣浔主动,这丫原来也是个闷骚啊。” “哈?你开什么玩笑,这丫要是闷骚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花开么?”云舒深呼吸了一口,林子里的空气就是好,你别说,看月亮也要清晰很多。 “喂,云舒……我怎么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陌玘忽然紧张兮兮地捅了捅云舒的胳膊。 云舒蓦然睁大眼睛,冲到陌玘好不容易扒出的洞前,“什么什么,他们两个终于要……” 陌玘再度黑线,这家伙的脑袋里才是究竟装的什么—— “浣浔……浣浔……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眼前,空地上,浣浔半跪倒在地,而苡祢焦急地扶住他,连声呼唤。 浣浔详细的情况看不清楚,但看姿势,觉得好像很痛苦,“……别管我,快走……快……” “这是什么情况?”陌玘的脑海里冒上好几个问号,“他们两个终于发现我们了,想用计骗我们出去?……诶诶,你去哪里?” 云舒一把撩开树丛,“看样子……是真的出事了,快过去!”月下白衣一闪,如疾风朝两人略去。陌玘微微闪了闪神,灵活地一探,急忙跟了上去。 等赶到跟前,云舒急忙伸手探上浣浔的脉,同时询问苡祢,“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他突然就捂住胸口倒下来了……”苡祢惊慌失措,死死抓住云舒,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他没事的,他没事的吧……云舒,云舒,怎么办,怎么办?” 云舒的脸色越来越差,一把掰起浣浔深埋的脸,只见他两眼血丝,脸色发青,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双手紧紧地抠住地上的泥土,勉强还维持着自己的意识,“……让她走。”仿佛是喉咙深处溢出的低嚎。 刹那,云舒已经下好了决定,皱着眉对刚赶到的陌玘说道,“带她走。” “我不走!浣浔他究竟怎么了?”苡祢一把挥开陌玘的手,抓住云舒的手臂,“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无措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颇显凄惨。 云舒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冷静点,苡祢,冷静点……相信我,浣浔没事,他只是有点走火入魔。你现在在这里,只能让他为了保护你,拼命地压制住自己的魔性,他的心脉经受不住那么大的冲击的,所以,听我的话,先回去,我保证,我云舒保证,一定会把他带回去的。” “走火入魔……怎么会!”苡祢茫然瞪大了眼睛,“不,我要留下来帮他,不,我要留下来帮他……” “阿陌,带她走。”云舒伸手封住她的穴道。 陌玘冷静地点点头,虽然看着苡祢的样子很不忍心,但云舒说的,一定没有错。伸手揽过她,死拖也要把她带走,“你要小心。” 云舒偏头微笑,“那当然,我是云舒嘛。” 苡祢身不能动,泪水应和着她的心声错落而下,“……我不走,让我留下来。我答应过他的,无论什么时候,就算他在黑暗中失去自我,我也一定要救他的。浣浔,浣浔——”声音渐行渐远。 直到恢复林子里恢复寂静,云舒站起身,退开,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一阵山风吹过,树叶刷拉拉地响成一片,枯黄的叶子悠悠飘落。 “她已经走了,来吧。”云舒勾起嘴角却没有笑意,“其实,我也挺想和你打一场的。” 浣浔松开手,缓缓站起,兀自喘着粗气,极其狼狈的时候却笑了,“谢了……其实你这个人,还不错。” 虚空中仿佛传来什么断裂的声音,浣浔低吼一声,身形骤动,径直朝云舒掠去,赤红的双目中徒剩杀意。 ------------ 第七十一章 :漩涡(上) 更新时间:2012-02-02 “沙沙——” 风声,树叶飘零,夜空无星,只有孤独的月亮安静地守望着寂寥的人间。 “嘶——”云舒挥剑,趁着浣浔后退,疾步闪开,落于树梢。捂住渗出血丝的左臂,她急喘几口气,忍住阵阵疼痛,“啊,这下真的糟了。”她不由自嘲地笑道。 望向树下,浣浔衣襟也多处破损,完全没有往日的贵公子形象。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赤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自己,莫名透着寒意。 怎么办呢?走火入魔,神智全失,还不能任由他这么发疯,不能伤了他,还要制服他……拜托,那好歹是殁殇宫的宫主诶,又不是什么白菜萝卜,随便一捆就可以搞定的。 捆……云舒四下里一扫,可恶,居然连根草藤都没有。 思索间,浣浔几步腾跃上树,狠狠一爪朝云舒面门袭来,云舒弯腰后折躲过,横空一剑。浣浔不躲不避,恰也在云舒计算中,这也不过是虚晃一招。侧身从他身侧闪避,云舒借树枝蹬力,一脚扫向他左腿。 浣浔轻跃,一把抓住树干,身体在空中晃过一圈,翻踢云舒侧颈。云舒急忙闪避,两人交战间显然忘了这是在一根不算粗壮的树干上,几个回合下来,树枝噼噼啪啪作响,即刻折断! “小心!”云舒早有警觉,踢着树皮滑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浣浔。浣浔得她力一缓,却忽然反手,一掌劈向她左肩。云舒无法,又不能任由他从这三米多高的树枝上自由落体掉下去,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还好自己内力尚厚,不然以他的拼命劲儿,估计直接被他卸掉一条胳膊。 落地,他又接连几腿劈下,誓要将云舒击毙。云舒避无可避,最后一掌直击她天灵!电光火石之间,一剑横来,迫得他改道退避。 云舒来不及缓口气,一道绳索迎面抛来,她眼前一亮,当下跃起,收剑。脚步翩飞,趁着来者与浣浔缠斗,游走四边,与绳头另一边的人点头示意,迅速靠近战局。 缠斗中,来者的白衣与浣浔的玄衣交错相缠,瞬息之间已经交手十几回合,平分秋色,但彼此都未用尽全力。云舒瞅准间隙,绳索自手中飞出,如灵蛇探路,缚住浣浔的双腿。绳头的另一端,也及时跟上,缚住他的双手和腰间。 白衣人收剑归鞘,瞬间欺身而上,默契地一手刀劈下,将他彻底制服。 至此,云舒总算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向来者,惊诧,“小白?!”刚才从云舒手中接手战局的,横剑解她燃眉之急的正是玉倾漓! 而另一位,自黑影中走出的,肩负双刀,居然是风琊!汗,虽然不指望是残瞑,但这两个人的搭档不是更奇怪么。 玉倾漓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我路过周围,听到有打斗声便过来看看,并不是和他一路。” 云舒颔首,原来是这样,拱手,“多谢了。” 玉倾漓拱手还礼,却瞥见云舒左臂的伤口,脸色微变,抓住她的手,“这伤口……” 云舒微微皱眉,“没事……血已经止住了,回去处理一下就好。”而且最痛的伤口是左肩的这一掌,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啊哈哈,我要谢谢他么。 转头,瞥见风琊,风琊神色未动,对她沉默着点点头。 “嗯……那风琊,把那只打包装上,我们回去吧。”转身对玉倾漓笑道,“要不要一起去喝口茶歇息歇息?” 玉倾漓目光在她的伤口上停留了一会,淡淡地笑道,“不了,恐怕不太方便……伤口还是趁早上药吧,女孩子的手臂上留疤不太好看。” 冷淡的语气,但里面的关心还是渗透着丝丝的暖意,云舒放柔了表情,朝他眨眨眼,“放心吧,你别忘了,我的医术还不赖哦。” 玉倾漓不由微笑。 …… 辞别玉倾漓,云舒同风琊火速赶回自家院子,一进门,苡祢头一个冲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云舒果断一闪,开玩笑,要她这么猛地一下子抓到她伤口,她还有没有有活头了。腾出尚算完好的右臂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是谁啊……嘛,虽然造型有点像木乃伊,但这家伙没事,等休息了一晚,我给他梳理一下气脉就好。” 苡祢接过风琊扛着的浣浔,眼中泪光闪闪,却是满脸的安心,“谢谢……” 云舒不由也笑了,“没事……”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左肩被轻轻一抓,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喜不怒,“你确定,没事?” 云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把拉住他的手,“没事,一点小伤,上了药没多久就会好的。”死拖着他往大堂里走,“啊哈哈,阿瑾啊,你看风琊来了耶,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哟,柒珩,你也没睡呢,陌玘呢,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花沭瑾被她一路拖进大堂,淡淡地说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他。” “没,可能是我错估了个人魅力。”云舒眉角一抽,被他反手摁到椅子上。桌子上绷带药粉一应俱全,哈,感情您老已经猜到我一定会负伤而归,在这等了我了。 心安理得地往椅子里一躺,把左臂丢给他处理。 花沭瑾白了她一眼,“……没心没肺。”却是熟练地处理起了伤口,动作尽可能地轻柔,却是果断撕开她整条袖子,一直露出左肩青紫的一大块。 刚帮苡祢安顿好浣浔的陌玘和焉燃羽见状,不由捂嘴低呼,刚想颂赞云舒的舍己为人…… “疼疼疼——阿瑾你轻一点,你是治伤不是杀人啊!”云舒毫无形象地疾呼,“嘶~~疼疼,这什么破药,我要投诉,投诉!” 一腔感动化为泡菜。 “干什么,干什么,这一个两个鄙视的眼神。”云舒扫了她们一眼,“怕疼不是人之常情嘛,我喊喊不是也很应该么。” “是啊,应该应该。”陌玘没好气地答应了几声,拖着柒珩往外走。 焉燃羽轻笑,也拉着暮子昕……好吧,暮童鞋果然家教最严的一个,早在花沭瑾撕开云舒袖子上药的时候就已经自觉退场了。 “江湖儿女,哪用得着那么讲究。”云舒望着他们撤离,轻喃了一句,伤口却火辣辣地疼痛一片,差点没一屁股摔倒地上。 阿瑾,你这绝对是故意谋杀—— “不过说起来,风琊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云舒瞅了瞅室内,决定转移话题,抓住从刚开始就沉默到现在的风琊。 花沭瑾又撒了些药粉,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风琊沉默地走到他面前,一语未发,却突然跪下,吓了云舒一大跳。 她忍不住皱了眉,“你这是干嘛?” “请罪。”花沭瑾淡淡地接口,仿佛事不关己。被云舒盯了好一会,才停下手头的活,扫了他一眼,“风琊,楼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失手的杀手……只有死路。” ------------ 第七十二章 :漩涡(下) 更新时间:2012-02-02 同时,元龙帮内―― 帮主的房间灯火通明,显然还在努力工作。元希严肃着脸丢下看了一天的账本,“怎么会亏空了那么一大块。” 方昊站在她身边,同样严肃着脸,“不知道,但这件事情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那些突然全来了的要账人赶回去。” “帮里哪有那么多现钱给他们,谈何容易。”随侍在一旁的祺琳低声地说出了现况。 元希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武叔呢?回来这两天好像没有看见他啊。” “他的弟子来说过,好像是突然染上了什么急病,没什么危险,但必须要静养。”祺琳回答道。 “那么巧……”方昊微微皱了眉,低喃了一声。 元希继续揉着太阳穴,半响,一拍桌子,“方昊,我们帮里现在拿得出大概有多少。” “可能一半左右,已经是极限了。”方昊苦笑,“罗木皓下午就带着人出去收账,但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成功的几率不大。” “那就先用这一半,把所有的零碎帐还掉,尽可能多的打发掉来的人。”元希沉吟,“剩下来的应该都是些规模不小的门派,应该抹不开面子来较劲,你找几个能说会道一点的弟子去谈判,给他们一个确定的期限。” “他们既然自居为大门派,自然不会彼此间输了气度,帮里也不会因为缺那么几个钱而揭不开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元希冷静地说完,虽然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但目前来说,应付局面已经足够。方昊连忙应下,却盯着元希看个不停,看得她有点心里发毛。 “看什么看?这方法不行么?”元希紧张了。 “不是……方大哥就是有点惊讶。”祺琳捂嘴轻笑,“元希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有么?”元希汗。 “是啊,要是以前的你,老早一下子跳起来,抡起棍子就要和那些家伙拼个你死我活了。”方昊老实地说道,“居然冷静地想办法,还想出来个不错的,你真的是元希?那个单细胞只靠直觉的野猴子?”怀疑地瞪着她,“不会是假冒的吧。” 元希磨牙,一拍桌子,“方昊!” “一斗就炸毛,啧,看来真的是元希。”方昊轻笑。 祺琳忍不住在一旁偷笑起来。 “人都是成长的,别看不起我,哼。”元希插腰,“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元希是当之无愧元龙帮的帮主,哼!” “有志气,有志气。”方昊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屋内的气氛好不容易自紧张转为了轻松,却突然闯入了一个灰色的身影,“不好了,不好了,元希姐……出大事了!”咋咋呼呼的样子,除了号称元希二号的元小希不作他想。 “罗木,罗木哥哥他……”元小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元希的神经一紧,“怎么了?罗木他怎么了?”冲到元小希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元小希两眼直冒泪花,忽然又哽咽地说不了话了。 元希心里更加急的不得了,索性推开她冲了出去。顺着人流一口气冲到大厅,拨开周围的人,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还是愣在当场。 “帮……帮主。”一个弟子捂着伤口冲到元希身前,“我们原本跟着副帮主去收账,半路上突然冲出来了很多黑衣人,见人就砍……兄弟们拼了命,副帮主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但还是只有我扶着他回来了……” 而此时,元希的脑袋里嗡嗡的,全是一片模糊的声音,好像是全听清了,又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见。脑海里只有一片血红,如同躺在她前方,似乎已经毫无气息的,如同血人一样的罗木皓。 怎么会……这样。 …… 云舒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 风琊沉默着,姿势没变,就在云舒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会抹脖子自尽在他们面前时,却,突然说话了,“属下自知死罪,此番来见楼主,不为其他,只是希望楼主能饶她一命。” 她?他?它?云舒瞬间反映出了三个他,继续静观其变。 花沭瑾又开始为云舒包扎,冷淡地说,“饶她一命,风琊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轻轻地系上一个结。 风琊没有回答,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瞬间,刀出鞘,直砍向自己的右臂。 “噌”,花沭瑾抬头,淡淡的望向云舒。 云舒无辜地回眨了几下眼,仿佛刚刚那把剪刀不是她扔出去的一样,“你们两个说的稀里糊涂,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风琊好歹刚还救了我,我总得报报恩吧?” 风琊抬眼看了看花沭瑾,后者不为所动,又抬起手…… “罢了,你这条命都已经不剩了,你现在砍了这条手臂又有什么用。”花沭瑾淡定地把东西一一收好,才望向他,“风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属下知道。”风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硬,回答也简短干练。 这下倒让云舒大为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这个一直对花沭瑾言听计从的杀人机器风琊产生了逆反思想。据她所知,大概一个月前,花沭瑾就因为一个任务把他派出去了,期间连无幻楼都没回过几次。 这个任务,究竟是什么呢?云舒疑惑。 “好……好一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花沭瑾的语气已经淡淡地,却让人倍感压力。纤长白皙的手指绕上云舒的发梢,转了几个圈,“风琊,你可为风珞想过?” 风琊的身形一僵,“一人做事一人当,望楼主切莫牵连家妹……”茶杯带无声无息地擦过他的脸,划下一道血丝,撞在门上,粉身碎骨。 “云舒。”花沭瑾松开手,低唤。 看戏看的正高兴的云舒头皮一麻,微笑地转过头,“什么事?” 花沭瑾也朝她微微一笑,“既然你对这件事那么感兴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楼主……”风琊错愕地抬头。 “嗯?”花沭瑾仿若未闻地继续注视着云舒。 云舒愣了愣神,转头在花沭瑾与风琊之间一打量,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好吧,别后悔哦。” 花沭瑾抚了抚她的头发,未语。 ------------ 第七十三章 :儿女情长(上) 更新时间:2012-02-03 次日,凝华院,花魁大赛复赛现场,舞台上犹在“琵琶声声催断肠”、“大珠小珠落玉盘”,二楼雅间,云舒嚼着花生米,对面坐着的,正是风琊。 托左臂伤口的福,花沭瑾给她放了个大假。 “所以,总的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阿瑾让你去暗杀水家三姐妹,然后你一不小心中了水大的暗算,却被水二救了,并因此和她擦出了爱的火花?”云舒一口气说完,灌下一大口茶。 风琊的表情奇异地扭曲了一阵,僵硬着不知道做什么表现。 云舒很大度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嘛,很正常,害羞什么呢。”靠在窗边往下看,盯着水家三姐妹看了半天,“不过你小子眼光不错,这三只里面我还就这老二看的顺眼一点。” 水无颜太冷,水欣桐太辣,水镜月看上去比较清冷,但言行举止还是很温柔的,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子吧。 此番上台表演,水无颜吹笛,水欣桐弹琴,水镜月跳舞,柔和的乐音流转,水色的衣衫舞动,柔若无骨,飘娆似仙。云舒撇头,看见风琊难得有些看入神,不由揶揄地一笑,“很好看?” 风琊的脸上可疑地飘上些红晕,干咳了两声。 “放心,我懂得啦,我才没阿瑾那么变态。”云舒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附耳过来,“帮我一个忙……” 两道眼刀杀到,云舒挑眉,看见花沭瑾正盯着这边。朝他招招手,拿过桌边的花扔向舞台,水家三姐妹抬头,云舒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身旁的风琊不看都知道已经僵硬了。更多的花被抛上舞台,瞬间成了一片花海,水镜月的眼神中划过片刻的惊喜,又渐渐消沉。 “风琊,不要怪我狠,既然你是无极殿的殿主,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云舒微笑,转回身。 风琊似乎在犹豫。 “从这里到极北之地赶个来回最快要十天,那么剩下的五天,去摘血莲应该够了吧。”云舒拍拍他的肩膀,“这一趟任务,会很艰难,你可以拒绝。” “不,我接受。”风琊沉声答道,“但,请不要告诉别人,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当做我任务失败,被……” “一言为定。”云舒允诺,瞥见他犹在思索,“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我可是已经答应你,无论是成功失败,只要你回来了就答应你和水镜月的事情的哦。” “属下知道……只是,属下听说过雪莲,可以解百毒,炼奇药,而这血莲……” “说实话,没什么特别的作用,顶多延年益寿,补血养气而已。”云舒轻松地答道。 “那……” “有什么用是吧?”云舒笑,“我是没什么用,不过,可能对某些人来说就是救命稻草,就算是多逍遥个一年半载,他也不想放过。” 风琊沉默,良久,半跪行礼,沉声道,“属下明日即启程,定当完成任务。” “不必那么急,等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吧。”云舒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抛给他,“水无颜下手也真狠,到底用了多少种暗器……”眼睛微眯,无幻楼的人,怎么能就这样让她欺负呢? 嘛,不过以阿瑾比自己过无不及的护短程度,绝心殿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了。 又叮嘱了一些细节,风琊告退,云舒躺在椅子上闭目养了一会神。耳畔箫声悠悠响起,绕梁不绝,低沉悦耳,宛若仙乐,仿佛呜咽的秋风,又如同情人的低喃,挑起人内心最深藏的一份眷恋。 不由轻轻勾起嘴角,吹得不赖哦,阿瑾。心思沉沉,不由又想起了最近的事情,原以为两块玉令到手,可以轻松一点了,谁知道事情只有一拨更比一拨烦。 苡祢和浣浔,今天早晨已经被殁殇宫的人接走了,虽然经过自己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但果然还是要静养,至少半个月。 潆瑛传来的最新消息,元龙帮似乎也出事了,等元希想起来联络这边,恐怕还要蛮久的。 两件事好像没有关系,却又隐隐约约连着千丝万缕。 唔,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最近一思考好像就要睡觉,不是什么好现象啊。不过……阿瑾这箫声确实吹的……好催眠啊…… 片刻,她已然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暖洋洋的日头照了她一下午,晒的她出了一身的汗,不过,挺舒服的。桌面上压着一张纸条,没落款,看字迹却是阿瑾的,晚上有事不回去了?唔,他也挺忙的。 晃悠晃悠出去找黎二少谈了谈,得知柒珩和阿瑾如愿进了决赛,还有凝华院的两只和望月。水家三姐妹嘛,好像因为扔的花太多,水欣桐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脾气,把现场的观众打伤了,所以被取消资格。 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啊,我只是带了个头,什么都没干。云舒黑线,终于碰到个脾气比元希还要炸药的了。 …… “流香,到我房里来一下。”玉娇对着正欲回房的流香招了招手。流香微微有些讶异,但还是很好地保持了风度,打发了丫头先回房,优雅地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玉娇便掩上了门。 “什么事情那么神神秘秘?”流香疑惑,房内一打量,桌前正坐着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玉娇掩口轻笑,“你再仔细看看。” 桌边的人很配合地转过身,与她对视。 流香疑惑地看了良久,忽然眼神中爆发出一阵惊喜,“主上――”连忙俯身行礼,被那人拦住,“不用多礼。” “不过主上你也真是出人意表,不止流香,就连属下也差点没有认出来。”玉娇婀娜地走到两人身侧,“也是,我凝华院那么个小小的地方,主上你也已经很多年没有来了。” 扶着流香站起身,“流香我可是好好照顾了,来的时候才十二三岁,如今却是个十六七岁的美人了。” “就姑姑你会打趣我。”流香微微红了侧脸,偷偷地瞥了瞥主上,神情生动,和众人眼中那个端庄的美女流香印象截然不同。“……主上,会在院里歇息么?” “我也想啊,不过,晚上还有事,恐怕是不行了。”那人站起身,轻轻勾起流香的下巴,“不经意间,流香还真是变得越来越迷人了。” 流香双颊绯红,羞涩地不敢抬头。 “那么,流香你可愿为我做件事?”那人俯身,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道,呼吸间的热气喷在流香的颈间,让她的脸愈加红。 “只要是主上想的,流香一定竭尽全力……” ------------ 第七十四章 :儿女情长(下) 更新时间:2012-02-03 陌玘被柒珩拉出去庆功了,暮子昕又被楼兰兰请过去喝茶,焉燃羽一脸菜色地出去跟踪了……整个院落空荡荡的,和第一天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由有那么一点点寂寞。 准备了一锅热水,云舒哼着小调,准备给自己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往浴桶里撒上自己特质的药粉,配上今天从店里买来的干花瓣,哦哈哈,本姑娘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满满地洒了一桶面,香喷喷的,不过忽然间觉得有点像是在煮花茶…… 汗——云舒抬头,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升,最近天黑的还真是越来越早了。检查了一遍门窗,虽然估计没什么事,但还是栓牢了。 干净的衣服准备好,褪下身上的脏衣服,云舒将全身埋在温热的水里。仿佛全身的毛孔都打了个喷嚏,舒服地叫人神清气爽。 偷得浮生半日闲,脑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句诗,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悲哀,怎么洗个澡都算是忙里偷闲了。唉——至于么,手心里把玩着两块玉令,帮它们也洗洗。 暖黄的灯光下,玉令折射着美妙的光泽。但就这两件小小的艺术品上,竟牵连这倾国的宝藏。这暮吟也是个奇人,说起来,阿陌好像有说过她那有一幅暮吟的画,改天要来看看…… “嘭”!窗户被粉碎性破灭,一道黑影掉落在浴桶旁边。 后脑勺上吹来凉凉的夜风,云舒黑线,努力再努力,还是没克制住——“我擦,烦死了,连个安生澡都不然老娘洗吗!” 半柱香的时间未过,轰隆一声巨响,房间前门也正式宣告壮烈牺牲。隔着一道屏风,云舒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说……两位啊,你们就没学过敲门吗!?” 屏风上,两道人影似乎没有料到屋内会是这样一般情形,集体一僵。 “抱歉……”玉倾漓白皙的脸上微微染上些许红晕,“你没事吧,云舒?” “如果你们能出去,而且把我的门关上,我就会好的不能再好。”云舒苦笑。嘛,小白是挺容易打发的,不过另外一个嘛—— 果然,玉倾漓转身欲走,却被同伴拦住,残暝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尽管泡在温水里,云舒还是感觉有点后背发寒,“后窗破成这样,刺客肯定逃到了房间里,她与我冥邪谷为敌自然会包庇他。” “但云舒她……现在搜不太好吧。”玉倾漓反手拦住他,阻止他走进。 小白……你真是个好人哇——云舒泪目,“算了算了,为了排除嫌疑,你们就随便看吧,就是屏风这边不准过来!原本阿陌她打烂窗户偷跑以后我就在想到底能不能洗澡的,结果扇扇房门都锁了个完好无缺……我还以为那么偏僻的一个院子,不会有人擅闯,谁知道还真那么倒霉——” 玉倾漓犹豫着,残暝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他的手,闯了进去。玉倾漓急忙跟上,寸步不离地跟着残暝。 “没有……是个巧合吧。”玉倾漓努力劝说残暝离去,“说不定那刺客已经逃到了别的地方……” 残暝狐疑地扫了一眼房间,最后目光锁在屏风上,眼神一凛,朝那走去。云舒神色一紧,脑中迅速思索着对策,玉倾漓却先她一步,挡在残暝面前。 “残暝。”虽然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玉倾漓坚决的眼神即使云舒看不到,从语气里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残暝却丝毫不退让,“她看准的就是你这一点……” “够了!”云舒深吸一口气,确定两人至少都看不见屏风后,抓起一旁的里衣,“……只是若你什么都搜不出来,别怪我以后见你不客气,残暝。” 玉倾漓皱紧了眉。 “请吧。”云舒推开屏风,走了出来,目光炯炯盯着残暝。深秋的夜里,只着里衣,还好湿头发先用布巾包了个严严实实,不然还真是冻得够呛。 残暝冷哼一声,推开屏风,走了进去。 一件外套,轻轻地被披在身上,云舒偏头,玉倾漓不自在地把眼神移开,望着残暝的背影,“抱歉。” 云舒淡淡地笑了,“没事,谢谢你。”揪紧了身上的外套。 一番搜查,如愿一无所获,残暝捏紧了拳头,疑惑地又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云舒往床底瞟了一眼,“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好搜么?” 残暝冷笑,忽然冲到床前,一把撩开床单,床下空空如也。 “满意了?”云舒勾起一抹笑容,“恕不远送。” 残暝冷哼一声,率先离去。玉倾漓踌躇了一会,云舒朝他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才拱了拱手,离去,轻轻地掩上门。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云舒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对着貌似空无一人的房间道,“可以出来了吧?还是您想看完我换衣服再走呢?”踱回桌前,扣起三根银针直射床顶而去。 一道黑影利落地从上面滚落,手中三枚银针一枚不少,“云舒……你要谋杀亲夫么?”摘下蒙面的汗巾,花沭瑾笑得狡黠。 “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忙?”云舒笑的灿烂,伸手一扣,又是三枚银针,“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呀?” “没有,什么都没看见,就是闻见了,娘子洗完澡香香的。”花沭瑾笑着欺身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 “装可爱是没用的,今天不给我讲清楚,你就准备下辈子再娶老婆吧。”云舒不为所动,活动了活动手脚腕,喀拉喀拉响的清脆。 花沭瑾汗,抱着她坐下来,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本来只想去偷听一会的,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野猫,然后……” 云舒笑,“所以你就被一只猫给打败了?” “没办法,它又不会听我的话。”花沭瑾无奈地说道,“他们两个联手,我的胜算不大,不跑又能怎么样?” “所以你就一口气跑回我这里了?”云舒挑眉。 花沭瑾汗,却只能点头。 “你——”云舒正准备发难,却只听院中忽然又响起人声,而且移动极快,片刻之间已经到了门前。和花沭瑾只来得及对上一眼,门就被无情地踢开,残暝和玉倾漓去而复返! ------------ 第七十五章 :倒计时 更新时间:2012-02-04 “……好吧,欢迎再来。”云舒眨眨眼,与残暝和玉倾漓对视了一会,欲站起身,花沭瑾却忽然加重了抱紧的力度。汗,这个时候你还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玉倾漓的目光凝固在花沭瑾环住云舒的手上,不过对花沭瑾本身的出现却似乎没有什么讶异。 玉倾漓是个好人,但是个聪明的好人。 残暝拍拍手,插进了这诡异的局面中,“……是在下低估了姑娘的才智。” 云舒挣扎无果,索性放弃,轻笑,“不,是我低估了小黑你的智商。” “记得在下说过,请姑娘不要那样称呼我,在下残暝。”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残暝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下。 云舒忍住偷笑的念头,“那么小黑你也应该记得,我拒绝过这个提议吧。”眼角一瞥,花沭瑾却已经在偷笑,真是――也不看看这是谁惹出来的麻烦。 花沭瑾收到她的信号,清了清嗓子,开口,却让几人大跌眼镜,“咳咳,请问冥邪谷的两位谷主,有何要事?” 有何要事……恐怕没你那么厚脸皮的人还真不能坦然自若地问出这个问题。不过阿瑾到底听到什么,居然让他们两个那么执着地追过来,不会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吧? 这厢云舒兀自游着神,残暝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勉强挂着一丝笑,“楼主你这未免有些明知故问了吧,深夜探访我们两人的居处,在下可是害怕楼主你有什么事情未说完,才特地赶来的。” “两人的居处啊……”云舒喃喃地低语。 花沭瑾立即会意,一通低笑;玉倾漓联想起之前的谈话,也大概联想到了,不由失笑,这个时候还能胡思乱想,也就你云舒能那么轻松了;只有残暝,未觉有什么奇怪,眼神还是直直盯着花沭瑾,等候着他的回答。 花沭瑾笑完,假装低头苦思了一下,“啊呀,我今天有出过院子门吗?没有吧。”眼神无辜地朝那两人眨了眨,“你们不会认错人了吧。” 怪不得人家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 残暝忍住脸部的局部抽筋,“楼主真会说笑,那您这一身夜行衣是怎么回事?” “闲来无事,穿出来玩玩咯。”花沭瑾轻松地回答道,仿若理所应当。 欠扁,果真欠扁。云舒捂嘴偷乐,阿米豆腐,保佑残暝的修养够好,别当场砸了这屋子。 残暝甩袖,一掌拍在桌上,立刻出现一个大洞,“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管你今日如何抵赖,花沭瑾……” “怎么样?”花沭瑾继续埋首在云舒颈间,“就算我真的承认了,你是想将我押回冥邪谷问罪呢,还是就地把我杀了?你手头无凭无据,突然就跑来这里打扰我娘子洗澡,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娘你妹子啊!”云舒嘴角一抽,右手毫不留情一掌劈向他肩膀,被他轻松拦过,抓在手心。“迟早的事,你害羞什么。”云舒直接丢给他两个白眼,准备抽回手再度出招,心神一恍,被花沭瑾握着的指尖忽然传来细细麻麻的疼痛。 不是吧,在这个时候…… “我没时间看你们打情骂俏……”残暝甩掌,轰然落于桌面,桌面倒没事了,可桌上的茶杯茶壶却从中裂开,黄褐色的茶水流落到地面,滴答滴答响的清脆。“花沭瑾,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听到了多少,但我警告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否则,也休怪我不给你无幻楼的面子。” 残暝一番话,说得够直白也够无礼,花沭瑾冷笑,正欲反驳,却发觉云舒的手在一个劲儿地发抖。“怎么了?”他讶然松开手,云舒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忍住眼前一阵阵黑暗,“没事……” 残暝挑眉,哦?这又换了什么花招。 玉倾漓皱眉,确实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沭瑾欲扶住她,云舒却瞬间弹开,脚踩在地面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当即眼前一黑摔倒。抱住头发的布巾散落,雪白的发丝倾泻而下,云舒捂住嘴,血丝却从她指缝间滴落,渗在发丝上,更加刺目。 好疼――该死的,这次毒发又比上次厉害了。 “药……药在哪里,云舒,药在哪里!?”看这情形,不用猜也知道是她毒发,尽管她痛的发抖,花沭瑾却无法去触碰她,只能努力保持冷静,询问药在哪里。 见情况不对,玉倾漓欲上前,被残暝阻拦,却挥袖打开他,几步跨到云舒跟前。指尖刚触碰到云舒的手臂,云舒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花沭瑾毫不留情地一掌击出,厉声道,“不要碰她!”又俯下身,轻声地问云舒道,“药在哪里?告诉我,云舒,药在哪里……” 嗓子口一片腥甜,云舒试着发音,却无法说出片个字眼,只能勉强伸手指向屏风。 花沭瑾会意,起身冲到屏风后,左右一扫,在干净的衣服旁边发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白瓷蓝花瓶。快步走回,倒出两粒褐色的药丸,递到云舒的嘴边。 云舒颤抖着爬起来,用手去接,一张口却吐出一口鲜血,明明都快痛昏过去了,脑中的意识却分外清晰,忍不住嘲笑自己,真狼狈啊……一屏气,忍住最后的疼痛,一口气将两粒药丸和血吞下,这才精疲力竭一般地向地下倒去。 花沭瑾适时地上前接住她,用袖口,轻轻地拭去她嘴角的血迹。 “抱歉……”感觉到全身的神经似乎在逐渐放松,云舒深吸了一口气,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本来不想把这么难看的样子给你们看到的。还有小白你的衣服,嘛,改天送你套新的好了。” 玉倾漓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着云舒虚弱的样子,他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暗香绮罗。”自始至终抱臂旁观的残暝忽然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眼,望向云舒却是一脸兴致盎然,“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毒药……天下第一奇毒,居然真的存在。”慢慢地走到几人跟前,打量了一番云舒,云舒平静地与他对视,“而且,看你的样子,中毒已久,居然还没死,真是命大……” “或许是老天故意要留我一条命和你作对吧。”云舒笑,却是丝毫没有暖意。 “没有解药么?”玉倾漓淡淡地问道,轻轻地为将云舒脸上的发丝拢到耳后。 “解药?若有解药还是什么奇毒?莫说是排名第一的暗香绮罗,就连第二的碧血丹青和第三的月浣溪沙都是无药可解……听说毒发的时候会痛不欲生,最后活活将人痛死,看来是真的了。”残暝冷笑,“你这丫头也不赖嘛,能撑那么久。” 云舒有气无力地笑笑,“多谢谬赞。” “不,有解药的。”沉默了许久的花沭瑾忽然低沉地开口,微笑着抚了抚云舒的脸颊,“一定有解药的。” “研制出该毒的毒王已死,曾经言传研制出解药的神医罗杀也已经疯了,仅剩的一颗解药有没有用不论,也早已不知所踪,可能早已消失。”残暝几近冷酷地接着说道,“必死无疑啊……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 第七十六章 :阴谋初现 更新时间:2012-02-04 由于毒发,接下来用于准备决赛的五天里,被云舒一不小心睡掉了两天……剩下的三天,花沭瑾难得地采取了强硬的措施,禁止她下床。 “云舒啊,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看你们家阿瑾紧张的。”陌玘一脚踹开门,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燕窝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这些补品好像都不要钱一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个感冒呗。”云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开玩笑道,“他可能最近更年期到了,有点容易过度紧张。”斜睨了她一眼,“说起来,决赛准备的怎么样了……暮子昕和阿羽告假回家,这一次可没有人帮你们了。” 接过她手里的粥,轻轻地吹了吹,“说起来,决赛到底是比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陌玘趴在被子上,软绵绵地道,“比接客——” “噗——”云舒差点被一口粥呛死,一阵猛咳,脸被憋得通红,“咳咳,你说什么?!”这么狠~~ “你想哪里去了……要是那个接客的话,咱还用比么,直接认输好了。”对于她的激烈反应,陌玘回以鄙视的眼神,“只是一般地接待客人而已,一共五十位贵宾,谁能拉到自己阵营的越多,就赢了。” “是么……”云舒砸了咂嘴。 “看你的眼神,有点失望?”陌玘失笑,“总觉得你无时无刻不在动歪脑筋。”大眼睛眨啊眨,奸笑,“要不,你给我们支个招?” “饶了我吧,阿瑾没让我去帮忙,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云舒连忙摇头,“接客嘛,柒珩又不是不会……以他的美貌和智慧,我相信那绝对没问题。”坚定地拍拍她的肩膀。 陌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总不见得真叫师父去出卖色相吧。” “也许是个不错的法子哦。”云舒轻轻舀起一勺粥,慢悠悠地说道。不管陌玘怎么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无疾而终。看着她喝的那么开心,陌玘终于怒了—— “吃吃吃……吃死你!” “啊拉,说的好像我死了你很高兴一样。”云舒缓缓地眨了眨眼,却语气轻松地调笑道。 陌玘赌气地夺过她的粥碗,“……就差买几挂鞭炮来放放了。”扮了个鬼脸,一脚踹开房门,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云舒慢慢地擦了擦嘴,斜靠在床头,喃喃道,“是么。”自己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啊。身子慢慢朝被子里滑去,直到被子掩过鼻子,只露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顶。 至少,现在的自己,还不想死。 …… 大清早,官道上黄沙扬尘,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地赶着路。看着整齐的制服,统一的马匹,加上毫不掩饰的马上装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连剑山庄的队伍。 连剑山庄建在山腰,是一个非常大的庄园。四周环境幽静宁和,且只有一条上山的要道,有护卫专门把手,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受人侵扰,可谓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而由于其武林宗家的地位,这么多年来,慕名前去拜师学艺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也就渐渐积攒起一部分人马。 “二哥,你说大哥和阿羽他们到了驿站没有?”暮玮打了个哈欠,紧抓着马缰,朝身旁的暮城问道。 暮城皱了皱眉,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他们到没到我不知道……但你要是还那么逞强,恐怕是有神丹妙药也救不了你了。”风鼓得衣袖猎猎作声,亦如他的心跳,难以置信地加速着。 说实话,他原是不想去接人的,但无奈暮玮明明处理了那么久江湖事务,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去接人。作为他的专职大夫,自己还真不能不跟在他身边。 暮玮接过药瓶,但颠簸的马背上哪能吃药?只得塞进自己腰间,“等见了大哥我在吃吧……”盯着暮城看了一会,“说起来,二哥,你很不对劲诶。” “有么?”暮城淡淡地蹙眉。 “当然有。”暮玮严肃地说道,“不止是这一次,上次大哥和阿羽好不容易回山庄,你也假装没看见,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那不是为了帮你研制新药吗?”暮城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暮玮将信将疑,“真的?可我总觉得你和大哥有事瞒着我。”顿了顿,“莫非是为了阿羽……” “别胡思乱想了,她……可是我们的大嫂。”暮城一抽马鞭,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朝前加速,将暮玮抛在身后。脑海里,那个红色的身影却在不停地翻腾——禁不住苦笑,自己思念了那么久的人,居然就在身边…… 不!那不是恨天,她只是阿羽,只是那个自小和大哥订了婚约的焉燃羽。他捏紧缰绳,粗糙的缰绳上草刺扎进手,钝钝麻麻地疼,却比不上内心里的挣扎与疼痛。 那个他曾经在心底默默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就这样,消失了么? 心情,顿时苍凉。 “二哥,你快看!” 暮玮错愕的声音阻止了他继续胡思乱想,暮城抬头远眺,却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竟是有火灾。而且那个地理位置,怎么看居然怎么像…… “那是驿站,二哥,那不是驿站吗?!”暮玮的惊叫声彻底打破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驿站着火了?那暮子昕呢,焉燃羽呢! 他焦急地策马疾奔,心急如焚地赶到事发地点。滚滚热浪迎面扑来,眼前巨大的建筑已经被火焰吞没,围观的群众纷纷撸起袖子参与到救活工作中,可惜杯水车薪,全然无功。 “太惨了……这驿站怎么好端端自己烧起来了。” “自己烧?别开玩笑了,分明是纵火!不然怎么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是啊是啊,听说火刚烧起来的时候,有人冲进去救人……结果发现全是尸体,死的那叫一个惨。” 围观者议论的声音传入耳中,听的暮城和暮玮都不由皱紧了眉头,手都忍不住暗颤抖了起来。 “大伯!拿到就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么!”暮玮死死拉住其中一位老人的手,期许地问道。不可能,以大哥的武功,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害死! 老伯回头看了他一眼,同情的说道,“你是有亲人在驿站吧……虽然老头子没办法救人,但却从头看到尾,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啊。节哀顺变吧,小伙子。”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慢慢走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暮玮如遭惊雷,震惊的难以自抑,死死地抓住暮城的衣服,“二哥,大哥和阿羽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暮城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刚刚老人家的话他一个字不落地听见了,尽管难以置信,但有些事实……“阿玮。”就算是事实也不愿意说出口,仿佛这样就能留下一份希望,下一秒奇迹就会发生。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与悲痛之中时,却听得一声惊呼——“快来人啊,这里还有活着的!” 暮城一愣,而暮玮已经心急地拨开人群闯了过去,掩口低呼,现场相当惨烈,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黑衣人的尸体和断肢。而发出那声惊呼的大汉身前,静静地躺着一男一女,皆是一身白衣,却都被鲜血染红,狼狈不堪。 一场恶战,而且相当惨烈。 但这对于暮玮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那对男女——暮子昕和焉燃羽!他颤抖着双手探向两人的颈动脉…… “二哥!快点过来……他们还活着,还活着啊!” ------------ 第七十七章 :惊(上) 更新时间:2012-02-05 “你说什么?!”云舒重重地一拍桌子,桌对面的风琊仿若未闻,“暮子昕和焉燃羽住的客栈被人偷袭,还被烧了个精光?阿羽虽然没受重伤却因惊吓过度陷入昏迷……暮子昕重伤到现在还没有醒!” 云舒冷笑,右手的茶杯应声而碎,“开什么玩笑!” 风琊未加评论,只是淡淡地回答,“潆瑛昨夜来的飞鸽传书,消息千真万确。” 声音不大,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斩钉截铁。云舒陷入久久的沉默,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了以往平静的表情。 风琊俯身行礼,“消息已经传到……风琊伤既已痊愈,近日即将启程前往极北之地。” 云舒颔首,“一切小心……你真的不用和她道个别吗?” 下一秒,黑影闪过,风琊的身影已经消失。 云舒摸了摸头发,果然是强硬行动派。换了个姿势,在软榻里卧的更舒服些,耳侧隐隐听到楼下的喧闹声,也不知道比赛比的怎么样了…… “朔风,朔风!”软帘外传来黎景玥激动的呼喊声。 哈,瞌睡恰好丢过来一枕头,二少肯定知道。云舒连忙坐起,理了理衣服。没几秒,黎景玥就大大咧咧地一掀帘子闯了进来。看到云舒的女装打扮,愣了愣,往后退了几步,又反应过来,慢慢蹭了过去。 “哈,你怎么穿女装了。”黎景玥终究还是黎景玥,毫不拘束地一屁股坐在云舒身旁,“我差点没认出来。” “偶尔穿穿呗……”云舒往边上挪了挪,挑眉道,“倒是你怎么了,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你别说了,楼上倒还清净,楼下已经吵炸锅了。”黎景玥神情激动地掰住她的肩膀,“什么狗屁决赛,就那么一秒中的事情,居然就选出了花魁?!” 右手恰好摁在云舒尚未好的肩伤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挥手打开那小子的“狼爪”。 “你怎么了?”黎景玥捂着手,倒是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云舒挥挥手,“没事,肩上有伤还没好……刚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别提了……我的那颗纯洁的少男心啊,就这么被中伤了。”一提起这事,黎景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进入决赛的一共五位姑娘,可开场就宣布三个人退出,就两位姑娘上去露了一个面。” “三个人退赛?”云舒惊愕。 “就是凝华院的流香、暖风醉的迷蝶(望月)和秦芳阁的楼月(柒珩),台下的观众不喝倒彩才怪了呢。”黎景玥砸了咂嘴,表现出很明显的不满。 云舒心下暗惊,怎么回事?而且……柒珩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退出比赛了呢!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小道消息倒是有一点。”黎景玥故作神秘地凑近云舒,附耳道,“据说昨天,有人看见流香去找了那迷蝶(望月),然后两个人就至今都未露面了……八成是在一起出了事。”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黑市里不知道多少人赌流香赢。” 云舒暗自思付,却催促他讲下去,“既然如此,不是还剩了两个人要比赛么?” “那就是更郁闷的……花恋香的那位美人(花沭瑾)居然二话不说,直接认输。”黎景玥十分气愤地锤了锤软榻,“亏得我在她身上压了重注,结果比都没比,就把花魁让给那个什么楼兰兰了。” ……阿瑾认输?! 云舒捂住一连串打击下隐隐作痛的头,除了平复难以置信的心情,就是在飞速地思索……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退赛,阿瑾又为何要认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可以威胁到他吗? 最麻烦的是,朱雀令还是落在了凝华院的手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朔风……你没事吧?”黎景玥见她神情痛苦,不由担心地问道。 云舒无言地摆摆手,起身下榻,往帘外走去。 黎景玥愣了愣,连忙追上,“你要去哪里?” “有些事情要调查。”云舒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这种时候,再躺下去恐怕就要真的出大事了?!一连串的怪异事件,很明显是一个设计好了的阴谋,但头疼的是,设计的人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设…… 光想想这工作量,就真的叫人头疼不已。 云舒先是满楼找了一遍,花沭瑾已经不见了踪迹,虽然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从一个小童那里收到了陌玘留给她的便条,略一思索,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院子,换了一套穿惯、方便活动的男装。 要想解开这个谜团,果然要先摸清这个凝华院的底细。 她飞身掠上屋顶,踏着瓦片穿行在楼院之间,大大小小的厢房摸了几十间,可越看,反而越觉得这像是一家普通的妓院。所幸花魁大赛的结果让观众很不满意,前堂正乱,也就意味着后院的防备越松懈。 怎么办呢?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略沉吟了一番,脑海里却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流香!这位美人不能说全都知道,却也是肯定略知一二的。闪身到丫鬟房偷了套衣服换上,找了个小丫头套了套话,算是摸到了流香的住处。 “流香姑娘喜静,你可千万别去随便打扰,她要是生气了,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回想起那丫鬟的劝告,云舒思量:明着进去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摸过去。神情坦然地在楼里逛了一圈,最后悄悄地摸到流香的房前,四下无人,便屏气凝神,走近窗前。 细微但尚算清晰的声音,隔着窗户隐约可闻。 “主上……没关系的,流香纵是为你舍弃了这条性命,也是无怨无悔。自从五年前,你将双亲被杀的我从那里救出来时,这条命就是你的。” 吓,这么激情的一段表白居然是那个婉约派的流香说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流香,你……”又传出一个男声,但短短的三字吐出,云舒就觉得后脊一凉,暗道不好,一个后空翻越向身后。 几乎就在同时,三个茶杯穿过窗纸,凌厉地掠过她刚刚站的地方,嵌入前方的树干中,可见那人的力道之狠,武功之高,杀意之浓。 “谁在外面?!”流香的惊叫声随即传来。 反正被发现了,我倒是要看你这主上究竟是何方神圣!云舒主意打定,就着那窗上的破洞而跃入流香房间。迎面一把红木椅飞来,云舒就地一滚,躲过。 刚起身,却听到门被打开,急忙抬头去看,却也只有一个黑色的背影。房内空空,只有流香静静地看着她,徒留一室馨香。 云舒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朝着流香露出了个微笑。 ------------ 第七十八章 :惊(下) 更新时间:2012-02-05 另一边,陌玘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汇合的客栈。 一进大堂,门侧桌旁的绮音和涵竹就吸引了她全部的关注,“大师姐,二师兄!”原本焦急的心情蓦然开朗起来,一路小跑过去。 绮音和涵竹同时回头,看见陌玘走近,自是露出高兴的表情,起身迎接。 陌玘打量了两人两眼,失笑,“看样子……二师兄你可是如愿抱得美人归了。” 绮音被她猛地一句话呛红了脸,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就是没个正经样。”瞄了眼涵竹,却见他一脸淡定地微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轻轻地锤了他一把,却被他温柔地牵住手。 “行了,打住!”陌玘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太肉麻了,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往桌边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刚才赶路赶得确实有点急。 绮音和涵竹对视而笑,也在桌边坐下,“说起来,师父呢?他找我们究竟是什么事。” 陌玘的动作一顿,放下茶杯,眼神古怪地问道,“不是你们飞鸽传书说有急事吗?师父当然是照你们说的往城郊去和大师兄汇合了呀。” 绮音和涵竹被她说得也一愣,对视,通过彼此震惊的眼神交流,“不可能!明明是我们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赶来客栈的。” 两方各执一派说辞,却是完全相反,矛盾陡生。 “不可能啊……就算我认错了,师父也不会认错你们的笔迹啊。”陌玘喃喃,忽然忐忑了起来,“这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行,我要去找师父!”她猛地站起来。 “等等!”绮音一把拉住她,表情严肃地说道,“你先别走,这件事事有蹊跷,还是等师父和晨悦赶过来再说吧。” “可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陌玘捏紧了拳头,神情担忧。 “可能是你想多了,而且,就算他们遇到了危险,他们都对付不了,又何况你呢?”涵竹上前安慰道,“江湖上能人不少,但真让师父和大师兄联手还出事的,也是为数不多的。我们还是等等吧。” 陌玘犹豫良久,在师兄师姐的劝说下,却还是乖乖地等在了客栈。但她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掌柜和小二都要锁门休息了。经过涵竹和绮音的一番劝说,好歹是同意他们看门了,陌玘蜷坐在门槛上,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绮音于心不忍,想走过去安慰她,却被涵竹拦住。这时候,就算他们说再多也没有用,唯今之计,只能死等。而这也是最让人感到煎熬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等到意识都朦胧,陌玘突然从迷糊的状态中惊醒。鼻尖萦绕着空气里的血腥味,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仿佛都起来了。腥味越来越浓重,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靠近。 “大师姐……二师兄……”陌玘咽了口唾沫,低声呼唤道。 涵竹和绮音连忙走到门口,望见黑影,齐齐一愣。涵竹厉声喝道,“来者何人?快报上……” “涵竹……”低沉的声音,尽管有些沙哑,但还是分辨出是晨悦的声音无疑。 黑影慢慢走到灯笼下,这下可算看清了,却让陌玘等人惊愕不已——身形狼狈,满身血迹的晨悦不说,他背着的那个仿佛已经没有气息的人,居然是柒珩—— 陌玘捂住嘴,怎么可能!激动地冲上前,“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全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柒珩身上的鲜血仿佛炫花了她的眼睛,“是谁干的!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让他血债血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师父他,伤的比那次从凌泽天的地牢里还重!她甚至不敢用手去试他的呼吸…… “我要杀了他……”从喉咙底溢出的声音,仿若来自阿鼻地狱。陌玘拔出腰间的刀,不顾一切地朝外冲去。 “陌玘!”刚把柒珩交给绮音的晨悦一把拉住她往外冲的身形,凌厉地夺下她的刀刃,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给我冷静一点……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陌玘捂住脸,火辣辣地疼,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却不是为了这一下。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陷入混乱之中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黑暗的街角,两双眼睛自始至终地盯着他们。没有杀意,却只有冰冷而又阴翳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感情。 “……不趁机杀了他们吗?”一人如是问道。 “不,这时候灭了溪珩岛,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反正柒珩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他们依旧失了锐气。”另一人如是答道,嘴角浮现一抹冰冷的微笑,转身离去。 元龙帮的罗木皓,趁他带着兄弟出门收账之时加以突袭,将他打至重伤; 殁殇宫的浣浔,在他的茶水中加上一些他新炼出的药粉,任苡祢端去给他喝下; 连剑山庄的暮子昕,派人深夜进行暗杀,抓住她的未婚妻封住他左右行动,任他宰割,虽然因为恨天的暴走产生了一些意外,却还是达到了目的; 溪珩岛的柒珩,大弟子已经被抓,剩下三个弟子在客栈里成为人质,他除了认命还有什么办法? ……个个都是江湖人人称道的英雄儿女,却那么不堪一击,人这种生物,就是弱点太多。只要将他们的力量分散,逐个击破,还怕他们能成什么气候么? “朱雀令……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三令,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只要再将最后一个花沭瑾降服,那么,那支队伍将再无气候……那些女人一看就知道成不了气候,只是要想让花沭瑾心甘情愿服软,终究还是要好好考虑一番。 他不由皱起眉头:那个男人,不简单啊——一手组建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幻楼,还能游刃有余地与皇室周旋,思虑深沉,手段狠厉,在人前不露出一项弱点…… 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微笑,等等……弱点么? 他转过身,“我想了想,这最后一步,就由你完成吧。你按我说的……” ------------ 第七十九章 :我们来约会吧 更新时间:2012-02-06 十月三十日,花魁大赛落幕第三日,花沭瑾亦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了美美的一觉,梳洗完毕,推开门,却见门前的树下,倩影独立。 暖暖的阳光洒下来,穿过树枝的斑驳光斑落在地面,仿佛绽开了许多的光之花。少女身着淡粉的衣裙,挽起一个简单朴素的发髻,斜插一支温泽的白玉簪,静静地站在树下。披下的头发不算长不算短,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过来,临到跟前,才发现脸上也施了薄妆,将几天来的晦暗一扫而光。虽然乍看很普通,但看惯了便觉那原本平常的五官却越显秀丽,与她淡泊的气质十分相称。 花沭瑾勾出一抹十分赏心悦目的微笑,“是不是我最近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少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踮起脚尖,极快地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阿瑾,我们今天去约会吧。” 暖暖的阳光撒下,落在两人肩头,蔚蓝色的天空飘着淡白色的云朵。那一瞬间,无论是谁的眼中,这一幅画面似乎都定格成永远。 花沭瑾可以很负责任地举手发誓,这是他认识云舒那么久以来,所见过的最淑女的形象,美得连画都画不出她的一丝神韵。 他俯身,随意散披的长发滑下肩头,落在云舒脸颊,有些微痒。仿佛受到蛊惑一般慢慢吻上她,一个不长却充满甜蜜的吻后,魅惑磁性的声音毋庸置疑地在她耳边响起。 “好。” ――于是,那一天,花沭瑾所有预备要做的事情全部都飞到了外太空,那些被放了鸽子的人也是丝毫不用怀疑地成为了炮灰。 美好的约会专属日子,街上的人愣愣地看着这对人一家一家店铺逛过去,无论是那始终面带微笑的男子,还是那笑的灿烂的女子,都让人感到一种由衷的幸福感。 由于出门已经是近中午,所以,当云舒坐在茶楼呆望着窗外那金灿灿的夕阳时,还是觉得好像并没有过很长时间。也或许,只是因为美好的时光,总是无意识地过得非常非常快。 掰着手指算了算,先是去了成衣店,试了很多衣服给阿瑾看,然后一件都不买,把老板气得不轻。 然后逛了逛首饰店,给姐妹们买了不少礼物,原想给阿瑾买根男式固发的发笄,无奈他实在不喜欢那种一本正经的感觉,只得作罢,改留着送小白。 中午时分,带着阿瑾到城里有名的小吃街逛了一圈,尝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两个人差点为了一块核桃酥当街掐起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一人一半啦。 下午,先是去河边散了会步,进庙里求了两个平安符,彼此交换收藏。接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圈,玩玩套圈什么的小摊游戏。虽然把奖品都还回去了,但摆摊的大叔好像还是被吓的不轻。 转而进了茶楼雅间,点了壶清茶和几碟糕点,吩咐掌柜的搬来棋盘,许久未下便下了个痛快。顺带聊聊天,侃侃大山,东拉西扯,从糕点谈到人生哲学,从喝茶聊到人生规划…… 再然后,没了,就是坐在茶楼雅座,云舒靠在花沭瑾肩膀上,静静地看夕阳。 “你说,要是每天都那么愉快,那该多好啊。”云舒忽然轻笑着说道。伸出手放在眼前,松松握握,观察着每一条脉络,一整天哦,绝对是手牵手的。阿瑾的手比想象中的大,虽然有些凉凉的,但牵着很舒服。 花沭瑾也笑,“若真每天都这样,你会腻的。” 云舒未言,但嘴角的微笑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阿瑾,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一天我毒发,却无药可救,然后无可奈何死去……” 花沭瑾陷入沉默,良久,淡淡地开口道,“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云舒失笑,其实她真的还挺想相信这个答案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凌泽香,却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与甜蜜,好像都能让她相信,日子会永远这样过下去。 “怎么了?” 云舒从沉思中回神,花沭瑾很温柔地凝视着她,深沉的凤眸里却是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满足,闪烁着她自己都从未想到的愉悦光芒。 美丽耀眼而又危险魅惑,自己真是找个了不得了……云舒怔怔地望着他俯身靠近,仿佛呼吸都放缓了速度。 “姑娘,您找的琴师来了。” 冰冷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暧昧,仿佛从梦中惊醒的云舒蓦然挤出一抹微笑,“是么,那请她进来吧。” 花沭瑾垂眸,闪过一丝不满。 “阿瑾,啊~~”云舒拈起一片糕点,塞进花沭瑾嘴里。将碟子推到他面前,又自己张开嘴。 “嗯?”花沭瑾明知故问,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给我们的约会画个圆满的句号嘛。”云舒笑嘻嘻地说道,毫不客气地吞掉花沭瑾递过来的糕点,才慢悠悠地说出下半句,“这样,我们回忆起今天的时候,也会完美一点。”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而在那一瞬间,白色的帘幕后,琴弦发出轻轻的一声,琴师开始了演奏。 果真是不容置疑的技艺高超,琴声说不出的委婉缠绵,动人泣诉却又隐隐含着一种悲哀自怜的意味。道不尽的江南柔美,说不完的儿女情长。 花沭瑾的微笑自乐曲开始,便一直维持在淡淡的状态。 云舒呷了口茶,却是那么淡定。 “嘣”,一声刺耳的断弦声,乐曲戛然而止。 花沭瑾却缓缓地鼓起了掌,“果然是琴艺高超,流香姑娘的美名果不虚传……”神色未变,也喝了一口茶,才淡然地问道,“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怪只怪你身上的香味太独一无二。”云舒放下茶杯,轻笑,“阿瑾,约会结束了,看来我们应该谈点别的了。” “可以拒绝么?”花沭瑾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 云舒没有回答,却是最好的回答。 ~~~~~~~~~~~~~~~~~~~~~~~~~~~~~~~~~~~~~~~~~~~~~~~~ 稍微温馨小言了一下,但亲们请坚决相信,这些温馨……都是为了之后阴谋的揭露而做的铺垫――大大小小的事件串起来,相信大家都猜的差不多了,下一章即将开始揭露这一切,请亲们……果断带好避雷针吖! ------------ 第八十章 :局 更新时间:2012-02-07 “我确实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凝华院的幕后靠山就是无幻楼,也做梦都没有想到,阿瑾你就是这凝华院的主人。”云舒笑,眼神却锐利,“更不会想到,你设了那么大的一个局,玩了我们一大把。” 花沭瑾轻笑,毫无压力,“玩的话,你不也是么?” “只是我没有你玩的大,只是小小地捉弄一下他们,却不料我们自开始寻找朱雀令起就已经入了你的局,任你摆布。”云舒低叹,“你故意办了这么个花魁大赛,知道我一定会趁机好好地和大家轻松一把,把我们都好好地耍了一遍。” “没办法,不然就太无聊了,不是吗?”花沭瑾好整以暇,“我原本也没想起来,但经潆瑛一查,我才发现朱雀令竟藏在这里。所以将计就计,索性和大家玩了一个游戏。” 将所有人都当做小丑一样戏耍?云舒勾起一抹微笑,“可是事情还是出了不少意外,最后,导致你不得不要插手逼退冥邪谷。所以你,派出了流香,以流香的名义约出了望月……”她起身,走到那白色的帘帐前,用力一拽,纱幔落下,显出一道嫩黄色的身影。 流香依旧是流香,但她的脸上,却多了一道长约五厘米的伤疤,刚刚结痂,狰狞恐怖。 “你明知道,一点武艺都不会的她一定会被望月伤害。” “是她自己下不了手,不然,望月怎么可能还有还手之力。”花沭瑾微笑,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况且,这是流香自己愿意帮我的,不是吗?” “好玩,当然好玩。”云舒沉默了一会,拍了拍手,权当鼓掌。眼前的流香全身都在战栗,缓缓伸出手,一块小巧的玉令落在云舒的手上。然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花沭瑾,逃也似的离开。 “我倒也不是对这有什么看法,但都是自己人,你玩起来难道就没有一点……违和感?”云舒叹了一口气。 “不止是自己人……至少还有人和我玩的很愉快,而且,还邀请我去府上做客。”花沭瑾取出怀中一份请柬,晃了晃又放了回去,站起身。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发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他微笑着走近,缓缓拔下云舒固发的白玉发簪,变魔术一般从袖子中拿出另一支碧玉簪,雕刻精美,较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簪上的花纹,正是云彩。 而且……这是一支男女通用的。 帮她簪好发,花沭瑾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抚了抚她的脸,左眼角的泪痣愈发妖魅。 “你果然是最特别的。”温柔地落一个吻与她额间,“回无幻楼,等我回来。” …… 云舒默默地倚坐在窗台边,失神地望向天空,蔚蓝色的天空除了白云还是白云。 其实我应该生气的,不是吗?那我为什么还要乖乖地听话回无幻楼等他……啊啊啊,这不是在找虐嘛?上次也是,他都当着凌泽岚的面说出那么狠的话了,我还傻呆呆地跟着他回来了。为毛?为毛?无限纠结ing―― “哥,你确定云舒没事吗?”容珉揪揪容琛的袖子,一脸担心地问道,“她从回来开始就一直那样坐着,不会傻了吧?” 容琛摇了摇头,“除了楼主,谁知道。” “可楼主没回来啊……”容珉忐忑状,“昨天她等了一天,她今天不会又要干坐一天吧?” 容琛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要不要给她送点吃的,午饭的点都过了啊。”容珉继续担心状。 “不用,她要吃的话,会和平时一样疯跑去的。”容琛这回倒是肯定地回答道,不过顿了顿,抓着容珉的袖子就往外走。 容珉不解,“那我们去哪里?” “饭不吃的话……点心,她应该会喜欢的吧。”容琛若有所思道。 容珉笑,回头望了眼云舒,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不定是和楼主吵架了吧,不过他们两个,要是什么事都没有才是不正常吧。 云舒无端端地打了个喷嚏:不会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吧?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她伸个懒腰站起身,环顾书房,咦?容琛容珉什么时候不见的?活动了下筋骨,推开门,暖暖的阳光透过云彩照射下来,十分惬意。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就当自己犯贱好了。 心情一好,顿觉肚子有点饿,转念一想,果然很久没有去沧幻阁玩了……想念风珞家的那个君汐一手好厨艺啊,唉,算那个疯丫头运气好啊,碰到个脾气又好还有手艺的帅小子。 哟西,去骚扰他们吧,哇哈哈~~ 主意打定,云舒乐颠乐颠地朝沧幻阁跑去。其实说是去,不过也是出了院门,左转直走,到头就是了,以平常的速度来想,用不了十分钟。 但没料到,刚到院门,就差点和跑出来的容琛撞个四脚朝天。往后退了好几步,云舒挑眉,“慌慌张张地跑哪里去?出什么事情了吗?” 容琛也往后退了好几步,被之后赶来的容珉接住。神情出乎意料的有些慌乱,容珉急忙替他答道,“没事……云舒你饿了吧,我们回院子,哥帮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糕点哦。”拉住她就打算走。 “等等!”云舒又不傻,这兄弟俩的反常很明显在隐瞒着什么。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她果断地拨开两人,朝院内走去。 她倒要看看,能让这兄弟俩那么紧张的是什么事。 “云舒!”容珉追上去欲拦住她,却被容琛拉住,“她迟早都会知道的,瞒她根本没意义。” 话传在云舒的耳内,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更大地激起了她的好奇心,究竟是什么事情?果断地推开门,却惊讶,潆瑛坐在床头,风珞和君汐相顾无言,宸琰一脸严肃,但看到她来,却是齐齐一脸晦涩。 “今天怎么了?我脸上是长花了还是怎么了?”云舒有点头皮发麻,勉强地开着玩笑。潆瑛一脸悲伤地站起身,云舒便下意识地往她那里走去,“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们了?不会吧……” 心,居然紧张起来了。都怪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苦着张脸? 云舒站定在床边,心跳仿佛停滞了一拍。 ――“开……什么玩笑?” 她捏紧手,指着床上的人,错愕地望向众人,“今天是愚人节?你们一起联手整我?” 潆瑛情不自禁捂住嘴,无声地哭泣。 “云舒……”风珞想说什么,但叫完了名字,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君汐扶上她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 脚上忽然没了力气,她扶住床架,晃了晃脑袋,坐在了床边,“呐……阿瑾,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吧,其实我也没生气……” 床上的人依旧无声无息。 “喂,听到了没有。”云舒抚上床上静卧着的人的侧脸,冰凉冰凉的触感却让她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缩回手。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明明还是那么神采飞扬的一样脸,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那双美得让人嫉妒的眼睛捉弄她,眼角泪痣依旧摇摇欲坠,勾魂摄魄。 但是,为什么没了呼吸。 云舒伏下身,抚上他的脸,脖颈,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却什么都听不见……泪水,在刹那模糊了视线。 ------------ 第八十一章 :局外局 更新时间:2012-02-08 “云舒已经呆在里面多久了?”风珞站在房门外,没有回头,却知道君汐一定在自己身后。 君汐低沉着声音,“……三天了。” “她……吃了东西了吗?”风珞捂住自己的眼睛,却还是涩涩的,很疼很疼。但这个时候,她知道至少有两个人比自己更难过,一个是潆瑛,另一个,是云舒。 君汐走到她身前,拿下她的手,摇摇头。 风珞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任悲伤的情绪充满自己的整个胸膛,“哥也不见了……你说,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不会的,他的武功那么高……” “武功高?可连楼主他都……他都……”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风珞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但楼主他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死字一出口,却让心都痛了起来。 君汐抱住她,无声地沉默着。 “你说谁死了?”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君汐和风珞一齐转身望去,却见云舒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房门口,笑嘻嘻地望着他们,“哟,小两口,一大清早就那么亲热?” “云舒。”风珞惊愕,“你……” “我怎么了吗?”云舒微笑,伸了个懒腰,问道。 “楼主他都……”风珞瞠目结舌,觉得思维一下子混乱起来,好像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求证一般望向君汐,该死,云舒那表情让她觉得在说梦话的好像是自己。 君汐也是一脸惊讶,证明了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你不会是受刺激太大……”疯了吧?风珞望向云舒,欲言又止,脸上还挂着泪珠,在风中慢慢风干。 云舒微笑,“放心吧,我没事。”顿了顿,放低了声音,“他也没事。” “不可能?明明连脉搏都停了!”如果刚才的惊讶只有十分,那么此刻就是百分!风珞焦急地拉住云舒的手。 云舒反拉着她往房内走去,停在床边,一身血衣已经尽数换下,头顶上的伤口和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悉心包扎。那神情,安详的犹如睡着了一般。 “不信的话,你自己试吧。”云舒抓着她的手贴到花沭瑾的侧颈,虽然还很微弱,但确实有跳动! 风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手,“你做了什么?!”错愕地望向云舒。 “我什么都没做。”云舒拨弄着桌上的银针,“我在屋子里哭了好半天,结果,却意外发现了他扎在自己后颈的银针……他暂时封住了自己的心脉,亏得内力浑厚才保得自己装死成功。” “却也是他知道,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一定能发现这根针……若过了12个时辰,那就真的会死了。”云舒坦然而言,脸上略带些疲惫的神情,不过他那身伤也确实够呛,忙了她三天三夜才渡过危险期。 花沭瑾死而复生,风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了。呆呆地转头,却发现云舒朝房外走去,傻傻地问道,“你去哪里?” 云舒回头,嫣然一笑,“要去找一些人谈谈。”眼神里的冷漠却让风珞霎时一愣,充满杀气,震得自己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 “麻烦你通知一下其他人了。对了,最好有人一直守在床边,他的情况还是不太稳定。”云舒微笑,晃了晃手中的一张红色请柬,不紧不慢地离开。 被她气势骇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风珞才猛地回神――云舒她,肯定去报仇了! 是,报仇。 云舒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身下的骏马如箭一般窜了出去。手中的请柬早已化成寸寸碎纸,居然能让花沭瑾伤成那样……她不相信是真的靠实力来取胜,肯定有什么,牵制住了他,害他不得不用此法一搏。 花沭瑾的弱点……她想不到,但是,请柬上的地点和人名却是写的清清楚楚―― 金沙门,燕北。 这一切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从一开始一对一对人的离队和一个一个传来的受伤消息。而且专门针对主要战力的罗木皓、浣浔、暮子昕、柒珩……都是重伤,花沭瑾,对方却是明显下了杀招! 残暝那个阴冷的微笑,居然是为了这个……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一切!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扬起马鞭,恨不得立刻赶到金沙门。 残暝……燕北……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触上他脸颊时的冰冷犹在手上,瞬间让心脏似乎都要骤停的疼痛似乎还留在心上,怎么可能,就让你们,那么快乐?她捏紧缰绳,烈马扬蹄,黄沙阵阵。 …… 金沙门门口―― 凝重的灰色岩石制成的门面古朴而凝重,厚重的漆红色大门一看就知道历史悠久,四周冷冷清清,俨然没有一丝生气。守门的弟子昏昏欲睡,蓦然一阵冰凉的杀意掠过后背,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猛地拔出自己腰间的刀,“谁?!” 眼前,缓缓走来一位白衣女子,锐利的眼神如同她手里的剑一般冷漠,“燕北在吗?” “大胆!”尽管被吓的有些胆寒,但好歹也是大门派的弟子,当即怒骂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直呼我门门主的名字!” “那倒是我无礼了。”云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麻烦小兄弟通报一声,无幻楼副楼主,云舒求见。”最后两个字,仿佛从牙缝间挤出一般。 守门弟子粗喘了几口气壮胆,刚和同伴打了个对眼准备转身进门,却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不用了。”转身一看,门内走出的正是刚被任命为副门主的燕北首席弟子吴永。 云舒挑眉,这家伙好像在武林大会上有过几面之缘。 “相比副楼主是为了贵楼楼主的事情而来吧,既来者不善,又何必奢求我们将你视为上宾。”吴永倒也算开场直接,走上前便不阴不阳地说道。 云舒缓缓地打量了他一眼,“那么说,那天你也在场咯?而且……既然是副门主,相比,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吧。” 一色得色快速地闪过他的眼眸,没有逃过云舒的眼睛。“哪敢哪敢,我不过是在他身上多加了几刀而已,堂堂无幻楼楼主,居然那么不堪一击,输得那么难看。” 云舒身形骤动,那守门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神的时候,吴永已经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痕,骇然睁大的眼睛似乎未回过神。 尽管知道剑上无血,她却还是抖了抖剑,抬头,冷凝的眼神望向那守门弟子,“看来……还是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找吧。”仿若无人般擦过两名弟子,跨过地上的尸体朝门内走去。 ------------ 第八十二章 :破金戮沙(上) 更新时间:2012-02-09 “杀……杀人啦!”守门弟子猛地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但奇怪的是,云舒并没有阻止,甚至连回头也没有,仿佛,是故意留他一条命,叫出这些人来。 ……残暝,若你一定要玩这一局,那么,我奉陪。 ……燕北,若你金沙门硬要掺和其中,那么,我便叫你满门皆灭。 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害,这个道理,不止你懂,我也懂。 云舒站定,眯了眯眼,从自己的脚下到他金沙门的前堂,不过三十米的石砖铺路。刹那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人,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两边,粗略数数,竟也有四十个上下。 早就料到会寻仇了吗?居然只敢有这点准备。 金沙门下弟子皆拔刀相向,满脸的严肃,但没有门主的命令,谁也不敢先上。副门主的尸体还躺在门口,没有人敢轻视眼前这白衣女子的实力。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没有参与三天前那件事的,请你主动离去,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碰你丝毫。”冷冷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却没有一个弟子离开。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前堂走出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削瘦却不单薄,眼露精光。比同龄人更多的白发,或许,他并没有看起来老,只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燕门主,武林大会一别,许久未见。”云舒勾起一抹胆小,竟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燕北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镇定下来,“副楼主客气了,别来无恙。” “是啊……别来无恙。”云舒仰起头,“此番我前来,相信不说,你也一定知道我的目的。” 燕北却装傻,“副楼主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云舒也不恼,仍极有耐心地说道,“为要一个说法……”在他开口之前,又忽然抢白,“不过我猜是要不到了。所以呢,在来这里的路上,也就改为,讨一个说法。” 燕北冷笑,“要一个说法和讨一个说法,有区别吗?” “当然有,不信……”云舒若无其事拂了拂衣上的灰尘,露出一个神秘而又略带邪气的微笑,轻轻地吐出两字,“你看。” 话音刚落,路旁对她虎视眈眈的四十余名弟子忽然陆续地倒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呼不已。乒呤乓啷响起的兵器落地声,在各位宁静的院子里愈加刺耳。 燕北脸色大变,额头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燕门主也真是毫无戒心呢,若是残暝在此,一定看得出我是在拖延时间,趁着今天风儿好,下毒吧。”云舒掩口轻笑,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锐利,“啊呀呀,这下可苦恼了,没有人保护你了,怎么办呢?” 她不慌不忙地抽出剑,不缓不慢地朝前方走去,每一步似乎都重重敲在了燕北的心上,惊得他头皮发麻。仿若猫儿,在逗弄手中的老鼠,明知他绝不可能逃脱,却故意一步一步靠近,让他尝够恐惧的痛苦。 每走一步,两侧路边的弟子都会发出一声惨叫,转而抱住自己的右肩哭嚎不已,那里,只剩血淋淋的一截断袖。手臂?早已分家。 “怎么了?你也会感到悲伤和恐惧吗?”云舒眨眨眼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可是给过你这些门徒机会了,使他们自己没有珍惜,也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燕北厉声喝道,“够了!云舒你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我不是说了吗。”云舒浅笑,“我要一个说法……”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下,“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一群垃圾能够拦住阿瑾。” 听到此话,原本有些慌张的燕北却忽然镇定了下来,看也不看地上为自己负伤的众弟子,竟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云舒目光一凛,“你笑什么?”站定在他面前,距离,不足五米。 燕北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前堂。云舒未顿,量这家伙也不是自己对手,当即果断地追了进去。横剑于他脖颈,“我在问你,笑什么?” 燕北停止了笑声,仿若未看见自己眼前的剑,目光冷冷地打在云舒身上,“真是好笑……我见你气势汹汹杀来,还以为副谷主的计划已经被你全悉,原来不过是……” “说!”云舒捏紧了手中的剑柄。 “好,我说!”燕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没错,花沭瑾那些伤,是我做的,但除了毙命的那一剑是我刺的以外,其他的,可是门下在场的弟子每人一剑。我刻意没让人去动他那张脸,怎么样?尸体可还好看?” 云舒遏制住自己心中翻腾的怒火,“我没要你说这个!” “那就说别的,比如,花沭瑾,堂堂无幻楼楼主,为了什么而来到我这小小的金沙门。”燕北不阴不阳地笑道,“为了一颗药,可笑吗?明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圈套,为了那么一颗天底下谁都不相信存在的药,他却心甘情愿地走进了这个陷阱。” 药……云舒的脸色刹那间煞白。 “你猜到的,对吧?”燕北似乎很高兴见到她的错愕,“暗香绮罗的解药……他居然相信真的存在什么暗香绮罗的解药?呐……云舒,你说他傻不傻?傻不傻!” 手,忍不住的战栗,似乎连剑都快拿不稳。她早该想到的,花沭瑾他原本应该没有弱点的,除了自己……和自己那该死的毒!阿瑾……你怎么这么傻,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圈套,你为什么要去呢?! …… 帮她簪好发,花沭瑾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抚了抚她的脸,左眼角的泪痣愈发妖魅。 “你果然是最特别的。”温柔地落一个吻与她额间,“回无幻楼,等我回来。” …… 阿瑾,你这个笨蛋! “怎么了?”燕北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云舒倏地一惊,才发现在自己错愕的瞬间,他竟逃到了自己的身后。脖颈上冰凉的触感,是一把寒光凛冽的小刀。 “竟然连我在故意扰乱你的心智都看不出来吗?”燕北的语气亦充满了嘲讽,“不过是个女人,何必逞强好胜到这里来找罪受呢?怪不得残暝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你们,只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些人。” ------------ 第八十三章 :破金戮沙(中) 更新时间:2012-02-10 “是……吗。”云舒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怎么了?你还想给我横吗?云舒……要撒野也看看地方,这里是金沙门,不是你的无幻楼!”燕北狠狠地一拳击中她的左肩,“听说你这里还有伤口,怎么样,疼不疼啊……也对,白问吧,能承受得了暗香绮罗那么多年的折磨,这点痛算什么呢?”抵住她咽喉的手微微颤抖,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把剑给我丢下!”燕北又狠狠一脚踹在云舒的左腿。 云舒忍住疼痛,松开手,“流雪”坠地,发出一声轻响。 “……娘,走啦走啦,去找爹,爹不是说今天要带我们出去玩的吗?”少女娇嫩的声音从内侧门口传来,逐渐靠近,“还有舅舅,别磨蹭啦,快点快点!” 云舒的脑海里飞速地搜寻,这声音,想必是燕北的女儿夏芊芊……奇怪,她怎么会过来?她努力忽视掉身上的疼痛,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嗯?气势汹汹地找来?”燕北冷笑,仿若未闻那少女之声,“还敢大言不惭地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得意洋洋的话?你倒是再说一句啊!有本事再说一句啊!”狠狠一爪又抓在她左肩的伤口,硬是要把好了一半的伤口再次撕裂,“疼吧?高兴吗?你和花沭瑾受到一样的礼遇了呢。” “爹!”内门口,走出一位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娇嫩可爱,只是眉宇间流露出的骄横跋扈,很明显也是个被宠坏的主。见到云舒被挟持却也没有什么表情,叫了燕北一声,便顿在原地。 她身后,一位看上去是她娘的妇人刷的惨白了脸色,摇摇欲坠。一位青年自后适时地扶住她,望向云舒的方向,满脸的深思。 燕北的妻子夏颖和小舅子夏忧……云舒的脑海里跳出两个身份名称。 “爹?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出去玩的吗。”夏芊芊娇嗔道。自小,家里人对她百般宠爱,尤其是燕北,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 “芊芊,不要着急,等爹解决了这个女人就带你出去。”燕北的声音说是慈祥,却是带着一股寒意。云舒挑眉,看来外界传闻燕北这个入赘女婿在金沙门始终抬不起头,原来是真的。 夏芊芊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满,却又故作大气地挥挥手,“算了,那爹你杀快点……那么一个丑女人,随便杀了不就好了?” “啪!”响亮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在场包括云舒在内都是一愣。 “娘!你做什么?”夏芊芊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夏颖气得浑身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不就是杀个人吗?”夏芊芊委屈了。 “姐姐……”夏忧无奈地拉住自家姐姐,劝她冷静下来。夏颖却还是激动不已,“你听见了吗?夏忧,她才十五岁,却对杀人那么轻描淡写。” 喂喂――这回轮到云舒满头雾水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刚对决到一半,怎么就出来家庭情景喜剧了?拜托,搞毛线啊,尊重一下我还被他控制住的现状好不好? 仿佛接受到她的白眼,燕北扼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什么事……杀了你以后再说吧。你不是很喜欢你的楼主吗?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可好?” 千钧一发之际,云舒忽然一笑。这一笑,笑得前堂里的人都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你笑什么?”燕北的动作一顿。 “笑什么?笑你的乖女儿已经被我下了毒,你们却都还不知道。”云舒冷笑。 “什么?!”夏芊芊被她吓的一愣,“你……你骗人!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是被你感觉出来的话,还叫什么偷袭。”云舒微笑,“燕北,想救你女儿,把我先放开怎么样?我们好好谈谈。” “假的。”燕北冷冷地说道,手上的动作未动。 “假的?你怎么不怀疑一下,那前路还躺在地上惨叫的,你门下的弟子?”云舒铁了心和他赌这一局了。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爹……你在说什么?”夏芊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早看你们夏家人不顺眼了,若不是为了大计,我何苦忍气吞声那么久。”燕北愤恨的眼神落在那三人身上,却只有夏芊芊一人神情惊愕,“如今,整个江湖都唾手可得,我为什么还要对你们笑脸相迎?” 就在他神情达到最激动的时刻,云舒抓住机会,右手推开他的刀锋,同时俯下身,朝着地上的软剑“流雪”飞扑而去。利落地捡起软剑,转身飞刺,干脆利落的手法毋庸置疑只是为了将剑送入燕北的胸膛。 “娘――” 血花飞溅,云舒看着眼前倒下的妇人,惊讶不已,“他都那样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夏颖站在燕北的身前,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武功只是马马虎虎的自己居然在一瞬间看破了云舒的杀招,并且冲到了燕北的身前。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血沫,笑了,“或许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我这十多年,一直在等他感觉到……我对他的爱。” 身形缓缓地倒地,燕北从惊愕中醒来,做得第一件事却不是去扶她,而是送着匕首欲和云舒拼个你死我活。 “不自量力。”云舒抹去嘴角刚刚被燕北的一拳一爪逼出的血丝,手中的软剑犹如银蛇乱舞,寒光凛冽。几招未过,匕首已经被挑飞,云舒毫不犹豫地就再次将剑向燕北的心口送去。 “不……够了。” 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剑尖浅浅地挑开燕北心脏前的皮肤,落下滴滴血丝。 比她还要惊愕的却是燕北,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望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人,眼神几近疯癫,“你……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花沭瑾拉拉身上披着的外衣,闷咳了两声,勾起一抹虚弱却锋利的微笑,“我为什么不能活着。”缓缓地走过他,拉起云舒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云舒深吸一口气,却猛地一把抱住他,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凌泽香和草药味,却是那么地令人安心。“阿瑾,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花沭瑾微微一愣,却温柔地回拥着她。目光凌厉地锁在妄图捡起地上匕首的燕北身上,冰冷的杀气让燕北的动作顿时一僵。 ------------ 第八十四章 :破金戮沙(下) 更新时间:2012-02-11 云舒松开手,一变脸,怒气冲冲地望向他,“伤那么重还爬起来?宸琰呢?风珞呢?不是叫他们好好看住你了吗?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花沭瑾无辜地笑了笑,“那你就再帮我治吧。” 云舒无言,捂住眼睛,笑骂,“你还可以再厚脸皮一点吗?吓人很好玩吗……”声音里却带着哭腔,只是失去挚爱之人刹那的痛苦,是她再也不想感受的。 差一步,花沭瑾的打算只要差一步,就会整盘皆输。 “走吧,我们回去吧。”花沭瑾拿下她的手,温柔地说道。 云舒看着他,“不等我灭完门吗?” 花沭瑾看了一眼门外一地哀嚎地金沙门弟子,微笑,“你不是已经决定放过他们了吗?”不然,此刻就该是绝对的静默。“况且,你不喜欢杀人。” “你还记得。”云舒微笑,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却忽然刹住车,握着流雪回头。 花沭瑾略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云舒收敛了笑意,来到燕北面前,“看在还有人愿意救你的份上,我不杀你……她也没死,抓紧时间找个大夫还有救,但,若你还能见到残暝,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她抬手,一剑刺向燕北,却堪堪擦过他的脸,没入他身后的墙壁之中,“告诉残暝……他找错了对手。少看不起女人,至少,有我云舒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他得意。”目光凌厉,令人心寒。 拔出流雪,转身就走,这个地方,她只想趁早离开。 花沭瑾微笑地看着她宣言,伸手牵过她,往门外走去。跨过院门,却翻身和她上了同一匹马,环住她的腰,整个人倒在她的身上。 知道他是放松下来,忽然没了力气,云舒低声地说道,“既然都伤成那个样子了,干吗还要硬撑着来跑这一趟。” 花沭瑾将头靠在她的右肩上,轻轻的说,“只是觉得,你一定很难过吧。” …… “……这是怎么回事?”夏芊芊无力地跪坐到地面,那么短短的刹那,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爹……不喜欢我们?娘……为保护爹受重伤?她无助地望向燕北,“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燕北颓然攥紧拳头,忿恨地瞪了她一眼,好像身上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她身上,吓得她登时一愣。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碰到了夏忧的衣服下摆,急忙抓住,“舅舅。” 夏忧平静地望着燕北,温柔的目光停在自己最亲近的姐姐身上: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起,他便已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若不是你们,我也不至于败到这步田地,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燕北捡起身前的匕首,缓缓转过身,极端冰冷尖锐的目光凝固在……奄奄一息的夏颖身上。 夏颖吃力地睁开眼睛,望向他的目光里却依旧充满着脉脉温情,“没关系的,下一次一定会成……”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吐出一口浊血,难以置信地望着将匕首刺在自己心脏的燕北。 为什么―― 她不甘的目光骇人地凝固在燕北身上,燕北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甩开匕首。缓缓转身,望向夏忧和夏芊芊,“还用你说吗?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成功!不止是无幻楼,就算是冥邪谷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放在眼里,这一切都会是我的。” 他走向夏芊芊,眼神忽然恢复了慈爱,“芊芊,不是说好要出去玩吗?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吗?” 夏芊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极静的空气里依旧飘荡着前院弟子们的哭嚎声,低下头,夏颖死不瞑目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来吧。”燕北伸出手,依旧在一步步靠近。 夏芊芊颤抖着站起,被逼的一步步后退。 燕北的表情奇怪地扭曲起来,似乎就要扑上来的瞬间,夏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无情的匕首深深地穿透他的心脏,宛若夏忧冰冷的目光。 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就这样猛地栽倒了下去,脸上犹带着扭曲的表情。 “啊――!!!”夏芊芊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地尖叫起来。 等到她喊累了,脱力一般滑落到地面,抱紧自己的双臂,只觉得这个世界异常地冰冷。 夏忧缓缓地伸出手,搭在她的肩头,“芊芊……从今以后你就是金沙门的门主。” “我不想当门主……”夏芊芊痛哭,一把挥开他的手,“我要爹娘,我不要什么金沙门!” “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你所能做的只有一直走下去,哪怕……”夏忧丢开手中沾血的匕首,望向门外,“只是依赖着仇恨。” 垂眸,眼神里恢复了以往仿若悲天悯人般忧愁的目光,走到夏颖的尸体前,缓缓地阖上她的眼睛。姐姐,此刻我心里想的就如你在成亲前夕对我回答的那样―― “哪怕这条路是错的,我也一定要走下去,就算万劫不复。” …… 云舒轻轻帮睡熟的花沭瑾掖好被子,趴在床边,将两人紧握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偏凉的体温,淡淡的浅香混合着草药味,那么好闻,那么令人安心。 此刻,坐在床边尽心尽力照顾着爱人的死党们,一定也都是这种心情吧。混合着淡淡的心疼,浓浓的眷恋与庆幸,若是还有下一次呢? 自己已经向残暝下了战书,照情形看,他目前已经腾出主手来研究暮吟古墓。什么战术……无非就是逼迫自己交出手中的玉佩和玉令,手段,自然是不择手段。以后的风险会更大,以后的伤痛也远比现在更深更重。 这件事,原本只是凌泽岚拜托自己,自己作为一个朋友的情份和确实对此非常感兴趣而接受了它。应该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到如今,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让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 下一次,或许就会像阿瑾被送回来时那样,冰冷,毫无呼吸。 ……就算知道这样,却还要让这些自己爱着的人深陷险境。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 ------------ 第八十五章 :动摇 更新时间:2012-02-12 “……你在动摇。” 花沭瑾倚靠在床头,平静地注视着云舒的笑脸,张开嘴,就着递来的勺子喝下一口粥。仿佛刚才说出口的话,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云舒的笑脸如预料一般僵在了脸上,片刻的愣神,收回了勺子,重新舀起一勺米粥,吹了吹,递了过去,“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自从昨天金沙门一趟行程回来之后,很多想法都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巨大的挫败感,让她觉得这一场游戏变得不像游戏……是她错了,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寻宝游戏,而是一场关乎于天下的棋局,棋差一着,付出的代价就将是生灵涂炭。 那么,自己,还有勇气继续到底吗? 答应一定是肯定的。 但,他们呢?原本与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被自己硬拉过来的朋友,却会因此而陷入险境,一次又一次。细细算来的话,确实不在少数。 她垂眸,放下粥碗。 “你想一个人去吗?” 云舒的身影再次一滞,转回身,无奈的苦笑,“你究竟是有多了解我啊?” “不多,也就比你想象中的多那么一点点。”花沭瑾微笑,拿起锦帕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尽管身上被抱的像个木乃伊,只剩下那张脸还算完好。 云舒也勾起一抹微笑,“那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我说的算的……”花沭瑾握起她的手,轻轻合在自己的手心,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眸,“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如果你不询问他们的意见就擅自决定,那才是真正的自私。” 认真的目光,不期然地撞进了云舒的心里,撞得她心神荡漾,这种心事被人点破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花沭瑾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全身微微的颤抖,“至少,我永远在你的身后。” 云舒瞬间哽咽,缓缓起身,斟酌良久,“阿瑾,你真的不曾后悔吗?” “后悔认识你,还是后悔那么晚才认识你?”花沭瑾又靠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答道。 云舒轻笑,“哪怕,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她望了一眼窗外,光秃秃的枝干在秋末冬初的寒风里瑟缩。 “一定不会的。”花沭瑾异常坚决的声音落在耳中。 云舒释然地笑笑,重新对上他的目光,“谢谢你。”虽然说过很多次,但除了这三字,还真是没有什么话这时候该说得出口。就算自己都觉得自己会死,却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尽全力去挽救。 她坐回床边,眼神悠悠。 “昨天晚上,我到很晚才睡着。不止是关于残暝这个对手,更多的是如你所说的动摇,不知道是不是思虑过度的原因,所以,做了一个很久没有做的梦。” “阿瑾,你相不相信,除了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别的世界?”她望向花沭瑾,花沭瑾轻轻地点了点头,静心聆听着。 “我就是来自那样一个奇怪的世界,还有我的朋友们,原本我们只是生活在那个世界的普通人,却因为各种因缘际会,到了这个地方。” “刚来的时候,我很不安,担心我的父母,担心我的朋友、老师,会不会找我找疯了。但渐渐的,我都快忘了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若我死了,说不定,能回到那里吧?一切最初的起点。” 花沭瑾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瞬间闪过心窝的不安,让他下意识地慌乱。 云舒抚上他的手,“答应我,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请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她微笑,却流露着淡淡的哀伤,“如果愿意记得我,那么便记得我,如果想忘了我,那么就请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就仿佛我从来没有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不可能……的。”花沭瑾隐忍的声音里未尝不由悲戚。 云舒继续微笑,“有很多人都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爱着你。” “但他们,一个都不是我爱的。”花沭瑾合上眼,将云舒的手覆到鼻尖,尽管没有什么味道,却温暖了心窝。缓缓睁开,“永远不要离开我,云舒。如果你死了,连你都无法保护好的我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不,你会活下去。”云舒俯下身,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因为,我是那么希望的。” 花沭瑾盯着她看了很久,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你真残忍。” “是。”云舒供认不讳,房间里瞬间安静地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换个角度想想,或许只是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也在拼尽全力地幸福活着。”轻轻的站起身,从桌上取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画卷,装入一旁的丝锦绸袋中。返回床边,双手将其奉上,附上自认为很可爱的笑容,“阿瑾,生辰快乐!” 冬月初三,凌泽谟的生辰,即是花沭瑾的生辰。 花沭瑾顿时一愣,接过画卷,却发现被密封的很好,略皱眉,“什么意思?” “早就猜到你会忘记自己生辰,所以,为了防止你把我的生辰也忘掉,一定要等到腊月二十四那天才可以拆封哦!”云舒坐在床边,往前蹭了蹭,“这样,我们就可以同时打开礼物了哦!” 花沭瑾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将画卷小心地收在床内侧,回身,却是浅浅一笑,“就……这样?” ――云舒汗,你还想怎么样?看他笑得凤眼微微弯起,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果断撤退!她猛地端起装着空粥碗的托盘,快步走出房间。 花沭瑾的笑声有些夸张地传到了房门外。 云舒黑线的表情也逐渐浮现上一抹甜意,去厨房送了碗筷,就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住所。这几天,自己要做的工作已经被那两兄弟全包,愣是打发自己来专职照顾花沭瑾。 再路过花沭瑾的院门外,却不期然地遇到了潆瑛。说起来,这也是很久都没有了的两人单独见面,有些尴尬。潆瑛喜欢花沭瑾在无幻楼并不是秘密,虽然两人关系还是一直局限在上下属,但云舒还是忍不住有点别扭。 潆瑛应该也是那个想法,所以也尽量避免和她单独见面。看潆瑛端着的汤盅,云舒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以淡淡地回点,眼圈有点红。 两人擦肩而过。 云舒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从书桌上翻出四张信纸和四个信封,提笔,斟酌了一会开始写。 自私……吗? ------------ 第八十六章 :坚定信念 更新时间:2012-02-13 “什么,事到如今你跟老娘说要放弃?告诉你,要是我后退一步,从今以后我苡祢这两个字倒过来写!” “……你要是敢撂挑子,老娘就敢掀了你的无幻楼。” “别为我们担心,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要是这时候退缩,你就不是我认识的云舒了,我要报仇,绝对不会在这里退缩!” 轻飘飘的信纸坠落在桌面,云舒叹了口气,却勾起一抹微笑,缓缓地站起身。窗外,秋风萧瑟,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底,整个队伍都沉浸在养伤期,暂停了一切的活动。 虽然这次败得很惨,但好在受伤的这几位也不是一般人,静养外加少女们的精心调养,没多久就能接着活动了。这四份回信是月初就收到的,被死党们毫不留情地臭骂了一顿,之后又来了几封信,无非是报告一下疗伤的成果,外加苦中作乐一番。 但更重要的,是了解到了彼此已经达成一致的目的。 ——暮子昕为了稳定江湖,浣浔为了清除叛徒,元希为了维持正义,陌玘为了报仇,而云舒……为了赢,为了完成凌泽岚交予的任务。 这一趟旅程已经不是可以随时抽身走人的程度了,被折腾得那么惨,一定要百倍奉还。 “云舒?”门口传来一声轻唤,正在办公的容琛容珉瞬间停笔,一齐望向门口。果然看见花沭瑾披着厚厚的披风,扶着房门满脸微笑。 两兄弟的脑海中瞬间跳出了截然不同的两句话: ——还没到冬天,楼主穿那么多不热吗? ——楼主绝对是在装柔弱,博取云舒的同情心。 根据性格,就算不注明,也可以清晰分辨出想到这两句话的分别是谁。不过,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识趣地借故离开,掩上房门,又瞬间贴耳到门上。 云舒轻轻回头瞟了一眼,淡淡的道,“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吗?” “休息的太多了,有点不习惯。”花沭瑾微笑着走近,环住云舒,贴近她,像是在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又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不是说,到半个月后出发前,都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原本是那么打算的,不过似乎不太可能了。”云舒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敛起一眼的倦容,“等会,我要去找潆瑛。” “那我也去。”他立马接口。 云舒缓缓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花沭瑾调皮地眨眨眼,“怎么?难道你怕我……” “那倒不是。反正她喜欢你那么久了,也比我早认识你,你对她有点眷恋是正常的。”云舒知道他打趣自己,一本正经地道,“只要你们不算太过分,我也是可以容忍的——”看到他瞬间纠结的表情,她噗嗤一声乐了,“当然,这句话是骗人的,我别的坏习惯没有,占有欲却是头号。要么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再让别人抢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宁要玉碎不要瓦全了。” “但,说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潆瑛的事情。”云舒握住他的手,“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能那么淡定地和心上人谈论自己的情敌……估计也就你云舒可以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了。花沭瑾微微苦笑,“潆瑛她是无幻楼的沧幻阁主,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真稀奇,你居然不会把人家的祖宗十八辈光荣事迹都翻出来。”云舒打趣,心下却是真的有些疑惑。以花沭瑾的心性,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相信一个人,并把重要的沧幻阁交给她管理。 总不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想法吧?她狐疑地望向花沭瑾。 花沭瑾一脸无辜地回望,“好吧,我说实话,我去查了,只查到了一个很普通的身世……普通到,令人觉得和她优秀的表现不符合。”略带狡黠地眨眨凤眸,“若是你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去向她打听吧。” 拜托,向一个情报专员挖情报?云舒忍不住白了他两眼,那个表情明显就在说你已经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但是不想告诉我了嘛。 一个一切成谜的女子吗?云舒略陷入沉思,但看上去觉得她表现的很正常,无论是沧幻阁的工作,还是对花沭瑾流露出的一脸,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说起来,风琊究竟被你为难了什么?”花沭瑾似乎并不想让云舒深入追究潆瑛的事情,转移话题问道,“从凝华院回来起,一个多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了。” 云舒略微恍惚了一阵,半个月已经远远超过了啊……就算是潆瑛也没有风琊的任何消息吗? …… “不,我接受。”风琊沉声答道,“但,请不要告诉别人,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当做我任务失败,被……” …… 云舒浅浅地扯出一抹微笑,收敛起自己心中溢出的哀伤,“不知道啊,也许是任务失败了吧。”那抹瘦削的身影,终究是淹没在茫茫雪地中……只是可惜了那水蓝色的等候,终究错过。 悲哀个什么呢?明明这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自己。 知道花沭瑾在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表情,云舒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两人对视。 其实这个动作反而是他们两个做的最多的沟通,都用尽全力寻找对方表情中的漏洞,谁先松懈谁就认输。通常的结果是两方轮流认输。 这一次,先投降的是云舒。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他的怀抱,帅气地一挥手,“不和你闹了,乖乖回去休息,我找潆瑛去了解情况……晚些时候去找你。”一身帅气的男装,严整的发髻,簪着那支花沭瑾送的发簪,异常爽利。 花沭瑾似笑非笑,没有答话,目送她离去。 看门慢慢关上,缓缓踱到桌前,拿起那几封信,慢慢地阅读着。低垂的眼眸中略闪过几丝冷冽,说不清是什么感情。然后,缓缓地放下信,走出了房间。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就没有人能读得懂。至于云舒……也不懂,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藏在重重迷雾中最本质的灵魂。 ------------ 第八十七章 :绝心殿(上) 更新时间:2012-02-14 十二月十日,正午,一行人心情沉重地爬在山路上,点上一点,不多不少十个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走在队伍最后的云舒蓦然惨呼一声,长叹口气。脚下踏着石阶,稍稍往外探出一点,就能看见直达地面的恐怖高度,美是美矣……但她恐高啊! 苡祢回头白她一眼,鄙视之情溢于言表。她身侧的浣浔随着她的目光一同望了一眼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石壁上的云舒,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虽然被她救了,但被她戏弄的仇……他是不会忘的! 云舒白他们俩一眼,擦,这就叫交友不慎啊! “不过,这一趟行程有意义吗?”元希扶着罗木皓,转头认真地问道。罗木皓无奈地看着她,拜托——他的伤早就好了,这个时候这丫头又变得无比女性化。 云舒砸了咂嘴,未置可否。 谁都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块玄武令,居然会在绝心殿!被她们当做圣物一样,奉起来供着几十年……怪不得一向避世而居的绝心殿居然会掺和到这件事来,八成是残暝主动找上门去的吧。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玄武令自始至终都在敌人的手里。这一趟,很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残暝没有拿到玄武令。”一直沉默着的花沭瑾忽然淡淡地开口,没有去帮云舒,却站在了云舒的左侧。 暮子昕停住脚步,转身,“何以见得?”深沉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在他身上。 见他的表情,花沭瑾也不在意,微微笑了一笑,“若绝心殿已经将玉令交给了残暝,以他惯用的过河拆桥伎俩,是绝对不会留下绝心殿这个麻烦的。根据他们两方相处的模式,水无颜与残暝根本不分上下级,俨然是平级。” “所以,排除若干选项,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达成了某个协定。”一点就通的陌玘机灵地接口,仰头望向柒珩,“对吧,师父?” 却见柒珩陷入沉思,一脸怔忪。 “师父?”她小心翼翼地又呼唤了一声,小心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柒珩猛然回神,歉意地向惊讶的众人笑笑,拉起陌玘的手又朝前大步流星地走去。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一反他往日不紧不慢的公子形象。 焉燃羽和元希面面相觑,全然不知所以。 与此相对,花沭瑾和云舒了然地一对视,彼此交汇的目光中流露出点点的……狡黠。 绝心殿,是一个相当有历史的门派,若要追溯创立的源头,可能就是五十年前的那一段往事。曾经在江湖上名动一时的侠女兰衣,是一位明眸皓齿人见人爱的姑娘,却爱上了一个自己不应该爱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她单恋对方,可对方却对她没感觉,甚至故意避着她彻底逃开。 她很难过,所爬上了这座山,也就是云舒她们现在在爬的这一座断情山。这里的悬崖很出名,据说经常有郁闷想不开来殉情的情人在这跳崖。在她要轻生的那一刻,她遇到了生命中的一同样受了情殇来这里寻死的女子,看着她哭着陨落,兰衣却犹豫了。 她……为什么要死呢? 于是她在这山顶建了一个门派——绝心殿。不参与江湖上任何的争斗,只是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孩或是受了情殇,活不下去的女子,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因为与世无争,所以从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是世人皆默许的存在。 一代一代相传,就到了如今的掌门人——水无颜、水镜月和水欣桐三姐妹的手上。 云舒等人一字排开,远远地眺望绝心殿古朴的大门,开了个短暂的讨论会。 “她们知道我们回来吧?”苡祢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云舒沉默地点了点头,望向一直沉默的柒珩。柒珩和她对望了一眼,慢慢地低下头。陌玘奇怪地看着他们互动,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吗?心里有种奇怪的郁闷感…… “这样吧,虽然她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回来,但我们还是能出其不意地来这么一下。”云舒拍拍花沭瑾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阿瑾,你和阿陌、柒珩负责在暗中接应,调查一些她们不愿意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必要的时候直接用点笑诡计也是可以的。” 花沭瑾回视了她一眼,没有异议,更不用说另两人。 “至于我们……主要的交涉工作由我、苡祢进行,元希、罗木皓和浣浔专门负责撑场面,制造足够的威压给她们。” 元希抽了抽嘴角,“这意思是说我除了当个摆设什么作用都没有吗?”很不爽地斜瞪向云舒。 “当然不是……”云舒拍了拍她的肩膀,挤了挤眼睛,“这不是给你们创造个独处的机会吗?”眼神询问罗木皓和浣浔,虽然后者表情不满,不过没有异议。 “那我们呢?”焉燃羽心急地问道,相比之下,她身后的暮子昕却淡定很多。 云舒对着他们,压低了声音,“你们两个也跟我们进去,但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残暝不可能不插手,虽然定过协定,但他们谁都没当回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关注殿里的异动,时刻留心可能混进去的残暝的耳目,提防他动手。”暮子昕眸色沉了沉。 “不愧是武林盟主,一点就透。”云舒笑眯眯地夸奖道,“分工就是这样,大家清楚了么?” “清楚是清楚了,但是云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难不成是去说服那水家三姐妹把玄武令交给你?这用脚趾头考虑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嘛。”罗木皓插嘴,却说出了大部分人的新声。 “我像这么猪脑的人吗?”云舒白眼。 浣浔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云舒的眉头跳了跳,解释道,“其实我想做的很简单,让水家三姐妹心甘情愿地把玄武令给我交出来。” 这回浣浔的目光就是红果果的鄙视了。 “水家三姐妹又不是傻瓜,你最近是不是睡傻了?”苡祢激动地道,“我宁愿相信你会找出那个地方,然后把东西偷到手。” “山人自有妙计,随机应变吧。”云舒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我有预感,这次事件虽然会经历很多波折,但一定能成功。” 元希很够哥们儿地拍了拍她肩膀,“我也是那么感觉的。” “那就有点可能了……”罗木皓喃喃地道,毕竟元希这家伙的直觉可是野兽级的。 ------------ 第八十八章 :绝心殿(下) 更新时间:2012-02-15 会议告一段落,众人又讨论了些许细节,准备出发。花沭瑾微微顿了顿脚步,“那边的耗子怎么办?” 云舒朝他点点头,“放心吧,没事的。”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印了一下,“一切小心。” 花沭瑾微微一愣,帮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微笑,“知道,你也是,不要太逞强了。”干脆地转身,和陌玘、柒珩一起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围观的苡祢砸了咂嘴,每次分开的都是这一对,也不知道云舒是怎么想的。 云舒回过身,朝自觉退开的众人招了招手,笑的满脸灿烂。理了理身上的白衣男装,扶了扶发簪,“我们出发吧!”一转身,快步往绝心殿门口走了几步。 然后猛一转身,出手就是三枚银光闪闪的银针,径直刺向离众人十米左右的一块巨石。石屑飞溅,针针没入其中一半,却故意射偏,停在那人的视线处。 “我们都要走了,朋友还不出来露个面吗?”她笑,眼神却冷漠地盯在巨石。 一道青色的人影,缓缓地自巨石后起身,玉树临风的俊秀公子一名……还真不像是会偷听的獐头鼠目之人啊。云舒盯着他那双还蛮帅的丹凤眼看了好一会,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在下并不是有意偷听,还望公子切莫在意。”来者果然一躬身,就是礼貌的一个道歉。 暮子昕略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在云舒身后轻轻地说道,“此人是青城派的大弟子,上官翎。”云舒顿悟,略一沉吟,上前作揖,“原来是上官兄,武林大会一别,我竟差点没认出来……在下云舒,不知兄台是否还记得?” 上官翎盯着她看了一会,恍然大悟,暗中握紧剑柄的手亦松开,“原来是云兄弟,那倒是我无礼了。”望见跟在云舒身后的众人,不由微微一愣,尤其是看到比肩而立的暮子昕和浣浔两人。 云舒草草地为双方引见了一下,推说是找绝心殿有点事情要处理。 上官翎也倒识趣,到底是大门派出来的大弟子,不再追问。当被云舒反问到自己的目的,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坦诚相告说自己是被家师派来送信的。 表情有点奇怪,云舒将其收入眼中:恐怕有内情。与暮子昕对视一眼,得到同样一个不知道的眼神,只好暂且压下过多的好奇心,与他一同朝绝心殿行去。 “……久候多时。” 刚到门口,就见水镜月袅袅而出,身姿婀娜,神情一如既往温柔似水,令人如沐春风般清爽。她身后跟着一白衣女子,长得甚是好看,却是面若冰霜,云舒眯起眼睛想了一会,果然是在武林大会亦有一面之缘的纤雪。 就在她愣神间,却见上官翎迎上去,“二殿主客气了,在下也算是冒昧来访,这是家师的信函,请收好。”双手奉出信封,与纤雪对视一眼,“纤雪姑娘……许久未见,不知道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纤雪望了他一眼,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多谢上官公子挂心,纤雪的伤势已好,此番舟车劳顿,若不在意的话请在殿内稍事休息,再行离开。”水镜月适时地插话进去,轻轻拉了拉纤雪的手,“纤雪,你带上官公子先去休息吧。” 纤雪挣扎了一下,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冷若冰霜的眼神望了上官翎一眼,“跟我来吧。”冰冷地吐出四个字,朝门内走去。上官翎却好像很高兴,朝众人道了个别,跟着纤雪离开。 你看吧,我就说有jq~~云舒饶有兴致地挑眉,可惜现在时间不对,怕是没机会看后续发展了,真可惜。 “云姑娘。”水镜月轻声唤回她游神的魂魄,温和地一笑,“来者即是客,不管是什么目的,不如都在殿内先住下,稍事休息后,我再带你们去见大姐。” 云舒眼珠一转,很自来熟地贴上去,热情地道,“那就麻烦你了,镜月姐姐~~”招手示意众人跟上。 苡祢无情地白了她一个白眼——卖萌可耻! 水镜月略有些惊讶,不过也并不在意,反而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朝厢房走去。稍稍加快脚步,拉开与众人的距离,云舒配合地跟上,果然听到水镜月轻声地询问道,“云姑娘,实不相瞒,我这一次主动请缨来迎接你,是想向你问一件事。” 虽然早已料到,但云舒的心情还是沉了沉,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镜月姐姐放心,云舒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幻楼近日,可曾有一个杀手……唔,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很刚毅,总让人感觉很可靠。”话到嘴边,水镜月却又发现其实自己对“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云舒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却只能装作不知道,“镜月姐姐……你说的到底是谁?这样的人无幻楼里有很多哦。” 水镜月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件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歉意地朝云舒笑笑,“对不起了。” 云舒摇摇头。 风琊……居然连名字和身份都没有告诉她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谋远虑的多呢。还是说,怕她受到伤害,一直没有说……心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冰冷坚硬。 绝心殿很大,建筑看上去都算有些年代了,但看上去被保养的很好。只是人烟稀少,所以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主要分为四个院落——水无颜的傲梅殿、水镜月的馨竹殿、水欣桐的幽兰殿以及被围在中间的客房,无情院。 掩上房门,云舒仰躺在床上,脑海中盘算着好几个计划,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定。说实话——其实她,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有把握,毕竟第六感这种东西,准不准谁说得准呢? 略有些不安地翻了个身,却看见一张放大版的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手,忍无可忍地一拳打过去。 “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无声无息地出现,不知道我怕鬼嘛?!” ------------ 第八十九章 :往日仇怨(上) 更新时间:2012-02-16 是夜,绝心殿大殿主水无颜设宴款待,云舒等人入席。由于比正常的饭点晚了将近半个时辰,所以饿的众人都颇有点饥肠辘辘的意思。 下马威?云舒噙着一抹冷笑随水镜月赶到宴场。 比想象中的更加冷清,只有水无颜、水欣桐、纤雪和另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显得整个大厅格外地空旷辽阔。水欣桐趾高气昂地瞟了她一眼,不甚在意,不离身的双刀放在桌侧,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水无颜端坐在主座,依旧是满脸的冰霜,严肃的让人直叹可惜了那么一张漂亮的脸。瞧见云舒的打扮,微微蹙了蹙眉,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茗香……带客人入席。” 名为茗香的侍女轻轻颔首,行至众人的面前,在看见罗木皓的刹那,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是极好地掩饰住了,将众人领至自己的桌前。 水镜月也返回自己的座位,打量一圈,“上官公子呢?” 纤雪缓缓行了一礼,“上官翎他说自己不太舒服,所以推说不来。”低垂的眸中,隐隐划过一丝异色,被云舒捕捉到了,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是生病了?还是某人故意叫他不要来,免得被流矢所伤? 水欣桐不满地哼了一声,“他真以为他是贵宾吗?等青城派归到了我们门下……” “桐儿。”水无颜冷漠地提醒道,警告般地瞟了她一眼。 一向脾气火爆的水欣桐却单单吃自己大姐这一套,尽管还是不满地抱怨了几句,“反正早晚大家都会知道,早说晚说有什么关系。” 云舒恍若未闻,只笑着与水无颜敬上一杯酒。 “此番,云公子前来的用意,水某已经猜到了些许。”水无颜放下酒杯,淡淡地开口,眼神锐利,让云舒暗暗有些吃惊。果然,能让风琊都招架不住的大姐姐不是简单角色呢?暗器……也不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 表情上不动声色,挂着淡淡的得体微笑,“那大殿主的意思是?” “绝无可能。”水无颜干脆地拒绝。 饶是云舒脸皮厚,也有点挂不住这么干脆的拒绝,沉吟了片刻,“难道没有丝毫的回转余地吗?……残暝能给你的,我们也一样给你。” 水无颜冷笑,“未必。” “你这个人真是,啰啰嗦嗦的有完没完,我大姐都说了没可能了,识相点的就给我快点滚吧。”水欣桐忍不住冲着云舒叫嚷道。 水镜月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个人品着酒。 “……算了,反正我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云舒坚持了一会,又夹起一筷子菜,不紧不慢吃了起来。回头,与苡祢、元希等人不安的目光对上,眨了眨眼。“……其实,你们根本没有玄武令吧。” 一语道出,石破天惊,水家三姐妹的表情不同程度变化。 水欣桐一把拿起自己的刀,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喂!你不要乱说话,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三妹。”水镜月拦住她,镇定地朝云舒问道,“不知阁下何出此言?” 云舒神色未变,依旧是淡淡的模样,“无幻楼的情报网,总归有的是办法……” “自从五十年前建绝心殿起,那块玉令,也就是兰衣前辈所认为的定情信物被封存了起来,所有触碰那块玉令的弟子都将被逐出绝心殿……而若是非本殿弟子,则格杀勿论。” 水无颜自始自终都算是没什么变化,放下茶杯,望着云舒,缓缓地说道,“果真有两下子,那么,你又想怎么样呢?” “你告诉我玉令被封存的地方,我去取;与此相对的,你希望残暝帮你达成的目标,我会尽全力替你完成。”云舒镇定自若道。 水无颜再次冷笑,“……那我若是让你灭了溪珩岛呢?” 不只云舒,在场的人都愣了,什么,这和溪珩岛什么关系?屏息潜伏在房顶上的陌玘更是重重地一惊,若不是柒珩抓着她,恐怕会当场跳起来。 抬头,却见柒珩的神情……莫名有些哀伤。 见云舒沉默,水无颜反而笑了,轻蔑地笑了,“怎么样?这就是我和残暝的交易,若他能达成,那么我就算触犯门规也会将玄武令双手奉上。”锐利的目光直逼云舒,“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云舒叹了一口气,久久没有回答。 半响,就在众人都快失去耐心之时,云舒缓缓地开口,“若我说可以,你是不是就能将玄武令交给我?” 众人皆惊,房顶上一阵瓦片松动,正是陌玘与柒珩同时的一惊之下,恍惚间忘了掩藏身形。 “谁?!”水欣桐暴喝一声,抓起桌边的双刀就飞掠上了房梁,察觉到异动来自屋顶,直接破开瓦片就冲了出去。柒珩带着陌玘急急闪避,花沭瑾无奈迎上,以掌相对,击在她的刀身上,震得她的虎口一麻。 水欣桐看不清来者的长相,当下好胜心被激起,双刀横并,旋转如飞,直朝花沭瑾攻去。 花沭瑾原想跑路,可惜被她死缠住,无奈之下只得步步退让。屋顶哪经得起这帮人的折腾,好歹也是有五十年历史的老文物了。没几招,瓦片乒呤乓啷掉落,赫然形成了一个大洞。 陌玘一声惊呼,柒珩急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以轻功踏住房柱飞掠而下。动作干脆利落,相当有潇洒。水欣桐只专心于攻击,未察觉房顶一变,失足坠下,头朝地,大大不妙! 千钧一发之际,花沭瑾果断地也跳了下来,于半空中揽住她的腰,飞旋而下,画面相当……“少女漫画”。 云舒挑了挑眉,不是吧……这么不争气,说好在暗中活动的,结果一天没到就一口气全被曝光了? “是你!”大厅中两道截然不同的女声同时响起。 众人吃惊地望向猛地站起身的水无颜和一脸惊讶羞涩状的水欣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若此时,有人看看云舒的表情,就会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好吧好吧,既然你逼我用美男计,那我就不客气了。 ------------ 第九十章 :往日仇怨(下) 更新时间:2012-02-17 陌玘从柒珩的怀里探出身,还好还好,没有受伤。抬头看了一眼柒珩,见他与主座的水无颜无语对视,顿时心里弥漫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起来,武林大会的时候,师父也曾经劝自己不要去惹绝心殿的人…… 果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和那个身材一流,长相一流的美女殿主?心里蓦然飞上一股淡淡的酸味。 “唉——”云舒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尴尬的局面,关键的时候还要我上啊。慢悠悠踱到两对对视的人中间,先果断地把小美女水欣桐从花沭瑾的怀里扯开,朝他怒瞪一眼——怎么着儿?吃人家豆腐吃上瘾了? 花沭瑾好笑地望了她一眼,却乖乖地站到她身后。 云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对嘛,如你们所见,不用我说,肯定也猜到了吧?”转身走到陌玘身前,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一对嘛,要是我不说,恐怕某些人吃飞醋就要吃上天了。” 被说破心事,陌玘的脸红了红,锤了她一拳,“要你多嘴!” 云舒笑着捱过,却望向柒珩,“怎么样,我说还是你说?” 柒珩无奈地苦笑,不说话,却是默许。 云舒清了清嗓子,开讲—— “这件事,要从八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柒珩还是刚刚出师的一个江湖菜鸟。凭着飘然若仙的俊逸气质,还有出类拔萃的武功才艺,带着溪珩岛少主的帽子,在江湖上混的也算不错。” “然后,偶然的一次机会,他邂逅了,同样还很年轻的初出茅庐的侠女——水无颜。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个很有正义感的有志女青年,和柒珩一拍即合,于是经常一起惩奸除恶,渐渐的就发展出了感情。” 陌玘磨了磨牙,示意她继续。 “但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念落花,柒珩却是只对她有兄妹之情……面对她袒露的爱意,选择了逃避,回到了谁都找不到具体方位的溪珩岛,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忘了自己。” 柒珩的神色又暗了暗。 “但这,只能让水无颜伤透了心,她回到了绝心殿,仿佛在承接这绝心殿的女人一定找不到美满爱情这样的宿命一般。成为了绝心殿的殿主,一心一意壮大实力,发誓一定要找到柒珩,并……杀了他,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云舒瞟了水无颜几眼,水无颜望着柒珩的表情一脸怔忪,反倒没有预料中的狠厉感。像她这样刚硬的女子,要是爱上了却受伤害,却倒是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柒珩的歉疚的目光融化了她冰冷的视线,却只是让心头已经结痂的伤口又一点一点腐烂开来,痛彻心扉。他绝对不知道,他不声不响离开,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时,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爱。 再次见到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之时,就是自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甚至不惜以玄武令与残暝做交易,只为了报仇。 但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在等什么。 她的手,动了动,快到极致的手法,甚至云舒都没留意她的动作,八枚梅花形飞镖就被扣在她的两只手心里,紫蓝色的金属,很明显淬了毒。 毫不犹豫朝柒珩甩去,梅花镖以八个不同的刁钻角度包围向他,个个都是死穴。柒珩仿佛怔忪一般动也不动,眼看那几枚梅花镖就要飞到自己的师父的身前,陌玘义无反顾地抽出腰间的短刀迎上前去,挑飞先飞到的两枚,却还是挡不住所有。 “师父!”她一声惊呼。 柒珩仿佛如梦初醒,一个掠身上前,长剑出鞘,只听得几声金属碰撞声,就见剑回鞘,他紧张地扶住陌玘,“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陌玘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没事,师父。”倒是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对水无颜还有意思吧?不会的不会的,要是有意思当初就不会走了嘛。未必,万一师父现在后悔了呢! ——啊,在事情有结果之前,恐怕我就要被烦死了。 水无颜始终在看着,手一抖,又出现了一把银针,扣在指间,看着柒珩一脸紧张地望着那个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麻木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手中的银针如暴雨般向那两人袭去。 柒珩将陌玘小心地护在身后,望了水无颜一眼,此时,却是一片澄清,再无迷茫。坚定地目光似乎在昭明他守护身后少女的决心,长剑迎上铺天盖地的银针。 一根弦,猛地绷断了。 水无颜忽然如疯了一般,双手如变魔术一般,无穷无尽地出现各种不同的暗器。所有的暗器都向大堂中央的柒珩和陌玘飞掠而去,淬毒的、没淬毒的,方的、圆的,尖的、钝的,威力大的、威力小的……携带着她的怒火朝那两人呼啸而去。 场面相当壮观,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之余,却也是差一点就被波及。元希和罗木皓背对背站着,挥舞着武器自保。浣浔将苡祢护在身后,宽大的衣袖飞舞,将飞来的暗器悉数打落。 水镜月等人退至水无颜的身边,自然免了这一遭罪。 水欣桐拔起双刀,却主动地帮花沭瑾挡起了暗器,花沭瑾乐了个轻松自在,却让云舒看得郁闷。话说……她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暗器!郁闷地躲到一张桌子后,狼狈地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战况发展。 不是她不想耍帅,也耍个武器赚赚人气,只是……前几天她刚毒发了一次,她还想多活几年,能不用武功自然便不用。身边带着的药也不多了,还要找个时候去配一些。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水无颜自然越来越变本加厉,原来的暗器还算是能看到对面的人的表情,如今却是密密麻麻地都快练成了一堵墙。柒珩挥舞着剑,尽力维护着陌玘,但还是难免有些擦伤。 两枚飞镖从自己脑袋上飞过去,云舒黑线,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却又是迎面两支袖箭。还好反应敏捷,快速地闪过一支,另一支却径直掠向自己的头上……来不及多想,云舒猛的伸手护住自己头发上的发簪,拨开那袖箭,划伤了手背,留下紫黑色的毒血。 虽然知道那毒对自己不起作用,但看着,还是觉得有点触目惊心。 看到的不止是她,还有花沭瑾,瞬间就变了原本轻松的神色,凤眸中微微划过妖邪的深紫。错眼见,身形骤动,云舒一眼瞟去,正巧看到这一幕,心道不好,急忙向水无颜冲去,拔出“流雪”—— ------------ 第九十一章 :改变策略 更新时间:2012-02-18 “当!”两柄软剑擦着水无颜的脖颈相撞,发出刺耳的割裂声,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云舒被花沭瑾的力道冲的猛地后退两步,撤回剑,捂住嘴,咽下喉头的腥甜。 花沭瑾的目光瞬间恢复了正常,一步掠上,扶住云舒。 云舒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收剑,开着不深不浅的玩笑,“老是那么一惊一乍,我看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吓死。”拍拍他的肩膀,“小伤口,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转身走到水无颜身侧,看她目光黯淡,却又神情变幻不定,不用说肯定陷入了疯狂的自我怀疑之中。抬头,望向厅里,众人均松了一口气,柒珩依旧站在陌玘身前,望向水无颜的目光依旧悲戚。 因为她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等到他后悔了当时不成熟的决定的时候,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看……大家都累了吧?”云舒轻咳几声,“大殿主,不妨今日的晚宴就到这里,明日早起我们再接着谈吧?” 水无颜颓然地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转过身。 没有说话,肢体语言却清晰地表明了默许。对她来说,似乎刺激确实有点大,需要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思路,整理脑海里的混乱。 云舒捂住手,转身朝门口走去,“愣这里干嘛?总不见得是没吃饱吧……走了~~”话音未落,陌玘已经第一个冲了出去。转头往柒珩,居然还是一脸怅然地望着水无颜,唉,罢了。 花沭瑾跟在她的身后,深沉的眼眸里不知在流转着些什么样的想法。 …… 次日,云舒起了个大早,召集全体人员开会。 “鉴于昨天晚宴的情况——”云舒瞟了一眼昨夜毫无发现的焉燃羽和暮子昕,“等会给你们解释,先听着吧。”清了清嗓子,接着望向众人道,“我决定,临时变更策略,采用久历时间考验的一大妙计:美男计!” 众女笑喷,众男脸绿。 经历花魁大赛一系列事件,他们是了解到云舒的想法是有多“独特”了,但没想到,这么一个不容乐观的时刻,她居然还有心情“胡闹”。 仿佛看穿了他们心中不约而同浮现的“鄙视”,云舒缓缓地补充道,“我知道你们都老大不愿意的,但组织需要,你们尽可能无条件服从嘛。要是不服,单挑?”松了松肩膀,一脸彪悍状。 众人沉默,好一会,元希提问道,“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呢?” “很简单,根据敌方和我方的情况,一共有三组美男计同时活动。”云舒浅笑盈盈,看在众人眼里却奸诈无比,“老大,水无颜,毋庸置疑由柒珩搞定。” 柒珩苦笑地摇了摇头,为了昨天晚上的事,阿陌已经和他闹别扭闹到现在了。要是还参演什么美男计,事情肯定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陌玘此刻正把头扭向一边,没说什么,却全身都是不满的气息。 云舒戳了戳脑袋,朝柒珩飞去一个眼色:那边我搞定,你给我好好执行任务就行!而且,你应该也很想和水无颜说个明白吧? 柒珩沉默了一会,默默的朝她点了个头。 云舒满意地笑笑,转头,微笑着看向罗木皓。 罗木皓被她盯着,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鸡皮疙瘩全体立正,像是炸了毛似的。 “不要害怕嘛,我又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云舒笑嘻嘻地靠近,“罗木啊……你在武林大会上的时候,是不是曾经救过那个茗香,所以人家美女对你很倾心啊?” 豆大的冷汗从罗木皓的额头滚落,身后如芒在刺,更形象的说是身后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快烤熟了自己。故作强硬地咳了咳,却又没什么底气地道,“准确的说,我不是故意去救她的,但既然撞见了她们两个被欺负,当然也不能袖身旁观的……吗……” “我不管这些,反正,我说的结果是正确的,对吧?” 罗木皓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就是第二个,目标就是茗香。随便你用什么方法,尽可能多套出一些绝心殿的事情,最好能问出玄武令被放在了那里。” 元希眼眸中似乎燃烧着火,灼得罗木皓坐立不定。 云舒勾住元希的肩膀,把她拖离罗木皓两米,不然就会当场有凶案了。径直走到在一旁打盹的花沭瑾面前,朝他额上吹了口气。 花沭瑾睁开眼睛,眼神似醒又睡,蓦然有种妖媚的感觉。云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干咳了两声,“那个……阿瑾啊,水欣桐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花沭瑾没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盯着她。 云舒被他盯得有点冒冷汗,眼神上飘,“其实我也挺不舍得的,不过,我觉得以你的功力,十个水欣桐都比不上吧?啊哈哈……我可是充分相信你呢。”干笑两声。说起来也奇怪,比起陌玘和元希的反应,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该说阿瑾让她感到十分的安全感呢?还是该说水欣桐失败到让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是么……”花沭瑾淡淡地笑了,意味深长。 云舒被盯得有点冒冷汗,总觉得这狐狸肯定又在算计自己了。算了,这也算是他们独特的相处模式嘛。转身,“暂且就是这样,分配到任务的,可以去好好准备了哟。” 三位公子离座,神情不一。 感觉的手臂下的元希浑身冒火,云舒叹了口气,把她拉到陌玘身边,“气什么气,我看上去是那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吗?” 陌玘和元希齐齐一声冷哼,背过脸。 喂——这算你们默认了吗?云舒黑线,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说回正经事,这几天……你们负责在暗中调查的工作啦。” 暗中调查?什么意思! “顺便,保护一下你觉得应该要保护的那个啥啥嘛。”云舒摇头,朝她们眨眨眼睛,“而且,可以把阿羽和苡祢无条件拨给你们哦。怎么样,够义气吧?” 陌玘和元希顿时惊喜,一把抱住她,“靠!原来你早就算好了!” 云舒失笑,转向焉燃羽和苡祢,“怎么样,没意见吧?” 焉燃羽和苡祢对视一眼,一齐微笑,“当然ok!”目光相交,全是欢快的情绪。 “等等,她们都走了,我们怎么办?”浣浔一脸不爽地把苡祢拽到自己身后,斜睨了暮子昕一眼,“你不会让我和这个死人脸单独一组吧?” 暮子昕的表情居然依旧没变—— 云舒暗抹了一把汗,这就是教养啊,“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单独’一组的。”满脸无害地笑笑,“你们跟我走,去执行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两人额上齐齐低下一滴冷汗。 ------------ 第九十二章 :失败的美男计(上) 更新时间:2012-02-19 “大姐……那帮人明显就是冲着圣物来的,赶他们回去不就好了,何必把问题搞得那么复杂呢?”水欣桐一脸抱怨地说道。 水无颜淡然地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别说大姐了,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水镜月适时地解围道,“倒是你,看你昨天的样子,不会被那个花沭瑾给迷倒了吧?凭他的样貌,一定会有女人喜欢吧。” “他敢!”水欣桐瞪圆了眼睛,“那我就杀光那些女人,看到底有没有人敢跟我抢他!”信誓旦旦,看上去充满自信。 水镜月微愣,原本只想逗逗她,看样子却……“三妹,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水欣桐也愣了愣,二姐看上去那么吃惊做什么,“不……不可以吗?”当下也有点结巴了。 “你忘了我们是敌人吗?上次那杀手……不就是无幻楼派来暗杀大姐的吗?”水镜月低沉着声音,严肃地说道,眼神却黯淡了几分,“况且,那男人,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 水欣桐神情中浮现出些许的委屈之色,“为什么……他不是挺好的吗?敌人又怎么样,如果他也喜欢我的话,不就可以从敌人变成自己人了吗?” 水镜月有些动摇。 “绝对不可以。” 水欣桐和水镜月都惊讶地望向刚刚出声的水无颜,那么斩钉截铁的语气……大姐是认真的? 水无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是坚定,亦是贯彻了一切的觉悟,声音冷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喜欢他的。欣桐,好好收收心思吧,我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灭掉溪珩岛是吧?”水欣桐不满的说道,“可是……大姐你不也是因为喜欢那个柒珩,所以才因爱生恨要灭掉溪珩岛吗?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他!” 水镜月沉默了,仔细观察水无颜的神色,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愁眉略思索,以她对大姐往日来的了解……不,自从大姐和残暝接触以后,她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 “不,我们的目标不再是溪珩岛了。”水无颜淡淡地驳斥了水欣桐的抱怨,“你们以为我会傻到和残暝那种人同分一杯羹吗?就算我愿意,恐怕他也不会允许。” 水欣桐听的云里雾里,“那大姐你要做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水镜月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词——青城派,然后呢?她猛地煞白了脸色,“大姐你不会是想——” “统一武林。”水无颜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水镜月和水欣桐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错愕,她们绝对没有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大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野心。 残暝绝对不会容我,敌人一定不会放过我,柒珩……也已经再没有执着的必要。已无末路,那么就别怪我也要掺和到这混乱的事情中,好好搅一搅了。水无颜静静地站着,觉得自己好像站在那断情崖边,猎猎地风声卷在耳边,踏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绝心殿……绝心绝情就是这里女人的宿命。”她注视着水镜月和水欣桐,几近冷酷地说道,却被两人同时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拳不由攥紧,痴心说爱的女人?呵,太可笑了,凭什么要任人宰割,等到我站到江湖顶峰的那一刻,才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梆梆——”敲门上响起,打断了一室静默,纤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大殿主,溪珩岛岛主求见,要放他进来吗?” 水无颜未动,“他说是什么事了吗?” “唔,只是说找故人叙旧,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让他走,就说我没空见他。”水无颜极其冷静地说道。 门外的纤雪沉默了一下,然后恭敬地道,“是。”脚步声慢慢远去。 “这几天,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会有人来找你们千方百计地打探消息。”水无颜冷静地叩了叩桌面,“记住,无论再信任的人,都不要说出任何消息,包括青城派的事情。” “别忘了,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互相信任的只有我们三个姐妹。” …… 院门口,柒珩听着纤雪的答复,不由苦笑。礼貌地作揖感谢纤雪,望着高高的院墙,恐怕如今水无颜的心墙也是如此之厚吧。不敢再去想象她当年跟在自己身后一脸羞涩的样子。 纤雪望着他,欲言又止,却又只得返身回院子。 但柒珩,还是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太多感慨从心底涌现,难以消化。这些年,他一直在溪珩岛深居简出,就连武林大会,也没敢去和她打一个招呼。明明是因为不想伤害她而离开,却反而成了让她失去自我的罪魁祸首。叫人怎么不叹一句命运弄人—— “……靠,人连见都不愿意见了,还赖在人家院门口不走……” “你小声点。” “小什么声,这件事情很严肃啊!不行,我要过去……” “喂~别乱动,你忘了,我们是暗中行动好不好!” “唔……唔唔唔唔唔(你别捂着我啊)!” 满心的烦忧被突如其来的窃窃私语声打断,阴郁的心情奇妙地得到了缓解。宛如一角阳光,虽然不能完全驱散阴霾,却带来了希望。 “阿陌。”他情不自禁出声唤道, 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焉燃羽恨铁不成钢地一脚把陌玘踹出树影。陌玘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还好稳住了脚步,直叹阿羽最近越来越开朗却也越来越暴力了。 抬起头,看见柒珩站在那院门口,风吹起他的衣角,恬淡美好。刚刚忿忿不平的抱怨,莫名其妙地插着翅膀飞走了一半,不过她还是很有骨气地转过身,不去看他。 “阿陌,还在生气?”柒珩走近,拉住她的手。 陌玘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会显得不像一个白痴。 柒珩笑着揉揉她的头,“我知道你不生气了,就是找不到台阶给自己下,对不对?” ……这下更像个白痴了。陌玘继续破罐破摔地沉默。 “这样吧,赔你五串糖葫芦?” ——我又不是云舒那个混蛋,根本不爱吃甜食。 “唔,不喜欢,那两件新衣服?” ——我又不喜欢打扮,况且买来买去也就这款式。 “还不行啊……那下次遇见你大师兄,让他给你跳舞怎么样?” “噗——”陌玘喷,就大师兄那个冰块还跳舞?他偶尔能动动就不错了。 “笑了?”柒珩重新牵起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不过我猜晨悦可能不大愿意……还是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我送你一件大礼吧。” “什么大礼?”暖暖的触感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陌玘不由露出一个微笑,好奇地问道。 柒珩故作神秘地摇摇头,“秘密。” ------------ 第九十三章 :失败的美男计(中) 更新时间:2012-02-20 另一边,罗木皓童鞋也展开了行动。理了理身上新换的衣服,虽然云舒这计有点损,不过这也从侧面应证了自己还是有魅力的! 向人打听了茗香平常干活的地方,居然是厨房。还没有到饭点,但估计已经在准备了。他转过走廊,果不其然,发现目标! “茗香姑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罗木皓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快步跑上前,对在努力劈柴的茗香道。 茗香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向自己主动搭话,所以微微愣了愣。 “没关系的,你不用客气,虽然我是绝心殿的客人,但绝对够强壮,这点任务不算什么哦。怎么能让你这个弱女子做粗活呢?”……绝心殿里确实也没有男的。 话音未落,茗香似乎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微笑着把斧头递给他。 罗木皓额上滑下一滴冷汗,还真不客气诶。硬着头皮接过,可他……没有劈过柴啊。在家里,好歹是个二少爷,不可能干粗活;离开家里,就是和元希呆在一起,元龙帮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干粗活。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嘛~~罗木皓瞥了一眼底桩左边的原木和右边劈好的柴火,都只有一小摞。再看一眼茗香,高高瘦瘦的,她都可以,应该不会很难吧?当下抡起斧子,朝着摆放好的圆圆的木头随意劈下。 木头兄很给面子地裂开了……但是只有一半,反而把他手上的斧子卡在了上面。劈,劈不下去;拔,拔不出来,当真是进退两难。 茗香捂嘴偷笑,罗木皓脸上有点挂不住,当下把木头一横,踩住,一用力,把斧头拔了出来。小失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狠狠地啐了两口唾沫,再次把木头放正,再一抡斧子,很顺畅地一劈到底。 把劈好的柴禾放在一边,正抬起头欲得意地向茗香炫耀,却发现她不见了。 罗木皓错愕,呼唤道,“茗香?” “来了!”茗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循声往后望去,额上仿佛具象化地出现了三条黑线。他……他看到了什么,茗香从哪里拿来那么多木头,比刚刚那一堆高了,至少五倍。 而且,茗香搬得相当――轻松啊。 “原本害怕上午来不及劈了,多亏你来帮忙。”茗香放下木头,拍了拍手,“麻烦你了,要在午饭前劈完哦,否则就要没饭吃了呢。” “那你呢……?”罗木皓可怜兮兮地问道。 “我?”茗香笑,“我这种‘弱女子’当然是去干‘弱女子’应该做的啦。”反身进杂务端出一个大盆子,提来水桶,开始择菜。 看着茗香熟练的动作,以及快速投入的神情,罗木皓欲哭无泪。 ――不是美男计吗?为什么,为什么,这明明是做苦工啊! 认命挥汗如雨地干活,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茗香打听着绝心殿的事情。不料每次,一提及较敏感的话题,都会被阴差阳错地带跑题。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就算他再没心眼,这总还是看得懂的。 敢情人家姑娘打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纯心逗他玩呢。心里不由冒出点怨气,本来还想使美男计,结果被恶整成了“苦肉计”,也就闷闷地不说话了。 静默了一会,就在他把柴禾劈掉一半之时,却是茗香有点不适应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罗木?”她把择好的菜放在一边,递过去一块汗巾。 罗木皓接过汗巾擦了一把汗,原本可以营造的贵公子形象已经彻底消失,没好气地道,“干吗?” 茗香看他的样子,偷笑几声,“其实,你是来向我打听玄武令的事情的吧?” 罗木皓白了一眼过去:知道你还问。 “你问我的话,问了也是白问,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贵重的圣物在哪里呢?”茗香理了理劈好的柴禾,“而且,他们派你来,是认为我喜欢你吧?”抬起头,柔和的水眸径直望向罗木皓,满含笑意,却没有一丝羞涩。 罗木皓反而有些脸皮发烫,听她这话的意思,压根对自己没感觉――云舒她们搞什么呀!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其实,我对你还是挺有好感的。”茗香又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眯起眼睛,回忆起武林大会时两人的相遇。 当时,金沙门的那位大小姐听见了几个武林中人在将金沙门的闲话,自不量力地去挑战,自己被牵连在其中,难以脱身。罗木皓就在那时出现,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英勇过人的本领,还蒙着古怪的面巾,看上去倒更像坏人。打了别人,也被别人打,最后还是因为又来了些人,那些家伙心虚逃走才得了救。 “印象最深刻的是你的背影,很坚定,哪怕被他们打得手忙脚乱,却还是挺得笔直,挡在我们的面前。”茗香笑了,“当时我就想,你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傻。明明只是个没多大本事的普通人,却凭着那根本毫无说服力的正义感,硬要装英雄。” 罗木皓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发,“或许是和元希在一起久了吧,好像被带到了一点火爆脾气,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我就已经冲进去了。” 看他眼神中的温柔,茗香也放柔了眼神,“她,是很重要的人吧?” “嗯,很重要。”罗木皓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牺牲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好的人。” “真好啊……若是他当年,也有你这一番觉悟,就好了。”茗香淡淡的语气,却夹杂着浓浓的怀旧与惆怅,没有恨意,没有悲意,只是凉薄,“罗木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十八,英雄出少年啊。”茗香又笑,仿佛那刚才的凉薄都是错觉一般,眨眨眼睛,“那你得叫我姐姐咯,我今年可是二十有一了呢。” “二十一?”罗木皓惊讶,“完全看不出来啊!” 茗香失笑,“你还真会夸人。”抬头看了看太阳,眼前的时间做饭还早了些,“还有些时间,介不介意听我讲个故事?” 罗木皓被她眉眼间的轻愁感染,早已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认真地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 第九十四章 :失败的美男计(下) 更新时间:2012-02-21 “真好啊……若是他当年,也有你这一番觉悟,就好了。”茗香淡淡的语气,却夹杂着浓浓的怀旧与惆怅,没有恨意,没有悲意,只是凉薄,“罗木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十八,英雄出少年啊。”茗香又笑,仿佛那刚才的凉薄都是错觉一般,眨眨眼睛,“那你得叫我姐姐咯,我今年可是二十有一了呢。” “二十一?”罗木皓惊讶,“完全看不出来啊!” 茗香失笑,“你还真会夸人。”抬头看了看太阳,眼前的时间做饭还早了些,“还有些时间,介不介意听我讲个故事?” 罗木皓被她眉眼间的轻愁感染,早已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认真地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五年前,我只有十六,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茗香浅笑,“普通的家世、普通的容貌,依靠扎灯笼的手艺活维持生计。但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被他粗糙的手掌握着的感觉,很安心,很美好。” “我以为我能够嫁给他,将一生的幸福托付于他。但我错了,他给了我一个美丽的承诺,却又亲手打破了它。”茗香闭上了眼睛,仿佛当年的种种又浮现在了眼前,吵闹的人群,强硬的撕扯,无奈地嚎哭。 “我们家一向家底还算殷实,但那一年,我爹投资失败,破产了,一瞬间所有要债人都聚集到了我家。我爹上吊,我娘被人逼得投河自尽,我无依无靠,只能从后门逃走。我去找他,他是我仅剩的依靠,可他却在看见那群跟在我身后的债主之后,转身离开。” “他离开的那么果决,一次回头也没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无论我怎么哭喊。”茗香的声音渐弱,眼角却朦胧地闪起了泪光。 罗木皓犹豫了一会,问道,“那你之后呢?” “被卖掉了,卖进了一家青楼,做那卖笑营生的差事。”茗香轻描淡写地说道,睁开眼睛,拭去眼角的泪水,“那时候,常常会想,要是有个人救了我,我的生活会怎么样呢?结果,我等来了殿主。” “那时候,她也很年轻,和柒珩在一起。”茗香浅浅地笑了,“你绝对不知道,她那时满脸的愤慨和悲痛,只是为了救一个刚进楼被调教的小丫头,砸了整栋楼,把官府的人都引来了。” “后来,在柒珩的劝说下,她才不得不住手。我知道这是我离开那里的唯一机会,所以我死死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连几天都不敢合眼,一直跟着,生怕一闭眼就会被他们甩开,被那些人抓回去。” “最后,大殿主带我回了绝心殿。我不会什么武功,只能在这里打打杂,做些力气活,但她们并不嫌弃我,对我很好。”茗香转向罗木皓,目光坚定,“绝心殿,就是我的家。”绝对不会背叛,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破坏的家! 罗木皓沉默,不止为沉重的故事,更为茗香口中浓浓的警告。半响,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茗香鞠了一躬,“对不起。” 茗香一愣。 “我没想到绝心殿对你这么重要,我为我来这里的念头对你道歉!”罗木皓认真地说道,一字一顿,清晰异常。 ……这家伙,真是“傻”的可爱。茗香蓦地笑了,眼角却泪花闪耀,和那个只图自己家家业的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若自己当年遇到的也是这么一个真诚的傻瓜,那该多好? 她轻轻地扶起他,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罗木皓蓦地一惊,却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借我靠一会吧,只是一会。” 不远处,走廊拐角,两个人影倚靠在柱子上,远远地观望。 苡祢叼着根草,望着元希一脸闲暇地晒太阳,不由有点好奇,“你就一点不担心了吗?明明刚才还一副要被罗木打残的样子。” “想通了呗。”元希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继续睡觉,“小皓子他又不是柒珩,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啦。” “瞧你这话说的,柒珩也绝对不会做的好不好,那一看才是居家好男人型的。”苡祢瞄了她一眼,又往远处望了一眼,嚼着的草突然从口中滑落,“靠……” 元希懒懒地抬起一只眼,“怎么啦?” 苡祢见她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无奈摇摇头,“你呀~~还是自己看吧。”把她提拉起来,正对着罗木皓和茗香的方向,茗香倚靠在罗木皓肩膀上的画面大喇喇地闯进她的脑海。 “……”元希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被打击傻了?”苡祢戳戳她,黑线。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磨牙? 再接着,一声冷笑忽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一次错神,元希已经朝着院子中间奔了过去。妈呀,就这么过去还不得出人命!苡祢赶紧几步跟上去,为罗木祈祷。 罗木皓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下意识地抱着茗香闪身一躲,重重的冲击声自远处爆开,惊得他冷汗涔涔。转过身,却见元希怒气冲冲地向自己杀来。 ――什么状况?! 倒是茗香反应快,噗嗤一声笑,乐了,“看来,她好像误会了。”完全忘了自己是始作俑者啊。 经她提醒,罗木皓顿时在心底惨叫一声,不是吧?推开茗香,险险躲开元希扫来的两棍,“你听我解释……元希,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切,敢做不敢承认。”刚赶到的苡祢,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顿时嘴一撇,下意识吐槽道。 ――喂,你真的是来劝架的吗?罗木皓黑线,狂奔逃跑,以现在元希的愤怒程度,估计和她讲道理的可行性和一只猴子商量吃猴脑的可行性差不多了。 绕着场地转圈,忙不迭地向茗香投去求救的目光,却被“爱莫能助”四个字无情打回。元希看到两人还在“眉目传情”,顿时火气那叫一个噌噌往上冒,看我不揭了你一层皮! 终于,罗木皓下定决心,躲开一棍,趁着下一招成形之前猛地掠到元希身前,“元希,你听我说,事情的真相是……”刚说了开头,一拳就毫不客气地招呼到了他的右眼眶上,打的他眼冒金星。 “我……”罗木皓被击倒在地。 茗香和苡祢吃惊地望着余怒未消的元希,不约而同地冷汗――这货还是女人吗?那么强悍,一拳就把一个青壮年男性击倒了! 元希轻蔑地望了一眼罗木皓,“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了承受偷腥后果的思想准备了呢。” ------------ 第九十五章 :金牌间谍 更新时间:2012-02-22 如果云舒此刻能从上帝视觉看到这一切,可想而知她的表情一定是―― 满脸的微笑。 这一切,当然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真的让柒珩和罗木皓去实施什么美男计,虽然说也真的是没有一个人怀疑那么一下。以柒珩的温柔和罗木皓的真诚,怎么可能做出间谍这种事情来?而对于一向深谋远虑的云舒,更加不可能草率地做出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的事情。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她只对一个人抱了希望,其他两个,就当时给姐妹们的福利好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花沭瑾。 说起来,要是让阿瑾去,自己或多或少也应该有点不放心什么的。但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是因为太放心了?还是太放松了?不得而知。 …… “花公子?”水欣桐一走到自己的幽兰殿前,就远远望见房廊下,花沭瑾静静地站在那里。散下的长发随风微微勾起,被阳光斜照着的侧脸美得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红了脸庞。 花沭瑾淡淡地勾起嘴角,有礼地作了一揖,“水姑娘大可不必那么客气,直唤花某姓名即可。” 水欣桐小跑跑近,兴奋与紧张让她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了,“花……花……咳咳,瑾公子。” 花沭瑾柔和地点点头,走下台阶,伸出手,缓缓地为她拢上发丝。宽大的袖子落在水欣桐的鼻侧,淡淡的香味让她的脸更红了,仿佛晕开的红墨。他的动作猛的一顿,推开半步,忽然一脸歉意,“抱歉……在下唐突了,只是看着姑娘,回神的时候已经……真的是非常抱歉。” 见他退远,水欣桐的心底不由弥漫上些许的怅然,勉强打起精神,挤了个微笑,“公……呃,瑾公子,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泥与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花沭瑾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含笑看了她一眼,“水姑娘真是温柔。”低沉优雅的声音总是那么魅惑。 温……温柔,他在笑着夸我温柔!水欣桐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都可以用来鸡蛋了!略显急促地吸了两口气,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瑾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沭瑾的表情忧郁起来,欲言又止,只得背过身去,背影萧索地厉害。 “怎么了?”水欣桐急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急忙绕到他身前,“有什么很为难的事情吗?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 耳畔,蓦然响起大姐冷冷的声音,“这几天,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会有人来找你们千方百计地打探消息……记住,无论再信任的人,都不要说出任何消息,包括青城派的事情。” “别忘了,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互相信任的只有我们三个姐妹。”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他,是来套自己话,利用自己的吧。缓缓地往后蹭一步,别忘了,这个人可是要杀大姐的! 所有表情变化,都落在花沭瑾波澜不惊的凤眸中。他偏过头,忽然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到水欣桐面前,一把执起她的手,“我曾经一次一次骗我自己,但如今,我不想再隐瞒了。其实……自武林大会之前,与姑娘见面之时,我就已经……已经……” 水欣桐刚刚冷静些的心,又一次活蹦乱跳起来,一下一下,随着花沭瑾的话语加速,好像要跳动出胸膛一般。一个绝世美男在向你告白啊!而且眼神含情脉脉,温柔似水,声音优雅磁性,充满魅惑! 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单纯小姑娘,也不是云舒那种穿越过来的现代人,顿时就有种全身上下尤其大脑缺氧得厉害的感觉。 花沭瑾话锋一转,又忧郁了起来,“但我却不知道姑娘你的心意……或许只是我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 “不是!”水欣桐脱口而出,却立刻羞赧不已,自己在猴急个什么啊。扭扭捏捏地挣扎了一下,“其实我对公子……公子……” “唉。”花沭瑾蓦然一声长叹,“姑娘不用再安慰在下了,在下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原本惊喜无限,却被他的语气弄懵了。 “这一次,上官公子送来的回信,是你们的婚事吧?”花沭瑾淡淡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惆怅看的让人心疼不已,“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好听到大殿主和二殿主谈起这件事……看来我们今生有缘无分,只能劳燕分飞……”语气越发的落寞,孤单憔悴地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水欣桐紧紧拉住欲离开的他,“那封信上的婚事不是我的,是纤雪和他的!” 花沭瑾的身形一顿,微侧过头,露出微红的眼,“都说了,姑娘不用安慰我了。姑娘的心意我明白,但纤雪不过是绝心殿的一个普通弟子,怎么可能和青城派的大弟子联姻呢?” “他喜欢纤雪啊!我们只是随口提了提,他自己就和那破老头去商量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水欣桐就差竖起手,对天发誓了。 花沭瑾一脸惊喜地转过身,正向她走过去,却又在最后一步刹了车,“不……你一定还是在骗我吧,青城派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的大弟子娶一个普通的绝心殿弟子呢?你一定是担心我会影响到你们的婚事,不,我只会远远地走开,再也不在你的身前出现。”转身又走向门口。 水欣桐一跺脚,追了上去,“不!那破老头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这次联姻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统领青城派罢了!那个破老头中了大姐的暗器,如果不长期服用解药,一定会七窍流血而死。而他一死,也就没有人还能对抗我们了。若不是大姐说要做到暗中操作一切,我早就一刀把他杀了。” 一通说完,她紧紧地盯着花沭瑾,似乎生怕她一个错眼,他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花沭瑾静静地看着她,蓦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反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紧紧地抱住了她! ------------ 第九十六章 :非常损友 更新时间:2012-02-23 水欣桐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只觉得脑袋瞬间就短路了。 …… “你男人也太有本事了吧?”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浣浔那个二百五。云舒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浣浔侧身一避,险些掉下树,直叹女人狠毒。 暮子昕抱剑站在树下,显然对他们密切关注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啧啧,看那女人的神情,这辈子是非他不嫁了。”浣浔换了个角度,看得津津乐道,“我以后也应该学着点,不过,能有这么高的技术水准,把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用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容易啊。” “浣浔,想死的话直接说。”云舒回头瞟了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利落地翻身下树。浣浔急忙也跟了下来,接着不冷不热地说道,“怎么,生气了?也不看看是谁好端端走到一半,忽然就来了这里。” “你也不过就是个女人嘛。”他吹了个呼哨,极其轻佻地道。 云舒懒得和他一般计较,直接一拳击中他的腹部,力道之大,疼的他当即弯了腰。“都说了,不要那么嘴碎……你要是记不住的话,就让你的痛觉神经记住吧。”毫不留情地甩甩袖子,带着暮子昕就往前走。 暮子昕回头看了眼浣浔的惨淡,缓缓地勾起嘴角。 “死人脸,该有表情的时候什么表情都没有,现在倒是表情丰富得很。”虽然气势足,但毕竟是自家姐妹的老公,云舒也没有真的痛下狠手。浣浔勉强忍了会,就能追上来了,第一个要找茬的当然就是暮子昕这个死对头。 云舒乐得自己不再成为话题,抱臂上观。 “毛糙,幼稚。”暮子昕冷冷地吐出两个词,真的是相当酷,和浣浔这几天生动的表情明显成了个对比。 但也正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态度,越发让浣浔觉得碍眼,“怎么?看不惯……要不直接开打?”松了松关节,发出喀拉喀拉的清脆声音。 暮子昕挑衅地冷笑,退开两三步远,倒像是真的要和他打一场。 “喂喂,这里还有一个喘气的呢。”云舒懒懒地伸手挥了挥,“拜托也尊重一下我啊。”挡到两人中间,“大家要和平相处,知道吗?我管你们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魔教教主的。” “破女人,这时候装什么英雄,有本事去把你男人抓过来啊?”浣浔一脸不耐地看着她。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把你一嘴的男人、女人给我收起来,我叫云舒,他叫花沭瑾,别tm给自己找不痛快!”云舒也被他三言两语弄出了些火气,加上刚才看到的花沭瑾超一流“演技”,更是心里憋闷。 浣浔饶有兴致地挑眉,“怎么?看样子你要和我来一架?” “怕你?又不是没打过。”云舒轻笑,呃,轻蔑的笑。 两个人目光对视,空气中莫名其妙地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哼,幼稚,无聊。”被晾在一旁很久的暮子昕,忽然又冷冷地来了一句。 云舒缓缓地回过头,“怎么,你想和他一起上?我是不介意1对2,只是你们两个合作,及更加不是我的对手了。”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继续笑。 暮子昕和浣浔对视一眼,忽然统一了战线,“未必!要不要试一试?” 云舒抚上腰间的剑柄,“求之不得。” 话音未落,三人周围的气氛顿时一变,森然阴冷的气息笼罩了整个院子。风不知不觉加大,吹动着云舒的衣角,吹乱了暮子昕和浣浔的发丝。 一旁掉的差不过精光的树上,最后一片落叶缓缓地飘落,在风中摇啊摇,摇啊摇,最后缓缓的落到地面。而正是落地的那一秒,两方的身形突然动了。 云舒横剑向右,挡开暮子昕的一剑,又伸手与浣浔对出一掌,迅速地往下横扫对方下盘,借着冲力滑出暮子昕的攻击范围。暮子昕的剑一偏,饶是浣浔反应快,急忙转身,才堪堪避过。但躲得了上面,却躲不了下面,被云舒一腿结结实实踢中,顿时疼得厉害。 “你怎么看招的!”浣浔不由朝暮子昕怒吼。 暮子昕回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横剑又向云舒攻去,挑剑封住她上三路。云舒舞剑如花,是从花沭瑾哪儿学来的剑招,果然看上去拉风的多。只听得交错间金属的碰撞声,竟将对方的剑势逼退了回去。 浣浔趁两人交手,右手并掌,袭向云舒的左肩。云舒早有预备,待他掌至身前,忽然猛地折腰偏闪,向一边漂亮的一个空翻,避开。 暮子昕的剑招迎上浣浔,为了避免伤害队友,只得硬硬收了回去,被反冲的余劲撞的胸闷。 “你……”他望向浣浔,眼里生出了怒气。 浣浔还记着刚才的事情,也没什么歉疚,反而挑衅的说道,“不会看招是吧?怎么不会看也不及你不会看啊。” 暮子昕盯着他好了一会,横剑指向他,阳光在剑身上折射出耀眼的红光,看上去诡丽十分,却也诡异十分。浣浔依旧挂着欠扁的笑容,捡起地上的一截枯树枝,一脸挑衅地回望他。 云舒收剑,笑――果然吧,没几招就会吵起来的。早就猜到了,又不可能真的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加重自己身体的负担。 “哈!”两人对视怒喊,拔剑相向,朝着对方跑去。身影相对,竟径直交错,瞬间便交换了位置。云舒正纳闷,这也能刺偏,却心中猛的警铃大作,纵身跃起两米多高,借着一旁树木的树杆,一口气攀上了离地好几米的树枝。 就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暮子昕和浣浔好整以暇地站着,看着她躲得狼狈,都不约而同露出一抹笑意。 “你们两个……也就折腾我的时候会齐心合力一点。”云舒无奈了,幼稚,无聊,这两字送给你们才是最合适的。 翻身下树,“这样看来,你们两个关系不错啊。” “和他?”“和他!”两个人同时惊愕地出生,语气和音调却是完全不同,差点让云舒笑喷。 浣浔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那么一张死人脸,我连看都不想看,还关系好?” 暮子昕则淡淡地瞟了一眼浣浔,“我还不至于缺朋友到这个地步。” 两句话说完,顿时又是一串眼神对撞,火花四溅。 “唉。”云舒叹了口气,却是舒心地多,也许这也是一种相处模式吧。不过,还蛮适合他们两个的嘛~~ ------------ 第九十七章 :和好如初 更新时间:2012-02-24 一阵瞎闹腾,一直到吃完午饭,几个人才重新地聚集在了客院的大厅里,短暂地计划。 云舒剔了剔牙,看陌玘和柒珩已经和好如初,元希和罗木皓却闹得不可开交。目光不期然和花沭瑾对上,花沭瑾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她也回了个“淡淡”的微笑,看的花沭瑾一阵恶寒。 “咳咳,鉴于最近的情况实在是变得太快,我看,我们的分组恐怕还要改一改。”云舒吐掉牙签,站起身,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该工作的时候,也是一点不能马虎啊。 “柒珩、阿瑾,你们两个继续上午的任务。”云舒沉吟,望向陌玘,“阿陌你也是,继续跟着柒珩,暗中注意留意绝心殿的动向。” “收到!”陌玘带着柒珩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阿羽、暮子昕,你们就执行最开始的时候的任务吧。我总觉得绝心殿平静的有点不可思议,苡祢和浣浔也是,你们四个组成一组,记住,绝对不可以落单,尤其是苡祢和阿羽。”云舒郑重地望向那两个男的,“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没问题。”浣浔立即答道,暮子昕则在他身侧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元希和罗木皓,麻烦你们就组个队吧。”云舒转过身,一脸微笑地走向那闹别扭的两人,“任务很简答,在绝心殿里晃悠晃悠,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留意。可以吗?” 元希立刻怒气冲冲地道,“我不想和他一组。” “驳回。”云舒果断回绝。 元希无奈,只好继续一个人生闷气。 “那你呢?”久未开口的花沭瑾忽然说道。众人一致应和着点头,同问。 云舒淡淡地笑了笑,“我嘛,执行上午未完成的特殊任务——找水二谈谈。”水大和水三既然已经由柒珩和花沭瑾接手,那么自己能专攻的也就知道水镜月了。只是,面对着那么张楚楚动人的脸,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欠了她点什么。 唉,有时候,人要是有了良心也不是件轻松快乐的事情啊。 “没问题吗?”花沭瑾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关怀,对云舒却已然足够。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没问题。” …… “别跟着我,哪凉快哪呆着去!”走出院子门,元希往后狠狠瞪了一眼,眼眸中似乎能喷出火焰来一般。难怪,原本就是那么“火”的一个人,被点燃的,烧的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罗木皓很好脾气地陪着笑,“元希啊,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机会?你……你说机会?”元希整个人都禁不住激动起来,“亏我还是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什么喜欢你,什么保护你,统统都是骗人的!”忍住眼眶里的泪,狠狠一拳打在树上,到底是练外家功夫的,打的原本就半掉不掉的树叶纷纷坠下。 罗木皓看着她,顿时无言以对。 两个人僵持着,局面完全僵硬,但谁都不先打破这个局面,只是维持着。感觉,就像是在等待这些什么一样。 “罗木?”走过廊道,茗香一眼看到了罗木皓,再而看到了与他对峙着的元希。哎呀,原来还在生气呢?不由捂住嘴,轻笑。 元希听到她的声音,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罗木皓求助地望向茗香:姐姐啊,你要是再不救我,小弟这辈子的幸福就砸你手里了。 茗香被他的表情逗笑,提着手里的筐子走上前,里面放的无非是抹布之类,用来打扫卫生的东西。 “姑娘怎么称呼?”她轻声问道。 “元希!”不等元希答话,罗木皓率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元希不由恨铁不成高地白了他一眼,气死她得了!走到茗香身前打量一番——身高差不多,皮肤……比自己白那么一点,身材……比自己好那么一点,容貌……比自己好看那么一点。一比下来,居然是自己先灰心丧气起来了,而且对方一看就是很有女人味,和自己截然相反。 难道说,罗木更喜欢的是这种?完全有可能!那小蝶不也是这样嘛……越想越灰心。 茗香可猜不到,只是那么片刻的一个大量,元希心里就冒出那么多古怪的想法。轻轻牵起她的手,“元希姑娘,关于上午的事情,我想向你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元希赌气地说道,“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我也看到了。” “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在妄下断言。”茗香淡淡的语气,却透露出她执着的个性,“你现在生气,不正是因为你爱罗木吗?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吃醋?” “口胡!我……吃毛醋!”元希的脸涨红了。 “既然爱他,那么你怎么能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呢?”茗香循循善诱道,“就算你不愿意,但是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了,若是拆散了你们,恐怕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了。” 沉默良久,元希终于松了口,“好吧,你说。” 罗木皓大喜过望,急忙冲到元希面前,开始讲述起了上午的经过,当然,跳过了自己吃瘪的那一段。误会,真的是误会啊……他就差点没有六月飞雪,一头撞死在这树干上了! “所以说——你只是把肩膀借给她靠靠?”元希听毕,总结道。 罗木皓狂点头中。 元希又望向茗香,茗香冲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请相信他吧,也是相信你自己。” 这一下,误会终于消失了。元希松了一口,茗香松了一口气,罗木皓更加松了一口气。 元希挠挠脑袋,很不好意思地走到茗香面前道歉。茗香挥挥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三言两语寒暄完,便拿起家什,继续去干活了。 罗木皓心里甜滋滋的,悄悄踱到元希的身后,将她拥进怀里。拜这件事情所赐,他终于也感受到了元希心里,原来也是真的有他的。 被抱住的元希微微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两人准备亲热时,从远处掠来了一个人影,白衣翩翩,除了云舒还有谁。 “抱歉,打扰你们了。”云舒歉意的笑笑,眼神却是十分严肃,“出事了。” ------------ 第九十八章 :再次交手(上) 更新时间:2012-02-25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元希和罗木皓纠缠的同时,浣浔、苡祢、焉燃羽和暮子昕正在一板一眼地执行着云舒给他们的任务。说是任务,其实说白了和闲逛也没什么区别,至少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如此。 “残暝真的会来吗?”走遍大半个绝心殿,苡祢郁闷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浣浔身上,脚疼。 暮子昕依旧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却悄悄地拉起了焉燃羽的手――既然苡祢已经累了,那么焉燃羽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焉燃羽微微有些惊讶,却是幸福地莞尔一笑。 若是能够这样,永远牵着手在一起散步,那是多么的美好。可惜,现在的局面随时都会打破,那个时候,他们就不得不面对正邪的判定,说不定会就此分道扬镳。 心底飘出点点的惆怅,她将目光投注向远处,仿佛沉浸在飘渺安静的景色中。突然,一抹黑影不期然出现在假山侧,露出的面容熟悉无比,噙着的那一抹邪冷微笑是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残暝。 她忍不住浑身都战栗起来,手腕上的银丝环仿佛应和着她内心的波动,从袖子里滑出了一小截。居然真的被云舒说中,残暝也来了这里! “怎么了?”察觉到身侧人的不对劲,暮子昕有些担忧地问道。 焉燃羽觉得自己喉咙被哽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松开被他紧握的左手,仿佛害怕一般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假山侧。 苡祢和浣浔也停下了脚步,随暮子昕一同望向假山,看了好一会也是一头雾水,“哪有什么东西吗?阿羽你不会是精神太紧张,出现幻觉了吧?” 暮子昕锁着眉头看了好一会,也只是看到光秃秃的假山石,连棵树都没有。转回头,正想追问,却惊骇地发现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焉燃羽不翼而飞。 惨叫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但清晰可辨是焉燃羽在极度惊骇下发出的惊呼。 被剩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觑,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暮子昕横剑刺向身前的石桌,看上去厚实无比的坚硬石桌竟被他一剑贯穿,但虎口亦被反作用力震得发满,隐隐渗出血丝来。但这点疼痛,根本比不了他内心的焦急,尽管表情一如既往很淡然,但任谁看到他完全失去冷静的眼神,都能体味到他内心挣扎的痛苦和煎熬。 如果他当时没有放开手,或者说反应地再快一点,或许焉燃羽就不会被掳走,生死未卜。 “你现在发疯也没用。”相比之下,云舒就冷静地多。不大的院落,大家都到齐了,却也在听的事情后一齐陷入沉思。 掳走焉燃羽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残暝。 但关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抓走焉燃羽?难不成是当人质?但总觉得这不像是残暝会干出来的小儿科事情。那个满脑子阴谋诡计,连云舒和花沭瑾都吃过绊子的男人,究竟会为了什么而绑架焉燃羽呢? 云舒疑惑的目光与花沭瑾对上,后者却轻描淡写地一笑,好像又是一副什么都尽在掌握了的样子。 料他不会说出心中所想,云舒移开了目光,只能靠自己推理了啊。说起来,关于残暝的资料,自己手里的确实少的有点可怜――目光不由自主瞟向浣浔,微微笑起。 浣浔被她笑的后背有点麻,猜到她在想什么,无奈点了点头,“你要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江湖谁人不知,殁殇宫前宫主浣兮一生收了三个弟子:梵释,也就是后来改名为残暝的冥邪谷副谷主;修罗刹,原名为浣浔的现任宫主;恨天,就是被浣兮折磨的心理变态的焉燃羽。 由于两年前浣兮死时的一场大规模叛变,梵释带着小部分弟子成立了冥邪谷。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浣浔继位,追杀叛众,出手狠厉,硬是以一人之力消灭了三分之一的叛众。原本就一心求死的恨天被其灌下毒药,被收到消息的暮子昕救回连剑山庄,失忆,变回了那个温柔善良的焉燃羽。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而且谁都没有想到当时的局面如今又会演变出如今混乱的对局。 云舒沉吟了片刻,“他的武功怎么样?” 浣浔微有些动容,“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是他,若真的认真比试起来,我和恨天加起来恐怕才能胜过他。”这话一点都不夸张,那男人练功练起来像不要命一样,能比他们要高也是情有可原。 自己比他终究差那么一点,而恨天,本身武功其实并没有多少出色,只占江湖中上游。但出手狠厉,与浣兮如出一辙地残忍,因此才倍受她的宠爱。 “他进殁殇宫之前的来历我并不清楚,似乎依稀记得是那个女人从外面抢来的。从小就是一副阴沉的样子,从来不跟人过多地交流,所有时间用在练功和读书上。动手次数不多,但极其冷血,若要比较着来说……”浣浔不由自主地接下去说道,“若我的残忍为7分,恨天是8分,那么他和浣兮就是9分。” 云舒沉默,确实,以她目前对残暝的了解,就是那个样子,浣浔描述的分毫不差。 “我还以为你会给他十分呢。”现场气氛有点沉重,苡祢干笑了几声,开开玩笑。 浣浔对她笑了笑,却意味不明地望了几眼花沭瑾,“或许真的有人会拿到十分吧。”花沭瑾仿若未觉,只是伸手抚开了云舒皱紧的眉头,放柔了声音道,“别苦恼了,线索很快就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什么线索?云舒疑惑,却听得门口响起极轻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敲门声,让她不由惊讶。 这么神?! 众人打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纤雪。 纤雪沉默了一会,对着众人淡淡地开口,“我知道残暝在哪里,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请跟我走。” 话音未落,众人皆大骇。云舒更是径直瞪向花沭瑾,花沭瑾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让人莫名有些不爽。 ------------ 第九十九章 :再次交手(下) 更新时间:2012-02-26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云舒等人终于了解了纤雪来找他们的原因。原来被掳走的不止是焉燃羽,亦有上官翎。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去救他,而要来找我们?”元希疑惑的问道。 纤雪犹豫了一会,声音略带暗哑地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所能做的只有悄悄地尾随,哪怕知道对方是故意露出马脚让自己跟踪,却还是不由自主跟上去。 她和上官翎确实经历了很多,同生共死也罢,赏月吟诗也罢,切磋武艺也罢,往昔的回忆让她无法自拔,却依旧深刻地知道自己是谁。纤雪,绝心殿的纤雪,从一开始就被水无颜作为一颗棋子,安插在上官翎身边。若不是那样,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相识相知。 只是为了让她掌控青城派,她亲手向他最敬爱的师父下了毒,满怀着一颗歉疚之心离开。她别无选择,她是被绝心殿养大的孤儿,这里就是她的一切。正邪不两立,但爱却让她的行为越来越超过自己忍耐的极限。 她停在一处院落门口,“就是这里了。” 云舒抬起头,打量一遍四周,似乎是绝心殿已经荒废了挺长时间的一个院子。长了不少荒草,但看上去还算挺完整,残暝能无声无息潜进来,找到这个地方落脚也算是不错。 “那你……” “我……要回去了。”纤雪朝云舒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请你们一定要救出他。”心里瞬间涌起的热潮,让她的眼窝里弥漫出淡淡的雾气。“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给你们带路,包括他。” 云舒哑然,可心思玲珑的她怎会参不透这一切,却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好。”声音竟也掺着些黯然。 纤雪又鞠了一躬,才朝着来时的方向远去。步伐坚定,似乎一丝犹豫都没有,是与她温柔外表不符的强硬。有点像水镜月,外柔内刚,果然是主仆两人。 脑袋里忽然恍惚了一阵,云舒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现在不是纠结在这些故事中的时刻,而是要面对那个恐怖的残暝。 “我们要怎么做?”苡祢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阿羽已经被抓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等会看到她会不会缺个胳膊少个腿……自己吓自己,还是不要想了。 云舒勾起一抹微笑,走到院门前,抬起右脚。然后……狠狠一脚踢开院门,院门划过一道圆弧撞在门柱上,发出一道闷响。 院子中央,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不用说也知道,定是残暝。 “既然主人家有意相邀,我们又何必扭扭捏捏。”云舒笑着大步走进,笑的弯弯的眼睛里却是透着股刺骨的冰冷。“好久没见了,小黑。” 残暝转身,扬手就是两道疾风朝云舒掠去。 早料到他的反应,云舒不慌不忙偏头,与暗器擦肩而过。说是暗器……她低头看了看颓然落地的石子,笑而不语。 “真是久违的稀客。”残暝饶有兴致地微笑,却未移动半分。“只是诸位浩浩荡荡地朝我的院子杀过来,未必有些过于张扬了吧。” “少废话!把阿羽交出来!”最沉不住气的还是元希,在罗木皓几次阻拦都失败的情况下,怒气冲冲地质问残暝。欲喷火的眼睛里是彻底的鄙视。 残暝没有生气,“真是心急的丫头。”狭长的眼睛和花沭瑾狭长的凤眸有的一拼,却是彻骨的冰冷寒意,换而言之,就是一种杀气,整个人都被煞气所覆盖。 元希莫名地抖了抖,云舒悄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前,挡住了残暝的目光。 毫无畏惧地对望回去,却让残暝露出了一个不阴不阳地冷笑,“不用那么戒备,今天我可没有和你纠缠的兴致。”拍了拍手掌,屋内走出一白衣女子,正是望月!她身后,焉燃羽脚步踉跄地跟了出来,神情憔悴,似乎经受了极为难耐的精神考验。 暮子昕没按捺得住,一把冲上前,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啧啧,盟主大人还真是心疼自己的未婚妻呢。”残暝冷嘲道,望回众人,“人已要回,怎么样?” 云舒淡笑,“还有一个,上官翎。” 残暝的目光沉了沉,笑意却未减,又拍了拍手,屋内又走出一个劲装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但确实不认识。手中抓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上官翎。 “这样,,可以了吗?”在残暝的示意下,绳子被交到了柒珩手上。残暝好整以暇地望向云舒,神情莫测。 残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云舒心中的不安隐隐扩大,“你……” “嗯?”残暝微笑。 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的话从喉咙口咽下。云舒攥紧了拳头,却也是扯出了个灿烂无比的微笑,“你怎么没有和小白一起来呢?你们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嘛~~” 残暝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发问。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谷中总是需要有人去处理事务的。” 云舒笑,“谁都知道,小白这个谷主可是当得有够清闲,倒是你这个副谷主,忙得团团转。”她目光灼灼地望向他,“又要忙着统一江湖,又要去辅佐叛贼造反,还要和我们抢着找暮吟古陵。” 残暝不为所动,只是望着她的目光愈加添了深意。 ――见好就收。 云舒朝众人打了个眼色,浅笑作揖道,“既然副谷主都那么说了,那么我们就告退了,相信……对局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毫不在意他会不会在背后偷袭。 残暝的嘴角浮现一抹蕴有深意的微笑,“……有趣。” …… 上官翎一直闭口不言,云舒也没有难为他,草草敷衍了几句就放他回去了。心里一直上下不定,好像有什么事情被错过了,没抓住,痒痒的又抓不着。 面对众人担忧的目光,云舒勉强提起了几分精神。略带疑惑的求助目光望向花沭瑾,花沭瑾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同时,刚回来的焉燃羽神情怔忪,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问什么都没反应,让暮子昕担忧不已。 ……真是久违的惶惶不安。 ------------ 第一百章 :背叛 更新时间:2012-02-27 控制青城派…… 次日清晨,云舒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弹坐而起,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自己漏过了什么,水无颜控制青城派根本不是残暝的命令!而是她自己想那么做……而原因,只有一种可能。 她准备和残暝决裂,自己一统江湖!? “我早该想到的——”她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按按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真是白瞎了一晚上没睡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手摸到枕头边,却触到了一张纸,拿起来细看: ……睡相真乖,和你平时的张扬舞爪截然不同,很可爱。 没有落款,但云舒的眉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这笔迹,这语气,这内容,根本不用怀疑,答案也只有一个—— “花沭瑾……” 请相信,这三个字绝对是从牙缝里被挤出来的。云舒攥紧了手,催动内力,纸片顿时化作粉粉面面,随风飘去。羞恼还是逐渐化为了无奈和放松,这家伙,总是用那么奇怪的关心方式。 拍拍脸,那今天也一定要加油了呢! 梳洗了一番,云舒出了房门,要去做什么?当然是去找水大她们好好谈谈啦。不过想来想去最可怜的还是纤雪和上官翎这一对,啧啧,完全就被当成了棋子啊。 正想着,迎面却恰好走来一人:水蓝色的长衫,一丝不苟的装扮,冰冷的容颜毫无表情,正是她心心念念要去找的水无颜。 不是缘分就是运气——不过都是好机会,不能错过!云舒一个箭步走上前,“大殿主。” 水无颜远远便看见了云舒,见她搭话也不惊讶。微微抬了抬眼眸,“有什么事吗?”神情十分冷淡。 见怪不怪,云舒也懒得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青城派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水无颜缓缓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惊讶之色,等待她的后文。云舒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也想一统江湖?” 水无颜万年不变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却也只是小小的波动。淡淡地扫了一眼云舒,“是,又怎么样?” “当然没怎么样。”云舒耸耸肩,“只是来确认一下而已……没想到你和残暝也会谈崩。” 水无颜冷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你又何必来我这里旁敲侧击。无论我和他是不是同盟,我们始终都是敌人,这是不会改变的。” 真是严厉的人啊……云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让开道。水无颜毫不迟疑地就往前走去,将她彻底无视。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冻满了冰渣子,好好的一个美女就这么被毁掉了。 “统一江湖……统一天下?”云舒笑,却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味不明。 …… 入夜,平平淡淡也正是平平安安的一天过去了,由于现在的境地太暧昧,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云舒找几组人分别谈了谈,粗略交代了下接下来的事情,稍稍有些头疼。 阿瑾又消失了一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这并不是最麻烦的,真正麻烦的现在才开始。 ——柒珩房门外。 一道黑影慢慢地走近,房内的灯已经熄灭,看来主人已经休息了。轻轻地抚上门缝,动作缓慢而犹豫,却还是坚定地放了上去。就在下决心要推开的那一刹那,忽然间房内传来了一声问询,“谁?” 柒珩并未睡熟,看到门前黑影摇曳自然发问。 黑影稍稍慌乱了一下,却又立刻镇定下来,“是我,焉燃羽。” 柒珩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她找自己做什么?却还是抓起一旁的衣服,“……请稍等一下。”快速简单地把衣服穿好,绑了绑头发,柒珩打开了门。焉燃羽略有些局促地站在房外,目光闪烁。 “有事吗?”柒珩儒雅地问道,十分有礼。 焉燃羽略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小声地道,“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这……”柒珩略有些犹豫,毕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但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踌躇了一下,还是取了个折中,让她进来却不关门。 柒珩引她来到桌边,“抱歉,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热茶了,凉的,不要紧……”背对着焉燃羽,斟上茶水。 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焉燃羽此时神情的纠结,慌乱地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好像想到了什么,咬咬牙,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是绝望,缓缓地抬起了手。 “好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柒珩推过茶水,转过身,刹那,一道银白色的利刃贯穿了他的胸膛,鲜红的血液顺着衣服染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愧色的焉燃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焉燃羽抓着手上还在滴血的银丝,神情绝望而悲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让她情不自禁地发抖。 “阿羽!你怎么在这里!”门口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喊声,陌玘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我看师父房里亮着灯,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所以就过来看看。你呢?不会是来找师父聊天的吧。” 焉燃羽霎时苍白了脸色,颤抖着嘴唇很久,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两个声音同时在自己的脑子里说话,好像要撕裂她的头脑一般,痛不欲生。 陌玘走近,却突然发现倒在地上的柒珩,红色的血花让她恍惚了一下,急忙奔过去,“师父——师父——”只是柒珩已经不能回答她了。 她心急如焚,“阿羽,到底是怎么……”难以置信地望见她手里的银丝,还有血液顺着银丝缓缓滴下,“难道说……不可能的吧,阿羽,阿羽你说话!”她猛地呼吸急促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吧。 焉燃羽攥紧了掌心,“是我……干的。” 陌玘如遭雷劈,一把抓住她的袖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回答我,阿羽!”她大声地质问,心痛不能自已,为师父,也为焉燃羽。 焉燃羽深吸一口气,冷冷打掉她的手,“没什么理由,只不过是实行我师兄给我的任务罢了。对了,以后还是叫我恨天吧,告诉云舒他们,我不会再回去了,从今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 “你在说什么……阿羽,你不会是发烧发糊涂了吧?”陌玘目瞪口呆,“那暮子昕呢?暮子昕你想怎么办?” 焉燃羽离去的身影顿了顿,“……那种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再一次见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正邪自古不两立。” ------------ 第一百零一章 :难下的局 更新时间:2012-02-28 焉燃羽的转变,或许突兀,或许难以理解,但归根结底的原因……或许只有她,和残暝知道。 在那个被抓走的下午,她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桌边的残暝。他仿佛在认真地看着什么资料,和花沭瑾一样不喜欢系发,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她揉揉脑袋,从床上坐起,被掳走的记忆瞬间清醒。猛地站起身,浑身的每个细胞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残暝缓缓地偏过头,很随意地看了她一眼,“醒了?”理了理手上的资料,仿佛疲倦了一般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身材颀长,一身黑衣金丝勾边,透着股阴冷。排除阴翳的气质,他长的还是很好看的,狭长的眼睛虽然总是透着股阴气,但不可否认能让人一眼就记住。 总的来说,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从黑暗中出生,成长于黑暗,一直到现在都生活在黑暗中的男子。嗜血、残忍、阴暗,几乎所有负面词汇都能套在他的身上。 已经恢复了大半记忆的焉燃羽自然不会被他平静的神情所骗,只能说是警惕心又上升了一大个档次。右手手腕上银丝环没有被取下,此刻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看她警惕的样子,残暝却笑了,“真是不错的眼神……听说你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么也想起来我是谁了。” “梵释!你到底抓我来做什么?”焉燃羽捏紧了手掌,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和恐惧。扫视一遍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比自己上次被关在石牢的待遇确实好了很多。 “别乱猜了,这里不过是绝心殿的一个普通房间,你找不到线索的。”残暝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露出一个略显残忍的微笑,“真是讽刺啊,昔日不可一世的恨天居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听到“恨天”这个名字,焉燃羽几乎全身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条件反射般地反驳道,“我叫焉燃羽,不叫恨天!” “你以为你的否认就能把十年的时间抹消吗?醒醒吧……恨天,你再做什么白日梦!”残暝缓缓地走上前,阴翳的眼神直直穿向焉燃羽的眼神,直击心脏,“你的梦里应该也是通篇的血色吧……毕竟你杀过的人,可是比我还要多的多。” “够了!”焉燃羽痛苦地闭上眼睛,“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当然不会是来找你叙旧的。”残暝笑,却无比阴冷,“师兄我只是觉得你就这样下去的话太可怜了,暮子昕那家伙有哪点好,值得你这样跟着他。不如来我这边吧……重新找回昔日的魔女恨天。” 焉燃羽错愕,“你是说……” 残暝缓缓地微笑,“杀了柒珩,然后来我这里。他们既然待你如心腹,自然不会防备你。” “不可能!”焉燃羽神情激动地叫道,“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他们的事情!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我的朋友!” 残暝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目光,“那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连剑山庄上下的人都给你陪葬吗?” 什么?!焉燃羽再次错愕。呆呆地看着残暝走回桌前,拿起自己先前看的资料,甩到她的脸上。木木地低下头,在首页的显然是连剑山庄的人员编制表! “我知道连剑山庄毕竟是你的家,虽然过得日子也不算长,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吧。”残暝的声音幽幽地在耳边响起,仿若魔鬼的教唆,“而且,如果连剑山庄消失的话,你说暮子昕得有多伤心呢?那可是他的母亲,他的兄弟,他的一切呢……” “他舍得吗?……你又舍得吗?” 焉燃羽觉得大脑有些缺氧,晕乎乎的,麻木的仿佛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不……”唇边缓缓地溢出一个字,细若蚊呐。 残暝看她动摇的表情,眼中的笑意更甚,“好好想想吧,师妹。”步履稳健地走出房间,仿若稳操胜券,依他对恨天的了解……让她反叛,再容易不过。 “副谷主,这样……”守在门口的望月神情略有些犹豫,“妥当吗?” 残暝的眸色恢复了冷厉,瞟了一眼望月,望月立刻低下头。“执行好我的命令就可以了,多余的话咽在肚子里,别再让我听见。” “是,属下知错。”望月惶恐地答道。 …… 云舒站在窗口,十二月中旬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冷疼,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昨夜的事情已经由陌玘转述给了众人,柒珩现在就躺在他的房间,陌玘守在他身边,握着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阴阳两隔。 她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沉甸甸的阴云压在她的心里。 “……什么事这么苦恼,说给为夫听听?”蓦然,花沭瑾从身后环住她,将头搁在她的颈间,温柔地问道。 鼻尖淡淡地萦绕着凌泽的香气,似乎自己也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云舒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找打,我哪点事楼主大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不说而已,始终抱臂上观,看着我仿佛像个小丑一般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 “会解决的,一定。”花沭瑾闭上眼睛,似乎在铭记着这温暖的感觉,“因为你是云舒,我的娘子啊。”声音里竟有淡淡的怅然。 “怎么了?”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今天的不对劲。 花沭瑾松开手,走到她侧面,掩上窗,“我要离开一阵。” “多久?”云舒的眼神略有黯然。 “快则七天,慢的话……我也不知道。”花沭瑾伸手拔下她的发簪,一头青丝散落,为她俊朗的扮相平添几分柔美。 他语气间的沉重,让云舒的心也蓦地一沉,“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幻楼……出事了。”花沭瑾的声音也不由压低了,依旧优雅而富有磁性,却呆呆略略的哑,“具体的情况只有到了那里,我才能知道。” 云舒的心猛地一沉——容琛、容珉、风珞、君汐、潆瑛、宸琰……风琊已不在,难道大家也要……她一把抓住花沭瑾的袖口,“我……要我回去吗?” 花沭瑾的神情温柔似水,狭长的凤眸弯起好看的弧度,“没有那么严重。”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你,处理好你的事情就行了,那边交给我。” 云舒靠在他怀里,却感到了一抹感伤,隐隐觉得事情别有内情。但他不说……她就不问。这是彼此的默契,彼此给对方留下的隐秘。 “好,但你要记得,我在这里。” 云舒偏过头,窗外的天色依旧停留下下午时光,阳光弱弱地洒下来,没多少温度却是金黄的色泽。落在她眼中,却是深沉的夜色,浓浓的。 ……残暝。 ------------ 第一百零二章 :敌人也会是盟友 更新时间:2012-02-29 当天深夜,花沭瑾就离开了。在云舒“睡着”之后,塞了一个香包在原本相握的手里,掩好了窗户,掖好了被子。静悄悄地出门,仿佛他每一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云舒背后一般。 云舒缓缓睁开眼,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温暖,轻轻将香包放在鼻间,淡淡的凌泽香味,很安心。临行前,他的呢喃犹在耳边,“敌人……有时候也会成为最有力的盟友。” 那家伙,真的是把什么都看透了。 她笑,缩进被子里,进入梦乡。暖暖的梦境,透着凌泽淡雅的清香。 …… “你说什么?!”与此同时,水无颜狠狠一掌拍在桌面上,神情惊讶之极,瞪大着眼睛怒视面前怡然自得的残暝,“残暝……我警告你,你若敢动她们一丝毫毛,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残暝极其轻佻地瞟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威胁我……”眼睛微眯,藏着危险的气息,“你才是真的不耐烦了吧。” 水无颜似乎被他目光灼到,但又毫不畏惧地对视了回去。暗自捏紧了拳头,绝对不能认输,否则只会输得更惨。但她实在搞不懂残暝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青城派的事做得极为隐秘。 现下,水镜月和水欣桐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自己根本……混蛋! 残暝似乎很享受她的气恼和怨恨,勾起一抹微笑,“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如今柒珩已经重伤垂死,溪珩岛转眼就会完蛋,你的心愿即将达成……把玄武令给我吧?” 水无颜动了动唇,眼神中转过复杂的神色。 “你不会事到如今还要告诉我,你对那个男人还有留恋吧?”残暝冷笑,女人终究是女人,难成大器。“可惜,就算你反悔,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在哪里。”水无颜冷冷地开口。 残暝点头,“是,所以我才来找你,很和善地商量。”轻品一口茶,余香缭绕,“恰好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就陪你们玩玩吧……三天,三天后,我在圣殿的门口等你。” 圣殿……他居然连圣殿的所在都知道!水无颜暗惊,去咬紧了牙关不动声色。 残暝看出她动荡的不安,笑的更加灿烂,踢开房门,不急不缓地走了出去。 房内归于寂静,水无颜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大开的门外,深沉的夜色如同她此时的心情。没有一丝星光,没有一丝月色,浓的仿佛是一团墨。 “殿主。”茗香与纤雪从门外走进,神情严肃。 “你们都听见了?”水无颜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年。 茗香与纤雪缓缓地点了点头。 水无颜睁开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们,“……这一次,绝心殿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你们,走吧。” “殿主!”茗香和纤雪大惊失色,“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家啊。”一齐跪下,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请殿主允许我们留在绝心殿,直到最后一刻!”忠诚之心,日月可鉴! 水无颜被她们说的有些眼眶发热,“你们,不后悔吗?” “绝不后悔!”两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水无颜捏紧了手,目光在两人间一阵游移,但她们的神情却又是那么坚定,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她忽然为自己刚刚瞬间产生的怀疑感到了愧疚,深吸一口气:她们都没有放弃,自己为什么不为绝心殿拼最后一把! “我知道了,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她沉沉的开口,却对两人展现了久违的温柔神情,“谢谢你们。”选择了留下,选择了绝心殿。 残暝,既然你要相逼如此,也别怪我…… ―― 次日,紧闭的客房门前,一袭白衣静静地伫立。伸出手,想要去敲开门,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了。但,现在已经不是可以犹豫的时候了。 她一咬牙,叩响了门。 房内脚步声响起,缓缓的,门开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出现在眼前。想好的一套说辞,就这样哽咽在了喉咙里。眼眶热热的,难以自抑。 上官翎没有想到敲门的会是她,目光游移了一会,转回了灰暗,“有事吗?”冰冷的语气,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仿佛醍醐灌顶,纤雪从自己无谓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努力去除话音中的颤音,“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没想奢求你的原谅,上官翎,你走吧。” 上官翎捏紧了手,“你说走我就走?你想让我走去哪里?”冷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刺穿一般锐利。 “离开这里,回你的青城派。”纤雪袖口取出一个青花瓷瓶,捏在手里,“……我们之间两清了。”放下瓷瓶,手却还在颤抖,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偷解药而产生的心虚,还是对自己做好的决定的犹豫。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不如放手,将自己变成一段插曲,不再阻止他的大好前途。 “纤雪告辞。”她转过身,平静无波的脸上终究被痛苦所淹没,心痛不能自已。想起茗香还在约好的地点等待,她不由加快了脚步,抬起手抹干了尚未落下的泪珠。 ……就让一切那么结束吧。 ―― 同日下午,焉燃羽操纵着手里的银丝环,正在院子里练功。狠厉的招式仿佛找回了以往的作风,将身前一棵小树的树叶打的纷纷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东风中瑟瑟发抖。 “比我想象中的要积极。”残暝从树后走出,“武功虽然只恢复了七七八八,不过也算不错了。” 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焉燃羽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伸手擦过一把汗,斜靠在树上,动作作风都和暮子昕身边的焉燃羽判若两人。“有话直说。”冷冰冰地丢了句话下来,却是正眼儿也不瞧残暝。 这才是恨天……那个曾经他也会忌惮三分的恨天。残暝满意地笑了,似乎对她现在绝心绝情的样子相当欣赏,“当师兄的来看看师妹,不是很应该吗?” 焉燃羽冷冷地哼了一声,甩袖欲走。 “门口来了两只苍蝇,交给你了。”残暝这才淡淡地开了口,“就当是检验一下你的功力恢复的程度。” 焉燃羽扯出一抹冷淡的微笑,化过浓妆的脸上透着一股冷艳,艳红色的长衣衬得她整个人邪气的很。也亏的残暝给她招了这么件好衣服,让她彻底恢复了恨天的形象。想也是早就想拉她入伙了。 转过身,朝他的方向走去,毫不犹豫地擦身而过。 “留活口,我要活的。”残暝冷冷地说道。 焉燃羽停下脚步,转过头,“听天由命吧……梵释,我可不是你的狗。”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 “我们结盟吧。” ------------ 第一百零三章 :无尽的黑夜(上) 更新时间:2012-03-01 十二月十六日,水无颜依约来到了圣殿门外,与原定不用的就是多了个云舒,以及跟在她们身后的浣浔、苡祢、元希、罗木皓、暮子昕。 古朴的大门,若不是门额上的匾额提着大大的“圣殿”二字,恐怕还真不容易发觉。云舒一如既往没心没肺地笑着,与其他人脸上的紧张凝重俨然不同。 水无颜走上前,郑重地推开门,吱呀的怪叫声中,仿若打开了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似乎……和我跟你说的有些不大一样啊。”残暝冷然的声音仿若从地狱响起,却没有一丝的愤怒与惊讶,眸间竟是玩味和挑衅。 偌大的圣殿,供奉着绝心殿故去的所有人的牌位,而在首位的,自然是历代的殿主。静寂而空旷,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一件屋子,不过大一点,肃穆了一点罢了。 在他身后,一身红衣的焉燃羽扼着水欣桐的咽喉,水欣桐怒目而视残暝,却又无可奈何。被反剪的双手动弹不得,只要焉燃羽稍稍动动手腕,她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另一男子挟持这水镜月,瞧起来有些眼熟,不过确实不认识。浑身上下透着股又冷又邪的味道,凌厉的眼神让人有种麻麻的感觉,有点风琊的气场,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冷峻的五官,冰冷的表情,又是一冰山。 见云舒的打量,那男子也瞟了她几眼,却什么表情都没有。水镜月的表情也很冷静,透着刻骨的坚强。 残暝倒在此时当起了介绍人,“恨天、幽炎。” 暮子昕在听到“恨天”两字的瞬间,几乎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焉燃羽,却只得到对方冰冷的侧脸。极淡的一抹苦涩漾开在心里,久久不散。 幽炎?武林大会时有过一面之缘,但好像是戴着面具的。云舒愣了片刻,倒是想了起来,和冷焰在一起的那个黑衣男嘛。不过挺帅的嘛,忍不住砸了咂嘴。 “你还真是轻松。”一直观察着她神情变化的残暝不由讽刺道。 云舒眨眨眼,“谁让你老想着让我不痛快,我偏要痛快给你看。小黑~~” 身后的两女喷,深谙云舒的臭脾气啊。 残暝的脸色果然黑了黑,不再和她纠缠,转而面向水无颜,“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将玄武令交给我了吧。” 一直保持缄默的水无颜缓缓地走上前,“你要的话,就随我来拿吧。”带头走向一面看起来光秃秃的墙壁,在墙角的某一块砖头上摁了一下,竟是一个无比巧妙的机关!轰隆隆巨响传来,墙中心竟出现了一个门洞!一行阶梯,往地下通去。 众人随着她走进地下,才发觉别有洞天这个词之妙。 比大堂还要大个四五倍的地下圣殿,装饰依旧是简约古朴风,却远要更加精致的多。天顶上细细密密的小孔透着阳光,虽然比外面还是有些昏沉,却也够照明。 更为引人瞩目的是那占去三分之二地方的地下湖泊,晶莹剔透的湖水散发着幽冷的气息……竟还是一罕见的冰湖!虽然不懂其中形成的原理,不过,确实十分漂亮。 湖水的正中心,一个一米见方的石柱矗立着,端端正正放着一个檀木盒子,没有盖子,玉令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大姐!不能把圣物交给他们!”水欣桐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残暝,“这些人……我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残暝冷冷地瞟过去一个眼神,焉燃羽心领神会地加大了扼住她喉咙的力道,水欣桐痛苦地皱了皱眉,却不得不闭了嘴。 “不要伤害她!”水无颜神情有些焦急,“我已经带你到这里来了……放了我妹妹!” 残暝带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放?”他缓缓地走到冰湖边上,“我倒是也想放啊。”随意掬了把,清冽透明,寒气透骨。 “你什么意思?”水无颜神情骤变,冷凝中透着愤怒,“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残暝站起身,掰下一旁的一截冰柱,向湖中心的玉令狠狠掷去。冰柱坚硬无比,在他的内力催动下竟将玉令击碎,一直将石柱的一半也击碎成一块一块的才重新落进湖水里。 他转过脸,神情却又是那么平静,“我还想问你呢。” 不止水无颜,就连云舒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一脸惊讶地看着残暝。把辛苦找到的玉令就这么砸了,这家伙脑袋秀逗了? 水无颜沉默了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残暝冷笑,“你以为那块假玉令骗过我就行了?水无颜,是你太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目光转向云舒,“不过,你连自己的盟友都没有告诉,这倒是是我意料之外的。” 嘲讽的目光看得云舒怪不舒服,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临时的盟友关系,彼此算计而已,比起您的手段,我们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倒是伶牙俐齿。”残暝微眯眼,“说起来,你可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云舒白了他一眼:我管你。 “无幻楼。”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对于在场的人却是无异抛下个炸弹。 云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动摇,目光灼灼望向残暝,“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不信也得信,因为这消息就是无幻楼卖给我的。”见她的表情与预料中的一般纠结,残暝笑的更欢了,“没想到吧?包括绝心殿以及你们的所有资料,都是无幻楼买给我的。真是彻头彻尾的情报商呢,只要有钱什么生意都做。” “怎么?你们楼主拿你那么当个宝贝,都没告诉你?” 云舒不由也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起来。说句丧气话,以花沭瑾的心性,若是真做了这事,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事要是从残暝嘴里说出来,那边是…… “我不相信。”目光里的自信令人惊异。 这回倒是残暝有些好奇,“为什么?你难道也相信什么爱你的人永远不会欺骗你……” “当然不会,但有一点,我确信。”云舒挑衅地望过去,“他讨厌你,所以绝对不会卖情报给你。” 残暝周身瞬间闪过一丝杀气,又很好地掩饰住,“原来如此……不过有的人却不那么想吧?” 云舒循他目光望去,是水无颜。 原来如此,此举不仅是挑拨我和阿瑾的关系,还有我和水无颜的临时联盟!转身看向身后的五人,却也是一脸迟疑,毕竟对于他们,对花沭瑾的了解少之又少,关于无幻楼的传闻倒是很多。 ------------ 第一百零四章 :无尽的黑夜(下) 更新时间:2012-03-02 转了一圈,目光重新回到残暝身上,云舒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却是非常优秀。 “为了惩罚你的不守信用……挑个人先来杀了,怎么样?”残暝话锋一转,却是踱到了水镜月与水欣桐中间,略带疑惑地道,“你说先杀哪一个呢?”指指水欣桐,“这个?”询问般地望向水无颜。 水欣桐霎时间白了脸色,神情激动,却被焉燃羽死死按住。 “残暝!你若敢动她们一丝毫毛,我跟你没完!”水无颜大惊失色,踏前一步,却又不能上前,心急如焚。 “你以为我会害怕吗?”残暝收回手,瞟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水欣桐,又看了眼心如止水的水镜月,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就从你开始吧。”指向的,俨然是水镜月。 水镜月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依旧是那淡泊的模样,仿佛要杀的不是她,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但这么说也不对,以她的性格,无论是谁死了,都不免要悄悄伤感一回。 只是今生遗憾,再也没能见到他…… 幽炎举起手,水镜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神情安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千钧一发之际,落下的刀被人生生截住,金属交割的清脆声音听的人心神一震。悄声无息出现在众人周围的……云舒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风琊! 风尘仆仆,看上去却毫发未损,手持双刀,挡在水镜月面前。凌厉的杀招宛若他的杀手之名,矫健的身手似乎才担的了他无极殿主的称号。幽炎猝不及防,几招之内只来得及防守,被风琊看中招式漏洞,毫不留情地双刀连转,逼得他步步后退! 翩然一转身,拦住水镜月的腰间,在一眨眼,落到了云舒的身侧。 放下水镜月,风琊却是单膝跪在了云舒面前,“属下晚归,还望副楼主责罚。”冰冷的语气,一如既往。 云舒轻柔地笑了,弯腰扶起他,“你可是功臣呢,我怎么敢为难你。况且……”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要是罚你,镜月姐姐可是饶不了我的。” 风琊的脸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水镜月却略红了脸颊。亮晶晶的眼睛分明在表示着她激动的心情,不过眼下实在不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 残暝煞风景地鼓掌,“果然不负我的期待,但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仿佛风琊出现般毫无征兆,入口处走入一男一女,手中又分别制服着两名白衣女子。一行黑衣人,少说也有十三四个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进。 云舒眯了眯眼,也都认识。 男的是曾经小处过一阵的问歌,女的更是熟悉的望月,而他们挟持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从昨天开始失踪的茗香和纤雪。 水无颜似乎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战栗起来,望向残暝的目光更是刻骨的仇恨。 “别那么看着我……这可是我们早就想到的局面了,不是吗?”残暝微笑,“水无颜,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把玄武令给我。” 云舒缓缓走上前,挡在水无颜身前,“你还真有自信啊。不过是多了那么点人而已……”有了风琊和水镜月加入己方队伍,她也稍微有底气了点,“若是我们拼死一搏,你也未必能讨的了好处。” 残暝冷冷地打量了她一拳,“自身难保了,你还在这里罗嗦什么?” 按捺了很久的元希似乎也因为风琊和水镜月的加入硬气了起来,“你才是少在那里啰啰嗦嗦!”摆脱罗木皓的阻拦,冲到云舒身侧,“告诉你,我们才不会怕你呢!” 云舒莞尔,众人走上前,和她站成一排,仿佛是一条战线。 残暝笑眯了眼,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真是天真……若你云舒还能发挥的了全部实力,或许我还会忌惮几分;若花沭瑾在场,或许我还会有点犹豫,但现在,你们有什么底气和我斗?” 云舒微变了变脸色,这家伙不会已经卑鄙到用这招的时候了吧?未来得及阻止,就听得元希气势汹汹反问,“你说云舒不能发挥全部实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 “还用我动手脚吗?”残暝望向云舒,见她表情,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你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这些朋友吗?该说你是心地太好,还是不信任他们呢?” 云舒冷下了表情,“够了,残暝。”心中不安的猜想,俨然变成了现实,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残暝果然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道,“那我就替你告诉他们……云舒,不过是个中了天下第一奇毒,垂死挣扎的普通人而已!” “天下第一奇毒!?”苡祢一下子白了脸色,深谙毒道的她自然知道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奇毒,无药可解的传说级毒药——“暗香绮罗?!”她惊呼。 云舒徒劳地握紧了手,却无法反驳。动摇军心,是战斗前最大的忌讳啊! 面对众人震惊亦或者怀疑的目光,云舒淡然一笑,“那又怎么样?有人规定,中了暗香绮罗就不能跟你斗下去了吗?” 残暝笑,眼神里透露出几抹欣赏。 早晚要被揭穿的秘密,你说也好,我还懒得多费口舌。云舒冷笑,与他对立。 两方气势愈发剑拔弩张,似乎轻轻地一触动,那根弦就会绷断。 ——“够了!” 水无颜沉重的声音压在两方心间。她走到墙角,颤抖着手摁下一块凸起的岩石,面上无泪,心中却已经泪流满面。 轰隆隆的巨响从湖面传来。湖中心翻滚起浪花,一波一波的,令人惊奇。旧石柱倒下,新石柱从湖底慢慢上升,没有盒子,正中心嵌着晶莹剔透的玉令。 真正的玄武令!所有人的眼神都为之一亮,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爆发,强大的两方气场瞬间交汇,感觉就像无形中有火星迸开。 在石柱完全停住的那一霎,弦猛地崩裂,所有人的身形几乎都动了! ------------ 第一百零五章 :谁都未料想的落幕 更新时间:2012-03-03 ……在石柱完全停住的那一霎,弦猛地崩裂,所有人的身形几乎都动了! 元希和罗木皓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却如早就预料好的一般,一齐攻向挟持这茗香的望月。望月眼神微凛,饶是反应敏捷,将茗香当做护盾拦在身前,避过来势汹汹的攻击。 与此同时,在她身旁的问歌被暮子昕横剑缠上,微弱的光芒折射在剑身上,发出一道绯红色的光芒。如同他的眼神,比往常更加冰冷,剑招沉稳内敛,亦如连剑山庄的气魄。问歌身为冥邪谷的内部管理人,武功虽说不错,却也比不上能当上武林盟主的暮子昕,顿时陷入苦战。 凝伤欲上前增援,流苏铃轻轻摇曳碰响,浣浔早已恭候多时。一抹媚惑人心的微笑,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内,暗藏的杀机比起在座的各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云舒身后的水镜月和风琊,根本不用任何指示,干脆地对上破难应付的幽炎。水镜月袖中白绫狠厉扫除,一点也没有捧场的温柔气势,与风琊干脆的截杀相合相应。幽炎的眸中略略燃起斗志,面对着风琊,颇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混乱的局面,正是救人的好时候!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那抹穿梭在众人影中间的……居然是恨天,不,应该称她为焉燃羽。几天的苦练虽然对提高身手没有多大用处,但她毕竟底子好,再加上人人都在认真对敌,自然没有人会防范人质的动向。 将还搞不清状况的水欣桐、茗香和纤雪从敌营解救,这就是云舒交给她的任务! 而至于云舒,她和水无颜不约而同攻向残暝,令人眼花缭乱的暗器攻势中,云舒手持流雪,手下剑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使出,连绵的攻击,纵使是残暝也被逼的步步后退。 一个错身,残暝狼狈地退开几步,极快地扫视了一眼全局,尤其是看到焉燃羽的动作,不由冷笑,“……果然不能小看你。”似嘲似讽的话语,不用说,正是对着云舒。 “彼此彼此。”云舒提起内力,脚踏步法,仿若错落光华,令人捕捉不到她零落的身形。 ……焉燃羽这步棋确实是她特意安插到残暝身边的。说起来还多亏暮子昕,发现焉燃羽的神色有异之后就去找她商量,用了一点点谈话技巧,就把残暝和她的对话套了出来。一番思索,索性将计就计,将残暝的底探个清楚。 怎么着,就你会用卧底? 残暝手下的精英分子们按照计划被一一控制住,封住了行动。而己方,占着人数的优势,轻功最拿得出手的苡祢一口气穿过人群径直朝冰湖行去。手中银纆舞出,比起初出茅庐那会已经进步了太多。 但,残暝身后那些黑衣人又不是吃素的,十三四个身形,干练的身手,没眨几下眼就从身后跟上了苡祢。苡祢急忙一个转身,银纆挥出,手探向腰间撒出药粉。虽然应付他们不算问题,但数量如此之多,却是也相当棘手。 残暝的脸上的冷笑,似乎在嘲讽云舒的失算。 云舒淡淡地回了个微笑给他,仍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他不由怔忪。 ——杀手锏杀到! 在苡祢和众黑衣男苦战之时,一道娇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明晃晃的弯刀,杀手特有的干脆招式,尽管还是有待磨练,但对敌早已绰绰有余。苡祢和刚来的陌玘背对背相靠,同心协力对抗这些黑衣人,硬是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突破这条防线。 “既然阿羽是假叛变,难道你就能相信柒珩重伤?”这一回,却是云舒对向残暝的冷嘲热讽。心高气傲的残暝自然当场就青了脸色,看得云舒暗爽不已。 所以,当一袭白衣,飘然出世的柒珩在陌玘之后闪出来,掠向湖心那块玄武令的时候。已经被突变的情形惊讶到麻木的众人,也就见怪不怪,只管加快手上的动作,企图挽回本方的败局,或者巩固己方的胜利果实。 一切如同自己预计的那般顺利进行,交战中的云舒不由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水无颜的神情也完全冷静了下来,手中软鞭脱离钳制,滑溜如蛇,吐着信子朝残暝袭去。 残暝挥刀避开一击,重新落地之时,脸上惊骇的神情已然褪去,叫云舒直叹这男人果然不简单。这么大的打击居然恢复的那么快……她的心头忽然掠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仿佛应和着她心中陡然上升的疑惑,残暝在与水无颜颤抖的同时忽然笑了,那是成功的喜悦和对失败者的嘲讽。“纵使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却还是棋差一招……”目光竟毫不在意地锁在云舒的眼神中,“你以为你真的能赢我?云舒……败得人永远是你!” 仿佛恶毒的诅咒,从地狱深处蓦然擒住云舒的心脏。在那不安闪现的瞬间,仿佛脑海中一道闪光劈过,她猛地转身,望向冰湖中心的石柱。 白衣飘飘的柒珩身后,俨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同样穿着白衣却在飘逸的同时带着一抹淡淡凉薄的男人…… 玉倾漓,好一个白衣翩翩出尘客,好一个绡月琉璃谪仙人。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让云舒满腔的话语都凝结在了胸腔,鼓得像是要爆炸。 千算万算,最后差的一招,居然是你,小白。 玉倾漓的神情一如既往淡然,若说柒珩的白是飘逸的暖春画色,那么他的白就是淡漠的初冬雪颜,淡淡的冷直透到人的心里。如他的眼神,更如同他的剑招,一出手,就是面对着柒珩的绝杀之招。 未曾料到会有人偷袭的柒珩只来得及堪堪回避,被剑招擦伤了手臂,冰湖之上避无可避,只得借着浮冰堪堪稳住身形,免了掉进冰窟窿的悲剧。 玉倾漓的目光中不再有他人的影子,有的只是玄武令,轻轻地伸手一拈,取出嵌入石柱的玉令,将云舒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打碎。 她不怪他,只是怪他们,走上了一条背道相驰的路。 死局已解,棋局已残,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云舒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大吼道——“都给我停手!退回来!”如今之计,火拼只是下下之策。 元希等人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服从地后退。但这并不表示水无颜就肯放弃这个机会,将残暝这个难得混乱的时机错过。她是个冷静的人,但这唯一一次的不冷静,却断送了……她的命。 残暝面对她不知死活的挑衅,手下的倒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穿过层层鞭影,没入她的心口。水无颜颓然地吐出一口鲜血,瞪大着眼睛,缓缓坠地。 ------------ 第一百零六章 :没落的收尾 更新时间:2012-03-04 金黄色的阳光柔和地撒落下来,许久没有见过的一个艳阳天,谁都没有料到却是在这样一个收尾中。 云舒等人,默默地立在水无颜的墓前,满脸的神色错杂。 确实,水无颜的死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伙伴,不过是临时的同盟,甚至在那一场战之前还是恨对方恨得咬牙切齿的敌人。 但是,在两天前,残暝带着冥邪谷的人凯旋离开,水镜月和水欣桐扑上前,哭得如同泪人一般之时,“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绪还是慢慢地侵染这他们的心情。 悲凉的情绪,充斥着绝心殿每一寸的空气。 水镜月和水无颜身着丧服,一个默默地燃烧着纸钱,另一个将纸钱抛洒向周围,仿佛漫天下着异常黄色的雪。水镜月的身后,风琊默默地站在那里,这一次,是以无幻楼无极殿主的身份,作为她的守护者。 他们两个面对真相后依旧确立的恋爱关系,或许是这场悲剧中唯一一抹亮色。 水欣桐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那张扬的神色完全被悲伤所替代。剩下的,就是让云舒觉得有些触目惊心的仇恨……她憎恨的会是谁呢?答案是毋庸质疑的。 “如果你们没有来这里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天,她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竟让云舒有瞬间的怔忪。没有人不理解她的心情,疯狂的举动,但也没有人会牺牲自己做她出气的靶子,因为这里没有圣母,只有聚在一起的普通人。 水镜月难得严厉的那一巴掌,打出了水欣桐的眼泪,也打出了她自己的眼泪。 云舒默默地祷了告,走到了风琊的身侧,“过会我们就会离开了……你怎么办?” 风琊沉默地望了她一眼,又将目光凝结在水镜月的身上,罕见地犹豫起来。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但云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里的挣扎,不由淡淡一笑,“我知道你的决定了,放心吧,阿瑾说过,你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呆着吧,只是无幻楼最近好像也不太平,不由留恋的太久。她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绝心殿,风琊,按照你的心意做吧。无幻楼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而已。” 风琊有些动容,但不善言辞的他能做到的,只是单膝跪地,行礼道:“……谢副楼主。” 云舒将他扶起身,望着水镜月萧索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好好照顾她。” 风琊点了点头,理所当然。 转身面向众人,打发大家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讲明了启程的时间,云舒又转回身,在水无颜的墓前弯腰行礼,权当做道别。 “虚伪……” 水欣桐嘲讽词语蹦进耳朵里,云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的抬头望了她一眼。看到她依旧冰冷怨毒的目光,便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个虽然算不上可爱,却也率真的小姑娘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心中无悲无喜,只是有点凉。 水无颜已死,水镜月无心掌管绝心殿,自然是辅助水欣桐登上殿主之位。她无权反对,却还是忍不住对之后即将发生的一些可以预感的事情感到难过。 罢了罢了,未来的事情就等到未来再去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踱步回房间。短短的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却发生了那么多事,绝心殿里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这陈旧的建筑了吧。 抬头,望见纤雪从远处走来,到自己面前,草草行了一礼,又匆忙走开。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这几天绝心殿的事情真的很多,她和茗香分身乏术,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云舒朝她笑了笑,目送着她走开,眼角却偏见屋顶上一抹青色的身影。去而复返的吗?虽然错过了最关键的时刻,但现在能来,也不赖吧。 云舒垂眸,脑海里浮现过纤雪和上官翎两人的形象,为他们由衷地感到高兴。一个人悲伤的时候,或许更容易被感动吧。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推开房间的门。 “吱呀――” 她愣了愣,有点傻地眨了眨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那个趴在桌子上小憩的人影,是阿……阿阿……阿瑾?! 掰着指头算,也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他就搞定了?亏自己还想把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就去他那里支援呢! “……惊喜?”熟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她猛地一回神,看到他睁开的眼睛,尽管还有些许倦色,却依旧那么明亮。语调微微上扬,仿佛在她阴郁的心情里打开了窗户,放进了很多很多的温暖。 她有些缺氧似的换了口气,然后极其淡定地走进了房间,“惊喜。” 蓦然落入他的怀抱,云舒的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微笑,忍不住也回报他,呼吸着他身上的凌泽香。香包什么的,跟真人比简直弱爆了! “阿瑾,我好想你。” “嗯,我知道。” 花沭瑾松开她,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一起出去走走吧。”云舒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闲谈一样地轻描淡写了一下刚刚经历的那场战局,只是在谈到玉倾漓的时候微微有些变音。花沭瑾的目光,随之也略微停滞了一下,继而在周围的风景上继续流连。 “就是这些了……”云舒停住脚步,转身望向他。果然――阿瑾今天很不对劲!虽然倦色可以用赶路的原因打发掉,但他的气质却不可能因为疲劳而显得那么……伤怀?为了什么?总不见得是因为水无颜吧。 直视着她的目光,花沭瑾读懂了那里的关心,却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阿瑾,你不告诉我无幻楼发生什么事了吗?”云舒终于放弃等待,单刀直入地问道。 花沭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又拜倒在云舒的执着之下,只能无奈地拉过她的手,“……做好准备了?” 声音中的沉重让云舒的心不由也沉重了起来。沉默着思索了一阵,缓缓地朝他点了点头,“你说吧,我想知道。” ------------ 第一百零七章 :未完待续(上) 更新时间:2012-03-05 云舒紧紧地攥住手,心情被花沭瑾尽量轻描淡写讲出来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仿佛被雷击中,大脑完全空白,就算自己已经想过了太多不好的情形,也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潆瑛叛变了,不仅打伤了所有阻止她的人,而且一把火烧了院子。虽然火势得到了及时的控制,但无幻楼损伤惨重。” ——“风珞和君汐重伤,虽然经过了紧急救治,却至今还没有苏醒。” ——“宸琰随潆瑛离开后失踪,渺无踪迹。” ——“容琛和容珉受了轻伤,苦苦支撑着无幻楼,容珉已经累得病倒了。” “怎么会这样……”云舒仿佛在呢喃一般惊叹。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深情凝视着花沭瑾的痴女子;那个若仙若水的美女子;那个有条不紊地掌管着沧幻阁的奇女子;那个总是微笑,如姐姐般照顾着他们的潆瑛,居然会将风珞、君汐重伤,放火烧了无幻楼。 她无法想象那个充满了温馨回忆,有着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如家一般温暖的地方,居然被火焰所吞没,化为了寸寸灰烬。 花沭瑾将她拥进自己怀里,仿佛在感受着她内心汹涌澎白的不解和难过,她浓浓的悲伤,夹杂着自己丝丝的心疼。 云舒吸了吸鼻子,却没有眼泪,“你……”声音莫名地嘶哑,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们回去吧。”主动握紧他的手,似乎是在大声地告诉他——我在这里。 两个人都深谙彼此藏在面具下的心灵,所以也自然之道彼此的选择。 花沭瑾淡淡地笑了笑,“好。” 两个人牵着手,却不急着回去,仿佛在享受着最后的片刻宁静,漫步在林间。 “这次回去,还收到两个消息。”花沭瑾慢慢地开了口,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由于亵渎皇家,凌泽墨被凌泽岚强制遣返回封地,明目张胆地开始招兵买马,已经迫不及待要开打了。” 云舒点了点头。 “另一个消息,是关于江湖的……金沙门门主燕北过世,由其独女夏芊芊继承门主之位,但因为还年幼,所以由舅舅夏忧帮忙处理帮内的事情。”花沭瑾继续不紧不缓地说道,“继位第一天,夏芊芊就昭告武林,金沙门与冥邪谷断绝来往,从此回到正派之列,目前暂未有人对其进行呼应。” 云舒再次点了点头,心中掠过很多的想法,禁不住有些惆怅。唉——若是有一天自己可以少想一些,活的轻松一点就好了。揉揉有些疼的太阳穴,抬起头却发现花沭瑾竟带她走到了院子门口。 走回去了?她微讶然,却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是让自己去道别……不由暗笑,“你……其实就是专门来把我带回去的吧。” 花沭瑾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这样也好,总不见得每一次都不告而别吧……等我一会,等和他们说好我就……”云舒推开院门,正说着,却在看清院内局势后,自动消了音。 “……看样子,是回不去了。”她不由自嘲地低声说道。 院子里,残暝好整以暇地带着一帮人等着她来自投罗网。苡祢、浣浔、元希、罗木皓、焉燃羽、暮子昕、陌玘、柒珩……居然全都被扣在他的身后! 他是怎么做到的?云舒和花沭瑾的心里同时冒出个问号,却又几乎在同时化为了一抹冷笑,根本不用考虑,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那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他为什么去而复返?已经拿到了玄武令……总不见是来开茶会的吧? 在云舒疑惑的的目光中,残暝淡淡地开了口,“好久不见……” 我倒!云舒抽了抽嘴角,“副谷主您还真是健忘,我们自上次见面不是才过了两天吗?”您老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冷笑话了? 目光在众人身上滴溜溜打了个转,最后落在沉默的玉倾漓身上。这一回两个人倒是没有分开行动……看他歉意的神色,云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在自己和残暝中间选择了残暝…… ——汗,这句话莫名的有点暧昧。 “……废话我不多说了,云舒,把你手上的三块玉令都交出来。”残暝眯了眯眼,神情戒备地望着云舒和花沭瑾两人。 被点住了穴道的众人都有些着急,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云舒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却慢慢踱回花沭瑾身旁,伸手扣住他的手。花沭瑾略有些诧色,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副谷主真是笑话……难道是最近吃坏了什么东西,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傻话来了。” 残暝的脸色顿时一臭,却又强按捺住,“除非你们想看着这八个人一个一个死在你们的面前!”果断地一挥手,幽炎爽快地挥刀,毫不犹豫砍向元希的脖子。 “住手!”云舒暴喝,松开和花沭瑾握着的手,冲到残暝面前,“你若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必叫你偿还十万倍。”气势汹汹地吼完,又不甘心地多加了一句,“就是怕你身上没那么多毫毛!” ——众人皆汗。 什么情况,这家伙好死不死在这种关头开始胡搅蛮缠?就是残瞑,也被她弄得有些云里雾里。挥退幽炎,他也走到了云舒的身前,“若不想他们死,交出玉令,保证你们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 “你当我傻啊?”云舒白了他一眼,摊开手摆了摆,“况且玉令也不在我手里。” “那在哪里?”残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凌泽岚那里啊,谁让他是老大呢?”云舒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找,去问他要好了。”语气轻松地让人怀疑。 残暝的耐心终于被她耗光,“那恐怕就要请你的这几位朋友随我回冥邪谷小住一段时间了……除非你拿来三块玉令,否则我一天杀一个,怎么样?” 云舒脸色微变,这家伙下手还真是狠。脸色一凛,“我们这样僵持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折个中吧……”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来替代他们成为人质,让他们去向凌泽岚要玉令,怎么样?” ------------ 第一百零八章 :未完待续(下) 更新时间:2012-03-06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惊讶。 “你以为我会答应?”残暝冷笑。 云舒叹了口气,“那么,八天之后,你冥邪谷只会剩下八具尸体,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好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挑眼斜睨着残暝。 反威胁?这丫头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残暝冷哼一声,局面开始出现僵持。 看他不松口,云舒无奈又补充道,“好吧,如果你嫌亏,要不以我一个换六个,留下一对怎么样?” 这下,残暝反倒被她的态度弄糊涂了。换人质无非是为了解救人质的举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逃脱起来都比这八个人逃容易。但这句话一加,留下一对?那岂不是留下了拖油瓶。 云舒继续朝他无害地微笑,一副任君打量的样子。花沭瑾在她身后看着,始终不动神色。 良久……“答应她吧。”玉倾漓淡淡地说道,却一锤定音。 残暝犹豫了一下,望了眼云舒,实在觉得她不可信。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递向云舒,“想交换人质也可以,把它吃了。” “这是什么?”光凭看,云舒当然看不出来这是毒药还是补药。 “放心吧,不是毒药。”残暝冷笑,对云舒嗤之以鼻,“只会让你暂时运不了功而已。” 原来如此……还真是谨小慎微的人呢。云舒果断地伸出手,却被花沭瑾从中拦住。两人目光交汇,云舒却垂眸,“抱歉了,阿瑾,我不能让悲剧一而再再而三重演……相信我,会回去的。”推开他的手,将药丸咽下。 药丸入口即溶,她拨了拨头发,“这样可以了吧?” 残暝满意地笑笑,“那么你想留下那一对?” 云舒打量了众人一圈,脑海里闪过种种想法,最后嫣然一笑,指向苡祢和浣浔。 苡祢原本眼中的感动顿时化为了愤慨――哇,不带你那么不义气的啊! 云舒回了个白眼给她,“就是他们这一对,其他人都放了吧。” 残暝才不管她们的互动,拍了拍手,身后的那些人便解开元希等人穴道,将他们推了过来。看他们脚步虚晃,果然也是被喂了药了。 “接下来的,拜托你们了。”云舒缓缓朝众人露出一个干脆地微笑,向残暝走去。到他面前,却又猛地一个转弯,走到了玉倾漓的身侧,“哟,小白,好久不见啊~~这回,我们可有机会一起去看日出了呢!” 玉倾漓静静地望着她,又抬头望向花沭瑾,淡淡地开口道,“若是我,一定不会让她去。”这话,很明显是冲着花沭瑾去的。 花沭瑾回望了他一眼,也是毫无波动的表情,淡淡地回答,“所以……她爱的,不是你。” 一股无形,却弥漫着浓浓焦香的火药味弥漫在众人间。 云舒黑线,有点蛋疼的感觉,这么狗血的剧情也能落在自己身上~~扯了扯小白地衣服,却是对着残暝大喊,“天色不早,我们就起程吧,话说在前面,别想用什么柴房啊什么对付我……我要求高着呢。” 残暝被她气得脸又有点青,忿忿地甩了下袖子,带头离开。 望月、问歌、幽炎和凝伤看了她一眼,倒是都没什么表情,默默地跟在残暝的身后离去。 玉倾漓任云舒揪着袖子,也追上队伍。 云舒跟这他,却偷偷往回瞄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人无比表情沉重――“安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后与花沭瑾对视,却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带着右脸颊同样浅浅的酒窝。 “以我右颊酒窝的执着,许你左眼泪痣的永世幸福。” 花沭瑾缓缓地抚上自己左眼尾的泪痣,脑海中流转过云舒的微笑,也不由淡淡地漾开一抹微笑,尽管有些说不清的苦涩。 当玉倾漓那么问的时候,自己确实也犹豫过,但……根本拗不过那个丫头啊。倔强地,丝毫不给别人一点拒绝的权力。自己能够做到的,只是尽可能地留在她的身边,至少让她在累了的时候,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己。 这是,不用说就能用心领悟的默契。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有些愁云惨淡呢。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微笑,将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自己的身上。 “我们……散伙吧?” …… 在众人前往绝心殿前的那一天,云舒和花沭瑾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两旁,石桌上的棋盘已经下了一大半,正是彼此厮杀的关键时刻。 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构筑着最美的画面。 这也是云舒最喜欢的时候,和阿瑾在一起,下着棋,享受着午后的惬意。 “阿瑾……你说我们做这些都有意义吗?” 花沭瑾微抬头,又捻着棋子低头细观棋局,“哪一方面来说?” “所有方面。”云舒干脆地道。 “……没意义。”花沭瑾同样干脆地回答,“凌泽岚与凌泽墨这一仗不可避免,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了暮吟古陵,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虽然些许有想到过,但那么直白说出来,还是让人有点沮丧。云舒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那……我们放弃算了吧。” “你能甘心?”花沭瑾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戏谑地望向她,“事到如今,不做到最后,你会放弃打败残暝的机会。” 心思被看穿,云舒无奈地叹息,“好吧好吧,你都看出来了……谁让他先来招惹我的。”又观摩了一会棋局,落下一颗子,“阿瑾啊,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花沭瑾没有回答,意思很明显――先说来听听。 “要是我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离开了队伍,你能帮我好好照顾着他们吗?至少别等我回来的时候,这些家伙都跑回自己家里呆着,一点干劲都没了。”云舒闷闷地说道,其实说来说去,这些家伙也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来凑热闹,要是她离开了,肯定立马变成一摊散沙。 “你为什么要离开。”花沭瑾反问,又落下一枚棋子。 “不知道……只是有点担心。”云舒叹了口气,对上他的眼睛,“阿瑾,我很信任你的。”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 花沭瑾不为所动。 “真的很信任很信任你的~~” “……” “超级信任信任你的!” “……” “无以复加地信任你啊――” “……” “阿瑾。” “……好吧。”花沭瑾无奈地点了头,云舒笑,带着稍许甜蜜的小狡黠。 ------------ 卷 四:逍遥魂系江湖行 ------------ 第一章 :谁先一着 更新时间:2012-03-07 十二月二十日,众人返回冥邪谷的路上…… “停车~~”一声懒洋洋的女声从马车里飘出来,混带着打哈欠的声音,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更加显得令人不爽。尤其是队伍首位的残暝,忍不住夹了夹马腹,跑得离马车更远一些。 与此相反,玉倾漓控制着马,慢慢踱到马车旁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淡蓝色的车帘掀开,首先出现的是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驾驶马车的问歌的肩膀上…… 问歌黑线,这都是第几次,这家伙有完没完?赶了一个上午的路,相同的情形都出现了七八次了!不止残暝受不了,就是脾气最冷的幽炎也受不了啊。 略带崇拜地望向玉倾漓,从这一点上来看,谷主你赢了,绝对地赢了! “问歌……你又在心里说我的坏话是吧?”云舒一把勒住他的喉咙,当然没用什么大力,顶多有点难受。 问歌冷汗,她丫是会读心术还是咋地了?蓦然被她勒着,差点一个侧仰倒进马车里,好险好险~~忍不住嘟囔道,“我哪敢说你的坏话啊……云大小姐,你不折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云舒拍拍他的脸,“这样想也不错,那么久没见面了,你小子还是那么实诚啊……真好。”掐指一算,上次去冥邪谷玩还在夏天,现在都十二月下旬了呢,这么说也不算过分。 ――一点都不好! 问歌在心底咆哮,不过表面上嘛……当然还没蠢到说出来。 逗完了他,云舒转身面向玉倾漓,小白一如既往耐心好得很,“小白~~我们不会就这么无聊地坐车一路坐到冥邪谷吧?”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小白~~还有多远啊?” 玉倾漓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她,脸上很明白地写着四个大字――爱、莫、能、助。 云舒丧气似的垂下头,“好吧好吧,不过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要坐马车这种折腾死人的东西……”瞄了一眼残暝的背影,故意朝他的方向探了探,大声地抱怨道,“还不都是哪个谁谁谁,好端端的喂别人吃什么化功散~~” 残暝忍无可忍地回头,“还不是你自己吵着要坐马车,不肯骑马!这个时候又给我叫什么叫!” “……要不是你给我喂化功散,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我会蠢到要来坐马车吗?!”云舒不甘示弱地回吼,咋着?我嗓门没你大……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啊哈哈,告诉你残暝,有胆子让姑奶奶我不痛快,我就有这个本事让你也不痛快! 残暝怒不可遏,若不是还有几丝理智勉强控制着他的行动,恐怕扑过去咬死云舒的心都有了。 玉倾漓夹在两人中间,顿时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只能无奈地叹气。 但这两个人的敌对关系,岂是那么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残暝与云舒齐齐对哼一声,一个策马跑到了跟前面,另一个缩回马车里补觉去了。 问歌不由偷笑,说真的,也就这丫头有本事把谷主和副谷主弄得手足无措了。 马车内―― “你倒是挺开心的吗?”浣浔不阴不阳的声音从马车另一边传来,苡祢坐在他身边,准确的说,应该是躺。再加上傻乎乎的表情,不用说,肯定睡着了。 佩服这丫的粗神经啊,这种情况都睡得着。 云舒砸了咂嘴,“难道还苦着张脸看他残暝一个人乐呵?”开玩笑,不玩死他算他命大。仗着小白在这里,我就是有恃无恐,怎么了?哼哼~~ 斜眼眯了眯神情萎顿的浣浔,“你怎么了?难道是子信心受挫……也不用内疚什么的啦,我又不是去救你一个人的。” 浣浔的表情抽了抽,“谁说是感谢你了……把他们都放了,把我们两个扣在这里,亏你想得出来这损招。”怎么看她的笑脸怎么觉得欠扁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条件好。”云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团在马车里,掰着指头给他数着,“如果是元希和罗木皓,就他们两个那心眼,不卖了还替别人数钱,我就要烧高香谢谢佛祖了。” “那冰块脸呢?”浣浔白了她一眼。 “冰块脸?哦,暮子昕啊。”云舒一本正经地说道,“原本我也考虑过他们的,但阿羽和残暝的关系太复杂了,很容易出什么意外的!唉~~” 浣浔黑线,“那柒珩呢?他们师徒俩够符合你的要求了吧?” “……符合是符合,但是,他们两个的心太好了,要不是火烧眉毛,什么坏心眼儿的事都不忍心干。”云舒拨弄拨弄手指,“万一我要杀人放火恶作剧的,这俩人准骂死我,尤其是柒珩……我这也不是被逼的吗?” 抬起头,忽然“深情款款”地望向浣浔,“想来想去,思索来思索去,果然还是只有你们最适合留下来~~要说武功,你肯定不比暮子昕差,而苡祢呢,又比那些个丫头机灵,你们两个搭配起来肯定什么都没问题。” “再者,就算你去烧杀掠抢,我们也只会帮忙,不会干涉是吧?”浣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真的服了你了。 云舒笑,“你还蛮有前途的嘛,一点就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另外嘛,如果是你们两个的话,跑起来也方便了,不是吗?” 跑?浣浔愣了愣,这么个情况你还想让我们两个跑?怀疑的眼神很充分地展现了他的怀疑。 “不是有可能可以逃跑,而是你们两个一定要走。”云舒垂眸,敛住眸中的深思,“只有你们走了,我才可以放开手脚,和残暝一决生死。这一趟冥邪谷之旅……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凝重的表情,似乎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未来。 浣浔有些错愕,无论和她呆一起呆多久都没办法揣摩透她的想法,这个女人,从一定程度上而言,远比残暝和花沭瑾还要恐怖。将苡祢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明明不过是个女人,却有勇气和残暝、花沭瑾、凌泽岚叫板,让人不佩服也不行啊。 “不用崇拜我,你的眼神已经充分告诉我了哟~~”云舒欠扁的声音懒洋洋地传过来,顿时让浣浔脑海中刚刚成型的钦佩瓦解。 “鬼才会崇拜你!”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云舒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翻了个身,拿背对着那小两口,“浣浔……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会保护好苡祢的,对吧?” “那是当然。”浣浔满不在乎地回答。 “那就好……”云舒低头,嘴角滑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微笑。 ------------ 第二章 :不曾分离 更新时间:2012-03-08 “散伙?” 时间回到十二月十九日,云舒等人跟随者冥邪谷走后,众人面对着花沭瑾直白的话语,面面相觑,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花沭瑾微笑着面对众人的置疑,笑的颇有深意。 不过,落在此刻众人的眼里,尤其如元希这种单细胞生物,只有一个印象——要多贼有多贼。当即一挺胸站到了他面前,“你说散伙?开什么玩笑!云舒她们刚被抓走,我们这时候不是应该好好商量一下解救他们的方法吗?” “解救他们?”花沭瑾的笑由暖转冷,看的元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自然会去,不过你们……还是回去吧。” 虽然被他吓了一下,但元希被他轻佻的语气还是轻而易举地激出了怒气,“你这是什么口气……好像我们都是你的拖累一样!云舒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都是她的朋友,当然应该救她!” “是啊,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我们再不济,多一份帮忙也是好的!”陌玘不甘示弱地站出来顶元希,嘛,这小孩就这脾气,外冷内热。 花沭瑾轻蔑地看了她们两眼,仿佛在说——就你们? 这下,纵是脾气最温和的焉燃羽也忍不住跳出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以前看他跟在云舒身边都是温温和和的美男子,谁知到云舒刚一走居然就说这种话!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要是云舒在这里,一定会对你大失所望的!” “那便失望呗,与我何关。”花沭瑾冷笑,狭长的凤眸凝视着众女,“恕我直言,云舒她有她的判断方式,但以我看来,你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倒不如快些散了的好。” 元希忍不住撩开袖子,被罗木皓从身后紧紧抓住,“别冲动。” “什么叫别冲动!这小子说的叫人话嘛!”元希恶狠狠地等着花沭瑾,似乎他才是这起事件的主策划人一般,“罗木皓,把我放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教训?!” 陌玘手摁在腰间的短刀上,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柒珩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手上,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师父?”陌玘不解。 焉燃羽气得浑身发抖,暮子昕将她拦在身后,走到花沭瑾面前,与他对视,“……满意了?” 三女几乎在同时一愣……虾米!? “啪啪”花沭瑾鼓起掌来,脸上轻蔑的神色消失殆尽,“满意了。”脸上又浮现出,仿佛云舒在身旁时的柔和微笑,“谢谢你们,很喜欢云舒。” ——搞什么飞机。众女扶住摇摇欲坠的下巴,疑惑地望向身后自始至终很冷静的男性们。 柒珩揉揉陌玘的头发,“他在逗你们玩呢。” “也就是,我们被他耍了?他是在考验我们?”元希抽着表情,望向身后的罗木皓。罗木皓认真地点了点头,确认她冷静下来后才松开了手。 元希点点头,转过身,然后猛地抽起棍子揍上去,“我靠!这tm也可以!”罗木皓无辜泪奔状,这关我毛事啊~~ 花沭瑾失笑,感觉有点了解云舒的心情了。望向众人重新聚拢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缓缓地摊开手掌,手心里竟卧着三块小巧的玉令! “青龙……朱雀……白虎?!怎么会在你这里,不是给凌泽岚了吗?!”元希惊骇状,难以置信地望着花沭瑾。 “果然。”相比之下,柒珩等人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云舒根本是拿那个做幌子,偷偷地将玉令交给你了吧。”就在两人告别时,那个不起眼的牵手瞬间。 花沭瑾莞尔一笑,“她毕竟是神偷,这点手脚做起来还是很方便的。”手收紧,紧紧地攥着这三块玉令,“她既然不想放弃,那么我也一定要支持她到底咯。刚才多有得罪,还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众人对视几眼,好话坏话他都说了,自己也就没了什么脾气。 “我们需要做什么?”暮子昕抱剑,单刀直入地问道。 花沭瑾微笑,“什么都不做。” “什么意思?”众人一愣。 “如今,我们能找的暮吟古陵的线索已经全都找到……开门的四灵玉瑗散成碎片,你们身上的一定也被残暝取走了。”花沭瑾娓娓道来,声音确实好听,“而作为内部钥匙被记载的四令,敌一我三,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抓住这三块玉令。” “迟早,残暝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柒珩了然地接口。 “但我们真的一点都不能做吗?”陌玘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 花沭瑾轻笑,“当然有很多能做的。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事情没有解决……那就是暮吟古陵的位置。这也就是残暝下一站要找寻的目标。” “古陵的位置?”众人一愣,傻傻地重复一遍,却发现大家忙活了那么久,除了这几样钥匙和暮吟的故事,自己对古陵的了解确实少得可怜。 但若是真的要找,那岂不是同大海捞针一般? 面对众人的疑惑,花沭瑾却只能苦笑以答:“若以如今的情势分析,确实如此,我们只能用尽全力去找。”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是云舒还在的话,倒确实有一条捷径……”却又叹了叹气,“行不通。” 复抬起头,面对众人,“所以,我的意思是请大家先回各自的家中,我们约定一个地方定期见面,将各自的资料整合,赶在残暝之前找到那个坐在地。” 众人了然,略一沉吟,齐口称好。 陌玘忽然笑了笑,打破了众人之间的严肃气氛。见花沭瑾疑惑地望向自己,连忙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怪不得云舒和你那么般配。”两个人谋划布局起来,气势简直一模一样。 花沭瑾看着她的表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云舒的笑容,糅合了太多的复杂笑容,却也是那么干净清冽。 抬头望向蓝天,白云朵朵,慢悠悠地飘过,似乎在追逐这谁都看不见的东西。忍不住嘴边漾起温柔的笑意——我们,不曾分离。 ------------ 第三章 :剑走偏锋 更新时间:2012-03-09 “真……真的要走……”云舒咽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玉倾漓,欲哭无泪状,“一定要走过这里嘛?!”就差没有挤出两滴眼泪来以死明志了。 玉倾漓虽然很想,但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呜哇~~不可以这样啊!!!”云舒熊抱上去,真的挤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小白,小白,我不要过去,太恐怖了!” 这厮嚎啕大哭,倒是乐坏了苡祢和浣浔,看惯了云舒威风凛凛的样子,乍一下看她害怕成那样,不喷才怪。而对于,最近被她欺负得很惨的问歌,自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被她瞪了好几眼也收不住笑声。 ——残暝?啊哈哈,那脸上的得意就别提了。 “原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一个小小的吊桥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残暝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一挥手,望月、幽炎、凝伤、问歌等着排着队就走上了吊桥。 两岸隔了大概五十米左右远,而两岸的高度,差不多也在五十多米,中间夹着一条湍急的河流,光从上面往下望,就让人一阵阵胆寒。 但是,像残暝他们这样过惯了在刀口舔血生活的人,可能会被这个仗势吓怕?从这里走到对面,五十米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一眨眼的时间就过了。 虽然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桥也有那么多年没有修了,看上去破破烂烂,走上去也会有很奇怪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你居然说这只是一条小小的吊桥?!”云舒咆哮状,“这根本就是要人命啊!我不走我不走,肯定还有别的回冥邪谷的路,我打死都不走!” 玉倾漓无奈,对着耍赖的云舒简直是一点辙都没有。反观之下,残暝果然强硬了很多,一把把苡祢从旁边拖过来,“……你信不信我杀了她,要是你不走的话?” ……这tm也可以?!云舒目瞪口呆,被无辜牵连其中的苡祢也是一脸怔忪,哥们儿,你杀人杀的也太随意了吧?目光狠瞪云舒——你丫要是因为不肯走吊桥让老娘挂了,老娘保准和你没完,做鬼也要缠着你! 云舒的脸立马就绿了——残暝,你丫……算你狠! 抬眼望了望那摇摇欲坠的吊桥,求助地望向玉倾漓。玉倾漓接受到她的求救信号,牵住她的手,“我带你走……”云舒的神情稍稍安定了一些。 残暝的脸却臭了,“不行,必须要你一个人走!”恶狠狠地等着两人,又把苡祢拽的紧了点,“不然我还杀了她!” “……”云舒在心底早就把残暝骂了个通透,这丫脑袋被门夹了是不是?!看我不爽他就那么快活吗?! 玉倾漓也有些看不过去,有些责备地望向残暝,还没开口就被残暝否决,“阿漓,只有在她的事情上,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妥协的。”目光坚定。 ——我说,云舒你是把人家惹得有多急啊?苡祢就差翻白眼给她看了。 几方注视下,云舒顿感鸭梨山大……你们,你们这群不知道恐高症患者苦衷的人类!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几步,望了眼下面,顿时一阵晕眩,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眼里消失殆尽。 呜哇,恐高症患者伤不起啊! 可怜兮兮地回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自己。玉倾漓想强来,被残暝直接封住了穴道,只剩干瞪眼的份儿。 ——残暝,你熊!云舒抽了抽嘴角,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浣浔身上,贼笑两声,一溜小跑跑了过去,“浣浔,小浔浔?”一脸讨好地笑笑。 浣浔怎么会放过这个恶整她的机会,“为了苡祢,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云舒顿时眉毛上跳出一个大大的井字——靠之,拒绝就拒绝,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很干脆地一章拍在他最得意的那张脸上,浣浔差点没有气得冒烟,满脸的错愕。 最后不甘心地回望一眼,云舒可怜兮兮地再次回头,“浣浔啊,你要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好好照顾苡祢~~小黑啊,小白就拜托你了,你们两个好好生活着,万一我等会那个啥啥了,记得每年的今天都来这里给我……” “啰啰嗦嗦那么多话!”残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毫无退路……云舒只能踏上了吊桥,晃晃悠悠的感觉,如同每一次尝试一样,让恐惧随着摇晃的弧度增大而放大。 闭上眼睛,战战兢兢往前迈了好几步,尽量夸大——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所有的勇气,终于还是在摇晃的弧度中一点点消磨殆尽。 我,不行。 她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色忽然一片模糊,明明手心还牢牢地抓着吊桥的绳子,自己却仿佛已经失去控制一般地坠落下去。 那种恐惧,名为死亡。 云舒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吊桥的中段,自己甚至连一个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寒冷的风吹着吊桥,吱吱呀呀摇个不停,却没有摇篮的安全感,只有死亡的恐惧。 好……害怕。 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蔓延了出来,阿瑾……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救救我啊……我不想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我不要,快来救我啊! 全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却什么力气也没有。 “她没事吧?”原本抱臂旁观的浣浔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苡祢虽然没心没肺,到底是和云舒熟悉的死党,她的恐高症也不是不知道,超级严重。以前去游乐园,不过是个摩天轮,居然都能出冷汗把衣服都出湿透。 “不行,我要过去!”她猛地想冲过去,却被一道不期而至的黑影拦住。残暝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她害怕,你便更不能过去。” 抬手又封住了她的穴道,转过身,好整以暇地望着云舒的狼狈。 玉倾漓被残暝封住穴道的位置很巧妙,根本看不见云舒的情况,听到苡祢的话心中猜测更甚,情急之下竟运功冲穴。 “没用的,殁殇宫的独门手法运功只会起反作用。”浣浔冷静地说道,“能够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能够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云舒的手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块状物,一股淡淡的凌泽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弥漫在了空气中。那种熟悉的,安全的味道,似乎是莫大的安慰,让她已经完全丧失的理智慢慢地走了回来。 “阿瑾……”她抓着那个香包,傻傻的,似乎忽然又忘记了害怕。颤抖着双腿站起来,却也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越停留,只会越害怕。 她捂住眼睛,任泪水从眼眶里面不停地涌出来,紧紧地抓着那个香包,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往前走。每一步都几近可能地迈大……不可以,也没有权利在这里停下! 她颓然地跪倒在对岸,余惊未消。 “哼……不还是过了?”残暝冷笑,抬手解开两人的穴道,慢悠悠地开始过桥。玉倾漓担心云舒的状况,自然是一口气冲了过去,惹得残暝更加不快。 苡祢和浣浔在残暝频频的回头中,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上了吊桥。 第一个玉倾漓到达,第二个残暝到达。云舒缓缓地站起来,脸上泪痕犹在,慢慢地,支撑着两条似乎还在颤抖的腿走到掉桥边,浣浔和苡祢还有五米不到就将走完全程。 “浣浔!”云舒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在腰间一抹,流雪便到了手心里。几乎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联系着吊桥末端的绳子便被割断,苡祢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来,就随着浣浔和吊桥,朝着地下的深渊坠去。 ------------ 第四章 :敌手 更新时间:2012-03-10 时光如梭,再回首,恍若隔世……当然,对于此时的云舒来说,没有隔世那么夸张。已经抵达冥邪谷了三天,她上上下下把冥邪谷逛了个遍,外加男女老少地勾搭勾搭,看的残暝一个脑袋两个大。 虽说是以人质的身份“故地重游”,不过,托小白的福……好吧,也有她胡搅蛮缠的一份功劳,和残暝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换得了一个――贵宾级的待遇…… 汗,可想而知,残暝当时的表情,至今云舒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笑喷。仔细掰指头算算,仗着小白,自己真的从他那里捞到了不少好处,除了武功暂时被封住以外,完胜啊。 望天,其实我真的是个很纯洁的孩子啊~~ “你又在想什么?”清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云舒陡然被吓了一跳,转身,却见紫烟且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全身下意识的紧张感消除,也露出一个微笑,勾搭上去,“想你啊~~” 紫烟无奈,扶额,“你呀,就是不正经。”忍不住朝她身上的女装打量了好几眼,垂下的长发、斜绾的发髻,虽然未着粉黛,却怎么看都不像男的。“……真的是女的啊。”喃喃地说道,语下稍有几分失望。 “难道还是假的?”云舒见怪不怪,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奸笑两声,“要不,改明儿我们一起去洗个澡?” 紫烟灵巧地躲开,“免了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云舒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伸出手在紫烟的腰间挠起了痒痒,紫烟笑着躲开,两个人闹作一团,好不快活。 “你们――也稍微留意一下我的存在吧?”幽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抬头看都猜到是零荼羽那个家伙。云舒白了一眼过去,“你这个时候不是该缠着望月吗?来这里找我做嘛?话先说在前面,要我帮什么忙我都不会答应的。” 零荼羽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是吧,话说得那么绝? 云舒挑眉,龇牙咧嘴地回了一个表情――姐姐我就是那么绝,咋着?有本事你咬我啊~~ 零荼羽默,向紫烟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紫烟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却忍不住背过身偷笑起来。 这师兄妹两个是来找玉倾漓的,似乎是他们的师尊――天机老人在前不久逝世了,因为老人家是寿终正寝,所以三人也没有太多的感伤。原想说了消息,稍作停留便走,但由于零荼羽……咳咳,在武林大会上即对望月一见钟情,此番肯定是死皮赖脸要留在这里蹭饭。 至于紫烟,原本看到云舒的时候乐了乐,红着脸也留了下来。谁知道,才半天的功夫,看到洗完澡换回女装的云舒,下巴都掉了半截,倒是便宜了云舒,正担心没人玩呢。 每天和紫烟聊聊天,开开玩笑,又捉弄捉弄零荼羽,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谁让零荼羽谁不好喜欢,喜欢上那个满脑袋都是冥邪谷的望月呢?谷主和副谷主的任务都让她有的忙了,哪有心思搭理他…… “好了,先说说你的要求,我再考虑一下。”看捉弄他捉弄的差不多了,云舒收敛了笑意,朝他正色道。 零荼羽一脸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云舒啊……你和师兄的关系很好很好,对吧?据我这三天观察下来,他几乎什么都会答应你哈~~” 笑的灿烂,看的云舒后背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说重点,说重点!” “跟师兄说说,别让他老派任务给望月了,我来了这里三天,才见了她几面啊?”表情立马幽怨了下来,就差捏个小手绢给云舒装柔弱了。 云舒了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眼角一瞥,一抹白色的衣角,眼睛一转,鬼点子冒上心头。干咳了两声,“这个事情……还是你和你师兄去说吧,我总归没那个立场来提意见吧?” “我说的话要是有用的话就不回来找你了。”零荼羽白了她两眼,“我师兄那个不冷不热地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去说,根本一点用都没用。” “不冷不热的‘坏’脾气啊?”云舒“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小白还算讲道理……你还是自己去说吧。” “讲道理?他就是太讲道理……所以才那么难说话,”零荼羽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师父说什么他都照做,要他看我们扎马步,他就真的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们……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恨他恨得牙痒痒,哪有那么死脑筋的人?” “坏脾气、死脑筋、难说话……原来小白在你心里就这么点形象啊。”云舒若无其事地勾过零荼羽的脖子,瞟了眼憋笑的紫烟,带着他往左边转了转角度,恰巧完全遮住了他看到从他身后走来的那几人的身影。 零荼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而且还那么倔……没见过比他更顽固的人了……诶,对了,这几天看下来,你好像比他还倔。”一脸坏笑地看向云舒。 云舒黑线,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倔你个死人脑袋!” “噗”,紫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朝着玉倾漓点了点头,“大师兄……事先声明,你在我的心里可不是这么个形象啊。” 玉倾漓失笑,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残暝,依旧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舒等人。跟在他们身后的望月表情冰冷,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零荼羽后知后觉地转过身,表情顿时惊骇,怒气冲冲地望向已经闪开的云舒,“你……” “我什么我,开个玩笑嘛,不过小白啊……没想到你在你师弟心目中的形象那么差。”云舒“叹息”,“这点嘛,你就要跟我好好学学了,从小到大,这个个人形象我可是放在第一位的~~” “就你还形象?”零荼羽嗤之以鼻,被云舒一个眼刀剜过,自动消音。 云舒满意地转回头,打量不期而至的玉倾漓、残暝和望月,有点奇怪。倒不是玉倾漓,毕竟谷里的事他基本上都不插手,所有的活都是残暝一手包办,他这个谷主是当得轻松无比。 残暝似乎也感觉也到她大量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白了她一眼,“我还以为,刚杀了至亲好友,你多少会有点难过……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伪善的人罢了。” 一句话,让活跃的气氛瞬间跌回冰点。玉倾漓微蹙了眉,被云舒拦下,自己笑着对上残暝,“那可不是,若没有副铁石心肠,怎么配当你老人家的对手呢?”无意撇过望月,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而且,斗胆问你一句,若是有人抓了你的部下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残暝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杀了。” 望月的表情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云舒莞尔,“哦?怎么个杀法。”神情自然地走到残暝与望月中间,“是杀了那个威胁你的人呢?还是把用来威胁你的人质也杀掉?” 在他冷然的注视中微笑,“倒是我蠢了,怎么问了个那么笨的问题……”她绕到望月身后,仿佛对着残暝,却是凑近了望月的耳畔,“你的字典里一定没有同伴这两个字吧。” ------------ 第五章 :敌友 更新时间:2012-03-11 剑拔弩张的气氛,总是萦绕在他们两人周围,这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作为旁观者的玉倾漓、紫烟和零荼羽反而是最尴尬的,而这一次被扯进去的望月,感受自然更加不好受。 尤其是话题,停留在那么沉重的话题上。就算心里清楚地明白残暝的回答,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惆怅之意。 “刚说过你顽固,你还真是转眼间就表现出来了。人家又没有招你惹你,干嘛老这么针对人家呢?”零荼羽嬉皮笑脸地凑近来,似是巧合又仿佛是故意地把云舒从望月的身旁拎开,自己黏上去,“你说对吧,望月?” 望月看着他的笑脸,垂眸,如预期般没有回答。 “‘人家’自然没有招惹我,能够招惹到我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咯。”云舒浅笑,也不过与纠结于什么反间计,走到玉倾漓身侧,“小白你肯定知道吧?” 玉倾漓苦笑,怎么回答都不是。每次残暝云舒两个人对峙,最难做人的还是他。紫烟终于看不下去,也掺合进来插上一脚,“对了,云舒,不是说好要去河边捉鱼的吗?” 云舒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残暝,挑起一抹笑,“不去了,没什么心情。”手心被捏紧了一下,她抬头望向玉倾漓,看出他表情中的无奈。恻隐之心动,叹了口气,她和残暝的争斗确实不该牵连到无辜的人,但若她不主动一些进攻,就真的会被残暝打得节节败退。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朝着僵硬气氛中的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了,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一会。”转过身离去。 玉倾漓自后拉住她的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捏了一下他的手,“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玉倾漓的手松开,目送着她离去,清澈的眼神里闪过瞬间的迷茫。与之成对比的……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残暝嘴角缓缓浮现的微笑。 ――剪不断,满腔愁绪,此局,无人能解。 云舒自然不会乖乖回房间,此番要是真回去,恐怕就要憋出病来了。索性顺着性子在冥邪谷里乱走一气,除了残暝的书房是禁区以外,有了小白的通行令当然畅通无阻。 说起来,冥邪谷的绿化还是搞得不错的。不仅到处都种上了茂密的植物,还有不少是四季常青的树种,即使在如今的浓冬,也是葱葱郁郁的,只是透着股寒气,看上去总觉得隔着层雾。 一条小河从谷外流入,又蜿蜒与冥邪谷后山流下的另一条小溪汇合,一齐流出山谷。叮叮咚咚的水声,成了这寂静山谷里最动听的弦音,别添了一份生机。 沿着石子路上了后山,是一处断崖,断崖的另一侧有另一条上山的路连着侧门,守卫却比前门还要森严。而作为冥邪谷主力的,由“冷幽凝香”四人带领的部下们集聚地也正在这条路边。 云舒推开有些陈旧的门,在吱吱呀呀声中走进作为主建筑物的楼阁。空荡荡的屋内,幽炎和凝伤坐在两张桌子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对于云舒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把她当成了空气。 云舒也不惊讶,毕竟如今被封住内力的她脚步声那么大,他们两个武功那么高,听不到才不正常了。没心思去热脸贴冷屁股打招呼,对待面瘫只能比他更面瘫,云舒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开始看他们干活。 一共有四张桌子,可惜如今冷焰已经为了雁翎儿离开,迷香也因为任务失败死在浣浔手下,只剩下这两个人,守着这一方地域。 云舒撑住下巴,开始细细打量那两个人。幽炎是个脸部线条很刚毅的帅哥,一看就觉得很man,和阿瑾、小白这种美男完全不是一个审美标准。肤色偏小麦色一些,一看就是经常晒太阳。 凝伤则是一个冰山美人,五官很细致很好看,而且气质也很好,有一种出身名门的气魄。但从她动作的细节中,却也不难看出她内心并没有意料中冰冷,眼神中没有那种刻骨的冰冷,反而带着压抑着的烈焰,仿佛有团火在心底燃烧。 “……到底有什么事?”凝伤放下笔,冷冰冰地开了口。 看吧看吧,果然忍不住了,人家幽炎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是纯天然的冰山。云舒微笑,“没什么,就看看……”试探着地问道,“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可是总觉得眼前莫名有几个影子在晃。 凝伤望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很快消失,“……我们见过?”反问了一句。 云舒叹气,“看来是没见过了。”看见她起身往门外走,连忙站起身,跟上去,“你去哪里?带我一个怎么样?” 凝伤皱眉,反身拦住她,“任务。”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不给云舒反应时间,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任务……?云舒咀嚼着这两个字,转过身,却见幽炎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看东西。看样子,这一个下午他都不打算动了。她吐了吐舌头,又转身看凝伤离去的方向,她走的极快,再几秒恐怕就会失去影子。 云舒当机立断地跟了上去。 不去白不去,要是在这里和这个冰山待一个下午,肯定会冷死……反正自己也没地方去,万一发现了什么残暝的小秘密,也算是意外收获。 没了内力,轻功也使不出,她只能一路上躲躲藏藏,接着身手还算灵巧,远远地跟在凝伤身后。原本以为她是要出谷,自己跟到门口就要放弃,却见她是往谷内走,而起穿过断崖,往自己来的方向走去。 不是执行任务吗?云舒拨开眼前的植物,心下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看样子也不是去见残暝和小白……若任务只是对自己的搪塞之语,那她又要去哪里呢? 她按捺下心头的好奇,又跟了上去。 ……而她的身后,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一晃。 ------------ 第六章 :野心 更新时间:2012-03-12 凝伤最后停在一处假山前,手在石壁上摸了一阵,最后按了一下某块看似松动的石头――就像无数电影里的情节一样,石壁缓缓地开了,露出里面的阶梯,一直向地下蔓延而去。 这是……地牢?云舒小心地将身影藏在树后,远远观察着凝伤的动作。她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才缓缓地走了进去,身影刚刚没入黑暗,石门又渐渐地合拢了,直到和周围的石壁又融为一体,成了座普通的假山。 ……看样子,这次自己还真是找到宝了。地牢里有什么东西?看凝伤紧张的态度,不论是关于谁的,都能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绝对不能冒冒然行事。云舒就地坐下,开始耐心地等待……知道约摸半个小时后,石壁再一次打开,凝伤一脸凝重地里面走出,合上石壁。又打量了周围一遍,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沿原路返回。 而对于云舒来说,等凝伤走远,便是她进去“寻宝”的时间!左右打量一番,看起来这也应该是个禁地一样的地方,所以没什么人走动,这倒方便了她。在石壁上装模作样地摸了一阵,依葫芦画瓢地按下按钮,石门打开,露出黑漆漆、仿佛一颗牙齿都没长的大嘴。 云舒深吸一口气,伸出脚,踏住了第一块阶梯,慢慢朝下摸索而去。这么黑的地道,总归有照明的东西吧?可惜天不遂人愿,似乎并没有。 她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身后的石门适时地关上,断绝了她的后路。这下,只能往前走了。她暗自给自己鼓劲,抓住腰间的香囊,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不会有鬼吧?幽灵?蜘蛛?怪物?哥斯拉?史前人类?恐龙?外星人?et?…… 楼梯似乎很长很长,但又似乎并没有那么长。她伸出的手碰到了一块硬板……到头了?她尝试着上下摸索,果然找到一个门把一样的东西。 将门拉开,眼前光芒闪动,云舒急忙遮住眼。光虽然很微弱,但在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前还是耀眼的很。门被打开时,吱呀的一声怪叫,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回荡,别添几分恐怖。 还没等她定下神,一道略显虚弱却充满着冷讽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想怎么样,就算你们问一千次,朕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云舒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心脏就狂跳了起来……朕?他说朕?她猛地一惊,放下手,眼前是一个十几平米的空间,由一道铁质栅栏分成两部分。栅栏内是囚牢,而栅栏外,则是一个刑架。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还有,就是几盏微弱却长明的灯。 她难以置信地走到栅栏前,缓缓蹲下身,望向其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腰板挺得笔直,纵使实在肮脏的地牢,却依旧保持着形象整洁,气质斐然。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没话说了。”那人影再次开口,戏谑冷凝的语气,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让云舒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她抓住冰冷的栅栏,声音不可思议地颤抖,“……阿岚?”拜托,千万不要是,是我认错人了,肯定是我认错人了! 那道人影顿时一僵,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微弱的灯火下还是那张棱角分明,和阿瑾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庞。眉梢的憔悴,却不减他与龙椅之上的霸气,不怒自威,与这一片肮脏黑暗,格格不入。 “云舒?”他迟疑地开口。 云舒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至于惊讶到失声尖叫,鼻头猛的一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自己的声音,“是我……阿岚,是我。” 凌泽岚猛的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处在黑暗中而猛的有些晕眩,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走到栅栏前,熟悉的容颜浮现在眼前,仿佛给一室黯淡带来了一丝光明。 “真的是你,云舒!”他惊喜地说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伸手穿过栅栏的缝隙,抓住她的肩膀,却被云舒反握住了手,“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你不是应该在宫里面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凌泽岚惊喜的神情瞬间黯淡,抓紧了云舒的手,却无力地叹了口气,“我……”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来帮你说吧。” 正当云舒准备追问的时候,却又是一道冷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要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云舒现在的样子,那就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全身的毛都竖立了起来。 ――为什么?残暝这家伙会在这里! 残暝慢慢地走到两人身侧,玩味地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不过……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我要猜到什么?是你绑架了凌泽岚,还是你和凌泽墨窝里反,你也准备……”云舒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当,皇,帝。” “哼。”残暝冷笑,“当皇帝?江山是个什么东西……我会稀罕?”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抓到这种地方!”云舒神情激动地指着凌泽岚,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揍残暝几拳,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你无须知道。”残暝不甘示弱地俯视她。 云舒猛的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好……那你又为什么要让凝伤带我来这里?” “不是你自己跟来的吗?”残暝笑。 “你他妈别给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真的蠢到相信吗?!”云舒狠狠一脚踢在栅栏上,咚的一声巨响,脚疼得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残暝微愣,随即就是笑,笑的比以前更加恣意,“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你。只要看到你难过我就觉得快乐……这个理由充分了吗?” 云舒怒不可遏,被凌泽岚紧紧地抓住了手,才没有扑过去动强。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激怒你。”凌泽岚在她耳边轻语,“冷静,云舒,你不能在这里就输给他。” 残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泥菩萨过江,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对着两人紧握的手一挑眉,“也是我小看了你,居然连皇帝和你都有关系。”笑的暧昧。 云舒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把、嘴、放、干、净、点!” ------------ 第七章 :用心良苦 更新时间:2012-03-17 同日,无幻楼内。 花沭瑾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闭上的眼睛又复而睁开,眼前的容琛、容珉恭敬地站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又低头看了几眼书桌上的资料,缓缓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这几天辛苦了。” 容琛和容珉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受宠若惊,四个大字。容珉急忙俯身行礼,“楼主谬赞了,容琛和容珉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们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花沭瑾站起身,推开窗户,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风珞和君汐的情况怎么样了?” 容琛微微松了口气,上前答道,“伤势已经得到控制,渡过了危险期,只需要调养休息即可。” 花沭瑾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少神色的变化,“宸琰呢?” 容琛和容珉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依旧找不到么……”花沭瑾了然。 一晃眼,离潆瑛离开无幻楼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多天了,修缮和整理工作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虽然水镜月还要忙绝心殿的事情,但还是让风琊回了无幻楼,倒是给他帮了一个大忙。总算无极殿的事情,是不用他操心了。 至于紫昕轩,一直以来云舒在外面,都是容琛、容珉两个人打理,两人伤势都很轻,也没什么关系。就是工作强度一时之间加大,两个人都有些疲累和憔悴。 唯一的麻烦就是沧幻阁,潆瑛已走,带走了沧幻阁所有的资料,而身为副阁主的风珞又因为重伤只得静养。说到最后,只有他自己亲自上了,着手封闭所有潆瑛留下来的痕迹,以最快的速度改革所有联络网点、联络方式,发布潆瑛的叛离令,将一切损失降到最低。 等缓过神来,已经三天过去了。 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冷冷地生疼生疼,花沭瑾抬眼,望向碧空如洗的天上,淡淡地飘着云。 不知道……云舒怎么样了。 他转身,朝着容琛容珉道,“我要出去,楼里的事情暂且托付给你们了。”话音刚落便朝外走去。 容琛和容珉自然没理由反对,恭敬地朝他背影行礼,目送他离去。 花沭瑾的目的地,只有一个——一家看起来并不高档却十分古色古香的客栈。进楼,挥退热情的店小二,他直奔二楼雅间。推开门,果然已经到齐了。 焉燃羽和暮子昕坐在桌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柒珩坐在小几边,和陌玘一起在品尝糕点;元希和罗木皓站在窗口,似乎在议论街上的人群—— 还有苡祢和浣浔,就在门口,看到他走进来,立马迎了上去。 花沭瑾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早猜到云舒有办法,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浣浔简单地招呼了一下,切入正题,“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我和苡祢在云舒的帮助下能得以逃脱,自然是欠了你们一份人情,若是有需要我……” “那就现在吧。”花沭瑾简单干脆地说道。 “什么?”浣浔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耳鸣。 “那就现在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当然也不喜欢被别人欠人情。”花沭瑾带着两人走到桌边,刚才还散乱的人群渐渐都围拢过来,围着桌边坐满了一圈。 待看到浣浔的脸上出现怀疑和防备的神色,他才不急不缓地冒出后半句话,“就说说云舒是怎么把你们救出来的,怎么样?” ——靠,这俩人都一毛病,没事就喜欢逗人玩。浣浔腹诽,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苡祢早已按捺不住,当下一个箭步冲上来,“我来说我来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当时,我都被云舒的演技给骗到了,还以为她真的是恐高怕到死,哭的跟个啥啥一样的……谁知道,她趁我们不注意,就把解药给浣浔了!” “准确的说,是拍在我的脸上。”浣浔嘴角抽了抽,似乎回忆起了云舒那个让他根本不想回忆的动作。 苡祢偷笑,继续说道,“然后,趁着所有人都放松戒备,把吊桥砍了……我还以为她发疯了,结果浣浔抓着我顺着吊桥跳进了河里,总算是平安脱险。” “但还是很危险啊。”陌玘在一旁插话道。 “兵行险招,而且,这也是出于对他能力的信任。”花沭瑾淡淡地接口,却蹙起了眉,“她真的哭了?” “是啊,演技真好呢。”苡祢没好气地说道。 花沭瑾没有答话,心下却是一片黯然……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他心里却是清楚的。云舒怕高是真的,害怕到哭出来也肯定是真的,而她为什么会那么做…… 为了逼自己,面对那些并不想面对的事情,将周身的杀气和锐利调动起来。 而这些,恰恰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拥有的。 花沭瑾呷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今天腊月二十三了吧?” …… 云舒深吸一口气,跟在玉倾漓的身后一瘸一拐地走出地牢,离开前回眸,向凌泽岚露出一个“请你安心”的微笑。若不是小白的介入,恐怕她真的要忍不住和残暝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脚腕处有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刚刚那脚踹得有点重了,我汗…… “阿漓,打断则断,既然命中注定是敌人你又何必拘泥于感情。”残暝冷冷地望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才不紧不慢地走了。 云舒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哼!” 玉倾漓哭笑不得,轻轻的开口,“其实也不是我找你,是有个人拜托我来找你的。” “诶?谁?”云舒纳闷儿了,这冥邪谷还有什么人不认识她,还要小白来代请的么? 玉倾漓嘴角露出惯有的淡淡微笑,轻轻牵起云舒的手,“你跟我来吧。”带着她朝前走去。 云舒微微觉得有点不自然,却又觉得哪里都很自然,无奈只得跟上去。两个人一直走到树林深处,才放慢了脚步。四处是干枯的树枝,冬天的树林总是透着股凄凉。 “我们来了。”玉倾漓停下脚步,轻轻的说道。 云舒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简单的画卷——枯黄的树干,光秃秃地在风中颤抖,树下站着一抹白衣,身姿婀娜,光是个背影就能惹起人无限的遐想。 这装扮……云舒哑然,居然是她! ------------ 第八章 :形同陌路 更新时间:2012-03-18 “好久不见。”闻得身后有人走来,她缓缓地回头,露出说不得多倾城绝世,自有温柔作风的姣好脸庞,浅浅地一笑。 云舒也露出一个微笑,踏前一步,“好久不见……潆瑛。”潆瑛两个字出口的瞬间,似乎心脏也浅浅的疼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阿瑾的。 来到冥邪谷,早已猜到会遇到她,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自己的心情,也远比想象中的平静淡然太多。 潆瑛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微地眨了眨那双美眸,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轻颤,“我以为你会怪我。”语调和神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怪你的不会是我。”云舒笑,注视着她的眼眸,如预期般在里面捕捉到了一丝疼痛和迷茫,“……他很难过。” 潆瑛的表情很明显地动摇了,却黯然地摇了摇头,抬头望向一旁枯黄的树干,笑的满脸凄然,“你不用骗我,他是不会伤心的。” “他会不会伤心,你心里难道还没数吗?”云舒站在原地,似乎是将自己钉在了原地一般。心底悄悄地钻上来一抹酸楚,却又被理智压下,“他很难过。” “那我也已经回不去了……”潆瑛垂眸,依旧是在笑,却如同要哭出来一般,“自残暝把我送进无幻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只是没想到,临别的时候,我却把自己的心留在了那里。”她转身,走到云舒的身前,握住她的手,“云舒,你真的比我好很多……请帮我照顾好他。” 云舒笑着打掉她的手,“你在开什么玩笑?”语气蓦然就冰冷了起来,“原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既然人都走了,还假惺惺的说什么难过,潆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面对云舒态度的猛然转变,潆瑛脸上的笑意猛然消失。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真的会原谅你吧?”云舒冷哼一声,“风珞和君汐重伤,容琛和容珉轻伤,将无幻楼的机密资料偷出,还想一把火烧了无幻楼?宸琰至今仍下落不明,若是我猜得不错,那小子受的伤肯定不会比风珞轻吧!”字字掷地有声,却仍无法平息她心头的怒火,“我倒是看错你了……潆瑛,你还真是绝情啊!” 潆瑛面色惨白,瞬间的萧索,让观者无比动容。但可惜,云舒此时是不会心软的,玉倾漓始终保持着一脸的冷淡,作壁上观。 “如今还来我这里叫我好好照顾阿瑾?我管你真的那么想还是来演戏给我看,难道我原谅你,他们原谅你,这一切就能消失不见吗?”云舒狠狠一拳砸向潆瑛,却错过她的脸,打在树干上,形成一块凹坑。 潆瑛捂住眼睛,声音颤抖着呢喃,“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我没有权力选择。” “去他妈的使命,我就不信你在无幻楼那么多年还抵不过一个残暝对你的威胁!”云舒毫不留情地直戳她的软肋,“你根本就是在为你的软弱找借口……还是说,因为你看到阿瑾和我在一起,所以心里产生了怨恨,逐渐把这份恨转移到了无幻楼的身上?”声音越说越小,却越来越锐利。 潆瑛捏紧了手,颤抖了很久,可面对云舒的质问,却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呢?她不是被残暝逼迫的吗,难道真的如云舒所说,是因为自己的妒忌……那一日的火光再次席卷在眼前,宸琰倒地的身影,和自己绝然将剑刺进他胸膛时的果断―― “潆瑛,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吗?”云舒淡漠地问道。 潆瑛摇头,瘦弱的身躯在风中似乎随时都会飘走。 “那好,我走了。”云舒深吸一口气,“抱歉,心情有点不好,所以说的话也比较直。”扯扯玉倾漓的袖子,玉倾漓会意,眼里露出几抹笑意,跟在她身后。 拜托,我都把人家骂成那样了,你还笑?云舒抽了抽眉头,一瘸一拐往前走去,片刻,却又顿了顿脚步,保持姿势没有动。 “骂我是骂完了,但……风珞和君汐都还活着,无幻楼的火也被及时扑灭了,宸琰也一定还在某个角落活着。”云舒瞬间哽咽,“潆瑛,回来吧。” 潆瑛,回来吧。 潆瑛捂住自己的脸,难以抑制的泪水顺着脸颊倾泻而出,炙热滚烫,似乎连她的心都被烫的疼了起来。 云舒抹了抹眼睛,继续一瘸一拐却无比坚决地往前走去,直到离开那片树林,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蹲了下来。 “怎么了?”玉倾漓虽然嘴上那么问着,却是递了一块素净的手帕上前。 云舒瞪着那手帕好几眼,伸手把它推开,站起身,“别误会了……我就是走的有点急,脚疼罢了。” 玉倾漓哑然失笑,收回手帕,在她身前蹲下。 “干吗?”云舒继续拿眼瞪他。 “不是脚疼吗?”玉倾漓侧眸,如玉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促狭笑意。 云舒感到自己的脸有点烫,伸手把他从前面拉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不该那你撒脾气的――”拽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走去。 玉倾漓的脸上却失了笑意,略显寂寞,“因为我不是他?” 云舒的身影顿时一僵,没有回头,“说什么呢……我只是在学着依靠自己而已。”干笑两声,“哈哈,小白,我们去喝酒吧,一醉方休――小黑有没有什么库存的美酒啊?趁他不注意统统喝光它,偶也!” 玉倾漓没有再问,任她拉着向前走去,却是一言不发。 好吧……我是混蛋,我是全世界最大的混蛋……云舒忽然觉得负罪该铺天盖地朝自己狂涌过来,魂淡,小白你怎么能对我那么好呢。明明知道那个啥啥,你还对我那么好……存心让我难受的吧? 云舒叹了口气,投降般地停住了脚步,望向天边的垂阳,“小白……下次,一起看日出吧?” “你说过。”玉倾漓也停下脚步,始终跟在她身后。 云舒垂眸,点头,“是啊,就是一直没去成,别忘了啊。”没有回头,没有转身,拉着他的袖子继续往前走去。 ------------ 第九章 :十七与三十三(上) 更新时间:2012-03-19 一夜好眠,腊月二十四,云舒起了一个大早。伸伸胳膊摆摆腿,兴奋点比想象中的拉的还要高,蹦跶蹦跶地就走出了房间。 “问歌~~”一出门,就碰到问歌拿着东西走来走去,一副忙的不得了的样子。云舒几步跑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哈,原来是书,“怎么了,忙成这样。” 问歌白她一眼,把书又抢了回来,“年末了,谷里当然忙的一塌糊涂,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就算了,你还来打扰我干活……怪不得副谷主怎么看你都不顺眼。” 话说的狠,但云舒自然知道这是问歌这孩儿缺心眼的表现之一,她也不会太过计较嘛……“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云舒笑,“你丫……刚刚说了什么?” 问歌龇牙咧嘴地扯出个笑容,“当然什么都没说啦,您老吃好喝好,我去收拾东西了。”灵巧地一躲一闪,如同避洪水猛兽一般逃之夭夭,看的云舒干笑。 这小子,真的…… 她吹了声口哨,继续往外蹦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紫烟——一个人在河边喂鱼。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紫烟无语,能这么无聊的人还会有谁呢?当即把手里剩下的碎屑撒尽,掰开云舒的手,“除了云舒还有谁呢?”看吧,果然是她! 云舒厚着脸皮凑上去,“嘻嘻,紫烟真聪明,在干吗?喂鱼?也带我一个吧~~” 看着她跳上跳下,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河里,紫烟黑线,“云舒啊,受什么刺激了,那么兴奋?”拍拍手,“而且,鱼食我都已经喂完了,你要喂还得去拿啊。” 云舒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那么不巧啊……不过没关系,紫烟,我们喂不了鱼,就去捉鱼,怎么样?”眨眨自己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向紫烟。 ——这家伙,完全无视了我的问题。紫烟抽了抽嘴角,“大冬天的,你要下河捉鱼?” 云舒笑,“有什么不可以吗?” 紫烟扶额,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听到后面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早就知道你疯,没想到这么没脑子。” 云舒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咋着?在望月那吃了闭门羹,来我这里撒气啊……哼哼,告诉你,姐姐我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你计较。” 零荼羽一脸菜色地从紫烟身后飘过来,一副又被你说中了的模样,叹了口气,“啊~~你说追个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在河边任性地躺倒,一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 “非也非也。”云舒摇摇手指,“追女人不麻烦,关键你追的是望月,那当然麻烦了。”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嘛,有点活力,好好努力就是了,总有一天肯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零荼羽勉强笑了笑,“哈,谢你啊。” 云舒抽了抽嘴角,你丫言不由衷也装的像点啊。嘁,懒得和你计较。“紫烟啊,陪我去玩吧~~” 紫烟为难地望了眼一脸消沉的零荼羽,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虽然是个不怎么样的师兄,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啊。” 零荼羽表情幽怨——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啊,师妹。 云舒心下略有些遗憾,但也没办法不是。当即笑着挥挥手,“好吧,那我晚些时候再找你玩哈。”蹦蹦哒哒地朝前继续走去…… “她今天怎么那么高兴?”紫烟纳闷。 零荼羽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又放下,“她哪天不是那么活力充沛……八成又找师兄去了。” 紫烟轻笑,“那也不错啊,你不觉得大师兄和她挺配的吗?” 零荼羽干笑两声,“如果是比固执的话,绝对是天生一对。” …… “小白!”云舒扣扣门,总不见得真的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吧?阿瑾也就算了,反正他巴不得自己那么做,但小白吗,还是要规矩一下滴。 不过,和往常极快的应门相反,安静了很久也不见得有人来开门。 奇怪……难道小白不在? 云舒不甘心地又敲敲门,却依旧还是没有人应答。狠下心推开门,房内空空如也,果然空无一人。 心情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瓢冷水,急剧地冷却。云舒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地走了出去,再小心地掩上门。小白也真是的,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这个时候出去。 忍不住垂头丧气地走了几步,云舒拐过一棵树,却一不小心撞上个人。 “哎呀!”女子一声惊呼,手中的檀木盒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云舒一个眼明手快窜上前,伸手捞过女子的腰,同时一个转身接住下落的檀木盒。动作一气呵成,相当漂亮。 女子松了一口气,从她手上接过盒子,温和的一笑,“多谢你了。” 云舒笑,露出雪白的牙,“符离姐,你客气了。” 被唤作符离的女子,说不上有多好看,却是十分温和端庄,带着东方女子特有的古典美。看上去柔美十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她是冥邪谷“离望歌”之首的符离呢?谷中大大小小的杂务,统统由她管辖,要说忙,除了残暝就是她。 “唔,好香,又是什么好东西?”云舒凑到盒子前,往自己的方向扇扇,“甜甜的……难道是符离姐送我的?”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憧憬地望向她。 符离尴尬地笑笑,“那个……云舒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帮你再做,但这个……”脸红了红,声音却是越说越小。 云舒了然,打了个响指,“是给幽炎的吧?”促狭地挤挤眼睛,“姐姐你还真是重色轻友啊~~”能降伏那冰山的,也只有这样温柔的符离了。 符离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伸手欲掐她的脸,却被云舒灵巧地躲过,“姐姐恼羞成怒要打人咯~~可不能这样啊,好歹今天也是我生辰啊。” 符离的动作顿了顿,“你的生辰?” “是啊,今天我十七岁咯。”云舒笑,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可惜找不到人陪我一起过,大家好像都很忙呢。”瞥见符离有些犹疑的目光,连忙摆摆手,“我没事的,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啦,随便说说而已。” “但……”符离依旧有些迟疑。 “别婆婆妈妈了,要是让幽炎知道是我在这里拦着你,真不知道他要怎么瞪我。”云舒继续笑,没心没肺地推一把符离,“我要继续去找愿意陪我过生辰的人咯,待会见,符离姐!” 自顾自又蹦跶开来…… 符离望着她的背影,有些难过地握紧了手中的盒子,“不在意……又为何,流露出那么难过的眼神。” ------------ 第十章 :十七与三十三)下) 更新时间:2012-03-20 腊月二十四,没错,今天就是我云舒十七岁生日! 云舒摇晃着手里刚从厨房顺手牵羊来的酒菜,小小的盒子拿上去颇有些分量,摇晃起来却又显得轻飘飘的。 若是换个角度来算,今天,是我的第三十三个生日了……吧?云舒低声笑,摁下石壁上的开关,摸着墙壁走下阶梯。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居然已经过了十七年之久,久到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直到今天,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遇到这些人,遇到这些事……虽然知道自己随遇而安,但果然还是有点冷血吧,回忆起曾经在那里的一切,没有一丝疼痛。 只是觉得,彷徨。 她笑着打开门,走进了地牢。凌泽岚自铁栏杆后转身,望见是她,疑色尽去,“你来了。” 云舒点点头,抬了抬手里的食盒,“是啊,我来了。”缓缓地走近,“顺便给你改善改善伙食哦。” 凌泽岚轻笑,笑意却不甚明显。 两人随性地隔着栏杆坐下,摆开酒菜。三杯酒下肚,云舒觉得心中的感伤逐渐淡去。 “生辰快乐。”凌泽岚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云舒怔忪了一下,失笑,“你居然知道。” 凌泽岚仰头喝下一杯酒,“原本是不知道,只知道丞相府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家宴。”递过空空如也的酒杯,学她每次卖乖时的样子眨眨眼睛。 云舒默契地为他斟酒,也为自己倒上,“谢谢。”一口酒下肚,终于有了些火辣辣的感觉。这感觉,一直火辣辣到心里,又顺着血液,让眼眶都有些火辣辣的。 “我原本不想这么过的。”云舒放下酒杯,“但却不得不这么过了。” 凌泽岚默默地听着,夹起一筷子的菜,味同嚼蜡般咽下,“朕又何曾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和你庆祝生日。”声音是和往日不同的坦白幽怨。 云舒失笑,先是轻轻的笑,后又忍不住狂笑起来,“原以为自己倒霉,倒是忘了你这个比我还要倒不知道多少倍的皇帝。” “能博你一笑,朕还真是荣幸。”凌泽岚也忍不住笑了,虽然满是苦涩。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喝酒吃菜,等到酒过三巡,云舒靠在铁栏杆上,和凌泽岚隔着栏杆背对背坐着。 “阿岚,你怕吗?” “怕什么。”凌泽岚轻轻地掩口打了个酒嗝,满足地搁下筷子,无论是心里还是胃里都舒服极了。 云舒浅笑,露出右颊那个浅浅的梨涡,“怕这江山,隔天就得拱手让人。” 凌泽岚沉默了几秒,却伸过手,牵住云舒的手,“如果是你,你会怕吗?” 云舒没有挣开,“我的话,会很怕很怕吧……但,若是他能比我更加出色地完成我未完成的那一切,我愿意拱手相让。但你不一样,阿岚,你一定能成为盛世明君。” 凌泽岚微愣,“如何见得?” “直觉。” 凌泽岚失笑,“没想到你也会有相信直觉的一天。” “我一直相信。”云舒也笑,仰头,仿佛完全放松下来一般靠在铁栏杆上,“所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酒后微醺,竟熏上来几抹睡意。 凌泽岚低叹了口气,“可你自己,不也是自身难保了吗?” 意志有些模糊,云舒低声呢喃着回答道,“……一定有办法的。”再接着,就是一片浓浓的睡意,包裹了她的全部意识。 凌泽岚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还以为,你会怪我……” 云舒在睡梦中露出个略显白痴的微笑,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样的美好景象……等到睡醒,凌泽岚都已经睡着了。诶,那都什么时候了!?云舒猛地站起身,匆匆收拾了东西,转身,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伸长胳膊盖到了凌泽岚的身上。 小黑也真是的,一床被子都不给他……怎么可能撑得下去呢? 云舒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关上石壁的门,外面的天空却已经漆黑一片,调皮的星星在云层里穿梭不已,十分可爱。 “时间还真是……过得好快。”她无谓地笑了笑,先去了趟厨房,把东西换了,接着……还没等她想好要做什么,却意外遇到了问歌。 “你去哪里了?大家找了你很久啊!”问歌拦在她面前,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看上去说的倒也不像是假话。 云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从袖口取出一块手帕,递过去,“有事吗?” 问歌愣了愣,脸上可疑地红了两下,有些动作生硬地抓过她的手帕,“什么叫有事没事……”粗粗地擦了两把汗,抓着手帕扔过一个小盒子,“是你生辰,怎么不告诉我们。” 云舒浅笑,却是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盒子,“故意的,谁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嫌我烦。”侧过脸,仰望星空,“谢谢你,问歌。” 问歌仿佛不在意地哼了两声,“谢也没什么好谢的,时间仓促,我也没能准备什么……” “陪我走走吧。”哼哼唧唧到一半,却被云舒的话打断,虽然是询问,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问歌下意识地就像否定,看着她的神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低下头,“只走一会……我很忙的。” 云舒失笑,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问歌连忙跟上,这个方向……“你要去哪里?” 云舒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脚步越走越快,让问歌觉得有点要跑起来了。一直穿过茂密的园林,到了谷门出的一大块空地,视野豁然开朗,令人耳目一新。 一处不高的断崖下,却是低沉的谷门,崖上一块巨石矗立,苍劲的笔法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冥邪谷。记得上一次走的时候,小黑和小白就是站在那里目送自己远去的吧。 云舒小,拉着问歌就地坐下。 问歌忍不住嘟嘟囔囔道,“来这里做什么,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 云舒没有说话,静静地,好像是在等什么东西的到来。 “你怎么了?”问歌反而有些不自在,犹豫了半响,还是主动搭话。 “等礼物。”云舒简短却干脆地说道。 “有人说过要给你送礼物吗?”问歌觉得有些奇怪。 云舒摇头,“没有……但他一定会记得。” “你这么有自信啊……”问歌没有恶意地嘲笑道,“那要是他没送,那你岂不是糗大了,还在风里待了那么久。” 云舒没说话,只是紧了紧衣服,脱了件外衣给凌泽岚,果然有点冷飕飕的。如今内力已被封住,她不过比普通人多了点灵巧罢了。 问歌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稍微挣扎了一下,便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喂,别感冒了,谷里出去买一趟药很不容易的。” 云舒笑,也没有逞强。刚要道谢,眼角却瞥见天边火光闪闪,黑漆漆的夜空中竟凭空出现几个明亮的火团,霎时间比那暗淡的星还要耀眼。 “那是――” ------------ 第十一章 :生辰快乐 更新时间:2012-03-21 漆黑的夜幕中,点点的繁星似遮似掩地躲在云层里,明明白天还是一个晴天,晚上却少了几分明朗。四盏灯火自远方逐渐升起,仿若天边的明星,照亮了一望无际的黑夜。 “孔明灯?”云舒诧异,转念一想,一定是那几个死党帮忙想的吧? 隐约间,一盏灯上一个大字,拼起来恰好――生、辰、快、乐。龙飞凤舞的字迹,不羁中略带内敛,却是再熟悉不过…… “这就是你等的。”问歌虽然问了,却是陈述的语气,眼里似还留有惊诧,和淡淡的羡慕。 云舒侧眸,微笑,却让人感受到其中所蕴藏的浓浓幸福,神情似乎完全地柔和了下来,温柔的仿佛能溢出水来。问歌移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底有些淡淡的刺疼。 一阵悠扬的箫声自远方飘进,不知是何人,竟催动内力来吹奏一曲,真是有够奢侈。 箫声悠悠,缕缕我心;轻歌楚楚,谁为君听。 “……真是有够大的手笔。”风崖之上,残暝负手而立,俯视地上云舒和问歌谈笑,又仰起头望向天边逐渐飘来的巨大灯笼。唇边渐渐溢出一抹冰冷的微笑,“阿漓,你看他们多快乐。” 玉倾漓站在他身后,任风吹起他的衣角,鼓起一大片,任风吹乱他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他没有说话,只是眉间,锁着淡淡的忧愁。 每一个人的心里,总有些人,无可取代。哪怕自己用尽了全力,也抵不上那人的一丝一毫。 残暝回首,却未从玉倾漓的眼里瞧出一丝一毫的嫉妒与怨恨,不免叹了口气,“阿漓,为何你总愿意伤了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别人。”目色蓦然冷厉,对着一旁随侍的手下低声吩咐,不一会便有一张漆黑的弓递到了手中。 玉倾漓神色黯然,却是再没有管他的心思。 “就让我来为你出口气吧。”残暝微眯眼睛,搭弓上箭,箭头上帮着浸过油的燃料,被点燃,发出微弱的火光。 而在云舒的眼里,所看见的不过是一道如同流星般的光辉,随即天上的“明星”陨落,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粉身碎骨。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直到夜空再次复归黑暗的怀抱,她才缓缓地抬起头,对着那风崖冷笑。明明见不到一个人影,但她怎么可能猜不到,除了残暝那个变态还有人会这么做!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难过和愤怒?”云舒扯出一抹冷淡的微笑,“残暝……我这辈子都不会屈服于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喃喃的低语,藏在风声的呢喃,问歌听不真切,但看眼前的情形就已经猜到个大概。他只是偶尔有些冲动,却还不至于愚笨到如斯境地。 “真是可惜了。”他望着恢复平静的夜空,戛然而止的箫声仿佛应和着心声,空气中只剩下遗憾的滋味。见云舒不动也不说话,突然有些尴尬起来,左顾右盼间,却听见箫声又一次传来。 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响也更加悠扬。 云舒的眼神微微又点燃了少许,心下思索,却又觉得有些不对。细细听辨音色,正是一曲流传甚久的古曲――《河边月色》。乍想似乎很正常,但若熟谙阿瑾的脾气便知道这必定有深意蕴含其中――以他离经叛道的脾气,从来不屑于吹奏那些他人写的曲子,哪怕觉得好听,也绝不会亲自演奏。 “河边……月色。”她猛地起身飞奔而去,问歌一时错愕,来不及多想只得跟了上去。 而同时,风崖之上,残暝放下手中的弓箭,“河边月色。”他回头望了一眼玉倾漓,“还想去看吗?” 玉倾漓默然相对,却是起身离去。 “果然,从小都是那么固执。”残暝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有玉倾漓,他会包容至极。仰望天上若隐若现的繁星,仿佛他们一波三折的命运,没人知道过去,也没人知道未来。 另一边,云舒气喘吁吁地跑到河边,映入眼帘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一番景象。从河水的源头缓缓顺溜飘下的河灯,几乎铺满了整片水域。形状各式各样,有的没扎牢在河水中摇晃,而有的,则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到了她面前。 点点荧光,美不胜收。 “这家伙……从哪里学来这么一招。”云舒笑,却感觉到了自己眼角那温暖的湿润感。伸手在河边接下一盏河灯,小小的烛火在寒冷的黑夜带来了些许温存,让人温暖地想要哭泣。 问歌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却是知道,这是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是亵渎。 而在两人更深一层的树影之后,一道倩丽的影子小心翼翼地躲在后面,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抽动的肩膀,似乎在倾诉着她疼痛的心,难以自抑。 “你不甘心吗?”残暝的声音幽幽在她耳边响起,她猛地转身,甚至忘了掩饰自己脸上的泪水。 残暝好整以暇地望着一脸慌乱的潆瑛,“你不用掩饰,我知道你喜欢花沭瑾,这对于我来说并无多大的关系。你背叛了无幻楼,就是最好的证明。” 潆瑛在战栗,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如同在花沭瑾眼前一样,都是让人忍不住紧张。但花沭瑾的压迫感,却远要含蓄的多。 “不要紧张,无论如何你都是冥邪谷的人,只要你好好效劳,我是不会动你分毫的。”残暝笑,却让人更觉阴冷,“潆瑛,你在谷里待的时间不多,再多适应适应吧。” 貌似温和的语气,却让潆瑛一点也感觉不到放松。 “还有。” 潆瑛又全身绷紧了起来。 残暝微笑,“以后记得,见我要叫副谷主……我不喜欢没礼貌的手下。谷内的规矩,抽空去问问符离吧,这里可跟无幻楼不一样呢。” 潆瑛垂眸,“是。”心底下的失望和悲伤忽然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令她喘不过气来。 ――“潆瑛,回来吧。” 她忽然很想回家。 ------------ 第十二章 :问歌 更新时间:2012-03-25 有一种默契,叫作不言而喻。 展开手中那盏巨大的莲花灯,在莲心,摇曳的烛火下一个小小的盒子静静的放在那里。云舒轻轻地拾起它,虽然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提示,但很明显,就是阿瑾送给她的礼物。 那么,是什么呢? 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小心地打开那个小盒子……笑容却僵在嘴角,慢慢地转为了一抹苦笑。 ……真是一份大礼,贵重到自己连收都没有勇气。 她手轻轻地一晃,便将那个盒子收在了自己的掌心,掩在袖下:还是抽个空还给阿瑾吧,如果还能活着再见的话。说起来,不知道阿瑾他,拆礼物了没有。 她仰头望向天空,漆黑如墨,却仿佛满天繁星。 花沭瑾缓缓地解开卷轴,抽出画卷展开,泛着淡淡书墨香的味道便弥漫了出来。“这是……”他哑然失笑,面对眼前的画卷,虽然觉得惊讶,又觉得放在云舒的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画卷上,一共有九个大头小身的人物,看起来非常简单却十分可爱俏皮,特点鲜明,明明只有几笔却能让人毫不费劲地猜出个那是谁。 抱剑而立,冷冷地望着前方的风琊;捏着身旁人的脸,笑的一脸肆无忌惮的风珞;被捏脸捏得皱眉不已却不会还手的君汐;笑的一脸无害,在一旁劝架的宸琰;长相一模一样,一个眉毛上扬略显张狂,另一个却下抑看上去乖巧的容琛容珉;还有一脸淡然,却在眉间泛着淡淡笑意的……潆瑛。 花沭瑾脸上的笑意不减,轻轻地抚上画面正中间的两个小人――一身男装,却在比划鬼脸的云舒;散着长发,眉目慵懒的自己,左眼角下的泪痣盈盈欲坠。那是背靠背站着,手紧紧相握的他们。 这丫头……真是一件很特别的礼物。 花沭瑾缓缓地放下卷轴,却细细地叹了口气,几不可闻,“既然老了,进来坐吧。” 窗角,一袭白衣飒然飘过,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 “这份礼物,果然够大。”静寂的夜色,问歌喃语出声,打破了云舒的遥想。 云舒收神,站起身,却因为蹲的太久,乍一下站起来忍不住有些脚软。问歌连忙扶上,云舒搭住他的手,站稳身形,“问歌,陪我走一段吧。” 问歌看着河流里的灯盏,“……你不看了?”犹豫地问道。心下有些可惜。 云舒淡淡地回答,“不看了,某个扫兴的人应该已经下令把上游搜上一遍,毁掉所有灯了吧。”似是无意却又像有意一般瞟过某个黑暗的角落,露出一抹值得推敲的微笑。 问歌没有接话,默默地跟着她往回走去。 走出树林,凉风吹在身上,带来难得的舒爽和惬意,就是透着些许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肩上,她转头,却看见问歌有些郝然地别开脸,故意看向另一边。 云舒笑,很是清冽,将身上的外套又盖回他身上,“我不用,我喜欢这种略透着冰凉的感觉。” 问歌表情臭了臭,却又毫不在意地把衣服穿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问歌你是怎么来冥邪谷的?”视野开阔,放眼远望,云舒深呼吸了一口,淡然地吐出一口气,问道。 “不知道。”问歌摇头,“我是一个孤儿,自小漂泊,后来被副谷主和谷主收留,在这里当个小管事……等到真正思考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习惯。” “那你知道残敏他在做什么吗?”云舒笑,这孩子就是心眼实,问一句回答三句。 问歌迟疑地点头,却又连忙肯定的摇头。 “不清楚……但是知道,是吧?”云舒了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就不在乎吗?”还以为以他这种实诚的表现,一定看残暝十个八个不顺眼吧。但看他一路和残暝相处下来,除了恭敬,还是敬佩,完全没有反感的感觉。 果然,问歌摇了摇头,“副谷主他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为了他所想要的而努力,我觉得他没有做错。” “你那是盲目崇拜啊,问歌。”云舒叹息,顿了顿,放轻了声音问道,“若是让你做……冥邪谷的掌权者,你会怎么做?” 问歌稍微有些慌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望了云舒几眼,似乎受到鼓舞般镇定下来。稍加沉思,淡淡的说道,“我想……我会让冥邪谷成为武林第一大门派,让所有人,无论黑道白道都为之震颤。” 是个与意料完全不的积极答案。 云舒淡淡的笑了,看的问歌有些发毛,“没事没事,只是在夸你呢。”她笑,又说道,“虽然没有残暝那么夸张的野心,你也是有个不小的理想嘛。” 问歌有些脸红,挠了挠头发,“只是那么想的罢了。”转眼看到云舒离开,连忙跟上去,“你要去哪里?” “回房间咯。”云舒毫不在意地答道,似乎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回头,奸笑地望着问歌,“怎么?想和我一起回去?” 问歌果然上当,脸红的那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云舒笑喷,“想歪了吧,想歪了吧,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想歪。都已经那么晚了,我要是还不睡觉,你当我钢铁侠啊?” 问歌窘,却又无可奈何,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问歌,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云舒沉沉的开了口,声音瞬间攥住了问歌欲离开的脚跟,“如果有一天,我和残暝真的站到了对面,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会帮谁?” “我?”问歌微有些怔忪,没有回头,好几个想法同时生成却又同时被自己扑灭。半响,淡淡的清冷声线,在其打破了周围的额寂静。 “我……会留在冥邪谷。” 云舒没有恼也没有气氛,倒是和想象中一样,若是他选择了自己,反而才是别有用心。 “嗯,谢谢。”她远远地招了招手,朝自己的房间不紧不慢的前行,“问歌,是个好孩子。” ------------ 第十三章 :往日追忆(上) 更新时间:2012-03-26 云舒仰面躺在床上,掰着指头细数日子――还有两天三十了,一转眼自己到冥邪谷已经一周了。残暝没有想象中的严刑拷打,甚至连像模像样的闻讯都没有,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但转念一想,却又笑了,这家伙……不会是想用这一招拆散我们这个小团体,以为把我弄走就能让队伍解散?那何必把我软禁在冥邪谷,直接秒掉我不就好了? “不过以他对小白的疼爱程度,不可能的吧。”云舒叹息一声,从床上盘腿坐起,“还好有小白,不然我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支着脑袋,忍不住黑线: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就是个残暝么?有嘛玩意儿了不起的。 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云舒下意识地转头,一掌拍过去,却被来者在半空中拦下。定神之时,小白带着一如既往地淡笑,“怎么这么一惊一乍。” “没……倒是你,怎么神出鬼没起来了。”云舒收敛住略显失望的眼神,装模作样地掩口打了个哈欠。 玉倾漓没有答话,松开了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你生日那天……我去见他了。” “那个他?”云舒追下床,也坐到桌边,好整以暇地问道。 玉倾漓顿了顿,“花沭瑾。” 云舒轻松自如的表情有瞬间的怔忪,继而变为严肃――“我原以为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忘掉我生日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小白你……” 玉倾漓认真地注视着她。 “不会是对阿瑾有意思吧?!”云舒一脸惊悚状,“你可是有夫之夫啊!” 脑袋上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个暴栗。 云舒抱住脑袋,一脸无辜,“我又没有说错嘛……小黑对你好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残暝他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意识到自己下手真的有点重,玉倾漓不由放柔了表情,轻轻地替她揉了揉脑袋。 “报恩?”云舒有些惊诧,“这怎么说?”歪起脑袋,却长久没有等到玉倾漓的答案,不能说吗?自然而然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玉倾漓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表情,突然伸手拉起她往外走。云舒被拉得一个趔趄,“等等等等,小白你要带我去哪里?慢着点,有台阶,我没你那么大的脚步,诶诶诶,前面有树啊!” “――咚。” 云舒捂着青紫了一片的额头,一脸幽怨地瞪着玉倾漓,“这就是你不惜把我往树上砸也要带我来的地方?”环顾一圈,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书房。空空落落的屋子里只有四个大大的书架,两张书桌,还有一个茶几。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袅袅的檀香悠然弥漫,让人心神宁静。 玉倾漓一脸歉意地望着她,刮起一点药膏抹在她的额头上,“这里是残暝的书房。” “嘶――你轻点……神马?!这里是残暝的书房!”云舒猛的从椅子上窜起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没开玩笑吧,小白――”这就是被列为冥邪谷首要禁地的残暝的书房!?顿时,整个房间在她的眼中都变得诡异起来,檀香闻着都觉得味道很奇怪。 吓――不会有毒吧? 看着她一脸戒备,玉倾漓顿时觉得有点好笑,可等在脸上表现出来,却又是淡淡地苦笑。将她摁下,继续抹药,“不用害怕,和普通的书房一样,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什么陷阱。” 被看出想什么的云舒冷汗,“是么――”怎么感觉还是那么不可信呢……“所以,小白你是想带我闯禁地,然后再透露给小黑,让他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地把我杀了?……因为我知道你除了喜欢小黑还喜欢阿瑾……!” 玉倾漓摁下自己抽动的眉毛,“……你多想了。” “是么,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终于想起来你其实是正派而不是反派了?”云舒眨眨眼,调皮的神色却没有消散。 玉倾漓勾了勾嘴角,“不,只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起身将药膏收好,他转身行至书桌前,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 轻轻地掀开,露出里面锦缎上放着的八样东西――一块玉牌,一块玉佩,一块玉令,还有五片玉瑗的碎片。云舒眼神一扫,心中微动:四灵玉瑗和玄武令……残暝居然收藏的那么随意?不由冷笑,果然是自负的很。 玉倾漓却是拿起了那块一掌大小的玉牌,上好的翠玉,上面雕刻着一个奇怪的花纹,好像是四朵花被缠绕的藤蔓绑在了一起,很对称很美满,而最关键的是……很眼熟。 “四花盘锦。”云舒端详片刻,诧异地叹道,“这不是二少他们家的家徽么?” 玉倾漓颔首,将玉牌放下,“这东西本来我和残暝一人一块,另一块被打碎了之后,这一块就一直放在这里保存着。” “我和残暝都是孤儿,从小被黎家收养,作为暗卫进行苦无天日的训练。” “……”云舒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这是虾米情况?这两个人的出身居然还和黎家有关。 “除了体能训练,我们接触到的最多的便是有关于暮吟古陵的资料,当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些资料的价值。”玉倾漓声音压沉了,却泛起了一抹淡笑,早已释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残暝一早猜到,黎家培养了为数不少专门搜寻古墓的暗卫迟早会引起朝廷的警觉,我们回黎家,一方面是为了报私仇,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杀掉凌泽岚。” “等等,我听得有点糊涂,如果你们是黎家的暗卫的话,残暝怎么又到了殁殇宫,你又怎么到了天机老人门下?”云舒无奈地打断道。 玉倾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们逃了……也就是为什么残暝要向我报恩的原因。当时我为了让两人能逃出那个地方,不惜让他断了我的经脉,趁他们欲杀我的时刻逃走。” “但就算逃出了那里,我们依旧无处可去,险些饿死街头。”玉倾漓托起盒里的另一块玉佩,目光有些怀念,“幸运的是,我们遇到了一位恩人。” ------------ 第十四章 :往日追忆(下) 更新时间:2012-03-27 “恩人?”云舒听的有些入迷,结果他递过来的玉佩,细细端详。 “是,一个小女孩,为了一个奇怪的理由就送了我们一大包钱财,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玉倾漓浅笑,“虽然之后被坏人抢走了大半,但残暝拼死护住的那些也让我们舒服了一阵。这块玉佩,就是唯一一件,因为有瑕疵所以无法变卖,残暝留下来作纪念的。” 残暝留下来作纪念?看不出……这家伙原来也会有那么温情的时候。云舒砸了两下嘴,来来回回看那块玉,看上去挺好的呀。 “半年之后,我们两个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心的店家做活,勉强可以生活……我做不了什么重活,还是靠他的比较多。”玉倾漓脸上的笑容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伤,“但那个女人出现了。” “谁?”云舒追问。 “浣兮。”玉倾漓与她对视,“她杀了店家,还想杀我们,残暝为了保护我被她带走了。而我被他们打断了手脚,扔在了废墟之中,若不是师父恰好路过救下了我,恐怕我早已在那时死去。就算不死,也不过是个活死人。”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淡漠,反而让云舒觉得心底有一种难言的忧伤。说是同情,却又多了些复杂的敬佩,那从来都是一片淡漠温柔的笑容后竟也有那么悲惨的故事。 “一去八年,待我们再次在巧合中相遇……” “便设计了背叛殁殇宫,杀了浣兮,成立冥邪谷的计划,一直行至今日。”云舒了然地接口,“当然浣兮不是他亲手杀的,他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给了浣浔一个机会。包括恨天在内,所有的事件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除了恨天会被连剑山庄救走。”玉倾漓补充道。 ……那些人的过往,竟在瞬间被串联起来,云舒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浩瀚感席卷了身心,有点呼吸困难。捏着玉佩的手禁不住发抖。 “残暝成为残暝……其实也不是他的本愿。”玉倾漓目光复杂地望向云舒,“所以,别再……” “不可能。”云舒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小白,你要清楚,就算你带我来了解了他的过往,我也不会就此成全他的野心。”目光坚定,“小白,你也应该清楚,这天下本就不该遭受如此浩劫,皇权更替从来都离不开流血。” 玉倾漓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但,不可否认,你的努力让我了解了残暝一点……我不会像以前那样讨厌他了,也不会处处挤兑他让你难做人。”云舒叹了口气,却还是做了退步,“抱歉,小白。”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冷然的声音猛然止住玉倾漓欲出口的话语,残暝从门外走进,脸上冷的都像要掉冰渣子一样。 目光似嘲似讽,带着无人能了解的深意望向云舒。 云舒抬眸,此刻却能与他平视,摸了摸手中的玉佩,残暝不过也是个人而已。只是悲惨的经历让他无法正常地成长,这一切……也不能全都怪他。 但,又能怪谁呢? 一道疾风闪过,云舒下意识地一闪,躲过残暝探来的手,护住玉佩,“看不出来,你还蛮紧张的嘛?”收起没来由的感伤,她还是做出了面对残暝时固有的防备。 残暝冷笑一声,眼神又锐利三分。 云舒再仔细端详那玉佩,手上刚刚似乎摸到了些许凹凸的感觉……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宛如她的心脏,这是!难道说―― 一个恍神,残暝瞧准时机夺下玉佩,同时一掌袭向云舒天灵!云舒避无可避,却也无意去避……千钧一发之际,玉倾漓错身上前,两张相撞,两人都不约而同退开两步。 残暝皱眉,“阿漓。” 玉倾漓却是神情坚定地站在云舒身前。 “小白,当时给你们那些东西的小女孩是不是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是不是……住在丞相府?”云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堪堪压下心头的骇浪。 玉倾漓略带疑惑地低头,“确实,但你怎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舒忽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居然会是这样。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我怎么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她大笑着逃出了那个书房。 发生的太快,玉倾漓和残暝似乎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疯子。”残暝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将玉佩小心地放回了那个盒子里。玉倾漓不明所以,担心地望了她离去的背影,却不得不留在了书房。 theruleofthedestiny……iscircle. 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 一路狂奔,直到撞到赶路的问歌,她才不得不停下。笑声早已不见,只有眼角溢出的泪水才能勉强表达出她心中澎湃的感情。 “怎么了?”问歌刚想骂人,却见是云舒,只得堪堪住了嘴。再一瞥,却见她有哭有笑,就像疯了一样,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追问。 云舒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河边,无力地跪倒。水中的倒映清晰地映出她的样子,却映不出她心中的感慨。 ――当年救下玉倾漓和残暝的人,居然是自己! 她怎么会知道,十一年前,六岁的自己因为一时贪玩而救下的两个像乞丐一样的少年,就是今日的玉倾漓和残暝!那块玉佩,歪歪扭扭地刻着只有她记得的简体字――那个被她丢弃的名字! 一瞬间,太多的过往涌进了她的脑海,让她几乎崩溃。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她却仍逃不出命运的捉弄。现日的仇敌,今时的知音,仿佛自十一年,不,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起便已注定好。 若是让他们也知道这一切,却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残暝那么会感恩,会不会为了报答自己而放弃手上的一切?他居然将那块玉佩视若珍宝! 她猛地将头伸入那冰凉的河水中,强烈的刺激与麻木让她杂乱的思绪瞬间空白。 ------------ 第十五章 :过年 更新时间:2012-03-28 樱花的花语――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 望着窗外渐渐消散的最后余辉,云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早已不复两天前的激动,只是……还是没劲啊。 “梆梆”,敲门声响起,一个柔丽的女声响了起来,“云舒,衣服穿好了吗?我们进来咯。” 云舒拍了拍脸,勉强提起几分精神,“好了,你们进来吧。” 门外的紫烟与符离应声而入,两人皆是盛装打扮,特地画上了恰到好处的妆容,衬得更加秀丽脱俗,温俏可爱。云舒扯了扯自己身上,对于自己来说有点红的过分的袄子,“符离姐你真厉害,明明不知道我的尺寸还能买的那么贴身。” 符离笑,眼神揶揄,“……是谷主告诉我的哦。” 云舒故作轻松的动作忍不住一僵。 紫烟忍不住笑,拉起她走到梳妆镜前,帮她理起了头发,“其实不用你说,我们也早就看出来你和谷主……好吧好吧,不说了,帮你梳个好看的发髻怎么样?” 云舒收回怒瞪她的目光,讪讪地笑了笑,“事先声明,我们可是清白的……我怎么知道他会知道我的尺寸。”郁闷地对手指,没想到小白你居然…… 小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符离和紫烟。符离走了前,顺手拿起两支摆在台面上的珠玉簪,“原来谷主连簪子都为你挑好了,怪不得嘱咐我们过来帮你打扮打扮。” 云舒干笑两声,“是么……那我就跟不敢要了,小黑光用眼神就可以烤焦我。”将那支白玉簪递给紫烟。 紫烟有些犹豫,“大过年的……老是这一根簪子你也不腻吗?要不今儿还是换根别的吧。”伸手探向符离手中的珠玉簪。 云舒眼疾手快地往发髻上插上簪子,“不了,还是这根好了。我觉得我今天已经够红了,真的真的,红的跟苹果似的。” 紫烟和符离无奈地对视一笑,却也只得放弃。再收拾一小下,赶着云舒往大厅内走去。云舒不免有些抱怨,“不过吃顿饭,那么重视做什么,江湖儿女,怎么能拘泥于过年这种传统节日呢?” “是是,但是你不重视不代表我们也不重视啊,你就勉为其难陪我们吃一顿吧。”紫烟和符离忙不迭地推着她走,这大小姐难伺候起来还真是难伺候,平白无故地闹什么别扭。 云舒喋喋不休地吵了一路,迈入大厅,还是被冷飕飕的气氛冻到了,瞬间消音。 ……哈哈哈,难怪嘛,残暝、幽炎、望月、凝伤四座大功率空调温度调的那么低,数九寒冬又不是大热天,谁受得了! 看问歌和零荼羽那一副坐如针毡,却又拼命保持自己形象的样子……真逗。云舒轻咳了两声,大大咧咧在玉倾漓和问歌中间坐下,“人到齐了吗?”环顾一周,却在潆瑛的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又一笔带过,“那么我开饭?” 歪着脑袋望向小白。 玉倾漓淡淡地笑了笑,“当然。” 云舒欢呼一声,也不管气氛冷不冷热不热,一筷子夹起最近的一盘菜,吃的忘乎所以。见过她吃相的玉倾漓自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搞笑,脸上不由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而残暝,一如既往地冷言冷语杀到,“吃的像猪一样。” 云舒自动屏蔽,侧眸望向问歌和零荼羽,一脸惊诧地看着我干嘛?快吃啊!狠狠两眼刀剜下去,零荼羽和问歌像这才通了电一样,开始埋头狂吃。 啧啧,这才是吃饭该有的气氛嘛。云舒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很是惬意。 玉倾漓帮她夹了夹菜,无一例外都是她爱吃的,吃的她眼泪汪汪――小白啊,你真tm太贴心了呀,这都行!破小黑看什么,再瞪,再瞪你也没肉吃! 关注着这方动静的问歌忍不住笑岔了气,差点被米饭给噎着。云舒白了他一眼,“瞧瞧你那吃相,还不如我呢。”问歌差点又被她的话噎着。 得意洋洋转回头继续扒饭,瞟见对面幽炎和符离含情脉脉地对视,忍不住坏坏一笑,“你们两个还不吃的话……饭就凉掉了哦。” 符离瞬间羞红了脸,抬手欲打她,被云舒笑着躲过,一掌拍到无辜的问歌脑袋上。云舒一边躲藏,一边笑,又看见幽炎也难得有些窘迫,冰山脸泛起了红色,忍不住更快乐了。 “望月……你喜欢鸡吗?这个鸡腿是我精挑细选,特地叮嘱厨子加了八位大料做出来的,你尝尝?”零荼羽一脸笑得一脸谄媚,将鸡腿小心翼翼呈到望月眼前。 望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云舒偷笑,正准备嘲笑他两句,却看到望月……居然吃了!虽然只是皱着眉的小小一口就扔了剩下的。但――哇靠,这居然真的可以?!云舒的眼瞪得巨大,没想到没想到,冰山美人果然最撑不过死缠烂打吗? 看零荼羽那一脸得意样,真tm欠扁。 转眼一瞥,却是望向另一个冰山美女,只顾着自己吃饭的凝伤――看看,人家多淡定。云舒挑眉,这才是冰山的派头啊,望月幽炎什么的,弱爆了有木有。 凝伤放下筷子,拿起酒壶,轻轻地给……残暝倒满了酒,又一脸淡然地继续吃饭。 ――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我又看到了什么!? 云舒觉得自己有必要托一下下巴,今儿出门没翻黄历?嘛玩意儿除夕夜的冰山都热络了呢?看凝伤重新吃菜时那绯红的小脸蛋儿,很明显是对残暝有意思嘛! 连残暝都有美女暗恋,有没有搞错啊! 云舒狂砸桌面,脑袋和桌子撞得咚咚响。 玉倾漓一脸好笑地拦住她,“你要把自己装傻吗?” “我宁愿我自己傻了。”云舒闷闷地回答,吃个饭嘛,至于么? 紫烟无聊了许久,见机好,一把挤开问歌,“师兄才不舍得你傻呢~~”朝云舒挤眉弄眼,一脸揶揄。 云舒汗,这丫头想干嘛? “师兄啊,师父临终前还在想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了呢,什么时候可以让他也体验一把当爷爷的感觉啊……这个遗愿你总得满足一下是吧。” 玉倾漓笑而不语,云舒暴走,就知道这丫说不出什么好话。 “温柔”地夹起仅剩下的鸡腿,云舒“温柔”地塞到紫烟的嘴里,“乖,好好吃饭,别学他们乱讲话,没教养哦。” 紫烟哪是那么好搞定的,当下一闪,欺负云舒没了武功,“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了,师兄都没害羞,你羞涩什么?” 羞涩……羞你妹涩,云舒就差翻白眼了。 ------------ 第十六章 :新的一年 更新时间:2012-03-29 好不容易从紫烟罕见的热情与残暝冷飕飕的眼刀子中逃出来,云舒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对着虚空比划了一下中指。至于么,不就是一场年夜饭吗? 一低头,却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潆瑛嘴角抽搐了一下。 “别在意,别在意,不是对你比的。”云舒打着哈哈准备开溜,却被潆瑛叫住。 “云舒……你想回去吗?”黑夜中,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云舒的身影瞬间顿了顿,转过身,“潆瑛……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的处境,比我更加危险。”压低了声音,不忘警惕地望向四周,没有多余的气息。 潆瑛咬了咬嘴唇,“他……一定想你了。” 云舒一愣,笑,“是,我也想他了。但这不会成为你帮我离开的理由,不能滥好人到这个程度啊,潆瑛。”沉默了片刻,“若是有空,不妨你回去看看吧,风珞他们的伤势,我也很担心。” “我……回不去了。”潆瑛苦笑。 “不,你回得去,只是你不回去。”云舒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能问出刚才那个问题的你,难道不是已经在冥邪谷和无幻楼之间做出了选择吗?“只要你想,你就一定能回去。” 潆瑛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但潆瑛,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要让残暝察觉到你的心思。”云舒走到她身边,却又错过她往前走去,“小心残暝。” 潆瑛瞬间怔忪了一下,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云舒模糊的轮廓在黑夜里逐渐消失。 …… “嘛~~我也只是有点朦胧的不好预感啦。”云舒无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别的意思。” 凌泽岚白了她一眼,接着烛火继续喝酒吃菜,“光你的语气就有够吓唬人的了。”与云舒干上一杯,心情舒畅无比。 云舒转头,一脸严肃,“阿岚。” 凌泽岚吓了一跳,“干……干嘛?” “小心残暝。”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最后一个说完,果不其然遭到凌泽岚一个暴栗,抱头鼠窜状,“哇,你丫恩将仇报啊,大年三十跑到这里来和你吃年夜饭,不感恩戴的也就算了,还打人!” “谁让你欠打。”凌泽岚没好气地说道。说她吓人,立马就说给自己听,什么意思啊? “我本来就是说实话啊……你难道不该小心残暝吗?”云舒眼一瞪,底气十足地说道。 凌泽岚瞪了她一眼,无语灌下一杯酒,火辣辣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胃部,暖洋洋的很舒服。那干净的锦帕擦了擦嘴,往褥子上一趟,虽然是在牢房,但看那派头,绝对一大爷。也难怪,自从自己的处境被云舒知道后,不仅大大改善了居住条件,还隔三差五有好吃的好喝的供应上来。 云舒每天总会过来两三次聊天扯淡,生活水平明显上升了不知道多少的台阶。 除了……一旦想起地牢之外,皇宫之内的场景,自己就忍不住颤抖,根本无法想象。这一切,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谁会想到当朝丞相和外贼勾结,上演了这么一幕好戏! 自己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人。 “眼神别那么恐怖啊……”云舒懒懒地打断他的沉思,“放松一点,你全身都在抖啊,肥肉都快抖出来了。” 凌泽岚黑线,“哪来的肥肉,我都瘦的皮包骨了。” “好吧,皮包骨陛下,吃的满意否?”云舒扮了个鬼脸,学着太监捏细着嗓子问道。 凌泽岚抽了抽脸,“别那么幼稚,看上去怪别扭的。” “吼吼吼吼――”云舒晃晃脑袋,“谁让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马上就要新的一年了,淡定一点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凌泽岚强笑。 “当然。”云舒果断地回答,“要不我们拉钩钩?”一本正经地伸出手,穿过铁栏杆,在凌泽岚的面前晃晃,“一定要撑下去啊,阿岚。” 凌泽岚抬头望了她一眼,眼神中浮现着感动,却又转眼即逝,学她的样子勾上小拇指。 “看吧,还说我幼稚,你不也信了。”云舒笑,却没有收手。 凌泽岚微红了红脸,“只此一次……你要是敢说出去,朕诛你九族!” “……啊,我好怕啊。”云舒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拇指相对,订下约定。 凌泽岚却不放手,“云舒……你有怪过我吗?” “我怪过‘朕’,却没有怪过你。”云舒笑,轻松自如,仿佛永远那么自信耀眼,“陛下,遵守承诺,一定要等到我亲自把你接出地牢的那一刻哦!” “我会把整个江山,再还到你的手上。” 凌泽岚绝对不会忘记那个笑容,在漆黑的地牢里,摇曳的烛火中,那少女充满自信与希望的笑容,仿佛真的,什么事情都能达成。 “我相信。”他松开了手,脸上浮现出由心的微笑。 云舒立刻恢复了嬉皮笑脸地状态,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碗筷,“哟西,那么祝你今天晚上有个好梦哦!” 凌泽岚也笑,“你是指梦到你吗?” 仿佛瞬间的时空错位,那笑容和声音和阿瑾居然那么相似,相似到让她瞬间有些哽咽。 只有一秒,一秒,却已足够。 “不胜荣幸。”她笑,挥挥手,离开地牢。 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光芒,凌泽岚躺倒在褥子上,明明有着暖意,却觉得真的很冷。 “哪有那么容易……便放心的。” 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不是关于一根糖葫芦的争斗,而是整个天下。虽然待着冥邪谷,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好像每天都平静安详……但冥邪谷之外,谁知道情况已经危急到了什么境地。 什么都做不到。 “可恶!”他一拳擂在地上。 …… 这些不止他懂,云舒自然也懂,但他们又可以做什么呢?她还了饭盒,顺手从厨房拿了点点心,一边深思一边朝房间走去。 重要的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该做什么。 她推开房门,却猛然察觉到沉重的呼吸声和浓重的血腥味,神色一凛,“谁?!” ------------ 第十七章 :宸琰 更新时间:2012-03-30 安静到了极点的房间,没有任何的回答。 云舒不禁有些紧张,一伸手,探出腰间的两包药粉,捏在手心。没办法,如今被废了内力的她简直就是一只纸老虎,真要有什么陷阱埋伏在那里,她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难道残暝终于忍不住要来杀她灭口了? 不会,他不会蠢到用这样的方法,完全不像他的风格。那么还有谁?自己还有仇家吗? 静静的时间在流逝,但两方的僵持却没有结束。沉思许久,云舒终于决定行动。屏息凝神走进房间,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天生良好的夜视环顾四周,没有动静;铤而走险点燃桌上的烛台,没有动静…… 奇了怪了,她郁闷了,难道自己紧张到出现幻听?一转头,却发现墙边斜靠着一个人影,满身都是湿漉漉的血,看上去极其恐怖。 房内的呼吸声逐渐微弱……不是吧,要挂在这里? 没办法,云舒只得几步窜上前,“喂,你没事吧?”小心戒备着托起他的脸,稍稍擦去些血污,露出原本的容貌――“宸琰?!” 她惊愕,居然是从潆瑛离开时便从所有人目光中消失的宸琰! 此刻他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血色尽失,俨然失血过多,随时都会休克。呼吸声在渐渐衰弱,云舒探上他的脉,果然也是在逐渐细弱。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云舒没敢贸然移动他,拍拍他的脸,“宸琰啊,要死别死在我房间,听到没?给我撑着,回去就让阿瑾给你加薪水!” 一转身,向门外疾奔。 ――找谁呢?找谁呢?这个时候找谁呢?大脑飞速运转,她猛地冲向问歌的房间,来不及敲门,一脚踢开,“问歌,帮忙救人!” 问歌目瞪口呆地抓着衣服站在原地,大姐,你丫太霸气了吧?我在换衣服啊! 云舒挑眉,“看什么看,还不快跟我走。” …… 云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隔着屏风问道,“怎么样,衣服换好了没有啊?” 问歌眉头跳了一大下,“差不多了,你再等一下。” “快点啊,我等起,他等不起啊。”云舒敲了敲屏风,“他要是挂在我房间你负责啊?” 问歌摁下自己脑袋上巨大的井字,一脚踹开屏风,“叫叫叫,你叫完了没有,你以为帮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穿衣服很方便吗?……哪有你这种把换衣服换到一般的人拖过来给别人换衣服的。” “不是还让你帮忙帮他包扎伤口了么。”云舒没好气地推开他,跑到宸琰面前,细细地把脉,“况且就你那小身板,有什么看头啊,你脱给我看我都不看。” “……你!”问歌被她气得面红耳赤,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凉茶才勉强消了火,“算你狠,云舒。” “多谢夸奖。”脉象虽然还很乱,很微弱,但基本上已经平稳下来。云舒松了口气,小心地帮宸琰掩上被子,走到桌子前坐下,“谢啦。” 问歌白了她一眼,“没被你气死就算不错了。这男的谁啊?” “朋友。”云舒嘟囔了一声,“不许告诉别人啊,看你够铁才叫你来帮忙的。” “哼哼,我看你是根本找不到别的人来帮你吧?”问歌不屑状,“放心,我也没那么八卦……这人不会是你相好吧?” “噗――”云舒一口茶完完整整地喷在他脸上,“咳咳……问歌啊,你都跟谁学的,这语气,忒像二少那混小子了。”白他好几眼,“我们家阿瑾怎么可能混到这种境地,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问歌一脸嫌恶地擦了好几把脸,“你还是女人吗?不过说真的,这个家伙不会对冥邪谷有什么企图……” “不会,而且你看那病怏怏的样子像是有力气再站起来吗?”云舒果断回答,琢磨着要开始赶人走,“天色不早,你也差不多要休息了吧……” 问歌白过去一眼:你这是明摆着利用完了就扔啊。 云舒回瞪回去:给你脸不要脸,就扔了,咋着? 问歌被噎了回来,无话可说,行至门口又转头回问,“你不会打算让他就这么藏在你的房间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真的是女的?”目光真带上了几分怀疑。 “那你愿意把他藏到你的房间?”云舒“笑”,一脚把他踹出去,“谢了,不送!” “这家伙……”问歌无奈地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走远,云舒才将门缝掩好,锁上。缓缓地处理好剩下来的血衣血水,才在床边坐下,“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自问歌帮你换衣服时便醒了。 面色苍白如纸的宸琰缓缓地睁开眼,望着云舒,脸上没有了往昔的平静温雅,徒剩几分苍老。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云舒打断,“道谢的话不用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宸琰的目光黯淡了一下,陷入犹豫之中。 “跟潆瑛有关吧?”云舒捏着八分把握问道。 宸琰点点头,却又缓缓地摇摇头,声音虚弱地张了张嘴,“……无幻楼。” 云舒莫名有些紧张,“怎么说?” 宸琰深吸一口气,“潆瑛那天飞鸽传书的时候,我看见了,但没有阻止。”目光澄净,却满怀歉疚,“……我只是希望她快乐。” “哪怕她毁掉无幻楼?”云舒苦笑,“你应该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快乐。” “是……但我不想去阻止她。”宸琰也苦笑,其中的苦涩比之云舒有过而无不及,“哪怕她想杀了我,我也只想她快乐。” “就算她带给你这一身伤痕,哪怕无幻楼因为她一时的冲动差点毁灭?”云舒捏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松开,“宸琰,你真tm是个混蛋。” 宸琰似乎没有被她的愤怒所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是混蛋……” 这态度这语气又偏偏让人生不了气!云舒郁闷,“那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好吧,我也知道是白问,你来找潆瑛?” 宸琰默然摇头,“残暝。” 云舒惊愕,“你疯了?你找他……别告诉我你想说服他放潆瑛离开。”无力扶额,却在宸琰长久的沉默中变成现实。“你个二百五!你想害死她吗!” “残暝如果能那么好说服的话,我还在这里做什么?!凌泽岚还在牢里干吗?度假,好玩啊!”云舒怒不可遏地一把拎起宸琰的领口,“你这么做不仅会把自己置于险境,还会害死潆瑛的,你知道吗!” 宸琰的眼神一震,终于有了些许生气。 “笨死你得了!”云舒恨铁不成钢的把他扔回床上,“残暝的疑心病那么重,他肯定会猜疑潆瑛是不是演了出苦肉计,是阿瑾派来打探他情况的细作。”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 第十八章 :危机四伏 更新时间:2012-04-03 一语成谶,自那天起,云舒竟真的没有再在冥邪谷看到过潆瑛。无论是问歌、符离甚至是小白都没有任何消息。当然,她也向残暝旁敲侧击地问询过,但每次都被他巧妙绕过,非不明着给个回答,就是在是和不是间给你绕圈子,让你觉得徘徊不定。 ――真tm只有这种恶趣味的人才能做出这么恶趣味的事! “……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愁也没办法,还是好好养伤吧。”云舒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窗户,任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柔柔地为房内的所有陈设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这里是冥邪谷的一处闲置客房,地理位置偏僻,非常幽静,离云舒的住处也近。总不见得让宸琰真的每天躲在自己房间吧?只可惜,以宸琰的心境再优美的环境也是难以忍受的吧。 为他换好药,云舒免不得叹了口气……这丫的生命力太旺盛了吧,这伤寻常人至少要躺一个月,才几天就能下床了?收好东西,转身看见他去够床边的外套,云舒不由挑眉,“你别告诉我你想去找她。” 宸琰没有回答,只是绷紧了脸,相当严肃。 云舒无力状扶额,懒得和这倔脾气废话,一脚把他踢回床上,“给老子消停会!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去了也是送死,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 宸琰捂着伤口跌坐在床上,望向云舒,眼神坚定,“我要去救她。” ……说你倔你还真就是一头驴了咋地?! “你救不了她的。”云舒伸手点住他周身的穴道,“还是好好养伤吧。”无奈地放柔了声音,“我会先替你探探风声,一定会救出她的。所以,乖~~先睡一会,好不好?” 宸琰还有些不甘心地想动,但在云舒的劝说下却不得不放弃,躺在床上休息,却是神色委顿,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真是个痴情男子……可惜了,潆瑛心里从来就没有你。 云舒小心地掩上门,伸手遮了遮阳光,有些刺眼。 有一些事,她不敢也不能和宸琰说。比如,她怀疑潆瑛可能并没有被残暝杀了,而是关在了某个秘密的地方。处境,也许比死还要痛苦。但是,她却想不通为什么残暝要那么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些事情忘记考虑了。 是什么呢?这种挠心般感觉……她不由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一脸暴躁的样子。 “云舒~~在想什么呢?”人未至声先至,看紫烟笑嘻嘻地从旁边走过来,云舒的心情明媚了一些,迎上去。 紫烟今天依旧身着一身深紫色的衣裙,窈窕身段,略带洒然,让人觉得清爽而又略带妩媚。冲着云舒眨眨眼睛,“不会是在想大师兄吧……放心吧,他一会就来陪你。” “少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我可是有人的。”云舒汗,这丫头现在一门心思想把自己和小白拉在一起,残暝的眼刀可是嗖嗖的,感情不是刮在她的身上。 紫烟爽快地一挥手,“我想大师兄是不会介意这个的。” 云舒黑线,“可是我在意……你是闲的无聊了吧?怎么不跟着你师兄去给他出出主意。来这么久也见着你练练功什么的,额呵呵~~”一挑眉,反守为攻地问道。 “额呵呵~~”紫烟尴尬地应和着笑了几声,“练功啊……额呵呵,小意思嘛,少个一天两天,应该也没多大关系吧。”眼神乱瞟中――猛地抓住一个零荼羽的一个侧脸,“哇,师兄……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啊。” 三十六计,脚底抹油为上。 云舒望着她一溜小跑的背影,捂嘴轻笑。抬头望向明媚的蓝天,忽然有些怀念……那还没有羁绊的岁月。自己任性在江湖上奔跑纵横,不用担心那么多事情,只要小命还在,就一定能在明天继续大笑。 等这件事完了,就继续这样浪迹江湖吧。 对太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暖洋洋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她转身向前走去――去地牢看看阿岚吧。 推开地牢的门,依旧是黑漆漆阴冷冷的一片,只有长明灯依旧一闪一闪跳跃,添了稍许的人气。凌泽岚一脸怔忪地坐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入神的样子。 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忽然有点心酸。 “哟,在想什么?”她强撑着笑容走了过去,“不会是在想你那几个漂亮妃子吧?寂寞了~~” 凌泽岚难得的没有动。 “不是吧,真的被我说中了?”云舒笑着走过去,从栏杆中伸出手晃了晃,却被他猛地抓住,“喂喂,我开玩笑的。”黑线…… “我也和你开玩笑的。”凌泽岚松开手,这才无精打采地望了她一眼。 云舒顿觉无趣,也有些丧气起来,“出什么事了?” “……凌泽墨进军了。”凌泽岚深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悠悠的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朕身为皇帝,却只能在这种地方,任人宰割……” 云舒默然。 “可恶!可恶!可恶!”凌泽岚恼怒地捶着身前的栏杆,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这栏杆依旧是纹丝不动,“朕居然被困在这种地方,什么都做不了!……与其生不如死,不如让残暝一剑杀了我算了!” “死……就行了吗?”云舒捏紧拳头,“凌泽岚,你真那么想死吗?”偏头,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目光锐利,“你大可以往着墙上撞上一撞,倒是看看谁比较硬。” “那朕还能做什么!”凌泽岚愤怒地大喊。 云舒不为所动,已经平静地令人惊讶,淡淡地回答道,“做你该做的。” “朕该做的……你倒说朕该做什么,又有什么能做的?”凌泽岚颓然坐倒在地,将头深埋如黑暗中,仿佛黑暗能将自己藏起来,可以保护自己不再受任何伤害。 云舒居高临下望着他,“我又不是皇帝,我怎么会知道……你能做什么,从来不受制于这个环境,还是受制于你的心。没有什么囚笼能真正锁住一个人,除非困住了他的心,就算有翅膀也再也无法飞翔。” “你会出去的,而且……我想应该不会再等多久了。” 凌泽岚慢慢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嘭”,回答他的只有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 第十九章 :学箭(上) 更新时间:2012-04-04 “小白你……确定?”云舒站在院子中央,颇有些疑虑地望着面前的玉倾漓。手上掂量着不知道从哪里被小白弄到手的“碎寒”,冰蓝色箭羽的短箭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煞是好看。 温和的风吹拂过他的衣角,白衣翩翩,恰似出尘,吻合这他玉树临风的俊雅气质,飘逸若仙。玉倾漓轻笑,微微点头。 “ok!那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今天第一课,要好好学啊!”云舒一拍手,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把问歌弄来的靶子往远处一插,一溜小跑儿跑了回来。拿起碎寒,塞在玉倾漓的手里,“你先射几箭给我看看。” 玉倾漓一脸认真地接过碎寒,面带严肃地走到箭靶前方十五米远的地方。抬起手,拉满弦,微眯眼,凛然望向箭靶中心的红点……松手,“噌”一声轻鸣,箭离弦,朝着前方迅疾地飞去。 “……” “………” “…………” 云舒扶额,我就说嘛,小白你好歹是是从天机老人的名门之后,怎么可能要我教你射箭呢?不是故意想找点事给我做就是你实在是对射箭一窍不通,他老人家教了你十多年还没把你教会。 ——现在看来,果然是后者! 云舒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过去,从门框上用力拔下尾羽犹在轻颤的箭。 “力道倒是够了,但小白,你确定你的视力还好?” 玉倾漓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淡然,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云舒黑线,只是十五米啊,不是五十米啊大哥!没指望你百步穿杨也不至于连靶边都没碰到吧?斜眼瞪过去,“你没故意玩我吧?” 玉倾漓坦然摇头,很老实地回答道,“没有。” 靠,这个回答还要打击人! 云舒抹汗,“那……那方便我问问你为什么要学箭吗?要是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好好练剑吧。”这已经不是天分足不足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天分啊! “原因……没有,就是想学。”玉倾漓很深沉地思考了一阵,然后认真地望着云舒,坚定地回答道。 泪目,云舒狂汗,“你真的是认真的?一定要学会?” 玉倾漓果断点头。 “好,有志气,我……我教你!”云舒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恐怕要练很长时间了。” “唔,短点不行吗?”玉倾漓顿了顿,反问道。 云舒微愣,“不是没有原因吗,有什么好急的?”好奇地反问道。然而不待玉倾漓回答,却听见紫烟的喊声从院门口传来。 “来了!”云舒急急忙忙跑过去开门,对着玉倾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着百分百的信任。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玉倾漓的眼神很快地游移了一下,里面复杂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沉。 紫烟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舒虽然问,但看她一身行装,背着包袱又拿着剑,肯定是要出行。只是,昨天还没听她提过,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玉倾漓,他也是一脸的不解。 “刚刚有人来报,说是望月姑娘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现在生死未卜。师兄立刻抢了人家的马赶过去,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得跟上去……正巧有些事情要到江北走一趟,短期内是回不来了。所以,我是来辞行的。” 紫烟执剑向两人行了个江湖礼,“大师兄,云舒,告辞了。” 云舒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当然是有些不舍,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稍稍做了个深呼吸,也抱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好好保重,替我教训一下你那个莽撞的师兄。” 下一次相遇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了……无端端的心里有些惆怅的感觉,“后会有期。”努力扬起一个笑脸,“虽然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恐怕你身边就会有跟班了吧?”挤挤眼睛,笑的狡黠。 紫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蛮悲凉的气氛被你搞的活泼起来了,这是道别啊!“我看你们两个才是吧……大师兄,把这丫头拿下,好好管教管教!我支持你啊!”不甘示弱地朝云舒扮了个鬼脸。 云舒失笑。 玉倾漓宠溺地看着两人调笑,取下身上一个令牌,递到紫烟手上,“好好收着,只要有冥邪谷的弟子,都能助你一臂之力。”转身对云舒道,“我去送送她。” 云舒点头,“没事,我们下午再继续吧,我也想处理点事情。”朝着紫烟挥挥手,“那再见咯。” 紫烟调皮地眨眨眼睛,“自然再见。” …… 再相见,已是沧海桑田。 云舒有些焦躁地将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远远地丢开。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是什么呢?烦死我了! 她一脚踹开门,冰冷的风挂在脸上,勉强冷静了一些。 再闷下去,估计自己就该疯在房间里了。 她抓抓头发,决定还是在外面游逛一会。沿着林荫小道一边看风景一边往前走,努力让自己放松,不要考虑什么事情……穿过竹林,走过小木桥,喂了一会鱼,顺着山坡走一小会,深呼吸一个~~ “扑棱棱”,鸽子惊飞的声音猛然惊醒了在树上午睡的云舒。这原本并不稀奇,但反正无事可做,云舒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扒开树叶,偷看了几眼。 啊咧?居然是幽炎和凝伤? 云舒眯起眼睛,望向躲藏在树影中的两人,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以及鬼鬼祟祟的感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不见得是约会吧……云舒失笑,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 “二姐。”幽炎深沉的声音忽然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云舒的耳朵。 ……幽炎叫凝伤二姐?! 云舒捂住嘴,下意识地压低了呼吸,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撞破了什么秘密。从树缝见向两人望去,摇晃的叶缝间渗漏下几抹阳光,落在那两人的脸上。 依旧,有那么两三个影子在自己的眼前晃。 “扑棱棱”,鸽子再次起飞,云舒几乎下意识地跃起,一手捞住那洁白的小鸟。接连几个翻身接着树干分力,有些狼狈却又勉强平安地滑到了地面。 “谁!?”幽炎和凝伤几乎是同时拔出了武器向云舒攻来。 云舒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步法转移,绕树而行,接着树干挡住两人的杀招。伸手在鸽子的脚环上一阵摸索,果然摸到一个凹凸不平的印记,细细端详…… 四花盘锦! 原来如此。她跃起腾空,伸手放出鸽子,一道软鞭自前方凌空袭来,夺她面门。 “沁儿,手下留情!”情急之下,她猛然叫出声。 鞭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落在了她的手臂上,虽然被卸去了大半力道,但还是痛的钻心。 “我早知道,留着你就是个祸害。”凝伤受了鞭子,目光凛然地站在原地,望向云舒的目光森森然,令人生怖,“如今你知道了这些,就更留你不得!” 云舒抹了把虚汗,笑嘻嘻地凑上去,“别这么说啊,好歹我和你二哥也是好哥们儿呢。” ------------ 第二十章 :学箭(下) 更新时间:2012-04-05 话音未落,又是一鞭子凌空飞来,云舒连忙往幽炎身后一窜,勉强躲过。 “别给我提那时候的事情!”凝伤脸上明显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字……嘛,也难怪,当初云舒以萧泠的假名进入的黎家,惹上的可不就是这一位冰山大小姐。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重逢。 凝伤,就是黎家二小姐黎沁儿;而幽炎,恐怕就是黎家的三少爷黎景疏。看二少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实际上,哼哼,这个少主当得名副其实。 “火气别那么大嘛,我又没想把你们这事儿捅出去。”云舒眨眨眼睛,一脸谄媚地凑上前去,“这不是有自己人在这里就方便办事了么~~” 凝伤毫不动摇,面若冰霜,“谁和你是自己人,给我认清楚点。” “啧啧,真是绝情啊。”云舒摇头低叹,“你以为我真就那么好欺负?你们来这里无非是玩什么无间道,黎岳成如今命不久矣,二少那小子有贼胆却没野心,你们两个成了闲置的棋子进退两难。” “小心惹火上身啊。”云舒笑,带着掩饰不住的自信,“况且,如今你们两个的处境可是比我还要为难啊。”拍拍幽炎的肩膀,“符离怎么办?”转回凝伤身侧,“你……当真想背叛残暝吗?” “多事!”凝伤脸色一变,又是一鞭子横扫而去,却被幽炎拦下,“别冲动。” “我要杀了这小子,永绝后患!”凝伤怒不可遏。 “啧啧,何必呢,我都说了不会干预你们什么计划什么方案了,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偶尔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找你们谈谈而已。”云舒且笑盈盈,“是吧?沁儿妹妹?” 凝伤捏紧了拳头,不去看她。 幽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敬你是二哥的朋友,也不想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就当是卖二哥一个人情。” “哼,他欠我的人情多着呢。”云舒嗤之以鼻,但还是知道分寸,“我也表态表的很清楚了,我对你们黎家那点破事真没什么兴趣,今天我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了些什么不该梦的东西,醒来就忘了。” “你们不用在意,我也不用麻烦,这样多好。” “愿你说到做到。”幽炎的语气如他人一般冰冷,还有他的眼神,只一眼就冻到人心里去,也不知道符离是怎么搞定这一块大冰坨子的。 云舒干笑了两声,转身离去。忍不住咂咂舌,瞧着不走运的,怪不得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但,真的只是这件事吗? 她叹了口气,终于决定不再挣扎,转个弯去找小白继续教他射箭。 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他,想来想去,除了他房间和常去的几个地方,也就只有一个地方能够留住他了――残暝的书房。云舒别的不敢说,认路的本事却是一流的,否则怎么当偷儿啊。原先是有三分顾忌,但既然残暝都亲眼看自己进过这禁地了,也就无所谓了。 嘿嘿,说不定能偷听到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咧。脑海里顿时脑补了两个人在书房里“勾勾搭搭”的画面,奸笑两声,靠前侧耳细听去了。 ―― “一定要这么做吗?”声音那么温和,肯定是小白。 “……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而且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吗?”声音那么阴森森,肯定是小黑,“只要杀了花沭瑾,再也没有人能抵挡的了我们。” ……杀了,花沭瑾?云舒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听到有人叫阿瑾的名字,所以自己都有些陌生了,否则,心怎么会忍不住狂跳起来。 “你确定他一定会来?”玉倾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尤带三分疑惑。 残暝冷笑几声,“原本没有把握,但如今看来,只要有她做饵,花沭瑾非来不可。这两个女人,就是我们最好的筹码。待他上山崖,我便诱他至崖边,到时候……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阴恻恻的目光在书房里转了一个圈,看的玉倾漓似乎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但他,始终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如既往,似乎已经成了面具一般的表情,再也透露不出任何主人的讯息。 残暝拨弄着手上的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好计划吧?听的可还满意。”目光瞬间凝结在墙角,投笔掷去,竟硬生生在该处射出了一个小洞。 云舒从地上翻身而起,平复了心情,“当然满意。”既然他发觉了,自己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她推门而入,“只是你也未必太自负了一些吧,若是我将你的计划告诉阿瑾,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自负?我还没有到如斯境地……只是我断定你云舒。”残暝笑,“绝对不可能有机会传信给花沭瑾。就算你传了,我也一定有办法让他死。”重重地咬住最后一个字,似一只野兽,低低的怒吼。 云舒眼神一凛,微眯稍许,“是吗?副谷主是想和我玩这一局了?” “不,我找的对手是花沭瑾,你……”残暝笑意不减,眼神锐利而又阴翳地紧盯着云舒,“不过是我手上的筹码而已。” …… 云舒关上房门,仿佛脱力一般地在椅子上坐下,残暝那家伙实在是太霸道,让人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的自信究竟有何而来……阿瑾,会上当吗? 她捏紧手上的玉佩,心中难免忐忑起来。 这块玉佩,当然是刚刚从书房顺回来的,那块残暝当做宝贝,却不过是她六岁时刻字的玩意儿而已。别怪她狠毒,只是残暝太凶,她不得不抓一个保命的底牌而已。 残暝说的没错,她根本没有方法去通知阿瑾,就算她通知了,阿瑾也一定会来。 ――那么,该怎么办呢?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际,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凌厉的呼哨声,似乎是什么动物在嘶鸣。心中一动,她取出腰间的银哨,吹起无声之声,半刻未消,一只“信翼”从天而降。 取下信件展开,她的目光中爆发出一阵欣喜。 “残暝……这一局,我跟你赌了。” ------------ 第二十一章 :运筹帷幄 更新时间:2012-04-06 鸟鸣清脆,阳光和暖,花沭瑾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于睡梦中醒来的。喉咙有些干涩,脑袋也有些胀胀的,不会又感染风寒了吧? “梆梆”,“楼主……梳洗了么?”容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花沭瑾没有迟疑,就是有一种人只要睡饱了起床反应力就会超敏捷,比如……他。 “进来吧。”磁性的声音略带刚睡醒的慵懒魅惑。 容珉打开门,低头走进,瞟了一眼床铺……果然,楼主的睡相难以恭维啊。看他一脸难受的样子,不会晚上又踢被子了吧?不看现场光听云舒说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看上去无所不能的楼主居然会……那么小孩子气。 花沭瑾洗了把脸,坐在镜子前任容珉打理自己的头发,这才懒洋洋地询问道,“为什么?” “楼主问的是那般?”容珉小心翼翼地为他梳着头发,恭敬的问道。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下人来做吗?为什么今天是你来的。”花沭瑾微眯凤眸,“容琛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也该让他进来了吧?” 容珉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果然,楼主还是楼主。 转身,示意容琛走进,同时单膝跪下,向花沭瑾严肃地禀告说,“今日清晨,冥邪谷派人送来了一个匣子和一份帖子,说是要亲手教给楼主。” “那人呢?”花沭瑾转身,面带三分慵懒地问道。 容珉未敢抬头,“杀了。” 花沭瑾勾起嘴角,“杀得好……”对着容琛微笑了一下,“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容琛恭敬地上前,双手托着匣子往上举。长约七八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漆红的匣子,精致的雕刻,没有上锁。 花沭瑾又接过容琛递过来的帖子,打开。 “正月十日,冥邪谷特邀楼主共赏断崖雪睛,还望一叙。”他缓缓地念着,没念一字却是眼中冷一分,嘴角上勾一分,“届时有两位故友出席,与楼主共赏美景,若楼主不至,则是蹉跎美意。为表敬意,奉上小礼一份。” 他合上帖子,随意地掷在一旁,敲了敲匣子,望了眼容琛容珉,然后……果断的打开。 “楼主小心!”容琛容珉几乎在同时叫出声来,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暗器毒药之流,只有一块红色的绸缎,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花沭瑾目光微凛,在打开匣子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弥漫在了房间里。 他慢慢地揭开红缎,映入眼前的是―― 一截人的断臂。 “这是!”最沉不住气的还是容琛,满脸诧异地看着匣子里的断臂,血淋淋的,仿佛血迹还没有干透。细白匀称,显然是一只女人的手臂。 难道说……是…… “潆瑛的左臂。”花沭瑾毫不在意地拈起手臂,左右端详了一番,目光凝在手背上的伤疤,算是下了结论。 不是云舒的……容琛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紧张起来,潆瑛的!虽然当日她背叛无幻楼伤透了大家的心,但是看到她被人生生截下一截手臂,还是叫人心痛不已。 “冥邪谷太过分了,这根本没把我们无幻楼放在眼里!”他忍不住愤愤然地说道。 容珉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放肆。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花沭瑾一眼,却见他没有什么愤怒亦或是悲伤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勾着一抹笑意。 ……嗜血而冰冷的笑意。 …… “小白?你又走神了啊,这样是练不好箭的。”云舒敲了敲玉倾漓的额头,“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 玉倾漓勉强笑了笑,“不,没什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嘿嘿,难道是小黑?”云舒坏笑两声,被他没好气地打了两下,连忙收敛起来,“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别生气嘛。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狠狠地揍他!”攥起自己的小拳头,象征性地呵了两口气,面目狰狞。 玉倾漓失笑,又在耍活宝了。 云舒挤了个狡黠的眼神过去,拿下他手中的弓箭,“看你那么努力,这几天箭法进步的那么快……今天就不练了,陪我聊聊天,怎么样?” “多谢夸奖,求之不得。”玉倾漓淡笑,在她身侧坐下。 “唔……说什么好呢?”云舒给他斟上一杯茶,“以前一直在意你和小黑的故事,但你上次都告诉我了……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初恋的故事?” 玉倾漓一脸无语地盯着她。 “好吧好吧,我换个话题。”云舒无奈,又皱眉想了想,“对了,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和阿瑾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吧?” “……怎么说。”玉倾漓表情微有些讶异,还有,就是些许的惆怅。 “直觉吧……而且你们两个每次见面都很暧昧啊。还有还有,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吧,你们两个明显就是有事情瞒着我啊。”云舒贼兮兮地靠近,“是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啊?快从实招来!” 眼神晶晶亮地盯着玉倾漓,看得他有些头大。 “原本便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若想知道,我告诉就是了。”玉倾漓无奈地笑,“别那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云舒吐了吐舌头。 “我们认识的时候,是我刚刚出师,现在算来,应该是三年前的事了。他才十六,而我虚长他一岁。”玉倾漓抿了口茶,娓娓道来。瞟了云舒,似乎内含深意,“当时,他和你一样主动与我搭话,企图说服我加入他无幻楼,但被我严词拒绝。” “谁知到他竟因此缠上了我,说什么都要带我回无幻楼。也因此,我们两人在江湖上结伴共行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半个知交吧。” “诶?你们两个原来交情那么好。”云舒惊叹,“不过那还真像是你们两个的作风,后来呢,后来呢?” 玉倾漓的表情有点奇怪,“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向我表白了……” “噗――”云舒喷,什么,这么劲爆的剧情也行!眼睛拼命地眨,示意下文继续。 “我当然不会同意,所以和他大打出手,险些拆了大半个酒楼……就在那时,我遇到了残暝。”玉倾漓有些郝然,“再之后,我随残暝而去,建立了冥邪谷,我们便没有了联系。” “啧啧啧啧……”云舒扼腕,这剧情太tm狗血了吧。小白你不做苦情戏女主角简直是浪费人才啊。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任务,你们三个才是传说中的正统三角恋吧。 怪不得你们两个总是一脸暧昧,怪不得残暝总是想着要把阿瑾干掉……啧啧啧啧,原来如此。 云舒笑而不语,笑而不语。 ------------ 第二十二章 :暴雨前的黎明(上) 更新时间:2012-04-09 漆黑的囚笼,唯一的光芒来自于头顶的天窗,渗透着冷冷的光辉,照亮着狭小而昏暗的地方。 “……啧。”残暝一扬手,一桶冰冷的水将她从头到尾淋湿,惊醒了犹在梦中徘徊的她。满身的血污,左手臂处空空落落的袖子似乎犹在提醒她前日撕心裂肺的痛楚。 潆瑛极其疲惫地抬头,隔着冰冷的栏杆望向残暝,娇美的脸上风采不再,只有浓浓的……悲伤和怜悯。这更让残暝觉得不爽,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虚情假意的微笑,“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坚强的多,是不是要我再砍了你一条手臂,你才能……” “别白费力气了,事到如今,你再多说又有什么意思呢。”潆瑛惨然地笑了,双眼紧紧地盯着残暝,“你不过是想看我跪地求饶而已。” 所以?残暝静候下文。 潆瑛伸出仅剩的右臂,抓住栏杆,艰难的站起来,“我不会……自我离开无幻楼那天起,我便做好了迎接今天到来的准备。若你想用我来威胁花沭瑾,那么残暝,你是在白日做梦。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个背叛他的罪人而已……” “是吗?”残暝挑眉,“真的只是一个罪人吗?” 潆瑛的眼神隐晦地闪了闪,“不然呢?如果是你,你会去救她吗?” “我不亲手杀了她,她就已经是走运的了。”残暝冷笑一声,蓦地变了脸色。“但……”他走近,停在潆瑛身前,“他不是我,他一定会来救你。”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酷刑――名为希望。 潆瑛的灰暗的眼眸中亮起了点点的星光,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但她信了,好像花沭瑾真的会从天而降带她离开。 不,她不该那么想! 就算花沭瑾真的想来救她,也千万不要来!残暝如今拿她做饵,无非是想置他于死地,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却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那样,还不如让自己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折磨,也不要伤他一分一毫…… “哈……哈哈……”残暝看她挣扎的目光,顿时猜到了她纠结的原因,忍不住心头泛起的冷笑,极为罕见地大笑出声。如此冷漠,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潆瑛的神色难以形容,阴晴不定。 “别那样看着我,今天请柬就已经送到了他手上。”残暝冷笑,“还有两天,若他想来救你便会来,若不想,我也会等上这一天。花沭瑾的命,我志在必得!” 冰冷而果决的声音回荡在这狭小的囚牢中。 ―― 云舒深吸一口气,推开地牢的门,走了进去。心中稍微有点忐忑,上次说了凌泽岚那么多,这小子不会记仇吧?好歹是个皇帝,肯定没这么被人说过吧。 但也总不能让他就这么颓废下去啊。 “阿岚?”云舒小心地探出头,左右打量一阵,却发现凌泽岚正映着灯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走上前,试探性地唤他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地路出一个笑容。 笑的云舒头皮发麻:这孩子不会被气傻了吧? 仔细看,凌泽岚的目光里已经不见了之前的烦躁不安,只有安宁与冷静,充满沉思与希望。云舒的嘴角蓦然漾开一抹会心的微笑,看来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也是,好歹是一朝之帝,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击倒的。 “我猜……你刚刚是在想出去以后怎么对付凌泽墨的计划?”她笑嘻嘻地亮出身后的食盒,“锵锵,给你补营养的!” 凌泽岚故作沉思状,“咦……我还以为你生气,不会再来了。” “开玩笑,就我们俩这交情,哪儿和哪儿啊。”云舒果断拍胸口,“我这不是激励你一下嘛,总不能让你这一代明君就凋零在这地牢里。”把从厨房里弄来的好吃的一个一个递到他手里,居然很夸张地垒起了一叠,看的凌泽岚满头黑线,“你是把厨房搬过来了吗?” “没有没有,你随便挑着吃呗,记得吃饱一点哦。” “……我是要死了么?”凌泽岚头上黑线更甚。 “呸呸,童言无忌。”云舒连呸几声,“以后要改掉这个悲观的毛病,又不是一直会有人在你身边提醒你。还有,对待凌泽墨记得不要太客气,帮我也好好痛殴他一顿,叫他弄出那么多事情来。” 收拾收拾餐盒,嘴上却仍旧不停,“还有,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残暝弄过来的,但也猜到大概……以后做事要小心一点,不要再被人抓住把柄了。对待身边的人要温柔可亲一点,不要整天忙着公事公事,要是后院起火了,看你还怎么管理朝政。” 七七八八罗嗦一堆,凌泽岚听着听着,眼神忽然变得有点奇怪。 “……多招揽一些能人异士,要学会听别人意见,尹湛这个人虽然忠心,但毕竟是个武将,有的时候目光过于迂腐。” “做事不要太绝对,万一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稍微也给别人留一些回转的余地,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台阶。还有还有,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你这一句话下去可就是全天下的兴亡了啊。” “我知道你权力大责任也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空也去休闲轻松一下,注意调节……呃?”云舒的声音戛然而止,瞪着他猛地抓住自己的手:咋着?又想调戏我? 凌泽岚盯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想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锐利的目光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似的,瞧的云舒稍微有点心虚。 稍稍用力挣开手,“瞧你说的,我能做什么呀。现在被软禁在这里,也就比你稍微自在了一点而已。”盖上食盒的盖子,“你才是,别乱猜什么了。” “但……”凌泽岚沉默,“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那目光,坦率的让人觉得无处可藏,让云舒的心都忍不住为之轻颤,稍稍的动摇了片刻。 她暗自深呼吸一个,扬起笑脸,“瞧你说的,怎么会有我云舒解决不了的事情呢!”挤挤眼睛,“吃饱点哦,我昨天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离你被放出去的日子不远了哦。” 趁着他还愣神,提起食盒,“养精蓄锐,准备大干一场哦!” ------------ 第二十三章 :暴雨前的黎明(下) 更新时间:2012-04-10 嫣然笑着离去,留下他一脸傻傻的样子苦思冥想,云舒坏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她眯起眼望了望天空,碧空如洗,真漂亮。 朵朵的云在风中被撕成一缕一缕,随着风儿飞往天涯。 “凡人啊,果然还是免不了成为烦人~~”她一溜小跑把食盒还了,又蹦蹦跳跳地蹦回自己院子,果然看见玉倾漓已经一个人认真地练习起来了。 “小白~~还是那么认真呢!”她笑着奔过去,趴在箭靶前一番打量,“哇,进步神速啊,小白!”十支箭全部上靶,八支都正中红心,该说你是太天才了呢,还是我教的太好?……这也太夸张了吧。 玉倾漓抿唇笑了笑,依旧是玉树临风,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是……哇,好闪亮好闪亮,闪瞎眼了要。云舒夸张地捂住眼睛,一脸崇拜地望向玉倾漓,“小白,你说天机老人得多走运才能收到你这么一个天才徒弟。” “过誉了。”玉倾漓收起碎寒,摸摸她的脑袋,却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云舒得意地笑,仿佛身后有尾巴在甩来甩去,“小白心情变好了哟~~”前几天怎么看都是在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和我说哦,我可是很可靠的呢,小白。”云舒轻笑,接过他递过来的碎寒,轻轻地抚摸。 玉倾漓笑着不置可否,随她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又是这样……被残暝带坏了呀,小白。云舒无奈,将手中的碎寒递过去,“这个送你了,看你的水平,都能出师了。” 玉倾漓微有些诧异,但还是伸手接过,紧紧地握在手中,“……我会好好珍惜的。” “倒不用那么紧张啦,一般看待就好。”云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趴在石桌上看了会太阳,“对了,上次还说起要带你去看日出来着。” 玉倾漓将弓放下,眼神中若有所思,“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云舒汗。 “日出……一直在提。” “这个呀……”云舒蓦然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地望向玉倾漓,“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想和你分享一下美景而已。顺便,希望你看了日出以后,心境稍微有点变化吧。” 玉倾漓也学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觉得我心胸太过狭隘了?” “怎么可能――”云舒轻笑,“你觉得你太过无私了,老是在替身边人着想。”假装无意地移开目光,“还有就是,希望你能看的更远一点,有一句话虽然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目光相接,“小白,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小黑一个人,能成为你朋友的人很多很多。” “但我想结识的,这么几个已然足够。”玉倾漓淡淡地打断,语气里却是毋庸置疑的果决。 ――看吧,你师弟师妹说你倔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云舒干笑两声,“嘛,这个话题太沉重。呃,小白你肯定还不知道这碎寒的来历吧,我讲给你听哈……” 玉倾漓侧耳细听,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地泛着一丝笑意,认真的目光,耐心的样子。永远是这样……最大的悲哀并不是那是一张面具,而是那根本就是他真正的心情,无论悲喜,淡看春秋。 让云舒看着,就感觉到了那缕清淡的,却始终挥之不去的忧伤。 ―― 送走小白,已经暮日西垂,逐渐昏暗的光线带来暧昧的黄昏,让人徒生一股慵懒之意。但云舒,恐怕只能悲叹一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嘛,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轻轻扣了扣宸琰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房内空空如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压根就像没住过人似的……这个不听话的宸琰,还有有完没完?! 云舒黑线,正准备转身去抓他回来,却和从背面走近的宸琰差点撞上。看他端着茶壶,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像只是去装壶茶……? “刚泡了一壶茶,进来坐一会吧。”宸琰礼貌地笑了笑,走进房间。 云舒反而有些忐忑起来了,但转念一想,这样有益无害,管它那么多呢。当即随性入屋,端起他递过来的茶水,慢慢细抿――齿颊留香,苦涩口感,清甜回甘,端是好茶。 宸琰看她神情放松,尤带笑意,才缓缓地放下了杯子,沉吟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去做那么多余的事情了。” 云舒乐呵呵地放下茶杯,“哪里的话,怎么会是多余的呢。”撑住下巴,一脸微笑地望着宸琰,目光中闪烁着深意,“想救潆瑛么?宸琰……听我的,帮我做好这两件事,我保证把潆瑛救出来。” 宸琰神情一震,眸光一转,对上云舒。 云舒且笑,让他附耳过来,轻轻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宸琰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末了,一脸深思地望着云舒,“为什么?” “别的你不要多问,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云舒坐了回去,继续品茗。 宸琰犹豫了很久,看神情似乎在挣扎些什么,“这样……不会对你有害?” 云舒乐了,“能对我有什么坏处,你要负责把潆瑛接回去就好。” 宸琰苦笑,“我是怕楼主到时候一刀杀了我。” 云舒的动作几不可闻地顿了顿,却又立刻恢复轻松,“瞧你说的,阿瑾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过很关键,好好执行啊。我去准备其他的了。” “还有两天,来得及吗?”宸琰无不担心地道。 两天……云舒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是冷漠却也是充满了自信,“……足够了。” ―― “楼主,请让属下跟随!”风珞神情激动地站在花沭瑾身前,尽管脸色还是一片苍白,看上去颇显憔悴。 听她说话,花沭瑾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挑起凤眸,“跟随?你想跟我去哪里?”目光瞥向房内一角的容琛和容珉,容琛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心中了然,“冥邪谷?” 风珞肯定地点头,目光坚定。 花沭瑾“哧”的一声笑了,“算了,君汐……在外面吧,把她给我带下去。”门外的君汐沉默地走进,却没有动手。 “怎么?难道你也想去。”花沭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难得见你们两个统一意见,居然是为了这事情。唔,怎么办好呢?”他佯装沉思,却是弹了两人一人一下,“好好回去养伤吧,这件事就不要管了。” “可是楼主……”风珞仍想辩白。 “够了,我已经决定,那天由风琊和容琛、容珉随我去,而且都等在山下,不准上山。”花沭瑾眯眼,让房间里的众人无端端觉得冷风飕飕,“这只是一个中场,还不是结局,懂吗?” 瞬间的威压,让整个房间的人都不再说话。 花沭瑾转身,开始继续挑拣衣物,拿起一件白的和一件青色的新衣,“唔……是穿哪件比较好呢?对了,容珉,帮我去通知那些家伙,云舒很快就会回来了……她要是这时候还没有动作,那才是奇了怪了。” ------------ 第二十四章 :一骑当千(上) 更新时间:2012-04-11 正月十日,冥邪谷。 残暝自清晨起便等候在崖边,身边没有任何人,包括玉倾漓。他始终只凝视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冥邪谷的入口。风吹刮起他的衣衫与头发,却没有一丝单薄的感觉,只让人感到一种凌厉与兴奋的躁动。 今天,便是他与花沭瑾的决战之日,怎能让他不兴奋?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一直等到接近中午,仍没有接到有人上山的消息。 “不可能。”他捏紧手,“他绝对会来!”因为他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他不战而退! 仿佛在印证着他的猜测,问歌自路的尽头急赶而来,“副谷主,有人来报,已经在谷内发现了花沭瑾!” 哦……无声无息潜进来,想让我措手不及?残暝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只有他一个?” 问歌颔首,“只有他一人,属下已经亲自前往确认。而且,他似乎相当轻松,毫不在意有没有人发现他。”他微微蹙眉,“就像是故意招摇给人发现一般。” 残暝挥手,“我知道了,看样子他很快就会到了。”略沉吟片刻,“去叫凝伤把人带来,然后……守在谷口,若是有无幻楼的人想靠近,格杀勿论!”目光森然,竟已带上杀气。 问歌低下头,“属下遵命。”干脆利落地转身,身影疾闪,霎时消失在路口。 残暝忍不住仰天长笑,双手激动地战栗了起来,“他要来了,他要来了!你听到了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夸张的声音回荡在山崖上,仿若鹰啸,“你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吧?” 蓦然沉寂的山崖,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阳光照耀下,离残暝站立之处不过四十米的茂密的树丛,后金属的折射出的光芒若隐若现。 残暝冷笑,猝然而至的风声闯进耳朵,他猛地转身,看见的却是压着潆瑛到来的凝伤。一抹失望之色转瞬即逝,他挥退凝伤,饶有兴致地走近潆瑛,“看……他马上就要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呢?” 潆瑛一脸隐忍地看着他,目光中终于带上了忿恨之意。 “看着目光,可不要吓坏了我们楼主大人。”残暝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自己身前,“好好给我看清楚,你最敬爱的楼主大人,是怎么倒在我身前,是怎么被我打败的!”猛地把她摔在地上,激烈的撞击让潆瑛一阵晕眩。 残暝仍想把她拖起,却被蓦然响起的声音打断,“副谷主不怜香惜玉也就算了,怎么能辣手摧花呢?”一道黑影疾飞而来,残暝猛地闪身避过,黑影斜插入土,竟是一截树枝! 潆瑛勉强维持着意志,看见眼前的树枝,心中涌起无限欣喜,挣扎着爬起身。 白衣公子缓缓自远方前来,颀长的身形,率性散下的墨发随风飞扬,别添一份洒脱。精美的五官,动人的凤眸,左眼角下的泪痣盈盈欲坠,顿显慵懒魅惑意味。眸光流转,只一眼,即让她觉得周身的痛楚烟消云散。 他……真的来了。 残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恭候多时,花沭瑾。” 花沭瑾也笑,魅惑众生,站定在他三米之外,“哪里,能受到副谷主的邀请,花某才是受宠若惊。”目光极快地扫过一脸呆滞状的潆瑛,“只是在下的这位故友,可是能依约放行……” “不急,花楼主可是才刚到啊。”残暝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况且,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情?” 花沭瑾眼神微变,脸上笑着的表情却没有变,“那依副谷主的想法,还想要什么呢?若是花某给得起,自然全力奉上。” “哦?看不出来,这位故友居然对楼主这般重要。”残暝抓住潆瑛的头发,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拖起,“若是要拿无幻楼来换呢?” 花沭瑾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我倒是愿意给……只可惜,我给不起。” 残暝挑眉,眼中的疑惑与责难溢于言表。 “无幻楼的楼主印鉴,我已经赠与了云舒,理论上来说,如今无幻楼的主人不再是我,而是她。”花沭瑾一脸无辜状地望着残暝,“若是副谷主想要无幻楼的话,还不如找她去要呢。” 残暝的脸色一变,出言讥讽道,“楼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阔气,偌大的一个无幻楼竟随手送人。” “哪里哪里……和副谷主的‘为他人做嫁衣’,哦不,是‘为他人做龙袍’相比,花某才是献丑了。”花沭瑾轻抬袖口,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但凤眸中露骨的讽刺却远比嘲笑更加让残暝不爽。 敬酒不吃吃罚酒……残暝甩开潆瑛,手于腰间一挥,却是拔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刀,轻抚,“叙旧既然已经差不多了,如此美景,若不能借景切磋一二,可不是浪费了这番景致。”冷然的目光凌厉地扫向花沭瑾。 花沭瑾似是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招,“副谷主所言甚是,但……未防伤及无辜,不如先将她放了,如何?”目光所至,正是潆瑛。 潆瑛一阵哽咽。 残暝此刻只一心一意想对付花沭瑾,当即挥手解开潆瑛的穴道,“这样,行了吧?” 潆瑛一个踉跄没站稳,眨眼间,花沭瑾却已经闪身到了她身侧,扶住她。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太过激动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等回去后再说吧。”花沭瑾低声道,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口中,“先出谷,风琊在谷口等你。” 轻轻一送,潆瑛便借力走出几米远。转过身,目光错杂,全是人看不懂的深思。 花沭瑾却不再理会她,转身面向残暝。 残暝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这样行了吧……和楼主的一战,我可是从三年前便期待到现在的。”目光中的挑衅和兴奋,尤带着冰冷的杀意,让人无不为之胆寒。 花沭瑾却不为所动,且自笑着,“我又何尝不是呢?”眼神中的笑意逐渐也被兴奋与战火点燃,改变了周身的气场,凌厉冰凉,丝毫不输于对手。 风席卷于两人周围,霎时间竟无人再能走进。潆瑛呆呆地盯着花沭瑾看了许久,终是转身,踉踉跄跄地朝谷口走去。 “这一辈子都比不上,比不上……”口中断断续续的呢喃,却是自己都听不太懂。 ―― 谷口,尽职的问歌却忍不住握紧了一旁的树干,突然想起云舒的笑脸,让自己陡生了几分罪恶感。若是在他的协助下,残暝真的了解了花沭瑾,她会怪自己吗?……恐怕已经不是责怪那么简单了吧。 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报,有人接近!” 问歌收敛心神,满脸严肃,“是什么人?” “四男,穿着不俗,似乎是有备而来。” “……带我去看看。”问歌一脸凝重地随来报的手下前去,却在看到领头之人时,脸色一变,瞬间惨白。 “怎么会是……”他猛地抬头望向那最高的崖顶,满脸的惊诧! ------------ 第二十五章 :一骑当千(下) 更新时间:2012-04-12 他……早该猜到的。 ―― 花沭瑾带着一脸笑意,缓缓向残暝走进,伸手探向腰间,手一抖,软剑便自动贴入手心。 残暝终于按捺不住,猛然冲上前去,刀剑相撞,发出噌的一声,火光四溅!两方对峙,却是谁也不服谁,第一招便已充满杀气。 仿佛恒久,又仿佛片刻,两人的身影瞬间弹开两边,却又在瞬间缠斗在一起。霎时间,只看见满眼的刀光剑影,两人的身形都捉不住! 刀者霸道,刀光过处,只听得风声猎猎,似乎是在嘶鸣,宛若野兽疾奔;剑者王道,剑影穿梭,矫若游龙,仿佛灵敏的闪电,每一寸掠过都带着森然寒气。 花沭瑾猛地纵身而跃,剑影将周身忽的滴水不漏,凌厉轻灵的剑法以极快的速度使出,仿佛铜墙铁壁。剑鸣长啸,似乎在嘲笑残暝的不自量力。残暝且战且进,只攻不守,凌厉的攻势逼得花沭瑾步步后退,凭借刀身之重,每一招都灌注全力…… 就像是故意将花沭瑾引到悬崖边上似的。 但他会这么容易上当吗?花沭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绝地反击,瞅准残暝的空挡,突然反守为攻,彻底打乱残暝的阵脚。剑影穿梭,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点中残暝的死穴,让他慌于应对。 转眼间,似乎就能脱离险境,却不料残暝忽然卖了个破绽,猛然顿住身形。花沭瑾一剑刺入他左肩胛,目光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残暝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一掌袭出,花沭瑾躲避不及,险些掉下山崖。那一掌,凝聚了残暝的七成功力,自然不可小觑。花沭瑾拭去嘴角的血迹,“副谷主这是什么意思?” 残暝伸手点住伤口附近的穴道止血,“楼主那么聪明,大可以猜……残暝自诩武功不凡,在这江湖上也算是鲜逢敌手,但却也知道,比起楼主天生奇才,终究是差了火候。” “所以你诱我至这悬崖边比试,无非是想借地势之利,置我于死地。”花沭瑾流利地接口,竟是早就已经料到的。 残暝却极缓地摇了摇头,目光中略露精光,忽然一脸神秘地…… “嗖”,极轻的一声,花沭瑾猛地转身,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树丛。一支冰蓝色箭羽的短箭,径直朝己方而来!风吹过树丛,斑驳树影中阳光下落,显露出那个久候于树后多时的……白色身影。 依旧是淡漠的神情,却满是隐忍。 但……终究是晚了,刹那,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到自己清晰地听到了那箭穿透皮肉的声音。力道之大,箭头没入身躯亦带着他朝崖外栽去―― 他张口,吐出一口血污,忽然笑了,说不清是凄凉还是悲伤。他什么都算到了,哪怕是最后一招……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那个人的加入而瞬间错愕,躲不开这致命的一箭。 残暝……你果然好本事。 他望向残暝,望见了他的满脸欣喜,以及他口中说出的清晰的那句话―― “你输了。” ……是的,我输得一败涂地。 ―― 玉倾漓从树丛后缓缓走出,碎寒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悲戚的光芒。眸中的冰冷,比以往更甚,“……”望向残暝,却是无语。 残暝走到崖边,已经望不到那人的身影,崖边,只剩下一柄软剑,以及血迹。殷红的血色,衬在被晒的苍白的地面上,格外醒目。 “必死无疑。”残暝闭上眼睛,满脸的欣喜却……穿透不到心底。当胸一箭,再加上这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对必死无疑。 玉倾漓闻之,身形蓦然颤抖了一下,却又强压住。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露出一个笑容,甩袖离去。 残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有说话。 ……玉倾漓止住了脚步,眼神中蓦然被错愕所占据,为什么?眼前路的那一边,缓缓走来一位紫衣公子,颀长的身材,随性散下的长发,魅惑的凤眸,左眼角的泪痣盈盈欲坠,望见他,勾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怎么……谷主和副谷主都一同来陪花某观景,那可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此刻却如地狱传来的悼歌,一字一字刻入玉倾漓的心里。 蓦然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猛地转身向残暝狂奔,紧紧抓住他的领口,手上青筋爆出,却是难得一见的惊慌,“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花沭瑾还在这里!” 残暝冷然地望着他,却没有任何的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回答我,残暝!如果这个才是花沭瑾,那么那个人是谁!”玉倾漓吼道,脸色猛的涨红。 残暝却依旧很平静,极其讽刺地笑了,“……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趁他恍神,猛的推开他,走到还一脸疑惑的花沭瑾面前,“久候多时了,花楼主……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带着他的目光走向崖边,软剑独立,仿若一簇白雪。漆红的血迹淋了一小滩,与白雪相应……断崖雪晴。 那把剑……花沭瑾不可能不认识。 花沭瑾深吸一口气,敛住自己瞬间闪过的恐慌,依旧一脸笑意地望向残暝,“副谷主……何时有了偷别人东西的习惯?” 残暝看着他,没有答话,却是冷笑。 花沭瑾脸上的笑容终究还是没有挂住,一步一步逼上前,“告诉我,云舒在哪里!” 残暝转过身,面对着山崖,眼前的景色一片空旷,嗤笑,“她吗?不就在你眼前……” “不可能。”花沭瑾终于满脸错愕,难以置信的退后一步,走到玉倾漓身前,“你说……云舒到底在哪里?这把剑是他偷来的,对不对!” 玉倾漓此刻已经彻底陷入自我封闭之中,眼神空洞,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那么白净……却仿佛沾满了鲜血,“我……我亲手杀了云舒,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昨日,昨日的笑靥依旧还在记忆里,如此清晰。 残暝冷笑。 花沭瑾深吸一口气,踉跄行至崖边,拔起那柄软剑,“流雪”柄上尤带温热,片刻之前,它的主人尤带其拼杀。 “啊――!!!” 花沭瑾猛地转身,周身杀气暴增,衣衫长发被风吹得鼓起,凤眸中不再有往昔从容自在的慵懒,只有刻骨的憎恶,“残暝!你今天必死无疑!”伴随着冰冷的杀气前袭,残暝不为所动,两道黑影行至,凝伤与幽炎已经缠斗上前。 两人的身手纵然矫健,在如今的花沭瑾眼里也不过是个死物而已。双剑而出,只消几秒,便穿过那两人袭向残暝,一剑欲封喉! 残暝一惊,虽说早知道那两人只能拖延时间,却没想到那么快。避之不及,只得举刀对上,“噌”一声巨响,刀便被弹开,飞至三丈开外。 虎口麻的生疼,花沭瑾又是一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受伤倒地的凝伤却猛地冲上去,挡下这一击!整条左臂,就这样被生生地切去,纵然是受过严苛的训练,她还是忍不住惨叫一声,颓然倒地。 花沭瑾眼角的泪痣盈盈若泪,却怎么也坠不下。长笑一声,又是狠命一招袭去。 “住手,楼主!”容琛、容珉忽然双双赶至,冲到他身侧,“不要杀他,这是云舒的意思!” ------------ 第二十六章 :真相? 更新时间:2012-04-13 没错,那个坠崖的“花沭瑾”,正是云舒易容改装的。 她既然知道了残暝的计划,断不可能任花沭瑾前来冒险,但消息又传不出去,怎么办呢?兵行险招――她想到了易容,至于工具,她向来随身携带,阿瑾的样子早已铭记于心,只是一张面具,制作起来有何困难? 不止容貌,哪怕是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神态,她都将它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当然,这只是计划的主要组成部分,还有一些负责铺垫的小工作。最重要的,自然是吩咐宸琰去完成的两件事―― 第一件,将残暝送给花沭瑾的战帖在半路上掉包。 要偷到残暝写好的战帖并不难,但若是直接改动,以残暝的细心肯定会被发现,所以干脆记住他写的内容,再模仿他的字迹写上一封。 当然,在附款上所说的时间改迟了一个时辰。 而第二件,则是在残暝忙着在这边和“花沭瑾“决斗的时候,去地牢,救出凌泽岚。 所有的防守肯定都会对向谷外,到时候就会成为救出凌泽岚的最佳时机。原本还担心碰到凝伤和幽炎会出什么岔子,但既然……勉强算半个自己人,约定了两方“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不用再担心。 然后,自己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去问歌那里骗一件男装过来。诳小白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骗到去药房的通行证,趁机调制化功散的解药,以及多做些药粉,把自己房子周围的那一票监视的人搞晕。 被残暝发现?才不怕……反正两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谁,继续保持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就好了。 云舒板正铜镜,仔细回想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易容装扮了起来。看着镜面中熟悉的脸庞,忽然有一丝小小的惆怅,两人分别已经近一个月了,纵然自己再冷情冷性,思念却还是少不了的。 不由轻轻地抚上镜面,“如果让你知道了我的计划,一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吧。”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却在镜中看到的是“花沭瑾”吐舌头,笑――阿瑾你真不适合做这个表情。 “可惜你现在也阻止不了了……你说我能成功吗?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呢?”她笑,仿佛阿瑾真的就坐在眼前,但空荡荡的房间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她很笨拙,虽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懂,却不懂表达。该怎么样告诉别人,自己喜欢,或者自己讨厌……或许她自己到现在也分不清楚,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是没来由的自信。 “我说过,我怕痛怕死,但我最怕的还是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放下所有的顾忌,好不容易才一步一步和大家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认认真真地爱一回。” “所以,请你好好活着,哪怕我已经不在。” 云舒笑,泪珠却从眼中滑落,不是哭,只是流泪。说到底,要说慷慨赴死那就太过,她不过是一介平凡的小女子,没那么大的魄力……她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仅此而已。 披上外衣,散下长发,学着阿瑾的样子摆上一个妖娆的样子……好冷,算了。她坐回到铜镜前,小心翼翼把眼线又画了一遍,她也是凤眼,只是没阿瑾那么明显,也没有那么漂亮。 点上一滴泪痣,朦朦胧胧的添了一份悲伤。 她转身,从枕边取出五个装好的信封,轻轻放在桌上。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飒然一笑,踢开门,走了出去。 一切如计划好的一样,骗过问歌,救下潆瑛,和残暝比试一场,然后假装中计,绝地反击!仿佛一切都顺利极了,但她终究漏算了两样。 她猜到了会有人埋伏起来施以暗算,但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玉倾漓。残暝当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够说动小白去杀花沭瑾……不过讽刺的是,玉倾漓居然用的是箭,他不愿意告诉自己想学箭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那是用来杀阿瑾的? 自己错愕的一瞬,就已经奠定了败局。无论每一步算的多么完美,命没了,就是最大的失败。 但既然已经入局,那么一定做好了败北的准备。 ―― 残暝伫立在悬崖边,漆黑的夜,漆黑的身影,竟比白天反而多了几分萧索和不安,徒生悲凉。手中,紧紧握着一张信纸,薄薄的,只有一张。 “她果然已经猜到了。”他忽然轻声地感叹,眼眸中是罕见的一片迷茫,“那她为什么还要来。” 这一局,是他亲自设计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揣摩后才布下的圈套。原因――为了杀她,而不是他。 之所以改变目标,原因有很多,但主要的,无非就是她的作用……若能杀了她,不仅可以强烈地打击到花沭瑾、凌泽岚,而且那些乌合之众也能兵不血刃地化解开,便比原计划方便太多。 不可否认,自己曾隐隐期待她发现这一切,然后和自己好好再斗上一番。只可惜,她还是太傻,虽然比自己预料的更加出色地救出了凌泽岚,但是自己居然死了……真可惜啊,又少了一个对手。 “副谷主,谷主一个人出谷,真的没关系吗?”符离无声无息地走近,残暝才蓦然惊觉,心呼大意。 他摆摆手,“又不是小孩子了,由他吧。” 这也是计划中的,但他始终坚信时间会抹平一切伤口,阿漓和云舒从一开始便不可能。 “凝伤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幽炎在照顾她;还有问歌他,似乎也没什么精神……”符离继续低声汇报,却被残暝恼怒地打断,“够了!”这是冥邪谷,他的冥邪谷,凭什么为了那个女人而变成这样。 自己就算是赢了,也付出了近乎惨重的代价。 “好……干得好啊。”他忽然笑,笑的无比忿涩,满含这不甘心。 ------------ 第二十七章 :残雨 更新时间:2012-04-16 “啪”! 五指分明的红印浮现在白皙的脸颊上,花沭瑾却低垂着头,眼神空洞,仿佛那个被打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往日神采飞扬的凤眸在此刻黯淡无光,空空地倒映着身前神情错愕的陌玘。 客栈外,天空蒙蒙地下起了雨,阴沉沉的,竟是连一丝风都没有。霎时昏暗的天空,让人分辨不清这究竟还是不是才刚刚到下午。 陌玘憋红了脸,站在花沭瑾身前,两人的身高分明差了一截,此刻的气势却是不分上下。她注视着花沭瑾逃避的眼神,一字一顿地道,“你再说一遍……云舒怎么了?” 花沭瑾低垂的眼眸透着一股死气的灰黑色。 聚集在一起的众人,没有哪个不是一脸的惊愕,或者说是难以置信更加合适。 “云舒死了?你在开什么玩笑……”元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不是你们两个串通好了,开我们玩笑?我告诉你哦,我我是不会再上当了。” 没有人回答,甚至是附和的勇气都没有。花沭瑾的演技再好,却没有人会开这种卑劣的玩笑。 罗木皓轻轻地抓住了元希的手,元希回头,却见罗木皓满脸悲戚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开什么玩笑!”她猛地甩开罗木皓的手,几步跨到花沭瑾的身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口,“你不是说要去接云舒回来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焉燃羽似乎再也忍不住,在一旁嘤嘤抽泣起来。暮子昕沉默地将她揽在自己的肩头,心中五味杂陈,太大的打击让他一时竟也回不过神来。 花沭瑾面如死灰地抬起头,依旧绝美的脸却染上深浓的绝望,霎时间什么颜色都不剩下,只是灰白的令人悲叹。 “不可能,不可能……”苡祢喃喃自语,抓紧浣浔的手,“她是云舒,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明明说好等她回来了,要好好揍她一顿解气的,怎么会……”说道后来,哽咽的已经出不了声,只能一边啜泣,一边小声地说,“怎么会死在那里。那个混蛋,明明说好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不会死的。”良久,花沭瑾才轻轻地开口,仿若自我催眠一般的说道。抬起头,环顾众人,“云舒,不会死的。”但眼神里却是满怀绝望的悲伤。 元希愤愤地甩开他,终于忍不住捂起脸,泪水在也止不住,不争气一串串往下掉。 柒珩默然抬起袖子,拭去陌玘眼角的泪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木然的她搂紧,感觉到她轻轻颤抖的身躯。 霎时间,大厅里只剩下了呜咽的哭泣声,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相映成悲。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想相信,那个云舒,那个无所不能的云舒,就这样离开了?果然还是开玩笑吧…… 红着眼眶的容琛与容珉静静地跟随在花沭瑾的身后,与大厅角落里安静地伫立着的风琊对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风琊的眼神黯了黯,抿紧了嘴唇,一如既往地斜倚在墙壁上。 —— “我猜,最先来到这里的人是……容琛和容珉吧?想阿瑾的脾气,能带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和风琊了吧。 抱歉……你们两个来晚了一步,掐指算算,这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吧。别惊讶,我还没有叫呢,容琛,先给我冷静下来,还有事情要托付你们呢。 请你们即刻赶往山崖,一定要阻止阿瑾,绝对不能让他杀了残暝!就算是把他打晕,也要给我把他安全地带离冥邪谷,不然我做的这一切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还有,这桌上还有五个信封,对着上面的名字,请帮我分别交给这五个人,记得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们! 紫昕轩就交给你们了,请帮我照顾好阿瑾……请原谅我的任性。” —— “请节哀顺变。”容珉走上前,将袖中的一个信封递交给离自己最近的柒珩,“这是轩主嘱托交给你们的。”无言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请好好看看吧。” —— “不管是谁先接到信,给老娘大吼一声——别再哭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我死了,明天太阳还是会升起来的,没什么的~~好吧,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擅做主张做出这种事情来,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你们就不要生气咯~~ 我知道,苡祢你一定想抽我想的牙痒痒,浣浔,你就勉为其难替我被她打几下出出气吧; 我知道,元希你一定想狠扁阿瑾一顿,但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哦……罗木皓,替我把她看牢了; 我知道,阿羽你一定哭了个昏天黑地,暮子昕,好好扶着她,别让她一不小心哭断气了; 我知道,陌玘你一定会在心底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呃,你还是留点口的吧,柒珩,替我说说好话呗? …… 我就不多说什么来安慰你们了,事实就是这样,这也不是我写这封信的目的。 你们要知道,残暝设下这个局无非是想这个团队不战而败,所以绝对不能让他阴谋得逞。请听从阿瑾的指挥,他一定带你们走下去,要真正地打败残暝!实现我们的约定,找到暮吟古陵,就当是为了我,怎么样? 还有,不要去找残暝报仇,一定记住。 ……请原谅我的任性,再见面一定让你们骂个够。” —— “这个混蛋……”陌玘泪眼蒙蒙的怒斥道,“要是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我们还哭个p啊!可恶……” “谁要原谅你,谁会原谅你!” 但回答的,依旧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仿若自远方传来的,友人的轻声呢喃。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明明有缘分五个人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约定好再也不分离,你却一个人默默地退场,留下我们几个悲痛懊悔。你这个混蛋,彻头彻底,言而无信的混蛋! 我……我们一辈子记住你,云舒! ------------ 第二十八章 :惨败(上) 更新时间:2012-04-17 “你好,请问你是阿岚吗?”容琛站在房门外,有些犹豫地问道。手中的信封,泛着淡淡的杨黄色。 凌泽岚勉强提起了些精神,刚刚大厅里的声音那么大,他没道理听不见。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对着面前的美少年。 心中仿佛被挖走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钝钝地疼。那一日,他明明已经察觉到云舒的不对劲,却还是任她去……送死。如果自己早知道,又怎么会让她去!哪怕她不在自己身边,也远远好过……死去。 容琛递过手上的信封,“这个,是云舒托我交给你的,请好好收着。”礼貌地点了点头,掩上门走了开去。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凌泽岚?若说云舒的死,他也有一份责任,若不是他非要找那个暮吟古陵,云舒也断不会走到今天。 但这,又不能说是他的错。可恶! 凌泽岚深吸一口气,拿起信封,熟悉的笔迹在此刻竟有些触目惊心的味道。手难以避免地轻轻颤抖,打开信封,取出柔软的信笺…… 信纸缓缓地坠落到地面,他捂住了眼睛。 ―― “阿瑾,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不可能的。” “是一定的,请回答我,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找个人好好逍遥呗。” “你去死吧――” 花沭瑾睁开眼睛,环顾房内,音容笑貌犹在耳边与眼前,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昨日伊人。总觉得还是那么没有真实感,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个笑话。 手中仍然握着滴血不沾的流雪,泛着金属光泽的剑身,冷冷的折射着为数不多的光辉。 他忽然觉得疲倦极了,缓缓站起身,坐到桌前。 提起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推到身侧,一杯揽至身前,缓缓举起。 “滴-答-” 冰凉的雨水忽然变大,轰隆隆的雷声自天空劈落,照亮了大半个天空。沙沙的雨声一下又一下冲击着窗户,声音沉闷,似乎是想撞破这阻拦,不顾一切地冲进这房间。 “滴-答-” 剑顺着桌边滑落,流雪与花影不约而同倒在了地面,重叠着剑身,两两相偎。一把白的飘逸,一把墨的沉重,交叠在一起,闪电划过,一同折射出压抑的光。 “滴-答-” 他放下茶杯,起身,从枕边拿出那副保存完好的画卷。缓缓展开,画面上的小人依旧笑着,那样无拘无束,那样洒脱,仿佛在嘲笑着他此刻的悲伤与悔恨。 “阿瑾啊,你要好好珍惜我,像我这样的人,可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突然很后悔,他原本可以更爱她一点,更加坦率一些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直到如今,再想爱,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云舒……这个名字,每念一次,似乎都会带了一阵淡淡的揪痛。 将画贴在胸口,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无言地悲伤。 “梆梆――” “楼主,是我,容珉。” 花沭瑾缓缓抬起头,“……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声音难以言喻地嘶哑难听。 门外沉默了一会,只听到一声淡淡的叹息,容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楼主……至少,让我把云舒留给你的信,交给你。” 话音未落,门被倏地打开。 “信。”花沭瑾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让人觉得压抑,重重地压在心头。 容珉哽咽了一下,眼睛更红了些,却强压着――楼主都没有哭,自己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流眼泪?取出袖子里的信,郑重地交到花沭瑾的手上。 房门被掩上,无声无息。 花沭瑾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封信,信封上的字迹熟悉地让心都疼了起来――娟秀中又不乏潇洒的行楷。 ―― “小白,很抱歉把你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在冥邪谷打扰了那么多天,果然最对不起的还是你。我知道你很痛苦,夹在我和残暝中间,我想……逼你背叛他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你不会背叛我一样。 唔,很遗憾,还是没能陪你去看成日出。 没有立场劝你不要恨小黑,不过想你那么善良的孩子也绝对恨不起来。只是会很难过吧……是我自己选择的这一切,所以,和你没有关系,请不要悲伤。 仔细想想,和你的相遇也好,和你的相处也好,总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觉得你远在天边,你却一直在我身边,奇怪到让自己都不觉得奇怪。也许这就是一种缘分,一种我们谁都无法说清的缘分。 我很高兴哦,认识了小白你,并且引为知己。若是再有机会,我也知道没了……再不醉不归一场吧。 请原谅我的任性,谢谢你。” ―― 已经是第三遍看这封信了,但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心潮迭起,纵是再怎么想平静,也难以安宁。为什么……最后死的那个人会是云舒? 而且是自己亲手,亲手将她射杀,将她推入那万丈悬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玉倾漓灌下一口酒,满口的苦涩,却不能减轻心中的一丝一毫痛楚与悔恨。自自己被残暝说动,自自己答应了去杀花沭瑾起,仿佛就注定了自己的败局。 ――“玉倾漓……是吧?我是花沭瑾,无幻楼楼主花沭瑾,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无幻楼。” ――“既然你不肯骗我,那我就随意叫了,每次见你都是一身白衣,那,叫你小白怎么样?” 他不杀云舒,云舒却因他而死,平生有幸被那两人引为知己,却成了要害他们的罪魁祸首。若,从一开始就是敌人,或许便不会这般纠结。 只是世事难料,没有人能脱得出这轮回。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人算,永远抵不上天算。 “当”,酒坛重重地搁在酒桌上,发出一声巨响。玉倾漓却忍不住笑了,醉意朦胧中却是同往常的平和温静截然不同的坦然。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喝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猝然传来,止住了他的动作。他没有回头,伸手敲开另一坛酒的封泥,诱人的酒香四溢开来,在空气里游动。 残暝冷漠地看着他一个人“发疯”,袖下的手却攥紧了,“怎么?恨我吗?” 玉倾漓没有看他,只是往自己的口中不停地灌酒。 “好……好,你在这喝吧。”残暝微眯眼睛,透露出稍许恼羞成怒的情绪,转身,“问歌……好好在这给我陪着谷主,等他烂醉了,给我扛回冥邪谷来!” 问歌沉声应答,“是。” 一抹漆黑的身影,缓缓走向路的尽头,在周围昏暗的光线里,竟生出几抹凄凉。脸上微微传来些冰冷的湿意,问歌轻轻伸手一抹,才发觉,何时竟飘起了细雨。 ------------ 第二十九章 :惨败(下) 更新时间:2012-04-18 雨丝越下越大,竟是有增大的趋势。 问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进了玉倾漓所在的街边酒肆。临时搭住的陋棚,在风的阵阵侵扰下竟有些摇摇欲坠,看上去让人不免有些胆战。 “坐吧,一起喝点。”玉倾漓搁下酒坛,醉眼朦胧地瞧了一眼问歌。 问歌犹豫了一下,在玉倾漓身旁坐下。 玉倾漓未语,伸手推过一坛酒,意思再明显不过。 问歌静静地望了他一眼,伸手敲下封泥,往口中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水酒却在嗓子口火辣辣地烧着……根本喝不醉啊,酒不醉人人自醉。 “问歌,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如果有一天,我和残暝真的站到了对面,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会帮谁?” “我?我……会留在冥邪谷。” “嗯,谢谢……问歌,是个好孩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灌下一口酒,心中竟闪过刹那间的舒爽……一醉解千愁。 ―― 潆瑛静静地坐在窗口,换过干净的衣物,除了左袖空荡荡很不习惯,内心竟不可思议地宁静。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在逐渐变大。风儿调皮地吹过她的发梢,卷起一缕一缕飞扬。 房门打开,她缓缓地转过身,望着那从门外走进的白衣男子。神情几不可闻地动摇了片刻,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走进,带着如往常一般的神情。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宸琰走近,小心地掩上窗却不关死。 潆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只能压回心里。 “云舒死了。” 潆瑛的心忍不住一颤,“你说什么?”仅剩的一只右手,紧紧抓住宸琰的臂膀。 宸琰转身,正对着她,“云舒死了。”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潆瑛不由愣了愣,当场怔住。半响,才像终于缓过神来一般,浮现出一个苍白无力的苦笑,“我果然一辈子都比不上……一辈子都比不上。”眼神中满是悲戚,却没有泪水。 宸琰看着她……忽然伸手,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 潆瑛捂住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宸琰,忽然发觉他的神情不再是那温和无害的,而是认真严肃……带着些许她不懂的果决。 “这一切,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功劳吗?”他忽然咧开嘴,比哭还难看地笑道,“我也难辞其咎,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她想做什么,却因为想救你,所以放任不管……故意装作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声音中的哽咽,和深沉,让潆瑛平静的心跳忽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当然忘不了,忘不了云舒对自己的真诚,是她一直在对自己说“回家”,是她给了自己希望,是她在悬崖之上救下自己,是她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嘱托――“请帮我,照顾好阿瑾。” 是她发现了这一切,却也只能跌跌撞撞地走开,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逃开。 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却全然看不到身边的人也是承载着压力和难过……以为自己是最悲惨的那个,却被自私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伤害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想伤害的人。 清澈的泪水,终于从她眼中纷纷落下。 她捂住嘴,泣不成声。 宸琰静静地看着她,默默抽出袖中的巾帕,递过去。 潆瑛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却发现这一方巾帕……是自己的?看样子有些年头,已经不再簇新,不再柔滑。 “这块巾帕,自我们初见,你送给我包扎伤口后,我就一直贴身带在身边。”宸琰缓缓地开了口,似乎在讲着一个很久很久的古老故事,“我忘不了,那一天,你挡在我身前的身影,阻止楼主再对我进行训练……你对我说,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太执着了。可是如今,我还记得,你却忘了。” 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我可以忍受你爱花沭瑾五年,但对不起,我忍受不了下一个五年了。”那语气,竟像是终于要放弃了什么一般。 潆瑛的心底,忽然有些慌乱。 宸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最终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潆瑛张了张口,却觉得自己……竟然连挽留他的机会也已经失去了。 ―― 花沭瑾小心翼翼翻动这手上从信封里取出的信笺,有五张纸,每张纸上却都只有寥寥数笔。 谢谢你。 对不起。 我爱你。 他按下心中风起云涌的情绪变化,小心地打开第四张纸:以我右颊酒窝的执着,许你左眼泪痣的永世幸福。 ――“阿瑾。” “传说,泪痣是泪水凝结后的样子。是因为前世死的时候,爱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以作三生之后重逢之用。” “泪痣,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 “左眼泪痣,一生流离;右眼泪痣,半世漂泊。” ――“阿瑾。” “相传人死后,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但在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就是在脸上留下了酒窝。 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个酒窝寻找前世的恋人。” ――“阿瑾。” “阿瑾……若我说,我愿意用我右颊酒窝的执着,许你左眼泪痣的永世幸福……你愿不愿意相信?” 我……相信。 花沭瑾将信纸贴在脸颊边,闻着那沁人心脾的墨香,却觉得难以言喻的哀伤顺着心绪,慢慢,慢慢地爬到了心间。满溢着,他不想要的疼痛。 如果再来一次,一定不会再错过那么多。 可惜,从来就没有如果。 花沭瑾小心地打开最后一张纸,只有一副简单的图画:苍翠的竹林,一座灰黑色的房子若隐若现,檀烟袅袅,俨然是一座寺庙。 他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小心翼翼伸手抚摸着上面的一笔一划,感受着指尖冰凉的触感。慢慢地,灰白空洞的眼神慢慢地出现了一抹亮光,一抹谁都不懂的亮光。 “阿瑾,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捂住了眼睛,嘴角却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我爱你,云舒。” ------------ 第三十章 :请柬 更新时间:2012-04-19 一月后,江南黎家。 日上三竿,江南毕竟是南方,二月中旬便解了寒冬的冰冷肃然,现出了点点的春痕,弱弱的绿色。门口的守卫掩口打了两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颇有些困意。 “这位小哥,请向黎二少通报一声,就说是无幻楼的花沭瑾到了。” 守卫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怎么凭空出现一个大美人?再仔细看看,唔,好像是个男的……男的,男的找二少爷做什么?无幻楼的花沭瑾……难道是少爷说的那个? 干巴巴的笑了笑,“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和同伴对了个眼神,转身朝门内跑去。 花沭瑾耐心很好地朝另一位守卫也笑了笑,转身面向众人——苡祢、浣浔、元希、罗木皓、焉燃羽、暮子昕、陌玘、浣浔,“稍微等一下吧。” 众人点头,默然肯定。 浣浔拿眼斜睨着一脸淡笑的花沭瑾,稍微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他站起来的那么快?看他对云舒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真是个不能小觑的人。 花沭瑾自然发觉了浣浔的打量,只是放任他看,笑的愈发妖孽。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生活还是要继续。凌泽岚被送回了皇宫,派风琊帮他除了些人,把幽禁的墨剑救出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不过凌泽岚也真是好样的,回到皇位没几天,就开始准备军队,和凌泽墨狠狠地来了一仗。 一反平常稳重的态度,突袭地对方措手不及,不禁一举击破凌泽墨的一干势力,还将罪魁祸首凌泽墨就地赐死,将其余同谋收押。对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外界议论纷纷,但最流行的,还是他遭遇情殇这么一说…… 至于身边,自然是少不了什么矛盾。放大家回去休整了一阵,花沭瑾便彻底接手云舒手上的活计,开始指挥大家继续和残暝决一死战。 四灵玉瑗、四神玉令都已经找到,那么,下一局的胜负很明显,就只有一个——找到暮吟古陵真正的所在地!不过,毕竟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当年为了封口,凌泽宇又将所有有关联的人都杀了……谁能找得到呢? 不仅一丝一毫线索都没有,残暝又开始指挥他的手下打乱几家门派的阵脚,妄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但这也表示,他们那一方面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只要找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的……不过,一定要胜过残暝! “咳咳……”守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几位,几位快有请,二少爷在正厅等候诸位!” 花沭瑾微微颔首,“多谢。”转身朝众人落过一个肯定的眼神,率先朝内走去。 此番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周前,他收到了黎景玥的请柬,是关于暮吟古陵的事情……邀请了他们,当然,还有残暝,一同到黎家谈论。对此,不能说他不感到意外,但无论如何这黎家都得来一趟。 原因?很简单……黎家绝对是全天下对暮吟的资料最丰富的地方!就连无幻楼的情报,都不一定比得上。 原本他早就想到了这一条,但无奈云舒已经不在身边,自己和黎景玥也不算是很好的交情,只能作罢。此番,黎景玥既然主动相邀,那么,他当然要来。 “哟,这不是无幻楼楼主吗?”冰冷带着嘲讽的声音,不用抬头看,都知道一定是残暝那家伙。进来两方关系愈发剑拔弩张,见面挑衅什么的已经算是小儿科的东西了。 花沭瑾淡淡地一笑,“真是在哪都看得见你啊……冥邪谷副谷主?”眼角一瞟,看到跟在残暝身侧的玉倾漓,“哦,还有谷主大人,也来了?” “那是给黎家面子。”残暝冷冷的补充道。 “是吗?我还以为是我的魅力太大,你们两位不由自主地跟着来呢。”花沭瑾半是讽刺半开着玩笑说道。 身后的队伍中,罗木皓紧紧扣住了元希的手,柒珩则抓紧了陌玘的臂膀,焉燃羽被暮子昕掩在身后,苡祢,则紧紧地抓着浣浔的手。 这一个个表情,看得残暝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两方人马,一同在大厅坐下,不约而同地在中间隔了开来,分居东西两边,有点楚河汉界的味道。残暝一脸冷冰冰的样子,玉倾漓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而花沭瑾,盯着那两人看,笑的越来越妖孽。 平平淡淡的空气里,却让人猛烈地嗅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倒是苦了端茶送水的随侍人员,一个个胆战心惊,连托盘都托不安生了。 “我来吧。”候在一旁不知道多久的黎景疏忽然开口说道,接过了那小厮手里的托盘。就在“那件事”发生没多久,他和凝伤终于决定离开冥邪谷,带走了能带走的所有机密资料,包括开门的四灵玉瑗碎片……玉令原本也应该拿来,临走时,却被残暝发现,打斗中又取了回去。 黎沁儿站在墙角,没有一点去帮忙的意思,视线始终凝固在残暝的身上,没有改变。 黎景疏沉默地走到厅堂中,立刻身上黏住了两方的视线,尤其是残暝的,冷得刺骨。 “我还以为是谁……没想到是幽炎你亲自给我们斟茶,真是折杀我们了。”残暝不冷不热地说道,“可惜了,符离和问歌都留在了冥邪谷,恐怕没有人能陪你叙旧了。” 黎景疏任他嘲讽,脸上的表情始终寒冷,没有改变。只有在听到符离名字的瞬间,才有些许动容。 上了茶,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平静地退回墙角。 残暝的心情很明显,又阴郁了起来,看的花沭瑾等人内心暴爽~~冷冷一笑,正准备趁机糗他几句,解解心头之恨,却听到走廊道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没想到你们都来得那么快,倒是让我这个主办方有点措手不及了。” 黎景玥一身淡蓝色的衣衫,较一年前看上去又沉稳了很多,但依旧有一种轻佻的风流调调,怎么也去除不掉。从容淡泊的大家气质,却又带着江湖气,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在他身侧,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右手搂着一个女子,身材窈窕,穿着……在古代还算蛮暴露的,衣服下摆过短,隐约间可见细腰,裙子下摆也太短,隐约间可以看见修长的小腿。 涂抹着浓妆,一看就觉得妖里妖气的,却又有一种莫名不能让人轻视的感觉……依偎在黎景玥的怀里,手扶着他的腰,身份再明白不过~~涂着蔻丹的红指甲在他肩上轻轻地刮上那么几下,也不看场合,咯咯地就娇笑个不停。 ------------ 第三十一章 :交易 更新时间:2012-04-20 “媚儿,别闹。”黎景玥搂着那小美女的手紧了紧,迫使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再有什么动作,转而面对众人,歉意的说道,“抱歉……唔,媚儿她有的时候就是认不太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一定会好好教她的。” 残暝等人不约而同冷笑。 “二少,你真坏啦~~”媚儿趴在他的肩膀,闷闷的说道,语调却满是娇嗔,听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陪这些人有什么好玩的,人家要回房啦~~” “乖,别闹。”黎景玥脸上有些挂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背,揽着她朝主位走去。坐定,揽着媚儿的手没松,带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姿势非常暧昧。 花沭瑾微微眯了眯眼,仿佛极快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却又因为实在太快而无法彻底捕捉。那个叫媚儿的女子…… “咳咳,这次找两位前来,主要是有一笔生意想跟大家做。”黎景玥安抚好怀里的“小宝贝”,才一脸郑重地和众人将其此番的目的。 残暝耐着性子,“那还请二少爷明示,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众所周知,黎景玥是黎家少主,也就是整个黎家将来的主人。黎岳成的身体每况日下,恐怕过不了今年,黎景玥就能登上家主的位置。 虽然黎家一直在这场争斗中保持中立,但不得罪他们终究还是好事……云舒已死,看黎景玥的态度似乎也没有对那件事有什么影响,真是个天生商人的材料。 黎景玥沉吟了一会,“我知道,诸位都在争抢暮吟古陵。实不相瞒,黎家在暗中收集暮吟的消息也有不短的历史了,若是我们能够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目光望向花沭瑾和残暝,略有些游移。 “听二少爷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三方一起合作了?”残暝意有深意地望向花沭瑾那方…… “跟他合作,绝对没可能!”元希不负众望,当下脾气火爆地冲出来,对着残暝就是一通如连珠炮一般的咆哮,“开什么玩笑,别笑得那么猖狂,如果不是云舒的意思,我早就废了你了!” 残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别开头,望向身旁的玉倾漓。后者在听到云舒的名字时,刹那间有些动摇,却又立刻被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掉脸上的所有表情。 “两方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黎景玥无奈地说道,示意花沭瑾请元希归座。不料,却看见花沭瑾一脸深意地望着自己……不,是自己怀里的媚儿?揽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楼主?” 花沭瑾淡淡的一笑,转头与元希交换一个眼神,元希不甘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地走了回去。“还请黎少主你继续往下说了。”他笑,目光却不变。 黎景玥微微有些不自在,却也马上释怀,“如今,你们两方各持一半的玉瑗与玉令,在苦苦搜寻的无非是暮吟古陵的位置。我们三方若是能够一起合作,找到古陵无非也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二少爷的口气,是已经找到古墓的所在地?”残暝的眼神中微微泄露出稍许的杀气。 “那倒还不至于……但,已经有所眉目了。”黎景玥笑嘻嘻地和他打起了太极。 正停顿间,听到一个细弱娇媚的声音不服气地说道,“什么有所眉目,二少你分明就是已经找……唔唔……”黎景玥无奈地捂住她的嘴,在她的耳边轻声告饶:小姑奶奶,别闹了,再闹就玩不下去了。 媚儿无奈地瞪了他几眼,乖乖地闭上嘴。 花沭瑾的脸上微微划过几丝微妙的深色,往对面一网,却见玉倾漓也同样是一脸怔然地望着那两人。 “既然是交易,那么二少爷想要什么呢?”残暝呷了一口茶,淡定下来。 黎景玥爽朗一笑,“副谷主果然豪气……这次行动,我们三方共同参与,黎家只希望在你们进入皇陵,找到宝藏之后,分给我们这一方一些……” “原来如此,二少爷原来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残暝冷笑,以为他们傻吗?他不会就这样把自己卖了,按理看来,花沭瑾也应该…… “好啊。”花沭瑾果断地说道,带着甜甜的笑容,看得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残暝有些错愕,这家伙不会早上出门前忘吃药了吧? 当然,同时被吓到的也有黎景玥和他怀里的小美眉,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花沭瑾,那呆呆的表情仿佛在说:有没有搞错?! 那么花沭瑾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她们:没有。 “只可惜,只有我一个人同意还是不够的,副谷主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呢。”花沭瑾望向残暝,眼神中略带挑衅。 残暝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请容我在考虑考虑吧。” “那是当然,那么在交易谈妥之前,还希望几位尽可能的住在这里,黎家已经为几位预定好了房间。”黎景玥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生意难做。 “嗯。”残暝颔首,却发觉花沭瑾和玉倾漓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地望向那两个人……不会是黎二少,那么也就是那个女子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正想着,就见那女子缓缓转过头,侧脸像极了云舒……两人的目光对撞,那女子后怕似的往后缩了缩,故意不去看他。 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为什么黎景玥会突然想到我们……为什么,他出席他那么重要的约定却表现得很冷淡,还带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那女人,恐怕还有别的深意、 看着三方的目光都集中过来,黎景玥终于按捺不住,托着媚儿地腰向众人道了别,准备回房休息。媚儿相比于刚出场时那嚣张的样子,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倔脾气发作,死都不怕。 “呃,这位姑娘,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名字吗?”花沭瑾找了个空当追上去。 “赵媚儿。”媚儿淡淡地回复道,扫了他一眼,似乎不甚在意。撅着嘴巴朝黎景玥撒娇道,“这里不好玩啦,人家要回房间,你说好玩人家才跟来的。” “……好吧好吧,我们走吧。”黎景玥无奈地搂着她,朝众人又点了个头,才离开。 ------------ 第三十二章 :君子报仇 更新时间:2012-04-23 “……为什么答应。” 花沭瑾连回头都不想,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没什么原因,答应了而已。” 残暝的眼神里满怀疑惑,却只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落井下石,为云舒报仇……原来你对她,也不过尔尔。” “急什么?”花沭瑾慢悠悠地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副谷主,我们还有的好玩呢……云舒的死,潆瑛的断臂,风珞等人的伤,还有无幻楼的灾难,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残暝的表情更加阴翳了。 花沭瑾轻笑,轻轻地点了点他的下巴,被残暝恼怒地挥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凤眸流转,蓦然浮现的妖紫无端端让残暝心头微紧,“血债血偿,副谷主可要好好地准备了呢。” —— “……你又有什么事?”黎景玥无奈地皱眉看着拦在身前的玉倾漓,腹诽:这两个人今天抽的哪门子风…… 玉倾漓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赵媚儿。 赵媚儿的笑脸有点僵,闭上眼,转过头,轻轻地敲了敲黎景玥的肩膀,“人家要回房啦~~这些人都好奇怪哦!” 黎景玥无奈地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了几句,一脸正色地对玉倾漓道,“谷主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就真的走了。” 玉倾漓依旧没有回答,目光中雾蒙蒙的一片,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色调。 黎景玥微敛神,揽过媚儿与他擦肩而过。 “你……” 赵媚儿垂下眼帘,自动过滤到传入耳中的那轻轻的话语,顺从地跟着黎景玥往前走去。 离开大厅,将头轻轻地搁在他的肩膀上,她忍不住轻轻地咳了咳,带着淡淡的腥甜。黎景玥的神情中浮现几丝忧戚,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却只是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明明还……” 赵媚儿伸手捂住他欲脱口而出的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只管往前走。黎景玥一点就透,余光中隐约扫到身后的影子,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轻轻地掩上房门,房间内传来一连串娇笑声。 房门外,尾随着两人的影子聚在了一起。 “……你们两个不会把她错认成云舒了吧?”残暝嘲讽般地笑道。 花沭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眼中的嘲讽比之残暝有过而无不及。转回头的时候看见玉倾漓的出神,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闪过几丝错杂。 残暝语塞,稳住自己动荡的情绪,“她已经死了。”沉沉的语调,却不知道在说服谁。 玉倾漓的神色更加灰暗了少许,转身离去。 花沭瑾望着两人的神情,眉梢沾上几许笑意,继而离去。 只有残暝,站在原地,望这紧闭的房门怔忪稍许,眼神中忽而划过几丝狠厉,忽而又浮现出几抹迷惑。 “……我擦,他落地生根了还是搞什么飞机,还不走?”某女扒着门缝,忍不住咬牙,恶狠狠地挤出几句话。 黎景玥相比之下,淡定得多。慢悠悠地倒出一杯茶,看都不看她一眼,“你急有个毛用,他看一会就走了呗。” 说得到轻松……某女冷哼了两声,继续蹲点,一直等到残暝离开,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说这一个两个的,疑心病怎么这么重呢……难道我最近易容的本事下降了?不至于吧,那几个丫头可是一个都没有发现呢。” 一脚把黎景玥踹开,某女淡定地在桌前坐下,作势喝茶压惊。 黎景玥的眉头抽了抽,“那杯茶我刚喝过……” 某女嫌恶状,伸手丢开,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 “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也就是你那么没心没肺了。”黎景玥白了她几个白眼,“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帮你,你就知足吧。” “帮?”某女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眼神温度骤降,“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二少啊,刚才你那只咸猪手往哪里放呢?胆子大了啊,还是嫌你的子孙太多了?” 黎景玥黑线,干笑两声,“额呵呵,不是你说的嘛,做戏要做全套的……”眼神四处乱瞟,竭力躲过对方的杀人视线。 “喀拉喀拉”,某女活动筋骨中。 黎景玥一哆嗦,一脸惊恐状:“你想干吗?谋杀?!” “你说呢?”某女笑的“阳光灿烂”。 “妈呀——”黎景玥拔腿就跑,企图翻窗落跑,却被迎面而来的某人一脚……“踩”倒。 “小舒舒啊,又在欺负那个傻小子?”左顾右盼一阵,“咦,那个傻小子呢?刚刚还听见他在说话的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两撇花白胡子,望向云舒,充满童真的眼睛让人总是觉得在笑。 “……白痴。”门口缓缓走进一三十多岁的儒士,冷冷地瞟了一眼那老顽童一眼,自顾自在桌边坐下。 “你说什么?”老顽童胡子气得两撇直飞,一上一下极富动感,“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拉起袖子就想往前冲。 某女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同情地望了望地上的黎景玥,拉住那老顽童,“师叔,别闹了……”忍不住腹诽:都打了五十多年了,也就你们两个不嫌够了。其实你们两个才是官配吧…… 愣神间,被那中年儒士拉到身前,刚想问,却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煞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抢在前头说道,“师父,我错了,我马上就回去休息。”一脸讨好地眨了眨眼睛,就差摇尾巴了。 儒士的眼神丝毫不为所动,一丝不苟地把完脉,才沉沉的开口,“云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某女,也就是云舒,低耸下脑袋,“我也知道我鲁莽了,但谁知到他们都来的那么快啊……”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是不掺杂演技,谁信呢? 但,总归还会有人信的。 “南枫楚你有完没完?她都知道错了,你还问……问问问,赶过来的时候一脸焦急,到了人家面前又一脸臭屁,别扭死你算了。”花白胡子继续一上一下翘来翘去,没好气地等着那中年儒士。 南枫楚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对着云舒低声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面对他的无视,季承风更加来气,蹦上蹦下,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南枫楚——!!!” 黎景玥在一旁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 第三十三章 :不老顽童 更新时间:2012-04-24 云舒……会死?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早就察觉到残暝的动机,她会让他得逞?别开玩笑了……虽然当时确实是一筹莫展,但那封信的到来却让她有了大半的把握。 那封信翼送来的,原以为是无幻楼那边好不容易来的联络,结果却是那个失踪了好久老妖怪师父传来的信!说是刚赶到附近就听到了她在冥邪谷的消息,还有没几天就能赶到。 ……有了这两个大靠山,她当然什么都敢做了。 悬崖的边上有很多藤蔓,她稍微壮着胆子下去看过,有一个很小很隐蔽的平台,如果能够抓住机会荡进去的话,就能够假装坠崖。 但一旦进去了,除非有人搭救,光凭自己是绝对上不去的。 所以——她提前偷偷准备了些必需品扔上了那个小平台,到时候只要能撑到他们两个人来把自己救上去,就能彻底把现在的危机解除。 但是千算万算,她还是没有想到会有玉倾漓掺和一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身受重伤,差点假死变成真死。好不容易才拼尽全力挣扎到了平台上,勉强撑着口气等来了两老。 去处她也早就想好了,无论是从上次帮二少弄雪莲他欠自己人情,还是从黎家那堆完备的暮吟资料考虑,黎家都是毋庸置疑的最佳去处。 —— “在想什么?”季承风弹了弹她的脑门儿,打断了她的沉思,“不会被那个冰块脸吓到了吧?” 云舒回神,瞟了眼南枫楚,果然见他一脸不爽地偷瞄季承风,忍不住偷笑两声,“放心吧,我可是从小就被师父训练着呢,这么点小打击我哪会有事。”朝他老人家挤挤眼,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面对两人的一唱一和,南枫楚只得报以无奈的态度。甩了一瓶药给黎景玥,果然是口硬心软,看的两个人窃笑不已。盯着两人看了一会,还是把矛头对向了云舒,“我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云舒黑线,眨了眨眼睛,先发制人道,“那还不是你先翘家的吗?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陷入这种事情里面来的……额呵呵。”看师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云舒无奈干笑,“好吧,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嘛。” 南枫楚敲了敲桌子,没好气地看了她几眼,却又无可奈何,“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捏紧了手,却又不得不松开,目光沉重,满是深沉的自责。 云舒笑着握住他的手,“师父啊,没关系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呢……我很快乐,真的,你不用自责啊。”笑眯眯地戳戳那个老顽童,“看样子你们师兄弟关系还是不错的嘛,以后你也不会没有人陪……” 季承风忍不住白了她两眼,“关系不错?”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一番。 云舒轻笑,却被南枫楚冷冷一眼瞪过,“别转移话题了。这件事情你以后还是不要再管了!” ……房内一片沉默。 “不,我要管下去。”云舒轻笑,眼神却无比认真,“现在已经不是我能随时抽身离开的程度了,师父,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让步。” 南枫楚静静看了很久,云舒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两人对视,气氛尴尬。最后,南枫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唔,他没事,就是倔脾气犯了……”季承风拍拍云舒肩膀,安慰道。 云舒点点头,捋了捋头发,“我没事的,吵习惯了……你要去追就去吧,我这儿没事的。”朝南枫楚离开的背影挤了挤眼睛,坏笑ing。 季承风无奈地笑了笑,却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关系真好啊……”黎景玥干咳了两声,摆脱尴尬的立场,凑了上去,“不过光从外表上看,总觉得差好多啊。” “也没多少吧,而且师叔那样才是正常的吧。”云舒轻笑,对着黎景玥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黎景玥不明就里地走近,被她毫不留情的一个暴栗击中,哀嚎一声跳开,“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啊。” 吹了吹手,云舒挑眉状,“你丫以为自己犯的罪很轻吗?”笑的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黎景玥忍不住也笑了,“朔风你……” “二少,我们认识多久了?”云舒放下茶杯,笑嘻嘻地打断道。 黎景玥微微一愣,“唔,两年多吧。” “是么……两年多啊,总感觉认识了好久啊。”云舒轻笑,“当初吵得真厉害啊,要不是半年之约,恐怕这辈子都懒得再去找你了。” 黎景玥似乎也想起些什么,略带些苦涩地笑了,“是啊……那时候,你瞒的我好苦啊,直到最后还被你利用了一把。”望着云舒的目光带着些许难以看懂的复杂,或者说是看懂了,却又不能看懂。 云舒干笑两声,“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呐,二少,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了,少动歪脑筋啊。”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黎景玥夸张地大笑两声,“开什么玩笑,就你这样,随便从我那些个姐姐妹妹里抓一个出来都比你好百倍……别开玩笑了。” “去你丫的,老子还对你没兴趣呢。”云舒笑着勾住他,没心没肺地道,“帮我干完了这一趟,再一起出去玩吧,哈哈……我会穿男装哦。” “边去,抢我女人还抢的不够啊。”黎景玥一脸“嫌恶”地推开她。 云舒笑嘻嘻地又贴上去,“也抢不了几年了……你就让几个姐姐妹妹给我呗~~” 黎景玥推开她的动作微微一滞,“抢不了几年,是指……”正色望向云舒,“你现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云舒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问,微笑道,“少则一两年,多么,五六年吧。” 黎景玥彻底愣住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才喃喃地说道,“……为什么,告诉我?” “秘密什么的,一个人背负有点太沉重了,不是吗?”云舒笑,拍拍他傻傻的脸,“够看得起你了吧,好好替我保密啊。” “……他呢。” “不说,打死都不说。”云舒笑,趁着他还有点呆,继续得寸进尺地揪揪他的脸,“等到日子差不多了,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个人跑掉,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静静地看夕阳,慢慢的睡着……” ------------ 第三十四章 :拈棋 更新时间:2012-04-25 素净的宣纸上,苍翠的竹林,一座灰黑色的房子若隐若现,檀烟袅袅,俨然是一座寺庙。淡淡的水墨痕晕开,飘散着温柔的圆晕,尤带着淡淡的迤逦。 花沭瑾缓缓合上手中的画卷,嘴角浮现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 “嘭”,门板与墙猛烈的撞击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花沭瑾揉了揉太阳穴,望向来者,果不其然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元希,“你……” “为什么要和那种人合作!”还没等他开口,元希就先喷起火来,看样子,恨不得把他剁成十几二十块。 花沭瑾看着她,习惯了倒也没感到生气,只是觉得那声音有点大。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一句话辩解。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就不能说句话来证明一下你还喘着气吗!”元希恼怒地抓抓头发,一脸不爽,对,不爽爆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做应该做的而已。”花沭瑾起身,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和跟在她身后沉默的众人,“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云舒,她也一定会那么做。” 语毕,他轻轻地拂袖,不带任何迟疑地从众人中间走过。手中紧紧握着的画卷,微微地皱起了少许。 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谁都没有说出口。 花沭瑾轻叹口气,转身折过走廊,却见一片浓紫自远处飘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是她……“赵姑娘。”看出她想躲开自己,他索性迎了上去。 赵媚儿,也就是云舒,压下心头的悲鸣,表面上做出不屑一顾的模样,“有事吗?”一副毫无耐心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想和姑娘聊聊天,不知能否赏个脸?”花沭瑾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手心的画,露出一个微笑,眼角的泪痣盈盈欲坠,带着丝难以言喻的魅惑。 刹那间,云舒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又立刻警觉,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摄魂术,师叔你也真是的,什么不好教教这么坑爹的东西给他。 “不要,跟你能有什么话说。”云舒捏细嗓音,厌恶地望了他两眼,“我要去找二少,让开让开让开!”伸手推开他,却反被一把扣住手腕。 “你做什么!”她尖声道,试图挣脱却失败。 内力全无,脉象虚弱,身体相当的差…… 难道真的不是云舒?花沭瑾松开手,拱手道,“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有病!”没好气地瞪了他几眼,云舒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转过身的刹那,忍不住小松了一口气,呼,差点就露馅了。 “赵姑娘。”身后,花沭瑾叫住她。 我靠!云舒忍不住咬牙悲痛了一下,还是满脸不耐烦地转过头,“干嘛?” “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形与姑娘差不多的人来过这里?喜欢穿着男装,笑起来脸上有个淡淡的酒窝。”花沭瑾柔声问道。 云舒心里一动,瞪着他答道,“当然没见过,这人谁啊,很重要吗?” “是么……”花沭瑾笑了笑,“是很重要的人。” 云舒努力忽略他眼神中的神情,艰难地挤出一句“神经病”,转身继续走。几丝淡淡的甜味从心底蔓延出来,却又掺杂着苦涩, “你还真狠呢。” 云舒猛的站住脚,转过身,看见季承风慢悠悠地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荡出来,“那个臭小子总算是遇到对手,你也真狠得下心。”摸摸胡子,他还是很心疼自家徒弟的,“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当然想了。”云舒脱口而出,却又不得不苦笑,“但时机还没有到……这么久我都忍了,还怕这一天两天吗?” 季承风望了她一会,倔丫头……摇摇头,“算了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 “瞧师叔你说的。”云舒扯扯他的袖子,“你不也没去见他吗?他找你可也找的相当卖力呢。” 季承风黑线,“算了……就因为这个我才更不敢去见他,恐怕他一见到我就不止是杀了我的问题了。”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小子绝对会欺师灭祖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云舒偷笑。 “丫头,你以为你这么整他,他会放过你吗?”季承风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太乐观了,太乐观了。”摆摆手,“那臭小子的脾气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臭啊,从小到大都一个样……诶诶,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里?” 这些话这一个多月养伤我都快听腻了,还讲?云舒转身,朝他扮了个鬼脸,“找二少商量下一步的方案,有正事要忙呢。” “什么话……好像我说的就不是正事一样。”季承风鼓起脸,一脸忿忿道,“到时候出事了,可别来求我啊。”一边埋怨,却是口是心非地跟了上去。 —— “今天请各位来,主要是为了各位都关心的那件事情。”黎景玥轻笑,这一回,云舒自然没有再坐在他身上,而是乖乖地趴在他身后,假装拨弄着他的头发。 残暝微抬头,略有深意地望向他。 “副谷主不必介意答复的问题,我只是单方面地提出情报而已。”黎景玥似是早料到他这一问,“以表示我和各位合作的诚意……而且如果没有楼主的协助是完成不了的。” 花沭瑾微愣,眼神里清楚地写着——什么意思。 “那样东西,在你那里。”黎景玥轻笑。 这下,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聚拢在了花沭瑾的身上。花沭瑾愣了一会,似有些愠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楼主切莫生气,我并没有其他意思,那件东西确实在你那里,只是你不知道它的价值罢了。”黎景玥不慌不忙地说道,举手投足倒是颇有风范,“楼主是否还记的云舒入楼时,你所给予的五项考验?” 花沭瑾微愣,“呃……” “其中有一项,就是去偷一幅画。”黎景玥轻笑,“溪珩岛岛主和少主手里的一幅画。” 被蓦然点到名字的柒珩和陌玘不由一愣,面面相觑:我们手里的画?对视良久,倒是陌玘率先反应了过来:“难道是那一幅!……居然是被云舒偷走了吗?” 难以置信地望向花沭瑾,花沭瑾沉默了少许,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这么一回事。 “那幅画,就藏着古陵的所在。” ------------ 第三十五章 :合作 更新时间:2012-04-30 “我会叫人尽快把画送过来的。”片刻之后,花沭瑾总算是点了点头,同意了黎景玥的建议,“但……” “关于那些根本没有合作意向的人,何必再浪费唇舌呢?”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的身上,云舒依旧不为之所动,继续拨弄着黎景玥的头发,好像在说话的人压根不是自己。 含沙射影……话语中的矛头直指,残暝。 残暝的目光游移几分,落在云舒身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可以答复黎少主了。”伸手从袖中取出玉令,拿在手中,“我答应。” 三道目光立刻凝在了他身上,一是略显惊讶的玉倾漓,二是有些吃惊的黎景玥,三,自然是一脸淡笑的花沭瑾。其他人,自然也是有表情的,而且每一个都反应不一样,看起来,反而莫名有些喜剧效果。 仿佛嫌这个炸弹扔的还不够轰动,残暝笑着将手中的玉令交到黎景玥手中,“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将我手中的玉令交予黎少主保管。” 黎景玥略有些迟疑地接过,“副谷主难道不怕我们联手,实际上是在诳你的玉令?” “少主言重了……杀了我,对你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不是吗?”残暝笑了笑,“若是想杀我,纵使我残暝又再大的本事,也绝对活不下去。” “虽然我一直很好奇,某些人明明恨我入骨,却为什么要让我活下去。”他的目光,明确无误地落在云舒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压迫和笃定。 云舒撩了撩额前的刘海,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暴露,抬起头,脸上轻佻妩媚的表情已经全然没有踪影,“若副谷主真的想知道答案,我想,应该是那个人觉得多一个人在,找到暮吟古陵的把握就会多一点吧。” “那她的死期,莫不是也近了很多?”残暝冷笑。 “那是因为她有自信,绝对不会死在你的手上。”花沭瑾站起身,带着浅笑,却语词犀利地为她辩白道,“还有就是她很感兴趣,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轻轻地踱到云舒身前,“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伸出手,抚上她的发丝,云舒怔了怔,却没有躲开。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他笑,轻轻地揭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略显苍白虚弱的素净脸庞,“云舒。” 众人皆惊,当然,除了一脸淡定状的黎景玥,继续喝茶ing——这一切,云舒早在出门前就跟他交代过了,自己负责好自己负责的内容就好,剩下的事情如果掺和一脚那可就是多余了。明哲保身啊…… “为了表示诚意,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于副谷主的先人遗风。”花沭瑾也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瑗碎片,递到黎景玥的手中,“还请少主好好收着。” 一、二、三、四、五……黎景玥小心翼翼地一一接过花沭瑾手中的玉瑗碎片,微微皱了皱眉,又细细打量一番,“奇怪……” “哪里奇怪?”花沭瑾反而有些疑惑。 “这玉瑗,根据各项资料的记载,理应是分为六块碎片的,奈何这里只有五块?”黎景玥拿着手上的碎玉,有些犹疑。 玉瑗……有第六块碎片? 不止众人,云舒也忍不住愣了愣,当时玉瑗打碎,周围只有她们姐妹五人,捡到的碎片也只有五片,哪来的第六片呢? 见众人不相信地望着自己,黎景玥顿时有些生气,“四灵玉瑗原本就应该雕刻着四灵于其上,你看,这是龙。”他点点云舒曾经分到的那一块碎玉,“还是麒、麟、龟。” “对啊,还有另外一块是凤凰,有什么不对吗?”云舒拈起碎玉,略有些沮丧地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既然麒麟都已经分开画了两头,那建造陵墓的人又怎么会把凤凰浓缩为一体?”黎景玥冷静地说道,“如今这玉佩上的鸟儿体型较小些,或许是凰,但始终代表不了凤与凰两个种族。” 灵巧地把几块碎玉拼凑在一起,果不其然在以及调换后发现了碎玉切口的不吻合,以及怎么也无法拼出一个完美的形状。 但就算知道了,那一块碎片,此时又在哪里呢?难道是他们以前去的那个山洞? 云舒忍不住抬头,和姐妹几个面面相觑……功亏一篑,事情到头,问题居然出在这样一步上!纵使心有不甘,她却无能为力。 “……如果你们说的是它的话。”熟悉的,轻柔而又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舒抬起头,望见的却是怔怔盯着她看的玉倾漓,神情略显憔悴,却抵不住他的洒然若仙。 忍不住偏开目光,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自己却有这种奇怪的负罪感。 黎景玥搁下茶杯,倒是有了兴致,“玉谷主的话是什么意思?”接过他递过来的物什,细一端详,却忍不住长大了嘴,“这……凤?!居然在你的手里!” 云舒的心无意一颤,吃惊地从黎景玥手里接过那碎玉,样式图案丝毫不差!“为什么……在你那?”明明,明明只有她们五个见过四灵玉瑗。 玉倾漓嘴角淡淡地漾开浅笑,“我不知道,这块玉佩不过是幼年时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只因为独特所以保存在身边,直到今天,才发现它的价值。” 从愣愣的云舒手中取下最后一篇碎片,他轻轻地放在了那唯一的缺口上……契合的天衣无缝。 四灵玉瑗。 ——传说中,唯一能够打开暮吟古陵,找到敌国宝藏的钥匙。 云舒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忽然有些悲凉,就是这样一个物什,让几百年来的人,费尽心血,争得头破血流。 值得吗?值得吗?现在它就躺在她的手中,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只是样子别致的玉瑗。 黎景玥接过花沭瑾递过来的剩下三块玉令,这下四块玉令也齐活了。摸了又摸,“这下,只差找到暮吟古陵了……” 沉寂了百年的秘密,即将展开他们眼前。 ------------ 第三十六章 :命运 更新时间:2012-05-01 云舒回归,自然免不了被一帮死党骂到臭头,然后,熊抱,听她们哭了个昏天黑地。最后,弄到大家都累了,招呼几个男士把她们打包带走。 相较于四个死党的激动,那四个混小子一副早就看透的样子,搞得云舒怪失败的……果然我的人品是太差了吗? 回忆起来,云舒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执画怔忪。 这画是在第二天,就由风琊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众人参悟了一天,七七八八说了些看法,但实在没有进展。目前,在云舒手里保管着。 愣了一会,她又展开画卷,再次仔细端详起来。 一位白衣公子,静静地伫立在树下,白衣飘飘,甚是俊秀,清新如兰,气质斐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凤眸,为他清幽的气质别添几分魅,画的极为传神,一颗泪痣,盈盈坠在他的右眼下。眼神中,醉着令人钦羡地幸福感,充满着温柔。 身材颀长,斜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右手执扇,左手伸向前方,半空一片落叶,似乎正悠悠落下,即将坠入他的手中。 “魂消空留画住影,泪忆十年君初识。”云舒一字一顿地念道,轻轻抚着题字,隽然却不缺霸气的行书,“林若暄。” 还是看不懂。 这画上的人是谁?难道是女扮男装的暮吟?但是和黎家收藏的其他画卷上的暮吟并不相似。那林若暄,还能画谁,而且画的那么用心,那么传神? 而且这幅画,似乎和古墓并不相关,但根据黎家收集的资料……在暮吟那位心腹暗卫凛留下的笔记里,反复提到的就是它,若是连它都不对,那就真的找不到传说中的暮吟古陵了。 正思索着,却闻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吗?云舒阁下画卷,静等着门打开,笑着走进来的可不正是花沭瑾和黎景玥两人。 ……不过气氛,有点诡异。 花沭瑾敛容,似是懒得再去和黎景玥纠缠,径直走到云舒身侧,将她揽在怀里,贴近她低语,“怎么还在看这幅画……吃药了吗?” 云舒默许了他的亲昵,“你倒是越来越像我师父了,放心吧,早就吃了。”瞅瞅一旁抖鸡皮疙瘩的黎景玥,“你们在谈什么吗?” 黎景玥没好气地白了花沭瑾两眼,“我和他能有什么好说的。”喝了两口茶消火,“怎么?还没有线索吗?要不要也拿给我爹去看看……” “算了,你好不容易才以养病的名义把他送到那破山沟里看风景,我就不麻烦他老人家了。”云舒复而拿起画卷,再次端详起来。 齐朝四百八十一年,四月十日未时。 云舒的手忽的顿了一下,眉头轻皱,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花沭瑾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目光也被引到画上。 云舒没有答话,努力抓住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眉头越皱越紧,看得花沭瑾和黎景玥一脸不解。良久,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眉头骤然松开,云舒将画搁在了桌子上,伸手一寸一寸小心抚摸过去。 摸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她又不甘心地俯下身,贴近那幅画,仔仔细细地看着。鼻尖淡淡漫着一股墨香,她伸手在画面上轻抚,又凑近细问,若有所思。 “朔风你……”黎景玥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嗓子微痒,云舒还是不得不止住沉思,低头猛咳,“吧嗒”,一滴浓稠的血穿过指缝滴落在画卷上。 “朔风!”黎景玥一惊,但花沭瑾已经快他一步将云舒扶住,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药呢?不是吃过了吗!” 云舒摆摆手,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血渍拭去,朝花沭瑾虚弱地笑笑。 花沭瑾紧皱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一脸深意地望着她。 云舒被他盯得有点心虚,连忙笑着打岔道,“不过一个月没见,阿瑾你变得好磨叽啊,都说没事了啦。”揪揪他的脸,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手感真好,“来,给爷笑一个。” 花沭瑾蓦然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 恶寒—— 云舒抽了抽嘴角,算了,您老还是别笑了吧。 “咳咳……”黎景玥忍不住干咳两声,使劲拿眼等他们,“喂喂,小爷我还在这里呢。” “没人想你留这。”花沭瑾扫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 云舒忍不住捂嘴轻笑,阿瑾他,不会是……使了个眼神给黎景玥:你丫还是快走吧,这丫吃醋可不是我能轻松搞定的。 黎景玥夸张地叹了口气:看你给我惹得这事……无奈地开溜。 “好啦,他走了哟,别生气了呐。”云舒轻轻亲了亲他的脸,“好阿瑾,一个月没见,想我了吧。” 猛地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淡淡的全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你吓死我了。”沉沉的声音自耳边闷闷地传来。 “对不起。”云舒深吸一口气,靠在他的肩头,“可是我只能这么做,阿瑾。而且,我给你留书了。” “万一我没看懂呢?”花沭瑾松开她,凤眸微眯,拿出贴身保存的那副小画:竹林,山寺。 云舒汗,“我觉得你一定能看懂,啊哈哈……” 竹字头,加个寺,不就是等吗? 花沭瑾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一转手,却是将那支白玉簪又插上她的发,“答应我,不要再一声不响地离去……我不能离开你。”深情的目光,是云舒从未见过的坦然。 心头暖暖的,全是感动,云舒轻笑,却是藏着无尽的苦,“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阿瑾,就算我离开了,你也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有些话,她不忍心说也不能说。如果这算任性的话,让我独自承受吧。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花沭瑾的眼神似是要望进她的心底,郑重地起誓。 云舒咽下似乎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婆娑中淡淡地笑,“我相信。” 对不起……阿瑾。 轻抹了抹眼睛,“啊啊,看你,把我感动的都快哭了……”转身,装作去收拾桌上的画,“好可惜啊,一不小心弄脏了。”拿出绢帕,小心沾了了些水,拭着血迹。 浓红色减淡,却还是那么明显的一点印子。 云舒将它拿起,透着光,有些苦恼,不幸中的万幸,只滴在画上的空白位置…… 她忽然收起画,“阿瑾,我知道了!”清晰地感觉到胸膛里的心脏在拼了命地狂跳……暮吟古陵! ------------ 第三十七章 :谜底 更新时间:2012-05-02 次日早,云舒打发了一脸无奈的黎景玥通知众人会合,拉着阿瑾慢悠悠地吃了早饭,踱步过去。不过话说回来,南枫楚已经三天拒绝和她见面了……看来这次气得不轻啊。 而季承风,碍于花沭瑾的原因露了一次面就跑的无影无踪,真是两个老活宝。 “……你。” 云舒从思索中抬起头,迎面走来的不是残暝又是谁?只是没了以往一看就觉得欠扁的半讽刺半轻蔑的笑容,倒是顺眼些了,“欲言又止,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残暝冷哼一声,错会了她的意思,只看到她如往常一般的挑衅,“我只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的命这么大,胸口中箭又对下山崖,短短的一个月多时间又能在我面前生龙活虎地跑动跑西。” “当然是命大,说到这个,我还要谢谢副谷主了。”云舒拦住身后欲上前的花沭瑾,回以一个安慰的微笑,几步上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包。在残暝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解开,是一块碎裂的玉佩。 残暝的眼神变得愤怒起来,“怎么会在你那!” 云舒毫不畏惧,“所以,我要谢谢你,若不是这块玉佩帮我挡了那么一下,我确实必死无疑。但……是到底,我还是该谢谢自己。”她望向残暝身后的玉倾漓,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十一年前,曾经救下你们。” 如今一报还一报,终究是因此而让自己苟延残喘,避免了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壮。 玉倾漓与残暝似乎一时没有读懂她的意思,云舒将手中的碎片放进残暝手里,目光直直地望进他们的眼中。 “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帮你们的话……因为你们的眼神——一双幽深到极点,一双却又澄净到极点。极致的黑与白,不好意思,对了小姐我的胃口……” 看到两人蓦然睁大的眼眸,云舒忍不住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有点不接下气,连忙扶着阿瑾站住身形。花沭瑾自然听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但凭他的领悟力,猜个七七八八也不是难事。 当下,只是轻轻地扶着她。 “你不必有所顾忌,残暝,我只是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而已。”笑够了,云舒直起身,望向一脸复杂神色的残暝,“我们现在在合作,不是吗?” 好吧,我是故意的。 云舒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开什么玩笑,她云舒又不是什么圣人,残暝这次把她玩那么惨,如果不趁机虐他一把……额呵呵,她才是划不来好不? 打了个响指,绕过他们径直走向大厅。擦肩而过的瞬间,却人拉住了手……不是残暝,那么只可能是玉倾漓。 “对不起。” 云舒敛目,低声地应答,“你不必道歉。”抽回手,率先走进大厅。 玉倾漓的神情,终究还是黯淡下来。 —— “这次召集大家,不用我多说,相信大家也猜到了。”既然身份被点破,云舒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主持人,将一脸怨念的黎景玥踹到墙角。 朝阿瑾望了一眼,花沭瑾默契地将那幅画展开,铺满了大半个桌面。 “……感觉还是没什么特别啊。”元希粗粗瞟了几眼,忍不住泼自己姐妹冷水,“你确定?”与之想和的周围几人同样疑惑的目光。 云舒淡定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再仔细看。 陌玘凑上前,指着中间的小红点道,“难道你说的是这个?” 云舒笑,颔首。 众人围拢,只是一个小墨点而已,是沾上了什么脏的东西吗?用手摸摸,还是觉得没什么特别。 知道众人是猜不出谜底了,云舒拿起画,借着窗外的光让众人更清晰地看向那个淡血色的墨点……空白的纸面,竟泛着淡淡的墨色? 这是……? 云舒放下画,招来墙角里画圈圈的黎景玥,“叫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黎景玥白她一眼,“放心吧,早就备好了,不过你到底要干嘛?”拍拍手,门外走进一个家仆,手中端着一盆水,身后还有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鲜红色的液体。 云舒不慌不忙地招呼他们把东西放下,将一碗红色液体悉数倒进那盆水,顿时整盆水都泛起了淡淡的绯红色。然后……将一整盆水都泼在了画卷之上。 “啊!你在干什么?!”众人惊讶,尤其是爱画心切的陌玘,顿时心疼得要死。 云舒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那幅画,似乎在等着什么出现。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画面。 奇迹发生了—— 画面上,那个俊美如同谪仙一般的美男子身后,原本空荡荡的白色画卷,竟随着血水的浸透而显示出了淡淡的磨痕,而且如同浮现一般,颜色在慢慢加深。而那公子本身的部分,却也没有因此而化开。 原本以为他在承接落叶,却见在那片空白处,树影退去,反而出现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盈盈的身姿,神情凝望着那男子,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尽,言不明。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在那女子的容貌完全呈现后,黎景玥终于忍不住惊叫起来,“……暮吟!” 云舒似乎早已猜到一般,相当淡定。 表层的假象渐渐褪去,落款处的林若暄三字……被暮吟二字所取代。 “果然如此……”她喃喃的低语。 抬头,望向众人疑惑的目光,她知道是解释的时候了。静静地望着众人,“你们看这幅画的日期……” “齐朝四百八十一年,四月十日未时。”焉燃羽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却还是不懂。 “四百八十一年?”柒珩突然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四月十日!”猛地望向云舒,满眼怔然。 云舒淡淡地点点头。 “师父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陌玘纳闷儿了,师父这么快就顿悟了?难道是自己太笨了—— 柒珩摸摸她的脑袋,在云舒的首肯下缓缓的说道,“齐朝四百八十一年,是齐朝的最后一年。而四月十日,就是我朝的开国皇帝凌泽宇攻陷皇宫的前一日。”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画在齐朝破败的前一天,而那个时候,林若暄早就已经被梁信延所杀,是根本不可能作画的。”花沭瑾了然地接口道,赞许地笑着望向云舒,“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作画,那个人,就是暮吟。” 云舒颔首,眨眨眼,“这画上画的人根本不是暮吟,而是至今都没有一张画像传下来的林若暄……是暮吟,在得知江山尽头亦是自己死亡前夜时,亲手画下的,两个人的誓言。”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向画卷,此时已经完全显出了它的真实面貌:满山的苍翠,一轮初升的朝阳,淡淡的晨光中,两人执手,相对无言。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纵使穿过了千年百年,也依旧不变。 这是他们的爱,纵使江山易主,风云变幻,再多的人难以理解难以苟同……失去能够失去的一切,都在那里,不曾被撼动。 “魂消空留画住影,泪忆十年君初识。” “命止今朝缘不尽,一醉千年梦锦绣。” ------------ 第三十八章 :慕家 更新时间:2012-05-03 “一醉千年梦锦绣。” 云舒淡淡地勾了勾嘴角,难以避免的有些自豪,“锦绣,能和暮吟与林若暄有关系的地方,带着这两个字……很容易查的吧,二少?” 黎景玥嗖地一下站直,拍拍胸脯,“那是当然!” 云舒收回目光,复而望向众人,“也就是说,最快的话,明天就能出发,前往暮吟古陵!”一瞬间,眸中绽放出的惊喜火苗,足以点燃大家的热情与信心。 终于……终于要可以窥得那古陵的真面目了! 一瞬间,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起来。尤其苡祢和元希,差点没拉着手蹦起来。正当气氛闹腾起来之时,却听得一个声音冷冰冰地传了过来。 “出发日期,还是定在下个月。” 众人讶然地望向花沭瑾,花沭瑾淡淡地笑,仿佛刚才的话并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已经找到古陵的位置了,干嘛还要等下去?”性急又懒得想的元希跳出来,反驳。 花沭瑾淡淡地摇了摇头,偏头,却看见云舒不解的目光。 “关于原因……相信诸位此行一定不会不去,那么,没有人知道谁能够活着回来,难道不需要安排一些事情吗?”他顿了顿,“这一趟生死未卜,在座的也不是可以随时抽身的人物,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不是吗?” 众人默然,似乎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所肩负的责任,有些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但…… 云舒拉了拉他的袖子,这绝不是阿瑾要说的原因。 花沭瑾垂眸,轻叹了一口气,将她唤到身侧,“我今早刚刚收到消息……”短短几句话,却让云舒的脸彻底失了血色,连手都颤抖了起来,胸口翻江倒海地难受。 她猛地转身,朝门外疾奔而去。 什么事……居然能让一向冷静的她那么惊慌失措?纵是众人搔破脑袋恐怕都想不通。花沭瑾转过身,缓缓地扫视过众人,最后与残暝对视,冷冷地勾起一抹微笑。 残暝不明所以,只是移开了目光,陷入沉思。 —— “我今早刚刚收到消息……凌泽岚下令处死慕扬,并且株连九族,所有慕府的人,包括奴仆都要处死。纵是已经入宫为妃的‘慕伶浠’也要罚往清安殿,终生侍佛,以赎罪过。” ……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自己与慕扬必定是要拼得鱼死网破,只有一方能够获得胜利。但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难过,难过的仿佛要窒息一般。 那瘦削的白色背影,那倾城绝世的笑颜,那冰冷中罕见的温柔。他对她确实不公平,但她总是无法忘记,无法忘记他曾经给予过她的一切。给孤独无依在异世漂泊的自己,唯一的后盾,可以无所顾忌的凭仗。 但,他却要死了,说的决绝一点,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浠儿。” 云舒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扬起马鞭,“驾——”飞驰而去。 从黎家所在的潍城到都城明安,快马加鞭,理论上也需要十天……但云舒只用了七天,便赶到了明安。 花沭瑾自然是紧跟在她身后,不是不担心她的身体,而是知道纵使自己怎么劝,她都不会听……自己这时候能做的,只是紧跟在她身后,在她欲倒下的时候扶上那么一把。 “阿瑾……”云舒站在皇宫门外,紧紧地抓住花沭瑾的手,“阿瑾。”她的心从来都没有那么慌乱过,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花沭瑾握紧她的手,“……我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心,“你的任性,我来负责,去吧。” 云舒深吸一口气,似乎从他那里获得了无上的勇气,平稳了心绪。 她要做的很简单——去见凌泽岚。 然后呢?……她不知道,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跟随着太监的指引,走上说是熟悉也还是陌生的宫中道路,没多久,便到了凌泽岚的书房外。灰白色的台阶上,跪着一个不能再熟悉的人——慕忻白。 身着繁丽的宫袍,瘦弱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着抖,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一般。不知道跪了多久,只是神色憔悴,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几岁,再也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了。 那瞬间,一抹同情竟悄然无息地从心底蔓延起……这就是血缘吗?云舒咽下唇边的那抹苦笑,努力稳着呼吸往前走。 慕伶浠缓缓地抬头,望见她的瞬间似乎闪过一丝怨恨却又被惊喜取代,“你来了……求求你,救救爹他们吧!”踉跄着爬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而完全失了力气,一下子扑在云舒身上。 “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呜咽的哭泣声,让云舒的心沉沉地痛了起来。 她握紧手,“你求了那么久,他都不愿意松口,难道我去就有希望了吗?” “你不一样的……慕伶浠,求求你,去求求他,我愿意把这一切都还给你,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慕忻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仿佛握着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救救爹和哥哥们吧……我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这卑微的语气,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慕忻白说出来的?云舒忍住眼里的湿意,“慕忻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慕忻白泣不成声,她已经穷途末路,纵使有千个万个不甘心,她根本打动不了凌泽岚。 云舒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吱呀——”书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却不是凌泽岚,而是一位宫装的年轻……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女,而是少妇。眉眼间依稀是从前的模样,却被磨砺出了一股沧桑。 当今的皇后,黎婉儿。 在没有温柔天真的微笑,只是一个疏离,略带讽刺的礼仪式微笑,“……我已经尽力了,他在等你进去。”黎婉儿轻轻地朝她颔首,带着身后的丫鬟走开。 铮然的身影,是那么陌生,尽管她们从一开始便不熟稔。 肩头微微地一沉,花沭瑾轻声地说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从她身上扶下慕忻白。 云舒深吸一口气,深深地与他对视一眼,转身迈过了门坎。书房门缓缓闭合,花沭瑾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下来……他的心思,一向没有人能够猜得透,不是吗? ------------ 第三十九章 :红梅傲雪 更新时间:2012-05-04 “云舒……真的是你!” 一进门,就被凌泽岚紧紧地拥抱住,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云舒缓缓地闭上眼,待他的力气松了,才推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凌泽岚因为重逢而惊喜的目光,猛地黯下来。 面对他的躲闪,云舒却已经没有了去周旋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迫切问道,“能免了他的罪吗?” 凌泽岚移开目光,黯然许久,“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转过身,望向云舒,“他犯的是叛国的死罪,慕扬,必死无疑。” 心中仿佛被一个大锤重重捣过,嗡嗡地回响,钝钝地痛。云舒捂住胸口,眼神里溢满了绝望,她看得出,凌泽岚的决绝,也理解,他的决绝。 但她就是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救救他……无论什么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云舒沉沉地说道,语气微弱地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话出口,她猛然惊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凌泽岚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她,看她难堪地低下头,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你要用你自己做筹码吗?这是那个在地牢里对我说要助我振兴国家的云舒说的吗?” 勾起她的下巴,“你真的要那么做吗,慕扬他值得你那么做吗?那个把你弃之不顾的慕家居然值得你这么做!” 云舒避闪开目光,刹那间慌乱。从接到慕扬要被处死的消息开始,她就开始过分紧张和慌乱,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不想要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人啊。 凌泽岚忽然凑得很近很近,近到说话间彼此的呼吸都能扑到对方的脸上,“云舒,在你眼里,我是会接受这种条件而动摇的人吗?” 云舒闭上眼,感觉到一滴泪忽而从自己的眼角滑落。 “对不起……”她不该那么冲动,刺伤了他的自尊,也是她的底线。 凌泽岚松开手,心底的某一角忽然也痛了一下,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何尝不想和她道歉,但他是一国之君,在这件事上甚至是一点小主意都不能动的。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能给的只是否定答案。”凌泽岚仿佛累极了一般道,“你走吧。” 云舒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但请至少……让我见他一面,好吗?” 凌泽岚转过身,和她对望许久。 “……好。” ―― “咯吱――”沉重的锁链声,因为生锈而有着难言的嘶哑难听,阴沉沉的地方,无愧于它的天牢之名。 谢过领路的狱卒,云舒深吸一口气,走进那间监牢。 监牢很大,仿佛一般的房间,收拾的也算整洁,铺着干燥的茅草。只是空气中,因为不太流通而难免有些难闻的味道,衬得昏暗的监牢让人难以忍受起来。 昏暗的牢笼中,黑漆漆的墙角,静静坐着一个人影。 云舒站在原地,霎时间居然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所能做的,只是站着,只是看着,只是站着且看着…… 那个人影,缓缓站起,缓缓走到唯一的光芒下,露出他的真面目……一身凌乱的狱服,散乱的长发掩不住他依旧不变的绝代芳华,冰冷的眸子中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烟雾,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眉眼间带着三分憔悴,他却站得笔直,仿佛此刻云舒所看见的才是错觉……他依旧是那个在朝堂上不可一世,举手投足就能影响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历经三朝荣宠不衰的铁血宰相,昔日少年得志的洛朝第一美人。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浸染了她说不清的悲哀。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忽然笑了,温和的仿若三月的春光,融化了冬日的白雪,“云舒。” 云舒捂住眼睛,忽然泣不成声。 慕扬缓缓走上前,每走一步身上笨重的锁链都会碰到地面,拖拉出难听的声响。轻轻地环住她,仿佛小时候一样,仿佛他们从未有别离。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云舒握着那锁链,看到他手腕脚腕被磨出的青紫,心痛不已。 慕扬却不甚在意,“这是我该得到的报应。”他这辈子,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如今也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他辉煌够了,如今的没落,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不懂,我到现在都不懂,你为什么要帮凌泽墨。”云舒忍不住问道,握住他的手,凉凉的,贴到脸颊上,尤有熟悉的淡梅香味。 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一点红梅。 “有很多事情,是我们谁都说不定的。”慕扬垂眸,似乎回忆起了太多太多的往事,“就是我自己作的孽……或许只是安逸繁华了太久,终于厌倦了,想要从这样的生活中逃离。”错杂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后悔。 “爹爹。”云舒闭上眼,“我一定会救你的。”我要按照我的心意做,哪怕与世界为敌。 花沭瑾的话依稀在耳边响起,阿瑾竟是早已猜到了吗? 慕扬愣愣地看了她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可以那么做。” 云舒猛的一愣,“什么?” “不可以那么做,答应我,绝对不要做那种傻事。”慕扬一字一顿地告诫道,“我只是在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所以你绝对不要做傻事,答应我。” “但是……那样的话,不就是看着你。”云舒语塞,“我做不到,我不想你……”那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仿佛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会有个角落止不住地疼。 慕扬温柔地望向她,“够了,你已经够努力的了。”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是……就算是我的最后一个要求,慕府的其他人是无辜的,要救的话,救他们吧。” 云舒哽咽。 “对不起……明明没有资格拜托你做这些事情,但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 第四十章 :诀别 更新时间:2012-05-07 没有人知道云舒和慕扬谈了什么,就仿佛没有人知道她离开天牢之后,又和凌泽岚说了些什么。她用了什么的代价,才换来了慕府女眷的生存……凌泽岚的确不会放过所有叛贼,但她们是妇孺,也就是唯一让凌泽岚松口的理由。 除了慕渊远的妻子,也就是云舒的大嫂,拒绝了苟且偷生,而是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云舒,然后选择了死亡。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花沭瑾没有问,纵使问了,也相信云舒不会告诉他,那所谓的代价。他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云舒爱他,但,这便也足够了。 ―― 洛朝熙和三年二月二十五日,清晨。 天还不甚明亮,到底还是隆冬,黑蒙蒙的一片,仿佛空气都十分沉重。冰冷的风刮在身上,刺骨地寒冷,但是此刻,更冷的尤是城门口的几道人影。 “衣紫,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云舒缓缓地抚了抚慕衣紫的长发,“慕家,以后只能靠你了。”所有的人,今日午时都将被斩首,除了这寥寥无几的人。 经此一劫,慕衣紫的目光已不再停留与少女的懵懂,而是坚强和沉着,尽管还有些憔悴,却生生地让人感觉到一丝决绝。 领悟了一切之后,已经下定决心往前走的决绝。 “等我忙完手上的东西,就去看你们。”云舒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如果可以,她希望慕衣紫永远都不要长大,不要变得如同眼前那样。“不要想着报仇,要好好的生活下去,那是他的唯一心愿。” 耳边传来的嘱托,却让慕衣紫不知不觉地湿了眼眶,咬紧了嘴唇。 “不要让仇恨成为你生存的理由,活着,是为了生者而不是死者。”云舒虽是对着慕衣紫说的,眼神却是落在一旁的慕晴嫣身上。 衣紫天性纯良,她其实并不害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她更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四妹。如果她真的和自己与慕扬相似,如果她真的,如同自己那样……尊敬着慕扬,眷恋着慕扬。 慕晴嫣移开目光,黝黑的瞳眸里,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慌乱。 她怀里,小小的慕佑安静地睡着,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云舒松开慕衣紫,走到他们身边,摸了摸慕佑的脸颊,又轻轻地抱了抱慕晴嫣。 “好好珍重,保护好自己。” 慕晴嫣垂下眼眸,那瞬间,这个才十多岁的女孩却已让云舒有些看不清她的心绪。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她在风中轻轻的颤抖。 她不由叹气,接下身上的披风,为她系上。 有很多事情,她是阻止不了的,她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顺其自然。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事某刻,会有人做到这她做不到的事情。 血浓于水,她终究希望弟弟妹妹能够平安地生活下去,忘记所有的过往,就像一家普通人家一样生活下去。 “二小姐。” 云舒抬头,对上净音红红的眼眶,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别那么叫了,连这个家都已经不见了。”拭去她眼角的泪,“虽然很任性,但是净音,至少在现在,请不要离开她们,好吗?” “净音不会走的,慕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会倾尽全力保护好三小姐、四小姐和小少爷的!”净音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写满了坚定,瘦弱的身躯站的笔直,“二小姐……二小姐也要保重!” “傻丫头……”云舒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润湿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也考虑考虑自己。”慕家不是你的一切,对于她们来说,慕这个姓决定了她们都必须与慕家生死与共,但你却不是。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也决计不会说出口。 一场告别,落尽眼泪;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风琊,她们就拜托你了。”云舒转身,行至马车旁,一身黑衣、表情始终淡漠的风琊前,缓缓地俯身鞠躬。 然而,风琊却止住了她的动作,“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云舒却执拗地俯身,标准地九十度行礼,“这是很重要的家人,所以,请你保护好她们,直到安顿好她们。”眼角隐隐闪着泪光,却无比真挚诚恳。 风琊忽的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们的。”车内,水镜月掀开帘子,温柔地说道。 云舒默然点点头,望了一眼天边,“天快亮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回头朝着愣愣站着的众人招手,示意她们快上车。 水镜月从慕晴嫣手中接过慕佑,轻柔地抱在怀里,又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上车。慕晴嫣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云舒,咬紧了嘴唇,依旧没有说话。 慕衣紫和净音也依次上车,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云舒轻轻地低喃道,“放心吧,凌泽溱始终是皇室子弟,只是被发配充军而已……只要你愿意等,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慕衣紫的身形一僵,咬咬牙,跳上了马车。 “驾――”风琊冲云舒和花沭瑾行了个礼,挥动马鞭,轰隆隆地轱辘声响起,马车载着所有人向前奔去。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那么爹爹,你可还满意?云舒捂住眼睛,感觉到点点的湿意,又强压下心头。 “二姐――” 两百米开外,慕衣紫突然探出车窗口,向着云舒远远地呼喊。 云舒却只是伸出手,用力地挥了挥。 眼前微微有些发黑,身形微晃,花沭瑾却已经来到了她身后,托住了她的腰。 云舒深呼吸了几次,终于稳定下情绪。靠着花沭瑾的肩膀,入眼的就是天边渐渐跃出地平面的朝阳。火红火红的,带着无限的希望,无限的未来……无论再过多少年,无论是千年之前的今日,还是千年之后的明日,都不会改变。 鼻间是沁人的淡香,没有红梅的冷傲,只有凌泽的清新。心头忽然就有了依靠,所有的苦涩,所有的不甘仿佛都有了可以消散的理由。 似乎可以坚强到,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阿瑾。”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低低地唤着。 花沭瑾轻吻了她侧颊,“嗯。” “……陪我去吧。” ------------ 第四十一章 :逝去 更新时间:2012-05-08 花沭瑾原以为,云舒是怪他的。以她的聪明才智是绝对不会猜不到,凌泽岚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击败凌泽墨,生擒慕扬,一定是有了他的协助。 如果说凌泽岚是杀了慕扬的主谋,那么他花沭瑾,就是从犯。 但云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许了他跟在了自己的身后,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些东西,就算不说,他也知道。 此刻站在刑场的云舒,心里也一定一清二楚。 她轻轻地抬起头,时已近午,太阳不再是火红色,而是耀眼的金色,刺眼得令人发晕。才二月的天,太阳竟也有如此毒辣的时候。 眼睛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变成了涩然,但她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刑场的最前方,已经多久了?不知道,一两个时辰吧。花沭瑾自始至终站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 脚下染着黄沙,两人似乎都成了执着的雕像。 “皇上驾到――” 亲自剑斩的,是凌泽岚。一身不输于阳光的金色龙袍,五爪金龙怒目相向,不怒自威,在场看着的人忽的就跪满了一地。 云舒怔了怔,然后缓缓地俯下身,摆了个姿势,膝盖却是没有触地。花沭瑾亦然,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凌泽岚一眼即发现了人群中的云舒,有惊喜更多的却是不安。他怕,怕云舒会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即使墨剑一身黑衣,默默跟在他身后,脸上赫然一道狰狞的刀疤,更添肃杀。还有尹湛,一脸严肃地站在副官身旁,密切关注着刑场的动静。 “午时已近,带人犯,准备行刑!” 久闭多时的栅栏终于被打开,嘤嘤哭泣的人群慢慢被压入。领头的,一个白色的人影恍惚间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他走着,有条不紊的步伐,让人丝毫看不出他的手脚上都挂着沉重的镣铐。 “看啊,他就是慕扬,那个企图谋反的丞相!” “哇,果然很漂亮,不是三朝元老吗,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还连累被株连了九族!” “活该,谁让他有这种狼子野心,也是个道貌岸然的。” 花沭瑾皱了皱眉,四周百姓议论的声音未免有些大了。有些担心地望向云舒,却见她只是注视着慕扬走上刑场,两人的目光相接,竟在同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父女俩,太过相像。他忽然有那种感觉,说不清而且道不明。 凌泽岚皱了皱眉头,朝一旁的副官丢过一个不耐的眼神,副官诚惶诚恐地跑去喝令百姓安静。 “……我要见他。” 纵然人多,亦是显得空旷的刑场上,冷冷盘旋着那清朗的声音。 凌泽岚忍不住一震,望向云舒。 云舒丝毫不为之所动,从花沭瑾手中接过食盒,“我要送行。” 不能。凌泽岚很想果断地拒绝,但云舒的眼神就这样平静地,澄净地望向自己。 “陛下……”尹湛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凌泽岚伸手打断,“将军放心,朕自有分寸。” 朝副官点点头,轻声却清晰地道,“准了。” 尹湛一脸犹豫之色,却还是没有坚持,默许了凌泽岚的决定。 守卫的士兵放下武器,放云舒走进,花沭瑾想跟上,却被尽责的士兵拦住。他微皱眉,很明显,有些愠怒。云舒缓缓转身,朝他摇摇头。花沭瑾后退一步,闭上了眼睛。 云舒这才转过身,朝着凌泽岚的方向遥遥一拜,“谢谢陛下。”慢慢地走到邢台前。 “你来了。”慕扬还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云舒点点头,取出盒子里的一些小吃,都是慕扬最爱吃的……至少在她记忆里。知道他不方便去拿,索性慢慢地喂给他。 慕扬淡淡地笑着,始终风轻云淡,一口一口吃着糕点。 “慕伶浠。”耳畔有轻轻的唤声,云舒侧眸,却是慕溪初和慕渊远。似嘲似讽地眼神,似乎在说着她的虚情假意。 云舒自然不在意,转回头,继续喂慕扬吃着东西。 “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是兄妹的话……好好相处吧。” 她的身形猛地一滞,吃惊地望向那两人,却只看到两张无奈的笑脸。那嘲讽,其实,是自嘲吧。 “浠儿。”慕扬如是轻声唤道,拒绝了下一块点心。轻轻地笑了笑,“又忘了,应该叫你云舒。” “不,那么叫,挺好的。”云舒也笑,放下手中的点心,“……真的不可以吗?” 慕扬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轻地摇摇头,“不可以。” 云舒颔首,继而又问道,“那能再让我抱您一次吗?” 慕扬望着她,良久,张开手。 云舒轻轻一跃,即跳上邢台,墨剑欲动,却被凌泽岚拦下。她笑着躲进他的怀里,眼角的泪水却是再也无法停住般落下,如倾一地水晶。 淡淡的梅香,恐怕此生都不敢再闻了呢。 “珍重。”慕扬在她耳边,简简单单的只有两字嘱托。里面包含着的温柔,却是沉甸甸的,满溢着光芒。 云舒闭上眼睛,任眼角泪珠滑下,“一路走好。” 心的一角,很疼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渗出了血,却还要装作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心中有个声音在嘶吼,声音大到连耳膜都在疼,却只能一次一次亲手将那咽喉扼住,止住所有的声音。 “慕扬,一路走好。” 她退开一步,如此大声地说道,响到整个刑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唤过他两次名字,第一次在初遇,那一幕白衣胜雪,记忆犹新;另一次在诀别,那一幕红梅傲雪,冬意胜春。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结束。 慕扬笑着,犹自笑着。 云舒拎上食盒,强迫自己一步一步向花沭瑾哪儿走去,每一步都似乎黏着千斤的重量,举步维艰。 凌泽岚的心,似乎也在刹那间疼了一下,但,就算是他的无奈吧。 “午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耀眼的光芒,寒光凛冽。 慕扬眯了眯眼,却依旧傲然铮立。 “啪”,手中的食盒掉落,云舒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猛地向邢台冲去。 对不起,我做不到,就这样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人群中的花沭瑾根本来不及阻拦,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阻拦。 云舒抽出腰间的流雪,步履生风,眼角的泪水却也瞬间决堤。 凌泽岚的眼神瞬间黯淡,根本不用他属意,墨剑已经拔剑出鞘,直刺云舒。 “噌”,“噌”,两声剑交错的轻响。 墨剑被突如其来的一掌直接击得飞了出去,倒在凌泽岚的桌前。 两柄剑被好无悬念地挑飞,几乎在同时,眼前寒光一闪,一抹鲜血溅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血弧,仿佛凋零了一树寒梅,美艳的让人窒息。伴随着慕扬最后的微笑,永远地凝刻在云舒的记忆里。 “不――” 她徒然惊叫,却只能无力地滑倒在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连她自己都抓不住。 一席月白色的衣衫,在她面前停住。 她抬起头,竟已泪流满面,“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懂啊,我真的不懂。” ------------ 第四十二章 :了断(上) 更新时间:2012-05-09 格外平静的午后,阳光温柔地倾斜在雕梁画栋的墙沿之上,为这一片冷然宅院洒上淡淡的馨然。 云舒静静地站在这一片“残垣废墟”之中,手轻轻抚着身旁的树干,斑驳的树皮摩挲着手掌,微微有些刺疼。 该冷静的冷静了,不该冷静的,也冷静了。 能感觉到的,只是心口钝钝的疼痛,却是那么的不清晰,仿佛吹上一口气,就会消散。 “你真的在这里。”默然一声长叹,南枫楚走近,“你可是在怪为师?” 云舒低头,“师父言重了,师父没有做错,云舒又怎么会怪你呢。” 南枫楚却不相信她的低眉顺眼,“那你怎么会在慕府。”淡然的声音,曾经相依为伴的十年,早就足以让他了解她的心思。 “该走的,总会走的。”云舒转身,面对着他,粲然一笑,“我只是,尽力抓住一些,尽管知道一定抓不住。”就算是徒劳,也想垂死挣扎一下。 希望着一切都是梦,睁开眼,自己在课上睡觉,被同桌严重鄙视。 但是,这绝对不是梦,如果是梦,恐怕会惹来更多的伤感和悲痛。 南枫楚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却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师父不拦我了吗?”云舒倒是厚脸皮地笑了。 “当然想拦,可惜,终究已经拦不住了。”南枫楚的声音淡淡地,始终听不出是恼怒还是无奈,“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自己决定吧。” 云舒缓缓半跪于地,行礼,“谢师父。” 南枫楚挥袖,“只是,记得好好保重,无论多长,你都要努力活下去。” “那是当然。”云舒笑,眼如弯月。 南枫楚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有的时候,云舒她就是太乖,太过委屈自己……不值得,这一切在自己看来根本不值得她来走这一遭,把自己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岁月几乎赔尽。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徒弟,也永远都只有一个。 他自责,他的医术竟是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学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啧啧,看看你这半死不活的眼神,会把人吓跑的,是吧,小舒儿?”两人正默然,季承风便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不和风景地一同嚷嚷,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云舒强提起精神跑过去,和季承风闹成一片。 “云丫头,难过的时候就不要笑了,怪难看的。”季承风严肃起来,“别跟我那个臭徒弟学,人要是只会笑了,那才是真的恐怖。” 云舒失笑,“……是他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吧。” 季承风无奈地点点头,“那小子死活要在门口等你,我的话他反正向来不听。” 拍拍云舒的肩膀,“这件事你根本没有错,要打起精神来啊。” 云舒颔首,“那是当然。” “听说你已经解开了那个古墓之谜,那下一步就是去探墓了吧?要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帮忙吗?” 云舒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季承风摸摸胡子,“年轻人嘛,就该多锻炼锻炼……” “那师父和师叔有什么打算吗?”云舒问道。 “没什么,继续四处走走吧,这江湖还是这般大,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多看看呗。”季承风拍了拍南枫楚的肩膀,“是吧?” 南枫楚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茬。 “看看,这小子又闹别扭了。”季承风一脸无奈,“云丫头……我们家臭小子就交给你了,不用给我面子啊,随便抽,随便使唤。” “你有面子吗?”南枫楚冷冷地扫他一眼。 云舒失笑。 “我们明日离开,你呢?打算即刻赶回黎家吗?”南枫楚望着她,关切地问道。 云舒低头想了想,“不,还有点事情必须要处理,还有个地方,非去不可。”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师父,徒儿是不是很厉害。” 南枫楚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是,最厉害了。” ―― 那个要去的地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袅袅的檀香慢慢地蔓延在佛堂的每一个角落,均匀的木鱼声一下接着一下,却让人感觉到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宁静。仿佛所有的喧嚣,都在菩萨的关注下,烟消云散。 简陋的草垫上,慕忻白跪坐着,满目虔诚。 “来了的话是想说什么吧,为什么又不说了呢。” 本来已经一脚迈出了佛堂的云舒,被这一句话挽留住了脚步,“你倒是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是啊……到这佛堂几日,心静了,也就什么都听到了。”慕忻白缓缓的说着,语气平和,才几日,就已有了一种清修者的平静。“想说什么吗?” “原本想说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云舒笑,泛着淡淡的苦涩,“也许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慕忻白双手合十,朝菩萨虔诚地拜了拜。 “如今,才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值当的事情……可惜,已经再也走不了了。”慕忻白起身,望向云舒,眼神里却只剩平静,“我是嫉妒你的,无论是以前慕扬对你的独宠,还是如今,你拥有的,我永远也无法得到的自由。” 云舒默然。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慕忻白缓缓地说道,“下半生,索性就让我青灯古佛,如她们所愿,为慕家还上那么一点点债吧。” “我争累了,也斗累了,让她们自己去玩吧。” 云舒恍若不识她,对她突如其来的超脱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违和。但就像她先前说的,或许,这看似不和谐的结局,才是最好的。 “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在等你。”慕忻白重新在草垫上跪坐下,轻轻的诵经声传来,依旧包含着满满的虔诚。 云舒静静地站着,听她念了好一会的经,慕忻白丝毫不为之所动,竟真的一心一意醉于禅意。太多的欲,太多的情,她真的就这样放下了? 那自己呢,可否也像她一样,说放就放? ------------ 第四十三章 :了断(下) 更新时间:2012-05-10 她缓缓地走进书房,门口的墨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在刑场上两人确实差点大打出手,但……各有各的想法,也由不得两人选择。 “坐吧。”凌泽岚揉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随意地说道。 云舒静静地在他对面坐下。 凌泽岚抬了抬手,示意宫女给云舒上茶,却又伸手挥退了她们,“这儿太闷,我们去外面谈吧。” 云舒站起身,虽然没说,但已经同意。 原以为是御花园,但凌泽岚带她到的,却是她曾经在宫里借住过的那个院子,传说中自暮吟时代便存在着的院子。在古朴的房屋后,是一片蔚然的竹林,郁郁葱葱的背后,是一棵巨大的攀天古木。 那一棵见证了暮吟与凌泽宇往事的百年古木,郁郁葱葱的树叶在阳光下焕发着勃然生机。哪怕当时故事的主角都已经不再,江山易主,风云变幻,可都不曾影响到它。 凌泽岚几步跃上了树干,冲云舒伸出手。 云舒望着他认真的眼神,眼神中些许透露着深意,但是,还是握住他的手,脚下用力轻轻一点,便也上了树干。和他并排坐在树上,树影斑驳,竟是来之前自己未曾想到的安宁。 谁都不忍心说话,打破这一瞬间的平和。 “我找到暮吟古陵的位置了。”最终,狠下心肠的还是云舒,“虽然凌泽墨已死,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但若能找到宝藏,凌泽家的天下,似乎就能高枕无忧了。” “若真有心造反,就算没有宝藏,也会行动的。”凌泽岚轻轻地说道。 云舒略有些凄然地一笑,“你不会事到如今才要跟我说放弃吧?” 那么,这一年来发生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岂不是要被你的一句话,否定掉所有的意义?她又算是什么……被折腾的家破人亡,小命而都快玩掉了。 她是有气的,确实是该有气的。所有的祸端事端都是在从凌泽岚那里接下这个所谓的任务开始的,所有的不幸也是用这里开始的,是他,是他,都是他害的。 ……是吗? 如果没有和他相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慕扬不会死,慕家不会散,她云舒也不会危在旦夕,身边的好友也不会受到牵连?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们不会因此而生死与共,不会因此而见识到那么多不同的事情,经历那么多风波?苡祢不会和浣浔相知,元希不会和罗木皓相守,焉燃羽不会和暮子昕相恋,陌玘不会和柒珩相爱,而她,也不会和阿瑾……彼此倾心? 因果循环,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来的始终会来,怎么逃也逃不掉。 凌泽岚轻笑,“怎么会让你放弃,若朕这么说了,你岂不是连杀了朕的心都有了。” 云舒点点头,晃了晃腿。 “暮吟古陵,百年来,那么多人为了找它争得头破血流。”凌泽岚感慨道,“朕原本不相信,如今看来,却也如此。这个世界上,真正恐怖的是人心啊……云舒。” “那么,陛下怕了吗?”云舒淡笑。 “怎么可能,朕可是要当一世明君的人呢,不是吗?”凌泽岚斜倚在树干上,对着云舒道,“朕和你不是约好了吗,走出了那里,就当是重生,要好好地再来过。” 真是好决心呢……云舒低下头。 “云舒,那日我们交换的条件可还成立?”凌泽岚低沉的声音传进脑中。 云舒抬起头,“自然,只要我云舒还在一日,这交易便永久成立。” “别用交易这种词啊。”凌泽岚有些无奈,“朕是吃亏的一方啊。” “是吗?您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云舒白他一眼,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今天我来,其实是为了……” “道别。”凌泽岚淡淡地接口,“无论是找到所谓的宝藏还是没找到,你都不想再回来了,要彻底融入江湖,是吗?” 云舒哑然,这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会抢人台词了? 愣神间,却被他从身侧环住,下意识地挣扎,却听到他安静到脆弱的声音,“既然不会再回来了,就让朕再抱一会吧。” 云舒犹豫了一会,却还是乖乖地停止了动作。 凌泽岚没有猜错,她确实是不打算再来这个所谓的皇宫的。江湖那么大,剩下的几年足够打发在上面的了,这里带给她的回忆,确实不怎么样呢。 “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成为朕的云。” “云是天下的,永远不能属于一个人的。”云舒低声地说道,“若有一天它停留了,那么它就已经死去了。” 凌泽岚怔然。 “我不愿意留下,不是因为怕被这皇宫困住。”反正不会再回来了,索性大家都把话摊开来说吧,“而是我不够爱你,不愿意为你放弃这些更重要的东西。” “天下很大,我要的,不过是一人一剑,走遍江湖。”云舒低叹,“但这,却是你永远都给不了的。” 凌泽岚默然,“所以,他是最适合你的。”无奈失笑,“总觉得有点被你说服了。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谁也逃不过……虽然你说不想再来,但哪天你想来了,便来吧。”他从腰上取下一块令牌,“就当是有一位老友,在树上等着你来叙叙旧,聊聊天。” 他终究是学会了退让,学会了成全,学会了守护……学会了让自己爱的人幸福,才是最大的幸福,学会了,什么叫做推让和成全。 原来,当想通了这些之后,有些问题就变得透明简单到一戳就破了。 只是这些他想通的太晚,等到失去了一切之后才明白,幸好此时云舒尚在,这已经是上天最好的赏赐了。 “云舒,至少让我们继续做朋友吧。”凌泽岚叹了口气,忽然无端端地说道。 云舒沉默了一会,最后露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不管他信不信,她都不恨他。 这一趟古墓之行,不知道是福是祸,是生是死。 “我要走了。”云舒纵身一跃,轻轻地落于地面,树影斑驳,仿佛穿梭回了那百年之前。那一日,暮吟也从树干上跃下,冲着那树干上的凌泽宇挥挥手,洒然离去。 凌泽岚也没有挽留,也没有跟上她的脚步,“保重。”他笑,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视线,走出自己的世界。 这皇宫,是他的世界;这世界,是他的皇宫;他是君临天下的一世帝王,他是被留在原地的,永远飞不出这笼子的一只金丝雀。 注定着,永远仰望着那片云,不曾到达;或者曾经到达,也最终失去。 ------------ 第四十三章 :暮吟古陵 更新时间:2012-05-11 一月后,云舒如期归来。 黎景玥自然已经不负众望地找到了所谓“锦绣”是哪里,只是出乎大家意料,那儿居然就是元希的老家——锦绣山。 相传百年前,暮吟和林若暄尚未回宫时期,经常一起去山上游玩。进宫了之后,也是隔三差五来这里散心……也就是说,这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承载了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作为两人的长眠之所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生死状都已立过,存在黎景玥处,悲催的二少童鞋因为武艺不佳又没有特殊关系,自然被踢为后勤。 “乃们……会后悔的。”狂咬手绢中…… 带你去了我才后悔呢。云舒白了他一眼,一挥手,带着众人出征。 阳春三月,山里已经有些些许的春意。 “元希啊,既然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座山很熟咯?”苡祢拉拉元希的袖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元希得意地笑,“这儿熟的和我们家后花园一样。” 罗木皓闻言,也进来插了一脚,“那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很奇怪或者很漂亮都可以啊。” “这个嘛……”元希苦思冥想好一阵,却是猛的砸了一下拳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见过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一下子,全队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来,搞得她莫名有点紧张兮兮。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要不你们跟我走一趟吧?”她咽了口唾沫,扯扯罗木皓的袖子,猫在了他身后。要是说错的话,会被修理的很惨吗? 罗木皓抽了抽嘴角,同样用眼神回复她:看样子是的。 元希黑线,不过生死状都签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当下带着诸位穿山越岭,就到了那个所谓的奇怪地方。 其实也不算是多奇怪,就是有一片空白的山壁,杂草丛生,夸张的都长到众女的胸口了。元希以前曾无意发现过这个地方,以为会有个山洞什么的,谁知到找了半天,这山壁也像是实心的一大块。 那么大的一块山壁,若是掏空了里面的山体砌成陵墓,倒也未尝不可。浣浔和暮子昕对视望了一眼,彼此点点头,着手开始寻找可疑之处。 “……元希你确定?”苡祢犹有些半信半疑。 元希破罐破摔状,“反正都要找,这座山那么大,一时半会哪里找的过来,不如从这里开始好了。”拉着焉燃羽和陌玘也冲过去,在石壁上上下摸索起来。 苡祢黑线,左顾右盼一阵,还是加入了进去。 “阿漓,你怎么看?”残暝看着众人忙活成一团,却站在原地没动。 玉倾漓淡淡地望了那儿一眼,“未必是,也未必不是。”目光几番游移,终还是落在云舒身上。 对啊……云舒去哪儿了呢?石壁就这么大,他们那么多人找找也就差不多了。自己……还不如周围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不过,这一番勘探下来,稍微学过一点风水堪舆的她还是不由对这边的风水大大称妙。能和这里的风水睥睨的,也就只有那所谓的皇陵了吧。虽然没有龙脉的霸气,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气。 “发现什么了吗?”柒珩见她怔忪,又是傻笑,不由走近问道。 云舒回神,摆摆手,“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水不错而已……你那么博学,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 柒珩点点头,“确实看过那么一两本,若真的如它们所说,这倒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有这样的祖坟,能保子孙万代兴盛,非富即贵。” “但讽刺的是齐朝已灭,而暮吟和林若暄也都没有子嗣,何来的子孙万代?”云舒禁不住冷笑,四周一打量,却发现什么时候竟没有了阿瑾的影子。 “他在那里。”柒珩何等聪明的任务,一点就透,猜到云舒在找花沭瑾,不慌不忙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方亭子。 日光下,阴影中,长发飘然,身形颀长,只是一个背影就足够让人遐想联翩。云舒轻声跑过去,“在看什么呢?”走近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幅画,正是之前众人依靠来解开古墓位置之谜的那幅画。 花沭瑾未言,抬起手,将画与前方的景色重叠。 一棵森然茂盛的古树,纷纷的落叶下坠,诗化了这一片原本就很美的环境……就仿佛画中的树一样! 但是——云舒瞅着属下那一黑一白,阿瑾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yy他们两个的吧? 花沭瑾轻笑着收起画卷,“看来,这里确实是古墓的入口了。”欲起身向亭外走去。 云舒急匆匆地转身跟上,却被他猛地一个回身吓的差点直接撞上去。“怎么了?” 花沭瑾没有回答,而是在亭子里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不放过一处空闲角落。 ……机关,不一定在石壁上,暮吟完全有可能把机关藏在这附近的任何一个地方。那么阿瑾的行为,也就得到了最好的解释,他怀疑这亭子里有机关? 会吗?云舒叹了口气,却是认命一般地俯下身,也开始搜索起所谓的机关来。 无意识被两人当做谈话炮灰的玉倾漓和残暝此刻,依旧是淡淡地站在那棵树下。耳侧传来极细的声音,残暝却警觉地回头,望向那一束蓬草后…… “出来吧。”他冷冷的说道,刀已出鞘,“还是说,你要我请你出来?” 一片死寂,从那过分茂密疯长的蓬草后面,走出一名相当普通的宫女打扮。相当震撼——这家伙居然是黎沁儿?!也正是那个被称为凝伤的痴情女子。 如今,已经断了一条左臂,日前一直在黎府养伤,听说他们出发的消息,急匆匆地就跟了上来。 残暝冷冷地瞟了她几眼,却为对这举动产生任何的感觉。 “为什么要来?”他问。 “因为你在这里。”她终是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残暝朝她看了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一些什么,却又在挣扎,让事情越变越复杂。 正当他犹豫之时,却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石壁竟从中裂开,露出里面的一片黑暗,仿佛一只张大嘴巴等待猎物上门的野兽。 “怎么回事?” ------------ 第四十四章 :入门 更新时间:2012-05-14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纷纷迷惑状询问,却见苡祢一脸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我好像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机关。” 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一不小心就踩中了机关,这丫的运气是有多好啊。云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和花沭瑾无奈地对视一笑,走上前去。 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壁,随着机关的开启,缓缓地显露了出了一道门形状的裂缝。漫长时间没有开启,积累的灰尘厚厚地落了一地。 被奉为功臣的苡祢自然乐不可支,几步蹦跶上前,用力地推着那所谓的门……结果,当然是纹丝不动。 “你以为你是天生神力?”浣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把她拉到身后。提起,运力,将周身内力集中于手掌之上,轰然击出,巨大的力道直朝石壁而去! 但是石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哈,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苡祢原本还有点不甘心,不由赌气似的说道。 浣浔收回手,“那也比你强,要不你来挨我一掌试试?”微眯了那桃花眼,无端端地生出些许冷厉起来。 苡祢打了个冷颤,恢复天生欺软怕硬的本性,讨好地笑笑,“……你强你强,你当然比我要强拉,是吧?”夸张地跑上去给浣浔捏腰捶腿,看得众人冷汗不已。 “咳咳。”云舒干咳了两声,“这道门肯定是要用钥匙开的,不然那么多人费尽心思要找四灵玉瑗做什么?”瞄了浣浔和苡祢一眼,不紧不慢走到石壁跟前,轻轻地拂了拂上面的灰尘。慢慢地,上面显露出了一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 顺着字迹往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盘子大小的凹坑,均匀地切成六份,扑簌簌地往外掉着尘土。 “钥匙孔!”陌玘到底眼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奥妙,“这个形状和四灵玉瑗是一样的!”得意地望着柒珩,“是吧,师父?” 柒珩温和地笑了笑,轻轻地摸摸她的头。 云舒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瑗碎片,扫了周围人一圈,“要不,试试?” 站在队伍末端的焉燃羽轻轻地点了点头。 云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碎片一个接一个地放入了石壁…… 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难道这机关一百多年没用,生锈了?”元希一脸纳闷地抱怨道。 “不会吧。”罗木皓立刻反驳,“建造机关的人既然留下了钥匙,肯定会想到时间这一点的……要真是机关生锈了,我们不就永远没办法进去了吗?” 那不就是白来了吗? 众人一片沉默。 “也许……也许是顺序不对吧?”焉燃羽走上前,取下那六片碎片,重新组合着放进去,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再拿下来,再放,却犹豫起来,光要论组合的话有那么多种可能,难道真要一次一次试过来? 她转身,求助地望向云舒。 云舒一脸深思,转头看了一眼花沭瑾,却见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石壁。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恍然大悟,竟然漏掉了这样一个细节。 刚刚拂拭灰尘的时候,不还有几排字吗?太过心急,反而被蒙住了眼睛,成了明眼瞎子。 “金银珠玉,英雄气短,天下诸侯皆流离;秀林于山,百花缭乱,君临天下独宫阙。” 暗语……那是什么意思呢? 云舒转身,从焉燃羽手中接过那六片碎片——龙、凤、凰、麒、麟、龟……显而易见的,这个暗语围绕着这些碎片展开,必定是为这钥匙服务。 抬头看众人,除了皱紧眉头一脸思索状的,就是双手一摊,仰面放弃状的,看来也都没什么头绪。……总不见得在开门这一关就被难住吧? 花沭瑾默然取走了她手中的碎片,反复观察。 “金银珠玉,英雄气短,天下诸侯皆流离。”一直沉默着的玉倾漓忽然走了过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秀林玉山,百花缭乱,君临天下独宫阙。” “天下以龙为尊,君临天下,指的定是龙。”花沭瑾与他目光相交,自然而然地开口说道,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火药味。 玉倾漓被抢了话头,也不恼,“那与龙相对,其余的,即可被指为诸侯。”从他手上取来碎片,拿出“龙”来,放入最上方的一片空格之中,然后将凤凰居左右,麒麟次之,龟为底,与龙相对。 看似合理的推敲,石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天下诸侯皆流离,岂又会伴在君王之侧?”花沭瑾一脸淡笑走上前,取下除了“龙”以外的所有碎片,轻轻摁了摁,机关却依旧没有动作。 “天下诸侯皆流离,君临天下独宫阙。” 在他们的启迪下,云舒却豁然开朗,“诸侯流离于天下,却始终归顺于君王,无法逃避。”她从花沭瑾手中取下那几片碎片,又一一装填回空格,只是不同于玉倾漓的,是以背面向上。 俯首朝拜,以龙为尊。 瞬间的福至心灵,待最后一篇碎片装填完毕,整个石壁都忽然震颤起来,似乎一条沉睡的巨龙在刹那苏醒,气势骇人。众人一阵摇晃,只能相互扶持,勉强站稳。 “尼玛,千万别给震出个泥石流来啊。”苡祢抽了抽嘴角。 陌玘没好气地白了回去,“就你乌鸦嘴。” 晃动了大约有五六秒,石门开始缓缓地打开,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落,仿佛飞起了一阵灰蒙蒙的雾霭,呛得人鼻涕眼泪直流。 七八米宽,五米多高,这门做的也着实气派。 待尘埃落定,黑洞洞的墓门开启,百年来世人所追逐的暮吟古陵,终于在他们的面前显露出真正的模样。浩荡宏伟的气势,竟让众人有一种刹那先忘记了言语的感觉。 “我们,走吧?”元希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云舒却伸手拦住她,“不急,先散散腐气……清点一下自己的东西吧,此行不知凶险,也不知道要待几日,稳妥的准备总是好的。” 众人连忙低头开始查看,重重身影之后,残暝与黎沁儿隐约在说些什么。云舒瞄了一眼,却猜到了个大概,自顾自地检查了下自己带的东西。 ——干粮、水、火折子、药、蜡烛、绷带…… 怎么忽然有一种小学生春游的感觉,我里个汗。 约摸一刻钟左右,心急火燎的元希终于按捺不住,冲进了墓穴,罗木皓紧张地跟在后面,生怕她一不小心碰到什么禁制。 其余人三三两两跟上,花沭瑾望了云舒一眼,走了进去。 云舒走在最后,见黎沁儿失魂落魄地离去,算是知道了这两人的结果,心下微微有一些为那女子感到有些不值。 “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擦肩而过的瞬间,残暝一脸阴沉地说道。云舒讽刺地笑了笑,心念一动,却是拿下了那空格里的玉瑗碎片,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墓穴。 ------------ 第四十五章 :第一关(上) 更新时间:2012-05-15 顺着漆黑的甬道,众人三三两两朝前走去。暮子昕和残暝燃起了火把,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给众人照明带路。 云舒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思绪沉沉。 从刚刚开门时候的考验来看,暮吟想必是已经设计好了很多的机关请君入瓮。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想来想去,只能大胆假设一下那个传奇宝藏真的存在,暮吟在甄选那个能继承宝藏的人,真正拥有德行可以君临天下的人。 这样的话,此行就真的凶险万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可惜的是仅有的留下来的资料里,没有古墓的设计图,现在他们只能见招拆招了。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云舒抬起头,果然看见阿瑾浅笑着望向她,手中火把的火光跃动着,衬得他的眼神也时明时灭。自嘲的笑笑,“也是,想也没用。”疾走几步上前,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握,“一起走吧。”干净的笑脸,泛着淡淡的甜。 花沭瑾没回答,只笑着,牵着她向前走去。 —— 走了不多时,众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跨出甬道,顿觉豁然开朗。偌大的墓厅,大小和室内篮球场差不多,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唯有墙壁上荧荧点着几盏长明灯,衬得气氛更加阴冷。 云舒忍不住拢拢袖子,抓紧了花沭瑾的手。没办法那么多年过去,怕鬼的毛病和恐高症一样,是她的一大死穴。 相比之下,那几个损友就放得开多了,抢着火把就是四处乱跑,东摸西摸,可惜除了灰尘还是灰尘。 “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搞什么?”元希没好气地叫道,“连道门都没有,难道这里就是头了吗?”捅了捅身边的罗木皓,“呐,小皓子?” 罗木皓黑线,“我怎么知道。”环顾四周一圈,“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这四周的墙壁上不都有壁画呢吗?” 经他一提醒,众人纷纷高举火把,打量起四周的墙壁。 正对着甬道的方向,是一幅巨大的壁画:淡青色的天空,一轮弯弯的月亮,仿若明钩。月下,是一片葱郁的竹林,一动灰黑色的屋子作背景,布置的格局对于云舒来说再熟悉不过……正是皇宫里的那处院落! 而画面中央,画着一对等人高的伊人,男的俊秀无双,右眼角的泪痣深藏魅惑,女的温婉秀雅,眉角间却隐隐藏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两眼相望,双手相执,含情脉脉,无语凝噎。 没有凄凉和悲苦,只有让人羡煞的甜蜜和感动,画面上的美好,在瞬间结成永恒。 “他们……还真是让人羡慕啊。”不想也知道,能这么直截了当表达出自己心意的,必定是元希无疑。 云舒默然颔首,却拉着花沭瑾朝四周逛了一圈。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左右各六,挂了六幅古画。画面上倒不再是暮吟和林若暄,而是各画了一个宫装的丽人。 每张画的姿态都不同,但很明显是在跳舞,偏偏跃动,身姿绰约。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似乎又进了死局呢。”柒珩苦笑着走近,陌玘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装作一副很怕怕的样子趁机吃豆腐。 云舒白了她一眼,同样换来一个白眼。 “看似死局,说不定峰回路转,别有玄机。”花沭瑾且自笑着,丝毫不为眼前的局势所动……也是,这种人怎么看都是那种无论什么事都不会被惊吓到的。 废话——你不说我也知道里面有玄机,关键是怎么走下一步啊。云舒叹了口气,“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苡祢一声尖叫,“看顶上,有字!” 众人一惊,循声抬头,只发现四个字——“我舞霓裳”,极其霸气的四字草书,堪称龙飞凤舞。 云舒下意识地低头,又扫了一遍两边的画,难道指的是这些画中藏着玄机?和花沭瑾对视一眼,两人都读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却都不动声色。 当然,想到这一点的不止他们。 “指的莫不是这些宫女图吧?”暮子昕依旧是抱剑而立,一副酷酷的模样。 眼眸过处,宫女翩跹起舞,灵动秀美。 “这些画……是连起来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舒匆匆瞥过,果然是……连环画?好吧,不应该那么叫,却是相同性质的作品。若是把这些动作连起来…… 她抬头,一脸郑重地望向众人,“你们……谁会跳舞?” 众人呆——随即明白了她的一丝,尴尬地左右对视了几眼,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浣浔?”云舒忽然忆起上一次在花魁大赛上逼浣浔学跳舞的事情,贼兮兮地笑笑,“要不你试试?” 浣浔显然也回忆起了,脸色登时臭了,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怎么不自己上?” 云舒白了他几眼,老娘要是擅长这种东西还需要这么废话吗? “那找她,别看着我,看我也不会跳。”浣浔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胡乱朝着焉燃羽一指。 “我?”焉燃羽黑线,“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会跳舞。”一脸无辜地望向暮子昕。 暮子昕皱着眉回忆了一会,也是摇摇头。 “那个死女人不是教了你好几年呢吗?……就算你真的忘了,底子在那里,跳的总比我们好吧?”浣浔一副嫌麻烦嫌的不得了的样子,打发道。 焉燃羽呆呆地指着自己,又指向众人。 “我爱莫能助,群魔乱舞说不定我会。”苡祢两手一摊,躲到浣浔身后。 元希倒是很热情地想冲上去试试,被罗木皓死死拦住,“你还是别添乱了。”被一顿暴打…… 陌玘眨巴着眼睛看了她很久,笑了,“大师姐倒是学了,我可是连入门都及不上……阿羽你认命吧。” 焉燃羽黑线。 暮子昕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抬头,却听他轻声地鼓励道,“没关系,试试吧。” 焉燃羽无奈,硬着头皮站到大厅中间,仔仔细细扫了一圈画……在脑中艰难地演练了几遍,却意外发现真的在脑海中有个人影在跳跃。 流畅的动作,盈盈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宛若摘星的仙子,轻盈地不食人间烟火。 她闭上眼睛,耳边有轻轻的箫声响起,乐声流动中,仿佛身体自己便动了起来,如那画中人一般舞动了起来。抬袖处,盈盈光华流转,俯身低腰,曼妙风情摇曳,舞动着,仿佛心跃上了云端,离开了这一片尘世。 脚下的步伐流畅地转换着,轻迈,跃动,指尖舞动着似乎绽开了朵朵的花。 待一曲尽,她伸手转过最后半个圈,翩翩的纱裙飞扬。屈膝落地,反手落定,侧卧于地,手臂前伸,安静地仿佛燃尽了最后一抹红色的火焰。 ------------ 第四十六章 :第一关(下) 更新时间:2012-05-16 “啪啪——”众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焉燃羽睁开眼睛,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坐起身,望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两颊不由绯红一片。暮子昕走上前,递过手,眼睛里盛着的是满满的温柔。 她脸红着递过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很美。”他淡淡地说道,却是让她的心狂跳起来。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了,但你们也看一下场合再卿卿我我咩——”云舒自知很煞风景,识趣地抱着脑袋插进两人中间。 焉燃羽和暮子昕不约而同有些尴尬,一齐转过身,背对而立。 喂喂,至于么,你们两个是有多纯情啊?云舒黑线,转身瞄了一眼花沭瑾,不过这丫也真是……到哪儿都不忘带着你的宝贝箫啊。 花沭瑾朝她笑了笑,收起手中的白玉箫。 “不过要多谢阿羽了,这下我们可找到机关了。”云舒转身,笑着拉起焉燃羽的手。焉燃羽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有所不解。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个动作吗?”云舒笑,“是不是指了一个方向?” 众人蓦然醒悟,原来是这样! 云舒放开牵着焉燃羽的手,顺着她刚刚最后一个动作指的方向走去,是左边墙壁从前往后数的第三幅……吧?她伸手掀开那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按钮藏在画后。 她望向众人,“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众人望着她,都笑了,“都到了这一步,无论是福是祸,都要试一试,不是吗?” 云舒莞尔,深吸一口气,“啪”地一声将按钮按下。 “轰隆隆——”瞬间,一阵巨响传来,但并没有什么天摇地动的感觉。花沭瑾最先反应,几步奔到那甬道前,苦笑着回头,“入口的门合上了……” 众人的脸色皆一变,这下子,真的是要么往前走要么死在这里了。 为什么……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机关吗?云舒不解,松开握着那古画的手,向众人走去。 然而还没有等她走完这短短的几米,就感觉到自己忽然间摇晃起来……不对,是整间石厅都在摇晃!惊讶地望向众人,众人都满脸讶色,面面相觑。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云舒一个踉跄,连忙稳住身形,向着花沭瑾奔去,“大家尽量保持镇定……”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诡异的龟裂声便噼噼啪啪响起,众人登时头皮一麻,不会是—— “阿瑾!”云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第一个随着脚下地面的崩裂坠入深渊。 “啊——”紧接着,地面开始全面龟裂,脚下的地面竟然一块一块碎裂,露出下面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地洞。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都随着崩塌的地面坠下。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刹那之间却又被无穷的黑暗吞没,一下子归入了虚无的安静。 —— 不知道过了过久,元希摸着被磕了一个好大包的脑袋醒来,脑袋疼的厉害,瞬间竟回忆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记得,记得好像是进了那个什么坑爹的暮吟古陵,然后阿羽跳了很好看的舞,然后云舒找到了一个什么按钮……按下来之后,入口好像关上了,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从地上坐起,捂着脑袋,拼命回忆。 “啊,地面塌了,然后我们都掉下来了!”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周围黑暗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小皓子?”她尝试着叫了一声,四周摸索了一阵,找到了自己的包袱,还有武器。心中大慰,还好还好……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一惊,抓紧了冰魄。 “唔,元希……是吧?” 一道火光闪过,元希被吓了一跳,却发现是柒珩点燃了火把。陌玘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看样子已经醒了,却偷笑着趴在师父怀里不肯起来。 这丫头—— 借着火光,她四下打量,却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影——罗木皓?她急忙跑过去,拍拍他的脸,“喂喂,小皓子,你还好吧?” 罗木皓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不会吧……元希的心猛的一沉,难道摔……摔……深吸一口气,忽然朝着罗木皓狂扇起来,清脆的巴掌声听得陌玘和柒珩黑线不已。 “停停,我脸要肿了!”罗木皓投降般地抓住她的手,在心底叹了口气,有没有搞错……还以为装死可以从她那里得到那么一点点好处,结果确实被暴打一顿,很好,元希,也就你能那么彪悍了。 元希惊喜地抱住他,“原来你没事,太好了,小皓子,你吓死我了。” 罗木皓被她勒得太紧,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 ——谋……谋杀亲夫啊! 柒珩和陌玘失笑。 休息了一会,四人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元希脑袋上的包和柒珩、罗木皓的脚有点疼以外,没什么大碍。包裹也大多都在自己身上,没什么损失。 只是眼前的石室里,空荡荡,居然只有他们四个人。 据柒珩分析,应该是在掉入了黑暗之后,他们被分散到了几个不同的地方。而他们,算是侥幸碰到了一起。 抬头看看天花板上那个黑漆漆的洞,真叫人不寒而栗。 四人商量了一阵,休憩了一会,决定还是往前走去,想办法找找其他人在什么地方。推开一扇石门,连接着的却又是另外一件宽阔的石室。 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最关键的是……居然连门都没有? 陌玘往前小跑几步,站在房间中央打量着石室。 “也就是说,这里有机关咯?”元希慢慢地走过去,“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啊……啊,顶上!” 柒珩和罗木皓对视一眼,跟着她们走到房间中央,只见顶上居然镶嵌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衬得整个天花板像夜空一般。 “这得多有钱啊。”元希忍不住感叹。 陌玘赞同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感到脚下的地方诡异地有点……摇晃?不好的预感霎时袭来,她一把抓住柒珩的手想说什么,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开裂! ——尼玛,不带这么坑爹的! ------------ 第四十七章 :分散 更新时间:2012-05-17 就在陌玘等人陷入危难之际,一墙之隔,却始终分别的另一间石室里,也有人悠悠转醒。 “唔……”焉燃羽是被人推醒的,模糊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脸忧色的暮子昕,“子昕。”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暮子昕拥进了怀里。 “子昕……我没事。”她缓过神,轻声地安慰道。 暮子昕却没有松开她的打算,“我知道。”只是在你怎么叫都不醒的时候,突然间很心慌而已。 焉燃羽安静地享受着这个拥抱。 “呃,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该关注一下我的存在?”一个暴不爽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插了一脚进来,不是一脸菜色的浣浔还能有谁。斜眼瞪着暮子昕,正因为苡祢不在身边而烦着呢,尼玛还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找抽呢是吧? 暮子昕松开焉燃羽,将她掩在身后,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怎么?不服气啊? 焉燃羽哭笑不得,这两个人平时都是一副冷静冷酷的模样,怎么一碰到一起就像会产生化合反应一样变得那么孩子气,喜欢吵架。 “好了好了,还是先找找看有什么路和大家汇合吧。”她站起身,打起了圆场。 “哼!”浣浔和暮子昕两人同时冷哼一声,背对而立。 你们俩还真是没完了……焉燃羽愈加哭笑不得,只得结果暮子昕手中的火把,率先朝前走去。怪不得云舒总说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推开石门,映入眼前的是一片不足三平米的平台,而平台之外……一片黑色的深渊。让人纠结的是,对面也有一块差不多大小的平台,而且正对着一扇门,显然是出口。 两个平台之间相差了足足有近二十米,中间只有一个奇怪的架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条纵向贯穿到对面,二十根横向的均匀排布,而在每一根的末端都有一截铁链垂挂着。 浣浔朝地面看了看,朝着那深渊踢下一块小石子,结果,居然连回声都没有。 三人面面相觑,居然这么深? —— 浣浔心心念念的苡祢,很好,现在正一脸黑线的也在想念他。 ……浣浔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追帅气的绝世帅哥啊! 忍不住咬手绢,泪奔状,虽然自己在心里面yy过不少的次数,但真的处在这种情况下,会疯掉的。云舒啊,小舒舒,快点过来帮我解决掉这两个妖孽,别在我眼前晃悠,我要疯了! “你一个人握着火把在念叨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苡祢猛地站起身,高举火把,“我在认真地寻找出口~~”回头偷瞄一眼,还好还好,无论是花沭瑾还是玉倾漓,都是一副心情一般的样子。 不过……饱眼福那是一定的啊,整天对着浣浔那张脸,偶尔看看其他帅锅也不错啊。奸笑ing,一个是江湖第一美男,另一个绝对是江湖第一妖孽…… “你在笑什么?”花沭瑾忽然冲她粲然一笑。 “咻”,所有粉红色的泡泡瞬间破灭,尼玛,这叫心情一般吗?分明就已经臭到极点了——苡祢泪目,这一个两个我都惹不起啊。 抬头,四十五度望向玉倾漓,玉倾漓始终淡淡地望着她,什么都没说。 ……明明对待云舒的时候还是一脸和蔼可亲状的……差别太多了捏~~还是浣浔可爱啊,呜呜呜,浣浔,你在哪里,我才不要在这种诡异的组合里呆着! 不过,她心中的悲鸣很明显没有一个人在意。 花沭瑾靠在墙壁上,若有所思。如今云舒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但她毕竟是云舒,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往前走,期待在不远的地方能够找到她了。 抬头,却与对面同样靠着墙壁的玉倾漓恰好对视。 无悲无喜,依旧是这样淡然的目光;似笑非笑,仍然是这样神秘的眼神,两人目光交错,霎时间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尼玛。”苡祢忍不住咆哮了一声。 “呃?”两人同时转头望向她,苡祢被盯得黑线不已,“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我们也差不多该去找找什么出路了吧?”我可不想被关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什么破寻墓的活动了。说起来都怪云舒那丫,把姐姐妹妹忽悠了进来,坑谁也不能坑自己人呐。 “你是在说谁的坏话吧。” 苡祢惊悚状,转身,发现花沭瑾笑着站在她身后,头皮整个一炸。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否认,花沭瑾轻轻地说道,“是云舒吧?” 我吓,这都能猜到,你丫神了!?苡祢黑线……这丫果然是太恐怖了,除了云舒还有谁能受得了?话说云舒那丫也是个重口味啊。 “是因为她带你入墓的事情吧。”正愣神,却听到玉倾漓淡淡地补充道。 花沭瑾抬头,与他目光相触,又是一阵火花四溅。 ……尼玛,一个两个都会读心术了,姐姐我还混个毛啊。苡祢抹了一把冷汗,终于乖乖地放弃挣扎,抓着火把朝房间里唯一一件石门走去。 石门的另一侧也是一间石室,空空的,也许是因为只看得见一个五六米的平台的缘故。苡祢小心翼翼地走到平台的末端,看见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忍不住继续黑线。抬头,离对面有十多米远,除非会飞,不然绝对过不去。 稍稍抬头,在对面平台上方五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个小的平台,那里有一个机括,看样子是什么机关的启动按钮……但是,建在那种地方有人碰的到嘛! 她无奈地转身,望向那两只,“怎么办?” 玉倾漓淡定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移开了目光;而花沭瑾,诡异地盯着墙角的一截绳子,忽然笑的很灿烂很诡异…… 尼玛,这莫名的不好预感是什么。 —— 这样,掐指一算,大家都猜得到云舒醒来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巨囧无比的心情……跟谁掉在一起不好,居然会是他!? “你很不满吗?” ------------ 第四十八章 :君王道 更新时间:2012-05-18 “我哪敢不满啊,能和你被组队在一起,我光荣还来不及呢。”云舒黑线,没好气地转过头,似嘲似讽地看向残暝。 不满,我当然不满……和你单独相处十分钟,我都会觉得呼吸困难啊,亲!而且三个月前,你妹的才亲手“杀”了我啊,难道要我一脸笑容灿烂地欢迎你么?我又不是圣母。 残暝当然知道她的想什么,举起手中的火把,“可惜你我都没有选择,起来吧,你想在地上坐多久。” “……我要是能起来早就起来了。”云舒黑线,“大爷你可以把火把拿近一点,让我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吗?”伸手去够自己的包袱,拿出里面的伤药和绷带。原来只是备不时之需,结果真的用到了,还是自己。 残暝皱着眉靠近,“居然这样都能受伤。” “怎么,不行啊?”云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回去,这tmd是我想受伤就受伤,不想受伤就不受伤的吗?动作利落地处理好伤口,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就是左脚脚腕的上方破了一个口子。 “站得起来吗?”残暝看她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难得放轻了声音问道,朝她伸出手。 云舒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怎么,改性了?朝他摆摆手,“我自己可以站起来。”双手猛地一撑地,稳稳地站了起来,又一个“猴子捞月”,利落地抄起自己的包袱。 蹦到墙角也找了个火把,拿火折子点燃。 残暝冷哼一声,似乎对她的举动相当不满。 别怪她小心眼,只是残暝给她留的印象,额呵呵,真tm好不到哪里去。 左脚触地,脚腕上传来触电一般的麻木与疼痛,云舒皱了皱眉,却还是强迫自己无视那抹痛楚,一脸轻松地往前走去。 “你去哪里?”残暝站在原地,冷冷的问道。 云舒转身,“当然是找出口了,你想一辈子都呆在这种鬼地方吗?”朝石室内唯一一扇石门走去,身形微微有点晃,仔细看不难发现左脚微微有点跛。 嘴硬的女人……残暝不屑地扫了她的背影一眼,却不得不跟了上去。 穿过石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岔路,一个很奇怪的岔路。两个路口中央立着一尊三人多高的塑像,刻了两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两种打扮的一个女子。 面向左边的身着龙袍,十二旒冕冠珠玉逼真,周身气势凌厉,不怒自威;面向右边的穿着朴素的纱裙,尽显女儿娇态,典雅素净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有好感。 很明显,这雕像雕的,正是暮吟。 “君王道,权倾天下,万世功名;天下道,一萧一剑,行遍江湖。” 云舒一字一顿地念完,却是知道了这含义。若是志向在君王,则走左边的君王道,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则走右边的天下道。 那么,残暝会怎么选呢?她转身,却是毫无悬念。 果然,残暝在读完了那行字后,果断地走到了左边的路口,“我要走这条路,你呢?” 云舒笑了,“毋庸置疑,绝对不和你是一路的。”不紧不慢地走到右边的路口,“这样也好,我们两个还是各走各的,看谁有本事走出这里了。” 残暝深沉的目光望着她,刹那间竟有些复杂。 “我们,没有可能成为朋友吧?”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云舒忍不住有瞬间的错愕,“你说什么?”一脸疑惑地望向残暝,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残暝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然,挥袖冷哼一声,便朝着眼前的“君王道”走去。 云舒摸摸鼻子,是自己听错了吧?转身面向自己身前的“天下道”,捎带忐忑却又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管它是不是地狱,闯了再说吧。 走上了那条路,漫长的通道却是只有幽深的黑暗,浓浓的,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除了手上的火把尚且有着微弱的光茫,却只能照亮脚下的这一方小小的土地。 “……呃。”她忍不住捏紧了火把,她……她怕鬼啊!靠!早知道应该和残暝走一条道的,管它君王道天下道,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吧?万一有鬼来了,要吃也先吃那家伙呗,自己也能抓紧时间跑路啊。 阿瑾……你在哪里啊!help――help~~ 话虽如此,但她却只能慢腾腾的继续往前走,在这黑色的通道里摸索着前进。过道不窄,三人并排通过绝对没有问题。没有什么多余的机关之类的物什,偶尔能看到的只是在墙角顽强生长着的些许野花野草。 没想到在这么黑暗的地方,也会有那么坚强的物种呢。 云舒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们,向前走去。左手执火把,右手则按在腰间流雪的剑柄之上。重伤还未好透,她当然是不能运功的……好吧,就算这次的伤好了,运动对她来说也会变成是一项燃烧生命的事业。 但装装样子,仗着流雪的锋利,还有什么迷药、毒药,吓跑几个江湖菜鸟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真是让人不安心啊――她摇摇头,努力甩掉脑袋里那些多余的想法和伤感,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但对于云舒来说,却好像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加漫长。路终于到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偌大的石厅,空荡荡,了无人烟。 云舒暗喜,匆匆走出洞口,却猛然感到后背一凉,条件反射地俯身避过。 “谁?!”云舒怒喝道,心中却忐忑不已,不会是什么什么非人类吧……这种地方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 没等她话音落下,冷厉的刀锋再次横扫而来,砍灭了她的火把。云舒有些狼狈地后退几步,抽出腰间的流雪,“若再不报出名讳,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依旧没有人的回答,只有森然的刀光笼罩在云舒的周身,每一招似乎都像是想置她于死一般的干脆利落。她没有再犹豫,抽出流雪与对方杠上。 “噌”,一刀一剑相撞,云舒总算是得以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尼玛,这个骷髅是什么意思?难道是cosplay,这分明是挑战我的思维极限啊! ------------ 第四十九章 :激战 更新时间:2012-05-21 骷髅……我是穿越架空又不是玄幻奇幻,哪来的骷髅士兵!虽然在打斗,云舒还是忍不住抽空吐了一槽,死死瞪着对方那个黑洞洞的眼窝,无语泪流:尼玛,老子就是怕这个啊。 鼻尖萦绕在空气里的花香被一股恶臭所取代,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力有千钧,恰好克制住了云舒灵巧的身法。每一次武器碰撞,都让她有一种武器要脱手被震飞出去的感觉。 右脚原地转了一个圈,她折腰下翻,利落地一个后空翻,躲开对方的刀锋。落地的瞬间,却因为左脚腕的刺痛,不得不滞缓了一下身形。 而这短暂的一下也足以让对方找准她的破绽,一刀横削。云舒急忙倒退,也顾不上管脚上的伤,险险地躲过,脸上一凉,就知道自己又破相了。 ――哥们儿,江湖规矩,打人不打脸啊! 云舒黑线,一想到自己的对手是具骷髅就忍不住黑线,还好没有火把,看着那张脸自己就动不了啊。手腕翻转,一剑袭去,缠、挑、刺、劈,朝着对方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挥剑,对方疾退几步,生硬地躲过。 仿佛还能听到骨头间摩擦的咯吱咯吱声。 云舒低咒一声,乘势前攻,手中剑光翻转,银剑如风,凌厉地削过对方的身形,将剑诀之快运用地淋漓尽致。如灵蛇探路,虚晃一招便径直刺向对方的胸口……虽然她也不确定,骷髅这玩意儿还有心脏吗? “嘶”,对方匆忙躲过,空气中却响起了一道衣帛破裂的声音,一个重物坠地,散落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云舒恐有什么暗算,抓住其中一个飞溅的碎片就匆忙退开。 瞬间,只听得黑暗中脆响声一片,还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云舒陡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骷髅还用呼吸吗?联想起刚刚剑锋掠过时的感觉,竟让这抹异样在她心中越来越大。而且,既然已经成为骷髅,必然没有思维,又怎么会躲避自己的剑招? 手中的碎片棱角分明,尖锐的边锋很明显,浅浅地刺进她手心。凉凉的,许是玉佩之类的东西。 玉佩碎片…… 她忽然眯了眼睛,脑中瞬间灵光闪过,若是自己的假设成立的话,和她对打的并非骷髅,而很有可能是―― 没等她慢悠悠地下完结论,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厉的刀锋只朝她面门而来,逼得她一再后退。 云舒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思,凝神聚气。 翩然几步跃上前,接连几招杀到对方面前,又猛地止住攻势,蹬地跃起,借对方肩胛之力,越过那身形。 火把……她需要光。 虚晃几招,她凭着记忆,沿着墙壁摸索,终于找到了自己匆忙丢下的包袱。取出里面的一截小管,轻轻一吹,火折子里的火苗跃动了一下,徐徐燃烧起来,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地域。 “呲”。 她只来得及转身,避开死穴,整个右肩胛却被对方完全刺穿,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火苗下,依旧是那个骷髅,却在剧烈的疼痛中,慢慢地变形。 ……果然如此。 趁着对方得手时的刹那失神,她一掌击在对方的胸口,迫得他弃刀后退。而她,亦丢下流雪,强忍疼痛从包袱里拿出两块素白的巾帕。还有一个白瓷的瓶子,飞快地往上面撒了些透明的液体,一块捂在自己脸上,另一块强摁在对方脸上。 鼻尖淡淡的,是药的苦涩与甘香。 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却再也不是记忆里那张妖媚的笑脸,而是无比熟悉,执拗的眼神。深深地,仿佛径直望进自己的心底,撕破所有的软弱和不屑。 残暝有些木讷地眨了眨眼睛,“云……”云舒却脚下一脱力,眼前一黑,径直倒向地面。 这次,残暝没有再愣住,猛地伸手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同时右手捞住那块从脸上滑落地巾帕,复而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云舒的脸惨白一片,几乎失尽了血色。 “为什么……”他喃喃开口。 云舒有气无力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你有这个时间问,不如先帮我把血止住?” 残暝如梦初醒,飞快伸手在她伤口周围的几处点了几下,止住她汩汩流出的血。在她的示意下,拿过她的包袱,取出药粉、绷带和水囊。 快速地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右肩胛狰狞的伤口,刀锋犹在其中。他不由皱了皱眉,深知自己武器上会有倒刺,“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云舒正在腹诽:真不愧是魔教中人,撕人衣服说都不说还不带一丝犹豫。听他这么说,知道是事实,却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握住腰间的锦囊,又抓了块巾帕咬在嘴里。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残暝凝视着她的伤口,然后猛地一用力,抽出刀。 云舒的惨叫声被闷在嘴里,疼的她脑袋一阵阵发晕,右肩胛整个就麻木掉了。 残暝极快地又点住她伤口周围的穴道,防止鲜血再次喷出。利落地清洗伤口,然后倒上药粉,用绷带仔细地缠上一圈又一圈。 云舒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等从半昏迷中回过神,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无力地吐出口中的巾帕,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件黑色的外套就罩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云舒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残暝小心地将她抱起,唔,比自己想象的重,放在墙边让她靠墙坐下。转身捡起已经快熄灭的火折子,找了个火把重新点燃,插在云舒身侧的地面,又转而去捡了两人的包袱。 “为什么?”待坐定,他如是问。 云舒愣了愣,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笑,“唔,只是觉得你和这样体贴的动作不太相配而已。” 残暝难得地红了下脸,却转瞬即逝,也靠着墙坐下,“我是问你,既然知道是迷药,为什么不直接一剑刺醒我。”而要用这样的方式。 “……不知道。”云舒低叹了口气,“或许是习惯了这种方式吧,没有想到更好的,所以就这么做了。”总是找着两全其美的方法,却害得自己每次反而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抬起头,望向石厅,果然有两个入口。 所谓的天下道和君王道都是幌子,那些墙角的野花才是真正的杀招。花香浓烈,能够惑人心神,致使人产生幻觉,然后自相残杀。即使是一个人闯进,也会出现假想敌,一直在此处困死自己。 这一关,竟如此凶险! ------------ 第五十章 :桥 更新时间:2012-05-22 “阿瑾。” 云舒缓缓地睁开眼,就如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正入眼帘的是残暝放大的脸和幽深的眼神,吓的她情不自禁不闪,华丽地磕上了墙壁,惨叫一声。 残暝好笑地看着她毛毛糙糙的样子,伸手将她扶正。 云舒躲躲闪闪,“我,我自己可以搞定。”到底是自家的药有效果啊,才一觉,感觉就已经好很多了。拉拉身上的衣服,却还是残暝的那一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她干咳了两声。 残暝略有些不爽地抬起头,“什么事?” “……我想换衣服。”云舒扬了扬手中的包袱,冲他挑挑眉。 残暝瞟了她一眼,“哦。” 什么叫哦……云舒黑线,咬牙切齿道,“所以,麻烦您老给我转个身,行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尼玛。 残暝倏地笑了,有点故意的坏坏味道。 ――尼玛,人类可以欠扁到这个份上吗? 就在云舒发飙之前,残暝终于慢悠悠地转过身,一副老僧坐定状坐好,“这下行了吧?” 云舒汗,真懒得和他计较。小心地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以防万一准备的衣服。一边躲着伤口,一边穿衣服,虽然因为右手只能小范围的活动而一度陷入困境,但马马虎虎,把那两件破烂的衣服还是换了下来。 “喏,还你。”云舒将残暝地外套抛过去。 残暝伸手利落的接过,什么也没说,又披回了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舒,似乎因为换好了衣服而略微精神了些,这女人的生命力是有多旺盛啊? 云舒仿佛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眼神,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捞起包袱,处在这黑漆漆的地宫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怎么样?” 残暝愣了一下,“嗯?” “继续往前走啊。”云舒回头白了他一眼,“难道还坐在这里等死不成?” 残暝沉默的站起身,“我是担心你撑不下去。”话一出口,却是他自己也愣了愣,更别提云舒,差点没一口气把自己噎死,她是不是该烧烧高香,居然残暝会为她担心? 残暝对此显然也颇觉尴尬,几步走到她身前,竟一言不发地往前疾走。 “喂,你走慢点。”云舒黑线,他真以为自己是超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蹭几步,跟在他的身侧。总觉得这丫似乎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两人一前一后,撇开两个入口,向着唯一一个看起来是出口的门洞走去。又是一段黑漆漆的通道,残暝举着火把走在前,云舒慢慢地跟在后面,倒是有种莫名的和谐。 通道很短,很快两个人就走完了,出现在眼前果然还是一个差不多样子的石室。这关卡倒是没完没了了。 “那,这一关又是要折腾什么呢?”云舒抱肩而立,冷冷地打量眼前的陈设。 脚下的石台不过五米,和对岸去差了足足二十米,除了飞就只能从中间给你架好的桥上通过。但说是桥,却有不多不少十座,不用细想都知道只有一座才能够通到对面。而剩下的……她瞄了眼左右墙壁的巨大斧子,巨大锤子,巨大弓弩,绝对不是摆设吧? 依旧没有丝毫提示,任是想破脑袋,恐怕都难以捉摸清楚里面的玄机所在。 她抬头,和残暝对视一眼,对方亦是一筹莫展。 心下不由略略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又是这样的局面。暮吟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是怕凌泽宇派来人闯进墓穴,所以才设计了那么多毒辣的机关。她只是冷漠,却绝对不会是个狠毒的女子,绝做不到如此决绝。 但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要不先随便挑一个走走看?”云舒往前探了探脑袋,又是黑漆漆的一片深渊。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又缩回了脑袋。 残暝摇摇头,“不可。”未知凶险,贸然行事,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计划。 “那你有什么眉目?”云舒索性坐在地上,托着脑袋望向他。 残暝还是摇摇头。 “很好,那我们在这里等死吧。” 残暝抬起头,冷淡地瞟了她一眼,“如果想吵架,直说就可以,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云舒闷闷地耸下脸,被对方看破自己的心思,却也不恼,反正他说的也对。自己现在心烦气躁的不得了,巴不得逮着个人大骂一通才痛快。 转头望向那十座桥,“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流利将一大串句子报出来,却是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和残暝面面相觑了很久,才干干地笑了几声,“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到的。” 残暝沉吟着,“未必,或许,是个提示也说不定。” 云舒也静下心来,潜心捉摸自己刚刚想到的句子。机关堪舆,其中心理论便是五行以及八卦,五行相生相克,运用之法无穷无尽,变幻莫测。 “五行之数。”云舒低叹,对上残暝疑惑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五行之生数,也叫小衍之数。其中一、三、五为阳数,二、四为阴数,所以九被称为阳极之数,六被称为阴极之数。” “暮吟既然身为帝王,自然会采用阳极之数,九五之尊帝王相。”云舒站起身,行至第九座桥旁,“若以上推理成立,那么,毋庸置疑这座桥就是最终的答案。” “怎么样,要试试吗?”她问道。 残暝沉吟,未答,却默默地走上前,“我来。” “你信?”云舒略有些诧异,却释然,将他推到一边,“还是我来吧,万一有什么不测你还可以救我,若是你遇险,我这副样子也是拉不住你的。” 残暝皱眉,面对云舒的执拗却无可奈何。 “相信我吧。”云舒扶了扶他的肩膀,“虽然知道很难,但我们两个现在必须彼此相信。”转身,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第九座桥边。 尝试性地探脚在桥边踩了踩,没有丝毫的异样。 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她自我鼓励地捏紧了手,又往前走了一步……依旧没事。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她深谙自己恐高的弱点,努力抬着头不往下看。又往前走了一步,离开岸边不过一米远,对她来说却仿佛走过了一光年,后背冷汗涔涔。 “看来是没……”她转身,对着一脸紧张的残暝笑了笑,最后一个“事”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 第五十一章 :报恩 更新时间:2012-05-23 脚下的石桥,毫无预兆地崩裂,就如同野兽在盯了猎物许久之后,猛然间发力,一口扼住其喉咙,让它再挣扎的力气。 云舒只觉得脚下的石桥摇晃了一下,根本来不及往回走一步,就往下坠去。 “残暝!”她惊叫。 残暝猛地冲上前,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却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周围那些固定不变的巨型武器就已经被发动了。一柄巨大的斧子朝着两人的方向直直切来,锋利的斧刃,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螳臂挡车。 云舒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残暝的放手。 “你不是说,应该互相信任的吗?”残暝低沉而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云舒惊讶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他竟一手抓着自己,一手死死地抵在那巨斧之上! “你……”她竟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她惊讶完,那巨斧究竟是冰冷无情的死物,片刻之间径直穿过残暝的手臂,滑向对岸。鲜血四溅,残暝的整条右臂竟被硬生生得切断,坠入深渊。 残暝瞬间脸色惨白,却连一声呜咽都没有,死死地咬住牙关,握着云舒的手没有丝毫地松懈。 “为什么……”吃惊到了极点,云舒竟觉得刹那有些看不清残暝的脸庞。 “因为不想欠你的人情,就当是报恩吧。”残暝艰难地回答,竟挤出了一个笑脸,比往常那阴翳的、带着讽刺的,多了些许的真诚,是那么的陌生。 云舒的心情忍不住错杂起来,掺和了太多,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耳边再次传来机关运作的声音,飞掠至对面的巨斧再次活动起来,这一击,两人都决计没有办法躲过。 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残暝静静看着她,“如果我们换个情形再认识,会成为朋友吧?” 云舒哑然,竟认真地思索了一秒,然后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解下背上的包袱,“不会……”她看着残暝错愕的神情,“我们两个做事风格天差地别,若不是到了这种情形,根本没可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一秒。” “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到古陵的设计者会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暮吟虽然为帝王,却是一位女帝,要试也该走第六道才对。”云舒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包袱摔上石台,“里面还有药,残暝,你知道怎么包扎的。” 瞬间,她决绝的眼神映进残暝眼里,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一抹莫名的惊恐,“不……” 风声呼啸,巨斧当空劈来,云舒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就也当是我还你这一条手臂好了。下辈子,或许我会考虑改改我的脾气,到时候,再做朋友吧。” 她松开了手。 ―― 花沭瑾的心忽然毫无来由地疼了一下,眼前瞬间地就是一黑。“云舒。”他情不自禁握住手,竟是那么地心慌,强烈的不好预感让他猛然失神。 “怎么了?”见他神色错愕,苡祢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问道。 花沭瑾极快地收敛起瞬间表露出来的所有表情,望向对岸,“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心慌的感觉没有一分减少,除了找到云舒,恐怕再没有能让自己心安的方法了。 苡祢抽了抽嘴角,擦,这是说快就能快的吗?一个两个的都以为自己是神么……还是鸟,会飞?遥遥地望了望对面的石壁,真tm蛋疼无比。 “你有办法?”玉倾漓斜倚在墙壁上,倒是镇定无比。 花沭瑾只是笑了笑,走到墙边,拿起那一条长长的绳子,拉了拉,还好。他转身,朝着那两人笑了笑,“办法是有,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可能不会答应。” “你先说说咯,不然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答应?”苡祢一脸好奇地走上前。 玉倾漓默然,静候他往下说。 “你们也看到了,要想我们三个都通过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到那个平台,打开机括。”花沭瑾指了指那个平台,“要到那里,至少要飞渡十三米的距离。纵使轻功再好,没有一个地方借力的情况下,一个人是断然做不到的。” 苡祢黑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联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你是想让我们二人配合?”玉倾漓倒是一点就透,“到时候一人借着另一人的力,跃上那平台?” 花沭瑾默然笑着,很明显同意了他的这个说法。 苡祢黑线,“这……这两个人里面肯定没有我,对吧?”朝着两人怯怯地笑了笑,一脸讨好。 “你觉得,你大概能拉住我们两个里面的哪一个?”花沭瑾瞟了她一眼,笑的妖孽,“听云舒说,你的轻功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轻功是好……但这跟这种自取灭亡的行径根本没有联系好不好?!自己又不傻,才不跟这两个疯子在这里纠结这种事情。 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花沭瑾继而又道,“那你是打算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就算你愿意,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干粮能让你撑下去吧?” 苡祢犹豫了,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出她的动摇,知道她妥协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花沭瑾望向玉倾漓,“我上,还是你上?” 玉倾漓沉吟片刻,“我上……你的内力胜于我。” “但你就不怕我中途撒手?”花沭瑾笑,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苡祢笑,“别骗人了。” “他没骗人。”玉倾漓淡淡地说,却还是俯下身,捡起绳子的另一头,“但还是我上吧。” 苡祢吃惊地张大了嘴。 花沭瑾依旧笑的风轻云淡,“阿漓,所以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善良。” “这没什么不好的。”玉倾漓系上结,伸手拉了拉。 苡祢腹诽:其实你们两个才是一对吧,残暝云舒什么的都是炮灰吧……干咳两声,跑到岸边溜达一圈,黑乎乎的深渊只能一步步吞噬自己的勇气。 但是……不去的话,就真的坐以待毙,一辈子都看不见浣浔了呢。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是清晰的心跳声,仿若它给予自己的回答,“我去。” ------------ 第五十二章 :朋友 更新时间:2012-05-24 苡祢站在石台边,心情嘛,除了黑线还是黑线……为毛自己会一时冲动答应呢?不不,是不得不答应,但是事到临头,呃,她能后悔一下么。 她转头,望向那个站在身后的花沭瑾,笑的是那么和蔼可亲啊……尽管眼神冷冰冰地只写了三个字――不可能。 你又知道! 苡祢哭丧着脸转过身,身侧面临同样境地的玉倾漓却是一脸淡定,顺带着也让自己安心了些。 “如果你没能跃上去,你会死的。”玉倾漓淡淡地说道。 你也知道! 苡祢黑线,心中的不安再次涌动了起来,忐忑不已,让她忍不住脚软。 “准备好了吗?”玉倾漓低头问道。 苡祢蓦然咬紧牙关,轻轻地点了点头。 玉倾漓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再一次重复道,“到时候,我会尽可能地往前跃,等到力气渐进的时候会把你往上抛。到时候你踩着我的肩膀往上跃,只要能够到平台就可以了。” 苡祢点头,望向自己的目的地,深吸一口气。 花沭瑾将绳子在自己的手上绕了两个圈,却没有一点凝重的神情,反而闲适地像是在看戏。“交谈的怎么样了,该开始了吧?” 苡祢哀怨地转身瞪了他一眼,朝玉倾漓点点头。 玉倾漓深吸一口气,调整内息,蓄力、蓄气,然后在一瞬,猛地爆发!脚点地面,如离弦的剑一般向前窜去,耳边风声呼啸,苡祢睁大着眼睛,生怕刹那的失神就错过了那最重要的一秒。 盘卷在地上的绳子瞬间抽走了一大半。 玉倾漓逐渐感觉到自己移动的速度变慢了,看着对面,已然前进了七八米。揽着苡祢的双手向上一送,苡祢咬紧牙关跃起,同时运气,接着在玉倾漓肩膀上的蹬力,向前飞掠而去。 时间的流逝,似乎在瞬间滞缓下来,眨一下眼睛似乎都要花上好几分钟……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她猛地伸出手,勾住那个不大的平台边缘,一个轻捷漂亮地后空翻,稳稳落下。紧张到似乎要痉挛的心脏,似乎终于安定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望向出发地,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花沭瑾他在做什么!?绳子“嗖嗖”地在往下抽去,而他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点想拉的意思都没有。望向玉倾漓的眼神满是冷漠,冻得人满身冰渣子……尤带着笑意的脸,在跃动的火光中摇曳,渐渐看不清模样。 “他不是开玩笑的。” 脑海中回旋着玉倾漓的那句话,苡祢觉得全身都冰冷了。她忽然很想知道,玉倾漓呢?此刻的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绝望,还是不甘。 猛地,花沭瑾却突然动了,握住绳子的手绕着顺时针转了两圈,将绳子牢牢地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凝神静气,爆发出一声短暂的发力声,脚步稳定,朝着自己的方向,狠狠地一拽绳子。 一截绳子,在空中硬生生地被拉了起来。 他猛地转身,又冲上前几步,拽住绳子,再次发力。就这样且行且拉,待到岸边,他伸手拽过最后一下,然后稳稳地握住玉倾漓的手。 “怎么样?有没有感动。”花沭瑾忽然笑了,由于剧烈的运动而显得有些呼吸急促,却丝毫不减他的翩翩风度。 玉倾漓对视着他的眼睛,依旧无悲无喜,“……你想放手的。” 花沭瑾笑,“确实……只可惜,若让云舒知道了,她一定不会轻饶我。”握着他的手,向上用力一提,两人双双跌落在石台边,“况且,我们也算不是吗?若不是三年前的残暝,你已经是我无幻楼的人了。” 玉倾漓沉默地坐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依旧看不懂他的真心。 从一开始便是。 “你们没事吧~~”苡祢自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交谈,只能扯开了嗓子,远远地呼喊。 花沭瑾站起身,朝她招招手。 苡祢有些惭愧,刚刚居然还在怀疑他……说不定他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自己居然妄下定论,罪过啊,罪过。站起身,扳下那个机括。 “咔咔”,机关运作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座石桥由对岸慢慢地延伸而来。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连通了两岸,当真是玄妙。 花沭瑾伸出手,“走吧。”墨色的发丝自颊边垂落,显得微微有些凌乱。 玉倾漓递过手,借力站起。 花沭瑾转身,走上石桥,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忐忑,一步一步走过,动作迅速而毫不迟疑。无风,发丝却自扬起,无端端生出几抹凌厉的气质来。 苡祢从平台上蹦下,脚腕震的有点痛,不过没事。转身看那两人,心情自然好的没话说。 ―― 这边过关的众人是心情好的没话说,但是另一边,暮子昕、浣浔和焉燃羽却是处在了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弹的局势。 “两个平台之间相差了足足有近二十米,中间只有一个奇怪的架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条纵向贯穿到对面,二十根横向的均匀排布,而在每一根的末端都有一截铁链垂挂着。” 焉燃羽看着眼前的支架,迟疑道,“我想,这个机关应该是考验合作的……中间的铁链既然是活动的,也就是说,只要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两个人同时抓住铁链的两边,就能保证它的相对静止。” “这点我们当然也是想到了。”浣浔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依旧对她没什么好感,“这家伙不过是在犹豫怎么把你也带上而已。” 暮子昕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噼里啪啦闪过一道火光。 焉燃羽语塞,确实,他们只有三个人,无论是论体型还是从身手方面考虑,自己都是多余的那一个。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两人的表情,浣浔冷着一张脸,而暮子昕,显然是在沉思,而且一时半会都得不到结论。 一种无力感悄悄地袭上她的心间,她也不想总是做拖后腿的那一个,“……要不,我留这里,你们两个过去好了。” ------------ 第五十三章 :妥协 更新时间:2012-05-25 “不行。”暮子昕断然否决,“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冷眼望向浣浔,“就算要被留下,也绝对是这家伙。” 浣浔被他说的有点火气上涌,“恐怕如果我被留下,只能是三个人一个都走不掉吧。她说的倒也在理,与其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不如留一个人等死的好。”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暮子昕已经是强忍怒气在说话。 浣浔亦咬牙切齿地回答,“这句话,原句奉还。” 两方又是针尖对麦芒,随时都可能火拼起来。空气中的火药味,浓烈地让人窒息。焉燃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别吵了,我……我们再想想别的方法吧?” 暮子昕和浣浔一齐转头,不过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背对而立。 关键时刻……还真的是一个都靠不上。焉燃羽无奈,望着眼前的支架,要不从上面走?先不说自己的平衡感,这支架支撑不支撑得住也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他们走过去了,似乎就没有办法把自己弄过去了,难道只能三人一起过去了?只要两边的重量相等即可,但自己的重量无论加在哪一边,都会使平衡打破。现场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做到和自己的重量相等。 难道就真的坐以待毙?她陷入沉思,说道献身,她真的没有那么伟大。但若是这样,能换得暮子昕的平安,她愿意。 “我真的服了你们了。”浣浔叹了口气,似乎终于妥协了,“这样吧,我们两个过去的时候一人一边拉着你不就好了。” 暮子昕打量了一眼支架,“我们的手臂根本不够长吧。” “这还不简单?无论是腰带还是衣服,只要能够拉住两端就能把她弄过去。”浣浔吹了个呼哨,无比轻松地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焉燃羽站起身,真的很感激浣浔,但很明显,浣浔并不稀罕她的感谢。 主意打定,浣浔和暮子昕都把外套脱了下来,拧成条状,让焉燃羽分别抓住末梢。两人对视一眼,跳离石台,同时抓住铁链的两端。铁链惊险地左右滑动了片刻,随后保持了一个险险的但很稳定的平衡。 能行! 三人对视一笑,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绳索。 再来一跃,抓住第二根锁链,晃动着,接着第三根……浣浔越走越兴奋,也不由加快了动作。原本没什么,但暮子昕此刻分神关注着焉燃羽的情况,自然有些跟不上,不由冷声道,“你冷静点。” 浣浔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是你的动作太慢了吧,盟主大人。”略带讥讽地笑笑。 暮子昕顿时一噎,原本因他想出这个办法而生起的几分感谢都刹那烟消云散。“分明是一点团队协作的意识都没有,却说我,真是笑话。” “只是和你这种人没有办法协作吧?”浣浔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我如何,你如何,江湖上人人都有评定。”暮子昕冷然皱眉喝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之间迟早都会有个了结。” “是么?我才对你们这些所谓正派君子的一言一行感到恶心呢。”浣浔厌恶地说道,“明明尔虞我诈地开心的不得了,还要装作一副虚伪的难过的样子。” “浣浔!” “暮子昕!” 两人怒视,再次处于爆炸前期。 焉燃羽被夹在两人中间,本来臂力就不如男性,此刻悬挂在中央更加难受。忍耐了一会,却是听两人越吵越离谱,恨不得要在半空中对打起来一般。 “你们两个够了!”终于忍得住,“就不能到了对岸再吵吗?!”凛然的气势,让两位男性都不由一怔。 “如果还要吵的话,不如把我就这里丢下去好了。”焉燃羽腹诽: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还有一半的路程,你们就不能把力气花在过关上吗?” 暮子昕和浣浔沉默。 “还不快走!”焉燃羽额上隐约有青筋跳动。 两人默视了一眼,但焉燃羽说的句句在理,也没什么地方好反驳,不然就真的是无理取闹了。晃动这铁链,两人终是无可奈何地继续往前走。 一根接着一根,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根。 三个人,怎么下去呢? 浣浔低头望了一眼焉燃羽,“也罢,让她先下去吧。”暮子昕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焉燃羽的手臂已经麻木,几乎到了极限,闻言也没再逞强,“那你们要小心点。”如果自己突然离开,或多或少都会对他们的平衡有点影响。 暮子昕点头应过。 两人一起晃动起手中的简陋绳子,但出乎三人意料的是……伴随这一阵清脆的撕裂声,衣服竟应声而裂!焉燃羽愣愣地看着自己往下坠去。 “不!”暮子昕下意识地去拉她,却根本来不及。 相比之下,浣浔就镇定太多,趁着自己手上的衣物还没有裂开,卷住往上猛地一提,将焉燃羽拉住。惊魂未定,由于两边的失衡,铁链开始迅速地朝浣浔这边滑去。 “暮子昕,撑住!”浣浔大叫,同时将手中拉着的焉燃羽向对面的平台掷去。 暮子昕急忙向下坠,但岂是可以瞬间改变上升趋势的。 铁链和支架摩擦出火花,浣浔咬牙,却只能紧紧抓住手中的铁链,“不行了,快跳过去!” 暮子昕听他这么说,露出吃惊的表情,却坚定地拒绝了,“要过去,一起过去。” “你个傻帽儿,这个时候还逞什么英雄!”浣浔咬牙,“有病啊……死一个总归比两个都死好吧?” 暮子昕却执拗地拒绝,“我数三声,我们一起跳过去!” 浣浔无语,真是块固执的木头。 “一,二,三!”两人同时应声向岸边掠去,但浣浔由于处在下方,而且完全没有地方借力而与平台失之交臂。正苦笑,手臂却滑过一阵冰凉。 艰难的抬起头,却看见焉燃羽死死拉住手中的银丝,汗水滑落,却死咬着牙关不松手。暮子昕随即奔到她身侧,一同握住那银丝,将他往上拉。 浣浔感觉到自己在缓慢地上升,手被勒的很疼,却也有一种奇妙的温暖。 ------------ 第五十四章 :星罗棋布(上) 更新时间:2012-06-04 前几组过的心惊胆战,死伤各有,可想而知,刚刚进入石室就掉进不知名深洞的陌玘等人此刻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短暂的沉默之后,四个人在漆黑的洞穴里陷入僵持。 火光微闪,罗木皓举起重新燃起的火把,总算是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全是石头砌成的深洞,足足有五米多深,石壁磨得相当光滑,根本无从借力。地面则是一个三米见宽的正方形,被地面的凹槽分隔成十六个小正方形,上面堆了不少的碎石以及灰尘,人一走动几乎都有呛人的烟尘飘起。 “有人带了绳子吗?”元希咳嗽了几声,问道。 柒珩苦笑着摇摇头,“就算有,我们四个如今都掉了进来,又有谁能就我们出去呢?”转头,却发现陌玘一脸迷蒙地望向洞口,一抬头却也禁不住一愣。 洞口径直向着刚刚在外面即发现的“星空”,夜明珠在黑暗中发出各色荧光,衬得整个天花板都明亮了起来。隐约间,不难看到其中四个字—— 星、罗、棋、布。 “师父,看来这关的提示就是它了。”陌玘垂下头,望向身侧的柒珩,“这里一定有机关。”眼睛四处一扫,但这简陋的石洞却是一览无余。 罗木皓和元希对视了一眼,要说打架嘛,两人还能凑合,但思考……确实不是他们两个擅长的。 “要说这机关,会不会是地上这些格子?”元希伸脚拨开地上的碎石,露出被分隔出的一个小格子。灵巧地走上去,但没有任何的异动,大着胆子蹦跶了一下,却突然感到脚下的石格猛地往下一陷。她一个趔趄要摔倒,幸而罗木皓及时伸手将她扶住。 然而,她的脚刚离开,那个石格就恢复了原状。 “好像没什么用啊。”陌玘忍不住皱眉摇了摇头。但话音未落,整个洞却轻轻的颤抖了起来,仿佛刚刚到来的地震,地上的碎石都轻轻地弹跳了起来。 吓,什么玩意儿?元希猛地站直身体,茫然地望着四周。 “水。”罗木皓猛地跳起来,脚下湿漉漉的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居然是水。刚松一口气,却又立刻神经绷紧——这里刚刚有水吗? 倒地还是陌玘眼尖,踩着薄薄的积水往四周看了一圈,“是边上的墙缝在往里面渗水。”只是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刚刚元希真的不小心踩中了什么机关?疑惑的望向柒珩,柒珩对着她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甚明了。 四人静默着思索,转眼间,积水已经淹没了众人的脚踝。 “这样下去似乎不太妙啊。”罗木皓举着火把,一脸无奈地说道,“水要是一直渗进来,没多久就会把我们全都淹了。” 柒珩却摇头,“这样反而好,借着水的浮力我们倒是能毫不费力地浮上去了。”他顿了顿,“怕只怕还有什么更棘手的机关在后头。” “师父你有点杞人忧天了吧。”陌玘黑线,能出去不是挺好的吗?跺了跺脚,水还在上涌,要说被淹没,这里最矮的她肯定是第一个啊。抬头望向那美丽的天花板,这次说不定借这次意外绕过这种变态的机关直接出去呢。 真是太走运了。她笑,抓紧柒珩的衣袖。元希、罗木皓、陌玘都放松下来,柒珩脸上的担忧却没有丝毫的减弱。他在惶惶不安些什么……一直到水漫过众人的腰部,众人摇摇晃晃在水中浮了起来,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握着陌玘的手,他也稍稍地放松了下来。 “呀!”突然,元希失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罗木皓急忙问道,抓住她一阵好瞧,“是腿抽筋了,还是哪里难受?” “……不是不是,我没事啊。”元希扒开他的手,指了指上面,“你不觉得这洞口好像变小了吗?” 众人后知后觉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经她这么一提醒,似乎洞口真的有变小。定神仔细观察,竟是从洞口方向不怎么出现了四块三角形的石板,慢慢地朝中间移动……竟是要把洞口封死! 柒珩的心中不由又是一紧,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什么墙体渗水,分明是机关所至!按照水涨起的速度和石板合起来的速度比较的结果,毫无疑问,还没等水涨到洞的三分之一,他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里。加上水还在不断增加,迟早氧气耗光,他们都会被水闷死在这里! 事情显而易见,众人都不由黑了脸。 “罗木,把火把给我!”陌玘划水过去,高高举起火把,再一次望向四周,巨细无遗地检查着每一处石壁。不可能,一定是漏掉了什么地方,不可能什么机关都没有的! 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一定会有办法的。”柒珩看出她的心慌,伸手握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温暖宽厚的手掌让她稍稍有些安心。再次静下心,打量一遍周围,却是有了发现。 就在慢慢突出的石板上,隐约可以看见四个字。 “观”,“坐”,“天”,“井”——坐井观天?她诧异,将发现告诉了众人。 “坐井观天,星罗棋布?”罗木皓低喃,重复着手上唯一的两条线索。 元希额上的青筋忍不住暴跳了一下,“擦,这算哪门子的提示,这分明就是要弄死我们啊!”一拳捣在石壁上,手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罗木皓安抚着她,示意她冷静下来。 柒珩皱起眉,陷入思索中。 陌玘举着火把站在水中间,茫然无措。她突然想到了云舒那欠扁的笑脸,若是她在此,一定会有办法把大家弄出去吧?死丫头,平常不相见她她倒是出现的挺勤快,这种关键时刻倒是跑的没影了。 垂头丧气也不是办法,她抬头,在此望进那一片绚烂的星光之中。冥冥之中,竟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浮现在她的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欲破茧而出,就差最后一口气……就能突破重重封锁。 ------------ 第五十五章 :星罗棋布(下) 更新时间:2012-06-05 “咕咚”,一声轻响,被归还了火把的罗木皓立刻伸过火把给大家照明。发生什么了?众人面面相觑,却猛地发现水面上只有三个人? 陌玘呢?柒珩的心猛地一惊,原地转了一圈,却发现失了陌玘的踪迹。 “阿陌!”不会是沉……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地扎进水里,费力地搜寻着。但水里面是一片黑暗,唯一一点火把的光芒也被牢牢地阻隔在了外面,别说是找人,就是看看自己的手也是费力的很。 水中悬浮着些许的碎石,刮过手就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呼——”柒珩重新浮出水面,脸上擦伤了稍许,往外渗着血珠。 元希和罗木皓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找到陌玘了吗?” 柒珩的脸一片惨白,没回答,回答却已经一清二楚。 “怎么会……”元希捂住嘴。 “哗!”伴随着哗啦一大片水声,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悲伤,浑身湿透的陌玘就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看傻了三个人。 “咳咳咳咳……”陌玘抹了一把脸,这什么破水质啊,这么难受,“师父。”刚准备开口解释,却猛地被柒珩抱住了,紧紧地,勒得她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 罗木——我真的深刻理解你了。她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挣扎着从柒珩的怀里钻出来,“师父啊……你先别激动,我没事没事,我是下去看看验证一个想法。” 柒珩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陌玘黑线,自己什么还没说,怎么就傻了呢?戳了戳柒珩,“师父……你有听我说话吗?”猛地发现他脸上的伤口,“呀,师父怎么受伤了?”焦急地围着他打拳,却不敢伸手去碰触伤口,生怕弄疼了他。 柒珩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尽管狼狈却美得让陌玘为之一震,“你没事……就好。” 陌玘的脸忍不住红了。 “咳咳……那个,你们两个增进感情我们俩没意见,但是洞口可是已经快合上一半了,陌玘你要是有什么发现,还是说一说先?”罗木皓抽了抽嘴角,终于还是没忍住,被元希狠狠推了一下。 陌玘如梦初醒,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刚刚去水下摸索了一下,元希,你还记得你发现的那些石格子吗?” 元希点头。 “一行四个,一共四行,是不是跟像是一个简略版的棋盘?”陌玘继而指向天空,“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星罗棋布这四个字。如果这就是‘棋’,那么这个夜空上无数的夜明珠,就是‘星’!” 众人望向那星空,从洞口望出去,隐约确实看见无数的星星。如果以意识硬要给它们划分一下区域,确实有点像无数下在一张透明棋盘上的棋子。 无数莹莹的光点中,星罗棋布四个字隐约可见。 “那么多星星,你怎么知道应该怎么破解?”元希看的有点眼晕,摇了摇脑袋,问道。 陌玘也有些迟疑。 “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柒珩看着那星空,喃喃地说道。望向众人,眼中透着深思,却已经有了胸有成竹的自信,“与其说这些星星是线索,倒不如说这四个字。” 四个字的总长不偏不倚与整个洞口相同,而且,明明并列排列即可,为什么要有字在上有字在下?如果,也按照棋局的样子给它画上格子…… 横四行,纵四列! 四人心中的希望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没错,谜题解开了!接下来的纵使柒珩不明,大家也都知道——一起潜入水底,同时摁下与那四个字对应的石格! “准备好了吗?”柒珩沉声道,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 元希重重的一点头,看着在水面一字排开的四人,心中却已经确信这一关大家一定能够过去。不过这水已经不知不觉漫上了两米多,对水性不太好的她倒是有点难度。 切,肯定没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 “走!”随着柒珩的一声令下,四人同时入水,朝着水底游去。火把熄灭,漆黑的水底只能靠着自己的感觉以及彼此间的照应感觉位置。 元希憋着气,一口气沉到了水底,顺着格子间的凹槽摸下,寻找着自己所要寻找的第三行。 找到了! 她欲摁下,但水中的浮力自然不是盖的,石格本身就很紧,竟是纹丝不动?该死的……她忍不住腹诽,倔脾气犯了,猛地往下就是一冲。 咕噜噜,几行泡泡冒出去,石格似乎终是甘拜下风,乖乖地被摁了下去。但她还来不及高兴,涌入口鼻的水就让她忍不住一阵窒息,根本憋不住气了! 糟糕——她手忙脚乱往上划水,却只能让口中的氧气泄露的更多,窒息的感觉更加明显。 心中惨叫,手臂却被人抓住,向上带去。一股力从后背传来,带着自己往上浮去。 “呼——”冲出水面,她忍不住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吐掉了不少水。差……差一点就真的死掉了……她拨开额前的碎发,映入眼帘的就是罗木皓关切的神情。 “小皓子。”她张了张嘴,道谢的话却没说的出来。 “我知道的,你不用说了。”罗木皓自然知道她倔死人又爱面子的臭脾气,咧嘴一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虽然自己也没什么本事。”那一刻,往常看起来贴着“好欺负,随便欺负”标签的身形竟高大了起来。 令她的心脏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咳咳——”陌玘坏笑着干咳,打断两人的“卿卿我我”,“那个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通知你们两个一声,石板不动了,很险的只剩下一个人能通过的大小咯。但是水也不流了,剩下一米左右的距离,但是还要另想办法上去哦。” “所以……”罗木皓黑线,心中浮现“倒霉”警报。 陌玘微笑,为了爬上去,只能先合力把一个人扔上去,但口实在太小,又只能摸黑往上扔,精准度么…… “咚”,“啊”,“咚”,“啊”,“咚”,“啊”。 一炷香时间后,罗木皓精疲力竭地趴在洞口的旁边,摸着肿了一大片的脑袋,彻底歇菜。万恶的师徒两个,这绝对是恶搞,绝对是恶搞! 陌玘抹了一把冷汗,虽然有整这小子的意思,不过师父你……也下手太狠了吧。 ------------ 第五十六章 :敌人 更新时间:2012-06-06 缓缓推开石壁,苡祢首先举着火把冲了出去,入眼却又是一个长的看不见底的石道。纳尼——她忍不住内牛满面,有木有搞错有木有搞错,这里是古墓啊,不是迷宫,不是迪斯尼乐园啊魂淡! 花沭瑾瞄了眼蹲在墙角画圈圈的某只,看着眼前的石道,终于也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情来。这一路上虽然没再遇到什么变态的机关,但也未必太长太绕了吧?这样一来,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失散的众人了。 转过身,却见玉倾漓始终一脸平静地跟在自己后面。虽然不清楚走了多久,但只要也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他的体力倒是比以前好得多了。 见他望向自己,玉倾漓也淡淡地望了过去,眼神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有事吗?” 花沭瑾摇头,转身,走到墙角,把某只拖起来。 苡祢抹了把湿漉漉的眼角,尼玛——没看到人家正伤心呢嘛?温柔一点,绅士一点,虽然没想你像对待云舒那样对待人家,但也别那么粗暴,这是人啊,不是x,不是xx啊! 不过,这段咆哮,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真的吼出来。 举着火把往前刚走两步,身后却猛地弹出一块石壁,砸在通道对面的石壁上。轰然一声巨响,别说是原本就心惊胆战的苡祢,就是淡定地不能再淡定的花沭瑾和玉倾漓也不由并排而立,摆出迎敌的姿势。 “妈呀!”苡祢猛地闪到那两人的身后,小心地探出个脑袋往外看。 这胆子……花沭瑾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 飞扬的尘埃渐落定,从侧壁走出一个漆黑的人影,狼狈不堪却又保持着一贯冷厉的风格,正是失散了许久的残暝!玉倾漓在短暂的愣神后便一个箭步上前,欲扶住他,却只摸到那空荡荡的右袖管,不由大惊,“怎么回事?” 残暝阴翳的眼神在看清是他的瞬间柔和了稍许,此刻,却又黯淡了下来。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拖着包袱,依着墙边坐下,似乎有些筋疲力尽的样子。 花沭瑾原本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们,此刻,一眼看见他手中那个熟悉的包袱,心中忍不住猛地一沉。身形一闪,便到了他身侧,举着手中的包袱沉声问道,“她在哪里?” 残暝抬起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玉倾漓愣了一愣,似乎终于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谁,不由也紧张地望向残暝。只有苡祢,被三个人的气势所骇,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啊咧,这不是云舒的包袱吗?”她后知后觉地叫了出来,蹦跶来蹦跶去,却是没找到云舒的影子,“怎么只有包袱,她人呢?” 残暝低下头,“生死未卜。” 空气瞬间凝滞住了一秒,然后……花沭瑾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嘴角带着一抹冰冷微笑,“你说什么?” 残暝望着他,却是没有丝毫情感的冷漠眼神,“还是你一定要我说出那个字?”站直了身体,如同钢铁般紧绷,对上花沭瑾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处于下风。 黑暗的旋风,凝结在两人周围。 玉倾漓抿紧了嘴唇,皱了皱眉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生死未卜。” 残暝挣脱花沭瑾的手,斜倚在墙面上,声音中夹带着浓浓的疲惫,“她掉入了深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深渊,不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吧?”苡祢在一旁小声地质疑道,残暝和云舒的敌对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的回答闪烁其词,很明显有问题嘛,相当可疑! 花沭瑾再伸手,手上竟已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剑锋过处,带起一丝寒风,直冷到周遭人的心里。 玉倾漓毫不犹豫地挡在残暝面前,伸手探向腰间,“你想做什么?” 花沭瑾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冷笑,“既然他不知道云舒在何处,留着又有何用?我说过,无幻楼和冥邪谷的帐,我迟早要向你讨回来。”妖魅的笑容,宛如来自地狱般散发着黑暗的气息,就连那摇摇欲坠的泪痣,此刻也宛如殷红的血滴。 火光微颤,是苡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但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云舒的朋友,自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花沭瑾一边。 “你冷静一点!”玉倾漓断然暴喝,“花沭瑾,给我冷静下来,你以为在这里杀了残暝就能改变得了什么了吗?”目光冷然凝视在他身上,不复漠然。 花沭瑾冷笑,“你终究还是站在他那一边,无论我怎么对你好,也无论云舒她如何把你当做朋友!”收剑,嘴角的那抹冷笑却是久久散不去。 玉倾漓的身形僵硬了很久,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微微有些颤抖。 残暝站在他身后,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肩膀上。 玉倾漓摇摇头,静静地走到了另一个角落,手扶在墙上,背影……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忧伤。 苡祢站在中间,三个方向站着三个沉默的男人,反倒让她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他们三个以及云舒之间的纠葛她确实说不太清,不了解情况妄下结论似乎不大好,但是……被夹在中间的夹心饼干可是她诶?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一下她的感受? 唉,这年头的帅哥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她干脆也抱着火把跑到一个角落里打起瞌睡来。 这一路她也确实累得够呛,又是飞檐走壁又是到处吃灰尘的,她虽然不算是娇生惯养但也有些吃不消了。而且,浣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就是再没心没肺,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再醒来,入眼还是一片黑暗的景象,禁不住有些憋闷。手中的火把早就落在地上,看样子熄灭了挺长时间。往周围望一圈,那三人一人燃着一支火把,也各自在调息和休息…… 休战了?看样子是的。 她动了动手脚,有些酸麻。 ------------ 第五十七章 :火焰 更新时间:2012-06-11 虽然是起了内讧,但是总呆在远处也不是个办法。苡祢咬着干粮思索半天,果然还是自己去打个圆场,劝那三位惹不起的大帅哥暂且把个人恩怨放一放,往前走吧。 唉――看着那三张黑的跟锅底似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腹诽了几句脏话。 在她小心翼翼赔着笑脸的劝说下,总算是勉强达成了个共识,四个人一起往前路探索。 花沭瑾走在最前面,火把的光微微颤抖着,使他整张脸都显得阴晴不定起来。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眼神中微微流露着怯意的苡祢,看她一溜小跑地跟着自己,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似的。 玉倾漓又恢复了一脸平静,只是眼神中的悲戚淡淡地弥漫出来,让人平白觉着有些悲伤。残暝与之并排而行,虽然受了伤却丝毫没有落下队伍,婉拒了玉倾漓的搀扶,挺直了腰板往前走。 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的石道显得更加诡异,幽冷,没有火光照着即是一片浓重的黑暗,仿佛随时会吞噬人的意识。 尼玛,这是什么诡异的状况…… 苡祢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了一句,一个愣神就猛地撞在了花沭瑾的背上,磕到了牙齿,疼疼疼――什么情况?突然停下来干嘛! 花沭瑾回头,淡淡地扫了众人几眼,“有门。” 所以咧?苡祢瞪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充分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写在了脸上。 “白痴,我的意思是叫你们做好准备。”花沭瑾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地转过身,轰然一掌击在那石门上……石门应声而碎。 苡祢目瞪口呆,伸手在花沭瑾和那石门之间指了好几圈,尼玛,暴力啊! 花沭瑾眼睛一挑:你也想来一下? 苡祢立马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拔腿就往门里面冲。借着身后的火光,勉强可以看出眼前是一个不小的石厅,不过中间有一个奇怪的池子,三五米深,流动着可疑的黑色液体。两岸之间隔着足有七八米的宽度,只架了一座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石桥。 这又是什么情况?她无奈回头,望向身后的三男。 花沭瑾向她摇了摇头,走近那石桥,似在思索。玉倾漓紧跟其后来到石桥边,缓缓踱步,却是在观察池中的黑色粘稠液体。残暝装酷地把头一扬,望向天花板,似乎是在打量四周。 纳尼,这嘛玩意儿意思?苡祢忍不住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左右打量一番,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苦思冥想起来。不过……想得出来才怪!偷偷瞄了瞄那三人,看上去一筹莫展?看来要过一会才能走过去了。她就地坐下,撑住下巴开始发呆。 “嘭――” 轰然一声巨响,她吃惊地转头望去,却看见某个角落的石壁猛然塌下,碎成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巨石。就像――她瞟了眼自己刚刚走过的入口,碎石堆成了几堆,碎的更加彻底。 这么暴力的开门方法―― “……空有一身蛮力。”另一边传来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冷淡的有点熟悉。 “你以为我是聋子吗?”暴跳如雷闪烁着火花的声音,熟悉的让苡祢有些黑线,“暮子昕,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你真以为我会感激你吗?要不是为了救你们,我也不会掉下去,这顶多算是还我的人情。” 三个人影几乎是在同时跨过石门的。 “你们两个都吵了一路了,就不能安静一会吗?”焉燃羽无奈至极,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一转头却看见石桥边伫立的众人,和地上的苡祢一对眼,同时愣了好几秒,然后一同尖叫起来。 “呀――” 苡祢猛地从地面跳起来,朝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焉燃羽刚准备接她,她就从身旁唰地跑了过去,飞扑进浣浔的怀里,“呜哇,浣浔,想死我了――”你真不知道啊,那三个不是人类能够相处的哇! 浣浔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回应她的拥抱,甚至将她抱起来甩了两圈。 焉燃羽抽了抽嘴角,冷眼旁观这感人的一幕。 暮子昕手持火把,果断无视那两个人,走上前去和花沭瑾打了个简短的招呼,询问起了情况。花沭瑾似笑非笑地看着,简单地和他讲了一下情况。 等到那两人冷静下来,众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而不耐烦直接的后果,就是花沭瑾果断地踏上了桥面。有异象发生吗?没有。 众人紧张的看着他,花沭瑾眯眼思索了片刻,继续试探着往前走。不出三步,当他落下脚的瞬间,耳边闪过一声极轻的“嗒”,心中警铃大作,他点着桥面凌空跃起,连翻两周,落回地面。 在他身形弹起的同时,桥下毫无预兆地吞吐出一抹火舌,然后熊熊烈火,几乎是在瞬间一齐扑向桥面,耀眼的红和明亮的黄,灼人的热浪阵阵袭来,瞬间照亮了整座大厅。 众人皆露出讶异的表情,纵然是一直淡定的玉倾漓,也不由微微惊诧。 “它的意思,难道是叫我们迎着火焰过桥?”苡祢黑线,拉拉一旁浣浔的袖子……它以为我们都是超人吗? 浣浔皱眉,这机关还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会不会别有玄机?”焉燃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比如说还有什么机关可以灭火,或者说这火焰其实是幻象什么的?” 话音未落,花沭瑾抬手就从包袱里取出件备用的衣服扔进了火海。不过几秒,衣服瞬间燃成了灰烬,火舌意犹未尽地吞吐了几下,热浪滚滚,众人不由后退两步。 焉燃羽黑线,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既然有火焰必定是有东西可以燃烧,不如暂且先等等,等燃料燃尽,到时候我们再过桥,不就行了吗?”暮子昕冷静地说道。 焉燃羽等人眼前顿时一亮。 “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玉倾漓淡淡地开了口,“这些燃料似乎是从地底渗出来的,要想烧完,恐怕没有几个月是不可能的。设计这个机关的人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众人刚刚有些跃起的心情顿时又被打回了冰点,禁不住面面相觑,这就没有办法了? ------------ 第五十八章 :胆量 更新时间:2012-06-12 四周是灼热的火焰,滚滚热浪迎面扑来,黑烟慢慢地弥漫出来,带着呛人的烧焦气味。逐渐的,围观的众人尽管一退再退,还是感到暴露在外的肌肤有灼烧的痛感。 “怎么办?”苡祢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询问的了。 浣浔低头摇了摇,未答。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死一般寂静的四周,火光下亮如白昼,但众人的神情却又是那样灰暗。就这么干等下去,等着变烧猪吗? 犹豫间,她听到了玉倾漓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 抬起头,却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穿过人群,朝着那一片火海走去。玉倾漓抓住他仅剩的那只手,冷静地问道。 残暝回头,身上的气息依旧冰冷而肃杀,不知是不是炽热的火焰融化了他眼里的阴翳,只剩一片锐利。 “走过去。”他淡淡的说。 “你疯了,你以为你受的了这样的高温!”浣浔忍不住低声地斥道,冷冷地讥讽道,“恐怕你还没有到对岸就已经被烤熟了吧?”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呆着好。”残暝反唇相讥,冷笑着从包袱中拿出一个水囊,毫不犹豫就要朝头上浇下。 玉倾漓拦住了他,沉静的眼睛里望不出悲喜,“我来。”伸手便要夺那个水囊。 残暝微微地皱了眉,“阿漓,你不必做到这样的程度。我只是救过你几次而已,若是要说换的话,这些年你已经还清了。”执着地拿着水囊不放手。 “与那些事无关。”玉倾漓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我们是兄弟,十五年前起,就不曾改变。”手指一用力,就从瞬间怔忪的残暝手中夺下了水囊,“哥,我去吧。” 残暝语塞,竟一瞬间哽咽。 耳边滑过几声刺耳的冷笑,花沭瑾竟似情不自禁一般笑弯了腰,“兄弟情深?还真是让人长见识啊……”站直身,“不过是七八米的距离,何必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伸手拢过长发,手指翻转,一个错眼玉倾漓手中的水囊已经不见。 透明的水珠从水囊中滑下,浸湿了那墨发,顺着额头滴下,划过光滑的脖颈。他不能多倒,只是半囊,勉强打湿了一半的衣服。 玉倾漓凝视着他,似乎有话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 花沭瑾与他擦肩而过,那瞬间,嘴角勾起了一抹妖魅至极的微笑,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刹那间,那颀长的身影,被滔天的火舌吞没。 苡祢和焉燃羽忍不住尖叫起来。 漫天的红色火焰飞旋舞蹈,妖艳地如花般绽放,舔舐他的衣角,吞噬着他的身影。空气在沸腾,扭曲了影像,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直到一个棕色的水囊穿过火海,带着破空之势掠向众人。 “啪”,残暝抓住水囊,火光摇曳中似乎看见了花沭瑾挑衅的微笑。 ――这次,该你了。 他咬开塞子,将剩下的水全部迎头浇下,湿润的水珠落在他的眉梢,滑过他止不住笑意的嘴角。毫不犹豫地闯入火海,火舌很快席卷着缠上他的身影,又不住退开,那空荡荡的袖管竟凛然不凡。 玉倾漓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从自己的包袱里也拿出水囊,迎头浇下。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什么惊骇的气魄,只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地,淡淡地走上石桥,迈着气度不凡的脚步往前走去。 眼前的火海,似乎在他眼中早已幻化成一片花海,纷飞的花瓣飞近又飘远,悠然恬淡。 “疯子,都是疯子!”苡祢忍不住喃喃地说道,有没有搞错,那可是火海啊?就这么轻轻松松……开什么玩笑,装逼也不是这么装的,不被烤焦才怪呢。 身边水声流淌着,她吃惊地望向浣浔,“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疯吧?” 浣浔停下手上的动作,眼中跃动着莫名的火焰,“若这是疯,那么我要疯一次。”妩媚的桃花眼,此刻却带着丝毫不逊色于火焰的温度,将苡祢喉咙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了? 苡祢垂眸,一咬牙也拿出自己的水囊,一口气浇遍了全身,“好吧好吧,跟你们一群疯子在一起,我也迟早会疯的,来吧!”紧紧地抓住浣浔的手,仿佛在寻找着自己的勇气,“不许你把我丢下!” 浣浔笑,肆意地笑,一瞬间魔教教主的气势全开,笑的苡祢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一件湿透的衣服罩在了她的手上。 “好好抓着,别把你那张不怎么样的脸给烫伤了,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苡祢抓着头上的衣角,甜蜜的微笑却再也止不住。一步一步跟在那个人的背后,所有的害怕和紧张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见。 你,就是我的勇气。 没有火海,只是一座石桥,我跟在你的身份,一步,一步,只看见你的脚跟,只握着你的手,却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在这一刻,共鸣。 “你怕吗?”暮子昕低头,轻声地问道。 焉燃羽静静地看着石桥的入口,现在这一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有点怵是一定的,但是,没有什么比陪着你更加重要。再艰难的时刻我们都走过来了,还会惧怕这小小的火海? 她微微地笑,始终信任地望着他,“不怕。” 暮子昕会心而笑,小心用水囊浸湿了她的每一寸衣服和发丝,然后随意地将剩下的水倒在自己身上。 “那么,走咯?”他牵着她的手走到石桥的入口。灼热的空气烧的额头隐隐发热。 焉燃羽点头,微笑着迈步走上了石桥。 面前是一片火海,一片未知,但是,我的身后,你一直都在。 她闻到了些许发丝被烧焦的气味,脚下的石桥也越来越烫,皮肤似乎也在隐隐发疼……还有多远呢?她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再一次眨眼,火舌退散之处,苡祢正朝自己招着手。 每一个人都以个性化的站姿分居在对岸,有些狼狈,却都微笑着望着出口方向。 “到了。”暮子昕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焉燃羽偏头笑了,“嗯。” ------------ 第五十九章 :九宫八卦 更新时间:2012-06-13 “哇哈哈……我就这么过来了,哇哈哈……”苡祢仰天长啸不止,满脸的得瑟样儿,“哇哈哈,看以后还有谁敢说我胆小,啷哩个……” 浣浔黑线,一把捂住她的嘴:丢脸啊,真的是太丢脸了。 苡祢伸胳膊蹬腿反抗无效,无奈只能放弃挣扎,举白旗投降,表示自己不再得瑟了。 浣浔这才半信半疑地把她从怀里放出来。 众人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很幸运,没有一个人受伤,除了损失掉了一些原本就不多的水外,一切安好。稍微商量了一下,众人决定稍微休整一下就往前走。 虽然对于两个女生来说有点辛苦,但是,稍微再忍耐下吧。 众人顺着石道继续往前摸索,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石道里没有岔道。不过这也是众人最迷惑的一点,没有岔道也就是想让进墓的人找到最后的墓室,但是途中那么多机关,明显就是想要阻止别人找到最后的墓室。这样做岂不是自相矛盾,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不多时,众人再次走到一扇石门前。 “那么快又有机关啊……”苡祢悲叹,真是受够了这什么破暮吟古陵,可怜兮兮地揪揪浣浔的袖子,被尚还沉浸在丢脸之思中的浣浔彻底无视。 花沭瑾回头望一眼,“继续?” “难道还往回走吗?”残暝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玉倾漓、残暝、暮子昕、浣浔一字排开,将焉燃羽和苡祢拦在身后。花沭瑾站在最前端,运气,赫然一掌送出,看似平稳,实则蕴藏着千军万马之势。 一掌之下,石门轰然倒塌。 烟尘尽出,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脸呆愣的陌玘等人。 “你们在这!”元希和苡祢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的,“这他妈都能遇到!”契合度太高,两个人忍不住互相飞了个白眼,居然爆粗口都一样。 两方会和,彼此草草讲了自己的经历,众人都忍不住唏嘘不已。 “不管怎样能够重聚都是一种缘分。”柒珩淡淡地笑,罗木皓赞同地点点头。 陌玘一直默默地站在柒珩的身侧,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一般脱口而出,“那个……你们没有碰到云舒吗?” 花沭瑾、残暝、玉倾漓,苡祢、浣浔、暮子昕、焉燃羽,元希、罗木皓、师父还有自己,十个人都齐了,就差云舒一个了。 “是啊是啊,云舒呢?”一直拉着苡祢手蹦跶的元希也附和着问道,理所应当地望向花沭瑾,“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和她掉在一起吗?” 花沭瑾、玉倾漓和残暝三人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她……”苡祢艰难地吐字,“她似乎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生死未卜。” 队伍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古墓里的机关有多变态他们自然都是领略过的,稍微有些不留神就会被……生死未卜吗?谁都知道四个字的背后藏着另外四个字——凶多吉少。 “居然又是她,那个笨蛋。”陌玘很努力地想笑一笑,却发现嘴角是那么地沉重,根本抬不起来……柒珩轻轻地拥住她,摸了摸她的脑袋。 焉燃羽背过身,抹了抹眼睛。 “她会回来的。” 众人一齐望向花沭瑾。 他却是淡淡地笑了,带着一如既往的优雅和从容,自信而高贵。仿佛是怕众人没有听清,他又一字一顿,用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道,“她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元希忍不住脱口道。 “因为她是云舒。”花沭瑾笑得更加灿烂,眼角的泪痣摇摇欲坠,妖魅异常。缓缓地穿过众人,遍览石厅,“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他这么说着,却仿佛真相就是如此。 众人的心情竟然不可思议地平静,随着他慢慢走到这一次的关卡前。那是一个石湖,形状是一个十米为边长的正方形。方形的湖水中由八座石雕花灯围成一圈,全中又由九座莲花台均匀分布,最中间的莲花台上,一盏花灯长明。 “九宫八卦。”众人眼中看的迷惑,花沭瑾却是淡淡吐出这四个字。 湖水中石雕花灯不多不少八座,呈八卦之位分布,乾为天,坤为地,坎为水,离为火,震为雷,艮为山,巽为风,兑为泽。与八卦方位相对八个不同角度即为八门吉凶,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而九座莲花台又呈九宫图状分布,是为九宫八卦阵。 “和师父说的一样。”陌玘点头,“奇门遁甲。” “哪有什么方法破解吗?”元希心急地问道。 花沭瑾摇摇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相互错杂,阵法变化莫测,无穷无尽,根本没有同一对付的方法。这方面的内容我并未特意着重钻研,若是云舒在此,倒是有可能在短期内破解。”转身望向柒珩,“你既也识得此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对策?” 柒珩苦笑,“可惜了,我们两个都是半吊子。”又是一个只识得阵却不知道破解方法的人。 看两人谨慎的态度,元希倒是有些疑惑了,“这个阵法真的有那么玄乎,那么厉害吗?” 花沭瑾微微一笑,“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试试。只怕你有命进去,却不一定有命出来。” 元希黑线,忍不住嘀咕道,“有那么厉害么……”望着湖面的花灯莲台,心中跃跃欲试,挑起自己的武器,“我倒是想去试一试。” 等不及罗木皓阻止,便纵身跃上其中的一个离岸边最近的花灯。 “伤门。”花沭瑾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水涛翻滚,平静的湖水忽然翻滚起来,仿佛一锅煮熟的开水,朝外冒着气泡。翻腾的水浪中,八支银枪从水中此处,八方同时朝花灯之上的元希袭去。 元希一惊,拔出身后长棍,轻扫固防,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震的有些发麻。应付狼狈之时,天花板上亦有一枪落下,直击天灵。 她不禁咬牙,翻身点足,飞掠逃开。却不是向着岸边,而是朝着另一座花灯而去。 ------------ 第六十章 :破阵 更新时间:2012-07-01 “惊门。”花沭瑾再次淡淡地说道。 ……尼玛,惊门又是哪个门?罗木皓忍不住磨牙,紧张地盯着元希的身影,冲过去吧,怕反而弄巧成拙;呆在原地吧,急的他想杀人。 老天爷啊,保佑元希平安回来吧,我保证以后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那么鲁莽行事了。 元希一脚险些踏空,站稳,余惊未消地刚想松口气,就听到花沭瑾的声音。 惊门,光听名字都知道不是什么好的玩意儿。 来不及等她黑线,脚下一阵猛烈的晃动就迫得她不得不俯下身,紧紧抱住脚下的石灯才维持的平衡。 “这次又是什么?”她禁不住悲鸣。 片刻之间,水中涌现出三根奇怪的石柱,以三个方向顺次围绕着她。“咔”,同时掉落一块盘子大小的石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元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石柱,那个黑漆漆的深洞……还么等她的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决定好了她的行动:猛地站起身,挥舞起寒棍,将周围密不透风地防护起来。 几乎是在同时,石柱中射出了无数尖锐的短箭,凭肉眼居然不能分辨每两支中间的间隔!铺天盖地的箭雨笼罩了她的周身,每一支都蕴藏着强劲的力量,被寒棍一扫打出去落在水里都是激起一片浪花。 不过抵挡了三四秒,元希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冷汗。但若此时就放弃,真的就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僵局持续了大概有七八秒,但对于元希来说,简直比七八个小时还要难捱。好不容易攻势暂歇,她可以松一口气,却只听到咔哒咔哒的机关运作声响起,还要再来一次? 妈呀,她可挡不住了! 彼岸身形骤动,身影翩跹,花沭瑾陡然出现在她身侧。还没等她从惊愕中回过神,就伸手拉住她,猛地朝岸边一抛,“接住了!” 罗木皓急忙上前接住元希,拍拍她吓呆的表情。除了有些许的擦伤外,倒是一切尚好。 花沭瑾来不及看元希是否安全落地,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在意。眼前的八根石柱“花开二度”,密密麻麻的针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力道与速度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花影出鞘,剑身嗡鸣。 剑影过处形成一圈密集的保护层,将花沭瑾护的滴水不露,偶尔擦过留下几道血痕,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番狂风骤雨,持续了足足十几秒,众人的心似乎都被捏在了手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 石柱终于闭合,缓缓地潜回水中。花沭瑾站于石灯之上,收起了对阵法的轻慢之心。果然不来这里走一趟,便是永远不知道这阵法的厉害。 他提气,跃上两米开外的石莲。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元希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行家和外门道的是不一样的……专挑吉门落脚,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哪像她这种外行,乱走一气,踩中的全是凶门。 在旁观看良久的柒珩忽然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一个人回答,也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们进了这古墓之后根本分不清天黑天亮,都是醒了就往前摸索,累了就倒地休息,别说时辰,就是进来了几天他们也是搞不清楚的。 陌玘知道他必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这样问的,“师父,时辰和这阵法有关系吗?” 柒珩皱紧了眉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所想的,花沭瑾自然也是想到了的—— 当他接连两脚都走对吉门之后,心中的欣喜尚还涌出了个小头,再轻轻跃下,踏上石莲之心。猛地下陷的感觉,让他的心猛然一惊。 明明就在眼前的石莲,竟是突然之间消失了踪影! 不可能……自己所前行的分明是生门之位,怎么会……他脑中灵光一闪,却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九宫八卦阵,每逢日出、正午、日落、夜半都会交替一次八门,从而让闯阵者防不胜防,攻其不备! 清澈的湖水刹那之间浑浊翻滚,数支银枪从湖底冒出枪头,尖锐朝上,誓要夺其性命。 岸边众人怎会看不见这一变故,但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只有那么几声尖叫,可以抒发他们心中的急切。倒下去,便是血肉模糊! 千钧一发之际,陌玘忍不住大喊,“云舒!你他妈还有没有气,要是有气就快点出来呀!”喊完又觉得自己可笑,病急乱投医,居然在这种时候想到云舒。 但她还是睁大眼睛,似乎云舒真能出现,想往常一样扭转战局。只可惜,那真的只是一个愿望而已…… 花沭瑾却同猛然被惊醒一般,知道其中厉害,硬是在空中翻身,剑指银枪,借着其中力道再度弹起。反方向越到另外一个方向。既然已经不知道哪边是正确的位子,就只能瞎走一气,只是看自己的运气,究竟如何了。 落定,却听到咔嚓两声,他便知道大事不妙。两道铁环由莲心伸出,扣住他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挥剑欲砍断脚上的钳制,又被不知名的铁镣铐住手腕,封住他的所有行动。 水面猛地涌出大片水花,一左一右两块石板从水中弹起,水花沥过之处……显出根根钢针,细密地布满整块石板,看上去狰狞恐怖。石板足有两米长,若真的任它合拢,别说是人了,就是层层钢板也会被扎出一个个小洞。 花沭瑾动弹不得,石板却是一步一步逼近。 “不……”焉燃羽捂住嘴,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却于事无补。 花沭瑾的嘴角却是漾开了一抹冷笑,开什么玩笑!催动内功欲震开手脚腕上的钳制,那铁铐却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怎么也挣不开。哪怕被震的嗡嗡颤抖,却也不见丝毫的裂纹。 难道……真的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想法电光火石般闪过的刹那,一道黑影闪过,剑身微微轻鸣。剑光三闪,身侧的石板应声而碎,落尽湖里,溅出好大一片水花。 “当,当!”手脚一松,铁环应声而落。 耳畔的笑声悠然响起,此刻却恍若隔着天地之遥,“真是狼狈啊,才踏错了杜门,又往死门上踩。”九宫之中,莲花台上,一道倩影伊然独立,洒落的长发遮不住她如风般黑眸,在朦胧火光中似是闪烁着光芒。 “是吧,阿瑾。” ------------ 第六十一章 :魂兮梦兮 更新时间:2012-07-02 千呼万唤始出来——除了云舒,还有谁呢? 所有人在刹那之间都被震住,说不出是吃惊还是激动,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九宫阵中心的那道人影。 云舒捋了捋额头的刘海,“知道你们被姐迷住了,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吧?”挤挤眼,笑的乐不可支。 陌玘等人喷,止不住地笑,却是眼中泪光闪烁。每一次死里逃生,她总是给他们带来了惊喜与惊讶,让他们措手不及地悲伤又措手不及地惊喜。 云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却也是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激动。眼神交错间,残暝深邃的目光与自己不期相遇,激动、甚至带着些不可思议。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句相当失态的话——你怎么又活着出现了? 无奈耸耸肩,“不好意思了,姐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生命力旺盛。”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其中的苦涩却是只有她懂。 当时,她确实是坠入了深渊,也觉得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深渊的底部居然是一条地下河流!虽然她游泳技术一向不好,但生死关头当然还是挣扎着爬上岸了。 岸边,是一座简陋却保存良好的小草屋。 推开门,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是一个人独居的普通草屋。但以灰尘的厚度来看……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没有一百年也有八十几年了。所幸建在地底,封闭保存的相当完好。 她勉强找了些碎布块燃火烤干了衣服,顺手在屋子里翻了翻,却也发现了一些容器、已经完全不能吃了的食物标本、主人留下的质地松脆的衣服……还有一本已经泛黄残缺却字迹残缺笔记。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座小屋的主人,居然是——凛,百年之前暮吟忠心耿耿的暗卫。 根据笔记记载,当年暮吟在他怀里自尽而亡,他依照她的嘱托将她带回这座陵墓与林若暄合葬。而他,作为这座古墓的设计参与者,暗地里准备了这座小屋,倾其一生为她守陵! 整本笔记记载的内容不多,日期也很跳跃,有的甚至相隔了好几年。难以想象,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居然能一呆就是几十年!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他是凛,是暮吟的暗卫。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自己的主人而去,离开自己所爱的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古墓里的机关,明明是为了让后人进墓而设计,却是那么狠毒——对于凛来说,自然希望这座古陵永远没有人打扰。 这么想,倒是让云舒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了——他们还是进来了,打破了这里百年的静默。她原本想找他的墓拜祭一下,但无论她在周围转悠了多少圈,别说墓碑,就是枯骨也不见一根。 休息一阵,她找到了出路。 凛既然在这里守墓,那么必定在附近有一条路直接通往暮吟的墓室。而且必定是没有机关,最快捷最方便的! 也算是因祸得福,她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最后一关。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她怎么也没找到最后一关的入口,在那里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正累了打盹休息,忽然听到陌玘在叫自己的名字,猜到可能是他们遇上了什么难题,所以就急忙赶了过来。 过来一看,就撞见花沭瑾脱险的一幕,刚松口气开始观察整个阵,就看到他一脚踩进了“死门”。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阿瑾。”云舒转向花沭瑾,眨眨眼睛,微笑,“左斜角。” 花沭瑾瞬间怔忪了一下,却又瞬间领悟,了然向左斜角的石莲掠去。毫无迟疑地落脚,果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右二,前一,左后,右一。”云舒目光如炬,九宫八卦的变数胸有成竹,流利地一个个报出,引导着花沭瑾走向彼岸。 待他落于对岸,不仅是他,就是云舒和对岸的众人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云舒转向对岸,“怎么样,下一个谁来啊?” …… 有了她的指引,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过了这看似凶险的阵法。除了元希有些心有余悸,差点掉进湖里面,再没出现什么危险的意外。 最后,云舒自己从湖中心慢悠悠地逛到岸边。 一落地,被姐姐妹妹整个包围,叽叽喳喳地询问起她的遭遇。云舒故作神秘地笑笑,将惊险的片段隐去,单给她们讲了自己落水的糗事,逗得她们哈哈大笑。 “这么说你还真走运啊,真是佩服死你了。”苡祢笑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就是,我们倒是被你吓坏了。”陌玘在一旁幽幽地说,“结果你一个人又是睡觉又是烤鱼的,多快乐啊。” 云舒摸摸鼻子:说的我好想很没心没肺似的。 忽然,身边的姐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散开。刚想问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极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纵是不回头也永远不肯能会猜错。 “阿瑾。”她垂眸,掩住一瞬间的软弱。 “我懂的。”他却静静地打断了她,埋首于她的颈间,“让我抱你一下。”发梢落在颈间,软软的有些发痒。 云舒默然,眼前黑影晃近,抬头望去,望见的却是玉倾漓黯淡的眸子。身侧,残暝没有望向她的方向,侧边的发将他的表情深深地埋藏。 一黑一白,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尼玛,这浓浓的八卦氛围不就等着我来吐槽呢么。”苡祢拉过陌玘,小声地说道,“这四个人之间要是没什么,我这么多年八点档算是白看了。” 陌玘白了一眼过去,“我看你是找抽了吧,刚刚看到他们三个还想耗子见了猫似的,这会又有了精力八卦?” “头可断,血可流,八卦的精神不能丢啊。”苡祢义正言辞道。 “是么?”幽幽的声音从左耳边传来,惊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云舒按住她欲跳开的身体,“放心吧,要算账也要等出去了……” 苡祢黑线。 “大家都休息过了吧?”云舒眼神示意离自己最远的焉燃羽和暮子昕,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那么先跟我往前走怎么样?” 果断转身,路过已经恢复了一脸妖孽笑的花沭瑾,拍拍他的肩膀,“要辛苦你了。” ……? ------------ 第六十二章 :最后一关(上) 更新时间:2012-07-03 众人跟着云舒往前走,微弱的火光下映照出众人苍白疲乏的脸——身上的干粮和水都将尽,大家的体力也濒临极限。 “这里就是最后一关。”云舒一脚踢开石门,向着众人道,“只要能破了这道谜团,就能找到通向墓室的门。” 众人黑线,这俩还真不愧是一对……一样暴力。 “那你在这里逗留多久了?”浣浔首先拉着苡祢走进地宫。说是宫殿完全不为过,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珠光宝气,但落落大方的布置无处不透着雍容华贵的大气。 四周的墙壁打磨得相当光滑,摸上去相当润泽,细看之下竟是用整块的玉石制成。墙壁上每隔一米便有一盏长明灯,燃着冷冷的火光。每两盏孔明灯中间 云舒慢慢踱步,“说不清,但几个时辰必定是有的。” 元希咂舌,“你想了几个时辰都想不出来,那我们几个肯定是挠破脑袋都想不出啊。”摇摇头,“这下完了……” “我哪有那么厉害。”云舒走到地宫的尽头,点了点面前的石刻壁画,“不过,我倒是想到这幅壁画一定是最重要的线索。” 淡青色的天空,一轮满月,圆满如盘。月下,是一片葱郁的竹林,一动灰黑色的屋子作背景,静静伫立。 而画面中央,画着一对等人高的伊人,男的俊秀无双,右眼角的泪痣深藏魅惑,女的温婉秀雅,眉角间却隐隐藏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两眼相望,双手相执,含情脉脉,无语凝噎。 没有凄凉和悲苦,只有让人羡煞的甜蜜和感动,画面上的美好,在瞬间结成永恒。 陌玘悄悄地皱起了眉头,“这幅画……” “怎么会那么眼熟,是吧?”云舒斜靠着壁画站定,“再仔细想想。” 陌玘疑惑地望向柒珩,柒珩回以一个鼓励的眼神。 师父也见过?她沉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第一个石室也有这幅壁画!“ 云舒鼓掌,不愧是阿陌,对于画这种东西真的是相当敏感。但是,若是想要破阵,要借助的恐怕还是……她笑着转头望向花沭瑾。 花沭瑾微微眯眼,静候下文。 “这幅画乍看之下与第一个墓室那幅壁画相同,但我能肯定的是里面必定有不同的地方。”云舒笑道,“而那不同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机关所在。” “所以你想借助我过目不忘的本领,让我来找?”花沭瑾道,眼神中隐隐闪着些许笑意。 云舒颔首,伸手打了个响指,不愧是阿瑾。 花沭瑾抬袖遮住嘴角漾开的笑意,缓缓走到石壁前,细细打量起来。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树,一样的秋水伊人。伸手细细抚过画中人的衣衫,微眯的凤眼里闪过一缕了然和深思。 众人在一旁看的直咽唾沫,紧张不已。 半响,花沭瑾放下手,转身面向云舒,“一共三处。” 云舒正拖着下巴欣赏他看画的神态,闻言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别卖关子了,说吧。”此刻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花沭瑾缓缓道来,“第一处,壁画的背景新增了一副棋盘。”伸手指向画面的右下角,上面刻着一张小几,小几上一副残局俨然。只是没有着色,棋子单凭凸凹来区分敌我。 “第二处,是月亮。”花沭瑾退后几步指向左上角的月亮,圆圆的,仿若银盘。 “这个我记得,原来的画上月亮是弯的。”陌玘抢答道。 柒珩笑着摸摸她的头,示意花沭瑾继续。 花沭瑾没有丝毫的不悦,反手点在画上林若瑄的腰间,“第三处,则是他腰间的玉佩,不翼而飞。”偏头望向云舒,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你了。 ……果然,阿瑾是万能的。云舒站起身,蹦跶了几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己看了那么久就只记得多了个棋盘,他看了那么一小会就找到了三个。 尼玛,这就是差距啊。 云舒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卖萌了,骗不了姐的。” 花沭瑾笑,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他是听不明白,但也想到绝对是调侃的词汇。 云舒黑线,“不和你闹了,正经事在这呢。”转过身,扫了三处几眼,果断决定林若瑄下手。 原本应该挂着玉佩的地方果然只剩下了一个方方的框,说到玉佩……她手里不就有很多? 她取出五块碎片以及四块玉令,一个一个比划过去,不过……有什么区别呢?无奈转头,求助地望向花沭瑾,却被两个闪亮的眼神杀回。 切——她就不信了。 她沉下气,一个一个往上凑,但不是太小(碎片)就是太大(玉令)。诶?奇了怪了…… “会不会是把两块碎片合起来放进去啊?”苡祢在一旁提议道。 浣浔鄙视地俯视了她一眼,“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就是啊,之前的关卡都爆难的好不咯?”元希同样不屑地说到,罗木皓附和。 苡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就随便一说呗…… “说不定,真的如此。”云舒却若有所思,盯着手中的五片碎片陷入沉思。 龙、凤、凰、麒、麟、龟。 她抬起头,望向画中人,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她的心中慢慢滋长,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真的那么简单? 她伸手,半信半疑地将“龙”与“凤”两片碎玉嵌入壁画。 “轰隆隆——”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深思熟虑”,壁画下方缓缓露出一个暗格。 “看到没,看到没!”苡祢顿时来了精神,对着之前鄙视自己的人投向更加鄙视的目光。 浣浔黑线,这绝对是运气啊。 云舒也汗,拿出暗格里的东西——绳子? 一根很长绳子,扯一扯也是相当结实,只是,到底有什么用呢? 玉倾漓低声道,“月。” 只一字,却足够让云舒反应过来了。她又没有翅膀,这壁画足足有五米多高,墙壁又那么滑,她怎么才能够到那个月亮? 设计者倒是考虑的周全,竟是连攀爬用的绳子都为他们准备好了。 ------------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关(下) 更新时间:2012-07-04 云舒思索了一阵,“既然如此,小白你上吧。”伸手向玉倾漓递过绳子,却触到他深沉的眼神,不自觉地有些想逃避。可一逃避,却与花沭瑾对上,看见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他生气了? 云舒暗擦一把冷汗,硬着头皮走到玉倾漓面前,将绳子放到他手里,“等出墓了,我们谈谈吧。” 玉倾漓接过绳子,眼神微亮,“好。”几步行至壁画前方,向上一看,果然有一道石砌横梁。扬手抛绳越过横梁,抓住绳端,运气而起。脚蹬连云步,借力而起,飞速向上攀升,待到满月跟前,紧紧绕住绳子,猛地止住前进的势头。 “怎么做?”他向下问道,轻轻叩了叩月相,空荡荡的回声——空的。 云舒果断一拍手,“砸了。” 玉倾漓应声一掌劈去,碎石飞起,乒呤乓啷掉落了一地。“小心点。”云舒不禁提醒道。玉倾漓回以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伸手入空空的石格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 玉倾漓松手,翩然落地。 “找到什么了?”元希立马第一个冲上前去,心急火燎地问道。 玉倾漓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向云舒伸出手。摊开的手掌心是一颗石子。 期待了半天的元希忍不住大失所望,“虾米?开完玩笑么。”疑惑地盯了玉倾漓看了几眼,“你不会拿错了吧,那个洞里就这么个玩意儿?”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玉倾漓只淡淡地回答,“别无他物。” “怎么会……”元希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云舒打断她的话,“既然小白那么说了,那必定是没错的。”目光澄静,伸手拿过那粒石子,左右端详,却是觉得有点眼熟。 匆忙行至壁画前,伸手将手中的石子与棋盘上的棋子比对,果然,大小是相同的!也就是说,这棋面上必定有一个凹坑是机关,而她手中的石子就是开启这机关的钥匙。 “原来如此。”同时了然的当然不止她一个,接二连三响起的附和声,显然众人都已经想通了这点。就算是苡祢元希,一根筋之流,一旁也必然有人指点。 在座下棋下的好的自然有很多,不说琴棋书画皆精的柒珩,花沭瑾和她自己的棋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但……她转身,面向右侧那个漆黑寂静的角落,“你来吧。” 空荡荡的袖口晃过,残暝的表情闪过刹那的错愕,“为什么是我。”他沉声问道。 云舒没有回答,抬手就将手中的石子朝他掷去。 “啪”,残暝准确无误地接到了手里。轻轻抿唇,脸色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却又被一抹无奈所取代,“真是个任意妄为的女人。” “你说谁……”护短的陌玘立刻跳出来炸毛状死瞪残暝,却被云舒不动声色地拦下。 ……云舒她想干吗?陌玘不由有些疑惑,如今她倒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好友了。 “与其说任意妄为,不如说天真比较好。”浣浔却在一旁冷笑道。 苡祢纳闷儿,“你又知道了些什么。”总觉得有点阴谋论的味道……这方面这些家伙还真是无师自通,默契的不能说啊。 议论纷纷声中,残暝却镇定地走到棋局前,细细揣摩起来。棋面并不复杂,凸子和凹子各占半边的局势,绞杀地相当紧密,倒是相当棘手。稍稍的一点变动都会让局面出现不平衡,出现一方的伤亡。 片刻的思索,残暝便有了结论,果断地将棋子摁向棋盘。几乎就在同时,壁画旁的墙面上缓缓露出一个小格,其中一道横向的凹槽,两头略圆,中杆平稳细长。 “果然很厉害。”云舒笑,走到那新露出的机关前。却是忍不住腹诽:我擦,怎么还有关卡!伸手在石槽里摸了摸,什么东西都没有,看上子也是一道要找钥匙的题啊。 禁不住揉揉脑袋,“啊,又是一道难题啊。” 手被温柔地摁住,抬头,却望见花沭瑾微笑的侧脸。忍不住愣了一秒,“阿瑾?” “你该吃药了。”花沭瑾微笑道。 ……尼玛,我可以不黑线吗?云舒抽了抽嘴角,这句话歧义很大有木有!不过好像确实,一不小心忘了?果然还是阿瑾细心~~乖乖地蹦跶到墙角吃药去。 “喂喂,你确定这货是那个耀武扬威的云舒?”看到她判若两人的表现,浣浔忍不住僵硬了表情。要知道十多人里面就属他被云舒欺负得太惨。 蹲在墙角吃药的云舒回头冷冷一瞟。 浣浔鄙视状,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一个“靠”字。 云舒回以一个鬼脸:懂个毛啊,阿瑾那话的意思是这一关由他解决……姐姐我这叫乐得轻松,懂吧? “我就说么,这丫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苡祢在一旁看得黑线不已。看花沭瑾认真地盯着那个石槽看了好久,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这一次可是什么提示都没有啊,只有一个形状放在那里。 花沭瑾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 “他不会是睡着了吧?”元希黑线。 “嗖”一道冷冷的眼刀削过来,擦过元希的脸颊滑过去。定睛看去,却是花沭瑾笑的无比灿烂的脸。 “我错了……”她顿时泄气,乖乖地躲到罗木皓身后。 这是多么s的气场啊——云舒无比感叹。 花沭瑾转回头,轻轻地拨了拨肩侧的发丝,忽然,眼神猛地锐利了起来。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一个长长的丝绢包裹。 “这是……” 花沭瑾打开封口,小心翼翼倒出里面的东西。红香木制的画轴露出,竟然是一幅画? 他将画猛地放入那石槽之中,居然契合地丝毫不差!手微抖,画卷抖落,露出画面。几乎是和壁画一模一样的画面,一男一女执手而立,风景秀丽。 “魂消空留画住影,泪忆十年君初识;梦止今朝缘不尽,一醉千年梦锦绣。” 这幅画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众人咂舌。 整个石室都摇晃了起来,仿佛地震一样,山摇地动,让人几乎站不住脚。掺杂着几声错愕的尖叫,众人就近互相拉着,惶惶不安……难道还要来一次塌陷? 云舒未及说出声,花沭瑾已经悄然出现在她的身侧,紧扣住她的手。 “阿瑾。”她忍不住会心的笑。 “嗯。”花沭瑾也笑,微微地偏了偏头,“同样的错误我绝不犯两次。” “轰隆隆——”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一整幅壁画竟从中断开,露出…… ------------ 第六十四章 :墓室 更新时间:2012-07-05 缓缓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房间?没有冰冷的石墙,有雕刻精美的家具;没有单调的石刻,有编织精美的绫罗绸缎;没有空荡荡的天花板,有雕梁画栋的美丽装饰品。 只有那几盏灯笼中的长明灯,依旧摇曳着冷冷的光华,给这一片温暖的地方添上些许的冰凉。 布置的相当素雅,但是怎么说呢……非常温馨,纵然是冰凉毫无人气的地方,却仍然让人觉得有些幸福的味道。 “嘀嗒”。 “……奇怪。”焉燃羽拭去眼角的泪珠,“只是看着,忽然就忍不住流眼泪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直观地传达到心上,让泪水忍不住倾泻不止。 苡祢拿出手帕狠狠擤了把鼻涕,“就是啊……阿羽她多愁善感也就算了,连我居然都有这种感觉。” 陌玘默默地擦去眼泪。 “是么,我怎么没这种感觉。”元希挠了挠头皮,有些疑惑。 “你是说你果然已经不算女人了吗?”罗木皓忍不住吐槽道,被元希狠狠一拳揍在腹部,当场趴倒。 “嘁。”元希往拳头上吹了口气,头一扬,“说起来,云舒不也没哭吗?” 云舒微微愣了片刻,随即释然,“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泪水早已在心中决堤了呢。”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与她擦肩而过往前走去。 她要去见暮吟,那位传奇女帝,一定要见。 穿过房间的外部,轻轻撩开那层暖色的纱幔,连云舒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要屏气凝神,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原本应该放床的地方,如今只有一口碧玉的棺材。与整间的格调那样地不符合,纵然雕刻得再精美也是冰冷而毫无生气的。 “唔……”云舒捂住脸,蓦然哽咽。 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花沭瑾却从后接住她,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步,“……这样的结局未必不是他们不期望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冷地在空气里盘旋。 沉寂中,似乎有凝重的钟声穿越百年而来,摇曳着铺开一幅画卷。那两人且笑着,那一刻,她不是君临天下的倾世女帝,他也不再是那个被家族宿命所束缚的嫡子;她是他的暮吟,他是她的林若暄,一切从未改变。 “呀!”平白而来的惊叫声打乱了整幅画卷。 云舒匆忙转身,却是苡祢指着墙角的一具骸骨惊叫不已。 “怎么胆子还那么小。”浣浔皱着眉头道,却是心疼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小心安慰。 陌玘拉着柒珩靠近,看地上的那具骸骨,当真是有些年头了,烂的连头发都不剩了。身上的衣服勉强还在,漆黑漆黑的,虽然是被咬了好些个洞,相当破烂。 “凛。”云舒蓦然了悟,难怪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他怎舍得离暮吟而去。就算她从不曾回头,就算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暮吟,一个林若暄,便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传说;然而,加上一个凛,一个梁信延,一个凌泽宇,便是一出让人扼腕的悲剧。 云舒忽然又有些想哭,但这多愁善感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当下只能随众人一起沉默。 “你们搞得那么悲情干什么,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浣浔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这该死的气氛,“宝藏啊——” 宝藏,真是个该死的附庸品呢。 云舒冷笑,拜他所赐收起一腔感伤,“哟,浣浔啊,什么时候那么拜金起来了?” “拜金?”浣浔眉头拧成疙瘩状。 苡祢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就是爱钱。” 浣浔冷眼瞟过去,桃花眼一瞪,“钱财东西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只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而已!” “是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想再在这里呆一会了呢。”云舒的语气不说也知道有多欠扁……静静地在凛的尸骨前俯身,恭敬地鞠上三躬。 “哼。”浣浔自然知道和云舒斗嘴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她也绝对会和自己胡搅蛮缠,只是不知道自己又触到她那片逆鳞,惹得她不高兴了。 “既然想知道宝藏在哪里,还不快给我找?”云舒转身,“笑眯眯”地对着大伙笑道。 “……”众人黑线,彼此尴尬地对视了几眼,分头行动起来。 “不过话说在前面,大家都是讲文明讲礼仪的人,不要把这里弄坏了啊。”云舒补充道,慢慢地走到那碧玉棺材面,轻轻地抚摸了数下。 满手的灰尘,也是,没有灰尘那才奇怪了。 生,不能在一起,死能够同寝而眠,也是不错的呢。只是不知道自己将来……也没多久了吧,到时候,会死在哪里呢?阿瑾他,能好好活着的吧。 “在想什么?”花沭瑾似是心有灵犀般出现在她身侧,“打发了他们去找宝藏,你一个人倒是来这里偷懒起来了?” “那当然,我懒嘛。”云舒笑,掩藏住眼底不自觉流露的悲戚,“呐,阿瑾,如果哪一天我们也走到了这一步,你一定会过得很好吧?” “我会像暮吟一样殉情的。”花沭瑾半真半假地说道。 “是么,那我倒是受宠若惊了。”云舒捂住嘴窃笑,却是苦的让她忍不住想哭。阿瑾他,察觉到了些什么吗……究竟是自己太笨,还是他太聪明了。 她站定在棺木前,棺木倚墙而放,墙上悬着一副暮吟的手迹——天下太平。云舒双手合十,缓缓地俯下身。 暮吟,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百年的清净。但我想,或许你也期盼着有人来,是么?你放心,现在天下很安定哦,凌泽宇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将这里治理的风调雨顺。 现任的皇帝是凌泽岚,也是个很不错的明君哦。你期望天下太平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她的动作微微地一滞,却又立刻恢复正常,又恭敬地拜了五拜。三拜为暮吟,三拜为林若暄。 “云舒,太奇怪了。”另一边,四下搜寻的众人也纷纷靠拢。 “什么奇怪?”云舒调整心情,依旧是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 暮子昕沉声开口道,“就是因为哪里都不奇怪,才是最奇怪的。” ------------ 第六十五章 :宝藏 更新时间:2012-07-06 “错,这才是最正常。”云舒摇摇手指,打断他的话。 “停停!”苡祢等单细胞生物瞬间觉得自个儿进了个无底洞,“什么正常不正常的,你们能说点人类的语言吗?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我们说的都是人话啊,听不懂,我看你是退化成猪了吧。”云舒毫不留情地调笑道。 苡祢吃瘪,脸黑了一半。 “你也别卖关子了,你又想通了什么,不妨告诉我们吧?”柒珩打圆场道,一如既往温和地笑着。 还是柒珩一点就通啊……云舒感慨似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指向墙壁上的那副题字。 “天下太平?”元希纳闷状,“这有什么特别的吗?”她疑惑地望向云舒。 云舒缓缓开口道,“暮吟的故事大家都还记得吧。自从林若暄进宫以后,她便在他的协助下逐渐清理起手头的朝政,也是在那时候才深刻地意识到朝廷的腐败,以及无药可救。但她一直在努力,为着两人的未来。” “但她万万没有料到,林若暄会死在梁信延的手上,梁信延在凌泽宇的唆使下杀了林若暄,也消去了她最后的一丝顾虑。我想,早在那时候,她便已经做下了那个决定。”云舒戛然而止。 “什么决定?”正听到兴头上的苡祢追问道。 “……毁掉齐朝的统治,将天下拱手让给凌泽宇。”玉倾漓淡淡地说道,与云舒对视,眼神中是说不出的默契。 “为什么?”顿时好几个置疑的声音响起。 “因为风雨飘摇的齐朝末代统治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根除,唯一的办法就是舍弃旧时代,重新开创一个新时代。”残暝冷冷地接口,目光中闪过细碎的微光,“暮吟决心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一切。” “可这又与宝藏有什么关系呢?”浣浔倒是猜到了前面几分,但还是有问题想不明白。 “根据资料,齐朝末年战火纷繁,加上天灾,南涝北旱,百姓流离失所。”花沭瑾自然地接口道,“当年所谓空虚的国库可能根本是暮吟将所有的钱都用在了赈灾上吧。” “所谓的宝藏之说,完全就是扯淡。”云舒平静地说出了结论。 众人一片沉默。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罗木皓不禁哀嚎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之前为此遭受的所有的苦难蓦然失去了所有的意义,说是不令人丧气,却是也是一点说服力的没有。 “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吧。”看众人蓦然失去了所有动力的表情,云舒不禁失笑,“至少,你们现在不是手拉手站在一起吗?” ……被说中的几对立刻撒手,脸红着背对而立。 云舒笑的更明显了,有没有搞错,都到这地步还羞涩个毛?被花沭瑾捏了捏手心,却也只能堪堪地止住笑声。伸手扶住棺木,却猛地触到了一个小小的扣钮。 这个是……她果断地按开了它。 “轰隆隆——”又是熟悉的巨石启动声,不过不同的却是,这一次的石道尽头,是温暖的阳光。 刚有些惊慌失措的众人瞬间惊喜,“出口!”不知是谁尖声地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云舒走到洞口前,又转身,“怎么,还不走么?真想在里面呆一辈子啊?”晃晃手,示意众人往外走。 浣浔和苡祢第一对手拉手走出去,好吧,准确的说是浣浔把苡祢拖出去的;元希和罗木皓手拉手磨蹭在后面;陌玘自然地靠在柒珩的身上,慢慢地往前走;焉燃羽红着脸任暮子昕拉着走进石道。 “走吧。”云舒冲玉倾漓和残暝扬了扬头,“还是说,你还在做什么帝国梦?”这话很明显是冲着残暝去的。 残暝冷冷地哼了一声,倒是恢复了进墓之前的神采飞扬,纵是独臂,气势不减。玉倾漓迟疑地望着云舒,云舒笑,“我就跟在后面。” 他这才转身,行至残暝的身侧。 云舒哑然失笑,转身面向花沭瑾,伸出手,“把画给我。” 花沭瑾微愣,随即了然,将之前刚刚打开门的那幅画递给她。云舒接过,展开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挂在了棺木的对面。仿佛是早已设计好的一般,对面的墙面空出了一块差不多的大小。 “我们也走吧。”云舒笑道,抬脚就走,一不小心踢到棺木旁的几颗小石头,击在墙面,发出空荡荡的回声。 她的笑容蓦然凝固,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花沭瑾,却见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可思议。 空荡荡的回声—— “云舒,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已经走到了洞口的众人远远地呼喊着他们。 云舒闭上眼,平复着不由翻起滔天巨浪的心情,“就来!”她大喊,手却激动地颤动了起来。 花沭瑾握住她的手。 云舒缓缓睁开眼,却是花沭瑾盛满笑意的眼神,“……所谓的宝藏能掀起的只有腥风血雨,倒不如让它就此沉睡在这古陵中。暮吟,也是那么想的吧。” 云舒默,垂下头,再抬头的时候,却也是风轻云淡的微笑,“该沉睡的,还是永远沉睡才好。”拉起身侧人的手,毫不迟疑地往出口处走去。 花沭瑾任她牵着往前走,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幸福的甘甜。 众人依次出了石道,最后走出的自然是云舒和花沭瑾。此刻,石墓外是西垂的夕阳,染红了大半边的天空。纵然已经没有强光,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刺激了。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深深地呼吸一口墓外的空气,真是相当新鲜啊~~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活着的味道~~苡祢忍不住陶醉状。 “轰隆隆——”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云舒按下了墓门外的机关,石道的大门缓缓地从外观上。一点一点下坠的石门,消去了望向墓内的所有视线。 慢慢地合拢,关上的似乎还是一个沉寂了百年的传说。 “对了,说起来好不容易收集的那四块玉令好像根本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嘛。”元希忽然想到了一个谁都没有注意的细节,“说是钥匙,最后根本没有要用它们来开门的门啊!” 众人不由一齐望向云舒寻求答案。 云舒笑的淡然,“不知道,可能是情报错误吧。”手中捏着那四块玉令,被人的体温捂得暖暖的。 她抬头望向眼前的山峰,朦胧间,似乎有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朝自己,温柔地笑…… ------------ 第六十六章 :还债 更新时间:2012-07-07 那一道门,恐怕永远不会再开启了吧。云舒低笑,笑的不明就里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角扫过暮子昕,忽然心中一动,“说起来,连剑山庄虽然是江湖的三大门派,历史也不过百年吧。” 暮子昕微愣,“确实。” “你们家,一直以来都姓暮是吗?”云舒又笑着问道。 暮子昕纳闷,“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云舒摇头,“很正常啊……很正常。”远观夕阳,暖暖的颜色看的人的心窝也暖和了起来。“趁着天还没黑,我们下山吧,二少他们该等急了。”出口显然离入口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不过离山下倒是很近。 众人应和了一声,起身沿山路走去。 花沭瑾无声无息地挡在了残暝的身前,“副谷主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声音低沉磁性,却是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凤眼如此,微眯着,闪过妖邪的深紫。 所有人不禁停下了脚步。 云舒走在最头,但一回头,见这仗势便知道是什么事。轻轻地咬住了下唇,却没有动。 残暝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切的到来。平静地望着花沭瑾,“残某自然不敢忘。” “没忘最好。”花沭瑾轻笑,“潆瑛的帐,无幻楼的帐,云舒的帐,还有我花某人的帐,今天不如一并讨了可好?” 残暝凝视着他的眼神,毫无畏惧,“如此……甚好。”失去右臂的袖管空空荡荡,在风中微微飘荡,独添了几分孤僻。 苡祢似乎想说什么,浣浔捂住了她的嘴,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江湖规矩,这种事情无关的人无权插手。 云舒远远望着,忽然有些不忍,花沭瑾他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但对于残暝,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要用何种的态度去对待,亦敌亦友……但他给无幻楼带来的伤却也是难以泯灭的。她云舒不是圣母,至于他的墓里救过她的事,虽然也算还了,但,对不起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那两人而立。 花沭瑾极其优雅地拢起了自己的袖子,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手轻轻一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纸包。慢慢地打开,似乎故意在给残暝看。 残暝的神色自始至终都很冷静,一丝波动也无。 一报还一报,他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花沭瑾缓缓地笑了,仿佛风中慢慢盛开了一朵罂粟,绝魅而剧毒。 手轻轻地一扬,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却只朝残暝扑去。 仿佛那一瞬间都定格……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原本伫立在原地的白色身影以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到的速度,挡在了残暝的面前。 缓缓地倒下,仿佛是断了线的纸鸢,无力地飘落。 “不!”云舒转身,便是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风鼓起花沭瑾那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还没来得及长出新芽的草地上,惨白的衣裳包裹着玉倾漓瞬间惨白的脸色。残暝漆黑的身影站着,似乎还不能理解这瞬间发生的变故。 “咳……咳咳……”玉倾漓无力地咳出一口血,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平白有些刺眼。 “不……不不不!”云舒发疯一般冲上前,将玉倾漓揽进怀里,“你怎么这么傻啊!小白你……怎么这么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虽然陌生,但整天和医毒打交道的云舒怎么会不知道这毒――月浣溪沙,江湖第三奇毒,从中毒到毒发不过两个时辰,会让中毒者缓缓丧失控制肢体的所有能力,最后在幻觉中死去。 止不住双手的颤抖,云舒打开自己的针袋取出数根银针,“别怕……小白,没事的,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血迹染在指间,红的触目惊心。 玉倾漓艰难地按住她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江湖三……大奇毒,……无……药可解。” “胡说,怎么可能无药可解,我解不了第一奇毒,怎么会连第三奇毒也解不开呢。”云舒不顾他的反对,执意施针,可是眼泪却在他平淡温和的声音里不住地掉下来,擦再多次也无济于事。 “傻……瓜……”玉倾漓却笑了,只是胸口翻江倒海地难受,“咳……咳咳……”咳出的血让云舒霎时慌了手脚,“小白,撑住啊小白!”别吓我…… 围观的苡祢等人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呜咽起来。 “有了,我带你去找我师父,那个老妖怪可厉害了……真的真的,连我的毒他都能让我活十多年啊,他一定有办法的!”心间猛然滑过南枫楚的影子,云舒迫不及待地将玉倾漓扶起,“一定有办法的,有毒就一定会有解药的!” 玉倾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她的袖口。 “小白,小白……别放弃,别放弃啊……”云舒泣不成声,徒然跪倒在玉倾漓的身侧,“你不会死的。” 玉倾漓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别……哭……”眼前是夕阳耀眼的一片彩色,用尽全力般附到云舒的耳边,“云舒……我……想去看……日出了……”从一开始便约定好,却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好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云舒不住地点头。 “现在,就去吧。”玉倾漓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以后,怕是没机会了。”静静地凝视着云舒的双眸,柔声地请求道,“好吗?” 无论谁,恐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嘭”,残暝陡然跪倒在他面前,眼神中时深痛的绝望和悲戚。 “残暝,我是心甘情愿的。”玉倾漓勉强靠着云舒坐起,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但是淡的几乎看不见。整张脸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丝,苍白虚弱地让人心疼,“冥邪谷……就拜托你了,抱歉……那个约定,恐怕没办法实现了。” “玉倾漓,我没见过比你更固执的人了。”残暝忽然笑了,却泪流满面。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他的名字,没想到却是诀别。 玉倾漓颔首,“是啊,再没有人比我更……咳咳……固执了。”轻轻拉了拉云舒的袖口,云舒用力地擦去眼睛的泪水,扶着玉倾漓站起。 他全身绝大多数的力气都压在她身上,却远远没有心头的重量重。“小白,你太轻了……让我都忍不住自卑啊。”她强笑道,泪水又不知不觉地蔓延出来。 玉倾漓闭上眼睛,却是没有力气再答话。 云舒抬头望了一眼那远处的山峰,背着他穿过人群,往前走去……一袭红衣挡在了她的面前。 花沭瑾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面前。 “让开。”云舒的声音似是从喉咙深处溢出,难言地低沉沙哑。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满是眼泪却是什么温度都没有。 似是被她那陌生的眼光所灼伤,连花沭瑾都不禁倒退一步,让出路。 云舒没有回答,只是扶着玉倾漓,缓缓朝山峰走去。没有一个人敢跟在他们身后,也没有一个人会。 ------------ 第六十七章 :日出 更新时间:2012-07-08 玉倾漓的身世很简单,却也很悲惨。世代经商,却因为父亲的一朝投资失利,整个家族都因此没落。原本应该幸福成长的他也沦为了街头的乞丐。 那时,他三岁,早已记不清当时的情形,所谓的记忆,不过是漆黑夜幕里的那抹鲜红。再从沉睡中醒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残瞑桀骜不驯的眼神。他不懂这个“哥哥”为什么那么小便有那么冷酷的眼神,但是,他是好人。 两人的命运,从那瞬间便已相连,情同兄弟,此生不破。 为逃离那个恶魔窟,他心甘情愿自断经脉,拼死一搏。残瞑对他不离不弃,更证实了他心中对他的信任。只可惜浣兮的出现,让他们生生分别了八年。 再次被打断手脚,躺在废墟之中,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天不亡他,路过的天机老人施以援手,不仅治好了他,更悉心教授他一身武艺。 之后,师父又收养了零荼羽和紫烟两个徒弟。别看小羽如今随意的样子,刚来的时候却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冷酷少年。而紫烟,看似快乐的背后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身世,从小与生身父母天各一方。 在师父的庇佑下,再无磨难地成长。继承了绡月剑,在江湖里小有名气,与此同时,遇见了那个人―― 那一日,身边围绕着无数艳丽女子的俊美公子,向着自己伸出手,“你……看起来要有趣多了。” 花沭瑾,从一开始便自顾自粘上来,说着一些自以为是的话,以自己的朋友自居,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到处走。愿意为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却没想到是兴起的神秘组织无幻楼的楼主。 看似诡异莫测的做事风格,那微笑着的凤眼却是纯洁过孩童,纯粹地让人难以抗拒。 重逢,不期然地与残暝重逢。难以言喻的惊喜,却未曾想到,那时的残暝,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残暝了。那双冰冷的双眸里只剩下残酷和黑暗……他生平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浣兮,若不是她,残暝绝不可能到如今的地步。 但这,却也不是他抛下残暝的理由。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你做。”哪怕背叛所谓的公义,沦为邪门歪道……哪怕要背叛他的第一个知交――花沭瑾。 他早知道伤不了花沭瑾分毫,但挥出的剑却注定了两人的友谊,渐行渐远。所有的歉意也罢,全都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 不管残暝掀起了江湖多大的滔天巨浪,冥邪谷始终是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中创立了。那一段时光虽然忙碌,却也是和平安宁的。 但残暝的心却不曾安定,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待在他身边。 应邀前往武林大会,却没想到再次遇见了他,还有……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她。也不对,之前也托她的福被搭救过一次,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灵动清澈,却又让人捉摸不透,那笑容分明灿烂,却如初见面时的花沭瑾那般神秘莫测。不同的,还有那让人不得不亲近的气质,怡然自得。 出乎意料的默契,引为知己也不为过。 但……她和残暝的中间,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就如同当年的花沭瑾和残暝。终究,还是要选择……而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残暝。 但将她失手错杀的时候,为什么,心又那么痛。明明已经决定好了,明明……不会后悔的,哪又为什么疯了一般地狂灌酒,想念那晚星光下,浅笑的她。 原来一直都错了,自己一直都错了。以自私的借口,伤害了身边的人,花沭瑾、云舒,一遍一遍,明明是要珍惜的人却亲手…… 后悔,直到她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换了一个装扮又怎样,那眼中的光芒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了的。惊喜,可她眼中的躲闪让心一点点冷却。 嘴角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了,再次擦肩而过的痛楚。 但他,也已经无路可退。 他太幸福了,是的,从小时候有残暝守护,又遇到天机老人那么好的师父……出师后,赢得江湖中人的敬仰,更遇到了花沭瑾这样的好友。与残暝重逢,拥有冥邪谷这样好的家人,遇见云舒,拥有这般美好的回忆。 但自己却还是自私地伤害了那么多的人,以为是对残暝好,却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罪孽,当花沭瑾朝残暝施毒的刹那,他便知道,是要还的时候了。 他能用来赎罪的,只有这条早已应该熄灭,却一直在那么些人的保护下燃烧着的生命。 “在想什么?”耳畔是女子淡淡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他一般。 嘴角不自觉地浮现淡淡笑容,这样并肩而坐的时刻多久没有遇到了。人的一生,说是长,却也那么的短,就这么回忆着,竟是一夜也用不光。 云舒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稍稍舒服一些。两人此刻都坐在崖边,脚下是无底的深渊,眼前却是一片开阔的天地。 远远的天际线传来朦胧的亮光,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太阳便要升起了吧。 “小白。”她轻声地唤,握着他的手,却是冰凉地让她止不住心伤,“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就一眼,你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哪有那么漂亮的人。” “后来在客栈遇到,原本是不爱管闲事的,却还是忍不住去帮你解围。越和你聊,越觉得你太美好了,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你这个朋友。不知道残暝是不是这种心情,但小白你……真的太善良了,善良到什么人都不忍心去伤害。”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往下掉,滴落在手心,滑落至深渊,晕开了天边那抹光亮。 “我……”玉倾漓的声音已经相当微弱。 “别说话了,我知道你又想反驳我对吧?”云舒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傻瓜,再怎么反驳都没用的,在我心里的小白,从来都是那样的。” “以前他们总说人是不完美的,而完美的人总是会先被神召走,这个世间留不住他们。我原来不信,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 脸颊上一片冰凉,玉倾漓摸索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小白,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残暝挡那一下呢,你明明知道阿瑾他是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的……”云舒覆上他的手,却止不了泪珠的滚落。 玉倾漓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宁静的黑暗,“……不要恨他。” 那你就不要死啊。你这样一走了之,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残暝,怎么面对问歌他们,怎么面对……杀了你的阿瑾。云舒紧紧地咬住下唇,让自己的呜咽不溢出喉咙。 “看……看呐,太阳好像要升出来了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玉倾漓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永久的黑暗,原来……已经看不见了么。真可惜啊,好不容易可以实现的约定,却还是个遗憾。 “美吗?”他忍不住轻声地说道。 云舒靠上他的头,“美,真的很美……” 一轮日出,染红了天边的云彩,透着希望的颜色,从绛紫慢慢染为绯红,又从绯红燃烧为金黄,从地平面冉冉升起。照亮了一方天地,带来晨曦的无限希望。 “云舒,我喜欢你……”肩头的重量猛的一沉。 泪水早已蔓延成灾,仿佛被那新生的朝日刺伤,云舒不得不闭上眼睛,任泪水滚落进嘴角。 “嗯,谢谢你。” ------------ 第六十八章 :绡月 更新时间:2012-07-09 太阳升起又落下,升起又落下,直到第三天的晨露打湿发梢,云舒才想猛地惊醒一般从胡乱的思绪中醒悟。 不止肩膀痛的钻心,全身都在痛,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在隐隐抽搐。胃部有一种抽筋的痛感,却在慢慢麻痹。 轻轻挪动手臂,碰到一个异常冰凉的物体,仿佛被烫到一半缩回来。 “我……在这里,做什么。”她缓缓地转头,却看见玉倾漓的尸体,已经冰凉冰凉,再也没有任何气息的尸体。死亡的惨白蒙上他的脸,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有罕见的宁静。 云舒轻轻地抚着那张俊美的脸,喃喃自语,“小白,死了。”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烁过那个画面——妖艳的暗红,沉默的漆黑,以及凋零的惨白。 是啊,原来是这样。 —— “楼主。”潆瑛俯身行礼。 花沭瑾蓦然从沉思中被打断,微微晃了一下神,“……你的伤怎么样了。”颇有些心不在焉。 潆瑛低眉,“劳楼主挂心,已经完全好了。”她抬头,还是那个万般风情的美女,竟是连道疤都没有留下。见花沭瑾怔忪,仍旧掌管无幻楼所有情报的沧幻阁的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古墓外的,她总是有能力得到情报的。 “潆瑛有一事想请问楼主。”她低声说道。 花沭瑾轻揉了揉眉间,“问吧。” 潆瑛垂眸,“为什么要杀玉倾漓。” 花沭瑾的动作猛地一顿,不动声色地放下手,继而流露出些许深究的神色,凤眸中清晰地倒映出潆瑛低垂的脸。 “请恕属下多嘴,既然潆瑛猜的到楼主的用心,那么云舒她不可能想不到。”而这一切,你也应该是早就猜到的。但她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那么做,明明知道云舒会因此而…… 花沭瑾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打断了潆瑛的沉思,“你说得对,她一定会想到。”凤眸中闪过些微的深思和心痛,“但她与你不同,她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过是个无聊透顶的人而已,你知道么,潆瑛。”花沭瑾带着些自嘲地笑了,“不过是和天打了个赌而已。” 潆瑛听不懂,但她却觉得似乎自己体会到了些什么。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带忧伤的男子,却恍若不识,明明相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摸清了他的脾气,她却依旧读不懂他。 “若是赌输了呢。”她沉声追问道。 “若是我输了……”花沭瑾缓缓地放下手,露出平静至极的容颜,“我就杀了云舒。” 潆瑛的心猛地一惊,抬头却是花沭瑾嘴角,一抹妖魅至极的微笑。 —— 云舒虔诚地跪在石碑之前,轻轻用手抚着手中的剑——绡月。碑上,是她的字迹,内敛中不是张狂的行楷: 至友玉倾漓之墓。 “白衣翩翩出尘客,绡月琉璃谪仙人。”她低喃,一寸一寸抚过剑身,“既然你都已经走了,这把剑无主可依,不如随你一起长眠于此……”一个永远都看得见日出的地方。 她伸出已经被碎石划伤的手,缓缓在墓前挖出一个宛如盒子一般的洞。 “云舒在此葬剑,从此江湖再无绡月剑。”她轻声地说道,仿佛怕惊扰了再次安眠的人。小心地放下剑,再将泥土缓缓盖上,直到和周围的土地相平,再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你果然还在这里。”熟悉的清朗男声,自身后传来。 云舒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二少,再让我在这里待一会。” 那样疲倦的声音,黎景玥微微一怔,“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眠不休在这里撑了三天,你不要命了?” 云舒没有回答。 “罢罢罢,倔死你算了,你跟花沭瑾到底怎么回事?”看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纵是黎景玥眉头也拧成了疙瘩,“好不容易听说你们出来了,结果却弄成这样。” “……他在赌。”云舒睁开眼,却是望着石碑,“他终究还是不信我。” “等等,你说的我有点糊涂,不是说他要杀残暝,然后玉倾漓扑出来救残暝才会弄成这样吗?”黎景玥有点糊涂。 “你真以为他猜不到玉倾漓会那么做。”云舒有些自嘲地笑了,“二少,他要杀的从一开始就是玉倾漓啊。” “为什么,他跟玉倾漓又无冤无仇的。”黎景玥讶异,“而且,我听说他们那时候不还一起结伴游历江湖,大闹了临溪的百花诞来着么?” 云舒黯然,“我不知道他们过去发生了什么,这只是部分的原因罢了……他会那么做,更大的部分是为了打击残暝,只要玉倾漓在一天,残暝称霸的梦就会一直存在。杀了玉倾漓,残暝的意志也就彻底被瓦解了。” “可就算残暝东山再起也不关他的事吧……就这种牵强的理由,你确定?”黎景玥纳闷状。 怎么不关他的事,虽然嘴上再硬,凌泽岚终究是他同胞亲弟,这江山终究是他凌泽家的天下……况且,谁知道他们兄弟俩在暗地里没有签订什么变态的合作协议? 然而,还有一个原因,恐怕……是她。 “好吧,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他动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你?他明明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吧?”黎景玥质疑道。 这正是最让她伤心的地方…… “他是个无聊透顶的人。”云舒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眼角的泪珠滚落进尘土中,谁都看不见。 “他想借这件事来考验我。”云舒捏紧了手,“考验我究竟愿不愿意待在他身边,是不是真的……爱他。” 黎景玥听得皱了眉头,这两个人什么奇怪的恋爱方式啊……简直就是变态啊。 “他就不怕你真的因此和他反目成仇?” “他怕,不然怎么会设计这种两败俱伤的考验。”云舒缓缓地朝玉倾漓的墓俯身一拜,“他早就打算好了,若我真因此背叛他,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 “什么?”黎景玥追问。 “杀了我。”云舒平静地答,站起身,身形不禁有些轻微地摇晃。 黎景玥顾不得吃惊,急忙上前扶住她,“你要去哪?” 云舒轻轻推开他,“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 “恐怕你不能如愿了。”云舒诧异地回头,却对上黎景玥无可奈何的眼神,“你是不知道,在你们进墓这段时间江湖上可是发生了巨变啊……” ------------ 第六十九章 :绝境 更新时间:2012-07-10 古墓中终日昏暗,谈起来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但实际上却是过了有七日之久。在这七天里面,平静的江湖却如约定好的一般,伺机异变。 一年四季黄沙弥漫的官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疾驰,掀起一阵沙尘…… “金沙门新任掌门夏芊芊大发武林令,联合绝心殿、元龙帮征讨魔教,联称浩气盟,号召全江湖的正派人士一同联合起来。” “浩气盟成立第一天,立刻对无幻楼发起挑战,但据说立刻被打败,而且溃不成军。盟主夏芊芊立刻下发武林令,誓要封杀无幻楼,不过像青城、少林这些门派都没有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废话,屁大点的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她以为是在过家家啊?”云舒忍不住吐槽道,“绝心殿和金沙门也就算了,元希还在墓里面,元龙帮怎么又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了。” 黎景玥略沉默了一会,“在你们进墓这段时间,元龙帮的三长老武肃谋夺帮主之位,他扬言,元希杀了前任帮主和少帮主才得到的帮主之位。” 云舒一愣,“那元希他们……” “所有人都在接到各自门派消息后赶回去了。”黎景玥叹了口气,“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一个。” “绝心殿正式向溪珩岛发出挑战,据说殿主水欣桐还亲手重创了柒珩岛主的大弟子晨悦。” “连剑山庄遭金沙门围攻,夏芊芊昭告天下,连剑山庄庄主未婚妻为昔日的魔女恨天。联合了所谓的有识之士共同讨伐武林盟主暮子昕,行事之间好不掩饰欲取而代之的野心。” “这么严重……”云舒沉默。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黎景玥不无担忧地说道,“浩气盟成立之后以讨伐魔教为第一己任,而首当其冲就是要剿灭殁殇宫。元龙帮新任帮主武肃亲自带领各堂精英前往讨伐,如今僵持不下,两方各有死伤,但殁殇宫已被围困五日有余,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云舒骇然,不过短短七天,江湖竟真的发生如此滔天巨变。虽然不是觉得那些人的能力不够,但总是要亲自去确认一番才能放心。 略一沉吟,心中却已有了大概的盘算。 “二少,你帮我一个忙……”两匹马靠近,云舒轻声嘱咐一番,“……我先去殁殇宫救急,这事拜托你了。” 黎景玥点头,“放心吧,这事差不了。” 两匹马于官道尽头一左一右分头而去。 —— 殁殇宫的情况,其实远比云舒和黎景玥想象的还要糟糕。 被围困,也就意味着断水断粮断药。虽然囤积的粮水还可以勉强维持一段时间,但药品的短缺才是最严重的。受伤的弟子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战力也得不到应有的补充,除了依靠那扇厚重的宫门来抵抗外,如今已无计可施。 两天前,浣浔和苡祢好不容易才突破封锁杀进去,找暗七了解情况,才发现形式的严峻性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以至于他们两人的回归都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但若是奋力一搏,拼个两败俱伤也是可能的。 两败俱伤,这就是苡祢从浣浔那阴霾的目光中读到的唯一解答。但两败俱伤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阻止他。 “哈,他以为是在拍电影吗?”苡祢攀上树,借着高高的地形往下俯瞰,所谓的正派人马围拢在宫外。 此刻都在休憩,三三两两而坐。 “哼哼,让你们知道我苡祢姑奶奶的厉害。”苡祢奸笑两声,拔下一片树叶,轻轻松开手。树叶摇摇晃晃飞过宫墙,落到墙外。 ok,连老天都那么帮我。 苡祢偷笑,拿出袖中一个大的夸张的纸包,里面黄黄绿绿的粉末……不用她多说,都猜得到是什么了。 只要趁着风那么一撒,哈哈,管它什么正派人士名人大侠,都够他们喝上几壶了。 正在偷笑,忽然脚下的树枝啪嚓一声脆响……不会吧,点那么背?!苡祢的额头上几乎显现了三条具象化的黑线,“不带这么玩的——” 掉下去是没什么,大不了屁股疼上半天就是了。但关键是那树枝长长地伸出宫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这根树枝的原因。但现在…… “啪”,很明显,上帝不在家。 苡祢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树枝断了个干脆利落。她猛地摔在地上,疼了个半死不说,手里的粉末全扑连上了,黄黄绿绿的,嘴里还吃了一大口。 “咳咳,啊……阿嚏!”她揉揉鼻子,还好还好,自己之前有以防万一吃了解药。 不过,下一秒,齐齐架上她脖子的数把明晃晃的兵器就立刻让她的表情变得哭笑不得……她这回,倒是真的“深入敌营”了。 omg,浣浔,救我~~ —— “嘭”,押着她的人一甩手,苡祢不负众望地摔了一个狗吃屎,栽倒在领头人面前。 “呸呸。”她连忙吐干净嘴巴里的灰尘。 绑着手脚的绳子被松开,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站起身往前看……一个中年大伯?啧,还真是没有创意。 “殁殇宫右护法,苡祢。”中年大伯开口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在下元龙帮帮主,武肃。” 苡祢下意识就想“呸”过去,又不得不忍住,只能背过身吐了吐舌头。元龙帮的事她也听暗七说了,原本想向哪个姐妹搬救兵,但看下来似乎大家都挺麻烦的。 唯一一个还算不错的就是云舒,不过……唉,算了。 “你抓我来,不会就是要和我互相介绍吧?”苡祢壮着胆子说道,松了松手腕。 武肃依旧面无表情,“看座。”挥手让手下人搬来一张椅子。 苡祢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坐,“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吧。”我又不想在你这里长待……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浣浔什么时候来救我。 武肃也不恼,“不过,我想右护法还是先坐下来吧,宫主……恐怕一时半刻抽不出身来救你了。” 苡祢陡然一惊。 “有这个时间,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吧。”武肃再一挥手,手下人将茶奉上。 苡祢有些忧虑,“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好说的,比如说……”武肃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星半天的笑意,“你失踪已久的胞弟。” ------------ 第七十章 :嫣然梦里醉千年 更新时间:2012-07-11 “如果想要再见到你失踪已久的弟弟,明天天亮之时打开殁殇宫的大门,否则……恐怕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 “姐姐――” “小颍!”苡祢猛地从梦中惊醒,湿漉漉的汗水顺着额头留下来。明明天气还那么冷,却是连头发都湿透了。无力地扶着额头,心中冰凉一片。 居然梦到了从前,是因为那个大伯说的话么。 小颍……记忆里,还只是个孩童的弟弟,爱撒娇、爱和自己抢东西吃。看似懵懵懂懂,却早熟的令人心疼。以为自己的失职而失踪,也不知道是被人贩子拐走还是迷路了,再也没回来过。 这些年,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自己这个姐姐一向没有姐姐的样子,连看弟弟都会偷偷溜出去玩……若不是自己当年的失职,他又怎么会流落在外。他还那么小,又不像自己是个穿来的。 负罪感瞬间淹没了她小小的心跳,还有她心底无比纠结的挣扎。 救弟弟,也就意味着要背叛殁殇宫,要背叛浣浔。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浣浔一定会杀了自己的。而且……他一定会很难过吧。明明说好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明明义正言辞地向他拍胸脯保证自己绝不会背叛他,只要一想到伤害他,心口就是钝钝的痛。 亲情和爱情,究竟应该怎么选择? 她走下床,轻轻推开窗,窗外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原本最怕黑夜的她,却在此刻,隐隐期盼第二天的黎明,再也不要到来。 无论选择哪一方,她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你真的打算让她选?” ――“……不然呢。” 次日,天亮时分。 守夜的弟子昏昏欲睡,丝毫未曾察觉一道敏捷的人影慢慢地潜近宫门。巨大森严的宫门正象征着殁殇宫百年的历史,厚重得难以撼动。 她缓缓地伸出手,搭住门闩,一滴冷汗慢慢地从她的额上滑下,没入土地。 所谓的抉择,其实从动摇的开始,便有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搭住门闩的手颤抖了许久,终于还是缓缓地向着右边移动……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覆盖上她的手,止住了她的所有动作。她的心跳几乎在刹那之间停止,却又在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细语时蓦然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选择。”淡淡的女声,是云舒。 好友熟悉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心中的委屈,苡祢捏紧手,“不然我还能怎么选,那是我亲弟弟啊,云舒……”她转过身,却看到云舒的身后,那道瘦削而坚毅的背影。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刹那凝结,他凝视着自己,目光中竟没有半点悲喜。 “浣浔。”她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却再也说不动任何的话。 云舒叹了口气,她昨天深夜赶到的殁殇宫。对于她来说,潜入是挺方便,以至于一不小心就偷听到了浣浔和暗七的谈话――关于武肃透露的,丢给苡祢的难题。 早知道那丫头单纯,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被利用了。武肃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真开门,她那一两下子也瞒不过浣浔,武肃要做的,只是让他们起内讧,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现身,原想去劝苡祢,却意想不到被浣浔拦住。 她亲眼在树上看着苡祢翻江倒海闹了一夜,也亲眼看到浣浔站在她房门外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看了一夜,真忍不住叹一句这小俩口闹嘛玩意儿呢…… 这下好了,还得替浣浔拿赃,逮苡祢一个现行。云舒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推了苡祢一把,将她推到浣浔身边。 “我……”苡祢禁不住在发抖,脸上却因羞愧而涨红,“对不起。” “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吃惊的抬头,却看到浣浔似乎毫不在意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深得骇人。 “我知道你想要救弟弟,我不会怪你的。”浣浔只是那么说,“我知道的,你不用道歉。”毫不理会已经惊呆了的苡祢,那双失去了往日神采的桃花眼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移开,顺带着转身走开。 可袖子,却被苡祢从身后拉住。 “……浣浔你个笨蛋,你知道什么了!”泪水就这样从眼眶里狂涌出来,“随随便便丢下那么一句话就想跑,你以为我已经笨到连你的表情也看不懂了吗!” “难过也好,生气也好,你想打我想骂我都无所谓,你说出来啊。这个时候装什么鸟淡定,你真以为你是大侠啊,你是魔教教主好不好!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浣浔的手在颤抖,就如同他拼命压抑着平静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得沙哑,“那你想我怎么办!” “……那是我亲弟弟,我不能不救啊!”苡祢几乎是在哭喊着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背叛殁殇宫,我早就是宫里面一份子了啊!只要救出了弟弟,无论殁殇宫变得怎么样,我都不会逃走的!” “如果你浣浔还活着,哪怕以后是个废人我也养着你;要是你死了,我二话不说就跟你一起死……殁殇宫在,我苡祢就在;殁殇宫亡,我苡祢也绝不独活!” 浣浔猛地转身,将她紧紧地抱住,她滚烫的泪珠滴下来,落到他的脸颊上,变得冰冷冰冷。 “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离开这里,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让你死啊。”他的声音中从来没有哀伤,只是无奈,和淡淡的心疼。这个傻丫头,从来都没有猜中过他的心思啊,明明又笨又天真,却以为自己什么都懂。 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人不放心丢下她啊。 两人紧紧的拥抱,似乎这样,才能让彼此的心意这样毫无拘束地传达。不过…… “咳咳,那个,我还在这呢,你们俩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云舒努力憋笑中。 两个人石化―― “其实啊,我本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的,但浣浔死拉着我不让我和你说……好不容易见面呢,你们俩又无情无尽地给老子玩琼瑶,我也很淡腾的。”云舒笑眯眯地说道。 浣浔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耐烦地瞄了她一眼,“有什么好消息你就说吧。”苡祢点头。 云舒故弄玄虚地傻笑两声,“苡祢啊,想找你弟弟是吧?武肃那老小子是在蒙你啊……你弟弟他现在过得很好,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 “难道说……你见到我弟弟了!”苡祢惊叫。 “废话,不但见到,而且很熟啊。”云舒笑,“我已经连夜飞鸽传书给他了,这会,估摸着十万火急的赶路速度也该到了吧。” 话音未落,就听到宫墙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又过了没半刻钟,飞进来一个黑影。 浣浔拦在了苡祢面前,云舒却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好……” 来者是个少年,看到云舒的片刻就先忍不住喷了出来,“死女人,明明还没死说什么快不行了,存心要吓死我和风珞嘛!怪不得楼主一点都不紧张,原来你根本没事!” 浣浔和苡祢集体黑线―― “一阵子不见你倒是长胆子了嘛?风珞的饲料怎么拌得那么好,把你小子的猪胆子养成熊胆子了!”云舒眼疾手快,势如疾风般……扯住来者耳朵,狞笑ing,“嗯――君汐?” ------------ 第七十一章 :引杯长啸恣马欢 更新时间:2012-07-12 熙和三年三月十五日,元龙帮新任帮主武肃率众清剿殁殇宫余党,不敌打败,自身亦重伤而归。带去的弟子损伤大半,殁殇宫大获全胜,据言,其中似得神秘组织无幻楼不小助力。 —— 元龙帮内,清秀的假山石旁并排坐着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 “……你想怎么办。”罗木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元希的表情,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走火冲出去了。 他们已经回元龙帮两天了,找不到方昊,找不到元小希,好不容易找到祺琳……她却是武肃派到他们身边的间谍!从她的口中得知他们已被关押在地牢,所有帮内兄弟都视他们为仇敌,祺琳费了好大得劲才帮他们从围攻中逃了出来。 “对不起,我……我不想伤害你们的,但三长老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可以不听他的。”祺琳的哭诉似还在耳边,“元希,原谅我。” 好不容易从古墓中逃出生天,却不料就碰到这样棘手的事情。 元希像木头人一般呆呆地坐在自己身边,这样却比往常的暴跳如雷更加让罗木皓感到不安。她的脸上是鲜少没有任何表情的,更别提现在这种一脸死灰。 但这种关键时候,罗木皓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你走吧。”元希极其平静地说道。 罗木皓立刻像炸毛了一样跳起来,“什么意思,你要我走?!” 元希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说道,“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我还没有跳脚呢。” “说我大惊小怪,你才是什么意思。”罗木皓一本正经地蹲下身,与她平视,“这种时候你居然叫我走?” 元希沉吟了一会,对上他的眼睛,“罗木皓,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你好歹是罗木家的二少爷,只要你愿意回去,你爹和你哥一定能保你这辈子都无忧无虑……你干什么!?”额头吃痛,元希捂住脑袋跳了起来。 听不下去的罗木皓毫不犹豫地往她脑袋上弹了个脑瓜蹦儿。 元希站起身,却看到罗木皓的表情……竟是受伤,顿时一慌,“诶……那个……你……” 罗木皓强颜欢笑,“我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在流火教的时候也是,在凝华院的时候也是,在古墓里的时候也是……没有花沭瑾和柒珩那么可靠,连他们的一半都比不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元希有点慌,糟糕,他好像完全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我武功学的很稀松,也没有像云舒那样聪明的脑袋,虽然一直说要保护你,但实际上做的还没有方昊做的多。”罗木皓仍在说,语气却越来越低落,“但我始终觉得,我的力量在微弱,总会在什么地方能排上一些用场。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我也能成长能为你挡风遮雨。” “可是你刚刚说让我离开……我才发觉,我错了,原来我什么都做不到。连你都觉得我多余了……” “不是,阿皓才不多余!”元希猛地抓住他的手,完了完了,自己都干了什么啊,看他心灰意冷的样子,真恨不得猛抽自己俩耳光,“你知道我嘴笨的,我没有觉得你多余啊。只是这一次我……” “我不能放弃元龙帮,这是我和包子约好的!但,这次没有人能帮我们,所以我没有把握……就想,就想一个人去了!” “你想一个人去?!”罗木皓一惊。 元希黑线……自己居然说出来了,心虚地笑笑,“额呵呵——我也不是想实在太危险了么。” “你知道危险还一个人去……我真的那么不可靠吗?”罗木皓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元希无奈,“是我太倔强了,不关你的事。”牙一咬,也不管什么脸红了,“罗木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别动不动就给我自卑。在我元希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管他花沭瑾柒珩,他们再优秀也不管咱的事。” “出生入死那么久,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shi.t,我说那么明白你要是还给我装糊涂,我就去shi,谁都不要拦我。元希低头狂囧。 “……那你就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去啊。”罗木皓轻轻地扶起她的脸,带着微红的脸却是没有之前的阴霾,“傻丫头,你真以为我在自卑吗?”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跟你那么久,怎么会想不到你在想什么。” 元希一愣,“这么说你刚才一直都在……” “如果不那么做,你怎么会知道你刚刚让我走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罗木皓轻轻地说道。 “对不起。”元希沉默,眼神中却是往昔那样真诚的光芒。 没有见过比你还不会说谎的人了,还没说谎一双眼睛已经什么都招了。 “好了,我再问一遍。”罗木皓也露出与往昔一般鼓舞人心的笑容,“你想怎么办?” 元希立刻恢复元气,信心满满地回答,“当然是冲进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一起!”两人击掌,两只手在空中紧紧相握。 ——“好,等你们两个这句话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两人刚一抬头,却看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黑影朝着两人脑袋就径直砸了下来…… “哎哟。”元希和罗木皓的脑袋正中红心。 搬开沉重的黑影,居然是昏过去的方昊和元小希! “你把他们怎么了?”元希的嘴巴张的都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吃惊地望向唯一站着的来者——云舒。 云舒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只是顺手救了他们三个而已。” “顺手……你还真是……”罗木皓的嘴角抽了抽,不过,“三个?” 云舒指了指假山角落,“你不出来吗?” 一身染着斑斑血迹的白色纱裙,却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的祺琳! “我今天早上刚到就碰到她在偷偷地把这两个人从地牢里带出来,结果碰到巡逻的弟子打起来了。我看他们眼熟,所以就给你们救下来了,怎么样,没救错人吧?” 祺琳缓缓地走到两人身前,眼里似乎饱含着泪水,“元希……原谅我。” 元希却猛地抱住她,“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祺琳倒在她怀里,泪水终于倾泻而下。 “看来,这下应该没问题了。”云舒砸了一下嘴,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丢给罗木皓,“武肃那家伙浣浔已经帮你们彻底教训过了,我特意嘱咐他留一口气给你们解决,你们自己捉摸着办吧。” “元龙令牌,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罗木皓看着手里的牌子,惊诧不已。 云舒的脸隐入阴影中,“别管它的来路,但这时候一定能帮到你们吧。”转身跃上假山顶。 “你不留下来帮忙!”元希在假山下大声问道。 云舒的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帮手了吗?还怕有什么难关过不了。” ------------ 第七十二章 :娇花浅绽离恨天 更新时间:2012-07-13 其实苡祢和元希这边虽然时间紧,却都不算什么棘手的事情。真正让云舒担心的反而是那一对死脑筋的人……一个两个脑筋都不会转弯,才让人不得不担心啊。 ―― 连剑山庄内,暮子昕书房。 “我早就知道焉燃羽她不是个好东西,连剑山庄养她那么多年,子昕哥哥你又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救回来……她却害得整个山庄都陷入危机。”溱烟如一大早就冲进书房开始明里暗里贬低焉燃羽。 哼,往昔抓不到你的把柄也就算了,看这次老妇人他们也没法帮你了。她忍不住恶狠狠地冷笑了两声。 暮子昕正坐在书桌前,满脸严肃,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完没有,一大清早就听到你在这里叽叽喳喳,很扎耳的。”暮玮像模像样地摸了摸耳朵,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你!”溱烟如的美人脸顿时被气歪一半。 “我怎么了,哼,帮不上忙就不要在这里乱叫,有本事你杀出重围啊?”暮玮却乘胜追击地嘲讽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还是回房好好补补你的妆,看看,要是连这张脸都没了,你还能做什么呢?” 溱烟如被气得七窍生烟,但很明显,斗嘴这方面完全就不是暮玮的对手。恨恨跺了两脚,跑到暮子昕身旁哭诉道,“子昕哥哥,你看暮玮他……” “够了,给我出去。”暮子昕沉着脸,冷冷说道。 “你叫我出去?”溱烟如错愕,好不容易暮子昕回庄了,还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但却叫自己出去? “啧啧,被嫌弃了吧?”暮玮扮着鬼脸道。 “小玮你也出去……我要静一静。”暮子昕捂住太阳穴,似乎真的十分头疼的样子。 暮玮吐了吐舌头:看,我都被你连累了。 溱烟如气结,“我就不懂了,只要把焉燃羽交出去不就可以了吗,子昕哥哥你怎么就不动手呢?口口声声声讨魔教妖女,说她跟我们没关系,是她自己缠上来不就好了吗?” “出去!”暮子昕重重一拍桌子,怒视溱烟如。 从没见过暮子昕生气的溱烟如顿时被吓得一僵,结结巴巴道,“出……出去就出去……”眼眶里泪珠在打转,又气又急,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心里却是恨恨地一咬牙,既然你暮子昕无情,就别怪我溱烟如无义。 暮子昕缓缓坐下,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暮玮摇头,真是――便叹了口气,小心掩上房门走了出去。一转身,却见一道白影无声无息地飘到了院子里,不禁一愣…… ―― “阿羽。”暮城轻轻地走近,生怕惊扰了沉思中的焉燃羽,“你没事吧?”关切地走上前问道。 焉燃羽不自然地拉开两人距离,“我没事。” 暮城的眼神闪过刹那的受伤,却又很好地掩埋起来,露出如往昔一般温和的笑容。“你不用紧张……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焉燃羽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暮城认真地望着她,接着用他如往常一般柔和的语气道,“你是焉燃羽,是我的大嫂……所谓的恨天,早已在三年前死去。” 恨天…… 焉燃羽的眼神中闪过刹那的悲伤,“可惜,你想清楚了,但世人却仍然执着我为恨天。”伸出手,缓缓摊开手掌,“这双手染过的鲜血,怎么也洗不干净。” “那你觉得呢?”暮城正视着她疑惑的目光,“你觉得,你是谁呢?” 我……是谁。 焉燃羽的心神竟闪过刹那的迷惘,忍不住自问:我是谁?恨天,焉燃羽,还是上辈子那个飘摇的身影。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想站起来的话,无论我们再怎么相信你,无论大哥再怎么想帮你,都是徒劳。”暮城难得严肃地说道,“阿羽,大哥他到现在都没有放弃。” “我知道你在怪他的犹豫,但你也要知道,若是以前的他何曾那么犹豫过。”暮城轻轻地说道,“他的犹豫和挣扎,都是为了你。” 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点得焉燃羽装傻也不行,但暮城的眼光没有掺杂丝毫别的情感,真诚地温柔地望着她。 “我,是焉燃羽。”她一字一顿,坚定地回答。 一道白影,悄然无息落在她的身后。 ―― “你要带我去哪里?”暮子昕皱了眉问着身前的暮玮,正想事到一半就被他强拖着出来。 暮玮却一脸严肃,“大哥,别问,跟我来吧。”手中的力气却是出奇地大,直拖着暮子昕来到庄门口的广场。 一踏出广场,就看到另一边,金沙门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排开,几乎占了半个广场。为首的娇俏少女,眉梢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和谐的忿恨,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芊芊! “你连剑山庄说要给我们,给整个武林一个交代,却姗姗来迟,是什么意思?”一开口,就是语气锐利的责问,直逼暮子昕。 暮子昕皱眉刚想答,全身却倏地一僵,谁!居然无声无息地点了他的穴道。 “门主急什么……人还没来齐呢。”暮玮带着谦和的笑容走上前,气势却一点不熟对方。这半年的时间,他也成熟了不少。 夏芊芊眉眼间带着不耐,“还有谁?” “还有我。”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宽大如血一般鲜红的衣袍,妖艳的妆容,银丝缠绕在细白的藕臂上,犹如吐信的银蛇,“魔女恨天。” 顿时,全场都紧张了起来,对面的人纷纷亮起了家伙,衣服紧张的不得了的样子。 恨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夏芊芊的脸上闪过刹那慌乱,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却碰到了夏忧。抬头求助一般望了一眼,夏忧对她点了点头,她顿时底气又足了,“好你个魔女恨天,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我们面前,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对,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哼……我才没时间听你们这群狗在这瞎叫。”恨天缓缓转身,看见暮子昕错愕的眼神,垂眸避过,“不过是听说你们硬把我按到这连剑山庄庄主未婚妻的位子上,觉得好笑罢了。” “别装了,你以为我们好骗吗?”夏芊芊怒喝。 “信不信由你,说没有渊源倒也假。三年前我身中剧毒,承蒙连剑山庄搭救才没有毒死,但我是隐瞒身份的,后来被他们发现,我便逃走了。”恨天看着夏芊芊等人,“经此一劫,我原已隐退江湖,决定改邪归正,但你们却在这里为难人家暮庄主,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再编啊。”夏芊芊诡笑,“你说的要是真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恨天也笑,无比妖媚。 夏芊芊气得直瞪眼。 “不过我恨天虽然是魔教中人,却也知道知恩图报。”恨天话锋一转,又转身望向暮子昕,“早知道背着这一身孽债无处可逃,这一次为证恩公清白……倒不如用这贱命做这一生唯一一件好事。” 暮子昕的心头瞬间划过什么不好的预想,却是全身都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 不许,我不许你―― “姓夏的丫头,你给姐姐我看好了。”恨天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以后别再打着我的幌子为难别人!”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送入胸口。 鲜血从胸口蔓延,浸染着红衣却看不见,她无声无息地倒下,惊呆了周围的一片人。 不―― 唯有夏忧还算镇定,走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然后对着夏芊芊摇了摇头,“死了。” 功亏一篑,夏芊芊的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忿恨……原想将家仇门派之仇转嫁给暮子昕他们,却还是棋差一招。但她唯今之计,只有离开。 功败垂成,她万万没有料到恨天会以命相搏。 在场的人逐渐撤离,空旷的广场只剩暮子昕、暮玮两兄弟,还有一具毫无呼吸的尸体。 全身倏地放松,暮子昕猛地跪倒在地,但此刻……还有什么用呢。 ―― 次日。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娘都找了你很久了。”暮玮站在暮子昕身后说道。 暮子昕静静地站在那无名墓前,表情已经不能用哀伤来形容,而是绝望,彻头彻尾的绝望。他甚至都没有对暮玮发过一次火,从昨日的冲击中醒来,他便一直站在这里,任谁全都不动不说。 “别那么伤心了……一个大嫂走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大嫂来呢。娘可是又给你找了一个大美女哦,可比溱烟如什么的有档次多了。” “她来了哦,就在你身后,你好歹回头看看呗。” 暮子昕依旧如牵线木偶一般动也不动。 “唔,好吧,我没辙了,你们两个还是自己沟通吧。”暮玮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侧那鹅黄色纱裙女子的肩膀,“自我介绍一下吧。”挤眉弄眼一番,拔脚开溜。 墓地一片沉默。 “暮庄主,我唤你子昕可好?”熟悉的女声,仿佛击响了清脆的玉石,唤醒了暮子昕的魂魄,“小女子姓明,单名一个羽毛的羽字,庄主若不嫌弃的话,就叫我羽儿吧。” ------------ 第七十三章 :画毕江山歌尽颜 更新时间:2012-07-14 三日前,临别的客栈。 “师父,真的不带我一起去吗?”陌玘站在客栈门口,抬头仰望着柒珩。 柒珩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秀发,“没什么大事的,别听你涵竹师兄的,我随他去看看就好。”抬头,与客栈中的绮音对视一眼,“和你绮音师姐在客栈里等着吧,你们不也很久没见了么。” “可……”陌玘垂下头,手紧紧抓着柒珩的袖口,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不见,“大师兄不是受了重伤吗?” “晨悦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柒珩俯下身,与她面对面,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等我回来,会给你带一份大礼哦。” “什么大礼。”陌玘仍不放手,执著地问道。 柒珩轻轻吻在她的额间,“曾经定下的约定。” 曾经……定下的约定。片刻的错愕,柒珩和涵竹的身影却已经慢慢走远。说的那么风轻云淡,师父你真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陌玘站在原地,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喊,“师父!我等你回来——” 绮音轻轻揽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眉间淡淡的担忧挥之不去,“没关系的,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温柔细软的声音,似乎将颤抖的心悄悄抚平。 —— 但,自他们三天前离开后,竟一去无踪,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第一天尚有溪珩岛的秘密探子来送消息,之后就没有任何音讯,情报只停留在他们遇到水欣桐为止。 零碎的琴音在室内响起,陌玘搁下笔,却发现绮音师姐也何尝不是失魂落魄,满脸忧色。 “他们会没事的。”她忍不住走过去,揽过师姐柔弱的肩膀,细声安慰。 绮音师姐蓦然惊觉自己的失态,心中对涵竹的担忧却怎么也止不住。弹拨着琴弦,心中却满满是对他的牵挂和担忧。他又不如师父那般有能耐,却处处只想着别人,不顾自身安危。 绝心殿有备而来,连晨悦亦被重创,更何况最不擅武艺的他……早知道,不如和师父说让她去。 “师姐,我有个想法。”陌玘小心地观察着绮音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他们不让我们去,但,我们还是……”绮音的表情出现瞬间的松动,ok,有戏! “算了吧,你们去未必有用。”房内蓦然想起第三人的声音,吓了陌玘和绮音一跳。 “哟~云舒,见过的。”云舒笑眯眯地冲俩人招招手,优哉游哉在书桌边坐着,翘起二郎腿,拿起书桌上的画仔细端详。 陌玘黑线,“你还可以再神出鬼没一点吗?”冲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画,“怎么,你有什么看法吗?” 云舒不恼,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画工退步了嘛,一只公鸡被你画的和火鸡似的。” 陌玘的指关节在喀拉作响,有种掀桌的冲动,“这……这是凤凰,什么公鸡火鸡!”气势汹汹戳出一根手指,“还有,谁问你对画的看法了,我说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去找师父?!” 云舒被她戳的节节败退,无奈伸手拨开她的手指,“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啊……柒珩不让你们去自然有他的顾虑,万一你们去反而拖了他后腿呢?这不就得不偿失了么,好心办了坏事啊。” 该死,这丫还总是那么有理。陌玘被她说得有些丧气,往书桌上一坐,“那你说怎么办?”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一圈,“诶,我们不够格,你去不就好了!” “谢你了,我这几天连夜赶路,忙完东家忙西家,我容易么。”云舒敬谢不敏,“好不容易来你这里偷懒休息一下,赶我走就太不人道了。” 陌玘鄙视状看向她,“你什么意思,搞不公平待遇?其他人你都帮的那么起劲……就我不帮,看我不顺眼?” “嘿,瞧您说的,我哪敢看您不顺眼?”云舒打了个哈欠,“这不是信任你们家师父嘛?好歹一代宗师,这么点事情,总不见得搞不定吧。”眯起眼,倒真的打起盹来。 “你——”陌玘气结,却偏偏找不到话反驳她。绮音拦下鲁莽上前的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她的脸色,根本没有血色,是真的辛苦她了。” 陌玘咬了咬下唇,却见云舒真的一脸倦色,只得忿忿放下手。 “啧啧,还是这位美女姐姐会心疼人啊。”云舒掀了一只眼睛的眼皮,朝着两人抛了个媚眼,两人顿时一激灵。她偷笑,“你们放心吧,虽然我人没有去,但事儿,还是一大早就办好的。” “什么意思?”陌玘一愣。 回答她的却只有云舒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刹那入眠?陌玘觉得自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在绮音的劝说下,她好歹又坐下来画了几张画,但,太阳西垂,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甩了笔拿起了刀。 绮音阻拦不了,搬起琴,“我和你一道去。” 陌玘重重的一点头,扫了眼还趴在桌上睡的很香的云舒,不管她应该不要紧吧?与绮音对视一眼,两人一齐打开门。 却和门外欲开门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你们要去哪里?”柒珩一脸好笑地看着两人神情严肃地冲出来。 陌玘从惊诧中惊醒,“师父!”紧紧地抱上去,真的是师父! 柒珩温柔地抚着她的秀发,“对不起,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下,让你担心了。” 陌玘闷在他怀里一通摇头。 “得了吧,这丫头可是担心的都快喷火了。”某只在房内无不风凉地说道。 柒珩抬头,与云舒点头打了个招呼。 带着陌玘往内走,在他身后的涵竹扶着晨悦走进房内。小心让他躺下,才转过身,对着绮音温柔一笑,“我回来了。”轻轻拭去绮音眼角的泪水,“抱歉,让你担心了。”绮音幸福地摇了摇头,“回来就好。” 云舒笑眯眯地在床边坐下,替晨悦把了把脉。 “处理的很到位,没什么大事啊。”云舒绕回书桌旁,从怀里拿出一瓷瓶,“这瓶药就当我为没尽到什么力赔罪,意思意思了。” 陌玘冲她扮了个鬼脸,“你也知道自己没出力。” “阿陌。”柒珩轻轻拦住她,却到云舒面前,极为正式地行了一个礼。 云舒吓,赶紧还礼,“你这太客气了。我可没出力,叫人也是二少去的。” 柒珩却执著地摇摇头,“若不是你的属意,也是叫不来她的。多谢了。”三日的激烈对战,若不是明明身处无幻楼的水镜月出现,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能这么和平解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云舒轻笑,“没那么了不起的……”朝陌玘挤了挤眼睛,“唔,我也在这休息过了,也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向着窗口纵身一跃。 这是二楼!陌玘冲到窗口,却看见云舒站在对面屋子的屋顶上冲着自己招手,“你要到哪儿去?” 云舒远远地招手,“江湖。”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真是小孩吗?陌玘黑线。 转过身,重新面对柒珩,忍不住又抱了抱,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不过三日没见,你倒是变得粘人了。”柒珩忍不住调笑道。 陌玘狡黠地抬起头,“师傅不喜欢吗?”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的礼物呢?不是说会有的吗?” “原来你还没忘。”柒珩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片,放在陌玘的手心。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地似乎能沁出水来。 “这么张破纸片就想打发我吗,师父你太单纯……这是。”陌玘本想再和柒珩开开玩笑,却在看清那纸片的瞬间陷入怔忪,“地契?” 柒珩伸出手,包住她的手握住那地契,“珩玘山庄的地契。” “珩玘山庄?”陌玘后知后觉地重复了一遍,似乎一下子还回不过神来。 柒珩轻轻吻了吻她,“那个约定,一定会给你一个家。” —— “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知道么……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全新的最爱的家。” ------------ 第七十四章 :我自为鞘笑三生 更新时间:2012-07-15 兜兜转转一圈,云舒最终却还是回到了锦绣山顶,却在玉倾漓的坟前遇见了一个从不曾料想到的人。 “你来拜祭他。”她轻笑着走上前,明明是问句,却用了肯定句的语气,“沁儿……唔,还是叫你凝伤比较好呢?” 一身黑色的侠服,一个藏青色的包裹,一顶灰色的纱帽,却遮不住她空荡荡的左袖,以及冷艳的面容。 黎沁儿看来已经拜祭完毕,朝着玉倾漓的墓碑又拜了拜,才转过身面向云舒,“这是块很美的地方,他会喜欢的。”望着她的眼神很认真,一如既往。 云舒哑然,却失笑,“那当然,这里的风水可不比龙脉差啊。”目光在她的包袱上兜了一个圈,“拜祭完他,你这是要……” 黎沁儿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甩了甩手上的纱帽,“我要出去游历。” 经过那么多事,出去走走忘了些不该记得的事倒也不错。云舒点点头,走近几步,“那你要往哪里走?” “南方吧,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黎沁儿的眼神里闪过片刻柔软的微光,让云舒有刹那的心神荡漾。 “不管你二哥了?” 黎沁儿的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不在乎的。”不过离府的时候又在那边哭天抢地闹着玩就是了。 转身,远望远处的群山连绵,苍翠欲滴。春天的脚步就这样不知不觉从这里蔓延开去,绽放了百花,滋润了山木,感染了天地。 “我走了。”她伸手盖上纱帽,凝视了云舒片刻,“你……保重。” 成熟老练的语气,与在黎家时的初见面相差太多,竟让云舒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自己的心也未免太老了。她不禁自嘲地笑笑,朝她拱手,“你也要保重啊。” 黎沁儿点点头,绕过她,毫无留恋地朝着下山的道路走去。 云舒站在玉倾漓的墓前,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她都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吗?” 一抹黑色的人影从树影后走出,一如既往阴森森的打扮,如今空了右袖管,倒是更多了点潇洒的感觉。一柄刀跨在腰间,一个包袱背在背上,竟也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你都走了,冥邪谷怎么办。”所以云舒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么问。 残暝脸上的表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太多,是绝望过后的一抹释然,还是悲伤中自欺欺人的表面平静?他以眼神隔开云舒探究的目光,“问歌继任了谷主之位,望月和符离都会协助他的。” 问歌,居然是那个小子,不过……回想起他仰望星空时的那神情,或许不错,至少不会再陷入什么江湖纠纷,也不会是什么反面角色。 “那你呢?”云舒忍不住看了看他的右袖管。 凝伤断臂为残暝,而残暝断臂却是为了她云舒,说出去这是多么的讽刺,却是他们亦敌亦友的关系的最佳写照。但如今小白都已不在,说这些倒是没什么意思了。 “四处走走吧,看看这河山。”残暝望向那墓碑,眼神中闪过一抹柔色,“阿漓他以前,一直那么想着。” 云舒心中微微闪过细微的疼,“是么,那你也往南走?” 残暝正视她,“不,往北。” 一南一北,天各一方。断臂又如何,不是你的人,付出太多也就是这样了……黎沁儿的离开未必不是认清了这点。 “北方也好,风景开阔,和江南的小家碧玉一定大不一样吧。”云舒勉强笑了笑,“好好保重,明年清明,总是再见的了的吧。” 残暝严肃的表情总算是露出些许的轻松,与云舒对拳,“来年再见。” 云舒点头,目送他离去。 若搁在剑拔弩张的当初,谁敢想会有这样的对话。如今的落幕,每个人的结局,仿佛都在情理之中,却又都在意料之外。 “或许,这结局也不错。”云舒轻轻抚了抚石碑,“是吧,小白?” 漫山的树轻轻摇曳,似乎是某个人细碎的笑声,与温柔的眼眸。 ―― 云舒慢慢地逛下山,她的包袱和马匹都存在山下的客栈里。大家都把接下来的日子规划的那么好,她自然也不甘落后了。 现在回无幻楼,无论对她还是对他都太残忍了,她需要些时间慢慢调养。 江湖那么有吸引力,老妖怪师父和老顽童师叔去游玩四海了,黎沁儿和残暝也一南一北踏上旅途了,自己又哪能落于人后?况且……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浪费了,若是能遇到什么江湖奇遇,那就好了。 若是不能,那也趁着这几年的光阴,给自己找块风水宝地,死了也能庇佑一下这几个死党。说起来她们倒是个个都幸福了,自己一个人倒是要“一萧一剑走江湖”了。 正叹着气牵马欲走,却看到街上的人不约而同涌到一个地方,戏馆?又不是节日又不是庆典的,哪来的戏班子唱戏?把马往门口一栓,云舒索性也挤进去听听。 是她最喜欢的洛剧,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各位父老乡亲们,本戏团这次应邀前来唱戏,唱的是一出新戏,还望多多指教,多多提意见。” 哟,新戏,真赚到了。尽管只是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看看舞台,云舒还是有些高兴。 “这一出戏,名为《暮吟烟魂引》,讲的是当朝的一段传奇故事,而这引子,就是百年之前那流传而下的暮吟古陵,帝国宝藏――” 云舒的心跳倏地漏跳一拍,拨开身前的人群,硬是挤到了第一排坐下。 戏台上,戏子穿梭;戏台下,人声鼎沸;台上台下时而一片欢腾,时而纷然落泪……好一段江湖奇缘,好一个古墓寻踪。一出戏,一天却演不完,今天只演三折: 一折,花云巧会黎家闹; 二折,白衣勇探无幻楼; 三折,武林大会喜相逢。 看的台下观众笑的笑,哭的哭,随着剧情跌宕起伏,难以自抑。看的云舒,感动之余,却是慢慢的疑惑,是谁那么熟悉他们的故事……又费了不少心思将它编成戏剧。 曲终人散,不知不觉,三折戏已过,台上台下人影渐散。云舒却仍静静地坐在原位,四周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跃动的声音,她知道,她在等一个人。 “曾经,我以为像她那样潇洒自在的人是不喜欢看戏的,但她却告诉我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她一向喜欢看戏。”低沉而又优雅,熟悉得她刹那之间便能辨析那声音,但她却没动,任凭那声音夹杂着脚步声走近,“逐渐相处,我才知道,她说的没错。她把戏当人生看,也把人生当戏看。” ――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喜欢看戏。我以为你坐不住呢……” “是啊,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最喜欢看戏了,可惜的是总是一个人。” ―― 那道身影就停在自己身后,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雅香。 “现在,我只想问她。人生这场戏,我是不是有资格,陪她走这一遭。” 云舒的手渐渐握紧,她缓缓起身,站直,转身,映入眼帘的毫不意外是那风姿卓绝的容颜。随意散下的发,认证凝视着自己的凤眸,妖魅的泪痣…… 她笑,“抱歉,我这个人从来只喜欢看戏,却不会演戏。”一身白衣翩然而过,却是没有刹那之间的迟疑和停滞。 擦肩而过,还有两人瞬间的心跳。 门口,只剩下两匹马,一黑一白。 她转身,他的背影依旧在那,未曾动摇。 “我不演戏,但是看戏的话,不介意身边有个人一起。” 白马嘶鸣,高高扬起前蹄,云舒调转马头,只刹那的功夫,身后却又多了一个人。紧紧地抱着自己,倒像是个耍赖的孩子。 “喂,骑自己的马,两个人太挤了。”她黑线。 身后的人没动静。 找pia――云舒毫不留情地一把撩开他,轻夹马腹,白马便扬蹄跑出好远。 马蹄声参差,身后黑马不曾远离。 ―― “阿瑾,陪我去看看这江山可好,你说究竟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为争夺它而血流成河?” “阿瑾,我们先不回无幻楼了吧,玩个失踪怎么样?” “阿瑾,我好几天没认真吃东西了,今天晚上大吃一场吧!” “阿瑾,听说不远的有个叫临溪的地方,三年一度的百花诞又到了,我们去凑热闹吧。” “阿瑾……” “好。” ―― 哪怕只剩下一天的寿命,我也要认认真真活着,和你一起看遍这山川湖色。 以我右颊酒窝的执着,许你左眼泪痣的永世幸福。 ------------ 尾声 更新时间:2012-07-15 两年后—— 都城明安,人声鼎沸的茶楼,说书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红透一时的名剧,关于暮吟古陵的传奇故事——《暮吟烟魂引》。说书人的夸张刺激的比喻,口若悬河的说讲让清净的雅座里的两位“公子”,听得笑弯了腰。 “哈哈,太夸张了,我们哪有那么厉害。”某白衣公子狂笑不止,眼泪都飙出来了,“我居然都成家喻户晓的偶像了。” 身旁,一身暗红色长衣的公子淡定地抿了口茶,却也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不是跑回了首都的云舒和花沭瑾,又是谁呢? “说起来,不过是出去玩了两年,回来后倒是听到了不少好玩的消息呢。”云舒笑够了,乖乖地坐正,开始吃糕点,“认识的人多就是好,认识的名人多更是好,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他们消息啊。” 花沭瑾且笑着听她狂侃听来的八卦。 “听说当年的事情结束没多久,阿羽就和暮子昕成亲了,居然那么快,咱这武林盟主也有够心急的。”云舒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相当专业,“听说大儿子这个月周岁,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继续说吧。”花沭瑾淡定的笑。 “唔,那再说说元希吧,听说这两年元龙帮被她搞得风生水起啊。”云舒吐掉瓜子壳,继续说道,“不止在江湖上很吃得开,罗木皓那小子不知道忽然动了哪根筋居然去发展商业,现在可是日进斗金啊。到底是有商人血统,有眼光啊,元希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 “还有阿陌,虽然很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唔,好像也跟柒珩在到处游山玩水,听她的意思好像要搞个旅行结婚。”云舒继续嗑瓜子中,“不过,好像因为一不留神砸坏了什么东西,现在师徒俩都在被追杀呢。” 花沭瑾淡笑,示意她继续。 “不过,最好玩的果然还是苡祢。”云舒倏地来了精神,“听说上个月她终于答应了浣浔嫁给他,结果……噗噗,那丫头逃婚了,笑死我了,绝对是婚前恐惧症闹的!”现在全江湖都在通缉她,估计她也够呛。 “黎二少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接了他老爹的位子,最近貌似在被逼婚。” “凌泽岚嘛,还是那么些烦心事,尤其是后宫,据说因为选后闹的相当烦。” “冥邪谷好像被问歌收拾的挺好,符离和黎景疏成了,望月和零荼羽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师父和师叔不知道玩到哪里去了,残暝和黎沁儿也只有断断续续的消息,紫烟也是,女侠的名号倒是传出来了……嘿嘿,据说有艳遇哦。” 花沭瑾缓缓地倒上一杯茶,递给她,云舒正渴,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 “你的那些姐姐妹妹都成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噗——”云舒喷,一脸囧色地望向花沭瑾,“这点我们不是讨论过了么?” 花沭瑾无辜状眨眨眼,“我不是心急么。” 云舒黑线……你丫再装,再装?算了,搞不定你,我转移话题—— “容琛和容珉悬赏我们俩的价格提到多少了?” “五十万两,一个。”花沭瑾也倒不为难她,乖乖地转移了话题。 云舒伸出个手指,“才五十万两,太抠了吧。” 花沭瑾淡淡的笑了,“……黄金。” ……败家的俩孩子,五十万两黄金一个,缺心眼儿呢?云舒摸着下巴打量花沭瑾一圈,“你说我把你交出去,他们能给我五十万两黄金吗?” 花沭瑾“微笑”。 “算了,我开玩笑的。”云舒立马正襟危坐状,“说起来,去年风琊的喜酒我们也没去,今天风珞他们不知道成不成……潆瑛不知道等到宸琰了没有。” “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花沭瑾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你说了那么多消息,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最新的?” “说。”云舒干脆利落撂下一个字。 花沭瑾凑近,眨了眨那双愈加妖魅的凤眼,“绡月剑出,有人在塞北那边见到了昔日的冥邪谷住玉倾漓。” 白衣翩翩出尘客,绡月琉璃谪仙人。 “不可能!”云舒的表情蓦地严肃起来,手不禁颤抖。她亲手葬剑,亲手埋葬玉倾漓……居然会有人见到他?见到绡月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么,是谁在冒充他,又是为了什么? 思索片刻,云舒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对着手指转向花沭瑾,“阿瑾~~” 花沭瑾挑了挑眉,“想去?” 云舒狂点头中—— 花沭瑾噗嗤笑出来,“那就去吧。” “耶,阿瑾万岁~~~~~~” 看着云舒兴奋得又蹦又跳,花沭瑾倚着雅间的窗往外看,敏锐捕捉到一个嫩绿色逃窜的娇俏少女身影。 “这次,好像能遇到不少故人呢。” ……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 番外 卷 :一曲殇歌离人醉 ------------ 初见 更新时间:2011-06-28 慕伶浠第一次看见慕扬,是四岁那年的生日。 洛庆九年腊月二十四日,早起,天就冷冷地散下了雪花,落在地上也不急着融化,薄薄积了一层。 “呼――” 慕伶浠望着窗外的雪景,对着快要冻僵的手呵出一口暖气,又忍不住搓搓。 “呀,小姐,那么冷的天怎么还开窗?”刚一进门,净音就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房间里又没有烧炭,您也不怕得风寒……” 那时候净音刚刚被分到慕伶浠的手下,还是个瘦瘦小小,只有十岁的丫头,处事毛毛躁躁,胆子也小,还容易脸红。但就是一点好,心善,从来不因为慕伶浠小或是在府里地位低而表现出任何不尊重,反而像个姐姐,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 慕伶浠没有阻止净音关窗,只是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乖乖地坐到了桌前,开始吃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桌上摆的,不过是两个勉强还有一丝热气的馒头和一碟咸菜……诶?平时不是只有两个冻得和石头一样的馒头么? 见慕伶浠的眼光望向自己,净音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今天……今天不是小姐的生辰么……所……我……” 慕伶浠微怔,“所以,你就把你的早饭省下来给我了?”尚显稚嫩的童音,听上去干净纯洌。 净音红着脸点头。 傻丫头……慕伶浠不得不说,确实有那么点感动。 慕伶浠的娘在她出生那天就死了,而她的爹慕扬,她更是从来没有见过,顶多从下人们的闲聊中揣摩个模糊的形象。 身为毫无依靠的慕府二小姐,她的待遇基本上和最低一级的下人差不多,当然,除了这个看似大其实空空落落的院子。 院里的下人十之八九都不会来报道,自从慕伶浠能够自己行动之后,除了送饭和衣物,基本消失了踪影。 慕伶浠也出过几次院子,在碰了一鼻子灰,附带和慕溪初、慕忻白干了一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迈出去过。反正她本身对生活的要求也只有最低级的有的吃有的穿,也就一直混混日子,捱着等自己长大,想办法逃出府去。 只是,她不想连累别人,尤其是净音这种“傻丫头”。 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净音,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去别的院子帮忙吧……”大冬天的连个炭盆都不给,要不是慕伶浠她算是身强体健的小强一只,光这寒气都要冻死她了。 “唔……要不小姐和我一起去吧?” 慕伶浠摇摇头,从盘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塞到净音的手里,又拿出一个自己啃了。实在是懒得挪窝啊…… “那我也不去!”净音坚决地说道,咽了口口水,把馒头放回盘子里。 慕伶浠抚额,头疼……这傻丫头还挺忠心的,算了,随她吧……三下五除二吃掉手里的馒头,丢下一句“你不吃我就扔了。”,慕伶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呼――” 寒风掠过,尽管已经挑最厚的棉衣把自己包裹起来,慕伶浠还是冷的牙关打颤。 冷清的院子,只有几株红梅,傲雪盛开,勉强添了些人气。艳红色的花瓣被白雪半遮半掩,别添了一种美感,淡雅的香暗自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慕伶浠缓缓地走到树下,抚上树干,呵,竟比她的手还要暖和。忍不住靠了上去,仰头望向那些美丽的花,“生辰……呵,慕伶浠,生辰快乐……” 原以为这府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的,没想到净音她居然知道,慕伶浠的心情忽然很好很好。 雪下着,渐厚,踩在上面有着轻微的“吱吱”声,但在这宁静的院子里却又分外清晰。 净音还在屋子里……那,是谁呢? 慕伶浠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尚未来得及回神,目光中带着未加掩饰的三分漠然,冷冷地瞥向院门方向。 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披着白色的狐裘披风,静静地伫立在雪景中。 体型颀长,俊美的五官仿佛是用画笔一笔一笔细心描绘在脸上,肤色因长期不出门而显得有些苍白,却别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质。凤眼妖娆,可冷漠的眼神却生生将其掩住,眸色深沉,似一团浓墨,让人怎么都望不进他的心中。 白雪纷飞,美如画卷! 只一眼,慕伶浠就深深地被那唯美的画面所震撼,这场景就在此刻烙入她的记忆深处,哪怕过了很久很久,五年,十年,她都无法忘记。 “……慕扬。”失神片刻,慕伶浠下意识地念出了声,音调清冷。 出现在慕府的如此人物,除了洛朝第一美人慕扬,再无他选。 两人静静地对望,一瞬间,似乎连画面都静止了,只有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洒落,停在两人的发间。 半响,慕扬走近了来,走的极缓,可是慕伶浠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小姐,雪大了,回……呀!丞相!”净音有些失礼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可是慕伶浠,仍旧怔怔地看着慕扬,毫无动作。 慕扬蹲下,目光与慕伶浠持平,慕伶浠依旧不躲不闪,目光仿佛澄净又仿佛深沉,但是,没有丝毫畏惧。 慕扬勾起了嘴角,解下身上的狐裘,披在了快被雪掩住的慕伶浠的身上,一语未言,却又将慕伶浠抱起,向院门外走去。 慕伶浠趴在慕扬的肩上,一股淡雅如梅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她看见了净音不知是兴奋还是被冻的通红的脸,闭上了眼睛。 好冷……她忽然很想发抖…… ------------ 狼与杀气(上) 更新时间:2011-07-09 傍晚,夕阳西坠,染红了天空一片云彩。瑰丽的晚霞渲染着背景,翠绿色的森林被陇上一片绛紫,寒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法拢来。 “啊啾”,云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望着前方飘逸的背影,“师父……我们要去哪里?”想起屋里刚做好还没吃一口的晚饭,忍不住摸摸瘪瘪的肚子。 那时她才八岁,入门两年,或许真的是有些根骨,加上领悟不错,她的进步也算是一日千里。可是南枫楚却往往目光深远,不住叹息,尤其是在他陪她练习招式过后。 “去了你就知道了……”南枫楚回过头,夕阳余晖撒在他身上,别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妖怪……云舒被那样子弄的微怔,但一想起他的真实年龄其实是50+,忍不住黑线。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已经深入了森林的腹地,气氛越来越阴森,她不由小跑几步,跟上南枫楚。 “到了。”良久,就在云舒以为他们要走过这片森林之时,南枫楚停下了。 差点撞到鼻子的云舒连忙收住脚步,探过头一看,吓,哪来那么大的一个坑?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地里挖了半个篮球场,深度嘛,大概在三米。 哈,正中间还长了一棵不算高也不算矮的树,瘦瘦小小的,真怕它倒了。 ――等等,师父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云舒汗,要把我活埋了?眼角忍不住瞥瞥南枫楚,依旧是中年儒士的模样,估计加把羽扇就是一没胡子的中年诸葛亮。 “师……”云舒刚想开口,却被南枫楚拎住了后领口,像拿东西一样提了起来,然后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抛。云舒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咚”,一头栽到洞底。 “……南枫楚?!你要干嘛!”云舒抱住脑袋,呜呜,好疼,忍不住咆哮。 南枫楚只字未言,四周天色昏暗了下来,云舒仰起头,可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扬手,又是一样不明物坠落。 云舒定睛望去,一把刀?难道南枫楚让自己帮他把那棵树砍了?开玩笑―― “师……”第二个字噎在喉咙里,因为洞边的南枫楚已经不见了!?--靠! 南枫楚慢悠悠地往回走,不紧不慢地步调,未曾回头。永远都是那一幅淡然地表情,但是有了两年相处经验的云舒果断地告诉大家,这丫是个腹黑。 想云舒童鞋辛辛苦苦练功学习不说,还被那丫忽悠地去洗衣做饭,打扫房子,极尽压迫。而云舒童鞋动足脑筋,却压根找不到压制这丫的方法。 步行到两人生活的竹屋外,天已经黑了,冷冷的月光半藏在云朵后,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一颗星星也没有,想来,是山里罕见的阴天。 竹屋里悠悠亮起了灯光,推开门,果然看见一个五十多岁须发染白的老头正在快乐地吃喝,不用说,是云舒出门前做好的晚饭。 而他的身侧,坐着一位比云舒稍长的少年,小小年纪却有着极其精致的长相,不止是俊秀,而是一种雌雄莫辨,倾国倾城的美丽。若不是一副少年打扮,以及周身一股冷漠的气息,倒真辨不出男女。与老头随性的吃相对比,一股尊贵的气质从他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优雅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不用说,就是那老头炫耀很久了的天才徒弟了吧? 南枫楚也不说话,径直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也开始吃饭,只是偶尔瞟瞟那少年的衣服,琢磨着云舒也该添几件新衣服了。 “……喂,你家那个宝贝徒弟呢?”过了许久,那鹤发童颜的老头终于憋不住了,吹吹胡子问道。 南枫楚一如既往地淡定,“……叫师兄。” 老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哼,谁是师兄还说不定呢!”没错,那正是南枫楚的同门师弟,季承风。几天前,他来了一封信,说是要带着徒弟来拜访,今天果真来了。 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但是季承风守信用这一点,就如他是个炸药脾气一般江湖闻名。 而他们,说是师兄弟,但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一般人鲜少能把他们联系起来。 “……喂,你又不说话了,那么多年,你这个磨叽死人的臭脾气怎么还没改?”季承风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南枫楚依旧很淡定地吃饭,完全无视了他。气不过,握起筷子,就戳向南枫楚的饭碗,哼,叫你吃饭不理我。 南枫楚慢悠悠地那筷子一挡,一拦,瞬息万变间,两个人竟用筷子拆解了十余招,最后还是和比了大半辈子的结果一样――平分秋色。 季承风被气得胡子一歪一歪。 南枫楚慢悠悠地继续夹了一筷子菜,瞥了眼对面的少年,刚刚那小子在他们交手的瞬间不动声色地看了个遍,看眼神,估计学了个七七八八。 一双漂亮的凤眸,却是深沉的不符合年龄。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云舒,她的眸色也很深沉,但与这少年却是完全不同。那孩子的心很大,而眼前的少年,却不然。 “……我送她进森林了。”南枫楚咽了口饭,慢悠悠地说道。 季承风的神情不自然起来,看的少年一阵疑惑,这老头一向不正经惯了,能让他色变的,还真不多。 季承风沉默了一会,“……她才八岁吧?” “嗯……”南枫楚淡淡地回答。 “我们那年是十二岁吧?”季承风沉吟道,“会不会太早了?” “……他今年几岁?”南枫楚用眼神示意自己问的是桌边的少年。 “十一。”少年抢先淡淡回答。别说,这语气,与季承风格格不入,倒与南枫楚有些相似。 确实,若是光看性格的话,镇定地少年和淡定的南枫楚,玩世不恭的云舒和老小孩季承风可能更搭点,但命运就是那么神奇。 “……他十一就够了……”季承风回忆起平常,不由有些气冲冲,“啊,十一都活得比我还精。” 那是正常的……少年和南枫楚几乎同时在心里腹诽。 南枫楚多看了一眼少年,依旧淡定,“……她八岁,也够了。” “一个小女孩,要那么重杀气做什么……”季承风不由喋喋道。 少年忽然对这个未曾蒙面的师妹有些好奇起来,究竟什么样的女孩可以让面前这个与臭老头差不多水平的男人评价那么高?虽然臭老头似乎老是吃他的亏,但其实,他还是很佩服那个臭老头的。 南枫楚放下碗筷,“可是敌人永远不会只因为她是个小女孩,就放过她。”他说的语气未变,可却清晰地传达了沉重之意,“不然,你那么早带他过来做什么?不过……他真的不适合。”本身就已经那么黑暗的孩子,再进行这种训练,只会适得其反。 “究竟是什么训练?”少年终于找到了时机问,旁敲侧击了好半天,臭老头一反常态地只字未提。 “你不用管,明天就轮到你了。”季承风一句话堵了他回去,然后对着南枫楚苦笑,“或许,我真的不该带他来这,但……这是门规,不是么?” 这个无名派残忍的门规…… ------------ 狼与杀气(下) 更新时间:2011-07-10 屋内一片沉寂,温暖的烛光透过窗户明亮了黑暗的夜,但此刻的云舒,却心如死灰。 她等了很久,可是南枫楚没有回来。天越来越冷,冷得她直想打颤。握紧师父唯一留下的那把刀,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目前,似乎真的只能等待。 三米高啊……云舒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个子,就算比同龄人要高,也完全爬不上去啊。 爬上那棵树,虽然颤颤悠悠的,但是有着枝叶的遮蔽,毕竟暖和了少许。唉,南枫楚难道让她来现实体验一下野人生活? 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事,最后不知不觉间,云舒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惊醒,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她禁不住一抖,从睡梦中苏醒。 好冷,但却不是因为天气,而是一种莫名的阴冷。 云舒朝周围一打量,一片黑暗中,点点地荧绿显得分外清晰。冷汗从她的后背沁出,手心里滑腻腻的,被冷风一吹,冷到她心底。牙关打起颤来,一阵风吹跑云,月光淡淡地洒下来,映出了那片荧绿的真面目。 那瞬间,云舒的脸色惨白,心如死灰。 狼群!狼群把整个洞沿包围了,那点点地荧绿正是它们的眼睛! “师父……师父……你别开玩笑了……云舒胆子小,下不起的……”云舒硬着头皮,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除了夜风,再没回答。 “师父……师父!你一定在周围的是不是?”云舒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可是却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云舒错了,你不要吓我了……” 依旧毫无声音,只有自己的回音,在森林里慢慢回荡。 回音渐渐消失了,云舒的心也随之渐渐沉入了谷底。南枫楚是故意的……冰冷的现实让她感觉到了铺天盖地地绝望。 ――为什么? 鼻头酸酸的,眼前终于忍不住模糊起来,为什么……南枫楚为什么要那么做?早上不还在很开心地一起看书么? 寂寞的森林,黑漆漆的夜晚,云舒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遗弃在了这个深洞里,陪伴她的只有冰冷的夜风和一双双荧绿色的眼睛。 她在树上,至少还是安全的,但是她不可能永远在树上,胃部传来火烧般的感觉,好饿……僵持了一会,云舒就累了,可她不敢睡,怕会被狼群吃掉。 她握了握手,刀还在她手里。她忽然明白了这把刀的用途……要么自杀?要么杀出一条血路?云舒觉得这根本不用考虑,开玩笑,哪一个都不是死路么?!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撑下去,等南枫楚回来。虽然连她自己都不敢确信,南枫楚……会不会回来。 狼群是极有智慧的生物,而且,那么久没攻下来,也就是说他们似乎不饿,那只要静静呆着不动,或许,是可以撑下去的。云舒抱着一丝侥幸,耐着性子等下去……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她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睡醒,映入眼底的又是一片火红的晚霞……自己居然在树上待了一整天?!云舒动了动手脚,果然麻的厉害。下意识地看了一圈,狼群的大部队似乎出去打猎了,剩下了七八只继续和自己磨。而且,就在树下?! 饥饿和疲劳让云舒有些头晕,她忍不住再次叫了起来,虽然声音已经因为缺水有些哑:“师父……” 毫无声响。 若说前几次是失望,那么这一次,她绝望了,是的,终于绝望了……她忍不住笑了,哑哑的声音笑了起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如果等到狼群全都回来了,她必死无疑。 她闭上眼,握紧了她唯一拥有的刀,从树上一跃而下,目标,正是树下假寐的那匹狼!落到地面的瞬间,狼哀嚎出声,她也同时将刀刺了下去,温热的狼血溅出来,溅了她一脸。 “嗷呜~~”周围的狼嚎叫起来,不顾一切扑了上来。 手臂被咬住,疼的她眼泪忍不住都冒了出来,可是她却一遍一遍在心底勒令自己――不许哭,就算是流泪,不能哭!将刀换到另一只手,狠狠地戳进那头狼的身体,一下接着一下,直到它松口,变得冰冷。 更多的狼扑了上来,云舒恍若未觉,翻身压在那狼的身上,狠狠地刺,心头笼上了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要燃尽一切的愤怒,那是要扼杀一切的悲凉―― 那是……冰冷至极的杀意……、 杀,杀尽面前的所有! 直到亲手扼死最后一匹狼……云舒仰面躺在地上,好累……真的好累……冰冷的液体从眼眶里不断地涌出,下雨了?她望着夕阳最后的倩影,微笑,对啊,一定下雨了…… 好冷…… 她挣扎着爬起来,满身的血迹和伤口,动一下,都疼的她想哭。是啊,我最怕疼了……无论是毒发也好,受伤也好,破了一个小口子都会叫个半天…… 但是我更怕死啊,混蛋! 云舒勉强走到墙壁面前,终于跪倒在地,哭的一塌糊涂。她忽然忆起来了,自己曾经和南枫楚的对话。 ――“呐,师父你为什么老叹气啊?我做的不对么?” ――“……你还缺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当时,纵是她挠破了脑袋都没想通,但此刻,她却懂了。南枫楚摇头的原因,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杀气……因为她没有杀气,一招一式纵是在标准,却没有一丝杀意。她太随性了,也太宽容,若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就不会出杀招,更不用提将杀气做到收放自如…… 可是,这样就真的可以了么? “哈哈~~哈哈~~”云舒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竹屋外,季承风带着徒弟,看着渐渐爬上来的月亮,“不担心吗?都一天一夜了。” 南枫楚静静地站在院子里,“……若真死了,也没办法。” 所以说,他这个人就是那么讨厌……季承风忍不住皱了眉,从来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冷酷残忍。 “师父……有人。”院门口的少年忽然说道,也只有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才会叫季承风师父而不是臭老头。 季承风闻言走进门口,但更快的是南枫楚,率先冲到了院门口,但随即脚步就站住了。 切,还不是最心急的那个――季承风晃到门口,好奇地一探头,却也愣住了。 少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孩,眼神空洞地与自己擦肩而过。满身的血污,几乎辨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尽管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伤口,不少还在冒血。 可是她恍若未觉,只是静静的走到南枫楚的面前,似乎,不,应该是肯定,把自己和臭老头都无视了。 那周身的气息……冷的让自己心惊,恍惚产生了一种“那还是人吗?”的错觉。 这就是他的师妹?究竟是遭受了什么样的训练才会变成这样? 女孩停在南枫楚面前,南枫楚什么话都没说,少年妄图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一丝愧疚或是其他,可惜一无所有。 “师父?……南枫楚。”女孩开口了,声音哑的很难听,但没有一个人打断他,“你只成功了一半……”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地微笑,“我……云舒,这辈子只是云舒……所以,不会就此改变……永远只是云舒……” 语无伦次的话语,但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变过表情的南枫楚却笑了,一抹,让人很难想象出来的微笑。 然后……那女孩闭上眼睛,倒下,被南枫楚接住。一袭白衣,被血污沾染的脏兮兮,可是南枫楚毫不在意,抱着女孩就进屋了。 “……真不愧是那家伙的徒弟。”季承风似乎有点被吓到,“不过这丫头真有个性啊……唉,真可惜,被南枫楚耽误了……”回过头,拉住自家徒弟,“好了,看什么?还想吃晚饭?走了,该你了……” 少年点点头,心中默记下“云舒”这个名字,忽然有点跃跃欲试,很想和她比试一场…… 总有机会的,无论多久,总会有机会的! 他笑了,当真是妖孽无比,被季承风一个暴栗敲回去,“笑什么笑?走路!” 少年平复了表情,跟在季承风的身后走去。 至于等他到了那深坑,看见那些狼尸和血迹时的心情; 还有他自己投身于这场试炼里,遭受了比云舒更加惨烈的搏斗(与被血腥刺激,回到深坑的狼群主力军们)的经历; 以及最后,他无意中和云舒一样,用刀插入坑壁,一点一点爬上去,最后无力地趴在坑边,忽然看到眼前一个小小地用指甲刻成的“活”字…… 一切都深刻在他与季承风的记忆中,但季承风记得的,是他按耐不住出现在少年面前时,少年带着一抹微笑却安然睡着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在季承风从那场阴谋中,救出被自己母亲亲手推进河里的他之后,所展现的安然微笑的睡颜。 ~~~~~~~~~~~~~~~ 下午手残点开了雷文点评……要是有被阿尽雷到的亲,千万要撑住啊~~^_^ ------------ 教师节特典:颁奖大会 “亲爱的LadiesandGentlemen,欢迎来到今天的颁奖大会现场。我是你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持人,容琛!”舞台上,灯光闪烁,缓缓走出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同样极其俊美的少年容貌,唯一区别,可能就是一位神情张扬,另一位低调弱气。 当然,率先开场的正是其中那名神情张扬的美少年——容琛。 “大家好,我是本次颁奖大会的另一位主持人,容珉。”低调的美少年纤弱地一笑,台下的众多FANS中毒晕倒中…… 容琛不满地撇撇嘴:本大爷的登场明明华丽多了,哼。不过正事要紧,轻咳了几声,他朗声开口道:“九月十日,一个特殊的节日,名为教师节。” 容珉谦和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哥,你还是太单纯了。“普天之下,伟大的职业不少,但教师,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培养出无数优秀学子的职业。” 两人上前一步,同时站立在舞台中央,笑着对视一眼,一起说道:“为了歌颂如此伟大的职业,《暮吟烟魂引》教师节特典——暨优秀师父颁奖大会,现在开始!” 观众席掌声雷动中~~ (“奇怪,你不是主角么?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上台?”花沭瑾好奇地戳了戳一旁闭目养生中的云舒。 云舒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瞟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作者偏爱双生美少年?早就想找个机会给他们增加戏份了。” 花沭瑾:“……”) “谢谢大家……本次大会共分十个大奖,评奖范围为本书中出现的所有师父们,若有异议,欢迎广大观众来电咨询!”容珉笑眯眯地说道,“话费一分钟只要3元哦!” “咳咳,那么,接下来就颁出我们的第一个奖项——最佳风采奖,有请宣布人,殁殇宫右护法,苡祢小姐!”容琛带头鼓起掌来。 ……无人出现。 “有请殁殇宫右护法,苡祢小姐!”容琛笑容一僵,大声地重复道,继续领掌。 ……依旧无人出现。 按下脑袋上的井字,容琛再次微笑,“有请,苡祢小姐!” ……仍然无人出现。 容琛深吸一口气,“我靠!苡祢呢,苡祢呢,工作人员在哪里,给我把她打包扛过来!”暴怒ing,怒喝一声,喷火状。 “哥,哥,你要冷静。”容琛连忙制止他,轻抚他的背。 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目瞪口呆地回头,却看见那里赫然一个巨洞。 “咳咳……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中间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巨洞中伸出一只沾满灰尘的手,然后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物爬出,抹了一把脸,嘿,不是苡祢又是谁呢? 她跑到主持人面前,挥了挥手,可惜石化的主持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奈,她伸手躲过信封,踱步至主席台前,缓缓打开,“下面,我宣布,获得最佳风采奖这一殊荣的师父是——” 一串密集的鼓点~~ “柒珩!” 雷鸣般的掌声中,陌玘一把抱住柒珩,“哇,师父你真是太棒了太棒了!最佳风采奖啊,我就知道你是最帅的!” 柒珩淡定地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缓缓地走上台,从苡祢手中接过奖杯,伸出想观众展示了一下。脸上表情温和,如水墨画一般令人赏心悦目,然后极其淡定地又走了下来。 “咳咳,刚刚出了点小状况,还请大家见谅。”眼看场子要冷,容琛和容珉好歹及时恢复了神志,上来打起了圆场,“感谢苡祢小姐,接下来将颁布第二项大奖——最硬心肠奖。” ……感谢两个字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且,鉴于刚才的问题,接下来的获奖名单将直接由我们宣读。”容珉笑的糖分十足。 (“诶诶,那我的出场呢,我那已经低的可怜的出场呢!?”焉燃羽惨叫中。 “羽儿,你要冷静,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主角之一啊。”暮城无奈地在一旁安慰她,“你一定会有出场机会的。” “有什么出场机会啊……二哥,你没看到连剑山庄的人气是所有门派中最低的么。”暮玮撇撇嘴,“也不知道大哥……”一回头,却看见暮子昕安静地站在自己背后,然后……极慢的提起嘴角,笑了?!!! “啊~~大哥笑了!”暮玮惨叫。 “我为你默哀。”焉燃羽和暮城对望一眼,同时幸灾乐祸地道。) “最硬心肠奖的获得者是——”容琛恶趣味地拖长了语调,“南枫楚!” “什么?!居然这家伙也有奖拿?”南枫楚还未表现出什么神色,他身边坐着的季承风已经开始猴急了,“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个颁奖实在是太……太太没有眼光了吧。” 南枫楚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一个飞身上了舞台,淡定地接过奖杯。 “……这就是轩主的师父?好年轻——”容琛不由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驻颜有术啊……” 恰好听到此句低叹的云舒吐血三尺中…… “接下来是第三项奖——最毒心肠奖。”容珉温柔一笑,“大家猜是谁呢?” “季承风!”观众A。 “风琊!”观众B。 “元希!”观众C。 “希你妹啊,我哪里毒心肠了!”元希暴走,被龙翼和方昊死死摁住。 “最终的得主是——原殁殇宫宫主,浣兮!” ……一片寂静,殁殇宫众人集体望向浣浔。浣浔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回视回去,接触到他目光的无不主动转回头。 “哼,没想到那个破女人还能评到奖,毒心肠,哼。”角落里的残暝冷冷地朝玉倾漓道。玉倾漓淡淡地应了声,不作评价。 一袭红衣,妖媚至极的女人腰肢款款地走上了舞台,还极其奔放地给观众们来了几个飞吻。 “这他妈也可以……浣兮不是死了么?”风珞讶然。 “切,剧情需要呗。”君汐在一旁酷酷地搭腔。 “好,接下来是最温柔细致奖——获奖者是。”容琛顿了顿,“西萱!” 一白衣女子款款上前,无比大方,苡祢激动地迎过去,一通熊抱。 “我靠,这真的可以!”风珞惊骇地有点下巴掉了。 君汐一副“我说的吧”的表情,闭目养神中。 “再者,最佳转型奖——”容珉微笑,“获奖者为溪珩岛风隐!” ……陌玘的嘴角抽了抽,虾米,没听错吧,师公要来?那这个门…… “嘭!”不出所料,门板整体炮灰,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外面冲了进来,“哟呼~~大家还好么?我亲爱的小徒弟小徒孙们,我来咯~~当然,还有我们卡哇伊的小秋秋。” 陌玘抹了把汗,默念——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风隐爱抚地摸摸身下的坐骑野猪,笑得一脸天真灿烂……咔,大叔,您怎么说也是和季承风他们一个时期的吧?容琛容珉扶了扶下巴。 “真是充满活力的一位师尊呢。”容琛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年头主持人不好当啊,“再下一位,最佳神秘奖。” “是我是我,肯定是我!”季承风沾沾自喜中。 “天机老人!大家掌声欢迎~~”容琛眉飞色舞地宣布道,季承风笑脸瞬间僵硬。 ——whynotme! 无语凝噎泪满腮…… 一白胡子老人一身仙风道骨地迈上了舞台,帅气地接走了奖杯。 “再下一项,最佳慈爱奖——”容珉踏前一步。 “对了对了,这个形容我才贴切嘛,就是它了!”季承风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潭影寺,元承大师!” 季承风:“……” “擦,又来?”风珞没好气地吐槽道。 君汐继续闭目养神……好吧,其实已经睡着了。 “还有最后三项大奖,第八项为最被忽视奖——”容琛瞟了眼信封。 “好吧,这个也就凑合了吧。”季承风无奈地叹一口气,“虽然不是很贴切,但是总是个奖嘛……” “得主为:慕扬!” “噗——”季承风喷血。 “……啊,你这一说我才想起他曾经教过我啊。”花沭瑾恍然大悟状,被云舒鄙视。 慕扬美人冷着一张脸走上台,冻结全场后,又缓缓地走了下来,径直离开了……会场。 众人甩了甩,靠,一地冰渣子。 “第九……阿嚏……第九项大奖:最不像师父奖。”容珉深吸一口气,捂嘴打了个喷嚏,“季承风!” 季承风:“……”石化中。 南枫楚瞟了他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好,颁奖大会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了!”容琛大吼一声,召回有些松散的同志们的意识,“接下来颁出的将是本次大会的压轴大奖!” 众人瞩目中—— “第十项大奖……”容琛和容珉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宣布道,“最佳坑爹奖!获得者——樱落雪尽!” 众人:“……”绝倒! “……果然是最佳坑爹奖。”云舒叹了一口气。 ~~~~~~~~~~~~~~~~~~~~~~~~ 以上内容纯属娱乐,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若是喜欢,皆大欢喜! 咳咳,不过玩笑归玩笑,老师们还是很伟大的。 九月十日,祝天下辛勤的老师们,教师节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