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缘起 更新时间:2011-04-14 楔子 “绮胤,我想做皇帝。”一名男子站在一个额镶暖玉的少年身侧仰望着蓝天白云缓缓的说。 少年手指惯性抚上额前暖玉,无害的笑道,“这有何难?在饕邺中央有座山,我只要将那山布出个阵,再散布些谣言......” “你就准备登基吧。” 男子眨眨眼睛,兴奋的抓住少年的衣袖,“真的?” 少年淡哂,“当然是假的了。上官逆,你野心真不小啊。” ...... 几月后,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被传为藏有龙骨的龙穴山,自山以南的居民说此山属他们所有,而自山以北的反驳,为此争论不休,最终打仗...... 饕邺一分为为二。 饕国。 邺国。 上官逆登基,封原配辽氏为后,纳温氏女子为妃。 数年后各产一子。 辽后所出名为上官珏,温妃所产取为上官黯。 两兄弟感情甚好。 温妃得宠,辽后找到绮胤,求曰:“日后定要帮我珏儿稳坐皇位。” 上官逆也找到绮胤,“黯儿乃是福薄之人,好好照顾。” 绮胤两手一摊,看他们各自造化。 偶遇乞儿,见白皙乖巧,受之为徒,取名小白。 小白捶胸,我叫赵弑! 拍拍头,吼,老子说你叫小白你就叫小白。 正文 第一章 邺国。乱城,莲花阁。 这里是邺国最大的青楼,坐落在乱城西边的一处郊外。楼外绿荫丛丛,看似隐秘低调,而里面琉璃缤纷,金碧辉煌。是乱城里拿那些王侯贵族消遣的好去处。不过......也确实奢侈。 这里拥有一切,新奇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莲花阁没有的。 这就是他们的服务宗旨。 但是这里最有魅力的却是,美女! 拥有邺国第一美女之称的姑娘是这里的艺妓。 所以...... 无论什么时候,刮风下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客源。 完完全全因为那个人而来。 今天,序幕又将拉开。 莲花阁大堂内正中央由无数青翠绿竹搭建成的小型舞台。虽叫做舞台,但是却只供一个人弹琴所用,之间台子上抚琴之人一袭白衣素裙,头发随意的松散在肩膀上一直垂落到腰际。三千发丝泻下,即使不绾任何发髻让人屏息,慵懒娇媚。面上系着一条白色的面纱,模糊之美更添神秘。还有那份处变不惊的从容淡定,无论台下怎么疯狂的叫嚣,依然不动声色,只是抚琴。 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身处一片净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洁白无瑕。 邺国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漓歌,漓歌!”一个长相凶横的锦袍男子激动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台上的人儿高喊,声音力压全场,震耳欲聋,“漓歌!本公子出三千两黄金,只要你跟我走!你干不干?” 在场所有人都只是轻蔑的抬眼看了那位激动的公子,只有一下,便又司空见惯的看向台上继续听着那勾魂的琴声,懒得理他。 这样的场景,基本上每天都要发生无数次以上。莲花阁的常客们都当是今天的蚊子出来觅食的时间早了些。 台上的漓歌只是挑起眉毛,好笑的扫了扫男子,垂下眼帘继续抚琴。 青葱十指如清醒流水般的划过琴弦,清晰悦耳。 “我说张公子。”老鸨一边嗑着瓜子悠闲的走到那位男子身边,嬉笑着说,“大家都知道我们漓歌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你就算出一万两黄金,她也不会跟你走的。”说着凤眼风情万种的向上一撩,殷勤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那里还有我们莲花阁更多的好姑娘,要不,老身今天给你介绍几个?” “呸!”男子负气的推开在身边越粘越紧的老鸨,怒道,“那些货色可以跟漓歌比?老子今天就是要定漓歌了!” “哎。”老鸨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每天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让她很头疼,但是客人又是不能得罪的,只有......“这样吧,你要是自己能带走她,那也就是公子您的本事了。” 说罢,飞快的闪到了一边。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宾客都知道,现在又有好戏要上演了。 男子粗眉一横,语气完完全全被自负充斥,“她一介弱女子,本公子就不信还被她吃了不成,带走她,多么简单!” 哎...... 众人摇头。 看来这位公子真的第一次来莲花阁,竟然不知道漓歌是...... 大堂内一个角落里,一个面容完全被阴影遮住的男子正在冷眼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看来漓歌的魅力永远的有增无减。 “漓歌姑娘。”那位张公子话音一落就飞身跃起跳到了台子上,离抚琴的女子不足一步之遥。 女子柳眉微蹙,但是手中动作没有停下,琴声里掺杂了几分明显的烦躁音调。 张公子见漓歌并没有理他,不由得心中一恼,伸出手去想捏过女子的下巴。 只见女子只是抱着琵琶轻轻一闪,侧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男人的手掌。 琴音依然不断。 安坐在大堂角落的男子嘴角勾起的幅度大了些,身边一个中年男子见状,上前恭敬的询问道,“王爷,要不要属下上前去帮姑娘解围。” 男子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摇了摇。 继续抬眼向前看好戏。 “你!”那位张公子在刚才失手间已丢尽颜面,不免恼羞成怒,愤愤的大叫一声,猛的按住女子的肩膀,威胁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跟我走。” 漓歌这辈子,最讨厌莫名其妙的人碰她。 一手握着琵琶,另一只手在长长水袖低下轻轻一转,一根银针立即捏在是指与中指的指缝当中,正欲刺向男子...... “住手。”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大堂角落响起。 声音不大不小,却在气势上震煞全场。 所有人都回头看起,不免惊在原地。 漓歌看见角落的人也吃了一惊。 他今天......怎么会来? 可是那位张公子不明就里,松开了漓歌,对着角落里那男子十分蛮横的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叫本公子住手我就住手啊?” 漓歌见势果断的收回了指间的银针。心中轻笑,看来,这位公子今天会比被她扎上一针还惨。 男子起身,走出了阴暗。 面容在灯火下一览无余。 火红色金线滚边丝质长袍映衬出面容英挺,五官精致深邃,黑白分明的眼睛危险的微眯着,薄唇边勾勒出一丝有意无意的笑容,却让人看着冷入骨髓。倨傲的扬起头颅,一头黑色的发丝散漫的束在脑后,看似随意。 气势绝伦,若天神般驾临天下。 缓缓踱步到台子旁边,看着漓歌,口气淡然得想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歌儿,我不是教过你,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了?” 漓歌咬唇不语,不敢直视男子。 “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本公子一掌劈死你?”张公子显然被这如同侮辱的藐视怒到极点指着红衣男子破口大骂。 老鸨在一旁用手绢蒙住双眼。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男子微微侧目,奇怪的看了张公子一眼,“敢问公子是?” 张公子听到这句问话,骄傲的一拍胸脯,大声宣布,“老子是乱城西郊张员外的孙子,怎么样?怕了吧?叫声爷爷我兴许可以饶一条狗命。” 漓歌都忍不住替那位张公子捏了把冷汗。 他,恐怕要连累他爷爷了。 “哦?”红衣男子眉头聚拢,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诧异的问,“若是我叫公子你一声爷爷,恐怕......” “恐怕什么?”张公子追问。 “铉潭。”红衣男子并不回答,只是偏过头,唤了一声,跟随在身后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一拱手,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 “你说呢?当然是诛九族了。” 台上的张公子怒目圆瞪,不可置信的说,“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诛我九族?” 红衣男子一头黑发在烛光摇曳下格外耀眼,薄唇一动,吐出四个字,“我姓上官。”说完便走。 大堂上所有人立即跪下叩拜。 “见过安王爷。” 张公子愣住。 漓歌低下头,看不清楚情绪。 夕阳西下,黄昏光晕。 漓歌怀抱琵琶靠在楼宇间的朱红漆主子上面,乌黑的发丝贴印在那老旧的红色上,再加上天地间那昏黄的光芒。被烘托得完美无瑕,清丽雅媚。就好似,天仙下凡。 “在想什么?”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背后轻轻问她。 漓歌回头,有些错谔,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美丽少年,连忙欠身,“参见王爷。” 他,终于来了。 “不是告诉过你,没必要对我行礼。”上官黯罢了罢手,示意她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前,捻起他乌黑的发丝,看似眷恋,“漓歌快十七岁了吧。”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句。 “回王爷,漓歌十七岁生辰已过了好些时日。”漓歌站直了身子,还是恭敬的微低着头,不敢看上官黯。竟然连她的生日都记错了。 “噢。是我记错了日子,我还以为你生辰未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和他正视。“越来越漂亮了,漓歌。”眸子的惊艳完全袒露出来,坦率的称赞,也是由衷的。 上官黯仔细的看去,竟然真的被她的面容惊得有些恍惚。 难不怪莲花阁生意越来越来了,好看这块金字招牌委实打得不假。 “承蒙王爷夸奖,漓歌本一介艺妓,空有皮囊也无用处。”漓歌也被自己口气中的讥讽吓了一跳,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琵琶,哪知无意中错拨了一根弦,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响。 “这几年你在青楼被怎么调教出了这般性格?”上官黯蹙眉,兀的一下放开了她,漓歌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又重重的撞回身后的柱子上,“腔调了怎么听着尽是不满?是我没给你吃好喝还是怎么?”虽然是在训斥她,但是口气漠然。 这就是他一贯的态度,永远那么对一切漠视。 “漓歌不敢。”她又低下头,忙掩盖好自己的情绪。 “好,来人,把莲花阁的老鸨给我杀了。”上官黯冷漠的吩咐。 漓歌一惊,急忙跪下,“王爷,请手下留情,漓歌犯的错该由漓歌自己承担,请不要滥杀无辜。”她怎么忘了,他那残暴的性格是没变的。阴狠决绝,草菅人命。 昨日就已经杀了张员外全家,今日又怎能再造杀孽。有些纵然该死,但是也轮不到他去惩戒。 “那么,跟我回王府。”上官黯一袭红袍在夕阳下泛出一点微薄的光晕,嘴角向上一提,“我就来亲自调教好了。” 3安王府 “姑娘,该睡觉了,你这不日不夜的抚琴也不是办法啊。”侍女恬儿走到漓歌的身后,为她披了件薄薄的披肩,心里顿时暖意盎然。 “再弹一会吧,反正我也睡不着。”漓歌侧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姑娘,喜欢王爷吧。”恬儿略微一怔,试探着的问。 “是的。”本就不想隐瞒,何不如大方的承认。 即使有意隐瞒,怕也是隐瞒不住的。 她对上官黯,哎...... “哎,也是王爷明天就要迎娶王妃了。姑娘,有话恬儿知道不该多嘴,但还是想对姑娘说,有些事能放就放下吧。”恬儿轻叹一声,她知道她是由衷的劝自己,但自己本身又何尝不想呢。 “谢谢你,我会放下的,你快回房休息吧,不用管我了。我再弹一会就去睡了。”听了恬儿的话,心里还是有了些波动,还是很快又不着痕迹压抑下来了。 “那么姑娘,我先回房了。” “恩。” 恬儿走后,漓歌独自一个人对着院子里苍白的月光,默默的发呆。这已经是来到安王府的第七天了。王爷忙着筹备他的大婚,王妃是当今得势的丞相赵弑的妹妹,赵挽月。以前在莲花阁听人说起她,一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面。当时漓歌自信轻笑,赵挽月再美却是因为他们还没见过漓歌吧。可如今,皮囊再光鲜,王爷却是娶的她。 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音符如流水般趟过,甚是美妙。 只是在美妙的琴声,在这夜里,太过寂寥! “还不睡。”一如既往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其实这些她都无所谓,就算听到了自己和恬儿说话。 毕竟他也是知道的。 没回头,也不回答。 “你也不必伤心,知道我不会看重儿女情长。” “王爷的意思,我若有赵家那般家世你便娶我?”漓歌讽刺的反问,见他不语,便又接着说。“王爷您错了。我本无错,错在你,当年不该救漓歌。” “你的意思,我当年就该让你死?”情绪里面的绝狠仿佛下一秒钟他就会亲手杀死她。 “是的。”她也是淡漠的口气,带着不明显的倔强。 “你是料定我现在不敢杀你吧。留着你明天还有大用,过了明天你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了。出了安王府,你就是暴尸野外也不会有人碍着你。”上官黯扬了扬嘴角,轮廓线条残忍“好好表现,进了皇宫过几年锦衣玉石的生活,我登基以后你就自由了。” “好。” 漓歌没有选择。上官黯是天生的王者,他的话只能是命令。也许从一开始接触他,她就只能服从,无条件的服从,日子久了,自然就是习惯了。就算是死,也就当还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上官黯离去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五年了,他竟然觉得好多年没看到她笑了。 为什么心会痛? 是她自己太过倔强。明知道他从不会儿女情长却还是要对他动情。 是她的意愿,与他无关。 她只需要扮演好他棋子的角色就足矣。 必要时能杀就杀。 上官黯残忍的想。 他离去后,漓歌一个人在院子里,对着月亮直到天亮。 次日早上。 漓歌就被房间里面的一碎碎匆匆的声音惊醒。声音不大,也不明显,处处透露出小心翼翼。 但还是被她听见了。正准备下床去瞧个究竟便听到恬儿扣门。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她暗暗想。 “进来吧。”漓歌一边说着,边掀被子下了床。 注意到床下有滩极小的血渍,小到几乎可以忽略,还是那红色却出奇的醒目。 “姑娘,赶快起来了。王爷吩咐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看的衣服,请你去挑一件。”恬儿走进房里,急急忙忙伺候自己穿衣服。 看着恬儿的神色,肯定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换个思维想想,她要是发现了,那才奇怪。 “我就不去了,你去帮我挑件白色的素裙就是了。”漓歌罢了罢手示意自己来,让她快点去应付上官黯。 “白色的素裙?”恬儿惊讶的望着她,她知道姑娘本身底子就好穿什么都好看,但是,“姑娘在今天的晚宴会有琴奏,不打扮的隆重点似乎有点......”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 “你是想说太不给王爷面子吗?”漓歌笑了笑接了她的话,“恬儿你可知道今天来参加王爷大婚的都非富即贵。各路来的女眷盛装出席的肯定不在话下。我若再花枝招展即使面容无双,便也是胭脂俗粉。” 恬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恬儿虽然不太懂。但也觉得姑娘说得有些道理。那我立即就去取衣服。” “恩。”我轻轻的应了声。 漓歌还是没动,因为她掐准时间,恬儿应该很快就回来。 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若无其事看了看门外大红色的喜字,却也是热闹,仆人们忙上忙下的,不亦乐乎。 自己心里酸酸的。 特别是那喜字,红得刺目。 果然,还没有一盏的时间恬儿就回来。手上捧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漓歌看她跑得满头大汗的,便有些心痛的招呼她坐到椅子上去喝口茶。 虽说只有这么几天的日子,但还是看得出来恬儿确实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没有任何城府心机,不像以前在莲花阁的时候,,每个人都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恬儿也不推脱,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才慢慢把呼吸调匀。把手上的盒子递给了漓歌。 “王爷想是知道姑娘你不会去,所以让我给你这个盒子。” “恩,揭了看看吧。”漓歌淡淡的开口,随意的把盒子又推给了恬儿。 恬儿小心的把盒子上的盖子揭了开来。里面竟然是一条鹅黄色的绸缎裙。漓歌把裙子轻轻的从盒子里取出来,细细打量着。裙摆上用上等的蚕丝绣着精致的暗纹印花,袖口用轻纱扎满浅浅的花边,领子上缀了一排小颗小颗的珍珠。整条裙子即低调,又华丽。低调,自然是能在那些庸脂俗粉里脱颖而出。华丽,在隆重的场合也不丢他的面子。 不由得从心底暗暗赞叹上官黯的欣赏水平。 “姑娘,好漂亮啊。”恬儿轻拍了下掌心。 “恩,帮我换上吧。” 换好衣服,漓歌让恬儿简单的绾了个发髻在脑后,洁白的耳边几缕青丝随意的垂落在肩头,别有一翻韵味。 虽然对着漓歌的脸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恬儿的脸还是羞红了。 漓歌有些吃惊,问“怎么了?” “姑娘太漂亮了。”恬儿红着脸回答。 漓歌也笑了笑,却听见房间里细小的呼吸声频率变急促了。 恬儿见她不说话,连忙问,“姑娘,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的人去做。”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昨晚没休息好,我想再休息会。你先退下吧。”她对着恬儿轻声吩咐,声音里的疲倦显而易见。 “那好吧,姑娘你先下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好。”等恬儿一离开,漓歌锁了门,对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道,“来者是客,还请出来吧。” “还是被你发现了。”声音磁性清悦,但是由于受伤带着点沙哑,却也是好听。 有那么一瞬间,漓歌觉得这个声音半分耳熟。 她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男子斜倚在墙上,胸口插着一只箭。男子大概二十一二的年纪,面容白皙,五官深邃,瞳孔是罕见的深棕色的,下巴尖尖的。身材削瘦到了一定程度,可也显得修长。嘴角挂着浪荡不羁的笑容。 很漂亮的男人。 很危险的男人。 虽然中了箭,也没流太多血。看来只是皮外伤。 但还是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 还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难道是认识的人? “公子是刺客?”漓歌看着男子,皱了皱眉头。一个刺客藏到自己房间里,毕竟不妥。 “恩,我就是来刺杀安王爷的。”男子倒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目的。 到安王府还刺杀安王爷,在这么多高手下竟然能够只受点皮外伤就安然逃走,看来眼前的男子绝不简单。需谨慎提防才是。漓歌暗暗想。 虽然想着,但是忍不住为王府博回几分面子,有些嘲讽的道,“看公子的样子,怕是刺杀未遂,倒被杀了。” 男子竟然被漓歌说得愣了一下,慢慢的走到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顽劣的笑道,“你倒也不害怕我。” 只一眼就看出男子中毒了。 斜睨男子一眼,缓缓的说,“公子中的箭上有毒。却也不是十分厉害的毒药,叫做‘软筋散’只是会让人全身乏力,筋骨舒软。在二十四个时辰之类四肢麻痹。我又怕什么?只是箭头刺进你身体的部分尚浅,大多毒素还在外面,药力应该没那么持久。不过中了软筋散你还能在我这屋子里走走坐坐,看来公子不但武功高强,意志力更是惊人。”她皮笑肉不笑的赞美道,还倒了杯茶给他。“反正目前看来你也惹不出什么大乱子了,安王府的高手们,是想活捉你。”他想也没想端起茶就灌了下去,想必是真的渴了。 “公子不怕我下毒?然后再叫人过来抓你?”漓歌打趣道。 要知道她是从药王谷,师傅是天地第一神医,用毒解毒是最擅长的。 “不要以为你学过医,我也学过。”男子不屑道,突然认真看着漓歌的脸,眸子慢慢转动,又恍然大悟的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上官黯那个有名的义妹漓歌。” “是。”浅浅的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 早年上官黯救下漓歌时,她就一直喊他哥哥,直到他把漓歌送去莲花阁还经常去看望他。当外界不断揣测两人的关系时,上官黯给出了官方答案,漓歌是她义妹,卖艺不卖身。 “果真是第一美女。难不怪乱城那些富豪就算一掷千金都要博你一笑。”男子刚称赞完,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今天晚上就要被上官黯献给皇上了。真是可惜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漓歌惊讶的望着男子。要知道这件事确实只有她自己和王爷知道。 她没对外人说过,上官黯更不可能去多这些嘴,毕竟这是大事。 “上官黯没什么我不知道的。”男子自信一笑,厚着脸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喝着,“说真的,你还不如到我府上来吧。皇上又老又好色,上官黯要把你送给那个糟老头也是落足了血本。” “公子,你刚刚喝的茶里我有能对付你体内毒素的蜜枣和枸杞。想必现在要从天窗再翻出去也不是什么问题了。”漓歌自然没没接他的话,还心平气和的让他多喝两口茶。 “怎么,赶我走了?”男子口气邪逆。 “安王府的高手们马上就要追过来来了,不信的话你可以数到三。”漓歌亦眯起眉目邪邪的回敬他。 她八岁时被上官黯送去学医。 因为上官黯觉得懂医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她十二岁就被上官黯送去花场,开始卖笑。 就因为有人说她送进妓院磨练才能助他完成大业。 跟她耍这些伎俩怕也是小看她了。 .... “一” “二” “三” 漓歌嘴唇一张一合,轻轻的数着,声音极小。 但又恰好和那名男子能听见。刚刚数到第三声门就被鲁莽的撞开。 一群侍卫冲了进来,丝毫没有顾忌的就开始胡乱搜索。 “什么也没有。” 漓歌听见他们嘀咕。 当然什么也没有了,刚刚数到三的时候刺客就已经跳窗户走人了。 看来上官黯平时调教所谓的高手们,也不过时一群饭桶罢了。 带头的侍卫走到她面前,恭敬的问“漓歌姑娘,请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 “没有。”他还没有说漓歌就果断的打断了他。 因为把她的房间弄得一团糟她实在没有办法容忍。 “哦,那打扰姑娘还请恕罪。”说着对她一抱拳便去巡查下一个地方了。 漓歌没作答,因为看到了床下的那滩小小的血渍。不知道刚刚的侍卫注意到没,应该没有吧。如果注意到了应该询问自己才是。 抚了抚额头,看了看外面阳光正好便想去外面弹会儿琴。 想着恬儿也许还在休息就没有叫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园子里的湖边上。 ------------ 第二章 念灭 更新时间:2011-04-14 漓园,顾名思义。 亭台楼阁,小池花园。一草一木,一树一花。完全是按照漓歌的喜好。 上官黯给她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像宠极了她。 可是...... 漓歌嘲讽的勾起嘴角,这其中的真情假意只有自己才知晓。 她,只不过在他争天下的这一局中目前价值甚大,需要护得紧罢了。 一切的一切,都太假了! 漓园是五年前上官黯专门为自己建的,可园子建好还没有住到半月的时间就被送到了莲花阁。如今回来,却一切如初。 是的,这条命是他救的。就好像要永远被主宰着,没有选择的余地。 十年前,家破人亡,昏倒在乱葬岗上。他路过,便救起。当醒来后看见他那带着稚气却还是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和驾凌天下的气质时,竟然把他当成救难神仙。 她永远都记得,他当时薄唇一动,唇边染上令人脸红心跳的轻笑,淡然的说以后跟着我,你想要的都会有。当时略一听像承诺,后来却更觉得像誓言。 可她却错得离谱,从头到尾,她想要的只有和他举眉齐案。而如今,他却给了人家,在漓歌心中是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立的。 高兴时可为自己建漓园,必要时就能送自己进青楼。 而她只要扮演好棋子的角色足矣。别无他法。 想到心中惆怅处,手一扶过琴弦,发出的音符也是沉闷的。 “又在弹琴,没吃饭?”一个大红色身影站到了漓歌的右手边,语气里带着点少有的宠溺。 漓歌心一酸,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很久以前的从前。 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楚有多久,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她扬起小小的头颅开心的喊他,黯哥哥。 黯哥哥。 肆无忌惮,单纯无邪。 上官黯自己也记不清楚到底多久没这样和漓歌说过话了。 漓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漓歌了,她变成熟变漂亮变得聪明琴艺高超天下无双。可是,却变陌生且冷漠了。她已经不是自己记忆力追着自己要吃糖葫芦的小女孩了。 好像再也没什么事能让她高兴起来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上官黯始终想不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 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她只不过时个棋子。 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漓歌侧过头,看见上官黯穿着红色的婚袍,鲜艳的颜色衬托他的皮肤更加光泽,黑色的头发精神的绾在脑后,上面斜斜的插着一根白玉簪子。 他穿着婚袍竟是如此好看。 “我不饿。”呆呆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头神来说道。“吃点吧,我陪你吃。”上官黯淡淡的说,或许是这辈子陪她吃的是最后一顿饭。 “不用了王爷。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到我这园子来委实不妥。您吩咐的事情漓歌定将办到。”她平静的回绝他,要是以前他能这样的和自己说话,想那应该是何等的欢呼雀跃。 只是现在,不比从前。 “难道你以为我只是假惺惺的关心你么?”刚刚漓歌过于疏远的口气确实让上官黯有些恼火。 他那么克制不住的想来看看,却被她误会。 为什么还是要在乎她的感受? 到底是为什么? “漓歌不敢。”她平静的回答。 上官黯再也没说什么,默默的走开了。 漓歌抬眼望天。他们之间芥蒂太深,恐怕这辈子的解不开了。 希望能帮他助成大业,各自平淡。 这样的结局是最好了。 终于熬到了晚上,恬儿又从来帮自己理了理头发。检查了妆容,确定一切无恙便出了房门。走到大堂候着。四处张灯结彩,到处都贴都贴着红艳艳的喜字,不少名门贵妇,以及朝中人士都已经入席坐好。漓歌并不想引人注意,便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安安静静的喝着茶。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刚刚一坐下,耳边就响起一个轻佻的声音,听似耳熟。 回过头看到今天早上在自己房间里的刺客正笑盈盈的坐在她的身边。 恩,换了身衣服。穿着一身暗黄的的华服,男子的样子更加容光焕发。还是一副顽劣的样子。 漓歌垮了垮脸,想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手指撩了撩耳后的发丝,无限风情,微笑开口,“虽然箭伤轻处理的得恰当,当你中箭时间长,表皮还是会溃烂一段时间。所以劝公子还是好自为之。就当养养身体。”漓歌也对他嫣然一笑,却把他弄得愣在那里。 “噢,那你如此心思细腻。让你猜猜我身份怎样?”男子眼睛转了转说道。 “丞相不是在逗弄民女吗?”用眼睛瞟了瞟他腰间的玉佩,上面赫然一个大大的“赵”字。 他也顺着漓歌的目光看到腰间的玉佩,也是一副泄了气的表情。 不过还一瞬间,笑意又蔓延到了嘴角。 “单凭一个玉佩你就认定我是赵弑,也不符合常理啊。” 这个男子,怎么跟个孩子似地? 但和她记忆里面的一个人又有惊人的相似。 “那丞相刚刚的表情,可算是出卖了自己。”漓歌有些好笑的继续说。 他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了个尖锐的声音叫道,“皇上驾到。” 顿时,大堂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齐齐下跪的声音,异口同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漓歌在跪下的一刻,从缝隙中偷偷的抬起头偷看了一下当今圣上,随即微微一怔。 好色?老头子? 这个骗子! 有些轻蔑的侧过头问跪在身旁的男子,“丞相,你见过皇上嘛?” 他如春风拂柳的微笑着摇了摇头,恶作剧般的说,“没有,因为我不是丞相。” 漓歌毫不理会,目光依然锁定在皇上身上。 “众卿家平身。”皇上说道,“今天是安亲王大婚的日子,众卿家都不必多礼还请各自随意。” 皇上虽然寥寥几句,平平淡淡,但是那份威严的感觉,是不可磨灭的。说实话,漓歌但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那就当今圣上。因为早闻圣上为人处世低调严谨,对外又极其神秘。特别不喜欢人们对他除了在政治问题外有过多的讨论。所以在皇宫里做事的,大到大臣小到杂役都不敢妄自讨论。于是很多人的便猜测,圣上又老又丑等等。可没想到,今日见到的皇上竟然是另外一般模样。 轮廓精致,倨傲得像天生皇族,眼睛细长炯炯有神,睫毛可能是因为过分长密的原因,在眼睛下方垂下小片阴影。额头光洁饱满,双眉之间,有意颗小小的朱砂痣,但并不显眼。这才是绝色。 漓歌在心里暗暗惊叹。 听见皇上的话,站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男子就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漓歌,调侃道,“皇上竟是这般模样,你简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说着端起了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恐怕上官黯不是能亲眼看见皇上把你领回宫喽。” 心微微一颠,忙问,“怎么说?” “那当然是我行刺成功了。”他势在必得道。 “你到底是谁?”漓歌有些严肃的问他,“你不是赵弑的话还会是谁?如今想他死的,只有赵弑。” 当今天下一权三分,皇上一份,丞相一份,安亲王一份。 也许是上官黯动作小,且谨慎,皇上一直没发现。还有可能也许是皇上对他这个弟弟过于放心。所以上官黯意图篡位的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就算知道了,皇上也不可能选在上官黯大婚的时候急急动手。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时机也不对。 但丞相赵弑恰恰和王爷相反,为人虽然神秘却极其高调。听说在朝上处处与大臣们作对,对皇上也不甚礼待,气焰嚣张。到处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 但皇上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篡位目的明确。 可是,如果他是赵弑,那为什么又要把妹妹嫁给上官黯? 漓歌头突然很痛。 “我是谁你日后自然会知道。”也许是看透了漓歌在想什么,男子缓缓说道。 眼前这个男子,漓歌更愿意相信他是赵弑。 “你当真不怕我去给上官黯告密?” “有证据么?”男子显然无视她的威胁。正在这时,那个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有请新人拜堂!” 这一声,响彻她的耳朵,格外刺耳。 甚至还有些耳鸣。 奋力不让自己向门口看去。可眼睛还是止不住的看了过去。 上官黯还是下午那一身打扮,却在大堂内明亮的烛光下,被映衬得更加华贵。他手上牵着一根红绸子,绸子中间是一中大红花,那一头被他的结发妻子紧紧握在手里。 新娘也应该也很漂亮,因为戴着盖头,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的气质和身材来看,也算是天仙级别了。“不可能,上官黯怎么会...?”男子不不可置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也许就久经沙场的原因,很快便也镇定下来了,自言自语的低喃,“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 一直等大拜堂结束,晚宴正式开始了,漓歌都没说一句话,头埋得低低的想事情。突然听见上官黯的声音,在大堂上响起。 “皇兄,臣弟有义妹位琴技了得,恰逢臣弟大婚恰也在府上,不如请她来给大家演奏一曲,助助兴,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心一惊,这么快就到自己了,不是说要留在晚宴最后压轴吗? 还是...... 怎么一开始就邀她上场,上官黯怎么会怎么沉不住气。 “看来我还是成功了。”听到这句话,男子在身旁隐忍不住笑意,抿了抿杯中的酒。邪魅得像个妖精,感叹,“恩,好酒,果然是陈酿啊。” 原来是受伤了。漓歌听到男子的话才恍然大悟,看来还伤得不轻。 皇上听了上官黯的话,只是淡淡的说的句,“允。”起身,款款的走到大堂中央,皇上面前,跪礼“民女漓歌,参见皇上。” 刚才闹哄哄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吸气的声音。 然后议论声小小的传遍开来。 “邺国第一艺妓漓歌?” “天那,真的是她。” “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她怎么是安王爷的义妹?啧啧啧,这么漂亮的女人。” ...... “平身吧。” 漓歌站了起来,抬起头平静的王爷。他眼中的惊鸿一瞥只有那么一瞬间,淡淡的说,“安亲王说你琴技高超,姑娘就奏一曲吧。” “那么漓歌献丑了。”漓歌福了福身子,甚是恭敬。 看了一眼站在皇上身边的上官黯。果不其然,他的脸色苍白,额角和鼻子上都有细细的虚汗,看来是在硬撑。 新娘不在,大概已经备送回卧房了。 恬儿帮自己把琴拿了过来,安安静静的坐下,青葱十指如行云流水般拂过琴面,堂上连吸气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安静的就像深夜,一个人在园子里对月独奏时候。 那样皎洁的月光,心无杂念,只是弹琴。 ...... 终于,皇上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破了沉默,“敢问姑娘,刚才那一曲如何称之?”他也学努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样,却还是难掩颤抖的问。 “回皇上,此曲名曰《明月谣》。” “明月谣?好名字!”看得出来皇上是由衷的赞叹,回头拍了拍上官黯的肩膀,“皇弟,想不到你府上真是卧虎藏龙。能不能把漓歌姑娘给朕,朕要封她做朕的御用琴师。” 上官黯扬了扬嘴角,勉强扯出一朵笑容,“皇兄哪里的话。漓歌能跟皇上也算了臣弟的一桩心愿。”说完又转头假意呵斥漓歌,“还不快谢谢皇上。”漓歌心中并无喜色,就算敷衍,她还是无法装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依然淡然,“叩谢皇上。” “明天朕派人来接她。” 皇上说话这句话时。她看见上官黯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把她送送进宫。相当于他的棋又往前走了一步,应该很高兴吧。 知道他高兴,为什么自己高兴不起来了呢。 要分别吗? ------------ 第三章 一缕青丝 更新时间:2011-04-15 深夜,宴会才结束。 满身疲惫的回到了房里发现房中已经备好热水,便打发恬儿自己去休息。 脱掉了衣服,把头发散了下来。 桶里撒满了名贵的蔷薇花瓣,散发出一股撩人的暗香。干脆把头也埋了进去,浸在水中。 任由温水把自己淹没。 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回想今天的事情总觉得是不是进展得太顺利了。 而且,不妥之处过多。 上官黯虽然以前是说过皇上爱琴,但从今晚上来看,他好像并没有到爱琴如痴的地步,就像是装出那么兴奋。不是说皇上为人低调淡然,断然不会马上召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进宫。更何况,皇上更不是好色之徒,说成他贪念美色却是太过牵强了。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皇上发现了? 就好像只是在将计就计而已。 ...... 想到这,漓歌不免有些害怕,把头从水里抬了起来。 刚抬起头,见恬儿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脑门上全是汗水。 “姑娘,不好了。”连声音都带有哭腔,有点悲戚。 漓歌看她样子,应该是出大事了。 “怎么了。”漓歌镇静的问她,毕竟她自己已经不是小丫头了,沉稳是必然的。 “王爷,王爷...”恬儿却又紧张得结结巴巴。 柳眉紧蹙,“快说。” “王爷中毒了。头发全白了。让小姐你赶快过去。” 心一紧,连忙从浴桶里站了起来,随随便便的披了件薄纱,赤着脚。快步跑向上官黯的卧房。 中毒了? 一句话她置于死地。 头发湿的,身上湿的,水珠透过轻纱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但她都顾不了了,她要见他。 只是要见他! 好不容易到了上官黯卧房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推门进去,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水。 门开了。 一个男子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嘴角有点点血渍。 脸色色比月光还白,已经是病入膏肓之兆。 自己早年学医,算是医者,一看上官黯的脸色便知他快不行了。 还有他那一头青丝,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色。 他才二十一岁,他今天才成婚,怎么可以...... 一夜白头。 也许是床上人感觉到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蠕动嘴唇,“过来。” 漓歌仿佛没有听见,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不愿意相信,不可能,床上那个一头银发的人不是他! “歌儿,过来。”上官黯继续虚弱的喊着。 她一恍惚,差点跌坐在地上,多少年没有听到他叫这个名字了。 久得就像上辈子的事情。 终于迈动脚步,这到床边,“王爷......” 他看见她,眼睛出奇的亮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肯再叫我黯哥哥了。” 埋下头,不敢看他,但还是无奈的低低喃言,“从您不叫我歌儿开始。” “我快死了,”上官黯扯动嘴角苦笑一下。 眼泪一下汹涌而出,一滴一滴的打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轮廓,“不会的,不会的,你知道我以前学过医。什么病我都会治,你不会死的。一定......一定不会死。绝对不会!”说着,感觉自己也要死了,心都碎了一地。仓惶的向四周看看,疑惑得大吼,“为什么没人?为什么你一个人躺在床上?” “咳咳咳咳...”上官黯咳嗽了几声,“我都打发走了。不想...别人看到我这么狼狈。” 是啊。他那么要强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看到他这么不堪一击的样子。 漓歌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拿起他的手腕,十指和中指的指腹轻轻按上去,“你忘了么?我师从神医,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蚀心毒。”上官黯闭上了眼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中了天下第一奇毒。“只有下毒之人的血做药引,才能解毒,可是今天,让那个刺客逃了。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擦干想漓歌脸上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天要亡我。” 蚀心毒,怎么会是蚀心毒?这种毒只有她师傅才会用。怎么赵弑也会?师傅当然不会加害上官黯, 可是赵弑...... 是如何拿到蚀心毒的配方的。 “我知道,我知道刺客,”漓歌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顿时又燃起了希望,“长得很白,眼睛是深棕色的,腰间别着一块上面有赵字的玉佩。今天的晚宴他也在场。” “赵弑。”上官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漓歌咬唇。 果然是赵弑! 竟然在自己妹妹新婚之日来刺杀自己妹夫,他心肠还不是一般的狠毒。 呵,那样强势的男子,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等我,我马上去丞相府。一定要等我拿着解药回来。” 乱城,丞相府。 赵弑还没来得及脱去身上繁复的衣裳,就听见侍卫通报,“安王府漓歌求见。” 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神色复杂,多种情绪同时涌出。 漓歌都来了,看来上官黯确实是快不行了。 这次其实本无心杀他。就算杀他也不会挑这个时机,只是借这个机会,挫挫他的锐气。因为安王府高手众多,所以自己亲自出马,可下毒的时候被发现得太快,把毒药的量没有拿捏好。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逃走。 因为身份的原因,还不能与那些侍卫厮打纠缠,在逃跑中自己还中了一箭。 他这次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可是为什么来找他的不是她那个才嫁入安王府的妹妹,而是,她。 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划过心底,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涌了上来。 “传。”字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闯进来了,深秋时节只披着一见薄薄的轻纱,头发披着胡乱的散落,赤着脚,脸上写满了伤心无措。还有和当年离开他时一样茫然彷徨, 即使这样,她的美丽却更加张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漓歌一看到赵弑便跑到他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吓了他一跳,语无伦次的做着最卑微的姿态,不停的说,“求求你......我不能让他死,求求你。” 漓歌抓住他的袍脚崩溃的哀求道,“求求你,什么都可以,他不能死。” “我是料定你会来。”赵弑本来想逗她俩句,可看见她此般摸样也没了心情,“为什么要救他?” “他救过我,我欠他一命。”漓歌如是说。 “他救过你???”赵弑好笑的问道,仿佛有人给他说了个天大的笑话,“日后你就明白了。起来,过来跟我拿解药。” 赵弑带着漓歌来到自己的卧房里。吩咐她坐下后,挽起袖子搭在肩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的划向手腕。 漓歌吃惊的望着他的手臂,白皙修长的手臂上刺着一只麒麟。 在她的记忆里,也有那么一个人有如他般白皙的面容,小小的胳膊上也有只一摸一样的麒麟。 那是她学医的日子,上官黯送她到药王谷,拜神医绮胤先生为师,当时先生身后有那么一个与上官黯年纪相仿的小孩,因为面容白皙,所以先生叫他小白。 漓歌跟着叫他小白,上官黯也叫他小白,有时候还会淘气的叫他小白脸。 小白的小时候体质弱,先生说他命格太差,便在他的手臂上描一直麒麟做他的护体神兽。 那么眼前的人,真的是小白? 真的是? 是小白么? “看到了么?还认识吧。”赵弑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透露出的竟是万般无奈,她还是没在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分别这么多年。她还是将他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淡哂,“我还以为你只认识上官黯。” “真的是小白吗?”漓歌不可置信的问,接着便狠狠的扑进赵弑怀里。 他也顾不得伤口,紧紧的拥住她。重逢,他等太久了。 五年了吧。 真的五年了。 到上次她被上官黯带走,他五年没见过她了。 她的一颦一笑,气息香味都是他怀恋的。 那么的眷恋。 喂了上官黯吃药,又守了他一夜,毒素控制了下来。可是他的一头银发已经没办法恢复。 三千银丝散乱的洒在枕头上,和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样明亮。 这样的上官黯,散发出来的气势更加凌烈。而且把面容衬托的闭原先更加惹眼迷人。 漓歌看着他,心中苦涩。 天快亮的时候,上官黯便醒了,看见漓歌靠在床沿上打盹也不忍心喊醒她。 也许感应到他在看她,她眼睛一睁对上他的眸子,神色一喜。“醒了?” “恩。”嗓子沙哑着。 “黯哥哥,赵弑就是小白,药王谷那个小白?你知道吗,小时候你经常叫他小白脸的那个。”漓歌兴奋的说,眼睛弯弯的还残留着泪水。 上官黯眼神一黯,没想到他一醒来她竟然和他说这个。 她也终于知道赵弑,就是小白。 “我早就知道了。从他当成丞相时就知道了。”上官黯冷着脸,“想不到他还是动了杀机。” “为什么和小白变成了这样子,非要你死我活不可?”漓歌茫然道。 “都大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是啊,都大了,什么都不一样。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谁?”漓歌警惕的问。 “是漓歌姑娘在里面吗?挽月想看下王爷。”声音温婉优美,让漓歌心头一颠。 看上官黯点了点头,便起身去给赵挽月开门。 门外的女子,柔美秀丽,面容温婉娇憨无时无刻都带有如春天般和煦的笑容,月牙弯的大眼睛甜美可人,和漓歌妖娆妩媚完全不一样。如果把漓歌比喻成盛开的莲花,那么眼前的女子就是一朵温暖的小雏菊。似冬日里的阳光般让人觉得明媚。 “漓歌见过王妃。”漓歌强硬的拉出笑容,对她福了福身子。 “姑娘你别这样,”赵挽月连忙将他扶起,语气婉言如叹息,“听说王爷昨天身体不适全靠姑娘照顾,这个礼应该挽月来行才是。” 好客气。 也罢,本来就是夫妻了。 “王妃不必客气,既然王妃来了,那么漓歌就先告辞。”漓歌会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上官黯,漠然走出了门外。 此时,云破日出,霞光初透。 既然他的王妃来了,想必也不需要她了吧。 漓歌不知道,当她走出门的时候上官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消失。 仿佛,她这一走。 就永远离去,再不回来。 ------------ 第四章 一生珍藏 更新时间:2011-04-15 清晨,漓歌端坐在铜镜前细细打量着镜中自己的绝世容颜。蛾眉修面,眉若远山,眸似星辰,肤如凝脂......三千发丝慵懒娇柔的绾成一个斜斜的发髻松松的固定在脑后。一身白衣,素净纯白却又透露出无比的清丽雅媚。 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无奈一笑。 看,多好的一张脸...... 多么好的一个工具呀...... 颠覆天下,都在靠她。 心中酸涩。 就在惆怅之际,一个殷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气分明带有讨好的成分,“姑娘,赵丞相到府外了。”是一个小厮在门外轻轻叩门。 “知道了,我们姑娘马上就好。”恬儿叹息着瞥了镜中的女子,替她向门外回答道。说罢,有转过头看漓歌,认真的叮嘱,“姑娘,这次进宫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边说着边为她贴心的整理裙摆。 “好。”她淡淡的回答。还真......有些舍不得走了,毕竟这人这样关心是好久没体会过的事了。 起了身,饶过安王府的一花一草,轻移莲步走到府外。 却看到赵弑像个孩童一般无聊的蹲在地上拨弄着花草,丝毫不注意身份。漓歌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改变。 跟小时候一样,漓歌看到他心情就很好。 虽然他很喜欢捉弄她,戏弄她,还跟师傅告她状还她受罚,但她还是在上官黯不来看她的日子里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每次上官黯一来,漓歌就跟找到了靠山似地,和上官黯一起找他的茬。 那时候在日子,真是...... “阿漓,阿漓。”赵弑见他出来,开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连喊了她几声,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以前他就一直叫她阿漓。 阿漓,还...... 真亲切。 “见过丞相大人。”漓歌飞快的瞪了他一眼,客气的福了福身子。 “少来。”赵弑不吃她这一套,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将她拉上马车。 刚上了车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细细的打量起来她今天的装扮,嘴皮子也痒了起来,“怎么我觉得你今天穿得像要去赶丧葬。是我昨天药引不对,把上官黯弄死了你才做这个打扮的么?” “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没一句好话。”漓歌有些负气的偏过头不看他,差点咬碎银牙,“真是狗改不了......” “对了,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是十二岁的时候离开药王谷的到现在都五年了。”赵弑勾起嘴角,邪气的扳过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小时候长得也算清秀,怎么大了长成了副妖精样子?啧啧啧......” 漓歌没理会他的调侃,伸出手紧紧的拥住他。 “小白,这些年我很想你。”头搁在他肩膀上,很温暖的感觉。 赵弑亦搂住她,下巴温柔抵上她的头顶,“你还抱上瘾了么,都这么大的人,幸好车里没别人,不然准笑话你。” “这些年我过得一点不好。”漓歌嘟着嘴巴抱怨道,也许只有在赵弑面前她才能这样敞开心扉说出这些来。 “当年不是让你不跟上官黯走了么,”指尖轻轻的绕着她的发梢,鼻尖是淡淡的香气,“还被他送进青楼,他是当真不心疼啊。”接着叹了口气,“师傅说你本就该是娇生惯养的命,怎么去遭那个罪。” 漓歌沉默了,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遮住了明朗的双目,看不清楚神情。 不过落寞,显而易见。 “以后不会了,有我在。”赵弑怜爱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 以后有他在,不会再让她受苦了。即使是颠覆天下,他要把他们相别的五年里亏欠对她的好完完全全的补回来。 这么坚定地一句话,她眼睛立即湿润了。 一夜疲惫,便靠着赵弑睡了好一会儿,才到皇宫。跟她想象中的一摸一样,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只是到处都流露出一股糜烂的气息。大概这就是皇宫独有的特色吧,所有人都想挤进来。挤进来的人却又深深的荼糜了。 难道上官黯向往这个宫殿的生活,就是此般气息。 天下握在手里,却要是去自由过着颓败不堪的生活,这就是他的夙愿。 呵,又哪是她这般俗人能够理解的。 漓歌抬起头,看了看宫廷之上的天空,都感觉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小太监殷勤的在前面引路,带着两人去御书房。 宫里道路众多,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曲曲折折,风景秀美雅致,可以看得出皇宫建造者的匠心独具。漓歌第一次来皇宫不免悄悄的四处打量。赵弑却目不斜视的一直跟着小太监走着,他本就经常进宫,这些早就已经看麻木了。 “到了,皇上就在里面,还请进去吧。”小太监把他们带进一处僻静的院落,才顿下来,指了指面前的房子说道。 “劳烦公公了。”漓歌客气道。 却被赵弑一拉,不耐烦的扯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上官珏坐在桌前,应该在批阅奏折。眉头微微蹙起,淹没了眉间那点惹眼的朱砂痣,却也增添了几分君王风范。 “民女漓歌参见皇上。” “微臣赵弑参见皇上。” 听到叩礼声上官珏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两人,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平身吧。”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漓歌面前,脸却转向赵弑,说,“阿弑,你先退下。” “喂,上官珏。”赵弑见上官珏要把漓歌一个人留下,觉得不安,不悦道,“赶我走干嘛?你要和她说什么我不能听啊?” 漓歌有些吃惊,目光快速的扫过上官珏和赵弑身畔。赵弑怎么把皇上蔑视到了这种程度?直呼他名讳不说,还用这么不敬的口气。难道这个家伙不怕诛九族吗?即使再是熟稔的人也要分的清楚轻重。 想到这漓歌便紧张了起来,真怕皇上马上就喊人拖他出去斩首示众。 不过好在皇上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那个样子,或许也是他们之间太过亲密,只是白了他一眼,漠然的说“叫你出去就出去,废话那么多,大白天我能把她怎么样?” 结果赵弑还是在原地不动,赌气的看着上官珏。 “你出不出去,再不出去我就要纳她为妃了。”上官珏嘴角拉起一丝恶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果然这招见效,赵弑马上慌了,“别别,您慢聊。我这就走。”说完对漓歌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快步走出了门。 “漓歌。”赵弑一走,皇上到她身边更近了一些,毫不避讳的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翻。然后薄唇一动,轻轻吐出两个字,“坐吧。” “是。” 小小的圆桌上,有一小壶茶。两人对面而坐,漓歌拿起茶壶先给上官珏倒了一杯。 “上官黯死了没?”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问出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且模棱两可的问题弄得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如实回答,“回皇上,没有。” “这次朕本就不想杀他,只是让阿弑去给他给警告而已。谁知道那小子,办事不利。还没责罚他呢。”上官珏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嗤笑着,“他恐怕还不知道朕已经发现他要谋反了吧,这次竟然悄然买通司马大将军抢去了兵权。不警告也是不行。”接着看了漓歌一眼,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表情。 心里暗自惊叹,不愧是上官黯十年来培养好手下,心理素质值得嘉奖。 “让赵弑高调处事表面上大权在握,是我的想法。让上官黯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赵弑身上,没法估计我这边的动作。安王府里除了那些上官黯的心腹,全都是我的人。他一点点暗地里从我手里夺走的东西,我在他身后也一点点的在找回来。他毕竟是我弟弟,跟我斗,他差太远了。”上官珏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耀着危险的光,口气愈发自负轻蔑,“把你送进宫不就是想让你在宫里当探子么,他还以为我天真到还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只想讨我高兴的可爱弟弟么。他也太小看我了。” 听上官珏所说的,漓歌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双手紧紧的绞着裙子。 原来上官黯的一举一动都被皇上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现在还完全不知情的他置于一个什么危险的境地? 步步为营,却被上官珏的一席话弄得顷刻之间轻易崩塌。 “那么安王妃也是皇上和丞相安插在安王爷身边的线人吗?”漓歌淡然自若的问。 上官珏看漓歌没有一丝害怕的脸,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敬佩。一般被人洞悉了自己阴谋的人一般都会吓倒,特别是被皇上知道,没有拉着他的龙袍求救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害怕,不紧张,还能在第一时间里理清思路,提出自己的困惑。 “挽月除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单纯的以为天下还是太平盛世,无所谓勾心斗角,篡权夺位。”提起赵挽月,上官珏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柔光,“是她执意要嫁给上官黯,甚至以死相逼。” 就算赵挽月是线人,他怎么可能告诉她。 他又不像上官黯那么蠢! 漓歌心一酸,手把裙角揉得有点皱。 “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安王妃日后会成为皇上铲除安王爷的阻碍。毕竟她是赵丞相的妹妹。”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上等的西湖龙井,应该是贡品。美中不足的是凉得太久了,尝过之后口中苦涩。 “你的问题朕也想过,不过阿弑说,只要留下挽月的命,其余事情他一概不干预。” “那么皇上,安王爷必死无疑了?”漓歌终于屏住呼吸问出了心最想知道的。 “那姑娘认为篡权谋反这等事还能留活口吗?”上官珏笑着反问。 漓歌哑口无言。 “来人,”上官珏冲门外唤了一声,“领漓歌姑娘去莲花殿安顿下来。” 附上漓歌的耳朵,小声的说,“在上官黯死之前你就先待在宫里,毕竟你琴弹得还真不错。” 漓歌愣住,一时间觉得有什么开始逐步瓦解。 (作品现在有二万余字的存稿,每天两更,求红票,求收藏,求点评。) ------------ 第五章 红尘千匝 更新时间:2011-04-16 安王府 上官黯安静的站在漓园里,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一头银丝乱乱的散着,微风一吹飞舞起来。精致的面容被秋风吹得有些萧瑟,但是浑身却散发出一种不可磨灭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 进来通报的侍卫看见王爷这般英姿飒爽当场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心底暗骂自己没用。竟然被王爷的容貌惊倒了,简直不像个男人。 可是王爷确实太...... 太俊美。 “禀告王爷,在漓歌姑娘的卧房发现得血迹溶解后跟王爷那日剩余的药引完全融合。”侍卫道,“所以那日躲在漓歌姑娘房里的确实是赵丞相。” 上官黯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某个地方开始抽痛。 漓歌啊漓歌,想不到会竟然联合赵弑来谋害他。不是口口声声尽心尽力。竟然如此出卖他,防不胜防,步步为营如今却一切落空。他是不是太过相信漓歌,所以...... 今天铁定要她生不如死。他十指收紧,残忍的想。 他可以容忍天下人负她,惟独漓歌不行。 她是如此信任,没有丝毫抵住的全身心信赖。可能是依附她太多,十年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难以对她有所疑心。 可是为什么? 他终究抵不过赵弑么? “来人!”上官黯想到痛处冷喝一声,“备马,我要进宫!” 2莲花殿 漓歌懒懒的躺在软榻上,长长的纱裙垂了一地,像淹没在一团薄雾里的莲花仙子。青葱芊指,揉上眉心。进宫已经三天了,每天心都紧绷着,生怕哪天突然不小心收到消息,说那个人已经死。 若是死了,那她还要为谁人争天下? 她已经备皇上软禁,断绝了所有信息的来源,在这戒备森严的深宫里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就算天天来看到的小白,对上官黯也是只字不提。 当然,她也绝口不问。 这么多年的磨练,她学会了不为难别人。 只有不难为别人,别人才不会为难,自己有才能活得坦荡。 翻身起来,拿过桌子上面精致的小茶壶,把壶嘴最准口中,轻轻倒出。这般饮法,甚是豪爽。 这么多天,她学会了自娱自乐,也算是有所进步。 “漓歌姑娘,安王爷要见你。”一个婢女小步跑了进来,细声细气的说。 漓歌恍然失神,却也只有短短一瞬间,立即从榻上翻了起来,双手失控的掐住婢女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癫狂,语无伦次的问“你是说谁......谁要见我。是不是安王爷?” 婢女被她的失控吓得略带哭腔,结结巴巴的回答,“回......姑娘,是是安安..王爷。” “他在什么地方?” “御花园。” 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的跑出了门,赤着双脚踏过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小道也不觉得疼痛,发丝随着奔跑起来的威风在风中飞扬,那么执着......那么...... 要见他,要见他。 一定要见他。 2御书房 还是那张小圆桌,那壶茶,只不过桌子多放了一个精致的鸟笼子,笼子里有只名贵的虎皮鹦鹉在笼子里面不安分的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上官珏和赵弑相对而坐。 气氛有些古怪,大概是赵弑黑着一张脸。不过他的不悦并没有影响到上官珏。上官珏却心情出奇的好,把食指伸进笼子里不停的逗弄鹦鹉,看起来十分惬意。 “这样不妥。”赵弑憋屈着一张俊脸,闷闷的说,“他发现漓歌也背叛他的话,只会对身边的人更加提防。无疑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一来,对漓歌也十分不利,你就算不顾忌漓歌,也当是为我想想吧。” “从小到大,一直耗尽心血的培养加上漓歌的痴情,上官黯一直把漓歌当成最衷心的下属,如果漓歌背叛他,以他那多疑的性格,肯定会把手上的心腹来一次大换血。那样我就能更加的安排人手进去,最好是让他觉得众叛亲离。”上官珏继续逗弄着鹦鹉,表情依然优哉游哉,口气淡然的继续说,“这次下毒确实没拿捏好时机,有些打草惊蛇,上官黯暂时可能不会有其他动作,可能要无聊一段时间了。”手逗弄鹦鹉的修长手指终于停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将茶一口饮尽。 “我看上官黯没你想的那么笨,”赵弑不赞同的夺过上官珏手边的鸟笼子粗鲁的放到一边,也顾不得里面那只鹦鹉被摔得个七晕八素,正色道,“下毒之前江南洪灾那事你不记得了么?本该亲王出面赈灾你却把这件事交给了江南巡抚,怕他此去得民心,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之后我想上官黯主动提出要娶挽月明显就是试探,如果我真有心篡位怎么可能将妹妹嫁个一个野心勃勃的王爷。可挽月单纯善良,早就倾慕上官黯不知道内情以死相逼要嫁进安王爷。我便也松了口。这只会让上官黯觉得我们俩在做戏。挽月嫁进安王府,我就好像在上官黯面前像个虚伪的太监,说着‘看吧,我哪里像谋反’一切的一切,太明显了。”叹息着将右手抚上太阳穴,轻轻的揉了揉。 “挽月又不是亲妹妹,该做什么放开来就好。”上官珏沉默了半响,才迟疑着开口。 “不管上官黯是生是死,挽月都不能有事,这点无可厚非。”赵弑目光一凛,没想到上官珏竟然说出这种话让他十分气恼,“我看上官黯也快要发现你这个慈祥的哥哥是有多么阴险,你还是做好和他撕破脸皮的准备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只能我生他灭。”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狠狠道来。 “既然是亲兄弟为什么不警告他后放他条生路,何苦要死死相逼?”赵弑不解的问。他和挽月还是不是真正的亲兄妹为什么都能相处得与一家人无异,更何况...... “我和他可不是亲兄弟,不要玷污我。”扭过头认真看着赵弑,“阿弑,你还记得我跌下药王谷的时间醒来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赵弑想了半天,如实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记得。” 他却咬着牙齿,他当然不会忘记,“伤我之人必死。而上官黯却是伤我至深之人。所以,他必死无疑。” 漓歌一路小跑,赤着脚被鹅暖石咯得已经渗出点点血迹了,也顾不得。 终于到了,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每天日思夜想的人儿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却不敢靠近了。就好像那一日得知他中毒将死,也不敢靠近一样。这么近,可是那么远......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越接近他一步越离他远了一步。 他站在风中,微风吹起了他的银丝。衬得面容更加英俊明亮,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在园子里静静的站着等她过来。 那种姿态,就好像热恋中的男子在耐心的等心爱的女子一般。 静静的...... 那么的窝心,却没有深情。 “王爷......”她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在皇宫住得还习惯吧?”上官黯不看她,目光飘向远方,声音有些飘渺。 “不怎么习惯。”漓歌老实回答。 毕竟每天提心吊胆,怎么可能跟好字沾上边。 “那随我回安王府如何?”上官黯突然脸色一变,口气陡然讽刺起来。 她被搞得莫名其妙,回安王府?开什么玩笑?先不说皇宫难道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她分明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把她囚禁在这里,如果她不见了。敢情要被宫内的锦衣卫追杀了。 “王爷,我......” 千方百计的把她送进宫,为什么又突然要接她出去,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黑雾!”上官黯冷眼看她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唤了一声。 一个黑衣人迅速的从房檐下跳了下来,步伐轻快,无声落地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带回王府。”这是漓歌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4御书房 赵弑离开还不到一会,小太监就跑了进来,上官珏微微有些不悦,眉头聚拢。 “说吧什么事?” “禀皇上,莲花殿的宫女说下午安王爷进宫见漓歌姑娘,到现在人都还没回去。” “一群废物!不是交待过要好好盯着她么?”上官珏大怒,看来赵弑说得不错,真的要扯破脸了,“传命给锦衣卫,四处暗查,若见必诛!特别是安王府。” 上官黯该没有笨到把人直接藏进王府吧,会不会得知她背叛,已经一剑刺死了她呢? 如果真的将漓歌杀了,那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只怕他没有杀漓歌...... “是是。”小太监看见皇上发怒了,恨不得马上告退。 “还有,”上官珏有叫住了他,小太监身形一顿,满头大汉,回头跪下,只听得到皇上轻描淡写的说,“不得让赵丞相知晓。” 漓歌必须死。 上官珏决绝的想。虽然这么做对不起阿弑,但是漓歌不能留。但现在还没把上官黯谋反的证据牢牢实实的握在手里。如以后正面冲突上官黯拿中毒一事出来说是他不仁在先也怪不得他要谋反,再请出漓歌做证人不但不能明目张胆治上官黯的罪,就是暗地里杀了他,在民间也会落个残骸手足的暴君下场。他一向做事都苛求完美,所以这一次...... 漓歌必须死! 他不会给上官黯任何后路! 好戏,就要开始了...... 最后鹿死谁手大家就拭目以待。 ------------ 第六章 一念之差 更新时间:2011-04-16 漓歌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缓缓的张开眼睛,看到了平时王府上打扫大院的张大婶怒气冲冲的站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 怎么和以往和蔼可亲的大婶不一样了呢,为什么还用冷水浇她? 她记得她在安王府的日子都是与人们和睦相处,并没有得罪过谁谁谁呀。 “死丫头,起来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张大婶见她一副迷茫的模样愣在原地,粗鲁的一把将她从地上狠狠的扯了起来,“一大早触老娘霉头,丑得要死的丫头!” 即使被大婶用力的扯得手臂生疼,漓歌还是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甩了甩脑袋上残留的水滴,整理了一下思绪。第一,她为什么会睡在肮脏狭小的柴房里,还被水泼醒。第二,她身上穿着的这件粗木麻衣绝对不是她的。第三,丑丫头?这个会不会有点过了? 从小到大见过她的人都无一不惊叹这绝世容颜,丑......她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大娘,是我啊......我是”漓歌试着解释,但听到自己的声音更硬生生的收回了后半句话,这是她自己的声音么?沙哑无力,低沉刺耳。 哑毒!漓歌立即意识到自己被人喂了哑毒。这是一种会轻微的伤害嗓子,但也能改变声音的药。 哑毒解药甚是难配,看来只能任由嗓子暂且沙哑了。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你是,你是什么?你是王爷昨天从路面拣回来的扫地丫头。”张大婶骂骂咧咧的说,“别以为进了我们安王爷能好吃好喝,大清早不干活。进了王府还是要讲规矩,知道你这没读过书的野丫头肯定也不会懂。拿去,把王爷的院子扫干净!”说着便递了把扫帚粗暴的塞道她手中,还窝火的推了她一把。 漓歌低下头,借着地上水迹的反光,隐隐约约的看到了自己的容貌。原本白皙的皮肤肮脏不堪,脸上可大可小的伤痕密布。也怪不得大婶的态度,她自己看到这张脸都无法接受。没认出她,也是应该的。 太恐怖了! 上官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这样报复她?她想不明白。 默默的接过大婶手上的扫帚。 手还是干净如初...... “哟,手还挺嫩的。”大婶轻蔑的瞟了她一眼,立即厉声喊道,“还不快滚去干活。” “是。”虚弱的应了一声,漓歌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向外走去,外边太阳正大,阳光晒在她身上,却没有感到一点温暖。 阳光在这个深秋里,特别刺骨。 连同她的心一起冻得僵硬,轻轻一触就会支离破碎。 上官黯早晨一推开卧房门就看见院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单薄在粗衣,手里紧紧的握住一把扫帚,在院子里吃力的清理地上的落叶。好身影被萧瑟的秋风吹起衣角,颤抖起来。 心头还是微微颠了一下。转念一想,她背叛他。他却只是让她过点苦日子还真的便宜她了。 跟他自己比起来,她也算得上可怜么? 脚还没跨出门槛,一双温暖的手便将一件貂毛披风盖在了他身上。 回头看见挽月关切的脸庞,“王爷,深秋了。” 对于赵挽月,其实他很矛盾。当初到丞相府去提亲本想试探下赵弑。若赵弑当真与他一样想谋反便不会把妹妹轻易嫁给他。先不说知道不知道他也意图篡位,可是毕竟他身体里面流的上官家的血。如果赵弑日后谋反成功,他必死无疑,难道要让他妹妹为他守寡不成。结果另他意想不到的是,赵弑虽磨磨蹭蹭了几日,说什么小时候遇他私交甚好,看再小时候的面子上就把妹妹托付给他云云。可是这些在上官黯眼里却成了借口。把赵挽月作为一个奸细送进他府上的借口。他本就生性多疑,断然不会相信赵弑是真的看再小时候的面子上。 小时候的事情,他虽然记得不如漓歌清楚,但大致还是知晓的。 小时候,赵弑就好跟他暗暗较劲。相亲相爱的样子,不过时赵弑自己一厢情愿装给漓歌看罢了。 可是赵挽月...... 他派人调查过,她并不是赵弑的亲生妹妹。可赵弑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而且她就像未经世俗的一张白卷,与阴谋无关。 即使他还不能完完全全的相信她没有目的,可是她对他表现出来的爱意,那并不是能装出来的。 若真是装出来的,只能说明赵挽月是个绝顶高手,他自己也认了。 还记得新婚燕尔,他中毒至深,漓歌离开后,她握着他的手对他说,“王爷,挽月终于如愿嫁你,你不能有事。” 那口气,好似他们已经相识多年。 并不陌生。 收回思绪,整顿了下心情。 微微笑了笑,说,“恩,你进屋去吧,别在外面待着,小心遭凉了。”裹紧了披风,体贴的将挽月推进了屋里,帮她关上了门。 漓歌全都看见。 埋着着头,继续清扫。院子里的落叶更多了几分,怎么扫一分,又飘下来更多。 看来冬天要到了吧。 “冷么?”上官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如同往常一样,淡漠的问她。 漓歌不说话,好像没听见。 “只不过伤了你的嗓子,我就不信你还聋了。”上官黯突然有点反感的她认命,加大了音调。 从来不跟他放抗,连一句不字都没有说过。 十年前他救她,要她对他死心塌地。 她说好。 八年前要她去药王谷学医,以后好为他所用。 她说行。 五年前送她去青楼摸爬滚打的琢磨男人的性子,好去勾引那些朝中权势。 她说可以。 半月前要她务必进宫埋伏在皇上身边。 她说领命。 而如今把她嗓子毒哑,脸被易容,扫着大院。 她依然沉默。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一把扯过漓歌的头发,看着她不再美丽的脸狠狠的问。 “刚开始也想不明白。”漓歌吃痛,手松开了扫帚,却不挣扎。上官黯一放手,她跌坐到了地上,颓废得如同折翼蝴蝶,“大抵是王爷怀疑我和赵弑联手下毒。” 她倔强的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扫帚,清咳了几声。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他捏住漓歌的下巴,逼她用那张丑陋的脸与自己对视,“还有,不要妄想逃跑,而且别自作主张还原自己的容貌。事情败露赵弑应该到处在派人追杀了,虽然你现在容貌已变,但难保还是有人会认出。毕竟我还不想你这么早死。” “王爷为什么不怀疑皇上?”漓歌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上官珏太自作聪明了,他以为他耍的那些小伎俩本王看不出来。跟赵弑戏演得太好终究不是专业戏子,破绽百出。告诉我你房间有血迹和把干枯的血迹刮下和那天的药引溶合的人,都是上官珏的人。他以为他在我身边安排了些什么我能不知道么?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知道你不会说你是冤枉的,漓歌,你是聪明人。”他冷哼,口气轻蔑。 “是啊,赵弑的血迹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证据确凿,我也百口莫辩。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王爷就当做是我和赵弑联手害你好了。漓歌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命是王爷您的,漓歌也无怨无悔。” “好个无怨无悔!”上官黯大怒,冲外面大声喊道,“来人,贱婢出言不逊拖出去杖责三十。” 看着漓歌别拖了下去。上官黯火气更旺。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求饶?难道她就料定他不会信她? 特别是她最后的那个眼神。不卑不亢,入傲竹一样,没有丝毫胆怯。 漓歌...... 他们之间,真的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依然是破旧肮脏的柴房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再加上腐烂的气息,与混合着呛人刺鼻的木屑问道。漓歌爬在地上忍不住呕吐起来。胃里强烈的抽搐让她将身子蜷缩起来,身上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一口气,又挪不动地方。本来有没吃什么,吐出来的酸水全部都顺着嘴巴流在身上。 狼狈得想要立即去死。 手指紧紧握起,想要减少身体上的痛楚,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没有用的,还是那么痛。 那么...... 绝望。 眼睛上布满雾气,泪水差一点就流下来了。 漓歌不能哭,求你千万别哭。她对自己说。 这点算什么? 当年家破人亡她亲眼看见他亲生爹娘死在面前都没有眼泪可以流。 在药王谷的时候用嘴去试毒,全身抽搐生不如死时,执着的脸眼圈都没有红。 在莲花阁里,被粗鲁的男人轻薄。肮脏的手覆上她的臀部时,她第一次下毒杀了人。看着男人七孔流血的倒在她面前,她都快要崩溃了。 依然没有眼泪给她流...... 所以现在,她能有什么资格流泪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 她听到看门声时,把脸很卑微的贴着地板。地上的灰沾了她一脸,加上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和胸前肮脏的胃液。 无论是谁见到她现在的摸样,毫无疑问的会倒胃口。 “漓歌姑娘。”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唤了她一声。 漓歌没做声,声音听说去有些耳熟。 “姑娘,我是挽月。”见她没说话,那个人走到她的身边,继续说道。“你还好吗?挽月没有恶意,姑娘如果听到的话请应一声。” 漓歌有些奇怪,赵挽月怎么会认出她?而且她要干什么? “恩。”漓歌虽然心有疑惑,还是小小的恩了一声。 赵挽月蹲了下来,纤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漓歌的额头,漓歌戒备的往后一缩。 但她并不介意,还是温柔的说,“还好没发烧。姑娘我看看了你的伤口可好?” 漓歌默默的点了点头后,脸依然紧紧的帖着地板,不想拿现在的样子去面对赵挽月。 “哎,肉都烂了。三十大板哎,你是怎么撑过去的?”挽月用手指挑起已经破烂不看的衣服,粗略的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叹息道。 话还没说完,漓歌又呕吐了起来。 汗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地板上。 “胃不舒服?”挽月皱着眉头问漓歌。 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 这样折腾下去,还有命么? 漓歌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拿点药来,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自顾自的摇了摇脑袋,也不问漓歌的意见,向外走去,准备去给她拿点药。 还没走出门口,漓歌就听到她后退的脚步声。 声音颤抖道,“王爷......” “王爷......” “王妃你是什么意思?”虽然是在问赵挽月话,眼睛却打量着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漓歌。 “王爷,挽月只是路过柴房看见门口有点点血迹,就推门进来。哪知看见这位姑娘伤势严重,便自作主张想要救治。”赵挽月撒起谎来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王妃当真心地善良。不过这个丫头的事,还请王妃不必插手。”上官黯冷冷的下逐客令,丝毫不给赵挽月面子。 “王爷,她不过是一个丫环,你又何必屈降身份和她过不去呢?” “她出言不逊冒犯本王,若不严惩,怎么告诫安王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奴才?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过分寸本王还是有的。来人,送王妃回去。” 赵挽月叹了口气,目光扫了扫地上的漓歌,埋着头走出了房间。 赵挽月一走,柴房里只剩下了他和漓歌。 看着漓歌了无生气的爬在地上,上官黯紧紧的抿着薄唇。 脸色看上去十分阴霾。 三十大板很重么? 用脚碰了碰漓歌,她的肩膀轻微的动了动。 还好,有反应。没死 “起来。”上官黯冷漠的开口,竟然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漓歌真想笑,起来?难道他以为她现在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她都只剩一口气了,难道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就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 看漓歌没有反应,上官黯走近了些。本来屋子的气味就不好闻,又不透风,一靠近她身子,一股更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他险些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来人来人,来几个丫环,”他冲到屋外大喊起来,“把屋里那个丫头洗干净抱到我卧房来。” 初冬即将来到,银丝在夜里十分惹眼。 只是这份悸动里,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情愫,只剩空洞。 3皇宫,玉阙殿。 上官珏穿着睡袍沉默的站在门口。 烛光摇曳,影子恍恍惚惚的。一身白色睡袍在月光下映照着眉宇间的那颗淡红色朱砂痣,这般光景,也算得上市唯美迷人。 听见身后有小许动静,并不回头,直接问道,“如何?” “死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暗处,幽幽的说。 “别骗我。”上官珏勾了勾嘴角,并不相信那个黑影的话。 “找不到了,便是死了。”黑色的身影声音细细的,咬定了就绝不松口。 “反正你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若没死,死的就是你。”上官黯说完便进了屋,吹灭了烛火,独自留下那个身影在暗处。 细细的声音轻笑道,“上官珏,你舍得我死吗?” ------------ 第七章 扬起回忆如昨 更新时间:2011-04-17 本来在后院井边打水的恬儿听见上官黯的大喊,连忙丢下了水桶跑了过去。 看见上官黯俊美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一脸厌恶的说指着恬儿说,“你再多去叫几个丫头,把里面那个人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里来。” 恬儿偏了偏头,朝里面看去,视线落在那个满身血污的身上。 那人的脸以一种最卑微的姿势紧贴着沾满灰尘的地面,臀部已经血肉模糊得连衣服的布料都看不出事什么质地了。削瘦的肩膀还在一点点的抖动着证明还活着。 这么有点熟悉呢?感觉好像认识哎。 可是她认识的人中怎么会有这么惨的? “还在看什么?”上官黯见她迟迟不动忍不住厉声喝道,“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几个丫环,备了一个大大的木桶,正往里面倒着热水。 恬儿刚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进来,看了这一幕,想了想,说,“别倒了,那位姑娘的伤口是不能沾水的,我们给她打湿了的帕子擦擦就好。”她毕竟年纪比这几个小丫头大些,做事说话都比较老成。 丫环们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是,停下了手上的功夫。 可是,多脏啊...... 谁愿意给她擦身子,而且脸还那么恐怖。 恬儿看了一眼丫环们的态度,叹了口气,毕竟都是才进王府的小丫环们,才十二三岁,她们能懂什么,都太小了。 “你们都去休息吧,这事我一人来就行了。”她刚说完,那些小丫环们像逃一样的走出了屋子。 打发走了他们,恬儿过去轻轻的把门带上。用干净的帕子沾了点热水,细细的擦着漓歌的脸。从额头到下巴,可是擦到下巴和脖子的地方恬儿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放下帕子,用手指摸索着,虽然痕迹很不明显,但还是被她摸出来了。 微微用力,一扯,果然掉了一点点皮下来。 在用两只手,轻轻扯住那块皮,往上一带,正张皮都拿了下来。 恬儿捂住嘴巴,皮下来的那张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清丽雅媚。 真的是姑娘...... 不是进宫了么? 怎么会被易容呢? 而且被伤成这样? 是王爷的意思么?就算他不喜欢漓歌姑娘,也不能这么伤害她啊。 正在恬儿惊讶之时,漓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干涩的嘴唇蠕动得万分痛苦,“唔......好痛。”声音低低的,充满悲伤。 “姑娘,你说什么?我是恬儿,你说大声一点。”恬儿摸了摸漓歌的发丝,轻声道。 “痛...痛...” 漓歌完全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是恬儿,再也忍不住,一滴眼泪滑过绝美的脸庞。 “痛吗?我马上去拿点药。”恬儿看到漓歌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心中酸涩,差点落泪。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啊。 漓歌看了看恬儿手上的人皮面具,急忙说,“快帮我戴上,王爷要是知道你识破我身份会怪罪你的。” 恬儿重新帮漓歌戴上了易容的人皮面具,又小心的给伤口上了药。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大半夜了。 “姑娘,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进宫了么?”恬儿拿起准备的干净衣裳,细心地给她换上。 漓歌虚弱一笑,“这件事说来话长,恬儿,谢谢你。” 恬儿佯装生气,“姑娘,你这是什么话?跟我还道谢,是帮我当外人了么?现在这个局面,看来是王爷对姑娘有什么误会吧,恬儿能帮上什么忙么?” 漓歌想了想,当前能来救她的只有那个人了,说,“你要是能出府的话,去丞相府捎句话给丞相。你把耳朵凑过来。” “......” “好。”恬儿点了点头,“恬儿一定会尽力办到。” 当恬儿把漓歌送到上官黯房间里的时候,他正在书桌上阅奏章,神情专注。 随意穿了件白色的睡袍,银丝披散着随意垂落,显得很是寂寥。 可又甚是好看。 “王爷,奴婢把姑娘送过来了。”恬儿怯怯的喊了他,他才会过头来看到恬儿扶着漓歌。 只一眼,又把头埋下。 “恩,下去吧。” “是。”恬儿担心的看看漓歌一眼,便沉默离开。 漓歌僵在原地,不知道上官黯有何用意,只是垂着眼帘,盯着自己交错在一起的手指。 “把面具自己扯下来,”没有抬头,依然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奏章,漠然道,“以后我们两人时,我不想看到那张不属于你的脸。” 伸出手,默默的撕下脸上的面具,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疼痛难忍流下的汗水,显得更加晶莹剔透。绝世无双,大概也就这般模样。 “饿了么?一天都没吃东西。刚刚挽月还专门跑到我房里来说你胃不舒服,想来应该是没有进食的原因吧。”上官黯语气温柔,让漓歌不寒而栗。 她知道越是这样,越意味着噩梦马上开始。 “我不饿。谢王爷关心。”漓歌淡淡的回答,用倔强来告诉他,她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 “那好,”终于放下手中事务,站了起来,悠悠的走到漓歌面前,“上官珏不是给我下的蚀心毒么?我也想以牙还牙来扳回一把,可是又不想走他的老套路。”修长的手指撩起一缕她耳边的青丝,“你来说说,还有什么毒能够媲美蚀心毒,我希望是那种连赵弑和你师父绮胤先生都无解的。” “他是你哥哥,王爷。”漓歌提醒他。 上官黯放开手中摩挲着的青丝,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口气里带着讽刺味道甚是浓重,“哈,我哥哥?我是该有多么庆幸我有这么一个好哥哥。且不说他屡屡逼近步步杀招想至我与死地,我母妃就是被前朝皇后。也就是上官珏他母后找来七个龌龊的死刑犯轮流奸污至死。当年我母妃满是血垢的全身,告诉我一定要把上官珏他们母子碎尸万段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么。” 她凭什么要他念及亲情,上官珏念及过么? 漓歌怔住,上官黯从没跟她说过这些。她以为,上官黯想杀掉上官珏的唯一原因只有他想做皇帝而已。 可是...... “父皇驾崩前,得知皇后所作所为后临时修改遗旨,要改立我为太子。可是皇后暗中下毒,直接弑夫,把上官珏拱上天子之位。她知道日后必定要为我母妃报仇,所以成天出谋划策怎么铲除我。有天终于下手,亲自领兵来追杀,估计是想亲眼看见我死。当时我身边知内情的忠臣尽力维护,我们用调虎离山计,一面逃跑,一面让另外的人马铲除朝中另外皇后党羽。才到乱葬岗就已经被她团团围住,我奋起反驳几乎牺牲了所有人马才杀出重围,看着她死后我准备回朝时......” “你遇见了我。”漓歌打断他。 “是啊,那天我算好了所有。算好杀掉皇后,算好铲除逆臣,算好这一仗打过久回府洗个热水澡,可是唯一没算好的是,我遇见了你。”上官黯目光望向窗外,才发现夜深已凉。 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 漓歌静静的看着他,那是她如此迷恋的轮廓,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银丝,都是她的眷恋。 “然后呢......” 上官黯目光一凛,“我救你,我伤你,我信你,你害我。还要我对那仇人手下留情。” “所以呢?”她继续问。 “所以,我想让你痛。” 烛火再韧也抵补过风的认真,屋子一片黑暗,两人依然站在原地。 久久无话...... 清晨,赵弑正准备去上早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骚动。 一个有些眼熟的丫鬟在门口和侍卫纠缠说要见丞相。 好像是安王府的丫鬟,那日受伤躲在漓歌房间里面见她给漓歌拿过衣服梳过妆。可是这丫鬟今天冒失的跑到他府上口口声声要见他,不知道所为何事。 “让我见丞相,我不是刺客,我是真的有急事。”恬儿在门口磨破了嘴皮子,可是侍卫死活不肯让她进去。 其实漓歌早就算到侍卫不可能平白无故放一个身份不明的丫鬟进去,而且丞相也不是说能见就能见的。于是便叫她算准上早朝的时间在这候着的。掐着时辰,想必赵弑也快出来了。 “这位姑娘,丞相府有丞相府的规矩,你还是请回吧。”门口的侍卫兴许觉得她一介弱女子也不似刺客,便对她好言相劝。 “不,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丞相,我家姑娘......” “你家小姐怎么?”赵弑从门口走了出来,略带玩味的问道。 这几天朝中事务较忙,还没来得及抽空去莲花殿看看阿漓,没想到她在安王府的侍女就先找上门来了。真是稀奇。 恬儿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弑施施然的站在门口,不由得一喜,“丞相......”马上跪下行礼“奴婢参见丞相大人。” 赵弑走到她身边,说“起来吧,你一大清早跑到我相府门口,又口口声声你们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安王府的丫头,而你们姑娘呢现在在皇宫里呆着。” 恬儿起身,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丞相可否将耳朵靠过来些,小姐让我捎句话给你。” 赵弑虽然将信将疑,但是一般有关漓歌的事他都不会马虎,便小心翼翼的把耳朵凑了过去,听见恬儿轻声说,“姑娘有难,请丞相速到安王府相救。” 赵弑一愣,没想到她回说这个,但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但也小声回道,“我怎么知道你所言非虚,漓歌不是在宫中么?” 不过一想,这几天的实务好像是上官珏没事找事塞给他做的,目的似乎就是不让他去见漓歌,这么一来的话...... 可是如果这小丫头撒谎,是上官黯想报仇利用漓歌把他骗去安王府怎么办?那不等于瓮中捉鳖么? 恬儿见他不信有些急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姑娘说你执意不信的话,让我告诉你,四个字,说你就明白了。” “白莲如歌。”恬儿小声说。 白莲如歌! 这是他和她才知道的暗语。当年在药王谷时,每每师傅要罚她去取什么毒蛇或者金蚕的毒腺做药引时她都会向她求助。 白莲如歌,就是小白快救救阿漓的意思。 赵弑一惊,看来她真的出事了。 ------------ 第八章 才话别已深秋 更新时间:2011-04-17 漓歌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上官黯睡在她身边,零零散散的银丝有的还沾在她肩上。 他呼吸均匀,紧闭的双眼上睫毛又长有密。双手抓着盖在胸前丝绸被子,被子都被他抓的皱皱的。 这个样子的上官黯,就好像十年前,初遇他时,少许孩子气,多是沉稳老练。他在战马上,衣服微破也难掩面料华贵,倨傲的向她伸出手。 就像一位高傲的天神,把手伸到她面前般的不可思议 她呆呆的看着他,像中了魔咒似地,把脏脏的小手递了过去。 他只轻轻一提,她便被他拉到马上,圈在怀里。 那是完全占有的姿态...... 那时的怀抱,连她现在都不禁怀恋。 “名字。”他问。 “漓歌。”她答。 听到她的名字他眉头一皱,“离别之歌么?” “不是,我出生在桂江上源,此江名曰‘漓’,我爹常说此江‘风景如画,烟霞如歌’所以取作‘漓歌’。”漓歌靠在他怀里纠正他的错误理解。 “你父母呢?”他又问。 “被奸臣所害,刚遭灭门。”她埋下头,小声说。 不哭不闹,只是安静。 当时的他也许在好奇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怎能不悲伤。 “那以后跟我,你想要的都会有,但必忠心。” “好。”她毫不犹豫的答应。 从那以后,她的生活边完全围绕上官黯展开。 直到现在,亦是如此。 “醒了?”上官黯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漓歌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感到有些奇怪。“在想什么?” “没。”漓歌收回视线,不自然的侧过头。 上官黯迅速从床上坐起,完全没有留恋被窝的温暖,走到软榻上,拿过衣服慢悠悠的穿了起来,“昨日不是叫你想一种媲美蚀心毒的药么,过了一夜想到了么?” “漓歌愚笨。连蚀心毒也不能自己炼制。”漓歌如实的说。像这种高等毒药只有她师傅会用,无色无味。 小白虽然从小就比她资质好,不过他会用这种毒都着实奇了,恐怕是师傅传授给他的。 更何况她还没有师傅传授。 “是么?那你说说世上的毒物有哪些?”言语间,上官黯已经扣起了衣袍上的最后一颗扣子,如果华丽的衣服让他显得雍容高贵,那么头发的颜色更是点睛之笔。 公子无双。 “金蚕,毒蜘蛛,毒蜈蚣,毒蝎子,毒蛇,毒蟾蜍。”漓歌开口,吐字轻缓。 手指白皙修长穿插入银色的发丝里,熟练的绾好一个发髻,露饱满的额头。 “那就只好麻烦你去配制了,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我也要相信你的能力才是,毕竟在药王谷的那五年,你肯定获益良多。”整理完仪容,对着还斜倚在床上的漓歌够了勾嘴角,“好好表现。” 难道他要她...... 漓歌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面带惧色,下床走到他面前,抓住他衣袍一角,卑微的求他,“不要,求求你。”她望着他,第一次以这种姿态,以前不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从容淡定,可是这次,她真的乱了,“求求你,不要。你知道我害怕。” 然而上官黯并没有理会她的请求,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自言自语的上早朝的时间到了。便拂袖离去。 漓歌瘫软在地上,四面八方涌来的恐惧将她包围。 皇宫,金銮殿上 朝上已经行成很明显的对立局面。 赵丞相在左,安王爷在右。 左右两边文臣武将各有千秋。 而皇上则威严的坐在龙椅上,目光悠远。看清楚朝上的局面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况且赵弑身边的臣子,全都是奋力向他。 所以目前局势,他略占优势。 “皇上,”右方一派的江南巡抚率先开口,“这次江南赈灾光是以老夫一人之力,在民间颇有微词啊。”说完便看了站在身旁的上官黯一眼,又埋下头去。 上官珏自然看到了这一幕,眯起狭长的眼睛,盯着他,不说话。 呵,这么快就把江南巡抚也收入囊下,看来上官黯手下的办事效果可见一斑。 “那么巡抚以为如何?”淡淡的问,亲切得如同在聊家常。 可是这种声音却让江南巡抚感到不寒而栗。 “微臣以为,皇上应该开库输财,由亲王亲自前去。”江南巡抚声音颤巍巍的。 上官黯眉头一蹙,十分不悦。 江南巡抚怎会如此胆小没用。被上官珏看了一眼就吓到一副快要倒在地上的样子,若日后严刑拷打,他不寻求自保独善其身才怪!这种人用完就除。 “噢?”手指摩挲着下巴神情悠然,转头看着赵弑,“那丞相意下如何?” 赵弑轻笑,白皙的面容完美邪魅,“臣以为自此江南之行,由安亲王前去再合适不过了。” 上官珏听了赵弑的回答,没体会到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将计就计么? 那么就将计就计吧。 “好。”他漠然若雾,云淡清风的下旨,“安亲王上官黯领旨。” “臣在。” “取国库三万黄金,三日后立即起程前往江南赈灾。” “臣遵旨。” 上官黯也有些奇怪,先是没想到赵弑会欣然同意他去江南,后更没想到上官珏如此爽快。 还在演戏么? “丞相赵弑领旨。” 赵弑疑惑的抬起头,望着上官珏,看他依然从容,便还是不情愿的跪下,“臣在。” “朕封你为钦差大臣,随安亲王一同前往江南赈灾,体恤民情。” “臣遵旨。” 接着懒懒环顾堂上群臣,虽议论纷纷又不敢上奏。 “还有爱卿有事禀告么?”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 “无事禀告,还请皇上退朝。”上官黯冷漠的声音传来。 刚才还闹哄哄的金銮殿,顿时鸦雀无声。 安亲王竟然目无圣上?在早朝上公然指唤皇上退朝。 看来,斗争快要搬上桌面了。 上官珏也不生气,说,“那就遂了安亲王的意思,退朝。” “吾皇万岁。” 刚下早朝,上官珏就邀赵弑御花园密谈。 刚步入初冬的天气,御花园的腊梅都悄然半绽,花瓣包着小蕾,也分外漂亮。银杏已经只剩树干,金黄色的叶子散落在地上,有的全然干枯。 一池子的莲花全部凋零,一片颓唐。 依着池子有一小榭,有桌有椅,一壶热酒。 上官珏坐着,而赵弑斜斜的依在石栏上,看着池子。 “是,漓歌不见了。”上官珏斟上一杯酒,自顾自的抿起来。 赵弑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给自己特倒上一杯,“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我不告诉你,”上官珏声音平淡,目光里有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目前朝中局势你也看在眼里,上官黯已经按捺不住了,随时准备进攻。这番江南之行,我虽不知你为何会同意上官黯去赈灾,不过我知道你用你的用意。我派你与他一同前去,你也明白。限制他,他才不会有太大的动作。阿弑,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不希望你因为漓歌分心。” “那么,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上官黯掳走漓歌的?”赵弑捏紧手中的酒杯,“上官黯为什么会突然掳走漓歌,你我再清楚不过。以上官黯的性子,不折磨死她不会罢休。” “......”上官珏无言的看着赵弑,不知如何开口。 “我忠心为你,你可否也适当的顾虑一下我的感受。”赵弑讽刺一笑,目光慢慢转向身边的人,“上官珏,我觉得你变了很多。是全完杯仇恨所冲昏了头脑,没了分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恨。” “你吩咐的事情我会尽心效劳。微臣告退了,皇上。”一口饮下杯中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上官珏一个人独自坐在原地,望着一池子枯萎的莲花。 一句皇上,他怎么觉得他离阿弑越来越远了呢。 是因为漓歌么? 那个女人必须死! 上官珏看着赵弑离去的身影愤愤的想。 那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长满青苔的墙壁上挂着几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屋里的右上角隐隐约约又一小天窗,却也不见阳光射入。 地板散落着干枯的稻草,上面有花蛇吐着信子在里面窜进窜出,蟾蜍不安分的跳动,鼓起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墙角竖起尾巴的蝎子。金蚕在墙上缓缓的蠕动着,手掌大的蜘蛛慢悠悠的在金蚕旁边晃来晃去,像是在找最佳的进攻时间。 这种情景,恐怕一个熊彪大汉都会毛骨悚然。 更何况...... 当开清楚屋里的一切时,漓歌崩溃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疯狂的怕打关得牢牢的木门,“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屋里的毒物们这这突如其来的喊声都吓了一跳,纷纷好奇的向漓歌靠了过来。 漓歌呆住,泪水汹涌,语无伦次,“求求你们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不要过来。求求你们......” 无力的跪在地上,看着花蛇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头顶上的蜘蛛缓缓吐着丝降落,她全然不知。 身后的那只最大的蟾蜍都快要跳到她脚边了。 不要过来...... 求求你们...... 不要过来...... 恐惧一点一点逼近,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漓歌万念俱灰。 一把夺过墙上那盏离她最近的煤油灯,扔在干草上面,火,开始蔓延。 火势的开始,让屋子里面的毒物畏惧万分。 在狭小的屋子里四处乱躲,看着蜘蛛爬上她的肩膀也不拍打也只是麻木且绝望的看着。 慢慢的,看着大火越烧越烈。 眼泪一滴一滴还没流出,就被熊熊烈火烤干。 她闻到那些东西熔化掉的味道,自嘲一笑,马上自己也要被熔化了。 再也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受苦了。 终于要解脱了。 突然,那条花蛇像是受了大火的刺激,猛的窜到漓歌面前,朝她的脚腕狠狠咬去。 漓歌也不躲。 看着有黑血浸出。 眼前开始模糊。 意识也开始凌乱。 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爹爹还没入朝为官。他们一家还生活在漓江边上,看着日起日落,烟霞如歌。爹爹教她写字作画,娘教织布绣花。 从没遇见上官黯。 要是,时光倒流就好了。 她真的好想回家......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 一个黑衣人抗起昏迷不醒的漓歌,快速走出屋外,消失在浓浓的夜雾中。 ------------ 第九章 窗台人影独坐 更新时间:2011-04-18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划过夕阳西下的天空,在刚刚到来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看似宁静和谐的安王府顿时忙碌起来。 其实着火的西边院子已经废弃多年的一间小屋子,根本无关紧要,而且火势也不大,似乎刚刚烧起来的样子,只见那个小屋子里的天窗在向外面冒着浓烟。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有火星点点。 本来那间房子就没做什么人,按理说随便几个家丁都可以扑灭。 可是,王爷竟然亲自跑了进去。 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着火的小屋里。 王府内顿时气氛紧张,老老少少几乎都赶来救火。 在房间里做着女红的赵挽月毫不知情,一丫鬟匆匆忙忙前来禀告,“王妃,不好了。王府里有间屋子遭了火。” “噢?怎么会着火?火势大么?”赵挽月淡淡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火势不大,可是......” “怎么了?说吧。”看丫鬟吞吞吐吐神色紧张,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对。 “王爷不知为什么冲进了那间屋子里。” 赵挽月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拉起还在原地的丫鬟,“走,带我过去。” 当赵挽月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了。 小屋子已经烧得焦黑,原本就破败不堪,经过这么一折腾,连房顶上的横梁都坍塌了下来。竟然还有些蜘蛛和蝎子在往外爬。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黯负手站在小屋前,目光深邃。 华丽的王爷袍上面尽是黑色的脏物,有的地方还被烧破了。俊美洁白的脸上也沾着些灰尘,只有那一头洁白的银丝依然如初。 这般模样的上官黯,仍旧傲视天下,洁如晨雾。 “王爷......”赵挽月走到他身边低低唤他。 他没有回答,眸子里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在喊他。 她也不恼他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香帕,要给他擦干净脸上的黑灰。无奈他高她整整一个头,她只得踮起脚尖,温柔的擦拭。 直到他的面容恢复到以往的细致无瑕。 她把脏掉的手帕随意的放在身旁的石几上,拉过他冰冷的手。 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上官黯心脏一紧,恍惚间还以为是另一个人的手。便也任由她拉起。 “王爷,既然没找着尸体,说明漓歌姑娘她没有事的。”赵挽月附在他耳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上官黯听到她的话,终于有了反应。 回头看她,面无表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那天你和漓歌姑娘在院子里说话我都听见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了要如此责罚,但是看得出来王爷也不想看见漓歌被伤害。”赵挽月如实道来。 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掌。 虽然那支手的温度有那么一点点让他贪恋。 赵挽月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叹了口气,“挽月还不至王爷想的那么愚笨,知道了开始,后面大概自己也能猜准个七八分。”努力的勾起一丝笑意,让自己看上去很不在乎,“王爷喜欢漓歌姑娘......” “你是王妃!”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黯硬生生的打断在唇边,一字一句断然果决,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过是本王这么多年苦心培养的一个得力手下而已,你不必多心。” 说完,就要决绝离开。 可是,一只温暖的小手抓住他脏脏的衣袍一角,就像早晨在房间里,漓歌也是如此卑微的的拉住他。 他虽不悦,却还是停下了步子。 “王爷,我是您的结发妻子。”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苦涩的味道,“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挽月从不奢求王爷能够给我如何的感情。至少,有的事情也想与王爷分担。希望王爷对我也能公平些。” 静谧的空气里溢满诚恳的情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也越来越怪异。 “今天的事情,你懂如何处理。”他不回头,但口气明显没有刚才的尖锐,“三日后启程下江南,你自己准备。” 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赵挽月才反应过来。 他当才说什么,是说要带她去江南吗? 江南哎,她的故乡。 一副柳絮纷纷,莺飞草长的美丽画面马上浮现在她眼前。 一个人沉溺在高兴中,久久都不能自拔。 丞相府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布局精简齐全。巧雅玲珑的桌椅板凳,堂上的妙笔对联和绝世佳画,都能看出主人的身份尊贵以及品味不凡。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房间中央那张价值不菲的床榻。精致的檀木香床由一薄帘微微掩住,仔细一瞧也能看到床上沉睡的人儿。复杂精细的手工绣花绸缎蚕丝被的一角露了少许在帘子外面,一支似若无骨的玉手静静的枕在上面。 床边亦然有个檀木太师椅。 一毛发皆白的老者优哉游哉的坐在上面,一支手捻起自己几根花白的胡子在手里摩挲着,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力度恰当的搭上玉手的脉搏。 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紧接着眉头一锁,站在旁边的赵弑倍感紧张。 “师伯,如何了?”抛来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突然严肃起来的赵弑让老者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 “严重殴打造成皮肤溃烂只是简单的处理,草草涂抹膏药,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抽走搭在玉手上的手指,站起身作势要去拿自己的医药包。赵弑见状,哪敢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桌子前拿过包袱恭敬的给他递了过去。 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随意的摊开在大腿上,里面全是根根银针。 一边思索一边抽出最中央的一根细小如丝的针熟练的扎入玉手的虎口上,继续道,“连续几天没有进食和呕吐不减以后可能会落下胃病的病根。”迅速的又抽过右手边一根稍微粗大的银针扎入虎口与第一、二掌骨结合部连线的中点。 这处穴位叫“合谷”可以暂时按压可以止胃痛,也能抑制呕吐和头晕。 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针...... 一一扎进手上...... “没有及时调整再加上受到过度惊吓,她已经心力交瘁。”老者娓娓道来,也没停下手上功夫。一丝黑血从一个针眼里慢慢溢出,“身中蛇毒,正好与身上的多多伤痛重叠发作,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听了老者的话,赵弑急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老者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气口轻蔑,“死不了,你急什么?如果不相信老夫的医术,你怎么不去药王谷请你的师父前来。”说罢,继续聚精会神的摆弄银针。 “啊......”床内兀的传来呼痛的声音。 这一声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赵弑紧张得头发发梢都快竖起来了,扑通一下就跪在唤着师伯的老者面前。 “师伯......” 话都还没说出口,只见老者怒目圆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受不了的大骂道,“你烦不烦?都说了死不了,你还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看见你我心烦,给我滚去外边凉快。” 被老者劈头盖脸的骂了以后,赵弑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本来医者救治本来就需要一个安心的环境,自己还在房间里面上蹿下跳,扰人心智确实是自己的不对。想到这里便耷拉个脑袋一言不发的站到了墙角边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拔出了漓歌手上的一根根银针,井然有序的又放回刚才得布包里。对还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赵弑招了招手。 两人走到外边。 初冬院子里格外寂寥,只有天上那一轮弯弯明月皎洁。 “那丫头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你要善加照顾才行。”老者目光闪烁,习惯性的捋着胡须,“可能过了这一劫,身子骨更加柔弱了。” “是。”赵弑对老者恭敬的作揖。 “听说你过几天要去江南?”老者突然话锋一转,眯起眼睛看向赵弑。 “是。”赵弑不知他问这话的目的,也不敢冒昧多嘴。 “帮我给你师傅问声好,这么多年了,老夫倒是想和他喝上一杯。”老者的目光里多了些柔光,“他久居药王谷不问世事,让他在那破山里憋闷了就来看看老夫。” 赵弑松了以口气,原来是师伯想师傅了啊...... 只是他那个可歌可涕的师傅见到师伯是没什么感觉吧。 师傅...... 哎。 提起那老人家他就头疼。 “以前徒儿还在药王谷里时常听师傅提起师伯,心情同师伯无异。此次进去,定当将师伯的话带到,请师伯宽心。” 月光洒进庭院里,也撒满这一老一少的身上...... 显得也十分和谐。 “走吧,进去看看那丫头,估计也快醒了。”老者若有所思的盯着月光看了一阵子,才拍了拍赵弑的肩膀,捻着自己的花白的胡须大步一跨,率先走进了屋子里。 赵弑在原地愣了愣,随后也跟了上去。 ------------ 第十章 夜沉得更寂寞 更新时间:2011-04-18 当进去隔着一层薄纱隐隐约约的看到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时,赵弑兴奋的跑到床边,掀开帘子,看到一成不变的脸颊,狠狠的拥住她。 情绪肆无忌惮的涌出,那么强烈。 怀中的她清瘦的过分得有些咯人,不过赵弑还是紧紧抱着不肯松手,“阿漓,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刚刚师伯说你伤势严重,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下去,拥抱的力道大了一些,嘴唇紧贴着她的耳垂呵气,“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上官黯这么折磨你,我们让他还回来就是。本说不再让你受苦,可是你还是伤成这样。” 赵弑在她耳边低喃着...... 可是,怀里的人没有说话,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赵弑感到不对劲,缓缓的松开漓歌。第一时间对上了她的眼睛,那真的就只是一双眼睛了,身体的一个器官。 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焦距,空洞得让人害怕。 “阿漓......”赵弑惊讶的盯住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阿漓......怎么回事?你说句话?” 依然没有情绪,却将眼睛望向他,虽然转了他的方向,但是赵弑不禁怀疑,她真的看到他了吗?那为什么眸子里没有他的影子。 “阿漓,”又低低的唤了一声,见漓歌还是毫无反应,回头向白须老者,“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说话,她是不是........” 老者思忖着走到床边,示意赵弑让开,他马上起身让出地方。 伸出苍老的手指拈起漓歌的眼皮一提,仔细的看了看,悠悠的吐出两个字,“心病。” “心病?”赵弑不解的望着老者,“那该怎么办?” 老者恨铁不成钢的白了赵弑一眼,拿出长辈的架势,喝道,“劣徒!你跟在绮胤身边这么多年都学到了什么?我就不信他就只教了你下毒和耍嘴皮子!滚回去自己看医书,要么去找你师傅,别来问老夫这种肤浅的问题。”语毕,气冲冲的拿起桌子上的包袱,大步的走出了门。 木目瞪口呆的看着师伯一气呵成的动作,赵弑顿感沮丧。 明明就知道师伯性格古怪乖戾,而且最愤恨作为一个医者的一窍不通,他竟然还...... 唉! 无奈的看着茫然的漓歌,一瞬间挫败感席卷而来。 连师伯都得罪了,那么只有去找麻烦师傅他老人家了。 可是...... 他那师傅更加...... 啊!想到师傅救头疼。 走到床边坐下来,把漓歌放进被子里,温柔的给她掩好肩膀的空隙。 “阿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埋下头,冰冷的嘴唇贴在漓歌光洁的额头上,只有一小下。 可能是怕自己太过于沉溺。 恋恋不舍看了床上的一眼,便要起身离开。 可是...... 右手小指被一股细微的力量握住,指尖接触到了温度。 他诧异的回头,她已坐起身子,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乞求紧接着涌现了委屈和恐惧。 害怕吗? 赵弑蹙眉,反握住了她的手。 又坐回床边。 变戏法般换了一张笑脸,故作轻松的捏了捏漓歌的脸蛋,“阿漓啊,不是胆子很大么?除了怕稀奇古怪的虫子动物不是什么都不害怕吗?”瘦弱的手指宠溺的揉着她的脸颊,亲密的逗着她。“既然看在你这么害怕的份上,那么我就陪你睡吧。过来。” 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身体僵硬着,不过还是很温顺的靠了过来。 头抵在他心口的地方。 他突然有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只因怀中是她。 拥着漓歌躺下,扯过被子覆在身上,在她耳边浅浅喃着。 “喂,是你自己要和我睡的,不能说我占你便宜啊。” “我不能脱衣服,万一阿漓想占我便宜怎么办?” “恩,一定是想占我便宜。” ...... 最后,低喃声也逐渐小了小去。 烛火燃尽。 窗外的风吹起一地尘埃。 却也有人在另外一个院落,一夜无眠。 邺国皇城虽单名一个“乱”字,却也是这举国上下最安逸和谐的城池。也许是在天子脚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少有外来蛮夷入侵骚扰。这么一说来,也全靠了城边上重兵把手的城门关。 此时,城门大开,一大路人马浩浩荡荡的伫立在后面,准备出城。 一辆黄色顶棚的马车边缘缀着珍珠翡翠,处处昭显马车主人的皇家地位。 紧挨在后面的是一辆那黑色的马车,如果仔细看的话,也能看出来车上的绸子质地是上好的苏州丝绸,车前的栓着的时名贵的汗血宝马。 这辆马车的主人,身份应该也不容小视。 只不过委实要比黄色马车来的低调。 这时,黄色马车下来一位女子,女子虽然绾着妇人的发髻,不过还是看出年纪尚小。跑到黑色马车边上,嘴里高兴的叫着“哥,哥。” 本在马车里喂漓歌喝药的赵弑听到喊声马上停下动作,撩开半面帘子,表情错愕看着帘子外面的人,“诶?挽月,你怎么在这里?” “王爷带我一去江南哎。”孩子气的脸笑得眼睛弯弯的。 “噢。他待你还好?”赵弑捏紧了手中的碗,认真的问赵挽月,生怕自己的妹妹在安王府受了什么委屈还装出一脸开心的样子。 挽月,从小就懂事。 “恩,王爷对我很好啊。”看着赵弑少有的严肃的表情,她觉得心头一暖,忽然看到赵弑手上的药碗,奇怪道,“哥,你手怎么端着药?你生病了么?还是马车里有什么人生病了?”说着便要去小脑袋挤进马车里面去看个究竟。 赵弑忙伸出手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漓歌姑娘?她怎么......”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兴许是因为挨得近的原因,却被黄色马车上的另外一个人听了去。 没有任何犹豫。 掀帘,下马,推开赵挽月,制住赵弑。 然后他看到马车最里面的人。 头发梳的很顺,懒懒的散着直到腰际。肩上披着厚而宽大的雪白狐裘,乖巧的坐着,殷红的小嘴边上残留着黑色的药汤。 只是...... 大大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没有一丝生气。 就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她看到的也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没有一道曙光。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黯疑惑的看向赵弑,目光又落到了他手上的药碗上。 “怎么回事?”终于开口,口气凌厉。 赵弑完全失控的拍掉那只制住他肩膀的手掌,丝毫没有估计他是王爷,大吼道,“怎么回事?你也好意思问我?那天她差点就死了!打她,饿她,吓她!她还中了蛇毒!无论那一种都是你干的!每样都可以至她于死地。偏偏她又活了过来,却不愿意说话了。” 赵挽月呆住,上官黯也有些意外的看着赵弑。 差点死掉? 怎么会? 迅速的看了漓歌一眼,她还是乖巧的坐着,真的如同了丢了魂儿。 “怎么会中蛇毒?” 赵弑平伏了一下情绪,好笑的看他,讽刺道,“看来安亲王是贵人多忘事,想来都知道是您老人家的功劳。” 上官黯不说话。 回忆起那天那么毒物在那间小屋子里他就很奇怪了。明明他只让人关她进去好好琢磨毒药而已,怎么会...... 一定是有人刻意在里面放了那些东西! 府里有奸细! 还想要置漓歌与死地。 那么这个奸细只能是上官珏的人。 “我没做。”他沉声道。 这回轮到赵挽月和赵弑意外了,上官黯是在解释吗? “你没做?难道是我做的?”赵弑先被他说的话弄得一愣,随后又大怒起来。 上官黯没有理会赵弑的大吼打闹,侧身挤进马车里抱起漓歌就往下走。 “你想干什么?”赵弑挡住上官黯,深棕色眼睛如嗜血般变成了红色,一字一句,“不、要、逼、我。” “她是我的人。” “你......”赵弑咬着牙齿,把手中的碗使劲的往地上一砸,顿时碗摔得个粉碎。手抓住上官黯的衣领便要打。 “哥......”小小的手抓住赵弑的手腕,赵挽月咬着嘴唇,有些哽咽的唤道,“别打。” 上官黯和赵弑同时回头,尴尬是肯定的。 他们两个为了漓歌在这边争来争去,竟然忘了赵挽月还在一旁。 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 赵弑看着赵挽月一脸委屈的站着,放下了手,自责的搂过她,“挽月啊,哥哥......” “哥,没事。”她体贴的的说,又失望的看了看上官黯。 赵弑看到这一幕,刚下去的怒气又重新被点燃了。 “喂,上官黯你要搞清楚我妹妹才是你王妃,你最好搞清楚。快把漓歌给我放下!” 上官黯也看了看赵挽月,可能意识到这样做确实对她不公平,也轻轻放下怀里的漓歌,深深的看着她的脸。 好像真的死了,对他们的大吼大闹也无动于衷。 真的死了。 下车,有些歉意的拉过赵挽月的手,回到了马车上。 她是不愿意醒过来了吗?不愿意说话?还是真的灵魂丢了? 千千万万种可能不知道没死去时最好的还是最坏的。 闭着眼睛,对着马夫大喊一声,“启程!” 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的想南边行去。 有个地方叫江南。 ------------ 第十一章 只一眼就花落 更新时间:2011-04-19 车子一路前行,没有丝毫怠慢。 赵挽月在车里看书看到无聊,撩开车窗一个小小的角,看到外面已经霞光映照,闷闷的又把手放了下来。看了看一直在批折子就没停过的上官黯。 委屈的阙起小嘴。 “王爷,我饿了。”偷偷的看着上官黯的脸色,声音里带着几分无辜。 “那让马夫停车吧。”淡淡的应一句,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看她一眼。 她无言的抓了抓脑袋,有些可爱的赌气,罢了罢手,“算了,算了。不能拖大家的进度,毕竟这次前行是赈灾,还是快些赶到。我嘛,就忍一忍好了。” “恩。” 话音还没落脚,就听见外面赵弑急急的大喊声,“停车停车!快停车!” 一大队人马随即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在马车里面的上官黯抬起头和同样诧异的赵挽月对看了一眼。 立马下车。 只见赵弑抱着漓歌正在询问马夫什么,上官黯走了过去。 看见赵弑怀里人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卷,和身上披着的白色狐裘颜色无异。同样惨白干涩的嘴角边上也有黑血正在一点点浸出。眼睛紧磕着,长长的睫毛颤动。 “到最近的小镇还要走多久?”赵弑紧紧的抱着漓歌,慌张的问马前的车夫。 马夫跳下马,恭敬的作了个揖,思索着说,“回丞相,约摸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 还有一个时辰,看漓歌现在的样子,还撑得到一个时辰后么? 还是现在...... 赵弑顿时没了主意。 “她蛇毒发作了?”不知什么时候上官黯走到了身边,看着怀里的漓歌,冷峻的脸上神情凝重。 赵挽月也凑了过来,看着漓歌的样子,捂住了嘴巴,难过的问,“哥,漓歌姑娘怎么了,她的脸怎么白得怎么吓人啊?” 赵弑看了他们一眼,根本没空回答,快步跑到队伍最前面去。一把扯还骑在马身上的一个副将,抱着漓歌跃了上去,把漓歌牢牢的固定在自己胸前,抓起马绳时,才冲后面喊到,“我先去前面的镇子,你们保持正常速度。”说完,拿起马鞭,大喊着,“驾——驾——”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黯也扯下了身边一个马上的侍卫,一个飞身翻上马背,胡乱的给赵挽月交代了一句,“我和你哥同去。”扬起马鞭就要离去。 只剩下赵挽月和一队人马群龙无首的愣在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和丞相都怎么了? 为什么要留王妃一个人? ...... 直到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色中,赵挽月收起了平时那副温婉贤淑的摸样,对着剩下的侍卫冷漠的吩咐,“启程。” 说完,自己进了马车里面。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慢慢的向前行去。 心中冷笑。 漓歌,若是你这次都不死,那确实命大了。 乱城,皇宫,玉阙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因为人少的原因而显的空空的寂寥。 硕大的玉阙殿里,只有上官珏一个人在自己寝宫门口望着红色的火烧云发呆。 头顶上忽然有扑腾扑腾的声音响起,上官珏伸出手,一只灰色的信鸽便乖乖的停在了他的手上。 去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把鸽子用力的往空中一抛,鸽子又扑腾这翅膀飞上了天空,那么自由自在让上官珏不禁深深羡慕。 看了鸽子飞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把目光移到手上的字条上,打开,里面竖着一行,清秀小楷字“漓歌命大未死,属下不好意思。” 上官珏盯着字条,似笑非笑的塞进了长长的衣袖了。 正在这时,他的贴身小太监小李子跑了进来,到了身边给他跪下请了个安。 上官珏斜睨了小李子一眼,道“起来吧。”转身就往屋里走去,小李子在后面忙不迟迭的跟了上去。 “有事快说!”上官珏走到屋内的床榻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毛笔逗弄起手边鸟笼离得虎皮鹦鹉来。 “是是是,万岁爷别急。”小李子谄媚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请问皇上选秀女的事情如何办置啊?”接着马上又垮下了脸,一本正常的说,“刚刚那群大臣们在外面说皇上你都二十二岁了却还没有填充后宫,都以为......以为皇上您。哎,不是奴才多嘴,你瞅瞅连安亲王作为弟弟都已娶了一妃,我看皇上的也是该好好的选选秀女,延续龙脉了。” 上官珏被小李子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若再不纳妃确实过意不去。 本想拖到除掉上官黯稳定天下再来考虑后宫一事,没想到一拖就拖了这么久。 已经不能在拖下去了。 上官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想了想,对小李子说,“你去让礼部准备一下吧,待安亲王和赵丞相赈灾回来就开始甄选秀女。” “遵旨。” 马儿快速在山间奔驰着。即使这样,赵弑还是使劲的挥舞着马鞭,大有不把马屁股抽出血不罢休的架势。 漓歌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完全的瘫在了他的怀里。 “驾——驾——”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 终于,在太阳落山时赶到了小镇上。 很漂亮的小镇。 但是赵弑已经顾不上去欣赏美景,四处寻找东张西望。在看到一间砖瓦砌成的小楼外挂着个大大的“药”字招牌,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缓缓落下。 赵弑多看了几眼那个招牌。 咦?怎么觉得这个“药”字这么眼熟呢?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跳下马,把马随便的栓在门口的柱子上,又抱起下漓歌,埋着头就望医馆里面冲。 刚走到门槛上,一直敞开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碰!”的一声关了过来,把赵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把怀里的漓歌都摔在地上。 这时,身后的上官黯也到了,下马,栓好,走到他身旁,见他正一脸呆滞的望着医馆的木门,奇怪道,“怎么不敲门进去?” 赵弑听见说话的声音,看见上官黯竟然站在自己身边又被吓了一跳。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数到三来稳定情绪。 “我刚刚走到门口,门就关上了。”赵弑没有追问上官黯为何要跟来,而是如实的告诉他缘由。 “那我去试试。” 上官黯走上进去,伸出手轻轻地在木门上敲了三下,礼貌的说,“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还请速速开门救人。” 虽然语气礼貌上佳,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在指责人家亵渎职责。特别还是后面那句,越听越像是在威胁。 赵弑气不打一出来。 心里暗骂,人家会开门才怪! 上官黯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赵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黯冷静的和赵弑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进去。可是,一只脚刚踏上门槛,只听“嗙”一声脆响,门又关了过来。突如其来的一下,把上官黯也吓的退到了赵弑旁边。 赵弑耸耸肩,瘪着嘴巴说,“我刚刚也是这样,看来这家医馆的主人是有意为难我们。不过——” “不过这家主人肯定医术高明。”上官黯接下了赵弑没说完话,“我刚走到门口,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可是在门关过来的拿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 赵弑也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栋小楼,“门是用内力关上的,那么人应当在二楼。确实是个高手哎。”目光又锁定到那个大大的“药”字上,困惑不解。 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的,怎么能这么眼熟呢? “是高手又如何,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也是,”赵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漓歌,嘴角渗出的黑血都顺着身体的线条流到胸前了,“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问问还有没有其他医馆?” 赵弑扭头就要走。 “等等。”上官黯喊住他,并指了指木门的上方,那里有副毫不起眼的对联。 上官黯走了过去,慢慢的念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赵弑也凑了过去,待看清楚了对联后,郁闷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情来对个对联。 “蒸、焦、烈、热十六点,点点燎心。” 赵弑有些赞许的盯着上官黯,想不到他对子对得不错不说,还顺道表明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随即,门又开了。 走出来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童子。小童子装着一身玄青色布衣,头上梳着两个发髻,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甚是乖巧。走到他们身前作了个揖,用稚声稚气的声音煞有介事的说,“我家主人要你们先去后院把马栓好,才能请你们进来。” 还要去后院栓马?这么一来一去的耗下去,都直接可以买棺材了。 上官黯和赵弑都迟疑的站在原地,不肯挪动步子。 小童子瞄了瞄两人,看他们都没有动作,又郑重其事的说,“我家主人说‘死不了。让你们去就快去。不要再这浪费老子时间。没礼貌的东西,谁让你们把马栓在门口的!’”真的还把他家主人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 这次两个都觉得其中有古怪,为什么见否没见过他家主人就觉得他学到了其中的神韵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家医馆的主人到底是何方高人? 既然有求于人,也只能听从指示一步一步的来了。 上官黯牵过两匹马,对赵弑说,“我去就好,你抱好她。”然后又转过身向小童子微微颔首,“麻烦带路。” 赵弑被上官黯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这是那个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上官黯吗?不管是不是,却是他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了唯一一次让他觉得他多了点人情味。 都是因为漓歌了。 ------------ 第十二章 无事东风走过 更新时间:2011-04-19 终于按照那家主人的要求,该做的都做好了。才被那个小童子请进了屋里。 屋子并不大,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很大的药柜,一股浓浓的药材味道弥漫开来。房间里,四处都点着蜡烛,看上去很明亮也很温暖。 赵弑警惕的看着四处。在这种小镇的一个小医馆里绝对不可能有这种高人在此行医,而且好像还专等他们而来一样,早就在此恭候。还是小心翼翼为好。 上官黯虽然也起了疑心但也没赵弑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随意的大量了整个屋子的陈设,便就默不作声的跟在那位小童子的身后。 走到转角的地方,只见一排木质楼梯通到二楼,回身对两人说,“主人只让一个人带着伤者上去,你们哪位随我前去?” “我。”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上官黯讽刺的冷哼一声,道“你说话做事冒失,只怕得罪了这家主人。还是让我去。” 赵弑听了上官黯的讽刺,轻蔑的反唇相讥,“你武功又没我好,万一楼上的是刺客怎么办?你出了事我无所谓,可是别耽搁了救治我师妹的时间。给我让开!” 说罢蛮横的抱着漓歌就要往楼上去,上官黯一个侧身就拦住了他,两人僵持不下。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骂道,“两个都给老子滚上来,磨磨蹭蹭的。” 好耳熟的声音哦。 不过两人都没有多想。 赵弑白了上官黯一眼,率先朝楼上走去。 楼上的格局和第一层是一摸一样的。一个巨大的火炉放在屋子中间,火炉里的火很旺,屋子里温暖。炉子后面有一张用阴沉木雕刻而成榻椅,榻椅上铺着一整张白色的虎皮。一个少年赤着脚蹲在上面,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十分讨喜,白色肌肤,紫色的眼睛,薄唇,额前还镶着一块小孩木质大小的温润的软玉,呈水滴状,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绒毯,手上拿着一把羽毛织的成扇子一边摇一边不悦的看着走上来的两个人。 当赵弑看到眼前的人时,差点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不顾形象失态大喊,“上官黯,上官黯,快来快来!见鬼了!” 上官黯也刚走上楼,被赵弑的大喊惊了一惊。 迅速的向赵弑惊恐的方向看去―― 待上官黯看清楚榻椅上的人时,也惊得愣在当场,好不容易才不确定的从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绮......绮胤先生?” 少年没理会上官黯,蹭了蹭坐着的虎皮。伸出手,对着赵弑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过来。 赵弑愁眉苦脸的望着上官黯,上官黯则报以同情的目光。 难不怪,难不怪觉得那个“药”怎么那么眼熟。难不怪觉得那个小童子模仿得惟妙惟肖。难不怪会在门上贴对联,玩不让他们进屋的把戏。 这一切都源于这家主人是他最害怕最尊敬最爱戴最不给人面子最任性的师傅――久居药王谷的天下第一神医绮胤先生。 迈开已经开始打颤的双腿,一步一步向上刑场般的走到少年身边。 少年拍了拍榻椅旁边,赵弑很聪明的把漓歌轻轻放了过去。 然后,“扑通”的跪在地上,闷闷的请安,“徒儿叩见师傅。” 少年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赵弑一脸倒霉的样子,一收羽毛扇,伸到赵弑头顶,不轻不重的用扇子敲着他的头,“哟,丞相大人对我行此大礼也不怕折煞了老夫。说说,你师妹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说着,另一只手搭上漓歌的脉搏,“这么虚弱?还中了毒。难不怪绮乱那老不死的连夜给我来信说我的爱徒一个重伤,一个无用。让我到这里来候着。” 赵弑心中咬牙切齿,师伯竟然给师傅告了状,真阴险! 上官黯接下了少年的话,抱了下拳,解释着,“回先生,漓歌身上皮外伤乃因我所受,至于蛇毒,我想是有奸人谋害。” 少年斜睨他一眼,把手中的扇子随意的扔在一边,手指摸上额前的软玉,无害的笑道,“我说安王爷,我在问我徒儿,你多个什么嘴?” 上官黯尴尬的站着,也不说话。 “你们两个真的让我颜面扫地,特别是你,小白。”少年伸直了脚,毫不给面子的点上赵弑的脑袋,“你师伯说你跟在我身边六年就学了个嘴皮子功夫,我记得我可没教你这些。” 上官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赵弑受气的样子,真怕他突然崩溃。 “是。”赵弑默默的接受教诲,但又忍不住小声辩驳,“师傅,徒儿知道自己不好。现在先救师妹好不好?救好师妹你怎么教训徒儿都毫无怨言。” 少年听了赵弑的话,才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漓歌,叹了口气,随即骂道,“这死丫头是自作自受,要不是师从与我,我都想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才痛快。是不是啊,安王爷?”话锋转到上官黯身上,带着调侃的意味,“我记得那年你带她来我这儿时没说是要我帮你白养她几年你再带回去折磨啊?” “是。”这次轮到上官黯受教了,赵弑心里幸灾乐祸。 “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少年盘起双腿正色道,“你父王母后是我的至交,你父王让我助你,母后让我助上官珏。所以现在我的两个徒儿恐怕你自己早已清楚。今后你死我活是你们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着了。既然漓歌是跟着你的,我相信她绝对忠心。不过你生性多疑,对她也猜忌颇多,这次你想短时间之内带她走我想是不可能的。” 赵弑听到这句,迷惑的抬起头,“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么,很简单。你们两个马上启程继续南下,漓歌随我回药王谷养伤。” 上官黯上前一步,急忙追问,“那么请问先生,我何时才能将漓歌接回?”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缘就见,没缘不见。”少年嗤笑着不耐烦的瞟了瞟上官黯,和蔼可亲天真无邪的样子十分无害。接着笑眯眯的转向赵弑,“我说小白,你医术学的不好久算了,就连个对子你都对不上,你当真一无是处哎。真是丢为师的脸。” 赵弑耷拉着脑袋,脸上写满委屈和不甘。嘟囔着,“师傅,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少年踢了踢还跪在地上的赵弑,朝两人摆了摆手,“快滚!” 两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神医绮胤从来说一不二,特别是求他办事的时候更不能忤逆他的意思,不然,后果可能要比在这受他欺负严重得多。 也许,把漓歌留在她师傅身边或许是不错的选择,毕竟绮胤先生一定能治好她。 还是都回头看了漓歌一眼,站起身来,利落的走下楼去。 小童子在楼下的拐角处站着,看到赵弑垂头丧气的走了下来,扑哧一笑。 赵弑刚被师傅教育了一番,受了气,顿时就恼了,伸出手打了下小童子的头,“笑什么笑?我是你家主人的徒弟,你应该叫声......恩,叫声师兄!” 小童子不服气的捂住脑袋,却又不敢还嘴。 走在后面的上官黯,推了推赵弑,让他不要闹了,他有话要说。 赵弑看着上官黯脸色严肃,便也不在嬉闹,跟着他走了出去。 小镇的青石板路被每家每户门口的一盏小小灯笼照得反射出温暖祥和的光。街道两边有行人匆匆走过,挑着扁担的商贩们大声吆喝着,路旁的树叶被风轻轻吹落。这里的景色,美得好温馨。 上官黯站在小楼前,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淡淡开口,“绮胤先生为什么不让你到我身边?你的能力各方面都要比漓歌强上很多。” 依然是他惯用的说话方式,一针见血,直入主题。 赵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两个小男孩身上,一个穿着蓝色布衣小男孩拿着一根长长的糖葫芦,正在喂另外的一个穿着花布衣的小男孩吃。 “我比漓歌先到师傅身边。”看着两个小男孩的模样,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师傅跟我说过,你出身不好,母后是弃妃,又不是长子,只是独有先皇无力宠爱,所以,一开始确实准备是要我留在你身边。” 蓝色布衣的小男孩扯起袖子,给花布衣的小男孩擦了擦嘴角的糖水。 上官黯也顺着赵弑的眼光看了过去。 “不过你带来了漓歌。”赵弑继续说道,“你要漓歌拜入师傅门下,今后为你所用。所以,我就到了上官珏身边,就这么简单。” 然后花衣小男孩牵着蓝衣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那如果我现在要你到我身边来呢?”看着两个小男孩,他竟然觉得像小时候的他和上官珏。那时候他们确实是情同手足的哥哥弟弟,上官珏也那么照顾过他,可是现在......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赵弑收回目光,挽起右手的袖子道肩膀,白皙修长的手臂上刺着一只黑色的麒麟。 “这是蛊虫所描,知道蛊虫吗?”轻轻的摩挲着手臂上的麒麟。 上官黯点了点头。 “一旦描上就注定不能背叛离弃,若有不忠就会被视为背叛师门,被蛊虫反噬,化成一滩脓水。漓歌的后背左肩上刺有一朵莲花,同为蛊虫所描,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赵弑带上官黯看清之后便拉下了袖子,遮住手臂。“你最大的缺点就是生性多疑,所以才会被上官珏利用,你连漓歌都不能相信,我怕就是夺了天下,你也不会是一个贤君。所以我宁愿帮上官珏保住皇位,毕竟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注定兵戎相见?”上官黯抬起头,看着头上皎洁的月光,叹息道。 “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扳倒上官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谈兵戎相见还太远了。更何况你还失去了漓歌。其实漓歌的实力从来不在我之下。她心思细密,为人谨慎,用毒解毒技艺高超,医术非凡。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倾国倾城的容颜。”赵弑一言点中上官黯的要害。 其实赵弑说得没错,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上官珏比拟。身边竟是他安插的人手,就连今年来收买的大臣将军们,他都不能完全信任。虽然他前段时间拿到了兵权,可是他不敢保证,那几十万精兵真的愿意听他随意调遣。所以,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削弱上官珏的实力,他要做的还有太多太多了,失去漓歌,确实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损失。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问鼎天下。”上官黯握紧拳头,对自己承诺。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帝?”赵弑不解。为什么一定要非做皇帝不可?造成兄弟残杀,生灵涂炭很有意思么?这样得来的皇位似乎违背了作为一个真正明君的初衷。 “有的事情,已经执着成习惯了。”上官黯转过头看着赵弑,身上驾临天下的气势愈发浓烈。“更何我若现在收手,上官珏也不会放我生路,何不一搏?” 赵弑注视着街边的花草。上官黯说的也没有错,即使他现在收手,上官珏还是会干净杀绝,所以还不如争个鱼死网破,大家心里都舒坦。 “以后,我会尽力保你。毕竟......”赵弑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不需要!”上官黯冷漠的打断他。“保你妹妹就好。” “......”赵弑还想说什么,看见远处有一队人马整慢慢的往这边过来,想必就是挽月他们一行人到了这里。 上官黯也看到了。 只见赵挽月的脑袋伸出车窗外,不停的挥舞着小手,兴奋的冲他们喊着,“哥――王......相公――” 赵挽月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喊他相公。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心里也涌现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马车终于始到他们面前停下。 赵挽月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很自然的拉过上官黯的手,感觉很亲密,撒着娇“我都快饿死了。你们两也没吃饭吧?我们现在去找个地方吃饭好不好?”脸往上官黯的胳膊上蹭了蹭,上官黯也没拒绝,任由她拉住。顿时又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好奇道,“漓歌姑娘呢?怎么不见她呢?她的病好了吗?” “漓歌的病有人帮她治啦,她很好,你不用担心。”赵弑怜爱的拍了拍她的头,宠溺的说,“既然你饿了,我们就快去找地方吃饭吧。” “好。”赵挽月开心的回答。 ------------ 第十三章 摇摇欲坠,不知你的泪 更新时间:2011-04-20 第十三章摇摇欲坠,不知你的泪 温暖的小屋子里到处都点着蜡烛并且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但是很好闻,起着让人安神的功效。屋子本不大,中间不但放了个巨大的火炉,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冒着热气的水中泡着一位双眼紧闭的绝世少女。因为有火炉的原因,在初冬季节,房间里感到无比温暖。即使是只裹着一条薄毯子的人,都不会觉得冷。地板是木质的,却也坚固结实,只是怕蜡烛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或者火炉里面的火星子往外跳得多了,也着实不安全。 可是偏偏就有人喜欢这份危险的舒适。 比如一个额前镶着软玉的少年。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再被称为少年有些不合常理,可他偏偏就是一副十七八岁的模样,更是有一颗“透明”的童心。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床榻上的少年枕着身下厚厚的虎皮,裹着的毯子松松的包在身上,肩头一小块地方露出了雪白如玉的肌肤也浑然不知,还在舒舒服服的的打着盹儿,口中还有含糊不清的嘟囔。要不是他睡得过于沉稳,着实会有让人觉得在装可爱的嫌疑。 完全不知道少女已经醒来,正惊讶的望着床榻上的人。 少年当然不知,翻过身继续睡。 本来被药草一泡,蛇毒就从体内油汗孔排除,自然而然就醒了过来,当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那个还在睡觉的人,漓歌又差点昏了过去。 记住快要脱臼的下巴..... 她发誓她醒来看到上官黯赵弑甚至看到上官珏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是,那个人竟然他五年没见面的师傅。五年了,他还是那般模样,是真的不会老啊? 转念她就想到师傅的无害笑容以及顽劣如孩童般的性格,还有恶作剧的兴趣爱好。顿时只想马上找身衣服穿上偷偷溜走,就此一别再不相见! 放眼望去,四周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遮挡身体,总不能光着身子跑出去吧? 漓歌郁闷的把头埋进水中,溅起无数水花落到地板上。 也许是听到了水声,少年睡眼惺忪的站了起来,一只手部停的揉着眼睛,问道,“恩。死丫头你醒了啊?” 漓歌张张嘴,准备来一句,说的,师傅的大人。可是却发不出来一丁点声音。苦笑一下,怎么忘了自己失去说话的能力了呢?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漓歌面前,停着她胸前某一处地方看了看接着失望的摇了摇脑袋,惋惜的说,“都十七了,怎么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漓歌大窘,立即护住胸前。 少年诧异道,“你遮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小时候我还经常帮你和小白洗澡你忘了?那时候你怎么不遮?当真是长大了啊......” 漓歌无奈的看了少年一眼,已经无言了。 如果她现在能说话,她想告诉眼前的人,什么叫做男女有别。虽然可能会造成鸡同鸭讲的效果。 少年见她不语,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漓歌会意,张大嘴巴。 毕竟这么多年的师徒,默契还是有的。 仔细的看了看她的口里,又细细的端详了舌苔,声带没有问题啊。 少年皱着眉头,说,“看来真的心病需要心药医了。”接着放开漓歌,走下楼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抱着一套崭新的布衣上来。笨手笨脚的把衣服放在床榻上,又走到漓歌面前,盯着漓歌说,“主人让你快些换好衣服下楼来,他要带你去找‘心药’。”接着扬起笑脑袋,一蹦一跳的下了楼。 天啦!漓歌在心里暗暗惊奇。这该不是师傅新收的弟子吧?怎么跟他老人家一个德行? 迅速的从浴桶里走了出来,到床榻旁边换上了那身雪白的布衣,倒也挺合身的。可是整身衣服素得过分,像是丧服一样。 她立马就想到了师傅的恶性趣味,垮张一张脸,颤巍巍的走下了楼。 一楼跟二楼的格局一模一样,但是东西却比楼上置放得饱满一些。 四处点着蜡烛,随时随地都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屋子的一边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有一杯还冒着烟的热茶,以及一些笔墨纸砚。一个巨大的药柜摆在屋子最里面,上面密密麻麻的抽屉里全部装满了中草药,无论名贵。 一架梯子搭在药柜前,少年赤着脚站在梯子的最顶端,刚好也在药柜最高处的。一个小抽屉打开来,埋着头不知道在里面翻找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小男孩乖巧的站在梯子下边,手上已经拿了一大堆药材。 漓歌下楼看到这样光景不由得警惕起来,谁知道她那师傅又在发什么癫。 “红枣、桂圆、当归、淮山、人参、枸杞。都找齐了。”抓着一把枸杞,从梯子上轻跃下来,脚刚着地就把手上的东西扔到校男孩怀里,说道,“拿去熬,熬好拿过来。” 小男孩听话的点了点头,往后院走去。 漓歌汗颜,这又是要看什么嘛。该不会是...... 少年看到漓歌愣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解释道,“丰胸的药,专门熬给你喝的。” 果然! 漓歌欲哭无泪。面色僵硬的动了动嘴唇,好想说上一句,有劳师傅费心了,此般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少年满不在乎的蹲上一旁的小椅子,拿过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你师伯连夜来信说你要死了,让我守到这里来。果然你那个白痴师兄就撞上了门来。为师救了你,你不跪谢为师不说,还一脸幽怨的盯着我,那是个什么意思?当真是我以前宠你们太多!” 天地良心。 以前在药王谷,如果捉弄他们算是宠爱的话,那确实够多。 不要脸的人到了此番程度,怕只有她师傅号称第一神医的绮胤先生了。 每次她面对师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少年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嘴里又包着一口茶,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坐。” 漓歌小心的走过去,扶着椅子的边缘慢慢的坐了下去。生怕身旁那位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又玩什么把意思抽走的把戏,让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戏码。 看着漓歌处处提防他如虎狼的模样,终于一个没忍住,大吼道,“为师现在从良了,死丫头不要给老子做出一副防不胜防样子。老子是你师傅,不是你仇人!” 被少年一骂心里顿时舒服多了,马上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少年还在生气,朝她盯着桌子努了努嘴巴。 “想说什么就写,别跟为师打哑谜。” 漓歌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在白纸上面清楚的写下一排绣娟小字,虽然内容让她自己都觉得可耻的虚伪,“师傅,徒儿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你老人家。” 少年冷笑着撇了她一眼,哼道,“少来!” 漓歌随即又在纸上写下,“我病痊愈后,师傅有什么打算?” 手指习惯性的摸上额前水滴状的软玉,柔和的面容在烛光的映衬下越见容光焕发,思索着说,“我嘛,先看乱城看看你师伯,再回药王谷养老。” 漓歌翻了个翻眼,她是问对她有什么打算好不好。 接着又写下一行,“那么师傅准备如何将我安置?还是让我跟在师傅身边孝敬您老人家一辈子?” 少年嗤之以鼻,毫不留情的挖苦漓歌,“孝敬我?你们师兄妹是巴不得老头子我早些入土吧?哼,反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去上官黯身边,毕竟你是我徒儿,我也该适当的心痛一下。他把你折磨成这个鬼样子,我是不会再让他带你回去。至于以后的路要如何走还是要看你自己。”少年扬起头,看着烛光闪闪烁烁,额前的玉反映着微黄的光亮,煞是好看。继续说,“当年上官黯要带你走时我就觉得不妥,可是你死活就是要跟着他,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丫头,没人逼你。” 漓歌低下头,不做声。 “所以,我给你的‘心药’一定是你想要的!”少年看着低头发呆的漓歌,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第二天早上,漓歌睡得正香,就被一只小小的脚狠狠的踢了几下,痛得呲牙咧嘴的。睡意浓重。没想太多,反手一甩刚刚又重重的打到旁边睡在熟睡的人的脸上。 被打的人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双腿死夹着被子翻了个身,嘴巴里不知还在嘟囔些什么。 漓歌受不了的从暖和的被窝里坐了起来。 天底下只有她师傅才会这么有才。 小小的二楼房间的地板上用厚厚的棉絮在地上铺满。榻椅上的虎皮自然而然的垫在了他身下。三人一字排开来睡,他睡最里面贴着火炉,漓歌睡中间,可怜的小童子睡最外面。三个人合盖着一床巨大的天山蚕丝被,可是被子几乎一整夜都是被他夹得死死的,她和小童子都凉着。这不说!毕竟火炉很暖和,底下又垫得厚,倒也不觉得冷。小童子究竟是个孩子,睡觉打把式也正常,可是她最受不了他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一晚上说梦话磨牙! 以前在药王谷也是他们师徒三人睡在一起,那时他和赵弑晚上一个打把式一个磨牙!弄得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么多年她以为她终于逃离了这个命运,可是没想到! 如今噩梦又开始了! 问苍天问大地问王母娘的干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折磨惨。被人弄得半死不活不说,还要遭个老头子嘲笑自己胸部小,现在连个觉都睡不安生。到底是为什么嘛! 她愤愤的盯着师傅的睡颜。 额间白色的暖玉始终洋溢着一股异样的温暖。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在眼前投下一小部分阴影。嘴唇削薄,微启,一小点晶莹剔透的东西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小半张脸还浑然不觉。 在药王谷的时间,或许是她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有个调皮捣蛋的师傅,还有个不知天高低厚的师兄,还有那个时不时会来看她的上官黯。 那,确实是她怀恋的。 目光又转向旁边。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会拥有一张如此青春不败的容颜,以及天真浪漫的性格,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以前在药王谷她和小白的理想就是长得师傅那般模样,虽然如此但是有件事他们一直很纳闷。私底下也不知道偷偷的八卦过多少次。 为什么他们没师娘! 还是...... 师傅其实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忍不住偷偷的笑起来。 “死丫头你有完没完?”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着漓歌一会儿要哭一会儿又笑的情绪转换甚是不满,“老子刚刚被一掌下来鼻血都差点劈出来,忍了。你盯着老子看了半天,我也忍了,你现在又在笑个什么劲儿?” 敢情这老不死的是假寐。 要不是是她师傅,她遭就扑上去了。作为一个淑女,只有眼前的人让她有不顾形象的本事。 伸白如莲藕的脚,大力的踹上漓歌的背,她差点被他踹爬在地上。“把那个小不死喊起来,你滚去做早饭,他滚去熬药。为师还要睡一会儿,等会做好了早饭送上来我吃哦。快去。” 说着,被子蒙住头,又去找周公。 漓歌愣在当场,只能无声叹息,摊上这样的师傅,她也算是有福了。 “他叫於瞳。”被子里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声音。 那老不死的告诉她小童子的名字么?可是她还是不能开口说话,要怎么喊他。 轻轻的摇了摇还在睡梦中的於瞳,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很给面子的醒了过来。 “起来了么?”揉揉眼睛,嘟着嘴巴问道,顺道看了看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自言自语的说“是到熬药的时辰了。”说罢,拿过搁在榻椅上叠放整齐的衣服,有模有样的穿了起来。 漓歌看着於瞳,便也拿过衣服穿了起来。 於瞳在一旁等着漓歌也穿戴整齐了,小手拉过她带她下楼。 ------------ 第十四章 还有今生的誓言 更新时间:2011-04-20 冬天里的早上天空即使有阳光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空气里绝大部分都是雾气,吹拂在脸上冰冰凉的,但也异常清新。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最后一批大雁扑腾着翅膀朝温暖的南方飞去,在天空中一会排成“人”字形,一会排成“一”字形,到也别有一番风味。 漓歌在厨房里熬着糯米粥,眼神不时的向外飘去,有些心神不宁。 於瞳在她身旁安静的熬药,小巧白净的脸上蹭了点点黑色的炭灰,显得更加孩子气的可爱。 漓歌看到了他脸上蹭脏了,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於瞳很听话的走到她面前,任由她拿着一条小帕子在自己脸上擦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漓歌。 “姐姐,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他歪着小小的脑袋,眉毛扭成了一个“八”字,表情十分苦恼的问漓歌,“我还以为主人长得够好看了,可是那天来的两个哥哥,都和师傅不相上下,不过姐姐你确实要比主人那糟老头子好看得太多了。” 漓歌听了於瞳的赞美,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怜爱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正在这时,前堂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礼貌的问道,“绮胤先生在吗?” 漓歌拉着於瞳,走到前堂,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口,笑脸盈盈。 男子长得秀气英挺,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看上去十分精神。可是嘴角上扬的幅度,正好有和煦春风的意味,堪比冬日里的太阳还暖和几分。十足江南男子的味道。 男子看到漓歌错愕的愣在当场,待反应过来后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先走上前去弯下腰捏了捏於瞳的小脸,逗趣的问,“小於瞳,你身边这位姐姐是你什么人呢?” 於瞳扬起头看了看漓歌,才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男子说,“她是漓歌姐姐,我师傅的弟子,你可不要动什么不好的心思哦。” 男子扑哧一笑,直起身对漓歌行了个礼,恭敬道,“在下叶翼凉,家母染病,所以特来寻绮胤先生救治,还请姑娘请你们师傅出来。” 漓歌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男子她不能讲话。 於瞳握紧了漓歌的手,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大声道,“我家主人还在睡觉,姐姐不会讲话,你同我说就好。” 男子又笑了笑,也很认真的看着於瞳,“那小於瞳能不能帮我把你们主人请下来呢?” 於瞳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喊醒正在睡觉的师傅,后果很严重。 正在大家都无言的时候,一声嚣张的叫嚣划破了沉闷的空气,那熟悉的声音在二楼大吼着,“死丫头你熬得粥都要熬糊了,小不死的,药都要熬干了。滚去做自己该做的,姓叶的滚上来。” 於瞳吐了吐舌头表示习惯了,牵着漓歌就要回后院。 一声迟疑在身后响起,言语间尽是惋惜,“姑娘当真不会讲话?” 漓歌微笑,点了点头。 男子已轻轻抱拳,十分诚恳的说,“是在下冒犯姑娘了。” 漓歌表示无所谓,拉着於瞳去了后院。 男子怔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直到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姓叶的!你到底滚不滚上来??!!!!” 一路南下,大约走了一月的路程,终于抵达杭州。 此时的杭州已经银装素裹,天地间粉妆玉砌,虽只是薄薄的盖上了一层白色,可生在远方的一行人却觉得霎时好看。 上官黯依然在马车里没日没夜的看着奏折,要么研究兵书,有时还会到赵弑的马车里去找他下下棋,虽然赵弑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过两人厮杀起来也没顾忌那么多。 相对来说,来算和谐。 赵挽月披着厚重的貂毛,小手紧紧的拽着怀里的小暖手炉舍不得放下。一边又趁上官黯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掀看窗帘,看看外面的白雪皑皑。 “王爷啊......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放下帘子,无聊的拨弄着身上的毛绒,若有似无的问。 “恩,应该快到江南总督府了。”上官黯放下手中的笔,也伸出手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向外面,白的耀眼。 “那我们这段时间都要住在总督家么?” “恩。” 正好看见旁边马车里的赵弑也掀起了窗帘在向外看,两人目光一撞,马上又同时放下帘子,当做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江南总督府前。 府前两边全是站满了官兵,全部都是警惕戒备的样子,却又不失恭敬。一位身体矫健不怒自威的壮年男人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看到马车到达忍不住微微一笑。 马车一停,上官黯率先下车接着是赵弑赵挽月。 壮年男人连忙迎上前去,跪礼叩首,“臣江南总督姜易叩见安亲王,赵丞相,安王妃。” 上官黯淡然的罢了罢手,说,“免礼吧。” 姜易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对三个说,“外面天气寒冷,还请三位进府休息。”说罢,先走进了府里,命人被好热茶热水。 赵弑兴奋的一把搂过赵挽月,高兴得说,“妹,我们终于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 赵挽月也感动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嘟起小嘴抱怨道,“就是就是。哥,你不知道这一个月我身上有多脏。” 赵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提防的撇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上官黯,他银色的发丝都快要与那白雪融为一体了,俊美如天神。恍惚间连他自己都有些失神。 突然想到什么,凑到赵挽月耳朵前小声的问,“妹,你和哥说实话,你和上官黯那个没?” “那个什么啊?”赵挽月没听到赵弑的意思,茫然的看他。 “就是那个那个啊......”赵弑憋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对妹妹解释,“就是圆房。”绞尽脑汁终于想了个他自己觉得不那么难听的词。 “哥......”赵挽月也羞红了脸,愤愤的打了赵弑一拳。 “到底有还是没有?”赵弑不依不饶,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没......没有啦。”赵挽月吞吞吐吐的说,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燃起来了。 “啊?”赵弑大吃一惊。不会吧,他们成亲都快两个月了,上官黯都没碰过挽月,该不会是他有什么问题吧?还是他有什么断袖之癖? 一瞬间,赵弑竟然觉得上官黯好恐怖,不由自由的把脚向边上挪了几步,想离他远些。 当然,赵弑和赵挽月的一举一动都被上官黯看在眼里。 尽管不悦,还是没发作。 无奈的瞟了那两兄妹,寒着脸说,“走吧,进去。” 赵挽月听见上官黯在叫他们,便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走进了总督府。 没良心见色忘兄的丫头...... 剩赵弑一个人站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行,今晚一定要找上官黯好好谈谈。 大大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水汽。 房间四周奢侈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暖炉,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浴桶,满屋子的水汽大概就是出自这个巨大的浴桶里。 靠近浴桶还可以闻到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 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能在这么一个温暖的屋子里泡上一个热澡,无疑于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 不过上官黯不这么想。 现在朝上局势严峻,上官珏知道他现在势单力薄,若不是畏惧他手上的兵权,恐怕早已按捺不住。虽然江南总督江南巡抚都是他的人,想从赈灾银两中抠出一笔为己所用也不难的,但也是杯水车薪。可是在这明明需要银两的紧要关头,姜易还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屋子给他洗澡,说不急,是假的。 上官黯沉入水底,逼自己放松。 冥冥中他眼前竟然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夕阳西下的莲花阁里,怀抱一把琵琶斜斜的依靠在朱红色的柱子静静出神的样子。 倾国倾城...... 那个身影叫漓歌。 突然―― 门开的咯吱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慢慢的把头浮出水面,不动声色的向门口看去。 一个青绿色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好像感到很奇怪的样子。还不时的蹲下身,在房间里面翻翻找找,嘴里还念着什么“小咪”。声音很小但异常清晰。 上官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演的哪一出? 该不会是上官珏派来的什么刺客吧? 身影越走越近,一步一步向浴桶走来,在靠近浴桶的一瞬间,上官黯从水中站起,一只手死死的扣住那个身影的喉咙。 却看到一张明媚的小脸。 是个娇小的女子。 “放开我。咳咳......救命啊......”女子不停挣扎,表情十分痛苦。 上官黯眉头一皱,松开她,又坐回桶里,漠然果决的吐出一个字,“滚。” 女子才看到桶里竟然有人,还是赤身裸体,面上用双手遮住脸。却没有打算要“滚”的意思。 上官黯看着女子不动,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度,很是不耐烦的又说,“快给我滚出去!” 女子还是原地不动,脸都红到了耳根,嘴里哆嗦着,声音小小的,“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本小姐府上,还让我滚出去。” 上官黯正欲说什么,却听到一个明快的脚步一蹦一跳的蹿了进来。 这个脚步声他熟,是他的王妃大人赵挽月的。 可当下这个情景...... 肯定有好戏看看。 “相公,你洗好了没?”声音笑盈盈的,十分悦耳,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洋溢出一抹温暖的气息,可是这种气息还没维持一段时间,紧接着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地的尖叫。 上官黯冷静的捂住耳朵都懒得去看赵挽月的表情。 “你是谁?”赵挽月看见青衣女子嘴巴都差点翘到天上去了,走到女子面前,气势汹汹的指着女子鼻子问。 当泼妇还没拿捏纯熟,只让人觉得可爱。 不过青衣女子却被吓倒了。 颤颤巍巍的反问,“你又是谁?” “我是安王妃,王妃!快给我跪下!”赵挽月双手叉腰作茶壶状,杏目圆瞪,还时不时像怨妇般的看着上官黯。 “王妃?”青衣女子显然被赵挽月的身份骇住,怔在当场。 “好了挽月。”上官黯轻轻唤她,“我还在洗澡,你先把这个乱闯的丫鬟领去总督大人那,好不好?” 赵挽月知道上官黯是想先支她出去。 盯着他,白色头发乱乱的散着,白皙的肌肤被水汽蒙上的雾帘显得更加晶莹剔透,黑色分明的眼珠里尽是厌烦和疲倦。绝世如他...... 回过头,看见那青衣女子也正盯着上官黯发呆。 赵挽月气得不行,恼羞成怒的扯了扯青衣女子的衣裳,那女子才回过神。 接着对上官黯嫣然一笑,眼睛弯弯的,“好的,相公。”对着青衣女子又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走,你给我去见总督大人,哼。” 青衣女子也不辩驳,跟在赵挽月身后。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上官黯一眼。 那种眼神,让上官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一个离开他快要一个月的人。 一个,他想念到不行的人。 ------------ 十五章 窗间月夕夕成诀 更新时间:2011-04-21 下雪了。 漓歌拉着於瞳高兴得在后院那一块不大不小的坝子里打雪仗。 雪花纷纷扬扬的,肆无忌惮的落在光秃秃的树丫上,青青光亮的石板上,爬满青苔的老井边,和一少一小的的青丝上。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於瞳捧了一把在手里捏得紧实了,用力的向漓歌置去。 雪球不偏不倚正中漓歌的脸上。 於瞳万恶的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漓歌郁闷的甩甩头,抖落面上沾的雪粒,捧了一大把雪在手里,准备报仇。 可是...... 二楼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 虽然迎着寒风瑟瑟不过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嚣张,怒吼道,“你们两个作死啊。打个没完,还要老子睡觉么?不许打了!不许打了!” 於瞳听见主人的怒吼,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盯着他开心的挥了挥手,“主人,快点下来我们一起玩啊。快点,不要睡觉了。” 少年还来得及没说话,一个雪球就已经砸上了他自诩完美无瑕的脸。 漓歌拍了拍手上的雪尘,和於瞳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少年不动声色,果断的关了窗子。 随即风一般的冲了下来。身上还穿着里衣,连貂毛外衣都没来得及套上。 脚还没踩进院子,先就捧起一把雪向於瞳砸去...... 於瞳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一下砸傻了,在当场愣了好半天才想起反击。 这回是少年笑得坐在了地上。 漓歌无语...... ...... 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最后以三人在后院里堆了个硕大的雪人作为结束。 当叶翼凉进来的时候,看见师徒三人正在后院围成一个大雪人指指点点,还不时笑声阵阵。 “绮胤先生。”站在里屋,恭敬的唤了少年一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少年当然没听见。 不过眼尖的漓歌倒是看见了他,扯了扯少年的袖子。 少年的软玉在雪地里映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更加明亮了,把少年的脸颊也托落得如琉璃般透明。可是,漫天白雪里却因一个女子黯然失色。 女子安静的伫立在雪地里,单薄的身材仿佛风一吹来她就会化成无数碎片飘走。清丽雅媚的脸上映射出温暖的神韵,黑色的秀发中分,不绾任何发髻,一只垂到腰际。 只那么一眼,叶翼凉以为自己看到了才下凡来不士人间烟火的仙子。 “姓叶的,你娘的病不是好了么?”少年盯着叶翼凉,奇怪的问。 这一个月里,这姓叶的几乎每天都来。借口总是稀奇古怪的,少年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让漓歌多备了份碗筷,倒也没说什么。 “主人,你怎么这么笨,叶哥哥是看上漓歌姐姐了。”叶翼凉还没回答,於瞳就在一旁忙不迟迭的插嘴。 漓歌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叶翼凉被於瞳这么一说,也不知所措起来。 “哎呀先进去,冷死了冷死了。”少年看着几人都僵在雪地里,推了推身旁的小男孩和女子,急躁的进屋爬上二楼,在暖炉旁边一蹲就是半天。 漓歌也拉着於瞳跟着师傅上了楼,双手贴在火炉边上取暖。 叶翼凉走在最后,上了楼,坐在一边的榻椅上。 漓歌给他倒了杯热茶。 “谢谢。”叶翼凉轻轻的说。 漓歌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到火炉旁暖起手来。 “我说姓叶的,你家还在杭州开茶楼没?”一直不语的少年,突然发话,搞得叶翼凉一惊。 然后平静的回答,“是的,先生。” “那经营的如何了?”少年接着问。 漓歌和於瞳有些搞不懂了,那老不死的突然问这些干什么? “目前虽不能说独霸一方,但也算家底丰厚。” 明显是谦虚的口气嘛。 “那还不错嘛。”少年侧头看向漓歌,出乎意料的来了一句,“丫头,你跟着他。” 漓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年。 “这就是心药。” 西湖。断桥残雪。 今天天气难得缓和,没有下雪,东边还露出了一丝太阳的痕迹。这完全是出游的最佳时候,没有冰天雪地的寒冷,还能看看久负盛名的断桥残雪,实在是美妙绝伦。所以,当一艘精致的画舫悠闲的飘荡在西子湖上时,在这冬日里显现出的完全是几分不招摇的洒脱。 船里正摆着酒宴,几个人相对而饮。 姜易笑呵呵的搂过坐在旁边的娇小女子,豪气的对赵挽月说道,“那日吾家小女冒昧闯入王爷的房间完全是无心之失,还请王妃宽心。来,我先敬王妃一杯。”说罢,端起酒杯就把那么大一杯烈酒吞入喉中。 赵挽月斜睨了闷不做声的娇小女子一眼,黑着脸,也小小喝了口杯中的酒。 “呵呵,”姜易毫不介意赵挽月的态度,话锋转向上官黯,“小女名叫姜镜一,自幼被我深锁闺中,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可那天见到王爷真是......” “爹......”娇小女子羞答答的瞪了姜易一眼,脸迅速的红了起来。 这回赵弑赵挽月愣在了当场。 姜易这是什么意思? 偏偏上官黯还一脸茫然的盯着姜易认真的问道,“那天见到我怎么?” “呵呵。”姜易饶有深意的看了上官黯一眼,讪笑着说“王爷心里懂得就好了,何必要老夫说明嘛,小女脸薄。” 姜镜一也红着脸飞快的看了上官黯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脸薄? 脸真够厚。 赵挽月快被那两父女的娇捏做作气死了,心里暗骂了两句,看着一桌子的菜也提不起精神,小小的对众人说了一声,“你们先吃,我出去透透气。”便离开了席间。 赵弑看着自己妹妹受了气,当然不高兴,正欲说什么,却看见上官黯对自己摇了摇头。 怒火便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埋着头灌了一杯酒。 酒还没下肚,就听见赵挽月的惊叫。 那声音在寒风中仿佛被撕裂...... “哥,快!快!我看见漓歌姑娘了。” 这是漓歌到杭州的第二天。 昨天落脚时天色已晚,就匆匆睡去,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叶翼凉喊醒,说什么今天天气甚好,适合出行云云,就把她拉了出来。 一艘精致华美的暗红色画舫。 载着漓歌悠悠的划想湖心中央。 漓歌和叶翼凉并肩站在船头上,目光悠远。 “很漂亮吧,西湖?”叶翼凉笑了笑,温柔的帮漓歌拉紧了肩上的毛裘。 漓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经过瑞雪洗礼过的山,水。以及断桥山残留的雪,不远处微微耸立的雷峰塔,都是让她震撼着。 她无法想象,有个地方,竟然美成这样。 “西湖一年四季的美都各有不同,春夏秋又是另外一番风味。”叶翼凉揽过漓歌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以后我们久居杭州,你想来,我们随时都可以游湖。” 漓歌有些不习惯的在他怀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还是靠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也许是从小缺乏,她对温暖一类的东西都特别珍惜。 想起昨日离别师傅和小於瞳,眼角又微微湿润起来。虽然那个老不死的还是一如既往疯疯癫癫的挥舞着大手祝漓歌幸福,相比之下於瞳要冷静得多,告诉漓歌如果叶翼凉对她不好,就回药王谷找自己。但是漓歌还是不舍,也许是大家都跟亲人一样。 “想绮胤先生和於瞳了?没关系,按照先生所开的药方,你先在这把身子养好,我们再去药王谷探望他老人家,你说好不好?”叶翼凉柔和的嗓音如同阵阵蛊惑,让人情不自禁想陷进去。 漓歌点头。 目光又看向湖面去。 在里自己画舫不远的地方,还飘着一叶小舫。那艘画舫比自己这艘来得更加精致炫目。船周身都是以丝绸裹身,船帘则是以水晶玛瑙吊坠着,甚是华丽贵气。 想必是官家人的船吧。 叶翼凉也看到了湖上的另一艘画舫,也有些惊奇,想不到这种稍微缓和的天气里,也有志同道合游湖的人。看着那艘画舫的富贵华美,一下想到了什么,兴奋的对漓歌说,“前段时间听人家说皇上派出安亲王上官黯和丞相赵弑同来这地赈灾,按时间推算那两位也应该到了。你看那艘画舫如此华美精致,不像出自平常富贵人家,船里坐的,该不会就是丞相和王爷吧。” 漓歌震惊。 从叶翼凉的怀里抬起头来。 慌忙向那艘画舫看去。这一看便看到了站在船头的赵弑和赵挽月两兄妹。 “漓歌――”赵弑在不远处挥舞着手高兴得大喊,“漓歌――阿漓――” 叶翼凉听见那艘船上传来的喊声诧异无比,呆呆的问漓歌,“你认识他们么?他们在叫你呢。” 这在这时,上官黯也从船里出来,挤在了两兄妹的中间,看不出喜怒的脸上神情淡然。一头银丝飘散在隐约薄雾的空气里,迷人得紧。 漓歌看到上官黯,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彻心扉。 拉着身边的叶翼凉逃似的跑回船舱,手忙脚乱的比划着岸边。示意叶翼凉快点让船靠岸。 “好。”他也不问缘由,完全顺着她的意思。 迅速的指挥着船夫靠岸。 另一条船上。 三人站在船头上,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赵挽月和赵弑头痛,虽然隔上了那么一段距离,可是漓歌那绝世的容颜他们想认错都难啊。但是第一,如果真的是漓歌的话为什么要逃走装着不认识他们?第二,现在这个时候漓歌不是应该因为在药王谷么?怎么会出现在杭州还倒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怀里。 完全没道理啊。 “不是漓歌。”上官黯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漠然的下结论,“进去吧。”转身走进了船里,没有任何眷恋。 赵弑和赵挽月面面相觑。 真的不是漓歌吗? 世界上除了漓歌难道还有第二个女子生得此般祸国殃民? 也许吧...... 赵弑拉了拉来愣在一旁的赵挽月,柔和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说,“走啦进去。” 赵挽月抬头看了看天空,扫了一眼那艘已经停靠在岸边的画舫。 随赵弑回了船里。 姜易看见三人回来,不由得豪迈一笑,“是漓歌姑娘吗?那位号称邺国第一美女的艺妓。若真是她,老夫也想见见她的美貌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闭月羞花。” 在一旁静静吃菜的姜镜一听到姜易的话,扬起头,小声问道,“漓歌姑娘有那么漂亮么?” 这一问,正中赵弑下怀。 深棕色的眸子狡黠的转了转,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对姜镜一说,“漂亮?那能是漂亮两个字就更概括的吗?如果说漂亮就能说作是邺国第一美女,那不是讽刺邺国没人才么?是不是?小妹。”说着还碰了碰旁边闷闷不乐的挽月。 赵挽月很配合的重重点头。 听了赵弑的话,姜镜一才转过一直落在上官黯身上的目光,仔细的打量赵弑。 论外貌,赵弑没有上官黯的冷漠惊艳,气势也没有上官黯那般要驾临天下。细细打量下来,赵弑没有一点输给上官黯。黑色的青丝束起,额头高耸,面容白皙的如同出水芙蓉,深棕色的眼睛随时如孩童般明亮。身材削瘦得过分,却更显修长得好看。他随时都是笑脸盈盈,却无端的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危险的男人,特别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天真无邪的气息。 “看够了么?姜小姐。”赵弑先是看见那个花痴女的一直盯着上官黯不放,接着他几句话不知怎的又引得那个花痴女的目光,甚是恼火。看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收回目光,立即毫不给面子的讽刺道,“我可不想等会儿你爹要来给我说你对我怎么怎么的。” 姜镜一才知道自己失礼了,轻咳一声,又埋下了头。 “哈哈哈哈......”这一声笑连姜易自己都觉得笑得万分尴尬。“我刚才不是说过么,小女被我久锁深闺,没见过什么世面,丞相一面人才,小女多看几眼乃人之常情嘛。” 说完看了看在一旁喝酒的上官黯,生怕他有所不悦。毕竟他是上官黯的人,刚刚也提出有把小女许给他的意思,所以刚刚女儿看赵弑,他怕上官黯介怀。 “让船靠岸,我累了。”一杯酒尽,上官黯眼里有些迷离。 刚刚那个,是她吧。 装作不认识,大概也是不想见到他罢了。 毕竟他那样伤害过她。 他也一味的告诉自己无所谓,她本来就是一个工具,他的属下。为什么要去介意她的想法,为什么要介意她的看待。可是越是这样,他发现她越来越想她。 想念她抚琴的样子,想念倔强的沉默。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 十六章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更新时间:2011-04-21 这是杭州城最有名的一家茶楼。 茶楼坐落在西湖旁边不远处,雷峰塔下附近。茶楼不大,共分两楼。但里外装修的十分华丽考究,连里面的桌桌椅椅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定做的。楼下是供应给普通客人的,楼上确实别致的雅间,一般只有达官显贵才有资格到楼上入座。茶楼有个雅巧的名字,叫琉璃苑。 这时琉璃苑二楼最边上的雅间里坐了几个人。 这间雅间几乎是二楼最好的,打开窗户几乎就可以看到西湖。 如此美景。 一位温婉的妇人和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坐在漓歌对面,妇人脸色带有点大病初愈的苍白。 “娘,这是漓歌。是绮胤先生的徒儿。”叶翼凉拉着漓歌的手一直不曾松开,漓歌也就任由他拉着,毕竟他的手心是暖的。 “漓歌吗?”妇人看着漓歌满意得眉开眼笑,假意嗔怪儿子,让他坐到一边去,“过来,我好好看看你。” 叶翼凉送开漓歌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妇人拉着漓歌,手掌里温暖的摩挲舍不得松开,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家师傅救我一命不说,还能把你许给翼儿,这份恩情我不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手指又小心翼翼的摸上漓歌的脸颊,生怕一用力就弄坏了吹弹可破的皮肤,“你这么漂亮跟着翼儿着实委屈你了。” 漓歌一只手也覆上妇人的手心,微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手里被塞了个硬硬的东西,还带有点体温的余热。 漓歌吃惊的低下头,看见手中多了一个翡翠手镯,疑惑的抬头,迎上妇人笑意浓郁的眼睛。 “拿着。”妇人抓住她的手,把手镯帮她戴了上去。“这是我未来的儿媳妇才能戴的,现在就给你了。”漓歌的手腕纤细,翡翠的女子衬出女子的肌肤更加白皙。 漓歌感激的拥住妇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孩子。”妇人被漓歌拥住,很自然的抽出手,抚了抚漓歌的头发,“我听翼儿说你有隐疾,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等到你开口说话的那天,你叫我一声娘好不好?”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叶老爷也忍不住了,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连忙认真的对漓歌说,“还有我,还有我,叫我爹。” 漓歌点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不是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么,一个温暖的家庭。娴熟温柔有时会唠叨的母亲,慈祥稳重永远不会倒下的父亲。 这就是师傅给她,信誓旦旦包她满意的“心药”。 确实着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她想得太久,却怀疑其这一切的真实性。 这是真的么? 还是只是幻觉呢。 “我们叫你歌儿,你看如何?”叶老爷询问漓歌,眉眼间尽是宠爱,“反正你以后也就是我们家的人,不要拘束,本就是自己家里,知道不?” 眼睛湿润,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叶翼凉察觉漓歌异样,心痛的从母亲身边将她搂过,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这么高兴的时候。”妇人看着这个情景,在桌下踢了踢丈夫,“让他们两小口在上面聊聊,我们快下去招呼客人。” 叶老爷一下就懂了夫人的意思,忙符合道,“就是就是,我们下去招呼客人了,你们好好聊。” 说着两人迅速的走了出去。 叶翼凉看着两老的举动,无奈的对漓歌摊了摊手。 漓歌盯着他笑了笑,却看到房间一角放了一架古筝。 哎,好久都没弹琴了。 看到房间里有把古筝漓歌忍不住欢喜。 叶翼凉也看出来了,贴心的问她,“是想弹琴吗?” 漓歌开心的点头。 “那我去帮你你把琴拿过来。”叶翼凉笑着走过去,拨弄了几下琴弦,“恩,这是我娘以前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不过都好多年没动过了,爹说好看,就摆在这里。”说着一把把古筝抱到漓歌面前的桌子,就着袖子擦了擦琴上的灰尘,不好意思的说,“你试试,看看音还准不,如果不准的话我们等会上街重新去给你买一把。” 漓歌拉过站在一旁的叶翼凉,让他在身边坐下。 十指似流水抚过琴弦。 依然是旧曲明月谣。 一时间,琴声传遍这个琉璃苑,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曲刚终。 房间的门就重重的踢开,一个满头银丝的俊美少年站在门外。 冲进房里,一把扯起还愣在当场的漓歌,向外走去。 刚一下船,姜易就迫不及待的拉过站在岸边的上官黯。 献媚的笑道,“王爷,这西湖附近有一家茶楼叫做琉璃苑,那里的西湖龙井可谓是天下一绝,我这叫小女带您前去品品。” 上官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和上官珏比,他总是处于劣势。 因为尽量来他收买的人中饭桶实在太多,比如眼前的人,为了一己私利,众目睽睽之下都要把女儿硬塞给自己。而且完全不顾及赵挽月的感受。这无疑与重重的在赵弑脸上扇了一巴掌。在怎么说,在别人眼里,赵弑还是当朝大权在握的丞相大人。 “喂,姜易,你是什么意思?”赵弑实在忍不下去,冲动的揪住姜易的衣领,“你看清楚,我妹妹在这,我妹妹是王妃。就算我妹妹不是王妃,你那个女儿凭哪点能嫁进安王府?长相不出众,气质不出众,身材不出众,才艺不出众。你不要脸,你女儿总也能掂量出自己有几斤几两吧。”赵弑口气轻蔑,出言不逊,不过也句句属实。 先不说姜镜一比不上赵挽月,更不想拿她跟漓歌比了。 上官黯皱了皱眉头,觉得赵弑的话说得过分了。 赵弑毕竟是上官珏的人,他得罪了姜易无所谓。可是目前他还要靠着姜易,太过不给他面子总归对自己也有百害而无一利。 “哪里。”姜易脸色僵硬,却还要赔着笑脸,谁叫揪住他领子的是当朝丞相,“是刚刚又探子来报,说皇上派人送来密信,说给丞相和安王妃,所以老夫只好让女儿请王爷去喝茶,老夫陪两位速速回府看信。” 好蹩脚的借口。 分明就是想把他们兄妹两人支走,还留下那个丑女和上官黯独处的时间。 真不害臊! “哥。”赵挽月气鼓鼓的看了姜易父女一眼,对赵弑说,“随他父女两玩什么花样,反正我相信我家相公。”其实底气不足,还心虚的看上官黯,小声嘟囔在他耳边,“这么丑的丫头,你要是真的看上了,那只能说明你太没品位了。” 太心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上官黯心中地位微乎其微。除了有个莫须有的王妃头衔,上官黯几乎什么都没给过他,就像赵弑所说,他们成亲这么久,还没有......圆房。明眼都看得出来江南总督是想拉弄上官黯,上官黯刚好也需要他的拉弄,所以把女儿嫁给他,他会拒绝才怪。 赵挽月虽然努力的装出满不在乎,可是声音还是有一丝受伤。 上官黯听到了,出乎意料的摸了摸赵挽月的头顶。 姜镜一的脸色一青,姜易的脸色一紫。 赵弑也明白上官黯现在的处境,也许是小时候的情谊,忍不住想帮他一把,但一想到前段时间漓歌被他折磨成那个样子,又咬牙切齿起来,眼睛一横,对姜易说,“既然皇上来了信,你还不走?要是被我知道是你捏造圣旨,或者怎么样?那就当心你的脑袋了。”赵弑勾了勾嘴角,邪气一笑。 “微臣不敢。”姜易诚恳的对赵弑行礼。 “那就走吧”赵弑淡淡的说,冷笑着瞟了上官黯和姜镜一一眼,别有深意。 待他们一行人远去后,姜镜一才用她那江南女子特有的糯糯的声音,对上官黯解释道,“王爷,您......别听我爹瞎说。”双手藏在袖子里因为紧张不停的搓着,“我知道王爷是人中龙凤,并无高攀之意,王爷不要误会才好,一切都是我爹一厢情愿,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恩。”上官黯不耐烦的打断她,“带我去那家茶楼吧。” 姜镜一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回答,“好。” 然后一路上再也没有任何交谈,直到走到琉璃苑门口。 脚还没踏进门,就先被里面传来的琴声惊得愣在当场。一楼大堂里面的人也同上官黯一样,只是静静的听琴声,静止了所有交谈,生怕谁一说话,就打破了这有天籁般的弦音。 这曲子他听过。 还是在他成亲的那天听的。 叫做明月谣。 这世上会弹会弹这首曲子只有一个人。 还伫立在门口,一位温婉的妇人迎了上来。显然是认出了一旁的姜镜一,笑着招呼,“姜小姐过来了,快进来坐啊。”说着看了上官黯一眼,一眼就恍惚,她这么大岁数差点被一个少年弄得失态,确实生得太俊美了,特别是那一头白发。连江南总督家的小姐都这么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面前的少年应该是个大人物才对。“这位客人......” “抚琴的谁?”银丝少年始终仰着头,表情漠然。 妇人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只有那间雅间才有琴,应该是漓歌在弹吧。 “呵呵,这位客官,让您见笑了,是我们家媳妇儿,还弹得不错吧。”说起漓歌还是有些自豪,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还琴技竟然也这般高超。 上官黯听到她的话,终于侧过脸,定定的看着妇人,那眼神寒冷彻骨,“你说是谁在抚琴。说、清、楚!” 妇人被上官黯看得点害怕,往后退了一小步,才回答道,“我家媳妇儿啊。” “她在什么地方?” “她......她在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收回目光,留下瞠目结舌的众人,快步向二楼走去。 ------------ 十七章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更新时间:2011-04-22 重重的把房间门一脚踢开。 漓歌刚刚一曲刚毕,还没来得及抬起手,就被他大力的扯出了门外。 什么媳妇儿?他真的快要气疯了。还没顾上打量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扯起漓歌只想离开。 叶翼凉也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懵在当场,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追了出去。 漓歌拼命的挣扎,终于挣脱了上官黯的钳制。 平静的看他,他也看她,还看到了她手上那个刺眼的手镯。她不是从来不喜欢这些珠宝首饰么?难道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上官黯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她都会说不定。 “这位公子。”刚刚追上来的叶翼凉看着这个阵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一眼认出了上官黯正是几个时辰前在湖上另一艘画舫的那个人,他该不是看上漓歌的美貌了吧,因为不确定只有试探性开口。“请问......” 他看都懒得去看闲杂人等。 “你没在药王谷?而是跑来嫁人了么。”口气中尽是凌厉的讽刺。 漓歌顿感委屈,咬着牙把头偏向一边。 “跟我回去。”上官黯拉过漓歌的手,见漓歌不动,直接抱住她抗在背上往楼下走去。 “这位公子。”叶翼凉拦住上官黯的去路,有些恼他对自己的忽视和对漓歌的粗鲁,要不是家教好,他恐怕早就动手了。 上官黯斜他一眼,薄唇亲启,吐出一个字,“滚。” 就在这时,一个激动的声音大声嘶吼着,“放开我,上官黯,放开我!” 是漓歌吗? 她能说话了。 上官黯听到她的声音,将她放到了地上。 “我不要回去。”漓歌脸颊上已经满是泪水,声音异常坚定,“我死都不会跟你回去!” “乖,不要胡闹。”上官黯的声音温柔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时光好像又倒回了几年前,少年捏着少女圆圆的脸蛋,轻轻哄她。 “你没折磨够我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走。” “是么?”上官黯嘴唇紧抿,脸上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那你就去死吧。”说着一只手狠狠的扣住漓歌娇细的脖子,“免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又去嫁给别人。” 力道越来越大,漓歌脸色逐渐变成酱紫色,咳嗽起来。 “放开她。”叶翼凉冲上前来,抬手就给了上官黯一拳。 上官黯身形只是微微向左一移就逼开了那一拳。叶翼凉扑了个空,这个人也摔到了地上,十分狼狈。提起脚,猛的踩住正欲从地上爬起来的叶翼凉。 “歌儿,问你最后一次,回不回去?” 那声歌儿,喊得近乎乞求。 漓歌被他掐得已经脸色发紫,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不......”意识虽然开始模糊,但是语气仍旧坚定。 不,她再也不要回安王府。即使上官黯给过的那些温暖都已经是曾经的,她欠他的那一命,就拿下辈子来还吧。这是她这么多年唯一寻觅到最温暖的地方,她舍不得离开,也不要离开。 兀的,漓歌被松开,跌坐到地上不停的喘气。 恍间看到叶夫人站在上官黯的背后,不停的颤抖。 上官黯身后有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漓歌吃惊的抬头。 深度季节,雪花飘落。 这是一间位于杭州闹市之处的安静庭院。庭院大的适当,美得看不出人工痕迹。亭台水榭,花园楼阁,都别有一番江南的风味。只是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白雪。白雪成了最晶莹的点缀,让院落看起来更加美不胜收。 漓歌懒懒的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切。 不知思绪又飘想了何地。 “歌儿......”一位妇人推门进来,手上端了一碗姜汤,怜惜的招呼漓歌,“傻孩子,立在窗前看什么,快过来喝汤暖身子。” 漓歌回头,看见妇人,有些责备的说,“娘......你大病初愈,应该好好休息,特别是这冬天里。不然忙活了。” 说着,漓歌感动的拉着妇人坐下。 这一家人对她好得难以接受! 就像那日,叶夫人看见上官黯掐着漓歌,竟然刺了上官黯一刀。那一刀深可见骨,血一直流。当时她是慌了,毕竟上官黯是王爷。 可是上官黯并未追究,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只是带伤扭头就走,血也跟着他的脚步洒了一路。 叶夫人现在都不知道,她那一刀,可以诛他们全家九族。 只是有人伤害她。叶夫人只知道...... 有人伤害她,想杀死她。她才会捅那人一刀,完全没有多想。 虽然上官黯也出乎意料的没有追究,只是扭头就走。 所以,她漓歌何德何能...... 妇人想起什么似的抱怨道,“这冬天,那俩爷子又不让我出门,你说说在家多闷啊,就来找点事情做呗。”说完,把汤递给漓歌,搅动了下碗里的小勺子,“你快喝,等会儿就凉了。” “恩。”漓歌双手接过,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叶夫人看着漓歌一口一口认真的喝着,脸上洋溢着宽心的微笑,“好喝么?” 漓歌喝完最后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还调皮的舔了舔嘴巴。 “好喝就好。” 屋子里灌进来一股寒风,漓歌回头,看见叶翼凉站在屋子门口,正在抖身上的散落的雪。 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帮他脱下在貂毛披风,拉他进屋。 “娘,你也在啊?”叶翼凉看到坐在一旁的叶夫人,问候了一句,便也坐下。 叶夫人点头。 漓歌拿过暖手炉放进他手上,搓着他冰凉的手,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怎么早?” “想你们了。”他反握着漓歌的手,笑着说。 可是眉宇间明明有浓浓的愁色。 叶夫人看着两人,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碗,笑呵呵道,“你们俩说会话,我再去给翼凉也盛碗姜汤。” “恩。” 叶夫人一走,漓歌在他身旁坐下。 伸手拍了拍他乌黑的发丝上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手指一僵,马上想到了一个满头银丝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 自从那日被叶夫人捅了一刀,她就在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他到底是...... 哎...... 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又看见一旁的男子眉头微蹙,思索着问,“翼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抓住漓歌还僵在头上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手心中,“就是琉璃苑最近出了一些怪事。” 漓歌不言,等他下文。 “最近来的客人有一些中了毒。中毒症状很奇怪。”疑惑着回忆当时的情景,“都是口吐白沫,双目短暂失明。一个时辰之后又都自己恢复。” 漓歌想了想,“那他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特征呢。” “他们都点了我们店里最出名的西湖龙井。” 口吐白沫,双目短暂失明? “那你检查过你们的茶叶没?” “茶叶没有任何问题啊。” 漓歌取过自己放在榻子上的厚外衣,对叶翼凉说,“走,带我去琉璃苑。” 大雪纷飞。 一个绝美的身影站在池子旁边,池子里的水结了一层薄薄冰,但是还在看得到有些枯萎了的莲花寂寞的凋零在雪中。 莲花...... 白色的银丝随着雪花飞扬,美到极致。 却给人一种孤单落魄的感觉,为什么呢?明明是很强势的男人,有一种驾临天下的气质。 这种男人,也会孤单么? 一个娇小的身影怯怯的走近,手中握着一把暗黄色的油纸伞,糯糯的开口,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润调子,“王爷......” 上官黯没回头。 “王爷,你拿伞遮一遮,这么大的雪......”姜镜一把伞递到上官黯面前。 因为紧张油纸被她抓得起了褶皱,但依稀可见上面有丹青笔墨描绘的西湖美景。 可惜,没有人去接这把伞。 支了半天,还是将手收回。 “王爷,您前几天受了伤,还是进屋吧......”还不死心。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爷,您如果不进屋的话,我就......把您在琉璃苑受伤的事,告诉......丞相大人。” 上官黯终于回头,冷冷的看了姜镜一一眼。 这个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那一眼冷彻刺骨,姜镜一便乖乖闭嘴。 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黄色的身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是赵弑。 不分青红皂白的揪住上官黯的衣服领子,把旁边的姜镜一吓得倒退了几步。 “你......”深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怒火,“你竟然勾结江南巡抚和江南总督私吞赈灾黄金,你到底想干什么?”手上一用力,把上官黯狠狠的推到在雪地里。 姜镜一一惊,急忙跑过去抚上官黯起来。 他背上还有伤啊,刚刚经赵弑那么推,恐怕伤口又要裂开了。 上官黯避开姜镜一想要扶起他的手,自己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竟然对赵弑微微一笑,笑容惨白无力,“我想当皇帝,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这一笑,让赵弑更加怒火中烧,大吼道,“你想到皇帝?真可笑!你想做皇帝就可以私吞救助百姓们的钱拿去招兵买马么?就算你做了皇帝,你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上官黯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这件事确实做得太过火,不过他真的需要那笔钱。 是的,他缺钱。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要参你一本,上官珏随时可以治你死罪!” 雪花弥漫,眼前模糊。 “随便你。”上官黯淡淡的说,转身就要走。 姜镜一僵在原地。 赵弑见上官黯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还有挽月,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成亲这么久,你都不碰她一下。”赵弑脱口而出,丝毫没有顾忌到旁边还有个姜镜一。 上官黯愣住。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比谁都了解。”赵弑拽住上官黯的衣袖又紧了几分,“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我不是笨蛋,你他妈喜欢漓歌,爱漓歌爱她要得要死,你为什么又不敢承认。你是一直觉得自己要赢天下,一直告诫漓歌不足轻重,但是她在你心中的分量已经多过你要做皇帝的决心。所以你怕自己放弃,才私吞赈灾黄金迫不及待的去招兵买马。你不碰挽月是因为她不是漓歌!!!” 上官黯大力扯出被赵弑紧拽的袖子。表情淡漠,“你在乱说什么?跟漓歌无关。” “那你的意思是你对漓歌没有任何感情?”赵弑好像早就知晓了他的回答。 “没有任何感情,何来谈爱?” 爱对于他来说过于可笑,所以他有自知之明。 “好,上官黯,记住你说的话,你会后悔!”赵弑搁下这么诅咒一般的语句,愤怒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上官黯看着赵弑离去的身影,久久伫立在雪地里。 只有姜镜一在身后,惊讶的捂住嘴巴。 漓歌。 喜欢吗? ------------ 十八章 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更新时间:2011-04-22 西湖,断桥,苏堤。 这是属于所有江南人的闲暇时光,散漫悠闲,特别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若是坐在湖边不远处的琉璃苑里,再泡上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看着残雪,惬意万分。 任时光如此匆匆流过也心甘情愿。 只是,这几天琉璃苑生意不好。 本来也是这一带的老字号茶楼,却突然出了这种倒霉事情。 在琉璃苑喝过龙井的人客人都中毒了! 虽说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可是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所以,大多本地的熟客这几天都没有来过。 倒是有外地的游客路过进去,不过店家已经停卖龙井了。 所幸还相安无事。 想来也是附近几家茶楼一直惦记着,也终于下了手了。这世道,哎......谁又说得清楚。 好在...... 漓歌白衣裹裘,缓移莲步,走进琉璃苑。 当她走进来时,好像雪花都为了避开落在她身上,被一阵寒风吹起向四周飘散而去,而她背直直的挺着,骄傲似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浅莲花,她看上去宛如仙子。 纯洁无暇。 店里的客人都吸气。 太漂亮了! 今天没有因为茶里有毒的传闻而错过这个倾国倾城的美女,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换句话说,就算茶里有毒,也值得了! 漓歌没有理会店里人们或是惊艳或是诧异的目光,随意的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转过身对还站在雪地里的叶翼凉嫣然一笑,道“快进来,带我去看看茶叶。你还愣在哪里干嘛?外面多冷啊?” 叶翼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跟着进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暗自叹息,原来是叶家的媳妇儿啊,想不到名花有主了。 一中年男人立即迎上来,叶老爷。 “歌儿?你怎么来了,这么大雪的天,不和娘呆在家里跑着来干什么?”叶老爷气呼呼的,不停的责怪漓歌。 本来就是身子弱的孩子嘛,病又没好全,哪里经的起这般折腾? “爹,”漓歌帮叶老爷顺了顺气,温和的解释,“听翼凉说店里出了事情。你忘了绮胤先生是我师傅么?所以我赶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叶老爷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手,“我怎么没想到,对对对,歌儿,你快来看看。” “好。” 就在这时,“哟,叶老爷,你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个闺女?”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大堂里的一个角落里响起,带着浓浓的讽刺。 一个身穿大红色绒袄的男子从站起,向漓歌他们这边走来。 漓歌回头,打量男子。 大概十九二十的年纪,全身上下被自负感充斥。眼睛大得出奇的,双眼皮深深的,眉毛和头发都是褐色,头上束着一根红色的丝绸带,身影伶仃,修长挺立。面容白皙至透明,鼻子高耸得过分,睫毛卷长过分。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好英俊的胡人少年! “岑公子?”叶老爷恭敬的打招呼。 男子并不理会,直接看着漓歌,嘴角勾起的满是轻蔑,“你就是漓歌?” 漓歌亦然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颔首道,“是。” 伸出手指,扳住漓歌的下巴,歪着头打量,“呵呵,这就是中原邺国的第一美女么?啧啧,不过如此嘛。确实被神话了。”说完,放下手,继续轻笑。 叶翼凉不悦,上前,却被父亲按住。 “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本就不是什么第一美女。那些讹传,都是造谣罢了。”漓歌含笑,眉眼冷淡。 “这么多天,来的却是你。”男子饶有兴致的绕着漓歌身边转了一圈,“本来想直接找到绮胤那老东西的,可是他躲得太深。赵弑嘛,看来对研究毒没有什么兴趣,专心政治好像更合他胃口。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引来竟然是你。” “你是什么?”叶翼凉怒,“在这里下毒的是你?” 漓歌微微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冲动,眼前的男子明显来者不善,而且看着来头也不小,怕又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也不是他们惹得起得。 “漓歌愚昧,不知家师何处得罪了公子。请漓歌明示。” 男子弯起嘴角,暧昧无比,“漓歌,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朱红漆的柱子有些斑驳,赵弑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明天起程回乱城么?” “恩。”上官黯淡淡回应。 “你会娶姜镜一吗?” “不知道。” “你若敢娶姜镜一,我便把你贪赃灾银的事情上奏给上官珏。” “你不能。” “你是觉得不能么?” 上官黯站起身,走到赵弑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认真的问道,“你就不矛盾么?既然你一心一意的要忠心于上官珏就不应该因为你妹妹喜欢我,就把她嫁给我。既然你把你妹妹嫁给了我你又要对上官珏忠心,就请不要管我的事。赵弑,你可以拿灾银的事情来威胁我,只要你能找到证据。”上官黯缓缓说道,接着顿了顿,“还有以后,各不相干!” “是啊,我从来这么后悔把挽月嫁于你。”赵弑苦笑,“所有事情只要跟你上官黯扯上关系都会变得无限麻烦。先是漓歌,再是挽月。像你这种人,就是我赵弑自己当皇帝,我也不会让你登基。” “随你。” “若我为王,定封漓歌为后。”信誓旦旦,绝对承诺。 “......” 说完转身便走。 转角处,有一个身影在暗处。 乱城,皇宫,玉阙殿。 上官珏一如既往的逗弄桌子上的鹦鹉,狭长的眸子闪烁着烛火映衬的光芒。 忽明忽暗。 又听闻窗外的扑腾声音,起身走到门外。 照例伸出一只手,灰色的信鸽乖巧的落到手上。 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放走鸽子。 “黯吞灾银,巡抚总督。倾心艺妓。” 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两眉间淡淡的朱砂痣颜色深了一些,在夜色中有一种妖娆的美感。屋里的鹦鹉无来的乱叫,叫声中模模糊糊好像听出来一两个字。 好像在说,杀死他,杀死他。 好的,那就杀死他吧。 没想到上官黯现在动作如此之大,暗地里勾结江南巡抚和江南总督私吞灾银,国库里的三万黄金怕有一半都进了他们的腰包。还有那日他们临行前在金銮殿上的公然挑衅。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小李子,”懒懒的冲殿外面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 “奴才在。” “传令给礼部,明日就开始甄选秀女,容貌上佳琴艺高超者便好。” “是。” 哼,倾心艺妓。 没想到他是喜欢漓歌。就算找不出漓歌,也能找到和漓歌相似的。 总能击中他的软肋。 邺国第一美女,来当当贵妃玩也不错么。 “漓歌,我们不如来赌一把。”男子弯起嘴角,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精光。 漓歌亦是微弯薄唇,“公子,不知要漓歌赌什么呢?” “本公子最近迷上了用毒呢。”男子摸了摸褐色的眉毛,思索道,“听说天下第一神医药王谷的绮胤先生,我去了药王谷,但是没有找到人呢。” 废话,那老不死赶来救她早就出了谷,你怎么找得到?漓歌在心底暗自嘀咕。 “然后呢,”漓歌继续处惊不变的微笑。 “然后我打听到了绮胤先生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权倾天下的丞相赵弑,一个是邺国第一美女漓歌。我本想找赵弑比试比试,就跟着他一直追到这里。想让人们把有人中了奇毒的事情传到他耳朵,他会因为兴趣而来,哪知他对用毒没有丝毫兴趣。” “所以呢?”漓歌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公子想和姑娘你赌用毒。”红色的绒袄的底边上镶着白色毛绒,看上去让人觉得男子有种妖孽般的错觉。 特别是那蓝色的眸子,颜色浅得勾人。 漓歌走到男子面前,邪魅一笑,柔媚横生,流光溢彩,天生尤物,“倘若小女子不愿与公子赌着一局,公子会怎样?” “歌儿......”叶老爷在按住怒气冲冲的叶翼凉,低低的唤了漓歌一声。 漓歌蹙眉,回头询问,“爹,怎么了?” 叶老爷只是摇头。 “没事的。”漓歌握住叶老爷的手,安慰道。顺便也给了一旁焦躁不安的叶翼凉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倘若姑娘不愿意和在下赌这一把,那在下只能在琉璃苑继续下毒,怕是要出点大事了。”男子扬起头,自信的转动着湛蓝色的眼波。 “哦?”漓歌做出十分困惑的样子,“那么小女子是不得不赌了。” “当然。” “公子想要赌什么?怎么个赌法。” 男子没想到漓歌这么爽快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几分恼,舌头舔了舔殷红的嘴角,嗑下眼帘,“我们两分别对一人下毒,然后交换救治。谁用的时间最短谁就胜出,如何?” “可是,赌什么呢?” 男子挑了挑眉毛,嘴唇凑到漓歌耳边,唇边几乎都吻上漓歌的洁白的耳垂。 “你这么漂亮,赌你好不好?” ------------ 十九章 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更新时间:2011-04-23 冬日里难得出现的阳光,溢满杭州。 两辆马车并道而行,依然一黄一黑,黄色高贵雍容,黑色低调优雅。 面车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满头银发,一个黑发玉冠。 银发男子孤傲英挺,贵族般的淡然漠远,俊美清立宛若天神。黑发男子强势邪佞,脸色却又亲切温宜,面容白亮。 两人站在一起,好似夺过了天底下所有光彩。 这番光景,映着冬日里的阳光,甚是煞人。 一大队人马立在马车后面,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娇小女子走到两人面前,跪下行礼。 “微臣姜易恭送安亲王赵丞相安王妃。” “民女姜镜一恭送安亲王赵丞相安王妃。” 赵弑面无表情,目光闪烁不定。 上官黯垂下眸子,客套的挥挥手,“姜总督不必多礼,还快请起。” 姜易和姜镜一一起站了起来。 姜镜一眼睛一直在上官黯身上,半分都舍不得离开。 一眼万年...... 可是,上官黯却没有瞟她一眼。 “王爷,丞相,此番回乱城路途遥远,还恕微臣不能远送。”姜易对两人一抱拳,重一埋头,忠心可鉴。 赵弑不屑。 “恩。”上官黯淡应。 赵弑终于等着这些无聊的送别礼仪结束,转身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 在一旁一直受冷落的姜镜一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香囊,作势要递给上官黯。 上官黯和姜易都被姜镜一的举动吓了一跳。 上官黯古怪的看着姜镜一,提防式的往后退了一步。 姜镜一尴尬的低下头,脸颊绯红,声音糯糯,“王爷......这是我亲手做的。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这时,黄色马车被掀开一个角,甜甜的声音腻过每个人的耳边,带着几分撒娇,“相公,你怎么还不上来啊。” 姜镜一听见赵挽月的声音,连忙把手收回来。 可是还是没来得及...... “你又想干什么?”赵挽月嘟起小嘴,跳下马车,疾步走到上官黯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瞪着姜镜一。 “我......” 侧目看姜易,那表情是上官黯从没见过的严肃,以及高高在上,“总督大人。” “微臣在。” “还请好好管教好家女。我虽为安王爷正妃,最先过门,但王爷想娶侧妃与否,我自是不好加以干涉。可是王爷想娶侧妃吗?若是想娶,便也是天下无双的女子。可是镜一姑娘......”嘴角轻轻向上一提,语气威严不失,“我看还是算了吧。飞上枝头当凤凰,也要掂量掂量下自己,你说是吧相公。” 确实这几日被姜镜一的仰慕搞得有些厌烦。说实话,他连正眼都没看过姜镜一一眼,更不要说娶她了。对她冷如覆冰她却还是死心踏地。刚刚赵挽月这一番教训,正说道了他心头上。毕竟现在他还需要姜易的衷心,所以话不能说的太绝,幸好赵挽月出面。 上官黯不语。 “王妃教训的是。”姜易领教。 姜镜一咬住嘴唇。 拉过赵挽月的手,轻轻的说,“走吧上马车,还请姜总督不用远送。” 姜镜一看着上官黯一行人离去,手中紧紧攥住那还没送出去的香囊。看着那一头飞舞的银丝,仿佛顺着风飞进了她心里。 扎根驻营,永不离去。 乱城,路旁,烟沙林。 “啊......”一个懒软的哈欠声带着几分惬意,在这深冬的竹林里格外好听。 一个额镶软玉的少年无力的爬在一张紫檀木的软榻上,裹着身上厚厚的灰熊毛皮,慢慢的转了个身。冬日不带暖意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安逸无比。 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靠近软榻,伸出小手扯了扯榻上人的衣襟,缓声说道,“主人,绮乱先生回来了。” “哦。”榻上人一耸肩,把衣襟从从小童子的手中拔出,继续睡。 “我们要不要去门口迎一下?”小童子垮了垮脸,小心翼翼的问。因为他知道,打扰这个人睡觉后果非常恐怖。 可是这种时候不得不打扰啊...... 他们到了人家的地盘做客,不但没给人家带礼品来,打招呼一声不响的来了。还喝了人家珍藏多年的女儿红,跑带人家的软榻上裹着熊皮睡觉。 这种事情,只有一个人能做出来。 那就是名倾天下的神医,年龄大得可以做他爷爷,相貌小得只能当他哥哥的妖怪。 人称先生绮胤...... “不要。”孩子气的嘟囔。 小童子若大人般的摇了摇头,自己朝门口走去。 老的不懂事,小的总该懂点事吧。 可是...... “绮胤你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来的,给我滚起来。” 歇斯底里。 一个毛发皆白的老者步伐凌乱,迅速的走了过来,怒吼声震耳欲聋。 於瞳捂住耳朵。 少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蜗牛般的从软榻上撑起身子,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又小打了一个哈欠,样子十分欠揍,“你闹个什么劲儿啊?老子来看你,是给你面子?再说了,论到死这个字眼,怕是师兄你要比我先去。” 老者气得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於瞳知趣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预感这两个老不死会有一场“恶战”。 “快给我滚起来,把我的女儿红吐出来。”老者走上前,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用力往上一提。 少年反应极其敏锐,顺势向上一跳,踏着四周的竹枝,轻巧的停到了老者对面。 无害笑道,“我说师兄,我吐出来你是要喝吗?” 老者不答,踢起地上一块石头,打向少年。 少年微一侧身,石头穿透了一排竹子的枝干。 於瞳磕着眼睛,正在打盹。每次这两个老不死的见面,开场白就没变过,打来打去,吵来吵去。 听他们两个聒噪还不如休息会养精神。 少年无奈的罢了罢手,一屁股又坐回软榻,翘着二郎腿,不耐烦的说,“喂,老不死的,你是想我我才来看你的,可不想打架啊。才睡觉起来,筋骨都还没活动开,动起手来我多吃亏啊。” 听到“想”这个敏感的字眼,老者一下瞪大了眼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随即不屑道,“老子会想你?啊呸~” “哦?这样子啊?”少年遗憾的晃了晃脑袋,额前的软玉光泽亮丽,“是我多事了,哎。於瞳我们走吧,回药王谷。” 老者早想到少年会来这一招。 “少来少来。”惯性捻起雪白的胡须,“是想请你喝酒,哪知你脸厚已经将酒喝光。怪不得老夫。” 少年躺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双眼眯起,“老子不信你只有那一坛子酒,不要逼我找出你的酒窖啊,知趣就自己滚去拿出来。” “你......”老者手指颤抖,指着少年。 “麻烦你了师兄。” 乱城,皇宫,御花园。 上官珏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闻风起舞的歌姬,赵弑面色沉重坐在一旁,只是喝酒,目光飘到不远处的池子里。 莲花枯萎。 “全都退下。”一声冷喝,硕大的御花园只剩下赵弑和上官珏两个人。 “阿弑,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赵弑抬起头,看着上官珏,不知他是何用意,“皇上是指对甄选秀女的事么?” “赈灾一事。”上官珏瞟着赵弑。 “你是说上官黯私吞灾银?”赵弑目光一黯。上官珏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江南巡抚和江南总督告密? “不然你以为?” “你是在怪我没告诉你?”赵弑不悦,重重放下手中酒杯,语气冷下来,“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要怎么给你说?上官黯已经把证据都处理妥当。” “......”上官珏不语,气氛稍显尴尬。 “皇上,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赵弑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个怀疑我,而你,不是第一次。” “阿弑,”上官珏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和赵弑搞成这样,毕竟他还是需要他。口气软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最近上官黯势力大增,我......” “我知道,”赵弑打断他,“我一直忠心,就算背叛你,也不会背叛师门。” “好,阿弑,我相信你。”上官珏一笑,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卷圣旨,“赵弑接旨。” 赵弑不解得看了上官珏一眼,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走到上官珏面前,屈膝跪下,“微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邺国丞相赵弑表率群臣,以身作则,忠心为国,体恤民情,垂范后世。赐国姓‘上官’,封为‘麒麟将军’,领御林军二十万,钦此。” “谢主隆恩。”赵弑叩谢。 什么麒麟将军?不过是削上官黯兵权罢了,又拿他当挡箭牌。 “起来吧。”上官珏端起一杯酒,站到赵弑身边,脸上喜色不浅,“祝贺你,呵呵。” 赵弑淡漠,“皇上,你这样封我,逼急了安王爷怕是不好。” 上官珏浅笑,碰了碰赵弑还没端起的杯子,“放心,我已经派人送去圣旨,他不是缺钱么?赐他黄金一万。”接着冷笑,“一万黄金买走二十万御林军,这交易,划算。哈哈哈哈哈......” 赵弑蹙眉。 安王府 上官黯负手站在卧房门口,一黑衣人恭敬站在一侧,“王爷,宫里穿来消息,皇上封了赵丞相为‘麒麟将军’,还御赐了国姓。” 上官黯不以为然,银发飘散,“那又怎样?” “只是......”黑衣人迟疑开口,“只是王爷你被削去了二十万兵权。” 什么?削他兵权?! 上官黯杀气凝重,手指骤然收紧,拳头捏起。 他好不容易夺来的兵权,就这么拱手让人,他不甘心! “传司马大将军来,我有要事相商。” “是。”黑衣人转身轻松一跃,飞上屋檐,迅速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着黑衣人离开,正欲进屋,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圣旨到,安亲王上官黯接旨。” 什么圣旨?他接什么旨? 缓步走出,看到上官珏的贴身小太监一脸阴笑的站着。 跪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安亲王此次江南赈灾有功,特赏黄金一万,珠宝三千,钦此。” 什么?先削弱他的兵权再赏钱给他? 这分明就是羞辱他! 上官黯怒不可遏站起来,一把扯过小李子手上的圣旨,仔细看着圣旨上的一笔一画,没错。真的是在羞辱他。 看完之后,兀的把圣旨丢到了地上。 小李子没料到他如此大胆,声音颤抖着,“你你你......上官黯你......” “我怎么?”上官黯一挑眉,一头银丝此刻看起来特别冷峻。 “哼,你这般大逆不道,给我等着。”小李子半天想出了这么一句威胁的话。 哪知上官黯并不放在心上,扯起嘴角,笑容阴狠决绝,“那就劳烦公公告御状了。慢走不送。” 转身离开。 上官珏!今日你如此对我,明日我定将百倍还你! ------------ 二十章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更新时间:2011-04-23 江南,杭州,叶府。 漓歌坐在桌子前,手上拿着一本医书细细端详,纤细的十指不自觉的放在嘴角,捏着薄薄的嘴唇不停搓揉。是在沉思一件什么事情,也惹得她如此费脑。 “歌儿,”一旁在做账的叶翼凉唤她一声。 “哎。”漓歌听到喊声连忙答应。 “咱们不要去和那个胡人比什么用毒了好不好,大不了重新做个生意。”叶翼凉放下手中的事物,心痛的抱过漓歌。 漓歌安抚的回抱他,微笑道,“翼凉啊,什么事情都要学会面对,知道吗?就算以后做其他生意,也不能担保他会再来捣乱,所以,还不如一次解决。” “可是......” 漓歌佯装生气,捧住叶翼凉的脸,严肃着,“我师傅是天下第一神医哎,你不要对我这么没信心好不好?” 过了半响,叶翼凉才开口,“好吧。” “对了,翼凉,你知道那个岑公子是什么身份么?”松开捧着叶翼凉脸的双手,正色道问。 叶翼凉愣了愣,“听爹说,他好像是塞外来做生意的,好像很富裕。” 塞外来做生意的?不像吧...... 先不说他穿着华丽考究,胆敢一个人在这么多汉人的地盘上肆意下毒。而且那日在琉璃苑她就感觉到了异样,应该四周埋伏着众多高手。既然这么多人保护他,就着少年那嚣张任性的性格,应该却是出于大户人家,还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那他究竟是...... 如果那少年有意隐藏真实身份的话,只能说明他身份很尊贵。 那个尊贵的程度,她就不敢多想了。 门开了,叶家夫妇神色紧张得走了进来。 “歌儿啊......”叶老爷率先开口,吞吞吐吐。 “怎么了?爹。”漓歌起身,走到两老面前询问。 “那个岑公子来了,在门口等你。”叶夫人握着漓歌的手,手心全是汗水。 轻轻拍了拍叶夫人的手背,“没事的,娘,我这就去,你们不必担心。” 但是叶夫人还是舍不得松开捏住的柔荑,生怕她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那可是,怎么办啊? 不过还是由不得他们,既然漓歌都已经答应了人家,哎...... 三人一起送漓歌到门外。 只见门口停了一辆大红色的精致马车,有两个美貌的女子一左一右,站在马车两旁。左边穿蓝色长裙,右边紫色。看上去十分低调却也不卑不亢。 见漓歌出来,对她恭敬有力的一抱拳。 “河图。”蓝衣女子。 “洛书。”紫衣女子。 “奉我家公子之命来接姑娘。”两人异口同声。 河图洛书?敢情那个岑公子还对风水有研究?虽然心底不屑,但表面上还是礼貌回笑,“那么你家公子呢?” 听到漓歌的声音,红色马车的门帘被掀起,蓝眸少年依然一身红色绒袄,笑得若往常暧昧勾人,“姑娘是想公子我了么?” 看到少年,叶翼凉警惕的挡在了漓歌面前。 漓歌轻轻推开面前的叶翼凉,回过身温柔的对三人说,“爹,娘,翼凉,你们先进去,不必担心我。” “歌儿啊......” 河图上前一步,礼貌的语气里稍带不耐烦,对漓歌说,“还请姑娘快上马车。” “没事的。”漓歌对三人自信一笑,想让他们宽心。 “恩,歌儿,我相信你。”叶翼凉亦对漓歌温暖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漓歌别开三人的眼睛,走上了马车。 车上里面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很多。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壶热酒还有各式各样用来消遣的小点心。桌子旁边有一个小暖炉,车里很暖和。 少年懒懒的靠在马车的一角,漓歌一进来,还没站稳,就伸出手扯过她,不偏不倚的倒进了少年的怀里。 他绝对是故意的! 漓歌挣扎,哪知少年越箍越紧...... “放开我。”漓歌恼了,竟然非礼她! 少年并不理会她,嗤笑着,“姑娘不是以前呆着青楼吗?抱一下又如何?” 若是现在没被箍住,她绝对会一个耳光打到少年的脸上。 “是。想不到公子如此饥渴,连青楼女子都敢调戏。就不怕染上什么么?”这口气明显是自暴自弃...... “恩~还是贞洁烈女喔。”少年单手楼着漓歌,一只手扳正漓歌的脸,逼她和自己直视,蓝色的眼睛波澜不惊。 可是怀里女子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漓歌用力的别过头,不想看少年。 可是力道还是没有少年的大,头被扳过来,所幸就闭上眼睛。 反正就是不想看眼前的人。 “睁开。”少年命令。 漓歌没有反应。 “确定不睁开么?”语气里的暧昧气味浓郁。 漓歌又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准备妥协将眼睛睁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薄薄的嘴唇带着凉意,吻上了她的。 她屏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 那张脸离她那么...... 天啦! 他竟然亲她! 他怎么可以...... 亲她! 漓歌用尽全气力挣扎开了,脸颊绯红,一个耳光带着一声脆响果断的甩到了少年的脸上。 烟沙林,月光皎洁。 一直处于深山里的一处幽谷。谷里种着四季常青的绿竹,即使是冬天依然葱葱郁郁,生气勃勃。在谷底有一幢竹子搭成的二层小屋,隐没在大片竹叶中,需仔细端详才能瞧见。小楼后面有一空地,被这里的主人做成了后院。后院被竹子裹得很严实,月光射下在地上变得斑驳。 一桌两椅一软榻,一酒两杯一小菜,一老一少一孩童。 这般光景,甚是惬意。 多么和谐,多么温暖,多么...... 可是...... “绮乱你个老阴险,一次夹一颗花生米你要死啊,一次夹那么多,我们还吃个屁。吃个花生米你都要占便宜么?”白皙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打落了正在夹花生米的筷子,几颗无辜的小花生浪费在了月光斑驳在桌面上。 於瞳识相的放下了筷子,屁股底下的小矮凳往后挪了挪。 “你......”老者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一把端过桌子中央的盘子,负气的把盘中所剩无几的花生米赶进了自己口中,三下两下咽下了肚。 於瞳几乎是蒙住眼睛从手指缝你看到了这惨目忍睹的一幕,为个花生米,至于么?这么下去不被梗出毛病才怪。 他年纪尚小,真是见不得这些“血腥场面”。 显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被老者这一举动吓到了,嘴巴张成一个小圆圈。 “哇,这么狠毒?”待好不容易接受老者的举动,“啧啧......也难为你老人家了。” 某人被梗得个结结实实,脸色通红。 於瞳乖乖起身,给老者斟了一杯酒,递到手上。 一杯酒下肚,脸色才稍显缓和。 小小年纪的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主人,是灾难的存在,倒霉的代名词。 偏偏有的人又因为这个祸害是个神医,把他当成救命草。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也明白了什么是欲哭无泪。 “哼,你小子也就欺负欺负我,老子最近打听到,有人在找你麻烦。”老者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恢复了长辈风范教育少年。 手指惯性摸上额前软玉,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兴奋的搓着双手,“谁找老子麻烦,我都要无聊的要死。终于有人想起我了。啊哈哈哈......” 我的天,有人找麻烦还这么高兴。 於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来他也要跟着倒霉了。 “你先别高兴,这次确实是个麻烦。”老者放下手中杯子,正色道。 “快说,别拐弯抹角。”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还惦记着那盘花生米。 “有个叫岑宁玺的小子在四处找你比用毒。” “没听过那些无名小卒,”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拿起桌子上的盘子递给於瞳,“快去给厨房再抓两把花生米来。” 於瞳接过盘子,一蹦一跳的走了。 “据我所知,塞外饕国,国姓为岑宁。”看着於瞳的背影,绮乱小声的说,“传闻饕国皇上病重,我想那个岑宁玺想找到你,不单单是想比用毒那么简单。” “你知道,我曾答应过上官逆那两口子,只能效忠邺国,就算那小子找到我,也不会有什么下文的唉,更何况他还没找到我。”少年神色悠闲,从容淡定。 “你是没什么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找到小白和阿漓怎么办?特别是阿漓。”绮乱皱起眉头,阿漓自小命运不好,身为女子尝遍世态炎凉,体质又柔弱。特别是前段时间,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对的唉,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帮阿漓找了个好人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少年头痛的甩了甩脑袋,感叹道,“我的徒儿啊,我是该适当的关心关心了。” “我们一起去看看。” “哇,你个老不死的,原来是想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 ------------ 二十一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更新时间:2011-04-24 红色马车,上好苏州丝绸包裹完整,边缘吊以金色流苏,黄色真丝金线滚边。这样华丽的马车即使行驶在繁华一时的杭州街道上,也引得路人竞相侧目。富贵华丽,到了极致。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委实太过高调。 不过偏偏就有人喜欢这份高调,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马车前面坐着两个年经美貌女子,神色冷然淡漠,更加烘托出气质不凡,一蓝在左,一紫在右,多添亮点。 可是外面来往羡慕的人群并不知道,马车里面气氛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舒心哎...... 刚刚挨了一巴掌的少年不恼不怒,还笑嘻嘻的看着面前脸色绯红的少女,轻佻而笑。少女白衣长裙气恼的端坐在榻椅上,青丝中分,清丽雅媚,倾国倾城。但是难掩脸上的气恼,看起来更有几分特别的韵味。 “不要告诉我,你是第一次被人亲。”少年眼眸蓝色深邃,嘴角上扬至最佳幅度,打趣问道。 漓歌瞪了他一眼,坐到马车另外一边,愤愤的别过头去,离少年远远的。 完全就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少年厚着脸皮又靠了过去,用肩膀轻轻的碰了碰漓歌。 “喂,该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真的是......初吻?” “公子,”漓歌冷着脸打断他,口气坚决凛然,“你此次请小女前来的用意,还请明白,若是公子并不是想和漓歌赌什么,只是想轻薄漓歌,那便恕不奉陪。” 说罢掀开车帘就要跳下去。 马车飞驰...... “哎。”一双手把她从马车边缘托了回来,又圈在了自己怀里,笑着打量。 “你......”漓歌窘得说不出来,只是呲着牙齿看着少年,恨不得立马掏出银针扎他个千穿百孔。 少年眨了眨眼睛,褐色眉毛轻轻一挑,“本来就不是想和你赌什么啊,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 “另外的事情,什么事情?”漓歌戒备的看着少年,明显是提防的姿态。 这让少年很是不爽啊...... “我现在为什么要告诉你?” “公子现在若是不告诉漓歌,那漓歌就跳车了。”她威胁道,哪知在一招并不受用。 少年淡笑,扳过漓歌的头,竟然深深的吻了下去。 舌尖抵入少女口中,带着浓重欲望般的撩人,就像似在热吻自己最爱的人。 漓歌尝到一丝苦涩。 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少年。顿然明白过来,他在给她下毒,还是情花散! 剧烈的挣扎,可是少年力气太大,更本容不得她有大多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情花散一点一点注入自己的身体。 当苦涩蔓延她全身时,少年才满意的将她松开。 “你......”漓歌不停吞唾液,可是无济于事,双眸失神,茫然的望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痛心,“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情花散是塞外奇毒,下毒之人先要含毒在口中,用舌尖下毒。中毒后必须对下毒者事事相依,不然会毒发身亡。 想要解毒很简单,也很难。 必须要和下毒之人圆房,方可解毒。 少年语气不再轻佻,面色沉重的说,“漓歌,我需要你。大不了我以后娶你。” 漓歌轻蔑笑道,自嘲的情绪连旁人见了都会顿生怜惜,那般绝望,“公子说来轻巧,我漓歌何德何能能嫁公子你。” 看着漓歌面临崩溃,少年张开双手,认真道,“那现在我给你解毒也可以啊。” 漓歌默默坐着,不理会他的调侃。 “公子,到了。” “走,下车。”少年拉了拉漓歌的衣袖。 坐着不动。 “唉~”少年叹了口气,把漓歌当横抱起,走了下去。 漓歌垂头不语,任由他。 搞不好她现在任何一次反抗都会毒发身亡。若是以前,她不惧生死。可是先叶家一家子还在等她回去。她还不能死,也不想死。 “我叫岑宁玺。” 乱城,皇宫,御书房。 礼部尚书正殷勤把一大叠女子画像一面面的呈给上官珏过目,还不断的道出画中个各种女子的来历,家世以及才德...... 上官珏也仔细的看起来,待一叠画像看完之后,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冷冷的看着礼部尚书。 “李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绝色么?” 礼部尚书连忙跪下,头上冷汗直流。他们确实已经是搜集了民间管家能歌善舞,琴技高超且琴技出色的女子了,不知皇上...... “禀皇上......” “李大人,见过安亲王的义妹么?” “皇上是指传闻中的邺国第一美女漓歌姑娘么?微臣以前从莲花阁楼下经过,曾远远看过漓歌姑娘面对夕阳抚琴的样子。”李大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漓歌,他当然一见难忘,那才真正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皇上该不是....... “漓歌算绝色么?” “回皇上,第一美女当之无愧。”李大人由衷赞叹。 “那你还把这些女人的画像拿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上官珏用力一扫,桌子上的纸张全部散落到了地上,一览无余。 确实都是美女,可是比起漓歌的天下无双,还是差了些。 “按着漓歌的样子给朕找,最好就是她。” “微臣遵旨。”礼部尚书慌乱叩首,声音里的颤抖不能忽略。 漓歌...... 他到底要去哪里找啊? 乱城,安王府,漓园。 上官黯坐在院子里,目光悠远,一头银丝随风轻扬,绝世绝美。 这是漓歌以前经常来弹琴的地方。 那日在琉璃苑他那么执着的要她跟他走,她第一次反抗,坚定的告诉他她不要跟他回来。是因为那一家人么?她已经嫁给了那个平淡无奇的男子了么?也许平淡安定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为他拼死拼活还要受他折磨,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想活那样的日子,况且还有人能为她捅自己一刀。若是他自己,怕也是不想离开吧。 可是,她不是喜欢他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也不是那样轻言放弃的人,还是确实对他已经失望之极了...... 他真的就那么失败么? 还是....... “王爷。”一个细细的声音响在身侧,赵挽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想漓歌姑娘么?” “没有。”上官黯漠然否认。 他总是这样,不想承认自己脆弱的一面。 赵挽月嘟起嘴,模样甚是可爱,小声嘀咕,“想就想了,我又没说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 “人家司马大将军都在外面等你好久了,下人们都找不到你,我猜你在这里来了,所以就过来了。”赵挽月解释道,希望上官黯不要误会自己对漓歌有什么才好。 “那我马上过去。”上官黯点头,向外走去。 “相公,我想去趟丞相府看下我哥。”赵挽月冲着上官黯的身影急急的大喊。 “准。” 从漓园走出,到了书房。一个精壮的老者身上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质,坐在椅子,抿着手中的茶杯。刚从江南带回的西湖龙井,味道果然绝佳。 看到上官黯走进来,冷哼一声,“王爷终于来了,真是让老夫好等啊。” 上官黯虽然对司马将军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悦,但是现在有求于他也不好发作,只是静静走道他身边坐下,客套寒暄,“将军近来可好?” “哼,”司马将军瞥了上官黯一眼,讥讽道,“我好不好王爷还会不知道么?自从被王爷夺去了兵权,老夫在军中威严尽失,挂着个空头将军的旗号,日子会好过吗?” 上官黯艰难的勾起一丝笑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其实不瞒将军说,现在兵权又落到了丞相赵弑的手中。他刚被皇上封为了‘麒麟将军’,还御赐了国姓。” “噢?”司马将军疑惑的看着面前白发少年,“什么意思?” “赵丞相近年来为人高调,他的野心朝中无人不知,将军这也要我说明吗?” 想不到他上官黯有朝一日也会干这种诋毁别人,挑拨离间的事情。不过为了皇位,他也是万不得已。话又说回来,赵弑现在是上官珏的人,不再是他小时候的玩伴,是他的对手,他这样做也不会有错。 就算换作是赵弑,恐怕也会和他一样的....... 老者不语。 上官黯观察者他的表情有些动容,继续说道,“我要兵权不过是想巩固自己的实力,好助我皇兄能够更好的整治国家,毕竟天下是姓‘上官’,再怎么也不能落到姓赵的人手中。” 司马将军是武将出身,一辈子只会带兵打仗,哪明白这些权谋斗争的阴谋诡计。上官黯三言两语他就动摇,毕竟是忠臣,一心只为邺国忠。 “王爷说的极是。赵弑这两年的作为老夫也有所耳闻,天下怎么能落到一个姓赵的人手上。”老者赞同的点了点头。 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比预期的要简单。 上官黯松了口气。 “将军,本王希望你能再掌兵权,毕竟你是开国大将军。” “那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 二十二章 折菊寄到你身旁 更新时间:2011-04-24 典型的江南庭院。 流水,假山,小池塘。 屋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是主是仆。清一色的胡人装扮。头上包着厚厚的绒毛头巾,身上穿着和岑宁玺差不多款式的绒袄,只是颜色是不一样的白色。 漓歌安静的靠在少年怀里,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里的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并没有因为她突兀的出现感到有所不妥,甚是豪爽! “我来自塞外。”少年见漓歌心不在焉的,便找着话题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弄得她耳根痒痒的。 “哦。”漓歌懒懒应答,实在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涉。 “漓歌,你要是能穿上我们族人的服装也许会很好看。”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闪亮亮。 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还是动摇了一下。 一样的无邪,像极了某个老不死的。 “你先跟我去洗澡,然后给你换上,明天我们上路。”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先跟他去洗澡? 还要上路? 他到底需要她干些什么? 还要带她去哪里?该不是要抓他回他们胡人部落做什么压寨夫人吧。 “你到底......”红霞又飞上脸上。 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洗澡这么出格的事情,可不是她能做出来的。当然,她也不可能去做...... 然而少年并不理会她。 “河图,洛书。” “属下在。” “帮我和漓歌准备一套我们族人的衣服,放到温泉房里。” “是。” 说完,把漓歌放到了地上。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扯起一边的嘴角勾勒出邪魅的角度,假意抱怨着,“明明会走,还偏要我抱,肩膀都酸了。” 漓歌无奈叹气。 她上辈子肯定杀了命运全家,不然命运不会这么戏弄她。 望着天空,不说话。 少年看她出神,拉了拉她,“走,去洗澡。” 她狠狠的瞪住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泪水饱满。 少年看着她表情,有些慌乱,语气依然欠揍的暧昧,解释着,“洗个澡,你哭什么?我们族的人男女一起洗都不会有什么的。” “我、不、要!” 少年轻笑,“你不要?你要不要还由得你吗?”说起,又活动了一下手臂,兀的一把把漓歌抗在了肩上,“走吧,去和邺国第一美女洗澡。” “放开我。”漓歌在少年身上乱打,谁知少年跟铁打的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放心,洗个澡又不会怎样?毕竟我现在还没有要给你解毒的打算。陪本公子洗澡是你的荣幸,你知道我们塞外有多少女子想和我一起洗鸳鸯浴么?” 漓歌无言。 到底命运之手送给了她什么,会把她推向什么地方? 此刻的她,只想回叶家,那是她怀恋的温暖。 所以,她一定要撑下去,找机会逃走。 直到感觉到阵阵热气扑面而来,少年才将漓歌放下。 漓歌定定的站在这间小屋前,完全被里面的景象震撼了。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冒着白烟的水蒸气呼呼的往外飘散。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有个巨大的水池,一股刺鼻的硫酸味充斥着漓歌的嗅觉。雾气浓重得都快让她睁不开眼睛了....... “你建这个温泉池,花了多少钱?” 这完全是个巨大的工程哎。若没有惊人的财力怎么会有这等奢华的享受,看来眼前少年的身份却是不容小觑。 “走。”牵过了漓歌的手,走到里面。 好温暖,就和夏天一样。 漓歌不自然的手中少年的手心挣脱出来。 少年斜睨她,嗤笑,“快把衣服脱了。”说完这一句,就把门关上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 漓歌吓的赶紧转过头去,塞外的人都这么开放么? “你到底是洗澡,还是想毒法身亡。”少年扑通的一下跳进池子,浪起水花往漓歌身上洒去。把漓歌全身上下都弄湿了。 漓歌冷静下来。 眼睛一闭,贝齿一咬。 当下的情景根本容不得她有任何意见...... 长裙滑落,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雾气氤氲,刚刚模糊了洁白无瑕的身体,朦朦胧胧...... 这般光景...... 更添诱惑..... 少年呆呆的看着漓歌,忘记了呼吸。这种女人一般只能被称为是仙女,那么眼前的人儿,是天仙下凡么? 漓歌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转过身子背对他。 少年游向岸边,刚好看见漓歌背上有一朵怒放的湛蓝色莲花...... 莲花映衬着雪白的肌肤,还有微微翘起的臀部...... “过来,”少年压抑不住内心莫名的感觉,只觉得身体里一阵燥热,“过来。” 漓歌转过身,遮住胸前,缓步向池子边走去。 刚刚走到池子边缘,少年已迫不及待的伸出手,用力的扯过她纤细的脚踝。措不及防的被少年拉进了池子里,还喝了好几口水。 岑宁玺环抱起她,把她抵在池子边缘的壁子上,双手箍住她的肩膀。 呼吸急促。 “你......”漓歌隐约感觉他要做什么,奋力摆脱,“放开我。” 话音刚落,嘴唇就被吻上。 吻得那般炙热,仿佛样把漓歌融化。胸膛蹭上漓歌的胸前,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欲望弄得想自行了断。 谁来救救她。 就在这时,响起了叩门声。 “公子,衣服拿过来了。” 夜晚,黑色的夜雾刚刚笼罩大地,天空边缘还残留着一点夕阳淡出的光晕,透出和谐的光芒,仔细打量觉得甚是温和。 院子里大摆宴席。 明亮的灯光照亮着每个人的脸。人们都着胡人装扮,厚厚的毛裘头巾,白色的绒袄。 就连漓歌,也是这副打扮。安静的坐在首席的位置上。 头上围着淡粉色的绒毛,小小的脸被头巾的颜色烘托得更加妩媚,大大的眼睛疲倦的垂着。身上裹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绒衣,青丝不绾什么发髻,慵懒的散着,半遮半掩,吹弹可破的香肩隐约可见。他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男子褐发蓝眼,面容白皙如玉,气质出众,仰着头,稍显高傲轻佻。 “第一美女,公子看你是饿了吧?”随意拈起几根青丝搓揉起来,贴着漓歌的耳朵轻问。 漓歌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得连连缩头。 前几日在温泉里少年的举动早就让她心有余悸,若不是河图送衣即使出现,她现在都恐怕...... 伸手揽住漓歌的肩头,奈何漓歌动弹不得。 “我收回说你配不上第一美女的称号,好不好?你这么漂亮,确实是我有眼无珠。”暧昧的气息继续氤氲在耳边,漓歌的脸又迅速的红了起来。 漓歌别过脸。 “小王爷。”这时一个熊彪大汉从对面的座位上端了一杯酒站了起来,浑厚的声音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岑宁玺,“您明天就要启程去乱城,让大家都来敬你一杯。” 附和声四起。 “就是,大家都来恭祝小王爷一路顺风。” “祝小王爷一路平安,早日回国。” ...... 小王爷? 漓歌听到这个称呼诧异。眼前的少年,是王爷?可是他不姓上官啊......怎么回是王爷?还有早日回国?他来自塞外,该不会是...... 饕国人? 就算他是饕国的王爷,他抓着她要干什么呢? 而且他还要去乱城。 到底要干什么? “好。”岑宁玺也站了起来,举这着酒杯,“那么我就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杯酒倒进腹中。 “可是小王爷......”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漓歌顺声音看过去,看见斜对面一个丰满美艳的女子对着岑宁玺勾魂一笑,眼角的余光着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种笑,风情万种,柔媚横生。 和她身上的清丽纯洁是完全两个概念....... “您身边那个貌若天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是小王爷新收的侍寝中原女子么?” 少年邪佞一笑,殷红的嘴唇落到漓歌脸颊上浅浅一吻,“她么?是好东西。绮胤先生的徒弟,还是邺国第一美女。” 漓歌脸已经气的通红,狠狠的瞪着少年。 那个美艳女子还是不甘心,语气中透出明显的妒忌,轻蔑嗤笑,“第一美女么?也不过如此。不过,坐小王爷你的暖床工具还是足矣......” 坐在女子左手边的洛书冷冷的瞥了女子一眼,呵斥道,“纱画,不要得寸进尺。” 美艳女子叫纱画?这名字,还真塞外...... “行了。”岑宁玺不耐烦的罢了罢手,阻止道,“大家开始用膳,本王都饿了。” 说罢也自己夹了一块牛肉,也在漓歌碗里夹了一块更大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催促道,“快吃。” 漓歌瞟了一眼碗里的肉,顿时没了食欲。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外衣,闷着头不说话。 “快吃。”岑宁玺很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要知道他身为饕国唯一的皇子,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能这么有耐心已经是很给漓歌面子。 漓歌低着头,小小的声音里尽是委屈,“我吃不惯这些。” 看着仙女般的人儿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任何人都会同情心泛滥,自负一生的饕国小王爷也不例外。声音立即温柔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人给你做。” 漓歌眼边化出狡黠光点。 这几天在这里,岑宁玺没离开过她身边半步。吃饭睡觉就连她上茅厕都有人在外面守着,她就像一个监狱里被囚禁的犯人,没有半点自由。想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次,少年终于中勾了,这美人计未免太好用了。 “我想吃河坊街旁的糯米糕,你带我去好不好?” ------------ 二十三章 浅吟那旧曲 更新时间:2011-04-25 乱城,皇宫,金銮殿。 上官珏眯着眼睛威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大殿上跪礼的司马将军。 “禀报皇上,老臣刚刚收到探子来报,说饕国皇子出使我国,过不了几日就要抵达乱城。” 这个消息刚一传到,群臣们就议论纷纷。 上官黯和赵弑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紧接着不动声色的对看了一眼。 两人眼里尽是不解。 饕国皇子?来无端端的出使邺国干什么? 邺国地处于中原,饕国位于塞外。两国国力相当,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几百年下来到也相安无事,说是只是单纯的为了促进两国友谊来探望一下,几乎完全是不可能的。当突然传出这一消息...... 上官珏更是无比诧异。 就算要来访,至少要先打着招呼吧? 可是...... 这平白无故的冒然来访...... 委实太让人意外了。 “饕国皇子的目的你可清楚?”双手撑着龙椅的把手,直起身子问道。 “皇上恕罪,老臣暂且不知。不过等几日那小王爷到了乱城,目的应该自然明了。” 上官珏挥了挥手,“司马将军你先起来吧。” 司马将军站了起来,自然站到了上官黯的身后。他的举动让上官珏神情一凛。 嘴角勾起点点冷笑,想不到上官黯还是有两把刷子,刚被削弱了去兵权就把开国大将军司马庆收入囊中。 望向赵弑,问道,“赵丞相有什么看法?” 赵弑想了想,神色复杂,但还是理清思绪回答上官珏,“臣以为,饕国皇子此番前来必有所图。”本来嘛,无事不登三宝殿。 来了,肯定要求人办事。 可是来求他们邺国什么呢? 他们邺国有的难道饕国没有么? “那......安亲王以为呢?”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上官黯,好像问他的意见不过是过足面子敷衍他而已,所以他的回答与否并不重要。 上官黯满不在乎,散漫的答道,“臣弟和赵丞相的想法一样。” 既然上官珏敷衍的问他,他也就只好满不在乎的回答了。 反正结果都一样的。 “哦?”上官珏抬了抬嘴角,“那就退朝吧。” 说罢还不等群臣退下,自己就先走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愣了好一会儿,也纷纷散去。 上官珏先行离开,是因为有人在等他。 玉阙殿里,一个黑衣娇小的女子站在暗处,待上官珏一进来,身影就隐入了最黑暗的角落,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上官珏知道女子已经到了许时,关好门,坐在软榻上,吐出一个字,“说。” 女子轻笑,语气不屑,“最后一次见漓歌是在杭州,你要不要派人去找找。据那时收集的消息了解到,人家都已经跟着杭州富商,你怕是会被奚落成强抢名女的狗头皇帝哦。” 上官珏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漓歌这件事我只能暂且搁下,本就不急。我只想听你来说说上官黯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最近嘛,应该联合了司马将军......” “这个朕知道!”上官珏急急打断。他要她来不是想听他知道的事情。 “那就没了。”女子细细的声音充满冷漠,无奈摊手。 上官珏有些生气,怒道“你在安王府待了这么些时日,你只打听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女子也气了,回吼着,“上官珏,你以为上官黯和你一样笨啊?他从来不能接近他的书房,随便碰他的东西,能知道你所谓的没用的东西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发个什么火?” “今天心头是很烦,你先回去吧。” “哼。”女子冷哼,转身跃上横梁,从天窗跳出,动作十分灵活敏捷。 女子走后,桌子上的鹦鹉不安分的叫起来,“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杀死他。 西湖边上最出名的那家茶楼琉璃苑最近没有做生意,大门紧闭。自然惹得四周的街坊邻居门茶余饭后议论声不断。 东家做丝绸生意的大婶,防备的朝左右看了看,对着身边的一群妇人八卦道,“哟,你们不知道么?听说他家的茶叶不干净,有人吃中了毒闹出人命了?这还开得下去!” 西家卖珠宝的大婶伸出枯瘦的手,不赞同的拍了东家的大婶一下,“哪里,不是这样的。咱们前段时间不是看见了叶家的儿媳妇么?那可是天仙下凡啊,但是听说那姑娘虽然相貌生得好,但是不会说话!叶家是去乱城给她找大夫治病去了。” “不是啦,我分明是听说塞外来了一个小公子,看上了叶家媳妇的美貌,把人家给努去了,叶家现在正到处在急着找人。”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妇女伸长了脖子,小声对众人说。 “不是!” “我说的才是真的......” “是他家茶叶不干净,我丈夫在他家做工告诉我的,我这可是内幕消息,准确得紧,你们懂个什么?” “哎呀,听我的,是被努走了媳妇。” ...... 正巧,叶翼凉从面前路过。议论声都悉数被他听了去,一字不落一字不差。众妇人看到了,都尴尬的闭了嘴。 有些妇人觉得过意不去,毕竟叶家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对他们这些街坊邻居也是非常不错的。特别是叶翼凉这孩子,长得俊俏又孝顺,对他们这些长辈嘴甜得腻人,总的来说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这样暗地里说人家闲话,即使作为职业长舌妇的她们都有点不好意思。 便叫住了叶翼凉,“翼凉啊,你家的琉璃苑怎么回事啊?” 叶翼凉叹了口气,本不想搭理,可是自幼爹娘教导要不失礼数,还是礼貌的回答道,“家中出了一点小事情,还望各位姨娘不要担心。”说完,又匆匆离去。 只剩一群长舌妇愣在原地,真的是小事情吗? 还是....... 又唧唧喳喳的讨论起来。 叶翼凉心里急的跟遭了火一样。漓歌不见了!自从那日被那个什么胡人接去比什么该死的用毒就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就是因为他!要是当初他不答应漓歌搅合到这件事里来,漓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失踪了。天晓得那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的蓝眼睛少年会对漓歌做什么。这几日他几乎都翻遍整个杭州了,但是没有寻觅到一点漓歌的消息。 怎么办,怎么办? 他确实不能失去漓歌。 当他看到漓歌的第一眼,就已经深深沦陷进了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找回漓歌! 他现在就是匆匆赶去河坊街,因为刚刚听有人在说,在哪里见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毫无疑问,肯定是漓歌! 一艘豪华精致红色轿子,停在了河坊街前路边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摆摊前。 小摆摊的摊主显然被这个阵势吓到了,他在这街边摆了这么多年的小摊,哪见过这么华丽的轿子。还有......特别刚从轿子上下来的那两个人。 少女眉如远山,眸似星辰,不施半点粉黛,清丽雅媚。少女被一位蓝眸的少年紧紧楼在怀里,少年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邪魅完美。 两人都是一身绒衣打扮,看来是塞外的胡人。 不过,难道胡人都长得这么好看么? 岑宁玺看着漓歌,笑意浓郁,询问道,“是这家么?” 漓歌点了点头。 心中正在焦急的谋划怎么逃离身边恶魔般的少年。 少年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肩膀,应该只怕她逃走才对。 哎,少年一直这么戒备,别说要逃走,就是要离开他身边一寸都会很难哎。 好在街上人潮拥挤...... 这也算老天给了她一个比较占优势的地方。 “老板,给两块糯米糕。”少年笑着对愣在一旁的老扳说道。 老板此刻才会过神来,脸颊微红,结结巴巴的答道,“好.......好呢。” 转过头盯着漓歌的双眼,认真的说,“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光吃这个够么?” 这不是在给她机会么? 漓歌也看着少年,眼睛中波光闪动,无比动人,“我还想吃这街边好多小吃,想每一样都买来吃一点。可不可以?”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眼中涌出希翼,不容人拒绝。 “恩,我陪你买就是了。”看少女脸色缓和,少了些对他的敌意,手指不自己的抚上少女白皙透明的脸颊。 漓歌没有闪躲,只是暗自隐忍。 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忍。 买好了糯米糕,漓歌拿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着。及时是平时再怎么美味的东西,此刻到了她嘴里,都味同爵蜡。 岑宁玺没想到漓歌专心吃东西的样子也可爱至极,心里竟然泛起一种悸动。 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心情大好的牵着漓歌,顺着街边摆的小吃摊子一路买了过去,直到身后的河图洛书手中都拿不下了,漓歌也早已饱了。 心里越来越慌。 她快没机会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焦虑。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猝不及防的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忙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好像在寻找什么?还一边抓着过路的行人在一边询问一边比划。 只一眼她就确定了那个人影。 是翼凉! 他是来找她的么? 一只手覆上另外一只手上的翡翠手镯,来来回回的摸索着。 突然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趁着岑宁玺放松警惕猛的掉头向回跑去。 所有人都被漓歌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看着漓歌没命的朝猛个方向跑去,不顾一切,那种执着让他很是不爽,莫名的杀气凝重。 身边的河图洛书很有默契的看了他们的小王爷一眼,追了过去。 “翼凉,翼凉,我在这。”漓歌朝着叶翼凉的方向,大喊着。 叶翼凉也回眸,看到不远处的穿着胡人衣服的漓歌惊喜万分,也朝漓歌身边跑去。 可是漓歌很快就被两个女子捉住了,女子同样作胡人装扮。 待挤过人群们,漓歌已经不见了。 刚刚看见她? 是因为太想念而产生的幻觉么? ------------ 二十四章 夜漫长,终难终 更新时间:2011-04-25 依然是温泉房里。房间里的陈设一级氤氲的雾气没有丝毫改变,唯一和上次便是那紧促的气氛。 静谧的可怕。 少年闭着眼睛靠着光滑的内壁。脸上不再有平时嬉戏和轻佻的表情,面色欠佳,看得出来再强忍什么快要爆发的情绪。 漓歌紧张的靠在内壁的另一边,柔荑在热水中紧张的握紧...... 刚刚被河图洛书捉到后,她一脸决绝。 少年在回来的路上也一言不发,更加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现在...... 她知道她已经完全激怒了眼前的这个危险的男子,后果有多严重让她想都不敢想。 “毒发身亡也不怕?”少年依然闭着眼睛,冷淡问。却又不像是在问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不怕。”漓歌如实回答。 她现在真的没什么好惧怕的了,当她看到翼凉那焦急的神色,她觉得死也值得了。 她惧怕的不过是...... 少年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抓过漓歌长长的头发,嘴角笑容残忍。 “啊。”漓歌呼痛。 眼泪都疼出来了。 少年并不理会,也懒得想去猜测她此刻到底是真痛还是假疼,丝毫不顾忌她脸上痛楚的真实感。手上一用力,把漓歌粗暴的按入水底,完全淹没在热烈的水中。 可是,漓歌没有丝毫挣扎。 任由热水灌进她的鼻子,眼睛,耳朵里。 就这样死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她的生命不再有任何意义。 她多在世上活着一天,就是多受十二个时辰的折磨,还不如让她早点死去,到另一个世界去。 虽然她还不想死,还想会叶家,但现在......也由不得她想不想了。 命运总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兀的,少年又把她从水中提了起来。 头发凌乱湿嗒嗒的贴着脸庞,水珠顺着轮廓流了下去。 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来确认自己真是的存在感。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了,该怎么办呢?”少年看着漓歌一心求死的样子,心中怒火腾升,“想死太容易了,倘若你日后稍一忤逆我意,不就成功了。” 漓歌不语,死死的咬着嘴唇。 “看来还是先将毒给你解了。”少年捏住漓歌的下巴,在她的粉唇上轻轻一啄。 漓歌震惊,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河图洛书。”向外喊了一声。 “属下在。” “把这个女人包好送到我房间了,今天我要她侍寝。” “是。” 白色的粗布马车破败不堪,只一眼就让人觉得穷困潦倒之极。还毫不自觉,散散垮垮的行走在杭州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欠扁意味十足。带车起步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已经苟延残喘还要受尽虐待。尽力奔跑却还是被残暴的主人使劲抽打。 哎。 真是颓废的晚年,老马自我叹息。 只可惜并没有人听到他自言自语的独白,当然,也不会有人听得懂。 马车里更是另一番简陋,简直就可以用惨目忍睹来形容! “我说老阴险,你这个马这么都跟你那慢吞吞的德行一个样?我们这个速度赶到杭州,我亲爱的小徒儿们怕是只剩一堆白花花的排骨了。”超级欠揍的声音时不时的发出刺耳的抱怨,坐在马车前面赶车的老者一再的忍住自己随时准备爆发的怒火。 但是他感觉自己快力不从心了。 “喂,绮乱你个死鬼听到我说话没,老子让你叫那笨马跑快一点,真的是......” 我忍...... “我估计呢那马原来也是一匹好马,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一抠仙级别的人,不给人家好吃好喝好睡,现在赶起路来这么不带劲儿......当然啦,这个我们可以暂时不去追究,不过有些话我就一定要说了,不然连我自己觉得我自己好虚伪哦........” 再忍...... “要是换了我们药王谷的小胖马,估计几日前就应该到了。不是我说你的马不好,哎呀你别当真我确实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肠子比较直,有什么就一定要说,你下次注意就好,改正过来了还是个好同志,我们会秉承着做人的基本原则原谅你的,如果你要是一味坚持自己的烂德行的话,我就只能祝你幸福拉.......” 继续忍...... “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我这个人呀唯一的优点就是耿直拉,有缺点是一定要指出来的,这样才能促进您做一个完美的老不死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对我提出意见感激不尽,其实大家都是熟人完全没有必要,我嘛......” ........ “喂,老子说话你听到没?你该不是耳朵被耳屎堵住了吧?” 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於瞳十分小心的缩到了马车的角落的地方,先知先觉总是没有错的。说实话,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好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是受害人!还是未成年的受害人! 只可惜那时候还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可是...... 他找的地方确实还不够安全。 一股强大的气流在一念之间如狂风般灌进马车里。 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 原来就不结实的马车,瞬间迸裂,木屑残片四处飞溅。 路上的行人吓了一跳,都飞速闪的远远的。 车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轰到了地上,狼狈的横躺着。 屁股被摔得生疼。 只见老者骑在他那匹老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摔得呲牙裂齿的少年。 神情得意。 少年迅速的站起来,拍着身上沾着的灰尘。嘴当然也没闲着,腾翻出各种前所未闻的诅咒,句句都是带“死”字儿的。 於瞳则是顾不得拍打身上沾染上的灰尘,先逃命般的跑到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后面藏好。 这一架,不得不打! 而且他有预感会非常激烈! 只见少年不慌不忙的在地上随意捡起了一根看得比较顺眼的木棍,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刹那间,一个飞身足尖轻点上了路边小摊的摊面,可能是久了没使这招,力道实在拿捏得有点不稳,说是轻点,却把人家的摊面直接被踏得翻了过去,摊子上的蔬菜瓜果散了一地。接着飞上房檐,刚刚顿住,就转身轻跃下来,朝坐在马上的老者凌空刺去。 坐在马上的老者自然感觉到了少年已经动了怒,杀气盎然。 攥紧手中的缰绳,把马狠狠向右边方向一扯,马蹄扬起,长啸一声,身子也顺着马的动作向右一倾,躲过了少年致命的一击。 好险...... 完了还对少年竖起中指。 “哇呀。”少年看没有刺到那老不死的,抓狂的把手中的木棍掰成了两节,愤恨的扔在地上出气。眼睛又在地上乱瞟,紫眸一亮,刚刚被掀翻得菜摊子一地的黄瓜散落在满到处都是。 飞踢起地上的两根黄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了老者的头顶。 刚刚还沉寂在躲过一劫的窃喜之中,放松了防备。冷不及防的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到了铮亮的额头上,放出两声闷响。 额前立即肿两个青色的大包。 模样滑稽得要命。 在一边观战的於瞳都差点笑出声来。 “啊哟。”老者吃痛捂住额头,跌下马来,摔得个七荤八素。 “哇哈哈哈哈........”少年幸灾乐祸的拍手大笑。 於瞳看到这一幕,立即明白是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了。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冲到绮乱的前面,扶起还在地上呼痛的老者,关心问道,“绮乱先生,你没事吧?” 少年不以为然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那调子真是说有多难听那就有多难听...... 跟啥人魔音完全没有区别! 老者在地上胡乱的蹬晃了两下腿,竟然没了动静。 哎? 这老不死该部是被他那两根黄瓜打死了吧? “主人。”於瞳焦急的叫了身后的少年一声,“绮乱先生他......” “怎么了?死了?”少年歪着嘴,还是有些担心,老不死的毕竟年纪大了嘛,当然不似他们年轻人这么身强力壮,“我来看看。” 少年走到老者身边,还没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势,哪知老者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狠狠的掐住少年的脖子,嘴里不停的念叨,“老子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你个老妖怪老妖怪老妖怪.......” 这...... 於瞳满脸黑线。--||| 这也太......暴力了吧。 被掐红了脸的少年也不甘示弱,利落的挽起袖子也掐上老者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的骂道,“老子也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你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哎...... 简直就是两个在街头互殴的泼妇嘛。 这两个杀千刀的,怎么就这么幼稚! “行了,主人,大街上,请注意你的美男子形象。”於瞳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小声相劝。 显然这句话起到了结束性的作用。 对的耶,大街上哎...... 少年和老者听到这句话,便马上松手,互剜一眼,自己整理衣衫。 然后都撇过头,不看对方。 “主人,都到杭州了,我们应该赶快去找叶公子,看看阿漓姐姐有没有事,不要再和绮乱先生打闹了,毕竟您俩年岁已大。” “就是,有的老东西都要入土了,老子就不计较了。”少年十分大度的说。 “你!”老者咬牙切齿,恨不得又冲上前去把少年暴打一顿解气。 少年冷眼瞄他,“走啦,我要去找我小徒儿。” ------------ 二十五章 如今的你在谁身旁 更新时间:2011-04-26 杭州,西湖,琉璃苑。 街上的行人对琉璃苑门前的这一奇怪的组合纷纷侧目。 站在最左边的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一左一右绾着两个发髻,穿着蓝色布衣。皮肤嫩得能滴出水来,眼睛大大的,若有所思的头仰着望着茶楼的招牌,神态可爱至极。中间的是一个毛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穿着粗糙的白衣,干瘦的手指随意的拈几跟长长的胡须,也打量着招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最打眼的还属于站在老者身边的少年,少年一袭灰色熊皮裹身,皮肤白皙,鼻子高挺,嘴唇朱红,眸色深紫。青丝整齐的束在脑后,远山般的两眉之间镶着一枚只有小指母指甲般大小的水滴状软玉,整个人看来,就像从莲花里刚睡醒的花仙,容颜绝世。 可是,琉璃苑的招牌有什么好看的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咦?怎么关门了?”少年站在琉璃苑门前,不安分的咬着手指,自言自语道。 老者不动声色轻蔑的瞟了少年一眼,讥讽着,“哼,大概知道你要来,就关门躲你去了,还用问么。” “你这个老妖婆,你知不知道我们师徒之间的感情多么的深厚,不知道就不要乱嚼舌根,小心我找人揍你哦。”少年在心底深深的鄙视老者,表情更甚。 “什么?老妖婆?”老者听到这句话,几乎眼睛都要鼓出了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老......老子堂堂七尺男儿,你竟然拿我和妖婆相提并论!” “本来就是妖婆,跟妇人一般小肚鸡肠,一把岁数了,啧啧......”少年却不以为然继续讽刺,大有不把老者气疯不肯罢休的做派。 有一个人的拳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捏紧...... 他快被这两个人吵得脑袋瓜子都要裂开了。 终于忍无可忍,就地爆发。 “你们两个棒槌,都给我闭嘴!!!!!!!!!!!!” 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接着沉默,沉默,各种给力的沉默...... 一老一少吃惊的看着望过去,怔了半天才相信了这声大吼是出自眼前这个年仅八岁的男孩之口。 最终得出结论,看来兔子急了确实要咬人。 被两人盯了半天,不自然的低下脑袋,嘟起小嘴,看着自己的脚尖,才说眨巴眨巴的道,“我现在应该先找到叶家人才对,在这里耗着不是办法。”说完抬起头,拱手对两人作揖,表情诚恳得如同已经跟随佛缘顿入了空门,眼中闪着乞求的光芒,“我求求两位,求求你们别再吵架了,我真的感觉我快要变成蒜头了。” 蒜头? 蒜头不是他们在药王谷收养的癞皮狗吗? 话说那条狗十分神经质,总认为自己不是狗。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只鸟,学学乌鸦叫,有时候觉得自己只猫,学学猫叫。反正从来都没正常狗叫过...... 总之,如果狗界里有疯神榜(疯子神经病榜)那蒜头如果称了第二,绝对没狗敢说自己是第一! 啊! 要是於瞳真的被他们俩逼成了蒜头那般德行,那这娃一辈子都算毁了。 少年痛心疾首的捧起於瞳小小的脸蛋,认真的说,“於瞳啊,主人对不起你,这么小的年纪,不应该见着这些妖魔鬼怪,都是主人的错。我有罪~”假意抹眼泪,眼角的余光理所当然的看着绮乱。 “啪!”小手毫不留情打掉捧着他脸的爪子,转身向街道对面的一家丝绸坊走去。 真是懒得听那个神经错乱的老年痴呆症病发者啰嗦。 礼貌的站在店门口敲了敲木门。 一个长相刻薄的大婶迎了出来,有些奇怪,疑惑着,这么一个小孩来这里干什么?不过脸上还是有生意人伪善的笑容,笑眯眯的说,“哟,小公子是想做衣服么?长得真水灵。” 於瞳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对面大门紧闭的琉璃苑,“大婶,你知道琉璃苑什么时候开门么?” 妇人戒备的看了於瞳一眼,又伸出长长的脖子到店外的四周看了看,小声说,“听说他家的茶叶有问题,开不了门了!你要是想喝茶的话,我可以另外给你介绍一家茶楼,那名气可不必这琉璃苑差。” “那大婶你知道这家主人住哪儿吗?我哥哥和爷爷有急事找他们。” 哥哥? 恩,不错。听到这个称呼有人暗喜。 爷爷。 有人听到却满脸隐忍。 那个笑得得意的家伙比他小不了几岁,就被称着哥哥占这个大个便宜。 真是。 妇人看了一眼孩童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特别是那个对她笑的紫眸少年,感觉到一种晕眩的,“哦。知道啊,他们住在......” 修筑得精致的庭院里,一间大大的客堂。 客堂中间有一个青铜溶成的暖炉,暖炉里面发出的温暖气息溢满整个屋子。 堂中所有桌椅板凳一律用红木打造,足矣看出这家人的财力雄厚。 三个人围着暖炉而坐,脸上焦急的神色一大同小异。 “儿子啊,你确定看见的是漓歌吗?”叶夫人再次开口重复这个问题,声音里满是憔悴。 一旁的叶老爷搂过自己的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你就不要操心了,看这几天把你给急的。”接着叹息道,“漓歌啊,那苦命的孩子。” 叶翼凉看见两老都刻意隐瞒伤悲,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爹娘,你们别担心,不管那个岑公子是什么来历,只要他现在还在杭州,我一定会把漓歌找回来的。” 真的能找回来吗? 他自己都不禁怀疑。 那公子一看气质就是不凡之人,还有捉住漓歌的那两个女子,分明武功高超。 他突然愤恨自己的没用。 正在懊恼之余,一个丫鬟匆忙跑了进来,面上略带喜色。 “少爷,有人求见,说是漓歌姑娘的师傅。” 三人错愕。 漓歌的师傅? 难道是绮胤先生? 就像是黑暗无垠的夜空出现了一道温暖的曙光。 “快请!” 邺国,乱城,丞相府 冬天里,树丫光秃秃的,连地上都不见一片落叶,萧条得阵阵凄凉。硕大的丞相府里一片安静,赵丞相虽然权倾天下,但是为人极不喜欢讲究排场,更不喜欢浪费铺张。所以府里的下人们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都可以享福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烤着小暖炉。 只有府里的人知道,丞相并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高调跋邑,也不像外界所传的冷漠无情,野心勃勃。他们眼里的主子,和所有少年一样,并无区别。 房间里,赵弑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赤着脚站在地上,手上正拿着一副刚描好的丹青静静欣赏。 他和漓歌都有赤脚的习惯,无论春夏秋冬。 这个习惯的来源,多半是跟在他们那个脑袋多少有些问题的师傅...... 画中是一个白衣少女的回眸一笑。少女眉若远山,眸似星辰,五官精致,清丽雅媚。若是没见过少女本人,只见过这副画,多半会以为少女是作画着臆想出来的月上仙子,不识得人间烟火,倾国倾城。 手指婆娑着画中少女的脸颊,触感真实。 画上墨迹未干,指尖上也略沾一点,但他并不在乎。 不知佳人现在何方。 也许在药王谷和从前一样跟着师傅过着快乐的生活。 那便是他最想的事情了。 只要她幸福,她高兴,一切就好。 她的笑能成为他执着的全部,包括生命在内...... “丞相。”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一个低低的男声唤着。 赵弑略微诧异,还是轻轻的说了句“进来吧。”顺手把画放在了桌子上。 进门的是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身体壮硕,双眸里是何冬天一样寒冷的气息。男子年纪大约三十来岁,进来就对赵弑一拱手,以表敬意。 “昙霜,有什么事么?”赵弑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男子坐下。 唤作昙霜的男子倒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相爷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男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对赵弑说,“上次杭州画舫上的那个女子,确实是漓歌姑娘,现在好像作了西湖旁一叶姓人家的媳妇儿。可是......” 什么? 当了人家的媳妇? 是师傅安排的么? 赵弑压抑住心中的不快,淡淡的说,“可是什么?” “前段时间被人劫走了。听说是个胡人,他在四处找绮胤先生。” “什么?”这倒是出乎赵弑的意料。若把漓歌嫁作别人家的媳妇是师傅安排的他到觉得没什么,因为谁想从那老不死的手里抢走他的徒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自己送出去。可是,为什么又被胡人劫走了。 “有没有打听出那个胡人叫什么?” “好像姓岑。”玄衣思索着男子答道。 姓岑? 胡人? 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昨日在金銮殿上司马将军传来的消息,饕国皇子出使邺国。饕国的国姓为“岑宁”,该不会那么巧就是那个饕国人吧。 但是他们找师傅什么? 既然找师傅为什么劫走了漓歌? “然后呢?”赵弑指腹在唇边搓来搓去,苦思冥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然后就没消息了。那个姓岑的胡人应该是什么大身份的人物,隐藏极深。” “那你快马加鞭回杭州,继续打探。” “是。” ------------ 二十六章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更新时间:2011-04-26 玲珑精致的房间内,四处都是各种动物的皮毛,连看着都极其奢华富贵之极。桌子是纯正的千年杉木打造,椅子更是说不出名的名贵木材。地上铺着一层白色的天山雪熊皮,皮毛厚实,就着地下躺去,在寒冷的深冬也不会有一丝凉意。 暖炉自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这间房间里那个半人高大小的暖炉,竟然是上好的青铜溶成,上面花纹复杂瑰丽,实在不像凡间之物。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显这些物品的拥有者是多么的身价不凡。 可漓歌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张价值连城的熊皮上,丝毫没有心情对房间里一切作任何想法。 只因为她无关罢了。 门被推开,嘎吱一声。 漓歌没睁眼,继续安静的躺着。 脚步声渐近,脱掉鞋袜,躺到了她的身边。少年身上的特别淡香一点一点的侵入她的鼻中,却也好闻。 接着,她被狠狠的被搂住。 “第一美女,”轻佻的声音响在耳边,房间里弥漫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一只手伸了进来,摸进了她单薄的里衣里面。 全身战栗。 兀的睁开眼睛,双眸血红。 “你手若再敢动一下,我就咬舌自尽。”脸色煞白,冷冷的威胁。 但从神情上的认真可以看出,她绝对没有开玩笑!此言一出,说到做到! 少年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下来,游走在漓歌平坦的小腹周围。吐气在她脸颊边,“那你就咬舌自尽吧,我会让叶家人来陪你的。多好啊,黄泉路上有伴儿,走得也不孤单。记得看了彼岸花后投梦告诉我到底有多么漂亮......” 漓歌忍无可忍的把少年的手抓住,狠狠的丢在外面,从被子里站起来,盯着他的蓝眸。 良久...... 突然,双腿屈膝,“碰”的一下跪在了少年身边。 那么狠狠的跪下,让人觉得她的膝盖立马都会碎裂开来。 泪水划过脸庞,晶莹闪亮。 “求求你,求求你,”这是她生平第二次求人,但是确实第一次跪下,以一种最卑微的姿态,跪在自傲骄横的少年面前,泪流满面,那是完全不要自尊的乞求,“放过我好不好?你到底绑我来有什么目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求求你不要碰我。” 少年吃惊,叹息自嘲。 她宁可跪下求他,也不要他碰她。 他就这么令她厌恶?他到底是长丑了还是怎么?从小在赞美声中长大的他,绝对没受过这种否定。 在他们饕国,能为他侍寝的女子哪个不是视为无限荣耀。 漓歌这一举动,对他来说,无疑于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果我的目的就是想要你呢?” 漓歌垂下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猛的给少年磕了个响头,力道之大,额角肿起,语句苦涩,“求求你,真的不要。” 接着磕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个比一个用力。 直到她的额边已经渗出血迹...... 再她感觉她自己的脑袋也快要粉碎....... “够了。”少年按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漓歌,撩开她散乱下来的发丝,手指触上她肿的高高的额头上的血迹,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是心痛么? 可是,为什么要心痛。 他到底为什么要心痛! 抱过漓歌轻轻的将她的头放在枕头上,替她掩上被子,动作温柔得让他自己都出乎意料。 “睡吧。我不会碰你,明天还要带你去乱城,我说过我需要你的。”少年淡哂。说完,卷着被子睡到了床的另一边。 “谢谢你。”漓歌摸净脸上的泪水。 谢谢你,放过我。 青铜暖炉前,一额镶白玉的少年赤着脚蹲在名贵红木打造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雪梨啃着,嘴唇边上都是果屑,不亦乐乎。 嘴里还有含糊不清的语序,“哎呀......说清楚拉,那个姓岑的兔崽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嘛?”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旁边的老者,“是不是找我哪个嘛?把漓歌抓去了。哎,我的小阿漓怎么就这么衰嘛,好事轮不到,坏事都能让她悉数赶上。等找回她我一定要替她好好算上一卦,再帮她做做法转转运......” 老者惯性捻起胡须,点了点头,“应该没错。如果他真的是饕国的那个小皇子,为他爹的病来找你,结果没漓歌误打误撞的遇上了,又知道漓歌是你徒弟,也合情合理啊。” 叶翼凉听到少年的身份,诧异道,“什么?那个人是饕国的皇子?”转头看向叶老爷,问着,“爹,你不是说他是塞外来做生意的吗?” 叶老爷和叶夫人也正在吃惊,饕国的皇子,确实是他们不可想象的。 叹一口气,“我也是猜测的,知道他是塞外胡人,而且在茶楼里出手阔绰,穿着打扮也十分金贵,所以便猜测是富商。” “你还说他在你们琉璃苑里下了毒,是什么毒?”少年啃完了梨子,胡乱的摸了摸嘴巴,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边,魔爪又伸向一个离他很近的金桔。 就着皮囫囵吞了下去。 “中毒之人口吐白沫,双目短暂失明,但几个时辰之后又自己愈好。”叶夫人把果盘往少年面前推了推,生怕他吃不到。 “恩......有这种毒啊?”少年唆着手指,每一根都不放过。 那副德行真是,让於瞳无地自容。 他怎么有这种主人? 口口声声说漓歌姐姐是她爱徒,现在却有条不紊的吃着水果,哪有一点关心漓歌姐姐是生事死的样子嘛,这个老秤砣,挨千刀的。 叶翼凉沉思了一下,回忆情景,“那个少年说他迷上了用毒,想找先生你比试比试,甚至还找到了药王谷,可是您不在。然后他知道你有两个徒弟,刚好当时赵丞相也在杭州,他以为丞相是你的徒弟会对用毒感兴趣就想用那种奇毒让引出丞相,因为毕竟我们琉璃苑是杭州最热闹的茶楼,人多嘴杂,也能传到赵丞相耳朵里去,哪知......” “哎呀,明显就是个幌子,”少年罢罢手,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哀叹声连连,“我可怜的徒儿漓歌,好想念她熬得菜叶粥。”说着话锋一转,眼睛闪闪亮亮的,“不过说真的,我倒确实对他用的那种毒很感兴趣哎。”不过,随即又露出坚定的神色,“所以,我一定会找到他,好好比试比试。” 一小队人马从杭州向乱城的方向出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红棕色的追风宝马,一个身穿红色绒袄的胡人少年坐在上面,威风凛凛。少年的怀里还靠着一个白色绒袄的少女,少女额头微肿,脸上尽是疲倦之色,但还是难掩绝世容颜,反而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美女就是美女,哪种姿态都是美丽的。 最末尾是一辆红色的华贵马车,马车里坐着三个美貌的女子。 河图洛书在左,丰满性感女子在右。 女子挑起眉眼,掀起帘子看了看最前面的骑着马的两个,对河图洛书嗤笑道,语气里满是不屑,“瞧小王爷的样子,该不是真的对那个中原女子上心了吧?” 洛书冷冷的看了女子一眼,十分不满意女子的语气,说道,“纱画,主子的事你少多嘴。” 纱画瘪了瘪嘴,斜睨两人,凤眼上撩,更加轻蔑,“哟,这怎么就不能说了。你们两个跟在主子身边多少年了?连主子的性子都摸不清楚了,我呀是怕那个中原女子对主子有什么企图,咱们主子性格单纯,不要上什么当才好。” 河图也不悦了,反驳道,“主子的性子我们自然清楚,所以从不加以干涉。”然后也反过来讽刺道,“你放心,主子永远也不会看上你的。” 说完和洛书相对而笑。 女子气绝,咬住殷红的嘴唇,“你......你们。” 河图也默契的看了看洛书,明白该是自己出口的时候了。 “我,我们怎么了?”瞟了女子一眼,“你对主子那点小心思我们会猜不出么?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主子连侍寝都没找过你,你也真悲哀。” 女子听到这句话嫣然一笑,神色得意,“你们怎么知道主子没找我侍过寝?” 河图洛书只是冷哂。并不相信女子所说。 可是,女子话音刚落,就开始干呕起来。 “呃......呃.......”纤指扣住玉颈,表情极度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诧异的看着干呕的纱画,不知所措起来。 她,在装什么吗? 可是看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啊。 该不会是...... “喂,纱画,你怎么了?”河图按住正欲起身禀报的洛书,镇定的问女子。 “呃......呃......”女子还是一个劲的干呕,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对他们俩做了个不要紧的手势。 洛书不依,挣脱河图的手,飞身跃下马车。 足尖轻点两旁树木枝桠,轻松落在蓝眸少年的马旁。 少年疑惑,拉紧缰绳将马停下来下来,跟着后面的一队人马也都顿住。 漓歌本才靠在少年怀里睡着,马上又被这一变故惊醒了,睫毛颤动,睁眼便看到洛书一脸慎重的站在马旁。 少年褐眉微蹙,问道,“什么事?” 洛书对少年作揖,道,“公子,纱画不舒服,一直干呕。” 少年不耐烦的撇了身后的马车一眼,无奈的说,“让她坚持到附近的镇子,我们就去给她找医生看看。” 洛书不甘心,继续说,“可是公子,她说......” 漓歌从少年怀里抬起头来,对洛书微笑,十分诚恳的对她说,“姑娘,我略微懂一点医术,若是无妨,就让我去瞧瞧吧。” 洛书不语,看向高高在上的岑宁玺。 过来好一会儿,少年才非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抱着漓歌跳下来马,让其他人在原地休息,队伍就此顿住。 ------------ 二十七章 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 更新时间:2011-04-27 漓歌被岑宁玺抱上马车,单手掀开精致的轻纱帘子,看见纱画脸色惨白的在一旁干呕不止,而河图则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能够制住呕吐。 “姑娘。”漓歌小心的唤了纱画一声,微扬嘴角,温和说道,“让我替你瞧瞧吧。” 纱画闻声抬头,看见漓歌,以及......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岑宁玺。满脸恐惧,剧烈的摇着脑袋,语无伦次的说,“不......不要,不用了,没没没,什么的,一会就好。” 河图也奇怪,为什么不让这个中原女子诊断,毕竟她也是第一神医的弟子。 洛书却在一旁轻笑,心中嗤着,河图看来还是单纯了些,连这都看不出来,纱画明显是...... 这有好戏看喽。 漓歌面露难色难,转头看向岑宁玺。 “去瞧。”少年淡漠的说,很明显没太把纱画的病情放在心上。 有人心底一寒。 漓歌点点头,蹲下身,捏住丰满女子的皓腕,手指搭上,细细的把了一阵子,随即笑道,“恭喜姑娘,你这是有身孕了。” 少年眉毛立即拧成了一个结,吃惊的按住漓歌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她有身孕了?” 漓歌不解少年为什么激动,如实回答,"是的啊。这是好事情哎......" 蓝眸一黯,涌出嗜血的神采,冷冽的问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纱画,“谁的?” 女子不再呕吐,全身竟然被少年的气势骇得颤抖起来,捂住嘴唇,没有回答。 眼中恐惧深寒。 少年走过去,粗鲁的一把揪住女子的头发,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力道之大,好几屡青丝都被他扯落颓然的掉在地上。 “谁的?” 岑宁玺几乎要是去所有耐心了。 “您的。”女子眼里溢出泪水,痛不欲生。 少年不甘心这个答案,重复问道,“到底是谁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纱画!” “您的。”女子咬牙回答,可是答案任何改变。 漓歌被少年此时残暴的决绝吓得不轻,还有他身上散发出那种嗜血的狂热像极了一个人........ 像极了,上官黯。 漓歌和河图洛书知趣的退到了一旁,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的。 空间留出来,任由这两个人自由发挥。 少年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漓歌觉得他都快要把纱画的头皮抓掉了。 女子吃痛,泪水越来越多,却倔强着不肯求饶。 可是少年并没有怜惜,反而觉得看她一眼都是耻辱。 他最讨厌有心机的女人。 嘴唇勾起愤怒的幅度,无情的声音异常残忍,“敢私自怀上皇家子嗣,是想我夸奖你胆子够大,还是野心不小?” 手下的纱画,只是绝望的摇头。 少年冷哼,蔑笑着,“你没有?”紧接着松开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女子惨烈的跌坐在地上,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头,想试图缓解一下剧烈的痛楚。 “你以为你随便怀个孩子我就会承认吗?指不定是你和谁的野种。”少年故作和蔼的拍了拍纱画被弄得乱糟糟的头发,捏起她的下巴,眼中不掺杂一丝多余的感情,“就算是我的,他也什么都不是,而你,就更不要痴心妄想了。” 说着收回来手,却抬起脚,竟用尽力气向女子的肚子踹去。 纱画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里除了绝望只剩一片死灰色。 闭上眼睛...... 万念俱灰。 “不要!”就在这时,一个清婉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大声喊道,“不要!” 少年并不理会,猛踢出去。 纱画闭上眼睛,脸上的泪痕干得已经差不多了。 明白自己会再下一刻死去。 她赌了,却赌输了...... 她天真的以为这个孩子可以作为筹码...... 可是她错得离谱。 连她自己都觉得是那么的可笑。 河图洛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也不敢上前阻止,便别过头去,不忍心看这种狠绝的场面。 即使讨厌纱画,但她的下场是不是太惨了点。 可是,等了半天,那剧痛并没有袭来。 直到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倒在了她身旁,她才睁开眼睛...... 纱画不解,却才明白过来是有人为她硬生生的档下来那致命的一脚。 是那个中原女子,是个与她毫不相关的女人,叫做...... 漓歌。 漓歌看着纱画眼中的绝望,那种万念俱灰和当时上官黯把她一个人关进满是毒物的小房间里一模一样。 那时的她,是多想有个人来救救她啊。 此时的纱画,想必也是一样的。 她经历过,所以她将心比心明白纱画的感受,她那时只是一个人而纱画现在,是......自己的骨肉。当看到岑宁玺抬起脚时,她马上就猜到他会做什么,“不要!”她在少年身后大喊,试图阻止他暴戾的行为。 她也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会残忍来了这种地步,自己的血脉,都可以痛下杀手...... 他和上官黯是不是没有区别呢? 可是....... 她要阻止! 少年却置若罔闻。 抬起脚,狠狠的,绝情的...... 尽管肚子里面是他的骨肉,尽管...... 一个箭步跑上进,挡在了纱画面前。 当岑宁玺待看清楚漓歌冲了上来,已经收不回动作。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漓歌被自己一脚踢在心房上,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嘴角一丝血水溢出。 漓歌昏迷前清楚的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她的世界,又只剩下一片黑暗。 巨大的疼痛将她淹没,可一切的一切都好麻木。 她从前也有这么痛过么? 是心痛吗? 岑宁玺惊慌的连忙将漓歌冲地上抱起。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 纱画,河图洛书都只是震惊的待在原地,看着地上没有虚弱得不堪一击的漓歌,没有缘由得觉得她,很......伟大。 这个素不相识的中原女子,为什么要救她? 纱画更百思不得其解。 她之前还讽刺过她,这是,为什么? “漓歌。”少年逼自己镇定,用手指轻轻的碰了碰漓歌的脸颊,可惜那脸色比夜晚的月光还要惨白,低低的唤,“漓歌。” 手指颤抖,伸到漓歌的鼻子下。 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呼吸...... 还好... 还好... ... 还是那个镇子。 宁静美丽。安详和谐。 两层小楼的,二层做卧房,底层被巨大的药柜占据。依然是门口一个大大的药字,但再也没什么闲情来写什么对联了。 毕竟写了也懒得有人来对,那种白痴对联,就连街坊邻居们都持着不屑的态度...... 呃...... 於瞳穿着蓝色的粗布素衣,乖巧的打扫着房间,把各种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一段时间没人居住的房子,又焕然一新。 “恩......” 某老不死的酒足饭饱后惬意的剔着牙,打量着於瞳的劳动成果,甚是满意。 “主人啊。”於瞳擦着地板,看到少年,便抬起头叫住他,乌黑的眸子闪亮闪亮的,“你怎么确定漓歌姐姐回在今天到这里来呢?” 少年摩挲着额前愈发光亮的暖玉,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叹息道,“这个嘛,自然是我会算啊,只要看看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我就知道了,哎,给你说你也不懂。”说完,还很嫌弃的看了於瞳一眼。 於瞳郁闷,心底暗骂。 天煞的,这个老不死的又在耍他了。 太阳哪天不是从东边出来的。 但是他决定以牙还牙,故作天真,噘起小嘴,问,“那主人啊,太阳今天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呢?” “西边啊......”很自然的回答。 “哦。”於瞳作恍然大悟状。 这一刻,八岁的他做了个决定。 他!要!跳!槽! 再跟着这老不死的他真的要被折磨成神经病了,他可不想和蒜头一个样。 一旁在软榻上手握书卷的老者也捻起几根胡须插着嘴讥笑道,“哼~你那点小伎俩,连这些小兔崽子都唬不了了,还装什么高人。”说罢,放下手上的书本认真的於瞳说,“跟着我吧,我指定比着老东西给你的待遇好,我还可以教你武功。” 於瞳冷汗。 哈,真巧,才想着要跳槽呢,这不,马上就有人来挖墙脚了。 可惜,就算绮乱的锄头挥得再好,能挖不到他的墙脚。 因为...... 他不想从一个疯子身边跑到另一个疯子身边。 少年听到这话急了,跑过去站到老者面前,双手叉腰作茶壶状,“喂,我们於瞳对我一心一意,就算你把你的功力传给他他都不会答应的,是不是?”说着,还满是自信的用脚尖碰了碰於瞳的后背。 那可不一定...... 於瞳心想。 这时,少年耳朵灵敏的动了动。 甜甜一笑,喜道,“来了。换装!” 接着,於瞳和绮乱都很有默契的向后退了一步。 天知道这老东西又在耍什么花招...... 哎-- ------------ 二十八章 蓦然回首,你是幻觉 更新时间:2011-04-27 这是一个美丽的江南小镇。镇子上用青石板铺成的羊肠小道,以及路旁潺潺流过的清澈流水,还有淳朴的人们安逸的生活,都是这个冬日里最亮丽的风景线,让人目不暇接的幸福,更是留恋往返...... 蓝眸少年如同上次来的那个白皙棕瞳男子一样,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这番美景。 只因为他怀里有比着小桥流水更加具有吸引力的东西,是......一个女人...... 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 刚到镇子就逮着过往的路人问哪里有医馆,可是众路人皆是摇头不知。 正抱着漓歌在街上彷徨无措时,看见一个挎着药篮子的小......姑娘。 “小朋友。”岑宁玺快速跑到小女孩身边,抓住小女孩的肩膀。 女孩回过头,扑闪着大眼睛,黑白分明,不自然的扯了扯自己粉红色的裙摆。 盯着岑宁玺,极是无辜,“哥哥,有什么事吗?” 岑宁玺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奇怪在哪里。 瞟着他手臂上的药篮子,看着里面盛满了中药草,心中一喜,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医馆吗?” “小姑娘”摇晃着头上用粉红色丝带绾着的两个可爱的发髻,自豪的一拍胸脯,骄傲的说“我们家就是开医馆的啊,我姐姐和我外婆的医术都很厉害的哟~” 岑宁玺倍感欣慰,终于找到了。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气若游丝的漓歌,脸色已经白到极限了。胡乱的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道,“你快带我去吧,我家姑娘快不行了。” 小女孩盯着他怀里的漓歌,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说,“好啊。” 可是,笑容低下隐藏了那么一小点点的邪恶,又有谁知道呢? ...... 当岑宁玺一踏进这间医馆就觉得气氛说不出的不对。 跟着身后的河图洛书也觉得有些诡异,四处打量着这小屋的四周。 除了一个巨大的药柜和一桌两椅还有那浓重的中药草气味,什么都没有。 是呀,小小的医馆里整洁干净,四处都透露出温暖和安静的气息,但是却...... 哎,难道是他们想多了么? 还是...... 一进屋,小女孩就走到房间拐角处的一楼梯口,将双手放在嘴巴边上,向上面大声喊道,“姐姐,外婆,快下来给人瞧病了。” “来~了~” 这一声来了,着实把岑宁玺和河图洛书吓出了一声冷汗。 天底下竟然会有女人有这种公鸭子声音,真是的...... 以后想找婆家估计难度系数在十颗星以上。 就是不知道长得如何了...... 随着一连串脚步声,一个额镶暖玉,梳着简单发髻的女子从楼上风情万种的走了下来。 来着都睁大眼睛惊叹,这个公鸭子声音竟然会有这样一幅好皮囊! 看来上天是公平的,为你打开一扇窗,关掉一扇门。 打开一扇门,关掉一扇窗。 下来的女子面容白皙,五官如精雕细琢般雅致。一袭白裙裹身,把衬托的身材亭亭玉立,长长微卷的睫毛下是紫色的瞳孔,满是神秘的色彩。更甚的是女子的两眉之间以一颗温润的暖玉,更可为是画龙点睛之笔。 娇嗔的翘起莲花指对岑宁玺抛了个媚眼,继续憋着鸭母声音,道,“请问,是哪位看病呢?” 扮作小女孩的於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上辈子吃的瓜子都吐出来。 这声音还真是让人做噩梦。 努力的克制出自己僵硬的表情,还微笑着请河图洛书过去坐,给他们斟了茶。 於瞳觉得自己都快要成精了。 哎。 岑宁玺也没顾及那么多,当下只觉得治好漓歌要紧,便看着怀里的人儿,对女子说,“她。” “女子”转了转眼睛,扬着柳叶眉做不可思议状,“啊呀,这姑娘看起来不怎么好啊,啧啧啧啧,先不说她气血虚弱,受了风寒,中了毒,肋骨断了两根......” 岑宁玺震惊,不由得从新打量着面前女子。 中了毒,断了肋骨,他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 想不到在这种小镇也能碰到这种高人。 “哎,”说着捂着樱桃小嘴叹气,语气里是深深惋惜,“命不久矣,可惜了这么好看一张脸。” 岑宁玺听到这话,想前走了两步,急急的问,“姑娘,你看清楚了么?她真的没得救了?” 正提着小茶壶准备给自己也倒一杯茶解渴的於瞳,听到岑宁玺唤那老不死的姑娘,差点一个茶壶扔了出去。 女子苦恼的按住太阳穴,为难的说,“你抱她上楼来,我让我外婆给她瞧瞧。” 岑宁玺正欲答应,河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住了岑宁玺,严肃说,“公子,还是让我同你一起上去吧,我总觉得......” 女子一听这话还得了,立即就咧着嘴巴叱道,模样和骂街的泼妇无异,“哟,姑娘,你这话老娘我可不爱听了,你总觉得什么?你今儿给老娘说清楚,不说清楚这人老娘今天还不治了!” 刚喝了一小口茶的於瞳,被那老妖怪一个一个老娘梗得难以下咽。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老东西的女装扮相还真让他惊艳了一把,但是要适当的忽略他那公鸭子声音,还是很难...... 岑宁玺回头看了河图一眼,河图噤声,才淡淡道,“算了,我自己上去,你们就在下面候着,有什么叫你们便是。”然后恭敬的对女子鞠躬,诚恳的说,“姑娘,她们的话当作没听见便好,不要过多计较,还请快些救人才是。” 河图洛书被少年这一口气弄得一愣。 她们饕国的天之骄子,傲视天下的小王爷,什么时候对别个这么客气过,难道是为了他怀中的那个已经在鬼门关徘徊的中原女子吗? 两人互换眼神,但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毕竟这屋子里都是孩童妇人,恐怕也闹不出个太大的名堂。 河图对岑宁玺作揖,“是。” 岑宁玺继续温和的对女子说,“那姑娘,请带我们上去吧。” 那女子狠狠的剜了岑宁玺一眼,扬着脑袋提着裙摆,领着他向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就被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包围,抬眼就看到了屋子正中央那个巨大的青铜暖炉。暖炉后面是一张雕刻精致的红木榻椅,榻椅上铺着一张虎皮,虎皮上端坐了个......老妪,正在喝茶。 老妪已经完全的白头,别扭的盘在脑后,耳边还垂下几屡,看似有味道。 可是...... 老妪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岑宁玺看到她的正面,差点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 满是皱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随着他的呼吸频率就一点一点的往下掉,嘴唇上涂着鲜艳的红色像刚吸了血似的,特别是那脸颊两边那胭脂,真的是...... 一大把年纪了,到底在学人家化什么妆嘛。 本来是医师就因为以救人为本,却还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只怕病人看到他的尊容就已经吓得嗝屁了。 绮乱看着岑宁玺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脸颊。 憋着嗓子,细声问道,“怎么了?老身我不好看吗?” 旁边的绮胤忍笑都快要忍出内伤了,用力克制住,轻咳一声,“没有啊外婆,你简直是美若天仙,惊天动地,地动山摇,比那个什么第一美女漓什么都要漂亮几十个档次。相信我,没有错!” 岑宁玺讪笑,抑制住胃中的翻滚,附和道,“就是,您很......美。” 端庄的放下手中茶杯,看了看岑宁玺怀中的人儿,正色问,“应该是你怀里的姑娘吧,来让我瞧瞧,是生了个什么病啊~~~” “中了毒,断了骨。”一旁挖着耳朵的绮胤插嘴。 绮乱拧起眉毛,脂粉又往下掉了一些,奇怪的说,“诶?又中了毒?” 这下岑宁玺疑惑了,什么叫又中了毒? 他们难道...... 绮胤马上反应过来,瞪了绮乱一眼,把话接过来,圆场,“是啊,昨天也送来过一个中了毒的姑娘。外婆,你看清楚啊,这不是昨天那姑娘。” “噢,你把她抱到我身边来,我来仔细瞧瞧。” 岑宁玺抱着漓歌走到了绮乱的身边,轻轻的将漓歌放在虎皮上让她躺好。 然后拿过漓歌的玉腕,把起脉来。 眉越靠越拢,这丫头,怎么会又被伤成了这个样子? 片刻,严肃的对岑宁玺说,“你先去下,我要检查下这位姑娘全身的伤势,你一个大男人在这,我们不方便。” “对。”一旁挖耳朵挖得不亦乐乎的绮胤也顺口接道,“你先下去,我们等下叫你。”说完还不忘吹了吹刚挖过耳朵的手指。 呃,真的很有损形象哎...... 岑宁玺沉吟了会儿,看了看两人,便也下了楼去。 走的时候还是警惕的打量了房间内四处,还是感到深深不得妥,但是也没有办法...... 毕竟...... 管他的,他们就算就通天的本事也不过两个女流之辈,也闹不出什么大名堂来。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 ...... ------------ 二十九章 一盏离愁,孤单陌路 更新时间:2011-04-28 岑宁玺刚走,绮胤马上就猴急的跳到绮乱的身边,为漓歌把了把脉,皱着眉头,脸色是绮乱从没见过的凝重。 “你看得出来漓歌中的什么毒不?”转头问正在一旁绮乱。 老者把耳边的发丝当着胡须捻起,沉色道,“她脉象紊乱,蛇毒还未除干净,这种新毒刚融进体内,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绮胤仰起头,长叹,“是情花散。这丫头......” 绮乱震惊,有点不敢相信,“你说是,情花散?那个失传的塞外奇毒?” 绮胤点头,“没错。那这个小子的身份应该和我们假想得没错,就是饕国的皇子。” “可是,为什么要下毒给漓歌呢?他们要抓你去给饕国的皇上治病,捉住漓歌就好,为什么还要给漓歌这种毒呢?”绮乱百思不得其解,搓揉着耳边的长发,思索着,“据我所知,这种毒除了和下毒之人圆房,就无解了。这样一来,那漓歌不就......” “是啊。若反抗施毒之人的命令,就会毒发身亡。”说完话锋一转,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漓歌,“我还知道一种解毒的方法。不过......” “不过什么?” “龙骨作药引,也可以解。” 龙骨?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 此话一出,不由得追溯到几十年前去。 那时,邺国和饕国原本是一个国家,后来一分为二完全是因为龙骨。 邺国和饕国交界处有一座龙穴山,山下到山上分别有九个大小不一得洞穴,分别是龙生九子的顺序从上到下为,囚牛 ,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赑屃,螭吻的龙子穴,此山因此得名。传说这九穴之一里有条精骨老龙在此埋着,得龙骨者统一天下,而且可解百毒。 传闻更甚者所说,龙骨能使人长寿不老,永驻青春,甚至位列仙班。 虽然听着比较像在放屁,可是传得久了总有那么多想投机取巧的人也就信了,所以人们开始疯狂的寻骨,以求永生之术...... 这座龙穴山刚刚把两边的土地划分开来,两边人民为争龙骨闹得不可开交,久而久之就划作两国。分国之时当时两边谈妥条件,让龙骨永久埋葬,若有他人擅自去取,必诛九族。 倘若进到无骨穴者,则回当场暴毙。 所以,当知道这一恐怖的现实还有心有胆去找龙骨的人寥寥无几。 其实有知情者了解,其实这九穴全是无骨穴,只要一进去就会暴毙。 只不过穴中一种名曰龙骨小花,是一味名贵的草药,能解百毒倒是真的。 可是知晓这些的高人是少之又少,据说少到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中就用现在镜头前的这两个老不死的。 绮乱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啊?难道我们要去找龙骨,我还没活够哎。” 绮胤鄙视的撇了绮乱一眼,就差没竖中指了,讽刺道,“我有说要你去找吗?你忘拉,那龙穴山的阵,是我布下的,当年不就是为了助上官逆当皇帝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绮乱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就是呢,我怎么就忘了呐。” “可是,”绮胤又恼火的垂下了头,“我忘了怎么解阵了。” “啊,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什么?你说什么??” “呀呀呀.......” ...... 邺国,乱城,皇宫,御书房。 上官珏一身金黄色龙袍,端坐在桌子上批着奏折,但眼睛却有些心神不宁的想窗外看去。 窗外阳光不错,温度适宜。 但是他的心一片冰冷。 上官黯最近越来越大胆了,四处利用各种借口笼络朝廷重臣,而且还联合乱城里的一些富商,搞到了不少银子。本来朝中局势倒向他这边的,可是以现在的形势看来,上官黯已经和他不相上下了。 上官珏想到痛处,索性把笔负气的一摔。 那只笔刚好砸在才走进门的礼部尚书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本来就神经比较脆弱,经过这一下,被上官珏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安,“参见皇上。” 上官珏蹙眉,反应自己刚才太过失态了,在这种紧张得时候,暴露了一点情绪,就当是输了全盘。 深深呼吸,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起来吧。”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坐到一旁的圆桌旁边,“你也过来坐着说话。” 李大人一惊,皇上从来都没对他这么客气过,而且刚刚还往他身上丢笔,该不是...... 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可是今天他明明是有好消息要给皇上报告的嘛。 哎...... 一边在心里虔诚的祷告菩萨,一边颤颤惊惊的走过去,在上官珏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头上虚汗已经渗出,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上官珏知道这个胆小的李大人被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吓得不轻,为了防止他胡思乱想,便出口安慰道,“李爱卿不必惊慌,朕没有别的意思,放心坐着便是。” 李大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答道,“是。” 上官珏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爱卿来找朕,可是选妃之事有什么新进展?” 终于回到他今天来见皇上的正题上了,李大人不由得脸色一喜,稍显高兴的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用舌头舔了一下食指指尖,拈起册子一角,待翻到有一页,递给上官珏过目。 上官珏接过册子,看见上面是一个女子画像。 画中女子眉若远山,嫩脸修娥,五官绝美...... 咦? 这不是,漓歌吗? 上官珏疑惑...... 可是这女子比起漓歌来,却少了一种气质,到底是什么气质,他现在也说不上来。 只是皮囊比较相近,第一看去像极了漓歌,可是再看第二眼,也不会再觉得她和漓歌有半分相似了。 “这是......” 李大人献媚的笑着,殷勤的说,“这是我们在民间偶然碰到的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叫做旌织梦。当时微臣也是见她在抚琴,那模样简直与漓歌姑娘有九分相似。” 旌织梦? 教书先生的女儿。 上官珏沉思片刻,虽然如此,不过应该还是可以起到一点点微小的作用。毕竟现在他处境微妙,任何一个机会都不可以放过,所以...... “马上传她来见我。” “微臣领旨。” 李大人见皇上龙颜稍微缓和,也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叩首跪礼,快步出了门。 乱城,安王府。 一大早。院子里还蒙着浓浓的雾气,干秃的枯树枝干上还要有薄薄的水滴,映衬着冬日早晨的霞光看上去也有那么一丝惬意。 算得了是上好风景了。 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还穿着睡袍的就赵挽月迈着小碎步,高兴得朝上官黯的卧房跑去。 将一个用黄色丝绒线织的小布册子牢牢的攥再手心里面。 跑到门口,大力的敲着朱红色的木门,“相公,快开门。” 没有反应。 继续敲门,高声喊道,“相公快点开门,快点啦!” 呃...... 门终于不情愿的打开了。 只见同样是一袭白色睡袍的上官黯十分不悦的盯着她。 面色疲惫不堪。 本来这一段时间被一些事烦得不可开交,至少半个月没睡一个好觉,昨晚好不容易打发了所有事物准备好好休息,可是这一大早,就被他娶回来的这个烦人的小东西吵醒。 “怎么了?”口气淡漠,明显在压抑怒火。 赵挽月倒是显得并不在乎,得意的伸出手,在上官黯眼前晃了晃手上的小帖子。 “那是什么东西?”上官黯瞟了一眼,毫不感兴趣的问。 赵挽月看上官黯并不上心的样子,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巴委屈的说,“这是皇上送来的帖子哎,说让我们去参加什么宴会,我想到今晚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还可以见到我哥,我就很高兴啊。所以第一时间跑来通知你嘛......恩......”语气里满是心酸和受了伤的情愫。 却也让人怜爱。 上官珏送来的? 他只是抓住了这个重点,一把从赵挽月手中把那个小帖子夺了过来,仔细端详。 什么? 请他们参加今天晚上的晚宴。 他在玩什么? 这个时候,宴请群臣? 而且理由也没说明,该不是学人家搞什么鸿门宴吧。 可是目前他还是臣,上官珏才是君,他又不得不去...... “噢。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等会出门的时候我派人来叫你。”上官黯把小帖子又重新塞回了赵挽月手中,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将目瞪口呆的赵挽月关在门外,正好太阳初升,照得她一身的光泽也倒是应景儿。 搞什么嘛? 真是的,每次都自己都是这个态度,可不可有点敬业精神做做很想去的样子也好嘛。 上官黯,真的是非常的讨厌! 赵挽月一个人在门外狠狠的踹了几脚门槛,才觉得解了气,自己离去。 今晚,到底又会上演怎样的戏目呢? ------------ 三十章 摇摇欲坠,漠然落泪。 更新时间:2011-04-28 上官黯在屋里确定赵挽月走远了后,对着天窗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迅速的从窗里跳进,一眨眼的功夫便稳稳的落到上官黯身前。 “参见王爷。” 上官黯负手,对着黑衣人说,“宫里有什么消息?今晚的宴会,是上官珏在搞什么把戏?” “昨天礼部尚书进见了皇上,皇上就吩咐筹备宴会,具体的原因,属下还在查。” 上官黯对黑衣人挥了挥手,“去查清楚。” “是。” 说完,黑衣人又从天窗跳出,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王府的另一边,赵挽月一身翠绿色长裙,宛如林中仙子,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一个小丫鬟正在帮她挽长发,对着铜镜比试来去,犹豫不定到底要绾那种发髻。 “王妃,你看,到底梳哪种呢?”恬儿将赵挽月的头发放下来,散回了她的肩膀上。 青丝如黑色瀑布...... 很美...... 可是在恬儿的心里,还是觉得任何美女都比不过她的第一个主子,漓歌。 邺国第一美女,那才是当之无愧。 “随便绾一个就好了,绾一个你拿手的吧,以前你给人家梳过头的吧?”赵挽月笑了笑,温和的说,说实话她很喜欢恬儿,并不想为难这个小丫头。 “恩,奴婢以前伺候过漓歌姑娘。”恬儿点点头,如实的说。重新把赵挽月的头发分成了中分,分成两股挽起,然后再松松的固定在脑后,再斜斜的叉一支几乎透明的玉簪。 也是倾国倾城了。 “漓歌吗?”赵挽月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漫不经心的问,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样的情愫,缓缓的说,“以前你给她也是绾的这个发髻是么?” “是。” 听到了恬儿的回答赵挽月心中陡然腾升不快。 “那给我重新梳。” 一把扯下头上已经插好的玉簪,黑发又随着空气中的一阵微风,慢慢散散的洒落了下来,那一刻的赵挽月,脸上再也难见平时的温柔婉约,只剩下完完全全的嫉妒...... 恬儿一惊,不再多说。 有些事情,她也弄明白了几分。 夜晚,皇宫里一片灯火通明。 各似各样的红色灯笼托出昏黄闪亮的烛火把原本显得十分荼靡阴沉的皇宫装扮得十分金碧辉煌,四处张灯结彩,繁华异常。各路大臣,衣着隆重,携自家女眷,盛装出席,每个都打扮的无比花枝招展,使出浑身解数。特别是还未出嫁的官家小姐,更是来得耀眼,每一个都美不胜收。 只因为耳闻心已沉寂的皇上,最近传出了摇甄选秀女的风声。 所以,未出阁的姑娘哪里还坐得住啊...... 都趁此机会一搏,希望可以驻入皇室,飞上枝头为凤,享尽容华...... 尽管如此,姗姗来迟的安王爷和安王妃夫妇还是在这样的华丽的视觉场合中成为焦点。 随着一声,尖利的,“安王爷,安王妃到。”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向了门口...... 先看到的是一袭金黄色王爷袍的上官黯,白发的银发高傲束在脑后,精致的如同天神般的面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五官犹如天工巧匠精雕细琢的成品,让自诩为貌美的女子都望而却步。修长的身材被滚着金边的黄色袍子贴身裹牢,更添高贵的气质,在他提步走进来的那一刻,那些官家小姐们忽然有种眼前的男子是幻觉的错觉。可是,然而随后跟在旁边的赵挽月气势上并没有输给上官黯半分,青丝分成两股自两边一直辫到两鬓,然后再融成一股,巧雅的盘在了右边,发髻上斜斜的插着一只金凤凰的发髻,并无过多的装饰。两眉之间有一朵红色的蔷薇花钿,整个人看上去华贵无比,身穿的是和上官黯同一颜色的王妃袍,裙摆垂下,随步动容,闭月羞花。 上官珏坐在龙椅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丹凤眼上挑,额间的朱砂痣颜色浓烈,冷入骨髓。 哼,挺得意嘛。 不过,马上你就不会了。 上官黯,我是真的非常的期待你看见旌织梦时的表情呀。 上官黯和赵挽月刚坐下,门外又传来那个尖利的声音,“赵丞相到。” 还没缓过神来的群臣女眷们,又把目光锁在了门口。 这安王爷已经美到极致了,不知道当权的赵丞相又拥有怎样令人瞠目结舌的外貌,还是只是平淡无奇呢...... 早年听传闻说当成丞相权倾天下,野心不小,虽然为人嚣张处事高调,不过真正见过赵弑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今天能够趁这个机会看到赵弑的真面目,每个人都不禁窃喜。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众人睁大眼睛。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第一次进宫的人本以为看到皇上容貌就已经是个巨大惊喜了?可是安王爷一进门,他们就已经呼吸困难,这下再看到赵丞相,他们都快要窒息了。 只见,赵弑一身黑色玄袍裹身,粗粗看去觉得只是平淡衣服,但是仔细端量就可见看见衣袍上用暗金线绣满精致复杂的花纹,黑色衣服更衬托出他脸颊的洁白,白皙得如同刚出水的芙蓉,清新雅致。剑眉星目,鼻子倨傲的高挺着,薄唇抿住。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势得不可捉摸的意味,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危险的。 上官珏看见赵弑进来,心又提起来了。 他知道漓歌对赵弑意味着什么,若是他见到那个女子,会是怎样? 可是当前大局为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那个女人又不是漓歌。 上官珏见人都来齐了,便从桌位上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玉杯,由左至右一敬,大声道,“朕在此祝邺国能够国运昌盛,人民安居乐业,风调雨顺,无灾无难。”说罢,一扬头,豪爽把杯中的酒干了。 “吾皇万岁,邺国定能国运昌盛。”大臣们异口同声的符合。 上官黯听到这句话在心中嗤笑。 却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稍偏头,就看见姜镜一呆呆的看着他。 心里暗道倒霉,怎么这个花痴也来了。 赵挽月注意道上官黯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差点就不顾形象的跳起来。 那个姜镜一,真是阴魂不散,太恶心! 轻蔑的瞪了姜镜一一眼,姜镜一知晓自己被发现了,也知趣的别过了头。 上官珏坐了下来,笑道,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上官黯身上,语气似在挑衅,“朕最新为了选秀女的事情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所幸有一位才德双修的女子成了朕的第一位妃子,朕对他甚是宠爱,所以今天请诸位前来就当是介绍她给大家认识认识。” 说完,看了身旁的小李子一眼。 小李子心领神会,高声道,“有请莲妃,为大家弹奏一曲。” 噢,原来是炫耀自己新纳的妃子。 上官黯和赵弑都不是很感兴趣,眼光只是漫不经心的瞟过去。 可是,当那个身影出现的时候,他们两同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堂前的女子,一身白衣,长发中分,眉若远山,眸似星辰,清丽雅媚。 漓歌? 是漓歌! 小镇天气出乎意料的晴朗。 光线不经意的一洒,就透过窗户的间隙斑驳了屋内的地面。 岑宁玺下楼,於瞳就懂事的替他从后院拿了小凳子让他坐下,还给他斟了一杯热茶,送在他手上。 这服务态度还真是......周到。 摸了摸他的头上右边发髻系着的小丝带,惯性的挑起他邪气的笑容,迷惑众生道,“小妹妹真乖,叫什么名字?” 於瞳转了转眼睛,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真名,不过聪明如他,决定还是忍住嘴。 “我叫小瞳。”小声回答。 “小瞳么?”蓝色眼睛笑意浓郁,继续问道,“那你那位漂亮的姐姐叫什么呢?” 漂亮的姐姐? 要是这个男子知道他所谓的漂亮姐姐是个千年不死的老妖怪,而且还是男的,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她叫胤仔。” 呃,主人若是听到他给他取得这样一个好名字,应该会把他脑袋拧成麻花。 “胤仔???”岑宁玺不可置信的重复道,接着干笑两声,“好特别。” “胤仔?你说老子叫胤仔???”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带着磁性的清悦,分明就是一个男的的声音嘛。 接跟着,传来下楼的声音...... 说完马上意识到不对,又憋回公鸭子嗓子,“讨厌,妹妹你就是想看人家在帅哥面前出丑嘛。”嗔怪的看了於瞳一眼,转过头看着岑宁玺,说,“公子啊,那位姑娘的肋骨我们已经给她接好了,但是她体内的毒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她估计快要醒来了,你快去楼上把她接下来吧,记住让她好好休养哦。” “好。” 看着岑宁玺一行人走远,三人立即靠拢。 默契的说,“跟。” ------------ 三十一章 还有今生的誓言 更新时间:2011-04-29 随着李公公的一声高喊,“有请莲妃,为大家弹奏一曲。”一个白衣袭身的素裙女子,怀抱一把琵琶从幕帘后面款款走出。 待看清楚女子的摸样,在场所有见过或是没见过漓歌的人都吃了一惊。 见过漓歌的人当然惊讶,邺国第一美女? 没见过漓歌的人自然是诧异与女子的美貌...... 有人纳闷,虽然漓歌的容貌天下无双,可是皇上为什么能好不避讳她艺妓的身份,直接纳为贵妃? 还是又跑惹些许闲话了。 不过最惊讶的还莫过于上官黯赵弑赵挽月等人...... 是漓歌? 为什么没有漓歌那种漠然天成的气质呢? 也没有漓歌得天独厚的神韵。 比起漓歌,还差得太远。 可是,不是漓歌吗? 为什么如此相似。 赵弑已经来不及多想,失态的冲到了所谓的莲妃身前,激动的扣住她的肩膀,高兴得喊着,“漓歌。”接着还将她搂进了怀里,怀抱那么紧凑的温柔。 旌织梦错愕,她真的与那个第一美女漓歌那么相似么,怎么会...... 女子便也淡定了下,笑着抚去肩膀上难以控制的双手,先是请示般的看了上官珏一眼,说道,“大人恐怕是认错人了,本宫名曰旌织梦,不是漓歌。” 这话音一出,和漓歌的声音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嘛。 赵弑收回手的同时,上官黯也失望的坐回了椅子上。 赵弑对旌织梦一抱拳,歉意的说,“刚刚娘娘的模样和我家师妹漓歌太过于相似,所以微臣才会如此失礼,还请娘娘不要上心。” 说罢,斜睨上官珏,便也走了回去。 赵挽月眯起眼睛,打量着堂前弹着琵琶的“莲妃”。 心里恼怒。 上官珏现在是不是觉得还不够乱,好端端的又搞出个什么莲妃?而且还是和漓歌有九分相似的女子,这不但刺激了上官黯,更刺激了赵弑!这样做无疑与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把上官黯一心系着漓歌的事情告诉他。 现在,发展成了事得其反的效果。 看来上官珏这个蠢货,确实不适合当皇帝,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上官黯当皇帝。 这样一来,自己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 想到这里,赵挽月顿时被自己的思绪吓到了,她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呢?可是...... 她这个人从来都是比较果断,若是一旦在心中全然否定了一个,那么......那个人就难以再在她心目中立足了。 比如说,上官珏。 她现在何止只否定了上官珏,简直对他的无知冲动以及盲目的自信感到深恶痛绝。 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事先对她商量,只要自己想到了,认为是对的就会去做。从来也不会衡量其中的利弊,也分不清楚一件事出是好处大还是坏处少。 真的是有这么一个主子,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丢脸。 事已至此,她再也不想为上官珏愚忠了,她决定...... 背叛! 是的,背叛。 自己的背叛,只能怪上官珏做事太愚昧,上官黯又毕竟沉稳,能给她想要的东西,所以......怪不得她赵挽月决绝。 想着,右手温柔的覆上一边上官黯冰凉的手。 上官黯回头,看见赵挽月一如既往温暖的笑容,心也渐暖。 “王爷,不是漓歌姑娘,不必担心。”牢牢的把上官黯的手攥紧,唇边满是醉心的幅度。 既然真的确定要跟着上官黯,必须先巩固在他心中的地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击败漓歌。 虽然漓歌现在在上官黯心中地位牢靠,可是什么都抵不过朝夕相处和时间的冲刷,在这一点上她有足够的信心。 上官黯也微笑着看着赵挽月,微微点了点头。 目光又瞟向上官黯的姜镜一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酸。 哎。 自找苦吃! 尽管前堂的女子不是漓歌,可是她和漓歌那么相似。 就算不是漓歌...... 他也欲罢不能。 到底是为什么? 漓歌, 你到底在哪里? 愧疚的反握过赵挽月的手,心一点一滴沉沦。 刚把漓歌抱上马车还没坐好,她就懒懒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羽睫小小的颤抖了一下,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眼睛一睁,便看见了岑宁玺那湛蓝的眸子,有些尴尬的想别过头去,谁知头稍稍一扭,就痛得不可收拾。 少年见漓歌醒来,提起嘴角,把漓歌抱坐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间。 “怎么样?” 每次少年都会营造出暧昧的气氛,即使在一起相处这么多时日,漓歌还是不习惯。 “我没事。”漓歌轻描淡写的说,只因身子上太过酸痛并不想过多言辞。 “刚刚在镇子上找到一个家医馆,在那里帮你接好了肋骨。”少年将嘴唇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 “噢......” 难不怪这么痛,这接骨的手法和他那脑残的师傅倒是很像哎。 小时候小白骗她说去树上掏鸟窝,结果脚踩住了长裙,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手骨。 老不死的说什么要想以后与常人无疑,就必须下狠手接骨。 虽然刚接好时时很痛,不过痊愈之后,确实断骨和受伤以前一样。 一样能弹琴,写字,磨药...... 思绪中断,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看着岑宁玺湛蓝的双目低低的问,“那位纱画姑娘,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少年轻笑,端详着怀中人儿惨白的小脸,“你都成这个样子了,还知道关心别人。她是我属下,我自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腹中的孩子是断然不能留下,已经被我派人遣回饕国了。” “噢。”漓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事就好,不然自己那一脚可是白挨了。 “对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抓我是什么目的?” 岑宁玺伸出手指,抚上漓歌的脸颊,在她晶莹白皙的皮肤上点点,叹息,“我爹,也就是饕国的皇上病重了,听说那种病只有你的师傅天下第一神医绮胤先生才能自愈,所以......” “可是,我师傅发过誓,只能忠心于邺国,你抓住我想引他出来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是,他只会将我救走,不会去饕国救治你父皇的。” 岑宁玺自信一笑,那种自负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你忘了,我下了情花散给你,除非我想给你解毒,不然你就是死路一条。” 漓歌沉默。 “不过,听说龙骨也可以解这种毒。” 龙骨? 漓歌睁大眼睛望着岑宁玺。 大红色的马车不远处跟着一辆破烂的马车,依然是白的粗布搭成,清楚可见马车上缝补的痕迹,烂烂垮挎的。而且在前面拉车的老马,每跑一步,就要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呻吟。 马车外赶车的老者倒是觉得无所谓,可是车里的人是真的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就这样,和红色的富贵马车落下了很大一段距离。 不过这样很好,至少,不会被发现嘛。 於瞳痛苦的捂着耳朵,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碰一旁神情悠然还哼着小曲的绮胤,“师傅,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救下漓歌姐姐,搞得我们现在还要偷偷摸摸的跟着人家。” 绮胤伸出手,敲了敲於瞳的小脑袋,“你笨啊,那死丫头片子被那个胡人下了毒,而且那个毒厉害得我都没有办法,我要是随便劫走她,她就会死。” 於瞳惊恐,又这么严重吗? 绮胤点头,确实有这么严重哦。 於瞳心里轻蔑,哼,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你老不死的解不了的毒。 “啊,你个小冬瓜,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洞悉了於瞳的心理,两只手掐上於瞳的脸颊,捏成了不同的形状。 哎。这个脸好真好玩。 “放开我,好痛哦。”於瞳嘟着嘴巴反抗道。 “不要,再玩一会儿,好好玩哦。” ......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开,老者走进了车里,对两人说,“他们在前面停了下来,我们要不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不用。”绮胤果断回绝。 “为什么啊?这样会被发现的拉......”於瞳在一旁插嘴。 绮胤放开了揉捏着於瞳脸蛋的手,说道,“已经快要到乱城了,我们直接走过去超过他们就好,没必要再这里多作停留。” “咦?”於瞳不解,抓着小脑袋,茫然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去乱城啊?” 一个爆栗在小脑袋顶上炸开。 “你笨啊?”绮胤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他们走这条路不是去乱城还能是去哪里?” “哦。”一巴掌下来把於瞳的眼泪花都打了出来,却也只能捂着脑袋瓜子愤愤的盯着眼前的人。 哎,感叹一下封建社会真是不公平哎。 “快去赶马拉。”用脚尖点了点还在一边发愣的绮乱,“我们争取明天之前能到烟沙林,好好休息一下。” “都累了。” “快啦!” ------------ 三十二章 云透初光 更新时间:2011-04-29 夜晚,华灯初上。 漓歌掀开手边的轻纱帘子,向外看去。 终于,又回到了乱城。 还记得几月前离开的时候,自己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只因上官黯。 而如今,还是重伤在身。 不过这次,却是因为他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真的会一辈子守着他,看着他,顺从着,盲目的爱着,没想到......流年辗转,又是另外一翻景象。 街道上,繁华依旧。 可她却心已沉寂,没有什么过于的情愫。 也许是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刚刚路过那个华丽的铺面,门口轻纱盈盈飘着,里面灯红酒绿耀着暧昧的颜色。门边站着各式各样美丽的年轻女子,清风拂柳,纤腰翘臀。浓妆艳抹的老鸨依然如往日一般在门口拉拢着来往的男子,有的男子掩面离开,有的男子笑着进去。 那是她呆了五年的地方。 那里是,莲花阁。 看后望去再抬头,看到楼上的那个小露台空空如也,那是自己喜欢呆的地方,因为习惯了在那里抚琴等待,总是可以在某一天看到上官黯的身影从下经过。 若是时光倒流,或许当年的自己,会在上面看到更多美丽的风景。 而不是执着一个人影,一切的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不过现在的她,经历波折已经坚强成长。 再见面,多了从容,少了动容。 自己暗想,也算是自己对自己的鼓励吧。 身旁的岑宁玺顺着漓歌的目光看了过去,“莲花阁”三个字赫然映进眼里。 看了看漓歌沉寂的脸色,轻佻着靠近,伸出手搂过漓歌,笑道,“怎么?在怀恋么?多好啊,每天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 漓歌冷漠的拨开他的手,没有说话。 “对了,我怎么忘了,你是艺妓,卖艺不卖身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气息,再次搂住漓歌,力气之大,也容不得漓歌反抗。 漓歌默不作声,任由他挖苦。 这少年蛮狠骄纵她是知道的,不过对她时好时坏的性子,确实令人难以捉摸。 这也让她一度感到恼火。 正在这时,河图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蓝衣在夜色下带着几分迷离的美丽,更加显现出了塞外女子豪爽的气质,让人难以别开目光。 “公子,前面有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少年送开漓歌,轻嗤道,“河图啊,你难道就不会让他们靠一边去吗?这种事情都要来请教我。” “可是......”河图犹豫着开口,“对方身份......” 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嚣张的暴喝打断,“前面是什么人,赶快让开,让我们主子先过。” 岑宁玺有些气恼的晃了晃脑袋,对漓歌勾了勾一边的嘴角,讥笑,“你们邺国的人,还真是有礼貌啊,我今天到要看看,是谁这么无礼。”说罢,不等漓歌反应过来炫耀似地抱起她,笑着,“出去会会他。” 轻轻一跳,跃下马车。 漓歌被他绒袄上的领子扫到脸颊,颊边微微红了起来。 抬眼过去,看见一辆黄色的马车停在对面。 街道本来就拥挤,一辆马车在这样的人潮中都不好行驶,更何况两辆马车撞到了一条道上,连周围的老百姓连过个路,都成困难了。 可是,这辆马车怎么这么熟悉? 该不会是...... 漓歌有些害怕,立即把头上的绒巾往下拉了拉,尽量遮住了脸。 就算不是也要以防万一。 她就搞不懂了,岑宁玺要会会人家,为什么还要抱着她来下,也不嫌麻烦啊? 少年这一下马,河图洛书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大有护驾的之势。 “若是我们今天偏要先过呢?”少年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立即惹来了对面带头的人的暴怒。 “胡人,你还是不要在我们邺国的地盘上撒野,知不知道车里的人是什么身份?”对面带头的是一个年约而立之年的男子,相貌平平,指着岑宁玺大吼。 咆哮的人声音听上去还是有几分的熟悉,但又不敢撩开头巾去看到底是谁,只得悻悻作罢等待那边的下文。 希望那边的人都能够后退一步让让他们,这样的纠缠实在是毫无意义! “不得无礼!”少年还没看口,洛书就上前呵斥道,“你家主子身份再珍贵,也珍贵不过我家主子,你最好放尊重点。识相就快点让道。” 漓歌躲在岑宁玺怀里,只希望快点平息这场风波,他们好离开。 她是真的不想和车里的人打照面。 “噢?”岑宁玺转了转眼珠,蓝眸的颜色深看一层,“那你就来说说,你家主子是个什么身份,说出来,让大家害怕害怕。” “算了,让他们先过。”马车里传出来一个淡漠的声音,声音中满是疲惫。 漓歌心脏剧烈的一收缩,果然是他...... 马车前带头的男子不甘心的瞪了众人一眼,对车里回答恭敬的回答道,“是。” 岑宁玺孩子气一笑,自负感浓郁。 用高挺的鼻梁暧昧的碰了碰漓歌额前的绒毛,声音清晰,说,“漓歌,你们邺国有身份的人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要给我们让路。” 刚刚听到上官黯说让他们过,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 可是,少年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 “等下。” 一个满头银发的俊美少年,从对面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漓歌绝望的闭上眼睛。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皇宫里那场用来炫耀的无聊宴会,上官黯已经满身疲惫了。不过赵挽月到是很高兴,大概是因为见到了赵弑吧,毕竟是家人,这么久不见,快乐是必然的。他也不想加以干涉,只是闭上眼睛懒懒的靠在马车一角休息。 不过脑子还是徘徊着那个所谓的莲妃白衣抚琴的样子,那么的,像漓歌。 说真的,他宁愿相信那就是漓歌。 以前他说过,让漓歌进宫,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若今天的莲妃是漓歌,那么也不过了了他一个心愿而已。 至少,她过的生活,他可以见到。 只是,那次在江南。 甘愿在平凡男子身边的漓歌。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相公,你怎么了?”从宫里出来,一直到现在在马车上,上官黯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聪明如她,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关切的慰问,“是在想莲妃吗?她......确实好像漓歌姑娘哎,不过,我又觉得她和漓歌姑娘又有所不同。” “有所不同?”上官黯侧过头看向赵挽月,微蹙。 只要是有关漓歌的一点一滴,总是能够让他提起兴致。 赵挽月笑了笑,嘴角光亮温暖,“具体是什么不同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像漓歌姑娘嘛,可是,比起漓歌姑娘的倾国倾城,还是差得太远了。” “恩。”上官黯也赞同点了点头。 只不过是一副像漓歌的皮囊而已,和漓歌那兰若空灵的气质,确实还相差甚远。 可是,上官珏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纳一个和漓歌那么相似的女子为妃? 为美色,绝对不可能! 为那女子的琴技? 更是无稽之谈! 还是,上官珏洞察到了什么,想用这个事情来,打压他...... 还是......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在前面开路的副将铉潭在外面大声禀报,打断了他的思路,“主子,面前有一队胡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哎呀,大家都让让,勉强过行就好。”上官黯还没开口,赵挽月就在一旁急急的抢过话来。 她当然不想在这大街和那些野蛮的胡人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她是很想快点回府,她还有事情要做。 时间就不必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面了。 “可是,那队胡人态度蛮横。”铉潭继续说道,看这是阵势,怕是要上官黯开口才作罢。 赵挽月有些气不过,只当上官黯是主子么? 她说什么都等于放屁! 心中冷笑,上官黯的手下还真是忠心。 相比之下,上官珏是有那么一点小凄惨了。 而上官黯也被外面传传的阵阵吵闹声弄得不悦,前段时间又听说那个什么饕国的皇子要出使邺国,若真是使者的那一队人马,轻易得罪也只会对自己不利。 “算了,让他们先过吧。”淡淡一句,已经疲倦得甚。 说完,闭着眼睛正想休息一下。 却听道即使在外面吵闹的气氛中也清晰至上的两个字,漓歌。 “漓歌。” 只是这两个字。 整句话的内容没有听清楚,只是扑捉到了这两个字。 漓歌。 有个声音在外面,叫漓歌。 漓歌。 清清楚楚的这两个字,他更是听得明明白白。 “等下。”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起身走下了马车,一下车,就看见一个蓝眸的胡人少年,怀里安静的靠着一个同样胡人装扮的少女。 少年正亲昵的用鼻尖低着少女的额头。 没有由来的怒火中烧,声音依然冷如冰山,却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漓歌,过来。” ------------ 三十三章 若在见你,不再铭心 更新时间:2011-04-30 “漓歌,过来。”漓歌心头一颠,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剥离开来。 岑宁玺也被这一变故弄得有点摸不清楚头脑。 为什么一个男人就叫漓歌过去,什么哦,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解的看了看怀里的人儿,又看了看对面银发少年,不由得把漓歌抱得紧了。 低头轻问,“你认识啊?” 漓歌缩头。头上的头巾几乎完完全全的遮住了她的脸。 “他垂涎我美色,对我没好心,帮帮我。”声音里全是乞求,语气凌然。 漓歌从来不知道她自己也会这么瞎诌。 “是吗?”岑宁玺将信将疑,眯着眼睛打量起对面的男子。 男子一身黄色暗袍,一眼就看出是皇室的人。面色冷峻,一头银色把他衬托得若天神般完美的无懈可击,雍容华贵,气质完全有驾临天下之势。 这是岑宁玺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气势上被人完全性的压倒。 自尊心小小受伤了一下。 不过到底也是饕国的小王爷,自然要给自己扮回一局。 河图洛书也奇怪的对望了一眼,确定先观察局势,不敢贸然上前。 而且,以眼前男子的身份看来,也确实不容他们小视。 “我说公子,”岑宁玺斜斜的挑起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毫不畏惧的和上官黯对视着,“虽然你们邺国美女名垂天下,可是这无端端的,也不知道你是在叫谁过去。” 然后,上官黯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觉得打量他一下都是多余的动作。 直直盯着他怀里的漓歌。 重复道,“过来。” 岑宁玺假意看了怀里一眼,作恍然大悟状,“噢,公子说的我怀中人啊?这是我内人,还真不知道和邺国第一美女有那么几分相似,让公子见笑了。” 漓歌心弦紧绷,只要稍触一下,就会断开。 咬紧牙关。 她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刚刚都不是想好要坦然面对么,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赵挽月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先是看了岑宁玺一眼,立马惊艳得愣在当场。 少年一身红色绒袄,眸子湛蓝。 妖娆得如同妖精般邪恶。 接着,看着少年怀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完全被绒毛盖住,只有点点青丝露在外面。 即使如此,也能感受到那种美人临近的感觉。 难道是,漓歌? 不会吧? 可是这天底下除了漓歌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收回目光,见上官黯不语,又继续问,“相公,到底怎么回事哦?” “哎,夫人你来得正好。”岑宁玺看到这个随后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华服女子,嬉笑着,“你家相公硬说我内人是什么漓歌,还让她过去。可是内人今天身受重伤,实在是难以下地行走。再说了,她也不是什么漓歌啊。敝人也想她真的是你们邺国什么名满天下的第一美女,只可惜......内人相貌粗拙,就不让几位见笑了。”说罢,再次用鼻尖亲密的蹭上漓歌的额角,眼中被宠溺淹没,柔声道,“你还是劝劝你家相公,别吓着了我女人。” 上官黯沉默,难道是他听错了? 赵挽月款款对蓝眸少年福了福身子,略带歉意,“公子客气了。”说完,转头对上官黯,不禁嗔怪道,“哪里有漓歌姑娘啊,你真是的,走啦。”拉过上官黯,向马车里走去。 上官黯虽然疑惑,但还是随着赵挽月,走回了马车。 即使是漓歌,这样的命令。 她也不会再听了。 他已经再也没有资格命令她做任何事情! 重新坐回马车的漓歌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扯下头上厚重的绒毛,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和鼻尖渗出的点点汗水。 岑宁玺斜睨她,“看来真是你仇人,不然你不会在这大冬天紧张得出一身汗。” “恩。”漓歌淡淡应了一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他多做纠缠。 “哎。”少年叹息,“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乱城了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师傅?不然,我家那老头子,恐怕真的要一命呜呼了,我就要当皇帝了。” 漓歌惊讶,好奇问道,“你不想做皇帝么?” 少年冷笑,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了,谁脑袋有毛病才会想做皇帝。那么累不说,做不好人家还会骂你昏君,时候提防周围的人,就连最亲的人都不能相信。所以,我是对皇位完全没兴趣。奈何我父皇母后不敬业,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可怜我还年纪轻轻,不想一辈子就吊死在治理国家上,那真是一件万分疼痛的事。”少年轻描淡写的话语跟在开玩笑无异。 他竟然会这么想。 漓歌确实没有想到。看他那么自负,以为他是巴不得可以早早登基,可是...... 难得他能看清楚这世间局势,皇位,的确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的。 要是,上官黯也能这么想,那该多好。 一低头,看见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不知道,叶翼凉他们,怎么样了? 是还在苦苦寻找她,还是,已经重新结识了另外的姑娘。 不管怎么,既然已经回到了乱城,再想他们的好,也是无济于事了。 反正离别已经难再见,还不如放他重新开始。 “喂。”岑宁玺伸出手碰了碰漓歌的脸颊,“今天晚上我们在什么地方住下呢?” “诶?”漓歌不解,她怎么知道今天晚上要在什么地方住下?老实回答,声音小小的,“我怎么知道今晚住哪?” 少年白了漓歌一眼,向外面吩咐,“河图洛书。找地方去住啦,我累了。” “是。” 漓歌也有些疲惫的把头轻轻靠在窗边,身子不能又太大的动作,一动,胸前就痛。 隐隐约约听到这么外面有糖葫芦的叫卖。 这么热闹的夜市,糖葫芦一定很好吃吧。 其实自己很少这么嘴馋,不过被外面一声声叫卖魂儿都快跟着飘了去了。 可是,要怎么开口呢? “那个......”漓歌讪讪的转头心虚的看着靠着另一旁的岑宁玺。少年已经磕上了眼睛,呼吸也在慢慢匀净。 漓歌苦恼,这么快,该不是就睡着了吧? “什么事?”少年睁开眼睛,眸子闪过一丝欣喜。 要知道,漓歌很少自动叫他的。 可是,就算主动叫了他,他又在高兴什么。 想到这,有重新换了低沉的口气,不耐烦的说,“什么事?” 漓歌没想到少年这么快就醒了,更加心虚,“我想吃,我想吃糖葫芦。” 少年歪着头,打量他,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怀疑,“你又来这一招?上次在杭州......” “哦,当我没说。” 她怎么忘了,上次也是骗他想吃糯米糕的唉...... 看来今天的糖葫芦,哎。 “那我让河图去买,反正,我正好也想吃。”少年又将漓歌搂过,尖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漓歌发现少年真是好喜欢着她,搂着她。 无论何时何地...... 虽然不习惯,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时很温暖的。 就和小白的一样。 于是就任由着他搂着吧。 邺国,乱城,烟沙林。 月光明亮,竹影娑婆,良辰美景,甚是怡人。 可是...... “呀......终于到了,老子都快要累死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咆哮着,震飞了树上一群不知名的生物,翩翩飞走。 “碰”绮胤一步并着两步跑过去,一下倒在了院子里的软榻上。 “好饿。”刚在榻椅上翻了个身,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叫起来,摸摸了空空的小腹,很自然的吩咐,“老东西,快你藏着的好东西拿出来,什么女儿红啊,汾酒啊。还有顺便把那头半死不活的老马杀了,今天我们来开个荤。於瞳,去烧水泡点茶来给我解渴,快快快~~~” 停在院前的老马,听到要把它杀了吃了,不由得刨着蹄子,长啸两声怨天。 它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勤勤恳恳一辈子,到头来还要落个被人宰杀的下场! “没有没有,老子要去休息了。自己去弄,真是麻烦。”老者烦躁的挥着手,连架都懒得和他吵。 不过於瞳还是挺懂事的,乖乖的烧热水去了。 “喂,老东西,你先别走,我有事要给你商量啦。” 老者不屑,连头都不回,“什么事?” “你先过来嘛。”少年不满老者的态度,翘起薄唇。 这副模样刚刚被端着茶出来的於瞳看到,立马黑线爬上了脸。这么大把岁数,竟然还在装可爱,真的好......呃...... 老者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在榻椅另一边的小椅子上坐下。 “有屁快放。” “我想明天进宫。”绮胤端起於瞳才放在桌子上的茶水,猛喝一口。 於瞳睁大眼睛,那老东西难道不觉得烫么? 老者疑惑了半响,明白过来,“你自己去?” “恩。” “那好吧,自己......小心点。” “好。” 於瞳眼睛睁得更大了,这两个老不死的又在搞什么花样?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不说,而且,怎么觉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 主人为什么要进宫? 就算去哪个地方,为什么又...... 太多太多,小小的他搞不懂了。 主人一个人去的话,是要丢下他吗? ------------ 三十四章 一岁又荣枯 更新时间:2011-04-30 刚结束了晚宴,赵弑也是一身疲惫。 上官珏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是从哪里找来和漓歌那么相像的一个人?而且,他竟然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看得出来上官珏是在有意隐瞒什么。 难不成,他对漓歌也...... 可是...... 哎,懒得去想。 横躺在马车里的小榻椅上,慢慢的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昙霜去了杭州这么久,也一直没什么新消息,不知道漓歌现在如何了。 师傅也不知去向。 他一个人,真的是。 真的好怀恋以前在药王谷的日子,那么无忧无虑。 忽闻外面糖葫芦的叫卖声,嘴角勾起点点笑意。 阿漓那丫头,倒是喜欢吃这东西。 兴起,掀帘,对着外面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喊道,“我要两串,这里这里。” 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正巧,一个胡人打扮的蓝衣女子,正在摊子旁边,看样子也是在卖糖葫芦。 老爷爷被这一华贵打扮的赵弑明显吓倒了,半天才缓过来,笑呵呵的说,“对不住了小公子,这位姑娘已经把糖葫芦全都买下了。”说罢,指了指身前的蓝衣女子。 女子回头,看了赵弑一眼。 “姑娘。”赵弑叫住她,笑盈盈的客气道,“能不能卖给我两串啊。” 蓝衣女子恭敬对赵弑一拱手,十分豪气的说,“恐怕不行了,公子还是去别的地方买吧。” “别啊~”赵弑失望的嚎道,伸出手胡乱挥舞,“我出十倍。” 女子只是歉意一笑,没作过多的停留,边匆匆离开。 赵弑不甘心,把头伸出窗外,看着女子正向一辆离自己马车不远的大红车马车走去。 哎,看来也是富贵人家的,不会被自己的小钱所动,罢了罢了。 就算现在买了,那丫头也吃不到。 正准备把头收回来,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胡人着装的漓歌,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掀着马车的帘子,接过蓝衣女子手上的糖葫芦。 眨眨眼睛,是自己看错了吗? 只一瞬间,马车帘子又被拉上。 看来真是自己看错了,大概是因为太想那丫头了吧。 刚在宫里把上官珏新纳的妃子也看成了她,而现在就连一个胡人女子都可以错当成她,真是......服了自己。 甩甩头,悻悻的坐进车里。 冷声吩咐,“回府吧。” “一串就好,你怎么能让河图全部买回来呢?要是其他的人想吃会吃不到的。”漓歌小心的剥开包裹在糖葫芦外面的糖纸,忍不住责备道。 岑宁玺怄气,一把夺过漓歌手上剥好的糖葫芦,轻轻的咬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比他们饕国的正宗太多了。“给你吃,你哪这么多废话。” “可是......”漓歌又重新拿起了桌子上新的一串,认真的剥起来。 “噢?”岑宁玺咬下完整的一颗,把嘴凑到漓歌面前。 漓歌讨厌他每次对她的暧昧,伸出手,推了推岑宁玺,示意他不要闹。 两人的一连串动作做完,竟然都红了脸颊。 为什么他们两像老夫老妻一般在打闹? 而且还这么的自然。 待反应过来,只有尴尬弥漫在空气里。 岑宁玺闷闷的咬着山楂, “你不要这样。”漓歌轻咳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毕竟,你都是快要当爹的人看,这样不好。” 听到漓歌这句话,他差点呛到。 他都是快要当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叫我快要当爹了?我才十九岁哎。”少年坏笑,放下手中的东西,靠近漓歌。 她感觉汗毛手竖起来了,岑宁玺,又想干什么? 防备的偷瞄他一眼。 十九岁,大她两岁,这个年纪当爹不正常么?难道要想她那个天下无人匹敌的师傅一样,一大把年纪都还没有把着干妹才算好么? 况且他和那个纱画确实有孩子了,纱画看起来好像比他大哎。 哎哎唉,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淡淡应了一声没,并没被他的年纪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你多大了?” “十七。” “你父母呢?” “去世了。” “啊,这样的话,可以节约很大一笔钱哎。”岑宁玺高兴的摸了摸头上的绒毛,表情跟捡到金元宝不差分毫。 漓歌迷惑,“你什么意思啊?” “你父母不在了,就可以省了聘礼的钱啊。”少年回答得理所当然。 “什么啊?”她诧异,省下聘礼钱,他是在说要娶她吗?皱眉,想着身边的人,“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因为要帮你解毒嘛,你也可以选择不嫁给我,但是我还是会帮你解毒的。” 漓歌咬牙,这是什么逻辑? “你不用帮我解毒,也不会嫁给你。”漓歌正色,表情坚定。 “为什么?”少年不解,她真的不要命了? “因为我想嫁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是的,从第一眼看见到,天神般的倨傲。直到后来,一头银丝飘曳。她想嫁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即使海枯石烂,沧海桑田,都不会改变。 即使她心已死,即使她命不在。 她想嫁的人,永远都只有上官黯一个。 邺国,乱城,安王府。 上官黯坐在书桌前,只一个响指,黑衣人应声落地。 “参见王爷。” “今天宴会上的那个莲妃,到底是什么来历?”手上的事务并没有停下,冷漠的问黑衣人。 “回王爷,只是民间一个普通教书先生家的女子,名叫旌织梦。” “只是这样?” “是。” “下去吧。” 话音刚落,黑衣人利落的踏上房梁,从天窗消失。 普通教书先生家的女子。 旌织梦? 为什么,能和漓歌那么相像? 还有今天,那个胡人少年怀里的人,分明就是漓歌。 可是,自己当时为什么又要怀疑,为什么不敢去确定那就是她。 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确定了又怎么样呢? 他那样的伤害过她,还想让她回来为他继续效力吗? 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杭州琉璃苑漓歌对自己的态度,再想要她回来,怕是真的不可能了罢。 为什么想要漓歌回来呢? 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却,真的想留在身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胡乱的扯下手边的宣纸,心烦意乱的揉成一团,向前方丢去。 不巧,赵挽月正推门进来,纸团刚刚砸到她脚边。 “王爷,”淡淡的看了看脚步的纸团,走到上官黯身边,温柔的问道,细细的声音霎时好听,“是不是最近公务太多,再加上今天漓歌姑娘的事,心里很烦?” 伸出双手,揉着上官黯的双肩。 “恩。” 力道恰好,疲劳也适当的解除了一些。 “王爷,有些话,挽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双手继续捏着肩膀,慢慢按下背脊。 “你是我的王妃,你什么话大可以说出来。” “那我就说了啊。”赵挽月眼睛掉皮的转了转,拉过上官黯身边的一张凳子坐下,小脸靠近他,声音轻盈,“皇上纳的那个莲妃,目的很明确嘛。” 本来对赵挽月的话没对大兴趣,经她这么一说,不得不承认,挑起了他极大好奇。 “说下去。” “皇上应该看出来了,你对漓歌姑娘很上心。想借此机会打压你的情绪。” 只一句话,上官黯就不由得对赵挽月刮目相看。 她不傻,而是太聪明。 “这么说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上官黯斜睨她,嘴角满是残酷的嘲讽。 赵挽月收紧手指,她知道她在赌,赌上官黯的信任。只是这一把赌得太大,已经把命押了出去,所以要格外小心。 “王爷,挽月不是傻瓜。”赵挽月认真的对上官黯说,这一刻的她,看起来要比平常成熟不少,“你们之间的权势斗争,挽月能了解个大概。外面已经传得漫天烟尘,我想不清楚都难。” “那好,你来说说。” “第一,我哥绝对不是想要做皇帝,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他。所以我哥手上的权势基本上全部属于上官珏的,至于我哥为什么要效忠上官珏,我还不清楚。” 上官黯点头,“这个我早就知道。” 赵挽月轻咬嘴唇,思索着,“第二,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你笼络了一大半朝廷官员,大臣小官均有,然而真正的重臣,还是倒向上官珏的。这么一来,你们两个势力相当,细说的话,上官珏要略胜你一筹。” 赵挽月说当这里,上官黯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么复杂的朝中局势,竟然被赵挽月寥寥几句就道破,看来,眼前的女子并不简单。 “那么,就着这个形势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王爷好做的,就是迎娶姜镜一。”赵挽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向自己眼前的男子,眼睛里尽显落寞。 上官黯也不解,她不是一直讨厌姜镜一么?现在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去娶那个女人。 “江南总督姜易,同为开国元老,当年若不是因为女儿情长,现在坐丞相位置的人,恐怕不是我哥。他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可是他对你忠心不够,但是偏偏姜镜一对你有意,所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做了他女婿,他自然会全力效劳的。他日,你能成功,姜镜一不也飞上枝头了吗?”赵挽月苦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恩,这个方法是不错。”上官黯赞同,随即又察觉到不对,“你不怕今后对你哥不利吗?” 赵挽月依然苦笑,“王爷,我竟然已经嫁于你,自己也就姓上官了。今后,若真是争赢了,还请放过我哥。” “若争输了呢?” “挽月自然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上官黯心颤,动容的搂过赵挽月。 ------------ 三十五章 月圆显寂寥 更新时间:2011-05-01 乱城,皇宫,凝花殿。 凝花殿是专门为此次被宴会请来的官家小姐们准备的落脚的地方。 姜镜一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的铜镜前,端详镜中自己的容颜。其实她长得并不丑,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小巧微翘的鼻,柳叶弯眉的眼,白皙如玉的脸。只是在赵挽月,漓歌这些大美人面前,实在是难以显眼。 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有些气恼。 若是自己生了漓歌那般模样,上官黯会不会正眼看她一眼呢? 想起那日在府中。 爱猫小咪又不见了,四处寻找。 只是不经意的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从此便万劫不复。 闯入她眼睛里的少年,一头银丝,倨傲得如同天神般不可侵犯。赤体裸露,她定定看他都不觉得羞。她从来没见这么好看的人,连当时掐住她脖子,只觉得是一种享受。 当时,应该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爹爹的,若是没有爹爹那么直白的撮合,想来上官黯也不会那么讨厌他。而且,他也有了王妃,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 还有那次在琉璃苑见到的漓歌...... 他被人捅了,血流一地,只是淡漠放开手中女子,默默离去。 想必,是爱漓歌的吧。 漓歌,邺国第一美女,倾国倾城。当日,自己见到漓歌都误以为那是下凡天仙,天下男子都爱她,也不足为奇。若自己是男子,恐怕都会义无反顾。 他受了伤,只是让她帮他简单包扎,还不能告诉其他人。 那时,手指触上他坚实的肌肤,她都快窒息了,冷水一滴滴的往下丢,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然而,他伤还没痊愈,就被赵弑推到。 他一声不吭。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坚毅得如同一座推不倒得城墙。 她也实实在在为他心痛。 正在这时,传来叩门声,思绪被打断。 “谁啊?”轻轻问了一声。 “我,赵挽月。”门外的人亦轻轻回答。 赵挽月? 她来干什么?该不是来教训她的吧。 自己一人在乱城,爹又不在身边,受欺负是难免的吧。 不管怎样,还是要面对才好。 起身,开门。 赵挽月一袭王妃袍,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得让人难以直视。 “民女姜镜一,参见王妃。”姜镜一恭敬行礼。 “起来吧,不必客气。”赵挽月淡笑摆手,神色亲和温柔。“我们过去坐着说。” 赵挽月这般态度,姜镜一心里就没底了。 怎么回事啊?难道不是来教训她的? 坐下后,心中忐忑。 “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坐下,赵挽月就开口。 这令她更加疑惑了? 好消息? "王爷想通了,准备娶你。" “公子,到了。”随着洛书的声音响起,漓歌都已经睡了一觉了。 听到叫喊,转头看身旁的岑宁玺还睡得正香。 漓歌抓起他衣袖的一角,轻轻的摇了摇,“喂,起来了,去床上休息。” 少年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收回衣袖,翻了一个面,继续睡去。丝毫没理睬漓歌。 这时的德行和她那师傅倒是像极了。 “喂。”漓歌又伸出手,扯了扯他洁白的耳垂。这次力道用得比较大,少年的耳垂立即红了起来。 终于睁开眼睛,不悦。 “怎么?” “到了,洛书让下车了。”漓歌解释。 岑宁玺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佯怒,“刚刚是你扯我耳朵么?” “诶,这个......”漓歌结巴,“我有叫过你,是你自己没起来嘛。” “哼,等会才收拾你。先下车。”说罢,一把抱起她,向车下走去。 一下车,漓歌看见马车停在一处豪华别致的庭院前。 不由得咂舌。 这么大一晚上了,他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这种“落脚”的地方?她在乱城这么些年,还不知道有这么雅致的院落。 岑宁玺见怀里的漓歌伸长了脖子打量眼前的院子,眼睛里满是迷茫。小巧的樱唇微微嘟起,脸颊是被门口灯笼的光芒映开的红晕。双肩上的毛裘披风没有裹紧,松开来,刚好可以看见颈边晶莹嫩白的肌肤。 岑宁玺看得呆了,手上力道没用到,漓歌往下一落。 便跌到了地上。这一下不但摔得不轻让她的伤势又疼痛起来,而且刚刚本来就没裹紧得披风完全散开来,玉背显现,春光乍泄。 这一刻,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背上那一朵绽开的莲花。 太美了,所有人忘记了呼吸。 漓歌气恼,抓过披肩,把自己裹紧。埋怨似的看着岑宁玺。 岑宁玺被漓歌这么一看,才反应过来,重新将她抱在怀里,竟然还怒目圆瞪责备她,“你就不能把你的衣服穿好么?现在好了,被人瞧了去。还是被人瞧成习惯了?”责备道最后,变成了刻薄的讽刺。 漓歌委屈的望着他,眼睛里有氤氲的雾气。 岑宁玺住了嘴,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分明是他不小心让她摔到地上,自己却还这么说她。 “放开我。”漓歌握起粉拳,语气坚定。 岑宁玺有些不知所错,他觉得他最近对漓歌越来越难以抗拒了。想无时无刻跟她在一起,搂着抱着。刚刚摔了她,他也心痛,所以对她说出那些话肯定不是故意的。 但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快放开我。”漓歌又更加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不要。”岑宁玺赌气,把怀中的漓歌抱得更紧了。 “放开我。”漓歌失控的捶打着少年结实的胸膛,“脏了你小王爷的手,快点放开我。我一个青楼女子,你又是何必,快放开我!” 河图洛书看这个场景,也只好先带着下人低着头先走进了院落里。 大院门前,只剩下两人。 岑宁玺真的放下了漓歌,让她站在地上站在地上。 突然,捧过漓歌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双唇之间的嘶磨,爱意气息浓郁,暧昧更是辗转在两人之间。 漓歌竟然没有反抗,任由他吻着。 哪知少年越吻越深,吻到动情处,居然放开了漓歌。 漓歌嘴唇殷红,神情麻木,无神的看着少年。 “够了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随便?”岑宁玺也失神,虽然在问漓歌,却更像在自言自语。 漓歌不语。 “漓歌,我知道你一直想嫁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但是,我现在很认真很郑重的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怎么认为我的动机都好,不过这辈子,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说罢,温柔抱起还在原地怔住的漓歌,走向院落里。 “我真不该遇见你。”少年勾起嘴角,自嘲。 刚刚走到院子里,一个粗布打扮的老头就迎了过来。见到岑宁玺,跪下行礼,“参见公子。” “起来吧,李伯。”岑宁玺点点头,“这么多年留你在这里守院子,也是麻烦你了。” “公子哪里的话,温泉池已经打扫好了,现在我就带您过去吧。” “好。” 漓歌诧异,这里也有温泉? 不会吧。 果然,才向前走了几步,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硫酸味。 这是一个的露天的温泉池,在夜光下腾升起层层白雾,热气扑面而来。池边也茂密的植物遮掩,月光照耀在水面上,泛起点点光芒。 “李伯,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 “让洛书准备两件干净的衣服来就好。其余便没什么了。” “是。” 李伯走后,岑宁玺抱着漓歌走到池边,将她轻轻的放下。她的脸上有雾气变成的一粒粒的小水珠,在此情此景显得苍白透明,嘴唇的殷红也消退,恢复了往常樱桃般的颜色,霎时可爱。 “愣着干什么?看脱衣服,今天好累。”岑宁玺见漓歌不动,用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漓歌犹豫,又要脱衣服。 她的想法立马就被少年看穿,轻佻笑着,“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脱过,快点,会着凉的。” 说着,就一如既往的自顾自开始剥自己的衣物。 漓歌也慢吞吞的脱起来。 虽然这种场景在他们已经经历过几次,不过要她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脱个精光,她还是做不到那么洒脱。 少年已经脱得精光,跳下来池子里,伸出双臂,接过岸边的漓歌。 缓缓的将她拉进水里,让水淹没她的身体。 少年小心翼翼的动作,漓歌全部都看在眼里,望着他的眼眸,尽管两人周围被氤氲的雾气缭绕,但是还是可以看见少年眼睛的颜色此刻是深邃的蓝。 接着才发现,他的轮廓,她竟然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眷恋。 “岑宁玺。”这是漓歌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出一口感觉那么生疏。 “怎么?”少年错愕,看她。 “没什么。”漓歌摇摇头,“明天是要去宫里么?” “恩。”少年淡淡的回答。 “哦。”漓歌垂下眼帘,安静的泡在水里,诚恳的说“即使是邺国的皇上,也不一定都找到我师父,而且,就算找到了我师傅,皇上也不能左右他的意思。” 岑宁玺惊讶,漓歌竟然能够洞察他的想法。 没错,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要找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动用宫中的力量堪为最见效的之一。不过,漓歌所谓的“皇上也不能左右他的意思”是...... “整个邺国最受尊敬的人是我师傅,即使是皇上,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漓歌的手指在水中交织着,后背贴着温暖的池壁,“所以,你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岑宁玺靠近漓歌,鼻尖抵住她的额角,口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泛起潮红,“就算你师傅不给面子那也没关系,我不是找到你了么?你即使是他的弟子,随我一起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这个方法是不错,可是...... “万一我奈何不了你父皇的病怎么办?” “那也无能为力了。” ------------ 三十六章 青春兵荒马乱 更新时间:2011-05-01 一大早,上官珏还没起来,就有小太监从外面匆匆来报,神色慌张。 “皇上,皇上,您快醒醒。”急急的叩门声,引得还在睡梦中的上官珏十分之不爽。 “滚进来,什么事?”冲门外怒吼道。 门开了,但是进来的并不是在外面敲门的小李子,而是一个额镶暖玉的少年。少年背后晨曦映照出一片霞光,紫瞳微亮,大有仙人降临之势。 待看清楚门口的人后,上官珏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少年面前,作揖,“先生,先生你怎么来了?” 这少年究竟是有多大的来头,当今圣上都要对他鞠躬作揖。 “看来你最近治国治得比较悠闲嘛,日照三竿都还在睡觉。”少年缓步走进屋里,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床上的一个人影触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眼睛里。 哎? 漓歌? “漓歌?”少年诧异。 前几天不是还在那个胡人手上嘛,怎么这一下又躺到上官珏床上来了? “不是,不是漓歌。”上官珏尴尬的解释道,“先生不要误会,真的不是漓歌。” 少年斜睨他一眼,走上进去仔细端详床上的人。 哪知床上的人也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果然不是漓歌。少年了解到这一真相暗自吐气。眼前的女子虽然在相貌上和漓歌差不了多少,但是在气质少,确实输漓歌太多。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嘛。 “莲妃,快点起来,拜见绮胤先生。”上官珏见旌织梦没有眼力见儿的还躺着,大声喊道。 旌织梦也懵了。 这个国家,除了皇上还有人需要她“拜见”吗? 绮胤先生她是有耳闻。天下第一神医嘛,在邺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绮胤先生不应该是个糟老头吗?为什么会是个如此绝世的少年? “莲妃?”少年听到这个称谓微微蹙眉,八卦着,“喂,死小子,你该不是喜欢我们漓歌那臭丫头吧?所以才会找了个和他如此相像的人纳为妃子。” 上官珏汗颜。 想不到这么多年来,先生是一点都没有变哎,还是怎么的...... “呃......”上官珏哽住。 旌织梦已经起来了,莲步轻移,走到少年前面,大家闺秀般福身“见过先生。” “恩。”少年淡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对上官珏说,“坐吧。” 上官珏随着少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对旌织梦罢了罢手,“你先出去吧。” “臣妾告退。” 上官珏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先给少年斟了一杯,殷勤的问,“不知道现在这么一大早赶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少年当然不客气,端起茶就喝了一口,润完嗓子,才开口道,“你就被给我打马虎眼了,今天饕国那个小子要来你这里找我,漓歌在他手上。” 什么? 饕国皇子出使邺国的原因是找绮胤先生? 而自己这些天来苦苦寻找的漓歌,竟然在他手上? 只是,他找绮胤先生做什么?还大费周章的抓了漓歌。 “先生,我只知道饕国皇子出使邺国,但具体原因......” “饕国那皇上病重了,请我去治。大概是找不到我,又抓不到小白,所以才会劫走漓歌。不过你也知道,我曾答应过你爹娘,只效忠邺国。” “那今天先生是想......” “当然是这里等着那小子来,不过他给漓歌下了毒,还需要商量下。你去准备下,我等会和你一起上早朝。” “是。” 邺国,乱城,皇宫,金銮殿。 今日早朝上和平时不一样,龙椅旁还多出了一个和皇上平起平坐的位置,一个额镶暖玉的少年翘着二郎腿没规没矩坐在上面,咬着手指东张西望。 刚踏进金銮殿的赵弑,看到这一幕差点一个趔摔了出去。 搓搓眼睛,再搓搓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便像霜打了的茄子般走向前去,先给少年行了个大礼,“徒儿叩见师傅。” 他那神出鬼没的师傅,真是,哪里都有他。 “哟,赵丞相。”少年故作惊讶状,捉弄小白依然是他最大的嗜好,“赵丞相好巧啊,你也在。”热络的和赵弑打着招呼。 “师傅......”赵弑呲牙咧嘴隐忍着情绪,“师傅,你怎么会来宫里?” “还不是你那师妹,真是的,让我晚年都过不好。咦,上官黯也来了。”说着偏过头,高兴的喊着刚刚进来的上官黯,“安王爷,这里这里。”挥手挥手。 上官黯吃惊的程度丝毫不压于赵弑,先是愣住,然后吞了口口水,平伏情绪。也走上前去,恭敬的作揖,“参见先生。” 顺便和赵弑对望一眼。 交换了个无奈的表情。 “啪,啪。”一人头顶挨了一巴掌。同时捂着脑袋,委屈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和上官珏一样,就这么不想见到老子啊?”少年看见两人那眼中的无奈,顿时气绝,“老子还不想见你们两个呢,还不是为了漓歌那死丫头。” “先生,你是说漓歌么?”听到漓歌这两字,上官黯有些激动。 “当然,她现在在那个胡人手里,等会你们应该就可以看到她了。”少年白了两人一眼,说道。 赵弑呆住。漓歌和胡人在一起。眼前不由得浮现了昨晚在街上的那个场景。那个胡人怀里抱着的人,难道真的是漓歌? 上官黯同样愣在当场,说明昨天晚上自己碰到的那个胡人怀中的人,真的是漓歌,他并没有看错! 两人后悔! 后悔自己粗心。 “先生,我昨天巧遇一个蓝眸的胡人少年,他怀中有个同样胡人打扮的女子......”上官黯话还是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 “没错,就是漓歌。” “什么?”赵弑神情也激动起来。“昨天我也遇到了,只是......” 突然,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赵弑和上官黯听到这句,都自觉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官珏从后面缓缓走出来,面向群臣,先对少年行礼,“参见绮胤先生。”然后才坐会龙椅上。 “参见绮胤先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大臣们异口同声。 没想到今天再早朝上能够见到神医绮胤,真是太值得了。 都偷偷在间隙中抬起头,打量着坐在皇上手边的少年。 那真的是绮胤先生?他不应该是一个老头白发的老头,而是一个差不多双十年纪的......少年。 少年唇边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两眉之间镶着一块水滴状的暖玉,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身穿着粗布白衣。眼眸的颜色是绚丽的紫色,身材削薄,修长挺立。虽然看上去柔弱不堪,却无端的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这便是名倾天下的,绮胤先生,值了值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朝大殿一跪,“皇上,邺国皇子岑宁玺到。” 这边还没吃惊完,听到这一消息又吃了一惊。 “有请。”上官珏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免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时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会见他国皇室的人。 求助似的看了看旁边少年,哪知少年回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真没出息。 不消片刻,一个红袄少年边出现在大厅上。少年怀中抱着一个身裹白色雪袄的女子,身后跟着一蓝一紫同样打扮的女子。 众大臣回头,看见少年的一瞬间都有些失色。 少年气质自负妖娆,一双蓝眸尤其勾人。亮丽的红色绒袄更烘托出他皮肤的白皙光滑,鼻子高挺,小巴尖利。然后再看到少年怀里的女子,更大吃了一惊,和莲妃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邺国第一美女,漓歌? 今天的早朝,真是太有意思了。 少年刚走进来,还没写住脚步,赵弑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便要夺过他怀里的人,“阿漓。” 漓歌也看到赵弑,高兴的不知所措。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赵弑的手。 大殿最上面,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发话了,“小白,你师妹伤了伤,你收好你的爪子。” 岑宁玺闻声抬头看去,差点失态的叫出声来。 那不是那日在小镇上为漓歌治病的那个女子吗,今天他怎么一副男儿打扮了,还是他本来就是男的。难不怪那日觉得他的声音那么奇怪,原来是那个男的。 “师傅。”漓歌也看到了说话的人,冲着少年轻轻的唤了一声。 少年嬉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对漓歌他的态度相对赵弑和上官家那不知死活的俩小子自然是要好的多了。 “师傅?”岑宁玺疑惑的在口中重复这两个字眼,马上恍然大悟,“难道他就是......他就是,绮胤先生???” “恩。”漓歌点头,可是眼角一转,不偏不斜的对上了不远处上官黯那冷如刀削的视线。 苦笑一下,还是见到他了。 真是,躲不开。 该遇见的,终究还是遇见了。 上官黯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 三十七章 我们潦草的离场 更新时间:2011-05-02 邺国,乱城,皇宫,御花园。 一张雕刻精致的巨大圆桌,上官珏,上官黯,赵弑,绮胤,岑宁玺,漓歌围着桌子而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饭菜,不过却动筷子吃得不亦乐乎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 哎。 漓歌挨着岑宁玺坐,手也被他紧紧握住。 漓歌看他的额头上竟然还有汗水渗出,一点一点。 他在紧张什么?手心也全是汗水。 坐在漓歌对面的上官黯一直直直的盯着她,那眼光简直就是恨不得要把她吞了似的。 上官黯旁边的赵弑看见漓歌,倒是除了单纯的高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坐在正中央的绮胤一直在桌子上夹个不停,真是像那种才放出来的劳改犯一样,丢死人了。他自己不注意形象就算了,好歹也顾忌一下别人得感受嘛。这样子成什么样子...... 上官珏笑呵呵的看着各怀心思的这些人,表情有点僵硬。 “呃~咳咳......”不知吃了块什么,被哽住了,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漓歌皱着眉头,把手从岑宁玺的掌中抽出,给绮胤倒了杯水,声音很小,但是听得出带着点关切的责备,“你慢点啦,跟没吃过一样。这是的,这里这么多人,好歹你也是长辈嘛。被人家瞧去了成什么样子,多损你这么多年来苦心营造的花美男形象嘛。” 绮胤一杯水下肚,止住了咳嗽,才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瞥漓歌一眼,抱怨,“最近为了找你到处跑,哪还吃得上一顿好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漓歌徐徐吐气,无奈道,“是是是。徒儿知错了。”真是懒得和他一般计较......一大把年纪了,跟个孩子似地。 赵弑按捺不住了,终于找住了个机会,多嘴道,“阿漓,你饿了不?要不要吃点什么啊?” “我知道啦。”漓歌回笑,神色温柔。 岑宁玺失落。 她从来没见过漓歌也会有这么温暖的表情,她注视着赵弑,绮胤先生的时候,就跟在看自己最亲的人一样,那种可以完全敞开心扉的。就连责备都是那么的好听。是最没有任何隔阂的那种情愫,也是他一直以来都不可能享有的...... 先不说他们根本没有半点的感情基础,就连漓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处处提防。 这种感觉,真是...... “漓歌。”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轻唤她的名字如同叹息般婉转。 是上官黯。 漓歌差点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努力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他,“王爷。” 岑宁玺也转过头,看上官黯,这不是昨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身份尊贵的漓歌的仇人吗? 原来是邺国的王爷。 为什么,漓歌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样? 可是他们绝对不是仇人,这点他可以肯定。 “恩。”上官黯点头,便没说什么了。 漓歌诧异。难道上官黯叫住她,就只是为了和她打一个招呼吗?这确实是没另她想到的。 上官珏看着一桌子的人都说的些有的没的,忍不住了,拿出一国之主的威严,终于开口,眉间的朱砂痣颜色浓郁,“不知小王爷此次出使邺国,到底所谓何事?” “小王此次前来,为的是绮胤先生,没想到之前已经和先生见过了。”岑宁玺扬起头,气势丝毫不输给上官珏,勾起嘴角邪魅笑着。 之前已经见过,什么哦? “哎呀,那件事你不能说出来啊~~~”绮胤不干了,挥舞着筷子表示反抗,“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你爹的病,可是真的是没办法,我治不了。” “先生......”岑宁玺口气低了下来,“你能不能......” “不能。”嘴里塞满了食物,吐字不清的回绝。 “若是先生执意如此,带晚辈只能带走漓歌了。” 听到这句话,赵弑和上官黯心头没有由来的一紧,带走漓歌? “我看你就是料到我不会答应了,就想带走漓歌吧。不然,你会给她下情花散?”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绮胤,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情花散?”听到这三个字,赵弑“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冲上前去抓住岑宁玺的衣领就要打。 还好被身边的师傅及时的按了回去。 不过嘴上还是没止住,“你,你竟然给她下情花散???你!!!!” 情花散? 上官黯蹙眉,他不懂用毒,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毒会让一直自诩稳重的他会气得跳起来。 “阿弑。”上官珏也觉得赵弑有点过了,毕竟岑宁玺怎么也算个贵宾,于是便低低的叫了他一声。 赵弑狠狠的瞪了岑宁玺一眼,才坐回了椅子上。 “恩,不错嘛,还找得到情花散给她下。”绮胤夹起自己面前的一块桂花糕,一边品尝,一边赞美。话锋一转,轻笑,“你是料定我给解不了这毒么?” “是。”岑宁玺如实回答。 “那,若是龙骨呢?” “龙骨?”赵弑,漓歌,上官珏,异口同声的惊呼。 龙骨? 天啦,师傅是不是疯了,找龙骨是九死无生啊。 提到龙骨,岑宁玺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有礼的答道,“若是龙骨,自然可以。先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找龙骨的话风险太大。先生如果能答应随我去饕国为父皇治病,漓歌的毒我会解,我也自然也会娶她。” “娶她?”刚刚才熄灭的火气,噌的下又冒上来了,“你有什么资格娶她?这么阴险......” “小白。”漓歌见赵弑这么失控,也忍不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是岑宁玺对她,也没有他想的那么恶毒拉。 “碰”一根筷子敲上了赵弑的额头,“你咋呼个什么劲儿?吼得我眼睛都发花了。” 悻悻坐下。 “哟~你会娶漓歌,你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少年的八卦兴起了,丢掉手中的筷子,和街上的长舌妇无异。 岑宁玺沉默,连看漓歌的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自负如他,曾几何时经历过这种时候。 “哎呀,我来问好了,死丫头,你想不想嫁个这个蓝眼睛的小王爷~”唯恐天下不乱,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 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蔓延在空气中。 屏息,等她回答。 “虽然不想,可是我愿意。” “虽然不想,可是我愿意。” 漓歌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绮胤也怔住。 岑宁玺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漓歌。 漓歌微笑,小声重复道,“虽然不想,可是我愿意。说因为情花散也好,反正这毒总是要解的。师傅,你也不必去找龙骨了,当前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赵弑吸着鼻子,万般伤心的问道。 “有,那就是等我毒法身亡。”漓歌依然微笑,对赵弑说。 “......”赵弑无言。 “不可能!”从刚刚叫住漓歌就没说过话的上官黯突然开口,“你不能嫁给他,就算倾尽所有,找到龙骨为你解毒都可以。反正你就是不能嫁给他。” 众人哑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岑宁玺挑眉,冷眼看上官黯,嘲讽道,“安王爷,这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吧?” “对啊。”绮胤也在一边随口附和,“好不容易找到个和平解决的方法耶,你在这里瞎闹什么?” 上官珏本也想打发了岑宁玺,听到漓歌说愿意,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不但能把和饕国的关系处好,而且还真能扰乱上官黯的心智。 确实是个一石二鸟的方法。 “先生,漓歌是我的人,我有权不同意。”上官黯对上绮胤的眼睛,眸子里全是执着。 漓歌感慨,想不到上官黯还是舍不得她这么一颗棋子。呵,他的人。 轻声哀求,眼中腾升起薄薄的雾气,“王爷,放过漓歌好吗?” 王爷,放过漓歌好么? 上官黯不敢相信,漓歌又在求他,求他放过她。 为什么? 他已经不能,也不想再失去她了。 难道他就这么让她厌恶? 她不是爱他么? “不可能。”上官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坚定的看着漓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你若跟他走,我会视你为背叛,即使让你被蛊虫所蚀化成脓水,你也不要想跟他走。” 说罢,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留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师傅?怎么回事?”漓歌不解。 “这个......”绮胤讪笑。 赵弑面色阴沉,撩开了袖子,亮白的手臂上描有一只黑色的麒麟,“就是这个,是为蛊虫所描,蛊虫里还有契主的血,我的契主是上官珏,你的是上官黯。” “什么?”漓歌困惑,"师傅不是说你体质太弱,命格差,给你描的护体神兽吗?怎么会......" 绮胤咬着筷子,插嘴,“那只是一方面拉~” “那我的在哪?” “左肩后方,一朵莲花。”岑宁玺缓缓的说。 ------------ 三十八章 歌别离,离别歌 更新时间:2011-05-02 乱城,烟沙林。 即使山中的深谷被风吹起来也是不得了的,特别是在深冬的季节里,风寒气冷。竹叶唰唰的响着,有时觉得好听,有时也觉得异常恐怖。被风吹落的叶子落了一院子,於瞳懂事的拿着扫帚不厌其烦的扫着,扫了一点,风又吹落了一些下来。 绮乱一个人在院子中央的小几上下棋,自己对自己下,也倒是有趣。 但是又被於瞳小小的身影吸引过去了目光。小男孩一身蓝色的粗布厚袄,看上去十分厚重倒也显得可爱异常。小手拿着比自己人还要高上半倍多的扫帚,吃力的扫啊扫也不觉得疲倦。 这小子,真有意思。 绮乱拈着长长的胡须不住点头。 於瞳根本不像个八岁的小孩,他太过于睿智理性反而比他和绮胤都要成熟得多。听绮胤说他是个孤儿,这大概都是孤儿的一贯特征吧,都比较早熟......不过於瞳,以大现在的种种行为看来,以为必定会成大器! 这点他几乎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他看人从来都不走眼...... “於瞳啊,别扫了。过来坐着。”老者挥挥手,衣袖拂过棋盘,把几颗棋子扫落在了地上,自己捻着胡须摇头,弯下腰捡了起来重新放在了棋盘上面。 “噢。”於瞳听话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扫帚走了过去,将小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坐在老者身边。 老者慈祥的拍了拍他小小的脑袋,笑着问道,“是不是在担心你们家主人爷爷?” 哎,还是不忘占人家便宜。 这老东西,就是嫉妒人家那点几十年不变的面貌。 “恩。”於瞳坦然。 “那老东西,你放心吧,天下能奈何得了他的人已经都没有活在这个世上了。所以用不着你瞎操心。过不了几日他就会回来的。” “可是......”於瞳反复绕着自己的手指,“主人离开的时候,和你说话口气好像在诀别哎。” “噢,那个呀,那个是开玩笑的。你又不知道我们两个,呵呵......” “这样啊。”於瞳扑闪着大眼睛。 顿时又怀疑的嘟起小嘴,偷偷瞄着面前看似和蔼的老者。 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在骗自己。 他该不是和自己那个主人一样,十句话有十句都是在“开玩笑”!没一个正经。 “不然还能怎样,来,我们来对一局。”绮乱心情不错,丝毫不介意於瞳对自己的胡乱猜测,毕竟也是他自己给人家的感觉太差劲了嘛......没有再小朋友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老爷爷形象确实是不应该呀不应该。 不知道现在挽回一下还来不来得及哦~ “好。” 於瞳悻悻的回答,捻起棋子就和老者下了起来。 十战十胜。 於瞳得意的勾起一边的嘴角...... “啊!!!”绮乱抱着脑袋受不了的大叫。 他竟然会输在一个八岁的孩童手上,叫他怎么情何以堪!!!! 这样的烟沙林,冷风却也温暖。 因为温馨。 一间小厅,只有师徒三人在里面。 厅中很合绮胤口味的有一个巨大的暖炉,还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三个人赤着脚在上面,围这暖炉坐下。这样真的是,很有小时候的感觉哎...... 有多少年,三人没这样在一起过起了。 好怀恋哦,小时候那段完美无瑕的日子。 虽然如今什么都变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如同往常一般。 不过,还有一样东西应该改变却死皮赖脸的硬是没有丝毫改变。这让漓歌和赵弑气得咬牙...... 那就是...... 那老不死的面容,还是那么年轻。让赵弑都忍不住嫉妒,要知道他现在看起来都比那老不死要大上个一两岁。 真可恶,什么时候也让他把那套永驻青春的秘诀传授给自己。 想着,不自觉的往师傅身边靠了靠。 "喂,小白你坐过去点,不要贴老子这么近,我对你没有兴趣!"绮胤咆哮,赵弑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由于畏惧绮胤又不好发作,只得悻悻的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漓歌汗颜。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师娘?”猛的想到个比较八卦的狗血话题,找到机会提赵弑反击,这个理由实在是让自己都眼前一亮。漓歌在心里暗笑,看这个老东西要怎么回答。 他耍了她这么多年。今天,也该轮到她大显身手了。 “因为我喜欢你们师伯啊。”少年扬起无害的笑容,云淡风轻的回答。 “噗......”才拿起雪梨咬了一口的赵弑,差点呛成内伤。 漓歌被打败了。毕竟是他们师傅,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怕也只有眼前的人才会承认得这么自然,只是若师伯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估计又得打上一架。 (镜头另一边,正在和於瞳下棋的绮乱耳朵红了红。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心中不安。) “好了,说正事。”绮胤将手贴着暖炉,表情相当惬意,炉子里反射出来的光映照在额前的玉上,更加熠熠生辉,脱俗非凡,“丫头,你现在很危险哎。上官黯要你死,你马上就会死,那个妖精小子要你死,你也会马上死,到底怎么办呢?” 说道最后,满是惋叹。 “是啊,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你把阿漓身上的什么都弄干净,让她嫁给我如何?师兄师妹,天生一对嘛。”赵弑恨不得为自己这个十全十美的想法大力鼓掌。 可是,一个爆栗子在头上炸开。 “蛊虫是无解,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情花散嘛,龙骨也不好弄。要不你就真的只能和那个岑宁玺睡一晚上了。哎~”绮胤收回手,托这腮帮子作沉思状。 “我绝对不同意!”赵弑忘了刚才的痛,又手舞足蹈的反对。 绮胤只淡淡的瞥了赵弑一眼,顿时歇菜。 “师傅,顺其自然好了。你不能去饕国帮他们皇上救治,我可以去试下,反正我又没答应过什么人。若是此次岑宁玺空手回去,恐怕,两国会打起来。再说了,上官黯的威胁大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他如果真的要死我于死地,下得了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漓歌也伸出手,贴着暖炉,脸上尽是平静的柔光。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今后治好了饕国的皇上,你也可以提出条件让那个小子一辈子不能命令你,这样,情花散也不会发作。” “恩。” 漓歌淡笑,她不喜欢战争。战争只会因为一己私利而照成生灵涂炭,和平解决的方法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赵弑还是不满,翘起嘴巴,扯住绮胤的衣袖,道“师傅啊,阿漓一个人去饕国哎。那个胡人对阿漓情花散都下得了,指不定还会对她做什么事。我不放心......” “没出息,别碰我,死断袖。”毫不犹豫的打落赵弑的手,更没有吝啬对他的挖苦。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漓歌,“是身上的肋骨是怎么回事?被人硬生生的踢断?” 漓歌诧异,“你怎么知道?难道那日替我接骨的难道就是师傅你?” 其实漓歌想说,个老不死的,怎么哪里都有你在?--|||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会那样接骨嘛,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你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其实漓歌本来是想转移话题,哪知被老不死的识破,故没成功。 “阿漓,怎么回事?”赵弑的担心的看着漓歌。为什么她总是受伤,受伤,受伤? “这个嘛,我不想说,可不可以?” 绮胤破天荒的没有八卦下去,“恩,看见你受伤,不想说就算了。”正色道,“既然你决定代替为师去饕国。那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即使看得出那个妖精小子对你很上心,但是还是要处处小心才是,治完就快点回来,别在人家的地盘久留。最好,不要和那小子有什么关系,更别说出什么愿意嫁给他那样的空话。你们两都这么大了,有事情不用我教。” 两人听着教训,都默不作声。 “还有赵弑。”转头,无限揪心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只会在他面前耍这嘴皮子的小孩子,已经长大成权倾天下的丞相了,岁月这个东西还真是不饶人啊。 “徒儿在。” “当下,上官珏与上官黯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你自己要放聪明些。无论最后谁胜谁败,为师希望你能做到保全自己就好。还有,将来可能会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但是为师希望你能够谨慎处理,是自己的便握紧,不是自己就交出去。” 赵弑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哦,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不可思议的...... “我知道现在跟你多说无益,你也不明白,记住为师说的话就好。不跟你说明的原因是,天机不可泄露,哎......”说完,一眼扫过两人,“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 “师傅教训得是。”漓歌赵弑同时叩首。 “好了,正事说完了,睡觉睡觉~~~老子眼睛都睁不开了。铺子给我,我要裹着睡。” “你把被子全部裹去,我和小白怎么办啊。” “管不了了,我睡着了。” “啊......” ...... ------------ 三十九章 日出到迟暮 更新时间:2011-05-03 在更新之前a.lee不得不唠叨两句,可能是无法从刚刚冠希哥卖力的演出中自拔了。冠希哥太帅了!今年热播音乐节在成都哦,好多帅哥靓仔,自恋我一下子就抬八起头了,ohno~虽然五元钱一副的假施华洛世奇耳环被挤掉了,三十元一双的匡威质量确实不怎么地,被踩得掉了鞋底儿,头上的四个黑夹子有三颗都阵亡,扎头发的皮筋更是不见了踪影......太惨了,出来的时候和一个惨遭抛弃的女疯子一样。不过这一切都没有白费,我终于挤到了冠希哥面前,泪流t-t......我的那个兴奋激动!!!edison确实太帅了,就是黑眼圈有一小点重拉,但是还是好帅哦.....所以,经过冠希哥的鼓励,a.lee也厚脸求个收藏,红票,当然点击和评论最重要了。啊哈哈哈......五一圆满收假拉,哦也! 师傅和小白,跟小的时候一点也没变。 真的是,一点也没变!!!!!! 打呼噜,流口水,磨牙齿,打把式,说梦话...... 一点都没变没变。 漓歌受不了的从绒毯上坐了起来,看着可怜的小被子,一如既往的被她师傅习惯性的“夹”在两条小粗腿之间。她就不明白了,小白为什么还能睡得那么香。 出气似地用脚重重的向两人背上猛踩了过去。 可是,被漓歌险些踩吐血的两人也只是吊着口水翻了个身,继续去周公爷爷聊天。这分明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嘛......不服都不行-- 受不了! 漓歌一把扯起椅子上的的白色雪袄披上,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 刚推开门就吹来一阵冷风,发丝入梦呓般飘起。 裹紧了衣服,赤着脚,向院子里走去。 月光皎洁。 月影下光秃秃的树干枝桠现在异常萧条,月光残酷,斑驳地面印上一层惨白的白雾,就好像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故乡...... 这里是莲花殿,她第一次进宫时住的地方。想不到,还能回来这里。 真是感概万千。 院子前面有一小池子,水面波光粼粼。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左肩的莲花。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在自己身上已经绽放了十年有余的光阴,而她却一无所知...... 莲花。 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看看,反正现在也没有人...... 想着,便走到池子旁边。 水面倒映出自己的倾国倾城的容颜。水中渗透清冷的月光,有灰云闲暇而过,就好像帮月亮遮羞一般...... 轻轻的褪下衣服,背对水池,微斜头向水面望去。果然,白皙晶莹的玉背上,真的有一朵绽放开来的莲花,美得惊艳。 漓歌苦笑,手指摩挲着那躲莲花。原来,真有这么美...... 这么美得莲花,也注定了她和上官黯的一世纠葛。 叹息着吐气。 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搂进了个同样炙热的怀抱。 “阿漓。”那人叫她。 “你不是睡着了吗?”漓歌奇怪,刚刚她那么大力的踩他,他不是都没醒吗?怎么...... 漓歌也回抱他。 “冷不冷,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不睡觉。”把漓歌裹进自己的衣袍里,温柔的气息铺面而来。 “你们两个,我能睡着么?”漓歌不满的抱怨。 赵弑不依了,“以前不都能睡着,现在就睡不着了?这德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啧啧......” 漓歌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眸,脸颊蹭上他突出的下巴。 “小白啊,哎。有你有师傅,真好。” 赵弑也笑得天真,却郑重其事道“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回药王谷过以前那种日子好不好?” 漓歌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丞相的位置是怎么坐上去,是不是偷偷求了上官珏好久,对不对?所以才会怎么幼稚。” 赵弑不语,抱紧漓歌。 “等你处理好了上官珏的事情,我帮师傅把饕国皇上的病治好了,我们就回药王谷服侍师傅。这个想法不错呢,我想这样。” “好,我答应你。” 薄唇轻轻印上漓歌光滑的额头。 连月亮都羞得悄悄的完全躲进了层层云里。 一切完美的静谧,很好的气氛。 只是...... 不远处的一个隐秘的角落,一双蓝眼睛一直注视着相依相偎的两人,直到赵弑抱着漓歌回到房间里。 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身后的一个蓝衣女子走上前,对那人说,“公子,已经见到漓歌姑娘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河图,你说漓歌会不会跟我回饕国?”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岑宁玺在暗处的身影竟然有说不出的凄凉。 河图心酸。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饕国唯一皇子,怎么也会有凄凉的时刻。 都是因为那个叫漓歌的汉人女子,哎。 所以主子才会...... 是动情吧。 “属下不知。还请公子回去休息。”河图叹息着劝他回去,这样寒冷的夜实在是对身子着实不好。 岑宁玺自嘲,他最近发现自负的他越来越喜欢自嘲了。 “我也不知道。回去吧。” “是。” 乱城,安王府。 上官黯刚一回府,赵挽月那张洋溢着温婉微笑的脸立马就迎了上来,熟练的帮他拿过脱下的外套放在一旁的丫鬟手中。贴心的牵过他冰冷的手坐到暖炉旁边,将手捏在掌中又是搓又是揉。 很温暖。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温暖,无法比拟的...... 上官黯依旧没有特别的表情,虽然心中动容。只是坐好,贤惠的妻子又端过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银耳汤,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递到上官黯的唇边。 上官黯抿了一口,很甜。 “今天的怎么样?是不是比起昨天的好喝多了。”赵挽月勾大唇边笑容的幅度,带着一点撒娇问上官黯。 “恩。”上官黯淡淡点头。 “那就多喝点。”说罢,把小碗端到了上官黯的手上。上官黯也不拒绝,一口一口认真的喝了起来。 直到喝得碗中一滴不剩,才把碗重新放回桌子上。 “姜镜一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过门的日子,你还是亲自选一个吧。也不能表现得太没有诚意了。”赵挽月拿出一张丝质手绢,细细的给上官黯擦起嘴边残留的残羹。她擦得很慢,动作迟疑轻缓,向在看一个天真的小娃儿那么怜惜。 “你看着办吧,都听你的。” 赵挽月扇动着鼻翼,将手帕收了回来,“那就后天吧,今天我已经把聘礼下过去了。这种事情,越快越好。” 上官黯蹙眉,一头白发耀溢着银色的光泽。 后天,会不会太快了? 而且他确实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娶那个花痴女人,漓歌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漓歌? 哎...... “后天......”思索了半响,才缓缓的回答,“好吧,后天。” 再心中再怎么犹豫不决,但是嘴上下决定的时候还是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是他一贯做事的风格,无论任何时间空间地点都不会改变。 赵挽月情动的拥过他,下巴抵在他瘦的只剩骨架的肩头上,身子微微颤抖,语气哽咽中委屈不堪,“王爷,你娶了她后,会不会......” “不会。”上官黯也歉意的回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 “真的不会吗?” “恩。” 赵挽月再次确定了他的回答才满意的松开,然后认真的看他的脸,脸颊泛起两朵不自然的红晕,吞吞吐吐了好久才开口,“王爷,我们成亲这么久了,我想......我想要个宝宝,可不可以?” 上官黯沉默。 这是他和赵挽月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确实,成婚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圆房。 再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最感动的是她一味的理解与包容,做大了这么大程度,他实在是无以回报....... 可是,赵挽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他着实也很为难。 叹息着,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低声说,“挽月,孩子的事情,还是等我把大事办完再说吧。就像你说的一样,是生是死还不能定,不能再有更多的牵挂。” 赵挽月听了上官黯的话,想想也说得对。 若是他日不成功的,死的不止是他们。虽然母凭子贵,但现在确实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恩。”赵挽月温柔的点头,也赞同这个想法。 再次拥过面前绝美英俊的银发男子,那一头耀眼的白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给以人们致命的吸引力。赵挽月发现上官黯向一颗开在暗夜里的蔷薇,越到夜深才能彰显十足的魅力。 那种驾临天下的气势,无所不在的霸气...... 有的时候是让她无法自拔。 她在装,她也装得很好,至少在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识破...... 至少,有的时候也会想到一个面容出出水芙蓉的白皙少年,嘴角勾勒出最危险的笑意。 棕色眼眸中是最幻灭的沉溺...... 那种,才是她眷恋的。 ------------ 四十章 呓者,卖梦为生 更新时间:2011-05-04 乱城,皇宫,御花园。 御花园,又是这个老地方哎。 漓歌师徒三人被宣旨进见上官珏。 因为漓歌的关系,三人这几日都住在莲花殿,每天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倒也万分惬意。 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上官珏也是看了绮胤先生和赵弑的面子。 其实,重点还是那个老东西的面子。尽管一直是他自己着重强调的...... 走在最前面一蹦一跳的绮胤,突然回过头,额前的暖玉映衬着和煦的阳光明媚无比,可是却又做出一副八婆的嘴脸,真是吓了漓歌和赵弑一跳。 停下脚步。 “我给你们说哦,我进宫那天在上官珏寝宫里面看到个和漓歌好像的女人呢。真的是,啧啧啧啧......我还以为是漓歌呢,结果幸好不是你。”说着苍白瘦弱的手指顺理成章的戳上漓歌的脑门,继续八卦,唾沫横飞“想不到上官珏还好这一口,真是的!” 漓歌被他戳得连连后退。 终于一个忍不住,捂着额头躲了开来,呲牙咧嘴的藏到赵弑身后。 “这个啊,我知道。”赵弑一般都是和师傅是一伙的,八婆起来丝毫不比绮胤逊色。神神秘秘的看了四周一眼,漓歌和绮胤都知趣的把耳朵凑了过去,“就是......这天......那个......” 绮胤和漓歌都急红了脸,都还没听出个所以。 拜托吊人胃口也不带这样的呀,真是没有素质,没有社会公德心。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啪”一个巴掌拍上赵弑的头顶。 怒吼道,“快给老子说,少废话!快点!” 吃了痛也只能忍住泪水,继续当好八婆,“上官珏最近纳了个莲妃拉,是和阿漓好像。不过,没你漂亮,相信我。”拍着胸脯打包票。 漓歌无奈,有没有她漂亮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重点是,上官珏为什么要找一个和她长那么像的女子。 该不会是? 上官珏喜欢她吧。 天啦,漓歌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我感觉上官珏不是因为喜欢阿漓所以才会那样做的,估计是想这样来压制上官黯。”赵弑摩挲着下巴,作沉思状。 漓歌笑了,上官黯是什么人上官珏应该比自己清楚,想用她来压制上官黯,上官珏莫不是最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吃坏了脑子吧。 “哎,怎么这样说呢?我看上官珏就是好这口!”绮胤咧着薄唇,大声给出了最终答案。 刚走进御花园的上官珏,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崴到脚,什么叫好这口???就算说他好这口,您老人家可不可以声音小点???搞得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在偷笑他。 就连跟在身后的旌织梦也忍不住捂着嘴巴。 “恩恩。”咳嗽两声。 三人回头。 “民女漓歌,参见皇上。”漓歌规矩的行礼,毕竟她和上官珏好没熟到和赵弑那种可以称兄道弟的地步。 至于他师傅嘛,哎...... “咦,上官珏,你来啦?我们刚刚还在夸你呢。”走过去,大力的拍着上官珏的肩膀,以示疼爱。 上官珏脸部表情瞬间僵硬。 夸他?夸他“好那一口”? 那真是夸到他心坎上去了! 不过他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他好哪一口呢...... “先生。”礼貌的作揖,客气寒暄,“这几日在皇宫还习惯吗?” “屁话!我在宫里待的日子比你还大上几轮,怎么会不习惯?” 小太监和宫女的都震惊。 这个绮胤先生,不但见皇上不行礼,对皇上出言不逊不说,而且皇上还要低声下气的对他鞠躬作揖,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不过长得真好看,额前的暖玉衬得整个人熔光焕发。 好像九重天上下来的莲花童子,举手投足间都有仙气缭绕。 “是是是。”上官珏温顺的回答,“先生说了就是。” “恩。”绮胤看到上官珏的态度才满意的眨眨眼睛,“对了,你找我们过来干什么?”说着瞥了一眼上官珏身后的女人。 旌织梦立即会意,走上前来对绮胤福身,“见过先生。” 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飘到一边的漓歌身上...... 那个女子确实和她很像,可是...... 为什么她只是静静的站着,竟然会让她自行惭愧呢? 黑发入瀑布泻下,白袄着身,清淡如泉,通透若冰。 倾国倾城...... “恩。”绮胤敷衍的应了一声,转身对漓歌小声说,“丫头,你也来会见一下人家莲妃。看看看,你是比她漂亮......” “你别乱说。”小小瞪了师傅一眼,埋怨道。毕竟怎么说也是上官珏的妃子,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了,又想到刚刚自己想到的,上官珏要是真的喜欢她听到这句话还得了,一时冲动也纳了她不就完了吗...... 走了过去,对旌织梦福身,微笑,“民女漓歌参见莲妃。” 旌织梦只是笑笑,又站回上官珏身后。 赵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上官珏,到底什么事情拉,快说嘛,我还想补个觉。” 上官珏才想起自己的正事,神情严肃,“恩,朕的皇弟要迎娶江南总督姜易之女姜镜一,让朕赐哥封号给姜镜一,所以特地来请教先生。” 什么? 众人吃惊。 上官黯又要娶? 还是那个花痴女!!! 赵弑努力的压抑心中的怒火,上官黯到底把他妹妹当什么 “啊,”绮胤也吃了一惊,张着嘴巴好久都没有合拢,“上官黯口味这么重啊?娶了一个又娶一个?” 众人冷汗。 刚觉得他像天人般纯洁,怎么说话跟什么似的...... 漓歌咬唇。 又要娶?还是江南总督之女,还让上官珏御赐封号。 看来上官黯...... 很看重那个女人哎。 漓歌默默的垂下头,眼中含有不易察觉的落寞。 “哎呀,这种事情随便封封就好。”绮胤知道漓歌听到心里不好受,也不想为这些事情浪费时间,罢了罢手,“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赵弑在一旁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冲到安王府去揍上官黯一顿。 “当然还有啊,”上官珏瘪了瘪嘴巴,他怎么可能单独为了上官黯的事跑来找先生,“还有就是,不知道那个饕国皇上的病......” “漓歌去。” 上官珏这道没想到绮胤先生会这样回答。 毕竟那天上官黯的威胁,大家都是有听到的。 漓歌淡笑,对上官珏拱手,“皇上不必担心,安王爷的话只当威胁漓歌。所以,完全没必要当真。此次漓歌前去,再合适不过了。” “也是。”上官珏感慨,漓歌这个女子真是命运多桀,“你回来后,朕必定给你重赏。” “谢皇上。” “那阿漓,什么时候启程?”赵弑关心的问漓歌。 绮胤在一旁插嘴,“当然是喝完安王爷的喜酒再走了。” “我想见漓歌。”岑宁玺站在莲花殿外,对着门口的卫兵说。 侍卫为难,“小王爷,我知道你是我们邺国的贵客,可是......” 洛书上前,“我们王爷不过是想见漓歌姑娘,又不会对她怎样,还是快去请漓歌出来吧。”看不得主子这么不受见待。 这是他第一次,放下尊严。 想不到他也有今天,落得如此下场。 “放他们进来。”漓歌闻到外面吵闹的声音,匆忙赶过去,刚好对上岑宁玺无助的眼神。 心头一紧。 “你......”漓歌呆呆的看着他,带着不可思议和吃惊。 岑宁玺怎么会...... 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用力的搂起漓歌,连口气都颤动起来,呼吸紊乱,孩子气的央求着,“你会跟我走,对不对?” “恩。”漓歌回答。 岑宁玺蓝色眼眸中的担忧瞬间即逝,“漓歌,记住你说的。” “我知道。”说完挣扎着从岑宁玺的怀抱中抬起头,对河图洛书笑着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坐吧。” 河图洛书也扯出笑容。 看来主子,真的,对漓歌姑娘...... “放开我啦。”漓歌笑道,从他怀抱里完全挣扎开来,“我会跟你一起回饕国的。” 漓歌...... 岑宁玺定定的看着她,眼睛舍不得离开她一分一秒。 他从来没对谁有这种感觉,为什么对漓歌,深入骨髓...... “我会帮你治好你父皇,不必担心。”语序入梦呓般在耳边缭绕...... “好。” 握过她的手,手指触碰到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漓歌也感觉到了。 突然想到了叶翼凉。 他还好吗? “岑宁玺。” “恩。”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心里竟然涌出窃喜。 “我们去饕国的时候还会过杭州对不对?” “恩。” “那我可不可以见一下翼凉?怎么对他来说,我也能给个交代?”漓歌请问,征求他的意见。 “恩。” “谢谢你。”漓歌温柔的看他,“还有,安王爷明天成亲,你陪我一起去,行不行。” “恩。” 漓歌弯起眼角,这一刻,她的笑竟然也可以这么温暖。 那一抹笑容,是岑宁玺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明媚的。 他珍惜的。 ------------ 四十一章 旧地重游 更新时间:2011-05-04 夜晚,安王府。 今天安王府热闹非凡,因为是安王爷娶江南总督姜家小姐的日子。女方家世在朝中位高权重不容小觑,所以阵仗自然也是小不了的。王府里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迎娶赵挽月那日。各路来贺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姜易坐在大堂上,双手威严的撑在膝盖上,但是嘴角的笑容一刻都没落下过。赵挽月一袭长裙贤淑的坐在姜易的身边,不喜不伤,没多大的表情。温婉的微笑,一直展开。也算得得体大方了。 “王妃。小女此次嫁进安王府,还要您多加照顾才是。”姜易笑呵呵的转过头,对赵挽月客气的说道。 赵挽月亦是客气着回答,“姜总督哪里的话。姜小姐嫁进王爷,我们便是姐妹,肯定会互相照顾。总督不要多心。” “哈哈哈......听到王妃这样说,老夫就放心了。” ...... “绮胤先生,赵丞相到。”门外穿来高喊。 赵挽月一听到赵弑这两字眼睛闪亮,高兴的提着裙子站了起来,快步到门口迎接。 却被赵弑身旁的人惊得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挪开脚步。 这个少年是...... 天下第一神医绮胤先生? 怎么可能??? 绮胤看到赵挽月直愣愣的看着他,不悦的挑起眉毛,额前的暖玉随着皮肤也向上抬了下,光泽圆润。张开便是,“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年啊~” 赵弑知道这是挽月第一次见到师傅,可是没想到一直是大家闺秀的她也会如此失礼。 “挽月,快见过先生啊。”赵弑拉了拉妹妹的衣袖,小声在一旁提醒。 赵挽月这才反应过来,重新拾起笑意,鞠躬,“挽月见过先生。” “恩,小白的妹妹?” “是,先生。” 绮胤手指惯性摸上额前,“第一次见面呢?你哥哥是我徒弟,你以后也叫我师傅吧。” 赵弑松了口气,生怕师傅为难挽月。 还好,给了他个薄面。 赵挽月笑意盈人,乖巧的福身,“是,师傅。” “恩。” 随后走到大厅内坐下。 赵挽月也坐回姜易身边,继续摆回仪态万千的模样。 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被师傅狠狠瞪了一眼的赵弑感到万分无辜。 “没听你说过你还有妹妹呢?那个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口气凌厉,和平时的嬉笑打闹完全不一样。就连目光都没有在赵弑身上,飘在别处。 “是上官珏托我照顾的。”赵弑如实的说,“挽月是孤儿。” 绮胤回过眼,斜睨他。 上官珏还真看不来心机这么重。 “那她怎么会嫁给上官黯?”继续询问。 赵弑为难的抓了抓头发,半响才开口,“挽月在有年的灯会上见过上官黯,就那个啥的一发不可收拾。刚好上官黯又来提亲,只好答应了。” 绮胤轻蔑,那个赵挽月嫁给了上官黯。真不知道该为上官黯悲哀还是该为上官珏高兴,那么不简单的一个女人。 “你师妹呢?” 对了怎么忘了漓歌。 “不知道哎。”赵弑也疑惑,按理说漓歌也应该到了呢。 正在师徒两都奇怪的时候,门外又高声喊道,“饕国王爷,漓歌姑娘到?” 众人听到这一声喊,全部都回头向门边看去,就连赵挽月和姜易也皱着眉头望过去。 绮胤轻笑,赵弑不解。 漓歌怎么会和岑宁玺一起来?他还以为漓歌是不会来的...... 绮胤却在心里暗道,那丫头,还真聪明。 果然,两人出现在门口时,惊艳全场。 岑宁玺依然一袭红袄,削瘦挺立,蓝色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身上自负缭绕,宛若邪魅的妖孽。而身旁的漓歌,还是一身白色雪袄,静静的站在岑宁玺身旁,头发斜斜的脑后松松的挽了个发髻,不少青丝垂落在耳边颈后,清丽雅媚,倾国倾城。 岑宁玺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胡人打扮的女子,一蓝在左,一紫在右。 气势大增。 赵挽月诧异得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漓歌怎么会和饕国的皇子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这女人果然不是她想的那么单纯,对于男人还是她比较有手段,还是那张脸太好用了呢......毕竟男人这个东西,长得越好看的越喜欢。 姜易也伸长了脖子,想瞧一下那个传说中的邺国第一美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哪知这一瞧,魂儿都差点被漓歌牵去了大半。 不得不承认,他家小女跟这位“第一美女”比起来,差距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形容。 漓歌没想到他们的一出现,竟然会有此般效果。 恐怕今天新郎新娘的风头已经被他们悉数抢走了。 哎,她可不是故意的。 “找地方坐下。”岑宁玺碰了碰漓歌。 “恩,我看到我师傅和小白了,我们去他们那边坐吧。” 岑宁玺也顺着漓歌的目光看去。 一个额镶暖玉的少年正在兴高采烈的跟他们挥手,身旁还有个蹙着眉头面容白皙得如出水芙蓉的男子。 “好。” 走到赵弑和绮胤身边,岑宁玺懂事的行礼,“见过先生,赵丞相。” “师傅......” 绮胤不吃那一套,不耐烦的说,“快坐下,哪这么多话?没看见全场都在看你们两个吗?真是的,我的风头都被你们抢光了。” 众人冷汗。 “是是是。”漓歌昧着良心的赞美她可爱的师傅,“师傅又年轻又好看怎么会被我们这等人抢去风头,你想多了拉~” 这马屁拍得真是...... 真是让绮胤心里很舒坦啊,他最喜欢听这种实话了。 接着,“皇上驾到。莲妃驾到。” 刚还没坐好,又被这声害得站起了身子。 所有人,除了绮胤,全全跪礼,“叩见皇上,莲妃。” 旌织梦挽着上官珏,缓步走到大堂最上方的位置坐下。 “平身。” “谢皇上。” 赵挽月心里冷笑,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从容,走上前去,对上官珏说,“既然皇上已经来了,就请新人出来吧。” “恩。”上官珏别有用心的看了看赵挽月。 赵挽月装着没看见,别过头。对着司仪吩咐,“去请王爷和侧王妃吧。” “是。” 漓歌心中滋味苦涩。 上官黯又要娶妃子了。他还需要巩固势力,这也是没错的。她自己也何必庸人自扰。就算上官黯娶尽天下女人,都不会娶她的。 谁叫她输在家世上呢?这一句话她永远都会记住,她失败的一切的一切...... 她没有在朝中有权有势的亲人,她也没有富甲一方的家底,所以,她若是嫁给了上官黯什么都好处都没有,可能还会因为她艺妓的身份落下话柄。 是啊,她又在奢求什么? 他说过,以后她想要的都会有。 可是她真正想要的他却一直没有给她。 就连最基本的自由,他现在都要夺去。 “你想嫁的那个,是不是安王爷?” 岑宁玺一直注视着漓歌的表情变化,终于忍不出,低低的问她,“你想嫁的那个,是不是安王爷?” 漓歌慌乱抬起头,僵硬的弯起嘴角,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比较平静,“你在说什么啊?” 岑宁玺看她想似要把她看穿一般,手指用力的捏住她瘦弱的下巴,“回答我,漓歌。” “没有。”漓歌亦看着他,竟然也不觉得心虚。 “是吗?”邪气的笑容染上嘴角,暧昧的气氛顿时在空中弥漫。 每当看到这抹笑容,漓歌都会害怕。 因为这个蓝眸少年...... 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吮住了她的唇。 所以人几乎都被这一香艳的场面吸引过眼球,连今天的主角新郎新娘什么时候走进大堂都不知道。 漓歌挣扎,可是被他箍得紧紧的,半点都挣脱不开来。 “放开她!”一声冷厉的怒吼声响彻大堂。 “放开她!”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丢下了手中的红绸,直接冲到了两人面前,一头银丝亮得让人都睁不开眼睛。 岑宁玺放开了漓歌。 示威般的看着眼前穿着喜服的银发男子。 “碰”脸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头。力气之大,把他打得侧过头去,嘴边有鲜血溢出。岑宁玺还来不及反应,上官黯揪住他衣领又是一拳。 马上,河图洛书挡到了岑宁玺面前,把上官黯隔的远远的。 岑宁玺狼狈的擦着嘴角的血丝,不过表情悠然,邪笑着看上官黯。 上官黯气绝,好想冲过去教训岑宁玺。 可是...... 漓歌已经走到了岑宁玺手边,用袖子仔细的擦拭着岑宁玺的唇边。 眼睛里满是责怪,声音很小,只有两人才能听到说,“你是何必,这么激怒他。只会对自己不利,你知道吗?” 岑宁玺握住她的手,从唇边拿下,不可置信的问,“你在在乎我?” 漓歌无奈的笑了下,眼中泛起星光点点,“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远处的上官黯看着两人,感觉自己的拳头都要捏碎了,一字一句,带着万分狠绝,清清楚楚,“漓歌,你马上给我过来。” ------------ 四十二章 有些事情,让它远行 更新时间:2011-05-05 漓歌扬起头好笑的看已经气得颤抖的上官黯,“王爷,你在说什么?” 岑宁玺顺势将漓歌搂进怀里。这一举动无疑于更加刺激了上官黯。 虽然嘴角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不过岑宁玺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邪魅嚣张,气势比刚才进门的时候还盛了几分,大声嗤笑,“安王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身份才是。” 然而,上官黯却只是看向漓歌,继续一字一字的说,“漓歌,过来。” 漓歌,过来。 他算在求她了。 漓歌过来,求求你,过来。 赵弑和绮胤意识到不妙。 上官珏却在一旁高兴的看着好戏,看来上官黯对漓歌的情谊真的不假嘛,是件好事。 漓歌摇头。 上官黯宁愿自己看错了,漓歌竟然在摇头。 她不过来。 曾几何时,他的话已经成为她的耳边风了。 上官黯笑了,叹息,缓缓说道,“以血为盟,蛊虫之誓......” 赵弑和绮胤脸色大变,上官黯在干什么? 他真的要杀了漓歌!!! 漓歌突然感觉左肩剧烈的疼痛起来,表情几乎扭曲。 “上官黯,你疯了!”赵弑的步伐可以用“飞”来形容,慌乱到他身边,伸出手捂住上官黯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另一只手钳制住着欲挣脱他的上官黯,对漓歌着急的大吼,“你听他的,快过来,他疯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情景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明明是来参加安王爷的婚宴,到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珏依然不动声色的在远处看着。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哼,上官黯对漓歌...... 绮胤也走到漓歌身旁,按住她的涌泉穴。 岑宁玺看见两人脸色这么严肃,又看了看漓歌痛不欲生的样子,隐约明白了什么? 有血,浸出厚厚的绒袄。 白色的雪袄瞬间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那么刺眼。 当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漓歌身上,谁都没注意到门口还有个红色的娇小身影,在微微发抖。 “住嘴!上官黯!”绮胤怒吼,一手抚着漓歌,另一只手腾出猛的拍着身前的桌子。“轰”桌子被打得四分五裂,一阵强烈的气流冲向上官黯和赵弑两人。 两人都被那股气流震得跌出去。 感觉五脏六腑尽碎。 赵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呕~”的一声,从嘴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胡乱的用衣袖擦嘴巴,连站都有些晃悠。 他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可想上官黯...... 上官黯在他脚边不远处,血流了一身,就连白色的银丝上也沾染着点点血迹,样子甚是惨烈。 众人皆闪得远远的。 上官珏也后怕的往后退了几步,立即有锦衣卫上前护驾,可是他们哪里知道绮胤先生发火了,就算一百个锦衣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河图洛书看这阵势又护到了岑宁玺面前,岑宁玺只是恼火的推开他们。 “哥。”赵挽月带着哭腔,扶住又快倒下的赵弑,泪水已经到脸颊两旁,“你没有事吧?” 赵弑摇头,“你快去看看上官黯吧。” 赵挽月点头,跑到上官黯身边,差点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上官黯这般模样,哪里还像个活人? 脸色苍白如纸,紧紧闭着双眼,胸口连起伏都没有了。 死了? 赵挽月捂住嘴巴,上官黯,死了吗? 漓歌身上的痛楚顿时消失。 神志清醒,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上官黯。 咬着嘴唇,挣开绮胤的手,走向上官黯。 他的面容还是这么好看,即使现在满身失血。他驾临天下的气质丝毫不减,即使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银丝一如既往的发着银色的光芒,即使染上尘灰血迹变得肮脏。 手指触上他冰冷的脸。 这次的他,真的死了吗? 上官黯死了吗? 她不敢相信,摇了摇他的肩膀,“王爷,醒醒。” 上官黯没有任何反应。 “上官黯,我过来了,你醒醒。”漓歌微笑,继续摇着上官黯的肩膀。 他还是紧闭双眼。 一旁赵弑完全支撑不住了,“碰”的倒在了地上。 可是漓歌视线还是停留在上官黯身上。 “醒醒,黯哥哥。” 他长长的睫毛都懒得颤动一下。 绮胤终于看不下去了,对漓歌说,“丫头,回来,他没死。” 听到这句话,漓歌仿佛看见了曙光,“师傅,真的没死吗?” “恩。”绮胤认真点头,额前的暖玉变成了耀眼的紫色也浑然不知。 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刚才那一击太过火。上官黯那小子,早就该好好教育一下,不过这次误伤到了他的爱徒小白,他还是很心疼。 “先生,你快救救我哥。”赵挽月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真的要死了,求求你。” 在场的人都不禁感叹安王妃与赵丞相的的亲情。 有的人已经落泪。 而绮胤只是淡淡扫了赵挽月一眼,额前的暖玉这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光泽,纯净透亮的白,“他有神兽护体,又有真气护身,没多大问题。”目光有转到地上的上官黯,“上官黯的伤,有极品草药调养个半月,自然也会好。” 上官珏为难,叫住绮胤,“先生,现在怎么办?” 看见上官黯的样子,他虽然幸灾乐祸,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一个小小的婚宴被闹成了这副德行,他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 “继续呗,该怎么办怎么办。”绮胤漠然回答,然后脸色一冷,说,“漓歌,赵弑,还有小王爷,随我去烟沙林。”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到了绮胤面前,绮胤被她那大红色的喜服耀得微微眯起眼睛。迟疑道,这该不是今晚上那个倒霉的新娘吧?她又要做什么? 跪在绮胤脚边,姿态卑微,小脸上满是泪痕,“先生,我知道您是神医,可不可以先把王爷救好了再离开,他这样......” 绮胤不耐烦,“我说过,加以调养就会好的。” 姜镜一不信,上官黯面如死灰,哪里像“加以调养”就会好。 “先生......”拉住绮胤的长袍一角,苦苦哀求。 一双冰冷的手将她扶起。 回头,看见那张天仙般的容颜,是漓歌。 安王府。 灯火通明。 婚宴已经结束。 几人走了后。赵挽月让人把上官黯送回了卧房,并立即招了宫里的御医。所以,整个婚礼只有姜镜一一个人默默的完成。 姜易心痛。 他不禁怀疑自己一味的迁就女儿,并贪图上官黯的势力,到底是对是错。 镜儿,真的会幸福吗? 上官珏草草的念了圣旨,封姜镜一为“清羽夫人”。她也只是麻木的跪着,一颗心完全系在上官黯的身上。 随着,上官珏也摆驾会了宫。 姜镜一还是跪着。 姜易疼惜的搂过姜镜一,老泪纵横,“镜儿,爹是不是做错了?” 姜镜一为姜易拭干脸上的泪水,也哽咽起来,“爹,您别这样,既然都嫁到了安王府,也算了了女儿的一桩心愿。刚刚皇上不是还封我做了‘清羽夫人’么,我真的很高兴。” “恩,现在宾客都走了,我们去看看王爷吧。” “好。” 刚一推开上官黯卧房的门,就被震惊了。 屋子弥漫着浓重草药味,房里的御医不下十个,围着床边一个劲的摇头。赵挽月泪水欲滴,神色慌张,在御医们身边打着转。 父女两对看一眼。 走进一看。 顿时被吓得腿软。 躺在床上的上官黯双目紧闭,赤裸着上身。身上满是伤痕不说,还有一些小小的窟窿在往外面渗血。脸色比他的发色都还要白上几分。一个老太医坐在床边,正在往上官黯的穴位上施针,又长又细的银针扎满了他的身体,发出寒冷的光。 他真的会好吗? 他真的不会死吗? 不可能吧。 姜镜一掩面。 今天是他们成婚的日子,为什么他会弄成这样,为什么?他知不知道当她知道他愿意娶她的时候她有多高兴,她多么想在他们成亲这么和她分享他的心情。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换来的是现在的场景。 生离吗?不算吧。 死别吗?好像也还没有。 赵挽月也看到了他们父女两,轻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来看看他。”姜镜一小说的说。 赵挽月深呼吸,柔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王爷这还有我。” 姜镜一正欲说什么,坐在床边的御医从座位上站起了来。 用袖子抚了抚额头上的汗水,恭敬的对三人说,“王爷,恐怕是......” 赵挽月睁大眼睛,姜易也没忍出情绪上前抓住御医的衣领,“你说什么?” 御医吓得不轻,但还是如实的说,“恐怕不行了。绮胤先生下手太重了。早闻神医绮胤不但医术高明武功高强,更会些奇术,他这一下,王爷能撑到现在已经很是不错了。” 姜镜一已经泣不成声。 “先生不是说了只要名贵的药草调养就会好起来吗?”赵挽月不相信,回味绮胤的话。 先生没理由要骗他们啊。 “先生怕是说的......”御医顿住,没敢往下说。 “快说!”姜易怒吼。 御医摇头,“龙骨,应该可以。” ------------ 四十三章 梦断烟火乱 更新时间:2011-05-06 乱城,烟沙林。 於瞳打着哈欠如往常一样在门口扫着层层叠叠的落叶。 忽闻马蹄声,抬头翘首。 欣喜,该不是主人回来了吧? 绮乱也听到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掐指一算。恩,是他回来的日子。 “主人。”待看清楚马车上下来的人,立马扔下手中扫帚飞快的跑了过去,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开心的大喊,“主人,哎,漓歌姐姐也来了。” 看到漓歌也在,哪里还管什么主人不主人的,张开小臂扑进漓歌怀里。 绮胤在一旁气绝。这么小就好色,看来真的应该调教一下才对,都把他当成透明的了。他很不爽! “於瞳乖。”摸着於瞳的头发温和的说。 岑宁玺也下车,看到於瞳和不远处的绮乱......顿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表情瞬间凌乱。 这不是,在那个小镇子上的...... 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瞳,外婆,姐姐...... 若不是刚刚看见那个老东西发威那么厉害,他说不定都会暴打他们一次出气才罢休。 於瞳也看到了岑宁玺,“咦,蓝眼睛的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漓歌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见过啊。” 於瞳不置可否的点头,可是刚点到一半看见他主人虎视眈眈的眼神,点头马上变成了摇头。 漓歌立马会意,这老东西,不知道被着她又干了些什么好事。 绮胤看到漓歌的眼神,无辜的摊手辩驳,“当然见过拉,那次为你接骨嘛。啊哈哈哈......小王爷说是不是,啊哈哈......”说完瞟着岑宁玺。 “是是是。”岑宁玺心不在焉的敷衍带着万般无奈。心中还是在策划怎么整死这个老不死的出气。 河图洛书也扶着赵弑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绮乱走了过来......诧异,“这是......?” 赵弑脸色白得几乎青色,嘴角是残留的血迹斑斑,若不是他胸前尚有微弱的起伏,绮乱真的会以为他死了。 到底是谁伤赵弑伤得这么重? 要知道以赵弑的武功,在现今天下看来是鲜有对手的。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他......”捻起胡须不确定的问。 绮胤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掌,讪笑道,“嘿嘿,误伤,绝对是误伤。” 绮乱怒目圆瞪,大声吼他,“误伤?你是伤谁误伤了他,出手这么重?你怎么不一掌劈死他来得干脆。”吼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假咳两声,嘀咕“我就说嘛,估计也只有你才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绮胤知道自己有错,也没再多嘴解释。其实他好像告诉绮乱,小白还是比较幸运的拉,若果说见了上官黯......呃。 那孩子一向都比较倒霉。 只是一旁的於瞳睁大眼睛,抬起头问漓歌,“小白哥哥他......” 漓歌只是笑,笑容里面全是彷徨无措,以及......伤心。 很多年后,於瞳回想起也奇怪,自己当时小小年纪怎么会把漓歌当时的内心活动看得那么透彻。 “没事。”她手指抚上於瞳胖胖的脸颊。 於瞳眨眨眼睛,猛的看到漓歌身上那大红色的血迹,吃惊的尖叫着,“姐姐,你也流血了吗?为什么会流这么多?” 一语点醒梦中人。 众人才发现,他们早已忘记漓歌也受了伤。 绮乱恼火的摇着头,语气生硬,“快进去快进去,别在门口悠着。” 众人进屋,先把赵弑搀进了内屋。 让绮乱和於瞳先去给赵弑熬些草药。河图洛书也知趣的跟了出去,说是帮忙。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岑宁玺和漓歌三人。 绮胤叹了口气,对漓歌柔声说,“丫头,把你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势。” 漓歌点头。 静静的走到师傅身边,背对着他,面对着岑宁玺,缓缓解开了雪袄的扣子。 上去褪去,只剩一大片玉背暴露在绮胤面前。 左肩上的莲花已经完全溃烂,血肉模糊...... 岑宁玺也走到漓歌身后,看到了那一幕。 手指捏起拳头。 这会有多痛? 为什么漓歌还能恬静微笑?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是她已经习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痛苦?习惯......真是一种可怕得东西。 绮胤也后悔,当初真该一掌拍死上官黯。不过现在的上官黯,恐怕已经在鬼门关边上转走,能不能回来还要看他的造化...... 他下手的轻重,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从没教过上官黯唤醒蛊虫的咒语,就是怕他有一天会对漓歌不利。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侧头唤住岑宁玺,“小王爷,有件事情还是想拜托你。” 这是漓歌听到他第一次这么正经而且捎带礼貌的和人家说话。 岑宁玺受宠若惊,立马颔首,“先生不必拜托,只要是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尽力。” 漓歌慢慢的穿上衣服,走到床边去看赵弑。 她知道师傅大概会说什么,而且又不想让她知道。 果然,绮胤指了指门外,低声道,“出去说。” 庭院还是往常一样。 月光纯白无暇,微风吹过,竹叶之间的摩擦沙沙作响。 深冬的深谷,也算是别有另外一番风味。 岑宁玺感叹,也许只有这些世外高人才能寻到这种桃花源般的住处。 药王谷他也去过...... 比起这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也只有绮胤这种仙人才有资格在那里久居。 那种地方,他们此等凡夫俗子踩进去都只当是玷污。 绮胤负手,站在前面,浅淡开口,“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你是漓歌的最终归宿。”唇边染过一丝凉意,在这个清冷的深夜了多了一份捉摸不透的情愫,脸颊映衬月光,额前暖玉惹眼万分。接着道,“可是眼前的形势,怕也只有你能顾及她周全了。上官黯不会死,这点无可厚非。那孩子从小我都是看在眼里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我知道。他这次恐怕不抓住漓歌是不会罢休,毕竟你是邺国皇子,再怎么放肆也会顾忌你的身份。” 岑宁玺哑然......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 暖玉在月光下越显晶亮,像是在吸收月亮的精华。 绮胤回头看他,郑重的说,“好好照顾漓歌。” 岑宁玺欣喜,蓝眸里涌出各种情绪,只差没跪谢绮胤。 “是,先生。”他抑制情绪亦郑重回答。 屋子里,漓歌帮赵弑掩好被子。 她失语时,赵弑也这么照顾她。 现在真是...... 口中喃喃,“小白啊,你要是现在照照镜子多好,我们都该叫你大白了。本来就长得跟白得什么似地,现在更要白了,你高兴了。” 有泪。 掉在赵弑脸上。 紧闭双眼的他浑然不知。 “你说我是不是个灾难?”任由泪水汹涌,鼻头都微微泛红,“为什么我想守护的人总是为了我受苦。你是如此,我爹娘如此,叶翼凉如此,就连上官黯......亦是如此。我只是想平凡的生活,简单的死掉也行,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折磨我?”轻笑,自嘲,“看来我上辈子也许真的杀了命运全家,现在也是该轮到它报仇的时候。” 左肩上是隐忍的痛意。 在上官黯缓缓念出那段咒语,她的心已经被撕裂。 她赌输了。 上官黯真的下得了手,他真的会杀了她。 他看她那么绝望,她却连绝望的气力都没有了。 此番纠缠,算告于段落了吗? 摩挲着赵弑无血色的脸颊,好想在看到他总是笑意的棕眸。好想听他喊她,“阿漓。”嗓音清晰,无论何时何地,他只要唤她,心情会出奇的好。 只是现在,不必从前。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这时,顿闻推门声。 慌忙拭干泪水,看到师傅和岑宁玺走了进来。 “漓歌。”绮胤叫她,“你明天就起程和小王爷回饕国。” 漓歌不解,这么快? 她还想看到小白醒过来。 “为什么?” “哎呀,我还会害了你吗?明天就走,记住,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绮胤弯起嘴角,假装平淡的挥手。 漓歌摸不着头脑了,“师傅您不是让治好病就......”就快回来吗? “哪来那么多话,听我的没错。” 漓歌迟疑,“是吗?” “恩,”绮胤垂下眼帘,被薄薄的眼皮覆盖住的紫色眼眸看不出情绪,“以前本以为把你托付给叶家,就万事大吉了,哪知道你和上官黯孽缘不浅。这次,把你送远点,去饕国吧......丫头。” 去饕国吧。 也许这次帮你选对人了。 岑宁玺在一旁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漓歌。 “去饕国,也许就平静了。”绮胤声音再次响起,“小白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至于上官黯嘛,就算你担心,也要把心收起来了。你们今世的纠葛,我想应该到此为止了。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漓歌不语。 “丫头,答应我。” 抬起头,僵硬的扯起笑容,眼睛被雾气淹没,“好。” 那一霎那,她仿佛看见了师傅眼中也有她难以读懂的眷恋,究竟是对她的,还是...... 一切都懒得去想了。 她的命运,永远都只能主宰在人家手中。 漓歌...... 真的是离别之歌吗? ------------ 四十四章 缭乱 更新时间:2011-05-06 乱城,皇宫。 刚从安王府出来的御医们一个不落的又被召进了宫里。 上官珏眯起狭长的凤眼,看着地上跪成一排颤抖不已的御医们,缓声问道,“安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冷汗往下流。 在邺国,谁不知道安王爷和皇上已经扯破脸开始明争暗斗了,这个问题问得......他们实在是不好回答呀。 但,这也只是传言啊...... 并没得到证实。 若是回答王爷情况很好,并无大碍。 皇上万一大怒他们办事不利怎么办? 若是回答王爷情况很不乐观,在生死边缘挣扎。 皇上也大怒,责备他们无能不能救好王爷,又怎么办?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上官珏眉间朱砂痣颜色浓郁欲滴,在苍白的脸颊上格外引人注目。仿佛看出了诸位御医们的心思,冷笑着开口,“一群蠢货,让你们如实回答就好。是死是活给个准信,也好让我有个底!” 为首的御医,就是为上官黯施针的那一位把头微抬起来,声音哆嗦不停,“回......皇上,王爷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恐怕......” 御医住了口。 上官珏残忍的勾起嘴角,“说.” 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回答,“恐怕命不久矣。” 待老御医说完这句话,众御医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都要挨到了地上。 不禁为安王爷扼腕叹息。 御医里面有好几个都是资历比较深的,对上官黯的生世颇有了解。安王爷自小母妃早逝,而当时皇上上官逆独宠皇后,上官珏乃皇后所出,自然也处处偏袒着太子上官珏。好不容易成了年,又被人下毒害得在第一次娶亲的那夜少年白头,谁知第二次娶亲,命丢了大半。 安王爷真是...... 比起上官黯,上官珏自然要幸运得多。从小仗着皇上皇后宠溺,要风是风要雨有雨,就连现在坐上皇上的位置也来得不费半分力气。 哎。 上官珏听到这个消息,竟然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说高兴,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说悲伤,那更不可能了,他巴不得上官黯早点死掉。有他在一天,他自己就提心吊胆一天。 总的来说,可能是亲情吧。 毕竟再恨,都是兄弟血浓于水。这点无可厚非。 就在这时,门外飞快的闪过了一个黑影,上官珏目光敏锐的扑捉到。 心底暗惊,她这么快就来了? 对众御医说,“你们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御医们退下,一身夜行衣的赵挽月从窗口跳了进来。 脚刚落地,就冷笑着讽刺上官珏,口气里尽是轻蔑,“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呵呵,上官珏,看来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一个轻巧的闪身,坐到了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上官珏回敬她,“那也没你来得快。怎么样?上官黯还没死你就迫不及待的来宫里和我庆祝了。”随即也丝毫不介怀坐到了她身旁。 “哼,”赵挽月仰起头,好笑的看着上官珏,“你怕是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了吧。上官珏,我劝你有的时候不要自作聪明,免得,弄得大家都不好收场。” 上官珏笑,“哈哈,是啊,我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哪里像你安王妃,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马上话锋一转,严肃起来,“上官黯最近有什么动作?怎么会突然迎娶姜镜一?按理说,姜易给不了他什么好处。” 赵挽月抬起手理了理额前的发丝,漫不经心道,“呵,他人都要死了,你知晓这些又有什么用?刚刚御医说他已经要用‘龙骨’才会恢复,你就等着把他风光大葬吧。到时候大摆宴席,记得再帮我寻个好一点的人家,我才不想当寡妇。” “没问题,当时候大不了朕也纳你为妃,一生荣华,随便你享。” 赵挽月嗤笑,“算了吧皇上,当妃子我着实不感兴趣。若你真想让我有好日子过,封我为后才是真本事,我喜欢实在的东西。你说对不对?” 上官珏撇了她一眼,这丫头口齿越来越伶俐了。 “你嫁给我弟弟,我转眼封你当皇后,这个传出去怕是也太难听了点。” 赵挽月站起来,漠然,“可是我只想做皇后,你若不能封我,我就只有找别人了。上官珏,你太蠢了。总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 天地良心,她绝对是在忠告。 上官珏不怒不恼,平静的说,“那好啊,你就去找命不久矣的安王爷吧。” “你说的。” “我说的。” “那就多谢皇上成全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别怪挽月没顾及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漓歌坐在马车上,手却一直撩起帘子,目光在外。 岑宁玺楼过她,有些心痛的说,“外面冷,你别着了凉。” 漓歌笑他,带着少有的孩子气,“都快要到春天了,哪里还有那么冷?估计我们到饕国时,桃花都该开了。”转转黑白分明的眼珠,俏皮的问少年,“对了,你们饕国有没什么好吃的?到时候你不准吝啬一定要请我吃哦。” “恩,到了饕国基本上桃花都开了。我们那边好吃的有很多,你想吃什么绝对管饱。”岑宁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给漓歌保证。 他的模样把漓歌逗得笑弯了眼角,嗔怪道,“我是开玩笑的,我哪吃得了那么多。” 岑宁玺突然扳正她的脸,四目相对,暧昧又染上空气。 他该不是又要对她那啥啥吧。 漓歌惶恐,往后躲。 岑宁玺看漓歌躲开,顺势也放开了她,装着不屑的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王爷我只是想看看你长胡子没,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漓歌发誓,这绝对是和她那长舌妇师傅在一起呆久了的后果! 小白和岑宁玺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嘴巴一个比一个毒! 不过最毒的还是那个始作佣者! 漓歌总结出了个经验,对付这种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以牙还牙。 “哦,是吗?那你说我长了还是没长?”她今天不露一手,这小王爷今后还不蹬鼻子上脸。 岑宁玺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按平时漓歌的表现,她应该会默不作声才是。 “呃......”思索了半天,得出结论,“长了。” 漓歌嘟起小嘴,胡乱点头,“对对对,我一个女子长了胡子,也比你一个大男人长不出来好。” 好毒。 岑宁玺挑起褐色的眉毛,“我怎么没长了?我只是刮了好不好?” 继续胡乱点头,“好好好。”伸出手指蹭了蹭少年白皙透明的的脸颊,感叹,“你比我大哎,怎么总是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弟弟?” 漓歌从来没对他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 心中悸动,拥住漓歌。 尖尖的下巴抵上她头顶的青丝。 “漓歌,你真的不会离开吗?我总感觉你随我去饕国,只是一个幻觉一个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从来没遇到你这样的女子,其实有的时候想想,真的宁愿从来没遇见过你。若你是一个幻觉一个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那该有多好。”岑宁玺把漓歌越抱越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血液里融成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才罢休,“我在你面前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我那点引以为傲的自负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有时候自己也很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确实太难明白了......所以有很多时候,我都干脆不去想。真谢谢你,能跟我回去。” 漓歌微笑,轻拍少年后背。 “我要谢谢你才是,给我后半身安定。”眼角有泪水溢出。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两人奇怪。 怎么回事啊? “公子。”洛书掀帘进来,“前方有死了人,估计要绕道行驶。” 岑宁玺蹙眉,“死了人?到底死了多少人才要绕道行驶?” 漓歌心中也升起不安。 洛书脸色一黯,沉吟道,“很多。” 岑宁玺愣住,怎么会突然前方死这么多人。 缓缓问道,“知道怎么死这么多人吗?” “好像是为了,争龙骨。” “龙骨?!”漓歌吃惊。 岑宁玺听到这两个字眼也是同样心情。 龙骨的渊源,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原来邺国和饕国本为一国,名曰“饕邺”。在饕邺的某一方有一座龙穴山,那座上正好阁开山这边和山那边的人。山下到山上分别有九个大小不一得洞穴,龙穴,此山因此得名。传说这九穴之一里有条精骨老龙在此埋着,得龙骨者统一天下,而且可解百毒,年年益寿,长身不老等。各种版本都有。 这条传言绝对是空穴来风。 不过为什可信度那么高呢? 传说是有人说他亲眼食过龙骨,还吞噬了一小块,年过花甲却还是少年模样。 当然在这么大的诱惑下猛将勇士肯定不在话下。 于是先是山两边的人开始争夺龙骨,为什么的都有,毕竟人心贪婪。争骨之事愈演愈烈,范围也逐渐扩大,最后被迫分为两国,分别选出国君。 龙穴山以南方向划为“邺”,以北方向划为“饕”。 分国之时当时两国君为平息战事,稳定民心,便谈妥条件,让龙骨永久埋葬,若有他人擅自去取,必诛九族。 而且除了一穴有骨,其余八穴全乃,若是误进无骨穴者,则回当场暴毙。 怕是是必然的。 久而久之寻龙骨之人寥寥无几。 按理说这件事被搁浅了这么多了年,怎么会在又在民间掀起“争骨”的热潮。 难道又有人在兴风作浪? “那就绕道吧。”岑宁玺不想在这种不祥之地多做停留,对洛书淡淡的说。 “是。” ------------ 四十五章 悸动 更新时间:2011-05-07 被诸多名贵药草泡了一夜,赵弑就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吓了守在他身边的於瞳一大跳。 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也没看走眼,兴奋的冲到外面冲着正在对弈中的苦思冥想的两个老东西大喊,“小白哥哥醒了,你们快点来看看。” 绮胤绮乱对看一眼,连忙将手中还拈着的棋子扔进了棋盒里就起身向屋里走去。 刚进屋就看见赵弑一脸迷茫的四处乱看,估计想是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吧。 “小白啊。”绮胤看见赵弑真的醒了,差点没喜极而涕。 按他算来,赵弑的伤完全算是重伤了,据保守估计没个两三天是绝对醒不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醒来,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不愧是自己膝下爱徒,深得自己真传,体质也不是吹的。 当然,上官黯肯定没这么好运。这点无需置疑。 赵弑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涩得快要撕裂开来的嘴唇,看着眼前的少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师傅。” 绮胤一听到小白一醒来还不忘给自己请安险些没感动得眼泪长流。自己都还没有动作,绮乱就猴急的大步走到了床前,婆妈的叮嘱,“哎呀小白啊,你总算是醒过来拉,可急死你师傅和你师伯我了。还有呀,你刚醒就不要多说话拉。我和你师傅都在这,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咱不怕,乖~” 呃。--||| 於瞳猛翻白眼,这一大早,怎么逮着谁都恶心啊?也不顾小白哥哥还是病人,真是的。饥渴了也不带这样的呀。只怕刚醒的小白哥哥马上又会被吓晕过去。 赵弑动了下脑袋,表示了解。 “来来来,师伯给你把把脉,看好了几成了。”说着,拿起赵弑的手腕手指都还没有按上脉搏上去,却无意中瞟到了他手掌。 掌纹错中复杂,然而又乱中有序。 这个手相是...... 天呐! 只一眼,绝对只是看了一眼。就像瞧见什么脏东西似地把赵弑的手重重抛了回去。 丝毫不顾忌赵弑重伤在身。 脸色顿时惨白。 於瞳绮胤不解,这老东西清晨大早又是演的哪一出? 慌慌张张的看了赵弑一眼,完全是以看陌生人的眼神。还好赵弑闭着眼睛没看见,看见了指不定又要乱想什么。 换个角度来说,是谁见到有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都会乱想好不好。 站起来把绮胤大力的扯到一边,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寒意,小声问,“小白他怎么会是帝王相?” 绮胤蹙眉,无奈的摊手,“我怎么知道啊。” 绮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有没有告诉他?” “恩。”绮胤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回味过老东西最后的一个问题不由得大声怒骂道,“我疯了?我告诉他,你难道不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么?告诉他不是找死么?还有......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而且我也不准备告诉他。他提前知道了,也不会是一件好事。” “也对。”老者拍着自己的花白的头,他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於瞳小小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了两人中间的空隙里,发型被挤得有些凌乱但是也毫不在意,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吓了两人一跳。 “哎呀,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绮胤不耐烦的推开他小小的脑袋。 於瞳也学着绮胤的表情,无奈的指了指床上,“其实我也不大想管你们的事情拉。只是小白哥哥现在好像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你们还是过去看下他吧。” 绮乱不动。 他再也不敢去给赵弑把脉。 一想想他以后竟然要做皇帝,连他自己都觉得好......飘渺。而且,就算上官珏和上官黯再怎么争,再怎么拼,皇位也不可能易姓落入小白的手里。他姓赵,不姓上官的。 他这帝皇相来得太玄乎了。也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绮胤恨恨瞪了还在上蹿下跳的绮乱一眼,暗骂他没出息。 看到帝王相又怎么了? 是有了不起么? 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认识了多少皇族的,什么上官逆啊,上官逆的两个不孝子,还有那个啥小王爷,现在还有勉强也算挤进了皇籍......他的爱徒小白。 不再去理会绮乱,走到床边看到赵弑的脸色比昨天缓和了不少。 心中也松了口气。 “於瞳,继续去按着我昨天方子把药熬好,按老方法,继续给他泡。” “好。” 传来於瞳响亮的回答声,一切尽都淹没在早晨的薄雾里,消失在空气中。 帝皇相...... 太遥远了。 皇位,太虚无了。 绮胤知道,那些都不会是小白想要的。 小白只想要一个长相厮守,和...... 安王府。 早晨,赵挽月推开上官黯卧房的门,看见姜镜一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上官黯的手。听到有推门的声音惶恐回头,看见是赵挽月后,兀的松开了上官黯的手。 赵挽月看见她眼睛里满布的血丝,以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心底冷嘲,呵,还是真是贤妻的典范,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一夜未眠呢。对上官黯情谊也是不浅的。哼,不过没关系。这样一个小角色对她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她,现在先给她点甜头尝尝。她也好接着这个机会给“姐妹情深”这出戏好好做做功课,可不能让人家拾了她的话柄去才好。 扬起招牌一样的温婉微笑,如同亲姐妹般的走过去,牵过姜镜一的手握在掌中,皱着眉头轻声责备,“妹妹,你一夜没休息么?真是的,王爷要是好起来了,你又病了怎么办?就算是照顾王爷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呀,你这整日整夜不眠,哪里受得了啊?” 姜镜一显然被赵挽月这样亲和的态度吓到,欲将手抽出,却被赵挽月牢牢握住动弹不得。连忙摇头,以为要找她什么茬,慌乱解释着,“王妃,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守着王爷,怕他突然醒来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哼?赵挽月再次冷笑。你骗谁呢?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是木头么?一个人没有,这借口找的好烂。 但表情上赵挽月还是柔情不减,假装佯怒,“妹妹你这是什么话。”语重心长的说,“原来在杭州是有些地方对妹妹你不太礼待,不过你现在都嫁进王府了,以前的事就不要与挽月计较了。从今以后要同亲姐妹一般服侍好王爷才是。” 姜镜一本来就单纯,经过赵挽月这么一说更是感动的淋漓不尽。 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赵挽月的柔荑。 “好了,王爷这有我。妹妹你先去休息吧,顺便带着姜总督在乱城转转散散心,他也难得来一次。想必碰到这样的事情也很是难过。”赵挽月不动声色的把手从姜镜一的手中抽出,柔声说。 这话,确实做足了场面功夫。不过言下之意等同于逐客令。 “恩,王妃说的是。”姜镜一会意的点点头,心中思忖着也是该去看看爹了。 “快去吧。” 姜镜一眷恋的看了一眼在床上依旧双目紧闭的上官黯,便也出了门。 待姜镜一一走,赵挽月坐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上官黯,长长叹息。脸色还是那么一层死灰,不知道怎样才能好起来。 若是真要龙骨,她也认了。 毕竟她现在已经派人在民间放了话,“龙骨再现,帝皇星变。夺龙骨者必一统天下。”多么大的诱惑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她总是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别人去试龙穴的真假。 上官黯...... 她已经把赌注全部押在他身上了,所以...... 无论如何。 都请你活着,好吗? 床上的上官黯突然缩紧了手指......眉头皱得近乎扭曲。 赵挽月惊,连忙走到床边握住他冰冷的双手。 他双眼紧闭,唇边渗出乌红的血液,口中喃喃。 赵挽月低头,耳朵靠近他嘴边,想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却听到一些零碎的语序,模糊的清晰着。 “漓歌......” “漓歌......” 一声一声,呼吸起伏都强烈起来。 “漓歌?”赵挽月冷笑,哂他,“看不出来,安王爷如此痴情。漓歌又如何,你只是个草根王爷,哪能比上人家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饕国小王爷。王爷,我还是劝您醒了就忘了吧。” 说完,放开了上官黯的手走了出去。 一个黑色的人影静静的在门外,见赵挽月出来,上前拱手,“王妃,王爷他......” “没事。”赵挽月淡淡打断他,阳光有些刺眼,“我吩咐的事,你都办好了吗?” “恩。属下已经让江湖上掀起了寻骨风潮,现在已经有很多勇士前往龙穴山试穴了。我们的人紧随其后,若有人第一时间拿到龙骨,我必夺之。” “那就好。毕竟王爷撑不了多久。” “属下明白。” ------------ 四十六章 成执念 更新时间:2011-05-08 乱城,烟沙林。 “师傅。”随着一声幽怨轻呼,吓得正在小憩的绮胤差点从院子里的榻椅上滑落了下去。 惶恐转头,看见赵弑惨白的脸。以及那乱糟糟的头发,以及那失去焦距的深棕色眼眸和眼睛下面那两个又大又黑的眼圈。 “我的妈呀。”拍着胸口大叫一声。 祖师爷作证,他其实想叫的是“鬼呀!索命的鬼呀!” 呃,--||| 赵弑无奈,一屁股坐到绮胤身边,豪气的随便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嗔怪里着带着浅浅的撒娇,道,“师傅,你用得着吗?把我吓了一跳。徒儿不就是呼唤了您一声么......” 绮胤满脸黑线,心虚的大吼,“你这个不要脸的,你那哪是呼唤啊?你那简直就是恐吓,活生生得恐吓!差点把老子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你还好意思来怪我?真是的......”吼完又想起他才大病初愈,自己声音是不是太大了点啊,又不由自主的放低音调,关切问道,“还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哟。” 赵弑赌气,翘起薄唇,“师傅那一招凌空霹雳无敌掌,徒儿心底暖洋洋的,哪会不舒服啊?现在就算是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儿。” 哟,现在还会讽刺他了。 绮胤气绝,真是他的好徒弟,嘴皮子的本领都是学到了家的。 但是确实也是他误伤了小白,他老脸也实在是拉不下。当然也不好责备他,只能......忍了! “哎呀。是老子的错拉。”尴尬的瞟了赵弑一眼,抓狂的说。 赵弑笑,嘴角却没了往日的和煦,只勾起了苍白无力,“我没有怪师傅的意思,我知道当时是为救阿漓心切,我都能理解。不过对上官黯下那么重的手,确实有点过了。” 好大的胆子,他徒儿现在来责备他了。 其实他心底也明白,不是有点过,而是...... 太!过!了! 其实他心底还是很怜惜上官黯的。比起上官珏,他待上官黯更要亲一些。也许是那孩子从小没爹疼,没娘爱,还要被自己亲哥哥赶尽杀绝。长得又讨喜懂事,沾上谁谁不喜欢啊。 可是比起上官黯嘛。 他倒是更怜惜他的美女爱徒小漓歌。 所以当上官黯伤害漓歌时,他当然就...... 绮胤不语。 其实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师傅,他死了么?”许久,赵弑才扬起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绮胤瞪大眼睛,摆着手叹息,“哪那么容易死啊,用天山雪莲碾成末敷到伤口上再调养半月就好了。我自己下的手还没轻重么。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那孩子身体不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赵弑讪笑,“可是,你把这个偏方告诉人家了么。” 绮胤也讪笑,嘴角颤颤得抽搐,“当然没有!” “哦~”赵弑拉成尾音,“那上官黯就必死无疑了。” 绮胤张了张嘴巴,正欲说什么,只见去镇上为村民们看病的绮乱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走进了院子里。满头大汗,眉头紧蹙。 “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赵弑和绮胤疑惑。 怎么一回来就大叫不好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连赵弑病愈都没来得及关心,认真的看着绮胤,“不好了,不好了。” 绮胤不耐烦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光像个陀螺在哪转个什么劲儿?到底是哪里不好嘛。” 赵弑也符合着点了点头。 “江湖上,现在又到处在传得龙骨者得天下,位列仙班长生不老.......” 赵弑和绮胤惊讶。 不会吧? 几十年前的谣言现在又可以拿出来翻新啊...... 不带这样的,要知道这谣言是当年的他创造出来的,就这么被人抄袭,多么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啊?好歹也是他呕心沥血一原创啊。 简直就是视他为无物嘛。 过分! 不在乎的挥手,嘴边扬起轻蔑的讽刺,“让他们去找呗,反正九穴九假。多死几个在洞里,我又可以多活几十年,多么好的事啊。” 绮乱重重的放下肩上的医药箱,气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已经掀去腥风血雨了。那些江湖中乱七糟八的人在外面都拼得个你死我活了。龙穴山脚下的村民们,几乎都被杀光了。” “不会吧。”赵弑不信,有这么严重吗? 不对不对,等等...... 刚刚师傅说什么? 九穴九假? 多死几个在洞里他可以多活几年? 什么意思? 难道...... 他自己都不敢想下去,只是撇过头去看绮胤,突然感觉自己最亲密的师傅是那么的陌生。 为什么? 绮胤抿了抿薄唇,开口,“那这次是谁这么急着找龙骨?” 绮乱摇头,“我怎么知道,你看你当年干的好事,都这么久了,还能害人。” “难道你要我去把龙穴山的阵破了?”绮胤好笑的问绮乱。 破了龙穴山的阵。 他不就死了么? “那倒不是。”绮乱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至少你应该去平息。毕竟你是始作俑者。” “好吧,我尽量。”绮胤回答,又不甘心的辩驳,“喂,说道始作俑者的话,应该是上官逆那个死人好不好?” “......” 赵弑一直沉默。 他很想知道,他的师傅,到底是人还是神? 这么多年来,他怎么从来都没了解过他一样。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 知道了后,他还会是他的师傅吗? 一切似乎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龙穴山的龙骨,太过于飘渺了。他不喜欢那么太遥远的东西,一直觉得拿在手中的才是实在的。所以,什么位列仙班,长生不老,统一天下...... 都,与他无关。 漓歌最近很头疼。因为她悲剧的感觉到自己的体重在直线飙升。 她和岑宁玺每天在马车里几乎除了睡觉就是吃饭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依次循环。 简直就是一睡神。 一食神! 对,毕竟赶路的生活很无聊,她承认。 可是她又不是岑宁玺,她呆在马车里面都快要发霉了。真的是,很受不了...... “喂。”轻轻的扯了扯旁边熟睡的人的洁白耳垂,小声低唤,“醒醒,醒醒啊......”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蓝色的眸子里还有隐约的雾气,样子真的很无辜哎。 “干嘛啊?” 漓歌瘪嘴,垮着小脸。 岑宁玺见漓歌不高兴,立马爬了起来搂住她的肩膀,摇晃着,“说说说,快点快点。” “我们骑马走好不好?在马车里都快要闷死了。”漓歌轻轻的拿下肩上的手,撒娇般的央求。 岑宁玺蹙眉。 他知道每天闷在马车里是不好受,可是那天横尸山野的场景,他实在不想让漓歌看到。 而且现在都在狂追“寻骨”风潮。 乱世中,在外面也不妥当。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收场了...... 可是....... 漓歌见他蹙眉,心想这事多半也是算了的了,但是心中又不甘,低低喃喃,“只是骑马而已,这样的感觉很像监禁呢,马车里面真的很闷哎。” 少年蓝眸瞬间深邃,思索了半天,才不情愿的答应,“好吧,只骑一会儿。” 漓歌高兴的扬起嘴角,小声说,“谢谢你啊。” 岑宁玺瞪她一眼。 谢什么啊谢,您还真客气。 “停下。”掀开帘子让马车停下来。 打横抱起漓歌,走到队伍最前面。 对身骑白马的洛书说,“我带漓歌骑会,你先去马车里休息吧。” 洛书惊讶,望了望身旁另一匹马上的河图,河图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 “公子,这不妥吧。” 毕竟现在邺国治安不稳定,若是小王爷领队出了个什么问题,他们怎么回饕国去跟皇上皇后交待啊? “没事,就一会儿。况且不是有河图在吗?”岑宁玺宽慰的笑着,让洛书放心。 迟疑了半响,才从马上下来。 看了两人一眼,沉默得走去马车。 岑宁玺先把漓歌抱上马让他坐好,自己才一个翻身坐了上去,把漓歌紧紧的箍在怀里。 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拉紧缰绳让马前行。 漓歌看见两边树木的枯枝上有些嫩绿的新芽,心情愉悦。她都可以想象到春天来临的模样,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微风轻抚,吹起她的发丝,轻盈的飘在空中。 这种感觉是她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 自由吧。 可是,真的去了饕国就摆脱上官黯了吗? 摆脱他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吗? 师傅的话,真的是对的吗? 上官黯真的不会死吗? 瞬间脑子里盘旋起了无数疑问,大大小小的,不过最有分量的,还是...... 上官黯,你还好么? 唇边染上苦笑。 漓歌走了,王爷。 今后你是生事死,漓歌就算想知道,都......很难了。 希望你能斗赢上官珏,如愿以偿的坐上皇位。 永生永世,无限轮回。 都不要再见了。 有泪要落下。 ------------ 四十七章 雨打湿了眼眶 更新时间:2011-05-08 (在更文之前a.lee不得不又要罗嗦两句了,今天是母亲节哦。各位走过路过或者已经错过的小朋友们,请记得拿出你的小手机,给在身边或者不在身边的亲爱的老妈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哦。一定要虚伪并着真诚的祝妈妈们,节日快乐,年轻得跟十八岁的小姑娘木有区别哦~~~夸得妈妈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才可以挂电话。相信我,这样的话妈妈说不定活涨生活费的,啊哈哈哈......顺便也在这里祝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们节日快乐,永远年轻。最后,呃......各种求。你们懂的。oh,yeah!~) 上官黯,你还好么? 唇边染上苦涩的笑容。真真切切,撕心裂肺。 漓歌走了,王爷。 今后你是生事死,漓歌就算想知道,都......很难了。 在这场社稷之争中勇为王者,傲视天下。最终,如愿以偿的坐上皇位。 永生永世,无限轮回。 都不要再见了。 有泪要落下。 岑宁玺察觉到漓歌不对,低下头看她,柔声问,“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漓歌淡笑,不自然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有些想师傅,惦记小白。没什么的。” 她心中的彷徨,这个娇生惯养的褐发蓝眼少年又怎会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过于单纯美好。而她的世界却又复杂得纯粹...... 本来就应该是没有交集两只纸鸢,被无处不在的风硬是吹了到了一起。除了认命,别无他法。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不是能移我们的意识作为转移,缘分皆有上天安排,想不服从都......好难。 真的很难。 岑宁玺也笑,嘴边的弧度刚好勾起与欲落的夕阳形成美妙绝伦的淡雅光晕,妖精般邪魅的脸上更显温暖的柔光,贪婪的吮吸这怀中人儿的发香,说,“你要是想绮胤先生,等你把我家老头子治好了,我们随时偷跑回来看他就好。至于赵丞相,我就劝你还是不要想了。傻瓜都看的出来,他那么喜欢你......送你回来见他,恐怕......”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漓歌还是听到了,轻声说,“我当然知道了,我也喜欢他啊,他是我师兄嘛。” 岑宁玺不满的瞥她,有些孩子气的薄怒说,“是那种么?你莫要跟我说你不懂。” 漓歌像在跟小孩讲道理一样,不免头疼,知道少年不好糊弄,便也就干脆如实的回答,“我当然知道不是那种,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啊。” “那若是赵弑娶你,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几乎可以算是脱口而出。问出了之后,岑宁玺心中一片忐忑。 她到底会怎样回答呢? 会不会...... “若是师傅答应了,我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我跟小白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他长得又好,官又大,又有钱,对我也好,我又何乐不为?而且我说过,我喜欢他。”语气是很明显恶作剧般的戏弄。 果然,岑宁玺抽马屁股的动作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咬着嘴唇不说话。 “可是......” 漓歌看着已经落山的夕阳,只有半抹红晕的天空,眼睛微眯,流露出无限忧伤。 那种忧伤是只有她自己才能觉察的。 “人生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没有什么事可以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更多无奈需要自己去摸索,命运的捉弄也只能认了。师傅既然将我交给你,漓歌定将不离不弃。除非你先负我......” 纤手覆上岑宁玺紧握缰绳的手,摩挲着他光滑的手背,缓缓的说,“从小到大,漓歌唯一的优点就是死脑筋,认准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若是师傅认准的事情,就更难改变。所以小王爷,你拣大便宜了。我可能真的要遂了师傅的意思,赖你一辈子。” 是啊,从来她都是这个样子。 一开始认准上官黯,接着师傅,小白,叶翼凉,现在岑宁玺...... 她的执着,到现在不过是想一个稳定的生活,并无他求。 可是就连这样,要命运满足她,都太难了。 真的,这次是结束吗? 若是结束的话那就太好了。 岑宁玺没想到漓歌会这样说,竟然会有从没有过的感觉划过心底。 到底是什么? 漓歌到底为什么能牢牢抓住他? 可是,这样很好啊。 他愿意。 “恩。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认栽了。”岑宁玺嬉戏着调侃她,但是心情大悦。 漓歌也不戳穿他,眨着眼睛。 正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一大群人冲了过来,全都衣衫褴褛,似难民。 旁边的河图拉起缰绳驰到前面,挡住了如洪水般的难民。 停马,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人群。 “什么人?”厉声呵斥。 人群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这一波富贵人马吓到了,待看到后面的漓歌和岑宁玺时更傻傻愣在原地。 什么哦?难道是来救他们的神仙么? 长得这么好看。 为首的一个老者拉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被吓得“砰”的一一下跪了下来。 老者这一跪,身后的人们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苍老的声音带着万分悲戚,对河图说,“我们是江南的难民,只是逃难......” 老者身边的小孩惧怕的往后面躲着。 漓歌震惊,江南难民? 上次小白不是说他和上官黯去过江南赈灾么? 怎么会还是此般模样? 河图回头,请示岑宁玺。 岑宁玺摆手,“让他们过吧。” 难民们听到这一句若获大赦,边道谢边一窝蜂跑着。 只有老者跑带岑宁玺跟前,停下。 “请问公子是要去江南?” 岑宁玺诧异,但还是回答,“我们是去饕国。” 老者摇头,“公子,听老夫一声劝,饕国与邺国边境的龙穴山旁全部都是寻骨的亡命徒,还是不要去好。” 岑宁玺点头,淡漠一句,“多谢。” 然后拉起绳子带领一队继续向前行去。 他不是对老者得话置若罔闻,只是...... 他不得不去饕国。 他是,回家而已。 带着漓歌回家,所以...... 丞相府的今天特别热闹。 因为他们的主子当今权倾天下的赵丞相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激动得不成样子,特别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丫鬟们,差点喜极而涕。 丞相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府里候了许久的昙霜眉头才舒展开来。 立马快步迎上,见到赵弑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丞相,你终于回来了。”恭敬一作揖,随即关切的问,“身子好些了吗?” 赵弑没想到刚一进府就看见了昙霜。 想必一定有什么大事。 “恩。”赵弑淡淡的回答,他不喜欢在这些客套话上做太多过场。 话还没说完,一张无害的笑脸就挡住了赵弑。把昙霜吓了一跳,还捂住心口夸张的向后退了一步。 挖着耳朵问赵弑,“你属下啊?” 赵弑头疼的看着从自己身后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师傅,无奈的说,“是呀~” 真是的,不说不来么? 还不是跟着他回府了。 真是受不了这个老顽童,到底要玩这些低劣的幼稚游戏到什么时候呀。无限抓狂...... 府里刚看到赵弑激动不已的小丫鬟们看到绮胤后,见异思迁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昙霜愣住。 这是谁啊?连丞相对他都这么有礼貌? 细细打量,少年大大的紫色眼眸深邃,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额前镶着一块小指母支指甲盖大小的,水滴状暖玉,五官精致,身材伶仃修长。身上裹着一件白色布衣,却难掩仙风道骨的气质。 赵弑看昙霜脸色变了,讪讪的对他说,“我师傅。” “你师傅???”即使平时不言苟笑的他,也无法压制住心中的震惊,失态的大叫。 不由得再打量了一遍眼前愉快挖着耳朵的少年。 天下第一神医???? 绮胤先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丞相是在和他开玩笑么? 他怎么觉得一点也笑不出来。 只见受万人膜拜的绮胤先生挖完耳朵挖鼻孔,完全不顾形象。也听到了丞相府小丫鬟们一片心碎的声音。 “怎么?”绮胤斜睨昙霜,“老子这么青春也有错吗?天下第一神医是个老头子你就舒心了?” 昙霜奇怪。 少年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弑尴尬的拍了拍昙霜的肩膀,说,“快点见过我师傅吧。”小心的凑到他耳朵边,轻声说,“他这人就是这么挨不着边。” “啪”。 头上冷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只见绮胤摩拳擦掌的靠近,“想死不好意思说嘛。” 赵弑哭丧着脸,捂住脑袋,“哪里,师傅你想多了拉。” 昙霜见都这个阵势了,看来真的是绮胤先生。 连忙向前一步,万分郑重,拱手作揖,“见过先生。” “恩恩。”绮胤心不在焉的应着,眼睛四处打量着赵弑的院落。 恩~不错嘛,小白。 院子这么好,看来上官珏还是对他挺上心的。 正色看昙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恩。”昙霜重重点头,“是有关龙骨的事。” 赵弑警惕的看四周,“进去说。” ------------ 四十八章 寻不到你的天堂 更新时间:2011-05-09 这是一间弥漫淡淡檀香的房间。 房间里的桌椅家具都是很随意的摆放看似寥寥草草,可是若是只是看去的话可以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大道床榻桌椅,小至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上等极品,全乃不凡之物。实在是难以掩饰住主人的雅致高贵和低调奢华的生活情操。 脚刚跨进门里就可以看到房间的墙壁上挂了副丹青。 一个白衣少女在画中回眸一笑,眉若远山,眸似星辰,倾国倾城...... 倾他心...... “咦,你小子的房间还挂着那死丫头的画像哎,谁画的?”一只脚刚踏进房里还没有站的稳当,就眼尖的看到墙上的画,不免叽叽喳喳的吵闹。 这就是这老东西一贯的风格拉,总是这个有精力吵个不停的。 “回师傅,是徒儿我。”赵弑低眉顺眼的跟在绮胤身后,汗颜着回答。拜托,他的画技完全是他传授的,这么搞得连自己的画都认不出来了,真是的,当一个师傅当得一点都不称职。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会儿,并不敢表露出来,除非他痒痒了。 “啧啧啧......”绮胤摇着头踱步欣赏,毫不留情面的点评,“真差劲!这哪像像漓歌嘛,分明就是上官珏纳的那个什么莲妃。空有皮囊,哪来神韵。只有画风,缺了画骨。” 只有画风,缺了画骨?! 赵弑听了师傅的话,皱起眉头也抬头重新审视自己的那副画...... 好像......确实如此哎。 自己怎么把漓歌的面部表情画得那么僵硬呢,而且漓歌的笑容看上去好假。 确实如此。只有画风,没有画骨。 除了样子像漓歌,却也再没有什么和漓歌相似了,这跟话莲妃有什么区别...... 哎。 “恩,我看你也是许久没握笔了,所以才画的这么糟糕。下次为师再给你示范。不然说出去知道你是我徒弟结果画成了这个样子人家不笑掉大牙才怪了。啧啧......”修长的手指抚上额前的暖玉,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弑点头默认。 毕竟自己的所有都是师傅教会的。 武功,用毒解毒,医术,琴棋书画,治国之道,为人处世......当然,还有他们师门的精粹――华华丽丽的耍嘴皮子。 最后一项无疑是最成功的。 “是。”赵弑颔首,看了看身侧默不作声的昙霜,微微像旁移了一步,让他站进来,“昙霜,进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昙霜关了门。 邀绮胤和赵弑一起坐下,才缓缓开口,“丞相,你最近在烟沙林可能不知,外面现在一片腥风血雨,已经掀起‘寻骨’风潮了。” 绮胤听了只是淡淡的揉着手中的茶杯,没太大的表情。 赵弑也看了一眼师傅,对昙霜说,“我知道个大概,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 昙霜垂下眼帘,继续说,“我派人去查了,是有人在民间四处散布谣言。前几天,我不巧抓住了一个,待还没问出个所以他就咬舌自尽了。” “所以呢?”赵弑示意他说完。 绮胤嘴边勾起轻蔑的笑容,淡哂,“你要告诉我你抓到的那个是安王府的人。” 昙霜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赵弑也诧异,问师傅,“为什么安王府的人要找龙骨?上官黯现在昏迷不醒,挽月孤身一人,姜镜一就更不可能了。还是有人在利用上官黯找龙骨?” 绮胤无语的看着赵弑,这是他一手调教引以为傲的爱徒么?怎么笨成这副死样子了?简直就是扫他面子嘛。真是又想赏他一个爆栗子了......呃。 “先生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安王爷昏迷不醒,所以安王府有人想用龙骨救活他,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昙霜思忖了半天,才不确定的开口。 恩,还是小白这个下属要聪明点。 赵弑经过昙霜这么一点拨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呀。 “啪”冷不及防头上又有爆栗炸开。 心中暗骂,老不死的,至少在我属下面前也给我小留一点面子要死啊。 真是的。 即使心里骂声连连,但是脸上还是比较专业的殷勤笑意,“那师傅,你说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老子去趟安王府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 “好吧。”赵弑无奈。 昙霜忍俊不禁。 想不到丞相在自己师傅面前,哎...... “不准笑。”赵弑怄气。 “是。”昙霜马上收敛了笑容,又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什么事?”赵弑不耐烦的问门外。 管家沧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丞相,李公公刚才派人梢了信,说皇上让您回来了就去宫里马上去下宫里,说是急事。” 乱城,安王府。 姜镜一一个人在院子里回来踱步,双手紧紧的揪住自己衣衫的一角,看上去十分焦急。 爹爹回杭州了,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爹爹半步,如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王爷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虽然赵挽月已经说她派人去找龙骨了,可是...... 可是,即使久锁深闺孤陋寡闻的她,龙骨还是有耳闻的。 龙骨这两个字不过是代表了生灵涂炭罢了。 当年就是因为龙骨饕邺一分为二,爹爹才有幸做了邺国的开国功臣。只是当年,因为娘......不然爹也会是得到皇上器重的朝中大臣吧。 若是爹爹现在是朝中权贵,安王爷会不会...... 哎。 姜镜一苦笑,真是不该在那日撞进那个房间。 真是不该,遇见他呀。 “妹妹。”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恍然回头,发现赵挽月微笑着站在她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赵挽月对她再怎么温柔再怎么好,她都还是很怕她。 “王妃。”她福了福身子,糯糯的喊了一声。 赵挽月走到她面前,假意怒嗔,“妹妹你真是的,还叫我王妃呢。要是让人家听见了,不是说我赵挽月欺负你么?你现在是皇上封得‘清羽夫人’我们俩时平起平坐,你叫我姐姐就好了。”说到最后眼角弯起笑意,拉过姜镜一的手。 姜镜一不自然的缩了缩,但还是任由赵挽月拉住。 手心有冷汗。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妹妹,你手好冷哦。”赵挽月搓了搓她的手,试图让她暖和一些,“外面这么冷,还是进屋子里吧。我知道你在担心王爷,我何尝又不是一样呢?可是担心也没用啊,龙骨也派人去寻了,只是还是没有消息,说真的,我也很难承受。” 姜镜一被赵挽月说得微微动容,忍不住侧头看她。 那么漂亮的眼睛里,弥漫着的全是担忧以及......憔悴。 赵挽月抬眼看着萧条的院子,神色哀伤,“以前王爷没事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用操心无忧无虑的生活,谁知王爷一倒下,哎......” 姜镜一听了赵挽月的话,鼓起极大的勇气,覆住了她的手,慢慢的说,“姐......姐你不要担心,王爷肯定会好起来的。” 赵挽月笑,姜镜一是在安慰她吗? “恩。当然。” 两人无话,只是静静在站着。 过了好久,姜镜一才怯怯的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王爷,是不是......喜欢漓歌姑娘啊?” 赵挽月回头看她,神色瞬间变得很复杂,淡淡答道,“应该是吧。” “那王爷......为什么不娶漓歌姑娘呢?看漓歌姑娘的样子,好像也很喜欢王爷诶。” 赵挽月轻嗤,“这个世上,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的。很多事情,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发展,所以王爷和漓歌姑娘......也只能算是孽缘。” “哦。”姜镜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忽然,恬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步伐凌乱。 赵挽月蹙眉,忍不住低声呵斥,但是声音里并没有太多责备,“什么事这么慌张?现在安王府是非常时期,事事都要步步为营。” 恬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抚了一下胸口激烈的起伏,说“有个少年说他是......是......” 姜镜一上前帮恬儿拍了拍背,顺顺气,小声说,“你慢慢说,不急。” “他说他来救王爷,结果侍卫不让他进,打伤了好多人。”终于,恬儿才完整说完整句话。 “什么?”赵挽月不信,“他可以救王爷?那人你面熟不?有没有什么特征?” “我好像见过,”恬儿如实的描述,“王爷和......清羽夫人大婚那天他来过,他额前镶有一块玉石,长得很漂亮。” 听了恬儿的话,赵挽月差点吓得坐到了地上。 绮胤! 手指和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快请。” 上官黯,你终于有救了。 终于...... 有救了。 ------------ 四十九章 日照西桥 更新时间:2011-05-10 “先生,真是对不起。”赵挽月第三次道歉,只差没跪下来求他了。她知道绮胤先生性格嚣张乖戾,古怪难缠,但是确实没想到是这么的麻烦...... 只见那少年赤着脚若无其事的蹲在名贵红木椅上,两只手在不同的进贡水果之间挑挑拣拣。 居然还很理所应当的做出一副万分嫌弃的样子。 终于拿起了一个金灿灿的香橙,毫不避讳的在自己的衣角上擦了擦,便心满意足的剥了起来。 “你对不起什么?我又没责怪你。”嘴里被橙子塞得满满得,含糊不清的说,并且扬起了他那招牌似的无害笑容。 赵挽月讪讪而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绮胤突然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姜镜一。 心中直泛嘀咕,虽然这女的咋一看去是不怎么的显眼,不过也没有小白说的那么丑的要死嘛。只是比起漓歌,赵挽月,无论容貌还是气质上确实差得太远了。不过还尚且算得上是小家碧玉。 “先生,我哥好些了吗?”赵挽月轻声问道,这个才是她最关心问题。 哪知绮胤斜睨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差点让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么关心他,你喜欢他呀?” 赵挽月尴尬,僵硬的拉了拉嘴角扯起一个生硬的幅度,道,“先生哪里的话?妹妹关心哥哥嘛,怎么又扯到喜欢上去了?就算我喜欢他也很正常啊,毕竟我们是兄妹。哪个妹妹不喜欢自家哥哥的?” 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大串,生怕人家误会。 毕竟上官黯现在昏迷不醒,整个安王府耳目众多,绝不能掉以轻心。 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串葡萄,一颗一颗扔进嘴里,连皮都懒得剥,连着子儿一起吞进了嘴里,说,“你们又不是亲生兄妹,你喜欢他也很正常啊。我们家小白长得又帅,官又大,有钱有权要啥有啥,人家人爱。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和他发生一段儿。只不过和他太熟,没好下得手。” 赵挽月汗颜。 差点脱口而出,您老怎么不去和上官珏发展一段,他也长得帅,官更大。 “噗......”站在赵挽月身后的恬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就连沉默的姜镜一唇边也染上了笑意。 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赵挽月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哥今天一大早就回了府,本来想和我一起过来看下你和上官黯那个兔崽子,可是临时被上官珏叫进了宫。应该一出宫就会赶过来。你哥让你好好招待我。”说完嘟起嘴巴,模样十分无害讨喜。 要是这个时候於瞳在,绝对会毫不留情在心里默默的骂上一句“老不死的,又装可爱。” “先生客气了。您是贵客,当然会好好招待。”赵挽月客气的说。 “走吧,我们去看看上官黯。”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额前的暖玉在一霎间变得出奇的明亮,“若真的好生调养了,怕过几天也是该醒的时候,再这个睡下去......估计上官逆那老东西都该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我为他的宝贝儿子报仇了。哎哎......” “是。” “对了,”绮胤突然想起来什么,“到底是谁告诉你们上官黯的病需要龙骨医治?” 赵挽月和姜镜一交换了个眼神。 那日在王爷的房间里,除了御医们和她,姜易父女就没有其他人了。 绮胤怎么会知道?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赵挽月不解,率先问出口。 绮胤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 “别跟我装傻,这不难猜。”声音冷冽,和刚才的无害模样完全不一样。 赵挽月叹息。 “是御医说的,王爷的病非龙骨无解。”如实回答。 “哪个御医?是不是老得要死,下巴上有个褐色的痣那个?” 这次两人睁大眼睛。 他他他,他怎么会知道? 把头小心的凑到赵挽月耳朵边,小声嗤笑道,“你这都看不来么?那个御医,很明显是上官珏的人。你以为在江湖上放话让人人都为你去寻龙骨?你还真天真,即使拿到了,我恐怕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官珏不比你笨,你能想到的他比你更会想。” 赵挽月完全震撼了,脸色忽然变得惨白,狠狠的咬住嘴唇。 立即回头吩咐恬儿。 “先带清羽夫人下去休息,我和先生有要事要谈。” 姜镜一也只是深深看了赵挽月一眼,懂事的点头离开。 待姜镜一走远了,才轻蔑的问赵挽月,“你把那个小姑娘支走,是害怕被拆穿么?你毕竟只有十几岁,我再怎么也比你多活了差不多都快一个甲子了,你们在我眼里耍的那些花样,顶多就算个把戏。不用怕被我看穿。” 赵挽月不语。等待绮胤说完。 “不过你还是聪明,选了上官黯。在我看来,上官珏也是比较蠢。” 虽然手段不被看好,但是绮胤并不吝啬他对赵挽月的肯定。赵挽月是他几乎见过最聪明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怎么才会过更好的生活。见风使陀,即使有点墙头草的趋势。不过她至少看得清楚前方的路该如何去走,不像漓歌。 那么一根筋直到底。可以被爱情,亲情,友情,任何一样蒙蔽眼睛。那么善良得不知所措。永远都摸不透自己该如何去反抗命运向前驶去。 她总那么觉得自己是无所谓的,总是把她至爱的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且不说她能够像赵挽月一般,若是她能稍微自私一点,也不会被磨砺的遍体鳞伤。 漓歌并不是不聪明,只是太单纯。 其实,上官黯是爱着她的,并且已经深入骨髓。只是他自己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情愫罢了。所以,她只要稍稍使一点小手段...... 可是她没有,她不是做不来,她是做不到。 看了看站在一旁惊慌无措的赵挽月,“你放心,在小白发现你是上官珏的人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他也单纯,怎么会看不出来?还是早就知晓,只是不想破坏你们兄妹感情,一直在装傻吧。小白那个人,哎......” 绮胤叹息,头一次感到这么深切的无奈,“我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两个徒弟。一个单纯得要死,一个善良得要死。我记得我教过他们,有的事情能不忍则不忍,怕也是他们唯一没有学会的。说道最后,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赵挽月沉吟,“请先生指教。” “我们来赌,到底最后是上官珏胜,还是上官黯赢。” 赵挽月放松了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微笑着说,声音依然温婉动听,“先生说笑了,挽月既然弃了皇上,选择了王爷,自然是将所有赌注都押到了王爷身上。若一成,便坐拥天下,然一败,就灰飞烟灭。自然是没商量的结果。” “你押上官黯?恩,我猜的到。那么,我便押赵弑。”绮胤淡然。 赵挽月摆手,“先生你又在说笑了,我哥对皇位......” “我知道。”绮胤打断她,“我的徒儿我能不知道么?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以告诉天下所有人,但惟独不能告诉赵弑。” “先生请讲便是,挽月自当信守承诺。” “你哥的掌纹,是帝王相。但是命相短。”声音浅如黎明,轻脱而出,仿佛在说一个与天下毫不相关的事。 赵挽月眼泪都笑出来了,手指抚过眼角的,缓缓拭去泪滴,自嘲道“若真是如此,那挽月为王爷争夺了天下,岂不是争去了自家哥哥的天下。将来还能害死他。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该多好呢。” “事事皆有定数。我今天泄露天机,怕也命不久矣。我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你,我既保全不了赵弑,但是必须保全漓歌。若是有天上官黯不负你望问鼎天下,就让他放过漓歌吧。既然已握江山在手,红颜就不要再纠缠。上官黯本来历经磨难,有的东西,得失之间想必他懂得多。” “所以上官珏知道我这次要全力以赴,想借我之手夺龙骨要稳定皇位?想不到他一直自诩理智,龙骨这等荒谬的事情,他也能信。”赵挽月提到上官珏,眼睛里满是嘲弄。 “是啊。你选择了上官黯肯定是没错的。他估计不到人心的贪婪,龙骨那么大的诱惑,只管草菅人命,保住他一个飘渺虚无的皇位。孰不知,半身浮名乃万般虚妄,怕是上官黯都比他看得透彻。上官黯争皇位,不过是争口气,争回他自己的东西。” 赵挽月听了绮胤的话,深深鞠躬,“今日先生一席话,挽月受教万分。” 绮胤并不理会,继续说,“你哥现在毕竟还是上官珏的人,但是现在你选择了和他对立,就不要顾忌。反正上官黯和上官珏的战争还不能伤他半分,你最好还是在他心中一直树立好好妹妹的形象,凡事不要太过分就行。” “是。” 绮胤挥手,“去看上官黯吧,估计也要断气了。 ------------ 五十章 旧 更新时间:2011-05-11 马车上,漓歌昏昏欲睡。 头抵在墙边一角,任由长长的头发松散的垂落,有一种莫名的风情在窄小的马车里洋溢开来。眼睛半睁半闭,扇子一样的睫毛微微颤动,模样煞是可爱。 岑宁玺双手抱臂,一直斜着眼睛在偷看她的一举一动。 漓歌大致是发觉岑宁玺在看她,直起身子了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使劲将眼睛睁开,赌气的回看他。 “看什么?”漓歌剜他一眼,嘟起嘴吧不满的说。 “没什么。”岑宁玺只是摇头,嘴角明明就是隐忍的笑意嘛,轻咳一声故作平静的移开话题,“马上要到杭州了,你想好要去叶家时的托词了么?” 漓歌打着呵欠撩起一小半窗帘,望向窗外。果然,外面的流莺纷飞,柳枝飘散,分明是江南才有的景色。 果然,这么快就又到杭州了。 她却怕去见叶翼凉怎么说呢? 摩挲着手腕上温暖的翡翠镯子,思绪蔓延。 对啊,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她去跟叶翼凉说,翼凉啊,我被安王爷追杀,我为了保命要逃到饕国去。找个好姑娘去成亲吧,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一家老小了。 当然不可能。 那要不然,冷漠说,叶翼凉,我喜欢钱喜欢权,所以我要跟着岑宁玺,镯子还你,祝你幸福一生平安。 当然...... 更不可能了! 是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半响,才闷闷的老实回答,“没想好。” “如实说就行了,不必太费心。毕竟你是你师傅交给我的,虽然也曾经交过他。”说着,自负感马上又腾升起来,一把将漓歌的肩头揽过搂进怀中,傲气十足的说,“显然还是我比较强大,你师傅最终觉得交给我才是正确的。” 漓歌每当看见他这个欠揍的样子就忍不住挖苦他,“还不是你心术不正下毒给我,又巧碰到......那件事,不然,你以为我师傅还把我交给你了?” “你!”她竟然这么扫他面子,真是的。把她在自己怀里箍得更紧了些。 漓歌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半分都动弹不得,仰起头看着他无声的抗议。 正在这时,门帘被掀开。河图有些尴尬在看着两人,轻咳了一声。 漓歌脸红,岑宁玺倒毫不在意...... “什么事?”淡淡的问河图。 “回公子,刚刚宫里飞鸽传书过来,说........”河图神色不佳,吞吞吐吐。 该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该不是他家老头子没有撑住翘辫子了? 岑宁玺想到这里放了开漓歌,正经的喝道,“快说。” “是......是皇后让你加快脚步回去。纱画她......”后面的话河图没敢往下说。 岑宁玺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暴怒起来,“碰”的一拳打在墙上,把马车的挡风板打了好大个洞。 那个女人,竟然敢跑进宫里!搬出他的父皇母后来当挡箭牌。 漓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大眼睛无辜的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为什么没把孩子打掉?”岑宁玺的蓝眸瞬间颜色加深,身上有种萧杀的气息一直向上攀升。恼羞成怒的大吼,“竟然还会放任她进宫去,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们太人道了?” 河图明白主子生气了,沉默着不说话。 漓歌见状,也明白了个大概,觉得岑宁玺分明就是无理取闹嘛。小心翼翼的拉过他,认真的对他说,“你怪人家河图干什么?她和洛书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么,纱画要做什么哪是他们管得着的事情。” 岑宁玺不想对漓歌发火,隐忍着怒火。别过头去不想看河图。 漓歌使眼色让河图离开。 河图无奈的看了自己主子和漓歌一眼,叹息一声也就走了出去。马车里又只剩下先前的两人...... 然后跟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岑宁玺的后背,柔声劝道,“你不要生闷气了,好好回去对她就行了。虽然她的做法不对,但是毕竟有了你的子嗣,你也耐不掉啊。” 岑宁玺气绝,吼她,“你知道什么?我父皇母皇早就在盼着抱孙子了,纱画这一出都演上他们心头了。我一回去就要娶她!她就是冲着皇后的位置,那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漓歌委屈,关她什么事,吼她干嘛? 谁叫他自己要去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想赖掉,她不过是告诉他正确的处理方法,对她用得着那么大声吗? 真是的。 漓歌也负起的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和岑宁玺说话。 岑宁玺见漓歌生气了,立即抱过她,解释,“我的意思是若是我娶了她,你......” 漓歌好笑,淡哂,“小王爷,漓歌一介艺妓,并不想嫁进天下。只不过是想在你屋檐下做个好吃懒做的食客罢了,。孰轻孰重,漓歌还是分得清楚。那个过于飘渺虚无的东西,我是不会去想的。所以,还请您放心......” 岑宁玺听了漓歌的话差点把她掐死。 手指缩进,冷笑,“那我凭什么要收留你?你还不如现在就滚。” 漓歌没看他,从小榻上站了起来。 岑宁玺没错,他凭什么要白白养她。寄人篱下的感觉,还真是...... 背对着他漠然开口,“那师傅若是有朝一日问起,你就说漓歌在去饕国途中感染重病而逝......” 岑宁玺没想到漓歌真的会走。 简直要气得他要吐血了,愣是跟她怄气控制自己就是不去拉住她。 “停车。” 应声停了下来。 漓歌从马车上走下,河图洛书大吃一惊。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节骨眼上这小两口有在演哪一出啊?还嫌现在不够乱么? “姑娘......”洛书叫住她,“你这是要走哪里去啊?” 漓歌只是轻轻一笑。 马车里传出暴怒的声音,“让她滚!” 走吧,走吧。 走了他又可以做那个自负在天的饕国皇子了。 走了,就懒得去想她和那个安王爷的事情。走了,他也不必去纠结他到底对她是种什么感情。 滚滚滚,都滚。 “姑娘,别和公子怄气。”河图担心朝马车里看了一眼,柔和的劝道。 漓歌咬住嘴唇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姑娘。”河图下马追了上来,拉住漓歌,“就算要走,也带些银子在身上,你一个姑娘家。” 哪知岑宁玺在车里听得一清二楚,怒吼“你们要是敢给她任何东西,你们也滚!” 河图听到这句话愣住了。漓歌将她手中那包沉甸甸的东西推回了她手中,对她和洛书挥了挥手,自己一个人向前面走去...... 这次的启程,终点又会在哪里呢? ...... 乱城,安王府。 绮胤坐在身边给上官黯把脉,而赵挽月则是静静的站在一侧。 “意识很顽强嘛?”绮胤莫名其妙的甩出一句话,赵挽月一时之间还没能领悟过来。 什么哦? 意识顽强? “先生是指......?” “上官黯求生意识很顽强啊,这都不懂。”寒心的瞟了赵挽月一眼,阻止自己说出更多比较伤害人的话,“被撂着这么多天,他都没烂并且还有脉搏,能不说他顽强么?” “那现在该怎么办?”赵挽月咬着嘴唇,担忧的看着床上的人问云淡风轻的少年。 “用天山雪莲碾成末敷到伤口上细细调养。我来之前以为他要调养半个月,可是以他现在恨不得马上醒过的意志力看来,加大药的力度,不出三天,他绝对就会醒的!”绮胤拍着胸脯打包票,赵挽月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御医都被上官珏调教成了心怀不轨的废物。 还是神医管用。 “你还是好好想想在上官黯醒来之前,这么收拾烂摊子吧。‘寻骨’之事,已经闹得天下风雨了,到底是什么本事,会煽动起了这么多人去寻骨?”绮胤不解,按理说,赵挽月就算听信了御医的话,派人去江湖上煽风点火,也不可能把事情闹大。 赵挽月顿悟,“我想上官珏一定功不可没吧。” 绮胤赞赏的看她一眼,“我想也是,我怕上官黯醒来后,只要能得天下的东西,估计他也不会不顾一切的要握手里。龙骨对他,只怕诱惑不亚于对上官珏的。若是上官黯醒来执意也要去寻骨风潮里插上一脚,你不防告诉他。曾、趁上官珏找龙骨的档儿,好好钻个空子......” 赵挽月欣喜,这真的是个好办法哎。 她怎么没想到。 “好了好了,我帮了上官黯太多了,自己都感觉对上官珏不公平了。若是我这样提拔他他都不能夺过天下,那也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手指抚上额前暖玉,叹息着摇脑袋。 “王爷一定会尽力的。”赵挽月在一旁安慰。当然,她对上官黯信心十足,她对她自己更是信心百倍。日后,她一定会坐上皇后的位置。 “恩,你出去迎迎吧,你哥应该快来了。” “是。” ------------ 五十一章 伊人憔悴 更新时间:2011-05-11 傍晚,杭州街头。 华灯初上的繁华街道让漓歌感到巨大的彷徨无措。街上过路的人大概见到她一身胡人装扮又长得倾国倾城都忍不住纷纷侧目过来细细的打量。 就连称赞声都不绝于耳。 她不适应的垂下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到底要去哪里呢?总不能去找翼凉吧,这样贸然去找他,恐怕哎...... 想来岑宁玺也是和她赌气,还是会来找她的吧,她还要去饕国给他父皇治病嘛。 真是小气,忍不住在心里偷偷骂那个少年。 本来就是他的不对,他乱搞,现在搞出孩子还想赖账。 凭什么吼她? 她劝他也有错? 抚摸着洁白皓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感伤。 呵......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家该多好啊...... 总不至于一个人流浪吧。家里有爹爹严肃的宠爱,娘贴心的关心,什么委屈都可以忽略。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家! 她的家在十年之前因为变故毁于一旦。全府上下一百多口,只剩她一个。 灭门! 在那全世界轰塌的时候,她多么想有个人来救救她。 然而,真的有个人来救他。 那时上天不知道是眷顾她还是戏弄她,派来救她的人却在前段时间......要杀了她。 那么真真切切的杀意,让她绝望之深。 若真的命运还要重演一次,她宁愿一个人流浪下去,过平凡人的日子。 漓歌顿住脚步,望着街道两边闪耀的红色灯笼,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她怎么总是怎么无奈。 她不过是想要个安定的生活,平凡又温暖的家,很难吗?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以为这次一定可以稳定下来,然后上天又立马撤走对她的所有恩赐。 她是灾星吗? 手指交紧,互相搓揉。 走......哪里去呢? “姑娘。”一个轻佻猥琐的声音在后面唤了她一声。 漓歌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并不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她该不是怎么倒霉遇到坏人了吧? 看来只有去投靠翼凉了。 “姑娘,走怎么快干嘛?听不懂中原话么?”一只手拉住了漓歌,力道之大把她扯得一个趔。 漓歌回头,看见有三四个中年男子正向她靠近。 无一例外都邋遢肮脏,色咪咪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在衡量一个货物的价值一般。 漓歌冷脸,“什么事?” “哟。”抓住她手腕的胖子见漓歌开口,望向她身旁的一个瘦小的男子,调侃道,“这小妞听得懂中原话呢,哈哈......” 漓歌狠狠甩开男子的手,继续不作理会向前走去。 那个瘦小的男子急忙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脸上的献媚让她几欲呕吐,沉声道呵斥,“让开!” “哟哟生气了,生气了。生气的样子更可爱。”两个男子摩拳擦掌的走进漓歌,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男人伸出手挑起漓歌的下巴,眼睛都快放光了,召唤同伴也看过来,“瞧瞧,瞧瞧,多么漂亮啊。在我们中原,哪找得到这种美人啊。估计我们邺国第一美女见到姑娘你都要惭愧。” “就是就是。”靠拢的男人们流着口水附和。 漓歌冷笑,真想大吼一句,滚开。 “放手!”漓歌抬起头和捏她下巴的男子正视,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男子显然都漓歌突如其来的气势下了一跳,但又碍于面子,硬着头皮继续捏着她的小巴,说,“我真不想放手哎,姑娘预备把我怎么样?” “别逼我!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没放手......” 男子把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已经痛得漓歌说不出话了,嘲笑她,“老子今天就不放手了,你......啊!” 男子吃痛松了手,兀的放开漓歌。 同伙们吃惊的靠近男子询问伤势,却看他的左肩上齐刷刷的钉了一排银针。 没错,软筋散。 她会用毒,但是不会杀人,所以只想给冒犯她的人一个教训。 她有的底线,她有的自尊,是断然不能触及的。 “你个臭婆娘!”男子捂住肩膀全身松软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但是嘴上还是没闲着,看着兄弟们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把这个臭婆娘抓起来,我们卖给‘雾楼’这种货色绝对是个高价钱!” 其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不敢下手。 一边惧怕漓歌出手伤他们,一边钱的诱惑对他们又太大。 真的很矛盾啊。 漓歌呲之以鼻,不说话,向走去。 最先抓住漓歌手腕的胖子见他们受这个女子这般轻视,心中窝火,大吼一声就向漓歌冲去。箍住她瘦弱的肩膀,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竟然将她打得侧过头去。 顿时,有血于嘴角流下。 “砰”只觉得脑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死了吗? 是死了吗? 上官黯,真好,我也死了。 你说,在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上,我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看到你对我微笑? 会不会...... 会不会听到你轻轻唤我,叫我。 歌儿。 歌儿。 杭州,西湖,琉璃苑。 还是上次那个包房。墙角边依然放着那把古老的古筝。只是筝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像有人天天如珍宝般回来擦拭,才变得和当初一样光滑细腻。 只是琴音不在,物是人非。 叶翼凉呆呆望着半看的窗户外的夕阳,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方。 对面的姑娘不禁轻咳顺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啊,姑娘。”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清秀的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略感歉意,“姑娘你刚刚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这姑娘一听当然不干了,把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摔终于忍无可忍的发起飙来,“我说叶家公子,你看不上小女直接可以明说。你这种富家公子对相亲这档子事就算敷衍,请你也拿出点做样子的态度。从你娘一走之后,你要么盯着那把破琴,要么低着脑袋扮手指玩,要么看着窗子外边发愣。我在这里口水说干你好歹也给点反应好不好?我就那么不堪入目你连正眼都懒得瞧一眼。” 一气呵成,语序连贯。 显然...... 这位姑娘忍他很久了。 叶翼凉愧疚的摸了摸后脑勺,把茶杯从桌子上拾起来放好,无奈的说,“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姑娘罢手,终于轮到她不耐烦,“得了得了,我们下去吧。就说合不来,以后也免得再见面。本来和你相亲压力就大,说去说来都是我窥探你们家那点银子,我还受不了这个好名声。” 叶翼凉沉吟,若是这次相亲再是这般结果,他娘估计真的要被他气死了。急忙好言相劝,“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再好好聊聊。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听的。” 哪知姑娘摆起架子来,打定主意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公子你就饶了我吧。我听说过您以前那位媳妇儿美若天仙,看不起我也是常事。别太憋屈自己。” 叶翼凉欲哭无泪,直对对面的姑娘作揖,骇得人家连连摆手。 “姑娘......” “行了,行了。我受不起叶公子您如此大礼!” 正在这时,叶夫人推门进来,瞧得这般光景原本脸上的喜色消失得一干二净,脸顿时垮了下来。 那姑娘见叶夫人来了,像抓住了根救命的稻草,迅速起身走上前福着身子对叶夫人诉苦,“夫人啊,你家公子看不上我,小女子也懒得强求,我看我们两家的红线就牵到此处吧。” 叶夫人冷冷看了叶翼凉一眼,对着那姑娘说,“那真是对不住姑娘了。” 那女子一听这话一阵烟似的走了出去,恨不得立马消失。 待女子一走,叶翼凉也站了起来,怯怯的喊了叶夫人一声,“娘......” “别叫我娘!我没生过你这种不孝子。”叶夫人漠然的说,看来真的被他气得够呛。 叶翼凉乖巧的走到叶夫人身后,轻轻的为他捶起背来,小声的说,“娘啊,你别生气了,你本来身子就不好......” 叶夫人看到儿子的样子,也不由得心软,拉过他在身边坐下,叹息。 “翼凉啊,娘知道你还惦记着歌儿。但是上次绮胤先生已经来信说过了,歌儿出事了死掉了。你也清楚,死是个什么意思。活着的人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歌儿的死我也很心痛,毕竟她是为了我们家的生意才被那个饕国的皇子抓走,娘不比你伤心。但是你是我儿子,好歹也考虑一下娘的感受好不好?别再让娘操心了。”握着叶翼凉的手微微颤抖,眼泪也及时的流了出来。 叶翼凉看见自己的娘哭了,心里难受之极。 “你总要结婚生子,过完自己本来应该拥有的一生。所以,娘希望你能从歌儿的阴影里走出来,答应娘好吗?” 叶翼凉为叶夫人轻轻拭干眼角的泪痕,重重点头。 是啊,距离知道漓歌去世的消息都这么久,他也不能在想念了。 毕竟,只能缅怀了。 可是,他又要在哪里去遇见第二个漓歌呢? 还记得那日在小镇的后院里,那个少女一身白衣笑意盈盈的站在大雪中。他真的以为,他看见的是神仙。他何德何能,漓歌邺国第一美女,却助他家,而...... 哎。 “出去转转吧,透透气也好。”叶夫人怜惜的拍了拍儿子的头,淡淡的说。 “好。” ------------ 五十二章 红颜醉 更新时间:2011-05-12 乱城,安王府。 上官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姜镜一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猛的脑子还没及时的反应过来这个花痴女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边守着,简直影响他醒来第一时间的心情。 眸子瞬间颜色暗淡了下来,古怪的看着眼旁的姜镜一。 约莫是被他盯得紧了,身上腾升出阵阵寒意,连忙睁开眼睛,却见上官黯也正盯着他。毫不在意他的眼神里面那些轻蔑,兴奋的握着他的手,高兴的欢呼,“王爷,王爷,你终于醒了。” 有泪。 上官黯淡哂,缓缓的将手从中抽出,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冷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镜一哑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不会在这里? 王爷该不是忘了,她已经嫁给他了吧。 不过没关系,他毕竟受了伤。所以不记得她也没有关系。 嘴角僵硬的扯起笑容,温柔的关切,“王爷您刚醒,想不想吃点什么?或者,我马上去叫王妃过来。您看......” 闭上眼睛,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费力。 嘴里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去叫。” “恩。”姜镜一点头,起身向门外走去。 脚正欲跨向门外,却响起上官黯不确定的声音,那声音里透露出的尽是荒唐,仿佛连自己都难以相信,“我怎么忘了,我已经娶了你。” 这口气让她受伤至极。 虽然她知道她一直以来被他漠视,可是为什么他们成亲这种大事他都能...... 罢了罢了。 命吧。 既然是命,那也只能认了。 傍晚一辆大红色的马车行驶在杭州街道上。马车虽然富贵华丽,但是被四处灯光一照,显得也没那么显眼,还算低调。 岑宁玺惬意的卧倒在马车里,蓝眸微微眯起。 看似淡定。 但镜头扫过马车摔了一地的狼藉...... 哎...... 这时河图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各种不堪,小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公子,还是没找到漓歌姑娘。” “是么?”岑宁玺修长的手指恼火的抚上额头,冷漠的说,“她走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跟上么?把她弄丢了,我父皇的病好要不要治了?这种事情你们就去承担责任好了,不管我什么事!” 河图简直是欲哭无泪。明明是他自己做出一副那么决绝的样子好不好?能管他们什么事啊?现在找不到人了又怪在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可是,他做主子的都发话了,他们做属下的还能忤逆主子的意思么?结果还不是要怪罪在她身上,天地良心啊。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把皇上的命耽误了的这等事情,那是有多大的罪名啊。没见过这么大的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的。 真的是! “属下马上再去寻找,还请主子宽心。”虽然心底十分不满,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得恭敬遵命。 “那还不快滚去,在这啰嗦什么!” “是。” 河图一走,蓝眸瞬间深邃得难以捉摸。 漓歌啊漓歌,想不到你真的敢走! 你一个人,到底要去哪里? 可不可以不要任性?就当我错了,回来吧。 心脏剧烈的绞痛起来。他已经急不可耐了,若再找不到漓歌他要该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放任她就那样消失掉...... 绝对不会! 马车突然停下来。 车外人声嘈杂,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懒懒的撩开帘子,眉头不耐烦的紧蹙,烦躁的问守在外面的洛书,“怎么回事?” 洛书拱手回答,“公子,听这里民众说,刚刚有一伙平时不误正业的土贼在这里把一个女子打晕,并拖走了。属下......” 洛书还没有说完就被岑宁玺硬生生的打断了,他挑眉,讽刺道“那又怎样?你还想管闲事不成。” 洛书嘴角僵了僵,郑重的说,“听人描述,被劫走的女子一身白色胡人装,手上戴有一个翡翠镯子,而且容颜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闭月羞花。所以属下以为这位姑娘很有可能就是说的漓歌姑娘......就冲着那容颜,也不可能出错!” “漓歌?”岑宁玺马上站起来,上前死死的擎住洛书的肩膀,“是不是漓歌?说清楚!” 洛书吃痛皱了皱眉头,回答,“回公子,应该是。” “快滚去给我追!!!!!”惊天动地的暴吼声差点冲破薄弱的耳薄膜。 “是。” 洛书颔首,立即朝前追了上去。 乱城,安王府。 “王爷。”赵挽月轻轻舀了一小勺碗中的黑色汤药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才递到上官黯唇边,关切的劝道,“这药啊是挽月亲自熬的,不烫也不苦,所以快些喝完吧。身子好的也才快些。知道吗?” 上官黯听话张开嘴巴,啜住勺子把药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吞了下去。 “你能醒,真的很好。”赵挽月伸出手摩挲着上官黯的脸颊,神色喜悦又带激动,“你被伤成那个样子,我还真的......”眼角的泪水差点汹涌而出,“醒过来了就好,王爷你真是吓死挽月了。要是你终究是醒不过来。丢下挽月面对着安王府的老老少少该怎么办?王爷......” “恩。”上官黯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不想多说什么。朝屋子四周看了一圈,突然问道,“漓歌呢?” 赵挽月错愕,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什么?” “漓歌呢?”上官黯又问道,“先生打伤我之后,漓歌去哪里了?” “这个,还真不知道。”赵挽月为他擦了擦额头边上渗出来的汗水,如实说,“那日,你和我哥都受伤了,然后先生就带着漓歌姑娘我哥还有那个小王爷离开啦,好像是去什么烟沙林。” 上官黯心烦的挡开赵挽月伸过来的手,追问,“然后呢?” “前几天先生和我哥来看过你,但是漓歌姑娘......”赵挽月注意到了上官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把后面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每次一碰到关于漓歌的事情他都是这个样子。 明明是自己将人家推得远远的,现在又开始惦记人家,他到底累不累啊? 连他昏迷这段时间的朝廷局势都不问,醒来第一件事竟然先是关心那个荒唐的女人。 若不是以大局为重,她恐怕已经站起来甩他两个耳光了。 上官黯斜睨她,声音稍微缓和些,"让玄潭进来。" 赵挽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拍了下手心。 一个黑衣人应声跳了进来,半跪施礼,“王爷王妃有何吩咐?” “挽月,你先出去下。”见黑衣人进来,上官黯对赵挽月使了眼色。 赵挽月听话的点头,便走了出去。 她是个聪明人,明白有的事该问,有的事该自己猜。尽量放开对上官黯自由的尺度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现在上官黯需要的是支持,无论他做什么事情。 她有的是时间来和他慢慢耗下去,直到他当上皇帝,她做了皇后。 至于漓歌嘛,最好永远消失了。 正想着,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姜镜一,手里还端了个托盘,托盘上面有碗黑黑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汤药。 心底冷笑。 她动作还是快,苦情戏也演得很投入。 该不是...... 想和她赵挽月争宠吧? 若真是这样,她怕输得会很狼狈的。 立即换上另外一番表情,笑弯了的眼和温柔的声音,叫住姜镜一“妹妹,你又给王爷熬药了呀?真是的,这样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都不勤快唉。” 语气亲和熟络,但是字字见血。 姜镜一懵了。 她是真的搞不清楚赵挽月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在讽刺她。 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托着盘子的手指越收越紧,手心有汗渗出。 赵挽月翻白眼。 她就是随便问她一句话,姜镜一至于摆出一副自己杀了她全家的样子吗?这要是传出去,她是真的不好做人唉。 还是她就想让全安王府上上下下看到王妃欺负侧王妃的戏码,博得上官黯的同情? 心机不一般的重。 不过她显然是找错人了,跟她赵挽月斗,她还是嫩了一些。 嘴边笑意丝毫不减,关切的上前如亲姐妹般的撩了撩姜镜一耳边的发丝,亲密无间,柔声说,“快去吧,不然等会药都冷了。” 姜镜一不自然的躲着赵挽月的手,轻声说,“知道了,谢谢姐......姐” “没事。”赵挽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快去。 姜镜一端着药走了过去。 赵挽月冷笑。 又有好戏看了。要知道上官黯每次在和玄潭说事的时候,任何打扰的人都会...... 果然,不消片刻,屋子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站在屋外不远处的赵挽月听得一清二楚。 “滚滚滚!!!!谁让你进来的,快滚!!!” 吼声震天。 ------------ 五十三章 江山如画心纷飞 更新时间:2011-05-13 杭州的街道上灯火通明。 叶翼凉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走。 他是遂了娘的意思出来转转,可是这.......有什么好转的呢? 他一个人。 目光落到路边的糖葫芦摊上,各式各样的糖葫芦摆成一排陈列在摊子上,供人们挑选。糖葫芦摊子旁边是糯米糕的小贩在叫卖。 呵呵,都是漓歌爱吃的呢。 只是她现在已经吃不到了。 甩甩头,朝前走去。 却走到了一条挂满红色灯笼的小巷子里面,巷子里全是身着暴露的姑娘们在拉扯走来往的行人。 他愣住,自己怎么会走到“雾楼”来? 这是杭州最大的一家妓院。 连忙掉头准备往回走,哪知一个身穿薄纱的年轻女子立即粘了过来,搂住叶翼凉的脖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险些将他熏晕了过去。 立即伸出手试图将这个女子从自己身上挪走。 “公子,进来玩吧。”女子将他越搂越紧,万分妩媚的说,“今天我们楼里新来了个姑娘,那模样真是......随我进去看看吧。她还弹得一手好琴呢。” 当然,即使是再美丽再会抚琴的姑娘也提不起他的丝毫兴趣。 正欲发火,结果楼里传出了一连串的琴声。 呆住。 那薄纱女子也听到了琴声,对叶翼凉嫣然一笑,说“公子您听,这琴谈得如何?就是这位新进的姑娘在弹哦。” 顿时,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耳边只有那丝丝琴声盘旋环绕。 瞬间疑问起伏,明月谣是不是还有第二人会弹? 若没有第二人会弹,那里面的人该不会是漓歌吧? 女子见他有所动容,立马趁热打铁把他往里面拉。 “走嘛,走嘛,公子进去看看也好,不会让你吃亏的啦。” 叶翼凉直接推开女子,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被大堂里搭建的一个巨大台子吸引过来全部注意力。之间台子上有一女子,白色遮面,正在专心致志的抚琴。 漓歌漓歌,分明就是漓歌。 绮胤先生不是说她死了,怎么会......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压抑不住情感,直直的向台子边上跑去。谁知还没跑两步,就有一个貌似老鸨的女人带着两个大汉走了出来,拦住了他。 笑眯眯的对叶翼凉说,“我说公子,你急什么呀。” 亲热的挽过他,把他带到了一处桌子边坐下,倒上了茶,“今天啊是我们这阿漓姑娘第一次出阁,等会叫价的时候公子往高叫便是,摘下这朵花来细看也不迟。” 什么意思?? 是在卖漓歌吗? 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漓歌在这里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反正自己绝不能让她落到别人的手上。 他点点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冲动的时候。 见机行事才是真的,不但会害了漓歌。 “好。” 老鸨显然从叶翼凉刚进门就认出了他是琉璃苑的少东家,见他对台子上的姑娘动了心连嘴都快要合不上了。这次不知道又要赚多少银子。 这个阿漓姑娘,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老鸨暗想。因为真的太漂亮了,她这一辈子见过无数美丽的姑娘,但是从来没见过美成那样的。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所以她不得不加注筹码再给她加上一个面纱。 这样的话。 银子会更多。 正在这时,一个红衣少年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少年一进来,从气势上就压倒了全场。一身暗红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用翡翠玉冠束在脑后,眼睛湛蓝,褐色的眉毛微微上扬。 绝色原来也可以来形容男人。 少年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貌美的年轻女子,一蓝在左,一紫在右,甚是抢眼。 叶翼凉看到了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 岑宁玺!!!! 就是他!!!!!! 但是他克制住了,只是拳头捏紧。 台上的漓歌也看到了进来的岑宁玺,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太多的表情。又低下头继续抚琴,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一般。 老鸨看见岑宁玺更加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几乎江南一带的富豪都聚齐了。 就连前段时间消失了的塞外富商都来了。 台子上的这位姑娘的号召力真是不容小觑。 真是她的财神。 “哟哟哟,什么风把岑公子吹来了?”老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岑宁玺面前,亲昵的招呼起来,“快快快坐。” 岑宁玺没动,似笑非笑看着老鸨,邪气溢出,用头一点台子上的漓歌,“今天是卖这位姑娘的出阁夜么?” “当然当然,这位姑娘啊......绝对不会让公子您失望的。”老鸨献媚的用满覆脂粉味的手帕暧昧的拍了拍岑宁玺的肩头。 “说价钱,我直接带她走。”岑宁玺眼睛一直盯着漓歌,淡哂。 老鸨愣住,真怕是不好吧。今天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要是直接把这姑娘送给岑宁玺,不是开罪他们吗?她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这......”老鸨为难的看了看他,毕竟也不想得罪岑宁玺。 洛书上前一步,眼神凌厉的看着老鸨,冷哼道,“你不敢说出这姑娘的来历?你若不敢我说那就由我来说,”纤指一直台上人儿,“这位姑娘使我们家少夫人,前几天和被人劫走了,现在出现在你这里是个什么意思,还要我继续挑明吗?” 听了洛书的话老鸨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啦,这姑娘这么大的来头。 “我们家公子不想追究才说出钱把夫人给赎回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怎样?”看老鸨神色慌张便知道自己所说不假,便趁热打铁继续说着。 “我我......我真不知道这姑娘是岑夫人。”老鸨连忙摆手欲撇清自己的关系,“是前几天......” 岑宁玺蹙眉,“行了!”不想听她罗嗦,“快让我带她走就不必去官府,你自己看着办。” 还要闹进官府? 老鸨睁大眼睛,这么严重。 “好好好,我马上让她过来。公子别动气!”老鸨讨好的帮岑宁玺顺了顺背,立即吩咐身后的两个龟奴叫漓歌下来。 “等下。”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 台上的漓歌也被那个声音引得侧过目去。 然而,她竟然看见了...... 乱城,丞相府。 传闻赵丞相喜花喜草,喜各种稀奇事物不假。所以府中花园里尽栽着些珍稀植物,在这早春季节竞相开放,五彩斑斓把这府中烘托得别有一番滋味。结实又古老的大槐树上挂着些许鸟笼,笼子里关着什么画眉鹦鹉都算稀奇,在树顶上的一个最特别的笼子里竟然还锁着一只猫头鹰。 可是这只猫头鹰的日子现在貌似过得十分之不太平,因为...... “大公鸡,大公鸡,快叫两声让老子听听,快快,别垮着一张脸挺晦气的。”一个额镶暖玉的紫眸少年蹲在树枝一端,手上拿着一片树叶在逗弄猫头鹰。 低下一群丫鬟小厮汗颜。 拜托,人家是猫头鹰你叫它公鸡它会鸟你才怪。 两只手指将树叶夹得紧紧的,伸到里面去扇起了猫头鹰大耳刮子,左一个右一个把人家都快扇昏死过去了。 “快点,快点学猫叫。”少年并没意思到自己的行为在几千年后会被认为在虐待动物而冠上非主流得称号并遭到歧视。 继续扇...... 赵弑和上官珏在下面吃茶喝得实在是被这老东西搅得兴致全无,对翻了个白眼。 终于忍无可忍,那只猫头鹰是他托人千辛万苦从波斯带回来,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折腾它,可不可以不要叫它什么该死的大公鸡! “师傅。”赵弑黑着脸冲树上低低的叫了一声。 “干嘛?你的大公鸡都不能学人叫哎。上次我去宫里,上官珏的那只鸟都可以学人讲话。”少年理直气壮的说,换句话来讲就是....... 小白,你买到水货拉。 上官珏也看不下去了,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绮胤解释,“先生,我的那只是鹦鹉,阿弑这只是猫头鹰,不是一样的。” 听了这句话,绮胤轻松一跳,踩着层层树枝落到地面。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手上的叶子丢下,大大咧咧的坐到两人中央,端起桌子上的茶狠啜一口。 扬起无害的笑容认真的看着上官珏,“你来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赵弑咬牙切齿! 这老不死的到底在装什么?天下有什么奇物是他不知道的,真是! “这么个......”虽然知道不一样,但是具体要他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绮胤不屑,“不都是鸟嘛?难不成他们还会自相残杀。” 原来船在这里弯着。 鬼都能听明白绮胤是在讽刺他和上官黯嘛。 赵弑也明白过来,胡乱点头。 确实也是,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两兄弟到底在争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谁做皇帝不都是一样么?用得着争得这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 “先生,天家的事情,你清楚得不比我少,所以来责备我确实太不应该了。”上官珏双手一作揖,温和的对绮胤说。 绮胤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你知道上官黯是争的什么?不管你们两个怎么争,明争暗斗,阴谋阳谋。你都不该打龙骨的主意。” 上官珏没有辩驳,知道这次确实他自己的不对。 现在外面一片腥风血雨,“寻骨”风潮越来越多的响应者,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收藏。不过他的私心闹得天下这般大乱,作为一国之君日子肯定不过。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今天专门赶到丞相府来请教绮胤先生的。 “派精兵去镇守龙穴山,能拦下来的就拦,拦不下来的就杀。” 赵弑上官珏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他们那日想了一下午,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法子呢? “可是,派谁领兵去最合适呢?” “很明显嘛。”绮胤薄唇一抿,淡然道,“当然是你的眼中钉安王爷了。” ------------ 五十四章 只等一人生死陪 更新时间:2011-05-14 乱城,安王府。 姜镜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细长的绣花针在不停的刺刺绣绣。初春季节里花园里的花都绽放开来,衬得她在花丛中也无比娇嫩。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一览无余,倒也是有些靓丽之色。 自从那次贸然闯进了上官黯的卧房被他怒骂出来之后,她就在也没见过了他了。 他毕竟是日理万机的人,哪里有空来理会她这个空有名号的侧王妃。 她又庸人自扰了。 “相公,最近不要太劳累了知道吗?你身子还没痊愈,要多加注意才是。”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透露出来的浓情蜜意让她都忍不住羡慕。 “恩。你也多加注意身子。”上官黯不咸不淡的回应着,口气也是少有的温柔。 抓紧了手中的锦帕,低下头生怕被路过的两人看见。 可是...... “哎,妹妹在那里绣花呢。我们过去看看她吧。”尽管如此还是被眼尖的赵挽月发现了,拉着不情愿的上官黯向她走了过去。 姜镜一见两人走了过来,紧张得都不敢抬头看。 仓惶的福了福身子。 赵挽月笑,轻巧的夺过姜镜一手中还未绣完的锦帕,拿在手中细细打量,还拿给毫不感兴趣的上官黯过目,称赞道,“相公你看,妹妹的女工真好,我都绣不得这么细致。真漂亮!” 上官黯冷冷的扫了姜镜一一眼,不耐烦的恩了一声。 一头白发的他此时在阳光下特别耀眼,驾临天下的气质愈发浓烈。 赵挽月也觉得上官黯的态度太过冷漠,弄得她也多少有些尴尬,便打起圆场来,笑着拉过姜镜一的手,“今天也巧,我们一家人聚到了一起,干脆一起用膳吧。” 听了赵挽月的话姜镜一和上官黯都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跟那个花痴女一起吃饭能咽下去么? 不过这个花痴女今天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讨厌。 上官黯勉强点了点头。 姜镜一错愕,没想到上官黯会答应。 赵挽月欣喜的挽住两人,“走吧。” 还没走出两步,管家就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王爷,皇上刚派人捎信,说让你进宫。” 上官黯皱紧眉头。 冷笑,哼,上官珏还真是看不得他过两天安生日子。他伤还没痊愈就迫不及待的来找麻烦了,还真挑得对时机呢。 姜镜一方才高兴的情绪还没维持到一会儿就被一盆冷水泼了个正着。 这种感觉真是...... 哎。 连和他一起吃个饭都是个奢望。 赵挽月也疑惑,上官珏到底也在搞什么鬼? 上官黯将手从赵挽月的胳膊里抽出,对他和姜镜一说,“晚饭就你们俩吃吧,我去一趟宫里。” 姜镜一点头。 赵挽月微笑,轻轻说,“你小心点啊。” “恩。” 夜晚里飘散着冷厉的空气,毕竟春季还刚开始。青石板的小路上留下的脚印上有隐隐约约的雾水,但还是难掩走过的痕迹。 “冷吗。”叶翼凉握住漓歌的手在掌心里搓揉起来。 漓歌笑着摇头。 突然肩膀被人强势的一扯,吃痛的跌入了另外一个怀抱。 岑宁玺揽过漓歌,冷眼看着叶翼凉。 漓歌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怒瞪他一眼,“你干什么?” 岑宁玺知道自己刚才力道用大了,弄痛了她,也再做声。 “歌儿,痛不痛。”叶翼凉并不看岑宁玺,只是上前关心漓歌。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揉了揉,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跟岑公......小王爷回去吧,不必跟我回去了。” 漓歌诧异,抬头看他的眼睛,“为什么?我想去看下爹和娘。” “爹娘都很好,你若去了他们更多牵挂。自己去饕国小心一点,治好皇上的病。知道吗?”叶翼凉眼睛里腾升起来的雾气明显,好像只一眨眼就会掉下来般。 “翼凉啊......”漓歌眼中也泛起点点星光,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一家如此待她,可是她却无以回报。 她漓歌到底是何德何能? 欠叶家一家的要怎么才能还的清呢? 低头,就看到皓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感到这么重。 “小王爷。”转头对岑宁玺一鞠躬,郑重并诚恳的说,“请好好照顾她。” 岑宁玺点头。 “翼凉。”漓歌取下了镯子递到了叶翼凉手中,“这个,我确实不配了。你拿回去还给娘吧。” 叶翼凉接住,紧紧握在手里,微笑着对漓歌说,“好。我会找个好姑娘,然后把这个镯子给她,和她生个儿子。平安的过一辈子。” 只是我不会爱上她,我会挂念你。 这是叶翼凉没说出来的。当然,漓歌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这样便好。”漓歌欣慰,难得叶翼凉可以这样想。 “那......我走了。”狠狠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越看越眷恋,越看越不能放手。 漓歌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保重。” 岑宁玺默默的揽过她想另一个方向走去,漓歌只是狠狠的撇开她的手独自一人走向前方。 漓歌不知道。 当她走远后,叶翼凉把手中紧握的镯子向天空轻轻一抛。 便听到触碰到地面碎裂的声音。 好像在说....... 漓歌,再见。 漓歌,不见。 永远,不见。 你永远不知道,当那日看见白雪皑皑的苍茫大地,在看见站在雪中赤脚微笑的你。我已经无法在去爱任何人,时光在那一刻凝聚。我也只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没有从前没有将来。 其实我一开始就能料想到你不会属于我。 那样倾国倾城的呢,注定一身不凡。而我,平凡无奇,却一心想给你一生安定。 可是我错了。 我没那么强大,所以你...... 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一定! “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啊。”赵挽月用手中的长针无聊的挑了挑蜡烛里的芯子,拨弄的针尖上都沾了少许蜡油。 姜镜一还是那副晚娘脸,专心致志的绣着自己手中的锦帕。 真是的,看着都够了。 她每每这个样子,府中的人都以为她是怎么欺负她了还是...... 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个收拾姜镜一的好方法。 “妹妹啊,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了。等会我叫恬儿把药端过来,你帮我端给王爷。一定要盯着他喝完哦,不然病会好不了的。”赵挽月懒懒的站起来,打着呵欠叮嘱姜镜一。 本来那次送药本上官黯骂了她就心有余悸,但是这次赵挽月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知道了。” 赵挽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一别绣得太晚,早点歇息。” “好。姐姐......也是。” 待赵挽月走了,姜镜一继续在灯下绣着手中的锦帕。一针一线,细细密密都有情谊封锁在里面,那么浓烈的意义。 他会感受到吗? 恍惚中针尖不小心扎进了手指,立即就有血点溢出。 把指尖放进唇里抿了抿,也没多想,继续绣起帕子来。 “清羽夫人。”有人在外面敲门,多半都是恬儿送药过来了吧。 “来了。”急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上的功夫就去开门。 果然外面站着笑意盈盈的恬儿。 “这么快就过来了,王爷回来了吗?不然药放冷了可就不好了。”姜镜一接过恬儿手中的托盘,招呼她进来坐。 恬儿摆摆手,示意自己就不进去了,“王爷刚回来,就是掐准时间把药给你端来的。你就快送过去了,不然凉了就真的不好了。” “好。”姜镜一就着这个当口端着药走了出去,恬儿贴心的帮她把房门关上。 走了上官黯卧房门口,轻轻叩门。 “进来。”疲倦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姜镜一顿了顿,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上官黯见进来的是她明显有些吃惊。不过看到她手中托着的药汤,也没多什么。 “喝。”姜镜一把药端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说。 上官黯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回道,“你放桌子上吧,我等会喝。” 姜镜一不动,小声的劝他,“你还是快喝吧,会凉得。” 上官黯懒得听她多说,端起碗仰起头囫囵的把药一股脑的倒进了腹中,然后把碗重重的放回姜镜一的盘中,哂道,“这可以了吧。” 姜镜一不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上官黯一眼,知趣的准备走掉。 “等下。”上官黯突然叫住她。 她疑惑回头,发现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燃起了两朵不自然的红晕。 他......怎么了? 该不是发烧了吧? 又掉头回来,先把碗放在桌子上,准备摸上官黯的额头。 哪知被上官黯啪的一下打开。 双眸被熊熊怒火几乎烧成了红色。表情更变得像地狱来的恶魔一般可怕。 他怎么了? 还是她做错了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明明是按照赵挽月的意思一步一步来做的? 有什么不妥吗? “你......你......你竟然给我下媚药!” ------------ 五十五章 强说愁容春不回 更新时间:2011-05-15 青石板的羊肠小路旁种了些许柳树,稍有微风一吹就炫耀般扬起那刚发芽的嫩绿叶子。在夜空中飘散开来,绿得那么清新雅意。月光泻下,像是镀上了一边薄薄的萤火边缘,格外美丽。懒洋洋的洒在地面上,斑驳了那些已经走过的脚步。如烙印一样,那么清晰明亮。 夜漫长,终难终。 漓歌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前面一步一步,静静的走着,好像没了魂儿死的,只是走着。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那么瘦小的身影不知道是被月光斑驳了寂寞,还是被寂寥染上了她的影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那么惹人心痛。那种痛可以痛的那么深,把人硬生生的从里到外撕裂开来,不给任何挣扎摆脱的余地。 很残忍...... 岑宁玺终于忍不住,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几乎接近哀求,以他生平最卑微的姿态对她说,“你到底要怎么样......”话还没说完,却看见漓歌一脸泪痕,便也噤声。 漓歌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你别跟着我了,快点回去吧。” 岑宁玺怒不可遏,狠不得立马把她就掐死在当场。她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他都在求她了,就饶了他吧。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数到十来调整状态,硬是的把怒气压了下去,才柔声说对漓歌说,“好了,我的错,快跟我回去,外面冷。” 漓歌不说话,知道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但是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回去。 那里,又没有她的家。 他照样可以让她随时滚就滚,她又是何苦呢? 她被人轻薄,被人殴打,被人卖进青楼,短短几天时间受尽凌辱。她的心都已经碎了死了,当看到叶翼凉的时候,她真的感觉窒息了。 怎么能是他一句道歉就能挽回的呢? 半响,漓歌开口,“我可以再跟你去饕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岑宁玺见她终于妥协也不由得高兴了起来,抱过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好好好,什么都答应......你头怎么了,怎么肿这么大一个......”指腹摸索到她的后脑勺肿这一个巨大的凸起,心头一寒。 怎么回事? “我治好了你父皇,你让我走好不好?”漓歌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声音里透露出的无奈无不伤感。 痛彻心扉。 “问你,你头怎么回事?”岑宁玺对她的恳求置若罔闻,执着的追问她头上的伤。 “放我走,好不好?”漓歌亦没回答他,只是盲目的请求着,亦然也是用最卑微的姿态。 岑宁玺箍紧她的肩膀,突然笑了,“好,我先给你解毒。” 漓歌不敢相信的看他。 他说什么? 难道...... 岑宁玺一把抗起她,扔进了一直有条不紊跟在身后的红色马车里。 驾车的河图洛书对看一眼,都低低的埋下了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漓歌只感觉全身都散架了,然后一个热烈的身体重重的压了上来。 嘴巴被一张薄唇堵住。 连叫都叫不出来。 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有的已经蔓延至脖子上。 一直冰冷的手伸了进来,把她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剥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掀起叠叠热浪。 脸红心跳的气息在马车里晕开,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当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他眼前时,他愣住了。 全身上下被大大小小的淤青布满,有的是鞭子所打造成的,有的是刀伤,还有拳脚相加导致的。最醒目的还是左肩上那朵正在消失越来越淡的莲花......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怎么会...... 欲望瞬间减退,慢慢的直起身子来。 漓歌眼泪早已汹涌,愤恨的抓起一旁的衣服遮挡自己的身体,崩溃的大叫,“滚!!!滚!!!不准看,让你滚开!” 她最后的自尊心都被撕裂。 她已经把自己最脆弱最难堪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她真的可以...... 不用活了。 岑宁玺紧紧的拥住她,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轻轻在她耳边喃喃,“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告诉我是谁做的?告诉我漓歌......” 漓歌哭倒在他怀里,终于崩溃。语无伦次,那些噩梦一般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她眼前,那些她永远都不想想起的事情,又重现了。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用刀划我,用鞭子抽我,打我头,我真的很痛,我真的很害怕,又将我卖进了青楼......” 我真的很绝望。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真的...... 好想就这样死了。 死了,解脱了。 “那么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派人去查。” 漓歌眼睛瞬间变得空洞起来,目光失去焦距麻烦的看着前方,“我杀了他们,我下毒,杀了他们。” 她第一次杀人。 五条人命,她看着他们在她面前七孔流血而死。 终于,她的双手也沾上了血腥。 怎么也洗不掉了。 一切都结束...... 乱城,安王府。 赵挽月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一起床就迫不及待的去厨房熬了鸡汤端去上官黯的卧房里。特地尝了尝味道,不咸不淡,想必他一定会喜欢。 昨晚,肯定辛苦他了。 掩饰不住的欢喜,连脚步也变得轻快。 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一地的裙罗衣衫胡乱的散在地上。春色溢开,确实难掩。 轮到自己好好演了。 手中的碗啪的掉落在了地上,一步一步颤抖着向床边靠近。 床上的上官黯和姜镜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都从床上抬起头来,向外瞧去。当看到赵挽月时,那种发自心底的不知所措让她十分满意。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么。 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赤身裸体的两人,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了下来,“王爷,你们竟然......”声音绝望,哭得梨花带雨,阵阵悲戚让人心中难熬,“这就是理由么?” 上官黯也刚才反应过来,立即看到身旁枕着自己手臂的姜镜一,很不得立即一脚把她踹下去。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难不成疯了? 对了,明明是昨天这个女人给他下了媚药。 姜镜一尴尬的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脸颊可耻的红着,羞愧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滚。”上官黯怒吼一声,“你们两个都先滚出去。” 赵挽月负气的瞪了两人一眼,扭头就走。 姜镜一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她给他下媚药?算了,这个大个罪名,先不说闹出去让人家笑话,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靠近上官黯一点了。 强忍住下身传来的痛楚,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服穿好。 还是低眉顺眼的样子,默默的走了出去。她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沉默的卑微着,不会有一丝决绝的反驳。 刚走出去,发现赵挽月站在门口,泪水湿了脸颊,嘴唇不自觉的抖动,模样甚是凄楚,连她作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怜惜。 “妹妹,真是好手段。连我和王爷成婚这么久都不曾碰我过我一分一毫。你却......” 姜镜一默不作声,她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空话。 没人会相信她。 媚药?哈,真好笑,她哪有那种东西?就算有,她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下给上官黯么? 很明显,是有人嫁祸。 到底是谁她也懒得去想了。 本来从一开始嫁进来她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些不过意料之中吧。 以后,可能会有更多麻烦会找上她。但愿上天可以保佑她,她只想安安静静就好。 这时,上官黯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光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先是看了看泪流满脸的赵挽月,再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姜镜一。 真是头疼。 不想和赵挽月解释什么。 他现在真的不想在这个完全带有侮辱性质的事情上再做纠缠。 “皇上派我去龙穴山守骨,明天起程,快马加鞭赶过去。我走之后,安王府内部的事情就交给挽月你好生打理。”赵挽月伸出修长的手指,歉意的帮赵挽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淡淡的说。 刚刚还沉迷在计划成功喜悦中赵挽月听到说上官黯要走...... 恨不得立马招呼自己一个耳光。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上官黯要走之前和姜镜一圆了房,这不是摆明让上官黯惦记那女人吗? 这绝对是她做出的最大一件错事。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点着头,一副千不舍万不舍的样子。 毕竟现在上官黯还没做成皇帝,凡事以大局为重。 姜镜一嘛,反正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以重新从长计议。 “那你要小心点。” “好。”上官黯揉了揉赵挽月的头发,转过头对姜镜一狠狠一哂,“你的事,我们回来再慢慢说。” 可是上官黯不知道,当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他所谓的事情,也不复存在。 一切都晚了。 ------------ 五十六章 空 更新时间:2011-05-16 翌日,清晨。晨雾散漫的在空中无忧无虑的飘着,清新着世间万物。初七,宜出行,忌破土。 上官黯一身戎装,帅气的一个翻身上了一匹白色的马背上,英姿飒爽。 白色的发丝随着微风的波动在空中飘着,云破初晓,似有光晕环环缭绕,美不胜收。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宛如战神一般倨傲,大有江山在握君临天下的气势。 赵挽月捏紧手指,掌心有点点汗水渗出。 上官珏果然够狠,他竟然会派上官黯去处理自己捅出来的篓子。那些欲寻龙骨的江湖中人是那样的蛮横无理,此番前去,和打仗有什么区别?更甚的是恐怕比上战场还要凶险个几分。 龙穴山位处边境,正是邺国和饕国的交界处,位置极其微妙。两国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稍有不妥...... 便是有去无回!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寻骨”风潮在短期之内并没有退却的趋势。 那些无论是家中有病,还是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皇家好不容易放松了防范,有骨哪有不寻之理? 只是,缺乏实战经验的上官黯,真的能够渡过这一关么? 赵挽月是完完全全的担心。 “王爷......”赵挽月提起裙摆轻移莲步走到马旁,小声的唤了上官黯一声,“我有话想对你说。” 上官黯看着她,以为她又要说什么动情的话,若是说那些他确实不想听。 不过还是勉勉强强的弯下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赵挽月贴紧他的耳朵,语序郑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知道皇上这次派你前去定是没安好心,你若有去无回更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所以第一,挽月请王爷一定不能有事,平平安安的回来。”说完,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再他耳边说道,“第二,既然天下人都在争龙骨,那么龙骨的传说肯定不是空头白话,应该确有此物才是,反正不管那东西能不能长生不老,统一天下,位列仙班,能抓在手中就不要落进别人手里。此次皇上派你前去,你如何放纵都没人能管得了你,因为你带去的全是自己人。所以你要尽全力得到龙骨,明白吗?” 上官黯惊讶的盯着赵挽月。 她竟然会有这般见识! 平心而论,自己没想到的她全都想到了。不得不说,她是他见过眼界最开阔的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流之辈。 赵挽月拉过上官黯,示意自己还有话没说,“你就放心去取龙骨,这边朝廷里的事,我会一一处理好。”说着,伸出手指摩挲着上官黯英挺的面容,眼中有雾气腾升,“王爷,等你回来的时候挽月会让你看到,我不是只能做摆设的花瓶,而是你的一个得力助手。” 上官黯轻轻的拥住她,感叹,“为什么?你知道这些勾心斗角的戏码有多危险吗?” 赵挽月毅然回拥他,声音比刚刚大了一些,眼神却似有似无飘到了默默站的一旁的姜镜一周围,“相公,挽月是你妻子。” 一句是你妻子,上官黯心已经完全被温柔瓦解。 因为我是你妻子,所以我能容忍你爱漓歌爱得要疯掉。 因为我是你妻子,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了你卷入谋权的斗争中。 因为我是你妻子,所以我可以为了你的前途纳一个侧妃来作为你的筹码。 只因为我是你妻子。 只此而已。 ...... 上官黯松开赵挽月,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挽月,等我回来。” “好。”赵挽月依旧温婉贤淑的笑着。 她的模样,他竟然也会眷恋了。 这才让他感觉到真真正正有个家的感觉,终于,他也有人在等他回家了。 不过,最遗憾的是,这个人...... 不是漓歌。 要是是漓歌,该有多完美呢? 诀别一般的转过头去,拉紧缰绳,鞭子一挥,“驾~~~~~” 策马向前,扬起阵阵呛人的烟雾,不再回头! 姜镜一看着上官黯消失在视线里走舍不得离开,攥紧手中刚绣好的手帕。 本来是想送给他的,哎...... 想了他也不会要了。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也不会要的。就算要了去,这手帕会有怎样的命运连她自己都可以想象到。 直到一点上官黯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跟随在赵挽月身后走进了府里。 帕子随手一丢,随风轻飘掉在了路边。 恬儿眼尖的看到了,连忙把手帕捡了起来,递给姜镜一。 她只是淡淡一笑,声音微糯,“随它吧。”转身进屋,不再回首。 此时的姜镜一没有想到,当她再等到上官黯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生死诀别,再深的眷恋也在一念之间烟消云散。 乱城,皇宫,玉阙殿。 上官珏只着白色里衣,悠闲的坐在院子的花园里,手中握有一把白玉翡翠扇,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看起来心情不错。 月色浓重,月光慵懒的散下,点点光芒洒在他身上,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两眉之间的朱砂痣颜色愈发光亮,把整个人都衬托得跟平常不一般。 大概这就是所说的烦心事少了,人都要精神多了。 还多亏绮胤先生出的主意,让他可以暂时的把上官黯那个大麻烦送出去,好方便他在朝中有大动作。竟然上官黯一走,他那一派群龙无首,想必也不敢惹出什么大乱子。 正是他巩固政权的大好时机。 可以肆无忌惮一阵子。 若是上官黯这次有去无回,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一辈子了。 多好呀。 忽闻草丛里有碎碎的声音,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迅速的闪过。在月光下那个影子比平时多了一份俏皮...... 是有些不一样了。 呵,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随意的把贵重的扇子往面前的石桌上一丢,冲着那个影子轻笑道,“出来吧,躲什么躲?都是些熟人,你还怕生么?” 黑影本来也没打算躲,毕竟她已经对皇宫轻车熟路了,对眼下的这个皇上也熟的不能再熟了。 既然能顺利的潜到皇上的寝宫,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哪里有锦衣卫,哪里有他的眼线,她都了如指掌。 赵挽月直起身子走到上官珏的面前,纤指一扯,面上蒙着的黑色面纱落到掌中,对上官珏莞尔一笑,在月光的斑驳下,美丽异常。 自然的坐到上官珏身边,就着他喝茶的杯子轻啜一口。 上官珏斜睨她,打趣道,“怎么?这么有空,你家相公刚走,就耐不住寂寞来找朕了?” 赵挽月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笑,“皇上哪里的话,耐不住寂寞也不会来找你了?听说你最近纳了不少妃子,看来是准备为皇家开枝散叶了。这确实是件好事情。” “那是当然了。”上官珏凤眼上撩,“还帮你哥也物色了个好姑娘,只等机会赐给他了。” 什么? 赵挽月差点失态的站起来,她明白上官珏是在试探她,可是...... 赵弑早到了娶亲的年纪,若真要赐他个姑娘,也是常事。 但是,自己一定不能再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好事情啊,”赵挽月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淡雅的微笑,“早就想有个嫂子了,皇上可一定要挑独一无二的才配得上我哥呀。” “哦?”上官珏看赵挽月没有动容,有点吃惊,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马上转移话题,“那王妃您今天来找朕到底是所谓何事?” 赵挽月暧昧的凑到上官珏眼前,唇间只有一片树叶的间隔,连彼此的呼吸都感觉得那么真实强烈,“若我说我想你了,你会信吗?” 上官珏弯起嘴角,顺势在赵挽月唇上轻轻一啄。 若是不经意有人撞见,还真的会以为是一对相爱的男女趁着夜色撩人在浓情蜜意呢。 可事实...... 赵挽月没想到他真的敢亲上来,立即别过头去,讽刺他,“看来皇上最近春心荡漾,连我的便宜都要占了去。” “是你自己凑上来的,我又有何不敢。”上官珏回敬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显然是有些累了,“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不然我们就来打个赌吧。” 赵挽月不言,等他下文。 “我们来赌,谁能先笼络过朝中重臣。” “好啊。” 她对自己信心十足,当然没有任何异议。至少对付上官珏,她还是无所畏惧,毕竟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上官珏了。 可是她忽略了,上官珏也同样了解她。 “没有了上官黯,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斗争了。挽月,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死,可是,从你选择上官黯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得不死。” 赵挽月嘴角笑意更加浓烈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上官珏,我也真的不忍心看到你死,可是,从我选择上官黯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得不死!” “那......”上官珏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就拭目以待吧。” ------------ 五十七章 浪迹天下难入喉 更新时间:2011-05-17 由于此次行程紧急,上官黯所带领的五万兵马只用了一周时间就赶了将近一大半的路程。 人数众多,为了掩人耳目分散了些,只留了寥寥数十人在身边,其余的让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龙穴山下,守住龙穴。 另外一队人,由他领队在一个叫鹤镇的小镇子上扎步住了下来。 说是行程紧急,但是他并不急。 住到这里,只为了等一个人。这里靠近邺国边界,接近龙穴山,是由邺国到饕国的必经之地。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一定能等到那个人。 拉住还欲前行的马,在镇子上最好的一间客栈停了下来。 马还没停稳,老板娘就高兴的从里面迎了出来,讨好般的问他,“这位小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店里有......” “行了。”老板娘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铉潭就打断了她,他知道王爷最讨厌别人啰嗦了,“把你们客栈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便是。” 老板娘见来的一行人气势凌厉,便知道一定来头不小,也不再多嘴,吩咐小二去准备房间。 上官黯下了马,向店里走去,铉潭紧随其后。 脚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力感,但是又那么清清楚楚,字字圆润。 “呵呵,又来一个抢龙骨的。” 遁声望去,只见大堂最里面靠着窗子的一桌,坐着两个正在对弈的老者,一黑一白。 说话的是正是那白衣老者。 上官黯疑惑,先不说白衣老者怎么知道他也有寻骨的意思,而且大堂里的人无所事事的样子,好像老者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也只有他听的道似的。 “铉潭,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人在说话?”头微微一侧,对身旁的铉潭问道。 铉潭被上官黯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愣住,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回王爷,这屋子里人声嘈杂,属下不知道您说的是......” 连铉潭也没听到! 看来那个老者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难不成,遇到高人了。 “哈哈哈哈......我赢了。”黑色的老者突然收了棋子开心的笑起来,但是两位高人并没有看上官黯一眼,“你说说,绮胤那个老不死的布的阵到底有多厉害,这么多年我们俩都没破开。” 上官黯心头一紧。 他们竟然提到了先生。 难不成他们和绮胤先生是旧识? 可是,为什么要说这些给他听的,他们有什么目的吗? 还是,他们根本没发现自己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店小二立即殷勤的过来又是参茶又是倒水的,还端了一盘上好的牦牛肉来。 拈起一小片牛肉放进口中细嚼,耳朵却尖尖的竖起为了能更清楚的听到两个老者的对话。 “来来来,再来一局。”白衣老者明显不服输,把棋子倒回棋盒里准备重新来一局。 黑衣老者也不推辞,拈起棋子就下,“你别说,不是靠着那山上布的阵,你以为绮胤靠什么还保持着少年的模样。他比我们俩还大上几岁,别跟我说你知道。” 白衣老者恼火的抓了抓头上花白的头发,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棋要如何走,“‘玄龙阵’嘛,我知道我知道。这么损阴德的事情,只有绮胤才做得出来。会不会他命不久矣,所以才又放话让这些蠢货来寻骨送命,好让他又有几十百年的快活日子过。” 什么意思??? 上官黯此刻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先生能永葆青春的秘密,竟然和龙穴山有关。 而且还是他老人家布的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不是有十年没见过他了,还真想和他好好来上一局。”黑衣老者笑道,口气里是明显的轻蔑。 白衣老者摇头,冷哼,“算了吧,那老东西的嘴巴不是一般的毒.你忘了上次和他下过棋之后你被他气得半个月都没缓过来吗?” 黑衣老者回忆起来,立即又气得全身发抖,“哼,也对。自从他倾心的杜莺莺嫁给了一个文弱书生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惹人嫌了。” “说道杜莺莺,她不是在十年前就死了。好像连着她相公漓域全部上下一百多口人......”白衣老者声音小了起来,但是八卦成分高涨。 看来,真是绮胤先生的旧识啊。 真是和他一样八卦。 也对,物以类聚嘛。 漓域? 上官黯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努力的回想自己认识的人,但还是没想起到底是谁。 “我又赢了。”黑衣老者棋落,又高兴的呼道。 白衣老者负气的把棋盘胡乱的抚了抚,心有不甘,耍赖,“不来了,不来了。” 然后再没了声音。 等上官黯再回首过去,刚刚那个位置上空空如也,好像他看到的两个对弈的老者,只是幻觉而已,并没有真实存在的。 这是怎么回事? 神仙?妖怪? 怎么先生认识的人都一个德行啊? 老者的话虽然模棱两可,他也只听懂了个大概,不过还是对他有不少帮助。 至少,证明了若真想寻骨,两老者是绝对有办法的。 而且,先生布的阵,到底是掩盖了一个什么样的阴谋,要靠吸收人命来...... “铉潭。” “属下在。” “你认识一个叫做漓域的人吗?” 铉潭思索了一会,才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上任太傅,不过因为是皇后的人,已经在十年前被您......一举灭门了。” 上任太傅? 被他一举灭门? 那不是先生喜欢的那个女子也...... 哎。 该不是先生拍他那一掌就是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出气吧。 但是,不对啊。 总有那些地方感觉不对。 “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吗?”上官黯不相信,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您忘了,当时是您吩咐我去处理的太傅一家,让我务必斩草除根,所以......一个也没留下。” “喔......”上官黯漠然,“我累了,上去休息了。” “是。” 三月的天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间恍然似故乡的影子浮现在眼前。 春天的漓江,又是怎样一副景象呢? 漓歌坐在马背上懒懒的靠在岑宁玺怀里打起盹来,阳光明媚,一点一点洒落在她的身上,眉梢旁,唇前,眼帘侧面,金色的光点在她身上好像绽放了一朵朵小小的花朵。 自从那日过后,她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这个人也越来越慵懒妩媚,就连身上那种空灵的气质也逐渐被妖娆代替。 岑宁玺害怕,这样的漓歌,太出众了。 只要是见过她的人无一不被她的美丽折服,就像一朵莲花已经开到了最娇艳的时刻。 若这时候一边,便就要颓败了。 偏偏漓歌自己并没察觉,肩上的披风悄然落下,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也浑然不知,这般光景,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压制住身体里的燥热。 望着她袒露出来的左肩,那朵莲花已经淡得快看不出来痕迹了。 身上的伤口也好的七七八八的。 悸动般的把她用紧,让她自己怀里睡得安稳。 “公子,”洛书在他身后怯怯的喊了他一声,事情还没出口,冷汗就已经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了。 岑宁玺见洛书此番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要告诉他了。 “什么事?”十分不悦的问道。 洛书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说,“宫里刚刚又飞鸽传书过来,皇后让你快些回去陪纱画,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而且还要封她为皇妃。” “什么?”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失去控制的大吼了一声,把怀中的漓歌都惊醒了。 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模样甚是可爱,“怎么了?” 岑宁玺努力把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扯出僵硬的笑容对漓歌说,“没什么。”然后转过头对洛书道,“你马上回信,让母后最好不要自作主张。我尽量赶回去处理。” “是,公子。”洛书对岑宁玺一拱手,便退下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漓歌已经睡意全无,从岑宁玺怀里直起腰来,手捂住樱桃小口打着哈欠,目光却扫到了路边一直在望南方走得难民。 江南一带的难民怎么会越来越多? 上官珏不是派过小白和上官黯去赈过灾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漓歌点了点路过的难民们,希望能在岑宁玺口中寻到一些答案。 “江南洪灾的难民,”岑宁玺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不过好像听说灾银并没有带给难民们什么改变,现在的邺国皇上不得民心。” 漓歌睁大眼睛。 说到不得民心,绝对是上官黯从中搞鬼! 他竟然为了自己可以扳倒上官珏倒了灾银的主意,弄得现在这么民不聊生!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阴险了。 竟然为自己一己私利,不顾子民们的生死存亡! “邺国国君,怕是要易主了。”岑宁玺下巴抵上漓歌的头顶,温和的笑道,蓝色的眼眸里朝着太阳的方向也有光晕散开,迷人得紧,“上官珏为人过于自傲,凡事亦冲动不够谨慎,本来这都是小问题,可是他遇到了个大对手。” “你......”漓歌诧异,“你在说什么?” “他的大对手就是他的弟弟上官黯了,安王爷为人成熟稳重,心思细密,虽然上官珏身旁暂时有忠臣相助,不过已经撑不了太久,凡事都需要变通,可是上官珏却过于迂腐。即使安王爷的手段不怎么干净,但是谁夺过了天下,谁就胜了,不是么?”岑宁玺没有理会她的诧异,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漓歌也不再奇怪岑宁玺为什么会对上官家两兄弟的斗争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聪明人,凡事不用点破自然也看得穿了。 “那你看好谁?”漓歌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 “江南一事,自然弄得上官家的名声在群众中不怎么好,所以......”岑宁玺话锋一转,暧昧的咬住她的耳朵,低声细语,“我看好权倾天下的赵丞相。” 漓歌哑然,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既然他能看得出来上官珏与上官黯之间的阴谋阳谋,难道还看不出来小白根本无心留恋帝位么。 “不信么?那我们就等结局吧。”说完挥着皮鞭,策马奔腾向前。 ------------ 五十八章 时间怎么偷 更新时间:2011-05-18 乱城,皇宫。 早朝,上官黯一派的气质明显被削弱了些。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毕竟现在主子不在眼前,还是要顾忌他下这个当皇上的尊严吧。 恩,这般景象多么不错啊,挺应景的。 “禀皇上,”一个沧桑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上官珏懒懒抬眼,看见刑部尚书张清向前走了一步,“昨日江南巡抚快马传书过来,说江南出现瘟疫了。” 上官珏刚刚喜悦的心情顿时被这个消息打击的灰飞烟灭。 “什么?”不可置信的反问,“出现瘟疫?怎么回事?” 刑部尚书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站的直直的司马大将军,眉宇间傲气十足,“听说是因为灾银流失,灾民们没有及时得到援助......造成的后果。” 呵呵,原来是在变相的说上官黯贪污了灾银啊。 看来时司马大将军有什么事惹毛了刑部尚书,否则...... 上官珏勾起嘴角,目光看向赵弑,轻笑道,“赵丞相,你来说说,灾银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流失呢?” 赵弑本来就厌恶这些大臣之间的争权谋事,上官珏并且还把他扯了进去...... “微臣不清楚。”淡淡的回应上官珏,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心思。 “哦?”上官珏挑眉,没想到赵弑回答得这么干脆,转眼向刑部尚书,“那张爱卿,你说这灾银是怎么个流失法,可有证据?” 没想到皇上并不支持自己,本来他就是上官珏这一派的,他竟然还拆他的台。 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微臣只是听说,听当地难民所说。还请皇上明鉴,臣绝对没有污蔑丞相的意思。”张大人讪讪的说,老脸明显挂不住了。 司马将军司马觇在一旁冷笑...... “恩。”上官珏摆手,也不想过多的去追究他跟司马觇之间的恩怨,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张大人说,“对了,张爱卿你孙女张茚今年可否到了出阁年纪。” 张大人眼睛一亮,没想到上官珏会问他自家孙女,看来可能是想纳她进宫为妃。 立即兴奋得不知所措,激动的回答,“小女今天刚好十岁有七,琴棋书画......” “行了。朕没有问得那么清楚。”上官珏懒得听他多说,不耐烦的打断,“下午传她进宫便是。” “是是是。”张大人连连答应。 赵弑听到这个,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上官珏最近纳了不少妃子,但是这个张大人的孙女怎么...... 该不是...... 顿然觉悟,冷眼看着上官珏,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自作主张。 上官珏凤眼上撩,笑着回看他。 好像在告诉他,朕就是这个意思。 赵弑手指收紧,开什么玩笑,他除了那个人,是觉得不可能娶妻的...... 若真是等不到了,他宁愿日后出家为僧。 赵弑转移话题,不疾不徐悠然的问上官珏,“那皇上准备如何处理江南继洪灾后的瘟疫一事?这恐怕才是陛下应该第一时间考虑的吧。” 换句话说就是,先做好你自己的正事,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张大人也被赵弑的话提了个醒,连忙附和着说,“就是皇上,这次不知道是在民间传,说您根本就没有拨款赈灾,所以现在......” 什么? 上官珏大吃一惊。 眼睛微眯,瞳孔里散发出危险的光芒,连赵弑都感觉到了上官珏动怒了。 嗤笑,赵挽月,还真有你的。 这一招确实够狠! 知道开始动摇他的民心了,不错不错,值得借鉴学习,不愧是这么多年来他精心培养的好属下。 还知道利用上官黯捅出来的事情一击打中他的死穴。 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手指刚好点上朱砂痣,“阿弑,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赵弑想了想,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民间散布了这些谣言,不过他感觉得到这个人肯定不简单,但是又不敢肯定甚是不是上官黯坐的,半响才认真的回答,“臣认为,还该开库赈灾,这次皇上务必拿出诚意,稳定民心。” 上官珏不解,“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皇上这次,应该亲自南下。” 邺国,鹤镇。 上官黯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一阵碎碎的响声吵醒,他难得可以睡一个好觉,特别是在这种乡际田园的宁静小镇子上,连心情都变得分外开朗。所以难得睡得这么香,这么沉,所以被打扰了自然脸色不好。 草草的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想看个究竟,哪知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响起的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听,才发觉是昨日对弈的那两个老者在外面争论什么。 本来已经伸出去的手欲把门推开的手收了回去,手指在口中轻沾一下,在窗户上的角落地带,戳了个隐秘的小眼,露出一只眼睛向外看去。 却并不见外面又任何人影,上官黯疑惑了,又是怎么回事? 那两老者该不会是鬼吧? 可是,就算是鬼,怎么凭白无故出现在大白天里。 声音又传出来了。 仔细一听,原来在隔壁,难不怪在外面看不到人影。 但是听不清楚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便也不想再作理会,准备继续回床上睡回笼觉。 脚步还没落下,门忽然被一阵劲风吹开,上官黯错愕回头,只见两老者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口,兴趣盎然的打量他。 “我说过,契主在这。”白衣老者笑呵呵的指着黑衣老者鼻子,自信的说道,“这次我赢了,你怎么说?” 黑衣老者也笑,理了理胡子,问上官黯,“你是契主?你是绮胤什么人?” 还不等上官黯回答,两老者就自顾自的走进了他的房间里,毫不客气的在屋子正中央的圆桌旁边坐下。 “绮胤有两个弟子么,一男一女,小白倒是见过,但是他那女弟子却素未谋面,你该不会就是小白吧?怎么和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像了呢?”黑衣老者说道最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小白是棕瞳黑发,而你......” “我不是赵弑。”上官黯淡然,但是语气还算得上恭敬。他知道两个老者一定不是平凡人物,而且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 “咦?”白衣老者突然起身,走到上官黯身边,两只干枯的手指捻起他的一缕银丝细细观摩了半天,惊讶的对桌旁的黑衣老者挥手呼道,“你快过来看,这小子中了蚀心毒,而且......”放下手中的发丝,在上官黯身上嗅了嗅,“他身上的契主气息,越来越淡,还真是奇了,我从不知道蛊虫契还有药可解。真是奇了,怪了。” 上官黯不动声色的任由老者在自己身上摸来嗅去。 看来真的是高人,不但看得出来他中过蚀心毒,还问得到他身上有蛊虫契的味道。 黑衣老者闻声起身,也走到上官黯身边,先全身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用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为他把起脉来,两条眉毛渐渐皱成“川”字形。 “前段时间中了‘断掌’,不过绮胤下手的时候还是适当控制好了力道,不然......”黑衣老者看着白衣老者,缓缓说道。 上官黯对老者一作揖,“请问老人家,您怎么回知道这些?” 黑衣老者呵呵一笑,“‘乱掌’乃天下第一神医绮胤先生独门掌法,所以老夫自然是识得的,这也不必困惑。但是我就不解了,蚀心毒,蛊虫契都是绮胤自创之毒,你又不是小白,你是他什么人?” “我不是先生什么人,只是我父母和他是自交罢了。”上官黯垂下眼帘,慢慢答道。 两老者对望一眼,异口同声,“上官黯?” 上官黯抬眼,完全出乎他意料,他们竟然会知道他是谁,这也太...... “是。”不过还是收敛了自己的震惊,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老者们又坐回桌子边,招呼上官黯也过来坐下,上官黯也不推辞,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不必惊奇,我们和绮胤那老小子也算是故交,你的父母还是随着绮胤当年进宫见上过几面。还有你和你哥哥,不过最后听说你父母过世将皇位传给了你哥,身为皇上他肯定不可能漫山遍野的乱跑,所以这个......很好猜嘛。”黑衣老者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轻轻抿着,细细品尝。 “那,请问两位如何称呼?”上官黯心中有太多疑问了,不过还是逮住了一个最重要的。先知道了名号,就算日后派人去查也会来得方便一点。 “华剌。”黑衣老者对上官黯露齿一笑,不过那掉得差不多得牙齿不看也罢。 “嗄哈。” 上官黯嘴角轻弯。 天知道这世上竟然会有人叫哗啦,啊哈。会不会只要是和绮胤先生沾上边的人就每一个正常的呀,连名字得取得这么惊天动地。 突然,唤作嗄哈的白衣老者从怀里掏出了个类似罗盘的东西,上面的指针剧烈的转动起来。 “不好,快撤。” 一眨眼的功夫,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上官黯一个人了。 ------------ 五十九章 岁月连莺 更新时间:2011-05-19 乱城,烟沙林。 春天里,漫山遍野绿树红花,在这深深的峡谷里,盎然春意早以渗入。蝴蝶蜻蜓四处飞着,到处采集着花粉。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和深谷中那些自然的声音交织成了一曲美妙的曲子。身心疲惫,在这种地方都能够一解愁苦。这些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毕竟是仙境般的住所。 这样美丽的景色,似桃源,更胜桃源。无法想象居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们会有多么的幸福。 包裹着小院子的层层竹林,翠绿欲滴,都快要融化了整个季节。春意突出,美妙难耐。 “啊嘁~”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出,随着还带出了四处飞溅的口水,懒懒睁眼,不悦的吸了吸鼻子。看见不远处活蹦乱跳的小童子,不由得怒吼,“於瞳,赶快把你手上那些野花给老子拿远点。”说完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老子就说怎么老打喷嚏呢,原来是这个小子在搞鬼......” 正捧着刚摘的花花草草还没高兴到一分钟的於瞳立即垮着小脸,大大眼睛委屈的垂下,嘴巴也随之嘟得高高的。这样看去,他手中捏住的花草似乎都焉下去了几分。 甚是可怜。 “快点啦,我对花粉过敏。”绮胤见於瞳哭丧着脸声音也忍不住放低了些,换了个口气继续命令道。 “哦。”闷闷的回答,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远处走去。 直到於瞳走得看不见身影了,绮胤才缓缓从小榻上直起身子,脸上是惨白,紫色双瞳光彩明显黯淡,按住心口处“噗”的喷出了一大口血。 瞬间就染红了白色的衣襟。 这一幕被刚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绮乱恰好撞了个正着,看到绮胤这般模样吓了一跳。 快步上前,把他扶好,慌乱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 绮胤虚弱的摆了摆手,就着绮乱的袖子胡乱的抹了抹嘴边的血迹,扯起嘴角说,“没事没事啦,年纪大了偶尔吐吐血也很正常嘛。” 绮乱哪容他这般敷衍,正色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绮胤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回软榻上,扯过毛绒毯子将自己盖好,轻描淡写,“真的没什么啊,只不过这几天那些寻骨的蠢货动我的‘玄龙阵’凶了些,让我有些负荷不起罢了。休息下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绮乱一听,顿时惊得面无血色,“什么......竟然有人在破‘玄龙阵’了?你到底在搞什么?这种事情都不跟我说!!!” 这哪是动阵动得凶? 眼前这个局势,怕是快破了玄龙阵了。 若是那阵一破,绮胤必死。 可是如今天下竟然还有人会有破阵的法子,到底是什么人? “没事,”绮胤淡笑,那笑容却苍白无力,“量他们也破不了,所以无需担心拉。” 绮乱按住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直接负气的把绮胤的手重重一丢,“还让我不担心,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脉搏虚弱了什么程度了!!!” 自己急得在原地转圈,这里死也怕是真的不远了。 绮胤悠闲的闭上眼睛,好像根本不是什么有关自己性命的事情,躺着享受着浓烈的春日气息。 沉默着。 “不行,不行。”绮乱摇头,掀开绮胤身上的毯子想把他从软榻上扯起来,“走走走,马上赶去龙穴山,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般本事,我把师弟伤成这样。” 绮胤听到绮乱这句话,睁开眼睛开绮胤,紫眸里有星光亮起。 师弟...... 呵,这老东西,还真温暖。还知道来感动他,虽然他确实被感动了。 这种时候,说出这些话,还真让他有些眷恋这人世了。 自从杜莺莺...... 他就觉得再没什么盼头了。 哎,这些旧事不提也罢,毕竟佳人已逝...... “快点快点起来,收拾收拾。”绮乱不耐烦的催促,口气都有些夸张的哽咽。 “哎呀。”紧紧的夹着被子翻了个面,耍着赖,“我不要坐你那烂马车,不喜欢看到你那匹老马。不去不去......” 绮乱容不得他撒娇,直接把他从榻上抗起,从远处大吼一声,“於瞳!!!收拾东西拉,我们去好地方了。” 於瞳一阵烟的跑了过来,脸上还沾着点点花粉。白色的花粉印在他小巧粉嫩的脸颊上倒也别有另外一番景象。一过来就看到了自家主人身上的血迹,大而闪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焦虑,不过瞬间即逝。主人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过多的过问。因为他的能力接受范围好太小,有太多的东西不是说了他就能知道的。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马上换上灿烂的小脸,兴奋的点头。 走,出发! 乱城,安王府。 赵挽月站在窗子前面,看着院子里一如既往在做女红的姜镜一。 她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每天都有那么多做不完的针线活,一天都在绣绣缝缝的些什么东西。而且她整个人沉默得有些过分了,虽然不知道她以前在自己府中是不是这个样子生活,不过她现在每天几乎一句话都可以不说,让王府中的人都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哑巴。 赵挽月叹息,这......也许就是命吧。每个人的命都有所不同。 若是姜镜一没有遇见上官黯,她依然是总督府里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不是这样,至少她爹姜易对她的宠爱会不输给世间上的一切。可是如今......舍弃一切远离家乡嫁到这里,每天足不出户,也不与人交谈,变得像个哑巴一样闷闷不乐,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爱么...... 如果得宠也是想得通了,可是偏偏...... 她也想真正和姜镜一相处得如同亲生姐妹一般,可是...... 她们同处天家,哪里有这么轻而易举的是。 她要做皇后,在这件事上容不得已丝差池,所以对姜镜一也处处提防,尽管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将来的事,也不是谁都能预料得到的。 步步为营,总是没有坏处。 提足走到姜镜一身边,发现她正在为一条玲珑绸缎裙绣着复杂瑰丽的边纹。那裙子用的淡绿色的上好丝绸缎子,又配上她巧致的手工,倒也漂亮得紧。 可是她哪来这么好的绸子,明明府上的贡品都是由她一手支配。 “姐姐......”姜镜一看到了赵挽月,立马起身,糯糯的叫了她一声,头埋得低低的,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赵挽月扬起以往一样的温婉笑容,轻轻扯过姜镜一手中的罗裙,故作惊讶的赞叹,“妹妹在绣裙子啊,真好看,绣给自己的吧。” 姜镜一不好意思,一边把裙子望身后藏了藏,好像并不想让赵挽月看见,一边小声辩解着,“不是的......” “不是?”赵挽月奇怪了,不是绣给自己难不成还是绣给她的? 不过这裙子倒确实也漂亮。若是真是绣给她的她倒也乐意接受。 正巧,恬儿这时也打这路过,看到两位王妃都在,也跑过去凑了热闹。 “哟,这不是清羽夫人上次在管家那要来的料子吗?原来做上了裙子呀,还真漂亮,王妃你看。”恬儿也看到姜镜一手中的裙子,不住赞美,“穿上一定特别漂亮。” 恬儿边说边高兴的望向赵挽月。 赵挽月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神明显凌厉了些。 “我是,我是做给姐姐穿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姜镜一羞怯的抬头飞快的瞟了赵挽月一眼,似乎在注意赵挽月的态度。 赵挽月和恬儿都吃了一惊。 什么? 不是做给她自己的?还真是做给她的呢。 赵挽月弯了眼角,笑脸盈盈,“妹妹,你这无端端的给我做裙子干什么?不过......”重新把罗裙拿在手中审视,“我倒还真是喜欢。” “姐姐你......你喜欢就好。上次无意中听恬儿说你寿辰快到了,我想着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有绣花还算拿手,所以.......你不要嫌弃才好。” 赵挽月佯怒,假意嗔怪姜镜一,“妹妹你这是什么话,说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哪里都不好了。” 恬儿见两位王妃相处得如此融洽,立即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您俩就别争了,清羽夫人心灵手巧,我们王妃慧质兰心,多的不是都算在我恬儿头上好了。” 姜镜一也笑起来。 赵挽月温柔的拍了拍恬儿的头,“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快说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 被赵挽月这么一拍恬儿才想起正事,“对了,后天您的寿辰晚宴,需要请圣上过来吗?刚刚管家让我来问您。” 上官珏? 请他过来? 也不错,这段时间用江南瘟疫的事挫了挫他的锐气。 也是该请他过来好好陪个罪了。 眯起眼睛,此刻的赵挽月有说不出的妩媚,“当然,怎么能忘了圣上?” ------------ 六十章 离 更新时间:2011-05-20 这天鹤镇上的“仙楼”客栈迎来了一个美女。说美女两个字简直就是辱没了她的容颜,可能用天仙来形容都还觉得不够。因为确实太漂亮了。漂亮到可以让天上的月亮都为之失色,所以难以形容。 这女子到底有多美呢,当时目击的群众很自然的划分成了两派,各执一词。 有的说她妩媚妖娆,一步一摇都像极了聊斋里的狐媚子,一眼媚生,勾了去的全是男人的魂儿。 有的有说她清洁纯淡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一颦一笑都是天上的花仙子下凡一样的神圣不可亵渎。 ...... 不过都是无聊的人之间的争争闹闹罢了,也不屑被人听了去。反正也传不进那姑娘的耳朵里面。 漓歌一走进客栈里,嘈杂的大堂立即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目光全然锁定在她的身上,那么牢固,不肯动摇一下。似乎怕错过了多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是罪孽深重之极。 她苦笑,又是这副皮囊惹出来。 真是让她困扰无比...... 岑宁玺见这里的男人都跟八辈子没讲过女人似的,见到漓歌口水掉在脚背上都能把脚给打肿。 甚是恼火。 一把搂过走在前面的漓歌,强烈的宣布她名花有主。 漓歌也不推就,靠进他怀里,他肩膀刚刚可以遮住她的半边容颜,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她晃眼之间忽然瞥见了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但是等她回过神仔仔细细的望去却又不见了踪影。 心中一紧,带有点痛。 正在疑惑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看到没,这女娃子,命薄呀。” 漓歌诧异,转头在大堂里找了一圈,才把目光落在角落里两个正在对弈的老者身上,两老者身着衣裳,一黑一白。长长的袖子抚过棋盘,但是棋子并无缭乱,看来是山外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话题岔到她这一介凡人身上。 说话的应该是他们的吧...... 只见白衣老者手执棋子,在思忖,犹豫着开口,“你别说,这女娃子来历不寻常啊,她身上有契努的味道,难道又是和绮胤有关的人?这几天收获不小。” 绮胤?? 漓歌吃惊,他们是在说她的师傅绮胤吗? 还是,在说同名同姓的别人呢? “哈哈哈......”黑衣老者大笑,伸出干枯的双手猛的一拍大腿,看似十分开心的说,“这还赶巧了,前几天遇到个契主,马上契努又跟上来了。你说说,这个女娃若真是和绮胤有关系,会是绮胤什么人?” 白衣老者也笑,打趣道,“总不可能是小白吧。我看,多半都是他的那个女弟子。” “女弟子?那为什么身上会是契奴?” 漓歌越听越糊涂,不过既然提到了小白那肯定就是在说她的师傅了。但是,不明白得地方太多,越想下去只会越觉得不可思议。回过头想看看岑宁玺的反应,却发现他向没听到两老者的对话一般四处张望看有没有空位。 没道理啊,这么安静,而且老者说话的声音清晰响亮,怎么会没听到呢? 白衣老者看了继续下棋,突然高兴的叫道,“哈哈,这次我赢了。绮胤那老东西做事哪是我们能够猜的清楚的。时间不早了,快走吧。”说完开始收拾棋盘。 等漓歌再望过去,两老者刚刚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 漓歌惊,两个老者到底是什么人?认识师傅小白,还有......她自己。 正在疑惑之际,老板娘迎了出来,先是看正岑宁玺愣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接着看见了岑宁玺怀里的漓歌,嘴巴更是张得更大了。不住暗暗称奇,这几天到底是店里开光了,还是怎的?怎么竟来些天神一般的人物?把她这乡野小店都弄得蓬荜生辉了。 漓歌和岑宁玺见着老板娘的态度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瘪了瘪嘴,没有再多说。 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马上摆出职业的笑脸,“这几位客官,你们是要住店还是歇个脚呀?” 洛书上前一步,客气说,“请帮我们准备几间上房。” “两间就好,你们两一间,我们两一间。”岑宁玺补充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老板娘笑着点头。 漓歌本来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不到一会儿,老板娘收拾好了房间。 漓歌抚着额头,轻轻的对岑宁玺说,“我有些倦了,先上去歇歇,你们先吃饭吧。” 岑宁玺摸了摸她的长发,温柔的哄她,带着十分关切与心痛,若是女子都会感动得融化在这片深情之中,“吃了饭再上去歇息吧,一天赶路不饿吗?” 但是漓歌现在确实累极了,懒懒的罢手,说,“等会你们吃了帮我拿些上来就好,我真的累了。” 岑宁玺看着漓歌疲倦不堪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让老板娘带着漓歌先上楼去休息,自己和河图洛书在大堂里先吃过便饭。 刚刚送漓歌上楼的老板娘忽然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表情惊慌失措,步子凌乱仓促,待跑到岑宁玺身边,急急的说,“不好了!~那姑娘,那姑娘......被人劫走了!” 岑宁玺只觉得一阵晕眩,犹如五雷轰顶。 被...... 劫走了? 谁? 是谁干的?! 今天,安王府热闹非凡。 自从上次王爷在婚宴上出了大事,王府就没出过什么喜庆的事情了,毕竟是很深的忌讳,所有人都想避过。所以,就连过年都是马马虎虎的一笔带过,这让府里的人们很不过瘾啊。 所以这次王妃的寿辰,府里真是大办特办。 王妃的来历不小,是当今权倾天下的邺国丞相赵弑的妹妹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今天宴会的排场算是比较大,就连皇上都来了。也算给足了赵丞相的面子。 赵挽月一身华服,坐在铜镜前,手指抚两鬓,眉间有暗红色的蔷薇花钿。整个人看起来华丽雍容,更难得可贵的是那份脱俗。 恬儿站在赵挽月背后,由衷的称赞,“王妃,你真的好美啊。要是王爷见了,估计都该脸红了。” “是吗?”赵挽月淡笑,嘴角弯起的幅度却有些讽刺,“比漓歌还美吗?” 恬儿哑然,没想到赵挽月能这样问她。 这该怎么回答? 虽然王妃很美,但是比起漓歌姑娘,还是欠缺了什么东西。是因为无能如何,在恬儿心目当中,漓歌那种美是无人匹敌的。 深入她心。 迟疑了半响,才又扬起笑脸,违心的说,“当然是王妃最美了。” 回头直直的看着恬儿,今天也不想找她的茬了,“走吧,出去。” 当赵挽月走到大堂内,发现已经宾客满座。眼睛在堂内四处扫来扫去,都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垂下眼帘。 “赵丞相到。”正在失望之余,听到门口来报,欣喜的抬起头。 提着裙子向门口跑去,兴奋的像个小孩子般。 “哥。”赵弑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挽月已经扑进了他怀里,撒娇一样的环住他。 赵弑回拥她,宠爱的摸着她的头顶,“见到哥哥,这么高兴啊?” 赵挽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魅惑的眼睛,那温柔的光让她一度沉迷无法自拔。重重的点头,语序娇嗔,“当然了,挽月好想哥哥。” “都嫁人了,还想哥哥,不羞啊。”赵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温和的叹息。 赵挽月睁开眼睛,不解的问赵弑,“想哥哥有什么不对吗?嫁了人就不可以想么?” “好了,快进去吧,赌在门口不好。小寿星。” “好。”赵挽月放开赵弑,拉着她进了堂内。 坐在一旁的姜镜一看到这一幕不住心酸。 有亲人,真好。 若是她在乱城也有个这样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哥哥多好...... 真是对赵挽月羡慕极了。 长得又好,性情温和可爱讨喜,温婉大方,有个丞相哥哥不说,而且王爷也对她那么上心。 哎...... “皇上,莲妃驾到。” 众人起身,叩首。 “恭迎皇上莲妃。” 上官珏摆手,“都起来吧。” 说完走到赵挽月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赵挽月不动声色,只是冷笑着看了回去。 “皇上,怎么都没给挽月带寿礼啊?”赵挽月勾起嘴角,一脸天真的问上官珏。 上官珏看了一旁的赵弑一眼,也笑,“怎么会没给你带贺礼,今天你都十八岁了,朕要送你个大礼。” 赵轼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听了上官珏的话忍不住催促,“那就快把礼物拿出来给大看看,别吊我们胃口呀。” “不急,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上官珏拍了拍赵弑的肩膀,向身后的随从小声说了句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向众人行礼,“民女张茚参见皇上,莲妃,赵丞相,安王妃。” ------------ 六十一章 在劫难逃 更新时间:2011-05-21 漓歌醒来后感觉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 轻轻的揉揉眼睛,从床上直起腰来,莫名其妙的打量着四周这陌生的一切。 这是哪里? 她的房间? 为什么不见了岑宁玺?关键是头为什么会这么的痛? 正在疑惑,却瞥见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一头白发,气质如天神般驾临天下。 上官黯! 漓歌心脏绷到了极限,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连活动一下手指都无比的难受。全身上下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至心底最深处。只有清楚 那是一种觉得,无可奈何的绝望! 终于,还是被他抓了回来。还是被他捆住,她真是就逃不出他的掌心么?为什么,一切对她那么不公平,她记得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啊? 这到底是...... 哎...... “你醒了?”上官黯见她醒来,声音里闪过一丝惊喜,慢慢走到她床沿边坐下。 漓歌却警惕的往后缩了缩,一脸戒备的看他,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她自己根本是在做梦而已。又做那个无知并着可笑的梦,梦中她总是能一醒来就看见上官黯在身旁。可是,那个梦已经消失在好久以前了,她已经学会了很长时间不去梦他,亦是不再去想他。 即使都知道他只是个梦,就不必再去做没有结果的念想,一切止步,便是最好。 上官黯淡哂,“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漓歌垂下头,不敢看他。 果真被他攥住了,他这次的架势一定是咬死了她,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可是,她现在却变得无动于衷了。这一切的一切该要怎么来释怀,他们错过得太久太久了。 命运的此般捉弄,真是叫她难以负荷。 上官黯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和他对视。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自负,竟然和岑宁玺有一点相似之处,傲然的说,“我说过不要你跟那个胡人走,自然就有办法要你回来。” 眼里有泪水溢出,带着深深的绝望,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到底要干什么?一味的把我囚禁在你身边,我现在累了乏了,为你打天下的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王爷恳请你放过漓歌,这世间足智多谋的人众人,就不要捆紧了漓歌不放了,好不好?” 心也死了。所以无所谓了,只求平淡生活都转逝成为了念想。 上官黯惊了,为什么漓歌还会觉得他是想利用她? 若是他只是单纯想锁她在身边,她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么?他做一切单纯的事情难道竟令她这么难以置信么? 上官黯自嘲,松开了她,“反正,你从今以后都只能在我身边,不必管我的目的。漓歌,难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没有学会认命吗?” 漓歌看着他,认真的说,“要是你说你喜欢我,想留我在身边,我会心甘情愿。可是上官黯,你喜欢我吗?你刻意的在乎过我的感受的吗?你永远都是这样,想要的东西会包不顾及人家的感受强行夺走。就想你想要坐拥天下一样,已经违背了一个好君王的初衷。所以,我现在又凭什么要去卑微的认命,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做那么无畏的事情。没有结果,就不必再去争取了,这才是漓歌学会的。” 上官黯也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星光颤动,语气郑重的说,“那么我说漓歌,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现在发觉我确实是喜欢你的,也会一直喜欢你。你相信吗?” 漓歌莞尔,摇头,“当然不信了。你心中的东西太多,哪有我容身之处。” “即使我从没说过谎话,你还是不信。那我还能说什么?”说罢,有些懊恼,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家袒露心声。 可是,却遭到彻底的质疑。这无疑让他感到巨大的挫败。 “自从你真真正正想杀死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什么都不相信了。所以......”漓歌扬起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有泪水掉出她的眼角,凄美无比,“我也死心了。” 上官黯心头绞痛,她竟然真的不信! 负气站起来,背对着她,狠狠的说,“就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算囚着你,我也会用一辈子来完成。” 漓歌咬牙,也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力一扯。 绸缎白色长裙从肩膀滑落,光洁如玉的身体一览无余。 身上还有没有痊愈的大小伤疤。 上官黯睁大眼睛,完全不理解漓歌到底在干什么? 上前,搂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吻上他的唇。 那吻,那么深,带有着十几年来的所有情谊,不顾一切的吻上他。 唇间的辗转反侧那么真实,完完全全都是爱意。 清醒幻灭,如此浓重。 溢满整个房间。 上官黯伸出手,搂住她纤细的柳腰,使劲的把她往后一扳,才让两人的唇分了开来。 怒火中烧,看着她殷红的唇瓣,大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漓歌轻蔑一笑,笑声苍白无力,“看到没,我漓歌对你的目的永远都这么简单!我想占有你,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仅此而已。难道王爷要留我在身边目的还没这么单纯么?不就是喜欢我吗?除了侵占我找不到更直接了当的方式!” 上官黯气绝,差点说不出话来,“你......” “好好好,那我就满足你。” 说完,抱起漓歌像床上走去。 ...... 终于,有什么东西摔成了一块一块。 终于决裂。 “民女张茚参见皇上,莲妃,赵丞相,安王妃。”女子走过来,向几人福身。 一抬头,柳眉杏目,嫩娥修面,风情万种。身着一深紫色长裙,勾勒出窈窕身姿,一步一摇,回头生百媚。 若是说莲妃是外貌像漓歌,差神韵...... 这个张茚就是在气质上像极了漓歌,媚得撩人心智......却又多了几分自然的俏皮在里面,惹人喜欢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上官珏看向赵弑,用余光撇到了赵挽月稍显惨白的脸色。看着自己目的达到,心中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嘴角勾起笑意。 “阿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刑部尚书张清的小孙女,张茚。”上官珏怜惜的拍了拍张茚的肩膀,往赵弑面前推了推。 赵挽月捏紧拳头。 而旌织梦却站在上官珏身后笑而不语。 她见过漓歌,完全明白上官珏这样做的意思。 可上官珏不知,就算找个外表像的,气质像的,就算找一个一应俱全的。 但漓歌...... 始终是漓歌。不是,就终究不是。 再怎么像,却也...... 赵弑淡淡的扫了张茚一眼,没多大表情,只是轻轻“恩”了一声没有让热情得上官珏太难堪。 赵挽月立即挽住赵弑的胳膊,嘴边笑意甜甜,热络对张茚说,“没想到张大人家的小孙女都这么大了啊,长得也好漂亮哎,让挽月都忍不住嫉妒了。今天是第一次来吧,别客气好好玩呀。” 上官珏轻笑,接过话来,“就是啊阿弑,你带着张茚到处转转。挽月,来,朕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说完亲热的拉过赵挽月,看似如亲哥哥一样宠溺妹妹。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禁赞叹,都说皇上和赵丞相关系好看来不假,虽然丞相的妹妹嫁给了居心叵测的安王爷,皇上还是对人家那么好。 “好。”赵挽月扬起笑脸,看上去十分开心,回头过对赵弑说,“哥,我待会过来找你说话。” 赵弑摆摆手,让赵挽月快去。 随着上官珏走着走着,一条安静蜿蜒的林荫小道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先不说旌织梦早就知趣的离开,就连身边的随从都不见了。 赵挽月扯了扯嘴角,柔声问上官珏,“皇上,您给挽月准备的礼物在什么地方呀?” 上官珏终于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笑着说,“那么大一个礼物你刚刚没看见吗?就是给你准备的嫂子啊,你觉得怎么样?这个算惊喜吧?” 赵挽月明白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赵弑......不能成为他的死穴。 虽然那确实是...... “皇上,你也真是的。”赵挽月嗔怪的看着上官珏,大大的眼睛里都快滴出水了,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情人之间撒娇,“你就那么势在必得我哥会娶那个女的?你在搞笑么?你以为我哥是你呀?像漓歌又怎样,再像漓歌又怎样?她是漓歌么?皇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珏也不答,眉间的朱砂痣隐没在了黑暗中,显得这个人都有些幽暗。 “说得对极了。”上官珏认真的点头,“他不娶张茚没关系啊,可是,他总要成亲的对不对?你也总要有个嫂子的。”说到嫂子两个字,上官珏音咬得很重。 “那又如何?” “哎,过几天就要去江南了,那边美女数不胜数,阿弑要是能带回一两个就好了,就算他带不回来。朕也会替他挑几个的。”上官珏咬唇笑道,眉间的朱砂红的妖娆。 赵挽月看着头上明亮的月光,一时间失神。 对啊,她总该要有的嫂子的。 ------------ 六十二章 不再呜咽 更新时间:2011-05-22 安王府,歌舞升平。 赵弑自己一个人漠然的在前面走着,也顾不得身后的张茚跟的跟不上。反正跟不跟得上都与他无关拉。 张茚叹息。 今天听说安王妃赵挽月的寿辰,爷爷却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上。最后才知道这本是皇上的意思,想要把她许给赵丞相。安王妃是赵丞相的妹妹这件事她早有耳闻,所以她出现在安王妃的寿宴上与赵弑见面,这也不枉是个好时机。 爷爷以为皇上是想纳她为妃,后来知道是许给赵弑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罢,不嫁进天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皇上身边那些妃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小角色。 再说了,赵丞相确实也不错。 所以,爷爷也默许了。 她来之前一直拗着爷爷问赵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爷爷却只是神秘的笑。 可是当她看见赵弑的时候,完全被震撼了。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竟然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心动的感觉。 第一眼看见他,是他站在明媚的灯光下宠溺的揉赵挽月的脸颊。 光亮耀过他白皙如出水芙蓉般的脸颊,瞬间变得光亮无比。嘴角总是扬起似有似无的玩味笑容,那份从容淡定无端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深棕色的眼睛闪耀的全是不一样的光彩,虽然身陷众人之中,还是能在人群中第一个被注意。 一身黑色暗纹玄衣,袖口滚烫着金边,把身材修得削瘦挺立。也更映衬出了他的面容更加白皙透明,头发束在脑后,用银质的玉冠端端正正的绾好,露出光亮微耸的额头。 她当时就呆住了。 问身边的爷爷,“爷爷,门口站的那个男子是谁?”目光一直在赵弑身上,还不等爷爷回答,又继续说,“要是赵丞相是那般模样,孙女就算嫁也甘心了。” 哪知爷爷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那便是赵丞相了。” 现在想着,看着赵弑的背影,都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可是...... 赵弑好像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丞相。”不由得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她实在跟不上他的脚步了,他的步子快得几乎可以用跑来形容了。 赵弑回过神,问她,“怎么?” “我们出去玩怎么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确实不怎么好玩哎。”张茚转了转眼珠,温和的建议。 赵弑瞟她,好不客气的回绝,“我跟你出去了,我妹等会找我怎么办?” 张茚俏皮的拉过他,小声说,“哎呀,就一会儿一会儿,皇上不是叫你陪我么?”关键时候搬出皇上这个灵符不知道用没有用。 “喂。”赵弑也看出了眼前这女孩也是个古灵精怪的主儿,而且脸皮肯定不薄,说话的口气也就更随意了,“皇上又怎样?不陪!我又不是青楼里的小妞,你没权要求我陪这陪那的。” 张茚满脸黑线,没想到遇到个耍嘴皮子的高手。 讪笑道,“丞相您还真幽默。” “咱俩彼此。”赵弑回敬她。 一句话梗得张茚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是以前换作是别人,一定会跟他好好一较高下。 但是现在她还没有搞清楚赵弑的口味,万一他喜欢大家闺秀怎么办呢?所以一定要先保持好她的淑女形象。 “那不如这样,”张茚又笑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我问个问题,若是你答对了我们就继续逛这院子,若是你答错了,就要陪我出去转悠会儿。” 观察赵弑这么久,她得出了个结论,赵弑这种男人要智取。 恩,没错,智取。 赵弑不屑,斜睨她,吐出两字儿,“您说。” “那那那,你听好啦。”张茚杏目一弯,从宽大的水袖里伸出小手,一边比划一边说,“有一天,有只小乌龟在路上走啊走,走啊走,可是它看见了一坨大便躺在路中央,若要过路,就必须趟着大便走过去,最后小乌龟还是下定决心从大便上趟了去了,结果回头却发现大便只有三只脚印,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会轮到赵弑汗颜了。 这种能掰的人都让他遇上了。 可是这个问题...... “我可不可以先问你,这个问题是在哪里听来的?我好确定一下答案的正确性。” 张茚想了想,如实的说,“前几天我和爷爷去烟沙林那边踏青,遇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额前镶着暖玉的少年讲给我的。” 赵弑吐血,他那可歌可泣的师傅真是无所不在,阴魂不散啊。他该要怎么形容他现在感受呢,真的是...... “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故事我在小时候就听过无数次了。”赵弑盯着张茚缓缓的说,“答案是,因为小乌龟趟屎的时候一只脚蒙住了鼻子,一边说‘好臭啊~’!” 张茚吃惊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撂出一句,“原来是你!” “什么是我不是我的?”赵弑困惑。 “那个少年让我帮他给能答对答案的人捎一句话。” “什么?”赵弑激动的捏住张茚的肩膀,“捎什么话,快说。” 是不是师傅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话不是他亲自来对他说的?还有让这个陌生的小丫头通过这种方式来转告他。 “他说......他去龙穴山了。” 粗布马车里,呼噜声震天。 於瞳头都快被抓破了,听着这声音他哪里还睡得着啊。关键是这几晚都被这声音折磨,他都失眠好几次了,小小年纪就长出了浓重的黑眼圈。 这要他今后怎么做个称职的帅哥嘛。真是的,明明大家都知道培养花美男要从小抓起,他都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以前和主人一起睡,好吧也加上绮乱嘛,他俩打的呼噜都比上这几天主人一个人的呼噜声响。 这是要疯了疯了。 突然,呼噜声停止了。 於瞳吃惊的望过去,准备见证这个奇迹发生的时刻。 却看见绮胤眼角居然悬掉着一滴眼泪。 瞬间,就落了下来,延着眼角到腮边拉了好长一道泪痕。这个样子的少年,竟然会让人萌生一种强烈的脆弱感。可是,强大得如同神明一般的主人,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脆弱呢。 是不是他看错了? 口中喃喃,“莺莺......莺莺......” 於瞳想听清楚他到底说什么,便把耳朵凑了过去,哪知绮胤语无伦次,也没听出来个所以然。 “莺莺......老子也要死了,哈哈......陪......陪你们,见着我......千万别跑......是我......害死你们。现在也害死......漓歌我真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实在是难以琢磨透其实中的意思。 整理一下思绪,好像是谁害死了谁,谁又要死了,然后谁又跑了见着了谁。 好像不是这样哎。 甩甩脑袋继续整理,谁谁死了,然后是被谁害死的,谁谁谁现在也要死了,谁又跑了。 好像也不是这样哎...... 还有,最后好像听到了漓歌姐姐的名字。 漓歌,这么真真切切的两个字。 哎呀,於瞳更加抓狂了。 这老东西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东西!!! 先是不让人睡觉,打着呼噜。终于不打呼噜了,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没人能听明白的东西,他到底要干什么嘛! 真是折磨的他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一直在外面赶车的绮乱走了进来,也听见了绮胤不明意义的话语。 对着於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齐把耳朵凑到了绮胤唇边,恨不得贴在他嘴巴上,就想听清楚他老人家到底在说些什么。 “报应......老子......也活够了。漓歌......那样......那能有脸见你,莺莺......是我的不是......解脱了......死了。” 一句话还是说完,话音就戛然而止。 两人对望一眼,看向绮胤,却发生少年冷眼盯着一老一少。 显然,已经知晓了他两的偷听举动。 “哈哈。”於瞳和绮乱讪笑两声,以示无辜。 绮胤垮着脸,厉声吼道,“快给老子说,你们两都听到了些什么?!!!一个字儿都不准漏,全部告诉我!!!!” “呃......”於瞳马上撩起窗边的帘子,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的月光。还装模作样的竖起小手,一遍一遍的数着星星。 目光转向绮乱,老者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啊哈,”尴尬的摆摆手,胡编乱诌,“你呀,你刚刚在唱歌儿来着,那歌老好听了,好像是这样唱的,‘今天天气好晴朗,我们去抢钱庄抢钱庄啊抢钱庄~~~~~’!” 绮胤不信,用深紫色的眼眸逼近老者,“你确定。” 绮乱心虚的望后缩了缩,竟然还伸出手抓住於瞳的衣角向他求助。 却被於瞳无情的拍掉了那只老手,继续数星星,那模样真是认真之极。 “当然了,当然了。”绮乱拍着胸脯声音大了些。 绮胤松了口气,语气里带有一丝侥幸,“我就说嘛,也只有我优美的歌声才能把你们吸引得这么过来。就是......歌词儿有点怂。” 一旁的一老一少猛点头。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江南。” 这么快,又到了这里。 一缕青丝一生珍藏。 ------------ 六十三章 单膝跪地月已碎 更新时间:2011-05-23 邺国,鹤镇。 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地板上全是碎掉的瓷器,陶器。河图洛书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呵,还是没找到?”岑宁玺坐在椅子上,唇边邪魅的笑意蜿蜒至愤怒的幅度,“没找到就算了,连一点可疑的人物都查不出来了吗?一群废物!我养你们干什么?”说罢,河图膝盖边上又有一个茶杯摔得粉碎,吓得她心惊胆颤。 洛书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抬起头,对岑宁玺说,“回公子,我们调查过老板娘,她说前几天店里接待过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我们一来,他就走了。” “什么?”岑宁玺危险的眯起眼睛,“说具体点。” “是。听老板娘描述这个男子的形象和邺国的安王爷上官黯的模样很符合,而且据调查安王爷最近被邺国皇上派遣至龙骨山处理‘寻骨’一事,所以劫走漓歌姑娘的人,很有可能......” 听到这里,岑宁玺竟然笑了。 什么叫很有可能! 就是上官黯劫走漓歌的! 呵,想不到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就算漓歌死,他都要带她离开。 上官黯,你有种! 手指骤然捏紧,手背上青筋鼓起,看得出来十分用力。 “那上官黯现在在哪里?”终于,抓住了最主要的问题。 或许他应该问,漓歌现在在哪里? “回公子,应该在前往龙穴山的路上了。”河图拱手,颤巍巍的说道。 “走,马上动身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低厚的王爷。”岑宁玺拂袖站起,作势就要撵去。 河图洛书对看一眼,立马也从地上起来拦住了岑宁玺。 “公子......” 岑宁玺不耐烦的挣脱,“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宫里昨日又来信了,皇后让您快些回去,说纱画快......生了。让您务必用最快得速度赶回去,所以请您不要在纠缠漓歌姑娘的事情了。”洛书再次大着胆子上前,咬着牙齿小声相劝。 岑宁玺五脏六腑都气炸了。 什么? 纱画快生了????!!! “疯了。”他大吼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都向后退了一步,“我爹的命重要还是那个野女人的野种重要???” 两人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皇上的病有了些好转,所以......皇后还说了,若是你不回去,就让我们俩强行带您走。” “什么???”岑宁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那蓝仿佛都被怒火燃成了红色,“你们两个......哈哈,真是我的好手下。” “公子,河图洛书得罪了。”说罢,两人上前,齐齐架住岑宁玺,力道之大让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两人看似柔弱的女子手中半分不得动弹。 “你们......”岑宁玺狠狠的看着两人。 河图洛书只是低下头,为难的说,“公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所以......还请公子见谅。” “好好好好.”岑宁玺气得仰天大笑,“做得好!” 连连称赞两人做得好。 河图洛书毕竟跟在岑宁玺身边有些时日了,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不得不下了狠手把他敲晕了过去。 “马上,回饕国。” 乱城,皇宫,御书房。 上官珏和赵弑围桌而坐。 桌子上依然有一壶清酒,两个杯子。不过酒没人动,两人都只是端着杯子细细的摩挲着,上官珏还是不忘逗弄着笼子的鹦鹉。 最近,这调皮的小鹦鹉又学会了一句话。 “统一天下,统一天下。”虎皮鹦鹉在笼子里唧唧咋咋的叫着,声音清晰而又尖锐。 赵弑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的问上官珏,“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统一天下??你忘了先皇是怎么得到这邺国江山的么?” “想想嘛。”上官珏不以为然,神色悠闲,“再说了哪个皇帝不想统一天下嘛。” 赵弑怒,他这段时间觉得上官珏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统一天下代表了什么?打仗,民不聊生。上次你搞出来的‘寻骨’之事,就没有学到一些教训么??” 上官珏见赵弑生气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到,“哎呀,阿弑。你说的我都知道啦。我说了不过是想下嘛,就算要统一天下,我也要先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这些事情我又不是不懂。你就别担心了。”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表情立即变得八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昨天和张茚怎么样了?” 赵弑不满的斜睨他,“你以为我能和她怎么样了?” “哎。”上官珏失望的叹息,“我还想你们能发展个什么起来呢,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成个家了。我以为......她是你喜欢的那种。” “您最近怎么有媒婆的嗜好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先管好你自己。对了什么时候南下。” “你定吧。” “就......明天吧。” 明天么? 赵弑小小的思虑了一下。 “那你处理好朝中事务没?”赵弑有些担心,明天这个时间会不会太过仓促了,“要知道,我们若是去了,短时间内是不能回来的。” 上官珏白他一眼,自信的说,“当然了,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值得信任的人。后宫的事情,莲妃也打理的井井有序。放心就好,上官黯那一派翻不了天的。” 赵弑听到他这么说,心也放了下来,“对了,此次前行你准备带哪些人?” 上官珏竖起拇指,“恩......你就肯定要带上的,还有刑部尚书张清,顺便带上张茚。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看似在征求赵弑的意见,但就是赵弑不答应,他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赵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带那女的干什么?” 上官珏瞟他,“你激动什么啊?就算你看不上她,我想纳她做妃子,带在身边难道也有错了?” 赵弑狐疑的盯着他,在确定他说的话的可信度。 “好吧。”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正色道,“你东纳纳西纳纳,纳了那么多个妃子,皇后的位置有没有做什么打算?” “这个嘛......”上官珏神秘一笑,“皇后的这个位置,当然要留给一个立大功的女人了。” 清晨,龙穴山脚下。 这是一处自然风光极好的小村庄,到处都是小河流水,柳絮纷飞,漫山遍野的桃花树,杏花树,梨子树都已经开了各种各样颜色不一的花朵。 小河边上,洗衣服的妇人总是能在避开河流上飘流而过的花瓣们...... 孩子们头上戴着狗尾巴草编织而成的小草帽,在林荫小道上高兴的跑来跑去,幸福的年少那么灿烂炫目,仿佛沉寂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漓歌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静静的站在村头的老槐树下,远远打量这个目前还算宁静的小村子里正发生的一切。任由树上飘散下来的花瓣沾满自己的全身,纷纷扬扬的落在自己的发丝上,衣襟旁,脚边。 几个小孩子跑到漓歌的身边都停住了脚步。 扬起脏脏的小脸呆呆的看着漓歌,鼻涕都流到了嘴边还没有发觉。 漓歌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丝质的手绢,为身前正对着她流鼻涕的小男孩细细的擦拭起来。 “姐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着胆子上前,用小手碰了碰漓歌的裙摆,歪着脑袋问,“你是不是神仙?” 漓歌温和的摇摇头,“姐姐不是神仙。姐姐和你们一样,都是人。” 流鼻涕的小男孩不信,抓住漓歌的手,大声说,“不可能,姐姐一定是神仙,神仙才长成这个样子。你一定是神仙。是......”说着回过头指了指身后巍然耸立的龙穴山,“姐姐就是那仙山上下来的神仙,一定是。” 语气坚定,好像容不得任何人反驳漓歌是神仙的这个事实。 “好吧。”漓歌无奈,治好顺了他的意思。 听到漓歌承认了,几个小孩更加兴奋了,拍着手欢呼道,“我今天回去要告诉阿妈,我看见神仙了。” “她不是神仙。”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出,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漓歌错愕,回头发现上官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虽然有被上官黯的气势还有一头银丝吓到,但是小孩毕竟还是小孩,总觉得世界都是美好的。 小女孩晃这脑袋,头上的辫子也随着她一晃一颠,盯了上官黯半响,最后得出了结论,“哥哥也是神仙。” 上官黯寒着脸,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认真,“我不是。” 漓歌嗔怪的看着他,责备道,“你跟小孩较个什么劲儿啊?” 听了漓歌的话,上官黯便乖乖的噤声。 “哥哥和姐姐是夫妻么?”另外一个小男孩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挤了过来,指着漓歌和上官黯大声的宣布,“神仙只能和神仙结婚。” 漓歌汗颜,现在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漓歌笑着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哥哥有妻子,所以我们不是夫妻。” “是吗?”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又飞快的看了一旁脸臭得吓人的上官黯一眼,小声对漓歌说,“哥哥和既然不是夫妻,那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漓歌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女孩就已经把漓歌教训了那个小男孩。 “神仙只能和神仙结婚,你又不是神仙,你凭什么想娶姐姐。” 漓歌和上官黯顿时无语。 现在的小孩子们...... 是不是恶俗的黄梅戏听多了...... “走,和我回去吃饭了。”上官黯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几个小鬼纠缠,上前扯过漓歌就要离开。 几个小鬼有些失望看着逐渐消失的两人,神仙也要吃饭啊...... 他们还以为神仙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呢...... 真是的。 ------------ 六十四章 留恋 更新时间:2011-05-23 这是龙穴山附近最宁静的一个村庄。 因为这个村落离进山的路线比较偏远,所以真正为寻骨而来的人几乎都不会靠近这里。 没想到上官黯还能找到这种好地方。 自己在这美得如世外桃源的村子里舒适的享受着,把带来的卫兵全都支到了进山的那条路上去堵那些江湖中人。可是无论怎样,于她而言,他们的出现无疑对这个宁静的村子是最有力的破坏。他们这一群心怀不轨的人,扰乱了这村子最和谐的气氛。 但是漓歌又觉得事情不是想象中得那么简单...... 上官黯虽然每天悠闲得无忧无虑,但是好像在等什么一样。他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想在这个村落里玩上一段时间然后回去敷衍上官珏。 等个一时机。 漓歌还没走进门,就听见两老者在屋子里面大呼。 俩老东西,又在下棋了。 怎么师傅认识的人都跟他一个德行?还真是物以类聚。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呃......真是的。 “嗄哈,我又赢了。”黑衣老者笑着拍手。 漓歌怎么觉得每次输的都是嗄哈前辈呢?他是不是对下棋这一行不是很行啊。 哎~ 见两人回来,铉潭立即迎上前去,恭敬的打招呼“王爷,姑娘回来啦?” 听到铉潭的话两老者也抬起了头,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一对璧人,白衣老者连忙挥手,“哟,回来得正好,漓歌丫头,快点去熬碗昨天一样的玉米粥来。就是等着你回来......” 敢情她在着两个前辈心中就是哥厨娘的身份。 “就是就是。”黑衣老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符合着,毫不客气的对着漓歌指来喝去,“我要吃皮蛋瘦肉粥,搞快搞快。来来来,嗄哈,我们再来一局。铉潭你也过来,过来学着点。上官黯你就去厨房里帮漓歌的忙。” 哈,这分配的还真是...... 也罢也罢,毕竟是师傅的朋友,算起来也算半个师傅。 而且上官黯毕竟还有事于他们相求。 “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铉潭此刻也不甘寂寞了起来,跟着两个老前辈瞎起哄,“我也想吃漓歌姑娘做的玉米粥,所以不要忘了我那一份。” “走吧。”上官黯自然的揽过漓歌的肩膀,向厨房里走去。 待上官黯手放在她肩上时,她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悸动。 看来自己对他...... 永远都做不到以路人的目光看来。 她还是喜欢他,还是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得那么无法自拔。 从十年前到今天,竟然毫无改变。 可是曾经,她居然天真的以为他对他不会再有什么多余的情愫了。 看来她还是错了。 十年了,今年都快十一年了。 是一年来,他已经在她心中根扎得太深太深,若是真的有心要将他拔出...... 只能将心一齐毁了去。 即使他折磨她,他想杀了她...... 可是他一旦对她有那么一小点温存,她就又可耻的沦陷。 突然心中涌出一点恶心的感觉。 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上官黯连忙扶住她,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漓歌只是淡漠的摆了摆手,“没事,应该是中午吃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话还没说完,又干呕起来了。 上官黯不依了,把她圈在怀里,认真的说,“你到底怎么了?快说。” 漓歌脸色苍白,她是学医之人,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 大抵是怀孕了吧...... 自己月事没来时就有警觉了。 只是这个孩子...... 哎。 漓歌正在迟疑高不告诉上官黯的时候,门外突然匆匆忙忙冲进来一个小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上官黯怀里的漓歌愣了愣。 上官黯不悦的看着他,冷声询问,“什么事这么慌张?” “禀王爷,刚刚乱城来急信了。说清羽夫人怀孕了。” 什么???? 姜镜一怀孕了?! 漓歌和上官黯均是一惊。 “知道了。”片刻,上官黯罢了罢手,让小兵离开。 转过头继续问漓歌,“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漓歌释然一笑,“真的,没什么。” 手掌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来来回回,心中泛起层层苦涩。 看来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啊。 自己还没嫁人,就已经和别人珠胎暗结。 传出去,怕也是不好听的话了。况且,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再说了,他自己的王妃都怀孕了,她又有什么资格。 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们最后也会走到这一步,一切的一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让她想哭,都无从下手。 “你确定?”上官黯霸道的搂住她,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一丝破绽。 可惜,她眼睛里除了波澜不惊,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罢。 “哈哈哈......”前堂爆发出了一阵嚣张的笑声,“老子终于寻到破阵的方法了。”说着冲他们这边大喊一声,“上官黯,你的龙骨有着落了。” 漓歌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上官黯是等的这个时机! 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寻骨”,真是想不到啊,他为了夺天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来。 先是私吞灾银,弄得江南现在闹瘟疫,然后为了一个根本莫须有以讹传讹的龙骨,白白放纵那么多生命去为他试穴...... “你......”漓歌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上官黯看着她,淡淡点头,“恩。” 漓歌知道他决定做出来的事情多说也无益,毕竟夺天下是他蓄谋已久的事情,既然成了夙愿,怎么也要拼死一搏。 “随你吧。”漓歌也漠然视之,捏紧手指自己一个人向后院走去。 上官黯一个人伫立在原地,呆呆看着漓歌离去的背影。 神色悲伤,看着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样疏远,即使夜夜春宵,日日相对...... 她就算站在他面前,躺在她身边,他还是不能到感觉她的心里是否还有他。 她变了,变得那么陌生。 变得对他有了反抗的勇气。 可是她无论怎么变,她还是爱他的。 最可耻的是,他变得......爱她爱得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 但是他们错过了太久,孰不知...... 一切早就回不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所谓的以前都不复存在。 永远...... ------------ 六十五章 愿化尘埃随你翩 更新时间:2011-05-24 (更文之前我又很无耻的想多两句嘴拉。是这样的,a.lee最近迷上了香港一个rapper叫做mc靖。现在走着哼着都是他的歌,但是我的粤语烂得要死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什么。所以喜欢rap的童鞋们可以去听听啊。最近闲得要死,《流莲记》的稿子也快要完结了。不过看现在是这个形势,这本书的成绩还是比较的呃......不乐观哈。所以走过路过的盆友千万八要错过拉,就当帮帮忙行行好帮阿漓收藏一下拉。啊哈哈哈,票票也求,呃。还有什么要求和意见问题要都可以留言告诉我,拜托拉千万不要吝啬啊,有什么一定要说啊。谢谢了~今天两更哈!) 饕国,皇宫。 凤仪殿里金璧辉煌,因为饕国当朝皇后颐后喜欢金银,所以整个凤仪殿的外表几乎都快被镀金包得给严严实实,让人站在原处就能看到这座金屋的亮眼。越是走近,越是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脚踏进殿里,仿佛又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里,里内全是用各个地方进贡来的奇珍异宝镶嵌而成,多以玉石玛瑙为主,把宫殿装饰得跟黄金屋一样。 颐后华美雍容,风韵犹存,端坐在凤椅上,两个小宫女在身后一个捶腿,一个按肩,显得十分舒适。小宫女后面还有两个宫女轻轻的挥着羽扇,排场大得十足。而享受的人则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被河图洛书五花八绑回来的儿子,一时间殿里的气氛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说轻松倒也是,说是紧张好像也有点。 抿嘴偷笑,一向以自负傲居的爱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感觉到了岑宁玺灼热的视线立即收敛了表情,摆出一副母仪天下一本正经的模样。 其实颐后想多了,岑宁玺并不是看瞪的她,而是瞪的畏缩在他亲爱的母后身后大着肚子的纱画。 纱画被岑宁玺瞪着十分不自在,根本就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一直埋着脑袋默不作声的站上。 “书儿图儿,给那不孝的小兔崽子松绑吧。”听到颐后的吩咐,河图洛书给岑宁玺解开了缠绕在手腕上层层禁锢的绳子,也小心翼翼把塞住他嘴得软丝绸帕子从他口中扯了出来。 主要是公子上一路大喊大叫太烦了,堵上他嘴也是个不得已的法子。 身子刚得到了解脱,岑宁玺活动了下筋骨,一个箭步冲向颐后。 颐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下了一大跳,连忙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连忙不顾形象的大叫,“我说儿子......儿子......你你要干什么,别冲动。” “啪”的一声。 在场所有人呆住。 一直躲在颐后身后的纱画面上顿时多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儿。力道太大,将她打得侧过身去,差点跌坐到了地上。幸好旁边的侍女们及时扶住了。 颐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岑宁玺要拿她撒气,原来是打的纱画。 哎,等等,纱画现在怀了她孙子,也不能打啊。 纱画捂住脸,愤怒的看着岑宁玺。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他。 “贱人!”岑宁玺丝毫不给她一点脸面,直接在凤仪殿里当着众人的脸吼起来,“随随便便怀给野种就说是我皇家血脉,皇子不是那么好冒充的。”说完举起手又准备给他一巴掌。 “够了,岑宁玺。”颐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怒喝着擒住岑宁玺的手,拉他在身边坐下。 然后转过头对一旁泪流满脸的纱画安慰道,“纱画你先下去休息,养好胎。” “是。”纱画恭敬的福身,走的时候还不忘深深的看了一眼岑宁玺。 却只遭受到了蓝眸少年的白眼。 “书儿图儿你们也先行退下好好休息吧,这趟邺国之行也是辛苦你们了,等会打赏就会过来的。”颐后刚哄走了纱画,这边又迫不及待的要遣走河图洛书。 “谢皇后。”河图洛书也上前恭敬作揖,但是他们俩还是没那个胆子看岑宁玺。毕竟这次绑他回来,不知道要被这个小气的主子记恨多久。 最近还是躲他为妙。 作完揖,一蓝一紫像逃似的离开了凤仪殿。 岑宁玺满脸阴霾。 “我父皇呢?”还没等来自己母后的唠叨,就先打开了话匣子,免得听她数落自己得个没玩没了,“他还不是不知道我回来了吧。还是他的病......” “放心。”颐后牵过儿子的手在掌心里搓着,“你父皇在和朝中几个重臣商量事情,一完就马上过来见你,你走这段时间,可把我们给想的。”说着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 岑宁玺不耐烦的把手抽出来,厌恶的说,“母后,你这招都用烂了。可不可以换给新花样?还有我在邺国为父皇请的神医在路上弄丢了,你们为什么不准我把她找回来,急急的让我回国。要是我父皇有个什么......” “胡闹!”颐后打断他,严肃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带的哪是那个绮胤先生,分明就是个青楼艺妓!少来诓你老娘我。” “母后!”岑宁玺听颐后这样说漓歌心中不爽,大声解释,“漓歌不是......” “哟哟哟。”颐后看见岑宁玺这个样子更来劲儿了,他那傲视天下,自负过于的儿子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栽到个女人手上。 那女人的特别之处可见一斑。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使你变成这般猴子模样,我倒是很好奇。”颐后手指抚上儿子褐色的浓眉,怜爱的说,“我知道那个漓歌是邺国第一美女,不过我相信我儿子没有那么肤浅。就算是第一美女,也只是在邺国......” “娘,你错了。”岑宁玺郑重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母后,认真的说,一字一句都体现出来了漓歌在他心中不可小觑的地位,“漓歌的容貌是天下无人能及,但是儿子恋上她的不知道是什么。” “那便是动真情了。”颐后在岑宁玺说完后下结论,随即又叹息道,“没想到你也有真情可动。” “不知道。”岑宁玺垂下眼帘,老实回答。 “封她为后,给她一生一世专宠。”颐后好笑的看着自己跟着恋爱着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的儿子,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可是你找不到她了。” “谁说的!”岑宁玺听到自己母亲的取笑不由得有些恼怒,竖起眉毛反驳,“我一定可以找回她的!” “是么?”颐后不相信的挑眉。 ------------ 六十六章 梦回 更新时间:2011-05-24 邺国,乱城。 皇宫边上,用历史砌成的数十丈高的城墙外面。岁月划过,斑驳年华。 皇上这次是微服出宫赈灾,所以排场并不是很大。只到了若干精兵在身边,外加十大贴身锦衣卫。再说不讲排场,不过皇上究竟是皇上安全问题还是要严加考虑。 上官珏一袭锦衣黄袍,懒洋洋的站在一辆巨大的黄色丝绸马车旁,朱砂暗红。眯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眼光,心底腾升出的温暖感觉让他觉得异常的满足。 赵弑负手站在上官珏身后,身旁是温婉贤淑的赵挽月,细心的在替他整理着装。 “哥。”赵挽月帮赵弑理好衣襟,柔声叮嘱,“江南闹得是瘟疫啊,无论如何都要多加小心啊,看见病人一定不要走得太近,知道吗?虽然知道这些话是得是不对,但是哥......你知道的。” “知道啦。”赵弑宠溺的拍了拍赵挽月的头顶,那声音怜惜到了世界上最柔软的地方,“哥哥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怎么做自己一定会注意到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清羽夫人不是怀孕了嘛,你要好好照顾她才是。” “恩恩。”赵挽月乖巧点头。 张茚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两兄妹的感情是不是好得有些太不正常了? 简直就像刚结婚又要被分开的小两口似地,在这里都快腻腻歪歪一个上午了。 真是受不了。不就是去外地出个差么?有不是生离死别,有必要在这啰嗦这么久,真是越看越讨厌。 旌织梦见赵挽月这么关心赵弑,还没出发就千叮万嘱,显得她这个做老婆有些太不称职了。 也学着赵挽月的模样上前恩爱的握住上官珏的手,动情的说,“皇上,你在路上也要小心啊,身子要紧知道吗?” 上官珏望着温柔的旌织梦,只是莞尔一笑,轻佻的撩起她耳边的长发,把嘴凑带她耳边轻轻低喃道,“你......就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了,管好后宫,等朕回来就是。特别是......随时盯紧上官黯那一派得动向,赵挽月需更加注意。” 莲妃会心点头,嘴边拉起笑容,“臣妾遵命。” “走吧,阿弑。”说完转头喊过身后的赵弑,一脚踏上马车,一边想起什么一样唤了刑部尚书一声,“张爱卿。” “臣在。” “我有要事和你相商,你就先和我同坐一辆马车吧,至于张茚就先和赵丞相凑合。”说完,嘴边染上欣然笑意,胜利般的看向赵挽月。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说不定可以想到更好的方法打击赵挽月。 赵挽月只是淡然,不动声色的会看上官珏。 上管珏看赵挽月不为所动,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哼,看你撑得了多久。 阿弑,果然是你赵挽月的死穴嘛。 张茚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也不方便再辩驳些什么,只得悻悻的坐进了赵弑那辆黑色的马车里面去,堵着耳朵不想听赵氏兄妹还在外面唠叨。 “哥,路上一定小心啊。” “挽月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安王爷走了,哥哥也走了,一定要懂事知道吗?” “哥......” “妹......” 真是受不了!!! 过了许久,赵弑才上了马车,一声不响的坐到张茚的对面,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打算,只是一个人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喂。”张茚终于忍不住了,用脚尖碰了碰赵弑华美的长靴,恶作剧般的在他看起来很贵的精致鞋子上碰上了不少灰尘才满意的收回了腿。试图打破着尴尬的沉默,带着讨好的意味说,“你好歹也说点什么,这么干坐着多么不舒服呀。” 赵弑白她一眼不屑的摇头,“我俩能说个啥呀?特别是你这种喜欢听我三岁时候的故事的白痴,你觉得咱俩交流起来肯定不会有困难吗?”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下张茚的肩膀,“孩子,我告诉你,你要是和我多交谈一定会被如此睿智的我打击得一蹶不振,所以咱俩都还是逮住这个时间睡会儿美容觉吧?好了,就这样决定了。”说罢,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倒在软榻上就睡了起来。 张茚瞠目结舌。 她只不过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就那么一句话!赵弑立马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而已还在严重的侮辱她的智商!!! 天底下口才这么好的怕就是这位丞相大人了。 其实张茚不知道,论口才天下第一其实是丞相大人的师傅。尽管她和那位高人见过面,但很遗憾的是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那位高人领人咂舌的“口技”。 “丞相大人,小女今天正是大开眼界,天下竟然还有你这种奇人,世外高人,以前没认识到大人的厉害简直就是小女孤陋寡闻,鼠目寸光。”张茚撅气小嘴向赵弑拱手,由衷的赞叹眼前的“世外高人”。 赵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薄唇一动,“谢谢皂粉的支持。” “什么,皂粉???皂粉是什么东西?”张茚惊奇的大叫,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哦霍~”赵弑依然悠然的磕着双目,对张茚嗤之以鼻,“张小姐您真是有够土的,皂粉就是我赵弑的支持者,现在有个流行的叫法唤作粉丝,合一起不就皂粉么?恩恩,皂粉。您是野人么?还是太过孤陋寡闻了,啧啧......” 张茚差点晕倒地上,赵弑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满口胡话。 “还有。”还没等张茚从又是“皂粉”又是“野人”这层层打击中缓过劲来,赵弑又说话,不过这次是难得的正经,“你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你。” 啊啊啊???? 张茚险些尖叫,他又要说些什么? 虽然他语无伦次,说的不知所云,不过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她感觉真的......很窝心。 她很喜欢。 张茚羞涩一笑,不要脸的回应,“我知道我是个好姑娘,我也挺喜欢我自个儿的。” 赵弑汗颜,不过语气还是没有改变,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频率一颠一颠,“皇上的意思我俩都心知肚明,但是我心里已经住人了,还请姑娘不要多想才是。” 张茚嘴边刚染上的笑容立即变得苦涩不堪。 原来,他前面所说的一切逗她开心的话都是铺垫而已。 他不想娶她,这才是中心思想。 原来,如此。 心中落寞感腾升,所有的好心情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可是分明清楚赵弑闭着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 “哟,赵丞相原来芳心暗许啊,那小女子能有幸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吗?” “邺国第一美女。”赵弑双唇微张,带着点点讽刺,轻轻开口,语气里竟是眷恋,“漓歌。” 漓歌? 离别之歌吗? 张茚不由得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邺国第一美女是想向她说明什么,“美”就算第一美女又能美到哪里去嘛。原来赵弑这么肤浅,看上的是皮囊嘛。 可是...... ------------ 六十七章 梦中 更新时间:2011-05-25 傍晚,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青石板。春日独有的氤氲气息在空气中缠绵不断,久久不肯离去。弥漫着小镇里的每一个角落里。舒适合宜,直达人心。 虽然是夕阳刚落,天空的颜色早已一片灰暗。这也是这个小镇独有的特色...... 但是家家户户的都亮起了温暖的灯光,把这个江南小镇照耀得那么舒适,让人路过都会忍不住驻步停留,细细享受这份宁静的温馨。 绮胤和於瞳赤着脚坐在路边上,白皙的双足终于安分了下来,悠闲的踩着光滑的石板,惬意万分。安静的咬着手中的长长的糖葫芦,看着绮乱在不远处和一个卖馄饨的小商贩讨价还价。 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尽管说到幸福这两个字眼连他自己都会觉得非常无耻,但是这种真实的感觉他不想刻意的再去避免。 只是...... “於瞳。”绮胤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糖水,把吃完后剩下得竹签往空中一丢,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深紫色的眼眸中氤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神情莫名伤感,一种沧桑的感觉蔓延至心底最深处,轻轻的问,“你没发现这个镇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於瞳正在专心的啃山楂,听到主人的话愣了愣,思索着唆着手指,含糊不清的回答,“奇怪嘛,好像这个镇子太和谐了,还有......”低头想着,开心的仰起脸,大声说,“我总觉得我们无论在哪里都能到在这个镇子上来哎。我感觉这个镇子似乎在移动。而且是跟着我们在移动哦!” 接着又说,“你想让谁来这个镇子上,他们都能自己撞上来。” 绮胤揉了揉於瞳的头发,口气宛若叹息,带着几分沉甸甸的无奈,“是啊,这个镇子,其实是我布阵幻化出来的。镇子的一切都是我幻想最美好得生活形势,所以......这个镇子,只能算做一个梦。但是它却又真实得过分,有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它破灭,想一直把这个梦延续到永久。” 於瞳听了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吃惊,因为他知道他主人无所不能拥有很多他不能想象的能力,幻化个宁静安详的小镇,也很正常嘛。而且在这个镇子上他们有吃有住有喝,还有好风景可以好没有什么好不嘛...... 小孩子总是容易被这样收买,他们觉得安逸平静那就是快乐。 “哦,那就延续到永久啊。”於瞳点点头,并没有把绮胤的话太过放在心上,“可是,永久到底是多久呢?” “永久只是一瞬间而已。”绮胤轻轻的回答。 於瞳依然专心致志的咬着糖葫芦,丝毫没注意到...... 绮胤嘴角有血溢出...... 那么汹涌的往外流着,顺着下巴,突起的喉咙,流畅至衣襟上。恍然望去可能在一瞬间会觉得那是性感魅惑的线条,但是看久了会让人铭记住那种心痛,心痛到死无法呼吸。 颜色那么浓那么深那么重。 仿佛在流下去,他整个人也快...... 袖子拂过,血迹立即消失不见。 刚刚出现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是稍显惨白的脸颊依旧没什么改变。 额前的暖玉,光泽淡了些。 终于也吃完了糖葫芦,把竹签乖乖的捏在手中,他没有到处乱扔垃圾的习惯,扑闪着大眼睛转过头天真的问绮胤,语气里尽是期待,“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回药王谷啊?” “回不去了。”绮胤淡淡回答。 於瞳一惊,手中紧捏的竹签都险些掉落在地上,“什么?回不去了???药王谷......该不也是你自己幻化出来的吧?” “恩。”绮胤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虚弱,没了平时的油腔滑调,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让於瞳实在是很难接受。 这样的主人...... 分明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而且最近,主人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有时候睡得,连饭都懒得吃了。 话也不常说了,总是沉默着。 有时候还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现在这些...... 主人到底怎么了嘛? 这么大把年纪了跟个小孩子似地,让人不省心。 小手攀上绮胤瘦弱的肩膀,撒桥的揪住他单薄的白布衣袖,微微摇晃,“主人啊,你再变个药王谷出来嘛,我真的好想回去哦,你还说等我十岁就收我为徒,教我本事哎。” “变不出来了。”绮胤目光散漫,眼中落寞。他也想,他又怎么会不想呢?但是他要怎样告诉单纯的小孩有种东西叫做无奈。 他也想回去,他怎么会不想回药王谷。 可是,良人不在,他在怎么变又能怎么样? 只不过是一场梦。 终究要醒。 夜终不终,天终要亮。 就连这个镇子,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於瞳也许没有发现,这个镇子的白天正在逐渐缩短。等有一天白天完全被夜晚覆盖,这镇子,也该消失了。 “喂,老不死的,人家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卖一碗馄饨你到底要还价到什么时候呀?”突然,绮胤从街边“噌”的一下站起来,变回了往常一样的“开朗”,对着还在摊子边上还价的绮乱受不了的大吼。 经绮胤这么一吼老者脸红了红。 尴尬的摆手,“来了来了,真是的......” 吼完绮乱,顿时觉得一身舒畅多了,顿回原地。 “那主人,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幻化出来的。” “还有,一个人。”绮胤伸出惨白的指尖抚上自己额前的玉上,口气舒缓平静,“我用一朵莲花,幻化出来了一个人。” 春天,末春,一路南下。 马车一路颠簸,赵弑疲惫的瞌着眼睛打呵欠。对面是同样睁不开眼睛的张茚。 看来上官珏是有心把张茚推给自己了。这几天不管自己以什么样的理由都被上官珏一律打回,总是顶着他自己和张清“有要事相商”的幌子,愣是不让自己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虽然不知道上官珏是真的觉得张茚不错要把她许给自己,还是另有意图。但是每天面对这么一个......聒噪得和他师傅有的一拼的女人,他真的是...... 受不了!!! 突然,马车剧烈的颠了一下。 对面的张茚不受控制的向赵弑倒来,虽然赵弑一度认为她是故意的。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张茚就重重的压到了赵弑身上,姿势暧昧。 四目相对,两唇之间只有一片树叶的距离。 呆呆的盯着对方,脸颊都有红霞慢慢爬了上来,可是还没想着先要换个姿势。 良久,张茚才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尴尬的从赵弑身上爬了起来。 可是又立即眼尖的瞟到了赵弑脑后的木箱子上放有一个白色纸卷,从外表来看,应该是一副画。想借着那啥啥来打破这么尴尬的气氛。 这时,赵弑也嘟囔着什么“就想吃我豆腐”之类得话揉了揉腰杆从地上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还不时的对张茚翻着白眼。 “这是什么?”张茚丝毫没有理会赵弑的小动作,径直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拿出了那个长长的纸卷。 待赵弑看清了张茚手上拿的东西,顿时收起了先前那副无所谓得样子,换上了严肃的神色,强势感觉更加明显,危险气息渐浓。 “放下它。”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剩下冷漠的威胁。 哪知张茚并没有发现赵弑的异样。 自顾自的扯开了纸卷上套好的金色丝质绒线,把整张画卷展了开来,用两只手摊好。 果然只一张画。 画中有个白衣女子,回过头来一笑倾城。 女子眉若远山,眸似星辰,螓首蛾眉,脸颊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唇色朱樱一点。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绛唇映日。只是静静站在画里,清丽雅媚。 张茚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天下怎么可能有这般美貌出众的女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邺国也勉强算个数一数二,可是再见过了赵挽月,莲妃之后自尊心小小受了一些打击,她跟那两位相差也不会用甚远来比拟。 可是眼前画中的女子。 简直就是天上偷跑下凡的莲花仙子,一颦一笑哪里识得人间烟火。 若真是她真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真怕会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该不会就是赵弑所说的“邺国第一美女”吧? 若这真是赵弑心上女子,自己又怎可能争得过她半分? 看了半响,张茚才缓缓抬起头,恍惚着问赵弑,“漓歌?” 赵弑垮着脸点头。 张茚把画卷重新卷好,递给赵弑时释怀一笑,由衷的赞叹,“果真是邺国第一美女,若你说她是仙女,我也相信。” 赵弑本来想挖苦她两句,不过看见她此时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把话噎了下去。 两人各自坐回自己的软榻上。 张茚抓起桌子上放的瓜子,有一颗没一颗的嗑了起来,一边八卦的看着赵弑,此刻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而是像极了街边随时随地嚼人闲话的长舌妇。 赵弑汗颜,她情绪转换得还真快。 “你把你心上人的画像随时带在身边干嘛?要是有谁偷偷摸摸瞧了去了和你抢她怎么办?” 赵弑斜睨她。 也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粒瓜子,剥了壳放进嘴里,“我说张小姐,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她长成那样,和我抢的人会少么?再说了,她又不是我的,哪来抢这一说。” “噢。”张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赵弑不想和她多讨论漓歌,因为一想到她。心就会痛。 “啊?不知道?”听到这个回答张茚顿时泄气,嘟起嘴巴,“我还想让你下次见到她帮我问下她的柳叶眉是找的那家婆子帮忙修的。” 赵弑险些晕倒。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漓歌的美是浑然天成的,哪里还用得着做那些后天完成的无用功。 不想在理这个聒噪的女人,往榻上一倒准备继续睡觉。 “喂。”张茚见赵弑要睡觉不陪她说话就急了,伸出柔荑使劲摇他,“不要睡了,随时随地都在睡觉,快起来啊。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带着她的画像。” 赵弑睁开眼睛,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回答了你你就可以不烦我了。” “呃。” “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她,但是我见不到她,所以只能带着她的画像作为寄托。这个答案您满意了吗?” 张茚笑了。 赵弑,你到底是有多爱你的漓歌? ------------ 六十八章 梦落 更新时间:2011-05-25 邺国边界,龙穴山前。 虽然在别人口中已经听过无数次龙穴山这座旷世奇山的大名了,心中想叹,无非就是山高了些,树多了,灵气均匀了些。但是当漓歌真真实实的站在这座大山前,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摇头埋怨自己肤浅。 那是一座迷蒙的巨峰在这一片平原上拔地而起,周围还有几十座形态各异的小石峰。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像一幅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刺激着众人的视线。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显得分外壮美。 “龙穴山?”在一旁的铉潭也惊呼出口,“好壮观,不愧是存龙骨的地方。难不怪......龙都会挑的好住处啊。” “这山是不错。”黑衣老者华剌站在前面回过头对众人说,伸出苍老的手指指向山上,“从山顶到山脚下分别有九个洞穴,按照龙生九子的排列顺序,依次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传说九假一真,不过最近经过各种途径上山的勇士们几乎每个穴都进去过,但还是无一生还。” “所以,”白衣老者嗄哈也站到华剌前辈身边接了他的话,“我怀疑传闻有假,真九穴都是去不得的,更不要说龙骨到底在哪个穴中。不过破了阵就好说了,你们可以自己进去细细寻觅。”随即话锋一转,侧目看向漓歌,“丫头,你师傅真是个高手。他这个阵让我们好破啊,哈哈......不过我们最近也终于寻到了破阵的方法,时间不是问题,一步步一步来,不出一个月。” “完全瓦解此山!”话说到最后完全是胜券在握的口气。 确实,破了阵先拿走龙骨,后面蜂拥至上的江湖人士们没有寻到龙骨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可谓是一个绝好的方法。 上官黯也就能得龙骨,攻破“寻骨风潮”,但是...... 这个阵是师傅布的,会不会破了这个阵...... 师傅会出什么事情? 自嘲笑笑,师傅那么强大一个人,他的本事和能力就像一个永远看不完得无底黑洞,深邃的可怕。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是,自己多想了罢。 “当前局势如何了?”漓歌望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轻轻的问身边的上官黯。 上官黯也同样眺望着山峰,一种将天下握在手中的感觉越渐浓烈,“虽然现在去送死的一人依然不计其数,但是龙骨......还在穴中。” “那是好事。”漓歌微笑,他的夙愿终于要完成了。 江山,皇位。 拥过天下,他应该快乐了吧。 而且,他快要做父亲了。 所有的好事应该要被他占尽了,终于要幸福了。他的夙愿,亦是她的。 “漓歌。”上官黯转过头笑意凌然,看着漓歌眷恋丛生,“等我做了皇上,我......” 话还没说话,就被一阵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打断。 几人都遁声望去,看见一个胡人装扮的男子已经靠近他们,骑在马上已经拉开了弓箭瞄准上官黯。 还没等几人有任何动作,箭已离弦,飞射而出。 正在众人错愕之际,漓歌条件反射般的迅速闪身挡在上官黯面前。 那只箭划破空气带着万般凛冽...... 狠狠的...... 深深的...... 刺进了漓歌的胸膛,顿时血液蔓延开来。 已经反应过来的铉潭和黑白二老立即追了过去,原地只剩下上官黯和中箭的漓歌。“漓歌!”上官黯紧紧抱住瘫软在他怀里的人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若是得天下,定邀她一起同看潮起潮落。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漓歌!”上官黯大吼,白色的银丝在风中凌乱,手指颤抖的抚上漓歌的脸蛋,“漓歌,漓歌,漓歌......” “黯哥哥。” 眼睛有泪划过脸庞,顺着轮廓滑落,“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双眼瞌起,不再睁开。 上官黯眼睛血红,疯狂得摇着漓歌,试图把她摇醒。 她到底是在对不起什么? 她哪里对不起他? 分明每次都是他陷她于绝境之中。 她又在道什么歉? 而且......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为什么她总是受伤? 就像那日看见她晶莹洁白的身体,满是伤痕...... 就连进入她的动作都会小心翼翼。 “漓歌!”上官黯摩挲着漓歌的脸颊,泪眼娑婆。 此时上官黯还没有发现,漓歌下身流出了更多的血液。 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缓缓消失。 化为尘埃。 逝去。便是不再回来。 ------------ 六十九章 忽然恍然 更新时间:2011-05-26 江南小镇。 准确的说,应该是个...... 梦镇。 因为它只是在想象之中。它的一切一切都是幻觉,最真实的......幻觉。 赵弑一下马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下全身的筋骨。今天天气很好,他洁白的面容映衬着和煦的阳光,显得无比惹眼,嘴角勾起的丝丝笑意都成了这个春天里最亮眼的一幕。身后是一排种得整整齐齐的杨柳,微风吹来扬起柳枝,真是一幅美好的春景画卷。 少年,春意,绿树,红花,清风,拂柳...... 完美无瑕。 张茚也跟着赵弑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这般美景,有些愣在原地,迟迟都难以移开目光。 赵弑...... 为什么这个瘦弱的一个男人会给人一种无端强势的感觉呢? 还有...... 为什么要让自己遇见他他却又来告诉自己....... 他喜欢别人。 哎...... 一边想着一边叹息甩头,好让自己剥离思绪。 正在这时,上官珏和张清也从马车上来下了。 上官珏不知道多少年没出过宫了,脚还没站稳就开始赞叹这江南好景色,一边还不忘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他心爱的虎皮鹦鹉。 “爷爷。”张茚看到张清立即撒着欢跑了过去,摇着张清的衣袖撒着娇,“爷爷,爷爷,这里好漂亮啊,回去给爹娘商量下我们每年都来一次好不好?” 张清最疼爱张茚了,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撒娇,连连鸡啄米似地点头,“好好好,爷爷也喜欢这个地方,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 上官珏提着鸟笼走到赵弑身边,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阿弑,这里是哪里啊?” 赵弑四处看了看,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不过这镇子好眼熟啊。 自己以前绝对来过这里,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叫什么地方。 “就是一个不知名的江南小镇嘛,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你刚刚不是吵着饿了么?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吧。” “好吧。”上官珏依然兴致勃勃的东看看,西看看。 街道上很热闹,人潮拥挤。 各路小贩把摊子摆在街道两边,人们都是和和气气的,温馨自然。 这样地方,说不能让人留恋往返那才是骗人的。 一切的一切在赵弑眼里都太过美好了,像一个拥有巨大能力的神仙编织的一个完美的梦境。 只为等人来享受着乱世之中的一片安逸。 “糖葫芦哎。”走在后面的张茚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一样,开心的大叫,“还有糖人,爷爷,快买给我!” 糖葫芦?糖人? 上官珏眉头一皱,这不是自己小时候和上官黯偷跑出宫吃过的东西吗? 好多年都没尝过了呢。 自己也好想吃哦。 于是也兴高采烈的过跟上前去凑热闹。 赵弑无奈摇头,他怎么跟个带着一群小孩子的老妈子一样了? “我要这个,我要猪八戒的这个糖人。”张茚站在小摊前,柔荑一伸点上了一个糖人的头顶,宣告所有权。 上官珏的目光也锁在了那个猪八戒的糖人身上,不过被张茚抢了先,就装着在一旁挑来挑去决定不了,口中的低喃声恰好传进张清的耳朵里,“我也想要猪八戒那个,怎么只有一个了。” 张茚一听慌了,出口挑衅上官珏,“皇......少爷,你你你该不会要和我一个小女子抢这玩意儿吧?这可是我先......” 张清轻咳一声,“茚儿......” “哦。”张茚收回手,失落的低下头。 上官珏开心的拿过糖人,像珍宝一样捏在手里。 张茚在他身后恨恨的瞪他,心底不屑。 不就是皇帝吗? 不对...... 应该是...... 他还是个皇帝呢,一国之主! 连个糖人都要跟他抢,真是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心里腾翻出各种咒骂,把上官珏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个遍才罢休。 “给。” 正在丧气时,一只削瘦修长的手拿着一根糖葫芦递到了她眼前。 惊喜抬头,是赵弑。 心情顿时又爽朗起来。 “谢谢丞相大人。”一把夺过赵弑手中的糖葫芦生怕他反悔似地。 可是还没开心一会儿,一个粘人的声音响起...... “阿弑,那是什......是糖葫芦啊,我也要。” 张茚翻着白眼发誓! 若是上官珏不是皇帝,她现在绝对会把他揍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皇帝怎么当得像他那么窝囊?整个邺国江山都是他的,他要什么没有?还是平时在宫里山珍海味,奇珍异宝见多了,现在看见这些东西都稀罕得不得了。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上官珏该不是对赵弑有什么吧。 但是没听说过上官珏又断袖的癖好呀?而且他还纳了那么多妃子...... 哎呀,真是起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有拉,有拉,买给你了。”赵弑把自己手上的那只递给上官珏,口气明显是在哄小孩。 “帮我剥下外面糖纸。” “好。” ...... 听到这段对话张茚负气似地大步走向前面,嘴巴用力的撕咬着山楂,完全是在泄恨! 赵弑怎么这么博爱啊?对上官珏,赵挽月都好得不得了。 为什么对自己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 烦。 真烦。 突然,步子止住。 停在一家卖珠宝首饰的店面门口。 女孩子嘛,都好那一口,于是丝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即使是温暖宜人的春节,房间内还是没把那个巨大的暖炉撤走,木质地板上依然是软软厚厚的毛绒毯子,身上盖着的也是那恒古不变天山蚕丝被。 於瞳热得不行了,从地上站起来跑到窗边推开了窗叶。 大片大片的新鲜空气涌了起来。 使劲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清晨的微风中有点点雾气变成小水珠撒到脸上,感觉清新安逸。比起屋子里闷闷的气息,还是外面的感觉那舒服那么一点。 惬意的享受这一小点舒适的时光,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被这阵风吹醒了。 是,绮胤不得不承认他最近是变得比较单薄,封为睡神的他连风都能吹醒是有那么一点小伤面子。 但是他最近实在睡得太多了嘛,也不缺醒这一会儿。 “你又在干吗?”睡眼惺忪的从绒毯上伸直身子,打着哈欠问於瞳。 “起床。”於瞳如实的回答,思索了会儿又补充道,“透透气。” 绮胤两眼向上一翻,往回一倒,蒙着脑袋又睡。 “主人。”於瞳走过去大着胆子掀开绮胤的杯子,揪住他的袖子,“主人你起床,今天又早市哎,我们去逛逛好不好?” 绮胤缓缓的睁开眼睛,撇了扑闪着大眼睛的於瞳一眼,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七啊。初七有早市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於瞳想了想,对绮胤说。 “初七啊......”绮胤自言自语的嘟囔,掐着指节算了一下,立马来了精神,“走吧,我们去逛早市。”接着又向四周看了看,“绮乱那老东西怎么不见了呢?” “绮乱先生在后院练功。” “哦。”绮胤起身,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走到软榻旁的柜子前。 拉出柜子上方的一个小方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於瞳好奇的跑过去,看清楚主人拿出的是一只金钗。 钗身用黄金打造,钗头上是用十二片和田玉层层镶嵌出的一朵白色莲花。莲花通体晶莹玉透,四周竟缭绕着一层似有似无的光晕,更显现了此物的脱俗质地。“好漂亮哦。”伸出小手,靠近金叉小心的摸了摸,生怕破坏这次触摸是对这不凡之物的侵犯,感受到金钗不同寻常的质感后,天真抬起头看向绮胤,老老实实的说“主人,这个发簪上用来做花瓣的玉跟你额前的那颗好像哦。” 听了於瞳的话,绮胤蹙眉,手指又习惯性的抚上额前暖玉,淡哂,“是吗?” 点头点头。 “哦。”绮胤不以为然,把金钗揣进自己的小布兜里,牵着於瞳出了门。 外面阳光明媚。 光斑点点洒向每个人的身边,显得懒洋洋的。 街道上挤满了上街来赶早市的人们,热闹非凡。此时,路边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在这个和谐宁静的镇子里都十分清晰悦耳,让人都忍不住自主感染上这欢快的气氛。 “主人,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还有哦,你把那只钗子带上干什么?”於瞳到处看着路边小摆摊上新奇好玩的东西,可是那么多的小玩具让他有些应接不暇。轻轻的拉了拉旁边绮胤的手,心不在焉的问道。“你不是要逛早市么?”绮胤也眼睛乱瞟,好像在寻找什么,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於瞳的敷衍,“这个钗子是要拿去卖到首饰铺子当些银子来用。” “什么?”於瞳一惊,“主人你缺钱啊?” 绮胤也不想过多解释,反正解释了年纪尚小的他也难以明白。 叹息,“你就当我缺钱吧。” 嘟起嘴巴。 不满的盯着绮胤。 主人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先不说前面几章里聊过的那些行为,但是说话也变得正儿八经的,做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出人意料。 自己再眼拙也看的出来他怀里的那根金钗是他压箱底儿的宝贝,他竟然要拿去当了换银子花? 再说了,他怎么可能缺钱。 好吧,就算他缺钱,可是这小镇是他自己想出来,他...... 算了,高人一般都喜欢搞些行为艺术,他这个当小孩子实在是难以理解,就由着他去吧。 “哦。”於瞳闷闷的回答一声。 绮胤拉紧於瞳的小手,步伐放快了,“走快点,等会换了银子给你买好吃的。” 听到要买好吃的他心底就乐开花了,毕竟是小孩子嘛。 刚仰起头准备跟主人道个谢,就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侧面向着他们。白皙得如同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在一袭玄色锦袍的映衬下被阳光的照耀下特别惹眼。“主人主人,快看,是小白哥哥。”兴奋的捏了捏绮胤的手,指着不远处的赵弑。 绮胤顺着於瞳指的方向看去。 眉头紧蹙。 小白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还要过几个时辰么? 难道是自己算错了。 捂住於瞳的小嘴,怕他一个控制不了喊住小白发现两人。 “快走,现在不能见小白哥哥。知道吗?” 於瞳似懂非懂的点头。 在赵弑完全回过头的一刹那,两人消失不见。 真的是...... 幻觉?梦境? ------------ 七十章 灯火阑珊 更新时间:2011-05-26 是梦。 梦里有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背对着她,长发松松绾在脑后,还有不少发丝自头上散漫的垂下,慵懒娇媚。发髻上斜斜的插着一只莲花发簪。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美感,大概是因为过于消瘦的原因。 远远的,静静的站着。 好熟悉的背影。 是谁? 她朝女子奋力的奔跑过去。 可是...... 怎么也跑不到女子身边,也看不到她的面容。 “歌儿......”女子突然回首,淡扫蛾眉,双瞳剪水,连气质都和她那么相似,对她嫣然巧笑,声音带着丝丝蛊惑,“歌儿......” 娘? 是娘? “娘!”漓歌在原地呆住,痴痴的唤了那女子一声。 女子轻轻点头,嘴边嗜起甜甜的笑意,看着眼前的漓歌十分欣慰,“歌儿都长这么大了?”伸出柔荑抚摸她的鬓边发丝,叹息,“这么漂亮了,是大姑娘了。” “娘......”漓歌只是呓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娘......是你么?” 张开双臂狠狠的拥住女子,埋怨一样的扑进她的怀抱,泪声俱下,“娘,我真的很想你和爹。你们当年为什么不把我一起走,为什么要让我逃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家! 为什么我永远都要寄人篱下,任人宰割。 为什么...... 眼角的泪水流淌,沿着轮廓的曲线滑落。 梦中...... 然而,梦醒。 “漓歌。”上官黯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在床上胡言乱语的漓歌,把她的手在掌心攥紧,“漓歌,快醒醒,只是梦。” 小声的在她耳边低喃。 “歌儿,乖。快点醒来,只是梦而已。” 漓歌脸色惨白,嘴唇干涩,嗓子嘶哑,梦呓般的乱叫,“娘,救救我。救救我......我痛,真的痛,救救我。师傅......救救我。” 上官黯实在看不下去,箍住漓歌瘦弱的双肩,大力摇晃,“漓歌,快醒来。只是梦,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梦......?” 终于,她缓缓睁开了氤满了雾气的眼睛,看见了上官黯焦急的脸庞。 眼睛轻眨,泪水跌落,顺着轮廓流下。 “王爷......”低低的唤了他一声,向四周看了看,“我在哪里?” 上官黯见漓歌醒来,激动把她从床上拥起,温柔的拍着她的背,“你终于醒来了......醒来就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小腹一阵胀痛,手指触上,猛的推开上官黯,“孩子......” 上官黯再次搂过漓歌,不让她有半分挣扎的余地,宠溺中带着责备,说,“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可是你也应该告诉我......” 孩子,没了? 哈,真的没了。 “告诉你?”漓歌在上官黯怀里也不挣扎,讽刺的笑道,“王爷,我该怎么告诉你。我与你没成亲,却与你珠胎暗结,没名没分的,我要怎么告诉你?况且......姜小姐也有了孩子,我怎么能......”说道最后,一时间失神。 没名没分。 确实如此。 上官黯心底抽痛不堪,已经快要窒息。 他一直都这么伤害她,一直都是...... 所以,他还有什么资格承诺什么。 “没有了也好,”漓歌顿了顿,捂住中箭的伤口,仿佛已经再次被撕裂开来。此时她真的宁愿自己早已死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眷恋,“若是今后孩子问他爹是谁,我要怎样说?说他爹把我送到青楼受人侮辱还是要说他爹一度想置我于死地......” “不要再说了。” 这是上官黯长这么大来第一次求人。口气里带着那么强烈的卑微,以最低的姿态求她住口。 漓歌愣住。 恍惚一笑,“王爷,你放过漓歌好不好?” 若是你真的爱我就放过我吧,我受不起你这么沉重的爱。 负担...... 你府中有你的结发夫妻温婉贤淑的赵挽月,还有日夜盼你归去的姜镜一。 漓歌算什么? 夺天下的棋子,死死捆绑的契奴,还是...... 发泄的工具? 所以,你放过漓歌好不好。 ------------ 七十一章 不理朝夕 更新时间:2011-05-27 (脑袋痛得要死,没有吃饭还去上了游泳课真是要命,话说游泳池好多靓仔哎。不过我都不是他们的菜呢......实在是不想码字,干脆就来发明天的更新了。各种求啊各种求,你们懂的。) 饕国,皇宫,宁鸾殿。 “父皇。”岑宁玺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迫不及待的朝里面大喊一声,却迟迟没有人答应。他奇怪了,怎么硕大的宁鸾殿里连一个太监丫鬟都没有。迟疑的迈出脚步踏了进去,小心的又喊了一声,“父皇!”这一声明显带着心虚。 脚步顿了顿,仿佛都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 这个空间大而诡异,即使里面住着自己最深爱的父亲。 “咳咳......”大殿最深处传出了一阵咳嗽。 岑宁玺狐疑的顺着声音走了过去,看见自己父皇面色憔悴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巍峨的身影一抖的一抖,竟然有种快要崩塌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不是说父皇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怎么看上去比自己离宫之前更加恶化了,而且看父亲现在的样子,已经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了。 “父皇!”岑宁玺连忙快步跑过去,坐到床边为麾帝拍着背,焦急的说,“父皇你怎么?我马上去传御医,来人啊~~~” “为什么殿里一个丫鬟太监都没有?他们是不是不怕掉脑袋了?来人啊!”岑宁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应他。 麾帝摆了摆手,重新躺回床上。 苍老的双手摩挲着岑宁玺的脸颊,怜爱万分,“玺儿,回来了?” 岑宁玺看见父皇已经病入膏肓眼泪突然汹涌而出,顿时觉得自己万分不孝。起身,双腿一曲,“砰”的一声跪在了自己父皇床前。 “父皇,孩儿不孝。没有将神医带回,才使......” “胡说什么!”床上的麾帝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多看儿子一眼都只当好好珍惜,“生死上天皆有定数,哪是我们能左右的?快起来!” 声音威严,却心痛意味更浓。 岑宁玺依然跪着。 “朕曾经教过你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跪,你忘了?还有,不能流眼泪,将来作为一国国君,就要拿出抓牢江山的气概!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快起来!”麾帝呵斥道,语气却沧桑无力,只是像在数落一个调皮贪玩的小孩子。 确实...... 他虽然快二十了,但是散漫和孩童无异。 原来也不小了...... 为什么没有想过要长大? 恨起自己的不懂事,却为时已晚。我们总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自私的自负嘲笑天地渺小,从来没有考虑父母亲的感受。 “是,父皇。”岑宁玺从地上站了起来,指天发誓,“若是您今后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诛尽邺国天下!” “好。这才该是我岑宁麾的儿子该有的气势!”麾帝欣慰的赞叹。 就在这时,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微微颤抖,“皇上?你......” “母后?”岑宁玺回头看见来人,有些吃惊。 颐后根本就没有理会岑宁玺,直接走到麾帝床边。 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无法接受他已经病入膏肓的现实,痛心疾首的问,“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御医说你只要一个人静养就会好吗?所以这么久我都没有来看过你,可是怎么病情已经恶化到这般程度了?” 麾帝沉默。 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医,为了不让妻子担心,所以不得不得以出此下策。 他以为一直能瞒过去,可是没想到...... 还是被发现了。 “我问你!”颐后气愤的大吼,泪水流了一脸。 “母后。”岑宁玺亦心痛不堪,低低的唤了自己母亲一声,叹息相劝,“父皇也是不得已的苦衷,你就不得已......” 颐后瞪了岑宁玺一眼,岑宁玺噤了声。 转过头继续看着麾帝,出口之声甚是绝望,“你到底有没有当我们是你亲人?亲人之间要坦诚相告互相信任是你亲口教给我和玺儿的。即使是再大的事情,我们一家人都要一起承担!可是你现在算什么?我问你算什么!我们两母子又算什么?” 颐后哭倒在麾帝身上,狠狠的捶打他。 她嫁给他已经二十一年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 看着他从一个小小酒馆老板发动龙穴山变动强占饕邺国二分之一,成为饕国开国国主。 正因为是结发夫妻,一起陪他打江山,什么苦什么累都受过。 可是现在! “阿颐,别哭了,玺儿在呢。”麾帝也愤恨自己此时的无力改变事实,拍着颐后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兴许病有好转。纱画不是快临产了吗?我还盼望着抱孙子呢......” 纱画...... 岑宁玺刚想反驳自己的父皇,但直到现在不是时候,只能顺着麾帝的话接了下去,“是啊,母后。父皇的病兴许还有好转,你就别担心了。我的儿子,还要父皇亲自赐名。” “不行!”颐后从自己丈夫怀里抬起头来,语气坚定执着,“一定要请绮胤过来!” 岑宁玺怔住。 绮胤先生...... 怕是不行了,只是漓歌...... 漓歌,在哪里? 漓歌。 ------------ 七十二章 沉吟 更新时间:2011-05-27 刚走进首饰店的门里,就被脸快要笑烂了的小老板连拉带扯的哄到一旁的小椅子上坐下,手脚麻利的斟了杯上好的雀舌。 呃,张茚对小老板办事的效率还是比较欣赏的。就是太快了,太迅速了!可能是吃了新盖中盖高钙片...... 这分明就是一副你丫今天要是不买点东西走就太对不起我这服务热情和我对我职业的热爱的模样。 张茚一脸黑线,难道她长得很像有钱人吗? 这店铺是多少年没开过张了啊?怎么老板都跟饿狼一样的。这样架势分明是要把她一口生吞了连骨头都不吐出的样子嘛。难道是黑店?--||| 好恐怖! 还没等她坐稳,那小老板就已经摩拳擦掌的靠近她,献媚气息愈发浓重,殷勤的说,“姑娘想看点什么?首饰,发饰,香囊,手帕我们这里一应俱全,只有您想得到,我们这~嘿~啥都有。” “呃......” 她对这些也不精通,一般都是看见顺眼的就付钱。 典型管家小姐作风啊。 从张茚身上就可以看出当时邺国政府的腐败! “就拿你们店里几样好东西过来看看吧,最好是发饰。”胡乱的瞟了瞟前堂柜台上成列的几样东西,心不在焉的回答。 “好,小的这就去拿好东西过来给您瞧瞧。”说完,老板迅速的跑了出去。 过会儿就端了个一尺见方的小托盘过来。 张茚刚接过托盘,就被上面的一个莲花金钗吸引了全部目光。 伸出柔荑轻轻的将那发簪从盘子中拾起,细细打量。钗身用黄金铸造,打磨的十分光滑闪亮。钗头上那朵白色的莲花,是用十二片光泽上好,晶莹剔透的和田暖玉镶嵌而成。整个钗子散发出一阵祥和的光晕,显得高贵脱俗。 “这个......”张茚静静的摸索金钗,舍不得放手。 老板夸张一拍手,大拍马屁,“姑娘您真是好眼光啊!这只金钗刚刚才当过来的,拿这只钗的主人说这时上古神物,必将属于不凡之人!看来这位不凡之人就是姑娘你,刚刚姑娘一走进来我顿时就感觉这个小店蓬筚生辉!想不到......” 张茚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痴痴的看着手里的发簪舍不得挪开目光。 “多少钱?” “既然姑娘和这只发簪这么有缘,那我也就耿直了,五千白银。”老板眼睛里闪着精光,伸出自己的五根手指,在张茚眼前晃了晃。 抢劫啊! 一只发簪五千白银??? 都够在乱城房价那么贵的地方买座大院子了。 但是,真的很喜欢呢。 怎么办呢? 要是知道自己花五千白银买这样一只破簪子不被爷爷念死才怪。 可是...... “恩......” 正在张茚犹豫不决的时,一个清新的声音出现在店里,带着和往常一样的强势狂佞,“我要了,卖给我!” 张茚遁声望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中暗骂,真可谓是冤家,阴魂不散。 “喂,赵弑!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好不好,我要,快去给我包起来。真是不知道一个大男人买个发簪干什么?说出去也不怕丢死人了!” 待看清楚那个声音是从刚进门的赵弑口中传出来的时,张茚已经不再犹豫。把手里的簪子攥的紧紧,一副誓死也不转手的坚决表情。 “这......” 老板左看了看赵弑,右看了看张茚...... 很为难啊。 赵弑轻笑,整个人看起来高雅明媚,却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拿到小厮眼前晃了晃,薄唇一动,“六千白银。” 然后“啪”的一下把银票拍到了桌子上。 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老板眼睛都直了,只差没滴口水在银票上。 张茚也是被娇生惯养大的,那受得了这般侮辱,当然不肯罢休。也学着赵弑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在小厮眼前一晃,帅气的向桌子上用力一拍,“七千!” 做罢,还挑衅的看了赵弑一眼。 “啊~”这时小老板显然被吓蒙了。 刚刚说的五千白银只不过想忽悠这个看起来比较白痴的小姑娘,没想到真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说,还引来一个和她死磕着抬价的人。今天是他刚继承了他爹的衣钵第一次自己开张做生意,老天有没有必要这么给他面子啊? 这让他情何以堪嘛。 “一万!”赵弑也豪爽的又掏出一张银票拍到桌子上。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当真是当朝丞相爷,不仅权倾天下还是个敛财公子。他一个月得俸禄才多少?居然掏一万白银来买一个破簪子。说没贪污受贿鬼才相信。 腐败!太腐败了! 张茚险些气得吐血。 “你你你你......” 赵弑不屑的撇她一眼,“你什么你?想不到张小姐还是个巴结啊。请先把说话练习顺溜了再来买东西吧。老板,帮我把那发簪装起来。” 老板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张一万白银的银票放进了袖子里,转过脸对张茚不好意思的说,“姑娘,对不住了,还是请您把簪子......” 张茚负气的把发簪塞回了小老板手上,还不忘收回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银票,一边挖苦赵弑,“哟,想不到丞相还有收集女子饰物的皮好啊,也许兴趣真是广泛啊。” 赵弑也不怒,微笑着回答张茚,“哪里哪里,敝人也是买来赠给佳人罢了。” “佳人?我就是佳人,你是不是买来送我?”张茚狐疑的盯着赵弑,想象他听了这话之后能对她点头。 哪知赵弑满脸为难,还上去十分不愿意打击张茚,不过还是淡哂,“张小姐兴许想多了,赵某眼光世俗,实在是难以瞧出张小姐哪里长得像佳人。也许是高处不胜寒罢。” “赵弑你不要脸!”张茚气绝,崩溃的大叫,“你跟我抢这发簪到底要干嘛?” “它......很适合漓歌。” 张茚站在原地,看着赵弑的脸完全被莲花发钗上面柔和的光线羽化成了旖旎的雾气。氤氲了她的视线,一切那么自然,它......确实适合漓歌。 这样的东西,确实,她配不上也受不起。 只有漓歌。 他的漓歌,赵弑的漓歌。 镜头转换...... 大街上旁的一个转角处。 於瞳和绮胤看着赵弑和张茚从那家首饰店走出,渐行渐远。 “小白哥哥,买到了那个金钗么?”於瞳睫毛一颠一动,望着赵弑的背影微微侧头问一旁的绮胤。 “当然。”绮胤毫不犹豫的回答,直到完全看不见赵弑的身影了才拉着於瞳离开。 终于...... ------------ 七十三章 不要再见 更新时间:2011-05-28 乱城,一家破旧的小书院。 赵挽月今天来到这里只是作了普通人家姑娘的打扮,丝毫没引起这条贫民街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刚走到门前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吼得伫立在门口迟迟不敢向里面跨去。 里面的场景她就算不进去也猜想得到,虽然不是很相信。 但是...... “恬儿。”眉头聚拢,偏过头唤了一声跟在身后的恬儿。 “在呢,王......小姐。什么事?” “你确定是这里?” “是啊......是这里。为了不走错,我昨天还让黑雾亲自带我来了一次呢。”恬儿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又仔细打量了附近得一草一木。 是这里没错啊。 “怎么可能?”赵挽月怀疑的盯着这个破旧的院落,半响,将恬儿拉到一边的角落,从天空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应声从不远处的房顶上几个轻轻的跃身,迅速的落到了赵挽月面前。 “王妃有什么吩咐?”黑衣人表情严肃对赵挽月恭敬的一拱手。 “黑雾,你确定是这里?” “是。”被唤作黑雾的黑衣男子不卑不亢的回答,“属下经过多方调查才查到这个地方,莲妃......确实是在这里出生以及长大的。” 什么? 真的是这里? 哈。 赵挽月扬起头颅讽刺的看着天空。 这就是旌织梦所谓的书香门第出生?讲出去邺国还要脸不要脸了? 还有上官珏,竟然会纳一个贫民出生的卑微女子为妃。而且还住在种破书院里,书院里传出来的那些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就不要提了...... 旌织梦,还真没看出来。 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真是下足了功夫,难不怪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无异。 真是为了刺激上官黯落足了血本啊。 “好吧,就算是书院。但是为什么里面传出来全是阵阵赌博声?不要告诉我书院就是用来搞这些的。她也算是丢尽邺国皇家脸面了!”赵挽月实在是气愤,所以声音不免有些激动。 恬儿贴心的上前帮赵挽月顺了顺背,示意她不要为这种事情过于恼火。 “据属下所知,莲妃的父亲旌骑十分好赌好色。自从莲妃被纳进宫后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把书院也改成了一间小小赌坊,而且还欠了不少赌债。但因为莲妃的关系,所以周围的邻里只是敢怒不敢言。” “好赌好色?”赵挽月听这里更不可思议了。 旌织梦看上去那样一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出生在这种家庭...... 真是想不到。 “那她母亲呢?” “回王妃,莲妃的母亲因为不堪忍受旌骑的种种恶行,早在几年前就上吊自杀了。属下还查出莲妃在三年前被为了还赌债的旌骑卖到妓院去过。” “啊?”这次连恬儿也没忍住惊呼出声。 呵。 赵挽月在心里冷笑。 难道长成漓歌那个样子的女子,都是应该呆在妓院的货色么? 想不到旌织梦也是个命不好的人呀。 真可怜。 相比之下,自己一直在赵弑的呵护中长大委实是要幸福得多。 正在这时,书院门口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大吼。 “旌骑,你给我滚出来!” “旌骑,滚出来!还我女儿命来!” “滚出来!” 三人一起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拖着一辆木头推车站在书院门口。 推车上用白布蒙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大致形态。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黑雾,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小镇,春风拂柳,流水潺潺。 医馆,绮乱正端着一碗递到坐在门口的青石板石梯上发愣的绮胤手上。 绮胤看着不远处的於瞳手握着一只彩色的风车满大街的转着圈,兴奋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微微出神,一时忘了去接绮乱手中的药。 绮乱在他旁边坐下,把药碗放在一旁。 紫色深瞳逐渐散漫...... 脸色又开始变白...... “咳~”绮胤突然巨咳一声,把绮乱吓了一跳。 嘴角流出一滴浓稠的血液,但是比之前的分量要少很多。 说明...... 他的身体在好转。 错! 只有绮胤自己知道,这......只是说明,这几龙穴山破阵的人去忙别的事情了。 侥幸而已。 绮乱看到了,白花花的胡子被凝重的呼吸吹得竖了起来,端过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直接放进绮胤手里,命令道,“快喝!” “啊~”绮胤哀嚎一声。 想不到身为天下第一神医的他也有朝一日能体会到“良药可口”的滋味。 真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快点。”绮乱竖起眉头,怒目圆瞪,“我帮你放了冰糖了,快喝。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绮胤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端起药在嘴边轻抿一口,险些把舌头都苦掉了。 泪眼婆娑。 不禁怀疑,师兄你真的有放糖吗?还是错把黄连当成糖随手扔了进去。 “你烦不烦?快点给老子喝了!”见绮胤迟迟没有动作,绮乱搓揉眉心,恼火的冲他吼道。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竟然怕苦? 亏他还是个医生,还是什么天下第一神医。 啊呸! 天下第一老顽童还差不多。 绮胤懒懒的看了绮乱一眼,极不情愿的捏住自己的鼻子,一口气把那碗药干了下去。 终于看到自己师弟把药喝了个干干净净,绮乱才嬉笑着说,“嘿嘿,我刚刚没有放糖拉,但是我帮你放了你最喜欢的黄连~” 果然! 这个老不死的! “什么!”绮胤听到这句话差点没一跟头跌了出去,那老妖怪竟然说他真的放了黄连进去!狠狠的咬住牙齿,就差没把牙咬烂。愤怒的伸出双手揪住老者长长的白胡子,“你个老不死的,一天不整我你就浑身痒痒啊?老子现在是一病人!病人!你好歹也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快放手,快放手!好痛好痛。”绮乱吃疼,胡乱的拍打绮胤的手试图让他松开,可是一切只是徒劳,某人还越揪越紧,就是松不开了。 “不要!老子今天要燃烧最后的生命火焰和你死磕到底!看我的小宇宙爆发,哦也!~”绮胤倔脾气上来了,愣是不放手。 “快点放手,啊,好痛,我有事要问你。” “你现在又不是不能说话,有屁快放!” “你为什么要把杜莺莺的发簪给赵弑?快放手放手!” 听到这句,绮胤颓然松手。 转过身子,坐回原来的姿势。修长的双臂垂到腿前,随意的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乱画起来。 画个圈圈诅咒你。 绮乱摩挲着自己被扯得生疼的下巴,小声嘀咕,“真是的,是不是想着赵弑一定会把那簪子交给漓歌。你是不是也算到什么了?” “恩。”绮胤点点头,抬头看着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我想你应该也有看到。昨日北边的帝皇星已经完全黯淡,大有陨落之势。漓歌......没有到饕国。” “若是漓歌没有到饕国的话,那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是!昨天的星相他也看到了,北边的帝皇星确实已经快要陨落。说明饕国国主已经快不行了,绮胤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漓歌是去了哪里呢? 看饕国那位小王爷对她百般呵护,应该不是会把她弄丢在路上的呀。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唆使上官珏派上官黯去处理龙穴山的事情了吗?”绮胤摸了摸额前的暖玉,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索着说。 “你的意思?漓歌又上官黯......”绮乱不敢相信的问。不由得再心中惋惜,漓歌真的好倒霉!同时又感觉了这件事的不对,“你既然知道漓歌要去饕国,那为什么又要把上官黯安插到龙穴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龙穴山是两国边界。” “是我大意了。”绮胤把手指放在唇边,蹂躏起薄唇,“因为我觉得帮上官黯太多了,对上官珏过于不公平。所以想支走上官黯,好给上官珏一些时间整理朝政。哪知......” “事与愿违。”绮乱接过了他的话。 “是啊。我虽然握天机在手,不过牵涉到漓歌,我也有所顾忌。漓歌,是我欠莺莺的一世债,那女娃福气太薄,发簪兴许会保护她些时日。由小白交给她再好不过了,他们两......迟早会遇见的。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去扭转了。即使想,现在也无能为力。反正莺莺的,已经还不完了。”说到最后,绮胤的声音近乎哽咽。 绮乱也沉默。 这么多年来,杜莺莺依然是他心里的一块伤疤。 痊愈不了。 “哎,你不要用那种口气好不好?杜莺莺一家的事,哪里又怪得了你?”绮乱豪爽的碰了碰绮胤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去想那些尘封的旧事,紧接着叹息,“漓歌,你已经帮她太多了。” 毕竟都是十几年了,什么债都还完了。 也只有绮胤这么执着,完全固执在一件事上。 也许不是执着,是以最让人害怕却来不及恐慌就深入骨髓的东西,貌似叫做习惯。 “这些事情,我自由分寸。”绮胤眼睛微眯,不想再过多的议论这件事情。 毕竟,是伤。 跑累了的於瞳握着风车慢慢的走到两人面前,扯起绮胤的袖子,指着天空中一只翱翔的纸鸢对绮胤撒着娇,“主人,也给我做一个好不好?” “不会。”绮胤淡淡摆手。 “绮乱先生,给我做一个。”见绮胤不干,又立马抓住绮乱的袖子摇晃起来。 两老汗颜,这墙头草,见风使陀的本领还真是领悟到了精髓。 “恩,等到了给你做!”绮乱大方一笑。 这下於瞳和绮胤都有些奇怪了。 到了? 到哪里? “你们俩看着我干嘛?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龙穴山吗?” 诶,好像是哎。在这镇子上呆久了都快呆忘了。 龙穴山才是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嘛。 本来是因为绮胤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在镇子上住下调养,没想到一住就住了这么久。 也该启程。 “走,收拾东西,到赶路的时候了。” ------------ 七十四章 羽化成思恋1 更新时间:2011-05-29 龙穴山。遥村。 漓歌依旧站在那棵大槐树下,槐树巨大而又茂密的树叶在她的身上投下重重的阴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空旷寂寥的感觉。她依旧伫立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村子里面勤劳耕作,淳朴善良的村民们。以及那群......可爱的小孩子。 自从流产后,她愈发沉默,而且时常一个人发呆,茶饭不思。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干些什么,好像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抽干了,也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开来。整个人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现在,人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三千青丝如瀑布般赫然泻下,一直垂落到了腰际,懒散的随着微风飘扬着。 可是...... 这样的漓歌更加让人离不开视线,浑身上下出的是愈渐成熟的妩媚,带着病态的娇弱...... 已经美到了极限。 似乎...... 在用自己的生命绽放出最绚烂的时刻,当生命之花一败。 连人一起凋零。 “姐姐,姐姐。”上次那群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又出现了,见到漓歌站在哪里都十分开心,撒开丫子就朝她跑去,还不忘一边采些路边开得正艳的野花,颜色绚烂。也霎时好看。 捧着花儿递到漓歌面前,却发现刚才看似鲜艳的花朵经漓歌一比较,顿时失色! “呃......”跑在最前面小男孩刚刚把拿着花的手伸出去,又尴尬的把手收了回去,把花藏在身后。 “姐姐,你脸好白哦,看上去身体很不好的样子。”小女孩依然是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说话是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十分可爱。大大闪亮的眼睛像极了总是跟在师傅身边的小於瞳。 漓歌蹲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小女孩脸颊升起两朵红晕。几个小男孩见状也向前凑了凑,也想被这个神仙一样的姐姐抚摸一下。 她看了看凑上来的孩子们,轻声并郑重的的他们说,“姐姐想要去给地方,你们帮帮姐姐好不好?” 几个小孩子明显愣了一下。 “姐姐要去什么地方啊?”小女孩握住漓歌的手,不依不饶的问,“我们又能帮上姐姐什么忙呢?” 漓歌迟疑了下,揽过小女孩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孩子的头顶,“姐姐呀,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也就是......回家。可是,姐姐没有马,也不知道出村的路。所以你们要帮姐姐啊......指下路噢。” “啊?姐姐要走了啊?”一个小男孩走到漓歌面前,像个男子汉般的其实稳重,却也难掩稚气。人小鬼大的模样十分讨喜,漓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微笑了起来。 “恩。”漓歌微笑着望着他,点了点头。 “我家有马,我家有马。”流着鼻涕的小男子骄傲举起手大声喊道,“可是......” 漓歌明白,想了想后,摘下了耳朵上上官黯不久前送给她的一对玛瑙耳环,递到小男孩手中,温柔的说,“姐姐都知道,但是姐姐真的需要,拿这个跟你换好不好?” “这个呀。”小男孩擦了擦鼻涕,盯着手中的耳环舍不得松开,“我回去问问我娘,若是她答应,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还是在这里等姐姐,然后带你走出村子。” “好,谢谢你。”漓歌由衷的道谢。 孩子们都很开心的笑着,这在一片洒满了白色槐花的地上,看起来十分和谐。 “歌儿。”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漓歌没有回头,心又剧烈的绞痛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她对他的爱已经完全被磨灭成了乌有,她想再也不会回来了。太痛了,心痛一旦到了极限用多少岁月都愈合不完全。 “哎,那个白头发的哥哥又来了,又要来带姐姐走了。”还靠在漓歌怀中的小女孩有些失望,抓住漓歌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生怕这个白头发的好看哥哥又像上次那样把姐姐飞快的抱走。 上官黯也不计较漓歌冷漠的态度,只是走近入往常一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责备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就不要到处乱跑。” “恩。”漓歌淡淡的回应,不想与他多说。 几个孩子见漓歌又要走了,都万分失落。 “姐姐,不要忘了呀。”刚刚和漓歌约定好了的小男孩攥紧手中的耳环,鼓起勇气冲漓歌大声提醒。 “姐姐当然不会忘了。”漓歌从上官黯怀里伸出脑袋冲着男孩挥了挥手。 上官黯不悦抿起嘴角,低下头问漓歌,“什么不要忘了?”他总是喜欢操控她的一切,不想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漓歌已经瞌起了眼睛,神色用慵懒,淡漠一句,“只是小事。” 上官黯也不再过问。 抱着漓歌,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他不知道,他以为的所有却像紧握的沙子一般,正在慢慢的向外一点一点倾漏。 他越捏的紧,其实剩下的就越少。他不知道,他以为他的全世界,会在不久之后,完全湮灭。 再也...... 再也回不去了。 ------------ 七十四章 羽化成思恋 2 更新时间:2011-05-29 乱城,皇宫,御花园。 旌织梦仪态万千的端坐在石桌旁边,柔荑随意轻拈身畔的一朵黄色小花儿看了一会儿,又不甚满意的放在桌子上。任由阳光剧烈暴塞,看着花儿渐渐枯萎也无动于衷。娇捏的伸出手抚到额前,沉吟道,“今天太阳这么大,让我们在这干等着,安王妃也太不懂事了。” 是啊。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本来约好新进宫的雁妃一起去玉阙殿那边的莲湖散散步,踏踏春的,可哪知赵挽月一大早就派人来了急信说下午要进宫看看她。她本想委婉拒绝,因为赵挽月那种心机深重的女人,她还不是能招架得住的。却又想起了上官珏临走时的吩咐,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 可这一等都快两个时辰了,赵挽月都还没来。 她有些恼怒的抱怨了一声。 “呵呵,莲妃见笑了,挽月是不怎么懂事。” 刚刚踏进花园的赵挽月就听到了莲妃的抱怨。缓移莲步,温婉大方的走到旌织梦对面坐下,精致的脸上是一尘不变的招牌微笑,“莲妃就等了吧。挽月在这里赔罪了。” 本来也是无意中的埋怨,正巧被赵挽月听了个正着,旌织梦有些尴尬,故作亲昵的拉过赵挽月的手,热络的说,“赔什么罪呀,我也只是开玩笑。渴了吧,快给安王妃乘碗凉茶。”说着招呼着手边的丫鬟给赵挽月斟茶。 赵挽月也不客气,笑眯眯的看着对面同样笑得虚伪的旌织梦,白皙的手指拈起桌子上的小黄花,打趣道,“莲妃,你看这花多漂亮啊,白白得扯了不如让它长着等花落自在呀。” 旌织梦一时没听出赵挽月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讪笑的附和,顺便带着嘲讽还击一下赵挽月,“那是当然。这花儿,只是刚刚本宫闲得无聊之时随意采的一朵,也是无心之失。本宫不似安王妃菩萨心肠,不忌讳这些的。” 赵挽月轻笑着睨了旌织梦一眼,眼神中寒光乍现,但在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眼里只觉得安王妃很温和,和莲妃娘娘也相谈甚欢。 “娘娘,挽月只是觉得这花儿残了,再怎么漂亮又什么用呢?”说罢,把脸凑到了旌织梦脸颊旁,对着她洁白的耳垂呵气,“就像有的姑娘父亲是赌徒,母亲惨死,自己还被卖到过青楼,再怎么装大家闺秀,也不过残花败柳罢了。”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阴狠,陡然偏过头满意的看着脸色已经惨白的旌织梦,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睫毛扑闪一脸天真无邪,带着一丝娇嗔,“娘娘,你说挽月说的对不对?” 旌织梦死死的咬住嘴唇,面无血色,纤长的手指在繁复华贵的的水袖下紧张得颤动着绞紧,就是再怎么告诉自己冷静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挽月故作惊讶的帮旌织梦擦了擦两鬓边的汗水,善解人意的问,“娘娘,外面是不是太热了?要不我们去屋里聊吧。万一热出了个三长两短皇兄回来责怪我怎么办?” 旌织梦只是点头,任由赵挽月把她拉进屋子。 刚一进去,还没坐稳,赵挽月就柔荑一摆,微笑着对侍从说,模样甚是乖巧讨喜,没有丝毫王妃架子,“我与莲妃娘娘要说我们的话,你们在外面候着好,不准偷听哦。” “是是是。” 小太监们奉承的笑着,还帮赵挽月带上了门。 在门完全关闭的那瞬间,旌织梦几乎绝望了。赵挽月,为什么又要拿她开刀?她记得自己在宫中为人处世甚是小心,并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她老人家。 到底是为什么? “你,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见屋子里没人了,旌织梦恢复了冷漠的面孔,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主题,“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挽月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面容比旌织梦更加冷冽,但是气势上更胜一筹,毕竟她有她的把柄,自信的胜券在握。 “莲妃说笑了,挽月什么都不知道啊,皇兄走了赵挽月只是怕娘娘在宫中闲着耐不住寂寞,进宫陪娘娘谈谈心罢了。” 旌织梦“啪”的一下把桌子上放在小酒杯重重一摔,她不想再和赵挽月打口水仗了,赵挽月这种高手,她哪里又是对手,崩溃的大声说,“赵挽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必再婆婆妈妈,有话敞开了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挽月依然不为所动,嘴角边染上笑容的幅度永远不会僵硬,声音温和,“没什么。只是来告诉娘娘一件新鲜事情而已。”说着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外面开得正艳的花朵,明媚耀眼,“前几天我出门迷了路,无意中走到了个小破书院前,看见一群人在争吵不休便就过去瞧个究竟。结果你猜怎么回事?” 旌织梦嘴唇都快咬破了,愤怒的盯着赵挽月不说话。 赵挽月也不介意,继续云淡风轻的讲下去,“结果呀,出人命!书院的主人是个赌徒并且还好色。把人家只有十五岁的女儿强暴致死了,人家找上门来了。哎,听说这个书院的主人确实不是个东西,把自己老婆逼死过,还卖了自己女儿去青楼,啧啧啧......” “赵挽月!”旌织梦大叫一声,疯狂的冲上前去死死的抓住赵挽月的衣襟,眼睛血红,“我现在是皇妃!皇妃!你知道那些又怎样?那些威胁不到了我,现在!” 赵挽月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使尽全部力气冲窗外嘶哑的喊一声,“黑雾!” 一个黑色身影应声而进,狠狠将旌织梦一把扯过推倒在地。 赵挽月没想到旌织梦胆子这么大,理好了自己的衣襟,走到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前面,伸出手,“啪”的就是一个耳光,那声脆响清晰有力。 旌织梦被打得侧过脸去,狼狈的抚了下两鬓边散落的发丝。 “贱人!现在我还是在和你商量,你最好不要用你那被‘万人枕过’的玉臂来碰胡乱我,否则我会恶心得半夜睡不着觉。黑雾,给我手帕,碰了贱人真脏。” “是。”身后的黑衣男子立即恭敬的地上一根上好的丝绸手帕。 赵挽月拿过手帕仔细把自己的手擦了个彻彻底底,随手扔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也已经把旌织梦侮辱了个完完全全。 旌织梦不语。 赵挽月冷哼一声,笑容不减但旌织梦看来已经变得无限阴森可怖,“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把我话挑明说了。你那可歌可泣的爹,把人家女儿搞死了,人家准备等上官珏一回来就来告御状!我呢,当然要支持一下贫苦百姓,所以会一路护送,让死者一家状也告得容易些。你就等着你爹和你以前无限风光的过去被挖出来罢,诛九族,反正也只剩你们两个人了。也还算划得来。”赵挽月挑起眉梢,微微颔首,下巴一点,“是不是,莲妃娘娘?” 后面几个字咬音极重,旌织梦更是心如死灰。 “好了。”把耳后几根松散的青丝撩到肩上,自然垂下,抿起樱桃小嘴苦恼的在旌织梦面前蹲下,惋惜的说,“本来向请莲妃娘娘帮个小忙,挽月就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保你们两父女一世安生的。可是莲妃并不见待挽月,那就......只好作罢了。” 说完,又捡起地上的手帕温柔的给旌织梦擦了擦嘴角边上的血迹。 “走吧,黑雾。恬儿还在等我们回府吃晚饭呢。” 站起身,正欲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动作里已经卑微得让人同情。 “你说,我做。”声音颤抖得不可思议。 赵挽月挑眉回头看她,满意的展开笑颜。 “对嘛,这样才乖。” ------------ 自言自语,一些废话 更新时间:2011-05-30 书已经二十三万字了,不知觉的要说一些有的没的。 先来说一下我这个人吧,a.lee性别女,成年的成都人,糜烂的典型90后,做事没有分寸,从来都没有意志力去把一件事做好做对做完,喜欢半途而废,习惯随随便便。 《流莲记》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大的突破,我手上的稿子快要完结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能写完一本书,当然这个跟我的付出是成正比的。为了这本书我牺牲了太多。我牺牲了所有的课余时间,还有一些看电影啊,k歌啊,睡觉啊,和朋友家人一起出去玩的时间。就连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从来不动笔,交给人家代劳,完全跟这书死磕到底的架势。 可是最近qq的签名改成了“就像一部电影原谅惨败的票房”,来自许嵩的《白马非马》的第一句,我很喜欢的歌。主要是这歌简直就跟在数落我一样。 是,我的付出和成绩成了反比。 其实我对我自己的东西不论是画也好,书也好都带是一种自卑的自信,或者说自信的自卑,很矛盾。我也不能说它的成绩过于惨烈,只不过没有我预期的那么好罢了。我总是把一切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总以为付出了就会有回报,可是总是让我失望,就像我去年的美术联考一样,每天晚上画画到深夜,可是联考依然落败。 我是不是运气太差了。 还是是实力不够,还是其他的? 觉得自己现在也变成了个怨妇哎。但是幸好我知道埋怨是没有用的,先踏踏实实的写好书吧,如果真的是一部好的作品,我相信呃呃呃。至少还有人在看,有人看就好了。 我一直这样在安慰自己。 抱怨过了再来说下书吧。 其实现在故事类容的发展跟我以前的提纲完全南辕北辙,本来就是想写漓歌喜欢上官黯,上官黯最后也爱上漓歌,这种比较庸俗的剧情。但是现在写了更庸俗的就是漓歌爱上了小白,他们在相识十年之后终于成为了结发夫妻。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偏袒上官黯的,但是后来我爱上了小白。上官黯太过冷漠,总是压抑一些根本没必要的克制的情感,他的性格太过阴暗也......和我太像。所以我爱上了小白,小白可以说是我的理想情人类型,瘦,白,高。善良,聪明,专一......最重要的是她对漓歌那份执着,他要的是她的幸福,而不是像上官黯一样一定要帮她捆再自己身边。他可以给漓歌足够大的空间,足够的自由,最重要在后面给了漓歌一个家。 两个孤儿,最终有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温暖的家庭。我写到这里都会哭,感动嘛,漓歌终于爱上了小白。 但这不是结局。 我不想说这个故事的结局,结局过于荒诞,所以不说也罢。 绮胤。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心痛他还是应该心痛他还是心痛他。他几乎拿了一辈子的时间用来还他所谓的“债”。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她欠了杜莺莺的,他的那份执念比起小白丝毫不差。 十一年前,有个少年固执的背着一具腐烂的女尸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了涅槃山,咬着牙齿走进了圣水寺,用尽最后力气跨进了生还殿。最后,女尸并没有获得重生,只是化作了一堆白骨。 一世的执念一瞬间就崩溃。 他不知道杜莺莺爱过他,只是爱过......这也成为了她不肯重生的原因。只因为是爱过,而不是一直爱着。 他错过了,她也错过了。流年一去不复返,我们也只能辉煌哀伤。 上官珏(念jue,不念玉。)他一直是一个生活的无欲无虑的大男孩,在很久以前也爱着自己的弟弟。或许到现在也爱着,可是事事太过颠覆,有时候也身不由己。他从未真正的想过一定要以杀死上官黯来保留自己,其实他一直在给弟弟机会,就连到最后他都给了机会。只是想证明他没有那么恨,他永远都是他的哥哥。血浓于水,亲情不可湮灭。 赵挽月,聪明的女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是我不得不苛责她的太过现实让她失去了很多原本应该有的东西。就想总再忙碌的生活中追逐物质的我们,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沿途的风景。有些东西不必太过执着,能放就放,这是我个人一直的观点。 生命太过潦草,生活太过残酷,我们挣扎着活着不知道是对是错。 到最后,我也不得不说,这本书呃呃呃......都不知道说了这么久说了些什么。 反正,算是我对我自己的一个礼物。 ------------ 七十五章 回眸,再见 更新时间:2011-05-30 绿树红花,小桥流水。 张茚偏着小脑袋抵在窗沿上,虽然眼睛是看着窗子外面的景色,余光却一直注视着拿着那只发簪一直发愣的赵弑。 心中怄气。 手指越捏越捏,连她自己都听到骨节被捏响的声音。终于爆发,揉着太阳穴,快速的翻起嘴唇,“赵弑,赵丞相,赵大哥,赵大叔,赵大爷,靓仔,帅哥,花样美少男。” 一连串稀奇古怪的称呼让赵弑有点懵。抬起头看着面前眼中滚出浓浓火焰的少女。 “姑娘,饿了么?”呆呆的看着张茚,半响才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啊!”张茚蒙住眼睛,摇头叹气,“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拿那只钗子出来耀武扬威了,我知道我没你钱多,炫耀也不带你这样的。好歹也注意一下别人感受,可否?” 赵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慢吞吞的将钗子小心翼翼的塞回怀里,一脸不赞同的调侃张茚,“我说张小姐,你丫也真够奇怪的。人家买的东西连拿出来瞧瞧你也要管了?小心今后嫁不出去,这么罗嗦。” 张茚被说到痛处,恨得咬牙切齿,一时又不知道要怎样反驳,“赵弑,你......” “我怎么?”赵弑瞪大棕色眼瞳好笑的看她。 某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和某某展开生死角逐。 “丞相,张小姐,下车了,杭州到了。”就在这时,有人在车外毕恭毕敬的唤道,打破了原本马上就要开始的好戏。 赵弑不耐烦的戳了戳还在生闷气的张茚,“走啦。” 刚下车一抬头,就看见一块气派的匾额上题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琉璃苑”。 咦? 这是什么地方? 来这里干嘛?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袋里面冒了出来......这名字听着竟然还有几分耳熟。但是自己也不记得上次来江南的时候来过这里啊。 张茚也随后下了车,看到了那几个字也奇怪道,脱口而出,“来这里干嘛?吃饭呀?” 赵弑忍俊不禁,又忍不住嘲讽道,“我说张小姐,您除了吃还能干些什么?”说完作恍然大悟状,点着脑袋掰着手指自言自语的数道,“对了,还会喝,拉,撒嘛。” “啊!赵弑,我要杀了你。”张茚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抡起粉拳就朝赵弑的胸口上砸去。 赵弑邪气微笑,轻轻一侧身握住了张茚的拳头。 刚巧这一幕被才从车上走下的上官珏与张清看见了...... 好和谐的场面。好有爱的场景...... 上官珏顿时意味深长的笑了。 赵弑石化了。 张茚被搞糊涂了。 张清兴奋了,还在给孙女比了个“干的好”的手势,这个过于有深度的手势还可以理解为“茚儿,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把丞相搞定了。” 赵弑马上像丢什么脏东西似的松开了张茚,张茚也迅速的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阿弑。”上官珏八婆的走到赵弑身边,揽过赵弑的肩膀,“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 赵弑呲牙咧嘴的拍了上官珏的手,瞪他,“新你个头呀,不要把我和那粗俗丫头扯一块儿,我没你口味那么重!” 上官珏也不介意,阴笑着说,“我理解,我理解,我懂我懂。” 这边,张茚也对比上官珏还鸡婆的爷爷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她实在不想去解释她和赵弑之间并不存在的种种,想着心痛,懂么?心痛!真想扯着爷爷的耳朵大声说给他。 “爷爷,我们今天再这里吃饭呀?为什么没有官员来接待呢?”张茚马上转移话题娇嗔着挽住张清的胳膊摇晃起来。 “傻丫头。”张清怜爱的刮了一下自己爱孙的鼻子,小声说,“皇上这次是微服出巡,考察民情,当然不能让地方官员知道了。若是那些人知道了的话,会把表面工作做的很好,这样皇上就不能深入的了解人民的生活了,茚儿,爷爷时常都给你说......” 张茚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爷爷说话,还是这么官方加啰嗦。 见孙女懒得听自己唠叨,张清也识趣的住了嘴。 “本公子只是远在乱城就听说西湖旁边有这样一家茶楼,若是到了杭州没喝过琉璃苑的龙井,那就不算真正去过江南。”上官珏听了刚刚张茚与张清的对话,心情大好的对众人说。 “哦。”赵弑的回答十分不给力。 张茚也无语了,拜托,大老远的,就是为了来喝口茶啊?这皇帝当得也真够怂的。不禁在心底庆幸自己不是嫁给他做妃子,不被折磨成脑部瘫痪才怪。 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上官珏的好心情,大手一挥,“进去吧。” 一行人刚踏进门,就被大堂中央贴着的一张绝世美女的画像吸引过去了所有注意力。 画中女子一袭白色厚重毛裘,在冰天雪地中赤着双足,对着不远处的腊梅微笑。女子眉若远山,眸似星辰,三千青丝泻在脑后,清丽雅媚。 “诶。”众人打量了半天,只有张茚率先开口,“那女子长得好面熟呀?” 上官珏,赵弑异口同声的惊呼,“漓歌!” 这时,一个面目和蔼的中年妇女迎了出来,诧异的问,“几位客官,你们也认识我们家歌儿啊?”问完又觉得刚刚说的话稍欠妥当,调整了语气,喃喃,“也是,歌儿是邺国第一美女,认识她的人肯定不在话下。” “歌儿。”赵弑激动的抓住妇人的双肩,只要是关于漓歌的一点一滴都可以让他无法自控,“你和漓歌说什么关系?” “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 乱城,安王府。 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姜镜一小腹微微隆起,慵懒的爬在花园里的小圆桌子上晒着太阳。手指在肚子上来来回回的抚摸,脸上洋溢的笑容全部都是幸福的。 孩子...... 她真的有了。还是她和他的...... 感觉真的...... 可是...... 姜镜一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他,会爱这个孩子吗? 她不过只是个侧王妃,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他连看她一眼都是多余,更何况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为了和他一夜春宵而下媚药的阴险女人。 她的孩子...... 呵,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哟,妹妹好闲情,在这里晒太阳啊。”身后响起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暖和柔软,和今天阳光明媚的天气刚好遥相呼应。 姜镜一慌乱起身,对赵挽月欠身,低低的唤了声,“姐姐。” 赵挽月亲热的拉过她坐下,握着姜镜一的手在掌中,口气中带着假意的责备,“妹妹,都跟你说了不要这么客套,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好好歇着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用得着这么礼遇么?”说着笑笑,“你这样乱动,要是伤者肚中的孩儿,王爷回来不杀了我才怪呢?” 姜镜一点点头,也微笑着望着赵挽月。 赵挽月,自己确实在心底无法真正的接纳她。即使她久锁深闺也能看出赵挽月的不简单,无论哪方面,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为什么给人感觉总是那么善良,大方,温柔让人想去恶意的猜疑她,都太难。 “对了。”赵挽月送开了握着姜镜一的手,对不远处的恬儿招了招手,声音有些大,但是听上去还是那么柔嫩,“恬儿,去把刚进贡的那批补品拿过来给清羽夫人。” “姐姐......”姜镜一愣住,糯糯得喊赵挽月,小声拒绝,“算了吧,我用不着那些。” 赵挽月嘟起小嘴不开心的瞪着她,认真坚定的说,“怎么可以,皇家血脉不同于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定要好好养着才行。你可以马虎,但是我作为孩子的大娘绝对不可以马虎!” 姜镜一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感动。 赵挽月真的是对她好么?想到这么周到。还承认自己是这个孩子的大娘,她这次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窝心。这是她离开家一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着。 这样的情愫,她真的很...... “谢谢。”姜镜一眼中被泪水弥漫得已经开不清神韵,由衷的对赵挽月说,“真的谢谢你。” 一瞬间,赵挽月嘴角抿起,冷嘲意味十足。只是这些表情姜镜一永远都看不到...... 心里哀叹,姜镜一啊姜镜一,你现在别着急着谢我。 这只是个序幕而已。 她赵挽月自己把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错弄了出来,她自然有办法让他回去。 她怎么可能在她自己都还没有产子的情况下容忍另外一个女人比她先诞下皇子,简直是在开玩笑。 柳月弯弯的眼睛里尽是说不出的娇弱,俏皮的轻轻点了点姜镜一的额头,大声强调,“姜镜一,我都跟你说了,不准和我道谢。听到没!” “恩。”姜镜一轻轻的拭去去眼角的稍微溢出的眼泪,激动的点头。 赵挽月如好姐妹般再次拉过她的手。 阳光灿烂,景色宜人。 “王妃,王妃,莲妃到!”这时,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凑到赵挽月跟前急急的说。 “哦?”赵挽月挑眉,神情微微冷了一下,敛去了刚才温柔的笑容,淡淡道,“我马上过去。” 转过头对姜镜一叮嘱,“我今天约了莲妃喝茶,就不陪你了。等会恬儿会把补品拿过来,你每天都要让丫鬟熬着喝,知道吗?” “好,姐姐你快去吧。” ------------ 七十六章 永世眷恋 更新时间:2011-05-31 清晨,漓歌在枕边醒来。 一转过头就看见上官黯熟睡的容颜。银丝胡乱的洒满枕间,还有一些纠缠着她黑色的发,白得耀眼。浓密的眉毛即使在睡梦中也一如既往的蹙起,熟睡中的他面容不似了以往的凛然,还缓和一些。鼻翼随着呼吸一煽一煽,看起来有些可爱的意味在里面。平时冷漠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手以完全占有的姿势搂住漓歌,即使她醒来都没有察觉。 他的睡姿里有带了一份防备,但是睡颜上又满是放松的孩子气。 漓歌呆呆的看着他,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一秒钟。 因为她知道,她能这样看他的时候不多了,或者这就是最后一次...... 可是...... 这不是她想要的么?这不是她十几年来一直想要的么?她要的不过也就如此,被他搂再怀中安睡,和他一起同看日出日落,相伴左右。 可为什么?她拿到了,她真的拿到了。那么真实得牢牢握在手里。抓得那么紧,紧得快要让人窒息过去。却又......已经不再憧憬。对这份太迟而来的幸福,难以招架。 也许是他一直还是不能给她一个家吧...... 她要的和十年前的,早就不一样了吗? 也再也不想去追逐,当一切回到她手里,早已不重要了。 可是他...... 他也不重要了吗?自己,还爱他么? 爱!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太爱了,以至于渗入骨髓变成了本能。 是呀,她这么爱他,怎么忍心离开他身边呢? 从他怀里轻轻挣扎出一小点空间,手指慢慢的抚上他耀过明月的脸颊,轻轻摩挲。那样眷恋的让人想哭。她怎么可以这么爱他?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上官黯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漓歌痴痴的看着他,心情愉悦。 “什么时候醒的?”上官黯拿过摩挲着自己脸颊的柔荑放在手中,薄唇映上漓歌的额头,带着无限柔情。 “刚刚。”漓歌也微笑,撒娇般的搂过上官黯的脖子。 上官黯一愣,漓歌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对他亲热过。心中暗自兴奋,也把手环上漓歌的腰间。头抵在她香颈上,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漓歌蹭在他的胸前,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几分认真,问道,“黯哥哥,我们就像这样过日子好不好?就不要回乱城了,也不要什么龙骨了,天下也舍了,好不好?” 上官黯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不由得更加将她搂得紧了些,笑着说,“当然不好了。” 呵...... 她就知道。 漓歌加大笑容幅度,泪水却掉落在上官黯雪白的里衣,浸湿了一小块,语气里带尽玩意,“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离开。你这辈子都别想找着我了......” “我不会答应你,但是你也不会离开。”上官黯自负的说。他永远都感觉得到漓歌对他的感情,那么强烈那么炙热,十多年来,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肯定不会离开的。就算她要走,他又怎么可能放她走? “那若是我离开了呢?” “不会的。” “是吗?”漓歌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再也笑不出来了,沉默了好久,又问,“黯哥哥,你爱我吗?或者,你爱过漓歌吗?” 上官黯有些奇怪了。低头看着漓歌已经满是泪痕小脸,诧异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不舒服?” 漓歌在他怀里摇摇头,嗔道,“快回答我!” “恩......”上官黯想了想,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 他说的是不知道,并不是我爱你。 还是,不爱她吧。 他只爱江山,美人又算什么? 漓歌闭上眼睛,吻上他的唇角,低喃,“可是,我爱你,怎么办?” 上官黯回吻她,如同以前给她命令一样的口气,严肃不容侵犯,“那就永远呆在我身边。” 泪水再次溢出。 上官黯已经拉开了她的衣服,翻身压上...... ...... 对不起。若是你刚刚回答的是漓歌,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我都爱你。那么我就不会离开了,可是你说你不知道。那么原谅我,我心已经被你伤的没有任何再爱你的动力,只能离开。 你刚刚的不知道,已经湮灭了所有我爱你的动力。 心碎已经到了极限,用多少岁月都不会愈合完全。 所以她...... 上官黯,漓歌这么爱你。可是彷徨无奈的无能为力,已经将心覆灭。从此以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你就当漓歌,死了吧。 去追逐天下吧,那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漓歌,到底算什么? 一直都不算什么吧。 那日午后,漓歌一身白衣站在小屋外的门口边,容颜不改,清丽雅媚。眉宇间更是多了一抹平时难有的俏皮和那发自内心的快乐,洒脱的对上官黯挥挥手,嘴角笑意阑珊,“我出去和小朋友玩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那样开心的情绪让上官黯也忍不住拉开嘴角微笑,“恩,早点回来。” “好。”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是,漓歌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阳光明媚的春季里,那样的倾国倾城让人无限贪恋。 当上官黯在村子里疯狂的询问漓歌的去向时,一个小男孩回忆,“姐姐走的时候,流着眼泪。” 一个小女孩说,“姐姐骑马离开时,泣不成声。” 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说,“姐姐说,若是哥哥你来找他,就当她死了。”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说,“姐姐说,她死了,你也不要再找她,你找不到她。” ...... 上官黯站在夕阳下,望着出村的那条小道,竟然发现自己有一滴泪落。 他好想笑,漓歌真的走了! 漓歌真的走了。 若是他清晨回答她的是,漓歌,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爱的说你。 她...... 还会不会离开呢? 为什么自己不说,到底是为什么! 她身体伤成了那个样子,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要...... 离开他? 上官黯崩溃的在原地蹲下,双手狼狈的捂住脸颊。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在流泪...... 黑白二老和铉潭站在他身后无限叹息,情殇最伤! 嗄哈终于看不下去,快步走到上官黯跟前,一把将他从地上用力扯起,大声训斥道,“你现在在这里哭泣像什么话?别忘了你当时求我们帮你破玄龙阵的理由。你要江山!你看清楚!你要的是江山!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君王气概?坐拥天下?我看是笑话!为一个女人而弄成这个样子,真是......” 上官黯抬头,脸上早已不见了泪痕,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流过眼泪,恢复了平时冷漠绝狠的模样。 那一瞬间让染感觉他的血似乎从来都是冰冷的! 江山? 那是那一朵盛开的灿烂莲花? 华剌也在身后附和,但语气不似嗄哈那么激烈,苍老的手指划过连绵起伏的山脉,“成大器者,势必淡漠果决。你......好似还不够。上官珏,比你更适合做皇帝,他没那么情绪。”说罢,走到上官黯身畔,拉过他的手掌摊开,“来,我为你看看手相。” 嗄哈也凑眼过去。 “帝王相!”刚一抚平上官黯的手心,两人就异口同声的惊呼! “但是......”嗄哈手指轻点上掌心上错综复杂的各种线条,喃喃低语,眼神疑惑的望想华剌,“怎么会这么短?怎么会这么短呢?” 上官黯微惊。 他是帝王相?那么也就是说他势必得天下。 但是,这么短又是什么意思? “你在位时间不长,被红尘线截断,漓歌......是大忌!”嗄哈思索着说,接着婉言叹息,“漓歌,到底是什么女子,竟有这般大的本事!” 上官黯正欲问什么,只见一个小兵匆忙跑到了铉潭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又匆匆离去。 “禀王爷!”铉潭走上前,对上官黯作揖,“刚接到急报,刺客是饕国的锦衣卫,已经咬舌自尽了。很有可能是......” 上官黯目光一凛,眼前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妖娆蓝眸少年的身影。 果然,岑宁玺! 他还真执着,一回到饕国就马上派人刺杀他。 可是失败了么?还折损了自己身边的爱将。这个打击,估计会让他安静一段时间。 他还太小,根本就不知道有些阴谋是需要沉淀的。 “请问两老,破阵还需要多久?”上官黯转过头,银丝发丝淡然得飘散在薄雾中,眼中又有什么燃烧起来层层火焰。 嗄哈理了理自己长长胡须,自信一笑,“虽然因为漓歌的伤把这个事情撂下了几日,不过,一月之内,势必破阵。” 上官黯对两位老者深深鞠躬,“那我上官黯先在这里谢过两位了。” 两老摆手。 漓歌,他定会将她找回!必将捆再身边一生一世绝不撒手! 他会证明,他可以为漓歌颠覆天下,在位一生! 命运这东西,他只信过他自己,一定能改变。 ------------ 七十七章 颠覆 更新时间:2011-06-01 饕国,皇宫,沉吟殿。 岑宁玺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批阅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一字一句都严格郑重的审阅。眉头也随着越靠越拢,眸子里的蓝已经深邃得越发沉寂。 这样的岑宁玺...... 若是漓歌见到会大吃一惊吧,不光漓歌会吃惊,是任何一个人都吃惊不已。几个月里他已经完美蜕变。即为人父,再加上父亲病重的他开始走向成熟稳重,敛去了轻佻戏谑,散去了轻浮自负,淡去了暴躁极端多了份从容睿智。让饕国朝中上下各类大臣将军都刮目相看。 除了她的父母熟悉,最惊讶的怕是纱画了...... 她和岑宁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是她一个人认为的青梅竹马,岑宁玺一直以来不过当她是个可有可无的玩伴罢了。这......也是她最近才知道的事情。 她是国师的女儿,被颐后看上如同常年伴随在岑宁玺左右。他的一举一动,一眉一眼已经完完全全的印在心里。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她也天真的以为他眼里只有他他以后会娶她纳他为妃等他登基后再封她为后。 可是她错得离谱...... 从他十六岁开始前往他卧房中侍寝的女人就没有停过...... 她也有幸成为了其中之一。 不过都是他消遣发泄的对象,从不对任何一个女人上心,即使是面容无双还是气质无二,都没有过......也包括她自己在内。 可是这个定律,被漓歌颠覆了。他遇见了漓歌之后竟然开始小心的收敛自己自负的情绪,变得细心,深情,专一......这一切她都看在眼中。除了苦涩,只剩心酸。 但是她敢打包票他对漓歌的执着绝对不是因为她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讨厌漓歌,虽然嫉妒她。 即使是对她再漠然视之他也应该对她有感情才对!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可是当知道她怀孕了他抬起的脚果决的要踹上她肚子的那一刹那间,她顿然觉悟,她什么都不是,她纱画在岑宁玺眼中什么都不是。 真的什么都不是...... 那一刻她好恨,恨不得自己可以杀了他。杀了他之后自己会走向万劫不复她觉得都是值得的。 却...... 终究下不了手。 也...... 无从下手。 “你......”纱画站在沉吟殿门口许久,岑宁玺也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浅浅的唤了他一声,“主子......” 声音太小了,也不知道他能否听到。 还好,他听到了。岑宁玺放下了手中的笔,眉眼之间均是波澜不惊,看到纱画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轻描淡写一句,“你来了?” “恩。”纱画点点头,手撑在腰间缓缓的走到了岑宁玺身边,妩媚的面容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母性慈光,轮廓也比原先看上去更加柔和,“你注意身体,是......皇上和颐后让我过来看看你。” 岑宁玺蓝眸一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的温柔是从前没有过的,但是不及对漓歌的万分之一,即使是这样,纱画也倍感欣慰。 “你好好养胎,不要整天乱跑。等会儿我们过去和父皇母后用膳,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儿吧。”岑宁玺说完,又把头埋回了书桌中的奏折中,吩咐纱画在软榻上休息。 刚又看完一个折子,就听见门外的通报。 “主子。”河图一袭蓝衣从门外跨了进来,看见了一旁的纱画只是匆忙的行了个礼,神色慌忙也伤心不见,咬着牙对岑宁玺说,“骸蓝,死了。” “死了?”岑宁玺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上前揪住河图的衣领,大声问,“骸蓝是怎么死的?快说?是谁有那个本事杀了他?” 河图哽咽,死死地咬住嘴唇,仿佛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是......是咬舌自尽的。而且......伤了漓歌姑娘,没有完成任务,上官黯现在.......” 听到两人的对话纱画也不由得震惊! 骸蓝,骸蓝死了?饕国第一锦衣卫竟然也会咬舌自尽?而且,骸蓝和岑宁玺关系极深,简直可以说是情同手足,他这一死......怕是要引起事端了。 岑宁玺颓然的放开了河图,苦涩一笑。 骸蓝死了,漓歌......又被误伤了。以骸蓝的箭法......不会不准的。肯定又是漓歌自己冲上前去为上官黯挡了一箭吧。 她还没死心么? 她还喜欢他么? 她总是这样,以为自己是这天下的救世祖。善良到人难以捉摸的境界。 心中陡然疼痛得不可理喻...... 上官黯!官黯,劫走漓歌不说,还杀了他最亲的好兄弟,他们这笔账应该好好算算了。 “河图。” “属下在。” “传骸亦将军进宫,顺便通知兵部囤积粮草。” “主子,你要......” “邺国怎么也算是个泱泱大国,若是要打仗......当然也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乱城,安王府。 赵挽月一袭桃红色暗纹印花丝绸长裙华贵富丽,端坐在千年红木所雕刻而成的椅子上,温婉笑却,不动声色的抿着唇间上好的竹叶青。眉眼朗然,白皙的面庞被最善意的笑容完全覆盖,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且惹人怜爱。 可是这一切在对面坐下的旌织梦眼里是完完全全的噩梦。 赵挽月,简直就是阴间恶鬼的化身,世界上绝对没有比这个女人更可怕的东西了!即使阴绝狠毒到了极限的程度却依然能给人一种善良纯真的感觉。而且就算知道了她那些可怕的行径还是让人恨不起来...... 怕都已经修炼成精了吧。还是根本就是山上的野狐幻化的一个妖怪。 旌织梦一直埋着头,眼帘半垂着,丝毫不敢多看一眼对面的赵挽月。 “莲妃,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赵挽月笑意阑珊的看着旌织梦,认真的关心道。 “没......”旌织梦只是笑笑的回答了一声,又飞快的低下头。 “哦,那就好。”赵挽月立即冷却了笑容,抿起从嘴角蔓延直眼畔的残忍线条,手指看似苦恼的绕上发丝,温柔的问,“你怎么想的呢?到底是死还是生呢?挽月......很好奇啊。” 旌织梦神经紧绷,似乎轻轻一触就会迅速断开,怀有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的请示,“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对皇上说,我保证!” “是么?”赵挽月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娇媚的看着旌织梦,天真无邪的说,“莲妃,你当真不会告诉上官珏?” “当然,当然。”旌织梦如同得到了大赦,忙不迟迭的点头。 赵挽月冷哼一声,“啪”的一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些字条重重摔在桌子上。 待旌织梦看清了桌子上的东西,脸瞬间变得惨白。 “旌织梦!你要知道我没空和你开玩笑,你是不是觉得你每天给上官珏飞鸽传书我的一举一动很过瘾啊?话说到这份上我赵挽月也不妨直接告诉你,这些小白鸽是在我手上养大了的,我们可以试试它们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说完神情不再柔和,恢复了原本就不屑一顾的脸色,讽刺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旌织梦。 那封字条里不但有这些日子来赵挽月会见了哪些大臣,又成功的笼络了那些官员,赫然还有她昨晚才写的,赵挽月威胁她的事情。 事无巨细,完完全全的呈现在她眼前。 顿时五雷轰顶。 “莲妃,你用得着每天一封这么频繁么?我昨天下午才找过你,你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上官珏了。这真是让我难以感受你的诚意哎。”赵挽月摩挲着手中明白色的玉杯,叹息道,“既然如此,那挽月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等皇上回来,让那一家人在文武百官面前高御状吧。呵呵......莲妃之父强暴民间女子致死,多么具有话题性啊,多么给皇家争光啊,这种好事要是传到民间我估计.......哼,我的很期待上官珏知道之后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你。不过也好,这样一来的话我保证你就算死了也会流芳百世的。对不对?” 旌织梦的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脑袋发涨得都难以分清白天黑夜了。 她现在觉得眨眨眼睛都是一种困难。 “好。”过了好久,才从嘴巴里面挤出一个音节,整个人完全瘫倒,在赵挽月面前毫无自尊可言,卑微得和一条狗一样,“你说什么我都听,只求你保我旌家一世平安。” 赵挽月笑了,手指触上旌织梦湿透的鬓边,亲热的帮她撩了撩散下来的发丝,“这样才对嘛,挽月我现在就缺你现在这样的好姐妹。” 旌织梦全身战栗,却也...... 无能为力。 ------------ 七十八章 熬 更新时间:2011-06-02 杭州,雾楼。 有女子在花楼西畔,反弹琵琶。云里雾里,也看不得太过清楚。 抬眼望去,只见女子一身白素纱衣,轻丝蒙面端坐在高高楼阁之上,春风微吹,扬起长长的轻丝,抚动了面容上覆盖的薄薄纱丝。 背后正好映照着夕阳西下的角落,余晖放肆的洒在她身上尽情环绕,金丝缠线,竟然真的有光晕在女子背后恰好形成一道长虹。那些原本耀人眼睛的线条立即羽化成了旖旎的柔光,慢慢的在四周飘着......没有目的的游走。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仙境。与时间无关,空间无关,概念无关的......仙境。 “啊,神仙!神仙!”楼下有人大声惊呼,过路之人听道便也纷纷侧目向那楼上看去。 不由得惊讶的捂住嘴巴,“真的是神仙,真的是神仙!” 更夸张的是有人已经在楼下虔诚的跪拜了起来。被那人一带,其他的人跟着跪拜,弄得雾楼楼下的景象声势极大......惹来了更多人的视线。 这...... 漓歌有些不悦,挑起眉眼,淡然看去,待看清楚后傲然扬起脑颅,不再理会,手指在古琴上飞簌而下,继续浅弹清唱。 “辗转流年梦见远,思绪如潮忆不全。若是离别难再见,愿化尘烟随风翩。” 声音梦呓般的沉吟,清新透明,天籁都难以形容。这世间竟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所以你看,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正在这个时候。楼下出现了个肥头大耳却彰显富贵的男人,在一片跪倒的老百姓中昂首挺胸的站着格外显眼。看着楼上的漓歌已经完全不能自己,疯狂的踢走在叩拜的人,指着她,大喊,“什么狗屁神仙,就是一个长相比其他那些妓女档次高了些。姑娘,等爷,爷马上就上来。” 漓歌秀眉轻蹙,一瞬间又豁然开朗。 继续吟唱。 肥胖男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几个熊彪大汉拦住。 男人一愣,令人厌恶的脸上神色嚣张,“干嘛?不做生意啊?” 这时,雾楼的老鸨也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但稍显尴尬,解释道,“这位官人,楼上的那位姑娘是位灾民们义演的,不是什么妓女,只是个琴师。你若是真的欣赏她,还请在门口的这个箱子里多放点银票进去救助灾民吧。”说着,殷勤的拍了拍手边的一个大红色木箱子。 男人似懂非懂,甩了甩脑袋,抓住老鸨的手急急的问,“是不是我捐了钱就可以和她共度一夜春宵了,这个简单,爷什么都没,就是有钱。” “不是,不是......官人,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她不是妓女!”老鸨慌忙的摆了摆手,又强调了一遍。 “什么?”这回胖男人总算听明白了,大怒,高声吼道,“不是妓女在妓院做什么?!老子可不是好唬的!” “这......” 男人再抬头向楼上看去,那个销魂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中。 男人怒火更甚,握住老鸨的手凶狠的大叫,“快告诉我!她到底是谁?!老子今天就是要找到她不可!” 老鸨知道男人的身份,也有些惧怕,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小声的说,“她是......” ...... 地点一转,澈楼。 澈楼和雾楼不同。澈楼杭州街头最大的一家饭馆,也是漓歌凑集灾款的另一地点。虽然琉璃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她已经没脸再去了。 上官黯私吞了的灾银,就让她来还清吧。 若不是他吞了银子,也不可能造成现在的瘟疫。所以,他欠的债,他做的孽,都让她来还罢。只希望待他登基之时可以是一位让天下人敬仰的明君。 她白天四处抚琴凑集银子,夜间行医为身患重病的人们诊治。 也算为他祈福。 邺国国运昌盛,他可以永坐皇位。 她行善,却为他积德。 漓歌依旧坐在嘈杂的大堂一角,她绝世的身影被一道屏风遮住,所以进来吃饭的人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好奇的人肯定不在话下...... 可是当有人籍着各种理由靠近屏风时都会被店小二阻止...... 虽然他自己也没见过每天抚琴的女子,但是老板交代过,请这位姑娘来的目的是让人们听琴,既然是听琴的话...... 那便就只是听好了。 无关容颜。 就这样抚琴一直到了深夜,才收拾停住。 夜晚,青石板的小路上有些湿漉,沾湿了她的布鞋底子,放慢脚步。 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个小男孩跑了出来,扑进她怀里,泪水落在她雪白的素裙上,“姐姐......爷爷真的不行了,爷爷快死了,我要怎么办?爷爷......快死了。” 漓歌心脏猛然一缩。 扳过男孩的头,看着他纯洁的眼睛,努力的强迫自己镇定的微笑,“小誉,爷爷不会死的。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治好爷爷。” 小男孩抑制住了眼泪,点点头。 漓歌牵过男孩的手走近了破败的小屋子里,却看见那张散烂的木床上,一个鹤发老人脸色开始发青,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他身是散发出来的寒气。 或许应该说,没有半点生气...... 或许,更应该说,他已经死了。 漓歌站在门前,久久不肯挪动脚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颤抖的嘴唇,捏住小誉的手也紧了几分。 小誉的爷爷,已经死了。 她要怎么对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说? 她刚才才答应过他,他爷爷是不会死的。 她到底要怎么说。 小誉察觉到她的异样,疑惑的摇了摇她的手,“姐姐......怎么了?我们快去看看爷爷呀。” 漓歌蹲下来,柔荑抚上小誉的头顶,泪水氤满眼眶,有的已经沾湿了睫毛,“小誉呀,以后一定要做个男子汉知道么?爷爷,希望小誉能够坚强,即使......没有他。” 九岁的孩童立即明白了她言语中掩饰的事实。 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一颤,“爷爷死了,你说爷爷死了对不对?” “小誉......” 孩子突然转身发疯一般跑出了门,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浓浓夜雾中。 ------------ 七十九章 终究还是逃不掉 更新时间:2011-06-02 “哈......”上官珏站在澈楼前,表情兴奋得像一个刚拿到糖得小孩子,指着大大的金字招牌说,“这就是杭州最出名的饭馆了,我们快进去吧。”说罢,急急的扯了扯在一旁翻着白眼的赵弑的衣袖。 赵弑和张茚都叹息。 皇帝,怕也只有上官珏当得这么窝囊了。 微服出巡,首先做的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看来邺国真的是要亡了吧。 本来嘛,有这么一个“聪明,睿智”的好皇上不亡才怪。 不过自诩为一介忠臣的张清到不这么想,觉得皇上出来就是应该这样体恤民情的,子民们一般在哪些地方玩乐呀,在哪里吃呀...... 见上官珏走了进去,立即跟上了脚步。 赵弑和张茚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表示互相理解。 毕竟在这种狗血的情节里,他们俩个打酱油的小龙套理当惺惺相惜。 一行人进去,就听到大楼里的喧哗声,人们都纷纷向二楼跑去,仿佛楼上有什么金银珠宝在等待人们去抢似地。 四人愣住,这......是个神马情况啊? “小二呢?”赵弑四处扫过,大喊一声。 “这这这......这里呢。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呀?”小二闻声立显,不忘拿下肩膀上的抹布殷勤的擦了擦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上官珏坐下,指了指还在向楼上跑去的人问道,“是不是二楼有什么节目在表演啊?这么吸引人。” “这个嘛。”店小二神秘一笑,小声对众人说,“几位客官不知道,今天有个美女跑到我们店里面来喝酒,现在喝了个烂醉,人们这都是去瞧美女的。” 美女?众人心中疑惑不堪。什么美女有这种致命的吸引力?能引得这么多人上去瞧。 赵弑听到这话看了上官珏一眼。 他们所知的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的人还真有一个,就是...... 漓歌。 要知道以前漓歌在莲花阁的时候,乱城里有多少王侯将相为了一睹她绝世容颜一掷千金。而且有的为了博她一笑寻遍世上各种宝物。每天在莲花阁排队进去听她琴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难道...... 天下还有比漓歌更美的女子? 这立即引来了赵弑和上官珏的兴趣,两人同时起身准备也去二楼上瞧个究竟。 张茚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儿,见两人要去瞧稀奇哪肯自己待在底下坐冷板凳,于是扔下爷爷一个人和两人一去到楼上去瞧美女了。 二楼比一楼更加嘈杂。 张茚走在最前面,一到二楼就看见人们都远远把一个圆桌围成了个圈。桌子上爬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因为脸偏向另外一边,所以看不清楚面貌。圆桌上散落的酒坛子不下五个,有的立在桌子上,有的已经滚落到了脚边。 看来喝的真不少。 女子身边的长凳上还坐了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男人衣着华贵,脸上却荡漾着淫邪的笑容,正欲将桌子上的女子搂进怀里,嘴里还说,“来呀,宝贝,到爷这里来,爷带你回家睡。” 男人擎住女子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女子的头顺着男人的手一偏,面容立即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捂住了嘴巴,包括自诩为绝世美少女的张茚也不可置信震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小巧殷红的嘴唇,精致微翘的鼻,还有那美目。三千青丝不绾任何发髻自肩头懒散的泻下,一身白衣素裙被暗黄色的木桌更加像极了天上掉落在凡间的莲花仙子。 就在众人惊叹间,男子已经抱怀中的女子打横抱起。 “放下她!” 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说。 男人被突然冲出来的赵弑弄得一愣,但极快又反应过来,耀武扬威的扬起大脑袋,欠扁的继续想前走去。并没有理会赵弑...... 深棕色的瞳孔瞬间燃起了一团火焰。 轻闪上前,掐住男人粗胖的颈子,扣动手指奋力向左一扭。 在男人倒地的一瞬间接住了他手中的人儿。 在场围观的人都知道这个胖男人是方圆五百里出了名的大财主张员外,就这样被一个小伙子杀死在了澈楼,这个事......会不会闹得太大了点? 于是全部都像一股潮水一样向楼下跑去,有的嘴里还在大呼杀人了,杀人了。 本来想来看美女,没想到闹出了杀人案。 都不禁暗叹倒霉。 顷刻间,二楼围观的人只剩下上官珏与张茚两人。 上官珏脸上是看好戏的笑容,而张茚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只有赵弑,脸上的狠绝刹那间褪去,只有无尽的温柔蔓延在脸上,无限眷恋。 口中喃喃,宛如叹息,“阿漓......怎么在这里。” 什么东西?阿漓?他们认识啊?张茚走起眉头,困惑不已。还是赵弑只是比较肤浅,看见美女就...... 大大咧咧的拍了身旁的上官珏一下,问道,“喂,这是个什么意思?赵弑这么好色呀?看见美女就上?” 上官珏也不怪她的无理,侧过头饶有深意的对她说,“你有可能当不成丞相夫人了。他怀中那个嘛......很出名。” 张茚立马领悟过来,漓歌! 那就是漓歌! 难不怪赵弑这么温柔,难不怪他可以不顾一切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只因为他的漓歌。 只是因为他的漓歌而已。 赵弑用尖利的下巴蹭了蹭漓歌的额角,怀中的漓歌脸上有两朵酒后的潮红,被他蹭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眼眸对上他的一刻,又使劲的眨了眨。 右手攀上赵弑洁如芙蓉的脸颊,泪水突然掉落,沿着眼角一直蔓延到了唇边。 “小白......”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是我。”赵弑深深的看着她,忍住泪水回答。 “小白。” “是我。” 便因为她的委屈,他也掉泪。她不知道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竟然会独自一人失去理性的坐在这里放肆饮酒! 漓歌无力的将手垂下,嘴角染起自嘲的笑容,舔了舔苦涩的泪水,说,“看来我是真的喝多了,怎么可能见到小白呢?一定是......喝多了。” 赵弑的泪水滴落在她脸上,在烛光下印处一道耀眼的光晕。 接着,轻轻的吻上了她沾满酒气的双唇。那么的小心,生怕一碰到她就破碎。 那么深,那么轻。 这么近,那么远。 张茚站在原地泪水蔓延,他为什么这么......爱...... 漓歌。 以前的妄想在他们拥吻的一念之间,化为乌有。 ------------ 八十章 无法停息 更新时间:2011-06-03 清晨,漓歌不安在床上转了一面,碰触到了一具削瘦身体的温度。那份熟悉的感觉带着与阳光弥漫的角度涌进她的记忆深处。激发出了她心中那点微弱的悸动。瞬间永恒。 立即有一双温暖的手把她圈在怀里,将她包裹着。 漓歌睁开眼睛,就看到赵弑的脸离她那么近,就在眼前。 “小白?”惊喜的叫了他一声,高兴的伸出手回拥他,紧紧的,“真的是你吗?我是不在做梦,还是酒没有完全的醒过来啊?” 赵弑的下巴抵上她的头顶,手掌在她背后轻拍,“没有,没有。是真的,不信你捏我一下。” 漓歌按照他的意思真的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力道不大,只是为了证明他的真实存在。恩,是真的没错。 手掌摩挲着他裸露的臂上那只黑色霸气的麒麟,脑袋靠在他胸口。 两人都无话,只是紧紧相拥。 突然,门被踢开,一个柔软的女声气愤的冲了进来,大叫道,“赵弑,你要死啊?都什么时辰还不起床。喂......” 漓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往赵弑怀里缩了下。随后又抬起头来遁寻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赵弑知道漓歌被吓到了,立即向冲进来的女子大吼,“张茚,你个疯女人,快给我滚出去!” 女人? 张茚此时也看到了赵弑怀中还有一个人,顿时脸颊绯红,手脚并用的跑出了房间。 漓歌还没看清楚女子的模样,就只瞧清楚了她仓皇逃走的背影。 谁呀? 该不会是小白的...... “那个姑娘是谁啊?”漓歌看着赵弑的眼睛认真的问,“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呢?” "她呀,就是一个小丫头嘛。官宦子女都这个德行儿。"赵弑说起张茚来毫不客气,因为他确实对这个疯癫的小姑娘关注不多,也懒得去关注。就已经将她定义成了一个没头没脑只是知道吃喝拉撒的小神经病了。可能是有点冤枉,不过也不用去理会。 这一切都遇他无关。 “哦。”漓歌又靠进他怀里,满足的将他环住,娇嗔着,“小白啊,还是小白师兄温暖。” “恩,昨天为什么要喝酒?还有,你为什么会在杭州?”赵弑贪婪的闻着她的发香,透彻心扉。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喝酒是因为......”漓歌顿了顿,又有薄薄的雾气蒙上了眼眸,语气也低了下来,有些哀伤,“我帮一个小男孩救治他爷爷,可是......爷爷在昨晚去世了。小白,我真的......第一次感到这么全面的挫败感,那么一个生命,怎么能......都是因为瘟疫。要不是因为瘟疫。要不是因为灾银被......哎。” 赵弑摸着她的头发,淡然道,“上官黯当时也不知道会有这个后果吧,算了,别去想了。都过去,好不好?”说着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赤着脚将她抱到屋子里的一个小柜子旁。 轻轻的放在地上,拉出柜子里面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放到漓歌的手上。 漓歌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含着笑意的棕眸,嘴角也嗜起甜甜的笑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一只莲花金钗。慢慢的将簪子从盒子里面取出,拿在从窗外的阳光下一照,流光溢彩。 “好漂亮哦。”漓歌从心里由衷的赞美,确实很漂亮,都不似凡物了。 赵弑见她喜欢簪子心情也不由得大好,揽过她,得意的说,“恩,我也觉得好看,特别适合,所以当时就毫不犹豫的挥重金买了。只要你喜欢就好。”他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和张茚的那段好戏,没必要的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是喜欢,谢谢师兄,不过我觉得这个钗子怎么这么眼熟呢?”漓歌俏皮的瞪了赵弑一眼,又把簪子拿起来细细端详,但是却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明明就是见过啊。她自己又不喜欢佩戴这些首饰发饰之类的东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确实又想不起。该不会是......在梦里见过吧。 梦里? “不会吧?”赵弑听漓歌说见过这簪子吃了一惊,皱着眉头,奇怪道,“这么特别的东西应该会过目不忘啊......” 恩,对啊。 可是她真的想不起哎。 “哎呀,不管那么多了,我来帮你戴上吧。”赵弑摇了摇头,从漓歌手上拿过簪子先帮她简单的绾了个发髻,然后将簪子斜斜的插了上去。 当簪子插上去的那一瞬间赵弑恍惚了一下。 漓歌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顷刻之间像成了另外一个人。 使劲眨眨眼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明明还是漓歌嘛...... “不好看啊?”漓歌见赵弑神情茫然,以为是自己戴上发簪的样子很滑稽呢。 “不是啊,是太好看了。”赵弑捏了捏漓歌的脸颊,认真的说,“走吧,我们下去吃饭。这次上官珏也来了,因为是微服出巡,你等会儿见到他......” “恩。”漓歌点了点头。 那天,阳光灿烂。 如同十一年前一样,他们几度失散,几度分别,然后再次重逢。 依然是恒古不变的眷恋缠绕在眉宇间。 即使时光荏苒,即使海枯石烂。 一切...... 从未改变。 杭州,望月客栈。 漓歌提着裙摆,刚走到楼梯间就听见了上官珏兴奋的叫唤声,“漓歌,快过来,坐我这里。” 快步下楼,见上官珏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长凳的另外一端,对她挥着手。 呃。 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上官珏,但也不怎么讨厌他,可是又委实不想和他坐一起,但是他又是皇上,真的好纠结。 无奈之际,撇了一眼对上官珏这一举动面无表情的赵弑一眼,只得对上官珏点着脑袋坐了过去。 赵弑坐在漓歌右手边,对面坐着早上冲进房间里面的那个姑娘还有一个老者。 漓歌刚坐下,张茚就看见了她头上那支簪子,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赵弑,把头埋下专心喝着自己面前的稀饭。 “这个是张......你就叫爷爷吧,这个是张爷爷的孙女,应该比你小,叫做妹妹。”上官珏就着手中的筷子指了指张茚和张清祖孙俩,对漓歌介绍道。 “恩,张爷爷,张小姐。”漓歌微笑,对两人行礼。 张清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摸着胡须饶有兴致的在赵弑和漓歌身上扫来扫去,昨天赵丞相抱着这位姑娘下楼的场景,还是让他记忆犹新啊。 看来自己孙女只能进丞相府当个小妾啰,哎...... 喝着稀饭的张茚头都不敢抬起来,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对漓歌敷衍的摇晃了下小手,就算打过招呼了。她也想从心里接纳这个美如天仙的女人啊,可是一想到早晨在赵弑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幕就...... 她是凡人不是圣者。 “怎么没去饕国?”上官珏把盛满热汤的碗向漓歌面前推了推,热络的问。 “恩......”漓歌沉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向一边的赵弑求助。 赵弑悠闲的夹了一颗盘子里的花生米扔到口中,嘲讽道,“估计多半都是你那个有才的弟弟吧,只有他才会这么无聊,去饕国,总是要过龙穴山的么。” 上官珏沉默,果然又是上官黯! 漓歌没去饕国的话,先不说与饕国结下了梁子,若是饕国皇上真的因为这个病逝了,怕是要打仗了。 现在邺国他和上官黯的内战都还没有停下来,若是饕国再乘虚而入...... 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当前更应该尽快除掉上官黯。 “想来也是。”上官珏若有所思的说。 “好了,大早上的,快吃饭吧。”赵弑看着一旁漓歌正盯着面前的饭菜发呆,催促了下,顺便抽出一双筷子体贴的塞到她手中。 “恩。”漓歌对赵弑弯起嘴角。 赵弑也温柔的看她。 这一幕又恰好被喝完粥抬起头的张茚看到。 马上又不动声色的将头埋下,向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捏紧筷子狠不得把碗底戳个洞。 “就是,不要说这个了,我们先吃早餐,等会去看看灾民们。”上官珏也出来打圆场,其实是他自己也饿了。 漓歌缓缓的吃着面前的饭菜,味同爵蜡。 等会她也要回那间破败的小屋看看,小誉......到底回来没有? 他那么小一个孩子。 哎...... 想着想着又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赵弑见她神色不对,马上凑上前去问。 是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那么清楚,那么清晰。 张茚在一旁咬牙切齿,真想把碗扣到赵弑的脑袋上,心里不停的嘀咕,有那么爱她吗有那么爱她吗?赵弑怎么和其他男人一样肤浅,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没......”漓歌勉强的扯出了个笑容,却不再动筷子。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喊着,“偷东西,快!有人偷东西!” 几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布衣的小男孩正仓皇无措的四处逃窜。 “小誉!”漓歌从凳子上站起了来。 ------------ 八十一章 明月同邀 更新时间:2011-06-04 “小誉!”当漓歌追出去的时候看见小男孩正被几个中年妇女围着拳打脚踢,小小的身子倔强的卷缩着一团,双手护着头部。身上已经满是灰尘,被打却倔强着一声不吭。 果然是小誉,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头一酸,一层雾气立即染上了眼中。手中拳头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放开他,你们干什么?”漓歌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用力的扒开那些妇人,把地上的小男孩抱在怀里。 赵弑也随即跟了过来,挡在了漓歌面前。冷眼看向几个面容尖酸刻薄的女人,厉声道,“你们为什么当街打小孩子。” “呵?老娘打小偷,干你屁事!让开!”领头的妇人并没有太给赵弑面子,剜了他一样然后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表情十分不耐烦外加凶神恶煞的。 漓歌听到他们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颤抖不已小誉,严肃的问,“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偷东西了?还是......他们冤枉你?”说到最后,漓歌还是不愿意相信,假设了另外一个选择。 她记得她教过小誉,无论怎样......都不可以去偷东西。不然会被人家冠上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罪名。她也是孤儿,不像小誉和她一样,能够快乐幸福的生活着。哪知有的事情本来也就是身不由己,她不是救世主,不能阻止它得发生。只得赶上收烂摊子的时候,不过这次还好,她的小白在她身边了。 一切便也豁然开朗。 小誉在她怀里声音哽咽,委屈脆弱得不堪一击,小声解释,“因为我饿了,所以......拿了一个包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漓歌叹息。果然,他还是做了。 几个泼妇见小男孩自己也承认了,气焰更加嚣张,嗤笑道,“听到没有,快给我让开。看你们穿得人模人样的,该不会是和这小贼是一伙的吧?” 赵弑眼神一下子下降到了零度,左手运气。 漓歌知道他要做什么,立马按住了他的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赵弑看着漓歌,又把手收了回去,但是眸子中的温度并没有回升的迹象,反而更加冰冷了。几个妇人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包子多少钱,赔给你们就是了。”上官珏也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懒洋洋的走到众人面前,轻笑着开口,带着刚刚用过早膳后的满足。看来心情不错,不过阳光下眉宇间的朱砂痣特别醒目,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才有了点君王的样子嘛。 “哟。”几个妇人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上官珏,不屑道,“如今天下皇帝昏庸,迟迟不拨灾款下来,日子早就过不下去,看公子你也是不缺吃穿的主儿,就当体谅下我们穷人,赔个一两白银便是。” 皇帝昏庸???!!! 上官珏听到这几个字犹如五雷轰顶。 就连漓歌和赵弑也暗自吞了下口水。 这几个泼妇胆子真的还不怎么小哎......当着皇帝的面骂他昏庸,真是......勇气可嘉! 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暴怒压下了下去,从怀里甩出一张银票扔在地上,冷笑道,“是皇帝昏庸,你们说得可真好!阿弑,走!” 几个妇人立马上前哄抢银票,还不忘瞪了瞪小誉。 漓歌拉起地上的小誉,为他利落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牵过他的小手跟在赵弑和上官珏后面。 赵弑也知道刚刚的话对上官珏打击不小,不由得上前安慰道,“喂,几个无知村妇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呀,阿珏,听到没?” 上官珏垂下眼帘,朱砂痣又暗淡下来,静静的叹息,“看来,我真的该早些来视察民情。想不到,我竟然在子民们心中的形象如此不堪。” “喂。”赵弑按住他的肩膀,神色郑重,“又不是你没拨灾款,都是......所以,不是你的错拉。” 上官珏眉头紧锁。 对! 又是上官黯,要不是因为他私吞灾款他自己会落到来为他老人家收拾烂摊子擦屁股还要遭人误会的境况!惹出了瘟疫不说,天下之人却只怪他一个! 皇帝昏庸!想到这个他又险些昏了过去。要知道这是他即位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点出他的失败。虽然知道那个村妇将“昏庸”这两个字用得过了,不过不得不说,她们说的是大实话,不容置疑。 手指骤然捏紧。 不把上官黯五马分尸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小白。”漓歌在身后低低的唤了赵弑一声,赵弑回头,看见漓歌身旁的小男孩嘴角渗出血迹,表情依然孤傲,“我先去给小誉上点药,然后帮忙处理一下爷爷的后事。你,和我一起吗?” 赵弑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啦。” “恩,今天我还要去为灾民们诊治,你也要和我一起吗?” “废话。” 漓歌又将眼睛小心翼翼的瞟向上官珏,委婉的问,“那......说要体恤民情的公子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帮忙吗?” 上官珏慢慢回眸,看着漓歌的面容恍然间失神,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漓歌微笑,拍了拍小誉的头。 正欲离开,张茚也不知什么时候也撒着丫子跑了出来,着急的大喊,生怕落下了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一群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薄薄的晨雾中。 就这样,在这个美丽的早晨,张清爷爷一个人在望月客栈里喝着早茶,暗自感叹,不爱凑热闹的我真好,又清静了!啊哈哈哈哈哈...... --...... 饕国,皇宫,沉吟殿。 岑宁玺沉默的站在宫殿门外,看着傍晚深沉的夜色。身影映衬着屋子里忽明忽暗的烛火,显得寂寥不堪。蓝色的眼眸在夜幕中也逐渐暗淡了下来,轮廓线条硬朗,看上起男人味十足。闭上眼睛,任由微风吹拂脸庞,享受着这片刻的寂静。 这些天来,父皇的病情加重,所以御医都在摇头表示无力回天。即使他也知道父皇气数早尽,他现在不过也是在硬拖......一直拖到了现在而已。 可是,又有什么比死亡还糟糕? 派去找绮胤先生和漓歌人都还没有消息。 父皇,怕是真的连硬撑也撑不了多久了。 日日看着那张消瘦的脸,以及听着母后每天的哽咽声,自己心中更不是滋味。 还好,纱画就快要诞下龙子,用父皇的话说就是,看着香火延续,他也走得无怨无悔了。若是纱画马上就分娩,那么父皇不就...... 还是他想多了呢? “主子。”洛书一袭紫衣隐没在淡淡夜雾中,手中拿着一件薄披肩走了过来,颔首,“虽然是春天,还是比较凉,还是披上为好。”洛书把披肩递了过去,然而岑宁玺并没有伸手去接。 嘴角勾起一丝落寞的笑意,自负如他,偶尔才会把脆弱的情绪坦然暴露在他人面前。 “洛书,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洛书一惊,不能完全明白过来岑宁玺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手收回,才小心的回答道,“回主子,十五年有余了。” “哦。”岑宁玺缓缓扬起头,看着天上白净明亮的月光,褐色的发丝透出稍许冷光,“这么多年了,你觉得饕国什么东西最好吃?” 洛书着岑宁玺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弄得一怔,想了半响,才为难的说,“属下不挑食,什么东西......在属下嘴里都是一个味儿。这种事情问问河图她可能说得出来,属下对这些实在没有研究。” “非要说一个出来呢?”语序里威严不失,执拗着问。 “这个嘛,河图最近都比较喜欢吃御膳房里做的桂花酥。”洛书尴尬的撇了撇,还是觉得也把河图扯出来趟着浑水,谁叫他们是好姐妹嘛,就算说错了主子怪罪下来也好承担嘛。 “那,你觉得漓歌会喜欢吗?我记得准备带她来饕国的时候,答应过她请她吃遍饕国所有好吃的。我怎么能不守信用呢。”提到漓歌,脸上所有表情终究划为了天地间最动容的柔情。 洛书也小小的叹息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漓歌姑娘啊。 哎。漓歌真的是有本事,把他们饕国最引以为傲的小王爷逼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男人,怕也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罢。与容颜无关,她的确是一个惹人疼爱到骨子里面的女子。 “这......”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走,去看看纱画吧。” “是。”洛书再次把披肩递了出去,这次岑宁玺没有拒绝,拿过来随手披在了身上。 是夜,风大,吹起了黑色的衣角。 背影,也逐渐萧条起来。 如今的物是人非,都只怪命运的线纠缠得太过热烈,以至于到头来紧捆到崩断。 都是命罢了。 岑宁玺二十岁的这一年,终为人父。女儿取名为,岑宁藜。与漓同音。 流年辗转,星转百斗,物是人非。 ------------ 八十二章 等过秋凉,物是人非 更新时间:2011-06-05 傍晚,漓歌打着呵欠轻轻的带上了小医馆的木门。 回头发现笼罩在黑色树荫下张茚和上官珏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只有赵弑还是精神大好的拿着一根小树枝对着两人不厌其烦的东戳戳,西戳戳。 “姐姐。”跟在漓歌身后的小誉拉了拉她的裙角,扬起头看着她,问,“姐姐要和他们走吗?会不会像昨天一样不见了。” 漓歌蹲下,捏着小誉的脸颊,“昨天就小誉先丢下姐姐嘛,姐姐不会不见的。” “真的吗?”男孩眼中闪烁着不可磨灭的星光,紧紧的捏住自己脸颊旁的那双柔荑,不肯松手,像在牢牢抓住一个承诺般。 “恩。”漓歌点头,牵过小誉的手向赵弑走去。 赵弑见状麻利的扔掉了手中的树枝,不动声色的从漓歌手中牵过小男孩,眼眸在夜色中明亮宜人。双腿一曲,背对着蹲在了漓歌面前。 漓歌迟疑了一小下,随即嘴角弯起无邪的笑意,小小一跃就跳上了赵弑的背上,双手自然环在他的颈间。头轻松的磕在他的肩膀上,自己乌黑的发丝垂他的黑色的玄袍上,与他的衣服合为一体。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 张茚咬牙切齿。用得着在这个时候秀恩爱嘛?真是的,真矫情!冷哼一声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在最前面,上官珏则表示无所谓得跟在赵弑身旁,他都已经习惯了。阿弑对漓歌,确实......看着他背上的漓歌会意的笑笑。漓歌......真的是赵弑的劫。 “今天觉得怎么样?”赵弑小声问上官珏,知道背上的人儿呼吸平缓均匀,看来已经睡着了。 “哎。”上官珏自嘲的扬起头颅看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叹息,“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皇帝哎,今天那个妇人骂得是没错。”交错在背后的双手有点点汗渍,“总是执着于坐稳江山,与上官黯的争斗,却忽略了子民们最直接的感受。我第一次知道我邺国子民活在如此水深火热之中,第一次发现自己确实昏庸不堪。” 赵弑有些吃惊,偏过头看他,嘴角上染上一抹释然,“你现在知道也不算迟啊。毕竟上官黯,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些呢。”看了看自己手边也昏昏欲睡的小誉,由衷的赞扬,“像你今天为灾民们熬药,怎么会不是一个明君的举动呢。” “是呀,还是要谢谢漓歌。”上官珏伸出手拍了拍已经睡熟了的漓歌,嘴角嗜起温柔的笑意,“其实哪里想每天都去勾心斗角,只是都成为习惯了,我与上官黯......只是谁都不愿意放手罢了。” 赵弑将肩膀耸了一下,漓歌在他背上嘤咛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你和上官黯虽然算不得手足情深,不过也算相亲相爱,到底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置对方与死地,皇位固然重要,可是你们两人是完全的在不择手段。特别是上官黯,简直就是疯了。” “他可能真的是因为皇位吧。”上官珏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拉长思绪,“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跌落到深渊,就是你与绮胤先生救起我的一年。” “当然!”赵弑点了点头。 犹记得当年上官珏当时从药王谷的山顶上摔落下来,幸好掉进了谷底的深潭,被他和上山采药的师傅发现,当时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若不是遇见他们师徒,恐怕......现在都该拿着菊花去为他吊唁了。 他只知道是因为当时他刚刚登基权威不严而被虎视眈眈的人追杀。 难道是又是上官黯? 他本事还真不小。 哎,天家的事情,太复杂了。最可怜的是他与漓歌也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其中。都是拜他们那位可歌可涕的师傅所赐。 对了,一想到师傅,不知道他现在到了龙穴山没有。 又想起那日在烟沙林他与师伯的那段关于龙骨的对话,全身莫名的的打起战栗。 算了,懒得去想。 将目光又落回到上官珏身上,等待他的下文。 “上官黯和我一起狩猎,把我骗到了丛林深处然后派人追杀我。所幸命大,遇见你们!”上官珏说到这里,眼底疯狂涌出仇恨的意味,恨不得立即将上官黯五马分尸。 果然如此。 赵弑叹息,“哎,所以,你们想让你们两放手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也只能争个你死我活了。” “不!”上官珏纠正,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是他死我活!” “恩。”赵弑淡应,“我们肯定不会输的。”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严肃的问,“此番南下,你还有什么打算,不可能随便救救灾民,散散灾款就回乱城吧。” “当然不是了。”上官珏好笑的嗔了赵弑一眼,“找个时机好好去会会姜易,上官黯私吞灾银的事情,他一定功不可没。” “也对,是该给给他个下马威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张茚早就提步走了进去,估计真的是太过疲惫了。上官珏也拍了拍赵弑的肩膀,会意的牵过小誉走了进去。 因为他知道,漓歌赵弑还有绮胤先生一直都有同塌而眠的习惯。 他也知道,漓歌在赵弑身边会睡得特别安稳。 只是他...... 都无所谓了。 是梦。无边无际的梦魇。 一颗大槐树底下。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静静的站在树下,扬起小小的脑袋看着树枝间纷纷扬扬散落的白色槐树花瓣,像天地间下起了一场华丽的花瓣雨,唯美动人。 漓歌吃惊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能,远远的看着...... 是娘? 怎么又是娘,又梦到她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娘看起来好小哦,应该只有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大才对。 但是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莺莺。”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唤了树下的女子一声,女子错愕着回头,看见迎面而来的男子,嘴角立即弯起醉心的幅度,小小的酒窝里尽是甜蜜。 漓歌以为是自己的爹来了娘才会这么开心,于是也顺着女子的目光看过去...... 天啦!!!! 震惊的看着向女子越走越近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袭白色粗糙布衣,但是难掩身上浓烈的高傲气质。脸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无害笑容,大大的紫眸深情满布,眉峰微挑,俊朗帅气。本来就算得上上乘的容貌却被额前那枚小小的水滴状暖玉烘托的更加仙气透明。 师傅!!!! 为什么是师傅!!! 哎,随即转念一想,不过是做梦嘛。做梦而已。 “小哥哥,你终于来了。”女子见绮胤走近,也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扑闪着大大的眼睛,样子十分乖巧讨喜,娇滴滴的向绮胤伸出手,阙起樱桃小嘴,“你说过今天要送我东西的。快点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微微将手向后一缩,故作神秘的说,“你猜呢?你先猜猜。” 漓歌汗颜。 这老不死的,竟然在她梦中和她娘亲上演这么矫情的片段。 “恩。”女子咬着食指苦思冥想,“是......东街那家我最喜欢的小笼包子,对不对?” 呃。 漓歌差点吐血,她娘还真......单纯(蠢)。 "不是,你怎么只想着吃啊?"少年嗔怪的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少女的额角,言谈举止间尽是无穷的宠溺。 “那是什么啊?”少女嘟起小嘴,不满的瞪着少年额间的暖玉,口气中带有一点央求的撒娇,“你快给我看啦,不要卖关子了。” 绮胤将手掌摊开在少女面前,一只莲花金钗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哇,是簪子哎,好漂亮哦。”女子惊喜的将绮胤手中的金钗拾起,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爱不释手的情绪一览无余。 “当然拉。”绮胤得意的摇晃着脑袋,额前的玉石也随着他脑袋的一摇一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个莲花花瓣和我的这块玉佩是一样的质地,是仙石哦。你要好好保管,就当作是附身符了。” “谢谢小哥哥。”女子笑弯了眼睛,开心的在少年脸颊上轻轻一啄。 少年立即石化在当场,摩挲着自己刚才被吻过的脸颊,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笨手笨脚的将钗子插上自己的发髻上,转过脸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少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娇羞的问,“小哥哥,你说,我要是戴上这个钗子,漓域公子会不会多看我一小下啊?” 漓域公子? 她爹? 她晕! 少年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失望的低下头,小声的问,“你喜欢漓域那小子啊?” “恩。”少女还沉寂在兴奋中,不置可否的点头。 “那想去乱城赶考的书呆子有什么啊?”少年丧气的抱怨,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书生总是有那么致命的吸引力。 “他什么都好!”少女不服气的撇了绮胤一眼,不爽的大声宣布。 “哦。”这次少年沉默了,站在女子身旁看着落了一地的白色小花万分落寞。 女子丝毫没有发觉,扯着少年的衣袖,兴高采烈的说,眼眸里荡漾起的全是羡煞旁人的幸福光彩,“小哥哥,听大家说你会道法哎,你能不能让我以后嫁给漓域啊?” “你想嫁给他?”少年叹息。 “当然啦。你会让我嫁给他对不对?”少女捏着少年的手心纠缠不休。睫毛上下扑闪着,粉嫩的面容期待着少年的点头。 “知道了。”绮胤僵硬的拉起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看似无所谓的笑容。 “谢谢小哥哥。”少女闭着眼睛吻上少年的嘴唇,那么轻那么软。 树下的花瓣飘落的更加频繁,刚好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那么和谐。 少年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 女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你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漓域那个呆子了,就不能随便亲人家,知不知道?”咬住嘴唇,羞恼的指着少女,手指颤抖。 “为什么?”少女歪着小脑袋想不明白,“我谢谢你亲你都不行么。” “不为什么?反正不行!”绮胤抓狂的摆着脑袋。 漓歌傻眼了。 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来个人告诉她好好不。 余光飘到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布衣书生模样的男子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槐树下的两人。脸上掺杂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比如:惊喜,兴奋,莫名其妙以及......深深的释怀。 漓歌想哭,他爹怎么也拱出来凑热闹了? 这场梦,做的还真丰富。 可是怎么真的是梦么?还是她无意中撞见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还是? 不行,一定要去问问师傅才行。 天亮,梦醒。 睁眼便看见身边赵弑熟睡的脸庞。 伸出手摩挲着他耳边的黑发,无限留恋的一直顺着他的轮廓滑到颈间,慢慢的将嘴唇覆上他的薄唇,是喜欢了上官黯就不能亲小白了么? 漓歌不过只是想说。 谢谢。 和娘在梦里想谢谢师傅一样的,谢谢,而已。 ------------ 八十三章 就这样 更新时间:2011-06-06 “漓歌姐姐,快点起床了!” 随着叩门声响起,在桌子面前看书的漓歌立即去开门,见外门是神色尴尬的张茚和乖巧的小誉有些吃惊。这是个什么组合啊?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呢?不过也挺好的。 “嘘。”漓歌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让小誉小声点,然后指了指房间里床上还打着呼噜会周公的人儿。 “哟,丞相大人还在睡啊?”张茚挑着眉毛看去,习惯性的讽刺道。 说完又看见漓歌一脸莫名其妙,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漓歌温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他是一直都比较能睡啦。让他休息吧,这几天也是累了些。” 张茚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口气,明显是和赵弑相识很久了嘛。啊,看来自己真没戏了。 漓歌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带上了门,看着张茚体贴的问,“张小姐还没吃早餐吧。这几天怕是吃着馆子里的东西也腻了,不如我去熬点粥来给你们喝吧。” “好啊,姐姐熬的粥最好喝了也。”小誉听到漓歌亲自下厨高兴得手舞足蹈。 张茚被漓歌的大方坦然弄的有几分不自在,连连摆手,“算了吧,你堂堂丞相夫人,这个......就还是......” 漓歌睁大眼睛,随即扑哧一笑。 “张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小白......呃,赵弑是我师兄。是您误会了。” “师兄???”张茚不相信的又重复了一遍。 顿时头顶上开始大放礼花顺便有人敲锣打鼓。 啊哈哈哈......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嘛。 刚刚还哭丧的脸立马变得和被一叠银票砸中了一样的喜庆。这姑娘,脑子是咋了?被门板压过吧。 “恩。”漓歌不知所以的点头。 她和小白本来就是师兄妹嘛,有什么不对么? 除去小白确实喜欢她也没什么不对嘛。 张茚立即眉眼开朗,亲热的挽起漓歌的胳膊,心情大好的说,“走吧,走吧,我们去熬粥。” ...... 黄昏时分,忙碌的小医馆里。 张茚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屋子里忙不开交的一行人喊道,“快点啦,今天早点收摊子,我们去看烟火,今天有庙会,晚上放烟火,我们快点去看啦。” 正在写药方子的漓歌从桌子前抬起头,看了看在帮着上官珏熬药的赵弑,说,“小白,我们这都走不开,你陪张小姐去吧。” 赵弑不耐烦的摆手,“没空没空,让她爷爷陪她去。” 刚刚才乐开花了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垂着脑袋缓步走到漓歌身边,闷闷的扯着她的袖子求助,“漓歌姐姐......” “小白,这里不要你帮忙拉。快点!”漓歌顿时会意,音调也提高了几分。 上官珏也从人堆里将头抬起来,脸色兴奋的表情丝毫不压于张茚,开心的说,“张茚,你爷爷不是以前也当过二流子江湖医生么?让他过来守着,我们都去逛庙会嘛。” 对了,怎么忘了还有个窝囊皇帝呢? 哎。 上官珏才应该和张茚成亲,简直就是绝配嘛。 “这......”漓歌有些为难,捏住笔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紧。 张茚见上官珏都下了圣旨,双手叉在小蛮腰上,背都停直了,耀武扬威的挥舞着小手,“哎,公子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 赵弑挑起眉毛,瞪住始作俑者,“我说张小姐,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还你,公子,你现在是来干什么的,有些思想觉悟好不好?”数落完张茚还不望教育上官珏。 上官珏失望的眨了眨眼睛,朱砂痣颜色暗淡了下来。 小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漓歌身边,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裙角,盛满希望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她,恳求道,“姐姐,我们去不好?爷爷也常带我去看庙会,我......想去。” 哎,漓歌在心底叹息,真是被他们打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懂事听话的小誉也纳到帐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 “好吧,叫张爷爷过来,我们去逛庙会吧。” 听到漓歌的话众人如同大赦。 赵弑更是痛快的把手中用来煽火得蒲扇往上官珏怀里利落的一丢,飞快的蹭到漓歌身边,一脸殷勤,“阿漓,今天你都这么累了,我就说我们应该去逛庙会当作放松,快点走吧。” 众人黑线!-- 赵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狗腿! 刚刚是谁在说没空,还教育人家没有敬业精神! 真是的...... 漓歌佯怒,但还是牵过赵弑的走,一起走了出去。 上官珏也牵着小誉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心早就飞到了热闹的庙会。 张茚一个人鼓着腮帮子走在最后,摩拳擦掌,还不忘踢着路边无辜的小石子儿。 这样的画面,也很美好嘛。 若是没有后来那一场血腥的洗礼,一切就是最完美了。 华灯初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哇,阿弑,哪里的糖葫芦怎么会那么大,比我们那次在小镇子上的一串多出好多个哎。哇,阿弑,你看那个人,啊啊?变戏法?啊,阿弑,你看那边,是不是猜灯谜?我们也过去试试。” “喂,老板我说你丫的别坑我哦,我是乱城过来的,大城市的人儿,你知道么?我一看您手上拿这只耳环就知道是琉璃做的,哟嚯?你还骗我是玛瑙,拜托,姑娘我眼睛还好着呢?别说那么多了,样式还是过得去,一两不能再多了。什么?没二两你不卖?不卖算了算了。哼~小心本小姐找人来掀你摊子!” ...... 漓歌真的恨不得刮自己两个大耳光! 她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要来受这种折磨???!!! 本来逛庙会这种事情在她印象中是比较快乐,开心,最后的那种满载而归的喜悦。 因为她以前和爹娘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幸福,所以才会松口让大家一起来感受一下这种活跃的气氛,也算在医馆里忙碌了一天放松一下心情。 可是,她完全错了。 带着上官珏和张茚跟牵着两个不经世事的乡巴佬没有区别。在他们眼里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奇妙的,看见什么就兴奋的跟猩猩一样。 把她和小白折腾的苦不堪言。 小誉倒是无所谓得乐在其中,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一个是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一个是朝中权势的官宦小姐。漓歌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土到这种地步?一个看到糖葫芦都要吆喝上半个时辰,一个看到街边摆摊卖的劣质首饰眼睛就全部变成了桃心。拜托,好歹也做个样子嘛,当真是没有人认识啊? 赵弑也被聒噪的上官珏已经弄得虚脱了,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像哄小孩子一样,“好好好,先买糖葫芦,恩恩,好好好,去灯谜灯谜。” 这边,张茚拿着两个分不清楚是手镯还是鼻环的铁圈子在漓歌眼前晃来晃去,大有不把她的眼睛晃成蚊香不罢休的气势,“姐姐,你说说这两对耳环到底哪个更适合我这种脱俗的侠女气质?” “呃......这个是耳环啊?”漓歌咧着嘴,努力的尝试拉住一个微笑,但是失败了,沉吟了下,才开口,“这么大戴在耳朵上会不会很重啊?” “哎。”张茚嫌弃的看了漓歌一眼,“这个姐姐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叫时尚,流行!” 漓歌也明白自己很难走进潮人的世界,只得讪讪的点头。 赵弑早就看不过去了,一手拖住脱了缰的上官珏,一把扯过漓歌,顺便不耐烦的扫了张茚手中那两个大铁环一眼,不屑道,“走了,我们去猜灯谜,别理那个女疯子。” 张茚一听赵弑这话还得了,果断了扔下了手中的东西随着他们跟去。 灯谜已经开始了,围观的人多得像形成了一道强有力的屏障,上官珏拥着众人挤到了最前面,拖他的福,上面的字当然也看的一清二楚了。 “国中,打一字?”漓歌看着灯上面的字,轻轻的念了出来。 “拜托,要不要这么简单啊?玉字,就是玉字拉。”张茚跟个阴魂似地无处不在,刚一看到灯谜就瞎扯着嗓子大吼。 不过她也猜对了,得到了一串糖葫芦奖励。 上官珏看着张茚手中糖葫芦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赵弑欲哭无泪,作为一国之君他要不他这么失败啊?还是有糖葫芦控? 但是眼睛还是看到了下一条灯谜,比较有意思,“鱼尾纹。” “鱼尾纹,鱼尾纹,鱼尾纹,是什么?是什么阿弑?是什么啊?”上官珏在一旁上蹿下跳,闹得赵弑不可开交,估计也确实想吃糖葫芦得心慌了。 谁叫张茚在一旁吃的那么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的,分明就是在诱惑他嘛。 真是拿他没办法。 赵弑思忖,但一时间也被这个奇怪的灯谜考住了,看向漓歌,只见漓歌淡然笑道,各种灯火在一是时间顿然失色,朱唇一动,“迫在眉睫吧。” 果然,又答对了。 上官珏也心满意足的拿到了糖葫芦,开心得像个孩子。 张茚瘪着小嘴鄙视了看着上官珏,还不忘奚落他,“切~又不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哼~”说完其骄傲的扭过脑袋走出了人群。 几人都愣在当场。这小妮子,胆子好大。 不过好在上官珏比较大度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刚还没回过神,只听那丫头又在人群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喊声,“哇,是面具哎,快点快点过来看。” 上官珏立即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知道又是他没见过的稀奇玩意,把手中还没来得及啃完得糖葫芦胡乱的塞给小誉,朝张茚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见异思迁呢? 和漓歌对视,都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紧紧牵着手离开了猜灯谜的摊子。 一走出来,就看见上官珏在面具摊前挑挑拣拣,张茚站在一旁指手划脚,多半又是在和老板谈讨价还价。 小誉也撒着丫子跑了过去。 漓歌走到小摊边,拿起来了一个猪八戒的面具笑呵呵的扣再赵弑的脸上,眼间笑意明朗。赵弑也拿起一个小男孩的面具帮漓歌戴上。 两人都相视而笑。 那么一瞬间,就抵达心窝最温暖的地方。 默默的微笑良久。 时间凝聚,直至永恒。 “喂喂喂,我这个好不好看?”不解风情的张茚硬是挤到了两人中间,扬起脸上的黑山老妖面具不厌其烦的问赵弑。 赵弑翻了个大白眼,郑重的竖起大拇指,那严肃的表情让人想说他在开玩笑都难,由衷的称赞,“张小姐您天生丽质,无论戴上什么,就算扣一盆子牛粪在脑门儿上依然会美丽动人。相信我!”说罢,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好了。”漓歌觉得赵弑的话有些过分,便出声制止他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终于,上官珏也挑了一个唐僧的面具戴在了脸上,还帮小誉也选了一个小女孩的面具,看上去倒也十分可爱。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漓歌看大家都戴上了面具,突发奇想的说,“小白,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师傅带我们来逛庙会时教我们玩的那个游戏?” 赵弑回忆了一会儿,拍了下手掌,“想起了,戴上面具后我们几个人都分开走,看谁先碰到谁,这个就是考验缘分拉。”说罢,默契的看着漓歌。 漓歌微微颔首,莞尔微笑。 张茚一听又按捺不住了,大大咧咧的摆手,“那我们还不快玩,快点啦,还等什么?” 众人点头,扶正面具,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漓歌刚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亮磁性的喊声,“阿漓,我一定会第一个遇见你的。” 她没回头,却发现面具下的脸上已经挂满泪痕。 ------------ 八十四章 几场别离 更新时间:2011-06-07 是夜,但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庙会整个街道被灯火点燃,通明不熄。 各种各样具有江南特色的小吃都摆满了街道两旁,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有许多卖小玩意儿的商贩们吹着风车行走在街道上叫卖着,小孩们提着灯笼快乐蹿来蹿去,肆无忌惮的打闹着。整个场景看起来温馨得让人心痛。 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美丽华丽的视觉盛宴。 却又让人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有的时候也确实需要自我催眠。 比如...... 像叶翼凉现在这种情况。 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胡乱的走着,身旁的姑娘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微蹙起眉头,略带责怪的嘟囔,“叶公子,你可不可上点心啊?是你提出要来逛庙会的哎。” 叶翼凉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身旁的姑娘歉意的说,“李小姐,不好意思,我刚刚只是......” 那位李小姐也只是善解人意罢了罢手,“我知道,没事的。”抬眼就看到街道正中央的那颗大榕树,上面缠满了红色的布头。 这个,好像叫做姻缘树哎,只要在上面缠上红布许愿...... 好像很灵的哦。 眼睛里顿时闪烁出狡黠的光芒,笑眯眯的拉过叶翼凉,“叶公子,我们去那棵树那祈福好不好?听说很灵的呢。” “是吗?”叶翼凉心不在焉的瞄了瞄那颗大榕树,淡淡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榕树下,从树下的小贩那里卖了两根红布,各自握在手里许愿。 良久睁开眼睛,笑容依然,“叶公子,你刚刚许什么愿了?” “呃,这个......好像说出来就不灵了。” “恩,好像也是。” 然后,两人再也无话,各自把红布栓到了树上。 正欲离开,却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在虔诚的许愿。那个人一身白衣素裙,双目紧闭,手在胸前合十,即使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小男孩面具...... 那是,漓歌! 叶翼凉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过去,直到走到她身旁,轻轻的将她的面具揭开...... 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在他眼下全然袒露。 漓歌错愕的睁开眼睛...... “翼凉?” 接着,她被狠狠拥住。 拥住她的人,泪流满脸。 原谅爱情,这么伤。 “阿漓,我找到你了。”赵弑一把按住眼前的人儿弱小的肩膀,开心的将她搂在怀里,摩挲着她长长的发丝。 但是,好像又有哪里没对...... “哈哈。”怀里的人阴险的咆哮了两声,从他怀抱里挣脱开来,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小脸上洋溢着狡猾的笑容,胜利的叫嚣,“你碰见的是哎,我俩有缘分了。哇哈哈......你耐不掉了。哦嚯~” 赵弑戴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立即垮下了脸,抓狂的大叫,“女疯子,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用得着去换一身和阿漓一样的衣服和面具么?我说你到底累不累啊?我的天!” 张茚嬉笑着靠近,把脸凑到赵弑面前,不要脸的回答,“你管我,反正你遇到的是我,这就是缘分,你自己说的,缘分啊,多么奇妙的一个东西,啊~缘分是缘分把你带到我身边。” 赵弑突然明白了什么,箍住不安分的张茚,认真并直接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张茚娇羞的垂下眼帘,娇嗔着捶了一下少年结实的胸膛,脸颊上飞快的抹上两朵红晕,终于有了点小女儿家的姿态,“讨厌,你该不是现在才看出来吧。我知道的,漓歌姑娘也给我说过你们是师兄妹嘛,反正皇上也有意......咳咳,回乱城后.......” “喂,张茚。”还不等张茚说话赵弑就严肃的打断了她,扳过她的小脸让她和自己正视,“我和漓歌是师兄妹没错,不过,我赵弑此生非她不娶,这点你必须清楚。” “你说什么?”张茚震惊的向后退了一步,刚刚还满是欣悦的脸上洒满如月光一样清冷的绝望,“你真的喜欢漓歌?” “不是喜欢。”赵弑叹息着拍了拍她的头顶,如同耐心的哥哥在纠正调皮妹妹的错误一样,“是已经深入骨髓,是......爱。” “赵弑,你这个疯子!”张茚怒不可遏的甩开他的手,眼眸中的痛楚骤然加深,泪水滑落,映衬着繁星点点在灯火辉煌的街头格外清晰,“你怎么这么肤浅,不过因为一张皮相,你值得这么去爱么?你都喜欢漓歌那么多了,我也喜欢你那么多,你分一点给要死啊?” “你太小了,张茚。太多事情你都不能明白。”赵弑看着面前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他能理解张茚的感受。 张茚将手中捏得快要破碎的面具向赵弑身上用力一扔,布满泪水的笑容变得有些癫狂,低低的说,一字一句,那么清晰,“赵弑,我恨你。” 说完扬起一头青丝,朝街道尽头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啊?”赵弑在她身后问道,毕竟这个小疯子要是因为失恋走丢了或者又去哪里找人家茬惹出什么事端也不好收拾。 “老娘去找酒喝。”一边回答一边还洒脱的挥了挥手,就差没唱失恋快乐了。 这丫头,恢复得真快。 要是自己,有她一般的潇洒就好。 赵弑拾起滚落到地上的面具,看着张茚消失的方向,轻轻笑了。 她......不过是个和挽月一样的小丫头,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嘛。 一切那么自然。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个好的结局。 可是...... 青春太过动荡,我们也只能辉煌哀伤。 街道另外一边,临近小河。 “开始放烟花了哎,好漂亮哦哥哥。”小誉拉着上官珏的手兴奋的跳起来,小手在空中挥舞得不停。眼眸中映照出和天空那些绚烂花火一样明亮的光芒。 五彩斑斓。 “恩,好漂亮。”上官珏点头,看着天空中色彩绚烂的花火,心中感慨万千。 烟火让人目不暇接都舍不得将眼神移开半点,小誉痴痴的看着,脸颊上刹那间也绽放出一样幸福的光芒,十分满足的自言自语道,“我可以对着烟火许愿吗,好像许给愿望呢......”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喧嚣吵闹的气氛里还是传进了上官珏的耳朵,他轻轻的蹲下来,摸着小誉的脑袋,问,“你想许什么愿望,哥哥都可以帮你实现。” “真的呀?”小誉惊喜的睁大眼睛,嗜满笑意的嘴角又上翘了几分,模样煞是可爱无邪,“那......小誉想爷爷可以活过来。这个......也能实现?” “呃......这个是有点难,不过你可以许其他的愿望。”上官珏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捏过小誉胖呼呼的脸颊。 小誉失望的低下头,阙起嘴巴,有些不甘,“哥哥,小誉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若是真的难为了哥哥,那就......换成......恩,我希望皇上能够尽快把灾银散到灾民们的手上,不要再多的人得了病却没钱看,虽然我是因为这样失去了爷爷,但是我希望其他小孩不要和我一样。” 小誉的一席话让上官珏倍感惭愧,心中悸动,手指也不自觉的清颤起来,认真的向小誉承诺,“这个,哥哥一定会实现的!那......还有别的愿望么?” “有啊,我想......”小誉开心的扬起头,看着上官珏眉间的朱砂痣,眼神有些涣散,“我还要和漓歌姐姐成亲。” 上官珏冷汗,漓歌的魅力想不到已经殃及到小朋友这个群体了。 本事还真是...... 还没等上官珏回答,一只大手就猝不及防的从背后将小男孩抱起,作势就要扔向河里。 “啊......”小誉惨烈的大叫。 “死小孩,你才多大,就想着要成亲了,快说你错了。”赵弑拎着小誉,气氛的吼道。 拜托,阿弑,用得着和一个小孩计较么?就算他想娶漓歌,漓歌怕是也不会嫁给他吧。晕~ 不过上官珏的这番话只是选择在心里说说,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激怒赵弑。在他心里,只要一切和漓歌扯上了关系就会变得无限复杂,即使是再小的事情。 “不!”小誉竟然倔强的不松口,还继续大喊,“我就是要娶漓歌姐姐!” 这般执着倒是让他和赵弑吃惊不小。 想不到小小年纪,不但思想成熟,个性也...... 赵弑听到一愣,将他放在地上,“恩,看在你这么有胆量的份上,哥就饶了你了。” “好了阿弑。”上官珏上去拍了拍赵弑肩膀,打圆场,“小孩子嘛。也不能怪他,只怪漓歌确实太有吸引力了,是不是嘛。” 赵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偏过头看着满天灿烂烟火。 “对了,张茚呢?她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上官珏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见了那个小跟屁虫,有些奇怪,按理说她应该曾漓歌不在的时候死缠着阿弑不放在对啊。 “不知道。阿漓我都还没找到,哪有心思管她啊?”赵弑咬着手指东张西望,没有找到漓歌他确实很急啊。那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嘛。他都已经连续碰到张茚,上官珏和小誉了,怎么还不见漓歌呢? 上官珏冷眼瞄他,诧异道,“你不是说靠缘分嘛,敢情都是作弊的,都改找的拉?” “这个嘛,哎呀哎呀~~~我要去找阿漓了。”说完推开上官珏就要离开。 一回头,便看见身后那个已经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的人儿。 “阿漓。”赵弑开心的搂过漓歌,紧紧攥在怀里不肯松开半分。 “恩。”漓歌将下巴自然的搁上他的肩膀,也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上官珏和小誉受不了的打着寒颤转过头继续看烟火,懒得看那两个人缠缠绵绵的。 “碰!”天空中放出了一朵最大最绚丽的莲花形状的烟火。 四人站在河岸边都侧目过去。 其实这样的场景,真的很温暖和幸福。 平凡安定,无所谓争权夺势,无所谓天下...... 只是几个人平静而淡然的喜悦感入潮水涌来。 那么温暖。 只是...... 烟花易冷。 ------------ 八十五章 她还在梦里 更新时间:2011-06-08 饕国邺国边境,龙穴山脉。 一辆依旧破败不堪的粗布小马车,一匹老骥虽然在伏枥但是绝对没有志在千里,它目前的只是很没志向的想找个地方歇个脚,吃吃小草,喝喝小水,站着睡个小觉。 马车里,气氛凝重。 额镶暖玉的少年虚弱的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黄昏,脸色惨白如纸卷,但是脸上无害笑意却丝毫不减。 “主人。”於瞳捧着一碗药小心翼翼的端到少年面前,眼中神色沉重,语气也低低的,“你快把药喝了吧,不然都快凉了。” 少年倔强的别过头,“不喝拉,快拿开。”刚刚说完,嘴里就汹涌出一股血腥,胸口剧烈疼痛,双手按住胸前,“噗”一大口血水吐出,不但模糊了自己的眼前,也沾满了面前於瞳的衣裳。 “主人!”於瞳尖叫一声,立即仓惶的过去将少年扶好,手中的碗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马车也应声停了下来。 绮乱随着於瞳的尖叫声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着绮胤的那样子在狭小的马车里急得团团打转。 “麻烦你老人家再撑一撑,已经到龙穴山了,求求你别吐血了,您老要再这么吐下去哪里还有个命在呀?”绮乱捏着胡子语无伦次,连乞求都用在称呼上了。 於瞳挂着眼泪硬是不让它掉下来,为主人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绮胤弯起嘴角,那红色显得那么明亮,自嘲的笑了笑,对着绮乱慢慢的说,“我最近,总是梦见莺莺,她说她来接我了......我在梦中,那么清楚的记得......我把手给她了。师兄,你说是不是该结束了?”说完挑起眉毛,暖玉在一瞬间失色。 天地间最苍茫的模样,也不过如此。 心痛还是心碎,或者......心死? “疯了疯了。”绮乱气恼的抓着自己脑袋上早已花白的头发,气得口不择言,“杜莺莺那丫头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死了就变成一阴魂不散的悍妇了?真是要疯了,你今天要是再梦见她,就帮我送那丫头两大耳刮子,顺便告诉她她若是再来投梦,我们就叫漓歌好看。” “怎么可能?”绮胤笑意更加浓烈,他每每一说到杜莺莺眼睛中马上化开的尽是说不清楚的柔情,紫眸闪闪亮的,却让人看了心那么痛,痛得不能自已,“我欠她的就是命,她来找我也是应该的。若是她忘了我,从不在我梦里出现过,师兄,你知道这些年我会有多么寂寞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她吗?” 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他脸颊,“啪”的下滴到手足无措的於瞳手上。 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留下来过,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师兄,你说我怎么能害死她,就算都如她所愿帮她嫁给了漓域。你说,我怎么又能亲手将她推到黄泉路上?若是当时是我同她一起看到了彼岸花,这一切,就当了了。” 又是一滴泪,洒落。 “我说老东西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绮乱又气又急的一把扯过绮胤的衣襟,虽然动作看起来很大,但是力道用得却很轻,大吼,“杜莺莺一家的事和你没有半点狗屁关系,说得不好听是她自己命不好,要是当年若不是漓域贪图权贵,他们会着这些道?我跟你说,你少给我东想西想,自己躺着养好你的破身子,也算我对得起祖师爷了。真是的!” 绮胤沉默,闭着眼睛向后仰去,又靠回了马车一角。 绮乱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准备继续赶车向前。却发现在不远处腾升起阵阵紫烟...... 紫烟形成一个奇怪的阵型...... “屠龙阵!” 绮乱看着那团雾蒙蒙的紫烟惊呼出声。 原来,果然有人在破阵...... 难不怪...... ------------ 八十六章 赵弑,我也喜欢你 更新时间:2011-06-08 庙会,灯火散去,街头一阵落寞。 漓歌安安静静的拉着的手赵弑漫步在散尽繁华的街边,看着还留有星点的烛火,和那挥散不去的夜雾一种莫名的感觉顿时蔓延至心底最深处。 它也许叫做眷恋。 “对了,张小姐怎么不见了?”漓歌突然想起了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转回头正色的问赵弑。 “她啊?”赵弑提起张茚就不由得想起她负气而走时那瞬间洒脱的挥手,嘴边染上笑意,“她......失恋了,去喝闷酒了。当然,这只是她的官方说法,具体去干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哦。去看帅哥了也说不定......” 上官珏走上前,盯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赵弑好笑的说,“失恋,那小妮子该不会是和你告白了?就这么快就把她拒绝了?你小子是不是也太残忍了点?” “呵呵,我看也是。”漓歌莞尔,难得凑上来八卦一次,调侃赵弑。 小誉则是睁大眼睛来来回回的看着这几个人。讪讪摇头,哎,大人的世界,确实不是他能搞清楚的。还是想下明天早上喝什么粥吧,这个比较实在。 “喂,阿漓,你千万不要变得和师傅一样八卦哦。你看看,阿珏这小子就是和师傅呆了一段时间,被教成了个这个样子。真是典型......”赵弑先是着急的和漓歌解释,后来把矛头又转向想看好戏的上官珏身上。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酒馆前。 浓浓的酒香让人自然而然的止住脚步。 不过已经疯耍了一天的几人此时早就身心疲倦,当然不会进去喝酒了。 但是,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混迹在里面。 张茚? 啊?她果然在喝酒哎。 不过...... 张茚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她那身淡红色长裙,头发也一如既往的扎了一条斜斜的小辫子。一边喝酒一边和一桌大男人划拳的样子,真是叫人...... 不堪入目! 怎么说她也是出生官宦世家,要是这般“豪放”的模样被她那老顽固爷爷张清看到了,恐怕会气得血溅当场! “哎?那小妮子在里面呢。还玩得挺开心嘛。”上官珏饶有兴致的走到酒馆门口,食指指腹按在唇边,八卦本色难改。 赵弑也和漓歌凑了过去,看见张茚此时脸颊绯红,还被周围的男人一碗一碗的灌着酒。 “喝!喝!喝!” 起哄的声音震耳欲聋。 “喝就喝!”张茚倒是脸不改色心不跳,一拍桌子,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小丫头把裙子一捞,一只脚“霸气”的踩上了桌子,端起桌子上的盘子般的大碗,头一仰,一口就干尽了里面的酒。 几人目瞪口呆。 好酒量啊!-- 幸好张清没看到这一幕,也留住了一条命。 漓歌眉头聚拢,有点担心的拉过赵弑到一旁,说,“张小姐这样子怕是不好吧,她一个女孩子......我们快进去叫她出来吧。” “也是,阿弑,你快去叫她走啦,我们回客栈了。”上官珏也赞同的插着嘴。 就连小誉都点了点头。 张茚现在这个样子还在这里喝的话......指不定要吃什么亏。 “管她啦,她这种人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不一点吃亏是不知道世间险恶!”赵弑恼火的罢手。 其实他是觉得张茚太丢脸了,也许会连带上他们一群人把脸丢光...... “小白,她只是个小孩子。”漓歌握住赵弑的手,看着他的棕色眼眸,认真的说。 漓歌不知道,她有大了张茚一岁都没有。她是孩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赵弑叹息,“好好好,真是的。” 说完埋着头走进了酒馆。 还没靠近张茚就闻到她身上那股隆重的酒味,简直是......有伤风化! “走啦。”赵弑挤进人群里,粗鲁的扯过张茚,并在同一时间夺下她还准备喝酒的大碗。 张茚眼睛微眯,眼神散漫失去焦距,唇边还有残留的液体。被赵弑一扯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剧烈的甩了甩脑袋,咧嘴,“耶?赵弑哎?”说着自嘲爬满还略带稚气的脸庞,小小的手掌手按住头顶,“看来我真的喝多了。” 赵弑不耐烦的擒住她的手,口气恶劣,“你没看错,快走了!” 张茚奋力的将他手甩开,赵弑也没拿捏好力道,手中的碗“啪”的一下掉了地上摔得粉碎,瓷器的粉屑四溅。周围围观的人都向旁边闪了闪,却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不肯散去。 “走开,你不是赵弑,他才不会来找我。”张茚眨了眨眼睛,指着赵弑的鼻子大吼。 漓歌站在门口默默的别过了头。 本来进去叫她赵弑就已经觉得很丢面子了,结果还被这个酒疯子指着鼻子大骂,气更不打一处来,“你个女疯子,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真是懒得鸟你。” 说着扭过头就真的要走出门口。 一支手拉住他,就连不转身都能感受到那个动作里的乞求。 “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和你走。” 这句话一出,赵弑拳头都捏紧了,真想甩她两个大耳光把她打清醒。他已经说过,他......这辈子,除了漓歌......而且她又不是没听清楚,现在又借着酒劲来和他装疯卖傻! “疯子!”赵弑拂袖,将两人的手分开。 借着,一双手狠狠的环住他的腰,力气大得让他都无力挣脱。 “赵弑......”拥住他的人,脑袋紧紧的抵着他宽阔的后背,脸颊贴着他的衣袍,声音低哑颤抖,“你不要喜欢漓歌好不好?漓歌那么漂亮,她有那么多人喜欢,缺你一个也不少啊。但是......你看我,都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但是我也恰好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一下我好不好?” 赵弑沉默。 因为已经有泪水透过他的衣服浸到他的背心上,那么冰凉。 “有次爷爷上早朝回来说皇上有意要把我许配给你,我都绝望了,我以为你和爷爷一样,是那种被权势污染得一无是处的人。可是......那日在安王府,你一进门我还不知道你是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赵弑和你一样就好了,结果你真的就是赵弑。我看见你温柔的摸着安王妃的头,眼睛那么亮,皮肤也好白,我就在想,你怎么能那么好看呢?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你也觉得我很肤浅对不对。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 “可是我真的沦陷了。这是我张茚十六年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么强烈的爱慕感。当终于知道你就是赵弑时,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你那么强势,那么危险,我却选择无怨无悔的靠近。我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可是我走得那么义无反顾。赵弑......” “我知道我长得不如漓歌漂亮,弹琴也没她好,没她善良没她温柔,总之我哪一点都没她,我自己是知道的。但是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绝对比漓歌爱你得多!这个,谁都无可厚非。” 漓歌在门外咬住嘴唇,毫无疑问,张茚最后那点确实说对了。 “所以,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 说到最后,张茚渐渐的放开了身体已经僵硬不堪的赵弑,失魂落魄的向后退了一步。 赵弑回过头,表情淡漠。 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张茚那么深情的告白。 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苦涩一笑,“走吧,天都这么黑了,你爷爷也该担心了。” 张茚眼中一片死灰。 不是他不能接受她,而是他对漓歌的爱,已经...... 是无能为力,也或是力不从心...... ------------ 八十七章 谁的流年,沧海桑田 更新时间:2011-06-09 龙穴山下。 白色粗布马车停靠在山下的一颗大树旁边。马车里额镶暖玉的少年已经奄奄一息。生命迹象薄弱得到了都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绮乱用力的箍住少年削瘦的肩膀,发狂的摇了摇,声音轻得不像自己的,那口气中也积满种种希翼,“师弟,你快醒醒,师弟,你快醒醒啊。已经找到破阵的人了,你快醒醒啊,我们两师兄弟一起下去教训他们!快点起来,我们好久都没有联合出过手了。来起来,拿出我们当年天下无敌的气势。” “师弟,你醒醒啊......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就是,就是。主人你快点醒醒啊......怎么办?” ...... 少年终于虚弱睁开眼睛,暖玉的颜色已经变得近乎透明了。嘴唇艰难的动了动,脑袋一偏,又将眼睛重重的瞌上了。 结果一切都是徒劳么?还是一场华丽的梦境。 他,醒来过么? 於瞳泪水打湿了脸颊,哭腔里带着声嘶力竭,小手也胡乱的擦拭着眼泪,“绮乱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主人是不是死了啊?他还没有收我当徒弟,他怎么能死呢?”说着,也抓起绮胤的衣襟,用力的摇晃,“主人,你快点醒醒啊,我已经绝对不打扰你睡觉了,也不和你抢东西吃,你说什么我都做,你教我的诗词我都会背了,你快醒醒好不好?求求你!” 可是少年已经双目紧闭,那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要稍微一大声,就会立即将他从梦中惊醒。可是......他并不是睡着了。 要是他真的只是睡着了那该多好啊...... “怎么办啊,绮乱先生,怎么办啊?你救救主人啊。”於瞳松开了扯着少年衣襟的手,又握过绮乱的手哀求起来。 “哎。”绮乱拍了拍於瞳的头顶,安抚道,“你主人还没死。若是死了,他额间的玉佩会变得完全透明,直至消失。但是,他现在情况也很糟糕。” “那怎么办啊?主人......” 这四年来,主人虽然在表面上看着确实在欺负他,可是他自己知道,主人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养育。 他本来就是孤儿,好不容易再又找了一个只有他和主人的家。 是呀,他又有爹了。 可是,若再是失去,他要怎么活下去才好。 命运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意的捉弄一些措不及防的人们,尽管他们很善良。 “你在这里守着你主人,我过去会会那些破阵的高手们。”绮乱话一说完,就快步跃下马车。 於瞳蹲在马车一角哭泣不停。 “喂,别......哭了,吵得老子头疼。”正在於瞳伤心欲绝时,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声音薄弱,却也听得清楚。 於瞳惊喜的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少年睁开眼睛,好笑的看着他。 若不是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出卖了他,於瞳真的会以为又是主人在和自己开玩笑。 “主人!” 於瞳高兴的过去,第一时间碰了碰少年额前的玉石。 还好,还在,没有消失。 “老子命大,还长着呢。”少年弯起嘴角,戏谑的调侃,表情与平常无异,却也实在太过虚弱无力,“我怀里有颗药,你帮我掏出来一下。” “哦,好。”於瞳收到吩咐连忙应承。 不过马上黑线又爬满脸上。这老东西,真是有够抠的,有治病的药都不早点拿出来吃,真是要等危急关头才肯用。对他自己也够狠,若是早点说有药,也不会把他和绮乱吓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的是,老奸巨猾,拿自己的命都可以开玩笑。 小心翼翼的从少年的怀里摸出一颗金黄色小药丸,帮忙送到唇边。 少年一口吞了下去。 於瞳惊讶的看着面前人儿的变化,脸色立即好转不说,就连额前的玉石也逐渐转向了平时的颜色。 这是什么神药啊? 他一定要搞到配方,拿到黑市上去卖大钱。 “走,去帮帮绮乱那老东西,那些人......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了。”兀的站了起来,精神抖擞,还不忘喷了点口水整理了下自己的发丝。 於瞳晕倒。 跟着,他看着主人的紫眸中有什么又被重新点亮。 一切,都好了么? 还是,又是一场幻觉。 龙穴山下。 一片绿树红花的僻静之地,看似宁静安详。蜜蜂蝴蝶愉快的采集着花粉,翠绿的小草也随风温和的摆动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预感到一场灾难的降临。 上官黯负手站在一旁,铉潭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两个相对盘腿而坐的老者。一黑一白,甚是和谐。 只见两老者都双目紧闭,手指呈莲花状搁在盘腿而曲的膝盖上,嘴唇微动,念着不知名的古老咒语。渐渐的,围绕在两人身边的风急促起来,腾升起一阵紫色的大雾。雾气越来越浓,直到浓重到连包围在里面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都看不透彻。 这是破“玄龙阵”的最后一击,和“玄龙阵”完全相对立的“屠龙阵”。 只要此阵一次,彼阵必败! 所以,他马上就可以拿到龙骨,就可以夺过帝位,坐拥天下。 想到此处上官黯的心情都不禁激动起来。 夙愿众将完成了,这么多年。 可是...... “住手!”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凭空出现。随着声音,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从空中落下,停在了那团紫色雾气前。 “绮乱先生?”上官黯吃惊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啊? 绮乱不好好的在烟沙林呆着,为什么会出现在龙穴山? 绮乱听到有人喊他,也疑惑的回头,却在看见了一头银丝的上官黯时表情凌乱了。 他的吃惊并不亚于上官黯,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和使“屠龙阵”的人有什么牵扯不成? 不过当前也不顾得问那么多,毕竟绮胤的生命危在旦夕。 右手运气,伸出食指和中指缓缓并拢,一道无影无形的剑气凝聚在指尖,向空中一跃,把气剑凌空斩向那个巨大的紫色雾气团。 “屠龙阵”顿时被劈开分成两半。 上官黯和铉潭都傻了眼。 阵里的黑白二老也惊慌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这么多天来精心布下的阵就这样被破开,两人同时向后一仰,吐了口血沫。 紫雾逐渐散开,绮乱也看清楚了阵里两人。 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形,指着两个老者十分意外的问,“黑白二老?怎么是你们......” 两老听到声音也抬眼望去,看到绮乱也诧异的异口同声道,“绮乱?你个这个老东西在这里干什么?”说着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步伐不稳,黑衣华剌上前一步,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有些怒气,“你为什么要破我们的阵?” “就是。”白衣的嗄哈也走到华剌身边,指着绮乱鼻子问道,“我们兄弟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在发什么癫?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死样子,真是出乎我们意料......” 绮乱冷笑,沧桑的手指惯性捻起下巴的胡子,冷嘲热讽,“破你们的阵又如何?想不到你们兄弟俩这么多年来销声匿迹,就是为了搞这么勾当?怎么也想统一天下了,还是想长生不老了?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长都没长成成大器的样子,真不知道在妄想什么?老子就是这副样子,怎么?你们有意见啊?” 上官黯有些莫不清楚头脑,但还是不准备贸然向前,先看看当前局势再说。 “什么?”两老者被这污蔑气得不轻,“你......” 绮乱抱臂,冷眼看着眼前两老。 华剌一摊左手,黑色袖子顺势往上一缩,一把金色琉璃剑就显现在手中,就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神奇。 嗄哈也摊开右手,白色长袖中也拿出了一根黑色的翠绿色的长鞭,看不出什么质地,但是看得出来一定是神器不可。 绮乱依然不动神色的笑,那笑容却深入骨髓般的寒冷,问,“真的要打吗?虽然几十年没和你们交过手了,不过当年药王谷那一战,你们输得可是......”接着轻蔑的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忆的事情,“不是一般的惨!” “呸!”嗄哈往地上猛的啐了一口,“绮乱你别不要脸,当年药王谷那一战,若不是你和绮胤并肩而行,以为我们还会输?如今没有绮胤,只有你一个人,老子看你就是必死无疑。” 绮乱依然淡笑。 黑白两老已经将手中的剑握得更加紧了些,看上去是在找最适合发动进攻的时机。 上官黯若所有思的在三个前辈身上看来看去,却怎么也瞧不出个什么端倪。 正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听似天真无害的声音兀的冒了出来,猝不及防的吓了众人一跳。那嬉笑的语气不减当年。 淡哂道,“喂,黑乌龟白乌龟你们看清楚,谁说老子不在了?” 众人仓惶回头,看见一个额镶暖玉的少年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容熠熠生辉...... 是他? 还是...... ------------ 八十八章 再梦 更新时间:2011-06-10 邺国,杭州,望月客栈。 大大的房间里摆设整齐,华丽富贵,并摇曳着温暖的烛火。漓歌坐在灯光下正在缝补着什么,那样的专心致志,就连有人轻轻靠近都全然不知。 “哈。”一个黑色身影箍住她窄小的双肩,向前一推。 漓歌汗颜。又是这种把戏又是这种把戏,以前在药王谷那老不死的就喜欢这样吓他们,不把他们吓死不甘心,现在离开了那个山明水秀的鬼地方,又轮到她亲爱的师兄来玩这个过时的把戏。 不累啊。真是的...... 漓歌假意皱着眉头,捶胸顿足,“呀,真是吓死我了,吓死了。”说完连自己又忍不住笑意,弯起眼睛看着身后的人,“满意了吧?” 哪知赵弑认真的扳过她脸,郑重其事的问,“真的吓的了啊?阿漓。” “没啦。以前师傅这样吓过我们多少次了?我早就有免疫力了。”漓歌淡笑着摆手,把手中的东西也放在了桌子上。 “你在缝什么啊?我的衣服哎......” “是呀,刚刚看你换得衣服的袖口上有个小口子,就帮你补起来了。”漓歌摩挲着刚刚缝好的袖角,紧密的针线交相呼应,轻描淡写的说。随即又问,“张小姐怎么样了?睡了吗?” 提到张茚赵弑顿时就抓狂了。一屁股坐在了漓歌身边的椅子上,抱怨道,“那个女疯子,真是把我折磨得......哎。看,还吐了我一身,真不知道她怎么长这么大的。真想告诉张清,不念死她才怪。”说罢端起手边的热茶愤愤的喝了一口。 “她只是个小姑娘嘛,你犯的着这样么?”漓歌抿着小嘴小声的说。 “小?你比她也大不了一岁好不好?”赵弑赌气的看了漓歌一眼,又啜了一口杯中茶。 漓歌捏了捏赵弑洁白的耳朵,力道有点重,来回不停的搓揉,“你呀,都说宰相肚中能撑船,你怎么喜欢跟一个小姑娘怄气啊?真是的......对了,这个发簪你是在哪里得来的?” 赵弑看看漓歌头上的莲花金钗,恍惚之间有些失神,看来当初从张茚的魔爪之下买下这只发簪是明智的选择,它确实太适合漓歌了...... 就好像时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都是完美无瑕,均为莲花。 “是在一个小镇子上买的拉。”赵弑并不太在意,但是又感觉自己语气过于敷衍,补充了一句,“就是在上次我们遇见师傅的那个小镇子。怎么了?” “哦。”漓歌淡应,拿下了头上的金钗,捏在手里,被烛光一照,流光溢彩。声音轻缓,“我戴上这个之后,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赵弑诧异,这是怎么回事?紧张的看向漓歌。 “不是噩梦,”漓歌笑着推了推他,回忆起梦中情节,嘴角溢出笑容更加浓重,“是很温馨美满的梦,梦见了......师傅,和我爹娘。以及......一颗巨大的槐树。” 可是漓歌至今不相信那只是一场梦已经,还是那一场尘封的过去到底埋藏了什么? 那颗巨大的槐树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傅和年轻的时候的爹娘到底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或者是和后来血腥的一切有染...... 那么强烈的感觉,事情决定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她也懒得去想了,毕竟......与她无关。 她看着烛火,依然摇曳不停,一时间思绪渐远...... 邺国,乱城,安王府。 姜镜一安静的坐在房间内得床榻上,小腹已经隆起,穿着夸大的裙袍也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怀孕的痕迹。脸上洋溢的满是将为人母的微笑。手指总是不由自主的在肚子上来来回回,想象中未来孩子的样子。若是男孩一定要和王爷一样,英挺俊美,但是脾气要和她一样温和才是。若是个女儿,像她长得清秀平淡也不错,千万不要有过于过于出众的紫姿色,那一定就是红颜祸水了。 千万不要像漓歌一样...... 想到这里姜镜一捏紧了拳头,控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妹妹。”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身大红色衣袍的赵挽月走了进来。红色更映衬了她的雍容高贵,眉间是那恒古不变的温婉笑意。看似亲切,确实也温柔。 “姐姐,你怎么来了?”姜镜一见进来的是赵挽月连忙扶着腰起身迎上前去。 赵挽月嗔怪的快步上前,扶过她,小心翼翼的让她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坐下。 “妹妹你也真是的,你现在都是有身孕了,还这么马马虎虎的。我来了你坐着就好,要是胡乱晃悠摔着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存心想王爷回来怪罪我啊?”赵挽月佯怒,亲热的拍了拍姜镜一隆起的小腹。 姜镜一被赵挽月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不做声。 “哎。”赵挽月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我今天晚上宴请了朝中一些大臣,就算是为远在造造声势。你呀......有孕在身就好好歇着,就不用出席了,知道吗?那些场面以前我在家跟着哥哥时就见过不少,还是能应付过来的。”说着还怜惜的帮姜镜一抚了抚额前的刘海。 真是一对好姐妹。 姜镜一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本来就对那些无聊的晚宴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赵挽月这么一说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大赦。 她当然求之不得了。恨不得天天缩再房间里养胎,直到宝宝的平安出生。 再说了,赵挽月才是安王府的主母,就算她有意要参与,怕也是太力不从心了。更何况她也没那么不自量力,毕竟自己久锁深闺,那些场面不见也罢,免得还弄巧成拙给王爷丢失了颜面。 “那就好了,妹妹你要体谅我。”赵挽月说着又碰了碰姜镜一的脸颊,说,“我让恬儿十二个时辰都在外面候着,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她就行了。对了,今天的药喝了吗?” 姜镜一看着赵挽月,心中有腾升出莫名的感动,为什么赵挽月总是能让她感激不尽呢?每天的安胎药确实都准时送到,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补得过了分都有些胖了。 “喝了。”姜镜一轻轻的说。 “恩,喝了就好。你先歇着,我这就走了,估计宾客都来得快差不多了。”赵挽月松开了姜镜一的手,有叮嘱了一些日常琐事,便向外面走去。 脚刚踩上门口,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就听到身后一个糯糯软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姐姐......谢谢......你。” 赵挽月僵硬尘封的心咯噔一下。 身影也微微摇晃了下。 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跨出了房门,就当作没有听到吧。 她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难以回头了。 恬儿果然候在门口,见赵挽月一出来就恭敬的福身。 “盯着她,不要让她跨出这房间一步,再叫人去把那些药多熬一次喂她喝了。”声音那样冷漠,和平时柔和的音条完全不一样。 “是。”恬儿低头奉命。 赵挽月抬头,看见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今晚,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梦魇,巨大的槐树下。 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伫立在树下,看着那一树盛开着白色花瓣的枝桠。目光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连头上的莲花金钗有些失色。 “莺莺。”身后有一个清亮磁性的声音唤了唤发呆的女子。 女子惊喜的回头,看见面前的笑容无害的少年张开了双臂扑过去紧紧的拥住。 “小哥哥,你来了?莺莺都等你好久了。”少女在少年怀里委屈的嘟起小嘴,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 乖巧迷人。 “莺莺......”少年叹息,将怀中的少女从自己温暖的怀抱中拉了出来,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省略了她眼中那些不解,以及他眼中的眷恋。 “你现在跟漓域在一起了,就不可以跟人家抱抱,知道吗?”虽然是在训斥女子,但是口气里的痛惜连自己的心都不紧觉的一疼。 那一疼,深入骨髓,疼彻心扉。 女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娇滴滴的说,“可是,小哥哥你并不是别人啊?莺莺抱你又有什么?”说着又要扑进少年的怀里。 却被少年挡住。 脸色神情瞬间冷漠起来。 尽管他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快说,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少年不耐烦的拍掉了那只欲握住自己的小手,严肃的问道。 少女被少年这突然的转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默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交错的手指。竟然会觉得自己接下来得要说的事情到底要如何跟少年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在少年面前清楚的感受到了难堪这两个字眼。 “这样的。”思索了良久,少女才试探着缓缓开口道来,“漓域公子还是想去乱城赶考,可是他已经三年落榜了,都说参加科举不就是为了做官么?要是给他个官做,他就不用那么辛苦每天没日没夜的苦读了。小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又是漓域,他就是知道又是漓域。 可是,他能回绝她吗? 当然不能! “是这样吗?”少年表情漠然,看着少女的紫眸中不再有任何波动,平静得像翻不起涟漪的一汪春水,“我会帮你,只不过杜莺莺,你听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 少女不敢相信少年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是她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吗? 还是...... “小哥哥,你不要这样......”小手刚在半空中顿住,又缩了回来。咬着嘴唇,声音颤抖起来。 绮胤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少女的距离。 “三年后拿着你头上的金钗去乱城,漓域就自然会得到当朝皇后的重用。”少年看着少女的容颜,狠狠的别过头她不留恋。 “小哥哥......” “还有,杜莺莺,你已经怀孕了。” 说完扭头就走,倔强着不肯回头,只剩下一地的颓败花瓣胡乱散落。 女子待少年走后失落的蹲到地上,鹅黄色的丝质长裙在地上画了个饱满的圆,却......泪水蔓延。 站在不远处充当局外人的漓歌连忙上前追这少年离去的身影。 果然,绮胤只是停在了一个拐角处,远远望着在槐树下哭泣的少女,眼泪掉落。 那么清醒,亦那样幻灭。 什么东西完全撕裂开来,痛到窒息。 漓歌拿下自己头上发簪,果然跟梦中少女的一摸一样。 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 八十九章 静候轮回 更新时间:2011-06-11 清晨,还在梦魇中纠缠不清的漓歌就被突然闯进房中的一行面带不善的人吵醒。 身旁的赵弑也奇怪睁大睡眼惺忪的眼睛像门口看去。 带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老者又几分面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老者身边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脸奸邪气质,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身后是一群官兵。 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官兵们是来抓他们的。这可还真是奇怪了,不是迎接而是来“抓”...... “恩?”穿官服的男子挑起小眼睛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两人,怒喝道,“大胆,见了知县还不下跪!快点给我滚起来。” 赵弑愣了。 他当朝丞相为什么要跪一个小小的知县。 当时就准备跳下去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知县大人”好好教育一番。 漓歌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当前形势来看,这些人应该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才是,还不明来意,所以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赵弑还是从床上走了下来,身上穿的是因为睡了一夜而褶皱不堪的白色里衣,黑色的头发零散的披着,棕色的眸子里是骇人的光芒,嘴边嗜起轻笑,在气势上已经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扬着头盯着那位狂妄的知县大人问道,“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跪你?” 即使声音不大,也强势得可怕。 “你......”这个知县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赵弑这一问梗了半天都没缓过起气来,“你你你好大的狗胆!你前几日在澈楼杀死了人,竟然还说你没罪。” “对,大人,就是他杀了我儿子,绝对是他没错!”身旁那个肥胖的老年人也步伐蹒跚的上前来指证,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哦,原来是那个非礼漓歌的胖子家人报了官早上门来了。 漓歌心中微微一颠,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 “是吗?”赵弑气势依旧强佞,没有半天惧怕之色,直径走到知县面前轻蔑开口,“那大人拿得出来证据吗?我是怎样杀了人的。” “这......”知县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面露难色。 老者蛮狠的看着赵弑,大声说,“我们有证人,等会你到公堂上他就会来指证你!” “哦?”赵弑邪笑,饶着老者看了一圈,又把话锋转向知县,“那你现在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了?” 知县呆住了,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今天终于被他碰上了。若是还不下令将他拿下,他作为杭州知县还有什么颜面? “当......当然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赵弑也不慌,悠悠的问知县,“你确定要抓我吗?” “废话!” “别后悔!”赵弑在给他最后的机会。 知县鼓起勇气瞪了赵弑一眼,啐道,“呸,本官从来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后悔两个字!快点来人,把这个大胆狂徒给我抓紧来送到衙门去!” 一听到命令,后面那群衙役就要动手。 漓歌心中一紧。 “慢着!”一个同样悠闲的声音打断了正欲动手的衙役们。 只见上官珏一身灰色锦袍打着哈欠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赵弑衣冠不整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又是什么东西?”知县见又来了个不知好歹的,怒火中烧,大吼道。 上官珏摇晃了下手中的玉扇,扇尾垂悬着的流苏随着手上动作一摇一摆,看上去道有几分风流倜傥的韵味。眉宇间的朱砂痣隐约可见...... 完了。 床上的漓歌蒙住眼睛。看来今天这个知县倒大霉了,但愿他能有什么眼力见儿,不要对上官珏说不什么难听的话才是,免得被诛九族......连累了家人。 “我啊?”上官珏和赵弑默契的一笑,对着知县坦白道,“我是帮凶啊,你为了公平也应该把我抓起来才是。” 知县一时之间也没太搞清楚状况。 哪有人这么想被抓起来的啊?看面前的人一身贵傲,气宇轩昂也不像脑袋有问题的人啊? 哎呀不管了,就遂了他。 “来人啊,快点把这个小子也给本官一起带回衙门!”知县不耐烦的挥动着短短的手臂,指挥着后面跟一群木头似地衙役。 衙役靠近,利落的把两个捆了个结结实实。 漓歌有些担心,她知道赵弑那恶作剧的劣质脾气来了,想给这位知县大人开个“小玩笑”。 可是...... 赵弑和上官珏都回过头对她安慰的眨了眨眼睛。 被一群衙役押出了门。 一行人刚走,张茚就麻利的溜了进来,走到漓歌身边,好奇的问道,“漓歌姐,我刚看到官兵来抓人了,抓走的那俩小子长得有那么一小点面熟,还是我的酒没有醒哦?花了眼。” 漓歌穿好衣服,简单的绾了个发髻,拉过张茚严肃的说,“快去叫你爷爷,就说告诉他皇上和小白被抓走了。这一抓,怕是要蹲大牢了。” “呃。”张茚一时之间还不完全接受这个说辞。什么叫皇上和丞相被人抓走了?这说出去谁信啊?谁那么缺心眼敢抓那等人物。 使劲的的扯了扯自己的长发,很痛哎,看来不是在做梦。 对了,他们不是在微服出巡吗?又有谁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么漓歌说的...... 是真的! “我马上去叫爷爷。”话音刚落就已经出了门。 外面响起嫉妒具有破坏力的魔音,连再屋里的漓歌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张清,快点起来,出大事了!!!!!!!!!!!” 阴暗潮湿,肮脏不堪的大牢。 赵弑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面,神色自然得就好像在苏堤上闲逛一样。上官珏一袭灰色锦袍与这样的环境完全是格格不入,摇着玉扇紧随其后,神情与赵弑无二但还是隐约可见有些担忧。 “到了。你们俩先进去呆着吧!快点。”一个狱卒将两人引到一个窄小的的牢房前,拿着一把老旧的钥匙打开了那破败不堪的木栅栏做成的门,不耐烦的催促着。 赵弑耸耸肩,率先跨了进去。脚底下踩着松软发霉的稻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上官珏也捏着鼻子走了进来。 一只老鼠从他脚下急速蹿过...... “哇,阿弑,老鼠哎。”上官珏迅速的闪到一边,还不忘踮起脚尖。 赵弑讥笑的看了他一眼,淡哂,“我说皇上,您这是凑的哪门子热闹啊?这哪是您呆的地儿?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说完懒散在角落里找了个稍微比较干净的地上坐了下来。 上官珏也赶紧坐到了赵弑身旁,开脱自己的行为,“我这是体验生活嘛。想不到,邺国的政府机构这么腐败......”说着叹息,眉宇间浓浓的愁色都快淹没了那点朱红色,“越到后面,我越来越觉得我这个皇帝当得......”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哑,摩挲着手中的玉扇沉默了。 赵弑暗暗的打量着牢房中的一切。 三面是墙,一面木栅栏,一堵墙的最上方开了个小小的铁窗,只有一小点光线能够照射进来。常年累月的晒不到阳光再加上阴暗潮湿,使得里面霉气味浓重不说,老鼠蟑螂到处都是。 赵弑也是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之前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还是没有身临其境体会得透彻。 上官珏作为一国之君和他一起来了这牢狱,怕也是下了不少决心。 看来他为了当个好皇帝,了解最基层人民的生活状态,真是......落足了血本。 “只是一部分拉,阿珏。”赵弑看着那一小点光源,却感到视线无比开阔,也许是打开了心灵之窗,即使在再小的地方,也不成为井底之蛙。声音轻柔迟缓,“每个国家都会存在这些问题,不是你想就能改变的。而且也不能彻底的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不必过于纠缠这些事情。就像昨日庙会,那不也是国泰民安的一面么?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有消极的一面,才会有积极的一面。” “恩。”上官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见正向自己爬过来的蟑螂也不再觉得害怕,抬起脚就把那只无辜的小强踩了个稀巴烂。 “这次的微服出巡一定会让你收获不小,回了乱城要理清思绪,怎么做才能更对得起皇上这个称呼,对得起臣民们见到你的那一跪。” “阿弑,我真的很后悔......”上官珏也顺着赵弑的目光向小个窗户看去。 出生在天家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连阳光都会让人觉得是一种贪婪的享受。 赵弑不言,等他继续说下去。 “后悔没有早点来体恤民情,以前从不知道民间疾苦,哎,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明君。”说到痛处,声音有些哽咽。 “哎呀,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你少婆婆妈妈的了。快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呆一会儿,半会儿都不想!”赵弑懒得再去开导一头牛,愤愤的把头转想了一边。 上官珏也觉得这民情体验的也够了吧,都体验到了牢房里面,这地方呆着确实难受,是该想想要怎么出去了。都怪自己一时冲动......-0- “去告诉他们我是皇上你是丞相不就好了。”苦思冥想了半响,上官珏欣喜的对着赵弑说。 赵弑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白痴,关键是这种白痴还做了皇上。 邺国以后的国运,真是让他有些担忧啊...... 还是上官黯其实不是因为他的蚀心毒才白了头发,其实是让上官珏这种智力障碍急白了头的...... 赵弑冷眼瞄他,心中恼火得恨不起掐死上官珏,“你现在出去大吼一万声你是皇上,看看会不会有人来鸟你。” 上官珏也明白了过来,失落的低下头。 就是嘛,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阿弑,你武功那么好你把墙捣烂我们出去好不好?” “不要!~这么大一堵墙,不把手打烂才怪了。” “阿弑......” “不要......” ...... 直到上官珏也累了,瞌上眼睛,闭目养神。 刚刚闭上眼睛...... “喂,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知县大人现在要审你们,快点跟我出来!”一个狱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恶劣的对着两人喊道。 不会吧?这么快? 两人都警惕着互换了个眼神,迟疑了下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朝门口走去。 上公堂,肯定又是一场好戏了吧。 最出彩的还是一个小小知县要审问当朝皇上和丞相...... 这噱头,真的不错。 ------------ 九十章 公堂之上 更新时间:2011-06-12 公堂之上。 “明镜高悬”那四个字看似气势磅礴,却被蒙上的一层厚厚的灰尘完全破坏了正义凛然的感觉。知县大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实在和那身官服不符,猥琐的坐在案桌后面的椅子上。而那个什么张员外的老爹耀武扬威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冷眼打量被带上来的两人。 衙役们分成两股靠边站好,拿着手中的长杖在地上跺了起来,音调拖长“威~武~” 赵弑和上官珏被带了上来,两人依然昂首挺胸,没有半点胆怯之意。 “大胆!见了本官竟然不跪!”知县大人将桌子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摔,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吓了赵弑和上官珏一跳。 赵弑稍微偏头凑到上官珏耳边,轻蔑的看着前方嚣张跋扈的知县,戏谑着问道,“喂,我只跪你哦,你说现在他不但要我跪还要你跪,是不是太过分了?” 上官珏也眯起眼睛,小声回答赵弑,“不知道哎,反正我是肯定不会跪的。” “那我也不跪。” 两人交换了意见,继续挑眉看着知县那张万恶的老脸。 “哟哟哟。”知县大人看着两人挺得笔直的脊梁并没有半点要跪他的意思,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恼羞成怒,“你们那个毛头小子倒有几分骨气,没关系,给我上!夹!棍!” 上夹棍? 赵弑皱了皱眉头,这么快就演到高潮部分了? 一来就用刑,都不给他们点缓冲时间。 “喂,我说知县大人,你好歹也问问我们叫什么名字嘛。”赵弑一碰一跳的蹭了知县前面,对他眨了眨眼睛。 知县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那好吧,本官就在你临死之前满足你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人赵弑。”赵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搓揉着双手,像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恩惠,感激不尽。 上官珏在一边都憋笑快憋道内伤了。 知县大人瞪大昏黄的双眼,讥嘲着瞟了赵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拉起嘴角,“哟,原来你还是当朝丞相啊,下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啊对不住......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那个穿着黄衣服的小毛头就是最近在微服出巡的皇上啊?” 赵弑怔住,“呃......是的。” “哇,真是对不起你们了。”知县故作愧疚的两人一抱拳,接着对着衙役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夹棍!你们还真胆大包天,竟然冒充皇上和丞相!”扯过竹筒里面的往第一只刑签向地上置去。 衙役们立即上前,就要擒住两人。 “哼,你们想抓住我?”赵弑轻声笑道,棕色的眸子颜色冷烈。 轻轻一跃落在上官珏身旁,一脚踢开了准欲靠近的衙役。 “阿弑......” 上官珏叹息,看来他想给这个知县大人一个机会恐怕赵弑都不会同意了。 气焰嚣张得太过分了吧! “小白。”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清悦的呼唤引的所有人转过头看向正从门口撞进来的女子。 所有人都在恍惚一刹那间失神。 仙女?妖精? 白衣女子容颜倾国倾城,带着一身溢满的阳光快步走进大堂之上。 “阿漓......” “大胆,你又是什么人?乱闯公堂之上?该当何罪啊?”小小的公堂顿时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硝烟味,被几人搞得乌烟瘴气的...... “我是证人,也是......受害者。”漓歌站到赵弑身边,看着知县大声说道。 知县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去去去......捣什么乱,本官没时间陪你们在这瞎耗,快给我用刑啊,你们还愣住干嘛?” 赵弑把漓歌向后推了推,示意让她先离开。 只见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本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走就走呢? 上官珏沉默的把玩着手中玉扇,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局势...... “总督大人驾到!” 随着一声雄厚的高喊,在场所有人又向门外看去...... 姜易一身官服,威武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知县和蛮横老者连忙起身迎接。 纳闷了,这么一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案子怎么会惊动了日理万机的总督大人啊? 姜易懒得理睬殷勤迎来的知县等人,径直走到上官珏面前,双腿一曲跪了下来,“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叩见丞相!” 知县这下彻底懵了,用力的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皇上!丞相! 他有没有这么倒霉啊? 他日夜都做梦都梦见可以在皇上面前立功...... 可是,他竟然会有眼无珠把皇上和丞相关进了牢里! 这下,完了。 “起来吧。”上官珏把玉扇放在唇边,对着姜易说,“朕本来这次就是微服出巡,你不知道也是常事。没有罪。” “谢主隆恩。”姜易又在底下重重的叩了个头才起身站起。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齐呼,“参加皇上,参加丞相。” 知县直接跪着到了上官珏面前,不停的磕头,“皇上,小人真是真是该死!还请皇上开恩,请皇上开恩。” 上官珏不语,转向一旁想着赵弑。 赵弑笑,“我说知县大人,你不是让我们跪你吗?现在怎么......” “是小人的过错,是小人的过错!不知者无罪,还请丞相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老者傻了,呆在一旁都忘了求情。 “皇上,是不是应该先把他们关进大牢啊?” “恩,是个不错的办法。” 江南总督府。 被红花绿草溢满盎然春意的花园里今天格外热闹。 花园中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上盛满了山珍海味,应着这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甚是惬意。 大家围桌而坐,却也融洽。 张茚早就饿坏了,一上桌就开始夹着盘子里的菜肴,边吃边问姜易,“姜爹爹,怎么不见镜一姐呢,这么多年没见她了,倒是挺想她的呢。” 上官珏蹙眉,这小丫头也认识上官黯那个倒霉的侧皇妃啊? 漓歌也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也上官黯所有有关的事,她都不想再去想了,他们此生也不会再相遇...... 所以,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姜易还没说话,赵弑就立刻接下话茬,向张茚调侃道,“哟,你也认识我们安王府的小皇妃呀,啧啧啧......是挺像姐妹的。” 言下之意就是,俩花痴,物以类聚。 姜易脸色一僵。 “什么什么啊?安王爷的侧皇妃?你是在说镜一姐姐啊?她出嫁了吗?还嫁给了安王爷。”张茚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的抓住赵弑问个不停。 赵弑不露痕迹的躲过她的魔爪,嘲讽着,“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嘛,她出嫁都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你们是多亲的姐妹呢。” 张茚毫不在意赵弑对她的口气,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夹过一个大茄饼放在口中咬着,含糊不清的说,“安王爷......听说长得不错哎,可是我没见过......”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身边的上官珏,“喂,你弟有没你好看啊?为什么上次我们去参加安王妃的寿辰都没见他呢?也没有看到镜一姐嘛。” 上官珏见她吃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的也忍不住夹了一个放在口中细细嚼着,味道还不错嘛。 “他啊,我当然没他好看了,连阿弑都没他好看,怎么你对他感兴趣拉?”上官珏也打趣的问她。 “哪里嘛......”张茚咬完最后一口茄饼,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表情变得十分八婆起来,还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对众人说,“我听说呀他行为不检点,以前喜欢去莲花阁看一个妓女,啧啧啧......真是委屈了我们温柔娴淑的镜一姐,当然啦,”转过头大方的拍了拍赵弑的肩膀,“也委屈了你妹妹。”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莲花阁的妓女? 虽然知道张茚是无心之失,但是漓歌的心还是被揪起来了。 赵弑和上官珏同时望向脸色惨白的漓歌...... 神情非常不自然。 张茚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众人的表情。 “张茚,你少说废话!”终于,老爷子出面喝止他的宝贝孙女再说出更多有的没的,损他颜面,苍老的声音里怒气十分明显,“在皇上和丞相面前也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去书房抄一百遍道德经,不然就不要想吃晚饭!” “爷爷......”张茚欲哭无泪,她不就是八婆了几句嘛,哪有这么严重呀。而且这些还是自己爷爷八卦给她的好不好,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惩罚她。 张茚求助似地环顾一圈分别将目光在赵弑上官珏漓歌姜易身上扫过...... 可是大家都假意抬头看天气,或是喝着杯中的酒没一个人理睬她...... “是。”闷闷的回答一声,便听话的起身离开。 张茚一走,张清立即站了起来对上官珏恭敬的作揖,“臣平时太过于迁就小女,再使得她如此骄横无理,还请皇上恕罪。” “算了。”上官珏淡淡的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虽然话是多了点,但是性格还是比较率真,不虚伪做作,朕也算是欣赏。只是个小丫头,当然就不计较了。坐下吧。” “谢主隆恩。”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赵弑担心看着漓歌,生怕她会伤心...... 漓歌对他宽慰的一笑,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毕竟张茚不是第一个,也会不是......最后一个,自己又是何苦呢? “姜爱卿。”上官珏将目光转向姜易,口气郑重,表情严肃,看来是要谈正事了。 “臣在。” “杭州知县滥用职权不问就里就胡乱抓人,而且在公堂之上不加审问就要大刑伺候,这件事你是否该给朕一个交代,毕竟在江南的大小事情都是由你过问。朕还真不知道,邺国之内还有这种官员!拿着人民百姓的赋税不为他们做主,他帮着财主狗仗人势!你说,你手下怎么会出现这等败类!”说到最后上官珏把手中酒杯重重的向地上一扔摔得个粉碎。 姜易立即起身跪下,“臣罪该万死!此事一定会调查清楚,还请皇上给臣一点时间。” “三天,三天之内若是调查不清楚就提着你的人头来见我。千万别以为......上次上官黯私吞灾银的事我毫不知情,所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姜易汗如雨下。 皇上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皇上到底有何意图,但是没有立即将他处死就是万幸了。 捡回了一条命...... “臣,领命!” “刑部尚书张清接旨!” “臣在。” “朕封你为钦差大臣,把这次带来的灾银在最短的时间里发放到灾民手中,不得有误!” “臣遵旨。” “赵丞相。”将目光落在了赵弑身上。 赵弑困惑的看着他,也不准备起身,“干嘛?” “我们继续去医馆救治百姓。” “好。” ------------ 九十一章 行也苦亡也苦 更新时间:2011-06-13 乱城,安王府。 今日安王妃以赏花为由夜宴朝中当权群臣。所以王府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非凡,也是有史以来除了早朝大臣们到得最齐的一次。 当前这个局势不仅仅是给足了面子赵挽月的面子,也可以看出她现在在朝中的势力以及影响! 赵挽月的本事,不可小觑。 在短短几月时间内几乎就把局势扭转,以当前的形势看来,上官黯的优势已经大大压过了上官珏。成功篡位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 但是不得不让人感叹,也算的上是个奇女子了。聪明,温柔,美丽,沉稳干练的性格和果断决绝的的做事方式,都是她称霸的资本。 赵挽月一袭红色长裙,头发高高的绾起,用七窍玲珑孔雀簪作为发饰,盛装浓妆,两眉之间用朱砂描有一朵怒放的蔷薇,气势拿捏得倨傲不下,大有漠视天下的感觉,却又掺杂着不可磨灭的温婉成分在里面,亲和笑着,一直时间难以辨明她的态度。 到底是温柔还是威严,都无所谓了。 只是觉得......很美,那么霸气的美感。 “莲妃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来报,正在和司马将军举杯的赵挽月愣了一下,急促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随意的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略感歉意的说,“司马将军,真是不好意思呀,莲妃是我好姐妹,我可是一定要去迎迎她了。” 司马将军捋着胡子,豪爽的一拍赵挽月的肩膀,笑呵呵的说,“去吧,丫头。老夫当然能理解了,别怠慢了人家。” “是。”赵挽月莞尔,便缓移莲花向正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的旌织梦走了过去。 旌织梦见到迎面而来的赵挽月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带有惧意的向后缩了缩。差点撞到了身后的置放着的圆桌上面......幸好及时收住了脚步。 赵挽月看在眼里,也不戳破,招牌微笑依然不减,亲热的拉过旌织梦的手,明显的感觉到那只柔荑僵硬了一下,嗔怪道,“莲妃,怎么来的这么迟?挽月都你都等好久了呢......” “啊......”旌织梦也努力的拉起一点看似亲切的微笑,柔声说,“真是不好意思,让安王妃你久等了。是本宫该罚!”说完后觉得最后那句话说得委实不妥,怕赵挽月就借着这个幌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折磨她。 寒意攀升。 “说什么呢!”赵挽月俏皮的拍了拍莲妃的手,发现她手掌已经都点点汗渍,继续扬头微笑,“莲妃您是大忙人,能给挽月这样一个薄面都是恩赐了。” 旌织梦浑身战栗,赵挽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聋子都能听出这话里面的讽刺意味。她最近事事小心,并没有做错事啊...... 而且她交代的事情她也...... “王妃......哪里话,不要客气。”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 赵挽月不动声色的将她带到一旁僻静的地方,待确定四周没有人了,目光冷漠起来。纤手一出折下了手边一朵开得正盛的月季,捏在手中蹂躏,漠然的看着那些鲜艳的花瓣被扯成碎片一点一点飘到地上,残忍得不知所措,“那不知道事情,办妥没有呢?” “当然,当然,他马上就会来的。”旌织梦忙不迭的点头...... 赵挽月将手中的花朵完全捏碎,将手一扬,花瓣的粉末随风飘散,消失在浓浓的雾色之中。 “那就好,最好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 说完拂袖离去,只剩旌织梦一个人站在原地。 看着月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又算,应付过去一次了。 不知道下次有是怎样的光景。 她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才是个尽头,有没有谁,可以救救她。 邺国,龙穴山脉。 正在黑白二老与绮乱僵持不下,都欲发动进攻的时候,一个似笑非笑的突兀的响起,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遁声望去,只见一个布衣少年眉眼俊朗,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无害笑容,额前暖玉光泽明亮,淡哂道,“喂,黑乌龟白乌龟你们看清楚,谁说老子不在了?” 黑白两老震惊,嘴巴都很损形象的张成了个大圆圈。 “绮胤......你怎么......” 少年微微一笑,却冷彻骨髓,“我怎么?我怎么没死么?那可真是对不住让你们失望了,好在我及时赶到,不然就真的死了......你们好可以去大摆宴席放礼花庆祝了,是么?”说完话锋一转,看向还没中吃惊中回过神来的上官黯,“安王爷,伤好了?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活蹦乱跳了?” 上官黯愣了一下,立即恭敬作揖,“谢谢先生救治,已经痊愈。” 绮胤连忙摆手,挑眉看他,口气里带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您可别谢我,是我伤当然由我治了......只是,这黑白乌龟该不是你请过来让他们帮你破阵的吧?” 上官黯迟疑,不知道少年这句问话到底是何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先生。但是此阵由先生所布,我......” 话还没说话头上就挨了个重重的爆栗。打得他眼泪水都出来了,捂着脑袋不敢说话。默默的承受着...... 身后的铉潭怔住......绮胤先生,还真是...... 上官黯咬牙,沉默低头。 他知道绮胤的一举一动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从小一直被他教导,自然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恩师。出手打他肯定又是自己做了什么忤逆的事情,所以等待着他的教训。 虽然上次差点置他于死地,但是他很清楚,若是没有先生的那一掌,他和漓歌......恐怕都阴阳相隔了。确实有的事情是他的不对,他也无话可说。 “你真的以为有龙骨?你怎么和上官珏一样蠢?我还以为你要比他聪明那么一小点呢......啧啧啧,看来上官逆那东西真是基因不好,生出来的除了长相都还过得去,可是智商也太次。”少年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口气中尽是惋惜。 什么! 没有龙骨?! 黑白二老也奇怪的对看一眼,等待绮胤的下文...... 上官黯也不解了,没有龙骨......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点?而且现在怎么知道有没有龙骨啊?难道他进过龙穴么?可是进错龙穴就是,他......思绪瞬间混乱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龙骨,他岂不是失去了所有筹码? 满意的看着惊讶不已的众人,绮胤又将目光落到黑吧二老身上,严肃的说,“你们摆的‘屠龙阵’确实可以破我的‘玄龙阵’但是有没有想过,此阵一破,方圆百里生灵涂炭。” 这下轮到黑白二老彻底懵了。 生灵涂炭,有没有这么严重? “还请先生明说。”上官黯上前一步,对着绮胤抱拳。 铉潭在心底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平时不言苟笑,傲视天下的安王爷竟然也会有这么谦虚的一面,看来这第一神医确实是不凡之人...... 不然哪得王爷的这般态度,被打了还要忍气吞声。 少年张了张嘴,却被在一旁闷了许久的绮乱一把扯过,白须眉毛拧起,“你......你怎么突然一下就好了?” 少年笑呵呵的拍掉了老者的说,讪讪的说,“哪里嘛,就是你一走就神清气爽,自己就身体倍儿好了,吃嘛嘛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嘛。很正常,很正常拉。” 绮乱不信,他的口气明显在是敷衍。快步跑到他面前,苍老干枯的手直径伸进少年的衣襟里面一阵乱摸...... 呃...... (别这么腐行不行啊,不是耽美拉......-0-) “喂喂喂,注意点。”绮胤欲将那只手挣脱,气恼的叫嚣,“这里这么多人,我怕人家以为我和你是断袖!快点拿出来了。讨厌讨厌,你碰到我胸部了,你快点给我拿出来!!!” 绮乱空手从少年衣服里收了回来,怒不可遏的大吼,“你竟然,你竟然真的吃了‘烈焰’你是不是疯了!” 少年娇羞的垂下眼帘,不好意思的扰了扰后脑勺。 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他额间的暖玉光泽正在一点一点褪去颜色...... “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少年双眼一闭,突然倒在了绿荫葱葱的草地上。就像突然之间睡过去了一样,没有任何征兆,只是他困了,便睡了。 世界一片寂静...... “绮胤先生!”众人立即跑到他身边大声叫他的名字。 奈何他根本听不见...... 他的梦中,出现了看到了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笑弯了眼睛,那蜜意深入她的酒窝,对他伸出手,轻轻的唤,“小哥哥......” “小哥哥......” 一声一声,痛彻心扉。 ------------ 九十二章 梦魇 更新时间:2011-06-14 梦魇。 漫天血迹,震天厮杀! 巨大华丽的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四处布满尸体,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走!”随着一声悲愤的叫声,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悲戚的将面前的一个白衣上沾满血污的满脸惊恐的小女孩向外一推,撕心裂肺的大吼,“快走!快点走啊!” 白衣小女孩泪水沾满了脸颊,看着妇人在对自己说话之间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被一个黑衣人狠狠的刺了一刀在胸前,眼神绝望,一边挡住黑衣人的去路一边还颤抖着手指向她指着屋外。 “快点走!漓歌你听到没有,快点走!” 漓歌站在小女孩身旁捂住嘴...... 是娘...... 是娘......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崩溃的尖叫了一声,快步跑出了门外...... 黑衣人欲追出去,却被妇人紧紧的抱住双腿,气力那么的大,让他迈不开步子。 黑衣人残忍的抬起脚,向妇人的头部踹去,将妇人重重的踢到一边...... 妇人又锲而不舍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抱住了黑衣人的脚...... “娘!” 漓歌好想大吼一声,但是她不能出声,也动弹不得,她明白了,她又在做梦了...... 只是这次的梦境不同于以前的单纯,这是个噩梦! 完完全全的噩梦! 泪流满面。 黑衣人已经很不耐烦,拔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向妇人的颈部刺去...... 漓歌将在一切全然看在眼里,心脏猛烈的一收缩,死死的咬着嘴唇...... 娘,就是这样死去了的么? 以最为惨烈的姿态死去!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从窗外飞跃而入,双脚一沾地就迅速的擒住黑衣人的脖子向左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黑衣人应声倒地。 “莺莺......” 少年悲痛万分的抱起地上气若游丝的少妇,手指颤抖的抚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声音低哑,“莺莺......对不起......莺莺......” 少妇咳嗽了一下,吐出一点血沫。 肮脏不堪的惨白面容上竟然有几分释怀的笑意,窝在少年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小哥哥......你终于来救莺莺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莺莺也......” 少年捧住她的脸颊,流着泪奋力摇头,“莺莺,你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是医者,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少妇也轻轻摇头,口气虚弱迟缓,眼角亦然又泪顺着轮廓滑落,“小哥哥,莺莺知道......知道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所以......还是要麻烦你,你说过......再也不要麻烦你,可是你看,莺莺又要麻烦你了。” 少年已经悲伤得说不出话来,死死的抵着怀中人的额角。 “漓歌......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小哥哥答应我......这是莺莺的最后一个请求,一定要......”女子突然睁大了眼睛,目光盯盯的落到了漓歌身上。 漓歌不解。 娘,该不会是看到她了吧。 怎么可能,这只是梦...... 还是,巧合? 眼睛越睁越大,漓歌清楚的看到女子眼中的光华逐渐敛去,剩下一片暗淡死灰。 头一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死了吗? 娘...... 保护自己,完全为了自己...... “莺莺!!!” 少年声嘶力竭。 “啊!” 漓歌终于挣脱了那种限制,痛苦的大喊。 一双温暖的手将她及时的拥住......让她的头靠进自己结实的胸膛里。 “阿漓,做噩梦了?” 温柔的声音如同梦呓,在她耳边轻轻低喃,就像有蛊惑的意味,让她彷徨无措的情绪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深深的呼吸。 漓歌也紧紧的环过赵弑,在他怀里放肆哭泣。 情绪终于爆发。 “阿漓,怎么了?到底是做了什么梦?”赵弑放任她在自己怀里大哭,叹息着拍着漓歌的后背,柔声安慰,“阿漓乖,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漓歌双手抓紧赵弑的衣襟,小脑袋胡乱摇晃,语无伦次的哽咽,“小白,我梦见了......怎么可以......好多血迹,还有我娘,还有师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白,我真的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看着我娘,看着她......死在师傅怀里......全都是为了我......” 赵弑思忖了半响,大致明白了一些。 扳正漓歌的头,用袖子擦了擦下她泪迹斑斑的脸蛋,宠溺的将嘴唇抵住她的额角,缓缓的说,“恩,我知道,但是阿漓,那些都梦,只是梦,醒来就没事了。” “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漓歌小声辩解。 前几天她也劝过自己那些都只是比较真实的梦境而已。 师傅,娘,还有当年眼神清澈的爹爹以及那颗巨大的槐树...... 都只是梦。 但是,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再去说服自己她在做梦。 因为她记得! 绝对不是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不是梦。”赵弑也不再反驳她,顺着她的意思接下了话,“不是梦,阿漓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漓歌嘤咛了下,不再说话。 手指到枕边的金钗,拿捏在手中细细摩挲。 师傅到底和自己的娘有怎样的纠葛? 还有这只金钗...... 她一定要弄清楚! 邺国,乱城,安王府。 姜镜一舒适的躺在床上,拿着一本民间的小故事书看着,打发无聊。 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总是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时候眼睛也变得有些模糊,就连眼前的人儿都看不清楚。 所以她渐渐变得不喜欢出门,不喜欢与人交谈,就一个人呆着写写字,看看书,或者摩挲着小腹看着窗外发呆...... 大约是怀孕的人都有这个反应吧,自己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夫人......”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是恬儿,约摸是送药来了吧。 今天赵挽月宴请群臣赏花,还有空吩咐恬儿将药送来给她,也算上心了...... “进来吧。” 姜镜一随意将手中的书房在枕头边上,准备起身去给恬儿开门。 恬儿却已经自顾自的推门走了进来,见姜镜一已经下了床,立即把手中盛着药汤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快步走过去扶着姜镜一。 “我说夫人啊,不是恬儿多嘴,王妃来了都说让您躺着就好,我们这做丫鬟的来送个药您都要迎出来,这不是折煞我们吗?” 慢慢的将姜镜一抚到椅子上坐好,端起桌子上的药贴心的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她。 姜镜一感激的接过,看着恬儿小声的说,“谢谢你,恬儿姐。” 恬儿埋怨的瞅着她,不高兴的说,“夫人,我一个小丫鬟你叫我姐不是存心让外面的人听了去找话茬吗?这只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也是王妃吩咐下来的,你是真的应该谢谢王妃才是。” “恩。” 姜镜一由衷的点头,也知道自己确实应该好好谢谢赵挽月。 接过恬儿手中的碗,慢慢的将药喝了下去。 恬儿看着她将那碗药喝完了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那夫人,恬儿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在外面叫我叫好。您......早点休息。” 恬儿利落的将桌子上的托盘收了起来,福身告辞。表面上时假装的镇定,心中万分惊慌,险些跌倒。 还好姜镜一没有注意到,依然淡然点头。 走到门口时,恬儿表情复杂的回头看了姜镜一一眼,心中顿感惭愧。 她发现自己变了,变得那么邪恶。 姜镜一......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子,也善良,可为什么还是将会落到那步田地。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真心的感谢她,也在真心感谢赵挽月。 可是...... 她的感谢太沉重了,她消受不起。 今晚,她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与她无关。 她也只是为主子办事,姜镜一错就错在不该嫁进这个永无宁日的安王府...... 更不应该,先怀世子。 所以她,不得不除!这是赵挽月的原话。 所以她自己也...... 姜镜一喝过药后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便又自己慢慢起身走回床上躺着,拿出枕边的书继续端详。没一会儿,睡意就如潮水般涌来。 索性连下床吹蜡烛都懒得了,直接闭了眼睛和衣睡了。 也许是怀孕的人都比较嗜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切都被在窗子外面一直观察的恬儿看在眼里,见姜镜一呼吸均匀,看来真的是睡熟了。 黑暗中打了个响指,一个男人听到声音从拐角处走出,脸上荡漾着淫邪的笑容。 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 九十三章 忽然之间 更新时间:2011-06-15 “王妃。”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叫喊,一个面带殷勤中年男子端着一杯酒向赵挽月靠了过来。 回头,笑容依旧,“这不是李太傅吗?今天的晚宴太傅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了。”李太傅不住的点头,摇晃间杯中的酒都洒出来了几滴,继续献媚笑道,“王妃办的什么,我都满意。哪怕是......” 哪怕是丧宴...... 赵挽月一时之间没有领悟到他话中更深层次的意思,只是莞尔,“太傅满意就好,挽月心里也踏实了些。” “哟哟哟,莲妃也在啊?”李太傅眼尖的看到了一直跟在赵挽月身后的旌织梦,又兴奋的举着杯子走了过去。速度之快,变脸的技巧丝毫不亚于川剧里面那些奉为绝活的戏子...... 赵挽月冷笑...... 李太傅是不是觉得命太长还是命太好了呢......所以太不把她放在眼中。她真的是很讨厌这种感觉呢...... 遇上这种墙头草就算了,还被人忽视。 旌织梦请示般的看了赵挽月一眼,只见赵挽月轻轻点头,才笑着回应李太傅,“恩,我与安王妃情同姐妹,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能缺席了。” 李太傅面容一慌,正欲说什么,却被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利叫喊打断了思绪...... “啊!救命!” 声音确实太刺耳了,引得在场所有来宾都蹙眉侧目。 旌织梦和赵挽月互望一眼......一旁角落里的恬儿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指。 声音那样的凄凉,仿佛叫叫声转换成了一片片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心脏之中,那么深,那么重。是报复吗?难道一开始,她就要遭报复了?来得,也太快了吧。 看来好戏,终于开始了。 “黑雾!”赵挽月对众人抱歉的作揖,对着不远处的一个黑衣男人唤了一声。 “属下在!” 黑衣男人应声快步走到赵挽月面前,一副随时等候指挥的样子。 “怎么回事?” “属下马上去查......” 黑雾话还没说话,只见恬儿已经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她的戏份,永远都拿捏适度,就和她做人一样。 “出事了王妃,出事了!” 恬儿呼声比较大,所有人都是以看热闹的姿态转过头把目光聚齐在赵挽月身上。 安王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赵挽月蹙眉,眼睛环顾四周一圈,呵斥道,“出了怎么大的事情引得你这般叫嚣,在这么多宾客面前成何体统?!” 因为跑得太急呼吸急促,可是一停下来顾不得那么多,就抓住赵挽月的手,“王妃,出事了,清羽夫人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到底出了什么?在场这么多客人,你叫我怎么抽得开身子?”说着将余光飘向旌织梦...... 旌织梦感受到了赵挽月的目光,立即上前打着圆场,“听说清羽夫人不是有了身孕吗?她的事情可算不得小事呀,要不这样......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吧。” “就是就是......” 旌织梦话音一落就有不少人附和了起来...... “来王府还没见到清羽夫人,不如大家都曾这个机会去看看她吧。” “就是呀王妃,我们一起去见见夫人看看她是哪里不舒服。也接着这个机会好好慰问一下啊......” 毕竟是开国元老的女儿,虽然没有赵挽月这个丞相妹妹值价,不过巴结巴结当然没有坏处。 ...... 就且先不说姜镜一开国元老江南总督姜易之女,但怀上了安王爷的子嗣...... 毕竟都是想巴结上官黯的,当然不能落下了姜镜一。 众人的这一番话,正中赵挽月下怀。 赵挽月假意恼人的扶着额头叹息道,“既然莲妃娘娘都这么说了,挽月还是再是回绝那就委实太不给面子了,那索性大家都一起去看看有孕在身的清羽夫人吧。” 说着亲热的挽过了旌织梦的手,引着一大群人向姜镜一的院落里走去。 恬儿咬了咬牙齿也跟了上去。 姜镜一恐怕...... 哎。 待一群人走到了姜镜一的房间门口,只见房门大开着。 一个衣冠不整的大肚子女人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身旁有个赤着上身倒在血泊里的男人。 众人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大肚子女人毫无疑问就是清羽夫人,但是那个男人...... “是孙太史!孙太史!” 有人认出了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高声喊道。 姜镜一将手中还拿着的破掉了的瓷器的碎片,听到声音惊恐的抬起头来,长发凌乱,衣冠不整,绝望的看着外面突然涌出来的人们。 她却忽然释怀的笑了。 她知道,她又掉入了个什么样的深渊。 只能静候轮回。 龙穴山下,遥村,小屋。 上官黯静静的坐在凳子上,无动于衷的看着面前聒噪不休的三个老年人。其实他很想把耳朵赌上,却习惯了十几年来对面任何情况的那张晚娘脸,最后也不想去动,就由着他们......只当是蚊子在叫唤好了。 虽然他也想劝劝他们可不可以停止口舌之战,但是看在他们在那种语言游戏上玩的不亦乐乎,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干涉了。 只是叹息着看着床榻上睡颜安详的少年,希望三个老不死的吵闹声能让他醒来。 “我擦!你们两别在哥面前嚣张,等我师弟醒了有你们好看的!” 绮乱终于寡不敌众,吵到最后撂下一句狠话,说完后将目光移到床上的人身上,微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是,绮胤怎么还不醒来,他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黑衣老者比较睿智,负手走到床边打量着床上的人,轻声问道。 这一问问得绮乱怒火中烧,大吼道,“你们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们布那个什么该死的‘屠龙阵’,他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呀?” 黑白二老被突然发火的绮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布“屠龙阵”虽然在名义上是为了帮上官黯取龙骨,其实有一点小点死心就是想和绮胤一较高下,看看到底是谁布的阵比较给力。 可那阵布了就布了,破了就破了呗...... 这又有什么嘛? 这老东西,又在发什么神经。 刚刚都在好好说的,这下又吼起他们来了,真是的。 “你们还没弄明白啊?”绮乱看他们跟看一群白痴一样,觉得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痛心疾首的说,“‘玄龙阵’是绮胤当年为了助上官逆当皇帝拿着命去布下的,所以你们若是对这个阵稍微有一点点破坏,他也会跟着......” “啊!” 众人都吃了一惊。 生灵涂炭不说,连那个老东西也会一并死去么...... 那真是幸好及时阻止了他们,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什么?”上官黯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的看着绮乱,吃惊的问道,“您是说先生当年不下的这个阵,是为了帮我父皇夺下皇位?” “废话!”绮乱不耐烦的瞪了上官黯一眼,“要不是你父皇,他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哪有什么龙骨嘛,那都是假的。你们上官家倒好,过河拆桥,爹靠这个阵当了皇帝,现在儿子想当皇帝了又要来破这个阵,喂我说,不带这样的。” 怎么可能? 上官黯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两步。 真的是为了爹所布下的阵...... 那就是真的没有龙骨。竟然真的没有龙骨...... 他真的好想大笑。 上天到底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没有龙骨...... 去他的狗屁帝皇相...... 浪费了他这么多的时候精力,还失去了漓歌。 结果一切竟然都是徒劳。 这种感觉,真的如同跌入了万丈深渊。 三个老者见上官黯的模样,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白衣老者嗄哈走到他面前去,拍着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们那日不是为你看过手相嘛,你是帝皇相,终究将坐拥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 绮乱震惊了。 上官黯也是帝王相? 不会这么巧吧? 迅速的拉过上官黯的手,翻过掌心的那一面细细端详。 苍老的手指在惨白的手掌上划来划去,最终颓然的将上官黯的手松开,失态的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小白,上官黯都是帝皇相,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这又是一场血腥的洗礼。 还是...... “你又怎么回事?”黑衣老者华剌用胳膊肘碰了碰怔在原地心神不宁的绮乱,担忧的问,“难道是我们看错相了么?” “不不不......”绮乱茫然摇了摇,看来绮胤现在不醒也要醒了。 “於瞳!”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在这里。”一个绾着两个发髻的大眼睛小男孩飞快的从屋子外面跑了进来。 “立即随我进山采药!” “是。” ------------ 九十四章 无题1 更新时间:2011-06-16 邺国,杭州,江南总督府。 漓歌一身白色里衣,长发中分随意披散直至腰间,抱着双脚坐在窗台上,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出神。 手中摩挲着那只莲花金钗...... 心中疑问丛生。 因为每夜都做那些奇怪的梦,所以她现在都不怎么敢睡觉了,怕又梦到什么...... 到不是怕梦到那些血腥的场面,是怕,梦到在那棵巨大的槐树下娘看师傅的眼神...... 分明是盛满了爱意! 却又...... 违背着良心口口声声说爱爹。 到底在那些年的岁月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全府上面被惨遭灭门的事情绝对和师傅有关。 还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只是梦境,与现实无关。 还是...... “阿漓,怎么还没睡啊?”赵弑刚在书房里看完折子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里,以为可以看到漓歌安详的睡颜,却不料看到的是他的阿漓传着单薄的里衣对月叹息。 走到她身边,宠溺的将她揽过怀中。 “小白啊,我都不敢睡觉了。”漓歌将头埋进赵弑温暖的怀抱里,调皮的小声抱怨道,“就是你送我的什么金钗嘛,害我每天都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你知道梦见什么么?梦见......梦见师傅那个老不死贪图美色瞧上了我娘哎......” “呃......”赵弑温柔的拍着漓歌后背,语气中笑意阑珊,“做这种梦何止就奇怪嘛......简直就是恐怖,也怪不得你会被吓哭,要是我,我一定会被吓个半死的!本来梦见师傅就够折煞人了,还梦见他喝......恩,我理解拉。” 漓歌笑了,双手环过他的腰间。 “其实呢,还是挺想师傅的。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找到师娘没?还是回药王谷去了?”漓妃看着窗外被月光斑驳的地面,想起了那个老东西标志性的头饰,真跟这月亮有些相似...... 经漓歌这么一提醒,赵弑想起来那日张茚对他讲的那个故事...... 师傅转告他,他去了龙穴山。 可是那老不死的到底去龙穴山干嘛呢,不由得又回忆起上次在烟沙林师傅与师伯的谈话...... 龙穴山,龙骨,以及玄龙阵,还有先皇......似乎与他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师傅,果然不是那么相像中的那么简单,从他那几十年不变的容颜就可以看出...... “是呀。我也挺想师傅的,前段时间听说他去了龙穴山,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了。”赵弑思忖了一会儿才对漓歌说,“师娘,哎......我怕师傅是没那个兴趣了。” “龙穴山?”漓歌一惊,“师傅怎么去龙穴山了?他该不是也去赶什么风潮抢龙骨去了吧。” 赵弑笑着摇头,“那老不死怎么会对龙骨感兴趣,他都已经永驻青春了,更何况对不会对什么统一天下感兴趣,当然是去追逐潮流了。” 漓歌从赵弑的怀里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那映衬在月光下白皙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英挺中带着一丝邪气,温柔危险并着强势。 当然在药王谷喜欢捉弄她的调皮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成了稳重成熟的男人,让她依赖,也给她那么强烈的归属感,可是...... 她喜欢他,却也终究不能爱上他。 只怪上官黯当年下手太残忍,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不不过她又那么贪心的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只因为不亚于家人一样的温暖气息太过诱人。 又把头埋进他怀中,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我想见见师傅,因为也些问题,一定要弄清楚......” “想见师傅?”赵弑微微蹙眉,“很急么?” “是啊。” “那等江南这边的事情一完,我就陪你去龙穴山找师傅吧,反正我也挺想他那人家的。”赵弑把漓歌拥得紧紧的,柔声说。 “不用了小白。”漓歌淡淡的回绝,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赵弑身上得到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即使她也舍不得,“你还丞相哎,应该做好丞相这个位置才是,上官珏和邺国的子民比我更需要你,知道么?你......是漓歌的最骄傲的师兄,一定不能让我失望啊。” 赵弑不干了,她一个女孩子只身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放心嘛。而且上官黯现在也在龙穴山那一带,他就更不放心了。 想到上次上官黯差点杀了漓歌,他就恨不得立马把他大卸八块拖了去喂狗。 “不行,反正你不能一个人去!” 漓歌知道赵弑是不会放任自己去那么复杂的地方,也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疲倦的点了点头,静静的说,“好吧,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赵弑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漓歌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那一刻,他觉得他握有整个世界在手中,那么的满足...... 这本是一个宁静又安详的村落。即使在龙穴山脚下却又幸运的远离了进山的入口,所以居民没还是无论寻骨风潮前后都过着幸福而又平静的美满生活。 也许会一直这样生活一辈子...... 可是,自从存里来一群野蛮人后,他们的人生观还是多多少少被影响了些。 比如,那群野蛮人长得是好看啦,可是...... 聒噪得要死! 没日没夜的打来打气毁坏村里的花草树木委实让他们很是恼火,让村长去交涉了无数次无果后,也只得悻悻作罢,这不,又开始了。 -- 小小的屋子里面硬生生的挤下了两个大男人,三个老大爷和一个活蹦过分的小朋友。 不仅完全不顾及床上病人需要安静的宗旨,还一度在这个么拥挤不堪的房间里面大大出手,被误伤的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干吹胡子干瞪眼。 “什么你说我的方子有误,你们两个榆木疙瘩都给我闪一边去,我师弟的身体我清楚得很,你们少掺合,快点给我腾个位置出来!”绮乱说着就是一个凌空劈打向愣在窗前还在为绮胤把脉的黑白二老,黑白二老毕竟也是老江湖,飞快的向侧一闪,就躲了开来。 这可苦了一直在窗前端着药碗的於瞳,一掌刚好落到他的脚边,吓得他小手一哆嗦,手中的碗应声落地,发生清脆的碎裂声。 呃...... 白衣老者嗄哈一直属于比较浮躁的那一类型,人家都出手了他哪里还沉得住气,抹起袖子就要上前和绮乱大战三百回合才肯罢休。 “啊!”嗄哈大喝一声,右手一摊,一条翠绿色的长鞭立即显现在手中,抡起鞭子就向绮乱挥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绮乱冷笑,飞身踏上身旁的木桌上,轻松一跳就跃上房梁。 嗄哈的的一击虽然没打到绮乱但也没有落空,啪的一下将木桌斩成了两截,木屑飞溅,沾了在一旁打酱油的上官黯和铉潭一脸。 灰尘也冲进鼻子了,两人都不停的捂住嘴巴咳嗽。 绮乱得意的笑,这更加大大的刺激了白衣老者,作势就要追上房梁与绮乱争个你死我活。 上官黯受不了大吼一声,“铉潭,快去阻止两位前辈。” “是!”铉潭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其实就算白衣王爷吩咐,他也会自己上前止住那两个老家伙,因为他也早就受不了这一群争强好胜的“前辈们”! “等下。” 黑衣老者华剌还是比较淡定的,抓住铉潭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毕竟那两个老东西虽然年岁已经,但是还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恐怕在这个时刻上前却只会成为炮灰。 只见黑衣老者双袖潇洒的向着房梁上大的不可开交的两人一甩,两颗类似佛珠的东西就利落的从袖中弹出,不差分毫的打中了纠缠不休的两人的膝盖。 “啊。” 两老者都吃痛的惨叫一声,从房梁上狼狈的摔落到了地上,那个场景真的是很...... 惨目忍睹! 於瞳惊恐的蒙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从指缝中看见倒霉的绮乱跌到了刚刚摔得粉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瓷屑上面,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作孽不可活! “几位前辈,就不要再打了,当下应该先救好绮胤先生要紧!” 上官黯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上前好言相劝。 “就是呀,就是,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会吵到主人,他就更加不会想醒过来了嘛......”於瞳委屈的也在一边小声的符合道。 “哼!” 三个东西见自己这个惹人讨厌,让人家厌恶,只是互相对啐一口,也没有再要打下去的意思了。 “咳咳......咳咳......” 伴随着几声不明显的咳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床上的人身上。 “咳咳......” “主人!”还是於瞳有眼力见儿,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扶起还躺在床上的人儿,孝顺的帮他顺了顺背。 众人也快步围到了床边。 “咳咳,咳咳......”少年茫然的睁开眼睛,额前的暖玉颜色明显浓重了一些,脸色也稍显缓和,又断断续续的咳嗽了几声,才开口问道,“这是......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龙穴山啊,主人!”於瞳小声的解释。 “龙穴山?!”少年皱起眉头,眼睛扫过面前一张张惊奇中略带焦急的脸庞,眼睛骤然睁开,向后一仰,又“啪”的一声回了床上。 “师弟!” ...... ------------ 九十五章 继续无题。 更新时间:2011-06-17 龙穴山脚,小村落,大槐树下。 槐树依然盛开着白色纯洁的小花,巍峨的耸立在村落的不远处,像一个威严的老者,静静的伫立在这里看着这个小村子的宁静幸福。几十年如一日,也许是......几百年如一日。 一阵微风轻轻吹拂而来,小花纷纷扬扬的飘散下来,如同下了一场圣洁的花雨,让人不由自主的观望着这美丽的一切。 那样的单纯......不掺杂一丝杂念。 也能静下心来,冷静的笑看世间百态。 心境。 上官黯一身红色锦织长袍,袍子边缘以金色丝线绣以复杂瑰丽的花纹,烘托出整个人的气质上的雍容不羁。一头白发以羊脂玉发簪规矩的束在头顶,映衬出面容的绝美俊雅,面上无多余的表情,如天神般全然淡漠,完美得无懈可击。 花瓣恍然之间,仿佛看见一个白如晨雾的身影站在树下对他微笑,轻唤“黯哥哥......” “黯哥哥......” 龃龉中满载眷恋,真是清晰。 可是,眨了眨眼睛,看到的还是空荡荡得一片。 她,消失了。 “王爷......” 铉潭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他都全然不知。 “恩。” 上官黯眼中那丝思念立即被隐了去,又换上了那一尘不变的冷漠面孔。 “刚刚王妃有急信来报,王爷是......”铉潭说话吞吞吐吐,还不望一边观摩上官黯的表情。 只因王妃的急信的内容简直是太...... 太...... 太荒谬了!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的风格!”上官黯淡淡的看了铉潭一眼,心中思绪万千,到底赵挽月是写了什么东西能把铉潭都搞得啰嗦起来。 该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可是又能出什么大事?她是赵弑的妹妹,就算她只身一人留在乱城上官珏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还是...... 眼睛继续看着铉潭,示意让他快说。 “是!第一件事情是王妃已经完全的笼络过朝中当权势力,就连莲妃也收入门中,在皇上出巡的这段时间里,可谓是收获不小。以王爷您现在的实力看来,完全有超过皇上的趋势。” 上官黯赞许的点了点头,赵挽月,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那这是好事情啊,你又何必吞吐。” 上官黯的一句话又让铉潭面露难色,咬了咬嘴唇,决定还是告诉王爷,毕竟,他已经自己也会知道的,免得到时候又怪罪自己没有及时上报。 “呃......还有就是,清羽夫人怀有身孕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勾引孙太史,因孙太史不从,就恼羞成怒伤了太史......这件事现在在乱城已经传得翻云覆雨了,所有王爷的面子稍稍有损,不过王妃说她还在调查这件事情,她相信清羽夫人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请王爷要......” “什么??!!”铉潭还没说完就被勃然大怒的上官黯猛的打断。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他知趣的噤声。 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王爷最要的就是面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不气死才怪。清羽夫人怕也......哎...... “怀有身孕还去勾引男人,姜镜一就这么的不知廉耻!”上官黯愤怒的甩了甩头,恨不得马上杀回乱城将姜镜一这个伤风败德的女人五马分尸。还因为人家不从而恼羞成怒伤了人,天啦,这个女人到底是不要脸还是不要命啊! 他上官黯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名节,也最厌恶被人高调议论,所以一向做事都比较低调沉默,哪知这么多年来苦心经验的威严王爷形象就在这么一个女人手中毁于一旦! 他真的是...... 快要被气炸了! 铉潭见自己主子被气成了这个样子忍不住低声安慰道,“王妃不是说了还在调查之中么?王爷还是先等王妃的消息吧,或许这只是个误会,属下也觉得清羽夫人不是那种女人。” “好了。”上官黯烦躁的摆手,让铉潭别再说了,他现在真的很烦,“我要马上回乱城!” “可是王爷......” “依然没有龙骨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马上回乱城!” “是!” 邺国,乱城,刑部大牢。 一个昏暗潮湿的牢房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抵着墙壁靠着,小腹隆起,裙摆之间却有乌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枯。满是污痕的小脸上表情平静安详,摩挲着肚子看着天窗外射进来的一点点月光。 “没有,你要相信娘,娘绝对没有去勾引那个男人,宝宝,你一定要相信娘。”姜镜一温柔的拍打着肚子,像一个母亲在安慰调皮的孩子一般,轻声低喃。 “宝宝,你还好吗?娘很快就会带你出去的,你忍忍,很快的......” 嘴唇上已经干涩的翻起皮层,但还是一直自言自语,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模样,悲惨至极! “王妃,就是这里了。” 粗狂的声音里带着谦卑和恭敬,接着一个健壮的男人走到牢房前,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一大串钥匙挑选了半天,终于打开了牢房的木门。 一个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女子跟在男人身后走了过来,女子外面还套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后面的帽子把脸颊遮得严严实实的,表情全部隐藏在黑暗之中。 “谢谢狱卒长。” 女子从长长的袖子里面拿出一张银票客气的递给男人,男人也不推不就的接了下来,便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男人一走,女子就走进了牢房里面,也不怕牢房肮脏臭味斥鼻,直径走到了角落的姜镜一身旁蹲下,任由华丽的裙摆拖散在地上被弄脏。 “妹妹。”赵挽月低低的唤了唤姜镜一,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身边已经有人来到,还在盯着天窗自言自语。 “宝宝没事的,忍一忍,娘就会带你出去的......” “没事的,爹一定会来救我们,就算他不来救我们外公也会来就我们......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宝宝,爹不是不喜欢你,爹一定喜欢你,他只是不喜欢娘而已,只是不喜欢娘,跟你没有关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 赵挽月看到这般光景都有些许动容。 姜镜一,疯了吗? “妹妹......看着我,我是赵挽月。”赵挽月用力的扳过姜镜一的头逼她看着自己的,可是就算和自己对视,姜镜一的眼中还是只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点焦距。 用手抚开贴在她脸上的发丝,有用力的摇了摇姜镜一的头,对她大声吼道,“看着我,姜镜一,我是赵挽月!你认不认识???!!!赵挽月,我是赵挽月!” 姜镜一被赵挽月吼得懵了,终于停止了呓语,呆呆的盯着赵挽月看了一阵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突然拍着手大叫,“姐姐,姐姐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紧接着又将小手放在肚子上,兴奋的说,“宝宝,你大娘来救我们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赵挽月看着姜镜一,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涌出...... 抓住姜镜一的手,声音愈发低沉,“你的宝宝......已经不在了。胎儿死了,他虽然还在你肚子里面,还是他已经死了。” “什么?”姜镜一尖叫一声,恐惧的看着赵挽月往后缩了缩,慌乱的大叫,“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宝宝怎么会死?你是不是在骗我?” 赵挽月默默的埋下头,看着自己已经拿捏在手中的黑色药丸。 慢慢的又将药丸收回了衣袖之中。 “姜镜一,对不起。我会尽快接你出去的。”然后拍了怕姜镜一的肮脏缭乱的脑袋,提起裙摆起身,走了出去。 跨出门槛的时候她背影那么清楚的癫了一下。 一跨过门槛就疯狂的跑起来,就好像的逃似地,那么快...... 直到跑了大牢外面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也戴着一摸一样的黑色斗篷站在暗处等她,见她出来立即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没杀她。”赵挽月平伏了下情绪,才幽幽的说。 “为什么?那颗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在亲自去药司房里偷出来的......”蓝色长裙的女子有些不甘心的说。 赵挽月神情一冷,看着女子笑意深寒,一字一句果断决绝,“旌织梦,我做事情要轮得到你来管么?只不过偷一颗小小的药丸就要要了你的性命,你说你是不是也太有用了?” 旌织梦咬着牙住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那颗药无色无味,让人服下去后会造成是出天花致死的效果。因为是奇药,所以被放在药司房最隐秘的地方,还有兵官把手......确实来之不易,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走吧,回去。”赵挽月摆手,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就留。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与跟在后面的旌织梦拉开了一段距离。 旌织梦在她身后轻蔑的眯起眼睛,笑着,赵挽月,你该不是下不了手吧? 你不是没有感情么?不是对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么? 怎么?你也有犹豫的时候。 真是,想不到啊。 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吧。 ...... ------------ 九十六章 荼靡 更新时间:2011-06-18 邺国,杭州,江南总督府。 一间豪华的会客大堂,四壁都以绣满荷塘月色的精致轻丝装饰,尽显富丽华贵。大堂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红木圆桌,桌子边沿打磨的十分平滑,雕着细致的镂空花纹,点滴可见木匠的匠心独具。桌子上摆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七人围桌而坐,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这是小誉第一次来这里,被这府中的奢侈贵气惊呆了,一直瞪着大眼睛四处乱瞟,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快吃饭了。”漓歌用筷子笑着敲了敲小誉的脑袋,口气中略带责备。 “恩。”小誉飞快的收回了目光,端起面前的碗使劲的向嘴里抛了两口,乖巧的模样甚是可爱。 张茚嘟着嘴巴咬着口中的茄饼,眼睛在小誉身上扫来扫去。 被漓歌看到了,只觉得她真的很喜欢吃茄饼呢...... “小誉,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该不会是姓小吧?”张茚吧嗒吧嗒把茄饼吃了精光,看着干刨着碗里的米饭不敢夹菜的小男孩打趣的问道。 “不是......我叫岚誉,是‘晚细雨余岚叠翠,碧江风细浪成纹’的岚。”小誉从大碗中扬起小小的脑袋,对着张茚小声的解释。 死小孩,不就问你一个名字嘛,还要整两句诗歌出来,吓唬谁啊...... “呃......”张茚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反问小誉,“那是不是‘上州浑如枉死市,岢岚彷佛似阳间’的岚呀?” 可是人家小誉也上过学堂啊,唐诗宋词还是学过不少,思忖了会儿,回答,“也是‘地连巴楚峰岚见,节近清明柳色知’中的岚。” 漓歌,赵弑和上官珏都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想不到小誉这么小的年纪,还是挺有才华的嘛。 这下张茚彻底懵了,她本想考下小誉,却被这这个小兔崽子考了个结结实实。她哪里来那么多诗词和这个小家伙念来念去的嘛,刚刚那首都是小的时候被爷爷强迫记下的,真的是...... “哼。”负气的哼一声,垂头丧气低下脑袋,现在轮到她扒拉着碗里的饭了。 张清在一旁摇头晃脑,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么生了这么个饭桶孙女。他一介文官,自己的孙女连吟个诗都不敌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真是丢尽他老脸了。 看来回了乱城一定要严加调教才是,以后要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才是真的! “对了。”上官珏想起什么,将目光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姜易,严肃的问道,“三天时间到了,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姜易听到上官珏的问话,立即起身离开席间,对上官珏一抱拳,“回皇上,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次是臣在失责!” 上官珏也不让他回坐,丹凤眼微微向上一调,盛气凌人的说,“说吧,让朕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小知县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 “是。”姜易继续躬身站在一旁,娓娓道来,“是因为张员外事先调戏漓歌姑娘在先,被却被丞相大人撞见,出手相救才造成误伤了人家性命。” 误伤? 赵弑邪魅的拉去嘴角,轻笑着,他真的好想告诉姜易他是故意杀死那个什么张员外的,不必为他开脱什么误伤之类得托辞。 漓歌担心的看了赵弑一眼,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小白虽然贵为丞相,但是毕竟是出了人命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 “恩,这个朕当然知道了,因为当时朕也在场。姜总督,朕想听的是朕不知道的事情。”上官珏端桌子上的翡翠酒杯举到唇边轻抿一口,好笑的对姜易说。 姜易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继续说道,“是,回皇上,据臣调查,那张员外家中的钱财多是些不义之财,趁着水灾和瘟疫在国祸里捞的全是老百姓的救命钱本就是罪大恶极!而且张员外的爹还私自串通官府,向杭州知县行贿,妄想丞相处死,条条都是死罪!所以丞相当时在澈楼杀了张员外简直就是为民除害!” 上官珏眼睛微眯,看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赵弑,对姜易说,“噢?既然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话,你准备要怎样处理或者换句话说......你要怎样承担你的失职?” 姜易低下头向地上重重一磕,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罪臣自知此次罪责过大,还听皇上发落!” 上官珏抿嘴,望向一旁的赵弑,“阿弑,你说要怎么处理?” 赵弑蹙眉,正欲说什么,只见门外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来不及向在场端坐的各位请安,也没顾得上身份的尊卑,一把扯起地上的姜易,喘着粗气语无伦次的说,“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刚刚有人传信过来说说......说是......” 姜易被家丁的胆大的无礼的举动弄得十分恼怒,厉声呵斥道,“大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没看见皇上和丞相在这里吗?还不赶快跪礼!” “不是啊......老爷,小姐出事了!是小姐出事了!”家丁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急急的说。 咦? 姜镜一出事了? 桌子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当然除了毫不知情的小誉。 姜镜一为人还算低调本分,怎么会出事? “什么?” 一听自己爱女出了事的姜易只觉得血液一下子冲进了脑门子里,管不了那么的,急得立即从地上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捏着家丁的手腕,大吼,“什么?!你说什么?她出什么事了?” “是是是......和朝中的孙太史通奸,现在已经被关进了天牢里......还有小姐的孩子也......也掉了。”家丁说到最后都抹起了眼泪。 小姐平时待他们那么好,怎么会落了个这个下场。 “什么?通奸?!”张茚难以接受的大叫,“镜一姐本分得要死,迂腐得跟个木头似地,怎么可能做出通奸这么恶劣的事情出来?是不是搞错了?” 张茚的说法众人都比较赞同,姜镜一老老实实的样子实在难以和通奸那两个字联系起来...... “什么?!通奸?还关进了大牢?!”姜易扣住家丁的肩膀,眼睛睁大至极限,突然头向后一仰,昏死了过去。 乱城,安王府。 深夜,宁静的大宅子里透出的全是冷意,即使是在初夏的季节也感觉不到半分燥热。 一个娇小软弱的身影靠在墙角瑟瑟发抖。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从她头顶一直罩到了脚底,全身上下被捂得严严实实,但是脚踝处还是透出一点翠绿色裙摆的边缘。 恬儿提着灯笼正准备回房休息了,却看见了那个身影...... 在这夜雾浓稠的夜里显得无比的诡异。 大胆着提着灯笼走近,觉得身形上看来时她熟悉的,好像是...... “王妃......”恬儿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是王妃么?还是什么人?” 黑衣人伸出手将头上罩住的帽子一把抓下,露出了稍显惨白却也温婉的面容...... “是我。”赵挽月看着眼前的恬儿定定的说。 声音却轻得一出口就飘散在空气中。 恬儿连忙将灯笼随手放在底下,走过去抚过赵挽月关切的问,“王妃,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都还不回房休息......夜里风大,要是吹凉了可怎么办呀?来,恬儿送你回房吧。” 赵挽月警惕的后退一步,躲过了恬儿的手。 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神里没有任何焦距,只有一种心力交瘁的心绪蔓延至心底最深处。 这是她赵挽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愧疚! 而且是这么强烈的愧疚,不但让她无地自容更加也无法自拔! “王妃,你到底怎么了?你千万不要吓恬儿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恬儿也不在抚碰赵挽月,只是站在一旁询问。 赵挽月突然的抬起头,看着恬儿。那张美丽的面孔在月光的映照下苍白茫然,眼中流露出的彷徨无措以及深深的悲伤让恬儿的心也不自觉的一抽痛...... “恬儿......你觉得我漂亮么?”语气惨然,却又急于想知道答案而显得十分诚恳。 恬儿由衷的点点头,很肯定的告诉赵挽月,“漂亮啊......” 可赵挽月却凄凉一笑,自嘲道,“就算你知晓我全部的所作所为你还是觉得我漂亮吗?我想知道真的......”紧接着双手攀上恬儿的肩膀,手指深嵌进薄薄的衣裳里,带有癫狂的问,“恬儿,告诉我,就算这样我是不是还是很漂亮?” “......” “不要骗我!” “王妃......” “这么多年来,我杀过无数人,出卖过无数人,伤害过无数人,我都以为我的心已经僵硬得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可是......我今天晚上见到了姜镜一,她没有错,她真的没有错,是我让她给王爷下的药,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怀孕,也是我一手所造!我为什么要那个样子做......我为什么要把她弄成那个样子,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泪水疯狂的在脸上泛滥开来,这样的赵挽月看上去无比脆弱,“她疯了,她现在都疯了,她的孩子也胎死腹中,我却还想要杀死她!我怎么可以这样无情,这是我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正视我自己酿成的惨剧,真的......真的很残忍。” 恬儿看着面前哭的撕心裂肺的赵挽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是! 赵挽月的阴险狡诈,狠毒恶毒她是全全看在眼里,在某个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帮凶...... 她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不堪,但是王妃......王妃就像一个强势的小孩子,一直努力的在守护自己固有的以及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目的那么明确,容不得有半分差池......虽然手段比较卑劣,但是她还是无法真的去恨她......毕竟是一介柔弱女子,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是十分不易她也是清楚的。 她想要自己想要的......有错吗? “王妃,王妃......”恬儿上前轻轻的拥住情绪崩溃的赵挽月,安抚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般,口气和煦,“即使有错,都已经不能回头了,不如就一错到底,至少还能完成自己的夙愿不是吗?不管怎样,恬儿现在都跟王妃捆在了一根绳子上,所以也会一直忠心追随到底......” “是吗......”赵挽月将头疲倦的磕在恬儿温暖的肩膀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天上月光。 不是重逢时,月圆也寂寥。 “恩。” “若你是男人,会爱上我这样的女子吗......” “会的。”恬儿微笑,“知道事情的人这么少,在大家眼里看来王妃依然美丽大方。恬儿要是是男儿身,绝对会倾心于王妃的......” “即使是漓歌站在我身边,作为男人你会倾心于我?”赵挽月突然冷笑,狠狠的推开了恬儿。 恬儿沉默,只是长长叹息。 若真是要和漓歌姑娘比的话,她该怎么说...... 漓歌是那么一朵纯洁无暇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赵挽月见恬儿面露难色也不再多去追问,淡然一哂,“所以,我是无论怎么样都比不过漓歌么?也难不怪......难不怪赵弑眼中永远都知道她一个人” 说完拂袖离去。 只剩恬儿一个人站在原地慢慢回味赵挽月刚刚说过的话中含义。 ------------ 九十七章 除了你,都可以 更新时间:2011-06-19 邺国。杭州。 漓歌如同往常一样在小医馆里面为身感瘟疫的灾民们诊治。脸上罩成一层晨雾一般的白纱,一身白衣素裙纯洁淡雅。灾民们刚开始也惊讶不已,后来就只当是天上派来拯救他们的仙女,把漓歌尊敬得如同菩萨,只差没有每天在她跟前上两柱高香了。 赵弑牵着小誉熟络的灾民之间穿梭,询问人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和病情恢复得如何...... 上官珏也不顾浓烟刺鼻在后院专心致志的熬着草药,皇上当到他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社会了。 张清坐在漓歌身旁,再漓歌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她打打下手,虽然他一度觉得漓歌的医术并没有他的好。可是第一神医的弟子确实是块不错的金字招牌,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命运了。 相对来说比较闲的就是张茚了。无聊的坐在门口的石头梯子上,玩耍着手中已经有些破旧的燕子纸鸢,自娱自乐也算得上她的一大特长了,当然,这也只怪她自己一无是处。 其实有的时候她也恨不得自己有一身本事...... “爷爷......”终于耐不住寂寞了,提起裙摆走进了屋子里面,冲着正在赶写药方子的爷爷闷闷的叫唤了一声。 张清听到爱孙女的叫唤立马抬起头来,宠溺的问,“茚儿啊,怎么进来啦?爷爷折给你的纸鸢不好玩吗?” 张茚垂下眼帘,阙着小嘴不停的蹂躏手中皱巴巴的小风筝,“这个纸鸢都这么旧了,爷爷你再折个新的给我好好。而且燕子的款式好过时哦,都不流行了,我拿这个出去玩人家都嫌我土拉。” 张清一听自家孙女被人家嘲笑了这还得了,马上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张茚跟前,气呼呼的说,“告诉爷爷,是说你土了?爷爷去找他们评理!这明明是我在乱城风尚刊上面学的,真是一群不认货的土包子!” “哼!”张茚都懒得理这个老顽童,负气的转过头却不小心的看到了在一旁忙个不停的赵弑。 洁白如同出水芙蓉的脸颊上已经沾满了汗水,黑色的玄袍低调奢华更衬托出了身材的修长挺立,嘴角明明是对着灾民们温和的笑意,在张茚看来都带有邪魅的气息,依然强势...... “茚儿,爷爷在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张清见自己的爱孙双眼只望着忙碌不停的赵弑一颗都不肯移动目光,那表情简直花痴到了极限,真是丢他的脸! 张茚都到爷爷的怒吼才回过神来,嘟着嘴巴不耐烦的说,“怎么嘛,真是的,吼得人家耳朵都痛了。我回了乱城一定会告诉奶奶你每天都唠叨我,看奶奶怎么收拾你!哼!”说完扬起一头长发不再去看张清的表情便自顾自的扭头走了出去。 约摸又去寻什么好吃的了吧,那丫头总是不会亏待自己,所以每天才会活得那么开心,无忧无虑的,真好...... 漓歌看着斗着嘴的祖孙俩笑着摇头,她也好像有这么一个爷爷,可以无止境的宠着她,替她折纸鸢,就算出头,疼惜她...... 可是...... 赵弑听到了两祖孙的吵闹回头正好看见了漓歌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她在当什么了,因为他自己也是孤儿嘛...... 将手中的事务将给了小誉,又叮嘱了几句,便向漓歌走去。 “阿漓,我们也出去放纸鸢吧,今天天气这么好......”赵弑笑着揉着漓歌的长发,温柔的建议。 漓歌抬眼看他,微笑也自然溢满嘴边。 “不能偷懒啊,今天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闻风而至的上官珏激动的打断,“就是就是!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放纸鸢吧,反正有张爷爷在这里,他就是巴不得代替你的位置,漓歌你就别在婆婆妈妈的拉,快走快走......” 众人黑线。 他们对上官珏的这个速度真的是充满了好奇...... 漓歌转过头,本来也想大着胆子提醒下上官珏来这里的目的,却又被他那一张盛满希望的脸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珏,不过也只是一个肩负社稷的少年,和平常人家的大男孩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他过不久也要回乱城了,当然要趁这个机会玩个痛快了,大概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纵容自己这么放肆吧,以后的日子里,像今日的这般悠闲又哪再有巧合。 漓歌想着点了点头。 大大的草坪,看上去似海无边无垠。翠绿欲滴的颜色昭显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呼应着这样的季节总是让对未来的日子充满着无限遐想。 “阿弑,你看张茚手上拿的那个纸鸢好漂亮,我也要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快点折给我啦。”上官珏每次到了玩的时候智商就恢复到了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手舞足蹈的指着一旁张茚手上的小风筝羡慕的对赵弑请示道。 张茚不屑的把手上的纸鸢一把塞进上官珏的怀里,还大方的挥了挥手,“拿去吧,我都不想要了。这是爷爷折给我的,你收下了就当收了贿赂,记得回了乱城给他升官哦。” 呃...... 一个破风筝就可以买通官路,张茚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这女娃天生的商业头脑。 上官珏捂着纸鸢爱不释手,不住的点头。估计他也没听清楚张茚在说什么,就更不清楚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终于把那个破烂做了人情送了白痴的张茚利落的蹭到了赵弑身边,扯着赵弑的胳膊摇来摇去,“快点了啊,公子拿走了我的纸鸢,你要重新折一个给我!” 呃...... 好不要脸! 好在上官珏一颗心已经沉溺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对张茚的话置若罔闻。不然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张茚这小妮子发配边疆充军都有可能...... 赵弑气得鼻孔都翻了起来,却在漓歌覆上他的手的一瞬间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给张小姐折一个嘛,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别太怄气了。”漓歌的脸庞刚好也阳光洒下的角度形成完美的融合,倾国倾城。 赵弑愤愤的看了上蹿下跳闹腾个不停的张茚,有气无力的答道,“知道了。”说罢,细细的折起了手中厚实的纸张。 张茚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赵弑,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美丽,看来这句话果真不假。只是她忽略了,赵弑无论是什么样子,在她的眼里看来都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 即使是他口口声声对她说他会爱漓歌到永远的样子...... 他是劫。张茚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她十六年来遇到的一个命运劫,躲过了就生,没躲过就亡。可是她想躲开他,想离他远远的......只是这一切在他身影出现在她眼中的一刹那,不复存在! 遇到赵弑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一辈子对奶奶唯唯诺诺,即便是奶奶那么的善解人意...... 只因为爱成习惯,已经不得而已了。 十六岁的她,在安王府那夜遇到赵弑以后,改变了一生。 (当然,这是后话,也是废话,详情见番外) 将手中大大的纸张熟练折来折去的,几经周折之后大概可见雏形,再用竹签细心的穿好粘牢,套上长长的线卷...... 最后放在草坪上,用随身而带的碳笔在纸张的边缘一笔一划勾勒出匀称的线条。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也苍白瘦凸,握笔铿锵有力,没过多久,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猪纸鸢就诞生了。 “呃,赵弑!为什么是猪呀,哪有人把猪做成风筝的拉。会不会太潮了嘛~”张茚脸上的欣喜难以遮掩,但是也抱纸鸢在怀中抱怨,嘟着嘴巴更是爱不释手。 赵弑恼火的斜睨她一眼,“你不是喜欢猪么?这个多适合你啊。快拿去放了,别烦我。” 张茚一听赵弑说这句话立马厚着脸的靠了过去,手指娇羞的缠着长长的粗线,做作的看着赵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猪啊,说明你还是挺注意我的嘛,连我的喜好你都记得这么清楚,看不出来哦~赵弑......” 赵弑只当她在放屁,也懒得再去理会。 “漓歌。” “恩,怎么啦?”漓歌微微抬头看他,坐在草地上,衬印着那鲜艳欲滴的绿色素净淡雅,却也...... 张茚见赵弑都去找漓歌说话了,知道自己又没戏唱了,撒着脚丫子跑到上官珏身边和他结为盟友一起去放纸鸢了。 这丫头,还算有眼力见儿。 “我过几天可能要回乱城了,你真的确定不和我一起。”赵弑在漓歌身边坐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进自己怀里,鼻尖缭绕着淡淡的发香,贪婪吮吸直至无味,“你不用怕上官黯,你在我身边至少他还是会顾忌的,而且我会保护你的,你知道。反正......现在他们两兄弟的斗争已经达到高潮了,不久,就会一决胜负,上官黯......会死的。所以漓歌,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漓歌在他怀中笑了,泪水缓缓滑落,“小白,你在说什么啊。上官黯他跟我没有关系,我说过我想去找下师傅,我有些事要问他,乱城我就不回去了。等你们平定天下铲除乱臣贼子后,再来接我跟师傅回去怎么样?” 赵弑迟疑了会儿,才慢慢的点头,“这样也好,我估计乱城最近会很乱,你......要随时给我捎信,让我知道你的行踪,知道吗?” “恩。” “漓歌,除了你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真的没有什么...... 可以再失去了。 ------------ 九十八章 绮胤,醒醒 更新时间:2011-06-20 龙穴山脚下,小村落,小院子。 梦魇,梦魇,无边无际的梦魇。 “小哥哥......”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开心的向紫眸少年张开双臂跑了过来,“小哥哥,小哥哥,你又在等莺莺啊?” 绮胤痛苦的看着那个扑面而来的身影,那么鲜活的生命...... 所以,你要叫他怎么相信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在他的怀中化成了一堆白骨。 “漓歌......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小哥哥答应我......这是莺莺的最后一个请求,一定要......”美貌的少妇满身是血,原本白净的脸上污浊不堪,手指箍进他的手臂,深深嵌入肉里。最后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眼帘一垂,便不再睁开,永远的不再睁开。 绮胤心中绞痛难忍,一股血腥涌进口中,一直渗出嘴角...... “莺莺......莺莺......” “绮胤,师弟呀,花样美少男师弟,快醒醒,你快醒醒啊,别做梦了。快醒醒......”强烈的感觉到肩膀被人剧烈的摇晃着,嘴角渗出更多的血水,越来越浓...... “杜莺莺?他是不是在叫杜莺莺啊?杜莺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这么痴心啊?还惦记着那女人。” “哎呀,你们不要说了。师弟你快醒醒啊!” “主人最近在梦里老是喊这个名字哎......”稚嫩的童音。 “什么?!我看一定是杜莺莺的鬼魂来索命了,要不要我们做个法事啊?绮胤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杜莺莺这么恨他啊?自己死了不说,还把他都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啧啧......怎么办呀?血越流越多了,干脆我们先用鸡血帮洒在他身上试试效果怎么样?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呀......” “什么索不索命啊?你们有病呀?即使我们现在是封建社会也不提倡迷信思想!就是你们破阵弄成这样的,给我闪一边去,我来给我师弟运运真气,快点让个位置出来,别围这。” “......” 七嘴八舌,想不醒都好难。 “够了,别吵了,吵得老子头好痛!”床上的人儿已被惊醒,烦心的吼着周围的聒噪家伙们。 然而...... “不行呀,你不能这样啊,这样贸然的输真气进去的话......” “你懂个屁,老子的师弟老子清楚得很,不要你话多,给我让开让开,老子要打人了!” “绮乱先生,你们说话不要这么大声拉,主人还在休息你们小声点好不好。”有个於姓小孩童捂着耳朵在三人中间大叫。 “卧槽!你们给我让开,老子真的要动手了啊!” “来就来,who怕who?当年药王谷那一战还不算我们输,我一直都在找机会和你单挑!”说完便要抹袖子干架了。 绮胤实在是受不了了。 本来他就已经病入膏肓了,这样下去的话他会必死无疑的。 拜托,他还不想死好不好? “别吵了,求你们!”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哀求道。 还是没有人理他哎,好可怜。 “你们几个榆木疙瘩,给老子闭嘴!!!!!!!!!”终于用尽最后的力气爆发了,吼声震天,房顶都差点被掀开了。 安静,安静,安静。 “主人。”还是於瞳最先反应了过来,走到床边开心的大喊。 “师弟!”某老不死的也热泪盈眶,虽然有人一度怀疑是他假装出来的...... 绮胤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不想在搭理他们。 “你怎么样了?” “你们不吵就好,对了,上官黯怎么不见了?”终于安静了下来,少年再次睁开双眼,额前暖玉的颜色随着脸色稍微缓和也变得圆光润泽。 “他回乱城了,府中除了些事情。”绮乱看了看屋子四周,才对着绮胤说。 怎么一醒来就先想着问起上官黯来了?他捻着胡须有几分困惑。 绮胤起身坐起,懒懒的靠在床后,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什么...... 众人不解,这是在干什么? 刚不会是被杜莺莺的鬼魂弄的神志不清了吧? 绮胤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手上动作没有停下,“这个床以前是不是上官黯在睡?” “好像是哎。”於瞳抢先回答,“白头发的哥哥好多东西都在这个房间,应该是他以前睡在这里没错。” 终于,手上拈起一根长长的头发举到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黑白二老也受不了绮胤这么发神经,死死的盯着绮胤两指之间的东西无比诧异的问。 “漓歌的。”绮胤就着雪白的袖子擦了擦嘴边早已干涸的血迹,声音中带着暗沉的嘶哑,“这是漓歌的头发。” 漓歌的??头发!! 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官黯的床上?!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漓歌在这里出现过,她和上官黯同床共枕那都不是重点。漓歌不是去了饕国么?她的发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於瞳与绮乱交换了个眼神,是完全成人的方式。 “是漓歌的呀,那又怎样?”黑白二老都想啐绮胤了,漓歌和上官黯一起睡这么久,枕边上沾有那丫头的发丝有什么好奇怪的嘛,真是的,嗄哈上前一把夺过绮胤手中长长的青丝,好笑的说,“是漓歌的啊,你难道不知道啊?” “什么?”这次轮到绮乱诧异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啊...... “是漓歌的头发,她没走之前一直和上官黯一起睡啊。”华剌也理所当然的说道,完全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真的是漓歌的发丝? 她没有去饕国?她果然没有去饕国,果然被上官黯劫走了。 绮胤蹙眉。他就知道上官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漓歌......真是不折磨她死不会罢休的。 前段时间,他为漓歌算过一卦,她若是能离得了上官黯就能生。 若是终究逃不过上官黯的掌心,只有必死无疑! 又死? 真是造化弄人。 “走了?你说她去哪里了?”绮乱也不顾得床上还在沉思的师弟,抓住嗄哈的衣襟着急的问。 “她流产后就走了,具体是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啊,准确的说是没人知道。” 流产??!! 这两个字简直是引爆气氛的导火索。 “你说什么?流产?漓歌流产?是上官黯的孩子?为什么会流产?”绮胤听到这两个敏感的字眼“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箍住华剌的肩膀,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华剌也被绮胤这么突然的一下吓得不清,声音微微颤抖,“当然啦,那两孩子妾有情郎有意嘛,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流产这个事情有点复杂了,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你快放开我,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绮乱和於瞳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漓歌没有去饕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 “快打仗了,我就知道星相不会骗我,快要打仗了!”绮胤低喃着的松开了华剌,颓然的跌坐回床上,暖玉也在一瞬间失色看上去更加不堪落寞。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头发是漓歌的。” “发丝上全是她的气息。” 只因为发丝上弥漫着那样存在着记忆里深深的味道,和杜莺莺的一摸一样...... 兴许是遗传。 两个人都让他有无法自拔的本事。 邺国,乱城,皇宫。 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季,本来就属于南方的乱城热得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赵挽月坐在御花园灰白色的石凳上,抬起头看着阳光毒辣的太阳,也不觉得眼花,只是定定的直视着,直到被一片黑色遮盖住,才闭上了眼睛。 旌织梦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心中轻蔑不屑,但是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恭敬的态度。 赵挽月缓缓的睁开眼睛,端起桌子上的凉茶放带唇边,嘴角突然拉起凛冽的笑意,让身旁的女子一寒,“莲妃娘娘,你嘲笑我的时候好歹也掩饰得自然一些,表情都悉数让我瞧了去,真是一点都不专业。” 什么?! 赵挽月看到了,怎么可能?她明明隐藏的很好啊......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得道成精了? 讪讪笑道,“王妃你在说什么呀?本宫怎么会......啊!!!” 话还没说完,左边向在赵挽月的手臂被一个锋利的东西扎进了肉里,措不及防的眼泪都疼出来了。低下头一看,一把刀柄上嵌满小颗宝石的精致匕首,匕首是使用银质,小巧轻盈。在自己洁白晶莹的手臂上划了个小口子。伤口虽小,但是深可见骨,鲜血直流。 赵挽月冷笑,一袭红色薄纱长裙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惹眼,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稚嫩几分,像一个还未出阁的娇羞少女,即使表情不善。 真的成精了! “你!”旌织梦咬着银牙愤恨的盯着赵挽月,头上的汗水顺着白皙的脸颊一直往下流,手上的血迹亦是如此。 赵挽月单手端着茶,轻抿一口,右手把刚刚划伤旌织梦的匕首在她眼前一晃,脸上竟是完完全全的炫耀,那么强烈的满足,“怎么样?漂亮吧。我哥哥赵弑送我的,他说呀......以后要是谁敢笑我或者欺负我,就用这个去对付他。真是恭喜你了莲妃,因为我哥以前把我保护得太好了,从来都没有人对我不敬,你是第一个有资格让我用这个匕首的人。还是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好用,轻轻一划,你的肉都翻过来了。”手收了回来,将那把匕首又放回了袖子里,惋惜着拍着旌织梦的肩膀,对她的颤抖毫不理会,继续弯起嘴角,说,“有哥哥真好,不像莲妃你哎,有那样你一父亲,哎!挽月都觉得得到你的无奈。” “够了!赵挽月!”旌织梦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已经在往外渗出点点血迹,“你要我办的事情我都办了,没办的我也快尽快去办!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赵挽月不解的嘟起嘴巴,娇捏的瞪了一眼快要崩溃的旌织梦,“没有啊,我能拿你怎么样?你是高高在上的莲妃,我只是讨厌你在我面前说本宫这两个字,因为你确实不配!只不过是漓歌一样下贱的妓女,还妄想飞上枝头就能做凤凰了,还真好笑!你爹给你起的名字也还是比较有寓意的,织梦?你这辈子,就一直编织你的自己的梦好了。” 赵挽月的话句句狠毒,直戳旌织梦痛处! “......” “我哥前几天给我捎信说他们快回来,往后的事情就全靠你......” 旌织梦捂住伤口,鲜血已经完全浸湿了雪白的衣袖。 她也冷笑,“赵挽月,你是不是喜欢赵弑?” 赵挽月,你是不是喜欢赵弑! 只一句话,以为可以置她于死地。 赵挽月听到这句话身上亲和的气息一时之间尽失,全身散发出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势,眼中冷笑聚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旌织梦后怕的向后缩了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决绝的模样,大吼,“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哥,是不是喜欢赵弑!” 赵挽月微笑的眯起眼睛,笑着反问,“你觉得呢?”但是不等旌织梦回答又自顾自的说,“是呀,我是喜欢我哥,不是兄妹的那种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的喜欢。告诉你也无妨,也不用担心你去乱嚼什么舌根。” 旌织梦简直无法相信赵挽月会这般坦率的承认,癫狂的哭嚎,“你简直是个变态,连自己的哥哥都......” “那又怎样?” “你这个疯子,恶魔,妖精,赵挽月你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 “恩。但是在我遭报应之前,莲妃娘娘您千万不要忘了,你还要替我办事哦,不然你还看不到我不得好死,自己先辞世了,多么不好呀......”红衣女子摇头叹息,模样我见犹怜。 “......” 说完,拂袖离去,只剩莲妃一个人独自坐在原地对着明媚的阳光流血流泪 ------------ 九十九章 赵弑,只是小别 更新时间:2011-06-21 邺国,杭州。 漓歌站在大队车马的最前面,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男子一袭黑色长袍,黑发棕眸,脸容白皙至透明,永远都和出水芙蓉一般娇艳却又危险强势让人难以捉摸不敢靠近。 小白,终究成长着男子,不再少年。 离别在即。 “阿漓,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么?”赵弑看着眼前越发妖媚的少女,越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这里,更不要说让她一个人去遥远的龙穴山了。 “不回乱城了,我说了我要去找师傅嘛。但是短期之类不会行动,因为我要先治好这边的灾民们。”漓歌握住赵弑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 赵弑也知道漓歌决定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改变的,他也知道现在一别一定只是小别,等帮助上官珏平定了即将造反的上官黯,他和漓歌......还有师傅,一定会有更好更自由的生活。 所以,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拥住眼前的女子,却又舍不得放手。 漓歌回拥他,轻拍着他的后背,瘦弱得不堪一击,“小白,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的......而且......”头磕在赵弑的肩膀上,眼睛不小心看到了不远处正望着他们的张茚,收回目光,“而且,张小姐还不错,你要不要给她个承诺,你都快二十岁了,也应该成家了。” “你在说什么呀?傻丫头。”赵弑用投蹭着漓歌的耳朵,眼光一斜恰好看见她青丝上插着的莲花发钗,美轮美奂,“我的承诺只能给你,知不知道?” “好吧。”漓歌不在相劝,只是拥他紧了些。 姜易在马车里急的直跺脚,他本来不想催促赵弑的,他毕竟是一介丞相。但是他和漓歌磨磨蹭蹭未免也太久了,他还要赶回乱城救他的宝贝女儿,不能再拖了。 “赵丞相,我们快点启程了!”姜易终于不耐烦的掀开车帘对着赵弑大喊。 赵弑本想假装没有听见,但是善解人意的漓歌还是将他松了开来。 两人对望,一眼万年。 “哼。”张茚也受不了,小脑袋一扬,长发甩起,一转身也钻进了马车里。 “我走了,阿漓,好好照顾自己。” “恩。”漓歌点点头,“帮我告诉上官珏,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皇帝,所以他要守住皇位,因为他一定会比上官黯懂得到底怎么治理邺国。知道吗?” “好。”赵弑吐着个字,也转身上了和张茚的同一辆马车。 漓歌站在原地目送车马离开,渐行渐远渐沉默。 这一别,真的是小别吗? 漓歌看着那些随着马蹄声肆无忌惮扬起来的烟尘,眼泪滑落。直到连马车的一丁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才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头部就挨了重重一击。 眼前顿时黑暗遮蔽,昏了过去。 果然,是小别。 只是小别,小白。 马车里,张茚无聊的咬着手指,眼睛却时不时的飘向对面看书的赵弑。 “喂,看什么?没见过花美男啊?”赵弑估计也是被她看得实在是受不了,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怒气冲冲的大声吼道。 他这一吼,张茚倒是没什么感觉。第一兴许是脸太厚了,第二就是被吼习惯了。不过有的人就不爽了...... 呃,拉远长镜头。本来以前属于张茚和赵弑的私家专属小马车里现在都了两个不速之客了。那就是上官珏和张清。因为是微服出巡,阵仗不能做得太大了,离开的时候还是原先的那两个马车。不过多出了一个急于赶到乱城去救女的姜易,介于没有人想跟那个悲惨的父亲坐在一起听他诉苦,所以大家都躲到了这边的马车里和赵弑张茚挤着坐。 “我说丞相大人......”张清幽怨的看着赵弑,哀伤的叫了他一声,“你就不能对我们家茚儿好好说话么?非要这么吼来吼去的,她一个女孩子即使再怎么不对......” 滔滔唠叨,连绵不绝。 上官珏,赵弑和张茚都痛苦的捂住耳朵。 赵弑发誓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什么到江南来赈灾的点子,也就不会和这个老啰嗦和小神经病同乘一辆马车,也不会成日受他们的折磨...... 深有同感的还有上官珏,他简直后悔极了此次江南之行带上了张清。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和姜易坐一起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 欲哭无泪。 张茚眼睛狡猾一转,想到一个转移爷爷注意力的好方法,开心的摇着张清的衣袖,说道,“爷爷,我最近作了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张清一眼,老眼贼亮贼亮得,兴奋的拍着孙女的肩膀,高兴的说,“茚儿乖,快点快点念给爷爷听。” 赵弑和上官珏长吁一口气,耳朵终于得到解脱了。 但是心又被提起来了,鬼知道张茚又要吟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诗。 “咳咳,”张茚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还十分豪气的看了神色忐忑不安的赵弑和上官珏两人,悠悠的念道,“爷爷是糖,甜到哀伤。奶奶是酒,好喝好嗅。诗的名字叫做‘酒芯糖’!”念完了自己的原创诗歌还不忘邀功似地舔着嘴唇。 安静安静安静...... “啊哈哈哈哈哈......”宁静的气氛还没持续到一段时间,马车里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带有少许癫狂的笑声。 吓了车外护驾的锦衣卫一大跳,就连拉车的马匹们都流着冷汗瞟着马车。 “啊哈哈哈......” 赵弑和上官珏笑得捶胸顿足,连眼泪就笑出来了都没有空去擦。最后笑得声音都嘶哑,捂住肚子蹲到地上继续笑...... 相对这边的和睦气氛,张茚和张清那边就因为有对比显得比较难堪了。虽然张茚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开心,但是看到爷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已经在向上竖起的头发,她竟然会有种不祥的预感。 --||| “啊哈哈,张茚都太有才,你简直就是哥奇葩!”上官珏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捶着桌子指着张茚大大赞赏,“朕回乱城后一定会重赏你的!” “真的呀?”张茚高兴的扯着爷爷的白花花的长胡子,“老头,听到没有,皇上都说要赏我了,看来真的是本我无与伦比的才华所震撼了,你应该感到荣幸!知道不?至高无上的荣幸!” 赵弑也擦干了笑出来的泪水坐会软榻上,还靠在上官珏身上不停的笑。 张清的脸已经气得通红,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螃蟹。 张茚越来越奇怪爷爷了,继续扯着胡子,好奇的问,“咋了兄弟?让人给煮了呀?” “你给我闭嘴!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张清终于爆发了,拍掉扯着自己胡子的小手,控制住了正欲掐死自己亲生孙女的双手,怒不可遏的吼道,“马上把唐诗三百首拿出来给我抄一百遍!!!马上,不然你回了乱城就不要想出门了!永远都别想!!!” 张茚被爷爷这一吼立马噤声,嘟着小嘴满是委屈。 上官珏和赵弑也没有再笑出声了,在一旁八卦的观摩着张茚的脸色。 “抄就抄,真是的!”小声嘟囔。 “给我滚到你姜叔叔的马车上去抄,不要在这里烦我们!!!” “爷爷,你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下这样的毒手你也不怕遭天谴!” “快点去,少给我讨价还价,不然就给我抄一千遍!!!” “是。”少女最终还是妥协,慢踏踏的拖着脚步走下马车。 赵弑看着张茚的背影,笑了。 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给过她最真实的微笑,只是她......并没有看到。 即使在很多年后赵弑想起那日年轻的他们,都会会意的弯起嘴角。 只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漓歌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头部剧烈的痛疼还可以忍受。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了手脚被死死的捆住,而且随着身体的颠簸还可以确定她现在正在一辆不知道要驶向何地的马车上。 她怎么会又被劫走了?她怎么会这么倒霉,总是被人敲昏了带走。拜托,这样敲下去对脑袋会不好的...... 哪这次又会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把她带走,该不会是岑宁玺的人吧? “咳咳......”漓歌胸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气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才发现嘴巴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话。 一双手轻轻的托住了她的头部,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眼睛使劲的眨了眨,才缓缓睁开适应光线。 一张脸映入眼中,是个男子。男子皮肤偏小麦色,五官大气,英挺诱人。身上穿着类似夜行衣的衣服,头发也用黑色头巾完全裹住。身后背有一把弯刀。 漓歌疑惑,这又是哪位啊? “姑娘,你醒了?”男子伸出粗糙用力的双手将漓歌从地上扶起,也将她手脚上捆绑的绳索一一解开。 漓歌活动了下手腕,粗略的打量一下马车里面的陈设,才问男子,“敢问公子将我绑到底所谓何事?” 男子对漓歌歉意一拱手,说道,“在下乃皇上身边十大护驾锦衣卫之一龙吟,这次冒昧绑走姑娘完全是皇上的意思,下手的力度确实拿捏的不是太好,所以还请姑娘不要过于介怀。” “你什么?皇上?”漓歌更加疑惑了,这个龙吟到底是岑宁玺的人还是上官珏的人呢?正视面前的男子,看打扮不似塞外的人呀。“你说的皇上是......上官珏么?” “正是!”男子依然恭敬。 这漓歌就很奇怪了。上官珏到底怎么回事呀?明明才和自己告别了,为什么又要派人来劫走她?他到底在想什么呀?要是想她走的话他大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和大家一起回去,毕竟他是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她也不能拒绝。 “那龙公子,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皇上为什么要你抓我,应该是去乱城吧。”漓歌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龙吟。 龙吟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半响,才说,“属下只是为皇上办事,从不过问原因。所以还请姑娘不要为难龙吟了!” “哦,好的。”漓歌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些锦衣卫都是受过特殊训练,这种事情他们就算知道在没有得到上官珏的允许也不会告诉她的。 哎。 “不过,皇上写了一封密函让我交给姑娘你。”说着手伸进结实的胸膛前的衣衫里,摸出一封黄色载满字的纸张,递给漓歌。 漓歌结果那封信,缓缓的信纸舒展开来,一字一句映入眼底。 那么真切,那么实在。 她又沦为了他们权谋斗争的工具。 那么不堪。 手指一松,薄薄的信纸就随着没有拉上窗帘而吹来的风将它带走,不会再回来...... 皇后么? 那好吧。 就当做是帮小白好了,因为她实在是欠他太多了。 只希望上官珏下她这一赌注没有错,虽然太过于冒险,那么这样一来的话...... 上官黯,又要见面了。 你最近还好吗? ------------ 一百章 回 更新时间:2011-06-22 乱城,安王府。 上官黯一身灰色锦袍伴随着清晨的薄雾踏进了正在熟睡的赵挽月的卧房。 赵挽月被门外带进来的光亮惊醒,从床上抬起头来,看到进来的上官黯在一瞬间恍惚失神,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愣愣的盯着他。 “王爷......?” “恩。”上官黯点头,表情冷峻的如同地狱里来的罗刹般阴森,走到赵挽月身旁,将她粗鲁的一把从床上扯起来,眼中竟是红色的血丝,显得异常恐怖,“姜镜一在哪里?” 赵挽月狼狈的挣脱开上官黯的手,带着乞求似地又把他的手攥在掌心里,说,“王爷,您先别生气啊,姜镜一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她不是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官黯冷漠将手从赵挽月温暖的掌中抽出,决绝残忍,“快说她在哪里?” 赵挽月长长的头发凌乱,散漫的垂在肩头颈间一直延伸到腰部,话语中已经有让人难以拒绝的哭腔,“王爷,你要冷静点!妹妹现在还在天牢里,孩子也......掉了,我前段时间去看过她,也已经神志不清了,好像也......疯了。所以,王爷,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不要轻易做决定好吗?”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上官黯看着赵挽月的样子长长的叹息,他知道他不应该对赵挽月太凶,毕竟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表情稍稍缓和,帮她整理了下已经凌乱不堪甚至遮住了脸颊的发丝,“我只是问问她罢了,孩子也掉了么?” “恩。王爷......”赵挽月眼中有泪水缓缓溢出,小步上前拥住上官黯,把头深深的埋进他耀眼的银丝之中,“孩子,还可以再有的,当前应做的是想怎么去证明妹妹的清白......” 上官黯冷笑,却看上去凄凉无比。 什么叫孩子还可以再有?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了,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他和漓歌的......这也就算了。就连漓歌他都失去了...... 帝王相? 真的好笑。 江山如画,怎敌她低头莞尔。 但是他没有退路,一步都没有!只能永无止境的向前,直到真正牢牢将皇位握在手中...... “算了,要是真的是她去勾引别人得,到头来只会丢我们自己的脸,还不如省省力气去做别的事情。”上官黯抬起头,轻轻的赵挽月不动声色的推开,表情又冷冽了下来。 赵挽月心中悲凉。上官黯......还真是绝情,没想到真的对姜镜一的事情做到无动于衷。世界上哪里去找心肠如此狠毒的人,看来不成大器都不行。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刚嗜起的笑容在想到了什么吼瞬间转而即逝变成了责备,“你是不是连夜赶回来的?真是的,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会累坏身体的。没有你在,挽月不也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么?” 上官黯被自己贤妻数落得十分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对了王爷,龙骨......拿到了吗?” “没有。”上官黯淡淡的回答,“不过,我是帝王相,所以必定坐拥天下。” 那么自然肯定的陈述着,好像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坐拥江山?他确实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份悸动了,也许是累了伤了,失去的太多了,所以...... 哎。 半生换来一世浮名,只是虚妄! “真的吗?”赵挽月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她的付出果然没有白费。帝王相!必定坐拥天下!如实如此,她也可以稳当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兴奋的牵过上官黯冰冷的手,“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做皇后的了。王爷你知道吗?我以前跟着哥哥进宫看见皇后我觉得她的衣服真的好漂亮,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哎......这样会不会很幸福。” 上官黯也被赵挽月的快乐感染。虽然想着是没有最开始的那份喜悦,毕竟也是自己执着了这么久的东西,被人正式确定会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候,说不开心,也是假的。 “只是说,手相随时随地的再改变,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上官黯漠然的看着门外已经徐徐升起朝霞,怜爱的摸了摸赵挽月的头。 赵挽月懂事的点头,“我知道。挽月不会松懈的。” “恩。” “想必一路上赶回来也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好。” 龙穴山,遥村。 山下,村边,槐树下。 有少年负手站在巨大的槐树下,槐树花瓣随风纷纷飘落。轻盈自在的洒落,有的落在他墨黑亮泽的头发上,有的落在他过分削瘦的双肩上,有的落在他足边......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 如同很多年前一样。 依然是大槐树下,树枝躯干藤条缠绕蔓延直土地深处。在用最旺盛的生命力昭示着它对时间的抗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郁郁葱葱不曾改变。 它冷眼看着世间百态,也看到了他们...... 那么年轻的他们。放肆天真的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老去,所以更加肆无忌惮挥霍自己当时拥有的无限资本,直到青春耗尽。最终一切后悔,却再难以回到原地。 这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残忍惨痛得能将人撕裂,活生生的剥离开来,不过陈述一个生离死别的事实。 不委婉,太直接。 痛彻心扉,无可救药。 绮胤缓缓的伸出右手,将五指摊开,接住了一小瓣正在往下飘落的花瓣,然后又将手指合拢,将小花瓣牢牢的握在掌中。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 好像对面依旧站着那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对他张开双臂扑进怀里,娇媚的喊道,“小哥哥......” “小哥哥......” 绮胤闭上眼睛,鲜血溢出唇边。那么浓重的颜色,醒目得刺眼...... “师弟......”身后响起一声迟疑的呼唤,似近似远,宛若叹息,“你怎么又到这里来?”绮乱着急的摇晃着脑袋踱步在少年身边,看着他嘴边鲜血无奈的说,“黑白二老已经停止破阵的举动了,你的身子为什么迟迟没有好转?” “没事。”绮胤将手中的花瓣握捏得更加紧了些,却不知道因为力道太大,花粉已经在掌中搓碎,少于汁液沾染,也没有丝毫感觉,“慢慢调理就好了。”说着把头转向绮乱,定定看他,“最近,寻骨风潮是否有所减退?” 说道这个,绮乱立即会意向龙穴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有些恼火,“有增无减。” “太贪婪了。”绮胤移开目光,仰起头看着头顶上大片大片的百花和那鲜艳欲滴的绿色树叶,让阳光透出枝叶的间隙斑驳自己的脸颊,“那只能布新阵了,毕竟这整件事是因为我而起,这烂摊子嘛,也自是由我来收拾了。” “恩,不过也要等你调养好了身子。”绮乱点点头。 “不。”绮胤坚决的说,“这个事情是不能拖的,越快越好,就明天吧......” 绮乱被他气得胡子都快要竖起来了,狠狠的瞪他,怒不可遏的大吼,“我看你最近是被那女鬼弄得神志尽失了,你现在这个动不动久吐血的状态,我劝您老人家还是好好歇着了,你真当自己还十七八岁啊?” 绮胤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他争吵,只是温和的解释,“师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既然已经决定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你就别在劝我了。” “哼!”绮乱负气的一甩头,撂下一句,“我管你!”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绮胤一个人还在站在大树下,久久不肯挪开脚步。 出神,发呆,一切静止,再与时间无关。 一个小小的身影终于也在他身后的草丛中藏不住了,慢吞吞的走到了他身旁,轻轻的扯了扯他衣袖,“主人......” 这绮胤倒是没有想到,诧异回头,看见小男孩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不知所措,“於瞳,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和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去玩么?” 手覆上男孩的脑袋,怜惜的摸着他松软的头发。 “於瞳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和他们一起玩。”於瞳将绮胤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拿下,郑重的对眼前明眼俊朗的少年说。 绮胤笑,“恩,我其实想说你一直都不像个小孩子......我当年收下你因为你和小白很像,因为你们都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镇定呢。”说着蹲了下来,看着於瞳的眼睛认真的问,“现在起叫我师傅吧,也是时候该教你一些实用的东西了。” “真的呀?”於瞳大大的眼睛比刚刚更加闪亮不已,兴奋的上前抱着少年,“师傅......” “恩。”少年也抱紧小男孩。 突然,小男孩从他怀中挣脱开来,看着少年额前颜色浅淡的暖玉,垂下眼帘,“那师傅,你是不是什么都会教我呀?可是,如果我也成了你的弟子我就应该叫漓歌姐姐师姐了,我就不能娶她了。” 绮胤听到小於瞳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差点没有晕过去。漓歌的魅力确实波及范围太大了,连这七八岁的小娃娃都不能幸免。真是红颜祸水...... 先前还比较正常的少年立即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腾”的一下从地下站了起来,作茶壶状指着於瞳,“小东西,你才多大就想着要娶你师姐了?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艰辛啊?至少要先闪闪亮的打败你小白师兄。” “呃。”於瞳语塞。 打败小白师兄?会不会太难了点啊? 手指毫不留情的戳上男孩的额头,“所以为师劝你先放弃拉。” 可是男孩却想着另外一件事,表情凝重,将师傅拽住,轻轻的问,“你以前说你还幻化出了一个,那个人是不是......” 只见少年听到这个问题并不诧异,将修长并且同样瘦弱的手指放到唇边吹气,打断还欲继续说下去的於瞳,“嘘......不要说出来。说出来要是被她听到了的话,她就会消失的......” 会消失的。 会永远消失的。 所以...... 不要说出来,更加...... 不能让她知道。 ------------ 一百零一章 终究幻灭 更新时间:2011-06-23 黑色的马车中,上官珏靠在赵弑身上睡得口水直流。已经出发快一个月了,天天如此赵弑不免有些头疼,但又不好说没说什么,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忍忍。而对面的张清其实也早已困乏不已,不过又想装出自己学识渊博不能做打盹这种有损形象的事,硬是撑着。直到眼睛也受不了了,终于“碰”的一下倒在了面前的书桌上,把还在梦中无限嗨皮的上官珏吓了一个激灵。 胡乱的就着赵弑肩膀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打着呼噜的张清,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摸着脑袋问身旁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他脑淤血了呀?” 赵弑无辜的耸肩,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饿了吗?”不再理会已经睡死了的张清,打着呵欠问赵弑。 “还好。”赵弑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腹,笑着对上官珏说,“不过有个在做体力活的人肯定饿了。” 想到那个人,上官珏立即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反复又看见她自信满满吟诗的样子,调侃道,“是啊,唐诗三百首每首抄一百遍哎,就是三万遍,不知道要抄到何年何月才能抄完。” 赵弑也笑着摇摇头,“是啊,还要受她姜叔叔的无限摧残,我都为她感到无比同情。‘酒芯糖’真是好诗......” 赵弑刚说完,上官珏又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无奈的撇了一眼笑得前俯后仰的人,自顾自的喊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向下走去。 “等我,等我啦。”上官珏见赵弑下了马车,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追了出去。 桌子上熟睡的老人嘟囔着翻身。 刚下车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听到前面那辆金黄色马车里传出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啊,不是这样的!!!茚儿,你说说你镜一姐姐是命不好还是怎么的,好端端的一个人......茚儿啊,当年你将叔叔我就不应该贪图权势把她嫁进安王府......呃”车里咆哮不休的人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迅速的闭了嘴。 上官珏和赵弑对望一眼。 贪图权势把她嫁进安王府...... 呵,想来还真是没错。果然与上官黯有莫大的关系。 “过来说。”上官珏冷冷的看了金黄色马车一眼,身上的萧杀在一瞬间腾升而起,让身经百战的赵弑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姜易恐怕有麻烦了。 上官珏率先迈开步子,赵弑跟在他身后也瞟那一眼马车。 直到走到立马车数米开外,上官珏才停了下来,双手背在背后,看着眼前一片辽阔无际的田野。眉间一点朱砂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显得分外醒目,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目光深邃。 “阿弑。” “恩。” 上官珏转过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少年,棕眸黑发,白皙透明,说“我现在正在做一件事。这件事情算是我下的一个赌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下对了注没有,所以......很不安。” 赵弑和他对视,沉默不语,示意让他把话说完。 “虽然无论这件事的对错,只要发生了,对于你来说就是伤害。阿弑......我想说的是以后我不管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都要相信我,体谅我,知道吗?”上官珏说到最后皱起了眉头,诚恳的看着赵弑。 “为什么对我来说是伤害?”赵弑也微微蹙眉,奇怪的问。 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他呢? 难道是...... 猛的抬眼,双手大力的箍住上官珏的肩膀,问,“是不是关于漓歌的?!” 上官珏脸色严肃,慎重的点了点头。 赵弑白皙的脸上顿时气得染上两朵红潮,几乎要把上官珏的双肩捏得个粉碎,怒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上官珏也被赵弑这么激动的情绪弄的有些恼火,虽然他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不会伤害她的!只要铲除了上官黯,我就将她赐婚给你,所以叫你要相信我,体谅我,知不知道?!” “......”赵弑心中大概明白了个七八分,但是还是不能接受。 双手颓然的滑落,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失去了原有的焦距。 “阿弑。”上官珏看见赵弑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着急了,拉着他的衣袖像哄孩子一般,说尽好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身边除了你已经没有再可以完全信耐的人了。你看清楚当前局势好不好?我现在的实力和上官黯早就不是什么不相上下了,他现在是更胜我一筹啊!!!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好不好?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还好赵弑将上官珏的话听进去了,思忖了半响终于妥协的点头。 “除了这个的话,你好要做什么?阿珏,我知道你做事都有你自己的计划,下一步你恐怕早已清楚......”赵弑看着面前的男子,发现他和那次在杭州庙会上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大男孩相差太远。这才是真实得上官珏,残忍,心机深重,却又不失为一个明君。 果然,事情只要一过境迁,就......面目全非了。 江南之行,恐怕也是他们这一生中过得最真实和自由的日子了,至少对于上官珏是。只因为他背负的责任太多了,要守候的东西也太多了,太多事情身不由己...... “我还需要姜易......他是个好武将。除了司马将军,他是最好的选择了,什么力量可以让他尽全力而战......阿弑,你知道的。”上官珏别过脸去,再看着面前的田野,夕阳已经悄然落幕,夜晚繁星爬上了黑色的天空。 赵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你的意思是......杀了姜镜一?” “恩。” 赵弑再次沉默。眼前浮现出那个娇小的江南女子平凡清秀的容颜,没有理由的心痛...... 那么剧烈,那么清晰,那么......幻灭。 夜晚,繁星点点。 漓歌撩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着瑟瑟黑色天空,容颜在夜光下愈发娇艳妩媚。在这样夏日的晚上竟然还引来了不少萤火虫围着马车转起圈来。 无论是马夫,还是随从,还是在外面开路的龙吟都被这奇迹般得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漓歌倒是无所谓,她习惯太多太多了,毫不在意的用手去触碰空中那些自由飞舞的小绿点,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报告大人!”突然一个犀利的男人声音闯进了漓歌耳朵,那声音大得震得她都耳鸣了。 悻悻的将手中帘子搁下,慵懒的躺倒在身后的软榻上,任由素白色的纱裙散漫的洒落到地上,香气溢满狭窄的空间里。只是......闭目养神。 “什么事?!”一个雄厚的男声气势高亢的问道。 是龙吟...... 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属下又来禀告了。 漓歌也懒得去想,翻了个身捂住耳朵不想听他们说话。 “有个小男孩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马车后面,我把他捉了过来。大人你来看看!”那个犀利的男声继续说道。 龙吟还没有说话,漓歌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哭喊不休。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来找我姐姐的,你们放开我,我没有鬼鬼祟祟......” 龙吟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将小孩说话的内容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的困惑道,“这么小应该不是刺客才是,那他跟着我们干嘛呢?” 龙吟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有漓歌了。 确实,他是皇上身边的锦衣卫,自幼就进宫相伴在上官珏身边左右。要说美女的话他还真在皇宫里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顶级绝色都是不在话下,包括名满乱城的赵挽月和皇上身边的莲妃,都让他在一时之间失神。但是见到漓歌之后,他完全被震撼了,那种无法比拟的震撼,也颠覆了他以前的审美观。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邺国第一美女这个头衔简直就是委屈她了......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一个女人会生得那般倾国倾城。 这一路上他也算是打开了眼界。只要见过漓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被她的面容惊得愣在原地好久。更不要说撵着马车跑的那些年轻男人了,赶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这也确实让他有些恼火。大概是知晓了他的难处,漓歌又是通情达理之人,就减少了露面的次数,就算是下马车都会戴上面纱,尽量不去惹人注意。可是......她那我见犹怜气质,哎...... 龙吟摇摇头,红颜祸水。 真不知道皇上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他是个怕沾染是非的人,总是对漓歌很疏远,连看都不愿意都看她一眼。说是不愿意,其实是不敢......他在害怕,因为漓歌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无法承受。 收回思绪看向眼前的小男孩,悠悠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岚誉,车里的是我姐姐,你们快点放开我。” 在马车里的漓歌听到那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从床上坐起,快步走出马车,小跑到在队伍最前面的龙吟面前。 果然是小誉。 “姐姐。”小誉看到自己眼前的漓歌,眼泪一下就汹涌出来,打湿了小小的脸颊。 漓歌上前去从龙吟手中接过他,紧紧的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道,“乖哦,我们小誉不哭。小誉是男子汉不能哭哦,姐姐现在不是就在你里面么?不能哭了......”说道最后,她的语气也哽咽起来。 龙吟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长长叹息,“姑娘,还是快些把这位小公子带会马车里吧,我们还要赶路呢?若是再在这里呆久了的话,指不定哪里人又要围上来了。” 漓歌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抱着还哭泣不止小誉上了马车。 马车上,小誉攥着漓歌的手,嘟着小嘴哭花了小脸,委屈的说,“姐姐,你为什么要和他们走啊?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吗?说要照顾我成大吗?怎么能和他们说走就走了呢......姐姐......” “对不起小誉,姐姐不是故意的。你现在不是找到姐姐了吗?姐姐说过的话不会改变,姐姐还是会照顾你。”说着扳过小誉的脸,帮他擦干净脸颊上的泪痕,对他认真的说,“姐姐这次是要去皇宫里,知道吗?所以姐姐和你的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知道吗?” 小誉停止了哭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咬着手指不解问漓歌,“进宫去啊?姐姐你要进宫去干什么?” 漓歌摸着小誉的脑袋,郑重的说,“姐姐当然是有事情要做了。” “姐姐,我知道了。”小誉的表情突然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个公子哥哥,”之间点上自己的眉间,一边比划一边说,“眉心中央有颗红痣的那个漂亮哥哥,是不是就是皇上?” 漓歌一惊,暗暗称奇,小誉怎么会知道? 还是上官珏对他说了什么?不可能啊...... 小誉好像看出了漓歌的疑惑,对她解释道,“姐姐,是因为上次那个哥哥答应过我说什么都可以办到,除了皇上,应该没有别人了吧,所以小誉才猜测的。” “是啊,他就是皇上。”漓歌拉起小誉的手温柔的笑着说,“小誉觉得他怎么样?哥哥是不是一个好皇帝呢?” 小誉天真的扬起脑袋,继续咬着指头想了半天,“哥哥长得好,对我也特别关心,如果真是皇帝的话,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皇上。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嫁给他啊?你这么漂亮,当皇后是理所应当的呀。” 漓歌故作诧异,“姐姐漂亮就一定要去做皇后么?” “是......呃......”小誉立即甩了甩头,“不不不。姐姐不应该去当皇后,姐姐应该和小白哥哥成亲才是,小誉觉得还是小白哥哥适合姐姐一些。” 漓歌这次彻底懵了。这小孩,到底再说些什么? “因为我看得出来,小白哥哥是最爱姐姐的人。所以,姐姐应该要嫁给小白哥哥......” “是吗?” 漓歌恍惚,失色的望向窗外。 ------------ 一百零二章 更新时间:2011-06-24 当张清掀开马车帘子以为会看到正在奋发图强的孙女时,他在风中凌乱了。 只见车中的女孩翘着二郎腿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天南地北的和已经口吐白沫的姜易侃着聊斋。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呃......大龄美少男。”张茚正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唱得正嗨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自己爷爷的老脸,硬是没被吓成心肌梗塞,词不达意,就胡乱的逮着一个称呼喊了出去。 “你个不孝孙!!!你给我滚下来。”张清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就有驾鹤西去的架势。捏着张茚的耳朵大有不揪掉不罢手的阵仗。 “爷爷,爷爷......好痛哦。快点放手拉,好痛......”死老头,这么用力,痛得她眼泪花都流出来,“爷爷,快点放手了拉,真的好痛,哎呀......我回家要告诉奶奶。你虐待未成年人......” 周围的士兵全部都在偷偷捂着嘴窃笑...... 具有超强洞察能力的张茚当然感觉到了,顿时觉得万分丢脸,但是爷爷这次真的是气急了,无论她在怎么哭喊也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 “告诉奶奶,我先打死你,看你怎么告诉你奶奶,丢脸的小崽子!”张清已经气到了起点,抡起巴掌作势就要打。 张茚绝望的捂住脸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凄凉。爷爷从来都没有打过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今天总不可能真的要她了吧。搬出奶奶也不起作用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什么坏事都能被这老头子撞见,真是应该去烧烧香拜拜佛了。 一只修长削瘦的手抓住了张清正欲落下的巴掌。 “张大人,算了,还是小孩子。”赵弑出乎意料的站出来为张茚开脱。 张茚听到赵弑的声音,急忙睁开眼睛,却又在看到赵弑的那一瞬间认为是自己看错了,亦或是出现了幻觉...... 一直对她不屑一顾的赵弑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么? 为什么又会...... 张清哪里舍得打他的宝贝孙女嘛,本来就是想吓吓她。却不想赵弑竟然会来多管闲事的插一手......赵弑这一举动不光吃惊的是他们祖孙俩,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也弄得他没有台阶下。 真是讨厌。 “赵弑......”张茚看着赵弑,痴痴的唤了一声。 挣脱了爷爷的钳制,走到他面前去,抬起头看他,却发现自己只到他下巴的位置。不高不矮,正是接吻的最配身高。不低不就,她一抬头也能看见他完全的面容。 阳光从他背后射来,透出他英挺的轮廓,再镶上一层金边,美轮美奂。 “恩?”赵弑松开了张清的手,垂下眼帘看着少女。 张茚突然踮起脚尖,在赵弑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张茚这突如其来的出格举动下了一大跳,连张清和上官珏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这小妮子,定是疯了。竟然敢去亲赵弑! 果然,赵弑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样猛的推开了张茚,用衣袖使劲的擦拭着自己的通红脸颊,没有避讳的破口大骂,“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女疯子,疯的还真彻底!!给我让开,滚开,疯子!”说完,又出气似地推了张茚一把,甩着袖子走回了马车里。 张茚毫不在意赵弑的反应,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痴迷般的笑容站在原地,望着少年的修长挺立背影都久久挪不开目光。 她亲到他了。 她给他盖章了,以后......他会是她的,一定会是! 张清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幸好站在一旁的上官珏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才使得这个老爷爷没有狼狈的摔在地上。摔成什么老年痴呆,半身不遂就能提前退休拿着俸禄过着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真是便宜他了。 “皇上,”就着上官珏的手抹了一把自己老泪纵横的脸,低声哀求道,“你都看到了,茚儿和赵丞相都那个那个了,她不能嫁入丞相府就会遭人嫌弃的......” “呃。”--|||上官珏语塞,没有到张清会来这一手,无奈的摊手,“你看看阿弑哪有一点想要娶张茚的样子嘛,要是硬让他们成亲的话,他们的日子也会不好过的。” “可是......”张清看着还傻站在原地的孙女,拉扯着上官珏不肯撒手,“皇上......” “好了。”上官珏不耐烦的挥开了张清的手,正色道,“马上都要到乱城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帮朕对付上官黯吧,顺便劝劝你家小茚死了那条心!”说完,拂袖离去。 张清站在原地的表情和张茚无异。 都愣住。 一个是幸福的。 一个是悲哀的...... 龙穴山脉,遥村。天气晴朗,阳光正盛,万里无云,适合睡午觉。 一个穿着淡蓝色布衣的小男孩在小屋前阳光灼热的草坪上认真的打着拳,连汗水已经将薄薄的布衣完全浸湿也丝毫没有感觉。还是卖力的比划着师傅只示范了一次的动作,试图将效果达到完美。 小屋门前的青石板台阶上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看似妙龄的少年一字排开,席地而坐。 少年坐在最右边的位置,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因为过于的削瘦而尖利得突出。面色苍白,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将那一汪深紫色的深潭遮掩了一半,长长的睫毛颤动,薄唇抿住,毫无气质的窝坐在台阶一角,身后懒洋洋的靠在小屋老旧的木门上。额前暖玉的光泽还算比较润泽,但整个人还是给人一种病态之极的感觉,却又让人怜惜至心底不肯挪去视线。 少年太过娇柔,太瘦了,伶仃的斜靠着木门,好像在他身边连阳光都化作了旖旎的光晕。 绮胤看着不远处刻苦练习的於瞳,有些不解,修长惨白的手指习惯性的覆上额前的玉石,低声喃喃,“这小鬼头,这么卖力干什么?难道是急着抢我饭碗了......” 这句话说得虽然小,却还是被坐在身边的绮乱悉数听了去。捻起花白的长胡须,长嘘一口气,“是呀,真小家伙,简直就是在玩命嘛,他在这么小用得着这么拼命么?时间不是还长的嘛......” 黑白二老却不认同绮乱和绮胤的说法,看着阳光下的於瞳竟然用汗水打湿了草坪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小草,都不禁对这个小家伙心生敬佩。 “於瞳资质很好,是天生习武的奇才!我敢打赌,他今后的武功不但会超过你,还会超过小白......”嗄哈白色长袖一甩,点了点懒散的绮胤,继续说“所以他这么努力是好事,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将来武林,会有新的主宰!” 相对理性的华剌也符合着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的赞同嗄哈的观点。 “主宰武林么......”绮胤漠然的勾起嘴角,显现出来再也不是那如往常一样的无害笑容,而是清冽寒冷的自嘲,那么真切,头在木门上蹭着,懒懒的说,“於瞳不适合,他不适合过那种腥风血雨的生活。我们过过,也知道那些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日子,所以......於瞳不能去步我们的后尘。太多罪孽了,以后会将他压垮,他会绝望的。” 说完,又有鲜血溢出嘴角。少年只是轻蔑冷笑,举起右手假意揉眼,衣袖一拿开,嘴角早已干干净净。 那血...... 就好像他开的个玩笑,从来没有流出过。 一切都只是幻觉,比较真实得幻觉。就像他的药王谷,他的江南小镇,还有他的...... 都是幻觉,不是真的,相信他,是幻觉。 “是啊。”绮乱看着身影已经开始摇晃的於瞳说道,“教他一身绝世武功不过是图个念想。什么主宰武林,都去去去......搞不好最好还被谁谁利用,於瞳那么单纯善良的三好小儿童,我可不想他去趟那浑水。” 黑白二老听了两人的对话也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江湖,那个险恶的地方确实不适合这个孩子。 “武功,医术,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耍嘴皮子......”嗄哈突然嬉笑着起来,装模作样的扳起手指一一数来,打趣的问闭目养神的绮胤,“除了这些你还准备教他什么?” “幻术。”绮胤依然闭着眼睛,似开玩笑又似认真的回答。 三人听到这两个字都有些诧异。 幻术...... 他还会幻术么? 这门功夫不是只是传说么?难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会? 还是这老东西又在寻他们开心? “什么啊?”绮乱碰了碰都快要睡着了的绮胤,不依不饶的问,“你快点说清楚,什么幻术啊?师傅当年不会是偏心的只传授给了你吧?那个死老头!” 呃...... 这一问确实把绮胤问住了,他要怎么告诉他亲爱的师兄,当年他们的师傅确实也只传授了给他。 “我开玩笑的拉。”终于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璀璨无害的微笑,有气无力却还是要故作豪爽的挥着手,“行了吧,只不过随口说说,你们不要当真啊......” 听到这句,三人顿时都是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 “对了。绮胤,你前几天撤了‘玄龙阵’还没有休整又重新布了新阵,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黑衣华剌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关切的询问少年。 只见少年只是无所谓的一笑,淡淡回答,“老子什么身体,天下第一神医哎,什么都吃得消......” 少年话音刚落,草坪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耗尽了所有体力,不堪重负的重重摔到了地上。 “於瞳!” 绮乱和黑白二老连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於瞳...... 却不料,又是“碰”的一声,右边又是一阵身体触碰地面的脆响,那么清晰。 少年也摔到在了僵硬的石板上,嘴边鲜血汹涌直流,额前暖玉光泽将到了极点...... 近乎透明了! 是要死了么? 还是要解脱了? “绮胤!!!”都已经跑出去了的绮乱看见自己师弟这般模样险些晕了过去,让黑白二老先去看於瞳,自己提着步子回来走到了少年身边,急不可耐的摇着少年的肩膀,那只是被皮包着的骨头深深的刺痛了他,“绮胤,师弟!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怎么会又流了这么多血?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到底是怎么了?” 嗄哈将於瞳抱进了屋子里,华剌也走到绮胤身边,拍着绮乱的肩膀,摇头叹息,“我早说过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撤去‘玄龙阵’本来对他的伤害就够大了,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他却还要执意去布‘蚀龙阵’!这个阵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谁一触到结界就会亡命,既然杀伤力这么大反噬就不用说了。这个确实是斩断寻骨风潮的最好办法,还是有的地方总觉得不对......绮胤到底在守护龙穴山的什么东西,要弄得倾尽所有。他现在,多半都撑不下去了。难不怪於瞳也这么不要命,估计他也是察觉了什么。” 绮乱懒得听华剌再胡说八道什么,利落的将少年从冰冷的地上抱了起来。一边向屋里走去一边对华剌说,“想那么做什么,当前是应该说怎么才能让他不死!” “这个......”华剌无奈的摸了摸乱糟糟的脑袋,为难的说,“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也清楚我和嗄哈确实没有你们两师兄弟见多识广。” “谁说的!”屋子的老人急急的冲外面大声辩驳,“华剌,你不知道好歹也问问我了。去涅槃山,去涅槃山一定有办法的!” “涅槃山?!” 又是那个地方...... ------------ 一百零三章 看过繁华 更新时间:2011-06-25 邺国,乱城。 历时一个多月,漓歌再次终于抵达乱城。 她麻木的看着街道上的一切,已经没有了上次和岑宁玺一起回来时的那种悸动。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眷恋,没有任何的一切,什么都没有。 只剩空空的心房随着呼吸脉搏一跳一跳,提醒她还活着。 “姐姐......”小誉不安分的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街道热闹繁华,人潮拥挤,羡慕的说,“这里是我们的国都乱城么?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小誉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 漓歌目光也一直瞟在窗外,心中再以麻木了,所以回答小誉的时候夹杂了少许敷衍的意味,“恩,以后会长时间的呆在这里,天天让小誉看,直到看厌烦为止。” “真的呀?”小誉回头过来望漓歌,大大的眼睛中尽是闪烁不完的星光,“姐姐,真好。”说完感动的扑进了漓歌的怀抱,撒娇似地用头在她的小巴下蹭来蹭去。 漓歌被他蹭得有些无奈,但又不好将他推开,于是拍了拍他小小的脑袋,说,“小誉,是男子汉噢,怎么可以还在姐姐怀里撒娇呢?快点起来拉,曾还没有人看见。”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小誉“噌”的一下就从漓歌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也松开了紧紧环住她的双手。 但是小男子汉脸上笑意丝毫没有减退,张开小嘴正欲说什么,却被突然掀帘进来的龙吟打断。 “姑娘,”龙吟礼貌的对漓歌一拱手,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就别开脸去。 漓歌冷笑,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这么惹得他厌恶,连看她一眼都搞得这么纠结。 有必要么? “大人有什么事么?”漓歌的语气也不怎么友善,更是懒得去看龙吟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继续看向窗外。 “皇上吩咐我们等他一起回宫,他们人多行程比较慢,属下想先找地方吃晚饭。。” 漓歌蹙眉。真是搞不懂,这种小事情为什么还要来征求她的意见?他们决定不就好了么?真的是......她现在还没有母仪天下,所以没必要拿这种态度对她。 漓歌并不直接回答龙吟,而是摩挲着小誉的头顶温柔的问,“小誉饿了么?想不想吃些只有乱城才有的好吃的呢?” 小誉忙不迟迭的点头。 “好吧,大人就找地方去吃饭吧。” “是。” 恭敬回答完毕,龙吟没有过多的停留半秒,立即跨步走了出去。好像这马车里面有什么脏东西似地......漓歌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令人匪夷所思。 龙吟刚走出去,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 “龙大人?好久不见!” 当这个声音终于传到漓歌耳朵里时,她犹如被抽干了血液一般,睁大眼睛坐在原地。 双眼,早已失去焦距。 “姐姐......”小誉看到漓歌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害怕,扯着漓歌长长的水袖摇晃着,“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漓歌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眼中空空,心中空空。 只是看着前方,那么空洞无力。 想不到,重遇这么快。 乱城,繁华的街道上。 赵挽月甜蜜的牵着上官黯的手走在乱城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这是他们吃了晚饭难得出来的散步。只有两人十指相扣依偎着走着,没有随从。黑雾虽然紧跟在身后,却隐没了踪影。末夏傍晚的街道上,灯火安详。各家门户门口有吊有火红的灯笼,烛光摇曳。 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只取一瓢安逸温存。 “相公。”赵挽月走在街上眼睛都没有停歇的四处乱瞟,看有一处小摆摊在卖一些民间手工做的精致首饰时兴奋的拽着上官黯的衣袖,高兴的喊道,“相公,我们过去看看可好?” 上官黯对那些东西确实丝毫提不起劲,不过看到上官黯愉悦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什么。点了点头,准备和她一起过去。 虽然他并不赞同把时间利用到散布这件事上面。不过出来之后,他却深深的感觉到......这才是家的感觉。 家。 一直以来他以为最遥远,最难以触摸的东西,原来也可以牢牢抓在手心里。 有温度的,很温暖。 赵挽月见他同意了,笑弯了眼睛,握住上官黯的手也紧了些。一边小摊子走过去,一边对上官黯说,“相公,你都不知道我呀好久都没有在这种时候出来逛过夜市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嫁来王府之前和哥哥一起来的,我当时就感觉好幸福。没有到还可以和相公你一起出来,真的是......呃,相公,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听我再说啊?” 赵挽月说得正兴高采烈,唾沫横飞,却没有得到身旁的人的任何反应。不满的转过头去,看见上官黯正盯着马车对面的一辆暗红色的马车。马车前面领队的是一个黝黑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怎么有点眼熟呢? 好像是...... “你认识那个人么?”赵挽月上下打量着为首的男子,发现确实很眼熟,但是真的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上官黯并没有移开目光,还是牢牢锁在那个男子身上,回答道,“他是上官珏身边的十大锦衣卫之一,龙吟。头脑比较简单,还是武功天下几乎无敌,所以马车里面很有可能就是上官珏。” “龙吟?”赵挽月再次将目光投向男子。男子一身黑色玄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眼睛如飞鹰一般敏锐,皮肤是健朗的小麦色,虽然长相并不是太出众却在气势上取胜。 他就是龙吟? 难不怪会觉得眼熟,小时候跟着上官珏时还是见过几次。现在的样子和以前没有太大改变...... 想必也认不得自己。 “那相公,要不要现在过去确定一下马车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上官珏?若真是他回来了,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上官黯默认,拉过赵挽月向马车走了过去。 刚迈开步子就看见龙吟下了马走进了车里面,可是还没有一盏茶的时候又出来了,这个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马车旁。 上官黯勾起嘴角,对马上高高在上的龙吟一拱手,笑呵呵的说,“龙大人!好久不见!” 龙吟还沉寂在刚刚见过漓歌后那惊心动魄的容颜里面,连上官黯走到门前了都吃吃没有发觉,冷不防的被突然起来的招呼下了一跳。 “呃......这是,安王爷和安王妃啊。”龙吟见到两人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对两人作揖,“小人失礼了,见过王爷王妃。” 上官黯摆了摆手,示意龙吟不必多礼,接着说道,“大人,我皇兄去江南赈灾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道这车里坐的可是......” 听了上官黯的话,龙吟摇头,“回王爷,这车里不是皇上。小人这次并没有护送皇上,车里是另外的人。” 龙吟的话,上官黯和赵挽月哪里肯相信。 就算坐了上官珏,他也打死不会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的是上官珏回来了,为什么只有龙吟一个人护送?而且这小小的马车里又哪里坐得下上官珏,赵弑和张清祖孙俩? 可是如果车里不是上官珏的话,又是谁面子这么大需要惊动锦衣卫护送呢? 赵挽月看了上官黯一眼,也不说话。 “那小王可不可以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谁呢?”上官黯皮笑肉不笑的说,一头晶莹的发丝此刻看起来特别冷冽。 龙吟再次为难的摇了摇头,豪气一抱拳,“回王爷,小人恕难从命。” 龙吟的举动更加增大了两人的疑心。 不是上官珏一行人,到底还会有谁呢?这么神秘...... “噢?”赵挽月弯起眼角笑着看着龙吟,声音温和依然,打趣道,“那肯定又是皇上哥哥新纳的妃子吧,铁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独享温柔乡。相公,你说呢?”转过头对上官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忽然一转身,伸出手大力的掀起马车的帘子...... 龙吟没想到赵挽月会来这一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任由车里面的人儿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衣,素裙,青丝,容颜...... 倾国倾城。 “漓歌!!!!”上官黯在帘子都掀起的那一瞬间看清楚了里面的人后大吼,“漓歌!!!” 赵挽月更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漓歌啊????她不是去了饕国么,怎么会...... 龙吟立即挡在了马车门口,一副全面戒备的样子。 “让开!”上官黯表情已经凛冽如同寒冬,语气阴森恐怖得让人不寒而栗。 龙吟奇怪了,人都已经看了,这两口还想干嘛?最奇怪的是安王爷还让他让开,他就算让开了他要干什么么?该不会这一下就看上漓歌了吧,有没有这么快啊...... 但是让开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赵挽月终于反应了过来,知道在这个时候决不能让上官黯因为漓歌再出什么差池...... 虽然心中诸多疑问,也很快的压制了下来。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拍手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莲妃啊。” 莲妃? 上官黯身形一顿,不是漓歌么...... 龙吟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附和着点头,“对对对对,是莲妃莲妃......” 他见过莲妃,马上想起了莲妃和漓歌的相似模样,就刚刚那一下,也不能彻底的判断是与否。 若是上官黯要硬冲进去他就必须要动手了,所以这种事情要尽量避免,再怎么说上官黯也是王爷...... “莲妃么?”上官黯细细咀嚼这个名字。难道又是他认错了么?不是漓歌,不是漓歌,还是不是漓歌,真的不是漓歌......他又认错了。 不是她。 不是她。 “恩,是莲妃!”龙吟肯定的点头,对两人解释道,“莲妃今天想回趟娘家,是偷偷出宫,让小人不要张扬,所以......还望王妃和王爷见谅了。” 上官黯沉默了。一副魂魄尽失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凄凉。 赵挽月后怕,他真的有那么爱漓歌吗?那幸好没有让他知道马车里面的就是漓歌,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大乱子。对龙吟仪态万千的福身,“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再打扰了,还请大人替挽月给莲妃娘娘捎去歉意。” “恩,王妃不必多礼,娘娘也不会责怪的。”龙吟客气的回答。 赵挽月拉过一旁还在出神的上官黯,“那挽月和王爷就先告辞了。” “恭送王爷王妃。”龙吟颔首目送。 赵挽月拉着上官黯迅速的离开,上官黯手上的温度又降到了冰天雪地。 她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只是...... 默默的牵着他回家。 他们的家。 ------------ 一百零四章 粉末衣袖 更新时间:2011-06-26 傍晚,街道上灯火辉煌。 马车里面的张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撩开手边的帘子,顿时兴奋的大叫,“哇塞,到了,到了哎。终于到了,喂,死老子你快点给我起来了。”迅速的放下刚聊起来的帘子,将魔爪伸向身旁睡得安逸的爷爷,使劲摇晃,“快点啦,起来了,到家了,张清到家了!!!快点起来!!!” “到家了?”张清扑捉了这三个字“腾”的一下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结果用力过猛头“碰”的一下撞到了天花板,撞得眼冒金心又吃痛的跌回来座位上,揉着起了个大包的脑袋一边问张茚,“乖孙女,你刚说什么?” 张茚--||| “爷爷,到家了。” 张清甩了甩脑袋,瞬间感觉头脑一下清醒了许多,高兴的拥过孙女,“哦也,终于到家了。我真是想死你奶奶。” 经过两祖孙的吵闹,睡在另外一边的赵弑和上官珏也睁开了眼睛。 “到乱城了么?”赵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随手撩起手边的帘子向外看去。 恩,已经到了哎。 上官珏伸着懒腰,把头凑到赵弑手边向外张望,“真的到了哎,这么快。哎,又要回宫里了......”说着又把脑袋收了回来,有些无奈的说。 又要回宫里被生活折磨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不爽。突然萌生了一种可怕得想法,若果说他不是皇帝的话......想到这里立即就压制住这种思想继续延续。 不!只能他是皇帝! 赵弑听到上官珏说出这句话话先是一愣,然后亲密的用手勾住上官珏的脖子,笑呵呵的说,“阿珏,该不是这么多天把心都放野了吧。你既然都能说出这种话了。我都快要怀疑这次的微服出巡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张清在一旁听到也战战兢兢的附和着说,“是啊,皇上,这些话你可不要乱说呀。现在这个时间段非常微妙,要是你说错了什么话让别人听了去,那可是不得了了。” 不过张茚到不这么认为,咬着手指不解道,“拜托,在江南那种生活才是最安逸的好不好。谁不想一辈子过那种生活啊?很正常嘛,皇上又怎么啦?皇上还不也是人。非要在躲在那宫里一辈子才爽么?要是我肯定受不了,是不是,皇上?”说完还不望用手拍了拍上官珏的肩膀,希望可以看到他赞同的点头。 “扑哧”一声,上官珏笑了。 赵弑满脸黑线。他知道那又想到了某人伟大诗人做的一首千古绝唱了。真是无论多少次想到都还是会笑出声,赵弑都不都不佩服他的笑点竟然会如此之低。 “好吧。”上官珏摸了摸额头,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与万家烛火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腾然升起,低低的说,“那我阿弑和姜易先跟我回宫吧,张爱卿和茚儿就自己回府了。” “遵旨。”张清低头拱手。 张茚却不满的睁大眼睛,嘟着嘴巴不甘心的说,“为什么呀?我们也你皇上你一起回宫呗......”说着还不忘将眼睛瞟向在一旁的赵弑。 “恩?”上官珏好笑的抬起头看张茚,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妮子是舍不得她的赵丞相啊,恶作剧一般的调侃道,“也可以啊,一般朕的妃子都会跟朕一起回宫啊。朕倒是无所谓了,哎......阿弑,你说对不对。” 赵弑立即会意,默契的点头,一边还意味深长的将目光在上官珏和张茚身上来回扫过...... “呃。”张茚彻底懵了,这是个神马意思呀?明白过来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救命似地抓住爷爷的胳膊,恐惧的说,“呃......我想还是算了。奶奶还在等我们回府,你说是不是啊爷爷,啊哈哈哈......” 好尴尬的笑声。 上官珏和赵弑都憋笑都到不行了。 正在这时,帘子被掀开,从外面从进来了一个瘦小的男子。男子表情严肃,不言苟笑,对众人一拱手,然后对着上官珏恭敬的说,“禀皇上,龙吟已经抵达乱城了。正在宫外等皇上一起回宫。” 这个男子也是上官珏十大近身锦衣卫之一,豹獠。 “噢。朕知道了,现在就马上回宫!” “遵命。” 暗红色马车里。 漓歌双眼无神的坐着,失去灵魂一般,只是坐着。尽管她身边还有昏昏欲睡的小誉,可是她身影看起来还是孤独伶仃,寂寥的让人疼惜至心底。 白色素裙依然散落在脚边,长发不绾任何发髻任由它从肆无忌惮的泻下。 她又看见他了。她怎么可以又看见他呢?每次的离别她都天真的以为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是......命运始终不肯放过,如此紧紧的纠缠,她真的太累了,太痛了。 当车帘被赵挽月用力掀开的一刹那,他们四目相对。她感觉她的心脏都已经收缩当了极限,快要停止了。 他们一起出来吗?他们手牵手走在街上吗? 他们是夫妻啊...... 夫妻?! 漓歌第一看清楚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即使上官黯对她再怎么......那又怎样?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她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青楼艺妓,说得好听点是艺妓,说得不好听就是妓女。 所以她,所以他......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 手中渐渐摸到一直藏在袖子里面的莲花金钗,慢慢的摩挲着钗身,突然紧握在手中反转回来狠狠的向自己手腕最薄弱的地方一刺。尖锐的钗子末端深深的扎进肉里,鲜血开始蔓延,从纤细白皙的皓腕一直到手上全是血液编织成的网络,那么清晰,那么刺眼。虽然这一切都藏与衣袖之下...... 血迹渐渐浸透白色的衣袖...... 一滴一滴,顺着垂落的手滴答滴答的流到地板上。 怎么可以有这么多血流。 痛吗? 不痛! 这是上官黯给过她最不痛的了,那些......又算什么? 血越来越多,但是手上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还在将钗子用力的按进肉里,都快要刺穿整个手腕了。真的......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真的一点都没有,她苦笑着自己回答自己。 眼泪滑落。 小誉在漓歌身边梦呓着翻身,看来他梦中的世界一定是安详又幸福的。或许梦见了爷爷...... “漓歌姑娘。”龙吟走了进来,这次看都没有看漓歌直接就将头转向了一边,“皇上已经到了,还请姑娘随小人一起下车。” 漓歌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不堪,全身无力的靠在身后的马车墙壁上,眼睛半瞌着。 鲜血依然流淌着,没有半点要止住的意思。 “漓歌姑娘!”龙吟见漓歌迟迟没有反应又加大了声音重新喊了一次。 身边的小誉都被这声音惊醒,嘟着嘴巴揉着眼睛从软榻上爬了起来,困惑的看着眼前的龙吟。 漓歌还是没有动静。 龙吟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漓歌,看见她那已经被鲜血打湿了半边的衣袖惊讶得愣在原地。 小誉看着龙吟的表情不对也转过头去,也被醒目的红色刺痛。 “姐姐!” “漓歌姑娘!!!” “漓歌姑娘!!!!” 上官珏和赵弑同乘一辆马车刚到皇宫门口就被龙吟那惊天动地的吼声震得面面相觑。 听到漓歌这俩字赵弑马上反应了过去,飞快的跳下车跑了过去。掀开车帘推开挡在面前的龙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阿漓......”赵弑看着软软靠在墙壁上的女子,她额前染着点点汗水,青丝慵懒娇媚的搭在胸前,两色苍白,被袖子上腥红的血迹衬托得像一只在活着绽放的红莲一般娇艳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漓歌看到赵弑,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汹涌而出,委屈的唤他,“小白。” 赵弑叹息着将头向后仰了一下,逼自己深呼吸稳定情绪。走过去,将她抱起,只因为她流泪便也随着她一起泪流,她的委屈就是他最大的委屈,轻轻的说,“阿漓,又怎么了?” 她在他怀里终于声嘶力竭的大哭出来,放在释放什么积蓄已久的情绪,也只能在他怀里,只有他才能诠释她所有受过的伤,背过的痛,一切那么自然。 “小白,我很痛,我真的很痛!除了死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让我不这样痛!我已经心力交瘁了,我不想在这样痛下去了。我就快要受不了了,可不可以......”漓歌松开了手中的钗子,用手死死的抓住赵弑的肩膀,放肆的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哭诉。 当然,她的血沾染了他黑色的玄袍。有的还肆无忌惮的沾上了他白入芙蓉花的脸颊...... 赵弑看着她,他的泪水落在她的脸上,逐渐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和谁的。液体溶为一体,不过都是眼泪,那又有什么呢? “对不起漓歌。”赵弑的眼泪也越来越多,他也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嘶哑,“对不起,阿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你怎样才会不痛,对不起阿漓......” 上官珏这时也下了马车,看到相拥而泣的两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小白......”越是听到赵弑的道歉,漓歌越来越心痛,抓住赵弑的肩膀也更加用力,只听“碰”的一声,发簪从长袖中跌落出来碰触到地上。钗子上血迹斑斑,鲜血更是染红了钗头那朵洁白无瑕的莲花。 赵弑听到响声一弯腰就将地上的发簪拾了起来。 “小白......我要是爱你就好了。我要是爱的是你就好了。”漓歌发自内心的喃喃自语,赵弑听到真真切切。 他认真的对她说,泪眼婆娑,带着万分自嘲。他在笑,却看上去那么悲伤,那么无奈。 “是呀,阿漓要是爱的是我就好了。如果说是一年前救你的是我,你先碰到的是我,那就......完美了。”赵弑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漓歌猛的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了有些不该说的东西。 紧紧的搂住赵弑脖子,努力的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小白,你娶我好不好?等邺国平定之后你就娶我好不好?明媒正娶的娶我......我做你的结发妻子,今生今世给我唯一,好不好?” 赵弑偏过脸去,看着漓歌满布泪痕的脸,坚定的回答她,“好!” 这时,小誉也从车里走了下来。先是看了看抱得不分你我两人,再看到了上官珏。乖巧的走到上官珏身边,懂事的跪下行礼,“见过皇上。” 上官珏看见小誉也比较惊喜,笑着拍了拍小誉的脑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耐烦的问那两人,“喂,你们抱够没有?” 漓歌不好意思的窝在赵弑怀中并不抬头。 赵弑干脆就着漓歌的衣衫,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过头对上官珏说,“漓歌今天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明天进宫来找你,就这样了!” 说完抱着漓歌手脚麻利的上了龙吟的那辆马车。 “喂!”上官珏气恼的大叫,拜托见色忘友也要有个程度吧,“赵弑!!!喂!!!小誉怎么办啊?”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潇洒离开的马车背影。 小誉则乖乖的躲到了一旁,心中七上八下的。 “真是的,小誉。”上官珏瘪了瘪嘴,拉过小誉的小手,认真的对他说,“哥哥现在要告诉你,今天你要进的地方叫做皇宫,不同于一般的地方,说话做事都要特别小心知道吗?” 小誉如大人般的点头。 “走吧。进去!” 衣袖一挥,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脚刚跨了进去,只见里面灯火齐亮,众人高呼,“恭迎皇上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最前面的莲妃高兴的站了起来,顾不得有众多大臣在场,直接扑进了上官珏怀里,轻轻说道,“皇上您终于回来了,臣妾很想你。” 言语见将什么粉末涂抹到了上官珏的衣袖上...... ------------ 一百零五章 去或不去 更新时间:2011-06-27 乱城,丞相府。 赵弑抱着漓歌闯进自己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动静。 就着一劲爆话题丞相府里的老老少少讨论了一个晚上,哭得肝胆俱裂的丫鬟们更是不再话下。丞相出差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可是他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丑八怪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他们未来的主母,以后的丞相夫人。想到这里有几个年纪尚小的丫鬟都险些昏倒在地上。这个场面还是比较壮观的...... 只是,一切与他们无关。 漓歌被赵弑抱进房间里时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满了她的画像...... 那么多的画像铺天盖地,扑面而来。 每张里面的她都不一样,有小时候赤着脚丫嬉笑着在小河边玩水的,有高高站在莲花阁的楼上怀抱琵琶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看着斜阳西下的,还有睡熟时候嘴巴边流露出来的恬静笑容,还有回眸一笑......太多太多了,连她自己都看不过来。甚至有好多场景她都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 她呆呆的看着墙上一副又一副,心中感觉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 赵弑抱着漓歌走到床边慢慢的将她放上去,环顾了屋子里的画像笑呵呵的解释道,“是有次我画了一张你的画像,然后无意中被师傅瞧见了,他说我画得不好,所以......没事就瞎练,没想到一下子就画了这么多。” “小白啊。”刚刚停歇下来的泪水转眼间又弥漫上了眼眶里,声音哽咽。 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是啊,她又怎么知道没有她的日子他是在怎么生活...... 这些画像,陪伴他度过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所以你看,他多么爱她啊。 赵弑不再去看墙上那么画像,拉过出漓歌的手,把袖子撩开检查她血肉模糊的伤口。 “小白。”漓歌想用手掩住,但是被赵弑挡开了。 “痛吗?”赵弑掀起衣裳一角,露出里面白色里衣,用手用力一扯,扯下了一块布。一边包扎一边问漓歌。 漓歌咬着嘴唇摇摇头。 “下次不要了。即使再是什么让你痛,也不要了......”包扎完毕后,赵弑扳过她的头盯着已经哭红的双眼缓缓的说,“知道吗漓歌,你这样我会痛的。” “恩。”漓歌点了点头,拥住赵弑。 赵弑回拥她,鼻尖发丝依然散发出令人无限眷恋的香味,“漓歌,进了宫自己小心啊。知道吗?虽然我严厉的告诫过上官珏一定要保护你的周全,可还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去和上官珏说,让他换个方法耶可以啊。你就不要去趟着浑水了。好不好?” “小白,就一次性解决吧。”漓歌将脑袋完完全全的放在赵弑瘦弱的肩膀上,尽管凸起的骨头硌得她有些生疼,不过这是她迷恋的感觉,“我也累了,我希望早早的结束。况且......不是我太过自信,现在如果是我的话,真正可以乱了上官黯的阵脚。他......” “那好吧。反正我也想一次性做了断了。我也累了,漓歌。只是这是最后一击了,很有可能......” 漓歌按住了赵弑的嘴唇,坚决的看他,不容他迟疑,“小白,上官珏一定会赢的对不对?” 赵弑看她良久,才点了点头。 接着,漓歌吻上了他的嘴唇。没有任何情.欲之气,也没有任何尴尬的气氛,只是用嘴唇去温暖,那么单纯,那么单纯得让人心生蜜意。 就像梦中她娘亲师傅的时候一样,只是想说谢谢。 她也说过,这是“小白,谢谢”的意思。 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只是谢谢而已...... 清晨,马车颠簸。 这次还是那辆白色粗布搭成的破旧马车,这次窄小的马车更是硬生生的挤下了四个人!当然除去了在外面赶马那个不算,其实这个小孩也可以不算......比较倒霉的就是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马的了。本来原来拉三个人就够吃力了,这个竟然恐怖的负荷了五个人的重量,那个压力真是说出去能把人吓死。好在它不会讲人话,不然早把这个正在拿鞭子使劲抽它还不给它好吃好喝好睡的老东西告上衙门了。 “华剌,”白衣老者摸着长长的胡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旁正在看书的黑衣老者,端详着对面如同熟睡了一般的少年,生怕吵醒了他似地轻声说道,“你看绮胤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能不能撑到到涅槃山的时候啊?” “哎。”黑衣老者瞟了瞟少年额前那颗已经近乎透明的玉佩,长长叹了口气,把书中书本随意的向旁边一丢,说道,“难说啊,你看他现在哪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样子。也怪他自己,身体都那个样子了,还服了烈焰。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烈焰是刺激人最后生命力的药。服了烈焰也就算了,还撤去了‘玄龙阵’重新布了‘龙啸阵’。所以话又说回来,他撑到现在都没死简直就是不合常理啊!” “是啊。”嗄哈附和着点头,“这样都没死,这老小子该不是成仙了吧。” “当然啦,我师傅会仙术!”小於瞳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对着黑牢二老自豪的说道。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这个小东西,还是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希望涅槃山可以......” “哎,应该可以的,只有他心无杂念醒过来一般都没什么问题......” “这么多年不见缘灭大师不知道他最近还好不好,见我们带绮胤这老小子去应该会发飙吧。” “也许吧,毕竟他以前为了杜莺莺差点烧了整座涅槃山。” “哎,都这么多年了......” ...... 这在两老的言语之间,於瞳眼尖的看见了自己师傅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师傅......师傅......你是不是要醒过来了呀。”於瞳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少年刚刚动过的那一根手指,小声在少年的耳边喊着。 黑白二老听到於瞳的呼唤也停止了交谈转过头去看绮胤。 只见在於瞳的呼唤中刚似沉寂在睡梦中的少年轻咳了两声,竟然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黑白二老难以置信得差点没把眼睛鼓出来。不会吧,有这个奇迹?! “绮胤......快快快,”还是华剌反应得比较及时,急忙掀开帘子冲外面喊道,“绮乱,快点进来看看,绮胤醒过来了。快点!” 话音没有落脚,一个巍峨的声音迅速的蹿了进来,坐到绮胤身边小心的将他扶起,关切的问,“师弟啊,你终于醒了。快给师兄说说哪里不舒服?” 绮胤懒懒的靠在身后,眼睛睁了好几次才适应了光线,好奇的打量了四周,张开了干涩的嘴唇,声音略带嘶哑,低声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这是......”绮乱心虚的看了看对面的黑白二老,只见那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屋顶。牙齿一咬,还是决定告诉他,逼近他还是醒来就还是会知道的,“这是去涅槃山的路上。” “什么???!!!”绮胤“腾”的一下打直了腰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连声音都因为愤恨的颤抖了起来,“你是说......去涅槃山???!!!”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就已气喘吁吁了,又无力的倒回身后的墙上靠着,口气中是不容改变的坚定,“我不去!” “呃......”绮乱无奈的看着绮胤,再次充满希翼的撇过头去却遗憾的看见黑白二老还是盯着天花板。 於瞳扑闪着大大的眼睛不解的问,“为什么不啊?师傅,哪里可以治好你哎......” “闭嘴!”绮胤暴怒着打断於瞳,这是他一次对他这么凶,“就算死老子也不会去那里!!!” 绮胤这一吼,马车里顿时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於瞳咬了咬嘴唇,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独自抹着眼泪。 绮乱也急了,对着绮胤大吼,“那由不得你!你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黑白二老在这个时候相对来说比较知趣的沉默。 绮胤嘴角勾起寒冷刺骨的笑意,看着绮乱眼角上撩,“师兄,你知道我最辈子最讨厌让人家替我作决定这是其一。没有把涅槃山夷为平地这是其二,你刚刚是两样齐犯。我现在是没有力气能跟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死,我就算死也不会去涅槃山的。你知道我有多么憎恨缘灭的那张老脸!” 绮乱也笑起来,那笑容比绮胤的更加冷如骨髓,一字一句决绝狠戾,“那我这辈子最恨什么你一定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恨杜莺莺那个丑女人是其一,其二就是人家拿死来威胁我特别是还是我的师弟!不过秉承做师兄的责任我还是会把你的命续回来,不过你如果执意要死,那么我会送一朵莲花来给你陪葬的。弥补你没有和杜莺莺同生共死的遗憾!” 绮胤听到了那句话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怎么能够知道。 绮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问,冷哼道,“你还真以为师傅偏心啊?我毕竟是大师兄,我资历没你好,学的东西没你多,学术没你精这个我承认,但是我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是人是莲花傀儡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如果你不想她再次失去生命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绮胤彻底没有了办法,只是定定的看着绮乱。 虽然他知道师兄是不会同情他的...... 可是他真的不想去涅槃山,真的不想去。 即使是死也不想去,他知道师兄没有和他开玩笑,可是也不能让她再次死去。 怎么办呢? 他要怎么办呢? 又是那种感觉涌上心口,那种从头到尾狠狠撕裂的感觉。 口中翻涌出血腥味。 有血,重复了无数次的从嘴角溢出。 少年又懒懒的瞌上了眼睛,就跟继续去延续美梦了一样,安详惬意。 “喂,绮胤!”嗄哈上前着急的拍了拍绮胤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便手足无措的向华剌求助。 华剌站起身翻开少年薄薄的眼皮看了看,对着几人说,“没事。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哎!”绮乱发狂的一拳打在马车本来就不结实的墙壁上,木板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大洞,复杂的看了躺倒的绮胤一眼,甩下一句,“只是不死就好。”就走了出去继续疯狂的抽打着马屁股。 待绮乱走了之后嗄哈一把拉过华剌,悄悄的问,“他们在说谁是莲花傀儡?你听得出来不?” 华剌摸.揉着纠结不分的长胡子,思索着说,“应该是......” “不能说!”在角落的於瞳突然一下站起来挥着手大叫道阻止,“不能说,师傅说出来的话她就会消失的!所以不能说,不能说!” ------------ 一百零六章 毁灭 更新时间:2011-06-28 乱城,皇宫,金銮殿。 早朝之上,群臣朝拜,吾皇万岁。 上官珏一身龙袍气势凛冽,威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依然一分为二的势力。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上官黯不但没有死在龙穴山那些“寻骨”的莽汉手下,而且还在他不在的这几个月联手赵挽月完全笼络过了朝中大臣。上官黯命还真的,怎么样都死不了。呵呵,一定运气太好了,不过没有关系,不是所有人运气一直都那么好的。总也有倒霉的时候,他可以慢慢的等,这种事情,不急...... 现在朝大殿上看去,上官黯那一派的人数明显超过赵弑身后大臣们,无论在官品还是能力上。只是,尴尬站在中央的姜易比较影响气氛...... 其实姜易现在的立场也非常明确,谁能够救他的女儿就会决定他到底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无论皇上王爷还是丞相,只要能救出他的宝贝女儿......他一切都给!就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在话下! “朕不在的这些时候,各爱卿有事情要上奏么?”上官珏右手揉上眉心,朱砂痣衬着白皙的脸颊颜色十分耀眼。在一瞬间竟然有种妖娆的美感。 赵弑就知道上官珏会出这一手,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给上官黯一个下马威。还是上官黯的给他的下马威太大了呢?想着看了看自己身后寥寥数人,满不在乎的勾起了嘴角。又是那种熟悉的强势气势汹涌而来。 果然,上官珏这个一问上官黯原来还有几分得意的面容顿时冷得比千年寒霜还要冻。 赵弑身后一个文官颤巍巍的跨步而出,向上官珏恭敬作揖,“禀皇上,在您没在的这段时间里,朝中各个大小事务均由每个部门处理得十分妥当到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 赵弑毫不感兴趣的打着哈欠。 上官黯手指骤然收紧。 姜易擦着额头上的渗出的汗水...... “说下去。”上官珏挑起狭长的凤眼,笑着说。 “是。”那位文官瞟了姜易一眼,埋下头看着死死的盯着地板,继续说道,“倒是安王爷的侧王妃清羽夫人勾引当朝太史,还在事情败露后将太史重伤致死。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说完便迅速的推开藏到了赵弑身后。生怕姜易会把他提出来打个半死。 “噢?”上官珏故作诧异的皱起眉头,语气中带有万分惋惜,对着上官黯摇头感叹,“皇弟,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清羽夫人怎么会去勾引孙太史啊?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真的是......”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姜易现在想暴打一顿的人发生了改变...... “是啊!”上官黯洋溢起一抹讽刺的冷笑,回应上官珏,坦率中夹杂着一丝决绝的残忍,“臣弟承认我没有孙太史惹人注目,所以家中出了这等破败之事也难以入人耳,就请皇兄按照邺国的条律去处罚清羽夫人吧。臣弟绝无怨言!” 什么?!姜易震惊的看着上官黯。他竟然情都不求,也不辩护两句也不说请明察,就直接叫皇上快点定了姜镜一的罪!杀人偿命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怎么会...... 果然错了,果然错了!当初把镜儿嫁进安王府就是个滔天大错! “上官黯你!”姜易冲上前去死死的抓住上官黯的衣襟,咆哮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镜儿不是那种人!” 上官黯不耐烦的别过头去,任由姜易发疯。 “姜爱卿......”上官珏高高在上的唤了姜易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不怒自威。 姜易听到上官珏的声音才悻悻的松开了上官黯,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才站到了刚才的位置。 “那......赵丞相,你有什么看法?”上官珏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盯着天花板发着呆的赵弑,心中忍不住犯嘀咕,估计这厮的心早就飞到漓歌那里去了。 “呃......”赵弑回过神来,说,“自然是先去看看清羽夫人再说了。毕竟事事都讲个证据,这样凭空几句话就要给人家定罪怕是不太好吧。” “恩。”上官珏摸着下巴赞同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在大殿中央扫了一眼,落在一个瘦小男子的身上,“礼部侍郎。” “微臣在。”被叫大的李大人苦着一张脸站了出来。 上官珏看都懒得去看他,说,“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再挑个良辰吉日来禀告于我!” “啊?皇上这是?” “封后大典!” 邺国,刑部,天牢。 张清一身黑色斗篷连着头一直笼罩到脚下,恭敬的站在一旁。他身边还有个同样是黑色的弱小身影兴奋得不停歇的上蹿下跳。这让身为爷爷的他一度很是恼火! “你给我规矩点!等会皇上来了不能跟在出巡时候一样没大没小的知道不?这不是在江南,这是在乱城!指不定皇上就会定你的罪!听到没有!!!” “知道啦,”张茚一边玩耍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不耐烦的回答爷爷,“我在外面这些大场合的时候哪一次丢了你老人家的脸嘛,真是的!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非常的清楚!” 张清还是对自家孙女的这份态度着实不满意,张开嘴巴正准备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低厚的小东西时,一声高喝,“皇上驾到!”立即让他闭了嘴。 马上和张茚跪在了地上,叩首,“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珏走到两人身边并不低头,只是轻轻一句,“请起。”撩下之后自己率先走进了天牢里面。 张茚还是比较吃惊的,和她在江南认识的那个上官珏感觉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啊? 不过还是没有多话,乖巧的站了起来走在爷爷身后。 赵弑好笑的侧过头打量了一下祖孙俩,也随着上官珏的步子走了进去。 张茚一看到赵弑就眼冒红心,提起裙摆就要跟上去,却被另外一个人抢了先...... 那个人,一头白色银丝一丝不苟的用黑曜石做成的发冠束好牢牢的固定在头顶。五官精致得犹如天工巧匠们精雕细琢之后的完美工艺品。轮廓深邃,线条冷峻倨傲得如战神一般驾临天下。身穿着一袭暗黄色的锦袍,袍子上绣着富丽复杂的暗底花纹,旖旎美丽,烘托出他整个人的器宇不凡。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更是懒得抬眼去看他们这些闲杂人等,撵着赵弑的步子走了上去,也闪身进了天牢里面。 后面的姜易紧跟了上去...... “爷爷......那个白头发的人是谁啊?”张茚的审美观完完全全的被颠覆了个彻底,傻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那个英俊的白发男子硬是迈不开脚步了。 张清恨铁不成钢的赏了张茚一个响亮的爆栗子,大声对她说,“他!他就是你镜一姐的丈夫!怎么样?看够没有,看够了就快进去。真是的......早知道你不带你一起来了!还说不会丢我脸......刚才一直盯着人家安王爷看,一个女孩子的害羞不害羞啊!” “啊,他就是安王爷上官黯啊?听说安王妃也是很漂亮嘛,我肯定没有戏唱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丞相夫人好了,其实爷爷想来想去还是赵弑比较帅哎,你说对不对......那个安王爷看上去好不近人情味哦。真是的,你看我们家赵丞相多么好,不但帅而且平易近人......” “你给我闭嘴!” 进了牢房里面都还不安分的张茚被张清迎面而来的暴吼声差点轰成一片灰烬,也知趣的闭了嘴了。 邺国天牢十分阴暗潮湿,几乎没有光线可以射进来。只有靠着墙壁上那几盏勉勉强强还燃着的煤油灯照亮黑暗的道路,十分阴森恐怖。 不过张清身为刑部侍郎都来过天牢无数次了,也算是司空见惯。毫无顾忌的跟在一行人后面甩开步子走着...... 上官珏一行人也不觉得有何害怕,还是阴森的感觉还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这可就苦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张茚了,本来就是个小女儿家的,被这种环境吓得可不轻,一直拽着爷爷的衣服捂住自己的眼睛。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本来还算静谧的气氛,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里带有太多悲戚,像女鬼一样在夜间哭诉,差点把张茚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主要是这一声叫得太突然了,只是反应没有张茚那么大罢了。 “救救我!!!王爷,救救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救救我!!!救救我啊......”声嘶力竭的吼叫到了最后婉转成了沙哑的哽咽。 那个一瞬间,上官黯竟然心痛了。 是姜镜一,他们都听出来了,是姜镜一...... 那撕心裂肺的叫喊来自于姜镜一。 “镜儿啊!!!”姜易听到了已经老泪纵横,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穿过前面的几人寻着声音的来源向前跑去。 上官珏和赵弑互望一眼,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终于,在拐角处的一个牢房里,一个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的女人死死的抓木栅栏疯狂的呐喊。 “王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孩子!!!” 那高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充斥着每个人薄弱的耳薄膜。 姜易跑到姜镜一身边“碰”的一下竟然跪在了她的面前。苍老的手指颤抖着伸进栅栏里面抚开遮住她面容的乱发,泪水打湿了脸颊。 “镜儿啊!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对不起你。”姜易将姜镜一狠狠的拥在怀里,就算中间隔着有粗厚的木头也不觉得是阻碍。 姜镜一听到姜易的声音停止了哭闹,抬起头看自己面前两鬓在一夜之间染上白霜的众人男人...... 是爹。 是爹...... “爹。”姜镜一也把双手从木栅栏里伸了出来紧紧的环住涕不成声的姜易,“爹,你是来救镜儿出去的吗?爹,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去勾引那个人,真的没有......相信我,真的没有。还有我的孩子,爹......那是我和王爷的孩子。姐姐说孩子已经死了,我不相信,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他一定没有死的......” 上官珏咬住嘴唇将头转向了一旁,这种画面他确实有点看不下去。 赵弑也默默的低着头。 上官黯依然面无表情,漠然的看着相拥而泣的父女俩。 张茚眼睛睁大,恐惧的捂住已经张大到已经的嘴巴,积蓄已久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掉落到地上“啪”的一声,那么清晰,那么清晰的滴如她心窝深处。她简直不敢相信,是不能接受,世界上竟然还能出现这么悲惨的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 “镜儿,对不起......”姜易看到女儿这样的惨状心中的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他欠她女儿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他贪图朝中权势,在步入老年之际还想加官进爵,镜儿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姜镜一。”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陡然响起,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上官黯绕过站在前面的上官珏和赵弑,直径都到牢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地狱来的女鬼一样的姜镜一。 “王爷......”姜镜一抬起头,沾满脏污的脸上洋溢出了一丝恬静的笑意,痴痴的看着上官黯。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开始烟消云散,只因为他的出现。 是因为他出现了。 她缓缓的从姜易的怀中抽离出来,慢慢的站起来,还理了理自己和杂草没有区别的头发。和每次见到上官黯一样,略带羞怯的站到了他面前,看他。 只是以前,万水千山。 现在,沧海桑田。 “王爷......”她的脸上因为那朵明媚的笑容,即使再脏再憔悴也被一一隐去。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温柔懦弱的江南女子,总是在他身后遥望着他的背影。 姜镜一向上官黯伸出了右手,向覆上他和天神般无异的脸颊。 上官黯竟然也没有闪躲,任由她污秽的小手向自己伸来。 当姜镜一的手触碰到了上官黯的那一刹那间,她眼睛突然猛烈的睁开,直到睁到眼球都快要爆开的程度,突然向后倒去,身体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么绝望...... 那么毁灭。 ------------ 一百零七章 莲花金钗 更新时间:2011-06-29 “我给你得东西你是否有每天都擦在他衣衫上?”赵挽月端坐在凳子上,懒懒的举起手中红得羡煞人心的樱桃,在唇边揉来揉去,却也不急着吃下去。 旌织梦黯然的看了对面的赵挽月一眼,显然十分惧怕她,谨慎的回答,“当然,你吩咐的事情,我都是办好了的。不必怀疑我,毕竟我有把柄在你手上。” “恩。”赵挽月将那颗殷红的樱桃丢入口中,待细细嚼过之后才说道,“最好不要骗我,这种毒药会不但会让人在一个月内离奇死亡,而且还会在中毒者的手腕处开出一朵血红的蔷薇花。所以,你骗没骗我我要知道的话并不难。” “你说中毒者,手腕处会开出一朵红色的蔷薇?”旌织梦皱起眉头,“你哥哥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弟子,他该不会看不出来上官珏中了毒吧?” “那又何妨?”赵挽月嫣然一笑,淡淡的说,“这是西域新传出来的毒药,就算我哥哥识得这玩意,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研制出来解药的。无论如何,上官珏都会死。莲妃,你说是不是?” 旌织梦垂下头,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赵挽月。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让礼部侍郎去准备封后大典了。” “封后??”赵挽月困惑的看着同样困惑的旌织梦,脱口而出,“封你做皇后么?” 旌织梦自嘲一笑,“当然不是了,王妃你觉得皇上会封我做皇后么?不过说来也怪,虽然后宫嫔妃众多,不过皇上很少留恋于莺莺燕燕之间。话说到头来我终究还算是最得宠的,可是......绝对不是封我做皇后。” “我也觉得啊,可是不是封你做皇后,那是谁呢?”赵挽月就更奇怪了,除了旌织梦难道上官珏还有更适合封后的人选么?后宫那些妃子,哪个又有旌织梦得宠。 封后这毕竟不是小事。 “你怎么知道不是封你?” “王妃说笑了,如果是封我的话,皇上应该在第一时间下旨让我去准备相关事宜才是。可是我这边没有任何动静,尽管皇上还是待我和平时一样,但是在这件事上对我只字不提。”其实旌织梦比赵挽月还要奇怪,到底是封谁弄得这么神秘呢?难道会是什么了不得大大人物? “还是上官珏从江南带回来了什么女子么?可是......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到了随随便便封了做皇后的程度吧?上官珏没有这么草率的。” “皇上那日回宫,只有江南总督和一个小男孩,并没有什么女子。” 赵挽月张了张嘴唇,正欲说什么。却不料黑雾突然从窗子外面直接跳了起来,轻巧的落在两人面前,虽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但还是不忘恭敬施礼。 “参见王妃。” 赵挽月诧异,“出什么事了么?黑雾,你这样慌慌张张。” “禀王妃。王爷出事了!” “什么?!”赵挽月吃惊得从凳子上站起了起来,“王爷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出事?” “回王妃。王爷和皇上,丞相,江南总督一行人去天牢里面看清羽夫人时,清羽夫人在接触过王爷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亡了。所以,大家都怀疑是王爷杀了清羽夫人。” 姜镜一死了...... 是上官黯杀了她吗? 还是......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上官黯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赵挽月和黑雾都惊讶的大叫。 不是出事了吗? 上官黯一眼就看到了还坐在凳子上面的旌织梦,恍惚之间,他以为他又见到了漓歌。 收回落在旌织梦身上的目光,到了赵挽月和黑雾面前,淡然的对两人说,“赵弑杀了姜镜一。” “我哥.....杀了姜镜一?为什么?”赵挽月难以置信的询问。 没道理啊,赵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杀姜镜一? “哼。”上官黯冷哼一声,坐到了凳子上,端起刚才赵挽月饮过的茶水喝了一口,“不过是想要姜易这个人罢了。赵弑杀了姜镜一,然后嫁祸给我,这样一来姜易就会完全被仇恨所蒙蔽,为了给他女儿报仇将我扳倒付出一切代价。这种把戏,只有姜易那种笨蛋才看不穿!” 旌织梦一直沉默的低着头。 “那王爷你是怎么出来的?按理说他们不会轻易放你走才是。” “他们没有证据!而且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凭白无故的冤枉我。只要细细一查就知道是上官珏搞的鬼,他当然不可能给我有说话的机会,他们巴不得我快点离开,好去姜易面前搬弄是非。”上官黯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赵挽月解释,“而且如果现在就将我扣下的话,就不好玩了。上官珏不是傻子,赵弑就更不是,他们当然能够衡量这中间的利弊。”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赵挽月拉过上官黯冷冰的手在掌中摩挲着,试图让他温暖起来。 可是,一切徒劳。 上官黯瞟了旌织梦一眼,“不过是姜易罢了,一介莽夫!我又怎么会稀罕!现在,当然是杀了上官珏最好。我已经不想再和他玩下去了!” 所以,就快让他去死吧。 旌织梦知道上官黯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心头一紧,又默默的将头低下。 丞相府。 漓歌这个时候正握着一只巨大的毛笔在丞相府的大花园里笨拙的画些什么。全神贯注,连背后有人悄悄靠近都浑然不知。 突然,被一双修长的双臂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啊!”漓歌吓了一跳,将手中的毛笔都吓得扔出去好远。 在那人怀中回过头,如预期一样看见了赵弑那张无限倍放大的笑脸。 “小白。”漓歌开心的环住他,扬起头颅看他那深邃如常的棕色眼眸,无止境的眷恋蔓延开来,“你回来了?和皇上把事情办好了吗?还是已经将姜镜一姑娘救出来了?” “呃。”赵弑有些尴尬的咬了咬嘴唇,万分不情愿的告诉眼前的人儿,“她......她死了。” “死了?怎么会?”漓歌不敢相信的看着赵弑,眉头紧紧聚拢。 死了? 为什么会死? 是上官黯杀了她么?还是怎样,为什么会死了呢?好端端的一条生命。 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为什么。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政治上的事情,是很复杂......阿漓,你越知道得少越好。姜镜一,哎......确实是个不幸的女子。”赵弑揽过漓歌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尖利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恩,小白。我不问。” 她知道她的事情问了会为难他的,所以...... “对了,你在画什么?”赵弑放开了漓歌,牵过她的手走到她刚画的画面前。 只见画中是一个少年,在河岸边的沙石上吹着笛子。 这是...... “这是画的我么?”赵弑兴奋的拿起石桌上的画,欣喜得不知所措,“诶,还是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蛮小的嘛。想不到阿漓你还记得。” “恩。”漓歌点点头,拿手指摩挲着画面中少年的脸,静静的说,“你十三岁的时候。那日我因为背不出一种解药的配药,被师傅罚了。当时我站在小河边哭了很久,你一直吹着笛子陪我,但是......你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小白,你不记得了吗?” 画中少年垂着脑袋,手指纤长按住手中的绿竹笛。雪白的脸孔在水中倒影出来的更像是一朵触摸不到的芙蓉,发丝散乱,随着阵阵微风在空中飘散开来。 即使是看着画,仿佛都可以听到画中少年的笛声会有多么美妙...... 身后映衬着各式各样的老树的巨大的枝桠,不知名的粉色小花儿从少年的头上纷纷扬扬的飘落...... 竟然美得如此令人窒息。 心脏仿佛都停止了。 “是吗?”赵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画,沉寂在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你一定不记得了。小白,你逗过我开心的数次实在是太多了,多了连你都不记得。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你出现我都会感觉任何委屈都烟消云散。所以......我为我做过的任何事情,我都一一牢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漓歌看着赵弑的侧脸,微笑着对他说。 阳光懒洋洋的从树缝中的间隙中透了出来,斑驳了地面。 突然的那么一瞬间,你会不会觉得连时光都被斑驳得不清晰了。那些曾经丢失了的记忆,那么一寸一寸的重新被挖掘开来。原来铭记,也是一件这么有意义的事情。 无论怎样,都请记得。 也许以后可能会爱也说不定。 “漓歌,我还以为你只记得上官黯。”赵弑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话,转过身来与她对视。 漓歌也看他,眼睛明媚光亮,坦率一句,“他是过去,缅怀也无妨。” “恩,谢谢你。” 阳光下,她头上的那只莲花金钗熠熠生辉。 ------------ 一百零八章 謦希罗宜 更新时间:2011-06-30 皇宫,玉阙殿。 上官珏一身白色里衣,皱着眉头坐在桌案前,批阅着这几个月堆积下来的奏折。 “皇上......”旌织梦在床上看书都看得乏了,见上官珏还在批折子,随手拿起一边的一件黑色披风走了过去。轻轻的将披风盖在了他身上。 “该歇息了。”柔荑揉上他的肩膀,穴位拿捏的还算精确,按过之后肩膀的重量松懈了很多,“皇上,舒服么?臣妾专门太医那里学了推拿,您觉得怎么样?” 上官珏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转过身将旌织梦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宠溺的揉着她的长发,笑着说,“恩,很舒服。辛苦爱妃了。朕没在宫中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欺负你?或者让你受了委屈?” 看着上官珏认真的样子,旌织梦心一紧,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是,忍了下来。 “没有......”旌织梦亲昵的搂过上官珏的脖子,“倒是皇上了,一回来就要封后,都没有告诉臣妾到底是要封谁。”说着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看着上官珏的眼睛,假装不可思议,“不会是我吧!还是皇上想给我个惊喜一直没有告诉我呢?” 上官珏笑容不减,捏了捏她的脸颊,模棱两可的说,“不是你。不过将来可能说不定哦,你要好好表现才是......若朕说那个皇后只是暂时的,你信不信?” “信!”旌织梦想都不想都回答,“皇上说什么臣妾都信。” “乖。” “不过,到底是哪家姑娘呢?臣妾还是好想知道噢。”咬着手指故意作出苦思冥想的样子,不过她也确实很想知道。这后宫之中,除了她,到底还有谁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 “她啊......”上官珏并不想正面回答她,便思索了半天才说,“她还不是朕的妃子。反正过几天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到时候你不就能知道了吗?” “好吧。”见还是从上官珏口中得到什么,旌织梦不免有些失望,悻悻的点着头。长袖底下手指灵巧的一转,一小个用白色包好的粉末就夹到了指间,正欲涂上身前人的...... 可是...... 上官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关切的问她,“对了。你爹最近还好吧,那些债主还在找他麻烦么?上次出宫带出去那些银两够不够,要不要朕再......” “皇上......” “梦儿,朕知道你以前吃过很多苦。”上官珏将旌织梦用力的向怀中一挪,心痛的那么真实,一字一句都是在用心对她说,“虽然朕刚开始纳你进宫也是另有目的,不过现在......那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只要相处的像民间那些平凡的小夫妻就会很满足。只有有朕在一天,就会一直照顾你。以后......你再也不会吃苦了。知道吗?家里有什么事情也要告诉朕,我们是夫妻!” 上官珏的话入梦呓般在她耳边缭绕,每一个字都变成了一根尖利的刺呼啸着扎进了她心脏,鲜血四溅。 “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朕没有办法和你像那么真正的小夫妻一样......但是朕说过的就绝对不会食言。我们将来会有很多小皇子小公主,会很幸福的......梦儿,你说对不对?” ...... “其实朕很多时候也想给你一生专宠,可是事事都身不由己,有时候朕也在想......朕要是不是皇上了就好了,朕就能和朕的梦儿长相厮守,做一世平凡夫妻......” “不要再说了皇上。”旌织梦已经泪流满脸,全身都颤抖起来。 上官珏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才抬起头看她,竟然满脸都是泪痕,诧异万分,连忙为她擦着脸上还在滑落的泪水,紧张的说,“梦儿,你怎么了?难道是朕说错什么话了?” 手指一转,刚还夹在指尖的药包又藏回了袖子里面, “不是......”旌织梦泪眼娑婆的看着上官珏如实的说,“是从来没有人对臣妾这么好,臣妾......真的很感动。” 上官珏佯怒,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责备道,“真是的,跟个小孩子一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快点把眼泪擦干净,把这么漂亮的脸都弄花了。” “恩。”旌织梦乖巧的用柚子擦了擦脸颊。 将脸颊擦干净之后,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对上官珏说,“皇上,臣妾想要你给你盖个我的印章,可不可以?” “印章?”上官珏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说,“好吧,朕就看看你要盖个什么样的印章。” 旌织梦见上官珏答应了,俏皮的从他腿上站了起来,拿出桌子上一直干净的细笔和红色朱砂。 “将手伸出来。” 上官珏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将手伸到了旌织梦面前。 只见旌织梦用笔尖沾了点朱砂在上官珏的手腕上仔细的画起什么东西。 “哎,为什么要在我的手腕上画一朵蔷薇花啊?”上官珏皱着眉头问旌织梦。 “因为很漂亮啊?皇上,臣妾很喜欢蔷薇,想把喜欢的东西也跟皇上分享。”旌织梦终于将蔷薇的形状和赵挽月拿跟她看过那图上的到了一摸一样才收好笔。 不知道,这次躲得过去不。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好,谢谢爱妃。” “皇上,没有臣妾的允许说不能擦掉的哦。”旌织梦再次看着上官珏,十分郑重的叮嘱。 “好。” 乱城,皇宫,御书房。 “怎么样?”赵弑坐在上官珏对面,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问他。 “哼。”上官珏冷哼一声,对着赵弑伸出了手,袖子微微向上一耸,一朵怒放的蔷薇花呈现在了手腕上,颜色鲜红,昭显出无尽的生命力。 “这是?”赵弑有些被搞糊涂了,看过蔷薇后抬起头迷惑的看着上官珏。 上官珏口气冷冽,带有浓重的萧杀之气,“当然是我心爱得爱妃为我所绘了。还好我反应及时,不然就被她下毒了。说到头来还是运气好......” “果然是旌织梦!”赵弑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严肃的对上官珏说,“早不就给你说过要小心她么?从江南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察觉了你身上有毒粉的气味......幸好没有出什么事!想不到那个女人也是上官黯啊的人,上官黯的势力覆盖范围看来还真是不小啊!” “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你看看这是什么毒得中毒症状?我也好防范一下。”上官珏把手举到了赵弑眼前,让他仔细瞧瞧。 赵弑拿过上官珏的手腕细细的端详,却想了半响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毒...... 在脑海里把以前师傅教过和书上记载了的毒药类型全部都过滤一遍,但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这究竟是什么毒? “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毒。”赵弑将手指下移,两根指头按在上官珏的脉搏上面,“不过脉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需要长期使用才会有效果,这个你可以放心了。最近最好就不要接触了旌织梦了,因为你不能确定你每次运气都是这么好。” “恩。”上官珏也慎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阿珏,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赵弑松开了上官珏的手,言语间有些吞吐,应该是什么不好开口的事情。 上官珏挑起狭长的凤眼,“什么事?说出来就好,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讲的么?” “可不可以不要利用漓歌......”这是赵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带着哀求的语气和上官珏“商量”一件事,“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利用漓歌?” 也是赵弑第一次在做什么事情时“征求”上官珏的意见。 上官珏沉吟......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莽撞的身影直接从门外撞了进来。 “皇上,丞相!”姜易还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跪倒在地,对着两人不停的磕头。 这是...... 赵弑和上官珏交换了一个眼神。 上官珏立即会意,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姜易面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说,“姜爱卿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皇上!”姜易抬起头来,脸上满布泪痕,额角出也因为刚才和地面剧烈的撞击磕出了点点血迹。再配上他那副刚刚丧女的悲惨模样,让人都不忍心责备他刚刚撞进来的失礼。 “皇上啊,微臣现在将一切都告诉你,上官黯那个狗贼准备谋反。上次用来赈江南水灾的银子全都是被他悉数贪污了去,他还笼络朝中各种要臣,拉帮结派,四处招兵买马,囤积粮草随时都预备着篡位!微臣恳请皇上现在就下旨去杀了那个狗贼!免得他再兴风作浪!” 姜易“碰”的一下又跪倒了地上,大又皇上不答应他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上官珏无奈的看了姜易一眼,再回过头去看赵弑。 “这......” “杀了上官黯?就是,阿珏!”赵弑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扣住上官珏的肩膀说,“如果现在就杀了上官黯不一切都解决了!何必再去卖那些关子!这样一来的话......漓歌也不用......” “是啊!”姜易也大声附和着,“杀了那个狗贼吧!微臣也好为我那冤死的女儿报仇!” 上官珏犹豫不决,现在杀上官黯是不是还不是时候啊...... 确实时机太不成熟了,但是...... 杀了上官黯,什么都解决了!对他来说是个多么大的诱惑啊...... “好!” 上官黯终于答应。 “龙吟,豹獠,虎啸,鳄嗤,熊吁!” “冷曜,凉骋,寒袭,冰裂,霜破!” 话音刚落,十个黑衣人从左右两边的窗子迅速的翻了起来。速度完全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烟尘。 阵势之大,让赵弑和姜易都向后退了一步。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上官珏身边的十大锦衣卫全部到场。还真是,大开眼界! “参见皇上!” 十人气势非凡,跪下作揖,异口同声。 “提上官黯的人头来见朕!” “遵命!” 话音刚落,又迅速的从窗户跳出。 人影消失不见,就好像刚刚出现的只是他们看花了眼睛。 十大锦衣卫!邺国的顶尖高手,纯技术性人才,更具有全面性......恐怕这十人悉数出动就连绮胤先生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安王府那些蠢货! 上官黯,必死无疑。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 赵弑将上官珏飞快的向姜易身后一丢,示意让他好好护驾。毕竟守在上官珏身边的现在一个都不剩,要是有人挑在这个时候动手简直就是个大好的时机! 该不会......刚支走了锦衣卫上官黯就找上门了吧。 是不是也太快了,还是他神通广大的买通了锦衣卫? 慢慢的向门口走去,小心的走到门外猛的将门一拉开...... 一个白色的身影随着门猛的被拉开,“啪”的一下到了赵弑脚边...... “漓歌!” ------------ 一百零九章 遇之泽尔 更新时间:2011-07-01 一座精致的宫殿。 宫殿前面有一潭碧绿色小池子,池子上面铺满了绽放来开的白色莲花,莲花压着青翠的荷叶,出淤泥而不染。圣洁不侵,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身心开朗。 这就是莲花殿。 外面景色不错,但是里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焦急的。 “漓歌!醒醒......”赵弑摸了摸躺在床上的人的额头,右手拳头都快要捏碎了,但是嘴上口气还是十分温柔。那么轻,又想唤醒床上的人,又怕将她吵醒。 很矛盾! “漓歌......为什么会出现在御书房?今天早上你和她一起进宫后她不一直就呆在莲花殿么?”上官珏手指揉着眉间的朱砂,困惑不解的自言自语。虽然心中疑问诸多,但他还是很相信漓歌,漓歌现在绝对不会再和上官黯又什么瓜葛,为他卖命就是更不可能的了。 不是他自信,只因为漓歌真的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一眼就能看透。 不相信她都是不可能了。话又说回来,就说不相信她也要相信赵弑。 “漓歌......”赵弑继续唤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手心中汗水越冒越多。怎么会在御花园被人打昏呢?到底是谁对她下的手,他竟然会毫无察觉。 “姐姐......”一个小小身影如同一阵风似地从门外冲了进去,直接跑到床边,哭喊起来,“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躺在床上了,又受伤了么......” 赵弑吃惊的盯着眼前的小人儿,诧异道,“这不是小誉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上官珏无奈的看了小誉一眼,对赵弑说,“你们还好意思。回宫那日你抱着漓歌就走了,哪里还管人家小誉啊。不过他现在在宫里也挺好的。我让熊吁,龙吟教他武功。凉骋,寒袭教他琴棋书画。”说着走到床前赞赏的拍着小誉的脑袋,“这小子还真没有让我失望,样样都学得挺精的,以后绝对是一个人才!” 小誉听到上官珏的夸奖,抬起哭得脏兮兮的小脸,哽咽着口气十分坚定,说“我要做一个天下无敌的人,以后找姐姐成亲。所以我要很努力才是!” 赵弑也忍不住拍了拍小誉的脑袋,“小誉乖,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一个黑衣人来报,是冷曜。 “怎么了?”上官珏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 “禀皇上,安王爷不见了。”冷曜跪下地上,一副任由处罚的模样。 “什么???!!!” 上官珏,赵弑还有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易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质疑声。 不见了?! 这是个什么说法是个什么概念? 什么叫不见了???!!! “不过他们现在四处在寻找,尽力完成任务!” 正在这时,“咳咳......”床上的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漓歌!”赵弑听到咳嗽声立即看向床上的人,惨白的小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咳嗽染上了两抹红晕。 漓歌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嘴唇惨白,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颤抖着伸出双手抓住赵弑的胳膊,声音嘶哑,“小白,放他......他一条生路......我真的......还是没办法接受他的死。可......不可以?就算是残疾,都让他活着......好不好?” 赵弑看着漓歌,她的泪水从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样灼热的眼泪似乎把他的手背都烧了一个洞,那么痛。 “阿漓......”赵弑痛心疾首的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官珏看着床上的漓歌也一言不发。 倒是姜易也凑热闹似地走到床边,细细的打量起漓歌来。突然猛的一拍手,指着她问道,“你!你是不是前任太傅漓域的女儿?” 前任太傅漓域的......女儿? 是...... 漓歌?! 这一问向平静的水面上被狠狠置出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搅混了一汪清澈的湖水。 漓歌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看着姜易,“你......怎么知道?我爹是漓域!” “什么?!” 上官珏震惊的三步并着两步走到了床边扳过漓歌的肩膀,紧紧盯着她微红的双眼,大声问道,“你说是前朝太傅漓域的女儿?怎么可能,漓域全家在十一年前就被上官黯和他的党羽灭门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说什么?”漓歌咬着嘴唇反问上官珏,“我全家是被上官黯灭门的?” 赵弑低头看不出表情。 而小誉和姜易则是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是!”上官珏松开了漓歌,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无限感慨,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有些不忍心,“你爹是我母后的人,当年上官黯使计不但杀死了我母后还连累了你们一家。当年是说的你们全府上下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不可能!”漓歌崩溃的扯住自己的长发,疯狂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杀了我全家!!!怎么可能呢!!!” 长发在她猛烈的撕扯下簌簌落下...... “漓歌!”赵弑抱住她,将她牢牢箍在怀中,心碎一地。 “是。”姜易也在一旁插起嘴来,仰气投看向窗外,思绪追溯到十一年前,“这件事到时闹得乱城无人不知,虽然暗地里都知道是上官黯那个狗贼所为,不过他总是在做完事后把证据抹得一干二净......所以当时就算是暗杀皇后都没有能够治他的罪,他野心才会越来越大。” “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们是想让我配合你们杀了他才会说这种谎话骗我!我不会相信的!”漓歌说道最后,竟然发狂一般的咬住了赵弑的肩头,。力道过大,牙齿穿透皮肤,血液渗透淡紫色的锦袍,那么显眼。 赵弑却好像完全失去了痛觉,还是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在她耳边低喃,“阿漓乖,没有事,他们骗你的。不要相信他们,没有事......小白在这里......没有事的。” “小白,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漓歌哭倒最后,感觉眼睛里流出了颜色浓重的东西。那么大量的红色弥漫着她的双眼,那么红,红得那样透彻,遮蔽住了她眼前的一切。 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姐姐......姐姐的眼泪为什么是红色的?”小誉捂住嘴巴大声惊呼。 眼泪是红色? 是血泪。 哭出了血泪吗?漓歌,你是有多痛。 乱城,一个昏暗肮脏的小平房里。 上官黯捂住胸口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倒在一间满是灰尘的房间凹凸不平的地板上。长长的银丝凌乱在散在地上,英挺的脸颊上污秽不堪。全身因为受伤可耻的颤抖着,狼狈的咬着从衣衫上撕下来的一块碎布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让疼痛使自己叫出声来。头上冷汗,混合着房间里发了霉的味道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连他自己都几欲呕吐。 “王爷......”赵挽月在一旁的角落用身上的衣服铺出一小块地方,想扶上官黯躺过去。 “把衣服穿上。”嘴里碎布的原因声音有些含糊,不过十分坚定,强调道,“会着凉,快点把衣服穿上!我不要紧。” 赵挽月就着里衣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散落下来的发丝麻利的挽在脑后,继续过来扶他,奈何他怎么也不肯动。“快过去躺。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能出事!黑雾和铉潭马上就会带人过来的!”赵挽月将他吃力从地上挪到自己的背上,试图把他背过去。可是身材娇小的她怎么能背负一个男人的重量,即使背上的男人并不健壮。但她还是咬着牙齿硬是背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等会他们来了就会好了。锦衣卫......没多大本事的!王爷,你一定要撑住!为了挽月你一定也要撑住!一定不能有事!” 赵挽月扶着墙得那只手,指尖深深的抠进那粗糙刮肉得墙壁缝里。这小房间并不大,可是他感觉她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时间,这么能这么长呢? 终于到了,她把他轻轻的放在地上。温柔的双手覆上他的额头,额头的温度烫得要把她的手烧成灰烬。 上官黯终于也用尽力气,合上了眼睛休息。 赵挽月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双手。 还好,还好......没死。 但是,离死应该也不远了。 今天在到宫里本来想去会会上官珏,没有到走到御书房前就听见他们准备要杀上官黯的事...... 幸好有漓歌。 幸好漓歌即使出现,应该是给她哥哥拿什么落下的东西。她才可以在快要被发现的时间将漓歌打晕作为挡箭牌推了出去。才顺利的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上官黯,他才保住了一命。 不过受了伤,还是重伤。 上官珏,竟然来最狠毒的一招,趁他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直接置他于死地。不顾他自己的安慰派出了近身十大锦衣卫,这么强大的阵容......看来上官珏也在赌。 眼前的局势,暂时输赢不分。 不过明显上官珏赢的几率大奄奄一息的上官黯太多太多了。 她重来想不到上官珏会这么有种这么直接!而且最可怕的是他险些成功了...... 虽然嘴上在安慰上官黯会没有事的。可是她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儿,刚刚上官黯被龙吟一枪刺穿了胸口,眼下......命都去了大半条,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黑雾和铉潭赶过来。 难道是......报应么? 他们要是回不去,是姜镜一的报应么? 若真是报应,她也认了。 她抬起头看着破旧的小纸窗外面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万念俱灰。 双手握着上官黯的冰冷的有紧了些...... 怎么办? 怎么办? ...... 一遍一遍在心底问自己。从容淡定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那么强烈的绝望让她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王爷,王妃。”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 赵挽月警惕的朝门口看了一眼,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 “是我,铉潭!”外面的人继续说道。 赵挽月还是不敢相信,因为她知道上官珏的十大锦衣卫里的冰裂擅长口技。无论是动物人还是各式各样的来自自然之中的声音,只要他听过一片就会模仿的惟妙惟肖。所以赵挽月不敢贸然开门,万一门外的人是冰裂,他们就必死无疑了。接着,门外从来很多脚步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从小习武的赵挽月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她可以完全肯定,门外的绝对是冰裂。 她全身战栗向后退了一步。 以她的实力对付锦衣卫其中的一个都鲜有胜算,更何况他们到齐。 绝对的九无一生!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她全身抖得如同糠筛一样...... 第一次,死也让她如此恐惧。 “碰!” 门被狠狠的撞开,十个黑衣人分成两路鱼贯而入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赵挽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一百一十章 阿漓,不要怕 更新时间:2011-07-02 这几天都点事情,都是大哥帮忙在发存稿。在这里谢谢大哥,祝和阿漓一样幸福过暑假的小盆友,暑假快乐。 “阿漓。”赵弑坐在床沿上抚摸着从她头上直泻而下的三千发丝,在一念之间眷恋不绝。 “恩。”漓歌将头习惯性的搁在他削瘦的肩膀上,双手环过他的腰间,“小白,我的头好痛噢,眼睛也好累,全身都好痛......我好累啊。” 赵弑抬起头把手覆上她的头顶轻轻的搓揉,“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好好的呆在莲花殿么?怎么会昏倒在御书房门前呢?” “啊?是那天我画了副画就想你找你给你看看。”漓歌缓缓的说,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早已失去了焦距。就像在陈述一件与她好不相关得事情,如此这般......没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与她牵扯上关系。这次心是真的死的,绝对死了!小嘴一张一合,声音小小的,“宫女们说你在御书房,我就一路找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你们在说要杀掉上官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打中了脑袋......很痛。” 赵弑静静叹息。 “还伤心吗?”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出口之中心中忐忑。 漓歌摇了摇头,将头从他肩膀上抬起来看他的眼睛,那令人迷醉的棕色眼眸如今也蒙上一层狠狠的憔悴,她心中剧痛却也不说,“我也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还能为我的仇人卖命这么多年,不过我只要想一下我要亲手杀了他......就什么都不恨了。小白,你说对不对?” 赵弑用嘴唇在她雪白的额头上碰了碰,口气中无奈并着无限怜惜,“阿漓......或许上官珏的人已经把他......” “那我也要鞭尸啊!”漓歌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明亮无比,“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他死那么一次怎么可能就算了呢?这么便宜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我怎么活了下来呢?而且还是他救了我,想想都好像把自己也给杀了。小白,我很难过哎......我做过梦,一直重复的那个梦。我梦见我娘,她满身是血的推我走......其实那不是梦,是真实的。我亲眼看见,每次在梦中我都几乎崩溃......天知道我活下来用了多么大的勇气。结果,我的仇人近在咫尺,我却......” “不要说了。”赵弑捂住她的嘴唇,试图阻止她继续向下说。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她的情绪,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不过他可以肯定,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或许她已经崩溃了,只是还没有任何人发觉。 其实他也想说,命运对她用苛刻两个字形容不够,简直就是卑鄙无耻下流......都不够。 她...... 流下血泪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死亡了。 以后,也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小白。”又平静的靠在他肩头上淡淡的说,“我不说了。” “恩。想师傅吗?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去龙穴山找师傅好不好?他老人家也会很想我们的,虽然总是嘴上不饶人......你也知道,师傅一个人这么多年多么不容易。正好你还有事情要问师傅嘛。” “好。”漓歌轻声回应便再也无话,将眼睛瞌上。 赵弑用紧她,仿佛在用尽整个生命拥抱她这一刻,时间都开始静止了。 “阿弑。”上官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眉头紧蹙,慌慌张张的喊了赵弑一声,“出来,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赵弑点头,想将漓歌放回床上,哪知漓歌紧紧攥住他的衣角不放,漠然的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上官珏无奈的瞟了漓歌一眼,十分窝火的说,“上官黯没死!锦衣卫全部中了软筋散!而且他现在人都找不到了,所以我想提前封后的时间,把他逼出来!” “好!”漓歌想也不想的回答。 还有什么事情比她亲手杀死他更重要呢,这件事她当然不会犹豫了! “阿弑,你有没有什么意见?”上官珏见赵弑薄唇紧抿,也象征性的征求他的意见。其实他心底清楚,只要漓歌答应,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果然,赵弑摇了摇头。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表情。 “那好吧,漓歌,你好好准备。” “恩。” “不要让我失望......” 事情演变到了这一部,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唯一的办法就是只有走下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能回头,因为回头也没有退路。 命运永远都是这么残忍,我们又怎么敢去猜想它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呢? 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无奈,终究消失在了时光的长河里。 "到了。"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大声一喊,车里面的昏昏欲睡的老头子们都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卧槽!”少年狠狠的骂了一句,经过这些天马车上颠簸着的调养的身体好了不少。不过却有另外一群人固执的认为是回光返照,还是执意要带他上那该死的涅槃山。 真是无法想象见到缘灭那个老秃驴是他会是什么表情。他也想知道缘灭见到他会不会挥着扫把赶他下山。当然,那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颤巍巍的走下马车,对着眼前云雾缭绕的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哇,师傅!好漂亮噢,比龙穴山都漂亮好多倍哎~”小小的於瞳站在山脚下将小小的脑袋仰到了最大程度望着眼前傲然耸立的山峰,发自内心感叹。 “当然了。”绮乱迫不及待的将话接了过来,对於瞳说,“龙穴山在还没被有的人布阵的时候不过是一处不知名的小山。而涅槃山是一座千年仙山,传说上面有佛祖居住,简直都是不能相提并论嘛。” “放屁!”话音刚落少年就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都是知道是传说了,担保不是缘灭那个老秃驴自己讹传出去的,这一招我也用过,也算资深!你懂什么,闪一边去,现在撤了还来得及,我是真的不想上这个破山。”说着抱臂站在一旁,明确着自己的态度。 “佛门重地,你还是放尊重些才好!” 一心向佛的黑白二老听不下去了,这么侮辱他们心目中得那个啥啥......是不是太过分了嘛。 “哼!”绮胤虽然心中不爽,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绮乱率先向上山的路上走去,黑白二老跟了上去,於瞳也蹦蹦跳跳的跟在三个老人身后,他独自一个人低眉顺眼慢吞吞的走在最后。 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以及无数脏话...... 还没走两步,前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险些撞到愣愣站在路中央的於瞳。 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吧,问道,“又是干嘛?赶紧走啊,争取在吃午饭之前被那老秃驴赶下来。我可吃不来山上的斋饭,没盐没味的硬萝卜任谁都吃不惯,又不是谁都和缘灭一样是兔子变的。喂,我说你们赶紧走呀,到底傻愣在这里做什么啊?当二愣子啊?”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从站在前面的绮乱身旁探出,却看江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挡住一行人的去路。 “各位施主请留步。”两个穿着灰色粗布长袍的小和尚对众人恭敬的作了个揖,客气的说。 这正中绮胤的下怀,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么?有人挡着,他们上不了山,他差点高兴的蹦跶起来。 真的又这么高兴,这完全可以看出他和山上的那位“故友”的“友谊”是有多么的深厚。完全到了局外人难以参透的深奥境界......虽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 “哇塞,看到没?!人家根本就不要咱们上去,走啦快点走呀!我都快饿昏死过去了!走於瞳,今天师傅放你一天假你不用练功,还请你吃红烧肘子,走啦。”说着牵着於瞳就要离开,也不管小於瞳正在犹豫不决。 绮乱回过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少年立即像霜打了的茄子般当场焉了。接着同样恭敬的对两个小和尚行了个佛礼,说,“请两位小师傅去禀告缘灭大师,就说绮乱有要事求见!” “不必了。”站在左边的小和尚笑着说,“方丈知道今天绮胤先生会来。他让我们老告诉绮胤先生,先生的身体甚差,命不久矣。尽管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因为身体内部五脏六腑已经悉数溃烂,从时常吐血还是可以察觉的。 绮胤无所谓的踢着脚下的碎石。笑话,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怎么会不清楚......确实是回光返照。不过那又有什么,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 死有又什么?难不成他会怕么? 听到了小和尚的话,四人都下意识担忧的看了少年一眼。 果然是回光返照! “那......大师有什么救治的方法么?”绮乱略到乞求的问道,心中很不是滋味。 “当然有了!”站在右边的小和尚说,“方丈说只要绮胤先生皈依佛门,他绝对有办法让先生的身体......” “什么?!”小和尚话还没说完绮胤就怒不可遏的大叫起来,“想让老子当和尚!没门!老子就算死了也不会去当和尚的!去让缘灭那个老秃驴睡觉的时候把枕头垫高些,这样他比较容易梦到我当和尚了!祝你们幸福,老子不奉陪了,告辞!”说着提起脚准备以最快得速度冲下山去。 只一段话就顺利的让他止住了脚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绮乱在他背后静静的说,那样波澜不惊的情绪看起来构不成任何威胁,却一字一句那么清晰在传进他的耳朵里,在心底最深处犹如一排刺青印在上面,“你左肩上的红色莲花印记越来越浓了,它开的越艳越意味着什么不是只有你才知道。你也聪明,在和她相同的位置也印上了个一摸一样的,可以随时知道她的情况。是呀,她又要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又要去救她了。” “你......”少年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着绮乱,暖玉在短短一瞬间变成了紫色。却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又恢复了最初的光泽,“你......不要阻止我。” 最后的话,用最卑微的姿态。他在求他,她真的出事了,她不能再死去......她真的死了他有什么颜面去九泉之下见杜莺莺。 那是他给她最后的承诺,他必须将她保护好! 所以...... 无论如何...... 他都要...... “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体绮胤。不要说我出手,以这些天来於瞳学到的功夫都能将你打倒。也别妄想下毒,你身材什么毒药都没有,我悄悄给你换过衣服,不然也看不到你身上的那朵莲花。”绮乱的口气依然平静,大约是料定绮胤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那若我现在就死呢?”绮胤笑了,那种无害的笑容再次弥漫他的脸颊时再也无法让人感觉都如遇春风,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清清楚楚。 绮乱也笑,那笑容灿烂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少年,淡哂,“可以啊。本来还说你要是乖乖跟随缘灭大师皈依佛门的话我们就去乱城替你救她。可是你却要死,这也只能随你便了。” “成交!”少年笑得比刚才更加明媚,仿佛在用尽最后的生命在施展自己最后的笑容。 心中绞痛。 口中血腥味愈来愈浓重...... 慢慢的合上眼睛,向后倒去。 那一刻,地动山摇。 ------------ 一百一十一章 终究 更新时间:2011-07-03 乱城,皇宫,莲花殿。 秋天,莲花殿的落叶又纷纷扬扬的飘落。只是泻下这一季无尽的思恋,都与爱情无关。 黄道吉时,宜,婚嫁。 漓歌穿着大红色的婚袍坐在铜镜前。长长的裙子一直拖在地面上,裙子边缘是用金丝线绣着的复杂花边,一直巨大的凤凰用暗红色丝线印在背后,似有似无。那样一望无际的红色像是要把她完全淹没,是一簇火焰要将她燃烧干净,然后羽化成一朵血色莲花。 头发高高的挽起,戴满了各种各样精致贵重的发饰已经那沉甸甸的凤冠。凤冠上吊坠着的珍珠帘子遮住了她一半边的脸颊。十指丹蔻扫过雪白的面孔抚上两眉之间那朵鲜红的莲花花钿。然后再由上自下,滑到同样鲜红的嘴唇上......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一滴泪落。 她怎么可以这么美。 美得让她自己都落泪了。 “皇后娘娘,你真的好漂亮啊......”背后为她梳妆打扮的宫女也怔怔的盯着她,半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看得痴了呆了。 漓歌莞尔,并不说话。 上官珏其实早已站在身后,无声无息的看着漓歌半响,完全被震撼。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的外貌这么深深的触及心底。该怎么样形容她的那种美呢?原本以为漓歌虽然倾国倾城不过只是适合她平时那种白衣素裙的扮相,林中仙子,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今天,完全颠覆了他以前所有的认知。即使是浓妆艳抹,盛装着身,只不过是让她美得更加嚣张,更加张扬,那种渗入骨髓里面的妩媚,是世间万物都没有办法比拟的。如果说平时的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白莲,那么今天,她觉得是一朵被鲜血染红来的妖娆红莲。 让天地间为之暗淡。 他不禁暗自摇头,到底是怎么会觉得旌织梦像漓歌呢?旌织梦简直连漓歌十分之一姿色都没有。都怪自己太肤浅...... 也难不怪上官黯和赵弑都会为她疯狂。她也确实有让人血液沸腾的资本。 “啊......皇上......”不知是哪位宫女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上官珏,连忙仓惶跪下行礼。 上官珏摆了摆手,走到了漓歌身边。 漓歌听到声音也站了起来,准备福身行礼,不过被上官珏扶住了。 “你们都出去吧。”上官珏挥了挥袖子,对屋子的宫女们说。 不到一会儿,硕大的房间里面只剩下他和漓歌两个人相对立,互相看着对方。那一刻,或许真的有点像快要新婚的甜蜜小夫妻...... 只是...... “吃过饭了吗?今天的仪式会比较麻烦,可能会很累。”上官珏看着漓歌的眼睛,认真并着关切的问。 漓歌点头,这才注意到上官珏也穿好了他的婚袍。皇家特制的衣服,不过就是龙袍变了个颜色罢了......他眉间的朱砂痣颜色也异常鲜艳,仿佛是为了和她的莲花花钿遥相呼应。 夫妻? 假的! 可是又有什么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呢? 她竟然在一瞬间有些恍惚,一年之前她还在为上官黯成亲的事情痛苦不堪。辗转流年,她如今却要嫁给她曾经的敌人了。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能把我们变得连自己都会觉得陌生,陌生的快要窒息。 “今天上官黯可能回来,所以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太冲动,反正我一定会为你全家报仇的,这点你放心就是了。若是等会金銮殿上出来说很么乱子你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安慰。这是小白再三叮嘱我要转达的,知道吗?”上官珏沉吟,手指抚过漓歌的脸颊,像一股电流让她吃惊的向后退了一步,“漓歌,好好保护自己。” “谢谢皇上!”她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几月前在西湖的庙会上,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缠着小白要糖葫芦。 若是一切还原,那样多好。 “走吧,和我出去!” 上官珏伸出胳膊到漓歌面前,她嗜着笑意轻轻的挽上了他的胳膊。 那一刻,好像真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可是,只是想象之中。想象之中一切都和后来不同而已。 乱城,安王府。 上官黯胸前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倒也还算匀称,除了身体虚弱也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黑雾铉潭以及上官黯这一派的朝中党羽们都恭敬的站在房间一侧。 看似好像...... “王爷......”赵挽月抓住上官黯的手不安的颤抖着,“王爷......”她除了重复这两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总是这样,旧伤还没有好又添新伤,而且还是那么致命的! “不行!”站在最前面的司马大将军皱起浓浓的眉头摇着头说,“必须要让王爷起来!今天是皇上封后的日子,要是王爷不到场的话皇上就更有理由定王爷的罪了!现在姜易握有一切证据站在皇上那边,王爷是半点胜算都没有啊!快点让王爷起来,无论如何!” “可是......”铉潭上前一步,不赞同的说,“王爷现在这个样子,要他如何能够起床?连睁开眼睛都是妄想,更何况还要去宫里更皇上示威,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司马将军捻着自己长长的胡子沉默了。 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重臣们也开始唧唧喳喳起来。 赵挽月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一股莫名的血液冲如脑里,“行了!”终于她厉声呵斥,转过头对着右边,声音严肃郑重,“黑雾,铉潭!” “属下在!”两人同时一拱手,异口同声道。 赵挽月从床沿上站了起来,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那么犀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都闭了嘴。 “去绑来赵丞相,越来越好。他是药王谷神医绮胤先生的弟子你们应该都知道。身上有一种叫做‘烈焰’的药,那种药可以让王爷......起来,一直撑到今天皇上的婚宴结束。所以......”赵挽月说到最后咬住了嘴唇。 烈焰的对身体的伤害,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拼死一搏。 也是最后一搏。然一成,生!若一败,死!别无选择。 她到这个时候,竟然也打起来赵弑的主意。她以前以为这是她一生中唯一不会做的事情,可是她错了。她还是做了!因为没办法了,上官黯是她的丈夫,赵弑......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觉,离她太远了。 哥哥,原谅她。 “烈焰?!你怎么知道赵弑身上有烈焰?”司马将军显然不相信,因为这种旷世奇药不可能轻易出现在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即使他所谓的毛头小子是当朝丞相。 赵挽月温婉一笑,可是双目中透出来的已经不是温暖的笑意了,寒光乍泄。 “将军,我是他的妹妹。他现在还没有娶亲,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说是不是?” “恩。”司马将军想象赵挽月说的也没有错,可是马上问题又出来了,这次的更具有严重性,“烈焰是激发人身体能力的烈药,王爷现在身体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让他服用烈药,这不是存了心的要他命么?” “那将军,您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这样下去王爷是必死无疑,服了烈焰至少还是九死一生......你说对么?” “......”司马将军无言,捏着胡子陷入沉思之中。 终究,点头。 上官黯一死,表示他们全军覆灭,绝无生还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了。 赵挽月看到司马将军点头,再次环顾四周,低声道,“那各位大人们对挽月的提议还何异议么?若是没有的话......” 众人被赵挽月一看,都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好吧,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铉潭!黑雾!” “属下在!” “因为不能再拖了,所以务必在半个时辰之类把赵丞相捉回来!他府中有以昙霜为首的九大高手,黑雾你带去你手下所有的二十黑羽务必和铉潭全力以赴。成败在此一举,就看你们了!” “是。” 话音刚落,铉潭和黑雾就迅速的闪身离开。 那一刻,还在昏迷之中的上官黯手指动了一下。他做了噩梦,他梦见了漓歌嫁给了上官珏,还拿剑刺他...... 饕国,皇宫,沉吟殿。 麾帝脸色灰白颓败,双眼紧瞌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 小小的岑宁藜咬着手指窝在纱画的怀里,不哭也不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爷爷。眼睛睁得大大的,明亮得不可思议。 “父皇。”岑宁玺跪在床边,不可置信的喊了麾帝一声。那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镇定得不像话,可是其中透露出的深深悲凄让人听见都将心揪紧,痛得难以控制。 颐后早已在床沿上摸索着麾帝的脸颊涕不成声。 “父皇......”岑宁玺头微微向一旁侧着,湛蓝色的眼眸中那样空洞,呆呆的看着床上苍老的人的侧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有他轮廓的相似之处。 只可惜他们同样湛蓝的眼睛,有一双再也不会睁开。 “怎么办?父皇......”岑宁玺呆呆的偏着头看着床上的人,他怕他稍微移开目光床上的老人就会醒过来对他笑一样。他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那么坚定厚实的一堵墙,那样巍峨高耸的一座山,怎么会说倒就倒下呢? 又是命运在和他开玩笑。 他发现命运最近总是和他开玩笑,先是藜儿,然后是漓歌,最后是他的父皇...... 一个比一个更加考验他心脏的承受能力,到最后这一个的时候,他现在他也死了。碎成了一片一片,风一吹就要飘散开来。 小时候,父皇也总是说他是蒲公英,只要自由自在的飞翔就好。其他的他可以为他顶着,他只要做他喜欢的好。这也是麾帝为什么封他做的是王爷而不是太子的原因。他是他爹,他总是能清楚的知道他喜欢什么,他厌恶什么,事无巨细。连自己父亲寿辰都会记不清楚的他倍感惭愧。所以现在天塌下,他一个人该要怎么去支撑去这样的全部。 他的自负感在忽然之间湮灭。因为给他自负的人消失了......他再也没有资格娶自负了。 会不会很残忍? 怎么可以怎么残忍! “哇......”刚刚还好好的藜儿一下子哭了起来。 纱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哄着,“乖噢,藜儿不哭,藜儿不哭了。皇爷爷不能听到你哭,所以乖......不能哭知道吗?皇爷爷最喜欢的就是藜儿了,藜儿不要哭了......”越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哽咽。 藜儿的哭闹声音更大了。 “你父皇驾崩了。玺儿,你不用在喊他了!”颐后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冷漠的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没......” “你给我闭嘴!”颐后严厉的冷喝阻止了岑宁玺说出更多不合时宜的话,大声宣布道,“依然麾帝已经驾崩,那么现在由你即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饕国国主,玺帝。吾皇万岁!” 颐后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立即随着声音跪下。 数人齐呼,“吾皇万岁!” 就连纱画也抱着藜儿跪下,即使心中忐忑不安。 “是么......”岑宁玺看着眼前恭敬跪拜的人们,顿时有种忽如隔世的感觉,那么陌生,“既然这样了,这么我登基要做的第一件事你们听好了,马上吩咐人下去准备!这也是我一直在筹备和计划的事情。”说到这里话语中的悲伤不复存在,傲气十足,“一年之内,必定攻打邺国!势必将邺国完全吞并!” 颐后看着终于长大的儿子,眼角泪水再次汹涌。 这次是骄傲,她和她丈夫的骄傲。 “饕国必赢,定将国运昌盛。”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见这个阵势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步跑到岑宁玺面前,叩首禀告,“禀王爷......刚刚接到消息,邺国国主今天大婚封后,皇后是......” 岑宁玺挑眉,上官珏封后关他什么事?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他就更没兴趣知道了。 不过...... “说重点。”不耐烦的蹙眉。 “只是听说,因为现在婚宴还没有开始消息也不准确。听说是邺国第一美女,以前是个青楼艺妓,叫做......漓歌。” 耳朵里传进了两个字。 漓歌。 他说是漓歌。 邺国皇后,漓歌? 看吧,命运和在和他开玩笑,不过这一次,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 一百一十二章 生还,涅槃? 更新时间:2011-07-04 涅槃山,圣水寺,生还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绮胤一张开眼睛就看见一张肥胖的脸和自己的鼻尖只有一片树叶的距离,若果说他再向前一点点说不定就会吻上眼前这个不要脸又不要命的老光头了。 这种感觉真是恶心到了极点,他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跳起来干呕不已。 真是的,大清早的就来触他霉头! “哇靠,你作死啊,离老子这么近你想吓死谁?走开,死秃驴!”绮胤捂住心脏向后退了一步,大叫声喊。说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刚一站起来就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又涌了上来。 那一瞬间,他看到窗外的太阳。那么耀眼的阳光离他那么近,刺痛了他的双眼。 “碰”他又跌坐回了床上,木讷的坐着。 “我说你老人家也真是的,身体不好就躺着吧,瞎闹个什么劲儿啊?晚上还要跟我一起去念经,对了,你现在叫缘湮。记住没?要不要老衲再重复一次啊?如果饿了桌子上有馒头和热茶,自己凑合着吃吧。”眼前胖得跟弥勒佛一样的家伙一边不停的拨弄着手中长长的佛珠,一边笑眯眯的给绮胤说。 他坐在床上,手指夸张的颤动起来,摸上了自己的头顶。 心中可耻的念着阿弥陀佛......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可是命运还是和他开了玩笑,并且是开了个大玩笑! 光溜溜的! 什么也没有!!! “啊!!!!!!”他抓狂的大叫,差点没有用脑袋去撞柱子。 他引以为傲的黑发啊,那如绸缎一般的青丝!就这样没有了?天知道他是有多么爱他的头发,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终于,不可一世的他也骄傲的变成了他口中所说的“秃驴”。 说实话一时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点让人难以接受拉。 “缘灭你个老秃驴,老子要杀了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也变成秃驴!!!!”绮胤身影不稳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连路都走不稳当,步伐凌乱,但是执着异常。 上前狠狠的揪住缘灭的衣襟,看着他那张处变不惊的“笑脸”。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十一年前,他抱着已经开始腐烂的杜莺莺,突破山下的重重防守,只剩下一口气跪倒在他面前。他的笑和现在并无差别,只是摆手。“她魂儿都散了,无法再次重生。”他笑着对他说,笑得是那么的菩萨,那么的佛祖,那么的救世主。 可是他说,他不救! 额前暖玉又在一时之间变成了深深的紫色。 他恨啊!那样深深的恨,恨得让他自己都无法自拔。 可是...... 杜莺莺还是...... “是你自己答应了的,你忘了?”缘灭瘪了瘪嘴,笑着提醒面前明显已经接近崩溃的少年。 少年烦躁的揉着脑袋,却又想起头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供他发泄了。只是习惯将手指下滑直额前的暖玉,轻轻搓着,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说老秃驴。老子说的是做俗家弟子,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把老子的头发剔了?!没有了头发会有多丑你丫的知不知道???!” 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怎么可能嘛。即使你没有了头发也会是涅槃山的山帅,相信我的眼光!”脸上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仿佛笑得再久肌肉也不会僵硬。温和的拍了拍那颗光溜溜的脑袋,看着那脑袋上刚刚被自己杵上了六个惨不忍睹香疤,嘴角笑容的幅度更大了些。 绮胤如幽灵一样的抬起头看着他,无奈染上唇边,还不避讳的打击道,“你快给我死开!也不看看你们涅槃山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长得一个比一个寒碜人,这个山帅我才不稀罕,你还是自己当着玩吧,别搅合我进去!” “哦。”缘灭应道,“既然看你是这么的有精神,这么的充满活力,那就现在就滚起来跟我去念经了!”说着提起脚步就向外走去。 绮胤才难得鸟他,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你倒是悠闲!”缘灭回头看见绮胤又趟回了床上,叹息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想的,身体都已经那个样子都还不肯接受他的独门治疗,这下下去只怕佛祖都救不了他了。 “......”绮胤在床上翻了个面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哎。”缘灭摇了摇头,手上拨弄佛珠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我说那杜莺莺的女儿也是生得漂亮,只是......如果是真的就好。可惜了可惜......她不过是个幻觉,老衲本来还想给你泄露点天机透露点内幕消息,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听那也只好作罢了。再见,祝您一生平安。” “等等......” 某人很不要脸闪到了缘灭的身旁,猥琐的扯着他袈裟的袖子嘴巴笑得都快要烂掉,“缘灭大师您真是的,今天天气这么好绝对是个念经的好日子,而且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我也特别的想念经!” ...... 最终,由生还殿上传来的一阵难听得如乌鸦嘶鸣一般的声音打破了这清晨的寂静。 谁也没有看到,一朵白色的莲花正在大殿前面的池塘中缓慢绽放。一瞬间,光晕镀上。 安静圣洁,一如既往。 乱城,安王府。 上官黯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咳两声。有些莫名其妙的向四周看着,看到一屋子的人都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更莫名其妙了。终于,看到离自己最近的赵挽月的脸才松了口气。 原来没死,还活着。 “王爷......”赵挽月摩挲着上官黯长长的银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语言形容,眼睛一涩,差点又有眼泪滑落,“醒了就好,快点起来吧,别误了时辰。” “起来?干什么?”上官黯有些摸不清楚头脑,疑惑的问。 司马将军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哪还等上官黯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上前一步,厉声说道,“老夫也知道王爷你现在也有诸多疑问,不过还是请快些起来,皇上的封后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为了避免皇子又找岔子,所以还是快些起来吧。” 上官黯听了司马将军的话还是没有太明白,皱着眉头看向赵挽月。 “嗯。”赵挽月看着上官黯眼中的困惑点了点头,对他温柔的说道,“你先和我一起去宫里,具体的事情在路上慢慢和你说。” “嗯。” 上官黯也不多问,向四周环顾了一眼,众人都知趣的退了出去给他更衣的空间。 赵挽月刚刚一走出去,黑雾就立即靠了过来,对她微微颔首,请示道,“王妃,赵丞相现在被我们囚禁在西院的小黑屋里面,现在要怎么处理?还是要告诉王爷?” 她心一痛,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蔓延全身。 哥哥......要怎么处理他呢? 要是被他知道了这一切的主使者都是她,他还会不会...... 可是,他始终都是要知道的呀。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 低头沉思了半响,才对着黑雾叹息着说,“就先放着他在哪里吧,记住,一定要好吃好喝的待着。毕竟他是我哥哥知道吗?” “是!” 黑雾对着赵挽月用力一抱拳,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被赵挽月叫住。 “刚刚......你们抓他回来的时候,有伤到他吗?” 黑雾为难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铉潭,略带愧疚的对赵挽月说,“回王妃。因为丞相也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以打斗过程不免激烈。误伤了丞相,只不过没有大碍,还请王妃放心。” “什么?!”赵挽月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失控的抓住黑雾的衣袖,慌张的问道,“你伤了他哪里,快点告诉我!” “心口中了一剑。”吞吞吐吐了好久黑雾才讪讪的回答道。 赵挽月险些晕了过去。 心口中了一剑这个也能叫小伤?! “王妃没事的!”铉潭向黑雾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退下,提步上前安慰赵挽月,“我们已经派人在给丞相救治,那剑不重,只是皮外伤。还请王妃不要怪罪才是。” 赵挽月扶住额头,她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正在这时,背后门开了,上官黯一身黄色锦袍出现在众人面前。迎着阳光斑斑,与那一头的白色的银丝相互照应,像战神一样神圣不可亵渎。 “你们绑了赵弑?”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解的的对着赵挽月和铉潭问道,“绑赵弑做什么?要是他没有出席上官珏的封后大典一定会出大事的!本来现在就麻烦不少,这样一来......” “王爷!”赵挽月打断了他,“这是不得已之举。现在先和挽月赶快赶去宫里吧。” “不急......封后大典一定可以赶上。不过,我要先去看看赵弑。” 一切是终结吗? ------------ 一百一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1-07-05 依然安王府,不过这次镜头锁定的是一个出镜率并不高的小黑屋里。 赵弑被绑在一张小木椅上面,低垂着头。发丝狼狈的散落下来,灰色的衣袍上满布血迹,最醒目的是胸口那被撕裂的伤口。脸色颓败。英俊的面孔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淤青,特别是嘴角处的那块血疤浓重鲜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块阴影。即使这样的他,也和刚出水的芙蓉花没有任何区别。自然洁白,不带有一丝瑕疵。 墙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烛光摇曳......虽然是柔和的黄色光亮,但他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 睁开眼睛,棕眸朦胧,连想看清楚周围的事物都比较吃力。 渐渐的将四周的一切看清晰了,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眼下的这个场景。这个地方他绝对来过!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他却记不清楚了。全身酸痛无力,手脚都被捆住...... 这种感觉,还真是...... 今天是上官珏的封后大典,他怎么可以被莫名其妙的绑来了这种地方。漓歌,漓歌一个人该要怎么办? 随着“嘎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门外照耀进来的阳光让他一下子睁不开眼睛,想用手挡一下这刺眼的光线,全然忘记了双手已经被捆得死死的,半分都不得动弹。 “上官黯?!你......果然没有死?” 当看清楚进来的人时,赵弑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惊叫道。难不怪他会觉得这么熟悉,原来以前他救漓歌的时候来过这里,原来是安王府。看来上官黯是来报仇的了。 “恩。”上官黯漠然的点头,嘴角勾勒起一丝讥嘲的笑意走到赵弑身边,俯下身子冷冷的看着他已经暗淡的双眸,“真是可惜了,我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小白,你很失望!” 赵弑也扯起一边的嘴角,与他正视,那残忍决绝的危险笑容依强势不减,“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你总会死在我手上的!” 那些如同咒语一样的话语清楚的飘进的的耳朵。 即使说话的人是轻描淡写。 “我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恨我,不过我还是很理解你。”上官黯说着拿起地上一根已经爬满铁锈的长长铁棒,铁棒的一端十分尖利,虽然老旧得已经看不出年代,将铁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举到赵弑面前,淡哂,“丞相大人,你也知道你的前提是要活着,不是么?若是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说我还会死在你手上吗?”话音刚落,上官黯就握牢了铁棒的一端,用力的刺进了赵弑胸膛。 越来越用力,恨不得立即就将他的胸膛刺穿,还不忘搅动着铁棒。 可是赵弑没有叫,没有哭,没有喊,没有闹,甚至还是在笑。 他看到赵弑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可是他没有出声。 上官黯皱起眉头,苦恼的说,“怎么的呢?你一定反应都没有,看到还是力道太小了。”刚说着,便用尽全身力气将铁棒再次捅进赵弑的胸膛,直到利器穿透了血肉的声音变得清晰,他才松手。 鲜血湿透了赵弑灰色的衣裳,但是脸上表情不变。 汗水淹没着他的发丝,棕色眼眸中的嘲笑意味更浓,那样强烈的倔强让上官黯心头更加不爽。 “呵......”脸色惨白得和白纸无异,嘴唇干涩裂开上面的血迹已经结痂,全身鲜红。可是在这种耀眼的红里,赵弑看上去依旧那么强势邪佞,没有半点要低头的感觉。声音嘶哑却还是磁性好听,丝毫没有颤抖,“上官黯......这就是你的本事么?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你当不了皇帝。要是现在换作是阿珏,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上官黯不理会他的激将,偏着头冷笑着打量他。 “你再怎么说也是我姐夫,虽然你先行杀我不仁在先,不过我断然不能让挽月伤心。” “也对。”赵弑赞同的无力点头,接着像拉家常一般的问上官黯,“对了,你怎么还不去阿珏的封后大典啊,看着这个时辰都应该要开始了。快点去吧,有大惊喜的。” “恩,我马上就去。”上官黯如实的回答。说着用力一拉,将铁棒扯出了他的身体。 赵弑依旧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嗤笑着看着上官黯。 那眼神,连他都不禁敬佩他这超越凡人的承受能力。 他真的不痛吗? 他也懒得去想了,回答完赵弑马上回头对着门外唤道,“黑雾!” “属下在!”一个黑色的影子飞快闪身进了屋里。 “把赵丞相的伤口上洒上盐,感染了就不好了。” “是。” 上官黯一出门就看到赵挽月站在门外。 听到开门声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硬生生的扯出来一个十足难看的笑容。 “王爷......”她软软的唤了他一声,眼睛却不自觉瞟向了已经完全关闭的那扇门里,又慢慢的将头低了下来,询问道,“我哥他......没有怎么样吧?” “没死!”上官黯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吐出莫名其妙的两个字。 没死...... 赵挽月心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什么叫没死?只有半口气那也叫做没死呢?苟延残喘那也叫做没死...... 没死这个定义太广泛了。她自己都不敢去怎么理解。 “王爷......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我哥。”赵挽月卑微的扯着上官黯的衣角乞求着,那声音嘶哑,连现在都带着哽咽。 上官黯将她搂过,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漠然的说,“回来的时候再去看吧,上官珏的封后大典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要赶去宫里。” “好吧。”赵挽月看了那扇木门最后一眼,才死了心。 从上官黯的怀中抽离出来,脸上泪痕不见了,换上了正经的模样,认真的上官黯说,“王爷,赵挽月现在想跟你说一件事。” 上官黯点点头,示意赵挽月开口。 “其实上官珏的婚宴我早有准备,我把在场的太监宫女全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还有朝上的大部分大臣们都实属我们一派,其实抓我哥哥来也是在我计划之中的事情。挽月这样做,是想和王爷赌一次!” 上官黯错愕的看着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和他赌一次?赌什么? 难道是? “你说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杀了上官珏?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上官黯眉头紧蹙,有些担心的看着赵挽月。 “是。”赵挽月冷静的回答,“这样做风险是大了些。但是王爷你想想,我们在这件事上面已经耗得太久了,一直跟上官珏这样纠缠下去没个尽头对谁都没有好处,还不如直接点。上官珏去江南那么久我笼络了这么多人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优势,虽然说着风险可能大了一点,但我哥现在没在他身边,我们几乎有完全的胜算!” “就算这样,上官珏的十大近身锦衣卫的实力不可小觑。以一敌百你也不是不知道。”上官黯还是不敢轻易做决定。以他的性格不把事情部署到绝对周密,不出一丝纰漏就不会下手。 他知道赵挽月的聪明,可是像篡位这种大事情没有经过他手完全交给赵挽月他还是不放心。 “锦衣卫......早就被我派人去迷昏了。现在正关在我们王府的后院。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赵挽月指了指后面的院子,对上官黯说道。 上官黯震惊了,不由的重新打量赵挽月。 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连上官珏身边的那十个高手都可以随随便便的迷昏!他现在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赵挽月一样。她到底有多聪明,多么心机才可以做到这一步? “不瞒你说,”赵挽月苦笑着,“上官珏身边的锦衣卫原本是十一个,我就是那第十一个,我叫红翎。” 上官黯听了她的话直径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的看着密面前这个温柔如常的娇小人影。 一切困惑顿然解开...... 难不怪她这么聪明这么有心机,恐怕武功也不可小视。难不怪赵弑要把她嫁进安王府,难不怪她能在他去龙穴山的这段日子直接颠覆朝中局势。难不怪她对赵弑这么上心...... 一切如此。 “你不要说你最后爱上了我,才会这样帮我。”上官黯突然冷笑道,自嘲的口气明显。 “你可以不相信我。”赵挽月继续苦笑,亦然自嘲的摇着脑袋,“但是我这么帮你依然只有那一个原因,从一开始我没有骗你。王爷,既然我嫁给你了,就是你的妻子。完全出于是你的妻子,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上官黯还是不相信,主要是他以前太相信赵挽月了。被这忽然的冲击来的难以接受。 但赵挽月只在尽全力为他这点不可抹杀,他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反正对他没有坏处,目的嘛......他也不想去了解了。 那些纠葛于他无关的,就算了吧。 “算了,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纠缠那些问题。既然是说你以前是上官珏的锦衣卫那只能让我更相信你的能力,你说赌一次,那就赌一次吧。反正我也没了心情再和上官珏耗下去了。是生是死,就一次决定好了。” “恩。”赵挽月决绝的点了点头。 两人仿佛上战场一般,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是生...... 是死...... 是成,是败。是坐拥天下,还是灰飞烟灭...... 小黑屋的木头门并不隔音,所以两个的谈话一字不落的传进房间里奄奄一息的赵弑的耳朵里。 他死死的咬住嘴唇,也在努力承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其实挽月的生世他以前就知道,上官珏当年把她交给他就告诉过他。没想到如今...... 呵呵,上天原来真的都有定数。 他们现在要去杀上官珏,那么漓歌也...... 不行!他一定要出去。 他一定要出去! 黑雾将他伤口上洒上了不少的盐,腐蚀着他的血他的肉,一寸一寸。 他痛,他怎么会不痛,他也是血肉之躯。 可是痛又能怎么样?叫出来又怎样?不会好受一点的,不会的...... 他感觉他的意识正在渐渐的模糊,眼睛也在慢慢的合上...... 不行! 他现在不能倒下! 他要想办法出去! 他开始咬着自己的舌头,试图用更加剧烈的疼痛来让自己的清醒...... 就在这时门“碰”的一下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故一切的闯了进来,满脸泪水,哭喊着他的名字,“赵弑!” ------------ 一百一十四章 痛应该原谅 更新时间:2011-07-06 “赵弑!” 一个小小的身影用力的把门撞开,泪水斑驳脸颊,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 赵弑无力的抬起头,看到她的脸时大吃了一惊。 张茚?! 怎么回事她?! 难道自己在做梦么?还是已经走到了黄泉路上? 张茚急忙向他身旁跑过去,慌乱的拍着他的脸颊,“赵弑,你有没有怎么样啊?怎么会流这多血啊......赵弑......你看着我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张茚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想寻找什么东西为他包扎一下,却不料看见了杯上官黯随手丢在地上的铁棍,铁棍上面还沾着他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是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张茚一边哭着一边捡起地上的铁棍,摩挲着上面的血迹哭声更大了。 赵弑只觉得自己被她这么一哭一喊,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这个女人,看来也不是那么讨厌。 “喂......我没有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我感觉你再哭下去,我就真的快要死了。”赵弑抬起眼睛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张茚,还轻松的开着玩笑。 张茚听到赵弑的声音连忙丢到了手中的铁棍,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哭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他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对你。他们还用这个捅你对么?” 刚还说不哭,一转眼看到赵弑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能让赵弑在这个危机关头翻白眼的人恐怕这天底下只有张茚一个了。她还真是个人才,要不是他现在手被捆起来一定要竖起大拇指夸她。 “喂,丫头!” 这女人哭起来没玩没了,真是......好烦!他现在只觉得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嗡嗡直响。 “哦哦。对了,现在该怎么办?”张茚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终于止住了那凄厉的哭声,泪眼婆娑的问赵弑。 赵弑用尽全身力气,将身子伸直了点,说,“我衣袖里面还有颗药......那个可以让我暂时止住伤了。你先帮我把捆住手的绳子解开,我衣袖里面有颗药丸,你再帮我寻出来就是。” 是他还有一颗烈焰......藏在袖子里面。 上官黯他们只拿走了他藏在衣襟里面的那颗,幸好...... “好。”张茚想也不想的回答。 利落的走到他的身后,为他解着捆绑在手上的绳子。绳子太粗,而且绑得太紧,她怎么解也解不开,急得她满头大汗。 “笨蛋,你去找点东西来割开。凭你的力气想徒手将它弄开比登天都难......”赵弑实在是受不了她了,“好心”的提醒。 张茚焦急的环顾四周,不由皱起眉头,问道,“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用来割开绳子啊......” “那里。”赵弑早就注意到那个地方了,即使再多的干草掩盖住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用头点了点角落的一个方向,“那里应该有把剑,你去看看......” 张茚听话的跑了过去,用手刨开盖上面盖的层层干草,果然有一把剑哎。不得细细打量,直接把剑拖了出来。却不料拿到的是刀锋,在手心上划了一道口子。 顿时鲜血直流。 赵弑差点没昏过去,真的不知道这个笨蛋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时间这么紧迫,她竟然还磨磨蹭蹭的...... 他都记得快要跳起来了! “呜呜......我流血了,流好多血啊......赵弑,怎么办啊?”一见血这位千金大小姐就慌了,关键是还是自己的血。管它痛不痛,先哭了再说。 赵弑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来救他的还是来害他的。 “你要不哭了!快点帮我把绳子解开!!!漓歌和阿珏都快要死了!!!” 终于大吼了出来。 张茚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傻傻的点了点头,停止了哭泣。 拿着那把长剑过去,麻利的割开了赵弑手腕上的绳子,又帮他把袖子里面的药摸了出去喂他吃了下去。 不出半响,赵弑站了起来,一把捡起地上的长剑,再也管不了张茚,快速的跑了出去。 先到了后院救了被关住的锦衣卫们。 但是...... 他们还是晚了。 所以他后来恨透了张茚,如果她的动作再快一点,有的人就不会死的...... 可是他忽略了有的事情上天皆有定数,也怪不得他人。也忽略了,她到底是救了他,救了他的...... 只是晚了一步。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皇宫。 上官珏端坐在金黄的的龙椅上,手旁边是一身红衣的漓歌。 当文武百官跪拜完毕抬起头看到他们邺国的皇后时,眼珠都失去了转动的功能。只是痴痴的看着,仿佛在看这人世间最吸引人的东西。久久的看着,连脖颈酸痛都浑然不知,连跪在地下都忘记了。 “众爱卿平身。”上官珏很满意这个效果,声音适当的响起,提醒人们可以起来了,不必在跪了。 漓歌没有多大的表情,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没有看见小白。她很奇怪,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漓氏女子漓歌,乃前太傅漓域之女。温柔娴淑,慧质兰心,天下无双。封为皇后,赐国姓‘上官’谨称漓后。望日后母仪天下,掌管后宫。来人,赐凤印。”上官珏从身旁的小太监手上拿过一卷金黄色丝线织成的圣旨大声的读了起来。 漓歌立马起身叩首,双手接过圣旨与凤印,“臣妾领旨。”接着被上官珏抚了起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一旁的宫女,坐回了上官珏身边的凤榻上,看着他眉心的朱砂痣微微一笑,上官珏也会心的笑了。 这样看着,他们确实像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 “漓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堂之上,声音高镪,久久不息。 “皇兄。”直到一个既嚣张又冷冽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切的和谐,可是这样的气势还没有持续到连贯,口气马上换成了惊讶,“漓歌......漓歌......” 上官黯简直不敢相信坐在上官珏身旁的人是漓歌。 难不怪他刚刚进宫的时候听到百官齐呼“漓后千岁”,难不怪赵弑说会有大惊喜,难不怪上官珏一直对外保密皇后的身份。 和上官黯一起进来的赵挽月也吃惊不小,任她想破头也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是漓歌!目光把目光转向站在角落只当是在充人数的旌织梦,旌织梦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无奈的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完了。赵挽月心底低喃,今天恐怕要闹出大乱子了。 上官珏看到上官黯终于出场了,特别是他看到漓歌时的表情,都让他不禁高兴不已。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甚至要比他想象之中的效果更加理想。 “皇弟,你终于来了。”上官珏拉起漓歌走到上官黯的面前,叹了口气,装着十分担心的说,“到处都在说你失踪了,朕就说你不可能有事嘛。果然,你还是没有错过你皇兄封后大典。你还是来了......” 上官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上官珏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漓歌。她那一身大红色婚袍,凤冠金钗,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从刚刚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是幻觉...... 他不停的自己催眠,是幻觉。漓歌怎么可以做上官珏的皇后,漓歌明明爱的是他。 所以,是幻觉,不相信...... “漓歌,告诉我是假的。”上官黯看着她,认真的说。一字一句的话音原来也可以经过他声音的演变变成这样令人婉转的绝望。他没有流泪,没有大叫,只是轻轻的求她。 就算骗他也好。 告诉他这一切是假的好不好?都是假的! 漓歌,好不好? 漓歌笑了。她扬起的不再是羞涩温和的笑意,而是妩媚妖娆,嘲笑至深的笑容,带有绝对的讽刺渗入骨髓,“王爷,还请自重。本宫现在贵为皇后,再不济也是你的皇嫂。辈分还需要分清楚!” 听到漓歌这样的回答,上官黯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是嘛,根本就不是漓歌,害他担心了这么久。漓歌怎么可能这样和他说话,漓歌也没有这么决绝的表情,漓歌更不可能对他耀武扬威她的身份。所以你看,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漓歌,可能又是旌织梦,又是他看错了。 “皇后,皇弟闹最近闹失踪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官珏佯怒着搂过漓歌,嗔怪道,“脑子时常不清晰也是正常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 漓歌挑眉不语,看着上官黯彷徨无措的样子,心中刚开始腾升出来报复瞬间转化为了心痛。 但是...... 她全府上下一百多口,她的爹娘...... “当然了。本宫不会计较的。”漓歌淡淡的说,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意味。 赵挽月咬牙站在一旁,绞尽脑汁想对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棘手的事情。 上官黯已经完全失控,疯狂的扣住漓歌的肩膀,双眼顿时变得血红,“告诉我,漓歌。说,是假的!!!”那么大声的怒吼响彻整个金銮殿。 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没错,他疯了,他已经疯了。 漓歌波澜不惊的回看他,她已经......不会再惧怕他了。 因为他们之间...... “放肆!”上官珏不悦的大喊,“来人,快点把安王爷......”话还没说完上官黯狠狠的推开。 “你!”上官珏没想到上官黯会对自己藐视到了这种程度,怒不可遏的大叫,“来人!安王爷已经疯了,快点给我把他押下去!” 上官黯懒得理会上官珏,直直的看着漓歌。 两人对视,沉默荼靡。 那一刻,两人的眼中,不再沧海桑田,不再万水千山,不再一眼万年...... “住手!”赵挽月喝道,“黑雾,铉潭!” 上官珏带着震惊的向后外看去,只见黑雾和铉潭带领着一干兵马闯了进来。 冷笑,淡哂,“难道你们还想在今天就篡位不成!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那又如何?反正现在朝中重臣完全为我所用,你......不过是个草包皇帝。”赵挽月不在理会在一旁“深情对望”的两人,饶着上官珏笑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没有我哥,你算个什么!你还真的以为你是真命天子啊?!今天就算我们的赌约到期了,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败。看看到底是谁坐拥天下,还有谁......灰飞烟灭!” 赵挽月说话之间,一干人马已经将上官珏团团围住了。 没错!这是她的计划,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是在今天弑帝,本来是还不确定的,但是当上官黯见到漓歌的那一刻,她知道就是这个时机了。因为她如果不先出手,今天他们绝对不会有命出去的。所以,她押上了所有在赌这一次...... ------------ 一百一十五章 一切血腥,终于洗礼 更新时间:2011-07-07 “你以为我们的人可以这么轻易的进宫,还是靠了你平时所谓的那些‘爱卿’了,他们可帮了不小忙。等我做了皇后,一定会加官进爵重重感谢的,对了,你可能奇怪我哥和你的十大锦衣卫怎么不见了,他们啊,现在正在安王府喝着茶呢,惬意着......” 赵挽月的气焰越发嚣张气焰高涨...... “啊!”上官黯突然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见漓歌正将一只金钗用力的刺进他的胸膛里面。和他刚才在王府刺透赵弑的胸膛都是一个地方...... 报应来得真快。 “歌儿......”上官黯微笑,一头银丝飘散在空中,有的发丝触碰到了漓歌的脸颊,但又迅速的散开。 像是在惧怕。 “上官黯,你很疑惑是不是?!”漓歌将金钗抵死,用尽全身力气捅透的身体。那一端的白色莲花上,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血红。嘲笑的声音在微风中不断被吹磨,最后化作那一把把利剑,刺进他心中,“我也很疑惑!我怎么可能为我的仇人卖了十年的命!我还把我的仇人当做恩人信仰了十年!该死的死我!不过我先要杀了你!” 漓歌将金钗完全的插入上官黯身体里,直到那朵莲花都消失在他的胸膛。 “歌儿......”上官黯不明白漓歌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泪水滑落脸颊,美丽毅然。 他终于相信,眼前这个要至他与死地的人,就是漓歌。 他没有认错。这次,他没有认错。 她是漓歌。 可是他的歌儿,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会那么恨他呢? “漓域!你记不记得!前任太傅漓域,漓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你记不记得!!!是你杀的!!我爹我娘!!!你杀你的!!你记不记得!我的所有都是被你剥夺了!上官黯,我真恨不得用世间最残忍的方法至你于死地!!!” 终于看着上官黯的忽然大悟的脸,漠然的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是吗?”上官黯更加难以相信,“那你就杀了我!” “好!”漓歌说着猛的拉出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剑,双手紧握着利剑的把柄,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准备捅入上官黯的身体...... 黑雾只是一个轻踢,她就颓然的倒在地上。 头上的凤冠掉下,珍珠发饰散了一地。唯一鲜亮的还是额前血红的莲花花钿,红耀得要了人的命。 “漓歌。”上官珏连忙连地上的漓歌拉了起来,紧紧的护在身后。一只手将她的手牢牢的攥再手心,轻轻在他耳边低喃,“不会有事的,阿弑很快就会来就我们,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漓歌无谓的笑了笑。 “他不会来了!”赵挽月轻笑着对上官珏说,捡起刚刚漓歌准备刺穿上官黯的长剑。 忽然一转身,在电光火石之间刺进了上官珏的胸口。她是习武之人,力道当然比漓歌大了不少,直接贯穿了上官珏的身体。 血洒金銮殿。 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一天一切作为结束。 谁也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快得消失...... 以前的事,你还会记得吗? 涅槃山,圣水寺,生还殿。 原本宁静的大殿之上因为有虔诚的念经声所以变得更加安详。晨雾缭绕在着寺庙周围,看在殿前看去好像置身于一片雾海之中,如仙境一般让人不忍心挪开脚步。鸟儿自由自在的盘旋,伴随着声音转化为悦耳的旋律。 一切看似和谐,可是...... 一连串得呼噜声突兀的响彻大殿,实在是有点......呃。 众人都蹙眉侧目,看见一个少年模样的小和尚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惬意的打着盹。那小和尚一身淡蓝色粗布僧衣,光滑的头顶点着可笑的六个香疤。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额前镶有的那颗颜色近乎透明的暖玉,把他整个人衬托的十分不染俗世。少年眉清目秀,睫毛长长的,随着呼吸的频率一颤一颤,也是可爱。 至少......没有那么讨人嫌拉。 他好像是方丈新收的弟子,圣水寺辈分最小资历最浅的,也算得是小师弟了,好像叫做......缘湮。 “阿弥陀佛。”坐在大殿正中央的缘灭睁开眼睛看着绮胤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念起经。 众人见方丈大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再作理会,都回过头闭上眼睛,朗诵佛经。 可是...... 这次的和谐再次被打破。 “莺莺......”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从少年的嘴里传了出来,这次音调统一高了一个八度,有些声嘶力竭的嘶哑混合在里面,在这空旷的早晨变得十分凄凉。 “莺莺!!对不起!!我没有救回漓歌......对不起!!不不......不!你不要等我,不要在黄泉路上等我!我没有脸见你。” 声嘶力竭变成了彻底的撕心裂肺。 那种带着万分绝望的回音久久回荡在大殿上空,每个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 “哎......”缘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从蒲垫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绮胤身旁静静的从看他。 才发觉他的嘴角的汹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已经蔓延到了地板上,浸湿了他淡蓝色的粗布僧衣显得格外扎眼。脸色惨白得如同外面空中还在飘散的雾气,似乎一触便会消失掉。额间暖玉光泽尽是,颜色淡然到几乎透明。 “方丈......缘湮师弟他?”近绮胤最近的是一个叫缘惜的小和尚,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见自己面前绮胤的惨状,不由得担心的问缘灭。 “他啊.....你帮我把他抚到莲花池前来。”缘灭淡淡的说,并没有直接回答缘惜的问题。 缘惜听话的点了点头,把绮胤从地上背到了自己背上,随着缘灭的脚步走出了生还殿。 生还殿上再次响起了有条不紊的诵经声。 涅槃山,涅槃山,也就是涅槃重生的意思而已。 生还殿,生还殿,也只是能够重获新生的意思。 这一切,都在围绕着重生绽开。 只要上到了涅槃山,走得进圣水寺,跨得过生还殿的。无论是病入膏肓,还是腐烂得面目全非的死尸,都可以重新获得生命。 可是...... 十一年前,有个少年固执的背着一具腐烂的女尸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了涅槃山,咬着牙齿走进了圣水寺,用尽最后力气跨入了生还殿。最后,女尸并没有获得重生,只是化作了一堆白骨。 一世的执念一瞬间就崩溃。 少年险些疯了。还差点烧了这山,砸了这寺,毁了这殿。 现在,他看到大殿之上悬挂着的生还殿这三个字会不会觉得讽刺不堪。 最后大吼一声,纵声从这山顶上跳下,跌入万丈深渊。 缘灭大师只是淡淡一字,“孽”。 便再无后话。 这是一个只有平常人家的卧房大小的池子。 池子的内壁以及四周的地板全是用汉白玉砌造而成,白亮光滑,不沾染一丝脏污。池子中的清澈见底,听说是天山上的琼汁甘露,足足等了一万年才滴满着一场圣洁。水中腾升起来阵阵白烟,缭绕在池子里面,更添仙气。不过主角还是在那如翡翠的荷叶上骄傲绽放的一朵朵洁白的莲花。那些莲花迎着晨曦的阳光高扬着张开的花瓣,接受着一切自然的洗礼。那样嚣张的炫耀着自己的生命力,让人都望而却步。 可是...... 在池子的角落被一簇荷叶层层叠叠交错覆盖的地方有朵小而倔强的小花只露出了一小点花瓣。若果不是仔细瞧去,根本不会发现这朵小花的存在。 因为它快凋零了,已经颓败到挣扎的气力都失了去。 即便是如此,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它曾经努力向往生命,向往美好,向往太阳的痕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它自己也放弃了自己,但是对生命的主动弃权确实也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缘惜站在莲花池面前,定定的看着那朵小小的莲花,奇怪的问一旁的缘灭,“方丈,那朵花是怎么回事啊?这用圣水滋养的莲花,不是从来不会凋零的吗,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缘灭微微一笑,胖胖的脸颊映衬着云透出的和煦阳光显得异常的和蔼,和弥勒佛无异,轻轻的说,“世间众生就像这一池子的莲花一般,有的能够执着生长,有的当然也会落寞凋零。其实破水而出,获得生命已经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只是......” 正在这时,安分躺在缘惜背上的绮胤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随着咳嗽的起伏还带着点点血液,有的喷到了池子的莲花上,红色洒在白色上,异常醒目。那朵小花似乎看到了,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好像在往后缩。 “那朵......”缘灭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朵小花,恍然大悟,“那不是这池子里的花!” “啊?”缘惜听到缘灭的话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小步,又由于白玉石的地板比较滑,一个没有站稳绮胤从他背上滑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看来跌得不轻。 “这......”缘惜看着摔得七晕八素的绮胤不知如何是好,踌躇不安。 缘灭脸上依旧笑容不减,云淡风轻的说,“你把他的上衣脱下来就好,不用太担心。” 缘惜连忙跪在了绮胤身边,绑他把身上单薄的淡蓝色粗布衣慢慢的脱了下来。 一眼就看到他左肩后方的那朵红色的莲花,红色像要脱离他的身体,破肤而出。 ------------ 一百一十六章 惊醒旧梦 更新时间:2011-07-08 方丈,你看!”缘惜扳过绮胤的身体,将他的背呈现给缘灭看。 “我知道。”缘灭拨弄着佛珠的手没有停下来,“你有没有觉得他背后的这朵莲花和池子里那朵小花很像。” 缘惜听了缘灭的话,煞有介事的又看了看那朵小小的莲花,然后又仔细的看了绮胤后背上的那朵,认真的点了点头。 “都快要败了,你把他放进池子里面吧。” “是。” 缘惜小小的应了一声,把绮胤从池子边缘缓缓的放进了池子。 绮胤一触及到池中的水,便就沉溺在了那看似无边的白雾中,轻飘飘的浮在池子之中,缠绵于那漫天的莲花之间。 “他很有佛缘,你看他一触到池水,莲花就盖了过去帮他疗伤。” “哦。”缘惜似懂非懂的应着,看着池子中的绮胤突然觉得很无瑕。 “你先回去诵经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是。” 缘惜回答着,接着对缘灭单手作揖,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缘惜走后,缘灭席地盘腿坐在池子旁边,双手合十,虔诚的吟诵。 果然,池子中的人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这是......”池子中的人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直起了身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少年那样的纯洁,几乎要和那些莲花混为一体。 手指触碰到脑袋,发现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的柔软发丝时,忍不住怒骂一句,“卧槽!” ――||| 不知道佛祖听到了这句话会不会责备缘灭没有眼力见儿,竟然说这种货色也有佛缘。 "这是哪里?哪来这么多臭花?"少年紫眸闪烁,明亮如星,额前的暖玉颜色逐渐回暖,让少年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像刚从莲花中醒来的仙童,圣洁无暇。 即使他口无遮拦,却还是让人觉得无比美好...... 缘惜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他第一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他那难缠的功力,这次......他真想挥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到底为什么要想救这个人???!!! 不过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呃...... “缘湮,你真的不记得这个地方了么?”缘惜叹息一笑,目光落在那朵垂死的小莲花身上,对着绮胤意味深长的说。 少年再次环顾四周,双手不停的水池里舀了舀去。 “是有那么一小点眼熟拉,别给老子卖关子,这到底是哪里???”说着忽然一眼低头看见自己上半身一丝不挂,狐疑的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缘灭,怪叫道,“你这个老秃驴,为什么要脱光老子的衣服,说!有没有偷偷吃老子豆腐。” 。。。。。。有乌鸦飞过。 缘灭万般无奈的摊手,“这个真没有!” “那最好了。”绮胤挑眉,不相信的说。 “对了,缘湮,你的花要败了。”缘灭看着池子中不肯停歇一下的少年,带着恶作剧般的意味指了指离少年不远处的那朵小小的莲花。 少年诧异转头,果然看到了那朵莲花。出乎意料的是,它委屈的被层层荷叶压住,得不到半点阳光的滋养,已经将生命力完全耗尽...... 少年紧紧的皱起眉头,奋力的向小花游去。待游到花边,帮它掀开限制它生长的荷叶,哀伤的抚摸,那样的轻,轻得像是在触摸心爱女子的青丝。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它怎么......” “它要败了。”缘灭拨动手中的佛珠频率越见快了些,闭上了双眼,告诉少年那个残忍的现实。 即使,他不愿意相信。 “放屁!”少年扶住莲花长长的茎,心痛的喝道,“明明知道它要败了,为什么不救活它??!!看着它被这些荷叶欺压,你为什么不帮它!!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总是顶着一副假慈悲的模样,我呸!!!” “缘湮,你已经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是天意。” “少废话!”少年捂住小花,试图让它抽出层层荷叶严实的包裹,可是...... 天上的阳光突然变得十分刺眼。 少年的暖玉一接触到那阳光,突然身子一歪,又倒回了池子里。 有血,染红了莲花池。 好像有人,在池子边上深深哭泣。 是个女子,她穿着长长的鹅黄色裙子,发髻上插有一支莲花金钗。 她在喊,“小哥哥......小哥哥......” 一声一声那么清晰,却......是幻觉而已。 是幻觉。 乱城,金銮殿,血花四溅。 赵挽月狠狠一晒,嗤道,“他不会来了!!!”声音之大,响彻已经完全颓然的大殿之上,可见自信十足。 上官黯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看着赵挽月手上的长剑刺穿上官珏的身体,也深深的刺进了被上官珏身后护在身后的漓歌的胸膛。触不及防的,鲜血流了一地。 上官珏和漓歌一起倒地,前者跌进了后者的怀里。 “皇上!!!”大殿的角落响起一个声音,充满绝望,向上官珏跑来。 旌织梦...... 赵挽月皱了眉头,抿唇不语。 “皇上......”旌织梦慌乱的跑到上官珏身边,伸出双手按住他的伤口,试图阻止更多的血液从他身体里面流出。 可是,一起都是徒劳。 “莲妃?”上官珏看着眼前旌织梦的脸,有一瞬间恍惚,和漓歌真的......好像。 “恩,皇上。你有没有事?”泪水流了旌织梦一脸,她听到上官珏唤她的名字忙不迟迭的点头,手还是没有离开他的伤口,可是那么多的血,湿透了她的衣袖。 不要绝望。 不要...... 永远不要。 “漓歌......漓歌她有没有事?”上官珏艰难的向后努了努嘴唇,示意让旌织梦去查看漓歌的伤势,声音嘶哑却愈发坚定,眉间朱砂已经暗淡无色,“我答应过阿弑,她不能有事。漓歌......不能有事!阿弑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他并不想过这种生活,要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契奴......这么多年来,我太过自私,总是想到要先顾自己周全......” 漓歌在上官珏身后艰难的蠕动了下嘴唇,泪水一滴滴的打在上官珏的脸上,“没有.....皇上,你不要再说了,小白他......” “不!”上官珏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你让我说。让我说完。这是我欠阿弑的,所以......漓歌,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一定啊......还有莲妃,你......” 旌织梦哭得撕心裂肺,双眼已经红肿不堪,“皇上,你不要再说了。” 赵挽月和上官黯都别过了头去,不想去看这样的情景。 却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人...... “谁说我不会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出现,让大堂上耀武扬威的上官黯一派和不敢轻举妄动的上官珏一派都为之一振。 是谁? 难道是...... 那个人面色苍白,依然如出水芙蓉般的白皙透明蔓延直纯洁的最高境界。他身上的袍子在胸口出被鲜血浸湿了好大一块,发丝也凌乱不堪,衣角边上全是污秽。修长的手臂用力的握住一把长剑,剑身也早已被鲜血染红,甚至还有血不停的向下滴着。他走一步,血滴一下。可是,嘴边那抹讽刺的笑容强势不减,棕色的眼眸雪亮。 是恨。 “哥......”赵挽月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满身是血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仓惶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又想要靠近那个人。 踌躇半响,最后还是愣在了原地。 “十大锦衣卫!!!昙霜快点带领你的霜军出来!!!护驾!!!!” 话音刚落,就有数不清的黑影从四面八方飞了出来。 个个衣服都残破不堪,可见他们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马上,大殿上厮打开始。 “漓歌,阿珏!”赵弑看到大殿中央两个被长剑贯穿的人,握着剑柄的手颤抖不停。 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他怕他真的在怕。 他的漓歌...... 他的漓歌...... “小白。”漓歌看着迎面走来的赵弑,眼角笑意愈发浓烈,那弯到嘴角的笑容,却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就知道他回来的,所以你看,他不是来了吗? 她的小白,来救她了。 一切完美,就算死......也无憾了。 上官黯在不远处看着两个,漓歌眼中的情谊深深的刺痛了他,就连嘴角的血已经溢出也毫无察觉。 “阿弑。”上官珏看到赵弑,也觉得看到了黑夜里的一丝曙光,明媚得让他难以睁开眼睛。他现在真的好困,真的累,好想睡觉......只有阿弑在身边,一切便安心了。 赵弑蹲了下去,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轻轻的抚摸漓歌的发丝,那种眷恋深入骨髓,“阿漓,你没事就好。阿珏......”说着低头看靠在漓歌怀中的上官珏。 旌织梦退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三人。 “阿弑。”上官珏看着赵弑,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失去焦距,“阿弑......这么多年来......真的,对不起。我累了,我不想争了,因为我没有保护好漓歌,所以我没有脸见你......阿弑.......我......” 上官珏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手指不停在地上划着什么,只是没有人发觉。 “阿珏!!!” “皇上!!!” “皇上!!!” ...... 上官黯闭上了眼睛,他终于死了,为什么...... 他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王爷!”赵挽月连忙将上官黯从地上扶了起来,现在金銮殿上都因为上官珏的死乱作一团,是撤的最好时机。 黑雾见状,立即过来护住了两人,顺便对还在厮杀的铉潭使了个眼色。 走的时候,上官黯和赵挽月都回头了。 一个看了漓歌,一个看了赵弑。 那眼神出奇的相似,像是诀别。 是最后一眼么? ------------ 一百一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1-07-09 “醒了?” 少年一睁开眼睛都看见一张堆满了笑容的胖脸,尽管眼前的人慈祥得像个弥勒佛但是少年还是忍不住的恶心。 “我说兄弟,吓人不带这样的啊,可不可以不要离我这么近啊?你知道我是生命垂危之人还这样吓我真是违背了你们做和尚的职业道德,这样是很不好的,佛祖搞不好要扣你们的功德分哦。”少年手脚麻利的向后缩了缩,模样欠揍之极。 “不是呀,我是想你睡了一天一夜,想必也是饿了。就你起来叫你吃斋饭了。”缘灭脸上依旧挂着那亘古不变的笑容,十分亲和的跟绮胤解释道。 一定到有吃的某人的眼睛立即闪亮得和星星一样,刚刚还不爽的脸上立即变换吃了一副好说好商量的表情,义气的拍了拍缘灭的肩膀。应该是觉得自己被那莲花池子一泡精神大好,现在就算一口气儿上五楼也不费劲儿。开心的说,“什么?!有吃的当然要叫我起来拉,哎,看看,我来看看今天是什么好吃的?!” 说着就兴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猥琐的搓着双手向屋中央的木桌子靠近,待走近一看,脸迅速的垮了下来,哀怨的转过头看处变不惊的缘胖子,“拜托,方丈你这么抠啊?我这么久没有吃饭你就拿几个馒头打发我是不是过分了?” “呃......你看馒头旁边还有泡菜嘛。” 少年无语的扫了一眼那颜色如同八百年没有洗过的抹脚帕一样的东西,忍住了打干呕的冲动,终于火了,“我说缘灭帅哥,这样的东西你拿去喂猪我敢说它都不会鸟你!!!”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缘灭就不明白了,明明就是一个拖着一口气儿苟活着的人,咋他娘的精神就那么好呢?着样随便就吼连他都会觉得吃力,但是对这个假装少年的老年人却不费吹灰之力。 “那就没办法了。”缘灭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从床边站了起来,捏着佛珠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有人看到救世主要走就急了,连忙喊住,“别走啊,先给我上一桌子好菜再走也不迟啊。麻婆豆腐也总该有一个吧!” “生还殿刚刚有来了个生魂儿,我要去一下。”缘灭如实的对少年说。 那感觉就好像一个慈祥的爷爷,在细心教导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一样。 “呵。”少年讥嘲的笑了一声,那声音在着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扎耳,毫不掩饰口气中的厌恶,“就是了,我怎么忘了你任务,就是就生魂。世人都可以救,怎么......” “绮胤!”少年还没有将话说完,缘灭就淡淡的打断了他,这次他没有叫他缘湮,而是叫他的真真正正的名字,口气瞬间慎重,连他自己都突然有点不习惯,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的和人家说过话了,“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杜莺莺的事情怨我。是,世间所有人都可以救,为什么我唯独没有救杜莺莺!” “哼......”少年冷哼一声,懒得听得那些推脱之词,捂着耳朵又倒回床榻。 “每个死者都是由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送上涅槃山的。”缘灭不介意他的态度,站在门口也不回头,继续说道,“所以进山才会那么的困难,毕竟天底下那么多的死者,我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能有重生的机会。在帮死者重生前都会招他们的生魂回来,问清楚他到底想不想再次重生。我招回过杜莺莺的魂,你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吗?” 少年不语,虽然有泪已经流淌过他的脸颊。他用力的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哽咽出声。 尽管那瘦弱的手腕已经血迹点点,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口...... 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禁怀疑,他真的是个老头子吗?明明就是一个少年,还是这么幼稚,痴情...... “杜莺莺以前爱的是你。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说他喜欢漓域不过是一个想要试探你的幌子。最后,你还是将她推给了漓域,你还没信任过她,完完全全的信任哪怕一秒钟。”缘灭浅淡开口,开着天边的夕阳,真的离他很近很近。 “......”少年依然无言,死死的咬住手腕。 “是啊。她最后终于爱上了她的相公!漓域死了,她不能苟活,她要和漓域一起死,因为和自己爱的人同时死去,她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她不肯重生!绮胤,是你放开了杜莺莺。你当年若是脸厚一点,死心眼一点......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去生还殿了。” 说到最后缘灭脸上笑容不在,紧紧一咬牙,走出了房间。 “不可能......”少年一个人蜷缩在小床的角落,低声喃喃,“怎么可能......莺莺......你骗我对不对?是你骗我对不对?你一直就是爱的漓域,你从来没爱过我对不对。” 少年孤单的抽泣,全身都颤抖着,嘴中不停的涌出鲜血也毫不在乎。 “明明就没爱过我......你为什么要骗缘灭那个老东西.......”少年痛苦的捂住脸颊,那突如其来的事实让他疼得死去活来。 “你明明一直就是爱的漓域,你为什么要......” “你为什么要骗我!!!!”少年从床上爬了起来,癫狂的跑出了房间,鲜血随着他的移动滴了一地,红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直到跑到莲花池旁边才停了下来。 “杜莺莺,为什么要骗我!!!” 少年“碰”的一声跳进了池中,用力的游到了那朵莲花旁边。 那朵小花比昨天更加颓废了,小脑袋低低的垂落着,无力的靠在旁边的荷叶上面。 “你也要死了吗?” 手指摩挲着那已经干涸的花瓣,任由泪水滴上。 “那好吧。都死吧......” 少年释然一笑,将头猛力的向池子那坚硬的内壁上撞去。 结束了吗? 好,那就结束吧。 乱城,安王府。 今日宫中传出邺国国主上官珏身染恶疾突然驾崩!全国上下都闭门哀悼,可是...... 安王府却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虽然宫中封锁了一切消息,不过还是有知情人盛传,是因为安王爷造反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了皇上。但是又有人传说权倾天下的赵丞相下毒害死了皇上......不过这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 到底是否属实也无从辩证。 但是因为皇上还没有子嗣,这么一走,皇位自然就要落到他唯一的一个皇弟安王爷头上了,所以,传闻的前半部分可信度应该高些。 可...... 这事实变迁得快,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上官黯冷漠的坐在最高的座位上,脸上没有一丝该有的表情,即使是悲伤......也没有。和丢失了魂儿一般,失去了所有思绪。他其实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不停的问...... 这是自己想要的吗?是啊,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开心的情愫,为什么......一点都没有。 他脑海中不时的浮现出赵弑的脸,他站在他面前挡住欲逃走的他们对他说,口气轻蔑,“阿珏在地上留了血书,他说......原谅你和挽月。” 他说......原谅你和挽月。 原谅他,为什么要原谅他??!!上官珏到底为什么要原谅他! 他当时推开前面的黑雾,不顾胸口的伤势上前狠狠的箍住赵弑的双肩,眼睛血红,“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原谅我!” 赵弑只是漠然的看着他,冷冷的说,“第一,你是他弟弟,即使仇恨不共戴天也改变不了你们有血缘关系的这个事实。第二,你不是说先帝下旨是将皇位传授于你但是先后改了遗旨,还害死了你母妃么?你就当......阿珏还你的东西,还你母妃一条命!” 还一条命,因为是哥哥所以原谅弟弟...... “啊!!!”上官黯突然大叫一声,将前面桌子的果盘美酒全部扫落到了地上。 吓了正在翩翩起舞的歌姬以及坐在四周的朝廷大臣一大跳...... “滚!!!全都滚!!!” 上官黯暴喝道。 坐在他身边的赵挽月连忙向一旁的铉潭使眼色,让他先遣走屋子里的人。 “王爷......”赵挽月见屋子里的人顷刻之间只剩下她自己和上官黯两个人,才起身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的喊。 “你也先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静。”上官黯看都没有看赵挽月,只是埋着头低低的说。 赵挽月知道他现在心情差到了极点,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温柔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 赵挽月刚一走,上官黯泪水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哭!他为什么不应该高兴...... 他永远都记得,他五岁,上官珏八岁的的时候他们私自出宫。哥哥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带着他走在乱城繁华的街头,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买糖葫芦给他吃,为他细心的擦拭着嘴角边上残留的糖水。 他对他说,“弟弟,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弟弟,哥哥永远都不会让人欺负你。” “弟弟,哥哥要让你觉得因为有而恨骄傲的人。” ...... 那时候的月亮真的很大很圆,照耀在他们两兄弟的身上...... 他还记得他看着哥哥的眼睛点头,微笑,回答,“好,黯儿因为有哥哥会很骄傲的。” 骄傲...... 他凄凉的跌坐到了地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堂,那些佳肴美酒,烛火还在摇曳,可是心已经...... ------------ 一百一十八章 重现 更新时间:2011-07-10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是他想要的,为什么...... 还有漓歌。 他那么爱的漓歌,他为什么能在十一年前去杀了她全家,为什么...... 这样一来,她要怎么宽恕他。 手指上移,摸到胸口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何止是伤口痛,心都不在了。 伸出手,看着手上静静躺着的那枚莲花发钗,好像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夜晚。 他骑在战马上高高在上的对她伸出手,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再也,回不去了。 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永远都...... 回不去了。 上官黯捂住眼睛,任由泪水通过指缝肆意的滑落。这一刻他清楚了,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义无反顾的将这条路一走到底。 正在这时,黑雾突然冲外面走了进来。上官黯马上转过身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王爷!” “有事快说。”上官黯冷冷的开口,声音暗哑。 “宫中才传来消息,皇上的遗旨上说要传为给赵弑赵丞相。” “恩。”上官黯点了点头,遗旨的类容是他想得到的,传位给赵弑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过...... “王爷您的意思是?”黑雾被上官黯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难住了,小心的询问道。 “改圣旨!” “是!”黑雾回答完后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浓浓夜雾中。 上官黯擦干脸上的泪水,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冷面王爷的模样。望着窗外的月光沉吟...... 今天的月亮,也是如此的圆。是啊,是十五,是中秋可是假借即在,无亲可思。 只是...... 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上官黯身形陡然一歪,倒在了地上。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服了烈焰。 是么?报应来得真快。 “王爷!”赵挽月一直在门口,看到上官黯滚到了地上大喊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阿漓。”赵弑摩挲着床上人儿柔软的发丝温柔的唤道。 漓歌睁开眼睛,伸出双手懒懒的环住赵弑的腰,将头抵在他结实的胸膛,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声音中透露出了无限疲惫,“小白啊......皇上真的死了吗?” “恩。阿珏活得太累了,这种方式也算是解脱吧。”赵弑叹了口气,心中压制住那些令人心碎的场景,继续抚摸着漓歌的青丝。 “哦。可是,上官黯为什么还不死呢?若是死的是上官黯一切不就是完美了么?小白......我竟然没有能杀了他哎,我真的很没用......”漓歌慢慢的说着,口气虽然淡然,但流露出那么强烈的恨意确实不能让人忽视。 “伤口还痛吗?”赵弑没有接过她的话,只是担心的问她的伤势。 漓歌摇了摇头,窝在赵弑怀中轻轻的说,“小白,我也看到了皇上在金銮殿上用血写的那些字......他怕为难你所以要放过挽月和上官黯,不过......绝对不能让上官黯登基。可是,还有谁能够做皇帝么?上官黯现在是唯一的皇室正统血脉,他肯定要称帝......但是......一定不能让他做皇上,千万不要让他得逞,就算是为了完成皇上的遗愿也不能让他登基。小白,答应我好么?” “放心。”赵弑牵强的笑了笑,他总是能在她眼中树立屹立不倒的形象,好让她永远可以依靠。 “怎么说?”漓歌有些听不明白,对上赵弑的眼眸寻求答案。 “皇上一登基就会立遗旨的,阿珏当然也不例外了。遗旨上肯定会写皇位的继承人,因为没有子嗣,那这个继承人肯定会是上官黯,但是阿珏绝对不会写上官黯的。所以他肯定有合适得人选。” “小白啊......”漓歌不安的在他怀中挪了挪身子,“上官珏会不会要......” 赵弑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漓歌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他就回答了她,有的事情是不能被点破的。 “嗯,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漓歌不再说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思绪停留在另外一件事上面,问道,“对了,你不是说你被上官黯抓进了安王府么,是怎么出来了的?” 赵弑沉吟了下,才看着漓歌回答,“是张茚救了我。” “张小姐?”漓歌吃惊的看着赵弑,张茚一介弱女子怎么会...... 赵弑了解漓歌的吃惊,正如他最开始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闯进屋子一样,可是真的是张茚。他张了张嘴,正欲对漓歌解释,可是......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撞开了,只见昙霜一脸仓惶的闯了进来。 “丞相!”昙霜也不行礼,直接从门外跨了进来走到赵弑身边,“丞相,不好了。安王爷的人已经潜进宫里改了圣旨,本来皇上在遗旨上是要把皇位传于你,安王爷......” 赵弑放开了怀中的漓歌,让她在床上躺好。拉过昙霜严肃的说,“出去说。” 昙霜立即会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漓歌随着赵弑的脚步走了出去。 “怎么办丞相?”昙霜跟在赵弑身后快步走到了院子里,才发现今天的月亮出奇的圆亮...... 今天好像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只是无团圆...... 他都好多年没有过过中秋了。 赵弑也太起头看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轻笑道,“他会改难道我就不会改么?等他们的人走了再去改回来就是了。记住,改了圣旨后就守在那里,这个皇上......我偏偏要当定了!” “可是丞相......”昙霜皱着眉头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您不是‘上官’天家血脉,若是这样贸然的做了皇帝,恐怕难以服众啊......就是强硬的登基,天下恐怕也是抓不紧的。” “我知道!”赵弑慢慢的说,月亮映照在他同样洁白的脸上像蒙上了薄薄的一层轻纱,正好让那棕色眼眸在暗夜里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芙蓉一样圣洁,他语气坚定,也又宛如叹息,“昙霜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也以为我是想做皇帝么?你应该知道,我对皇位没有一点兴趣。只是......这个皇帝我做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登基!再说了,阿珏前段时间不是赐了我国姓么?就拿这个来说也不是说不过去的。”赵弑顿了顿,看着满天的繁星思绪如潮,“阿珏说了,不能让上官黯登基,他这么说也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我就不会放手。即使......即使让天下人辱骂,误会都无所谓,我在乎的人只有一个,她相信我就够了。” 昙霜也叹息,他知道丞相说这么的话并不是在解释什么。只是想证明他有多么爱一个女子,爱到要夺下天下来保护她。 这场战争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谁胜谁负早已没了分晓。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大他也终于明白了。 终于,上官珏成为过去式。 “是,属下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昙霜后退一步,向赵弑深深鞠躬。 他清楚他现在不是在拜见赵丞相,而是在参见以后邺国的国主。 “昙霜,谢谢你,这么多年。”赵弑看着昙霜的身影情不自禁的说。就好像在金銮殿上上官珏对他说,不停的说,阿弑......阿弑谢谢你,阿弑对不起。 忽然泪流。其实当时他真的很想告诉上官珏,不要谢他,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不需要说那些对外人才说的客套话。可是他想说,阿珏却听不见了。他才应该说阿珏对不起,阿珏谢谢你。阿珏对他那么纵容,即使在早朝上他那么不给他面子的反驳他不下一次两次,而每次上官珏都是一笑而过。每次朝廷里进贡的好东西,哪次阿珏不是让他先去挑选将极品都捡了去。却依然依赖着他,那种完完全全的依赖让他觉得有负荷,不过他也一直当做他是最亲爱的弟弟......不是因为他是的契主。完全是友谊。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阿珏身为皇上的感受,只是严厉的要求他...... 他又何德何能让上官珏对他这么的好。 以前从没有发觉的,一瞬间觉悟过来除了流泪他好不到其他的宣泄方式。 他最亲密的兄弟,最好的朋友,最热络的玩伴......也离他而去了。他没想上官珏的死对于他来说也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丞相......昙霜受不起。还是请你快进去吧,外面凉了,漓歌姑娘也一个人在屋子里。”昙霜看着赵弑对月流泪,心中也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蔓延出来。 他知道丞相和皇上的关系...... “好。你小心点。”赵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昙霜一拱手,飞速的离开了。 赵弑看着昙霜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雾中才准备提步离开,就在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叫住了他。 “哥哥。”那个声音依旧温暖柔和,可是现在在他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他回过头,果然看见赵挽月一袭红衣站在院子的角落,隐匿在深处,那是月亮都照不到的地方。 ------------ 一百一十九章 梦一场 更新时间:2011-07-11 乱城,尚书府。 “啪!”一个耳光措不及防的打到了张茚的脸颊上,因为力道用得太大了,将她打得侧过头去差点撞上了身后的墙上。 “混账!”张清怒喝道,抬起手又准备给她一巴掌。 一个年轻的妇人上前,抓住了张清的手,拼命的摇头让他不要再打眼前自己的宝贝女儿了,一边对张茚招呼着,“茚儿乖,快点过来给爷爷承认错误,乖,你跟爷爷道歉,爷爷就不打你了......” “不可能!!!”少女倔强的咬着嘴唇,从牙齿缝中坚定的吐出三个字,张清差点再次被气昏了过去。 不耐烦的摆脱了妇人的人,冲上前去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到了张茚的脸上。脸已经红肿不堪,发丝凌乱至最狼狈的模样,嘴角青乌渗出点点血丝也懒得去擦,依然用最坚定的眼神看着以前自己最为敬重的爷爷。 是的,是以前。因为她现在觉得爷爷简直丢脸到了极点,也可笑到了极点。 “老头子,你不要再打了!你不要再打了啊......你看一个女孩子都被你打破相了......你就不要再打了......”一旁的老妇人哽咽着抓住张清的手,生怕他再次动手。 屋子里的中年男子心痛的揽过年轻妇人的肩膀,对着张茚厉声哀求,“茚儿!!!快点给爷爷道歉!!!” “不要!”张茚冷笑一声,看着一屋子的亲人顿时觉得讽刺无比。 她十七年第一次为自己出生在这种家庭而感到可耻,衣冠禽兽,两头草,道貌岸然......她毫不吝啬的把这些形容词悉数送给了她最亲爱的爷爷。 “你!!!”张清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灌进了自己脑袋里,随着抓过手边的东西向自己最宝贝的孙女置去...... “碰”花瓶应声碎落到了地上。打破张茚的额头,鲜血直流。张茚吃痛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但是还是固执的不肯承认自己有任何错误,还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天啦,茚儿。”老妇人大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一大帮丫鬟小厮连忙过去搀扶住。 “你还不承认你错了是吗?”张清看到自己失手也心痛不已,但是又不想在面子上过不去...... “爷爷。”张茚抬起头,放任鲜血流出淌过她白皙的脸颊,对着张清认真的说,“做人不能这样。你做势力眼是你教我的!是,现在皇上死了,安王爷就要登基了。是,你贪生怕死,你还想保住自己礼部尚书的头衔去巴结安王爷我都可以理解。但是请你不要忘了,你应该要忠心于的人是先皇上官珏,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为了皇位连自己哥哥都能杀死的人。顶着忠臣的幌子自己的主子刚死就去巴结死敌,张清你不觉得你种行为很可耻吗?!你去讨好他我不能阻止,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对赵弑的情谊。我没爷爷你做人能做得那么八面玲珑,我没有混迹我官场学不来爷爷的圆滑。但是我知道,过河拆桥这种行为我张茚一辈子都做不来!枉皇上还把你从一个小知县提拔到了尚书的位置,我都替皇上不值,怎么会瞎了眼养你这种没良心的人!”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你们听听她说的话,你们听听她说的这些混账话,听听......”张清气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全身颤抖不停。 “是!我不但要救赵弑,我以后还有要保护着他,你就让安王爷来杀我好了!”张茚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张清听着自己眼前的孙女,突然向后一倒,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她清楚的听到老人得头部猛烈的撞向地面后而发出的清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爹!”中年男人焦急的大喊着,把自己怀中的娇妻向后一推,连忙过去看自己的父亲。 “来人啊,来人快点请大夫过来!!!” 顿时尚书府乱作一团。 张茚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样一步,爷爷奶奶竟然都被她气晕过去了...... 忽然间感到十分无助,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爷爷。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在说她的想法,是不是语气太激烈了。 爷爷怎么会...... “爷爷......”张茚害怕的走到张清身边,摩挲着自己爷爷满头的银丝,“爷爷......对不起......你醒醒啊。”一刹那间觉得爷爷不过也是为了他们家,为了他们全家还可以在以后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仅此而已,她到底又在埋怨爷爷什么。她到底又那一点可以埋怨爷爷。 终于道歉,不过爷爷没有听到。 “怎么办?爹,娘怎么办?”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同样泪流满面的爹娘。 有什么东西开始破了。 爷爷有多爱她,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一切都晚了。 涅槃山。 少年摸了摸脑袋,还沉寂在一头柔顺的秀发里的时候手指很讨厌的碰到了一团纱布状的东西正牢牢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非常的不爽啊。 哎,不对啊...... 他怎么还没有死啊? “呃......”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开眼睛以为可以如愿的看到缘灭那张亘古不变的胖脸,可是却看到的是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和尚。 显然,小和尚见他醒来十分开心。迅速的甩了手中的扫帚跑到他身边关切的问,“缘湮师弟,你有没有什么事啊?你的头还痛不痛啊?幸好那日在莲花池中我及时的发现了你,你当时流好多血哦,还紧紧的攥着一朵小花不放。以后不要干这种傻事拉,有什么心事可以给师兄我讲我。师兄会照顾的你......” “......”终于,在绮胤冷厉的视线下缘惜停止了他的唠叨。 “谁是你师弟啊?老子叫绮胤不叫什么该死的缘湮!!!”少年恼火的甩了甩脑袋十分郑重的一脸天真的“缘惜师兄”说。 “啊......” 缘惜无力的垂下脑袋,点了点头。本来看着缘湮师弟长得好看和小菩萨没有区别,没想到说话这么的那啥啥......完全不给他这个当师兄的一点面子哎。方丈也真是的,竟然要派自己来照顾他。 以后的日子,好像回很难熬的样子哎。 “对了。我为什么没死就是你因为你救了我对不对?”说着双手狠狠的抓住缘惜的衣襟,力道之大让缘惜身不由己的向前一顷,狠狠的看着他威胁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不是啊,师弟,你听我解释啊......”缘惜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对上绮胤的眼睛。 这一幕正被刚刚带领一群小僧的缘灭大师看见了,只见一群人当场愣在那里...... 是拉,他们承认他们也不想乱想拉。可是缘湮师弟和缘惜师弟的嘴唇靠得是有那么一小点近拉,两人的眼神也有那么一小点不对啦,不过那又有什么嘛,是不是......怎么可以凭这一点就污蔑两个好青年是断袖呢?!真是的,他们哪里像断袖嘛...... “咳咳......”缘灭的老脸挂不住了,轻咳两声。 绮胤松开了缘惜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缘惜见到缘灭方丈以及一大群师兄不好意思的站到了众人身边,远远的看着还在床榻上的缘湮师弟。 丝毫没有察觉师兄们看他的眼神不对...... “干嘛?”绮胤斜睨了缘灭一眼,冷冷的问道,“带这么大一群人是想来打群架啊?” “不是啊师弟你不要多想。”缘惜连忙对着绮胤摆了摆手,生怕他误会似地,“方丈是想带师兄们来看看你,劝劝你别在做傻事。你千万不要误会方丈的好意啊。” 绮胤恨不得把这个聒噪的小和尚一拳打得爬不起来。 “缘湮,你感觉如何了?”缘灭笑眯眯的走到绮胤的床边,定定的看他。那胖和尚虽然在笑,但是他的笑意在绮胤的眼里变得十分阴险。 “没死成,当然不爽了。”少年嘴唇微微嘟起,睁开紫色的眼睛瞥了缘灭一眼。 缘灭坐到床边上,查看绮胤的伤势。 手指还没有触到绮胤的额角,就被他惊慌的躲开了,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哎。”缘灭看着他的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身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你就这样躺着睡着,每天好吃好喝也不会活太长时间了。所以就安心的等死好了。” “真的啊?”少年听到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死了,高兴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雪亮的,兴奋的抓住缘灭的手,问道,“真的啊老秃驴?你没有骗我,早知道我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了。真是的......”语气转换成了抱怨,“你不知道撞那一下把给痛得呀,咝......” 缘惜又按捺不住了,冲到缘灭身旁看着绮胤焦急的问,“方丈,你是在说缘湮师弟要死了么?怎么会呢......” “缘消!”缘灭瞟了缘惜一眼,都懒得理他。侧过头去向门口那群小僧唤了一声。 “弟子在!”一个身材结实的小和尚站了出来,单手作揖恭敬的回答道。 “先带师弟们去清理莲花池,把必要的根都拔掉。”缘灭吩咐道。 “是。” “方丈......”缘惜当然知道缘灭是想打发他走了,不情愿的喃喃...... “快去!” “是......”迈动着艰难的脚步,走的时候还不忘念念不舍的看他亲爱的“缘湮师弟”一眼。 待小和尚们一走,缘灭回过头看床上的少年。 少年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是还是在硬装出自己很精神很好的样子。缘灭心酸,看着少年的模样尽管和十几年无异,但是明白他心中的沧桑。他是可怜的,这一点任何人都无可厚非。缘灭自认为自己行走世间这么多年看透世事,不过第一次遇见一个人痴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守护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崩溃,他竟然还强硬的活了下去。现在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去死,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 “你种的那朵莲花在那天池中吸收日月精华维持着你和她生命,她都快败了你便也快死了。”缘灭淡淡的说。 “不!”绮胤突然一下慌乱了起来,抓住缘灭宽阔的肩膀,“不行,它不能败,不能,她不能在死第二次了。我答应过她,她不能有事。” 人称完全颠倒,语序也毫无轮次。不过缘灭还是听懂绮胤的话,他口中的她和她,他也大抵知道是谁。 “看造化了。”缘灭看着窗外的天空,叹息一声。 ------------ 一百二十章 遥远了 更新时间:2011-07-12 (阿漓在写新文哈,其实《流莲记》都完结了好久。新文叫做《寻人启事》是写现代90后的小朋友的荼靡生活,很阴暗,很腐烂,很血腥,很暴力啊哈哈哈,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看。等《流莲记》传完了就开始传了。希望到时候捧个场哦。还有什么意见就尽量提给我哈,作者公告那里有我的群号,现在群里面连一个人都没有,我真是伤心太平洋,呃呃呃。觉得我更新慢啊,或者情节怎样啊,还有啥啥啥的都可以给我说嘛,大家不要客气。最好呢就是加群一起交流。哈哈哈,谢谢了。小朋友们暑假快乐。) “哥哥。”那个声音依旧温暖如常。娇小的身影隐匿在院子的角落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赵弑顿住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停下,因为他实在不想在去跟那个人再有什么交集。他当她是亲人,她也就他在看在上官珏的面子上逢场作戏吧。 一切都是假象。 “哥,对不起。”赵挽月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赵弑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她,所以对于赵弑的沉默她并不意外。她还是隐藏在黑暗之中,不敢出来看着他说,她承认,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一直想对一个人保留的东西,终于毫不留情的在那个人的面前被残忍的揭示开来。 赵弑背对着她笑了,那笑容在月亮下凄凉万分。 他摇了摇头,自嘲的说,“不要再叫我哥了,我是孤儿,没有亲人。” “哥......你不要这样......”赵弑那一句话,已经让她心碎成万块。她流着泪站在阴影出,夜雾斑驳了她的绝望。 “挽月啊......或许我该叫你红翎。再阿珏还没有把你交给我之前我就知道他原本的近身锦衣卫有十一个的。你跟着我的一切目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阿珏不傻,你不傻,我当然也不傻了。我的作用不过是掩护你成功驻入安王爷罢了,任务早就完成了,叛变也是你的事,你早就可以不用叫我哥了。” 赵弑望着月亮,漠然的说。 “你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亲人么?你从来都没有当过我是你妹妹么?你以前对我宠爱关心全部都是假的??”赵挽月撕心裂肺的朝赵弑喊着,声音过大,惊起了在枝桠上栖息的夜鸦。 赵弑皱了皱眉头,他怕赵挽月的声音惊到了屋子里休息的漓歌。 “呵。我当然有当你是我的好妹妹了。不过在你怂恿上官黯囚禁漓歌,还在那间小黑屋中放了一屋子的毒物我只是有点失望。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想一一再提,但是阿珏的死,我不得不说,我真的很恨你!挽月!”赵弑的声音波澜不惊,当然也没有掺杂一丝感觉。好像在自言自语,虽然嘴上说恨,但是他确实连恨都懒得去恨她了。 “挽月,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心理面想的什么或者要做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一再没有点破就是想给你一个收手的机会。可是想不到你野心越来越大,竟然背叛阿珏。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是你的一贯作风,换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做皇后多好啊,母仪天下。” “啊!”赵挽月崩溃的大叫一声,“不要再说了!”泪水流满了脸颊,手指骤然紧缩捏成拳头。 她的叫声划破静谧的夜晚。 “挽月既然要做的事情就要一做到底,不要轻易改变你的态度。”赵弑终于转过头,慢慢的向赵挽月站的地方逼近,直站到她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赵弑站在赵挽月的面前,在黑暗中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轮廓,但是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那些肆意流淌的泪痕。 “挽月啊......”赵弑伸出手举到她的下巴底下狠狠的捏住,棕色的眼眸靠拢到她眼前,两人的嘴唇离得那么近,近得几乎都快要挨在一起了。 赵挽月被赵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了,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快要吻上自己的嘴唇。 赵弑嘴边挑起戏谑的笑容,那种熟悉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就在两人的唇眼看就要吻上时,赵弑兀的松开了赵挽月,赵挽月重心不稳的向后跌了一小步。 “挽月,看来你还是真的喜欢我。” 赵弑的脸上布满的讽刺清晰的映入赵挽月的眼底,那么深那么强烈那么透彻的真实仿佛要把她扯成两半。 是!这世间真正能够伤害她的只有他。 能把不可一世的伤得体无完肤。 “是!”赵挽月扬起头颅第一次坦白的承认自己暗藏了十多年的心意,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是,我一直就是喜欢你!” 赵弑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触不及防,赵挽月突然上前一步勾住了赵弑的脖子,完成了那个刚刚没有再继续的动作。 月光下,美丽的男子,漂亮的少女,一切完美到无懈可击。 她的吻,满载着爱意再没有其他东西。 与欲望无关。 爱只是一瞬间,转逝成了一望无垠的绝望。 唇间贝齿一磨,划破了赵弑的薄弱的唇瓣,有血流出。 就在赵弑快要推开她的时候她率先松开了他。恍惚中看着他破裂的薄唇,“哥哥......”那句哥哥喊那么悲戚,“记住我!” 如同诅咒般的话语一说完,飞快的向旁一侧身。脚步轻点上了一旁的墙面,飞上屋檐,消失在了黑夜中。 赵弑还怔怔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也没有发现,漓歌扶着木门站了半天。长发慵懒娇媚的垂在胸前,不绾任何发髻,白色纱裙如一场初春的小雨笼罩着她的身体,整个人看起来像被遗弃了的公主。 在赵弑转头之前,她先转身走回了屋里,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 什么都没有看见。 皇宫。 今天是宣读先帝上官珏遗诏的日子了。 进宫的人分成两两批,左右一样,实力相当。 是平时同朝为官的大臣们互相装着不认识,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个个脸色严肃。直到走到金銮殿里面还是排好列,站好队。恭敬的等待着自己的选定的归属出场。 所有人都明白,成败在此一举。尽管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心中还是在暗暗祈祷自己押对了宝。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黑袍裹身,一个一袭红衣。气势如虹,都是牢握天下在手的得意。 身着黑袍的男子嘴边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强势的扬起自己白皙得与出水芙蓉无异。黑丝的头发用玉冠束好,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眼睛微眯着,长长的眉毛遮住了原本明亮得不可思议的棕色眼眸。身材削瘦修长,挺拔得如同一棵屹立千年的大树。双手看似慎重的背在背后,但是抹不去那份与生俱来的洒脱和随意。 男子看了一眼与自己同时进来的黑衣男子,嘴边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长腿一跨,站到了右边。 红衣男子的气势并没有输给黑衣男子。男子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华美无余,刚好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如同战神一样倨傲的抬着头,那一头的银色发丝懒洋洋的洒在早晨清新的空气中,让人越看越窒息。男子亦完起嘴角,那份从容淡定与势在必得与大殿着庄严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对比。双手随意的垂在身侧,对上黑衣男子的视线还以一个轻笑,站到了左边。 赵弑和上官黯的一出现,金銮殿上弥漫的火药味更加浓重。好像轻轻一划就会引爆什么一触即发的东西。 “既然大臣们都来齐了,那李公公就宣读先帝的遗诏吧。”旌织梦站在大殿上方,龙椅旁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朝上每个心怀鬼胎的人,漠然的对着身旁的李公公说。 “是。”李公公点了点头,从身边宫女的托盘上拿起一卷金黄色的圣旨,看了看赵弑和上官黯,轻咳一声读起来。 这个时候空气中流动着不知名的气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捏紧手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若朕以后不幸辞世又无子嗣,将传位于国姓‘麒麟将军’赵弑,封皇弟上官黯为‘安亲王’。钦此。” 遗诏还是比较简洁,并无过多废话。 很显然,没有看到那卷圣旨都可以想象得到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番的修改才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过那又怎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站在上官黯身后的呢些大臣们都被出乎意料的结果为之一振,不过相对他们来说,赵弑这边的大臣们倒是个个都布满春风得意之色,轻蔑的看着上官黯一派。 上官根本就不相信遗诏的类容,眼睛几乎都可以喷出了火转向一旁笑得无辜的赵弑。 “你.......” 赵弑笑,仿佛在欣赏此时上官黯气急败坏的摸样,口气嚣张即使当着满朝文武也毫无顾忌,对着银发男子轻轻的说,“安亲王!涂改游戏这种小伎俩我和漓歌在小的时候已经玩得不想再玩了。你会的,我都会,你有的,我都有!”说完还象征性的过去拍了拍上官黯完全僵硬的肩膀以示合作愉快。 然后慢慢的向龙椅走去,最后威严的坐了上去。 显然站在龙椅旁的旌织梦也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首先带头在赵弑脚边跪了下来,虔诚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所有人都跪下齐呼,除了还在一边咬牙切齿的上官黯。 他输了!他竟然输了!这么多年,他上官家的邺国江山,竟然在白白的拱手送给了一个姓赵的外人。这叫他这个唯一一个纯正的皇室血统情何以堪,不被天人耻笑才怪。 “恩。”赵弑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想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可还是为了配合气氛做出一副他非常开心的模样。目光转到了还像个傻子一样站着的上官黯身上,问道,“安亲王,你是对朕有意见还是怎样?” 上官黯负气的冷哼一声,十分不情愿的屈膝跪了下来,瓮声瓮气的叩礼,“吾皇万岁!” 赵弑心中冷笑。看着上官黯现在这般丧家犬的样子绝对十分过瘾。 不过不想过多的扫他面子,准确的说是他已经没有面子再给他扫了。 “国号不改,都城不改,国姓不改,众爱卿职位不改。”赵弑站起来,“亲和”的看着大堂上的或者欢天喜地,或是诚惶诚恐的人,承诺着。 上官黯一派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一种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感觉都兴奋不已。 上官黯除了死死地瞪着赵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强烈抗议。可赵弑却已经懒得去看他的表情了。 “还有,皇后不改。” 此话一出,大殿上立即议论纷纷。 上官黯睁开眼睛,听到了自己骨节紧捏的响声。 ------------ 一百二十一章 一切开始凋零 更新时间:2011-07-13 邺国,乱城,尚书府。 张茚站在院子里,一身桃红色的长裙被微风轻轻吹起,头顶上飘下来几片深黄色的树叶落在她的足边。鹅暖石磨的她穿着薄底布鞋的脚有些痛,还是并不在乎的伫立在院子里。任由秋风呼啸过她沾满泪水的脸庞,嘲笑着她通红的双眼。 “茚儿。”年轻的妇人站在她身后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她还未转身妇人的心已经碎了一地。 猜也能猜到女儿憔悴的不成人形的面容。 “娘。”张茚静静转身,看着自己母亲同样憔悴的脸庞心痛万分。提着步子走了过去,扑进了妇人温暖的怀抱。 “爷爷好些了么?是不是还是不想见我。”小小的她窝在娘亲的怀里撒着娇蹭着。 “爷爷好多了,不是不想见你......”妇人实在不忍心告诉怀中的永远长不大的小孩爷爷确实不想见她,摸了摸女儿长长的青丝叹息着问道,“告诉娘,赵丞相有多好?” 张茚听到这个问题不安的在妇人怀中扭了扭,无奈的闭上眼睛,好笑的回答,“他除了长得稍微还算过得去,没有一点好。” 妇人摇了摇头,将怀中的女儿从拉了出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再次认真的问,还特别强调了自己的意思,“娘相信我们茚儿的眼光,赵丞相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对不对?” “是。”张茚认输了,可耻的点了点头,开始扳起手指数气赵弑的好,尽管在做一件很没骨气的事,但是她可以用最骄傲的态度,“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皮肤白,睫毛长,鼻子挺。他手也好看,修长有力的那种,特别是甩钱出来的那个咋呼劲儿,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说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了赵弑在小镇上和她抢金钗的情景,眼睛弯到了嘴角,“他才华好,猜灯谜什么的最在行了,再难的灯谜他都能猜对。而且他的武功也好,天下无敌的那种。他什么都会,他上次还折了纸鸢给我,比爷爷折给我的都要好看一百倍......”张茚一边回味一边扳着手指,泪水渐渐的氤氲了双眼,“他的怀抱也超级温暖,我喝醉了会拉我回去哎......娘,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好。” 泪水渐渐溢出了双眼,再次延着脸上还未干的泪痕肆意留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按理说我没有那么肤浅啊,娘你也知道啊我眼睛一直都长在脑袋顶上,以前那么多人来我们家提亲的帅哥也不少啊,不过我都没有瞧上,可是这次......”她扬起小小的脸看着空中那么萧条飘落的黄色枫叶,在发现秋天已经很深了,马上又要进入冬季,寒冷的季节,“有钱又怎样?会折纸鸢又怎样?会猜灯谜又怎样?娘,你说我们这个家世找个什么样的上门女婿找不到......可他偏偏又是个丞相......”说到这里模糊不清的话语开始语无伦次,“我就是喜欢他,连他的痴情我都喜欢,喜欢到连他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说我是有多可恶!” 妇人看到自己女儿如此受伤的模样心何尝不是跟她一样痛...... “茚儿啊......”妇人为尝试张茚擦去脸上那些看似流不干的泪滴,有的还残留着余温滴在了她的手上,那温度都都要把她的手背融化了。 “娘......怎么办啊?”张茚哭倒在了自己娘亲的怀里,声音干涸嘶哑,“娘,幸好我那天去丞相府找他看见他被安王爷的手下抓走了,幸好我找他的手下救了他,幸好......不然他会出什么事我想都不敢想。我从没想过他要记住我对我怎样怎样,其实我知道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是我救了他,但是我不在乎啊,我根本就不在乎......” “茚儿......”妇人除了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看着女儿流泪自己的泪水也随着留下。 正在母亲俩相对泪流的时候,一个和中年男子靠近了她们。 “茚儿啊......晓蝉。”中年男子看着自己的妻女满脸都是怜惜,和他们一起痛的都藏在心底,揽过两人到自己宽大的怀中,“刚刚宫里来信了,登基的是......赵丞相......噢,现在应该叫皇上了。” “什么?!”张茚站直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尖利的又问了一遍,“怎么会是赵弑?!他姓赵不信上官,皇位为什么会落到他的头上?” 妇人也从自己丈夫的怀中站了出来,同样充满疑问的深思着。 张清刚讨好了上官黯,可赵弑却登基了。 这不是......置全家于死地么? 男人大概是看到了妻女的疑惑,微微一笑,大气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皇上并没有打算追求,还说一切官员依然按照原来的职位继续上任,所以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是么?”张茚听到这个消息才舒缓了口气,垂下眼帘。 “恩。还有啊茚儿......皇上还是接任皇后漓歌,有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父亲的意味太过明显,尽管他说出口时都是无尽的心痛。 张茚默默的点头。 她本来就无奢望,当然也就不会多想了。 有的事情一直都离她太远,像夜空中那些虚无飘渺的星星,以为只隔了一层夜雾伸手就可以触及到。 孰不知...... 隔的是亿万光年。 这个秋天,终于落叶飘尽,完美落幕。 乱城,皇宫,玉阙殿。 这个宫殿原本是上官珏的寝宫,现在赵弑住了进来,也别有一番感觉。阿珏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难道就不会寂寞吗?就连他自己在走进来的一刹那间都无法忽略那扑面而来的颓然已经深深的无奈。 难不怪在江南他那么放任自己,原来也是压抑得太久了。皇宫里那股渗入深处的荼靡意味太过腐蚀,就像只是在外面披了件奢华的外衣,而里面已经难得不成样子。 今天的玉阙殿跟以前不太一样,完全被红色所包围。房门上都贴上了红艳艳得喜字,十分引人注目。大红色的丝绸缎子做成的红花高高悬挂在房门,有的过长垂落到了地上,像是拖着长长的尾巴一般,喜庆吉祥。 而屋子里面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形成一道美轮美奂的风景线。 他等了十年,他终于要给她了。 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仪式,是用最温暖的方式来证明她会幸福一辈子。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亲手布置了这一切,连她......都没有说,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同样是一身大红色的锦袍,站在房门外面等着她的到来。说实话他有些紧张,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绞在一起,有点点汗渍渗出手心,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又觉得不妥,抓起桌子上那朵颜色最为亮丽的红花牢牢捏在手中。 “小白,小白,你在吗?”这时一个柔和而有好听得女子在院子外面响起。 赵弑又紧张的出了一身汗,他发誓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阿漓啊,你先不要进来,被对着我,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他拿着手中拖得长长的红花准备跑过去,慌乱之中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拿盖头,仓惶的将桌子上的盖头抓在手中向门口跑去。 “好。”漓歌笑着回答了一声。 果然,他走到她身后的时候看见她乖乖的背对着他站着,小脑袋望着天空。今天的她竟然出乎意料的穿了一袭红色的长裙,还是颜色最正得大红色。头发温柔的盘在脑后,仿佛为了配合他一样。 赵弑迟疑,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他明明任何人都没有告诉。 “闭上眼睛。”赵弑静静的走到她身边轻轻的说。 “恩。”她听话的将眼睛闭上,嘴角的笑意更加浓烈,那抹倾国倾城一览无余。 赵弑拿起手中的盖头一边将盖在她的头上,一边认真的叮嘱,“我让你睁开眼睛,你都不可以睁哦。” “是是是。”漓歌点头。 他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红色绸子绑在她的腰间,绑好之后将另一头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只手牵过她的,才发现她的手心竟然也出了一些汗水。小手紧紧的捏住他削瘦而有温和的手掌。 一步一步随追着他的脚步向里面走去,义无反顾! 最终,他们两人手拉着手走向那个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殿堂,一切真实,不是幻觉。 “还不能睁开眼睛吗?”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走到了屋子里面,漓歌才不确定的问。 赵弑环顾了四周,再次确定没有出什么披露,才对漓歌说,“可以了。但是只能睁开眼睛哦。” 她在大红的盖头下睁开了眼睛,被眼前这红彤彤的颜色怔得先是一愣。接着“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让相对而站的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都知道你要干什么?所以你看,我都配合你穿了件红色。”犹豫她的脸被盖头遮住,她不能看到他诧异的表情感到有些失望,接着说道,“恩......都不给人家说,我怕万一你找我不是为了这个我穿成这样多尴尬啊。” 赵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拜托,他精心准备的惊喜有没有必要这么好猜啊,真是的。 环过她的纤腰,让她贴紧自己的胸膛,赌气的埋怨道,“你就不能不猜啊?这样多没劲儿啊!早知道就直接把你打扮的成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了,害得只有我自己穿得这么帅。” 她也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是啊,不过还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难得能比我好看一次,这次就算了吧。我们为什么还不拜天地啊?我都站累了。” “好。”赵弑开心的将她松开,拉着她装模作样的跪下。 “我们只需要夫妻对拜就好了。恩~”学着平常人家成亲时喜婆卖力的叫喊,“夫妻对拜~~~~” 然后两个都象征性的互相作揖。 “哈哈哈......”漓歌忍不住了,捂着嘴巴笑了出来,她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掀开。 却看到对面的赵弑泪流满面。那些晶莹的泪水划过他的轮廓,流畅出这世间最华丽的线条,被烛火照耀的一闪一闪。他那白皙至透明的脸庞,以及棕色的眼眸在空气中变成最温馨的亮点。一身大红色喜袍包裹住削瘦的身形,依然挺拔傲然。墨黑的发丝用红色的丝绸牢牢固定在脑后,映衬出温和的喜悦。一切无法自拔。 “幸福吗小白?”她看着他的眼泪也自然的落泪,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眉他的眼都羽化成了心底深处最眷恋的烙印。 “幸福吗漓歌?”他不答,握着她的手反问。 她看着他的泪水在一瞬间恍惚,勾起嘴角,说,“其实你有件事情一直都不知道。漓歌一直以来的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小白师傅永远在一起,只是追逐上官黯成了自然,才会迷惑我的心智。但是不又不得不承认,我爱过他,小白,听清楚爱过而已。如今我嫁给你,我终于可以骄傲的宣布,我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所以小白......谢谢你。” “你要怎么谢我?”赵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沧海桑田,生死相随。够不够?” 永生永世...... 不离不弃...... 沧海桑田...... 生死相随...... “不!”赵弑捏着她的小手为微笑着摇头,“不,可以不弃,但是要必要的时候能离就离。毕竟我现在坐上了这个位置,有很多时候于我于你都有危险。还有生相拥就够了,漓歌......不必和我死相随。知道吗?” 漓歌微笑起来,眼泪一直落下,问他,“那你会对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吗?” “当然。”他不加思索的脱口问出。 “那就对了。你对我如此,我亦如此。这才叫做夫妻。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不会让你一个人走,所以你也不要让我一个人走。一直拉着我,也让我一直拉着你,好吗?”她诚恳的说。 赵弑迟疑了下,终于点头,“好。” 两人在地上跪了良久感觉腿都有些麻了才反应过来,相互搀扶站了起来。 “恩。相公,以后请多指教。”她弯着眼角对赵弑作揖,有模有样的说,正经的样子十分讨喜。 “好,娘子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 这一夜,微风吹起了窗外那些红色的绸缎。整个玉阙殿都沉寂在无与伦比的幸福当中,那种让人心痛的幸福终于得到升华。 他们的十年也有了个交代。 ------------ 一百二十二章 如愿以偿 更新时间:2011-07-14 饕国,皇宫。 岑宁玺一身金黄色龙袍威坐在大殿之上,面容冷峻,带着十足的真龙天子气概看着脚下恭敬叩拜的大臣们。身边是同样威严的颐后,坐在岑宁玺身后的凤椅上隔着珠帘垂帘听政,辅佐他。 母子俩气场强大,也算是镇住了目前的朝堂。 “禀皇上。”一个健壮的老者上前走了一步,对着岑宁玺一拱手,但没有半点卑躬屈膝的气息,气势在比起高高在上的皇上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声音浑厚用力,“邺国国主上官珏突然因病驾崩,现由丞相赵弑登基,不改国号,不改都城,最荒唐的是竟然遗留了前朝皇后继续接任。” 岑宁玺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坐座位上弹起来,不过理智告诉他应该冷静的接受这一现实。 第一,他不是惊讶赵弑登基,因为他以前就跟漓歌预言过赵弑坐上龙椅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不过是证实了他以前的假设...... 第二,他也不是惊讶赵弑会继续封漓歌为后,若真是赵弑登基漓歌定将为后,这一点无需置疑。 第三,赵弑不改国号,不改都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新上任的皇弟有精力花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上面,看清楚国家发展现状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他诧异的是,上官珏突然因病驾崩! 若不是这文武百官在此,他真的想大啐一声放屁! 上官珏突然因病驾崩,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定又是上官黯不知搞了什么诡计弄死了上官珏...... 说到底他还真的佩服上官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即使是自己的哥哥一样的下得了狠手。只是可惜了,千算万算,阴谋阳谋用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依然输得一败涂地。还将自己“上官”家的江山拱手让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夸他......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嘛...... 即使是赵弑,也不能阻止他下了良久的决心。 一年之内并吞邺国,他不是在说笑。 颐后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得比岑宁玺更加淡定,嘴角弯起似有似无的笑容,很有默契的和岑宁玺对看一眼。 “那骸亦将军,你的意思是?”岑宁玺将修长的手指放在殷红的唇边,懒懒的摸索着自己的薄唇,笑着问刚刚上前的老者。 “现在邺国新君登基,国情尚不稳定,何尝不是一个空当好让我们趁虚而入......”骸亦说着顿了顿,环顾朝上四周,口气里带着不容岑宁玺拒绝的成分,“所以臣认为,这正是个攻打邺国的绝好时机。若是皇上现在下令,臣甘愿立下军令状!” 说到最后,骸亦“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岑宁玺叩了个响头。 他的爱子骸蓝正是为邺国安王爷上官黯所杀,而且本来皇上请来为先皇治病邺国医师也是被上官黯劫走。于公于私,他和邺国的仇恨都不共戴天! 他一定会尽全力,杀得邺国的土地变成红色。 血流成河,他做梦都在想! 他恨! 他真的恨啊! “哦?”岑宁玺模棱两可的哦一声,并没有明显的表态。淡淡的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后的母亲,轻轻的问,“母后,你认为......?” 颐后回看他,带有点激将意味的说,“儿子,你不是一直要把漓歌抢回来么?怎么,放弃了?” 岑宁玺不置可否。 转回头,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骸亦说,“那么骸亦将军,就麻烦你了,攻打邺国是必然的。”说道这里岑宁玺突然站了起来,许久不在的自负感又从新蔓延上了他的身上,傲视天下,“不过有一个条件,我也和一起带兵!” 刚刚还安静的大殿上立即沸腾了。 什么,皇上竟然要亲自带兵? 简直就是荒唐! 骸亦不知道岑宁玺到底有何用意,不敢贸然答应,毕竟是天子之躯,就算让他跟着自己带兵也不能担保会出什么事情。 这......一下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是不打邺国又是不可能的...... 求助一样透过珠帘看向颐后。 哪知颐后正带着赞赏如痴如醉的看着自己充满男子气概的儿子...... 这个结果的话...... 那么...... “好!”骸亦的声音响彻大堂,嘈杂声瞬间消失 岑宁玺满意的点头。 他终于又可以...... 与某个人见面了。 这,才是他的目的! 邺国,皇宫。 清晨。 漓歌安静的躺在赵弑的怀中,看着他的睡颜嘴角弯起笑意。还是那些红色,被清晨柔和的光芒照得更加红艳,仿佛在提醒昨天的一切不是发生再梦中。 他们成亲了。 他们组成了一个家,是真的,不是幻觉。 小白还是以前的没心没肺,即使刚刚接过了皇位这个烫手的山芋,他还是可以一样睡得这么香。还是因为最近太累了,一倒在床上都会睡得格外的趁。毕竟他现在也不必从前了,日理万机也不是空头白话。不过这次没有磨牙打呼噜了,这让漓歌不禁怀疑是不是脱离了她那个师傅一切都是美好的呢。 美好? 脱离师傅?漓歌不禁暗骂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些“不孝”的字眼呢? 对了,师傅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那老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还在龙穴山么?还是开心的带着於瞳和师伯回药王谷了呢?若真是那样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那老东西顶着他那张好用的脸到处招摇撞骗,到头来还要他们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但是,真的好想师傅哦。现在想到那老东西骂她的声音都会觉得特别好听。 渐渐的,泪水湿润眼眶。 她都还没有搞清楚师傅到底和自己的娘亲有何关系,那莲花金钗就被她刺进了上官黯的胸膛,淹没至深。 上官黯,她一想到就恨不得马上用尽一切办法置他于死地。 娘为了救她被人残忍的踩再脚下的那一幕时常在她眼前浮现,不停的提醒她,要报仇! 漓府上下一百多口,都等着她报仇! 想着,全身就不止的颤抖起来。 赵弑感觉到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着漓歌发红的双眼。手忙脚乱的将她从床上抱坐起来,温柔的问,“怎么了?” 漓歌抬起眼看他,伸出双手勾住赵弑的脖子,撒娇一般的话语在他耳边萦绕,“小白,我好想师傅哦。” 赵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也很想师傅啊,都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现在在什么地方,又欺负了谁谁谁,都不知道来乱城看我们一下,真是很没有良心哎......收了新徒弟资历比我们好也说不定,把我们忘了。” “是啊。但是我真的很想师傅......”看着赵弑的双眼,缓缓的说。 赵弑微笑着与她对视,两人的眼眸一瞬间被点亮。 一眼万年,万水千山。 恒久不变。 但是漓歌的目光渐渐的锁定到了赵弑的薄唇上面,想起了那个夜晚,被赵挽月狠狠的吻住。 头向前一顷吻上了赵弑的双唇。 这个吻,纯属宣泄。漓歌也在一瞬间爆发出了自己的占有欲,小白是她的,一直都是他的,而且现在是她的丈夫了,他的一切都只有她可以肆意索取,别人一概不能!即使是他的嘴唇,只是她能够触碰的...... 他是她的...... 赵弑愣了一下,眼睛笑意弯到嘴角,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高兴的孩子气。 鼻尖低在一起,就连呼吸的频率都能感觉到发生在同一时段,他感觉他们在一起呼吸。 漓歌松开他,看着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有点红,忍不住和他一起微笑。 “是不是很香?”她俏皮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恶作剧一样的问眼前的男子。 赵弑点头。飞快的将她拥过,牢牢的箍在怀中不容她动弹。 漓歌在他怀中仰起头,耍赖一样的向他翘起嘴唇,可爱的模样印入他眼底深处,刻成最眷恋的姿态。 “那小白你也要回亲我一下啊......” 赵弑深有同感的再次点头,慢慢的把唇瓣凑了过去...... 心跳加速。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吻她,只因为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 是结发妻子,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的在一起,永远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他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很他们一起过着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他的夙愿,终于完成。 带着所有的情感,屏息吻去......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一大片阳光得突然洒进让两个都停止了动作揉着眼睛向门口看去...... 只见小誉开心的拉着张茚的手站在门口,大声的说,“茚姐姐,你看,小白哥哥和漓歌姐姐在这里。” 张茚在小誉推开门时眼前一片模糊,清晰之后看见相拥而吻的两人,一时之间开始怀疑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对是错。 或者是...... 劫。 漓歌是赵弑的劫,赵弑也应了她的劫,最终变成执念。 若是一切都是幻觉,那该多好。 不曾遇见。 ------------ 一百二十三章 错过的 更新时间:2011-07-15 终于快完结拉。哈哈。 莲花殿。 一张小小的圆桌上面盛满各式各样的糕点果盘。 小誉乖巧的吃着桂花糕坐在漓歌身边,而张茚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一桌子自己爱吃的零嘴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漓歌看着小誉吃东西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总是跟着师傅屁股后面一副受气相的小於瞳,人小鬼大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以为自己做到了男子气概十足的样子,可是就连嘴角沾上了点点糕沫都不知道。 漓歌笑着就着衣袖为小誉擦了擦嘴角,摸着他的脸颊温柔的问道,“小誉,好吃吗?” 小誉看到漓歌的笑眼睛变得闪亮亮的,大声的回答,“好吃!姐姐,你也和小誉一起吃嘛。”说着将头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张茚,“茚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姐姐不不开心么?” 漓歌经过小誉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张茚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实她心底还是明白的。 “啊?”张茚被小誉一叫才错愕着抬起头,硬生生的挤出来一丝笑容,即使笑得异常难看,“我刚刚在家里吃了好多哎,都不怎么想吃东西,小誉自己吃就好了,不用管姐姐的。” 她还是没能从刚刚大些那红色喜字以及铺天盖地的红色绸缎中自拔出来。他们相拥而吻的场景印刻到了她心底的最深处,心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好像已经烂了,不再有任何知觉。 小誉点点头,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里,十足可爱的模样。 “张小姐,”漓歌担忧的看了张茚一眼,轻轻的唤了她一声,“怎么看你不开心啊?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啊?还是你......” 张茚听见漓歌还叫她张小姐,连连摆手,毕竟漓歌现在是皇后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还称呼她“小姐”这不是折煞她吗? “皇后娘娘你别这样叫我,让人家听见了......”讪讪笑道,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有多假。 漓歌蹙眉,不赞同的说,"张小姐,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了,我们都是朋友......你这样说漓歌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是啊,张茚这么喜欢小白,而她却...... 这种结果是她也不想遇见的,但是身不由己。 虽然是对小白的占有欲,她确实不这么忍心让张茚伤心,在她心中还是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毕竟不经世事,天真勇敢......伤害她,这种事情实在是...... 哎。 “恩,那我还是叫你漓歌姐姐吧......”张茚小心的看了漓歌一眼,好像还是对她现在的身份有所顾忌,手指捏住面前的翡翠茶杯来回摩挲着,“其实这次冒昧进宫......是爷爷的意思” 小誉没有听两个的谈话,也许是在这宫中生活了一段时间,明白了些事情。依然乖巧的吃着桌子上的各种甜点。 漓歌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张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她想问,张大人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去找赵弑说,而是让张茚来“委婉”的拜托她。 “是爷爷......”张茚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爷爷前段时间因为先皇驾崩的事情以为安王爷会......做了一些错事。希望皇上不要放在心上,本来他是应该自己来找皇上承认错误的,可是又因为我的一些事情气得生病了,所以......” 虽然有些语无伦次,而类容又说得模糊,但是漓歌还是听懂了。 “这样啊......”漓歌爷爷为难了,她其实也想说没事,小白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又不能随随便便给人家吃这些定心丸,再说了小白也才刚刚登基,这复杂的斗争中也不是她看的明白说得清楚的。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不但对小白不利更加对张清不利。 她也能够理解在上官珏驾崩后张清去讨好上官黯,本来上官黯就是唯一的天家血脉,张清这样做的意图太过明显。先不说他为他自己的官运担忧,毕竟还有一家人,张家几乎全靠他在支撑,他不能倒下。 “没事的张小姐。”漓歌对张茚安慰的笑了笑,“小白不是说了吗,官员还是任原先的职位,所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的。你回去转告张大人叫他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就是了。等小白等会过来,我再问问他就好,你也不要多想了。” “恩......”张茚感激的看了漓歌一眼,端起了手中的茶抿了一小口。 一颗悬着的心渐渐落地...... “阿漓......小誉还在吃东西啊?”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那声音里具有强大的魔力让张茚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一抖。点点茶水洒到了她的手上,连忙将茶杯放下,将手缩到了衣裙下面。 不敢回头! “参见皇上!” 她埋着头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就算是行过礼了,心中打定主意,就算赵弑要怪罪她没有行跪礼也只能认了。 “恩。”赵弑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走到漓歌身边,伸出一只手将她抱起裹进自己的怀里。熟稔的将下巴抵上她的头顶,贪婪的吮吸青丝散发出来的发香。 张茚轻轻抬眼,看见身穿金黄色龙袍的赵弑,双手不自觉的在衣裙下面绞紧。 龙袍着身,将他的脸颊衬托得更加超凡脱俗,那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容颜愈发明亮。墨黑色的头发用同样金黄色的发冠固定在头顶,更添高贵雍容,不再低调,是完全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前嘴角边上那抹危险邪佞的笑意因为怀中的女子变得温柔亲近,就连带着强势气息的棕色眼眸也在一瞬间化作一汪充满柔情蜜意的春水。 这样的赵弑,更加迷人。以最高尚的姿态继续俘虏着她的心,也以最残忍的姿态将她的心瓦解的支离破碎。 “小白哥哥,你上完早朝了?”看得出来小誉很喜欢赵弑,看到他一来立即丢下了手中吃得正香的糕点,扑着着眼睛看着他。 “是啊,你今天有没有去找你的师傅们练功啊?”赵弑一只手环住漓歌,一只手拍着小誉的小脑袋笑着问他。 小誉像个小男子汉一般的重重点头,表情严肃得更加可爱,“有!我今天跟龙吟师傅练完功才过来带着张茚姐姐找你们的!” 漓歌窝在赵弑怀里,看着小誉的模样轻轻的微笑。 而对面的张茚却显得仓皇无措,尴尬的夹在几人中间。 原本在江南和谐的相处,拿到乱城的皇宫中来却变成了另一番景象。说不寒心,是假的! “你用早膳了吗?”问完小誉,赵弑便低下头问怀中的漓歌,让宠溺到极限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皇上到底是有多爱皇后啊...... “恩。”漓歌点了点头,对着他的眼眸,依然一眼万年。 不过换到张茚,却是沧海桑田了。 “我......”张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我先告辞了......”匆匆的向漓歌和赵弑一福身就准备逃离。 赵弑看到张茚要走才想起了她的存在,对着她的背影不冷不热的客套了一句,“张茚你干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他的话根本就是无心之说,她留不留来,都没有关系。 漓歌...... 才是他的全部。 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又能怎样?他不会记得的。 只是张茚不知道,赵弑记得是因为她的啰嗦而延误了上官珏的生命...... 他没有恨她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对啊,张小姐留下一起吃饭吧。” “就是茚姐姐我们一起吃饭嘛。” 漓歌和小誉也热络的附和着赵弑建议...... “不不......不了。我还是先回府了。”话音刚落就落跑一样的离开莲花殿,不再任何人开口挽留的机会。 是因为,她不能让人看到她在落泪。 一触到外面的阳光,她开始嚎啕大哭。 乱城街头,华灯初上,繁华安详,盛世天下。 谁都无法想象,前任丞相赵弑莫名其妙的接受过皇位还不到一个月竟然让整个邺国的国情都有了“翻一翻”的景象。赋税减少了,控制了江南疫情,给灾民们给出了最用力的一切援助,还有对还在执着“寻骨”风潮的那些江湖壮士们给出最严厉的警告,风潮现在已经告于段落。不得不说他治天下的一套方法是个奇迹。这让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异姓皇帝在民间深得民心。 还有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安亲王上官黯,最近好像对皇位已经完全失去信心,沉默得让人都快忘记了这个苦命王爷。 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情。 在邺国子民的心目中,天下终于太平了一把。 赵弑和漓歌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两人的手十指紧扣牢牢的握在一起,好像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分不开得一样坚定。 时隔十年,他们也终于相守相依,结为夫妻。 (我真的太喜欢我们家小白和我们家小漓歌在一起,多么和谐的画面啊。让我这个后妈当得多可爱。) 初冬季节,乱城还不算太冷。但是因为两人从小被他们那个怕冷的要死的师傅深深的影响着,所以也穿着了厚厚的白狐裘,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面,看上去就好像两个巨大的毛球团,十分讨喜。 这也算是,情侣装吧。 “阿漓,想去哪里?好不容易出一次宫,我们俩在这条街上都来来回回转了三次了多没有意思啊......”赵弑帮漓歌理了理她领边,着抱怨性质的低喃。 “恩......”漓歌恼火的抓了抓头发,说道,“我也不知道哎,在宫里待久了想出来转转,但是出来了又不知道要去哪里,真是的.......好不容易才出一次宫。” 漓歌突然转过伸,环住赵弑的腰,在他胸膛前扬起脑袋对他笑,“我们去买烟火来放好不好?上次在杭州看的那些烟火都是人家放的,这次我们自己买来放好不好?” 她也知道小白现在每天都是日理万机,他们难道这么悠闲的出来一次,这种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一定要做些什么事情才是! “好啊......”显然某人听到这个提议眼睛亮的跟天上那什么星一样的,“阿漓,我背你好不好?” “恩。”漓歌一边开心的回答着,一边绕他的身后。 赵弑蹲到地上,整个缩成一小团。本来就瘦得跟一堆排骨似地,这么一蹲在地上看上去就更加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了。可是这样的他却又担负着整个江山社稷,用他削瘦的肩膀为她撑起了一切。 她看着他蹲在地上的背影,眼眶渐渐湿润。 她现在发觉,她好像并没有那么爱上官黯...... 因为眼前的男子让她感觉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 伸出手扣住赵弑的脖子,整个人爬在他的背上,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处。 “好了吗?” “好了。” “那我开始走啰。” “恩。”说着背着他的全世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天空竟然开始飘起了小雪...... “啊......小雪了,乱城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下雪,真是奇怪......” “是啊,怎么回事?今天的冬天来得这么早,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是新皇上给我们带来的吉祥!” ...... 乱城本来就位处南方,一向气温都是比较温和的,没想初冬季节就能见到雪,这立即引来了街上的人们议论纷纷。 “下雪了哎小白,好漂亮哦。”漓歌在赵弑背上不安分的伸出小手去接空中那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雪花一触及到手心的温度立即融化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渍。 “恩。很漂亮,阿漓,你会不会冷啊?”赵弑看着眼前飘落而下的雪花也不禁诧异,将背上的人往上耸了耸,温柔的问道。 漓歌收回了手,挽住赵弑的脖子,两人的脸颊贴的那么近,连呼吸频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哪里会冷啊,你看看这大街上,就我们两穿得这么多。哪里哪里有卖糖葫芦,你放我下来,快点!” 漓歌双脚一着地就指着一个方向拉着赵弑跑了过去。 看来她的糖葫芦控还是一如既往...... 小摊子面前,红彤彤的颜色映衬着她的脸颊也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娇媚万分。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亮得出奇,那种模样能在人在这飘雪的天里感到温暖的意味。 “我要这串,这串包着香橙的也要,还有草莓的也要......”小手在摊子上面点了点去。 “你吃什么多啊?”赵弑小心的瞟了漓歌一眼,其实他是想摸摸她的额头看看她是否在发烧。原谅他偶尔也会对他信仰的女人有这种白痴的怀疑。 漓歌嘟起嘴巴瞥他,“不是我要吃,我要带回去给小誉吃啊。他也喜欢吃......还有阿珏,他也喜欢吃。”说到上官珏的时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赵弑默许的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呵呵,小姑娘都喜欢吃这个让哥哥多买几串。”卖糖葫芦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爷爷,老爷爷长得慈眉善目的。布满皱纹的眼睛难以掩藏住和蔼笑意,看着摊子面前的两人乐呵呵的说。 “他才不是我哥哥呢......”漓歌将买好的糖葫芦抱在手中,故意嗔怪的看着赵弑瘪着嘴说。 “恩。我是她丈夫!”赵弑接过了漓歌的话,顺手揽过她的肩头。 丈夫......老爷爷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丈夫...... 漓歌在嘴里反反复复的咀嚼着两个字。 她的丈夫。 以前好像离这两个字有十万八千里远,但现在,她跟他可不可以算作组成了一个家呢? 她和小白的家,他是他丈夫,她是他妻子,他们两个人。 她终于重新有家了。 灯火从每家每户的窗里透了出来,打照在他白皙依旧的脸庞。 她突然心中生出一种悸动,向前走一步,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薄唇。 只是轻轻一下,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她离开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说,“小白,我现在好像很爱你了。” 她声音不大,但因为是用的宣布的口气所以气势拿得很稳,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她好像很爱他了。 赵弑挑眉看她,并不接话。 两人就在着人潮簇拥的街头静静的看着对方,即使在沉默,也是幸福完美。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满头银丝的男子匆匆走时在两人身后停留了一下,像是在确定什么,然后离开......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银发男子满脸悲伤。 雪继续飘落...... 流年继续诉说,我们错过的,和快要错过的,还有那总要错过的。 ------------ 一百二十四章 天亮 更新时间:2011-07-16 乱城,初雪。 “哇,小白你看好漂亮。这是我们放在烟火哎......”漓歌指着天空中那些绚烂的火光一蹦一跳,快乐得不知所措,好像有回到了数十年前过得那种平凡安逸的日子。 赵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小白啊,以后宫里要是有什么庆典你都搞烟火演出好不好?真的好漂亮哦......”她举起双手想要接住那些从天上划过的光亮,可是那些交织着的美丽瞬间即逝,不是永恒。 这世界上,又有那些东西是永恒呢? “阿漓,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赵弑看着她的轮廓被五颜六色的火光映照得更加美丽,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不知不觉的溢满心间。 十年了...... 不知不觉的十年...... 他和漓歌的十年。 他们分开过,错过,不辞而别过......但是从来没有互相伤害过。 终于,十年换来了她的爱。她说爱他了,什么都值得了,就算是五百年,都值得了。 “赵弑......”漓歌挥舞着双手一直跳个不停,不一会儿就累了,小小的人窝进赵弑温暖的怀抱里。脸颊不停的在他厚厚的毛裘衣襟上面蹭来蹭去,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 一声一声,清澈好听。 她没有叫他小白,而是赵弑。 “为什么不叫小白了呢?”赵弑疑惑,低下头看她的娇媚的小脸上洋溢起的那份和他同样得幸福模样。 漓歌抬起头,好笑的看他,回答道,“小白是我师兄,赵弑是我丈夫啊......当然要叫你名字了。是不是?” 赵弑弯起嘴角,轻轻的印上了怀中人的额头。绚烂的烟火在他们的身后开出了一大片的亮丽,在夜空中将两个的背景做到了最完美的境界。 美丽的男子吻着美丽的女子。 丈夫吻着自己的心爱妻子。 那个吻,仿佛要吻一辈子的时间...... “赵弑,你为什么喜欢漓歌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睁开大眼睛看着他那棕色的眼眸,尽管眼眸中现在用有点平时恋爱中男孩子的迷幻,但也是她最眷恋的颜色。 一如既往。 赵弑思索着,眼睛不知不觉的看向天空,那些烟火逝去之后留下滚滚的烟雾在空中,缓缓的说道,“喜欢漓歌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啊......如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应该是从第一次看到她开始......”说着又低下头看了漓歌一眼,果然那张小脸上满载着期待,十分可爱,“第一次见到漓歌她怯怯的站在上官黯后面,分明就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姿态,却硬要做出一副要保护别人的无畏样子,她当时纠结的表情啊......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那么小那么瘦那么傻......永远都穿着白色的素裙站在风里,我都以为看到了莲花仙子......” 漓歌看着他分明的轮廓,不语,沉默的听他的诉说。 她一直觉得她杀了命运全家,命运对她不好......现在回头一看,她竟然如此幸福,有个人爱她长达十年之久,所以她有在奢望什么?抱怨什么? 小白都没有怨天,她又有什么资格? “她很倔强,很执着,很善良。我总是喜欢捉弄她,记得有一次说我想养小鸟就骗她去树上掏鸟窝,没想到她就真的提起裙子就上去了,结果摔断了手......她不知道,为这件事我哭了一整晚。” 漓歌渐渐感觉有什么温柔的东西滴落到了脸上。 “我真的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还刻意的去模仿过上官黯的一举一动......我也很傻。我知道我给不了她什么,我不是王爷,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被师傅好心收留的孤儿......于是我发誓,我要为她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着她,做她最温暖的港湾。可是在我们还没有变得那样强大的时候她就被带着走了......时隔五年我都没有见过她。” “但是,我一直爱她。不要说时隔五年,就算时隔五十年,我相信我还是会一直爱她的。” “不过现在她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是否感谢以前命运对我们的百般刁难,让我们最终成为了结发夫妻......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上天想要考验我们的爱情,结局,我们胜了。” “是。”漓歌擦干脸上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泪水,“我们赢了。所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恩。一直在一起。” 雪花纷纷扬扬继续飘落。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着,她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瘦弱少年的背影在这样初冬的黑夜中坚定得如同世界上最厚实的围墙,一步一个脚印印在雪白的地上。 他们一起走来,走过,走回...... 那些不知所措的年纪,我们错过了的,终于找了回来。 如果没有找回来,你说......我们该要怎么办? 我们该要怎么办呢? 涅槃山,圣水寺,生还殿。 “色就是色,空就是空......色就是色......空就是空......” 大殿上,一个额镶暖玉的秃头少年穿这一件淡蓝色的粗布僧衣正拿着小木槌重重的敲打着面前巨大的木鱼,口中还念念有词。 “不是啦,师弟,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念错了!”在一旁的另一个面相温和的小和尚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小木槌纠正道,一本正经的样子十足的欠扁! 少年凶横的撅起嘴巴,大力的将小和尚手中的木槌又夺了回来,丝毫没有顾忌在佛门重地,口不择言的怒骂道,“关你屁事,给老子爬开!老子想怎么念就怎么念,你要是真的闲得无聊老子刚放了个屁你自己追着去玩,别来烦我!” 缘惜被绮胤骂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竟然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呃......”少年不耐烦得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继续敲打木鱼,“色就是色,空就是空......” 坐在正中央蒲团上的缘灭方丈老脸挂不住了,说实话绮胤来的这么多天里他觉得他的心脏到了超负荷的状态。原本天天晚上在梦里来找他喝茶的观音菩萨换成了黑白无常,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也离圆寂不远了...... 都是这个大龄青少年害的,真的是...... 关键是自己的熟人,你还真不意思说他。其实不是不好意思说,是说了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鸟你。 说了他白搭,还不如不说的好。 但是现在个个局面,哎。--||| “缘惜啊......”慢慢的将头转向哭得梨花带雨的缘惜身上,吩咐道,“你去把山脚下那些枯树枝清理一下。” 缘惜一边抽吸一边悻悻的回答,“是。”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深情”的看他的小师弟一眼。 md,变态,同性恋,宅男......绮胤看到缘惜看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骂道,手上也没闲着,对他比划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缘湮。”打发走了那一个,缘灭才将头转向还在嘀咕不停的绮胤。 绮胤不感兴趣得瞟了他一眼,懒懒的躺在地上将手舒服的枕在脑袋低下,才问道,“又干什么?经也念了,这破玩意儿也敲了,你交待的事情都做了嘛,可不要想来趁机找我什么茬哦。” 缘灭也毫不感兴趣的回看他一眼,那眼神比他的都还要无奈万分,说道,“你以为老衲和你一样无聊啊?你跟我来一下,有好事情要告诉你。识相的就快点!” 绮胤挑眉,“没空。” “哦~~~~”缘灭故意意味深长的拉长音调,“没有空哦。那我就一个人去看那朵小莲花了,本来还说它最近都有些生气看样子又可以存活过来了的。啧啧啧......”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人已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跳了起来,对缘灭咧嘴一笑,“现在又空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缘灭的身旁,献媚挂了一脸,还假装热络的挽着缘灭那肥胖的手臂,“走嘛方丈,我们去赏花。” “啪!”还不留情的拍掉了那只手,“走吧。” 自己走在了前面,少年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 这个画面,也将就和谐。 莲花池里,水中永远都氤氲着雾气,那种来自天上的圣洁总会让人在第一时间里会认真身处幻觉之中。 莲花依旧。 本簇拥在中央的那几朵霸道的吸收着来自天地的精华,骄傲的挺直着脖颈扬起花瓣深深的驻扎在池子中央,阳光洒在那洁白的花朵上面,形成一道旖旎的光晕。 所有的视线都会集中在开得最茂盛的花朵上面,时常会忽略...... 在水池的角落里,被层层荷叶掩饰严密的地方,还有一朵苟延残喘的小莲花,也在倔强的寻觅自己的生命源泉。 只是它,力不从心。 现在或者是,心力交瘁。 “你不是说它有了些生气么?”绮胤抱臂冷漠的站在一侧,不悦的问一旁的缘灭。 缘灭淡笑,那张胖呼呼的脸上微笑亘古不变,有时候简直就是叫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弥勒佛转世,“你看它得花瓣。”伸出一根手指随意的指了指那朵小莲花的地方,说道,“明显要比你撞墙那天的颜色明亮了一些,就连支撑它花朵的根茎都绿一些了。” 绮胤听了缘灭的话仔细看去,才发觉好像确实是那个样子嘛。 这说明什么......难道...... “她现在很幸福。”缘灭大约是看出了绮胤的疑虑,缓缓的说道,“你也知道傀儡和莲花是相通相连的。若是莲花生长不好自然就会影响到傀儡的生命,若是傀儡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自然会影响到了莲花的生长。所以现在从莲花的这个样子可以看出,傀儡应该在过一种很好的生活让使得她的莲花又重新有了生气。” 绮胤低低的恩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朝着那朵小莲花看去。 她现在在过很好的生活吗?而且他背后那朵红莲最近颜色也淡了下去,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她的情况有所好转,可是这说明了什么...... 这只能说明小白的帝王相实现了,他的登基才能带给漓歌这样一段安稳的太平日子吧。 是,帝王相,但是也是短命相。 这样安逸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所以...... 这朵莲花始终都还是要凋零。 "你知道的缘灭。这只是一段时间......我都能遇见结局,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少年的手习惯性的摸上了额前,不停的摩挲着暖玉,“你带我看这个到底是想说明什么?只管明说就好了,不要绕弯子。” “我只是想你看开一些事情。花开花败,潮起潮落,生老病死,上天皆有定数。你已经尽全力扭转了一次,那么就不需要再去执著。绮胤,人的生命是自己的,你没有必要为别人为活。” “已经没有办法了吗?”他呆呆的看着那些花儿,声音听起来十足伤感。 “没有。” “那就......这样吧。” ------------ 一百二十五章 无题无题无题 更新时间:2011-07-17 乱城,御书房。 赵弑一袭龙袍坐在桌案面前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毛渐渐聚拢。在登基这一个月里,几乎所有官员无论以前是否是上官黯一头的都在全力讨伐他,说他什么勾结乱城富商暗地里招兵买马,篡位之心不死......还有更甚的把他以前贪赃灾银的事情又变本加厉的拿出来上报,还有更多罪状他根本都搞不清楚是真的还是莫须有的。 上官黯这一下子,输得惨目忍睹。难不怪他最近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当然他也不可能理解成为是上官黯对这个皇位死了心。 估计不知道在和赵挽月重新密谋些什么,准备扳回一局。 其实他不在乎当不当皇帝,他本来对皇位就没有丝毫兴趣。可是阿珏说过皇位不能给上官黯,还有上官黯欠漓歌他们全家的债,他都要一一追回。所以,他不可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必须要在短时间之类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手指骤然收紧,因为力道过大在他手中断成了两截,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皇上,安亲王求见。”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外面通报。 赵弑冷笑,他来得还真是时候,看来已经沉不住气了嘛。还以为他多大的本事,不过还是不能翻天嘛。 “传。”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上官黯一身暗红色锦袍在初冬的季节里显得格外的寂寥,一头银丝依然傲慢,脸上像蒙上了一层寒霜。 “赵弑。”一刚门就迫不及待的走到他面前去,俯下身子双手撑住桌子和他对视。 赵弑轻蔑一笑,讽刺道,“安亲王还真是不懂规矩,难道不知道直呼皇上名讳是重罪么?不过看你最近倒霉的样子也就算了,这样下去身体会不好的。”然后邪气一晒,指了指手边的凳子,“还是坐着说话吧。免得人家瞧见了说我欺负先皇的弟弟。” “你!”上官黯果然被气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说吧,什么事?”赵弑不感兴趣的瞟了他一眼,问道。 上官黯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我要见漓歌。” 口气坚定。 “噢。要见皇后啊......”赵弑意味深长的摩挲着下巴,为难的劝他,“我估计她不怎么想见你。你想想啊,换成是我我也不想见杀了我一家的仇人啊。是不是?” 上官黯对他的讽刺置若罔闻,继续说,“无论如何,我要见她!” “你到底见她要做什么啊?”赵弑有些好奇,按理说上官黯应该觉得没脸见漓歌才对。 “你管不着。” “恩。我管不着。”赵弑讪讪的点头,“还是漓歌愿意见你的话你就去吧,反正都是快要跟哥哥团聚的人了,跟自己喜欢的人见最后一面也是不错的。我能体谅。” 上官黯听了突然危险的眯起眼睛看他,“你什么意思?” 赵弑笑,“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么?阿漓总是做梦梦见他们一家惨死的那些场景,我若不赶快帮她报仇,只怕她一辈子都睡不好觉。” “是吗?”上官黯也笑了起来,“你放心好了,她在我身边一样会睡得踏实的。你不要忘了,这大邺江山始终是姓上官的,你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我失去的所有东西,全部都会一样不差得被我找不回来!” “哦?那就祝你成功了,希望你失去漓歌的心也能够找回来。” “赵弑,你不要太过得意。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她觉得她爱上了你,不过我知道,她依然爱的是我,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上官黯那自负的口气传到赵弑耳朵只让他觉得上官黯可怜之极。 漓歌现在到底爱不爱他,他比谁都清楚,比谁都能感觉到。 “你太自信了吧。不过呢自信是好事,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莲花殿。 漓歌坐在温暖的屋子里面正认真的绣着什么,发丝落下缠上她的衣衫,也懒得去管,一针一线,都用心到了极限。 “阿漓。”一个磁性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响在她的身后。 漓歌闻声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女工,高兴的站了起来,转身张开双手扑进了身后人的怀里。牢牢的环住他的腰,将头习惯性的贴着他的胸膛,第一件事就是听着他的心跳。 一声一声,铿锵有力。 这是她现在能感觉到最满足的事情。 “小白......你来啦。” 赵弑抱着她,像逗小孩一样耸了耸,说,“是啊,你吃过饭没有?我这几天都比较忙,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好好陪你。” “我知道噢。我当然有吃饭了,刚刚小誉一直在陪我。那小子最近总是想偷懒,一定要告诉龙吟加大他的练功力度才对。”漓歌笑着看着赵弑的眼眸,装着很坚定的样子。 “喂喂喂......”赵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顶,很鄙视的说,“是谁上次跟我说小誉练功太辛苦了让我去找龙吟给他放松一下的,真是的现在又嫌人家偷懒了,你呀你呀......” “小白啊,你喜欢不喜欢小誉?或者......你喜不喜欢小孩。”漓歌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带娇羞的问赵弑。 赵弑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喜欢了。要是我们能有一个小孩子就好了,我会更喜欢话。”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我好像......”她埋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再次贴向他的胸膛,“我好像有孩子了......” 赵弑愣住,一时之间难以反应回来。 她说什么......? 她说她好像有孩子了,他们的孩子? 双手攀上漓歌的脸颊,箍住她的脸蛋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十分郑重的问,神色激动得不能控制,“你什么?你再说一次。” 她弯起嘴角,微笑,“我说你好像快要当爹了。” “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真是的!”漓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娇嗔的别过头去,假装赌气。 赵弑简直就是热泪盈眶,口中不断喃喃,“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紧紧的抱住面前的人差点高兴上了天。 他不知道,她怀中的人突然面色一黯。 因为她看到了缓缓从赵弑院门外走出来的那个人...... 显然,那个人将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上官黯那般模样,可以说是悲惨到了极点的模样,让她觉得万分的舒心。 就是要折磨他,折磨他,直到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法置他于死地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漓歌......”上官黯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顿时感觉世界奄奄一息轰塌。 他最后的支撑,他最后的,也烟消云散了,但是他还是不相信! 他不相信漓歌爱的是赵弑!即使那一夜他在乱城街头偶遇两人,亲口听见漓歌对赵弑说她很爱他,他还是不能相信。 “你......你来干什么?”她声音低沉得可怕,面如寒霜的看着他。 赵弑也听了见上官黯的声音,抱紧漓歌戒备的转过身,讥笑着看他,像是在看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没错,他现在也确实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任何人看了他都会笑。 “你现在听清楚了么?”赵弑嗤笑道,满意的欣赏着他那一脸颓败的样子。 上官黯并不看他,目光一直锁定在漓歌身上,一头银丝飘散在空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萧条寂寥,特别是在这冬日里,难以见到阳光。他身后老树的枝桠上还随风飘散下来几片干枯的落叶,这一幕总是会让人心酸的掉泪。 他失去家人,失去天下,现在就连她也彻彻底底的失去了...... 他是否真的应该去死? 忽然,天空竟然有悠悠然的飘起了小雪。 “漓歌,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上官黯竟然还微微笑了一下,满怀希翼的对漓歌说。 他发誓,他多么希望她能够点头,回答他,“是啊,黯哥哥,我和小白在骗你,我们在逗你玩呢。”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点头,而是加深了嘲讽的意味,对他残忍的说,“上官黯,你不觉得你现在看上去很可爱吗?我骗你什么?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只是在疑惑啊......杀了自己的哥哥,杀了我一家的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上天难道没有眼睛么?连你这种人都还不该去见阎王爷,我爹我娘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早死?!” “漓歌对不起。”上官黯依然紧紧的盯着漓歌,那种眸子里传达出来强烈的愧疚再也不能让她有什么感觉,继续说,“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家人,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认识你,我......” “够了!”赵弑感觉到漓歌在他怀中颤抖了起来,她现在有身孕了,不让再让这些事情影响她的情绪,冷冷的对上官黯说,“这不就是你想知道的么?快点滚吧!免得我现在就忍不住杀了你!” “还有一件事,我确定了就走!” “漓歌......你现在还爱我吗?” ...... 现在还爱我吗? 漓歌反问,“王爷,你觉得呢?” 上官黯再也无话,转身离开。 先前的小雪骤然变大,模糊了他离去的背影。 他的纠葛,他的所有,终于告于段落。 真的不爱了。 他也心如死灰。 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命运捉弄的最凶的人其实是他。 ------------ 一百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1-07-18 乱城,安王府。 赵挽月静静的站在屋子里面,看着坐在桌子旁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上官黯。 他脚边散落的酒坛子已经不下十个,但是还是一杯接一杯的的喝。觉得用杯子喝得不尽兴,直接拿过了坛子往嘴巴里面不停的倾倒。 当最后一个酒坛子也被他喝了个干净,双手一松,酒坛子“砰”的从他手上掉落,摔得个粉碎。 那些绽开的瓷屑还溅到了她的裙子上面。 双眼迷离的看着她,竟然还向她挥手,吐字含糊的说,“来啊......挽月,噢,不是红翎。一起来喝,我们一起喝......” 赵挽月叹息,“王爷......你别这样。这样,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这份温柔之中掺杂了些什么东西他也懒得去想了。 反正他们现在是一丘之貉,她不会害他。 可是又换句话来说,她害他又怎能样?全世界都背叛他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在乎,可以害怕的么?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他拥有过或者还没来来得及拥有的。 所以...... 现在有人杀了他都无所谓。 说实话,他倒还真的想去死了。 只是他死了,漓歌会原谅他吗?还真重新爱他吗? 当然不可能了,所以他不能死!他一定要好好活着,让她原谅他,重新爱上他,一辈都呆在他的身边。 孩子...... 她只能给他生孩子。 想到这里上官黯眼神一凛! 她居然有了和赵弑的孩子!他一定不能让那个孩子出世。 她...... 所有的一切只有他才配拥有! “挽月。”这个时候他的脑袋有些清醒了,唤了一声站在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赵挽月。 “恩,王爷。”赵挽月一边回答他一边走上前去体贴的帮他顺背,关切的问,“是不是想吐了?还是胃难受?” 上官黯摇了摇头,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赵挽月坐到了他身边,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不确定的询问,“王爷是有什么话要对挽月说吗?” “恩。你想不想当皇后?”上官黯莫名其妙的突然一问,让赵挽月十分意外。 赵挽月苦涩一笑,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做什么隐瞒了。坦率的说,“没错,这是挽月一直的目的。所以这么帮王爷,应该不意外吧。这也是我最后背叛了上官珏的原因,我一直为他卖命,弄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我以前知道有些话说的对,人这一辈子应该为自己而活,我也是孤儿,小时候的贫困让我吃了不少苦。不过是想过上最好的生活......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自己才是自己的神,自己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其他人......一概不可以。这些话,也是挽月一直以来想对王爷你说的。” 上官黯沉默。 “王爷你一直追逐的皇位,既然没有拿到手就应该一直去努力啊,那才是你自己的目标。漓歌,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只是你们的遇见是在最对的时间里,你就以为会成为永恒,其实错了。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过客,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们只是对了时间,错了空间。挽回不了的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人应该一直就向前看。” 赵挽月的话让上官黯释然了些。 他抬眼看她,问,“这么说你放弃了赵弑了?” “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我根本就没有去想过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和哥哥其实跟你和漓歌很像的,只是对了空间,错了时间。若果我在漓歌出现之前遇见我哥,我敢打包票,即使漓歌再怎么漂亮,在怎么好,他也不会变心。我知道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求他不要忘记我了就行了。人在有些方面真的应该学会知足,有的东西能舍则舍,需要果断决绝。王爷,这些道理只怕你不比挽月明白得少,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上官黯点点头。 “其实以前绮胤先生就告诉过我......我哥是帝王相......”赵挽月思索着说。 话音没落就被上官黯硬生生的打断了,他嗤笑,“呵,那黑白二老还看过我的手相,说我也是帝王相。难道这种事情也要分个先后,我们俩同为帝王相,赵弑先被发现,他就能当皇帝。也对......我一向都比较倒霉嘛。”话语说道后面满是自嘲,连赵挽月听了都不自觉的心痛。 她不得不承认,上官黯确实比较倒霉。 “既然说过那就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去夺,皇位......本来就是你的!” “我根本就没有放弃过拿皇位的想法,只是个时间问题,说到这里,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上官黯随意的踢了踢脚边的酒坛子,看似郑重的问赵挽月。 他知道,她肯定会有办法。 “其实这个很简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找不到我哥的弱点?”赵挽月微微一笑,自信的对上官黯说。 上官黯如实的恩了一声。 “你忽略了漓歌!漓歌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天气越来越冷了,时不时都会下雪。 乱城位处南方,平常都鲜少降雪的。今天真是奇了,一到了这深冬季节几乎天天下,但是一般都是飘小雪,只有在深夜才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落大一点。 比如说今晚,天空中下起了大雪,但是月亮特别的亮。 屋子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火炉子,温暖得跟夏天一样。漓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热得汗水都流出来了,怎么都睡不着。 赵弑倒是无所谓,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漓歌嘟起嘴巴,真是讨厌自己睡不着的时候这个人还能睡得这么香。也许是朝政太累了,这几日她几乎都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看到他。有的时候更甚,大半夜都睡一觉醒来才发现他安安稳稳的躺在身边。 可是不得说,这个样子的话,她很满足啊。 可是这么大晚上她只有和肚子里面的孩子失眠是不是太寂寞了呢?不行不行,一定要把小白摇起来才行。 “起来啊,小白,起来啊......”漓歌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捏着小白削瘦的肩膀摇晃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快点起来了,起来了啊。我睡不着你也不准睡觉了......” 她不是不体恤他,她是真的想和他好好的说说话。 就放任她任性一次吧。 就一次。 “恩,不要我要睡觉。”赵弑嘟囔着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漓歌满脸黑线。 这个人,真是的,这么不解风情。 “不要睡!起来啊,不要睡啊......小白!!!你给我起来了啊,快点睁开眼睛。”漓歌摇着他的肩膀,见他还是纹丝不动,一副“你摇死我都不起来”的架势。 翻身坐上了他的肚子上,两只手使劲的扳开他的眼睛,不依不饶的闹着,“起来了嘛。起来了。不要睡。” 赵弑真是服了她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将她一把抱住,眼睛依然半眯着,无奈的问,“起来了,你要干嘛?是不是饿了?” “不饿。就是睡不着。”漓歌乖巧的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他的没有睡眼惺忪的容颜,眷恋无限。 赵弑坏坏一笑,又是那种邪佞的笑容,眼睛也随着笑容配合的眯着,暧昧的问,“是不是要干点什么啊?反应你睡不着......” 漓歌才不怕他,她现在有孩子了,他不会乱来的。 “是啊。”她也配合着他点着脑袋,装着不在乎的样子,赞同的说,“要干什么呢?”说着从赵弑温暖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赤着脚下了床,走到门边,恶意的笑了笑。 忽然一下把门拉开了。 天啦。漓歌诧异的捂住眼睛,外面竟然是鹅毛大雪。还有那突如其来的风,几乎吹得只穿一件单薄里衣的她差点跌倒了。 赵弑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扶住她,顺势将门关上了。 眉宇间尽是责备,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一些,“你小心一点!” 漓歌被他骂了,不高兴的别过头去,装作生气的样子。 这次赵弑不让她了,扳过她的身子将她圈在怀中,继续数落道,“是你的错啊,我骂了当然是应该了!你看看,你现在怀着我儿子是应该小心一点了,我现在要对你严厉一点了,免得你无法无天。” “哼。” “好了。”赵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骂也骂了,我也起来了,快跟我回去睡觉了。” “不要!” “那你要干什么嘛?”赵弑抱紧了她,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指尖在她青丝指尖穿梭而过,留下了永恒的温度。 漓歌今天是吃定了不让他睡觉了,大声的宣布,“我们出去看雪!” 赵弑翻白眼。 “你儿子赵小弑说他想看雪。”她的头贴着他的胸膛,发出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苦思冥想的编出了个蹩脚的借口。 赵弑扑哧一笑,调侃她,“你怎么不说我女儿赵小漓也看雪呢?” “好嘛。” “那穿多点,我带你去看雪。”他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再也不忍心拒绝,只好妥协。 ------------ 一百二十七章 深冬 更新时间:2011-07-19 外面冷风萧条,吹得呼呼直响。 两人穿着厚厚的皮裘,裹得跟两个毛团无异。白色的几乎淹没在了漫天白雪之中,与尘世间圣洁的一切混为一体。 雪太大了,两人被风吹得都睁不开眼睛。紧紧的拉着彼此的手在这踏着脚下堆积的积雪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即使两人都冻得开始发抖,还是不向前走着。 赵弑真的不知道这么大雪的天气,他们为什么不能待在暖和的房间里面,在这外面吹得狼狈不堪是为个什么。 "这么冷,我们还是回去吧。"赵弑有些不忍,漓歌现在身体不等于以前,随随便便在这雪天里吹出个什么毛病来怎么办? 哪知她并不领情,倔强的一甩头,“不要。” 难道她这么任性一次。 “到底是为个什么嘛?”赵弑无奈的摇着头,真想把她敲昏扛回屋子里。 漓歌捏紧了他的手,站到了他前面看着他的眼睛,即使再大的风雪她也能看见他那抹永恒光亮的棕色,认真的说,“小白......你记不得以前我们在药王谷也去看过雪么?我怕在药王谷的那些日子离我们太远了,我怕我记不得。所以......” “傻瓜。”赵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激动,狠狠的将她搂过裹进怀中。 “小白,有一句话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哦。”她从他紧密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嬉笑着看他,嘴角染上一抹狡黠的笑容。 赵弑装傻,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思索着询问道,“你胖了?” --||| 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翘起嘴巴不满的看他。再大的风雪,都不能弥漫他们眼中的爱意。她只是想用这个老告诉他,他们携手走过的,不只是巨大的暴风雪...... “哼。”她别过头去,负气的不看她。 但是他丝毫没有想要放弃捉弄她的心,继续追问,“那是什么?难道是你好笨?” 有人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缩,终于将情绪积满。扬起粉拳假意要挥上他洁白无瑕的脸庞...... 手才刚刚扬起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握住。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瓣。那是寒冷的冬夜里最温暖最温柔最温和的一吻,载满着他所有的情绪,轻轻的吻上...... “我爱你。” 漓歌被他突然起来的吻弄得脸颊微红,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娇羞的靠进他的胸口,将脸埋进那厚厚的毛绒之中。 正值这个时候,赵弑猛的环住了她的腰。一下子点上院子里的石桌上,接着踏着石桌旁边的巨大的老树枝桠,最后踩上了宫中那已经被岁月斑驳得不成样子的墙沿。 他抱着她,站在最高的房檐上,以最高的姿态看着雪花洒落。 他刚挑了地方站好,就迫不及待的贴着她的耳朵说,“睁开眼睛,漓歌。” 漓歌慢慢的睁开眼睛,乱城一切尽收眼底。那城中通明的烛火,点燃了漫天雪白的白色,辉煌了那一夜的皎洁的月光。 “哇......”她的眼睛瞬间明亮的如同万家灯火,兴奋的指着眼前,“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 赵弑被她开心的情绪的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将她抱紧了些,蹭着她的耳边微笑着问,“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我就说来看雪了嘛......师傅也真是讨厌,当年都只教了你武功。要是交了我,我就可以飞檐走壁的自己爬上来看雪了。省的大半夜的麻烦你老人家。”她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师傅。 赵弑听了她的话,蹙眉,威胁道,“你大着个肚子还是安分点,出了什么乱子我就把在在小黑屋关一辈子!” “是是是......”漓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忙不迟迭的点头,生怕惹火了这个越来越嚣张的家伙。 她也眯起眼睛,伸出双手任由雪花在指尖飞快的划过。然后将手拱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兀自大声的叫起来,“漓歌爱赵弑!永远都不会改变!赵弑也要永远爱漓歌。” 声音在深邃的宫墙之中来回荡漾...... 即使在这寂静的雪夜里也不会太过突兀,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承诺。 就像这回音,在提醒...... 他爱她,她爱他。 始终,依然,永远,不变......直到永恒。 安王府,西院败落的小屋里。 旌织梦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散落只颈间。原本华丽的长裙上沾满了灰尘,精致的脸蛋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以及各种青乌。模样看上去十分惨烈。 “你想走了?莲妃?你想去哪里?”赵挽月冷笑着看着她,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黑色皮鞭一步步逼近。 旌织梦恐惧的盯着她手上的鞭子,往后退缩着,生怕一不注意就落到了她身上,将她打得皮开肉绽。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药......我也下给皇上了。而且他现在不是已经死了么?你为什么还要老缠着我,为什么不放我走!”旌织梦接近崩溃的大喊,“我也不要你以前承诺过的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你只让我走就行了。”尖声厉叫说到最后婉转成了这世间最凄凉的哀求。 赵挽月当然不会买账了,嗤笑道,“莲妃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赵挽月和你一样笨么?随随便便在上官珏手上画一个朵花好歹你也让它干了嘛,颜色都被上官珏的袖子揉花了你还想来骗我上官珏中了毒......你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一点啊?”赵挽月说着将鞭子拿在手中顺了顺,假意就要挥起...... 果然,旌织梦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处,颤抖着看着赵挽月。 那一刻她的无能无力,全部都化为了绝望。 没想到还是被赵挽月发现了。她以为皇上的死对她来说会是一个解脱......可是她错了。她没有解脱,没有尽头,无止境的要受着赵挽月的折磨。不给她任何停歇喘息的机会,那么当时她就应该和皇上一起死去,就当报答他对自己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这么折磨她? 生活对她百般刁难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还想怎样?皇上已经死了?”旌织梦抱着脑袋大叫道。她实在不能理解赵挽月的种种行径,她这样做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还不是如往常一想扮演着安王妃的角色。 赵挽月到底在执着什么,又不甘心什么?难道现在生活还不能满足她么?非要做上皇后那个位置她才肯罢手。 但是她想过没有,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她怕也不是那么的开心。 踩着人家的血肉爬上了顶端,连觉......也会睡不安稳吧。 “上官珏是死了啊......”赵挽月好笑的将鞭子的一头在指尖绕来绕去,眼中寒光一现瞟向旌织梦,陡然问道,声音格外刺耳,“上官珏死了?我的目的达到了吗?还有上官珏的死好像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说着猛然的举起手中的长鞭,“啪”的一下挥了下去。鞭子落在旌织梦的声音发出一声清澈的嘶鸣。 “啊!!!!”顿时,小屋里传出来的尖叫划破长空。 上官黯站在外面看着落雪,只是浅浅的皱了下眉头...... 那一鞭子打在了旌织梦的左肩上,厚厚的绒袄没划开来,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其实不乏弥漫着血液的气息...... 那么浓烈,浓烈到令人窒息。 旌织梦气若游丝的捂住自己的伤口,看着那些浓稠的血液从指尖中潺潺流出,那样残忍的触感让她难以承受。 惨烈一笑,握住赵挽月手中垂落下来的鞭子缠上自己白皙如美瓷的脖颈,惨烈一哂,“来,杀了我,干脆一点。求求你,杀了我。” 赵挽月没想到她把旌织梦已经逼到了“看淡生死”的地步了,把鞭子往上一提,就从她的脖子上面撤了下来,随意的扔到了一边。鞭子上面还沾着温热得血迹,一触及到地面就被尘埃裹住,那些血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慢慢的蹲下,手指摸上旌织梦的脸上,好心的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污垢,责备道,“莲妃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不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呢?我是想找你帮忙而已......” 帮忙?旌织梦讽刺的勾起嘴角,她找她帮忙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干脆。 “......”她低下头,不想去看赵挽月的脸,也懒得去接她的话。 赵挽月看出来了她的情绪,自信的弯起眼睛,轻轻的对她说,“这次你把事办好,我不仅放你走,还给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银子。” 旌织梦静静的抬起头,双眼失神的盯着赵挽月,漠然的问,“我有选择吗?” “没有。”赵挽月微笑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就是了......” 她根本就没得选择,所以她还需要回答么?她不过是一个任由宰割的工具而已,从头到尾都是一直失败的傀儡。 也只有认命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 一百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1-07-20 乱城,皇宫,御花园。 “姐姐,漓歌姐姐你快点过来!!你看我堆了好大一个雪人!!”小誉脸上沾上了不少细细的雪花,撒着脚丫子向屋子里做刺绣的漓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闹得在大雪之中沉寂的皇宫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跑得太快了,没有留意到脚下的门槛,“砰”的一下就直接从门边摔到了漓歌面前。 吓了漓歌一大跳,险些将手中的针扎进了食指上。 “小誉。”漓歌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连忙俯下身子把地上的小誉一把拉起,还不忘责备道,“真是的,跟姐姐说你都多大了?还像给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小心......要是摔着了怎么办?姐姐怎么跟爷爷去交代?” 小誉本来就没有摔痛,被漓歌亦拉也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开心的撞进她的怀里,环住她的腰撒娇,“姐姐,我堆了好大一个雪人了,你快点和我去看看拉......” 这小东西,到底是对她的话听没听进去。 “不去!”漓歌气呼呼的别过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拿起了针线继续作业...... “姐姐......”小誉拉着他的裙角苦苦哀求。 “哼。” “姐姐......” “不~要~去!” “哇~~~~~!!!”哪知小誉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一下子哭了出来。哭声大得跟他刚刚开心的叫喊声不相上下。 漓歌完全懵了,这小破孩儿,怎么一下子又哭起来了啊?小誉明明没有这么小气嘛,而且也知道她是再逗他玩嘛...... 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小誉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后哄道,“乖哦。小誉乖哦,不哭不哭。乖乖哦......姐姐现在就去跟你看你堆的雪人,不哭哭了噢......” 小誉却更加在她怀中哭得一耸一耸的...... 估计就是她开始提了爷爷,小誉应该是想爷爷了吧。 “乖,不哭不哭......我们小誉是男子汉不准哭了......”漓歌耐着性子哄着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劝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有了小侄子,就不喜欢小誉了!!!小侄子还没生姐姐就讨厌小誉,那小侄子要是出生了,姐姐就更加讨厌小誉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 漓歌真的深感无奈啊......苍天作证,她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小誉,姐姐发誓哦,就算小侄子出世了姐姐一样的喜欢你.所以小誉不哭了噢,不哭......乖。”她摸着小誉软软的头发,承诺着。 小誉将信将疑的从她的怀抱中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真的吗?” 漓歌不置可否的点头,“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立马,怀中的小誉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张笑脸,拉过漓歌,开心的说,“那姐姐快点去看我堆的雪人。” 她满脸黑线。她是不是低估了现在小孩的智商啊......还是她被耍了,或者两者皆有。 漓歌一边叹息一边摇着脑袋,顺应着小誉被他拉到了屋外。 脚才刚跨出去,就看到了院子里面迎风而来的张清和张茚祖孙俩...... 这两活宝怎么也来了,这么冷的天,又来找她干什么?而且看两个的表情,好像不对哎...... 张茚的脸上有明显被掌掴后的痕迹?难道是哪位大人物把她到了,爷爷拉着她来找她这位地位比较高的好朋友评理了? 不会吧,她是个甩手皇后不管事的。找她也是白搭啊~ 不过当然不能这样说了,只得拉着小誉笑眯眯的迎了上去,热络的招呼道,“张大人张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宫里看漓歌啊?” 祖孙俩见到她就没那么自然了,立即跪到了地上,磕头,“参见漓后。” 漓歌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都没有什么其他人,就不用行礼,这样漓歌不习惯的。快点起来吧,我们去屋子里坐。” 小誉见张茚来了也很高兴,没有再要求要去“观赏”他的劳动成果而是随着几人一起又回到了屋子里。 几人刚一坐下,小誉就眼尖的看到张茚脸上的红痕,囔囔起来,“茚姐姐,你脸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谁给打了啊?”说着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比划了几个从龙吟那里刚学的几个武功动作,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气势十足的张茚说,“茚姐姐你告诉我,小誉我去给你报仇!保证把他凑到地上爬不起来。” 张茚沉默的看了小誉一眼,没有说话。 小誉不依不饶的跑了过去,拉着张茚的手摇晃起来,“姐姐,你跟小誉说嘛,不要不开心......” 张茚还是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小誉的头发。 漓歌大概明白什么,会心的看了面色不佳的张清一眼,对小誉说,“小誉啊,你先带茚姐姐去看你堆的雪人,姐姐有点事情要和张爷爷说。乖哦,不要着凉了。” “好。”小誉乖巧的回应道。 张茚起身,任由小誉拉着自己离开。 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的皑皑白雪里,漓歌突然心头一紧。 御花园的正中央,一个丑丑的雪人微笑着屹立在哪里,眼睛用了两颗大大的核桃,鼻子用的红彤彤的胡萝卜,嘴巴用黑炭画了一条弯弯扭扭的曲线。憨厚的模样确实讨人喜欢,仔细看去和小誉的美誉竟然有几分相似。 “姐姐,好不好看?”小誉像带着张茚像检阅士兵一样围着雪人转了一圈,然后骄傲的问道。本来像是都张茚开心,希望她能够看到这个即使丑丑也还是微笑着的雪人能够笑一笑...... 哪知,张茚傻傻的点了点头。 这把小誉吓得个半死。要是换了平常那个天下独一无二张小姐的气势,怕是还没有看到他的战利品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打击他了......今天怎么的?到底是怎么的?跟着傻瓜一样顶着一脸的巴掌印儿,难道是被打傻了? “姐姐......你确定好看?”小誉迟疑着抓了抓脑袋,重新看了看自己堆的大雪人。拜托,唬人也要有个专业精神好不好?连他自己都没看出来这个丑的要死的大雪人到底哪里好看了......真是的! 张茚眼睛根本不知道飘向何方,还是一直都没有焦距,目光涣散。依然傻傻的点头,口中喃喃,“好看啊......” 这回小誉实在是没辙了,拉过张茚的手苦口婆心的相劝,“姐姐,谁欺负了你你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憋再心里,不好受啊。你可能觉得小誉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姐姐我跟你讲......啊,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快点过来看小誉堆的雪人漂亮不?” 忽闻一个金黄色的身影由远至近的走来,小誉见异思迁的放开了张茚的手朝那个身影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吆喝。 赵弑看见小誉也很高兴,可能是最近因为漓歌怀孕的原因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一把将雪地的小誉抱了起来,问道,“小誉今天怎么没有去练功?有空堆起雪人来了?” 张茚并不想和赵弑见面,不由自主的将脚步向后挪去,想躲掉他们的见面。脚步交替得有些匆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突起的一块大石头,一下子就被绊倒,摔到厚实的雪地里虽然不怎么痛但是也难受万分。 这一幕刚好被赵弑和小誉看得清清楚楚,小誉担忧的抓着赵弑的衣襟说,“小白哥哥,我们快点去抚茚姐姐吧,看起来她摔得不轻。” 赵弑点头,将小誉放到了地上,走到张茚身边想去拉她。 张茚却讪讪一笑,尴尬的摆了摆手,“我自己能起来的。”说罢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残雪。 赵弑只一眼就扫到了她脸上的红痕,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脸是怎么搞的?被谁打了?” 小誉听到赵弑的问话也迫不及待的在一旁插起嘴来,附和道,“就是就是,茚姐姐今天都怎么笑?心情看上去很差得样子,我问是谁欺负了她也不告诉小誉......”说完将头转向张茚,诚恳的说,“茚姐姐,小白哥哥现在是皇上了,他可以给你撑腰。你就告诉我们是谁欺负了你的嘛。千万别怕啊......” 张茚没有搭腔,低低的埋着头。 赵弑试探的问,“爷爷打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小誉也听话的没有再多问什么...... “你爷爷现在在哪里?” “在漓后那里......”张茚飞快的看一眼赵弑,心虚的说道。 赵弑大概明白了张清今天带张茚进宫的原因,心中不快,只是闷闷的看着张茚,没有再说什么,就提步准备离开。 张茚心头一紧,先是看了看已经跑去远处玩耍的小誉,立即一把抓住了赵弑的手,“赵弑......” 赵弑诧异的回头,像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即将张茚的手甩脱,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她苦笑,她本是想提醒他刚刚地上那块突起的石头到了他脚下叫他小心而已。却不奈被他误会,不过也罢,他们之间芥蒂太深,并不能够怪他,要怪也只能怪她过于莽撞。其实以前也还不知漓歌的一切是以为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条细细的丝线,一闯就过。现在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太过天真无知,他们之间的丝线其实是一段隐了形的鸿沟,想要跨越比登天还难。 她一直认为命运对她还算是有良心。给了她一个有钱有势又疼爱自己的爷爷,相亲相爱宠溺自己我爹娘,然后终于在十六岁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天下无双的男人。笑着回头,原来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施舍给她。所以它派了那个无双的男人来惩戒她,终究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这便是她等的结局了,如此而已。 她没有再做解释而是低下了头,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再也不大声的耍着贫嘴,却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来掩饰着什么。 “你放心,”赵弑冷笑,以为她低着头又在耍什么花样,他早就懒得参与还不如就此戳破她的幻想,“你至少也救过我一命,虽然在你救我的时候我的命是不值钱,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比较有先见之明,救的是如今皇上的性命。就算你爷爷再怎么对上官黯死心塌地,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是不是?” 他的声线下沉并着冷漠的表情残忍到了极点...... 张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留下苍白。 “他去跟漓歌说又怎么样?漓歌是善良,但不是傻子,你爷爷什么都好,就是输在天真上面。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纳你进宫的。这次就饶了他,下次,就别怪我不念你的恩情了!”说罢再也不看张茚,仰首走去,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张茚看着他的身影隐去,模糊了实现,她久久伫立不肯离去,直到大雪覆盖了她的身形,将她雕刻能了一具雪人。 他的赵弑果然不负众望,让她变得遍体鳞伤。 ------------ 一百二十九章 陌 更新时间:2011-07-21 雪愈下愈大。 漓歌坐在赵弑的大腿上不安分的晃动着腰身,咬着手指看着一本古老的书。 “赵什么呢?赵杰伦如何啊......”手指上摸到书中的两个字,皱着眉头问道在身下认真批公文的赵弑。 他瞟她一眼,无奈的说,“那敢情好啊,以后谁家姑娘叫依琳就直接可以拉进宫里当太子妃了。” 漓歌瞥他,不满的嘟起嘴巴,继续晃动着两根小细腿,“那我还是觉得霆锋和柏芝配一点,要不叫赵霆锋嘛,以后找个叫柏芝的姑娘做太子妃也是不错的。生个小孩叫做赵振轩......恩不错~” (以上纯属恶搞。) 赵弑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她轻轻的抱在怀中,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宠溺万分的问,“你想是儿子还是女儿?儿子和女儿的名字总不能是一样的嘛。” 漓歌缩进赵弑温暖的怀抱里,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女儿吧,儿子要负太多责任了,多累了。其实女儿像张小姐那样每天无忧无虑的很不错......而且女儿一定会像我,漂亮。”说完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他笑了笑,伸出手去捏她的鼻子,“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漓歌胡乱的点头,“好好好,但是你总要先起好名字嘛......女儿的,儿子的,都起。起洋气一点的名字噢,不能起太土的......知道了不?” 赵弑将漓歌手中的书拿了过来,随便翻了几页,竟然打起了哈欠...... “恩,孩子还有八个月多才出世,现在起会不会太早了啊?”克制住困意揉了揉眼睛,带着讨好的意味对漓歌说。 漓歌不干了,勾住他的脖子,“不会早啊......反正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做嘛。孩子......叫做什么呢?对了小白,我过几天去城外面的寺庙去祈福好不好?你刚坐上皇位,求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有......为孩子也祈福。” 赵弑点了点头,“好啊。不过我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去,朝中有很多事情都要忙。我叫锦衣卫护送你去,作平常人家打扮就好......你要小心。毕竟现在的局势......阿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那就除夕过后去吧。好多年了,都没有和你一起过年了,倒是很像以前我们师徒三人在药王谷的时候......”漓歌想着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好像故意不想让眼泪花落下来。真是的,每次想到师傅那个东西都心里就不是滋味了,静静的说,“师傅总是会把他那些压箱底的存货拿出来给我们吃......虽然不知道是搁了几百年的。不过都觉得很香,还有他说他那些珍藏的什么老窖啊,乱七八糟的玩意。” “恩。”赵弑接过了她的话,声音如同外面飘落的雪花一样轻盈,继续说道,“是啊,我都不知道他那时候怎么下山的。你记不记得,每次除夕夜我们都能够吃得到糖。那老东西,嘴巴上总是不饶人,但是却一直记得我们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亦或是讨厌什么,比他记什么东西都要清楚。一转眼都是十一年了,真不是到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给个信。”话语说道最后变成了关切的责怪,带着丝丝焦心。 不知道师傅现在听到他们的话会不会拍着大腿笑得眼睛都找不着。 说不定还会给师伯炫耀,看,我的俩儿小徒弟多孝顺,多可爱......多把他老人家放心上啊。 眼中泪水再也难以忍住,“小白......”将头埋进他的心窝出,泪水湿润了他衣襟上的裘毛,“我真的好想师傅,我都还没有弄清楚他和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弑搂住她,哄道,“不哭,不哭。我也想师傅,师傅现在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走不开,不然他肯定会来见我们的......” 他哄的,不再是他的小师妹,而是他的妻子。十年,终于如愿以偿。 所以,他除了无可奈何还能怎样呢? 漓歌哭得一耸一耸的,不依不饶的说,“师傅第一时间没来看我们,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啊?你说他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没一个正经,早晚都会被折腾出毛病儿的。” 赵弑满脸黑线,是不是孕妇的想象力都这么给力啊?还是怀孕的人神经大抵都比较敏感?他看漓歌,两者皆有。 这些话就在心里面嘀咕两句,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像他这种“耙耳朵”不被他的娘子大人揍成骨折才怪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耐心的哄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还有哦,我的钗子,就是你送我的那个莲花发簪。我要要回来......小白,给漓歌要回来好不好?”终于停止了抽泣,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一边打着饱嗝擦着眼泪一边要求。 赵弑笑了,弯起嘴角,亲了亲她的脸颊,“好。” 那晚,月亮笑了,因为幸福。 涅槃山。 “今天天气好晴朗,我们去抢钱庄呀嘛抢钱庄......” “抢钱庄,抢钱庄......” “卧槽!你不要学老子唱歌!也不听听你那破鸭子嗓子,像么?这么美丽的歌儿,有情调的歌儿是你说唱就能唱出来的么?” “不要这样嘛,小师弟!人家只是想和你没有距离而已。” “滚远点,死宅男!老子想和你有一光年的距离!” “师弟......缘湮师弟。” ...... 绮胤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搞得这么狼狈!以前都是他搞得人家脑袋上飞小鸟,现在换成他自己脑袋冒金星了。真是顺应了一句老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个名曰缘惜的小和尚估计母性荷尔蒙比较旺盛,真把他当成小师弟来照顾了。每天撵着他能从山上一直撵到山脚下不歇一口气儿,连上茅房都不放过。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去哪,他就去哪...... 虽然缘惜美名其曰是害怕他又莫名其妙的晕倒,可是在绮胤眼中变成了缘惜喜欢他的一个借口。 “呃......呃......”连他自己想到都不自觉的干呕起来,他咋他娘的就这么倒霉啊?你说要是有个美女每天撵着你跑那是一件多么嗨皮的事情啊。偏偏是个半大的小秃驴,这能不恶心嘛? 缘惜见他心爱得小师弟扶着树干吐了起来,立马贴心的递了一块折得十分规矩的小手绢,还不忘关切的问道,“师弟啊?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胃不舒服啊?” “你给老子滚远一点!”绮胤一边粗鲁的抓过缘惜手中的手绢抹着嘴巴一边凶狠的威胁道。 缘惜含泪看着绮胤咬牙切齿的模样,满是不解。 曾着这个档儿,某某人立即长腿一跨,飞快的向前面跑了出去。结果还没有跑两步出去就撞上了一堵厚厚的肉墙,即使是肉墙,也帮他撞了个鼻青脸肿。 好囧。 这下缘惜没有撵过来了,而是站在原地怯怯的叫了一句,“方丈......” 方丈?! 绮胤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向上,果然如愿以偿的看到那张令他“醉生梦死”的胖脸,和那胖脸上挂着那亘古不变的微笑。尽管这一切在绮胤眼中给足了劲儿的欠扁。 “胖子!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好歹也叫一声嘛。看把老子这张俊脸撞成什么样子?还让我让人参加你们涅槃山一年一度的选美大赛了真是的!”说着不满的捶了捶缘灭胸前的肥肉。 缘灭如往常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他说,“我来找缘惜,谁叫你这么倒霉撞我身上?” 缘惜得令,立即迈着小狗腿儿站到了缘灭身边,十足一副太监样。 “呼!~”见那个跟屁虫终于离开自己了,绮胤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来以表宽慰。甩了甩脑袋,哎......不对哎。缘惜和自己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么?为什么只叫去了缘惜而不叫自己呢?还是这俩儿秃驴要去吃什么好东西故意落下他。 “喂!!!”这次换着他撵上去了。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干嘛?”缘灭捏着手中的佛珠回头看他,其实心中早就知道他会跟上来的。 可是,带他去到底是对是错呢? “你俩要干嘛去?为嘛不带上我?” 听到这句话在缘灭身后的缘惜可谓是喜笑颜开啊,师弟想和他们一起哎,多么好的事儿啊。这才叫做圆满嘛! 缘灭沉吟,“有人踏上了涅槃山,想为亡人求重生,你......也要去吗?” 果然,绮胤沉默了。 “他已经踏进了涅槃山,走过了圣水寺,现在已经跨进生还殿了......他是为他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妻子求重生?你也要去吗?” 绮胤依然沉默。 “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练过任何武功,也不会什么奇门遁甲那些高深的东西。他说到底只是一个凡人,他依然能够一步一步走上山来。即使这样,你也要去看吗?” 少年埋着头,伶仃的站在那里。额前的暖玉变的暗淡无光,将悲伤演绎到了极致。 最终,他点了点头,轻轻的说,“去。” 那好,就去看看吧。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才可以的。 缘灭垂下眼帘,也不再多说,直径向前走去。 ------------ 一百三十章 我们最终沧桑 更新时间:2011-07-22 涅槃山,圣水寺,生还殿。 一个干瘦如枯柴的中年男人跪在生还殿的中央,他的怀中躺着一具明显已经开始腐烂的女尸,他抱那具女尸那么紧,好像抱着世界上最为绚烂的珍宝。糜烂的气息溢满了整个大殿,难闻不已。绮胤刚走到门口闻到了那股味道,立马就跑了出去呕吐了起来。 这次是真吐了。 “不要这样。”缘惜帮他顺着背,低低的说,“这样不好,这个男子会觉得是你在侮辱他的妻子。” “这么难闻,我吐一下都不行啊?”绮胤最终吐完,就着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嘴巴,直起身子嘟囔道。 缘灭瞥了他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十一年前你抱杜莺莺来的时候,她好像也烂的不轻吧......那时候如果有人吐了的话,你会作何感想?” 绮胤没有说话。 “你若是早点学会换位思考,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缘灭没有再看他,而是走进了生还殿里,对着大殿上跪着那个男子作揖。 缘惜默默的扶过绮胤,这次他没有推开,也跟着走了进去。他们站到了众僧后面,远远的注视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男子衣衫褴褛,但是眼睛中却闪着精光,那种眼神......他是否也有过?那种世间最卑微的模样。他是否也一样过?那种如同搂住全世界的情愫,他是否也如此过? 他的深情,只是一汪深潭。或许应该说是一汪一厢情愿的深潭。 “你为什么要上涅槃山?”缘灭看着男子严肃的问。 “因为我要救活我的妻子,我爱她。”男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那低至沙哑的声线里面有一种近乎癫狂的执著,可那份执著在低下头看见怀中女尸的一瞬间又化为了无尽的温柔。 “可是,她已经死了。” 男子微微一笑,手指摩挲着女尸不满石板的脸颊。那张脸不再年轻,不再光滑,不会再让人赏心悦目,但是在男子的眼睛里,还是和他眷恋的模样无异,他轻轻的说,“那又怎样?她不是可以再活过来吗?” 他都上了涅槃山,历尽千辛万苦,只求她嘴角边上在晕开旖旎的柔光,一切都是云烟。 所以,她死了,又怎样? “好吧。”缘灭点了点头,开始了为女尸的招魂法事。 大殿上众僧立即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表情虔诚,深入骨髓。只有一个额镶暖玉的小和尚,呆呆的看着大殿中央的男子,眼角有光。 十一年前...... 同样得场景,同样得地点,只是时空和人被改变。 “你为什么要上涅槃山?” “因为我要救她?” “为什么要救她?她已经死了?” “因为我欠了她的。” ...... 他为什么会作这种回答?他为什么不能像眼前这个男子一样坦荡的承认,他爱她呢?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像个懦夫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一会儿,男子怀中的女尸就睁开了眼睛。她活了过来,她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的时候同时拥抱了他的丈夫。 两人相拥,温柔凝望。 缘灭对两人作揖,然后起身离开走到了绮胤身旁,对他说,“你跟我来。” 绮胤跟着他的脚步,像游魂一般走出了生还殿,两人一起来到了莲花池旁边。那朵小小的莲花虽然还是如常,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光泽比前段时间确实要亮丽很多。好像有重拾生命的迹象,当然不能排除是回光返照的可能。 绮胤整个人完全沉寂在一种极其悲愤的状态之中,目光没有焦距,散漫的不知道盯着哪个地方。 “那个男子是这种十多年来,除了你第二个踏上涅槃山,走进圣水寺,跨入生还殿的人。”缘灭目光深邃悠长,看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浅淡开口,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在里面,“他和你很像,但是又和你不同。你们两个在共同点都在于对爱的人的那份执著,即使他是个常人,但因为心中有信念,所以还是可以到达目的。你们两个不同不是在于你们两个人的本身,而是你们要救的人。” 绮胤依然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缘灭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在听。 缘灭没有看他,继续说,“你不要觉得你为杜莺莺做过的事情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今天让你看到的一切只是想告诉你......你做得到的,一个常人也可以同样做到。说实话绮胤,我觉得你比那个男子惨。那个男子的妻子至少领了了他的情,可是杜莺莺并没有这么给你面子。我知道你的执念还没有放下,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 过了好久,少年才说,“我不明白。” “有些东西,是时候放下了,不要让它捆牢了你。明白了吗?” “......” “就从现在开始,跟我一心向佛吧。”说罢,缘灭便离开了。 只剩少年一个人面对着这高山上最清冷的月光,像十一年前一样不知所措。莺莺......为什么不肯活过来?为什么爱他的时候不告诉他?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要当爱情里面的懦夫。 年轻的时候,又为什么不勇敢。所以你看,现在剩他一个人遗憾终生是不是太惨了? 怎么可以?命运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 阴阳相隔,倒是成全了她和漓域黄泉路上作伴,他......永远都是个局外人。 是啊,该放下了吧。 都已经结束了。 清晨,阳光还沉溺在薄雾的笼罩中。 漓歌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力道没拿捏好一屁股又坐了下去,刚好坐到了抱着枕头翻身的赵弑身上。 “啊!!!”玉阙殿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呃--||| 大眼瞪小眼。 “你说说,你说说,这一大清早的你到底想干嘛?你想干嘛?都给你说了有孩子的人做事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你都给我说说你做到没有?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怎么办?”赵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抱过一脸沮丧的漓歌手指毫不留情的戳上了她的小脑袋。 只是轻轻的戳,手下重了他自己还不是会心痛死。 “看看,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快承认自己的错误!真是宠惯了你,快点,不准嘟嘴巴!” 漓歌耷拉着小脑袋缩进赵弑的怀里,咬牙切齿的说,“对不起。”--||| “没听见。” “对不起,大早上就很帅帅的小白。” “没听明白。” “对不起,一辈子都很帅帅的小白。” “没诚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恩,乖。” ...... 这厮今天是打定主意找她的茬儿了,不过竟然会让他得逞了。 赵弑满脸笑意的看着她那张因为隐忍而涨红了的小脸心情变态的特别好,双手将她圈在怀中,温柔的问,“这么一大早的就起来了,不像你的风格噢,以往不是用午膳你都不想起床么?是有什么事?” 漓歌白了他一眼,负气的说,“不是今天说好要和张小姐去城外的寺庙祈福么?你又忘记了!” 赵弑扬起脑袋想了一会儿,“噢.....对哦。我怎么忘了?除了我派护送的人,就你和张茚两个人去?”这口气儿,明显是不放心这俩儿丫头片子嘛。 特别是张茚那个缺心眼儿的主儿,真怕他把他家媳妇儿也带得跟她一样缺心眼儿了。 “不是啊。”漓歌习惯性勾住他的脖子甩了甩头,骄傲的回答,“还有岚誉公子嘛。” “岚誉公子?”赵弑不解了,这又是哪位大神啊?为嘛这名字听着这么耳熟呢?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儿,“小誉啊。”还不忘嗔怪,“小誉就小誉嘛,你突然叫他大名都哪能反应过来。我就不知道带小誉一起能干吗?他不要觉得我封了他一个邺国第一公子每天就可以不练功跟着你们瞎晃了噢,如果龙吟再来和我告状就马上撤了他的封号,你帮我转告小誉下。” “真小气!”漓歌小声的嘟囔着,“人家小誉也是个小孩子嘛,整天闷在这宫里都憋人啊。我们俩儿小时候在药王谷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偷懒背着师傅去山里玩。” “好好好拉,我只是不想小誉以后比别人差么?”赵弑抱着她讨好的摇了摇。 “我知道。”漓歌莞尔,亲了亲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依旧出水芙蓉。 “我昨天帮我们以后的儿子想了个名字,叫做赵眠。你觉得怎么样?” “赵眠?”漓歌有些不解,她儿子为嘛要叫一个听上去就很睡神的名字呢?一点都不潮。 “这世间上最幸福的人没过于大睡大醒之人,睡者醒也,醒者必睡也。然,眠。所以就叫做赵眠吧。小名我也想好了,叫做小棉花,你觉得怎么样?” 漓歌满脸黑线,“大名我倒是没啥意见,小名我觉得可以叫软绵绵。小棉花太土了拉......” “没有,你的软绵绵才土!” 某人直接无语。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不用想都知道是小誉。对于去寺庙祈福这种能够出宫的事情估计把他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心心念的就是街旁的小吃啊,玩具。 这次还好,没有直接撞进来。 “漓歌姐姐好了没?我们出宫呢,我和茚姐姐都在等你了,你快点啊!” “哎,马上就好。”漓歌一边回应着小誉,一边麻利的从赵弑怀中爬了出来去穿衣服。 赵弑看着她将衣服穿好,将她送到了门外面。一开门就开到小誉那张充满无限美好向往的脸和张茚那张缺缺缺缺心眼儿的晚娘脸。真不知道张茚最近是怎么回事,都不怎么爱笑和说话了,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银票一样。不是都跟她说了不会为难她爷爷的吗,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去拉。”漓歌开心的挽过张茚牵过小誉回头对赵弑说。 “恩。小心点,张茚......”突然,他喊住了张茚。 张茚错愕的回头,就连小誉和漓歌都有些诧异。 “好好照顾阿漓,她现在有身孕。”赵弑虽然在对张茚说话,但是目光还是一直锁定在漓歌身上。 一种不知道什么情愫在张茚心中蔓延开来,她又庸人自扰了。 “是,皇上。”张茚恭敬的回答。 那日赵弑送走漓歌,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时光惨白了岁月,岁月模糊了年华,年华粉碎了季节,季节沧桑了我们。 ------------ 一百三十一章 不要哭 更新时间:2011-07-23 (今天哥哥结婚哦,嫂子真的好漂亮。我哥丑得要死。我还当了一打上午站酒店门口给客人散烟的小妹,穿一高跟鞋,脚都站肿了。真的是......红包拿了三个,里面只有18块。太伤我心里。我还为了这场婚礼跑网上去日本代购了一件小礼服,结果把我的伴娘资格取消了换成了散烟小妹,真的很想哭想哭。那些叔叔阿姨不知道看我长丑了还是咋了,我给他们烟他们都不要。大概是嫌弃吧哎......所以,趁着这个喜庆的时机a.lee还知道回来发稿子,这种精神是多么的可歌可泣啊,啊哈哈。最遗憾的时候今天没有接到嫂子扔过来的花球,ohno!) 乱城,城外,灵庙。 漓歌和张茚都装着最为普通的衣裙,绾着妇人一般的发髻。看上去和满大街的大婶没有任何区别,容貌也被精心的修饰过了,一点都看不出来美如天仙的痕迹。只是那与生俱来那神魂颠倒的气质有些引人注目外并没有任何不妥。 两人牵着乖巧的小誉向庙里走去,四个锦衣卫在暗处保护着。 “姐姐,姐姐你们看那是什么?”小誉突然扯着两人的走指着一个地方大叫起来。 两人侧目看去。那是一个用暗红色油漆刷成的巨大木架,架子分了好几排,每一排上面都挂满了黄色的小纸符。小纸符上面好像还写了些什么字...... 张茚微微一笑,对还在发愣的漓歌和小誉解释道,“那个呀,是姻缘符拉。以前我小时候我爹和我娘来这间庙里祭拜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有写过噢,就是买一张纸符在一头面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在另外一面写上自己想白头到老的人的名字就行了。当时我们来的时候有个老和尚还说写上了这个就缘定三生。” 漓歌好奇,睁大眼睛的看着张茚,“好像很神奇,可是那个真的灵吗?” “灵不灵我就不知道了。”张茚抓了抓脑袋如实的回答,“不过我爹和我娘的感情倒是真的很好,白头偕老肯定也就马马虎虎了,至于缘定三生的话,这也不是能够说准的事情。” “那我们也去买来试试好不好?好不好嘛?”小誉一听这符有这么神奇巴不得立马就要冲过去买它个十张,扯着漓歌的手闹腾个不停。 漓歌和张茚就诧异了,小誉这个八岁的小孩子在激动的啥呀?难道他这么小在姻缘那块就有人了? “小誉,你跟姐姐说你想在另外一头写谁的名字?”漓歌笑眯眯的蹲下,摸着小誉的脑袋问他。 只见我们的岚誉公子骄傲的一甩脑袋,大声宣布,“当然写漓歌姐姐的名字了!” 。。。。。。有乌鸦。 “呃......”好雷人,雷得张茚和漓歌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漓歌讪讪的挥了挥手,“走吧,我们大家都过去买一张。至于小誉嘛......你现在还是小孩子另一面就空着好了,等你以后真正有喜欢的人再去添上去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写漓歌姐姐!我只喜欢漓歌姐姐!!!”某破小孩蛮横的甩着袖子。 “好好好。”漓歌拗不过他,就只好任由他发挥了,反正...... 说罢,三人一起走向了那边卖姻缘符的老者的摊子旁边。 “老板,给我三个姻缘符。”张茚走到了老人桌子边上轻轻的说,顺便把一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面。 老人从桌子上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层层叠叠的眼皮向上一翻,一眼就看到了漓歌。然后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刻都不离开。 老人目光很怪异,让漓歌不禁毛骨悚然,偏过头去看别处不与老人对视。 张茚也发现老人在看漓歌,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老爷爷,你快给我们符吧!” “不急!”老人伸出枯瘦如柴手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另外一只手随即拿了一个抽签筒出来,向漓歌面前一递,低声说,“抽只签。” 老人得语气里面带着不容拒绝的魔力,漓歌迟疑了下,将手伸到签筒里,胡乱的摸了一只。看也没看就递还给了老人。 居然是只空签! “这是......?”漓歌不解的看着老人手中狠狠捏着的那只自己刚抽的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样?为什么会是空签。 空签的话,代表什么? “老夫送你一个字,”老人没有太大的表情,慢悠悠的把那只空签放会了签筒里摇了摇,冷冷的说,“逃!” 逃?! 什么意思啊?是要她现在逃么? 漓歌低头,看着老者,“愿闻其详。” 却见老者只是从身下的桌子里捞出三张明黄色的纸符放在桌面上,声音低沉到了嘶哑的程度,“天机不可泄露。” 漓歌还想问写什么,被张茚一把扯走了,“那个老爷爷脑子不怎么好使拉,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了,他都是胡乱说的。” 漓歌傻傻的点了点头,立即就忘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心的和小誉张茚走到了挂满架子面前。 小誉偷偷摸摸的拉了拉漓歌,扑闪着闪亮的大眼睛,小声哀求道,“姐姐,你写岚誉和漓歌好不好?不要写小白哥哥!” “啪!”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茚一个爆栗子拍上头顶,“人家都是两口子还写你,小兔崽子一边去凉快。” 小誉捂着脑袋满是委屈的看着张茚,嘟囔道,“人家都只是想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对了......”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张茚姐姐你要写谁,你是不是也想偷偷写小白哥哥!” 尴尬...... 沉默...... 无语...... 张茚的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脸颊上也升起两朵不正常的红晕,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谁谁......谁说的,我我......我为为什么要写他啊!我我......我有喜欢的人,你这个破小孩不要乱说!” 漓歌就更加无语了。她当然不是怕张茚写小白了,总之心情很难形容,但是还是很好。她就喜欢这样的生活,有家,有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好朋友......虽然把“好朋友”这三个字强加到张茚脑袋上很可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她真的很开心。 一下子又想到了上官黯那个畜生,眼神一下子又变得冷漠起来了。 “你还说没有,你看你看。你脸都红了,都红了!” “死小誉,你千万别让我带着!” ...... 漓歌在纸符上用架子边上掉着的碳笔在一边轻轻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另一边没有悬念的写上了“赵弑”这两个字,一笔一划极是用心,像是要刻在心上一样。 深...... 写完后挂了上去,双手合十,许愿。 赵弑和漓歌,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眼睛不小心瞄到了另外一张符上,那张符上竟然也写了赵弑...... 漓歌疑惑不解,伸出手将那张符拿了过来,翻开另一面上面写着红翎。 红翎?!红翎是谁啊?又是哪路高人。当然这个纸符肯定不是小白写的,撇开她相信小白不说,而且小白的字自然也是她识得的,不是小白的字迹。而且这字是绣娟小楷,肯定是女人家写的......红翎?红翎是是谁?为什么要在着姻缘架上挂上了她和小白的。 难道是...... 漓歌脑袋里闪过一个温婉的微笑......不会是她吧?! 想着脑袋有些乱,一把扯下了那张写着红翎赵弑的姻缘符拿到手边还在燃烧的高香上面点着,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心里才舒坦了一下。 小誉和张茚闹了一会儿,也乖乖的过来在纸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另一边......都空着。 姻缘符也挂好了,三人携手向寺庙里面走去。 灵庙是乱城唯一一间用来祭祀祈福的寺庙。寺庙虽然不大,但是毕竟物以稀为贵嘛,香火旺盛得不得了。逢年过节来祭拜的人更是不再话下,平时来的人嘛也肯定不少。 “今天的人怎么也这么多呀?”漓歌不喜欢人多,再加上现在怀孕了,觉得被这么嘈杂的人声一吵头就痛得不得了。 张茚无奈的摊了摊手,解释道,“没办法呀,你也知道这是乱城唯一一间寺庙吗,人自然就多了。真还算好的拉,我以前和爷爷过年过节的时候来烧香,我的妈呀......连鞋子都能被踩掉。”张茚说到最后故意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逗漓歌。 她还是很配合的笑了,小誉也配合的弯了弯嘴角。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门槛比较高,而且不要人家挤到了。有孩子......什么都要小心才好。”张茚小心的扶过漓歌,郑重的叮嘱。 漓歌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进去吧。”张茚一只手扶好漓歌,一只手牵过活蹦乱跳的小誉走进了寺庙里面。 灵庙里供着的时观音菩萨,三人走到菩萨面前,同时一屈膝跪到了蒲团上面。 “菩萨保佑小誉以后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辈子效忠邺国,效忠小白哥哥。最好就是能当将军拉......拜托拜托......”小誉在一边念念有词,说完后重重的朝着菩萨磕起了头。 “菩萨保佑张茚成为邺国一代女中豪杰,一辈子都穿不完绸缎裙子,戴不完的金银首饰,看不完的帅哥靓仔......拜托拜托......” 菩萨曰:我拜托你们,有必要这么肤浅么? 相对来说我们的小漓歌就是很虔诚了,双手作揖对着菩萨轻声道,“愿吾夫赵弑,一生平安。吾儿赵眠,幸福安逸。吾师绮胤,寿比南山。吾国大邺,命运昌盛。”说完轻轻的磕了个头。 头一抬起来,就看到侧殿的送子观音。 “对了,我去侧殿拜拜,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漓歌看着两人偏执狂还在念念有词的说个不停,也不顾菩萨听没有听烦实在是不忍心打扰两人。也就不麻烦他们跟她一起去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漓歌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向侧殿走去。 脚一刚跨进殿里顿时感到气氛不对,想回头看个究竟就被一只手牢牢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那一刻,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 一百三十二章 我们的幸福,也已如此 更新时间:2011-07-24 是生是死,已无可奈何。 邺国,皇宫。 赵弑站在莲花殿里,狠狠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旌织梦,大吼道,“快说,漓歌在哪里?!!” “她......”旌织梦咬住嘴唇,“她被安王爷抓走了。皇上,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是被逼的!安王爷说如果我不扮成漓后娘娘的模样他就要将我五马分尸。”说着在地上不停的给赵弑磕着头,“皇上......真的,你一定要放过我!你一定要放过我!” 赵弑深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茚,怒吼道,“还有你!你是白痴还是榆木疙瘩!旌织梦和漓歌你都分不清楚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上官黯用来拖延时间的办法?旌织梦扮作漓歌随你回宫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将漓歌藏到了什么地方了!!!我真的想杀你们一万次!” 张茚也跪下,“对不起!” 小誉在一旁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为什么漓歌姐姐会和这个女人长得这么像,为什么在回来的路上这个女人一言不发他们都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也没有认出漓歌姐姐。 他是不是又害了什么人? 他是不是...... “滚滚滚,全都滚!要是漓歌找不回来,你们通通都不用活了!”赵弑拂袖离去,再也不想多看两人一眼。 他的漓歌,他的孩子。到底被上官黯藏去了哪里?他就知道上官黯不会死心,不会这么放手,这么一来他完全可以拿着漓歌来要挟他的皇位。没关系,如果真的只是皇位的话那就完全没有关系,只要漓歌没事,孩子没事,就算是要性命,他都会双手奉上。 更何况还是一个他一直都不看重的皇位呢? 他走出了莲花殿,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他的漓歌,他怎么能又把她丢了呢?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禀皇上,安王爷求见。” 他冷笑,他就算不来他也正准备去找他。 “来得好!” 果然,一到御书房就看到上官黯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他,竟然“碰”的一下跪在了他面前。自尊算什么?他拿走漓歌的时候已经拿走了他的一切。 “你......”上官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甚至还忘后退了几步。 赵弑看着他,以最卑微的姿态,带着十万分的祈求,“求求你,把漓歌还我给我。” 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发散出无限的悲哀。 “凭什么还给你?!”上官黯皱起眉头,他想了一万种来找赵弑谈判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不可一世的赵弑竟然会向他卑躬屈膝。这实在是令他大吃一惊。 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想要什么,都拿去!不就是皇位吗?给你就是你了,把漓歌还给我,求求你。”他就算跪在地上,他就算在求他,他就算跟他磕头,他依然在气势上不输他分毫。 他依然和他平起平坐。 “呵......”上官黯笑,“若是其他东西来换皇位的话是什么都值,可偏偏是漓歌......难道在你心中她就值区区一个皇位么?” “你还想要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赵弑不解。 上官黯愣了一下,又是那种许久不见并残忍到了骨子里的表情,“你死,或者漓歌死,你可以选。” 赵弑也笑,“你明知道我没有选择。” “那就是了。” “上官黯,你知道我明明有很多机会都可以杀你,但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么?”赵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淡淡的问。 上官黯挑眉不答。 “因为我下不了手,我承认我还是做不到和你一样残忍。没想到最后对你的仁慈,竟然害了我自己。不过没关系,我认输!” “即使这样,因为小时候跟你的关系我还是一直可耻的把你当做朋友......” “即使你杀了阿珏我也没有动杀机,可是你杀的是漓歌一家,我居然都还是下不手,一直拖,一直拖......” ...... “我见她一次。见她最后一次。” 上官黯不置可否的点头,转身走出了门。 赵弑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踩进雪地里。他很紧张,他要怎么去告诉他的漓歌他要离去,他要怎么去告诉他的漓歌他不能陪她一辈子?他要怎么告诉他的漓歌他不能看着孩子出世,摸着他的脸颊教他喊爹。 他的漓歌,他离开之后会不会寂寞? 她会哭吗? 她说过她爱他的,可是现在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漓歌的爱对他是一种负担。 要是她不爱他多好,要是她还爱上官黯多好,要是他...... 要是他十年前不曾遇见她多好,要是他没有爱上她多好...... 要是...... 那年的雪,是位处南方的乱城下得最久且最大的一场雪。所有人都说那场雪几乎造成了一场灾难。 乱城,安王府。 漓歌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的看着床沿上精致的雕花发呆。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发誓,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一定会来救她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手指在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游走,嘴角的微笑逐渐放大...... “漓歌。”门被打开了,赵弑被落了一身的雪花,从来外面走进来时漓歌以为她看见了一个会移动的雪人。 你看,她刚刚还在想她的丈夫,果然她的丈夫就来了。 她就知道。 “赵弑。”漓歌喊着他的名字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双手将他的脖子环住,撒着娇,“真是的,等这么久才来,我都饿。快点快点回去了拉,估计小誉和张茚都被你骂惨了,对不对?” “没有,没骂他们......”赵弑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平静的摸着她那如丝绸一样质感的青丝。 漓歌瘪了瘪嘴,嘟起嘴巴,“那你就一定是打了他们了!哎呀,不要在这里废话,我们快点回家吧!” 家...... 赵弑的心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像什么东西被抽干一般,痛得他不能自己。 眼睛一眨,泪水一下滴落到了漓歌的脸颊上。漓歌奇怪了,抬起头看着流泪不止的赵弑非常的莫名其妙。 “你在哭什么啊?”漓歌好笑的抚去他脸上的泪水,可是他的泪水竟然那么多,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瓮声瓮气的责备他,显然她也被他的泪水弄得心情低落了。 赵弑嘴唇印上她的额头,口气中满是歉意,泪水依然肆意的滴落,好像永远都不会干涸,“阿漓,我可能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漓歌推开他,笑着说,“赵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乖。”赵弑继续抱过她,声音已经转变成了哭腔,这不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哭,但绝对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伤心,“我知道这样会很对不起,但是阿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小眠!你就当作我是负心汉,我不负责任,随便怎样都好......忘了我。” “所以你是要丢下我吗?”漓歌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那双眼失去焦距,空洞得让人想自杀。 “不是丢下,不是丢下!”赵弑摇着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他就快要去死了!”上官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看见相拥而泣的两人,一脸冷漠的“帮助”赵弑给漓歌解释。 漓歌不相信,“是他又威胁了你什么吗?” 赵弑沉默。 “你是快要去死了吗?” “你知道我们成亲那天我说过什么吗?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沧海桑田,生死相随......” “我真高兴,我们一家就连死都在一起......” “孩子一定也会高兴的......” “不!”赵弑大声否定,“你不能!” 漓歌微笑,“那有什么不可以?我说过的话,肯定就会算数的。赵弑,你若敢死,我定相随!” 赵弑就知道会这样,他也早有准备。头一低,吻上漓歌的嘴巴。 漓歌顿时感觉舌尖一凉,然后看着赵弑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她突然很害怕,她害怕她醒过来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他是她的丈夫,他若死了,她怎么可以独自苟活? “小白......”漓歌的眼帘缓缓拉上,“不要走......” 最后,沉睡在了赵弑怀中...... “你喂她吃了什么?”上官黯很讨厌赵弑对漓歌太过亲密,走上前去恼怒的问。 “只是让她能够好好养胎的药。她可能一睡会睡很久......但是还是会醒来。”赵弑轻轻的将漓歌放回床榻上,拉过被子细心的给她盖好。最后摸了摸她的脸颊,那么温柔,这世间最后的温柔都融化在了他的指尖。 所以,就不要有遗憾了。 最后诀别一般的别过脸,向门外走去,上官黯也跟随着他的脚步出了门。 “不要给她吃有的东西......”赵弑看着漫天大雪静静的说,“她怀孕了,有很多东西都要忌。你最好专门去找个比较有经验的人好好照顾她。还有平时其实很喜欢睡懒觉,如果一般早上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让她睡吧,她睡得越久醒了之后就会越开心。” “其实她的女工做的并不好,她也不喜欢那个,如果她硬要做的话就尽可能把她要用的针尖都磨平一些,不然她会很容易就扎到了手,其实她很怕痛......” “她喜欢看书。但是古书和医书大多都是看不进去,你在她房间里面放一些明间卖的那种画着画的小书给她看,她笑点很低,见一个好笑都会笑很久......” “她的丹青也不比,但是就是喜欢画,所以她每次画画的时候无论她画得再差你都要装作她画得很好的样子,表现得无比惊奇,你越夸张她就越来越相信,她比谁都要单纯,你是知道的......” “她其实没有那么恨你,她只是觉得你杀了她全家她就应该恨你,她可能还是喜欢你,所以你要尽可能的去感动她,她善良你又知道,说不定过不多长时间她就会原谅你的......” “经常带她见小誉和张茚,她很喜欢和他们玩。” “请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视为己出,这样她才能更加没有负担的很你在一起......” ...... 上官黯转头,不耐烦的问,“你话怎么这么多?还要说些什么?难道我还没有你了解她吗?”其实赵弑说的这些上官黯一概不知,他只是恨赵弑可以这么透彻的了解漓歌,而他自己不能,还有......他怕他再说下去,他也即将要打消要他去死的念头。 可是如果他不死?漓歌又怎会全心全意的呆在他身边呢? “还有最后一句......”赵弑眼睛突然变得无比的亮,“你将莲花金钗还给她,她喜欢那只发簪,我答应了她要帮她要回来的。” “恩。” “你要我怎么死?”话终于说完了,赵弑目光依然锁定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上面,那些雪花晶莹剔透,每一片上面都好像印着漓歌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的永恒,不过如此短暂,即将湮灭。 “给,吃了它,不会痛。”上官黯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药丸递到赵弑面前,目光看向别处。 赵弑接过,想也没想直接扔进了嘴里。 那一年,终于雪花落尽。 谁的遗憾,谁的眷恋,都被那场无边无际的大雪覆盖。流年辗转,时光流逝,谁失去了谁,谁的告别,谁又会记得清楚? 只有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最为真实,一转眼,也烟消云散。 赵帝暴毙,邺国江山又落回上官家的手上。 黯帝登基,不改国号,不改都城,立原配赵氏为后,赐封号翎后。 普天同庆,却无人喜庆。 ------------ 一百三十三章 我不会忘记 更新时间:2011-07-25 春日,阳光普照,万物复苏。 漓歌懒洋洋的坐在莲花殿外的石凳子上,晒着太阳,看起来十分惬意。她依然一身白裙,小腹微微隆起。长发绾在脑后,斜斜的插了一只精致的莲花发簪。整个人看上去美丽异常,容颜没有丝毫改变。 “姐姐。”小誉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身边,手中捏着一只做工十分潦草的风车,兴高采烈的举到她面前。 她笑了笑,摸着他的头,温柔的问,“小誉今天又没有练功么?” “没有练,不想练了。”小誉嘟起嘴巴,可能是怕漓歌责怪他,低着头的样子委屈不已。 她继续摸着他的小脑袋,他的想法也被她一眼洞穿,“是不是又去找茚姐姐了?还是没有找到她?” “恩。”小誉闷闷的应了一声。 “那就坐到姐姐身边来陪我晒晒太阳吧,你要多晒太阳才会长个子,知不知道?”漓歌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一张石凳,示意让小誉坐上来。 小誉乖巧的坐了上去,把风车递给漓歌,“我做的,本来想找到茚姐姐的时候送给她,可是没有找到,就送给漓歌姐姐。等找到了茚姐姐再重新做一只送给她。” “谢谢小誉。”漓歌接过他手中风车,捏在手中轻轻的吹了一起来,风车随风一转一转...... 张茚。想到这个女孩子她都不禁都有些头疼。自从赵弑死了之后她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先是哭了三天三夜,直到眼睛里都哭出了血泪哭昏过去了才被家人找到弄了回去。结果回去还没几天就干脆连人带包袱一起不见了,张清差点没被气死,不过气病了。直接也一卷奏折请教上官黯让他告老还乡,然后一家都也就不见了。 消失的真够彻底...... 呵...... 赵弑...... 眼中有些涩,看着眼前的风车也越来越模糊。 “姐姐,你又在想小白哥哥吗?”小誉看到了漓歌眼中弥漫的泪水,小心翼翼的问。 她飞快的抹了抹眼角,说,“没有,想他做什么?姐姐不想他......” 小誉又低下了头,手指在衣服间不停的绞来绞去,“姐姐,你跟小誉说实话,如果那日不是上官黯威胁你,如果你要跟随小白哥哥去死就杀了我,你会不会跟小白哥哥去死?” 漓歌侧头看他,宽慰的一笑,“不会,小誉不要多想。”裙边的柔荑渐渐捏紧。 可以不可以不要提小白,可不可以不要提他。 她会死,真的! 她的山盟海誓,她的永世眷恋,成了一句口头白话,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提他...... 不要再让她想起他。 可是,小誉根本就不想结束这个话题,拉过漓歌的一只手紧紧攥住,却发现她的手上满是汗水,问,“漓歌姐姐,小白哥哥没有死对不对?刚刚是我说错话了,小白哥哥......怎么可能死掉了?是他在和我们开玩笑对不对?他一定偷偷的生活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姐姐......你说对不对?”有泪滴落到她手背上,滚烫的灼人,“姐姐,我觉得我是个不祥的人。你看,最开始爷爷喜欢我,对我很好,死掉了。然后阿珏哥哥,他也对我好,他也说他很喜欢小誉要把我培养成大将军,他也死掉了。接着是小白哥哥,小白哥哥对我最好了,我知道他也喜欢我,可是......还有张茚姐姐,也不在了......姐姐,我真的很害怕。是不是终究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 漓歌笑得那样悲惨,用尽世间最伤感的词语都难以形容,“不会的,小誉。”她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刚刚悲伤的表情划为无限的柔情,轻轻的说,“不会,姐姐一直都在你身边,看你长大,娶亲,生子......看你幸福平安的过一辈子。” 显然她在骗他。 可现在,除了骗他,她还能做什么呢?难道她真的会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当然......不可能了。 她也想啊,但是现实真的很残忍,尽管无法接受,但是必须接受。 “是么?”小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漓歌,“姐姐你确定没有骗我?” “恩。”她迟疑,最终点头。 “那我们拉钩,你不准反悔。”小誉伸出小手指到她面前,她愣了下,还是伸出手指勾住。 看来,她终究都要背叛一个誓约。 始终没有两全其美的答案供她选择,因为命运与她,从来就不会奢侈。 上官黯一只站在院子门口的一片阴影处,将两人的谈话声以及动作尽收眼底,除了叹息,他也没有其他动作。 就是他还能说什么...... 他终于扫出一切障碍不择手段或许应该说是用尽天下最卑劣的手段登上了皇位,也成功的将漓歌囚禁在了身边,他可以锁她一辈子...... 可是,那又怎么呢? 他不过是留了个和漓歌一摸一样的躯壳在身边,她的心,怕是早已同赵弑一起飞到了黄泉路上共赏彼岸花了。 她真的,爱上了赵弑。 原本以为他们两人相处近五年的时间都没有产生爱意,也以为她爱了他近十年的时间会延续到一辈子...... 他错了!他错得离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了。 没有办法了。 物是人非,他用尽一生追逐的,渐渐也不是他想要的。 上官黯咬唇,想克制住心中涌出那股悲愤。正在这时,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急急的说,“皇上,不好了......刚刚边境快报传来消息,饕国开始攻打邺国了,昨日就攻下了边境数十座城池,龙穴山......已经沦陷。” “皇上,不好了......刚刚边境快报传来消息,饕国开始攻打邺国了,昨日就攻下了边境数十座城池,龙穴山......已经沦陷。” 上官黯听到差点昏倒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刚刚才登基连一个月都不到,岑宁玺就这么的迫不及待了。这无疑对他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主将是谁?!”他飞快的整理了思绪,抓住了重点。 “回皇上,是饕国第一大将军,骸亦!”黑雾拱手。 “骸亦?!为什么会是他?我记得他都是老字辈的,怎么还打得动仗......若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饕国第一大将军不是骸蓝么?”上官黯的眉头重重的皱起,思索着问黑雾。 黑雾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解释道,“皇上是否还记得在龙穴山刺杀你那个饕国人,最后他咬舌自尽了,他......就是骸蓝。” 上官黯茅塞顿开,微微一笑,“难不怪!除了骸亦,副将是谁?” “副将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还是十分年轻,听说还十分貌美。应该是饕国新晋的将军吧,这或许是他打的第一仗。” 他抬头看天,银丝的发丝摇曳在空中像一闪而过的一道冷光,“传旨下去,封铉潭为护国将军,赐军符领二十万精兵前去抵抗,还有你,就去当副将吧,记住,千万不能输给那群蛮子!不要给我丢脸,丢失的城池,势必讨回!” “是!”黑雾恭敬谢礼,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上官黯嘴角燃起一抹冷笑,岑宁玺,他只不过是只在糖罐子里面泡大了的凤凰。而他现在已经磨砺成了可以展翅翱翔的雄鹰,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他也不想轻敌,但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不过让他稍微有点畏惧的还是那个身经百战的骸亦...... 那又怎样?一个糟老头子还能翻天不成。 他停止了思绪,将目光又转向院子里面的方向,却发现刚刚漓歌和小誉坐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转身离去,回到了他的御书房。 赵挽月早就在那里等他了,见他一回来就拉过他郑重的直入主题,“你打算怎么办?铉潭和黑雾从来都没有打过仗,而且对方还是那么有经验的一个人,贸然派他们进去,恐怕必输无疑。” 上官黯刚开始并不放在心上,但他清楚赵挽月的话可谓是最好的意见,无奈的一摊手,“现在派他们去就是先解燃眉之急吧,现在举国上下有像骸亦那样老资格的将军所剩无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赵挽月眉头也越皱越紧,她也刚刚坐上她梦寐以求皇后的位置,她可是不想被灭国的事情发生在这个时候。 “对了,你知不知道跟在骸亦身边的那个副将,最近传他传得很凶......”赵挽月突然想到了这个,眼睛几乎是为之一亮,“传他熟读兵书,擅用兵法,虽然是第一出兵但绝对是行家,还有什么英雄出少年云云......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刚刚边疆战士飞鸽传说过来详细的描述了他的外貌,说他长相妖娆,气质沉稳,关键在于他也是一双蓝眼睛。” 上官黯诧异不已,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挽月也懒得和他卖关子,直接说,“他有可能就是岑宁玺!出去气质沉稳不是自负这一点外,其余外貌特征完全符合!这一年多的时间会改变很多,其实就拿他现在已为人父来说,沉稳于他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算是岑宁玺,我应该对我的决定做出什么改变么?”上官黯侧过头,漠然的问。 他只是表面上表现的比较冷静,其实心中有些慌了,如果真是岑宁玺本人亲自带兵的话,显然他就已经完全做足了打胜仗的准备,否则不会不顾自生安危而贸然上进。 这样一来的话,他就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这不是紧紧需要勇气说得清楚的。 “你有什么意见?” 赵挽月吐了口气,然后深深呼吸,“既然他都能够亲自挂帅,你也应该不甘示弱......” “你是要我上战场?”上官黯的感觉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尽管他也想证明他比岑宁玺更像个男人,比岑宁玺更聪明,更勇敢,更加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这样做...... 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这和去送死有区别么? “皇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你不去,就会在气势上输上一截,你去军中说不定还有振奋军心,当前局势严峻,还请皇上为这大邺国的江山着相,三思......” 是啊,他用尽一切夺过来的大好河山,他务必倾尽所有都要将它守牢。 不就是打仗么,岑宁玺都敢,他有何不敢?!去就是了,一定要打个漂亮的胜仗! “恩。我去准备一下,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去边境。” 赵挽月走上前,拥住上官黯,她温热的脸颊贴住他的,眉宇间尽是温柔,“一定要小心,邺国,不可无主!” “好。”上官黯声音温和的回答她,“不过,我要带走漓歌。我要她和我一起去。” 她笑,点头,“你现在是皇上,我又怎么能阻止。” 那日阳光明白,他们的双十年纪也定格在了那一季的春天。一个荼靡的开始...... 最终,也就是灭亡了。 ------------ 一百三十四章 我来终结 更新时间:2011-07-26 马车上,漓歌昏昏欲睡。 上官黯看着她心中一阵悸动,随手拿过一条毛绒毯子轻轻的帮她披在了双肩上。她好像又瘦了,脸色也苍白直到透明,整个人完全被一种病态包裹,毫无生气。若不是她胸口尚有起伏,睫毛一颠一颠的,他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现在靠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躯壳而已。 没有灵魂,没有意识......什么都没有。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她。她懒懒的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撇了他一眼,然后将脸转了个方向,又重新瞌上眼睛继续睡去,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的她,连觉得看他一眼的力气还不如留着去追随赵弑。 她一心求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是怎奈牵绊,让她一直梦灭。 上官黯见她醒来,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她晶莹的脸颊。无论世事在变,他对这张容颜的眷恋始终是难以磨灭,是劫吧。 “饿了么?从早晨出发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 漓歌感觉到了他冰凉的指尖,厌恶的将脸离得远远的,恨不得立即把被他碰过的肉都割下来才能制止心中翻涌而来的恶心感觉。再次挪了挪位置,继续闭眼。只当今年的蚊子出来觅食得早了一些,她不作打理。 上官黯继续担忧,口气中充斥了无限讨好的意味,说,“你就算不吃,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你这样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他出生以后,会恨你的!漓歌,听话,说点东西。” 风水轮流,宿命轮回。他终于有朝一日也会以世界上最卑微的姿态求她,只希望她能看他一眼这样的奢求。 听到这句话她笑了,笑的十万分的嘲讽。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手指放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来回摩挲,"孩子啊,你出生后一定要恨我呀。"表情从容,好像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但又惊天动地的笑料一般,眉眼笑得快要弯到嘴角,但是上官黯却惧怕她突然笑出眼泪来,“你说你娘多不要脸,多不负责任?把你爹逼死后还成全了杀了你外公外婆仇人的苟且之事,所以......你一定要恨我,知道不?最好直接将你娘我杀了,这便是完美了。” 上官黯看着漓歌的脸,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寒冷,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不要说了!” 她笑弯眼角,“你怕啊?是怕我爹娘和漓府上下一百多口,还是怕我夫君赵弑?” “够了!不要再说!漓歌!!!求你不要再说!!”上官黯崩溃的怒吼。 她一把拿木几上的放着的一把小匕首,递到他面前,“生气了么?来,这里有刀!” 上官黯错愕的看着她,将手往回缩了缩,没有接过她手中的匕首,眼神有些散漫无力。 他和她,终于也演变到了今天这种境况,毫无婉转的余地,事过境迁......时光确实能让人感到无限的疲惫。 漓歌把匕首硬塞进了他的手中,手指指到心脏跳动的地方,对着他认真的劝说,“王爷啊,噢,不是是皇上。不要太压抑自己的情绪,倘若真的气了,来......”她拉过他手连同手中的匕首一起指到自己另一只手指的手腹处,“刺这里,狠狠的刺进这里,这样就好了,我们大家都不用这么累了......” 是啊,他杀她的话,就牵扯不到小誉身上去了。 上官黯大吼一声,将匕首重重的扔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闷响。 脸上表情又恢复到了冷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若敢死,我就敢让岚誉陪葬!” 漓歌笑了,脑袋“碰”的一下撞到后面结实的木板上。力道之大,竟然将木板撞裂开,上面有血迹浸湿。 “你......”上官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又没有死,我还要为小誉活命不是么?”她脸色愈发惨白,连呼气声都变得急促起来,“只是,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最后的话语如同诅咒,一字一句狠狠的冲击他的思绪。 大家都别想好过...... 他真想大笑,他们什么时候好过过?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一切都快湮灭了...... 邺国边境,瑶城城外。战场。 骸亦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头发虽然已经雪白但还是气势如龙。骑在战马上高高在上,冷眼笑看对面由铉潭所带领的二十万邺国大军。岑宁玺同样银白色的盔甲,身骑一匹棕色骏马在骸亦身后,气势沉稳威严。 “皇上,怕么?”骸亦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斜睨身后的岑宁玺笑着问道。 岑宁玺挑眉,拉起嘴边嘴角,那抹熟悉的邪魅笑容又悄然染上,淡哂,“怕?我为什么要怕?” “那,你觉得值么?”骸亦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一偏头,继续问。 岑宁玺反问,“那将军你觉得值么?” “值!老夫就是欣赏皇上这种敢爱敢恨的气魄!” 蓝眸转瞬深邃,不语。 对面毫无作战经验的铉潭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已经和那一老一少几乎对持了三个时辰了。看着对面的骸亦和岑宁玺耳语了半天都没有动作不由得怀疑他们在搞什么鬼?一把将身后背着的一直背着的长剑抽了出来,指着骸亦大吼,“骸老头,你是惧了还是怎的,和你身边的小鬼商量了半天都每个结果么?咱们来个干脆的,少婆妈啰嗦!” 骸亦轻蔑的看了铉潭一眼,继续对岑宁玺说,“也是没什么好怕的,你看邺国派来的都是一群蠢货!” 骸亦到底是长期习武之人,内力深厚。最后的蠢货两个字怕是专门用了什么扩音的功夫,一瞬间响彻战场大大的刺激了对面蠢蠢欲动的邺国大军们。 蠢货?! 铉潭举着剑就要冲过去,刚一拉起缰绳,就被一只有力的双手牢牢抓住。他惊讶回头,却看见一身戎装的司马将军。 愣住。 心中怄气!这老家伙来了为什么不早些出马?真是的,还他一个战场新手遭人家这般嗤笑。 司马觇悠闲的骑着战马走到了铉潭面前,脸上燃起和蔼的微笑,高声想着对面的骸亦打起招呼,“我说骸亦老儿,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总是用这一招。” 看到司马觇骸亦也吓了一跳,眉头轻微皱了一下,立即又恢复了那种不可一世的笑容,“司马老儿,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想不到你还活着,真是让我好生高兴啊......” 司马觇?岑宁玺眼睛微眯,冷眼打量离自己数十米远的那个精壮老人。邺国的大将军么?难不怪这么嚣张,想必和骸亦是一个级别的。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喂,老东西!我说打仗就打仗你好歹也严肃一点,怎么带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妖精小子在身边?是不是你们饕国今年风水不好,没有出什么大人物,老弱病残都要上战场了!” 此话一出,饕国大军开始蠢蠢欲动了。这话真他妈得侮辱人,什么叫做老弱病残? 若是两年之前的岑宁玺估计听到这话肯定气得够呛,恐怕早就挥舞着刀枪棍棒死命冲上去找司马觇拼个你死我活挽回尊严了。可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自负的毛头小子,这些话,根本伤不到他。 他嘴角笑容不减,拉着缰绳将马走到骸亦的前面,对着司马觇先一作揖,就当着尊敬前辈,说,“饕国今年风水委实不好,承蒙司马将军关心。不像你们大邺国,一年之内,两换帝皇这般好天时,真是惭愧惭愧了。” 司马觇冷笑,这个小子看来也来头不小,说话也有够毒的。 虽然他身经百战,但确实是个暴脾气,举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对着岑宁玺,“那老夫就要顶着我们邺国这个好风水打个胜仗了!话不多说,放马过来!”说着狠狠一拉缰绳,战马一声长长嘶鸣直直的向岑宁玺冲去。 岑宁玺并不慌乱,冷静的拉过背上的弓弩,瞄准司马觇...... 可是箭还没射出去,就只见司马觇竟然将举着的大刀用力一抛,向他重重的砍来,几乎分毫不差。 “让开!”身后的骸亦大喝一声,将手中的长矛飞快的打在了岑宁玺战马的腿上,战马向左倒去,他立即重心不稳的摔下马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司马觇的大刀几乎贴着他的脸擦了过去,砍在了身后一个还没有来的防备的小士兵头上,士兵当场死亡,血浆洒了一地。 司马觇见没有杀得了岑宁玺,将马使劲往回一拉,又倒退回了自己的军前。他当然不会蠢到自己一个人还在已经丢失了武器之后还傻傻要冲进敌军阵营去跟人家赤手空拳,誓死相搏。 高!!!! 实在是的高。 岑宁玺在心中暗自赞叹,不过回头看见那个血洒一地的小士兵火气蹭蹭上升。顾不了他们多,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军符高高一举,大喊,“攻!!!!” 身后大军气势如虹,得令之后奋力冲相邺国大军。 “守!!!!”司马觇也高喊一声,士兵们立即将手中的盾牌高举,一副死守的样子。司马觇和铉潭也相自退到了自己军中重重盾牌之后。 岑宁玺抓起地上遗落的弓弩也准备随着大军一气冲过去拼命。 胳膊被用力的抓住,看见骸亦那张严肃的脸,“皇上,你快点营帐中去,现在危险!” “不!”岑宁玺倔脾气也上来了,觉得自己也该同将士们一起同生共死,完全忘了自己还贵为天子这么一回事。 “皇上!”骸亦急了,岑宁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回去跟颐后还有全国上下交代!大吼道,“若是皇上执意不回去,那老臣愿屈膝相求,求皇上返回营中!” 岑宁玺沉默半响,然后点头。 骸亦见他终于答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长啸一声,举着长矛随着军流勇冲向前。 他站在原地,漠然抬头看天,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到了远处的城墙边上。灰色石砖所码成的数丈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白雪的身影,长发飘散,倾国倾城。那身影和当年一样,只是静静的站着,便如天仙。 他没有看错,他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绝对是!绝对是!!! “漓歌。”他低声喃喃,恍然间失神,“漓歌......等我......” ------------ 一百三十五章 结局,结束了 更新时间:2011-07-27 这是最后一章,后面就是番外咯。 漓歌一袭白衣素裙,高高的伫立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城外厮杀。 上官黯站在她身旁,陪她一起默默注视这军临城下。辗转十余年,他刚要的,他刚要到的,怎么可以在顷刻之间...... 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承受。 “看这些么?”她笑笑,手指拂过脸颊,理了理身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上官黯,你觉得好看么?还是这就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呢?” 够了么? 你想要的,不是么? 他的银丝也被微风吹起,弥漫了他的眼她的视线,面无表情,“漓歌,你看到了什么?” 她笑,“我看到了邺国快被灭了,你呢?是否和我看到一样呢?” 他突然间也笑了起来,“不会的,我还有一张生死牌。饕国定败,难道你没有看到刚刚骸亦身边的那个人吗?你这么聪明,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是谁。” “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大声而尖利,她笑的肚子都痛了,手指紧紧的扣住腰间,“我就说你怎么要带我一起过来,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作用,你是是不是太过高估我了?”她笑了好久,笑得都快要蹲到了地上,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这么会这么蠢。” 原来是利用啊...... 原来是利用,还是利用。 到头来,这邺国天下还是需要她来挽回么?她从来都是棋子,一开始就是所以到最后结局也是注定了的。 一直,一直,都从未改变。 “你可以这么想!”上官黯不想再解释,知道解释的话她也听不进去。他对她的爱,和她对他的恨达到了一种完全对立的局面。 其实他有的时候也很困惑,他到底是为什么和她走到了这种绝境?!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点婉转的机会也没有! 她爱他,他要压抑着,或者是根本就没有领悟到那种感觉。 他爱她,却造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耻辱的一切...... 他确实,还是利用了她。 可是他的天下,难怪就不是他所拥有的么? 世间太多无奈,奈何他们一往情深。 漓歌转身,离去。 他还伫立在原地,看着城墙之下拼得水深火热的将士们......不禁扪心自问,是他要的么? 这一切都是他要的么??!!! 他倾尽所有来的的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残忍的一种姿态?!到底是......为什么? 漓歌回到了房中,鞋子未脱就躺上了床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那种最原始的防御姿势现在用来保护自己。 她很困惑,她为何连死都不能?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突然冲窗口跃进。她听到动静,以为是上官黯,继续闭着眼睛。 他就到她死了吧。 “漓歌......”一个声音迟疑着的叫了她一声。 她听过这个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了一种她不能呼吸的程度。 “岑宁玺......”她翻身起来,哭着扑进他的怀中,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他那双眷恋的蓝色眼眸,“岑宁玺......你怎么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岑宁玺狠狠的拥住她,连自己的声音哽咽起来都浑然不知,“不要哭,不要哭漓歌。不要哭......我带你走。” “不。”她推开他,终于看到他白皙的脸颊已经不再带有孩子气,换成了沉稳男人的模样,声音暗哑得自己都快听不清楚了,“你快走!你快走!!!” “我带你走!”岑宁玺不依不饶的拉着她,硬是要拉着她一起离开。 这一仗本来就是为她而战,若不能带着她离去那又有和意义呢? “若是真的想为我好,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颠灭邺国!杀了上官黯!!!”漓歌挣脱他的双手,扳过他的脸颊让他和自己正视,“听到没有!帮我报仇!!!” 他泪眼娑婆,她眼泪下落。 “好......”最终,承诺。 “你就快走!不然被发现了一切都是空话,快走!!!”漓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岑宁玺推到了窗边。 他回头看她,她微笑,那种释然的微笑近乎将他淹没。 他的笑容为何在他眼中变成一种诀别。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走!”她大吼一声,自己倒退几步,挡住了要从门口冲过来的上官黯。 岑宁玺愣住...... “快走!!!!”她又吼一声,只觉得嗓子一甜,随着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颜色。 看他身影消失,颓然倒地。 终于,离开。 结束。 邺军饕军大战五个月,一共五十次战役,胜负对半。但是最近饕国大军气势递增,已经具有了将邺国大军一举扳倒的实力...... 战争,是否要画上句号了? 漓歌挺着大大的肚子坐在窗边上,手中握有一只莲花发簪,看着夕阳发呆。 上官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她身边都好半天她都没有发觉,依然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昏黄的光阴,直到看着它渐渐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漓歌......” 她没有听到,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她的世界,有她的丈夫,她爹她娘她师傅...... 有莲花阁的老鸨,安王府照顾过她的恬儿,记忆里喜欢对她微笑的上官珏,拉着她手叫过她的姜镜一,挽着她的胳膊欢天喜地看庙会的张茚,人小鬼大的於瞳和少年老成的小誉...... 这是她保留至深的东西,与任何人无关。 她就像抱着一个普通老旧的木盒子,可是当你不经意的打开之后,会发现里面的一切幸福的可以超出你的想象。 那是属于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她会一直抱着她的盒子不会撒手,即使沧海桑田,还是海枯石烂。 “黯哥哥。”她转过身看他,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深夜里自己遇上的那个傲视天下的少年,“你觉得我还漂亮吗?还是不是你记忆里认识的漓歌呢?” 上官黯一怔,这是这么久来漓歌第一次肯开口和他说话,而且还叫他......黯哥哥。 他是多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久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听说人死后会将自己生前走过的路重新再走一遍,他以为这一声黯哥哥,要等到他百年之后在黄泉路上才会再次听到。 他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你容貌未改,但也不是我的漓歌。”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一下脸上原本安详的表情变成了抽搐。手指按在小腹上面,痛苦万分。双腿之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缓缓流下...... 汗水争先恐后的渗出额头。 上官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一步抱住她,焦急的问,“你怎么了?漓歌,你怎么了?快点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惨白一笑,“他要来报仇了......” “谁?” “我孩子......” 他眉头狠狠聚拢,将她一把当横抱起快步跑到外面大喊,“快!!!快给我找产婆!!!!” 第二日清晨,漓歌诞下一子,母子平安。小小的赵眠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不哭不闹,眉眼像极了赵弑。 第三日清晨,饕军一举歼灭邺军十九余万,上官黯不得不到出最后他所谓的生死牌。 那日,仅剩下得几千邺军被逼到了城墙之前,惊恐的看着浩瀚而来的饕国大军。岑宁玺首当其冲,领着将士来到了瑶城城门之前。 漓歌还在熟睡之中,就被上官黯一把从床上拖了起来,赵眠大哭。 上官黯将她带到城墙之上,看着城下的岑宁玺大声威胁,“你的人马若再敢上前一步,她必死无疑。” 她微笑,转过身面对着上官黯,张开双臂看着他,轻轻的说,“黯哥哥,你看我像不像一只风筝。我说的是可以自由翱翔的那种风筝......不受任何限制的那种......” 她说,你看像不像? 接着,她整个向后飞去,白衣翩翩,一跃而下。 “漓歌!!!!!!!”上官黯再她跳下去的那瞬间抓住了她衣裙一角,也只抓到了衣裙一角,她还是飞走了。 像蝴蝶一样,自由的飞走...... “漓歌!!!!!” 她听到有人声嘶力竭的喊她的名字,可是...... 她看到了赵弑,她看到她爹她娘...... 后记。 传,史书记载,邺国黄历四十一年夏至,邺国被饕国将士大破,一举歼灭。 黯帝神秘失踪,有人说看到他伏着一具巨大的红木棺材去了很远的地方。传,远在乱城的翎后听到这个消息释怀一笑,一把大火烧了整个皇宫,连同自己。 饕国国君统一天下,再还当时饕邺盛世。迁都乱城,重建皇宫,封原配纱氏为后。 天下太平,举国欢庆。 ------------ 番外 (一 )杜莺莺 更新时间:2011-07-27 哎,终于发完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朋友都说番外更精彩,嗯嗯嗯,那大家就凑合着看吧。八月一号上传新书《寻人启示》。这本书,说实话,超阴暗,颓废。基本上百分之六十都是真人真事,很残忍,很残忍。所以呢......还是需要支持哈!阿漓的书群号11334200,现在基本上还没有人哦。更加需要,支持支持支持了。啊哈哈...... 你只看见了我看他的眼神,你为什么感受不到我对你情愫。小哥哥,一切都是假象,却又假的真实。我不想跟你说再见,可是不得不和你别离。绮胤,我第一叫你名字。绮胤,再见。 ―――题记 (一) 我是杜莺莺。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小镇子的春天是最温暖美丽的季节。 “小姐......小姐你不要跑啊。”一个小丫鬟满大街的撵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少女。 少女满脸笑容一边往前面跑,还不时的回头对身后的小丫鬟做着鬼脸。 刚好跑到村子中央的大槐树面前,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引得止住了脚步。遁声望去,看到大槐树底下围着一大群人。正在指手点脚的不停的讨论着什么,全部都是男人,个个都面红耳赤面带淫笑。 少女小心翼翼的靠近,却十分不幸的看到了人堆里的一张脸,那张扬起来的脸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忽然有一阵风吹来,白色的小槐花纷纷扬扬的飘落,朦胧了少年的面容。但还是清晰可见他的五官,他的轮廓,他那无害的微笑已经深邃的紫眸和额前光泽圆润的暖玉。 少年看见了她,对她扯了扯嘴角。 那一刻,她的心怦怦直跳,脸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两朵红晕。 脚步不知觉的向少年的摊位挪去,硬生生的从一群大男人中间挤到了少年的面前。 走近在看见少年在这初春的季节只穿着一件十分薄的白色布衣,尽管布料粗糙但是难掩他那仙人般的气质。他是那样的瘦,瘦到难以言喻的程度,伶仃的站着,衣服歪歪的垂在他的身上也毫不在乎,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紫色的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议,看着她的脸颊。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化开,升华...... “姑娘买书啊?”少年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对少女客气的招呼道。 少女眨了眨眼睛,迟疑的点了点头。她发誓,她是完全被眼前蛊惑了,只是痴痴的看着他。 周围的大男人们见一个小姑娘凑了过来,都不好意思的走开了,刚刚好热闹的小摊子上一瞬间只剩下了两人。 槐花继续飘落,阳光透过,不怀好意的洒在两人身上。 很唯美的画面,美丽的少年美丽的少女,他们的初遇...... 春季,花开。 “哦?”少年戏谑着弯起嘴角,将桌子面前摆的书本往少女面前推了推,笑着问道,“你是要买《金瓶梅》还是《伴花眠》还是要最新出的《碧春楼》呢?都是无删减版的哟,我好不容易搞到的,你要是一次多买几本我还给你给你优惠。” 少女咬着手指看也不看桌子上的那些确实也是她不该看的黄色书籍,向少年张开双手,隔住桌子将少年环住。 她太矮了,需要扬起脑袋才能看到他的下巴。 “小哥哥......”少女高兴的蹭着少年的胸膛,像找到什么好东西一样。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当场愣住,呆呆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人儿也忘记了要将她推开,只是任由自己被吃豆腐。 “小哥哥你长得好像爹给莺莺在杭州买的小菩萨泥像噢。真的好像哦,莺莺好喜欢小哥哥......”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环住少年腰的小手,摸着少年的洁白的脸颊。 少年竟然还是没有躲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继续被占便宜。 “真的像噢,只是小哥哥你要好看一些。”终于少女摸够了,站回了原地笑咪咪的看着少年绯红的脸颊。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非礼了,夸张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手指颤抖着指着眼前的少女,“你你你你......我只说你多买书给你优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摸我。现在一点优惠都不要给你了!” 少女眨眨眼睛,依然笑颜如花,天地间的阳光的在少女微笑下瞬间失色。 “我没有说要买你的书啊......”少女睁大眼睛无辜的对着少年说。 呵。少年差点没有被气死。这个小丫头真的是......摸了他抱了他把他吃干抹净竟然不是要买书的,真是亏大了。 少年气鼓鼓的收拾着自己的摊子,暗骂今天倒霉。不再去看对面的少女。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杜莺莺。我明天来买你的书,买回家给我爹看......我爹可喜欢看书了,我家有好多好多的书哦。” “我叫,绮胤。”他顿顿,终于吐出自己名字。 槐花飘落,一切看似完美。 少女微微一笑,酒窝深处洋溢这一种让他脸红心跳的感觉,她歪着小脑袋,“我不要叫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不好听,我就叫你小哥哥不好不?这样......我一叫你,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你都知道是我。” 小哥哥,我一叫你,你就知道是我?你说,好不好?即使以后我在黄泉路上徘徊,你还没有闻过彼岸花记起从前,我一叫你小哥哥,你就知道是杜莺莺......好不好? 他恍惚,竟然鬼使神差的点头。 一下一下,成全了一个承诺都不知道。 他把摊子用一个大大的粗布仔细包好,一下子裹住往肩上一搭。重重的包袱在他的肩上没有形成任何负担,走起路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小哥哥,小哥哥。”少女见他要走,立即上前抓住他布衣一角。 少年满脸黑线,但是对这种感觉又不排斥,继续结巴,“喂喂喂......杜那个啥,你干嘛?” 少女咬唇,“你要走啦?你陪我玩好不好?” “不要!老子又不是3陪!” “小哥哥,莺莺好可怜,得了一种绝症,你看我......咳咳,都吐血了,不过就是想让你陪我玩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答应,你怎么可以这样,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看......” “不要!” 少年快速的走在前面,少女依然扯着他的一角不依不饶的跟着。 少年显然是有些惧怕身后的人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一跤摔出去老远。 少年明显感到身体上没有了那多余的重量,心中一紧,连忙回头看见少女跌倒在地,泪眼娑婆的看着他。 “小哥哥......” 他叹息,不用掐指就已知道,是劫。 还是浩劫! 将肩上包袱一卸下,转身将她打横抱起,“痛吗?” 她赌气嘴巴,轻微点头,“痛。”然后把小小的手掌举到他面前给他那些零星的血迹,“都流血了,莺莺好痛。” “我请你吃东西,你不要哭了。”他将她抱在怀中抖了抖,走到路边的一个摆糖葫芦卖的小摊上,问,“你喜欢吃吗?” 少女想也不想,“喜欢。要山楂大颗的。”说道糖葫芦她立即停止了抽泣,眼角又弯起了那种浸入他心扉的笑意。 (原来漓歌喜欢吃糖葫芦是遗传啊。) 那日,他带她回了他居住的小屋,细心的为她包扎好伤口,看她坐在他门口的石阶上一口一口的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完。 “莺莺喜欢吃糖葫芦。”她吃完之后舔着手指大声宣布。 他沉默。因为她连他的那份也一并吞进了肚子里。 “小哥哥要一直买糖葫芦给莺莺吃噢,不然我就哭。”少女的小脸凑到少年眼前,小心翼翼的瞟他。 他哦。回答得那样自然,之后猛感不对!这个叫杜那个啥的到底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给他要一直买糖葫芦给他吃啊?难道他长得像个四处移动的钱庄,她也就打定他这个臭卖黄色书籍的有钱了,还是他......上辈子欠她的? 显然,后者比较成立。 她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万分高兴,迅速的在他雪白的脸颊上啄了一口,“谢谢小哥哥。”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际之内。 杜莺莺。他走后轻轻啜着她名字,结果,那一念,竟有一生一世那么久。 少女之后每日都和少年在一起。 她陪他卖书,他给她买糖葫芦。 她调皮的爬上街道中央的那颗大槐树上面摘槐花的芯给他吃,他拉过她的手一步一步走过小镇上每一块青石板。 她摸着他额前的暖玉,他亲吻她的脸颊。 日复一日,三年过去。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小镇子上呆上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一个人。 她终于有一日站在槐树下问他,“小哥哥,你喜欢莺莺是不是?那你上我家下聘好不好?莺莺嫁给你。” 他猛烈摇头,神情严肃,“没有。我不要去你家提亲。” 他一个四处流浪的人,一无所有,为了躲避龙穴山那阵的反噬无意中来到这里,定不是长久之计,怎么可能贸然娶亲。 他喜欢她吗? 可是喜欢能怎样?他能给她什么?买一辈子糖葫芦,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死。 她泪涌上眼眶,声音暗哑,“那小哥哥你就是不喜欢莺莺了噢?” 他沉默。 “知道了。”她说。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以为,她的一厢情愿,她从头到尾自顾自唱的一场戏。她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自己遇见了大槐树下的那个额镶暖玉的少年。 一切,是假象,一切,是幻觉。 那日,她回到家后第一次看见漓域。他是从漓江到乱城去赶考的一个书生。他站在她家大大的会客厅里,仰着脑袋看着墙上挂的那一幅腊梅图,目光深邃。 他和她的小哥哥有同样白皙的脸颊和炯炯有神的双眼,连那伶仃的背影都分毫不差。可是他额前没有暖玉,瞳孔也不是紫色。 他本来就不是他...... “你是谁?”少女胡乱抹了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嘟囔着问。 清瘦男子微微一笑,对她恭敬作揖,“看来你就是杜家小姐了,我是杜老爷请回来的画师。”然后手指向后一指,“这幅画,请问是谁......作的呢?” 她不感兴趣的摇头,“不知道。”接着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凝视良久。他的模样印入心底,最终一生一世,携手黄泉。 她只当忘了她跟他的告白,也忘了他不喜欢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去找他,陪他卖书,看他作画,吃着他买给她的糖葫芦,一切自然。 漓域天天在杜家作画,筹备去赶考的盘缠钱,嘴上说终究凑不齐,但荷包越来越鼓也假装不知。 有日,杜莺莺兴高采烈又准备出门,他突然叫住她,“杜小姐。” 她错愕回头,微笑,“漓公子找莺莺有事啊?” “小生见姑娘近日虽表相上无忧无虑,但是眉间愁色难以掩盖。若是姑娘把小生当做朋友,可否说来听。”漓域放下手中的画笔,走到少女面前,语气诚恳,表情真挚。 她笑得讪讪,“没有。莺莺很高兴。” “看来杜小姐还是不肯把小生当做朋友啊......”男子故作失望,仰天长叹。以他对杜莺莺的了解,这招一定管用。 因为她单纯的让人心痛,仅此而已。 “不是不是,”她连忙抓着他的袖角道歉,“好嘛好嘛,我告诉你就是你,但是不要可以告诉我爹爹。” 男子不置可否的点头。 少女低低的埋下头,手指交缠,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开口,“我喜欢一个男子,我觉得他应该喜欢我才是,可是他却不喜欢我。” “这个简单嘛,我教你个方法。若是你还怀疑他对你有情,用这个方法一试便知。”漓域伸出一只手挡住嘴角一侧,神秘的对少女说。 少女果然中招,立即凑了上去,急不可耐的催促,“你快说快说呀。” "其实想试探他很简单,你要是告诉他你喜欢我,说你爹也准备把你许配给我,他如果暴跳如雷的话,那就证明他真的喜欢你。若是他没有反应,平静的祝福我们,那就是......"漓域看着阳光下她晶莹剔透的面容,心中微微动容,他使这样的计...... “是吗?”少女睁大眼睛,开心的问。鹅黄色的长裙飘散的空中,形成了与她人对称的那种旖旎的光晕。 他看着她,呆呆点头。 她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的在他清瘦的脸颊上一啄,“谢谢漓公子,我这就去了。” 漓域怔住。 谁也不知道这一幕正好被杜家老爷,看到,命运之线便开始纠缠,哪知这一纠缠,就有一生之久。 少女欢天喜地的跑去集市,果然看见她的少年如同往常一样在大槐树下懒散的摆着摊子。他双眼闭着,双手抱在胸前,正打着盹,大片大片的槐树花掉落到了他的脸上都浑然不知,一片还掉到了他的两眉之间,正好遮住了那枚光泽圆润的暖玉。 杜莺莺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无声无息的走到少年身边,小手在嘴边拱成小喇叭盖当他耳朵上,大吼,“啊,着火了,着火拉!” 果然,少年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四处乱看,惊慌失措的问,“哪里哪里,哪里着火?哪里到底是哪里?” “哈哈......”少女则是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小丫头!”少年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不恼,将少女环住,和他一起笑起来。 那时,真好啊。 之后,嫁为人妇的杜莺莺每次想起当时这个场景还是会流泪。他的小哥哥,最终离她远去,他们的情,都随着微风消失在了片片雪白的槐树花里,抓都抓不住,看也看不见。 每每这个时候她的相公都会揽过她的肩膀问,“莺莺,恨我吗?” 她笑着摇头,“不恨。我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都是命吧。” 真的,一切都是命,与人无关。 少年抱她抱够了,蹭着她的脸问,“你今天怎么这么迟才来,你看,我刚刚买的糖葫芦都要化了。”少年用头点了点头,桌子上的糖葫芦,四周明显的可以看见一摊红色的糖水。 “我有秘密想告诉你。”少女神秘的一笑,扳过少年的身子,装作认真的说。 少年不语,等她下文。 “我爱上了我们家的画师,他叫漓域。而且我都快要十八了,爹爹也有意将我下嫁于他。”少女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背在背后的双手互相掐捏着,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 少年懵了。她不是喜欢他么,他不是喜欢他么?难道她的喜欢不过是一个小女孩随随便便的一种依赖,可以是喜欢,但绝对不是爱。对呵,她只是说她喜欢他,并没有说她爱他。 可是怎么办呢?他很爱......她啊,她怎么可以爱上其他人呢? 他......要怎么办呢? “是吗?”少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指攀上了少女微微婴儿肥的脸颊,装着如无其事的说,“等你与他成亲的时候,哥哥一定送你大礼。” 少女也懵了。 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她的小哥哥,真的不喜欢她啊...... 真的...... 不喜欢...... 原来如此。 她都不知道她怎么会到了家中,刚一进门就看见他爹坐在会客堂的正中央,唤她,“莺莺。” 她没精打采的走了过去,无力的应着,“是,爹。” “你都十八了,也是该找个婆家了。给爹爹说说没有中意的?”杜家老爷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到身边坐下。 “没有。” “那爹就替你做主了,漓公子人不错,画得一手好画,又熟读四书五经,将来去乱城兴许还能中个状元。你就嫁给他吧。” 她诧异抬头,怎么回事?爹怎么突然,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不过也罢了,现在的她心如死灰,十八岁,该嫁了...... 她就算不嫁,他的小哥哥也该要娶了。 何必为难自己呢? 可是...... "爹,漓公子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呢?" “那你就做到让他喜欢吧。” 漓域藏在门后,听到父女两谈话,心情愉悦。 ------------ 番外 (一)杜莺莺 2 更新时间:2011-07-28 少女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的小哥哥,而是每天陪着漓域画画,练字,偶尔微风吹过她的眼泪可能会痛,就随之流泪了。 漓域看着她的眼泪心痛,他终究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是对是错。 没错吧,他不过只是放任自己自私了一把,这个......不算错,不算错。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她说,“漓域公子,我喜欢的男子不喜欢我?那你喜欢我吗?” 她说,“漓域公子,你会娶我对不对?” 她说,“漓域公子,你会给我买糖葫芦对不对?” 她说,“......” 说得太多,最终遗忘了承诺。太过年轻的爱,没有记忆,有的不过是那向前的执着,后来迷失了自己,也就......这样吧。 一日,她的小哥哥约她出门,送她一只精致的莲花金钗。 她还是那样看他,亲吻他的脸颊,他如同往常一样的脸红,让她不禁有的一瞬间失去的心又复燃起来。 她抱着最后试试的态度问,“小哥哥,你说,我要是戴上这个钗子,漓域公子会不会多看我一小下啊?” 他却问她是否喜欢漓域。 她恩。 他哦。 她说漓域可能还是不喜欢他,她有可能不能嫁给他。她又说,“小哥哥,听大家说你会道法哎,你能不能让我以后嫁给漓域啊?” “你想嫁给他?”少年叹息。 “当然啦。你会让我嫁给他对不对?”少女捏着少年的手心纠缠不休。睫毛上下扑闪着,粉嫩的面容期待着少年的点头。 “知道了。”绮胤僵硬的拉起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看似无所谓的笑容。 “谢谢小哥哥。”少女闭着眼睛吻上少年的嘴唇,那么轻那么软。 谁也不知道,少女的这一吻冷彻心扉。她在诀别,和她爱他的心诀别,只有她自己知道。 树下的花瓣飘落的更加频繁,刚好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那么和谐。 少年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 女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你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漓域那个呆子了,就不能随便亲人家,知不知道?”咬住嘴唇,羞恼的指着少女,手指颤抖。 “为什么?”少女歪着小脑袋想不明白,“我谢谢你亲你都不行么。” “不为什么?反正不行!”绮胤抓狂的摆着脑袋。 谁也不知道,有一个男子藏在那棵巨大的槐树背后看了他们好久,好久...... 两月之后,少女出嫁,新郎不是少年。而是和少年有着同样伶仃背影另外一个男子。 她脸颊绯红,穿着大红色的喜袍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小哥哥,你看莺莺漂不漂亮?” 泪水弥漫在她的眼眶之中,但是不能掉下来。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头上斜斜插着的发簪上面,一刹那只觉得眼睛生疼。或许是穿着红衣的她太过耀眼,让他睁开眼睛直视她都成了困难。 他张嘴,木然回答她,“漂亮。” “小哥哥,再见。”她向前跑去,数米之外和他挥手告别。 她走之后,他哭了。 她成婚之后,不再见他。日日与自己夫君相伴,日子平淡,相敬如宾。 有一日,她的丈夫问她,“莺莺,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无能,娶你过门,却还要住于你家?” 她摇头。 她的丈夫对她很好,爱她,体贴她,她本就是容易满足之人,也没有觉得不妥。 可是她的夫却说,“我要考中状元,给你更好的生活。” 然后日日苦读,却一年落榜,第二年落榜...... 她终无奈,再次找到了她的小哥哥。少年不再是少年,少女也不再是少女...... 时光变换,物是人非。 依然是槐树底下,她听见他的呼唤,直接扎进了他的怀抱中。 少年叹息,将怀中的少女从自己温暖的怀抱中拉了出来,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省略了她眼中那些不解,以及他眼中的眷恋。 “你现在跟漓域在一起了,就不可以跟人家抱抱,知道吗?”虽然是在训斥女子,但是口气里的痛惜连自己的心都不紧觉的一疼。 那一疼,深入骨髓,疼彻心扉。 女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娇滴滴的说,“可是,小哥哥你并不是别人啊?莺莺抱你又有什么?”说着又要扑进少年的怀里。 却被少年挡住。 脸色神情瞬间冷漠起来。 尽管他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快说,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少年不耐烦的拍掉了那只欲握住自己的小手,严肃的问道。 少女被少年这突然的转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默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交错的手指。竟然会觉得自己接下来得要说的事情到底要如何跟少年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在少年面前清楚的感受到了难堪这两个字眼。 “这样的。”思索了良久,少女才试探着缓缓开口道来,“漓域公子还是想去乱城赶考,可是他已经三年落榜了,都说参加科举不就是为了做官么?要是给他个官做,他就不用那么辛苦每天没日没夜的苦读了。小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又是漓域,他就是知道又是漓域。 可是,他能回绝她吗? 当然不能。 “是这样吗?”少年表情漠然,看着少女的紫眸中不再有任何波动,平静得像翻不起涟漪的一汪春水,“我会帮你,只不过杜莺莺,你听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 少女不敢相信少年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是她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吗? 还是...... “小哥哥,你不要这样......”小手刚在半空中顿住,又缩了回来。咬着嘴唇,声音颤抖起来。 绮胤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少女的距离。 “三年后拿着你头上的金钗去乱城,漓域就自然会得到当朝皇后的重用。”少年看着少女的容颜,狠狠的别过头她不留恋。 “小哥哥......” “还有,杜莺莺,你已经怀孕了。” 说完扭头就走,倔强着不肯回头,只剩下一地的颓败花瓣胡乱散落。 女子待少年走后失落的蹲到地上,鹅黄色的丝质长裙在地上画了个饱满的圆,却......泪水蔓延。 站在不远处充当局外人的漓歌连忙上前追这少年离去的身影。 果然,绮胤只是停在了一个拐角处,远远望着在槐树下哭泣的少女,眼泪掉落。 那么清醒,亦那样幻灭。 从那以后,她直到临死之前才再次见到她的少年。 一切苍白,她唯一能感到了除了无能为力,再并无其他感觉。 人生总是如此,有太多叹息却没太多时间去感伤。 在这三年的时间中,她的丈夫带她回到了他的故乡漓江旁,她的女儿出世,取名漓歌。 三年之后,漓域再次去乱城赶考,考试之中不小心掉落出了杜莺莺悄悄塞入他衣服里的发簪,莫名其妙的荣升成太傅,得到皇后重用。 日子过去,一家三口生活安逸,她天真的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到永恒,可是......却在又一个三年导致湮灭。 皇后莫名其妙被杀,因为太傅一家与皇后关系紧密,竟被灭门! 杜莺莺清楚的看到那群黑衣人冲进他们府中,先杀光府中所有下人将他们一家三口围堵在其中,她抱着她的女儿,她的丈夫挡在她的身前。 漓域一介书生,硬是拉过一把沾血的长剑与那群黑衣人厮打起来。最后,她亲眼看见她的丈夫被那把长剑刺穿了心脏,满身是血,大吼,“莺莺,快带歌儿走!!!” 然后闭上眼睛,不再睁开。 她抱着女儿慌乱的想外面跑去,结果被一个黑衣人扯住衣袖,她将女儿放下用力向外一推,“快走!!!” 话音未落,胸前被刺了一刀。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继续当在黑衣人身前,对女儿说,“快点走!漓歌你听到没有,快点走!” 女儿尖叫一声向外跑去,她松了口气。 可是黑衣人并不罢休,欲追出去,却被她紧紧的抱住双腿,气力那么的大,让他迈不开步子。 黑衣人残忍的抬起脚,向她的头部踹去,将她重重的踢到一边......她自己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不能,不能让他追出去。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不能有事,又锲而不舍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抱住了黑衣人的脚...... 她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回到了数年一切,最开始的大槐树下,她甜甜的微笑,轻声叫唤,“小哥哥......” 她的少年,会在何方? 恍惚中,她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么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里面,他叫她,“莺莺......莺莺......”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指尖就别的温度那样熟悉,一直不曾改变,“莺莺......对不起......莺莺......” 可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漓歌......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小哥哥答应我......这是莺莺的最后一个请求,一定要......”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有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子正一脸惊恐的盯着自己,是漓歌吗?她的女儿...... 长大后的漓歌吗?真漂亮...... 她欣慰的笑,在死之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见到她的少年,能和她的丈夫携手黄泉。 她又有什么遗憾? 慢慢的,她合上了眼睛。她仿佛看到她的丈夫走了回来,拉住她的手,不再分开。 很温暖...... 真的很温暖...... “莺莺!!!” 少年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不能再醒来。 他的世界顷刻崩塌,化成了漫天的烟灰弥漫了所有的视线,从此,便一片黑暗。 ------------ 番外 (二)先生绮胤 更新时间:2011-07-29 我用莲花幻化出了一个人,你信吗? ---先生绮胤 他从来不知道她喜欢的人会死在他制定的线路上面,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去! 他几乎痛苦至死,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活过来,哪怕是逆天而行,他也要做!! 他从地上抱着她的尸体冲了出去,却看到一个黑衣人的长剑穿透了一个面容和他怀中女子的小女孩的身体之内。 是漓歌!!!是漓歌!!!! 小女孩颓然倒地,眼睛重重的合上。 他苦笑,他还来不及救她,他刚答应了他的莺莺救她,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不行!! 他急忙的跑到小女孩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翠绿色的长棍。轻轻吹气,木棍的顶端立即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莲花,他再轻轻一吹,莲花变成了两朵。 他用力的扯下一朵拗开小女孩的嘴巴喂她吃了进去,不一会儿女孩立即睁开了眼睛。 喂她吃进去的是莲花傀儡的种子,种在身体里面会让她于人无异,不过不会持续太久的生命力。除非,另外一朵带着她灵魂的莲花被种在极有灵气的地方,才能维持她一生的生命。 或者,花生则她生,花败则她败。 “你出去,一只想前跑,遇到第一个愿意收留你的人,就跟着他!!!”他将小女孩从地上拉起来,指着前方的门命令道。 小女孩听话的站了起来,跑出了门外。 他只有一颗莲花傀儡的种子,而涅槃山一次也只能救一个人。 所以,世界上总是没有两全其美...... 他抱起杜莺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涅槃山。他抱她抱得那样的紧,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腐烂。 欲上山涅槃,需经历过九重磨难。还要上涅槃山,入圣水寺,进生还殿...... 他差点被山下的焰火烧焦了魂魄,被山中央那些秃驴们圈养的妖怪啃得个稀巴烂,被快要当山顶上的那些灵雀啄得千穿百孔...... 他顶过了九重磨难,他终于上了涅槃山,走进了圣水寺,踏进了生还殿看到一个胖呼呼的和尚对着他笑。 他抱着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杜莺莺虔诚的跪在和尚面前,乞求着说,“方丈,求求你,救救她!” 和尚让他放下尸体,到门外去等。 他等了一天一宿,他几乎都感觉他自己都快要死掉了。 结果听到了那胖和尚对他说,“她魂儿都散了,无法再次重生!” 他却不甘心,抱着怀中的人儿一直跪在圣水寺前,不吃不喝,直到怀中的人儿变成了一堆白骨...... 他感觉,他也死了。他感觉,他闻到了彼岸花的味道....... 他大怒或许应该说他疯了,赤手空拳打倒了殿中所有的小僧,对着那和尚威胁道,“缘灭,我要烧了这山,砸了这寺,毁了这殿。” 缘灭闭眼,假意没有听见。他知道,是劫。 然后少年冲到山中,燃起一阵真火,大火蔓延,从山脚一直燃到了山上,直到大火烧到第三日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才救了他们的涅槃山。 他最后冲到缘灭面前,揪住他袈裟的领子,问,“为什么?” 而和尚只答,“阿弥陀佛。” 他说,“我要杀了你。” 缘灭笑,“你怀中的莲花快要干枯了,如果你觉得还有时间,就杀我吧。”说完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他知道,少年不会下手,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少年被这胖和尚一提醒,才想起了怀中的莲花,掏出来一看,发现莲花果然已经干枯不已。那是另外一个人的生命,那是他答应过的承诺。在也顾不得什么,冲向外面,不知跑出去了多久,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竟然种满了莲花。 那些莲花争相开放,吸收着天地的精华,无处不昭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是这里...... 就是这里了。 少年喃喃自语,跳下了莲花池中。将手中的莲花小心翼翼的插到几簇荷叶之中,用池中的水浇了浇。果然,莲花一下子还原了以前的颜色,花瓣开始微微张开...... 他手指点上莲花花瓣,轻轻的说,“漓歌,好好生活。” 那话语,和杜莺莺临死前诀别的口气分毫不差。 小小的莲花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在跟他告别...... 他慢慢的从水池中站了起来,走到山崖上,看着天空中那颜色浓烈的夕阳,血色美丽,和他现在一样残缺不已。 他的莺莺,他的执着逐步瓦解,他也再无眷恋。 他一步一步走向崖边,大吼一声,然后纵身跳下万丈深渊...... 他要的不过是生死同行,她若不在,他就去死,仅此而已。 所以...... 缘灭在生还殿里睁开眼睛,淡淡一字,“孽。” 一切作罢,化为乌有。 结果,他并没有死去。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他亲爱的师兄,那个已经胡子花白的老者,他看着他脸上留有岁月的痕迹,竟然无比羡慕。 不像他,就是个妖怪,不老不死。 师兄将他带回药王谷,帮他治好了身上多处伤痛,然后离去回他的烟沙林守着那些几十年都不肯下肚的老窖...... 他终明白,他的梦醒了。 一日,他一个人闲得无聊,在街上乱逛。看见一面容白皙,长相俊美的小男孩沿街乞讨,他一眼就看出他的慧根,便收之为徒。 他喊那小乞儿,“小白。” 小孩满脸黑线,捶胸反抗,“我不是。我叫做赵弑,弑天的弑。” 他大手一挥,大吼,“老子说你叫小白就是小白。” 他带着他的小徒弟回到药王谷,教他武功,医术,用毒,做饭,骂街,折纸鸢,耍嘴皮子,偷看村头的姑娘洗澡...... 俩爷子到也过得自在,并不觉得有所不妥。直到有天,另一个屁大的小男孩带着一大群人马来到他的地盘。小孩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就已经完全拥有了驾临天下的气质,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 这是温妃之子,还是辽后之子呢?是上官黯啊,还是上官珏啊? “先生。”小破孩有模有样的跑到他的面前恭敬作揖,人小鬼大的样子外加一张死人脸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他和小白一个衔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敷衍的说,“你好。你的父皇最近还不错吧,啊哈哈哈......” 小破孩显然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虑,自己坦白,“先生,我是上官黯。” 他说哦,找老子嘛事情?是你老爹不行了,还是老妈不行了?还是你哥不行了,或者你哥他老妈不行了? 身后一群侍卫险些绝倒......小白也翻白眼差点翻得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上官黯就应该伸出一根闭着眼睛手指摇晃,oh,nonono。) 小破孩还是那张晚娘脸,少年估计这次肯定是他全家都不行了。 上官黯浅淡的说,“父皇一年之前过世,随后着一年里母妃和皇后也相继过世,现在是哥哥即位。今天小侄来拜访,不过是为另外一件事。希望先生成全。” 他说嘛事? 话音刚落,小破孩身后的马车里面走出走出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女孩。那时的女孩还是略显可爱的苹果脸,白衣素裙裹身,眉若远山,眸似星辰,倾国倾城...... 他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中喃喃,莺莺,我好像看到漓歌了...... 小白在身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瞬间沦陷,然后一生。 小女孩乖巧的站到上官黯的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那相容几乎跟杜莺莺如出一辙...... “先生,这是漓歌,希望你能收她为徒。”上官黯拉过漓歌的手向他面前一推,郑重的说道。虽然是在请求,但是语气中丝毫没有留下能容忍他拒绝的成分。 他笑,小破孩的心思也明白了几分,“你想我教她什么?” 上官黯也笑,那笑容并没有任何人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在笑,他不过是在做一个表情,生硬的甩下一句,“请先生不要吝啬。”话音一落,便带着那群人马离去山谷,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他看都漓歌注视着上官黯的背影安静的微笑,心中一冷,转身进屋。 小白还在女孩身边围着,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命运的线路一直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不过是等人们一步一步去走进它布下的圈套,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他教漓歌,美容,塑身,做饭,医术,用毒,做女工,化妆,穿衣服...... 三人都以为日子会就这样一直过去,他们的幸福没有尽头...... 五年之后,上官黯将漓歌接走。一年之后上官珏被奸人所害,到此处围猎却被山上推吓跌入了这深谷之中,和小白臭味相投,便也随便带着了小白。他又过上了孤苦伶仃的生活,还是怀恋那臭小子,和那臭丫头。 还有他的杜莺莺...... 有一日上街,见一个约莫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在街上乞讨,便觉得这就是命,二话不说又领了回去。 小白走了,还可以再找个小白嘛,可是,漓歌呢? 他将小孩子领回深谷,发现孩子的瞳孔中有一点常人不易看到的青色,就知道这小破孩将来也肯定是不凡之人,取名於瞳。 就这样,又过了五个年头。一日收到师兄的的来信,说漓歌出事。他才找到理由出谷。 这一出,却走得太久,最后耗费了他最后的生命力,终于...... 再次辗转到了涅槃山。 当他再一次看见缘灭那张脸,再一次看到那朵久违了的颓败的莲花,他知道,这个故事快要结束了。 果然,在某个太阳高照的日子,缘惜冲到他的房间里面来大吼,“快点,师弟,师弟,今天又有个人带着一副棺材上了涅槃山,他指名道姓的要找你。”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冲到外面的莲花池前,放眼看去,那朵小小的莲花已经完全干枯得不成样子了。 原来如此。他等的结果,还是来了。 他一低头,从水中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那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年,穿着宽松粗糙的蓝色布衣,额前暖玉发亮,容颜英挺俊朗,一直...... 从未改变。 (阿漓本人最喜欢的一段了,我的绮胤啊,爱死。) ------------ 番外 (三)上官黯 更新时间:2011-07-30 漓歌,以后你跟着我。你想要的,都会有。 -----题记。 他遭遇他生命之中的劫,在初遇的时候是个措不及防的美丽邂逅。 他以为他不爱,他以为她会一直爱,可是他错了,竟然错得离谱,输掉了全部。 他的皇位,他的天下,他的所有......以及她。 那日,城外二十万大军只剩下九千余人还在跟饕国将士们做着最后的拼搏,他别无了选择,冲到房间里面抓住还在睡梦中的她来到城墙之上。他发誓,他并没有忘了她还在坐月子,他也不是不知道她需要休息,他也看到了她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去看那个小小的婴儿。可是,他没了选择,他父亲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要毁再他的手上,你说......他能怎么办? 他真的不想伤害他,可是......他的无奈?你看到过吗? 他承认他的命不好,父皇不爱,母妃被奸人所害早逝,从小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有造成了他的性格,阴暗,严重缺乏安全感,冷漠,冷血......以至于连他自己的哥哥都能......上官珏死的时候他不痛吗?错了,他痛得要死!姜镜一死的时候他不痛吗?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哥哥和他小时候最信任亲密的玩伴可以这样算计他,将一切嫁祸在他的身上。 他以前也觉得无所谓,至少他相信漓歌,赵挽月,姜镜一是真正的爱他。虽然他一直不屑姜镜一对他的爱,但是他又热切的需要,他知道这是的性格所致,无能为力。 而现在,他的漓歌爱上了别人。他的结发妻子原来是上官珏派到他身边打探消息的探子,为了皇后的位置才归顺于他,心中爱着她的哥哥。好吧,至少姜镜一,都却死了...... 是不是爱他的都会死?比如他的母妃...... 他看着那七个男人轮流骑在他母亲的身上,母亲刚开始哭着喊着,最后不哭不闹看着藏在角落里的小小的他微笑,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宝贝,不要怕,宝贝,母亲没死,不要怕......”然后眼中流下血泪,嘴角流出血腥接着是鼻子,耳朵...... 当时他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生母被男人强暴到七孔流血而死,我想他应该去死才对。而他没有去死,他几乎崩溃的冲出了房间,他以为他的父皇会救他的母亲...... 可是闯到父皇的寝宫看见他的辽后在一起寻欢作乐时,他明白了。 这个世界多么的可笑,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救母亲...... 转身,结果看到被宫女们簇拥而来的金黄色小小的身影,他听到有人在给那的小声音说,“恭喜太子,温妃已死,二皇子就不用放在眼中,你的皇位......”他突然觉得一阵巨大的耳鸣,后面的话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就好像无数只蜜蜂飞在他的耳朵旁边,嗡嗡的叫个不停。 他们在说什么...... 他笑了,他觉得这一天突然明白了好多事情。没有人可以救谁,也没有人可以相信......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 那个小小的黄色身影好像看见了他。快步向他跑过来,拉过他小小的手,说,“皇弟,你怎么在这里?你快回去,我母后和父皇在里面商量国事,你不该来。” 他狠狠的从上官珏的掌心中将手抽出,死死的看着他眉间那点耀眼的朱砂痣,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上官珏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杀了你母后,我要当皇帝!” 上官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天知道,那个时候他有多恨,他怎么可以失去那么多的东西。 可是他又要和谁去哭?谁又要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孩子,只能一再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以至于把自己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的一头白发,怕不是蚀心毒所致,是......心魔吧。 他将不再是他漓歌拖到城墙之上,看着下面还在厮杀的千军万马,指着中央一个非常醒目的红色身影大声说道,“你的人马若再敢上前一步,她必死无疑。” 她却微笑,先是看了一眼在城墙下面暴跳如雷的岑宁玺。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上官黯,张开双臂看着他,看着他那满头的银丝忽然恍然,轻轻的对他说,“黯哥哥,你看我像不像一只风筝。我说的是可以自由翱翔的那种风筝......不受任何限制的那种......” 她叫他黯哥哥...... 他还记得这个称呼,真好...... 她说,你看像不像? 接着,她整个向后飞去,白衣翩翩,一跃而下。 “漓歌!!!!”他伸出手去抓她的,结果只扯到她衣裙的衣角,她继续向下坠落,衣角被扯下。 她整个人,真的像一只蝴蝶一样,放走了...... 他和十二年前初遇她时一样,一身亘古不变的白衣,永远倾国倾城的容颜...... “漓歌啊!!!!”他撕心裂肺的在墙沿边上呼唤着她的名字,却只看见她越跌越快,最后跌到了地上扬起一阵烟尘...... 他从来不相信她会死,可是她...... 他还没有下去,就被乱城突然赶到的援军吓一跳。城门被打开,两国兵马又厮打起来...... 他好想说,休战可不可以。 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还在下面。可不可以,他认输,他休战...... 终于午夜时分,两国在此平手,邺国略站上风,饕国大军自觉的退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他冲脱了钳制住他的那些人,失魂落魄的跑到城楼下面寻觅她的尸体。终于,在找到了她那具已经残缺不堪的的尸体,可是那又怎样?她还是那么美丽,在他心中依然倾心。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牢牢的抱在怀中,手指摩挲着她肮脏不堪的青丝,眼泪一点一滴的打在她惨白的脸颊上,“歌儿,你醒醒啊。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只是在吓我对不对?” “歌儿,你要的自由我都给你,你醒来好不好?”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向房间里走去...... 刚刚走到床边,才出生不足三日的小婴儿突然没有征兆的大哭起来。他记得,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不会哭的...... 他将她抱着坐到床边,拿过她冰冷的手去抚摸婴儿哭泣不止的小脸,轻轻的说,“歌儿,你快醒醒,赵眠在哭了。你快醒醒抱抱他......不要这么残忍......赵眠没爹也没有娘不和我们一样也是孤儿么?你快点醒醒......你知道一个孤儿是多么的悲惨,你要让赵眠成为孤儿,所以你快点醒醒......” 他的人杀了她爹他娘。他杀了赵弑逼死了她,该死的是他不是吗?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他还要活着,他为什么这么的不要脸...... “歌儿,你醒醒好不好?你醒了亲自把我杀了吧,怎么都可以,只要你醒过来......” 婴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在这漫漫长夜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即使这样,怀中的女子并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他不断的对自己催眠,她只是生完孩子太累了,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漓歌,为了能亲手杀我,你只是睡着了好不好? 可是,她并不是睡着了啊...... 第二日清晨,铉潭突然来报,“皇上,绮乱先生和黑白二老求见,您......” 他眼睛一亮,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用被单将怀中的漓歌紧紧裹住,快速的跑了出去。 果然,绮乱,於瞳还有黑白二老正端坐在大堂之上,见他出来均是一惊,见到他怀中的......几乎更是说不出话了。 漓歌,真的...... 若是绮胤知道了......怕是真的要疯了。 於瞳眼睛饱满泪花,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怀中那个假意睡熟的人儿迟疑了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冰冷发青的脸颊,低喃,“漓歌姐姐的脸怎么会这么冷呢?真是的,都快要夏天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话还没说完,眼泪蔓延,声音哽咽,“漓歌姐姐真是不懂事,看到我们大家都来了还在窝在哥哥怀中,都不起来和大家打招呼。於瞳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姐姐,於瞳觉得姐姐很讨厌......” 绮乱心头一痛,说,“於瞳乖,回来。” “什么噢,我在叫姐姐起来啊......”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移动,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角,她的轮廓,一切冰凉。 那么冷,冷得那样的不真实。 他要相信吗?他要相信漓歌姐姐死了吗?怎么会?他怎么可能相信...... 都是骗人的!!! 上官黯面无表情的看着於瞳那张满布泪痕的脸,抬起头对绮乱说,“先生,请问绮胤先生现在在哪里?” 绮乱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淡哂,“你觉得......那老小子会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漓歌,确实死了。” 人命吧...... 她死了,她不在了,她也不会再回来,她会渐渐的从你的意义中消失,逐渐从刻骨铭心变的没所谓......她最终会成为了漫长人生旅程里的一个小小的尘埃,你最后,也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不再记起...... 太过年轻的时候,谁生谁灭,又有谁会记得,你以为......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过时光? “不!”他语气坚定,“先生一定可以,我要找他!” 於瞳突然也想起什么大叫道,“我也知道,师傅一定可以救姐姐,因为他以前跟我说过......” 上官黯急忙询问,“说过什么。” “他说......” “你自己去问他吧!”绮乱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於瞳没有说完的话,“将漓歌的尸体用上好的红木棺材封好,绮胤在涅槃山做和尚,你自己去找他当面问吧......” 黑白二老对换了个眼神,让上官黯去涅槃山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好。”他丝毫不由犹豫的答应。 “你去之后就算会被灭国,你也要去吗?” “是!” “好,那小孩交给我!” “恩。” “他叫什么名字?” “赵眠。” 那日,阳光明媚。他用粗大的麻绳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伏着一口巨大的棺材,一步一步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他用了七天的时间走到了涅槃山,再用了七天的时间完成了进山,入寺,进殿...... 他跪下大堂上,血水斑驳了脸颊先是对着佛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对着那个看似方丈的和尚说,“我要见绮胤。”话音刚落,口中吐出血水,晕厥了过去...... 待他睁开眼睛,看到绮胤的那张脸离他特别的近......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光头小和尚是他要找的人。若不是他额前那颗不变的暖玉......无害微笑已经不在,绮胤先生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他叫不出来名字的感觉...... 他变了,可是还是绮胤先生。 “先生。”他叫他。 他摇头,“小僧法号缘湮。” 他继续说,“你救救漓歌。” 他笑了,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夕日的小孩还是和数十年前一样,倨傲的扬着头颅,傲视一切,微风吹来银白色的白色在空中飞舞,与清晨云层最初透出来的光亮形成了鲜亮的景色...... 那样幻灭。 他拉着他走到了他伏上山的那具棺材旁边,对他说,“你将它打开。” 他点头,找来了一根铁棍撬开了棺材,那样的轻,生怕吵醒了里面熟睡的人一样。 打开棺材的那一刹那,棺材里面突然扬起了一阵烟雾,他幻想过上百种他打开这具棺材的场景,比如里面的人儿已经成为了一堆白骨,或者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者更或者......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硕大的棺材里面竟然只躺着一只支离破碎的干枯莲花......还有一只微微发亮的莲花金钗安静的躺在里面。 他竟然释怀一笑,脚步有些虚浮,站在棺材旁边凝视了那朵莲花好久,让后弯下腰,轻轻的将它一片片得拾起,捧再手中递给绮胤。 绮胤结果他捧过来的碎片,叹息,“她本来在十二年就死了。我答应过她娘,一定要让她活下去。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终究只是个傀儡,莲花的傀儡......你拥有了她这么多年,应该满足了。这世间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你也不必太多执着。上官黯,你和我一样,都错过太多太多......该放下了。” “是吗?”他突然落泪,刚好就掉在绮胤手中的干枯的花瓣上面。 好像有一瞬间,他又看见那片花瓣变成了拥有生命力的纯白色,似乎要盛开...... 那朵小花瓣里承载了什么? 他可以知道吗? 他的执着,也终完结。 那日,涅槃山多了一个和尚,法号缘熄。 ------------ 番外 (四)赵挽月(红翎) 更新时间:2011-07-31 这一章番外是倒数第二章,下午我会传完最后一章。《流莲记》就基本上完完全全的和大家告别了,所以......重点就来了请支持下阿漓的新书《寻人启示》。万分感谢,感激不尽...... 哥哥,记住我,一定要记住我...... -----题记。 她十岁的时候,正在和一群比自己大一倍的少年们一起练功。 扎马步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非常讨厌的公公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鞭子走到他们面前,用鞭子狠狠的抽他们,看他们的马步扎得是否稳当。一边抽,还有一边说,“你们几个记住了,我也不想日复一日的重复。你们将来是要保护咱们皇上的安危,知不知道皇上!现在不好好练功,以后皇上要是除了什么大乱子,你们有十个脑袋都掉不起!!!记住了不?!” “记住了!”孩子们稚气的声音回荡在院子上空,铿锵有力。 公公眼睛一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咬着牙齿流着汗水的她,忍不住有些赞赏的说,“看看,看看我们姑娘红翎多不错!你们也跟着学学,别一个个大老爷们还不如人家一小姑娘。听到没有!!!” “听到了!”男孩子大声回答,但是声音中明显带有不屑和嘲讽。 她挑起嘴角,突然跳了起来。脚轻轻一点上了墙上,迅速飞身下来,踏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一排少年的身上,尽管只用了三分力气,但是少年却被她踢得倒了一排的地上,嗷嗷叫唤。 她神情冷漠的走到他们面前,嘴角笑容冷冽,说,“以后若是真想要嘲笑别人,就事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资格。不然,以后莫名其妙的被人家杀了,都死不瞑目!” 那时的她,十岁!却拥有了一个合格锦衣卫该有的武功,速度,无情......至于忠心,连她自己也尚不清楚。她只是知道,自己只有拼命的变强大才可以脱离这种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想做的事情和每个女孩子一样,能够过着穿金戴银的生活,永远都吃不完的美食,一个又帅又爱自己的夫君。她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喜欢练功,不喜欢打打杀杀...... 孰不知,数年的之后,她过上了穿金戴银的生活,御膳房里每天都变着花样做着她喜欢吃的东西,也有一个很帅的夫君,总的来说对她也很不错,不过却不爱她...... 得到这种生活后她哭了。因为得到之后才发现了,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临死之前看着满天的火焰她才明白过来,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家,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撑下全天下得......哥哥。 那年,刚登基的皇上突然找到了她。她由那个一直教导他们公公带去了玉阙殿里,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她所谓的主子......小小的他一身龙袍站在她的面前,面容白皙,凤眼微微上撩,眉间一点血红色的朱砂痣。 她有些恍惚,只是觉得小皇帝真是好看,比每天和她一起练功的那帮臭小子好看好多...... 上官珏笑嘻嘻的走到她面前,伸出胖呼呼的小手去捏她还有些肉肉的脸颊,问,“你为什么不跪我?” 她不解,也不躲他的手,偏着脑袋反问,“可是我为什么要跪你?” “我是皇上啊,小丫头,我是你主子!” “哦。”她点点头,继续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还是没有半点要下跪的意思。 小皇帝赞许的一笑,将手从她的脸上撤了回来,“好吧,从今以后你见到我都不用跪礼。” 她又哦。并没有觉得她所谓的主子的这个决定对她是多大的恩赐。 从那以后,她日日陪伴上官珏身边,但是总是在暗处。犹豫她身形小,不容易被发现所以抓住了不少想趁上官珏根基不稳时将他歼灭的一些乱臣贼子,也算是立过一些不小的功劳。 久而久之,她发现上官珏每日都要去御花园的莲花池那边密会一个人。上官珏特定了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去,所以她也没有见过那位神秘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反正她也没什么兴趣,其实她一直都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往下做。比如说保护上官珏,就老老实实的保护他吧,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结果那日上官珏在花园之中呆的时候太过长了,她有些放心不下,就冒昧的走了进去。 然后...... 她看到一个皮肤白皙得如同刚出水的芙蓉花一般的少年。少年黑发用精致的玉冠规矩的束在头顶,轮廓分明,五官深邃,棕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薄唇戏谑着勾起一抹强势的笑容,无处不在彰显他的危险...... 以及他的独一无二。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世间的少年一个比一个好看...... 她的脚刚踏进了御花园里,就立即被那少年发现,少年皱起眉头,嘴角的笑容依然不减,对上官珏说,“阿珏,好像有什么人进来了?” 她大惊,以她的轻功能察觉的人并不多,只能说明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自己都些怀疑起来。 “噢,肯定是......挽月!”上官珏一拍手掌,冲着她所在的地方大声叫起来了,“挽月,挽月你快点出来。” 她当然知道在喊她了,虽然她不叫什么挽月。跟了上官珏这么久,她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她一身红衣,从大树后面款款走出,模样像极了一个大家闺秀,丝毫没有平时那份冷冽的气质。她嘴角一弯,染上温婉的笑意,没想到的是后来,那抹笑意竟然这位了她的招牌。 赵挽月,赵挽月,温婉如月。 她走到两人面前,笑了笑,甚至还对那个芙蓉花一般的少年福了福身子。这是她第一学会行礼,第一次喜欢上了作为大家闺秀的感觉。虽然她不是,没关系,她可以装。 只要......他喜欢。 上官珏显然很满意她的表现,将她向前一推,对少年说,“阿弑,你看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小女娃。她父母都过时了,也是邺国官员,在宫里我实在是怕委屈了她。你将她领会府吧,当成亲妹妹。” 少年是叫,阿弑么? 她沉默着,继续温柔的看着少年。他不知道上官珏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服从,而且,他的决定她很想要。 “是挽月吗?”少年点了点头,低下脑袋摸着她头顶上的发丝,笑着问,“那就叫我哥哥吧,我叫赵弑,你以后跟我姓,叫做赵挽月。恩,哥哥会一直照顾你。” 她乖巧的回答,“知道了,哥哥。” 哦,原来是叫赵弑...... 后跟随她回府。才得知她不过是上官珏派去赵弑身边监视的一个线人,即使是他最是要好的朋友,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然而,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嫁给安王爷。 时间一晃而过,七年过去。 她感觉自己确实是无比的幸福,赵弑对她好得不像话。她几乎都可以肯定,如果她要天上的月亮,她的哥哥都会想方设法的的去夺下来给她。 她有的时候也会很恨,他为什么要把她宠到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境界。她是什么邺国官员的后裔,不过也是大街上快要被饿昏饿死的小乞丐,被公公相中说是练武的好材料被迫进宫。她本来就是一把贱骨头,不需要这种待遇,所以她真的会害怕她会越来越留恋,会感动,以至于...... 她最终还是爱上了她的哥哥。 她会仰起头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大声的叫他的名字,她说,“赵弑!”不是哥哥,也不再是哥哥,她要执着的叫他的名字。 她只是想告诉他,让他认清,他们不是兄妹!!! 而少年只是会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怜爱的拍着她的脑袋,关切的问,“挽月,怎么了?” 她说没什么。 她也了解,她不是输在他们的关系上,也不是输在那莫名其妙的阴谋上,而是......输在了一个叫做漓歌的女人身上。 有日赵弑生病高烧,她在床边照顾,只听见他不停的叫着两个字,“漓歌......漓歌......漓歌......” 离歌? 还是漓歌? 她知道漓歌,邺国第一美女,莲花阁出名的艺妓。 可是哥哥从来都不留恋于胭脂水粉之中,怎么会熟知艺妓的名字呢?她捏紧了手指,将手中的药碗胡乱的向桌子上一放,决定要去莲花阁看个究竟......她到底是哪一点没有比上那个妓女! 那日,夕阳西下,她一身白色素裙站在莲花阁楼下,远远的遥望着那个站在楼上独自抚琴的女子...... 连自己都不自觉的捂住嘴巴。 漓歌,漓歌。 同样是一身白衣素裙,青丝如瀑布一般从头顶泻下散落在腰间,不绾任何发髻,不戴任何首饰,眼神淡漠的看向前方,除了漫天的绝望弥漫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再也不露任何情感。 妓女?她真的想笑。这个如同天仙一样的女子竟然会是个妓女。在她的眼中艺妓和妓女并无区别,反正都是...... 哥哥若真是喜欢她,也是应该的。 这般长相的人儿,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是不动心。 她笑了笑,回到了府中。赵弑已经醒来,在门口焦急的等她,见她回来拉着她问,“挽月,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和府中的人打着招呼?!” 那时,芙蓉少年已经贵为丞相。 “哥哥,我听莲花阁的漓歌姑娘弹琴,真是好听。” 赵弑眼神一冷,“是该为你物色个婆家了。” 第二日赵弑带她去逛灯会,两人不知不觉却走散,她漫无目的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之中。人群之中,一个气势凌厉的男人向她这边走来,她心一惊,本来只是被那男子的美貌吸引过去了目光,却没发现那男子手边牵着昨日才见过的漓歌。 她讽刺一笑,果真是妓女,男人还是真是不缺。 她的哥哥,在那个妓女的心目中,算个什么。她突然恨了,痛了,她的哥哥。 男子牵着漓歌快步走过,在她身边擦肩,只留下了淡淡的味道,后来她才知道,男子留下的那种味道叫做宿命。 男子一走,那些识得他的人们开始起哄,“看,安王爷又拉着他的‘义妹’出来了,他们‘兄妹’真是好感情!” 安王爷?上官黯?那就是上官黯? 呵呵,真是好。上官珏给她的任务,原来也不是她想的那么不堪入目。时机,终于要成熟了。 赵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看着上官黯和漓歌留下的那道背影有些恍惚,淡淡的拉过她的衣袖,“走吧,挽月,我们回去。” 她说,“哥哥,我刚刚看见安王爷,我想......” “不行!”他粗暴的打断,“谁都可以,他绝对不行。” 她也知道,上官珏已经把他的一切计划与他哥哥商量过无数次了。所以,哥哥才会这么拒绝。 结果没过多久上官黯竟然提着聘礼来到丞相府中提亲,却被他的哥哥悉数决绝。 第二日,皇上召见赵丞相。 哥哥回来,看着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如同七年第一次见面一样摸着她的发丝,问,“挽月,真的想嫁给安王爷?” 她点头,点头,再点头。 哥哥说,“好吧。”然后转身离去。 哥哥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泪如泉涌,只是她的哥哥看不见,永远都不会看见...... 这是她一直坚守的秘密,也是她一直在做的个美丽的梦。即使后来被很多人看穿,她依然觉得,那是她的,她独有的。 她的哥哥......她的芙蓉少年。 她嫁到了安王府,过上了她如愿以偿的生活。 一切都好,她觉得也很好啊。王爷对她好,哥哥依然对她好,即使她的背叛...... 即使她一剑刺穿了上官珏的胸口,她发誓,她手刺进去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她以为自己会随着上官珏一起死掉...... 之后,她如愿以偿的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血肉过上了她想要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坐上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从来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也从来不知道她踏过的这么多尸骨中她的哥哥也会成为其中一具。 这不是她想的,更不是她要的。 但是她没有办法,她知道她和她的哥哥不会再有可能,失去一样总要以同样等同价值弥补回来,她认清这个现实后果断的选择了后位! 她唆使上官黯去劫走漓歌,对赵弑以死相逼让位。 就在事情发生的前一日,上官黯找到了她,他说,“挽月,你可以不可以给我一种药,能让赵弑死的时候不会有痛苦?” 她顿了顿,从手指中摸出一小颗药丸递给他,“这个药,不会痛。” 她撒谎了。 那个药不会痛,也不死,只会让人失去记忆。 她还是对她的哥哥下不手,她不能看到他死。 她承认她是因为嫉妒才会出此下策,因为她真的不喜欢她的哥哥封那个妓女当皇后,还要给他传宗接代...... 她要将他们拆散,学着哥哥当年说话的样子对自己的说,“谁都可以,她绝对不行!” 漓歌,绝对不行! 她不能容忍! 上官黯喜欢谁她谁真的无所谓,可是她的哥哥绝对不行! 她找到了张茚,知道张茚喜欢赵弑。她告诉张茚,她会将赵弑的身体埋在,乱城城外的那颗大数底下。她叮嘱张茚一定不能误了时辰,不然他的哥哥真的就会死去...... 后来,她就也没有见过她哥哥了。 赵弑,终于在她的生命中死去。 她终于过上了最完美的皇后,成为了邺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却也是最后一个皇后。 她的代价,你觉得是否太大? 可是她一直没有机会后悔,都过去了不是吗?一切都会化为尘埃,不是吗? 都是命罢!她以前也会天真的以为她是命运之线的操控着,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命运耍得团团转...... 刚登上后位没多久,岑宁玺出乎意料的开始攻打邺国。 她见过那个孤傲自负的少年,微微一笑,让上官黯带着漓歌前去应战,她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化解...... 上官黯出征一年之后,侍卫来报,“翎后,漓歌已死。” “翎后,皇上带着漓歌姑娘的尸体失踪了。” “翎后,快点离开吧,饕国大军已经攻破了邺国的防线,再过不久就会亡国了......” “翎后,邺国要亡国了!!!” ...... 她扬起她温婉的笑容,亘古不变。坐到那面已经蒙满灰尘的铜镜面前,对着一直守在她身边不肯去逃命的恬儿说,“来,恬儿,帮我梳给头发吧。就梳我第一次嫁到安王府的时候梳的那个......” 恬儿点头,用精致的檀木梳轻轻的打理着她的头发,巧手迅速的在她的发丝之间穿插,最后绾了个少女一样的甜美发饰,她很喜欢。接着拿过鼻子上的眉笔,细细的为自己描眉,再扑上薄薄的一层粉,抹上胭脂...... 她在铜镜中端详自己,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她说,“恬儿,我累了。你累不累?” 恬儿微笑。 她拿过屋子里唯一剩下得那盏烛火,点亮了整个房间,房间突然一下充满了巨大的光亮。她突然觉得很满足......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旌织梦冲门外冲了进来,对她说,“我们一起走。” 她说好。 然后说,对不起。 最后,她好像看见了她的哥哥,真心对她的姜镜一,以及向她招手的上官珏...... 哥哥,我很幸福对不对? 那夜火光冲天,燃烧了所有罪孽。 一切都是假象...... ------------ 番外(五)张茚 PS:这是这后一章咯。请大家支持下新书《寻人启示》。 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题记。 这是一个小小村子,没有人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村子很偏僻,连走进村子的路都要经过无数到曲折。 这是春天,满山遍野都开遍了数不清的花儿,五颜六色,大多都是些野花,叫不出名字。大多都没有香味,只是觉得美丽,那种美丽是纯粹的,不带任何一点魅惑。 村子东头,一个妇人正吃力在水井边打着水,她太瘦了,后背的蝴蝶骨在单薄的衣衫下夸张的凸起,打那一桶水几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她咬着牙齿,努力的搅动着井绳,汗水滴到眼角边上,用袖子飞快的抹了一下,并不在乎。 以前应该是很美丽的女人,因为生活的磨砺...... “娘子,娘子我来帮你!”一个和妇人同样瘦弱的男子一边叫唤着一边向妇人靠近,那男子面容白皙得如同出水芙蓉,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光彩...... 妇人听到叫唤,回头看见男子,他的眼睛,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她眷恋,也仅此而已了。 “不用了~!你身子还没有好,我自己来就是了,你在一边等着就是!”妇人笑着决绝,像哄小孩子一样叮嘱男子。 那是她的相公,她的......劫! 男子不高兴了,强势的夺过她手中的井绳,一边往上拉着一边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男人来做,你先去一边休息吧。什么病啊,都三年了,什么都好了......” 妇人不再多说什么,坐到一边的石头上擦着汗水,“你把饭做好没有?” “恩。今天做了粥,我好像知道你喜欢吃粥。”男子艰难的打上一大桶水,也是最后一桶,用扁担挑好,压在自己的肩上,对着妇人说,“快回家了。不然粥都快要冷了......” 妇人站了起来,走到男子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相公,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你啊?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漓歌嘛。”男子挑着扁担一摇一晃的,站在凹凸不平的乡村小道上不是十分稳当。 妇人又问,“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呢?” 男子愣了愣,憨厚一笑,“叫娘子比叫你的名字亲切嘛......快点回家了。” “赵弑。”这是这三年来,她一次叫他的名字。她觉得有的事情不想再瞒,即使他记不起...... 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独自一人到了乱城城外的那颗大树底下,徒手挖出了他的身体。手指血肉模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背着他冰冷得如同死尸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一住就是三年。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了她,那种陌生的眼神让她心痛,那时她并不知道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他问,“姑娘,这是哪里?” 他问,“姑娘,我是谁?” 他问,“姑娘,你是谁?” 他问,“姑娘......你是漓歌吗?” 漓歌漓歌漓歌,即使是丧失了记忆,就算是丧失了生命,他也不能忘记他的漓歌...... 她鬼使神差的点头,说,“我就是漓歌。” 他相信了。可是,以后这三年却没有叫过她漓歌,成亲前叫姑娘,成亲后叫娘子...... 她喊他的名字,他听到了,回过头来朝她傻傻的笑,桶里的水漾了出来都不知道,“娘子,怎么了?” 话到嘴边,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说,难道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大吼,“赵弑赵弑啊,我是张茚,不是漓歌!!!是我骗了你!!!” 这样吗?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行,他的衣服是她日夜赶工去镇子上捡人家剩下得布料刚做的新衣裳,她力气又大,这样上去贸然一扯多半都会扯得稀巴烂,她会心痛的...... 可是她真的不是漓歌...... “走吧,快点回去了。”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挑着两桶水自顾自的走在前方。 他的腿有点跛,可能是三年前在大树下埋得太久寒气浸了进去留下的病根。他们又没有钱,一直没医治,所有拖了到了现在...... 她眨了眨眼睛,跟着他的足迹走了回去。 其实她现在后悔了,三年来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是不是应该,把他还给他的漓歌了? 他的儿子,应该也想爹了。 到了他们居住的小木屋里,男子把水倒进了水缸,手上沾了不少水滴,直接在衣服上利落的擦了擦然后走进厨房端出来了两碗已经凉透了的菜叶粥放到那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面,招呼他的妻子快点过来坐下吃饭。 妇人端起粥小小的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真好喝。” 男子笑得很开心,“好喝你就多喝点吧,锅里还有。” 妇人点头,两人默默的吃饭。吃完之后,男子洗了碗,将桌子擦干净,走到了正在织布的女子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质的手镯递给她。手镯不是很漂亮,质地也很粗糙,但是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她很诧异,不敢去接,问,“这是......?” 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我每次砍完柴挑进镇子里卖的时候看到镇子上那些姑娘们都戴这个,寻思着你戴着也好看,每次就多砍了一点,攒了点钱......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以后我争取攒更多的钱,给你买个金的。来戴上......” 她突然感觉什么东西一下子冲进了脑子里,站起身来发疯一般的将他手中的镯子来过来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男子不恼,弯下腰捡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问,“怎么了?” 她泪如泉涌,撕心裂肺的吼他,“我不是漓歌!!!赵弑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漓歌!!” 赵弑还是将镯子递到了她手中,摸着她耳边垂下来的青丝,那些青丝不再如几年前的丝滑,可能是因为太过艰苦的生活变得粗糙。她的手也不再和以前一样细腻,而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家务,布满了死茧,可是握在手中异常温暖。 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我知道,张茚。” 她惊恐的捂住嘴巴,声音颤抖不堪,“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张茚......”他棕色的眼眸明亮不减,和当年初遇时一样浸入她心底最深处,直至婉转蔓延...... 她还是不能相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沉默,不再说话,看着她的泪水滑落,汹涌如潮。 她仰起头,“那你什么时候走,我捆了你这么久?” 他依然沉默。 “不要恨我,赵弑。”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痛已经将她撕成了碎片。 他还是沉默。 那种窒息的沉默,几乎让她要崩溃了,“我去帮你收拾东西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漠然的说,“我不会走。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赵弑了,这里是我家......我会一直守着你。” “不必了,漓歌和你们的孩子还在等你。” “她已经死了。我去镇子上的时候,听人谈起过......”赵弑松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向门外看去,外面不远处的池塘里正有莲花生机勃勃的生长着,构成了一副无限美丽的风景画卷,美不胜收,认真的声音和卑微的乞求没有区别,就当他是在逃避吧,但是他可以逃避一辈子,“我就当你没有说过今天的话,你也忘了我知道你是张茚。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 “好不好,娘子?不要追问为什么,我真的不想去想......” 她最终艰难的点头,那一刻,她看到她的少年,如同五年前在安王府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面容白皙如同刚出水的芙蓉,嘴角上扬勾勒出强势邪魅的笑容,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绝世俊美。 她不是漓歌,不是张茚,而是他的娘子。 她握紧了手中的镯子,直到温度渐暖,戴到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在他眼前晃了晃,“好不好看?” 他微微点头。 然后坐下,继续织布。 他不解,“你休息一下吧,这么每日每夜的织,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没事,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布到了镇子上卖了之后给你找个好医生看一下......不然,真的就好不了。” 他也不再劝她,准备去山中砍柴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赵弑背着背篓走到了门口,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素裙的女子,一头青丝中分,不绾任何发髻任由它如同瀑布一般散在自己的腰际。女子眉若远山,眸似星辰,面容白皙至透明,清丽雅媚。 倾国倾城...... 只见女子微微一笑,对他一拱手,客气的说,“公子,请问药王谷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