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祸水 ] ------------ 第一节 陌家孤孑人 更新时间:2011-06-10 一湾清潭碧波涟漪,风光旎绚,一抹烟熏蓝伫立在旁,青丝飞扬,凭添几许哀伤。 陌离,你终究不属于这周武天朝。皇宫之大,也无一处立身之所。浅浅呢喃,弯弯月眉皱出几许哀伤与绝望。 听天由命吧。一字一句,坚定与哀愁在绝美的脸颊铺展开来。 仁治二年,高宗病逝。 大唐天朝举国哀悼,高宗气绝前立下遗诏今大唐天子驾鹤,然太子年幼,故令皇后听政,与朝臣共同辅佐太子从政。 是年,年仅五岁的仁宗,便拖着弱小的身躯,高高坐在朝殿上,听着朝臣的奏呈、照着武太后的旨意下诏。 仁治三年,武太后废太子,持玉玺登基,改国号为大周,自号周武大帝,年号武周。{注} 武周元年一月,方才登基一月的周武大帝颁布新国法,废除后宫,宫中妃子皆驱逐。 国法一出,天下皆震,有赞同之,有反对之。 赞同者,称周武大帝一代明君,此令一颁,一来可免除宫中繁重的开销花费,二来可让宫中妃子不至于深居宫中坐待年华老去,出宫后可寻一好人家嫁了,平平静静、安生的过下半辈子。只是,此类人还有第三没说。 那便是宫中妃子多为国色天香,再不济也容貌可人。世人皆听闻宫中多美人,早已垂蜒已久,此刻周武大帝下旨废妃,宫妃势必流落民间,那些喜好美色之人,岂不乐哉。 反对者,本对周武大帝篡位深恶痛绝,如今更是连老祖宗立下的宫妃一世居宫的规矩都改了,怎让人不愤声怨怒。 当下便有数位朝臣联名上书,奏请大帝收回圣旨,保留先祖留下的规矩,否则以死谏言。 周武大帝震怒,对传报的内侍道既然他们那么想死,那本尊便成全他们。午门斩立决!将那几位对先帝忠心耿耿的朝臣斩首示众,其余臣子方才按奈住进谏的心,无奈的看着周武大帝颁布新国法、设立新官职、调整税率等。 表忠心被杀的几位重臣中,有位叫陌齐的军机使{注},陌齐执掌军务,手握重权,对先帝高宗忠心耿耿,属于大唐死忠,本就对周武大帝甚多怨言,只是碍于君臣本分不多言而已,但在正朝中却处处与周武大帝针锋相对,反驳其言论。 周武大帝原本就将其视为眼中钉,恰巧陌齐为新国号、国法出头,便顺手除掉这心头上的肉刺。陌齐,可谓死得其所,也死得不值。 同年四月,宫中妃子皆收拾行囊与珠宝首饰,带着身边忠心的丫鬟离开居住了甚久的皇宫,有不舍者,回首相望,眼眶湿润。也有不屑者,足出皇宫,傲然而去。 不舍者,宫中居住多年,有前帝之妃,也有先帝高宗后妃,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宫中院落殿阁每处角落每朵花草,都倾注了她们的心血。 宫闱中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了许多年的妃子,在这离去的一刻,也语气温和、似情深交往多年的友人惺惺惜别,更有甚者幡然醒悟,自嘲自己浪费青春与热情挥霍在这虚无的盼宠与争斗中。 不屑者,高宗在位时选入宫中的妃子,有些未得高宗宠幸,有些被逼进宫。如今能逃离这深宫别院与那一城的幽冷与阴暗,重获新生对于她们来说,怎能不高兴。 毕竟,能重新开始生活,是件好事。 但对陌离,却只是痛苦的延续。 玄龠门。 一尊高傲的身躯凛然战立在高高的青石城墙上,冷漠地看着脚下后宫妃子从城门群涌而出的人流,望着她们脸上或喜悦或怀念或哀愁的神情,那抹孤傲的身影一直冰冷着。 身旁踱来一身着黑紫色军衙装男子,枯瘦的脸上隐藏不住的傲慢与冷漠,圣上,那陌家要不要来个斩草除根?说着手比划了一个斜劈的动作。 那袭高贵与冷傲的身躯微微一颤,英气的声音从口中飘出那陌齐一家不是都死绝了么?陌齐一家在被斩首后便被周武大帝隐藏于世人的暗杀组织灭了满门,此时那男子的话,让周武大帝有些诧异。 男子微躬身道陌齐在都城中的家人确实是被杀尽了,但惟独剩下一人。 还有谁?周武{注}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居然能在她手下的暗杀组织下逃脱,这怎能不让她有些气恼。 陌齐的妾室所生的女儿,因为是旁室,而且在她八岁那年便进了宫,所以陌家族谱上并没有记载,这个消息还是从陌家一位老仆人的口中得知的。一口气说完,男子便不再言语,微闭着双眼,似在闭目养神。 她现在在哪? 唔。那。修长的手指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指着脚下城门处的一抹烟熏蓝的身影。 顺着方向望去,周武眯着双眼,脸上笑意甚浓,身旁的空气蓦然一寒抓住她,杀了她。 短短几个字,就草草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此类人,不是一代枭雄,便是一代恶人。 陌离顺着人流向皇城外走去,原本伺候她的丫鬟小蝶在她的严词厉语下分道扬镳。 满门尽灭,自己何去何从,前方,是一片未知的黑暗,身后,则是不可抗拒的死亡。 所以,她不能害了小蝶。 背着简单收拾的一些私物,陌离幽静的眼眸望着前面陆续从城门口设立的稽查府办通过的妃子,一张张略有印象或陌生的脸庞,带着她厌恶的神情与稽查府办眉来眼去,以期能蒙混过关,带走藏身的皇家珠宝首饰。 陌离收拾包袱的时候,小蝶也曾劝过她偷偷藏些值钱的珠宝首饰出宫,以便能在宫外生活。陌离淡然不允,她不愿像那些妃子般将钱财看得如此之重,她陌离,在乎的不是钱。 小蝶见主子不肯,也罢了,为她收拾好东西,两人相拥而泣。 陌离思绪流离,暗道小蝶是否平安出城,以后,她的生活是怎样的。而她自己,又会遭遇什么。 简单的翻查了下包袱,见是些平常的衣物,稽查府办摆摆手让她离去。 身后穿来悉唆声,有些杂乱,陌离回头一看,脸色煞白。 十几名身着黑灰衙衣的官差急步行来,众人纷纷躲闪一边,怕惹怒了这些官差。 陌离煞白的小脸上,眼眸中浮现出怨恨与恐慌,那是杀她全家的凶手。 身着黑灰衙衣不错,但却不是官差,他们只是易容过的杀手,因为官差不会将刀握在手中,走路也绝不会如此整齐肃穆。 陌离若是没有超常洞察力,决不会还活着,早已死在宫中的争斗中。 陌离虽惧,却并不慌乱,转身挤入潮涌的人流中,似水中游鱼般穿插在人潮中。官差虽气势汹汹而来,却对眼前如海人群束手无策,只得一点点拨开人群,找寻着那袭身影,引来一阵阵低声的叱怒。 陌离虽算计到了杀手的意图,甩开了杀手的围捕,但却逃不出城墙上的双眼,因为她并没有远离城门。 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起码在陌离看来,因为她感觉到了隐藏在身边的眼神,像饿极了的狼一般。 如鱼般滑溜的身形穿插在人群中,看在城墙上,却不过只是让眼睛飘忽几许而已。打着旗语,伪装成衙差的杀手们便按着城墙上的指示前进着。 衙差的经过,并没有让原本拥挤的玄龠门更加混乱,对于那些从宫内倾泻而出的妃子们来说,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除却宫内太监与侍女外的人,或带着自命清高的不屑,或带着春心欲动的妩媚,更多的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死胡同! 陌离绝望的看着前方,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黯然与不甘,衣袂翻飞,如蝴蝶死去的哀伤。 跑啊,怎么不跑了?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陌离转过身,魁梧的身影占据了整个小巷,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面如死灰,陌离喃喃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么。既然你那么想我死,那我便遂你的愿罢了。漆黑的眼眸,深邃中掩藏着的痛苦与绝望肆无忌惮的宣泄而出。 蓦然,巷子外传来一阵马车声。 清脆的车轮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神秘,没有人知道这马车是路过还是冲着这来。陌离眸中带着一丝喜悦与期翼,是他么? 马车在杀手们身后停下来。雕刻精致的车窗缓缓挑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从华丽贵重的衣袖中伸出,末指套着一枚古朴的戒指,镂刻的花纹婉转如一条细细的蛇身,吐露出慑人心魄的寒芒。 杀手们大惊,齐齐半跪下身,恭声道参见武穆王! {注}释: 武周:武则天登基,改大唐国号为大周,因本姓为武,因此年号为武周。 军机使:大唐军机督,大周后改为军机使,一品文臣,主掌军事要务,军需等,并无兵权,但对军队的管理权限很大。 周武:大周皇帝武则天。〔后文称周武,以后不再介绍。〕 ------------ 第二节 含笑饮毒酒 更新时间:2011-06-10 陌离眼中寒光一闪,脸上阴晴不定。 武穆王周俊,周武大帝的侄子,也是她手下最得力的战将之一,周武大帝篡位并非一帆风顺,单是驻守洛阳的五万御林军就让她头疼十分,但在周俊的率领下,单单三万周武铁血军就攻破了洛阳的铁桶壁垒,为周武大帝的登基开辟了畅通无阻的道路。 横空出世的周俊,让周武大帝极为看重,夺取大唐天下后,周俊被册封为武穆王,意为武功韬略皆为上乘。而周俊也无愧于武穆两字,超绝的指挥才能与统率能力,更让人敬佩的是他的兵法与步阵。相传周俊偶遇一白发老翁,习得老翁亲传的〈兵法计谋〉与〈行军步阵大解〉。 此时此刻,武穆王来这里干什么,这是除来人外,所有人心头不得其解的疑惑。 平身吧。温婉如风的声音飘进众杀手耳中,也包括伫立在巷尾的陌离。 马车上下来一位长相斯文的青年,一头如墨长发束在脑后,脸上始终挂着让人心中胆寒的温婉微笑,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穿过杀手的身旁,落在那抹烟熏蓝上。他正是如今大周风头最劲的武穆王,周俊。 你就是陌离?陌家最后的一个人?轻柔的声音从那两瓣薄唇中吐出,带着不容忽视的逼问。 点点头,陌离脸一扬,带着慷慨赴死的决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好一个忠烈的女子。本王倒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周俊仰头大笑,蓦然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但你必须死。寒气逼人,惹得身旁的杀手们无不倒退几步,脸上大汗淋漓。 陌离不紧不慢,一步步行来,杀手们欲有所动作,武穆王一伸手拦住,道让她过来。 娇艳的脸庞上带着视死如归,心中却凄婉绝望,为何她的命这么苦,生于旁室,送入宫中,不得恩宠,被驱出宫,满门尽灭,凶手追杀。如今也将要落入黄泉去找爹娘。 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湿润了胸前的衣襟,脸上留下两道哀伤的痕迹。 行至武穆王身前,陌离仰着头,长发翻飞,眼中蓦然闪现一丝仇恨与嗜血,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屑。 寒光闪烁间,只听得一声锵。陌离脸上浮现绝望的神情,眼眸中再也装不下任何伤感。 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瞒得过他们,也瞒得了我么?轻吐柔言,武穆王带着蔑视与不屑扫了一眼呆站在那的杀手。 杀手们一愣,随即扫了一眼武穆王与陌离之间的一丝缝隙,尴尬的红着脸,不敢言语。 武穆王手中,捏着一把锋利至极的小刀,上面闪烁着寒芒与一抹幽幽绿色。 是的,早在杀手们回头看向武穆王前来时,陌离就把藏在身上的利刃握在手中,那抹绿色,是她在宫中调制的毒药幽冥散,也在众人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偷偷抹在上面。只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周俊。 从一来到这条死无人迹的小巷,他就发挥了他超常的感知力,身边的一草一木,众人细微到连本人也无法察觉到的动作,都尽收眼底,何况是陌离那粗陋的伪装。 没有几下手脚,武穆王有愧于那封号之武字,所以他有自信能在陌离离她近之又近的地方接下她的暗杀。的确,他做到了,在陌离眼中露出那一丝不依察觉的神色时,他便出手了。不得不说他的感知力是极强的,出手刚刚好,力度也拿捏到极至,不会让那柄小刀再进半分,也不会让小刀能抽出一寸。 陌离因为情绪而致用力过猛,身体向前倾斜,眼睛中看到的,是周俊那轻扯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一丝嘲弄。 咣陌离松开手,周俊也在刹那间放开了手中的小刀。 小刀落地,那袭烟熏蓝身影也瘫软在地,脸上尽是让人怜惜的落寞。 臭婊子,竟然敢加害王爷。一杀手领头怒骂道。手中长刀一挥,正欲砍来。 住手。武穆王喝道。众人皆是一愣,周俊道她的生死,自由本王做主,还轮不到你们发落。滚一边去。一丝怒容浮现,众杀手皆是一惊,缩了缩被周俊冰冷的目光扫过的脖子,乖乖退到一边。 周俊蹲下身,修长手指伸出,抬起那张苍白的小脸,望着那眼眸深处的绝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你还是个被驱逐出宫的妃子。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陌离涌出一滩泪水,故作坚强。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会死,却迟迟不死。这便是等死。 你会死的,心急什么。周俊故作轻松的一笑,阴沉着的脸转头朝身后道把东西拿上来。 马车上的下人应了一声,捣鼓了一阵,端着一青瓷杯行来,立于陌离身旁。 周俊望了眼那杯中酒红液体,缓缓道圣上本要将你凌迟处死,但本王却不忍你这俏丽佳人死相惨不忍睹,加之你父亲陌齐也算是个忠臣,所以奏请圣上能留你一个全尸。 停顿一下,本以为陌离会有所反应,无奈周俊发现她似行尸走肉般,一语不发,便道圣上胸怀宽广,便赐你一杯毒酒,留你全尸。 陌离缓缓道说完了么?周俊怔了怔,遂道完了。 陌离回过身,端起托盘上的酒杯,望着那杯中殷红,笑了笑。 是的,她笑了。诡异至极的笑,包含了太多忧愁与绝望,在临死前解脱的笑容。 那张娇靥如花的脸庞,如烟花般绽放。 那一瞬间,周俊感觉万花齐放,心闻芬芳。 一仰头,陌离将那毒酒喝入腹中,手一挥,青瓷小杯摔落在地,应声碎裂。 阳光照射在碎片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入陌离眼中。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周武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举义师,驾长车,踏破周武贼营。借我三千铁骑,复我浩浩大唐,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 第三节 流落莺花楼 更新时间:2011-06-11 站起身,陌离摇曳的身影渐行渐远,那豪迈的诗句,那入眼柔弱的身躯,留给周俊深深的震撼。 身后的杀手们见陌离离去,欲上前拦住,周俊伸手拦下,道她已服下毒酒,必死无疑。 杀手们愣了愣,随即笑道王爷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予理会他们的尔虞奉承,周俊望向那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是一抹隐藏着的淡淡期望。 泱泱大周,除却原属大唐的后宫,天下聚集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女子,当属京城天香楼、魏郡落鸯阁和楚郡莺花楼。 这等场所并非民间的妓院,而是如云美女献艺于酒客的艺所。 食客品美味佳肴,听悦耳音色,赏国色天香,如此奢华生活,夫复何求? 但并非所有人能进出这些地方,除却腰缠万贯或朝臣权贵外,还有谁能随意进入和挥金如土? 楚郡。 大周权宦蒲原涯的封地,蒲原涯原本是周武身前的小太监,在周武为登基为帝前就已是其身旁的红人,对其言听计从,不时出谋划策,周武篡位,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归属于他。 周武登基后,封其为楚涯侯,赏黄金万两,绢匹千米,封地楚郡。 从未有过宦官能封侯赏地,这蒲原涯竟能开了先例,可见他在周武的心中是何等地位。如此一来,前来巴结相交、拉拢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就快要踏破楚侯府的门槛了。 对于这些前来拜贺的人,有的是皇亲国戚,有的是手握一方重兵的将帅,有的是富甲一方的豪门,既不能得罪,可又不想整日被这些琐事烦扰,蒲原涯无奈,只得上书周武,希望能伴在大帝身旁,伺候、出谋划策。 周武自楚涯侯前往封地后,总觉身边空落落的,此时蒲原涯修书前来,周武顿时龙颜大悦,大笔一挥。蒲原涯便动身回到周武身边,掌握着朝中不小的势力,为周武肃异己拉拢人心。 蒲原涯不在,楚郡也有其家人与手下打理,楚郡倒也管理得条条紊紊,民生繁富,每年上缴朝廷的赋税年年翻番,周武也乐得其所,对蒲原涯更加恩宠。 洛丹城。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这条并不宽广的街道,只因毗邻官道的莺花楼而吸引了众多行人的来往。 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与店铺内掌柜与客人商讨价钱的声音,街上相遇熟人互相打着招呼,还有从街中不时飘来的香味,洋溢着这条名为樱花的街道。 樱花街的后面,则是清冷的小巷,一方繁华,一方落寞。 堆着垃圾的潲水桶旁,一袭旧麻粗衫身影颤颤巍巍蜷缩着,长发披头散落,干枯凌乱的发间还夹杂着几根杂草和树叶。 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摇曳,一位矮胖的女人提着一桶剩食走出来,倒进门口旁边的潲水桶中。 身影蓦地扑过来,细长的手伸进桶中打捞着里面的残饭剩菜,而后塞进嘴中,舍不得咀嚼便强行咽下肚子。 妇人见状,忙抢过伸入桶中的手,姑娘,莫要吃这些,莫要吃这些。一张显露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与怜惜。 呆滞的脸看向妇人,口中还含着半口米饭,大婶,这些不能吃么?求求您行行好,我饿了好几天了。我,我,我就再吃一口,再一口,行么?泪水打湿眼眶,颤抖着声音,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能决定自己饥饿和生死的人。 妇人俯下身,拉起那双干枯开裂的双手,道姑娘,不吃这些,大婶给你做新鲜的好吃的。跟大婶来。言毕拉着她走向屋内。 踌伫了些许,大婶,我能进去么。缩回手,细长的手指绞着身上粗陋的衣服下摆,脸上尽是犹豫与自卑。 没事,来,跟大婶来吧。妇人笑笑,满脸横肉的脸庞如春风拂过,温暖入心。 厨房内雾气袅绕,阵阵香气禁不住锅盖的掩盖钻出来,吸了吸鼻子,喉间抖动几下,大婶,真香,您做的肯定很好吃。 呵呵,姑娘真会说话,不过大婶这手艺可不是吹的,但凡来过莺花楼的客人,可从没挑剔过我做的菜,无不赞不绝口。妇人手执大勺,忙碌着说。 对了,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妇人蓦地转过身,望着露出浅浅笑容的身影。 我叫陌离。 躺在热气腾腾的浴盆中,陌离舒服得呻吟了一声,好久没这么洗过澡了,虽然比起宫中的条件差了许多,但比起前些日子的流浪而言,这种待遇简直就是天堂。 从大婶口中,陌离打听出了关于这莺花楼的一些消息。 莺花楼的老板没有人知道是谁,有关莺花楼的一切事物全部都由掌柜打理,值得一提的是,莺花楼没有一个男的,清一色女性。原因除了响应莺花楼的名字之外,保护楼中女子不被侵犯才是最重要的。 莺花楼共有三十二位艺女,琴棋书画,萧鼓乐舞各有精通之人,而莺花楼更是出重金聘用了三位身手高超的女侠士,一来可保护莺花楼,二来也可作为一种才艺表演。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争斗。 莺花楼也不例外,但凡有些才华的人,都会恃才傲物,而这些花样年华的女子也不例外,谁都想成为莺花楼的头牌、红人。 成为头牌的益处,自然是出场的费用水涨船高,所得到的待遇也相应提升。与民间妓院相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就是,这里,只卖艺不卖身。 而要成为头牌,除了才艺的一较高低外,客人的买场也是极为重要的。 所谓买场,则是每晚客人下彩头,买当晚的才女出场表演,有些类似拍卖的流程。由掌柜挂出当晚出场的才女牌子,客人下彩头,哪个牌子的彩头最多,则这个牌子上的才女便出场表演。 上一届头牌已赎身嫁入豪门,头牌之位自然便在那空着,其他才女见姐妹嫁入豪门,下半生丰衣足食不必忧虑,便想着也抢个头牌当当,嫁入豪门为后半生打算。 ------------ 第四节 暂居莺花楼 更新时间:2011-06-11 莺花楼头牌争夺已有数月之久,迟迟未能选出头牌的原因,则是楼中女子耍了些心计。 客人下彩头,艺女不出场,客人就加重彩头,艺女这才姗姗来迟,不情不愿,幽怨的盯着客人小女子就值这么点彩头么。 客人闻言,下次哪还敢下那么少彩头,于是,每次下彩,都是一掷千金。 莺花楼有个规矩,当彩头超过所有艺女中的最高彩头时,则该艺女则需单独陪该客人。 如果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软玉在怀,莺声燕语,你怎能容忍她在别的男人怀中,所以,莺花楼经常出现下彩头时产生纠纷乃至斗殴事件,好在楼中本就有三位身手剧佳的才女,楼中倒也不会发生些大事,都在发生时制止平息了。 陌离,我帮你拿换洗的衣服来了。门来响起轻叩声,大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婶,拿进来吧。陌离微微一笑,看着大婶开门进来、然后转过身合上门,这才走过来将衣物放在木桶旁边的凳子上。 姑娘,换洗的衣物我放在这了。隔着袅绕的水雾,大婶那张慈祥的脸庞温暖如春。 陌离点点头,看着大婶踱出门去,快速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吱呀门被拉开,一袭暗黄身影缓缓步出澡房,娇润的脸庞,一湾清泉碧波流转,暗藏忧伤与沧桑。 春风渡,花满楼,淮江江水向东流;一卷青丝愁上头,白了头,盼郎迟迟不归头;凄凄切切,娇妻待闺望穿眼;只待明日花月圆。 好,唱得好。台下宾客拍手叫好,满眼惊羡的望着台上怀抱琵琶凄凄婉婉的唱着小曲人儿,每次来莺花楼,艺女们都会带给他们不一样的精彩。 隔着大堂那堵厚实的墙壁下,站着一袭柔弱的身躯,淡绿的身影痴痴的望着生长在墙上的一株小草,翠绿嫣然,似融入到那袭淡绿之中。 这姑娘好生俊俏,不知道有没有上台表演的兴趣?一道柔风般的声音飘入耳中,挑逗味十足,陌离暗道幸好自己是女儿身,不然怕是要被这声音勾去魂了。 陌离转过身,一副丰满的身姿摇曳在眼前,能勾起所有男人欲火的身躯,薄如蝉翼的紫纱,若隐若现的丰腴让人看了血脉贲张,更令人惊艳的是那张绝色的容貌。 陌离看得呆了,怔怔地站在那。 见陌离的样子,那人心中更是得意,掩嘴轻笑,更显风情万种。 哎,我在问你话呢。娇嗔一声,杏眼圆瞪。陌离这才回过神来,呃,我……我叫陌离。言毕忙低下头去,生怕那夺目的绚丽花了自己的眼。 在她面前,自己只是一只卑微的丑小鸭。 身后木门嘎吱一声轻响,大婶推开门一看,笑容堆满了那张臃肿的脸庞哎哟,老板娘怎么来了。厨房这地方太脏,可别弄脏了您的衣服。 陌离抬起头,眼前这人竟然是莺花楼台面上的老板。暗杵一番,陌离心中也就释然了,既然名为莺花楼,老板怎么能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前面太忙,孙公子点的那盘泡椒凤爪满堂红催得急了,我这不是来你这看看做好了没嘛。陌离更是对这老板心生佩服,既点明了生意太忙,大婶忙不过来,又点清了她是来催菜的。处处为下人着想,既不凉了人的心,也慢了手脚。 看来,这老板娘还是个角色呢。陌离暗暗思忖。 这就好。大婶转身进厨房端出一盘制作精美的小菜,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盘子,眼角从陌离脸上扫过,笑道这小妮子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这般水灵。稍加脂粉,怕也是沉鱼落雁吧。 大婶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道这是我远方的一个亲戚,家里发了大水,全家人都死光了,来投奔我的,我见她没处落脚,就让她在我这暂时住下了。老板娘,您不会介意吧。虽然有些不快,但大婶还是将话说圆了,既不让老板娘对陌离的身份起疑,又能为陌离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哪里会,姑娘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把这当家里了。老板娘伸出细腻光滑的手,拍了拍陌离的手背,道你是叫陌离吧。别怕生,我红娘的地方还没人敢乱来的。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 陌离点点头,谢谢老板娘。 红娘笑着摇头示意不用,道我先把菜上上去,孙公子怕是等急了。 言毕转身离去,眼眸却在离去时陌离身上多瞅了几眼。 大婶长舒一口气,道可算是解决这麻烦了,我还怕老板娘不许你住在这呢。 陌离走过去挽着大婶的手臂,呜咽道大婶,谢谢您。 从素不相识到出手相救,再到现在的争取一个安身之所。大婶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了,这样的恩情,她陌离怎么报答得清。 大婶似看出她的心思,粗糙的大手轻轻抚着陌离乌黑的长发,道傻姑娘,有什么好哭的。 陌离更忍不住,埋头在大婶怀中,肆无忌惮的宣泄的泪水。 大婶望着有些灰际的天空,喃喃道哭吧,把心里面的东西哭出来就没事了。 陌离便在这莺花楼后的厨房旁的小木屋主了下来,每日洗漱完毕后便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写写画画。有时她也会帮大婶干些活,大婶怕她累着,粗活都不让她做,只许她做些轻松的事,譬如帮她递些酱油、拿下盘子之类的。 陌离若是抢着干活,大婶便会凶神恶煞吼她,陌离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大婶那样对她只是怕她累着或不小心受伤。陌离那娇弱的身躯,确实不适合干些重活,无奈之下,陌离闲来无事便帮红娘的那些艺女们写些曲子,或填诗作词。 陌离淡若出尘的气质,让人很生好感,因此楼中的女子闲下来便会到后院找她,要么一起写曲填词,要么嬉笑打闹,或者带她去山上采风。 莺花楼不远是一座小山,毗邻官道,山上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高大树木,还有一些芳香诱人的花。风景迷人的山顶,可以看到楚郡洛丹城的大片风光。雾气袅袅,微风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 第五节 莺花楼前堂 更新时间:2011-06-12 陌离听他们说这座山名叫红颜山,故事的由来是一双情侣,男的被朝廷征召到千里之外的落阳河修大堤。临行前,男的对女的说,让她等他。女的说好,无论一年、十年、一辈子,她都等他。他心满意足的走了,却再也没有回来。传闻他得到了一个大官的赏识,入赘进了豪门。传闻他累死在了大堤上。也传闻他在去落阳河的路上得瘟疫死了。 无论什么样的传闻,她依然站在这山顶上看着落阳河的方向,等着他。她说过要等他一年、十年、一辈子。四季轮回,她美丽的脸庞渐渐爬上了皱纹,头发发白,她依然站在那痴痴等着。 一年,十年,就要一辈子。她巍嵝的身躯再也站立不住,她在山顶上留下了一首词,便纵身跃入山崖。 陌离轻轻抚摸着那苍劲有力的石刻,身旁一红妆女子出言道那女子亲手写的诗词早已被风雨消磨了,但好在后人在她死后刻在这山顶之上,以期纪念那位痴情的女子。 顺着葱葱玉指的方向,陌离放眼看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注} 陌离眼眶湿润,似亲眼看见那痴情女子站在那山顶望着落阳河的方向张望。 寂寞佳人,柔肠一寸愁千缕。山巅相望,只是无人影。情郎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天荒地老,谁许诺言予佳人。陌离幽幽念出。 谁道红颜多寡情?一句诺言,换来一生等待。于你,于她,何公何平?陌离站在山顶,望着落阳河的方向低絮,没人知道她是在对谁说,除了那崖边的青松,摇曳着蜿蜒的树身,似在低头倾听那婉转的声音。 陌离,快把这菜端去给小环。厨房内大婶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望着墙角一株茱萸的陌离。 噢,好,马上来。陌离站起身,拍了拍纤细的手,朝厨房走去,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挥洒在细风中,那袭幽蓝似水的身影如一只蝴蝶飞舞在空中。 陌离,能不能到前堂去帮帮忙?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客人一群群的涌进来,可把那些丫鬟忙坏了,这不,我看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想让你去帮帮忙。红娘推开后院的门走进来。 娇媚如花的脸庞上浮起两朵红晕,胸前的巍峨颤动着,想来是她跑着来的,有些娇、喘。 陌离微微思索,自己来这莺花楼什么也没干,这样白吃白住,她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点点头,进了厨房端起菜便随红娘去了前堂。 这是第一次来前堂,姚是陌离之前幻想过无数次前堂的样子,还是被今日所见震撼当场。 前堂是一个百米见方的大厅,中央是一方十米高台,台上珠帘遮面,只能依稀透过缝隙看见里面坐着一个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 台下四周摆放着檀木桌椅,坐满了宾客,一边品尝着美食喝着上等的小酒,一边听着台上艺女弹奏的曲子,甚是快活。 二楼是莺花楼的雅座,纱幔隔开,点着淡淡的檀香,没有大堂的喧闹,只有清幽宁静。是许多文人墨客首选的位置。 第三层是莺花楼的厢房,也是那些豪掷千金的人常来的地方,这里不必和大堂的客人抢位置,而已可以单独点艺女献艺,当然,厢房的价钱是很高的。 每个地方都有高低贵贱之分,莺花楼也不例外。 大富大贵的,自然是在第三层,享受着独食的乐趣。 二层的都是些高雅文人,喜欢清净,又可以观望台上艺女的表演。 大堂的则是些普遍的客人,寻欢作乐,自认高雅,却又坐不了二层和三层的厢房。 穿过二层遮月蔽日的重重帘幔,陌离随红娘上到三层。 三层的格局有些像院落,每间厢房都在靠近大堂的位置有扇窗户,而走廊则贯穿所有厢房,在大堂上空围绕一圈。 红娘道这三层的格局设置很是精致,厢房内的客人可以欣赏到大堂内的表演,也可以看自己点的艺女的才艺。 陌离点点头,道红娘姐,这些都是出自你手吧? 红娘笑笑,道拙作而已,让陌离妹妹见笑了。 陌离摇摇头如果红娘这手艺在我家乡,绝对是大师级的人物。陌离怎么敢见笑呢,倒是陌离不敢走进这前堂了,怕把这莺花楼的格局给打破了。 红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浑身上下晃荡出媚人的气质,看得陌离小脸发热。陌离妹妹真会说话。对了,待会进了厢房,一定要小心应付,今天来的欧阳公子可不好搪塞。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厢房前,房门上挂着一块小纂刻写的牌匾,上书芳香阁。 红娘轻叩门扉,而后推开有些厚重的红木房门,嬉笑道哎哟,欧阳公子,真不好意思,今日生意实在太忙了,巧月被罗陵赵大人给叫了去。我给您另外找两个姑娘,她叫陌离。 说着把身后的陌离往前一拉,使了个眼色。 陌离眨眼示意,转身将手中的菜肴端上了桌子。 马嵬国的地毯,黄花梨木的圆桌,墙上挂着出自名家手笔的字画,龙飞凤舞的大字翻飞在白亮的宣纸上,屏风隔断了房门的视线,几盆绽放开来的白兰吐露芬芳,桌上香炉升起淡淡白烟,一股清香的檀香钻入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桌前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冠玉束发,面颊白皙,一双浓眉大眼,嘴角微微扬起,正盯着自己浅笑。 {注}释: 引自《江城子》 似乎不叫一声,各位手懒很多。 陌上出品,必……求收藏求推荐……(─.─||| 这章码得很没有状态,可以很老实的告诉大家。 什么是最可恨的?股票跌了,物价涨了,工资没涨。什么是最可爱的?股票涨了,工资涨了,物价跌了。什么是最高兴的?收藏涨了,推荐涨了,点击也涨了。(─.─|||) ------------ 第六节 卖艺不卖身 更新时间:2011-06-12 陌离扯了扯嘴角,微微欠身道公子,小女子叫陌离,有什么做不好的,希望公子能见谅。 得体的言行举止,让欧阳若修心中很是赞赏,将心中些微不快挥去,欧阳若修端起一杯清酒递到陌离身前,道陌离小姐,可否陪在下小饮几杯? 红娘见欧阳若修并不在意巧月的失约,心中顿时落下一口气,笑道能陪欧阳公子饮几杯,是陌离的福分。既然欧阳公子这么有兴致,那陌离你就陪欧阳公子喝几杯吧。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眼神示意陌离别喝太多,红娘转身离去。 陌离望着红娘关门,心中有些许害怕,端着酒杯的小手也有些紧张而颤抖。 欧阳若修凑过身来,轻柔的声音在陌离耳边响起陌离,不用紧张,你就当作是和朋友谈天说地就好。 耳边暖风一吹,陌离身子打了个颤,后退几步,陌离低下头公子说笑了,陌离什么身份自己知道,怎能和公子平起平坐。脑海中不由想起以前在宫中的生活,语气有些低落。 欧阳若修何许人也,情场老手。陌离语气中的情愫自然听得出,修长的手指覆上陌离光洁如滑的纤手,道万物皆平等,人虽分贵贱,却只是外表而已。 若心中低贱,无论外表多么光鲜,终究位列下等。欧阳若修拍了拍陌离的手背,转身倚在窗旁,看着大堂下的宾客,轻酌杯中清液。 陌离抬起恍惚的眼神,眸中一丝异色闪烁心中所想,来自经历。公子家财万贯衣食无忧,自然不必遭受苦难,说出这翻话,自然是以公子的生活而言。 欧阳若修眼中一黯,腰缠万贯又如何?豪门公子又如何?不过是被人操纵的傀儡罢了。自嘲一笑,欧阳若修转过身,陌离,你是我在莺花楼说话最多的人。看来我们的确有缘,再干一杯如何? 陌离放下酒杯,轻移莲步,学着欧阳若修倚靠在窗前,望了眼堂下的宾客,抬起头,直视着欧阳若修的眼眸。 那漆黑如夜的眸中,流露出疑惑。陌离看到了背后隐藏着的苦闷与无奈。 又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陌离暗叹一声。 你在看什么?良久,欧阳若修打破沉静。 陌离轻扯嘴角,道公子听过这样一句话么? 什么话?欧阳若修突然有了兴趣,追问道。 若想了解一个人的内心,眼睛是最真实的。陌离没头没脑的说出,欧阳若修低下头沉思。 陌离走到厢房另一边,打开窗户,看着远处的红颜山出神。 欧阳若修转身坐在凳子上,檀香缭绕在如刀削般俊秀的脸庞上,一抹哀伤涌上眉头。 你从我眼中看到了什么?欧阳若修低声道。 不甘,无奈。 你相信命运么?欧阳若修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双目迸发出狰狞的血红。 陌离走过来,在欧阳若修对面坐下,纤长的手指拨弄着升起的檀烟,道命运是注定的,前世今生,早已注定。 命运注定你是欧阳若修,命运注定你身上牵绊着太多东西,命运注定你要遭受你所要遭受的一切。陌离端起欧阳若修为她倒的酒,轻啖一口,缓缓咽下,她似乎有些喜欢这清淡的酒香,这会让她有些想起往事。 命运不许抵抗么?欧阳若修眸中光彩渐渐隐去,取代的是如被烈酒浑浊的屈服。 可以,但代价太大。陌离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一些东西,若即若离,让她抓不住。 大到什么程度?欧阳若修看着扯着额前发丝玩弄的陌离。 陌离停下指间的玩耍,一字一句道或许死,或许,更严重。 欧阳若修浑身一震,久久不语。 房内又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静。 檀香依旧袅袅升起,在半空中环绕出沧桑的面孔,而后消散。 从窗外依稀能传来大堂中宾客的叫好声和艺女的琵琶曲。 我想娶你。欧阳若修蓦地吐出一句,惊了陌离。 双脸涨红,一抹红晕从脸颊旁浮现,陌离眼中满是惊讶与娇羞,那样子看呆了欧阳若修。 世间懂我佳人只有你,俗言得知己者,无憾,得红颜者,无憾,得红颜知己者,死而无憾。欧阳若修以为陌离在顾虑些什么,急忙道家中长辈断不会阻挠我们,陌离你可放心。我会好好待你。 公子误会了。陌离打断他的话,道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 月隐入云霄,只有星星散发出暗淡的光芒。 莺花楼褪去了一天的繁忙,打烊关灯,只有门前的大红灯笼摇曳在风中。 夜,似乎有点冷,枝头枯叶落地,刮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道身影微缩在莺花楼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 麻子,东西准备好没有?一道阴邪的声音低低响起,狰狞的面孔带着淫亵的目光。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保准那些个娘们爽得还想要。嘿嘿。唤作麻子的人从身后走出来,望着莺花楼淫笑道,一脸的麻子让人看了直倒胃口。 那就好。等晚点就行动,先准备好,可别落下什么蛛丝马迹暴露了我们的身份,要不然可脑袋不保。 知道了。放心吧。 月亮又隐入云中,似为这沉静的夜晚带来一丝不安的躁动。 陌离吹熄灯烛,正欲上床歇息。今天可把她累坏了,原以为艺女挺容易做的呢,整天唱唱歌,弹弹琴,谈谈心。今天才见识到这个行业的辛苦。 单单是她今天陪的那个欧阳若修就把她累得够呛。 拉着她倒苦水宣泄苦闷不说,居然还想把她娶回去做红颜知己。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陌离再怎么能触摸人心,也不敢期望自己能飞黄腾达。 有那个命去享受他欧阳家的福才行。再说了,陌离根本就对欧阳若修没那意思。 高潮很快来临,就在下一章。陌上承认这几章很沉闷,但一本书如果开头就高潮的话,对后面的剧情和高潮会有些影响,起码在这本书是这样。 这本书的最大亮点即将出现,但亮点不会像流星,亮到极点,消逝太快。 其实主线就是这本书的最大亮点,但主线是需要很多剧情和分支铺垫的,各位定下心来慢慢看下去就行了。 记得投票收藏,这将是对陌上最大的鼓励和支持。 ------------ 第七节 莺花楼巨变 更新时间:2011-06-13 几道沉闷的落地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后院极为响亮。 陌离心中一动,莫是贼人爬进来偷东西? 悄悄爬起床,随手抓了件外衣披在肩上,陌离轻轻拉开门栓向外张望。 漆黑的院子,借着天上的星星还能依稀看个大概。 5道身影正猫着腰向前堂摸去。陌离心中一凛,来者不善啊。 退回去,陌离从床下拖出一柄长剑,这剑是姐妹幽月送给她的,平时就拿来舞舞剑什么的,倒没什么大的用处,想不到今晚给用上了。 陌离提着剑出来,见院子外早没了人影,忙提步朝前堂走去。 破空声突起,脖间传来一阵掌风,陌离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幽幽醒来,陌离只觉得全身上下酸痛无比,四肢无力。 大堂内没有点灯,月光透过镂刻的门窗洒在大堂,依稀看清了四周。 玉体横陈,衣衫遍地,娇柔的躯体上还流淌着污浊的液体,身上或大或小的遍布了伤痕。 陌离脸色发白,低头朝自己看去。 死一般的寂静,眼中的绝望、愤怒和屈辱似洪水般袭来。 寒风穿过门窗上的糊纸,吹得烛火东歪西倒,摇曳的火光狰狞得似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陌离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死寂的大街出神。 褐色的眸子空洞无神,脸颊上布满了已干的泪痕。 挨千刀的呀,畜生不如的东西啊。大婶瘫坐在椅子上,那张肥胖的脸庞上满是不忿与怒火。 莺花楼大堂内呜咽哭泣声不绝,绝唱着人间悲剧。 若是被我查出凶手,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红娘紧紧攥着拳头,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发白的掌心溢出几许鲜血,妖艳而绝望。 陌离低下头,细细端详着手中的一小块碎布。 那是用京都出产的笸箩纱织成的绸布,紫黑色的绸布上还镶着一道弯弯的月亮。 陌离深吸口气,咬着牙,一字一句是大周蓝月军干的。 话音刚落,红娘冲过来死死抓着她细长的手你说什么? 大周蓝月军。陌离脸色一阵惨白。 红娘蹭蹭倒退几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大婶见状忙将她扶起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过了好半响,红娘道你如何确定? 陌离将那双褐色的眸子从绸布上移到红娘那双深邃,举起掌中那块小碎布这是只有京都出产的笸箩纱织成的婆娑绸,这种绸布只能作用军队统一制式内甲。而配备这种内甲的只有大周的蓝月军。 蓝月军?武穆王周俊管辖下的军队?红娘蓦地一句敲响了陌离心钟,疼得她全身颤抖。 周俊?陌离咬着牙,一副恨不能生吞的样子。 陌离,你认识周俊?彩悦停下擦拭,手中长剑折射的烛光晃得人一阵心慌。 什么?陌离愣了愣神。 你告诉我他的行踪,我要杀了他。彩悦恨声,眼泪却是止不住溢满了整个眼眶。 不,我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周武灭我满门,如今周俊军下玷污我身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陌离霍地站起身,娇弱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一双褐色的眸子满是愤怒的血红。 所有人站起身,红娘出言问道陌离,陌离,难道你是陌齐陌大人的女儿? 陌离点点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扑入红娘怀中放声哭起来。周武杀了我爹,灭我陌家满门,周俊赐我毒酒。幸好我命大,没死。如今被歹人侵犯,我陌离不杀周武,人神共愤。 凭你的力量,又怎能杀得了周武。红娘话语低落,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陌离抬起头,血红的眸子一扫阴霾,透露出坚定。红娘,众姐妹,你们敢与周武死战么? 众人茫然,陌离,我们知道你说的是气话。遭此大变,我们众姐妹早已不再顾虑那么多了,只是,仅凭我们这些弱女子,怎么和周武天下对抗? 陌离缓缓低下头,是啊,周武手下掌握百万雄狮,仅凭她们这几十个女子,怎么才能杀了周武,推翻大周。 屋内刹时陷入了沉静,红娘痴痴望着陌离出神,其他艺女也将目光锁在了眉头紧皱的陌离身上。 天渐渐放亮,鱼肚白爬上山头,雄鸡起鸣了。 建立秘密势力,培养死忠。 陌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 大周天下,最过繁华之地莫过于京都洛阳,商贾云集,豪门名仕,当朝重臣,边关重将,不是定居此地便是在洛阳有一处宅子。 红月阁。 门口簇拥出一群人,为首之人大腹便便,一脸淫邪之色,肥胖的双手在身旁的青楼女子身上摸索着,一张臭嘴直往那施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凑,引得那些个姑娘咯咯直笑。 大人,天色已晚,咱们回府吧。身后一军装男子上前俯首耳语。 那人面露不悦之色,哼哼了两声,一甩衣袖当先离去。 军装男子抬脚跟上,留下身后身姿摇曳的女妓与繁忙的红月阁。 寂静的小巷内,肥胖的身躯踩踏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踢踏作响。 军装男子躬身道大人,上轿走吧。 一甩袖袍,胖子喝道周青,周总军派你来,不是让你对本官指手画脚的,别忘了,本官是你的上司。冷冷的扔下一句,胖子转身行去。 周青愣愣站在那,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名之火。耳边响起一人话语,咬咬牙继续跟上去。 周青愣神的那一下,胖子早已远远甩掉他,待周青寻找到胖子的踪迹时,只看到前方闪过一道人影。 心中生起一丝不妙,周青脚尖一点,疾奔而去。 噗通 胖子的身躯直直倒在赶来的周青面前,眼珠迸露,带着不甘与疑惑。脖颈一道极细的伤痕,鲜血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似死亡的催命符。 从下章开始,文风会有改变,前面这些章节都是过渡章节,所以写得稍微啰嗦了点。后面的章节会尽量精简,以便迎合文风。 话不多说了,喜欢的投票收藏推荐。 ------------ 第八节 蓝月种祸根 更新时间:2011-06-13 周青全身一阵颤抖,冷汗打湿了后背。 刺杀当朝将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环顾四周,除了漆黑的巷子深处,,就只有他和地上的胖子。 周青放弃了追上去的念头,凭他赶上来那短短的时间内,将武功不弱的胖子一击毙命,他周青自问还没那么厉害的手脚。 这个人,绝对是个高手,而且是杀人的高手。 武周二年三月十六日,蓝月军都统郑大通遇刺,一刀割喉。 武周二年三月十八日,蓝月军副都统赵文畅遇袭,身中一十八刀,其中十七刀割断其身上大小经脉一十七处,最后一刀刺入心脏。 武周二年三月十九日,蓝月军掌旗使刘海彰被发现死在一家青楼,下体被阉割,失血而死。 武周二年三月…… 周俊狠狠一摔,奏呈啪的一声落在案上。 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满是震怒与凶狠一个月内,军内将领被刺一十三人,何人如此大胆?何人如此身手? 军帐一掀,一道身影扑在地上,惶恐道下官该死,请王爷降罪。 周俊怒道本王自然会降罪于你。身为蓝月军总兵,手下将领皆不过问。限你三日内查清此事,否则,提着人头来见本王。 -------------------- 莺花楼。 陌离,这事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红娘有些惊慌。 陌离放下手中的信笺,抚弄着窗沿上的信鸽放心吧,没人能查得出,除非他是神仙。 红娘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看向陌离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惊讶。 两年时间,把一个仅靠卖艺的乐坊变成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 残酷的选拔标准,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严格的行动安排,等等等等,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娇弱女子之手。红娘发现她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 神秘,睿智,还有些许让人畏惧。 这,还是两年前那个从后院捡回来的苦命女子么? --------传说中的分割线------ 竹云涧。 回转在山涧的笛音轻快而低沉,婉转如溪流,潺潺而流,让人心旷神怡,坠入云海深处不能自拔。笛声忽然一转,如山崩地裂、江河咆哮,心弦似锣鼓击打,轰鸣震撼。 笛音再转,似磅礴大气般的华山之颠,长剑所指,惊天动地;挥剑之间傲气冲霄,一剑刺出,带着刺耳破空之音。 蓦然,笛音戛然而止,似长剑从中断裂。 风兮兮,草凄凄,仙云驾鹤侠士依;雨稀松,雷轰隆,山河奔啸;长剑出,锋所指,剑断人未老;人未老,心已老,哪敢问天再叫嚣。 幽幽男音低吟,似山谷回音环绕于耳,却又低沉有力,扣人心扉。 月光下。 一袭墨紫长衫,如瀑长发倾洒而下,面容憔悴似大病初愈,苍白无一丝血色,唇色却红润异常,端是十分诡异,一双媚人的丹凤眼将这原本病恹恹的脆弱格调打破,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摄人光芒。 让人注意的却是那黑眸中隐藏的忧伤,让人顿感兴趣。 忧伤,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却是这个时代让许多背景阴暗之人缠裹在身上的遮羞布,虽然隐藏得很深,却欺瞒不了有心人。 这长像怪异的男子,身上究竟有何经历,背后,又有着怎样让他如此伤怀的故事? 垂下手,仰起头,闭着眼睛感受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的清爽。蓦地,一点冰凉打在脸上,丝丝凉意渗入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雨越飘越大,如瀑长发已覆上了一层晶莹,阳光穿透那晶亮的液体折射出一道道七彩的虹光。 几点泥星被雨水打湿,溅在白绸长靴上,低头瞅了一眼那洁白上的几点泥污,叶一微微皱眉,却又对粘在靴面上的泥污无可奈何,当下只得作罢,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走去。 身后荷塘平静无波的水面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打破,荡起阵阵涟漪,塘边翠绿的柳枝划过叶一微微有些驼的后背,而后在空中转了几个悠悠,被枝叶甩落的水滴,渗入了塘边的泥土。 叶一捋了捋有些湿润的长发,从腕间取下一条天蓝色的发束将脑后黑发扎了个简单的发箍,墨紫色长衫与那黑瀑长发上的天蓝发束相辉相映,搭配得倒也有些情调,唯一与之不协调的便是那双丹凤黑眸中的阴郁。望向天际的眼神中,忧伤无尽蔓延开来。 那双黑眸中究竟隐藏了多少不堪与沧桑?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还是忘恩负义的出卖与背叛?抑或是情断爱绝的负心孽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得屋顶噼里啪啦作响,不时有闪雷轰鸣,屋檐下的雨水滴落,不懈的滴溅在那青苔遍布的山石上。偶尔有些许细雨顺着风跑进来,也是落在那窗沿上便止步不前,不消半刻,那窗沿上便积了一滩水渍。 叶一望向天际的眼神也被冰凉的右手拉回,看着那浸在水中的修长,眼眸中埋藏的忧伤似屋外塘水荡漾开来。 ----------------------------- 叶一,快看,下雨了。 凤儿,别玩了,雨下大了,别打湿了衣裳,不然爹娘可要骂了。看着不远处在飘飘细雨中翩翩起舞的火红身影,叶一感觉到心中似火一般温暖。那是他最喜爱的姑娘,也将是与他相守一辈子的人。 回头望了眼那站在细雨中孱弱的身躯,苍白的脸庞上涌起一阵淡淡的血色,凤舞知道那是方才叶一生怕自己出事紧跟在身后而致使体力不支的症状,心中涌起一阵蜜般的甜意。 但嘴上却不依不饶道好了,好了,真没劲,好不容易跑出来一次就这样回去了;算了,我们回去吧。言毕拉着瘦弱的叶一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那条小路,洒满了儿时的记忆,那两道身影的背后,是记忆的脚印,随着他们的渐行渐远一直跟随着,跟随着…… 如今这记忆中的片段却渐渐模糊,连那原本记忆犹深的样貌也在时间的消逝间泛起一阵涟漪,扭曲模糊着那道红色身影。 红色如火,光明,温暖。此刻却如烈日灼伤了那颗曾经温柔似水如今伤痕累累的心,鲜血滴答滴答的滑落,枯竭了那饱满的心脏。 记忆发黄,伤痕历经流年却依旧存在,鲜红艳丽,不曾结痂,也不曾化脓,依然淌血,依然疼痛。 那痛入骨髓的伤,将伴随那颗心停止跳动。直至化为腐肉,溶作血水,渗入黄土。 闪雷呼啸而过,刺耳的雷鸣轰碎了浑浊的心神,坠入无尽黑暗的深渊,万劫不复。 ------------ 第九节 暗花会叶一 更新时间:2011-06-13 一儿,该喝药了。一张丰韵的的面容闯入了那道空洞无神的视线内,不施脂粉的苍白面孔满是憔悴,眸中除了如蛛网般的血丝外便是沉入谷底的忧伤,疲惫、哀愁、惊恐、绝望,叶一再也找不出那眼眸中有何神情。 阳光透过破旧的木窗洒在地上散落的杂草,碎落了一地斑驳。 劣质瓷碗冒着腾腾热气,一股呛鼻的药材味钻入鼻内,引起胃中一阵翻腾。叶一皱了皱眉,费尽力气地抬起那张怏怏苍白的脸道娘亲,可不可以不要喝药?一儿不喜欢喝药。未脱稚气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犹豫。 叶母腾出端药碗的一只手抚了抚叶一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道一儿乖,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把病治好;若是不喝药,这伤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到那时再喝多少药也是无用之功。 望着那双漆黑眸子里的惊惧与病厣,叶母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憔悴的眼眸掉下的泪水打在叶一的手背上,滚烫了那冰凉的皮肤,却温暖不了那颗悲凉的心。 家道中落,昨日锦衣玉食,今朝杂草裹身。娘亲倒没什么,还挨得住,就是苦了你这孩子了……叶母说到情深处又莺莺泣泣起来,泪水打湿了那张憔悴的面容。 叶一一下慌了神,娘亲,您别哭了,孩儿看了心疼。勉强支撑起身子用袖子擦拭着那脸颊上的泪珠。 叶母捋起衣摆拭去泪水,道好,娘亲不哭了,一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亲了,就算娘亲死了,也满足了。勉强扯出一丝真挚的笑容,端过药碗递过来道一儿,把药喝了吧。 叶一点点头,伸手接过药碗,手却意外的一抖,药汁洒出碗外,烫得叶一端碗的手一松。咣药碗摔落在地,碎成无数细片。 药碗落地的那一刹那,叶母脸色一白,血色尽褪,嘴角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叶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呆在当场,连白皙的手被药汁烫得红肿也丝毫没有察觉。 娘亲,对不起,一儿没用,打翻了药,对不起,娘亲,对不起……叶一语无伦次的哭泣,双手慌乱的去拾地上摔碎的瓷片。 黑褐色的液体洒落在脚下干枯的杂草上,也在叶母鲜血淋淋的伤口上覆上了一层黑褐色的毒液。 一儿,别捡了,别弄伤手。药没了没关系,娘亲再去买就是了。叶母出声阻止,却见叶一充耳不闻,忙拉着他的手,心疼的捂住心口,连她也不知道是想掩住那揪心的疼,还是想用心脏的温热给那双白皙的手一丝温暖。 叶一再也忍不住扑到叶母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压抑了许久的心在这刻得以释放。 若是爹爹还在,娘亲就不用为了一儿去辛苦出工买药,娘亲就不必这么累;若是爹爹还在,娘亲就不用一天只吃一顿半饱;若是爹爹还在,我们根本就不用这么苦;若是叶府还在,爹爹还在,娘亲,我们还用这么艰难的生活么? 都是那个人,都是他,是他杀了爹爹,毁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我恨他,我恨他,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为爹爹报仇……喃喃低语的叶一渐渐闭上了那双带着稚嫩杀气的眼睛。 叶母收回右手,低声咽泣道一儿,娘也想过报仇,可他太厉害了。如果报仇,就让娘亲先去,如若死了,就当去下面陪你爹爹了。黄泉路上有个人相伴,你爹爹不至于那么寂寞。 叶一睡得很沉很安稳,叶府事变后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深夜总会从噩梦中哭喊着惊醒,满身冷汗,每经历一次,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便增多一分惊惧与仇恨。 叶母轻轻抚着那张苍白的脸庞,这一刻,那双眼眸中弥漫着浓浓的慈爱与不舍。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父母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分离,无论一墙之隔、天各一方,抑或人鬼殊途。叶母也不例外,落入黄泉的挚爱与年幼不经事的骨肉,孰轻孰重,难以抉择。 是找仇人同归余尽还是辅佐他成长。叶母陷入两难,纠结于心。 这一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是老天为叶家的遭遇哭泣,还是冷眼旁观的嘲笑。 叶一不知道。 叶一只知道,那一夜,娘亲离开了她。 叶一满世界的寻找着,却在那个忧伤的雨夜之后,再也找不到娘亲。 雨停了,阳光又洒满了竹云涧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亮叶一心中的那片阴暗。 春风扑面,于他,却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仲夏的炎热或寒冬的冰冷,始终进不了他胸口那颗死寂的心脏。 洒在窗台上的阳光似在取笑着他的不堪,倚在窗边的叶一心中压抑得难受,纵身一跃已来到屋外一片空地旁,右手前伸成爪,凭空一抓,一柄青灰色长剑呼啸而至。 长剑在手,叶一全身气势蓦然一变,病恹恹的样子早已不见,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叶一提气丹田,身形化为虚影,只见道道墨紫色的身影在那片空地上飘舞,长剑破空声不绝于耳,阳光折射在剑身上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是的,杀气。 势如闪电的杀气,如毒蛇般随影随形。 昔日江湖名门叶府除却商贾之名外,也是世人不知的暗花会。 所谓暗花会,即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暗花是每个杀手接到任务后要的花红,因为见不得光,所以才称为暗花。而叶府,就是暗花会的创始者。 叶太祖创立暗花会只有两条宗旨,一是誓死效忠叶府,不得背叛叶府。二是不得暗杀侠义之士。 暗花会鼎盛时期曾有数十位绝顶高手,一等高手更是数百名之多。 可悲的是,暗花会传到叶一父亲这代已是人才凋零,会中只有两个勉强达到资格的杀手。一个就是叶父,另一个则是名叫仙烁的人。 叶府被灭门,叶父身亡,仙烁重伤不知所踪,江湖盛传仙烁落下悬崖尸骨无存。 叶一幼年丧失父母,却得到了暗花会近百年传下来的杀手心得――耗尽历代会中绝顶高手毕生心血纂写的《杀?绝》。 《杀?绝》,顾名思义则是杀手的绝顶境界。秘籍中从杀手一重至九重都有详细注解,更有甚者预言九重之上更有十重,但却没有一人能达到十重境界,相传十重之境便是大乘圆满,世间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日复一日,四季更换,叶一从来到竹云涧至今已有五个年头。 从五年前的弱不经风到如今的神光内敛,那双稚嫩的黑眸中早已没有了惊惧与仇恨,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无波的冰冷。 是的,他知道报仇决非易事,以爹爹七重境界也惨死他手,就算上百个上千个他冲上去,对仇人来说也不过是费些时候罢了。 所以他深居山野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才六年而已,十年,他会在十年后的那天,提着仇人首级祭奠叶府上百亡魂! 剑花接连刺出,列为品字形从青灰长剑尖上绽放,耀眼的光芒从长剑上迸发而出,叶一低喝一声,挥剑朝那剑花追砍而去。 轰一股青灰色气浪从那剑花处爆发,飞至荷塘上空炸起一道绚烂的水花。 啊叶一仰天一啸,手中青灰色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轻舞几下,呼啸一声飞去远方,不见踪影。 叶一望着那一塘残荷低吟,眼中忧伤肆无忌惮蔓延开来。 荷叶摇曳,碎了一塘。 满眼的翠绿,像经年的青苔,铺满了心房。 夜,微凉的风吹拂着那袭胭脂蓝衫,黑顺的长发散开披在那微驼的肩膀上,几缕发梢翻飞在风中,增添了几许淡淡的忧伤。 低沉的笛声悠远源长,似在诉说着一段不堪的往事。 五指轻柔的跳跃在笛孔上,湿润的嘴唇贴在笛尖吹奏着七月深秋的悲寂与凄寥。 池塘边是几尾弯了腰的细竹,竹叶早已枯黄,风一吹,便簌簌落在期望了一季的潭面上。 一片微绿发黄的竹叶落入眼帘。 四周空气蓦然一滞,微眯着双眼,叶一停止了吹奏。 笛音戛然而止,带着寒风的声音默契的衔接在消失的回音后出来吧。 不带一丝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或许夹杂着不堪的沧桑,又或许只是无情的一句言语。 沉静了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个呼吸,却让人感觉过了一个轮回。 一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从竹尖上飘落,长发及肩,自有那么一股子飘逸出尘。 冰冷的面具,俊朗的身形,如墨的长发披散遮了半边脸,一股神秘荡漾开来。 这是你的酬银。不带一丝感情的话从面具背后飘出。 叶一伸手接过飞来的钱袋,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你打算一辈子都做杀手么?面具后的那张脸淡淡道。 叶一停住了步伐,低着头道起码在报仇前是这样。 一声嗤笑,面具转身离去,想尽快报仇,就去楚郡莺花楼找一个叫陌离的人。 风停了,月光洒在那袭蓝白身影上,朦胧,迷离。 ------------ 第十节 生命是什么 更新时间:2011-06-14 带上面具,他就是天下第一杀手。穿上盔甲,他就是骇人心魄的战神。----陌离。 夜,微凉的风吹拂着那袭胭脂蓝衫,黑顺的长发散开披在那微驼的肩膀上,几缕发梢翻飞在风中,增添了几许淡淡的忧伤。 低沉的笛声悠远源长,似在诉说着一段不堪的往事。 五指轻柔的跳跃在笛孔上,湿润的嘴唇贴在笛尖吹奏着七月深秋的悲寂与凄寥。 池塘边是几尾弯了腰的细竹,竹叶早已枯黄,风一吹,便簌簌落在期望了一季的潭面上。 一片微绿发黄的竹叶落入眼帘。 四周空气蓦然一滞,微眯着双眼,叶一停止了吹奏。 笛音戛然而止,带着寒风的声音默契的衔接在消失的回音后出来吧。 不带一丝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或许夹杂着不堪的沧桑,又或许只是无情的一句言语。 沉静了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个呼吸,却让人感觉过了一个轮回。 一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从竹尖上飘落,长发及肩,自有那么一股子飘逸出尘。 冰冷的面具,俊朗的身形,如墨的长发披散遮了半边脸,一股神秘荡漾开来。 这是你的酬银。不带一丝感情的话从面具背后飘出。 叶一伸手接过飞来的钱袋,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你打算一辈子都做杀手么?面具后的那张脸淡淡道。 叶一停住了步伐,低着头道起码在报仇前是这样。 一声嗤笑,面具转身离去,想尽快报仇,就去楚郡莺花楼找一个叫陌离的人。 风停了,月光洒在那袭蓝白身影上,朦胧,迷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尊有如神邸的身躯站在莺花楼门前,飘逸的长发无风飘动,却总遮盖着半边脸。 过往的行人打量了几眼,而后又继续脚下的路。 所有人都把他当作没钱进去取乐的骚客。 张公子,记得有空常来啊。红娘送走了客人,正欲进门,手臂一紧,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陌离是不是在这? 红娘眉头一抖,你是哪位? 你只需告诉我她在不在这就行了,无须过问太多。长发下的那张脸僵硬而生冷。 红娘警觉,迈步而行。她不在这。去别处找吧。 莺花楼陌离,不在莺花楼能在哪?叶一抬起头,神色略微不耐。 红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倒是生得俊秀,只是那双眼睛太过妖媚。 看够了没有?无形的杀气弥漫在莺花楼前门,红娘打了个哆嗦,缩了缩微凉的脖子。 杀手!绝顶杀手! 红娘的直觉挽救了她的性命。跟我来吧。 咚咚咚 陌离,有个人找你。红娘细着脖子朝门内道。 吱呀门一开,一张绝美的面容现入叶一眼中。 知道了,红娘你先去忙吧。陌离拢了拢耳际的发鬓,苍白的脸庞,幽深的眸子却非常人的黑色,而是奇异的褐色。那双褐色的眸子,藏着与叶一一样的心事。 娇弱的身躯,似乎有着一种力量在顽强的支撑着生命的燃烧。 只一眼,叶一断言眼前这个女子,会改变他一生。 ----------------- 生命绽放的那一瞬,是如烟花般的绚烂。 而消逝的最后一刻,也是如烟花般灿烂。 生命,其实就是烟花。 陌离倚在窗边,抬头望着夜空升起的烟火,看着它们如生命绽放,又看着它们如生命走到尽头。 如果蜡烛是人生,那烟花会不会是生命? 叶一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那柄青灰色长剑,细长的眼睛像是在注视着他最爱的女人,专注,柔情。 怎么会找到这来?陌离关上窗,转过头问道。 有个人叫我来找你。 谁? 叶一不语。立起长剑,看着剑身折射出桌上烛光在地上,似那斑驳不堪的记忆。 心莫名的一揪,陌离疼惜的看着那双沧桑的眼眸。 这个男人,其实很脆弱。 你知道找了我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么?陌离叹了口气。 叶一摇摇头我不在乎,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 陌离坐在对面,道你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么? 叶一愣了愣,目光划过陌离那张面容,看着窗外。 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窗外,是遍布夜空的烟花。 今晚,是元宵节。 陌离转过头,看了眼那绚烂的烟花,笑了笑。 你给的答案我很满意。 叶一偏过头,在那张倾世的脸庞上扫了一眼。 生命如烟火,还是烟火是生命? 陌离愣了愣。 生命有时就像顽强的死不了。无论干枯或水淹,它总能活下来。 烟火是生命么?万物有灵性,烟火究竟是不是生命的一种体现? 陌离苦笑,摇了摇头不明白。 叶一拨弄着桌上的蜡烛,看着烛油融化,而后又冷却成烛。 有时候生命强求不了。该你活就活下去,不该你活,阎王都等不及。 看着烛心在叶一的拨弄下摇曳着,烛光映在脸上,陌离头脑一片空白。 我的暗花是多少?陌离仰着脸,褐色的眸子平静如水。 叶一怔住,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 你怎么看出来的? 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那些干涸的烛腊。 时间似乎凝固在那一瞬间,那一刻,安静之极。 久久,叶一打破了沉静。 一百两黄金。 陌离咧嘴嗤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叶一诧异你笑什么? 陌离擦了擦眼泪,止住了有些抽筋的身体你不觉得好笑么?我值一百两黄金? 愣了愣,叶一点点头确实,这么说来我倒是比较可笑点。 陌离耸耸肩,杀手是最聪明的,也是最愚蠢的。 为了将目标置之死地,绞尽脑汁计划着每一步细节和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和处理的方法,杀手,其实才是最聪明的人。 但杀手也是最愚蠢的人,为了酬金,或许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杀了。 杀手,注定是带着荣耀的光环、背负着罪恶生活。 这也是杀手的悲哀。 他们无权为自己的生活计划,他们所能计划的只有怎么样去杀死目标。 生命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 下一秒,或许是杀死别人,或许是被别人杀死。 所以他们从未想过生命的意义。 ------------ 第十一节 创立祸水组 更新时间:2011-06-14 莺花楼那晚的事,所有人都将它深深埋藏在心底,等待时间的冲刷。 时间可以冲洗一切,却唯独冲不掉痕迹。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会成为她们心底的梦魇,但她们惟有手刃仇人,才能洗刷他们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罪恶。 玷污清白的只是周俊手下的蓝月军,而她们却极端的将大周朝廷定位在了死敌的位置上。如此极端偏激的想法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三十几个女人脑中,因为她们是莺花楼的艺女,德才艺具备的艺女。 但正因为她们是莺花楼的艺女,所以才对大周的统治有多么的憎恨。 谁不想当个良家妇女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生生的过下半辈子。 谁想被男人欺骗占了身子后又经过多种渠道进了这莺花楼。 谁想当朝被一个外姓女子篡夺当个亡国奴。 谁想遭受龌蹉之人的奸污。 没有武则天,就没有大周,也就没有蓝月军,没有那些人的恶行,她们也许可以在莺花楼红娘的庇护下开心快乐的生活几年后,找个好人家安定过下半生。 但一切都变了,因为那几个恶贼,因为那几个恶贼的蓝月军所在的大周,所以她们痛恨这一切,所以她们要复仇。仅仅杀几个人是不够的,身为大躺子民,怎能容忍外贼夺天下。 若能推翻大周,于天下大唐子民,是福祉,于她们,是雪仇和忠义的千古美传。 陌离的遭遇,结合自己的经历,让这群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誓决了坚定。 犯我与大唐者,必诛之! 莺花楼的幕后老板,就连红娘也无从得知,陌离只从她口中知道那人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黑纱斗笠,透露出终年不见阳光的黑暗气息,阴寒的冰冷让她只记得那人扔给她一大袋金子,让她按照一张纸条上的内容做。 红娘从夹万里拿出那张泛黄的枝条,陌离接过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开设莺花艺女楼,静候佳主。 红娘拿着那袋金子和纸条茫然站在那,耳边还飘荡着黑衣人离去时留下的话照办有命,年酬千金。 红娘那时不过是一家小客栈的店主,每日营生艰难,如今天降横财,却让她踌躇满怀,来人说了,照纸条上的办,不但留着命,每年还可赚取千两黄金,这等好事砸在红娘头上,让她浑浑噩噩的花了几个月才将莺花楼开起来。 招募艺女,打点官府,疏通各路关系,莺花落稳稳当当的开业了。 一切繁杂事务落毕,红娘却忐忑不安起来,总感觉这事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最后那句话,静候佳主,更让她感觉这事另有隐情。 陌离思忖片刻,小巧秀眉瞥起川字这事确实有些蹊跷,看来有必要查一下。 红娘弯弯月眉你现在可是我们的领头,这事可得由你决定。 陌离娇嗔红娘,你又打趣,再这么叫,咱们可生分多了。 红娘吃吃一笑,眉宇间满是藏不住的万种风情,笑毕道可惜我当时没看清那人的样貌,否则倒是可以摹出画像来。 陌离叹口气,挽着长发末梢,曲着葱葱玉指此事急不来,当务之急是咱们的队伍。我会在这几天把队伍的一切事务安排好,还有队伍的未来发展和规划。红娘,你看这两天抽时间把隔壁的民居买下来,不管多少钱,务求买下。 红娘愣了愣你要买那房子干什么?莫非是要扩建莺花楼? 陌离摇摇头,神秘道暂时不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吧。 红娘叹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望着红娘离去时的风情万种,陌离款款一笑,随后关上房门,托腮沉思起来。 熊熊篝火刺破了黑暗,驱散了入夜的一丝冰凉。 一截枯朽的木桩上,站着一抹幽蓝。长发翻飞,勾勒出一张绝美的娇容,褐色的眸子深处,埋藏着深深的故事。 平地上,站着三十九人。 三十八位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身上散发出百花失色的娇艳。身材不同,容貌不同,气色不同,但眼神中流露出的东西却大同小异。 肃穆。 一抹孤傲的身躯站在那群女子三米外,散开的长发遮盖住了面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右手握着的长剑,似爱人,亲切,柔情。 莺花楼所有人都在这了,除了后院的大婶。 陌离清了清嗓子。训练两年之久,你们考核的成绩让我很满意。而我们的计划,将要马上实施。 下面三十几人依旧站在那不动,就连脸上神情也没变,陌离心中暗暗称赞。 我们的组织,唤作祸水。祸水下分三组,霓裳轩,飞莺阁,红颜楼。 所有人都要换名字,霓裳轩前缀为皇浦,飞莺阁前缀为慕容,红颜楼前缀为上官。 彩悦为飞莺阁阁主,红娘为红颜楼楼主,叶一为霓裳轩轩主。每个组下分十二人,抽签决定。 霓裳轩负责刺杀,红颜楼负责情报,飞莺阁负责后方。 叶一蠕蠕嘴唇,我可以不改名字么? 陌离看了眼他,点点头唤叶孤城吧。 叶一点点头。陌离笑了笑,转过头道祸水三阶军衔,一阶为各楼主,封号侯。二阶组长,封号使,三阶成员,封号卫。 军事商议为侯,军事行动为使,军事情报为卫 叶孤城道能否说得详细点? 军事商议与军事行动计划为侯阶以上人员参加制定。军事行动指挥为使阶人员负责。军事情报为卫阶人员负责,没有任务时,应多些在外走动,刺探情报。 众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军衔不是固定的,功勋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提拔,但若是出现重大失误,轻则降衔,重则军法。 以下是祸水军法规条,希望大家熟记于心。一支精锐的军队,比起犹如散沙的百万大军,孰强孰弱,想必大家心中自然明了。 祸水军法规条。 一,一切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正确的要服从,不正确的也要服从。 二,祸水军以复唐灭周为己任,扰民者,军法斩立决;勾结敌军者,军法斩立决;背叛祸水者,军法斩立决;暴民者,军法斩立决;泄露军事机密者,行为不检者,肃党排挤异己者,争权夺位者,军法斩立决。 三,上诉者,呈报使阶或侯阶,需层层上报,越级上诉者,军法处置。 祸水军法规条暂且为三条,希望大家严格遵守,若有知法犯法者,绝不饶恕。 散会。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而后如潮水般涌去,片刻间,只剩下叶孤城与陌离站在那。 不愧是女中英豪,能在两年内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训练成合格的杀手。虽然算不得一流的高手,却勉强能踏进杀手的门槛,不过凭这些,你足以让我很惊讶。叶孤城低声呢喃。 陌离不语,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 今夜的星星,格外美丽。 ------------ 第十二节 乌迈起纷争 更新时间:2011-06-15 陌离,乌迈国战乱。慕容悦执着信纸走来,陌离接过铺展开来,眉头微皱。 大周西边有数十个小国,匈奴,大理,摩驼,乌迈等。大周国力虽比不上太宗年间,但在边关的守军却绝不少于国中军队。 边关作乱并不是没有,但都在守将的压制下不了了之。 但这次乌迈战乱,却有些匪夷所思。 乌迈国兵力不多,只有几万。因为国中女子占了七成,所以入伍的男子少之又少。 这次乌迈国战乱,是怎么一回事? 悦,将此事查清楚,要不你亲自带人去乌迈国查探。我感觉这次乌迈国战乱,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陌离掩饰不住兴奋,如果真让自己猜中了,那祸水军绝对有把握咸鱼翻身。 是。慕容悦点点头,转身离去。 黑影一闪,叶孤城从窗外跃入。 有没有任务交给我?叶孤城轻启薄唇,吐出一句话。 陌离站起身,将信笺塞入檀炉中,灰黄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焦味升腾而起。 乌迈国战乱,你能做些什么?我已经派红颜楼去打探消息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让我们祸水军上位的机会。自信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看得叶孤城怦然心动。 阳光刺眼,却没有一丝炎热。 清爽的风吹在脸上,陌离站在红颜山崖顶,看着远方模糊不清的灰际。 叶孤城静静的站在身后,任由风吹起他的长发。 你霓裳轩主不去训练手下,陪着我干什么?陌离缓缓开口。 叶孤城望着那道纤弱却又故作坚强的身影,心中隐隐作疼。我自有我的训练方法,杀手是需要天赋的,没有天赋的杀手,再如何训练也比不上天赋好的人才。 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铁杵磨成针。再差的资质,只要努力,照样可以成为顶尖的杀手。陌离回过身,望着叶孤城淡淡道。 眼前一阵模糊,内心深处的那道影子与这蓝色身影渐渐重合,叶孤城一阵恍惚,轻轻呢喃一样的看着让人心疼,一样的这么要强,一样的不甘于人。 你在嘀咕什么? 或许有一样不同,你和她的经历不同。两个人再如何的像,也终究是两个人。叶孤城一个纵身,朝山下奔去。 叶孤城的话语回荡在耳边,陌离褐色的眸子一阵惘然。 我和她真的就那么像么? 你,到底有什么故事? 我,始终比不上她吧。 我,不再完整。 眼眶湿润,陌离转过身,朝着天空大声嘶吼,喊破了嗓子,喊哑了喉咙。 那一声声痛苦绝望的声音响彻山崖,回荡。 乌迈,达塔。 街上的行人都一身粗布裹身,男的戴着兽皮缝制而成的皮毛,平添几分骁勇与血性。不少身材妙曼的女子都穿着清凉的纱绸衣裙,特别是面纱上的一双媚眼,惹火勾人。 乌迈自前朝起便与中原通商,延至大周,边关贸易更是大放光彩,大周对边关通货的限制很低,这也就促进了两国间的商贸往来。 虽是战乱时期,靠近大周的达塔小城却也是繁荣无比。 随处可见各国商人来往,慕容悦一行人在这城中倒也不觉显眼。 慕容悦捻起衣袖,轻轻擦拭额间的汗水,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人,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原来几人都是经过简单的易容,此时经过连番的奔波,几人粗陋的易容技术露出了些许端倪。粘上细长八字胡的慕容清嘴唇上的胡子歪歪斜斜的倒在一边,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而她身旁伪装成老妪的慕容月,脸上的皱纹扭在一块,似长了块疤痕。 但好在易容术粗陋,却是红娘手把手教的,粗略一看倒也看不出什么。 慕容悦笑得花枝乱颤,羞得几人挠的挠,掐的掐,这才让慕容悦连连求饶。 平日里几人就不分上下,整日打作一团,而其他人也乐得慕容悦平易近人。 几人七拐八拐,在一条小巷子里将妆容整理一番,而后拐出巷子,进了旁边的一家酒肆,点了几个小菜,稍作休整。 酒馆和客栈都是打探消息的绝佳之地。慕容悦等人方才坐下,邻桌的客人低声交谈,引起了慕容悦的兴趣。 据说这次大周可是栽了个大跟头。一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喝了口酒,砸吧着嘴。 同座人放下筷子,怎么一说法? 那人脑袋扫了几眼四周,见没人关注这边,压低声音道乌迈国兵力虽少,但个个骁勇,以一当百不敢说,但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大周军队轻敌,被乌迈军击溃,杀了三万,俘虏两万。 慕容悦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身着兽皮劲装,头上扎着虎皮头巾,身材魁梧,应该是匈奴人。 那人豪饮一口,擦了擦嘴边的酒滞又道大周皇帝调兵遣将,欲图将乌迈军一举歼灭,而后长驱直入,攻占乌迈。 旁人一张枯瘦的脸铺满紧张,出言道那乌迈国岂不危矣?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吧,以免祸及自身。 匈奴大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慌,这次乌迈国非但不会被吞没,还会将大周打得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 据说乌迈国请到一位将帅之才,由他统领乌迈军队与大周对抗。哈哈,所以我说不用慌。匈奴大汉爽朗一笑,顿显豪迈之情。 听你的语气,似乎和那个人很熟啊?那个人是谁?旁人缓缓紧张的神色。 谈不上熟,只是以前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他确实有些能耐,绝非池中物。这次大周与乌迈一战,我看好他。匈奴大汉一脸崇敬,带着严肃的语气。 那个人是谁? 李长安。 旁人闻言大惊,李长安?大唐将才李长安?据说他可是和大周武穆王周俊不相上下的将帅啊。他怎么跑到乌迈来了? 慕容悦也是震骇不已,周武大帝的本名可以没听过,但李长安这个人却绝不能没听说。 大唐天朝最年轻的将领,高宗曾亲自为其颁令大唐最高荣誉的军功勋章――飞龙令。 飞龙令是大唐开国以来武将的最高荣誉,但能得到这等奖励的却只有寥寥几人,开国元勋秦琼、程咬金、尉迟恭、还有后来追加的罗成。 而李长安则幸运的成为了继开国授勋百年后的首位飞龙令得主,也是飞龙令勋荣最年轻的将领。 那年,他才十九岁。 十九岁的将领,如何得到飞龙令的? 率领三千飞骑,杀入二十万敌军中,取其将帅首级,从容不迫的返身归来,手下伤亡少不可数。 单骑狂奔八百里,冲破敌军在路上设下的一十六道关卡,歼灭敌军合计一百三十六人。 指挥三百士兵,破掉两万人组成的游龙阵。 这些,足够他登上万人顶峰,傲世全军。 ------------ 第十三节 再见李长安 更新时间:2011-06-16 男人,为一己之私许下诺言。女人,为诺言付上终生。-------陌离。 慕容悦将所打探到的消息飞鸽传书回莺花楼,陌离只回了短短几个字火速打探李长安住址。 深秋的乌迈带着些许凉意,枯黄的树叶将李长安流离不定的思绪拉回。 公子,府外有人求见。 坐在不甚宽敞的会客厅,檀香徐徐升起,弥漫了一室清香。 挺翘的鼻梁,剑眉高高挂起,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似无尽的深渊,淹没了世间所有情愫。鬼斧神工般削出的脸庞,一张薄薄的嘴唇。 说不上俊美,却也是难得的清秀。 谁又会想到,儒生般的李长安竟是那大唐天朝战功赫赫的万军之首呢? 公子,访客到了。下人行来,微微躬身,而后退去。 李长安抬头望去,脑中似雷鸣闪过。 一张苍白的瓜子脸,细长的柳眉,褐色的眸子中埋藏了太多数不清的情感,是哀伤,是希望,是痛苦,是不堪。李长安禁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狠狠怜惜的冲动,那是一段如何坎坷的经历才能造就的眼神?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是李长安,性格孤傲的李长安。 樱桃小口浅浅的勾起一丝笑容,轻蔑的笑容,看在李长安眼中,却是哀伤绝望的笑容。如昙花般绽放。只是,绽放的仅仅是笑容么? 你来了。 我来了。 我以为会是你说的,可终究是我说出这句话。陌离浅浅一笑,苦涩自知。心如刀绞般,疼得陌离咬牙渗出豆大的汗珠。 你恨我么?李长安长舒口气,心中隐隐作痛。若一个人不能遵守誓言,那对于另一个人来说,不仅仅是失落。 恨。陌离咬着牙,一双褐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双深邃的漆黑。 李长安颓然坐在椅子上,长发划过修长的手指,目光扫过,心中黯然。 人生是不是就如这指缝,无论长长的青春也将从这缝间划过。那,他们之间那比青春还短的爱情呢? 望着那颓败的身影,陌离心中一紧,拉扯着胸口。不忍再看,陌离转过头,却望着窗外一抹绿茵飘来。 长长的秀发从发簪穿过,垂落在腰间。一张秀美绝伦的瓜子脸,弯弯明目流露出不经世事的纯净,小巧的鼻梁,红润挺翘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拥入怀中疼惜一番。 绿茵前方,便是这会客厅。陌离再傻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那褐色的眸子瞬间黯淡,眼眶似有一股东西要涌出。 我还有些私事,不打扰了,先行告退。陌离微微顿首,转身离去。身后,李长安抬起手,却始终张不开口。 匆匆逃离,经过那绿茵身影时,那温婉的女子微微施礼,陌离未等她言语,微微一笑而去。却在转过头来时,泪水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任何地方都比她强的女子,确实有资格取代她的位置,站在他的身旁,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惜。而她,不过是一个在外遭受奸污的深宫弃妃。 她还有什么资格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是那么的耀眼,他身上的光环足以配上大周公主。她陌离,不过是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陌离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 蓦地,一方带着淡淡花香的帕子出现在眼前。 止住泪水,陌离抬头望去,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姑娘何事如此伤心欲绝?吐气如兰,一股芳香带着温暖袭来,陌离迷醉其中。 轻柔的秀发从肩上滑落,倾城容颜梨花带雨,让人一阵心疼。修长的手伸出,眼前的身影却蓦然不见踪影,茫然的目光四处寻找,却见那背影蹒跚离去。 柔弱的身影深深刻在心底,李洵喃喃道得此女子,夫复何求。 会客厅。 李长安头枕椅背,呆望着房梁。 一阵香风扑鼻,清脆如莺的声音划过耳膜什么事如此烦恼?李长安微微一笑,坐直身子,怎会有。 绿茵身影娇俏一笑,如百花绽放那房梁有甚么好看的,你能瞒得过我么。 李长安苦笑,摇了摇头,却见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闯进来,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李洵么。 长及腰间的黑发,挺拔的身躯,着一身紫色长衫,腰间一挂汉玉吊坠,脚下一双上等绿葛长靴。一张令女子自愧不如的俊美相貌,原本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却被那双桀骜不训的眼神破坏殆尽。 只是,如今那眼神却空洞呆滞。 李洵,出什么事了?李长安出言相问。 转头望着李长安,李洵愣在当场,猛然抓住李长安双膀方才那女子是不是来找你的?她叫什么名字?发狂的李洵将那绿茵身影吓了一跳,李长安回过神来,李洵,你疯了么? 李洵颓然坐下,瘫倒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对李长安等人的问候置若罔闻。 绿茵女子沏好茶退了下去。男人间的事情,女子不要过问。 李长安思索片刻,似乎抓住些什么,却又理不清头绪。 夕阳落下,余晖透过窗格铺满屋内。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个望着门外,一个望着屋梁。 檀香弥漫,淡淡的清香钻入鼻中,使人精神为之一震。 李长安眼中精光一闪,顿起身道你说的是不是今日在前院见到的那位白衣女子? 李洵眼中光芒大盛,点点头你知道她是谁? 李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洵一急你这摇头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长安微微一笑,这李洵平日里行为举止颇显稳重,今日怎一见陌离就失了态。莫非,是看上陌离了? 一想到陌离,李长安心中却隐隐作痛。 看着李长安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李洵心中泛起一丝不忍,算了,不想说就别勉强了。 她叫陌离,曾是大唐后妃,周武登基,她便流落民间。之后,我便不太清楚了。李长安端起案上茶碗,借由喝茶掩饰脸上的表情。 谁能体会到他李长安此时此刻的心情,为好朋友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牵线搭桥,如此荒唐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的头上,这是命中注定,还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李洵喃喃道陌离,陌离。名字真好听。 站起身,李洵朝外走去。身后,是李长安的叫声李洵,李洵,你去哪? 望着那紫色身影渐渐消失,李长安颓然靠在椅背上,望着门外灰际的天空出神。 ------------ 第十四节 祸水散眼线 更新时间:2011-06-17 达塔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厢房内,陌离倚靠在窗旁,透过微微拉开的窗缝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身后,红颜楼的一干人等肃穆的站着,脸上表情不一,或喜悦,或迷茫,或激动。 良久,陌离转过身,长舒口气悦,你带几个人想办法混入乌迈皇宫打探最新的军情。慕容彩,你带几个人混进李长安率领的乌迈军,打探最新的行军消息。慕容云,你带几个人散布在乌迈各个城市的客栈酒肆内。 如今我们最匮乏的就是军情。大周军那边我会让红娘去负责,你们红颜楼只需要将乌迈所有的消息来源筛选出最精确的传报回莺花楼便可。我会派叶孤城协助你们,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主公,还是让叶轩主保护你的安全吧,我们毕竟训练那么久,遇到强敌,还是可以自保的。慕容悦出声道。 陌离摇摇头道此次行动危险性极高,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这样你们才能放手去干。叶孤城武功极高,天下间没几个敌手,让他保护你们,我心甚安。 众人闻言,热泪盈眶,心中感动不已。 陌离又道每人身上都要带着紫云烟,如遇危险,立刻放出紫云烟。如果附近有姐妹,无论在做什么,都要扔到一边去解救遇险姐妹。此次行动,安全第一,任务第二。失败了无所谓,只要还有性命在,总能在第二次行动成功的。 慕容悦扑在陌离身上,娇艳容颜早已被泪水打湿。主公别再说了,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一定会完成任务。 陌离伸手,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那头漆黑如墨的长发,道任务完成不完成不要紧,你们要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一定要。 众人点点头,泪水划过眼眶,滴落在胸前的衣襟,绽放出一朵支离破碎的花。 厢房内,压抑着离别前的忧伤,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场生死未卜的战争,祸水军首场战争,如若失败,整个祸水军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士气,未来,希望,统统都将化为泡沫。 白云蔽日,看不到一丝阳光,纯净的天空却涤不尽人心的悲黯。 陌离失魂落魄的回到采云客栈,望着窗下行色匆匆的路人,风徐徐吹起,翻起蓝色绸衫下的娇弱身躯。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是谁,曾在那满天星斗的夜,挽着她的长发,许下永生的誓言? 是谁,在那青河湖畔,为她落下怜惜的泪水? 又是谁,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望眼欲穿,却等不到他的到来? 诺言真如烟火绚烂一瞬后消失与黑暗的夜色中么? 捧在心上的诺言就如一颗泛着七彩的水晶球,但有一天不小心摔下来,碎的不仅仅是那颗水晶球,同时,还有那柔弱的心。 陌离就这样静静的倚在窗边,看着看着,泪水早已湿透了那单薄的衣裳。 风一吹,陌离打了个机灵,夜色早已降下。 抹了抹泪水,有些浮肿的眼眶镶在那张娇柔的脸庞上,让人心生疼惜。摸了摸脸颊,陌离缓缓闭上眼,心中却如撕裂般疼痛。 曾经他也这样怜惜的抚着这双哭肿的眼睛,在那个明月高挂的夜晚,她看到了一个男人为她流下眼泪。 如今这眼眶只有晶莹抚慰。 秋后的月总有那么一弯缺印,似小嘴轻轻咬下一小块。 雅致的亭子,琉璃瓦砾,亭柱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楷书,风花雪月独酢酒,桂花飘香梦佳人。亭顶是三个青漆大字:醉香亭。 这里没有酒,只有亭外浮香的桂树。 七月桂花香,秋后的桂花只有淡淡的馨香,似佳人俏容。 亭中坐着一人,墨绿长衫,如瀑长发,望着当空皎月出神的黑色眸子,拧着愁思的眉头。 离她远点。 一道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身后,双手负剑,背立而站。 望着郎朗明月,略显消瘦的身形,却隐藏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转过身,一副闪着寒光的面具晃得人眼花,镂刻精致的面具,似是玄铁打造而成的月形,薄如蝉翼,却不失坚固,眼眶处是一层极薄的蚕丝网,以防暗器对眼睛的偷袭。左额处是一行极细的纂字,细看之下,却是祸水-叶孤城。 右额是一片纹路清晰的叶子,两道摄人心魄的寒光从面具后逼射而来。 陌离轻轻勾起唇角这面具是谁设计的?防护性很强,却不失轻巧。划分祸水分支,不显混淆。锋芒毕露,摄人心魄,却不失面具的神秘。 红娘闻言,勾起万种风情的媚笑禀主公,是我设计的。当初是想到咱们祸水的人外出办事,难免会落人面目,于是就想到蒙面巾一类的,但后来我一琢磨,既然咱们祸水是独特的存在,又怎么能采用一贯的形式呢。所以我就花了几个晚上,设计出这玄铁面具,在快完工的时候,听到炉房外经过的几个姐妹在争论祸水哪个组实力强。 红娘端起几上茶杯清饮几口,又道于是就想到在面具上刻上小组的名称和成员的名字,一来可以划分成员的作用,二来可以避免面具混淆在一起。因为只有在行动的时候才可以戴上面具,平时面具都是存放在仓房。 陌离点点头,红娘,真是辛苦你了。 ------------------------- 这本书真正的剧情展开,陌上不知道这本书将要写多少字,或许50万,或许一百万,也或许只有20万不到。 但一本书不是靠字数来评定它的好差,看的是内容,是其中的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我精神分裂,我总觉得一本书,其中必须要有它的理想、抱负、爱恨情仇、还有许多我们该有的情愫。 我一直在试图将这些情感元素加入,后来某天晚上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本书,凭空添加一些东西进去,似乎和添加剂的功效一样。《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不知道各位看懂没有。。。汗。。。》 一本书,自然而然的就会有这些东西,全靠写手的内心活动来表现。 废话不多说,求推荐收藏。 您的轻轻一点击、一推荐、一收藏,是作者码字的动力。 本书已签约,更新有保证,完本有保证。 ------------ 第十四节 叶孤城示威 更新时间:2011-06-17 秋后的月总有那么一弯缺印,似小嘴轻轻咬下一小块。 雅致的亭子,琉璃瓦砾,亭柱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楷书,风花雪月独酢酒,桂花飘香梦佳人。亭顶是三个青漆大字:醉香亭。 这里没有酒,只有亭外浮香的桂树。 七月桂花香,秋后的桂花只有淡淡的馨香,似佳人俏容。 亭中坐着一人,墨绿长衫,如瀑长发,望着当空皎月出神的黑色眸子,拧着愁思的眉头。 离她远点。 一道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身后,双手负剑,背立而站。 望着郎朗明月,略显消瘦的身形,却隐藏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转过身,一副闪着寒光的面具晃得人眼花,镂刻精致的面具,似是玄铁打造而成的月形,薄如蝉翼,却不失坚固,眼眶处是一层极薄的蚕丝网,以防暗器对眼睛的偷袭。左额处是一行极细的纂字,细看之下,却是祸水-叶孤城。 右额是一片纹路清晰的叶子,两道摄人心魄的寒光从面具后逼射而来。 ----------------------- 陌离轻轻勾起唇角这面具是谁设计的?防护性很强,却不失轻巧。划分祸水分支,不显混淆。锋芒毕露,摄人心魄,却不失面具的神秘。 红娘闻言,勾起万种风情的媚笑禀主公,是我设计的。当初是想到咱们祸水的人外出办事,难免会落人面目,于是就想到蒙面巾一类的,但后来我一琢磨,既然咱们祸水是独特的存在,又怎么能采用一贯的形式呢。所以我就花了几个晚上,设计出这玄铁面具,在快完工的时候,听到炉房外经过的几个姐妹在争论祸水哪个组实力强。 红娘端起几上茶杯清饮几口,又道于是就想到在面具上刻上小组的名称和成员的名字,一来可以划分成员的作用,二来可以避免面具混淆在一起。因为只有在行动的时候才可以戴上面具,平时面具都是存放在仓房。 陌离点点头,红娘,真是辛苦你了。 红娘摇摇头,血丝遍布的眼眸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兴奋。 能为祸水出一份力,是每个祸水成员的理想,红娘也不例外。 祸水成立至今,人员的分配,成员的训练,还有势力的扩张与分布,大大小小的琐事缠身,饶是男人也熬不住,何况是娇弱的陌离。 红娘看着陌离每日朝九晚五的处理着祸水的事务,原本娇小的身躯更是凭添几分摇摇欲坠,红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能为祸水、陌离做一些事,而且还得到了陌离的肯定与关切,红娘怎能不记得。 心想至此,红娘早已满眼泪光,陌离轻轻挽起衣袖,为红娘拭去泪水,惊得红娘连连后退,带着几丝惶恐。 祸水的规矩极为严厉,等级制度是任何人都无法违背的。哪怕是陌离好心的为红娘擦拭泪水。 主公,使不得,使不得。 陌离装作恼怒,眉宇间满是责怪红娘当真是要与我计较这些么,在陌离心中,红娘永远是红娘,那个如姐姐般的红娘,莺花楼的所有人,都是陌离最亲的人,永远都是,所以,姐姐莫要主公主公的叫了,生分许多。 红娘低头沉思,随后抬头道那好吧,就依你。那以后人前就叫主公,没外人的时候,就秒度你陌离妹妹。 陌离点点头,两人挽着手,笑靥如花。 蓦地,陌离似想到什么,道红娘姐,那面具若是被人仿造了怎么办?可不定有人冒着咱祸水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 红娘闻言笑了笑,将桌上的木匣打开,取出一面紫色面具递给陌离,陌离接过来一看,这面具的做工与那玄铁面具一样,只色颜色不同罢了。 红娘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你看着面具,一面是玄铁面具,一面是紫色面具,做工一样,颜色不同。 陌离点点头,伸手从陌离手上拿过那面紫色面具,抚摸着面具上那行小字,道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辨认真伪的,这紫色面具上的字,是注入紫砂流金矿镶嵌而成,而那玄铁面具上的字是纂刻而成,一望之下,便可辨认真伪。 陌离微微思索,而后恍然道辨别面具真伪只需看着字便可。 红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行字里的文章只有我们祸水的内部成员才可以知道,如果是外人辨认真伪,一是面具的颜色,二是面具上面的字的反光效果。我试验过,这玄铁面具若是纂刻而成,那这字绝对会反光,若是按照我们祸水的制作方法,则一定不会反光,可以说起到了很好的掩蔽效果。 而且,这行字的古怪只有在一米距离内才能看得出,这样以来,就不会露出马脚,被外人发现端倪。 陌离点点头,赞道红娘姐想得真周到。 红娘妩媚一笑,面具颜色太显眼,就显得咱们太高调了,所以我想把面具全都做成暗银色,神秘,低调,又不失大气,你看怎么样? 陌离点点有,笑道全由红娘姐做主吧,你可是红颜侯,祸水的后勤事务都由你做主。我这个祸水幕后大老板可没精力管这么多。 红娘闻言,娇嗔一声,与陌离娇打作一团。 罢了,红娘神秘道还有一件事。 陌离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问道什么事? 这紫色面具就献给咱们的祸水大老板吧,这可是祸水第一面面具,叶孤城那面都还是个半成品,他看到这面具的时候和那些妓院的客人一样猴急,好说歹说,见我不肯给他,就抢去了。你这祸水的大老板怎么能随波逐流和大家一样用暗灰色的面具,所以这紫色面具可是彰显了你无与伦比的高贵地位。还有,你要是不喜欢紫色,我还可以帮你换一种颜色。 陌离笑了笑,随即怔住笑容,问道叶孤城去哪了? ----求推荐收藏. 不要吝啬您手中的票票和一个藏书架,您的轻轻一点.将是作者写下去的坚强动力. ------------ 第十五节 你不配爱她 更新时间:2011-06-18 人这辈子,就是在不停的换着面具。----陌离。 -------------------------- 红娘摇摇头,血丝遍布的眼眸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兴奋。 能为祸水出一份力,是每个祸水成员的理想,红娘也不例外。 祸水成立至今,人员的分配,成员的训练,还有势力的扩张与分布,大大小小的琐事缠身,饶是男人也熬不住,何况是娇弱的陌离。 红娘看着陌离每日朝九晚五的处理着祸水的事务,原本娇小的身躯更是凭添几分摇摇欲坠,红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能为祸水、陌离做一些事,而且还得到了陌离的肯定与关切,红娘怎能不记得。 心想至此,红娘早已满眼泪光,陌离轻轻挽起衣袖,为红娘拭去泪水,惊得红娘连连后退,带着几丝惶恐。 祸水的规矩极为严厉,等级制度是任何人都无法违背的。哪怕是陌离好心的为红娘擦拭泪水。 主公,使不得,使不得。 陌离装作恼怒,眉宇间满是责怪红娘当真是要与我计较这些么,在陌离心中,红娘永远是红娘,那个如姐姐般的红娘,莺花楼的所有人,都是陌离最亲的人,永远都是,所以,姐姐莫要主公主公的叫了,生分许多。 红娘低头沉思,随后抬头道那好吧,就依你。那以后人前就叫主公,没外人的时候,就秒度你陌离妹妹。 陌离点点头,两人挽着手,笑靥如花。 蓦地,陌离似想到什么,道红娘姐,那面具若是被人仿造了怎么办?可不定有人冒着咱祸水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 红娘闻言笑了笑,将桌上的木匣打开,取出一面紫色面具递给陌离,陌离接过来一看,这面具的做工与那玄铁面具一样,只色颜色不同罢了。 红娘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你看着面具,一面是玄铁面具,一面是紫色面具,做工一样,颜色不同。 陌离点点头,伸手从陌离手上拿过那面紫色面具,抚摸着面具上那行小字,道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辨认真伪的,这紫色面具上的字,是注入紫砂流金矿镶嵌而成,而那玄铁面具上的字是纂刻而成,一望之下,便可辨认真伪。 陌离微微思索,而后恍然道辨别面具真伪只需看着字便可。 红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行字里的文章只有我们祸水的内部成员才可以知道,如果是外人辨认真伪,一是面具的颜色,二是面具上面的字的反光效果。我试验过,这玄铁面具若是纂刻而成,那这字绝对会反光,若是按照我们祸水的制作方法,则一定不会反光,可以说起到了很好的掩蔽效果。 而且,这行字的古怪只有在一米距离内才能看得出,这样以来,就不会露出马脚,被外人发现端倪。 陌离点点头,赞道红娘姐想得真周到。 红娘妩媚一笑,面具颜色太显眼,就显得咱们太高调了,所以我想把面具全都做成暗银色,神秘,低调,又不失大气,你看怎么样? 陌离点点有,笑道全由红娘姐做主吧,你可是红颜侯,祸水的后勤事务都由你做主。我这个祸水幕后大老板可没精力管这么多。 红娘闻言,娇嗔一声,与陌离娇打作一团。 罢了,红娘神秘道还有一件事。 陌离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问道什么事? 这紫色面具就献给咱们的祸水大老板吧,这可是祸水第一面面具,叶孤城那面都还是个半成品,他看到这面具的时候和那些妓院的客人一样猴急,好说歹说,见我不肯给他,就抢去了。你这祸水的大老板怎么能随波逐流和大家一样用暗灰色的面具,所以这紫色面具可是彰显了你无与伦比的高贵地位。还有,你要是不喜欢紫色,我还可以帮你换一种颜色。 陌离笑了笑,随即怔住笑容,问道叶孤城去哪了? -------------------- 你凭甚么? 凭我手中这把剑,又或许,凭我的双手。叶孤城低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似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喜欢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件很让自己安心的动作,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手,可以给自己带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洵仰头大笑,似在笑着叶孤城的那番话,也似在笑着自己。 很可笑么?叶孤城依然看着自己的手,头始终没有抬起过。 李洵愣住了,随即点点头,是很可笑。 可笑什么? 你说什么可笑,那便是可笑,你说不可笑,那便甚么都不可笑。 那你笑的是什么? 我可笑的是,我居然会在这跟你说着其实不可笑的可笑事。李洵摇了摇头,斟了杯酒,望了那道身影,要喝一杯么? 叶孤城转过头,看了眼亭中石台上的那杯酒,还有坐着的李洵,那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 怎么?怕这酒有毒?李洵自嘲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孤城信手一拈,石台上的酒杯凭空出现在手中,舌苔一点,而后将整杯酒一饮而尽,酒是不错,人却差了许多。 李洵不置可否,再次斟满一杯,轻啜一口,望着亭外桂花,眼神一黯,你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么? 叶孤城轻蔑一笑,浪子回头,呵,你还不配。 面对叶孤城的不屑,李洵并没有恼羞成怒,端着酒杯的手一翻,整杯酒没入口中,我曾经和无数个女人上过床,在上床的前一晚,我认为我是爱她们的,可是当我早上醒来,看着床头边的姑娘,却生出一股厌恶。 叶孤城人总是不珍惜事物,而你,却玩弄事物。 李洵哈哈一笑,是,我玩弄事物,我一直在玩弄事物,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叶孤城右手一抛,酒杯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石台上。 我想回头,我不想再玩弄女人玩弄她们对我的感情。 够了。叶孤城抽出剑,不,不够,我要说下去。李洵激动道。 叶孤城恨声道我让你别说了,你若再说一句,我就割下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也说不了话。 李洵显然被这句大吼震住了,剑拔弩张的当场,两人陷入了沉默。 闪着寒光的长剑折射当空的明月,照着那具冷峻的面具。 我爱她。李洵轻吐言,一双漆黑的眸子流露出深深的迷恋和认真。 叶孤城手一挥,李洵顶上发冠飞落远处,一头黑发披散开来,显得有些狼狈。 收回你的话,凭你,不配。叶孤城冷冷甩出一句,而后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李洵软软瘫倒在地,眼神迷离,喃喃自语,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 叶孤城并不认为李洵是因为刚才那一剑而吓破了胆,李洵知道自己不会杀他,而自己,也知道李洵绝不会因为那一剑而吓到。 李洵,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回头了。 但,无论他回头与否,他都不配与她在一起,谁都不配。 ------------ 第十六节 战争的序幕 更新时间:2011-06-18 月光下。 修长的身躯扭曲着瘦弱,叶孤城提着剑行走在空荡的街上,剑柄上的挂珠摇晃着。 一袭烟蓝蓦然出现在身前不远,衣袂翻飞,脸上的哀伤淡淡流露。 是陌离。 叶孤城止步而站,低头打量着修长的手指,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因为我是陌离。 叶孤城轻轻一笑,他很少在人前笑,他只在陌离面前笑。或许,他也在她面前笑过,但,有没有笑过呢?他忘了,他想不起以前的一些事了。 或许那些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的东西,根本没发生过呢。 但,既然没发生过,那又为何会出现在脑海中呢? 他想不起来了,他经常忘记一些东西,甚至,不久前的一些事也会忘记。 他有时也会想起,但,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他不想去想。 那,干脆忘记好了。 叶孤城信步向前,陌离抬起手,站在那。 叶孤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陌离,那张倾城的容貌,那张让人看着心碎的容貌。 陌离抬起头,望着天空稀落的星空,一双如水的眸子隐现一抹淡淡的哀伤。 今夜,会有流星么? 叶孤城抬头望去,或许有,或许没有。 陌离低下头,叹了口气,流星代表希望,而你的回答,太犹豫。 叶孤城又低下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有希望又如何,没有希望又如何? 陌离转身,步伐轻快,似飞舞的蝴蝶。但叶孤城知道,那是哀伤的曲子,来自心底的哀伤。 你若不抱希望,又怎甘心加入祸水,你若不抱希望,又为何不离去? 叶孤城停止看着手指的目光与思绪,闭上眼,深思了许久。 我抱希望,是因为你。不抱希望,也是因为你。 陌离轻轻一笑,似城墙倒塌时那绝世的一靥。 你经常想不起一些事。 叶孤城睁开眼,你都知道了? 陌离点点头,脚步轻点,与叶孤城一步之遥。你可是我祸水的霓裳轩主,就算再小的事,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大事。 叶孤城修长的手指在月光的映射下,似一爪阴寒的利爪。你的话,让我有种拉拢人心的感觉。我不喜欢。 陌离嘴角一弯,咧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可不是拉拢你噢,你可是我的手下,我有拉拢你的必要么? 叶孤城抬起头,望着陌离一阵出神,我就是喜欢这样,刚才你说话的那个样子。我很安心。 陌离转身行去,你可真是贱,对你好还不行,非要人家拿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我喜欢。 听着前方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叶孤城嘴角一勾,抹出淡淡的笑容。 那才是他心中陌离该有的样子,因为,她是祸水的领袖。 抬头望望天,弯月皎洁,叶孤城眼神陷入迷离,喃喃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我似乎,想不起来了。 望着远处那道烟蓝的身影,叶孤城甩了甩头,踏步跟去。 身后,是月光洒落的一地斑驳。 自古男儿流血不流泪,血为谁流?对于乌迈国数万将士来说,唯一的,乌迈国。 对于李长安来说,则是大唐。 十月边疆,风沙蔽日,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肃然站立在一座高台下。 鲜艳的红色盔甲,寒光四溢的兵刃。 李长安赞然的看着台下的数万乌迈将士,转过身朝身后的副将点点头。 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身着威武的盔甲,秀气中带着一丝毕露的锋芒,此人正是李洵。 李洵上前两步,从腰间抽出一折卷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捋,布帛卷轴铺展开来,李洵大声念道。 我乌迈国民本安居乐业,与世无争,奈何大周欺我太甚,今大周侵犯我乌迈国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无数乌迈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今,前线告急,我们的兄弟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男儿怎容得此情此景延续下去,男儿在世,当报效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捍卫国家尊严,保护家人亲朋,死不足惜! 锵锵言语,听之让人热血沸腾。 台下数万将士高举兵刃,齐声大吼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死不足惜! 李洵回身,立于李长安身旁,看着台下被激起万分士气的乌迈将士,赞然道你还真是个野心家,不过这些将士的情绪太容易被挑动了,万一被敌人反将一军,可就不妙了。 李长安闻言,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去,他们的激情,是为国家与亲人的安危,大周再怎么挑拨,也撼动不了他们的信念。 顿了顿,李长安又道这些兵,你练得怎么样了? 乌迈军的训练任务是由李洵负责,李洵是杰出的练兵统帅,李长安断言,假以时日,李洵的能力绝不低于三国庞统。 李洵问道你觉得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与大周对抗,胜负是多少?据情报,大周这次派出的是何重领兵。 李长安摇摇头,虽然你在练兵方面的造诣颇高,但乌迈将士的底子太弱,以你的练兵方法,依然无法在半年内将乌迈将士的战斗力提升太多。而胜负,如今还不得而知,行军打仗,变数太多。 李洵叹了口气,这数万将士,花费了我半年心血训练而成,从一群毫无纪律的军痞练成正规军,这支军队如今可以说是乌迈国的王牌军了。比起大唐虎贲军,相差太多,但比起大周的铁血军,也是不相上下的。 李长安微微一笑,李洵能说出这话,绝不是逞一时口快而大放厥词,而是因为他的自信。 李洵说的,李长安不疑有他,绝对坚信。 忘着台下群情激愤的将士,李洵心中暗暗自语,和蓝月军比起来,你们,能胜么? 出征时辰已到,台上燃起烽火,一阵激昂的擂鼓声后,乌迈数万将士整齐划一的转身列队朝牵线开去。 望着如潮水般褪去的军队,没有一丝杂乱的声响,也没有一丝紊乱的破坏队形,除了脚步声,再难听见一丝其他的声响,李洵等人不禁为这支军队的素养会心一笑。 ------------ 第十七节 乌迈战大周 更新时间:2011-06-19 武周六年十月。 大周关闭了与乌迈国的所有通行关口,禁制了与乌迈国的所有商贸流通。大周与乌迈的一战,正式拉开序幕。 乌迈国派遣李长安为主帅,率领乌迈王牌精锐流云军,急行军后,驻守在乌迈与大周交界处的多滚河。 大周军机大臣何重亲率十万飞鹰军,浩浩荡荡的开拔,在流云军合对面扎营。 原本以为两军相见分外眼红,必定会先打一场再说。 谁知让人掉下眼珠子的是,两军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闷头扎营,埋锅造饭,修筑防御工事。而后派遣一些士兵站在河对面一阵破口大骂,骂完后放一阵箭雨,扬长而去。 接连几日的对阵骂战,箭雨偷袭,然后回营吃饭。 何重的飞鹰军在后方偷偷砍伐竹子木头,日夜赶工制造竹筏和木筏等渡河工具,数日后,造出来的渡河筏子堆放得越来越多,大营的巡视范围也相对扩大。 这些细节是瞒不过李长安的,只是,令人费解的是,李长安却不见有任何动作,每日只是派人上河边骂战。自己则和李洵闷在大营中饮酒作乐,让侍候每隔一个时辰禀报一次军情。 报告主帅,大周军的渡河筏子已经造出大概两万艘,估计在这两日便会渡河进攻。 李长安挥挥手,侍候退了下去。 李洵放下酒杯,道大哥,那何老王八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都半个月了,才做出两万艘,我可是等到屁股都疼了。 李长安眉头一舒,你急什么,那何重跑不了,那十万飞鹰军也跑不了。 李洵道大哥,你那计策到底是什么啊?你可得算计好了。 李长安走到营门,掀起门帘朝天望了望,而后走回来,轻轻笑道时机成熟了,那何重和他的十万飞鹰军自然跑不了。只是。 只是什么? 李长安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世事万边,这几日我眉头跳动,心中总有些不详。似乎少了些什么没算计进去。 李洵歪着脑袋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道想那么多做甚,你难道还怕蓝云军来帮忙不成。继续喝酒。 慢着。李长安突然一声大喝,将李洵吓得斟酒的手震了一震,洒出不少酒水。 没等李洵出言相问,李长安道我知道是什么了。我的不祥就是来自周俊。 李洵愕然,这也太准了吧。 李长安手拧眉头在帐内走来走去,李洵则木然的看着营帐外来回巡视的士兵。 他已经在这营帐内来回走了两个时辰了,李洵从开始的头晕到烦躁,而后到麻木,李长安依然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蓦地,李长安止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李洵。 李洵感觉到李长安投来的目光,转过头,看着那漆黑的眸子中逼射而出的精光,心中一凛。 你想干什么?我没有龙阳之癖。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李洵一副将要受到凌辱的小媳妇模样。 李长安飞起一脚,将李洵踹在地上。滚。 李洵不以为然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正经的,办法想到了? 嗯,但这事要你去办。李长安微微一笑,映在李洵眼中,却邪恶无比,心生一股恶寒,李洵感觉到了不妙。 明日风相有变,正南风,而大周军驻扎在河边南向。 李洵道这又如何? 你可曾听说过销魂散?李长安笑道。 李洵恍然,你是想借由南风,将销魂散带至大周军营,然后趁其混乱之际,杀入营中,则大周军必破。 李长安摇摇头南风带销魂散过河,那我们的军队如何过河?一旦我们过河,那大周军必然会发现,到时候销魂散的作用就不大了。 李洵思索片刻,茫然的抬头望着李长安。 望着李洵眼中的疑惑,李长安道我们扎营在河边北方上游,而大周军渡河的最佳登岸地必然是他们的正方,也就是我们的下游。 我们事先在他们登岸北方布置销魂散,等他们登岸后,南风一起,销魂散借由风力带到岸边,然后我们主力进攻。在销魂散的作用下,大周军必乱,那么他们溃退的方向只能是继续往下游撤。如果我们在下游平原地布置骑兵呢? 李洵闻言,恍然大悟,举起大拇指道果然是大野心家,出的计谋都这么毒。何老王八可是被你算计得够惨啊。 顿了顿,李洵道那周俊呢? 李长安转身铺展开案上的地图,道周俊肯定事先并没有得到打援的指令,那他一定是在何重飞鹰军开拔数日后才得到的消息。 如今他的蓝月军应该距离我们这大概一百二十里地。若是何重飞鸽传书给周俊,那他今晚必定会急行军。那,距离就应该拉近到四十里地,等何重的飞鹰军一渡河,蓝月军就应该能赶在他们后面渡河了。所以,这次我们送他份大礼,把他们一锅端了。 李洵拍手叫好,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否则,我一定死得很惨。你真是个阴谋家。 李长安微笑不语,望向帐外的眼神弥漫着淡淡的莫名情愫。 她,应该知道自己要和大周开战了吧? 她,会为我祈祷么? 果然,次日一早,何重飞鹰军就聚拢兵马强势渡河。 流云军只是象征性的布置了大量弓箭手在河边放箭,以期阻挠飞鹰军的强渡。 从箭雨的密集程度来看,流云军确实给飞鹰军的渡河难度加大了,但何重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如果流云军抵死抗敌,为何不运用火箭呢? 在兵力充沛且比敌军数量多上几倍的优势中,何重没有注意到这点。 飞鹰军的渡河行程并没有太大的阻碍,渡河伊始至今,飞鹰军已有大半过了河。在指挥将领的率领下正在巩固河堤的防守。 何重抬头望了望天际,约莫着周俊率领的蓝月军已经将要到达,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上满是红润。 大周天朝的一等功臣,如今早已白发满鬓,一双虎目却依然透露出精光。 ------------ 第十八节 战争的残酷 更新时间:2011-06-19 那是双嗜血好战的眼睛,曾经在大大小小数百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眼睛,看着身旁无数倒下的同伴,看着一支支箭矢穿透盔甲,带起一蓬蓬血花洒落在战场上。 看着大周天朝的建立,看着手下十万飞鹰军的腾腾战意,何重笑了。 打下乌迈,他将要为自己的累累功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后,上奏周武大帝,解甲归田。 侍候传来军报,周俊的蓝月军已经在大营十里处,正急行军赶来。 何重爽朗一笑,望向河对岸的飞鹰军,好!传令下去,全力渡河进攻,务必一鼓作气拿下敌军首级。 是。 周俊剑眉一抖,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李长安的才能绝非自己可比,如今形势一片大好,但李长安绝不可能造就这种败相。 流云军若是想引用瓮中捉鳖,那绝对是引火自焚,先不说何重用兵之险诈,但说流云军若是想用此计策,必须有后退之地,但周俊目光环绕十数里,并没有上好地形隐藏流云军的捉鳖之军。 周俊眉头紧锁,望着飞鹰军后面紧紧跟着渡河的蓝月军,心中似乎闪过一丝念头,但却捕捉不到。 身后一将拍马上前,元帅,末将觉得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周俊微一沉思,道蓝月军的精锐留在江边,派遣次一些的军士过河协助作战。 身旁将领点点头,回身朝号令官道调遣七营重骑首先渡河,八营弓手殿后,十营轻骑紧跟重骑。 遵命。 彩旗一舞,三营军士出列,跟在飞鹰军后渡河,所有人都利索的上了筏子,没有发出一丝嘈杂,显示出了蓝月军的严厉军事素养。 对于手下将领的调兵遣将,周俊没有一丝反对意见和插手的意思。如果连这点排兵布阵的能力都没有,那也不配待在蓝月军了。 蓝月军已经在渡河了,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容易被发现了?李洵略微担忧的看着前方阻拦的流云军,飞鹰军的重骑已经紧急排列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冲杀过来。 重骑的杀伤力是很大的。可以说,重骑在双方对阵的厮杀中,占的先机是巨大的。虽然不如轻骑的灵活,但因为人与马身上厚重的盔甲增加了不少的防御,所以比起轻骑被困在敌军中,伤亡的数量不是很大。 李长安微微一笑他已经看出来了。言毕指着下游对岸的蓝月军,他只派出了精锐,而不是蓝月军的王牌。 李洵抬目望去,脸色微微一变那怎么办?这已经不是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了。 李长安叹息一声只有死战了。 李洵身躯一震,望向李长安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迷惘。 既是死战,为何宠辱不惊?既是死战,为何不调整兵马?既是死战,为何…… 李洵不是李长安,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他只是李洵。是的,李洵,练兵奇才李洵而已。 手中彩旗一舞,蓝月军渡河三营军士已经在飞鹰军后方列好阵势。 流云军的弓手在与飞鹰军的对射中已经死伤大半,如今飞鹰军站稳了阵脚,练兵不多时的流云军,出现了一丝慌乱。 新兵就是新兵。何重不屑一哧,挥手下令重骑开始冲锋。 后方传来一阵骚乱,喧哗声越来越大。 何重大喝一声战前扰乱军阵,拖出去砍了。 一双浑浊却带着慑人心魄的精芒中隐现了一个瘦弱的军令官元帅,后方出现一阵香气,士兵们稳到那股香气都倒在地上了。 何重心中响起一阵大鼓走,去看看。 扬手挥缰,脚下一夹马腹,带起一阵尘烟朝后方弛去。 销魂散。哈哈,这个李长安不愧是鬼才。周俊瞧见飞鹰军后方阵列升起的烟雾,爽朗一笑,眼中尽是期待一战的渴望。 昔日大唐虎将,今日大周武穆王。孰强孰弱? 待何重赶到,后方布置的步枪兵早已倒下了数千之多。蓝月军因为离得较远,销魂散并没有波及到他们。 但经此一事,飞鹰军的阵脚却乱了。 前方阵前传来阵阵擂鼓声与呐喊声,何重心中一凛,圈套。 两万流云军的枪骑兵在前,一万弯刀骑在后,五千重骑紧随,最后的是从阵前退下来的几千弓手。擂鼓震天,流云军带着凶猛的杀意扑来,似一支出弦之箭,闪着白光插入飞鹰军中。 枪骑兵对上重骑兵,谁胜谁负,没有人敢断言。 但现在的河岸之战,李长安却胜算满分。还有一个,周俊。 李长安的计谋与行军列阵之能,绝不在我之下,甚至可以和我师傅一战。流云军的头阵枪骑兵,李长安并不放希望在他们身上。这只是他给何重的一个幌子,他要让何重以为只有那销魂散才是个圈套。 周俊坐在马上,向身旁的几位心腹将领解说着,似乎看破对手的计谋,很让他有种成就感。 蓝月军一尉级将领道元帅,那李长安莫非还有后着? 周俊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将领抱以恭敬一笑,周俊嘴角一扬以后你就调到参谋部。 那将领大喜,忙下马一跪,谢元帅赏识,末将定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俊点点头,道好了,不必多礼,你上前面来。 修罗闻言,上马轻行,后于周俊一个身子,道元帅说那李长安的销魂散只是个幌子,那李长安必定还有圈套等着让何大人钻。那下一个圈套,必然是枪骑兵后的一万弯刀骑。 周俊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弯刀骑都配备弯刀,弯刀长五尺,轻巧,锋利,是冲骑的绝佳之兵,那李长安训练出来的弯刀骑,绝非我们眼中看到的这般,我猜测,他一定还有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藏着。 周俊眯着眼,不语。 众将领也不敢多言,将目光随着周俊的眼神望向对岸。 -------------------------- 求推荐收藏。你的一张票一个收藏,将是陌上码下去,更下去,完本的坚强后盾。 ------------ 第十九节 惨烈之战斗(1) 更新时间:2011-06-20 销魂散的功效很大,何重命令众将士将布巾打湿蒙在脸上,果然去除了销魂散的作用。 但,今日正好是北风,销魂散伴着风吹袭过来,许所措手不及的飞鹰将士都着了道,趁着这些许的混乱,流云军正式发起了进攻。 河岸被边的灌木丛内,升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一骑漆黑的盔甲从树林中奔袭而出,狠狠的插入飞鹰军后阵。 飞鹰军与蓝月军相隔数百米的阵地内突然出现这么一支骁勇的骑兵,蓝月军领队手中长刀一挥,重骑兵策马冲锋,试图将那支黑骑绞杀,以免打乱飞鹰军后方阵脚。 身后响起一阵破空之声,领队回头一看,脸色一变。 数千弓手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后方,一支支带着凌厉的去势射入蓝月军弓手身躯,一片片蓝月军弓箭手倒地,带起阵阵血花和惨叫。 领队手一挥轻骑回头,冲杀敌军弓手,重骑保持队形冲锋。 前方阵地,飞鹰军与流云军初一接触,便倒下一大片。何重脸色一变,眯眼细看,原来流云军枪骑兵的长枪并不是普通的制式长枪,而是有些类似长戟的枪,除了本身的枪头外,在侧面还有一面如弯月般的锋利刀片,流云军初一冲锋,并不是用长枪捅入重骑军中,而是用那薄薄的刀片在喉间轻轻一划。 重骑兵的盔甲并不是全覆盖式的,除了胸甲外,只有头盔,马倒是覆盖了全身。但正是骑兵的盔甲不是连着的,露出了喉间的那些许缝隙,让飞鹰军的重骑死伤大片。 何重大喝一声重骑分列,守住两翼,轻骑冲锋。 旗号一起,重骑兵快速的从中间分开两股,守护在飞鹰军的两翼,从阵中冲出一片轻快的骑兵,手中长矛直立,带着一阵沉闷的寒意。 长枪与长矛的对刺,没有花俏的招式,没有害怕的躲闪,只有一味的冲锋,冲锋,刺,冲锋,刺。 骑兵的战斗,沉闷,压抑,却充满了死亡的挣扎。 但,他们没有挣扎,他们也不许有挣扎。 骑兵的战争,只有马蹄与手中长枪的呐喊,还有,心中的呐喊。 血,迷了眼,声音,震聋了耳。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远处的敌人喊杀声却震耳欲聋。 我要死了吗? 士兵脑中闪过一句话,但仅仅是闪过。 他们心中升不起一丝这样的念头,军事训练中不容许,战场上也不容许。因为,一旦有了这种念头,便会害怕,便会死亡。 所以他们没有想,心中想着的,是杀死身前的敌人。 两股颜色穿插,看不出哪股颜色少了,哪股颜色偏多。 战场外的人,只看得出自己的骑兵已经散了。 是的。散了。 骑兵阵型散了,那便是死亡。 身陷敌军之中,只有死亡,没有存活。 黑骑穿插在飞鹰军的后方,肆意绞杀着那些步枪兵与弓兵。 因为他们没有盔甲,因为他们没有可以比拟的战马,因为,他们该死。 身后重骑逼迫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黑骑领头之人大喝一声尖刀阵。 身后黑骑迅速集合,排列出一队如尖利的刀,狠狠地插入飞鹰军中。 肢体横飞,血肉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盔甲。 那些咆啸着的喊杀声,他们已经听不进了。 骑兵,心中抱着一个念头就可以了。 那就是,冲锋。 黑骑的数量并不多,但骁勇。飞鹰军的弓手不敢放箭,因为会误杀自己人,所以抵抗黑骑的只有步枪兵。 但步枪兵抵挡不了黑骑的迅猛,就如他们抵抗不了自己死亡的命运。 身后重骑的速度无法比拟黑骑,战马与骑兵身重重的盔甲限制了他们的速度,只能追着黑骑的尾巴,却伤不了他们一兵一卒。 ---------------------------- 何重现在很生气,因为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却在今天被人用少于自己两倍的兵力杀得落花流水。何重的强项并不是行军步阵,而是统筹。但今天,在列阵上,他载了个大大的跟头。 今天这场战斗,飞鹰军注定失败。因为,败相已露。 何重大喝弓箭手准备,前方放箭。 身旁一将领策马过来元帅,不可啊,阵前还有我们的人。 何重挥手将他打落马战争,就要死人。包括我们自己的人。 在所有人看来,何重疯了。是的,他疯了。居然想要连自己的人也杀。 但何重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这场战争败了,他何重的所有一切都将随风而去,那些他奋斗了一生的东西,都将被剥夺。 他要拿着敌军的首级踏入帝国大殿,接受周武大帝的封赏,完结他的戎马一生,为他的一生汗马功劳写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震怒的何重,看在将领眼里,犹如一尊杀神。通红的眼珠,苍老的脸庞上挂满了怒容。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弓箭手拉满弓弦,手一松,而后闭上眼。 他们不忍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箭下,太残酷。 箭雨纷落,倒下一大片,流云军的骑兵,飞鹰军的骑兵,纷纷坠落。马跪人翻,而后被践踏成肉泥。 惨呼声一阵阵的响起,如海浪一般。 飞鹰军的将领紧紧闭着眼,那些手下将士临死前的喊叫,让他们心痛。每一个将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爱兵如子。 这些活生生的士兵都是他们一手训练起来的,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看着他们踏着敌人的尸体上走来。 心,如刀剜。 密集的箭雨,让流云军损失惨重。李长安绝没料到何重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应付眼前的局面,这太狠心,太残忍。 箭雨落得很快,没有间歇。 片刻之后,两军阵前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遍地的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些侥幸逃脱劫难的战马呆立在尸体旁,呜咽着。那些死去的主人,那些死去的敌人,如今都静静的躺在它们身旁。 战争是残酷的,人也好,马也罢。 都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鲜血染红了土地,渗入了泥土中,流进了河流。 天空阴暗得可怕,压抑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沉闷,燥热。这是下雨前的预兆。 ------------ 第二十节 惨烈之战斗(2) 更新时间:2011-06-21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那看着倒下的人与战马,没有人说一句话。 一道刺眼的寒光闪过,划破灰暗的天际,而后是一声骇人的闷雷。 雨点轻轻飘落在肩上,绽放一朵绚丽的雨花。 杀! 双方阵前,为首者扬刀直指天际,而后一挥,朝对面冲去。 身后响应的是沉闷的脚步声与马蹄声。 骑兵策着马缰,在一阵蓄力后开始了冲锋。 低沉的冲锋号角与擂鼓声后,骑兵发出一阵浑厚的喊杀,朝敌方疾驰而去。 雨,淅沥沥的下着,打在盔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再大的喊杀声,也透不过那厚厚的盔甲钻入心中。 只有这小小的雨滴,能打在盔甲上,触弄心扉。 周俊看着战场上的厮杀,渡河吧。 修罗一挥手,身后数万蓝月军整齐划一的上了筏子朝河对面划去。 修罗策马来到周俊身后元帅,此役会胜么? 周俊苦笑,点了点头,遂又摇头。 修罗猜不透,遂不猜,坐直身子看着战场上的两军战斗。 作为下者,上者不说,忌问。 --- 李长安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着战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河对岸的周俊。相隔甚远,看不清面貌,但李长安知道,他也在看着自己。 流云军的枪骑兵已经全军覆没。 不是他们不知道退,也不是退不了。 而是,李长安在之前就告诉过他们,你退了,仗便败了。 话不多,但寓意深远。 一退,便是败了。败了,国便亡了。所以他们不能退,也不可以退。 死,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可以为了国家死。 若,他们活着,国家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若不死,国便不亡。国若要亡,我必先死。 所以他们不退,所以他们死在了箭雨下,所以他们死在了和敌军搏杀的战场上。 军人的信念是极端的,因为他们只有一个信念。 有些人,可以为了信念活下去。有些人,也可以为了信念死。 弯刀骑已经冲锋了。弯弯的长刀划破空气,闪着寒光,划过敌人的喉咙,带着一蓬血花。 战马嘶吼着,为主人的勇猛欢呼,为敌人的鲜血沸腾。 雨水打湿了眼帘。 骑兵们没有伸手去擦拭雨水,哪怕雨水滑入眼眶生疼生疼,哪怕只需要一小会。 他们闭上了眼,骑兵冲锋无需眼睛,只要有一匹马,一把刀,还有一颗怀着信念的心。 有这些,足矣。 -----------传说中的分割线---------- 又是一片人海倒下,又是一群战马扑倒,又是一滩血腥的液体。 弯刀骑快速的冲进敌群中,弯刀一划,带着喉间的鲜血疾驰而去,身后是战友们打着欢呼的马号。骑兵的战争,很残酷。 接触的瞬间,便是死亡。总有一个人死,不是你,便是我,或者是他。 骑兵阵的阵型是不能乱的,死了一个,后面的上前补上,然后继续冲杀。一直冲,一直冲,直到,这方死绝,或那方死绝。 黑骑冲杀,在阵型方面极为严谨。每个骑兵间不容许有任何空隙,因为那是致命的。一旦掉队,便是死亡。 蓝月军的重骑终于追赶上了黑骑,紧紧咬着尾巴。 黑骑的战马速度太快,冲杀到现在,战马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不时有骑兵掉队,然后被身后的蓝月重骑踏成肉泥。 领队者举刀劈死一敌,呼提升马力,冲溃敌军阵营。三冲杀。 脚下一夹马腹,战马嘶吼一声,脚生起力,朝前疾驰。 黑骑似一柄尖刀,狠狠的刺入飞鹰军阵营,而后从侧翼穿过,奔驰一段后折身返回,又从右边穿过,最后,甩掉蓝月重骑,奔进了流云军的大营。 周俊咬咬牙这支黑骑的战斗力着实厉害,如果我蓝月军中有这么一支黑骑,那流云军如何是我们的对手。 身后一将领道元帅,这支黑骑,似乎不是乌迈国所有。战马是出自西凉,而那些骑兵个个骁勇,似乎是匈奴人。 周俊道哦,难怪,我大周应当不会有这么彪悍的骑士,身上的杀气太重,绝对是支百战之兵。 蓝月军的渡河动作很迅速,上岸后迅速摆好阵型,重骑在前,依次是轻骑、刀斧手、步枪兵、弓箭手。 飞鹰军早已溃败,被流云军绞杀着。 何重则在几位将领与一支亲兵的护卫下退了下来,呆在蓝月军阵后,一双浑浊的眼眸早已遗失了那道精芒,苍老的脸庞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跟了他十几年的兵,全都死在那前方不远的战场上。 他的功绩,将随着这场溃败的战争烟消云散。 这一刻,何重似乎老了许多。 狼狈的模样,歪斜的头盔,散乱的头发。 这一刻,何重只有苍老与悲凉。 飞鹰军很快就从战场上消失了,不止是流云军的绞杀,还有蓝月军重骑的践踏。 你们干什么?混蛋。何重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支撑着身体,旁边众人忙将他扶住。 蓝月军阵后的指挥将领回过头刚才你下令放箭的时候怎么不心痛?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死,他们也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等飞鹰军被除名后老死。 放心,我会向元帅禀报的,元帅也会将陛下提议,追封他们的。他们,死得还有价值。不屑的看了眼何重,将领回过头,下令重骑全速冲锋,轻骑蓄足马力准备。 何重瘫倒在地,仰天长泣。为何?这是为何?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老天,这是为什么? ------- 周俊撇撇嘴何重没必要跟我们回去了。 修罗心领神会,点点头,朝身旁的将领耳语几句。 元帅,不出意外,流云军将与飞鹰军的命运一般无二。胜利很快便到来。修罗满脸忍不住的激动。 周俊皱了皱眉不对。 修罗一愣,元帅,什么不对? 周俊喃喃自语没理由的,李长安没理由会这样不堪的。 周俊的担心是有原因的,李长安的才能深不可测。 当初他师傅让他学成下山时,周俊曾多嘴问了一句,他师傅愣在当场,久久不语。 而后告诉他,李长安,独一无二。 短短几个字,充满了赞誉。他的师傅,从来没称赞过任何人,但唯独对李长安是个例外,而且称赞如此之高。 周俊他相信师傅,既然师傅对他如此有把握,那他周俊绝对不会相信李长安的才能都显现在这场战争中。 虽然他的兵力少,但,在这场战争中,周俊绝对有把握用三万人打赢,而他李长安有五万。 在李长安的手中,五万的兵力,发挥的作用绝对不少于在何重手中的十万。 这就是才能。卓越的军事才能。 所以周俊在疑惑,疑惑还有哪是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他绝对相信这场看似落败的战争有转机,他周俊还没发现的转机。 ------------ 第二十一节 惨烈之战斗(3) 更新时间:2011-06-22 战场上的厮杀愈演愈烈,骑兵的冲锋早已失去了效用,只能坐在马背上与战友并肩作战。 流云军的骑兵被围困在轻骑兵中,弯弯的刀闪着寒光,划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咽喉。或者砍下一个个睁着大眼的脑袋。 流云军被困,如步兵一样,不能动弹,只能坐在马上抵抗着刺来的长枪或者挥刀砍向敌人。 但蓝月军却不敢松开一个口子放长枪兵或刀斧手进来。一旦有个口子,那绝对会被流云军冲出去。 所以,战场上的情况就是重骑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圈,里面是流云军的骑兵与蓝月军的骑兵坐在马上厮杀。而重骑外围则是蓝月军的弓箭手,刀斧手围着弓箭手,长枪兵在最外围,抵抗着流云军的长枪兵的砍杀。 战场上的情况,似乎蓝月军最为有利,但周俊却不会这么想,李长安既然被称为鬼才,那绝对是因为他的行军打仗的能力极为诡异狡诈著称。 没有到最后一刻,没有到流云军最后一个人倒在地上,周俊都不敢掉以轻心。 战争是残酷的,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会有无数的人倒下。 鲜血洒落,溅在脸上,咸咸的,腥腥的。 雨越下越大,似乎想洗刷这弥漫着浓厚血腥味的战场。 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水,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进河流。 李长安仰着头,闭着眼,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眼眶湿润,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离,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么? 猩红的盔甲披在肩上,李洵关切道长安,别淋雨了,身子会坏的。 李长安摇摇头,这点雨算什么,还打不倒我。 李洵叹息地摇了摇头,这场战争,会很艰难。 李长安点点头,黑骑军怎么样了? 李洵摊了摊手,眼中满是无奈体力透支,不休息个三五天的,会废掉。 李长安长叹口气,望着远处的战场,眼中深邃不见任何情愫。 蓦地,李长安似想到什么,转头朝着河对岸下游望去。 大雨磅礴,看不清。 李长安嘴角一勾,一抹神秘的笑容一闪即逝。 ---------------传说中的中间求票------------- 骑兵的战斗很快结束,在重骑的包围中,流云军的骑兵死伤惨重。 与蓝月军的骑兵战,本就处于劣势,而不时遭受蓝月军重骑兵的冷刀。 一柱香的时间,流云军的骑兵只剩下三十二人。 重骑兵的包围圈很大,如今就剩下几百人,显得空荡荡的。 流云军骑兵领队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三十一名骑兵,擦了擦脸上雨水混杂着的血水,兄弟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刀,冲啊! 刀一挥,战马踢腾着马蹄朝前方冲去。 一列整齐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冲向前方密集的骑兵敌群,萧瑟的包围中没有激昂的擂鼓,也没有沉闷的号角声,只有一队为了保卫国家的战士。 蓝月军自觉的列出了一队三十二人的骑兵,立着手中的刀,而后在领队者的号令下开始冲锋。 骑兵的尊严,不容许有任何一丝的侮蔑。 这是对为战者的尊重,他们知道会死。他们可以选择逃跑,可以选择投降,也可以选择战死。 他们是军人,他们是崇高的军人,所以他们选择了继续战下去。 重骑兵敲打着手中的刀,为他们奏起了这尊严之战的号角声。 无论谁胜谁负,无论谁存活下来,无论谁活着,都配得上这别样的擂鼓。 尖锐的刀刃碰撞声中,两支骑兵队伍相交,而后擦身而过。 蓝月军倒下了一十九人,流云军倒下了二十人。 调转马头,流云军领队者大喝保家卫国,死不足惜! 身后一十一人跟着大喊保家卫国,死不足惜! 马蹄疾飞,再次冲锋。 马刀的击打声中,骑兵队再次锐减。 打马回身,领队者高呼我魂长存,杀! 身后五人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高喊着我魂长存,杀!,马蹄腾飞,再次冲入敌军之中。 沉闷的坠地声响起,流云军领队回头望了眼身后空荡的土地,眼中湿润,泪水忍不住滑落开来,滴在马鬆上绽放出一朵花。 望了眼前方摇摇欲坠的五个人,领队仰头长笑,我魂长存!杀! 蓝月军骑兵脸上为之动容,轻轻闭上了眼,将长刀竖在胸前,积蓄着马力。 外围重骑兵的刀刃响奏声骤然停下,所有骑兵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包围圈中的战场。 那是男人的战场。哪怕会死,那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为之去死的地方。 一个军人,最荣耀的不是辉煌的战功,而是死在荣耀的战场。 今天他做到了,那个流云军骑兵最后存活下来的领队。 他或许死在这寂寞的战场,或许在已经死去的战友的注视下,赢了生命。 无论他是死是活,他都有尊严。 因为,他是个勇敢的军人。 我……,杀!领队不再重复着那句,口中蹦出个杀字便冲了出去。 锵锵几声金属声响,蓝月军倒下三人,领队纵马驰出许远。 蓝月军骑兵停下马步,转过马头凝望着那流云军领队。 身上插着三柄刀,鲜血缓缓流下。 良久,良久,人依然坐在马上,巍然不动。 蓝月军一骑欲上前拔出刀,身旁一人伸手拦住,让他坐着吧。他,死得荣耀。 流云军骑兵全军覆没,蓝月军却没有一人欢呼。 这场战争太残酷,压抑着每个人的心。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 那骑战马与勇士静静的立在那夕阳下。 ---------- 蓦地,那骑战马上的军士缓缓睁开眼,道:“给张票吧,陌上都蛋疼了这数据。大大们就忍心我死不瞑目?那丫要是不畅快,再把我弄复活再死再复活再死结果还没死,我不痛快啊。我要不痛快,你们也别想痛快。” 大家痛快才是真的痛快,oh,祸水三千,你,值得投票。。。 ------------ 第二十二节 惨烈之战争(4) 更新时间:2011-06-23 西边突然涌起大片烟尘,黑压压的一片。 周俊恍然,岁言语中满是说不出的落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蓝月军迅速摆好阵势,抵抗来自西边的压力。 东面的流云军长枪步兵此时如打了鸡血般亢奋,叫喊着震天动地的杀声。 西边杀来的是流云军的后备力量,埋伏在三十里地外。蓝月军的轻骑被流云军的弓箭手引诱到埋伏地,如今肯定是凶多吉少。 周俊脸色苍白,而后吐了一口鲜血。 身旁将领忙上前搀扶,被周俊扬手制止。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周俊喘着粗气鸣金收兵,班师回朝。 身后一众将领不得其解元帅,为什么?我们胜算很大,一定能全剿敌军的。 修罗摇摇头,不可能了,李长安既然能留出这手,那必定还有后招。我蓝月军损失极重,就算打败乌迈,蓝月军也所剩无几。还是走吧。 这一战,我们败了。周俊黯然。 擂鼓骤响,蓝月军突然形成了防守圈,而后全力渡河。 李长安下令禁止进攻,严加防范蓝月军用渡河撤退来迷惑自己这方而实行出其不意的反击。 世界就是如此可笑,前一刻还杀得你死我活,这一刻,却如好友离别,恋恋不舍。 或许世界就是如此奇妙。 上一刻还下着瓢泊大雨,这一刻,已经出现了彩虹。 蓝月军纪律严肃的站上了筏子,边上的士兵则划着筏子朝对岸驶去。 长安,周俊不怕我们突然袭击?李洵出声问道。 李长安笑着摇摇头,我了解周俊,周俊也了解我。我知道他会撤兵,他也知道我会信守诺言不攻击渡河撤退的蓝月军士兵。 李洵轻抚额头你们认识?还很熟? 我们不认识。周俊提着马鞭,随着马身的动作上下起伏。 修罗不禁迷惘那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 周俊笑笑,他是真英雄。他猜透我的内心,知道我一看到那支埋伏的骑兵一定会下令撤军。他也知道我需要他承诺渡河时不予以偷袭。 修罗思索一番,不得其解。 周俊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并没有事先达成协议,这只是我们对对方的尊重,一个值得自己尊重的对手。你尊重对手,对手就尊重你。 修罗恍然,元帅,李长安用计诡异,称为鬼才,但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无愧真英雄。 身后一将插嘴道那,元帅您呢? 真君子。李长安负手飘然而去,留下李洵费解的盯着周俊离去的方向思忖。 真是奇怪的对手。李洵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夕阳血红,红透了这个世界。 -------------------------------求票求收藏。---- 乌迈与大周之战以惨胜的结果结束了这场持续几个月的战争。 五万精锐乌迈军回来时只剩下一万不到。 八千多人的军队伤残过半,但每个人的脸上却洋溢着骄傲的神情。 因为他们赢了,打败将近二十万大周军队,这份自豪,足以让他们为之骄傲。 他们是勇士,以一当四十的勇士。 乌迈军旗迎风飘荡,猎猎作响,似为这得之不易的胜利兴奋。 战死的四万多乌迈勇士,化做了烟尘,洒落在那条分界河上。 连同大周的十几万军队也在那奠悼的仪式上火化,随同那些曾经是敌人的乌迈流云军烈士一起散布在那条两国相争的土地上。 活着的人,有值得尊重的,有卑微不屑的。 但死了的人,死了的军人,是值得尊重的。 无论死在暗算中还是埋伏中,都是值得尊重的,因为他们上了战场,死在战场,不负军人的声威,没有玷污军人的荣耀。所以他们是值得尊重的。 李洵坐在高头大马上,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目光扫视着身前身后的流云军,一股自豪油然而生。这些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花费无数心血训练起来的铁血军队。 他们抗衡了何重的十万飞鹰军,打退了大周王牌蓝月军。 他们值得他骄傲。 李长安笑了笑,抬起衣袖轻轻拭去额间的汗水,望着远处那朦胧的城墙,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情愫。 乌迈大胜,乌迈国君下令欢迎百里,前面就是欢迎队伍的第一站,达塔城。 她会不会来?李长安心中呢喃。 李洵坐在马上兴奋的大喊大叫,身为凯旋而归的勇士,谁不希望有无数人欢迎,走在所有路人的注视下,更添几许豪迈。 李洵终归是年轻,年少轻狂,为名誉,为英雄,为美女,努力的去争取。却不知道那只是虚名而已,李长安不想插手,李洵没有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不懂得分辨哪些是值得的,哪些是不值得的。 人生,过于追逐虚名,是种浪费,对生命的浪费。 李长安静静的看着李洵得意洋洋的接受着欢迎队伍的呼喊与追捧、赞誉。他只有去经历,才会明白。 有些事,不是几句话说说就可以了的。没有亲身去体会,永远无法理解、悟透。 李长安转头在人群中找寻着脑海中的那道身影,却只在欢腾的人海中看到一张张热情欢快的脸。 没有他要的那张脸,没有他希望看到的那张脸。 眼神一黯,李长安无比失落,手中马鞭一挥,朝前驰去。洵,我先回府了。 李洵不以为意,以为是李长安太过劳累,想回府沐浴休息,点点头,朝远去的身影大喊长安,我明日去找你。我们还要进宫面圣呢。 路旁的人群中听到李洵这么一叫,顿时沸腾什么?那个人是李长安? 真的?他是大唐鬼才李长安? 那不是嘛,刚才那位军爷都说了他叫长安。那他肯定是李长安了。 你怎么就确定他是李长安? 流云军就只有一位李长安,不是他还会是谁? 人群中的议论,纷纷落入李洵耳中,李洵一阵自豪长安,你名头可真大呀,哈哈。 马鞭一甩,纵马疾去。 ---- 战争篇结束了,各位是不是爽的同时也砸几张票来让我爽一下呢? 大家爽才是真的爽,ohyear。 ------------ 第二十三节 凯旋赴筵席 更新时间:2011-06-24 就在李洵飞马离去的那一刻,路旁的一间客栈二楼打开了一扇窗户,露出一张绝世容貌。 苍白的面容,褐色的眸子,一张樱桃小嘴抿着,朝着队伍的前方望去。 身后蓦然出现一道墨绿身影,银色的面具,冷峻的下脸,怀中抱着一柄无鞘长剑。长剑卖相并不好,似乎是打铁铺废弃的铁片,剑锋钝挫,连血槽都没有,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柄剑能用。 看到他了?叶孤城冷声道。 摇摇头,陌离伸手关上窗子,神色平常,转过身凝望着身前的叶孤城。 我已经提醒过你,可你还是这样。叶孤城淡淡道。 陌离挑起秀眉,可我知道他回来了,不是么。 叶孤城轻轻叹息,声音被面具格挡,传出嗡嗡的声音。 陌离伸出纤纤细手,指间划过叶孤城脸上的面具,刺耳的声音穿过两人的耳隙。 我是不是不值得他这样?陌离幽幽道。 叶孤城感受着面具上指间传来的轻轻滑动,闭上眼,沉浸在其中。 陌离褐色的眸子陷入迷离,蓦地胸口一揪,慌乱的收回手指,转过身去。 又疼了?叶孤城轻声道,关不住的疼惜。 忍着胸口的疼痛,陌离点点头,汗水顺着额间滑落,浸湿了发丝。 叶孤城伸手在陌离后背一点,而后右手在白皙的颈间一抚,陌离软软的倒下。 伸手一接,将陌离揽入怀中,脚尖一点,已然来到床边。 轻轻的覆上被褥,端详着床榻上静静昏睡的陌离,叶孤城一时失了神。 眉宇间还存留着昏倒前痛苦的皱褶,几丝发线散乱,叶孤城轻轻的将其捋好,别在耳后。 为何总是这样折磨自己。你知道他不值得你这样为他的。你知道的。可你还是这样。叶孤城喃喃自语,眼神陷入迷茫。 不值得的。你知道的。可。你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叶孤城转身离去。 关上房门,叶孤城回过身来,见红娘站在身后,一脸关切。 她,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叶孤城擦身而过。 轩主,谢谢你。红娘突然转身望着叶孤城。 叶孤城停下脚步,轻轻抚着怀中的剑,不需要和我说这些的。不需要的。她,还是这样。 望着远去的身影,红娘心中涌现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叶孤城几月前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说的话总是让人费解,零零碎碎。 但陌离却听得懂他说的。也只有陌离才听得懂他的。 如果叶孤城不正常,那听得懂他话的陌离岂非也不正常? 红娘不认为。陌离才智超群,不可能疯掉。 叶孤城是个杀手,武技超群,或许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红娘摇摇头,若是走火入魔,那叶孤城绝对会丧失心智,变成魔头。 若不是走火入魔,那莫非是他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武技境界?所以才会神智有些混乱? 那陌离呢?陌离是如何听得懂的?陌离并没有学习武技,倒是在学问方面强得离谱。 或许他们已经达到了另一个境界? 红娘摇摇头,想了太多,头有些疼,真不知道陌离受了多少罪。 想起陌离,红娘推开门走了进去。 昱日,乌迈国君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同日,国君下诏,乌迈减税一年,军民皆大欢喜。 富丽堂皇的皇宫,长长的筵席摆了上百米,文官位左,武将居右。 身后的旗幡迎风猎猎作响,妙曼身姿的宫女端着酒食款款而上。十米宽的红毯上,身着罗曼轻纱的歌女摇曳着身姿,不远处,乐师敲打着乐器奏着喜庆的谱曲。 李长安端着酒杯,低头饮着杯中的美酒。 身旁一席,李洵凑过身来,这些舞女姿色一般,不及陌离万分之一。 李长安一震,不动神色的抬起头笑了笑,而后转过头去,注视着那杯中美液。 那晃动的液体,浮现一张面孔,那张他日夜梦中思念的面孔。 胸口揪痛,李长安仰头将酒尽数饮入口中,感受着喉中传来的辛辣。 李元帅真是海量啊。案前行来一人,身着紫色皮袄,头上戴着一顶紫冠,脸上被皱纹勾勒出几道深渠,富态的身躯掩饰不住的大肚子,一双眯笑的眼睛暗藏精芒。 陆大人说笑了,在下并不擅于喝酒,刚才只是看这美酒绝非凡品,这才鲁莽一饮而尽。李长安站起身,拱手施礼。 身旁的李洵等人也站起身来施礼。 在乌迈国,身着紫色官甲,绝对是朝中重臣。而如今乌迈国只有一人得以穿上紫衣,那便是乌迈国相陆玉涛。 陆玉涛呵呵一笑,摆手道各位不必客气,请随意,请随意。和蔼的笑容,亲切得体的言语,让众人顿生好感,纷纷回礼落座。 陆玉涛转头朝李长安道李元帅为国出征,凯旋而归,陛下龙颜大悦。今日特地摆下筵席除了犒赏三军外,李元帅也将得以重用啊。呵呵。 李长安微微一躬身,陆大人缪赞了,在下不过是尽己所能。哪及得上陆大人在朝中帮忙说话的功劳。 陆玉涛闻言,笑得更加灿烂,李元帅真会说话。我会在陛下那为李元帅美言几句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李长安压下心中的鄙夷,脸上挂着笑陆大人说的哪里话,在下怎么会忘了陆大人呢。 陆玉涛点点头,寒暄积聚后告辞回到席中。 方才坐下,李洵凑上来道长安,为什么要把功劳都算在他的头上?明明是我们手下的兄弟们用命换回来的。 李长安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一众流云军将领,个个脸上都挂着与李洵脸上一样的义愤填膺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李洵,你还年轻,不知道官场上的事。 李洵不忿道那也不能抢我们的功劳呀。 李长安拍排他的肩膀,看着这个年轻俊美的将领,道为官之道,就是上迎下欺。 上司说的事,做下属的必须得去办,否则,吃苦的绝对是你。除了行事外,还得学会奉迎拍马,敷衍了事等等。所以说,为官者,很难自清。 现如今陆玉涛官比我们大,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我们还没有能力与他抗衡的时候,我们只能假装与他示好,否则,我们很难在朝中立足。 李洵点点头,似懂非懂,身后一众将领唯李长安是从,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 第二十四节 国宴受赏封 更新时间:2011-06-25 李长安朝后挥挥手,没事了,大家有酒喝酒,有肉吃肉。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顿不要军饷。 众人轰然一笑,随即放开了怀吃喝起来。 李长安凑近李洵道我不希望你插手朝事,朝廷太黑暗,稍有不甚便会引火烧身。 李洵点点头,随即放下手中酒杯,那我干什么? 李长安四处扫视一番,见没有人偷听这边,低声道你只需要帮我把流云军训练起来便可,我猜测,乌迈国不日会有大变故,手中有兵才好办事。 李洵思索一番,明白李长安所指何事,点点头嗯,没问题,练兵的事就交给我吧。 李长安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我需要声明一点,如果你到时侯交不出可以和蓝月军一拼一的战斗力的话,我可是要拿你问罪的。 李洵撇撇嘴,蓝月军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们打得满地找牙么。 李长安低声一喝,脸上挂着一丝怒容,别在那胡说八道。你以为上次那些蓝月军就是周俊的实力?屁,那不过是蓝月军的编外军,根本不算蓝月正规军。周俊上次参战,是为了想和我一较高下,而他撤兵,是因为他觉得是在计策上输给了我,所以才客观的认为他那一战输了。 李洵震骇,什么?那是编外军?编外军都能拥有如此战斗力,那正规军岂不是强如猛虎?精锐呢?王牌呢?李洵越想越惊心,蓝月军实力如此强横,难怪能帮周武夺下大唐江山。 李长安转过头,不再理会李洵呆滞的样子。有些事,不能点破,否则,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良久,李洵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望着李长安,一字一句道给我时间,我给你一军虎莽。 李长安回过头,看着李洵认真的神态,微微点头。 军乐响起,一行队伍簇拥着一身着华贵衣袍的中年男人走上首座。 所有官员齐齐起身躬身行礼,恭迎陛下。上座传来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人回身坐回位置。 李长安端坐案后,这才仔细端详乌迈国君的容貌。 金丝交织的缠绕在血红长袍上,一顶镶嵌着绿翡翠的王冠巍然矗立在头顶,脚上是一双做工极为精致的踏云靴。一张神邸般的威严尊容,不怒自威,斜立的剑眉下是一双精芒毕露的眼神,漆黑深邃。一撮胡须横立在嘴唇上方,更添几许成熟气质。 李长安心中不由一声赞叹好一位真龙天子。气质,魄力,眼光,无一缺少,难怪能治理这乌迈并不算小的国家。 国君坐正身子,端起案上酒杯,高空一举,下列众官皆端起杯子,今日设下筵席,是为了替李元帅等将士接风洗尘,庆祝他们的凯旋而归。这次战役,可是狠狠的抽了大周一个嘴巴子,哈哈。 来,让我们举起手中的美酒,敬我们的李元帅和所有出征的将士一杯。干。国君豪迈一笑,当先一饮而尽。 众官早已在国君措词的时候站起身,现如今见国君一饮而尽,纷纷朝李长安的方向一举,而后一饮而尽。 李长安向各位点头示意,饮尽杯中酒,方才坐下用衣袖擦拭嘴角酒渍,国君那威严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李元帅。 李长安随手一擦,站起身,走出长案,拱手道末将在。 国君笑着摆摆手,李元帅不必拘礼。陆国相极力推荐你带领我乌迈勇士迎战大周,原本我还有些不放心,现如今见你才华非凡,能力着实不一般呐。 李长安心中暗自菲薄若不是我打胜了,如今迎接我的不是筵席而是断头台吧。口中道末将不敢当,如果不是陆国相慧眼识珠,让末将一展抱负,恐怕末将现在只不过是只流浪的野狗。 陆国相在一旁听得暗暗赞叹,这小子倒还识相。一张老脸满是笑容。 国君摇头哎,李元帅这话就不对了,若你没有真才实学,这仗怎么能打得赢呢。所以啊,你就不要再谦虚了。 陛下圣名,李元帅若不是凭真本事,又如何能剿灭何重十万飞鹰军,打退蓝月军呢。光是这份才能,陛下若是不重重封赏,老臣都有些替李元帅不忿了。陆玉涛走出席间,拱了拱手,朝李长安眨眨眼。 李长安会意,陛下,长安不敢奢望。但长安是国相提拔,若是没有国相,长安纵使再有才能,也不能指挥三军,与大周抗衡了。 陛下,老臣……陆玉涛还欲说辞,已经被国君打断哎,你们就别推来推去了,这功劳啊,都有份,都有份。言毕爽朗一笑,说不出的豪迈。 陆玉涛与李长安相视一笑,心中尽是各怀鬼胎。 李长安听令。 末将在。 今封你为乌迈三军大元帅,统领三十万兵马,官居一品。封号长安侯,赏地达塔,黄金千两,丝绸布绢百匹。 谢陛下。臣定将为乌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长安半跪在地,双手握拳。 陆国相。 老臣在。 你慧眼识才,为国挖掘重大人才,今赏你良田万亩,黄金千两,绸绢百匹。 谢陛下。何重望了眼李长安,笑了笑。李长安也报以一笑。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回到席中。 李洵。 末将在。 李洵练兵有术,在与大周之战中功不可没,今封你为三江都督,官至二品,赏黄金百两。 谢陛下。 接下来,是流云军各将领的封赏。无外是些升官赏黄金之类的。 而后,国君下令内务督府拨军饷,犒劳流云军所有将士,令兵部督府征召军士补充流云军,一系列安排后,国君站起身,端着酒杯道那我们今晚就痛快的喝酒,痛快的吃肉,不醉无归。 众人纷纷响应不醉无归。 当日,所有人彻夜醉倒在筵席上,灯火照亮了整个皇宫。 -------------------------------------------------------- 求票求收藏。 本书下周上推荐,下周开始爆发,日更三章起。 现在,把你手中的票砸过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能猖狂到何等高度。 ------------ 第二十五节 身旁美人伴 更新时间:2011-06-26 李长安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关切的美眸。 你醒了? 李长安揉揉疼痛的太阳穴,我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言语中带着几许娇怒和关心,让李长安心中为之一暖。 洗簌后,李长安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放着一口缸,里面养着几尾鱼,李长安正坐在竹椅上为小鱼喂食。 一股香风扑来,淡淡的芬芳,如田野的油菜花,馨香却不腻人。 来,坐下陪我聊会。李长安头也不回,指着身旁的一张竹椅。 一道绿茵身影坐下,恬静安然。黄鹂般的声音悄然响起你在想着她? 李长安愣了愣,手中喂食的动作戛然而止,而后点了点头。 值得么?绿茵身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望着晴朗的天空。 李长安将手中的鱼食一颗颗拈起,投入水中,看着那沉入水中的鱼食被水溶解。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遗忘或回忆。 低头看着手掌一张一伸,鱼食聚集又分散。李长安继又投了一颗鱼食入水,这次未融散便被鱼儿吞入腹中。 我说的不是想起你们的曾经值得不值得,而是你现在,值得不值得去想她。绿茵身影环过手,从李长安腰间滑过,在他掌上拈起一颗鱼食,投入水中,望着抛物线划过空中,恰巧落入一条张开嘴的鱼儿口中,欢快一笑。 李长安凝思不语。 绿茵身影等了一阵不见他说话,发什么呆啊,喂鱼啊。 李长安回过神来,在掌中抓了一把,洒进水缸中。她,值得我去想,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位,任何遭遇。顿了顿,扔了颗鱼食砸在一条跃起的鱼儿头上,又道但我不值得她想。 绿茵身影靠在他背上,望着天因为你负了她? 李长安点了点头,看着水中鱼儿欢快的抢食。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你并没有放弃她,不是么。绿茵身影撅了撅嘴,真羡慕她,要换作是我可多好。 李长安将掌中鱼食洒完,拍了拍手,道放弃,不等于不珍惜。同样的,珍惜,或许会放弃。拍了拍她的肩膀,李长安道起来了,我们该走了。 虽然我不明白,但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便这样认为吧。绿茵身影站起身,衣衫迎风飘荡,像极了四叶草。 李长安信步走去,身后绿茵身影追上来道带我去看看你的长安侯邸吧。言毕一笑,如春天般温暖。 李洵将两人堵在了前堂,长安,你现在可享福了,当朝一品大元帅,封号长安侯,身边还有一位美若天仙的痴情女子。 李长安笑笑,当胸给了一拳,李洵作势吃痛,朝旁边的绿茵女子道长安夫人,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绿茵女子娇嗔一声,作死啊你,可不许胡说。 李长安正色道李洵,找我什么事? 李洵一摇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找你喝酒不行啊? 李长安一皱眉道你知道我的为人,这不是理由,说吧。 绿茵女子一挽长发,在指间缠绕着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 李洵朝她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李长安道走吧,去我书房。 书房内布置很简单,一架大大的书架,一张长案,两把靠椅。 桌上放置着一樽檀香炉,下人早已经为炉中加入了香檀,袅袅檀烟升起,在空中绕着圈儿。 书架上整齐摆列着书籍,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间野史。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让人心神宁静。 李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从长案上拿起一本书,长安,乌迈朝堂你现在可是一跺脚就得震三震呐。我这三江都督可比不上你。 长安摇摇头笑道又在打趣我。对了,你那三江都督是干什么的?似乎从来没听过这官衔。软软靠在椅背上,李长安不由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李洵胡乱的翻了几页,再无兴趣翻看,一把扔在长案上,三江都督,就是管着乌迈国的水军。 李长安微闭着的眼猛的一睁,坐正身子道什么?水军? 李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是啊,乌迈国境内有两条江,一条在乌迈国境北部,叫亚瑟江。一条就是上次我们和大周交战的那条多滚河,在乌迈南部。 李长安转过身从身后书架上翻出一张地图,在长案上铺展开来。对凑过来的李洵道你看,亚瑟江从匈奴源起,经乌迈,过大理,而后入大周,再进海,而大周诸多地域靠海,可以说,这亚瑟江就是条进攻大周的路线。 李洵惊道什么?你想攻打大周? 李长安摆摆头,大惊小怪什么,不是现在打,是以后,等我们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机成熟。 李洵噢了一声,坐回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继续说。 多滚河在乌迈南部,源起庐陵,经过达塔城八十里外后流入大理西部,环绕了乌迈大半国土。言毕,李长安眯笑着看着李洵。 李洵疑惑道那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长安手指照着那条多滚河的流向滑过,继又看着李洵不语。 李洵抓破脑袋也不明白李长安的意思,急道你倒是快说啊。 可以说乌迈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一般。看,亚瑟江出海,可外侵,多滚河绕国,可平内。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起这两条江河的作用,为我们日后夺取乌迈创造最大的优势。 李洵眼中一亮,狂热的目光紧盯着李长安,你想提前进行计划? 李长安不语,手指在檀香炉上绞弄着升起的檀烟,良久,不。计划照旧,不能提前。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让我看着肥肉吃不着么。李洵嘟喃道。 李长安提起檀香炉的盖子,伸长脖子看了眼里面放着的檀香木,从旁边拿起长勺拨弄了一下,而后盖上盖子,瞄了一眼李洵道我只是告诉你我将要在这两条江河上的计划。你可给我使点劲,我不要孬兵。 李洵吹了吹飘到脸前的檀烟,嗯了一声。 端起案上刚才下人送上来的茶水,李长安轻饮一口,刚才你找我不会是为了计划的事。现在说说吧。 李洵顿时来了兴趣,趴在长案上长安,你还知道陌离些什么的?都告诉我啊。 李长安饮茶的动作戛然而止。 ------------ 第二十六节 祸水组考核 更新时间:2011-06-27 陌离负手站在高台上,衣袂翻飞,生出一股子英姿飒爽。 叶孤城抱剑立在身后,眼睛半眯着,似在闭目养神,身旁的红娘则倚在椅背上饮着茶。 高台下,一列列清一色的红杉肃然而立,每一个都是美人胚子,或妩媚,或清秀,或妖娆,或清纯。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刺眼,毒辣的太阳洒在大地上。 汗水顺着脸颊发际流下,却没有一人伸手拭去。 红娘缓缓起身,走到陌离身后,道祸水成员六十八人,军衔侯阶三人。 陌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朝高台另一侧的慕容悦点点头。 慕容悦起步走到高台边缘,从腰间抽出一面锦旗,横向一挥。 台下所有祸水成员霎时分散开来,列成一个方阵。 叶轩主训话。 叶孤城睁开眼,脚尖一点,已来到十米外的高台边缘。 训练的时间不在乎短,在的是训练后的结果。无论受训时间长短,今天是考核的日子,首先越野奔袭三十里地,取得藏匿的祸水面具,而后返回。三柱香时间为限,逾期未返者,考核失败。 人群中没有显现一丝骚动,祸水正是如此,不会判别训练的时长,不会判别加入的时长,只注重能力的长短。 慕容悦锦旗一挥,祸水成员立时散去。 红娘赞赏的看着,望着祸水成员离去时激起的尘烟,道叶轩主,你的训练成果很让人惊讶。 叶孤城不语,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似在端详着一件艺术品。 陌离秀眉微皱,只追求速度,却露出了破绽。 叶孤城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慕容悦疑惑,破绽在哪? 红娘端详了许久,依旧找不出陌离所说的破绽。 叶孤城轻语道她们走的时候,尘土。 慕容悦与红娘恍然,红娘出言道陌离,这是不是太苛刻了,人跑动的时候难免会激起尘烟的。 陌离摇摇头,叶孤城,你去做做。 叶孤城闪身,高台上已然不见踪迹。 红娘与慕容悦四目相望,面面相觑,随后在台下找寻起叶孤城的踪影。 方才祸水成员站立的地方,已然出现叶孤城的身影,双手举着一桩木头,看样子不下两百斤。叶孤城转身,朝祸水成员离去的方向奔袭。 驰去的身影,身后却没有任何荡起的烟尘,速度却依旧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怀疑他是否是施展了轻功。 看到了么? 红娘点点头,慕容悦咽了咽口水,主公,要达到叶轩主那种程度,难么? 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 是啊。谁能想到叶轩主经历过多少磨难才有今天的成就呢。祸水的姐妹,磨难才刚开始。红娘喃喃道。 陌离闭上眼,感受风从脸颊划过。 祸水要走的路还很长,为何她如今竟会感觉很疲惫?那种想要抛弃一切的疲惫。 但她不能,因为她是陌离,因为她是祸水的首领。她的离去,抛弃的不仅仅是疲惫,还是祸水所有人对她的期望。 她们将所有的信念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不能置之不顾。 所以,她只能默默的扛着。 三十里地,说远并不远,而且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祸水成员。 叶孤城的身影渐渐逼近,鼻间已经能闻到那股烟尘的呛人,远远便能望到祸水成员那模糊的身影。脚一发力,人已经跃出几米开外。 霓裳轩的祸水成员都是叶孤城一手训练的,相比其他小组,实力要强上些许,因此红颜楼与飞莺阁的成员都被吊在后面。 叶孤城从尘烟中驰出,时间已经过去一柱香。而后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眼神,举着长木朝前奔去。 所有成员惊讶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丝不服,凭什么叶孤城可以举着几百斤的长木超越她们,而她们毫无负重却落在了后发而至的叶孤城身后。 卯足了劲,众人咬着牙,脚底发力,朝前奔去。 又过得半柱香时间,祸水所有成员都已经到达目的地,开始寻找隐藏的面具。 叶孤城身旁立着那截长木,低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长发垂落。 不消片刻,已然有人找到了面具,但不是自己的。 被找到面具的人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继续低头找着面具,找到面具的成员则要按照规定回到叶孤城的身边,等候别人找到自己的面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断的有人找到面具,也不断的被别人找到面具。 这一关,考核的是合作。 如果任何一位成员的面具没有被找到,那连累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因为每个人找到的面具不一定是自己的,每个人的面具都在别人手上,如果面具没有全部找到,那就不能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是交换回自己的面具。 面具被一面面找到,有的隐藏在树梢,有的隐藏在土里,有的隐藏在树下,有的隐藏在乱石中。 这一关考验的也是观察力,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叶孤城垂落的长发被风带起,回程。 身后祸水成员来不及换面具,便已往回赶。 时间不等人,三柱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时间,必须要急行军了。急行军也是最考验体力与耐力的环节。 在奔袭的过程中,祸水成员不时的交换着面具,若是手中面具的主人不在身旁,则委托身旁的身传递下去。 叶孤城眼神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毫无表情,腰间衔着长木,在祸水成员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最后一柱香已经燃到末梢,远远的,看见一股红色人潮涌来,身后是一片烟尘。 红娘紧张的站起身,望着奔来的祸水成员,嫩白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掐得发青。 相比红娘的紧张,慕容悦反而轻松许多,她知道祸水成员的素质,或者说,是她相信她飞莺阁的成员的身体素质。 陌离闭着眼,仰起头,让阳光照射在白皙的脸上,风刮过脸颊,带起发丝的末梢飞舞在空中。 脚步声越发沉重,甚至可以听见祸水成员的喘息声。 近了,近了。 啪,香灰从木支上落下,宣告了考核时间的终结。 ------------ 第二十七节 长安侯红颜 更新时间:2011-06-27 所有祸水成员已经站在了高台下,气喘嘘嘘,香汗淋漓。 有的瘫倒在地上,有的单手支着腰,有的直接躺在了地上。叶孤城缓缓走上高台,手一推,长木落在高台下。 把它举起来。 叶孤城冷漠的身影响起,如梦靥般。 无视那些脸上惊愕、疑惑的表情,叶孤城低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他越来越频繁着做这个动作了。 举起者,考核成功。 红娘插话道叶轩主,这太难为她们了吧,长途奔袭,早已透支了体力,这长木少说也有两百斤,她们哪还有力气举起来。 叶孤城抬起头,看着红娘那妩媚的容颜上显现的疼惜,祸水只出精英。楼主若是怜惜,红颜楼可以不用考核这个。但是霓裳轩的,必须通过这个考验。 慕容悦心生不忍,轩主,这太苛刻了。 叶孤城低下头,继又打量着自己的手。知道我为什么总是看着自己的手么?因为我只相信我的手,我的手,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 你们不懂。还是不懂。叶孤城眼神陷入迷茫。 陌离睁开眼,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上天注定,注定你们生下来是女子,注定你们会加入祸水,注定你们以后的人生。 命运不可违抗。若考核,或不考核,皆是命中注定的。 红娘沉思,慕容悦不语。 台下的祸水成员也疑惑。 陌离叹了口气,举木这关,并不在考核范围内,是叶轩主临时加的,谁想考核便考核,不想考核,也当作考核通过。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走出一人,伸出手,使出全身力气,将长木微微举了起来,而后放下长木,走到一边站着休息。 有了一人,就有了第二个。 人群中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将长木举起来,陌离欣慰一笑。 红娘与慕容悦恍然,望向叶孤城与陌离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崇敬。 祸水要的是死士般的成员。 李长安坐在高头大马上,英俊的脸庞上是古井无波的神情。身后的一众手下则有些耀武扬威,目光中带着骄傲的望着两旁的民众。 车队中间是一辆宽大的马车,而后是一些李长安在老房子中舍不得扔弃的家什。 马车门帘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长安。 李长安循声望去,马车内伸出一支细腻的手。 李长安下马,钻进了马车内。 车队继续前进。 怎么了?李长安坐在软塌上,柔声道。 摇了摇头,绿茵的身影褪去了有些疲惫的神情,就是刚睡醒,想找个人说会话。 李长安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她额间抚弄,理好几丝散乱的发丝。 长安。小手抓住了宽厚的手掌。 李长安愣了愣神,嗯? 如果我比她早一些遇上你,你会喜欢上我么? 望着那张认真的脸,李长安有些迷茫。若是没有遇上她,那我或许不是现在的我。 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心的温暖。 李长安伸手揉揉了那头如瀑的长发,别想太多了。你只会是我的知己,千金难求的知己。 绿茵身影有些落寞,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李长安叹了口气,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或许我求的东西太多了吧。 我想通了。今生非你不嫁,哪怕孤苦终老。如水的眼眸中溢出一些晶莹,带着决绝。 你大可不必如此的。你这样,又怎是通了呢? 你不懂。 李长安怔了怔,随即点点头,或许吧,我从来没懂过你。 绿茵身影欲言,李长安阻止她,道从来都是你懂我。你是我的知己,但我不是你的知己。 叹了口气,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朝窗外望去。 李长安掀起窗帘,打量着马车外的行人。 马车内陷入了沉静,两人都没有打破这种不想身处的沉静。 车队通过达踏城的主干道后拐入了城西的偏静,马蹄声敲响,掩盖了脚步声。 车队停在了一座相当宏伟的宅院前。 马车外手下人禀报元帅,侯府到了。 李长安应了一声,推了推睡着的绿茵身影,而后拉着她下了马车。 门前是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张开的血盆大口让人不禁叹服石匠做工的栩栩如生。 大门上塑了两个巴掌大的铜铃,雕刻如鬼神,张开的狰狞脸庞下挂着一环敲门钟,府邸上方是一匾烫金挥毫的长安侯府。 李长安牵着身旁的倩影信步踏进府邸。 入目的是一堵青砖砌成的高墙,墙正中是一个楷字,安,长安的安。 李长安点点头,满意道安,平安,安定。确实停符合我想要的生活。 身旁倩影道那你现在为何沉迷权欲之中? 李长安道身不由己。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首先就得进入自己不想的。 绕过墙,来到了一个庭院。 这是长安侯府的前院,种着一些树,观赏效果确实很不错,绿茵盎然,让人心神平静。 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廊旁是一些小亭水榭,曲折的走廊尽头是会客大厅。 大厅方圆十几丈,正中是一把虎皮大椅,两排长椅分列在堂下。 虎皮大椅两旁有通向后院的通道,左边是厢房,右边的处理朝事与政务的书房等。 李长安朝右边走去,那抹绿茵身影则是向左边行去。 李长安穿过走廊,来到了书房。 书房与老房子的摆设差不多,只是宽敞了许多,书架也增加了几个,下人们把书都做了分类,码好放在书架上。 书房后还有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是给李长安累了的时候休息用的。 李长安点点头,满意的对身旁的随从道设计得很好。言毕转身欲走。 元帅莫急。随从拉住了李长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李长安有些疑惑。 元帅。侯府怎么能设计得如此简单。请跟我来。随从言毕越过李长安,扭动榻边的一张案上摆放着的一尊香炉,一面原本毫无缝隙的墙响起一阵机簧声,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口出现。 ------------ 第二十八节 再见梦中人 更新时间:2011-06-28 李长安恍然,原来还有密室啊。 跟着随从走进密室,听着随从的介绍。 元帅,外部施工都是陛下派遣的工匠,而这些关乎内部密室之类的都是由我们自己的人经手的,所以您大可放心保密程度。 这条密室的暗道设有机关。比如现在,我们看似已经走到密室的尽头,其实不然,这墙上装有十分巧妙的机关,如果稍有不甚,暗道内就会有水排入。 只需要将倒数第三块砖拔出,就可以开启下一个密室。 石壁响起轻微的声音,一堵石墙缓缓的升起。 李长安随着随从走进去。 这间密室才是致潜入者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方。这间密室有五个门,开启石门的机关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但是如果开错了石门,那就会被乱箭射死。 李长安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这长安侯府邸必定还有许多机关。如此说来,那这长安侯府邸也算是个防御性极强的宅邸了。 随从打开了西南的石门,领着李长安钻进去。 又是暗道。 暗道只有十米长,但在十米处分支成了两个通道。 李长安随着随从往左边行去,不出几丈,又是一条岔路。 继续往左,又是岔道。李长安不禁觉得有些意思起来。这暗道简直是个迷宫,不用询问李长安也知道右边的路绝对是死路。 迷宫暗道行走的方法就是两左一右。如果走错了,就很难绕回来。 李长安点了点头。仅仅是这些暗道,李长安就可以断定这暗道的作用是为了迷惑潜入长安侯府的刺客。那这暗道的尽头是什么,李长安不敢断言,但绝对会让他感觉值得。 两左一右,两左一右。不知道走了多久,随从忽然闪身进了右边暗道。 下一个路口应该是左边,怎么走右边了?李长安疑惑道。 元帅,下一个路口确实是走左边。不过那是通往出口的,而最后一个暗道的右边则是长安侯府邸的最重要所在。 随从一边开启石门,一边解释道元帅在刚走进暗道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的确,我相信这个石门后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元帅失望的。 嗒石门机关解开。 随从推开石门,李长安入眼一幕震撼。 一片天地相连的视野中,是满目的苍翠。 翠绿的草地,远处高山上流下的瀑布。李长安震撼了,他震撼的是,这是处驯马的极佳之地。 有草源,有水源,有平地。那代表什么?代表的是驯马练骑兵的绝佳之地。 李长安擅长的并不是练兵,但他训练的骑兵,绝对不次于李洵。 如今这处土地,将让他的骑兵在此成长,而后,驰聘沙场。 李长安平静的脸上浮现了激动,眼神中的火热代替了一切情感。 随从拉了拉他的衣角,元帅,我们该回去了。 李长安点点头,而后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眼那绿茵的草原,而后身影消失在暗道中。 左边出得拐角的走廊,便是一处不小的庭院。 庭院是一座小亭子,建得很雅致,亭子周围种着梅花,只是此时尚不是梅花开放的时节。 亭子左边是一潭溪流,溪流穿过假山流淌,几尾小鱼游荡在水中。 池塘旁放置着李长安从老房子搬来的那缸鱼,下人们正从缸里把鱼儿捞出来放进池塘。 亭子右边是一架葡萄,几株葡萄藤缠绕在架子上,泛着青涩的葡萄散发出泌人的芳香。李长安越看越喜欢,这庭院是他最喜欢的风格,雅致,安宁。 庭院旁有道门,门那边是几幢阁楼。 穿过庭院,李长安走进了后堂,后堂与前厅的摆设相差甚几,李长安很少在意这些,便穿过后堂旁边的门。后堂后是后院,种着许多花卉,姹紫嫣红,煞是娇艳。 后院旁是一个拱形石门,石门后是侯府下人休息之处,两排房子整齐排列在围墙后。 李长安在花卉群中找到了那抹绿茵身影。 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绿意盎然的衣衫,浑身上下流露出的大家闺秀气质。 李长安笑笑,我出去逛逛。 嗯。绿茵身影点点头,继又埋首在花海中。 李长安带了个熟悉达塔城的随从在达踏城中到处逛着,看着街两旁叫卖的商贩。他自幼生长在长安城,平日里哪有时间在外瞎玩,对于乌迈的这些东西,他对那些小玩意挺感兴趣,却并不买。用他的话说,那些东西看看就好了,买了没什么用。 达塔是最接近大周的大城,虽然现在与大周撕破了脸皮,明里是不容许通商,但暗地里却有不少商人走私着两国的商品,而达塔城是距离大周最近的城市,所以这里的大周货物还是比较齐全流通的。 陌离,我们回去吧。身旁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李长安微微震了震,循声望去。 一抹烟熏蓝,那道梦萦魂牵的身影。 陌离从一摊胭脂货架前转身,入眼的是一张日夜徘徊在脑海中的面孔。 身旁川流不息的行人,却只剩下了两个呆立在不足一丈距离的人。 泪水悄然无息的溢出。 那个曾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人,那个曾经在月下发下誓言的人,那个在河畔流下泪水的人,那个爱了恨了的人,那个人,现在就在眼前。 你在这。 嗯,我在这。 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陌离扑如他的怀中,放肆大哭,似要把这些年来压抑的所有都宣泄而出。 是的,她压抑了太久。 手,无力的伸出,轻轻抚上了那柔弱的背,轻轻拍打着。 谁能想到,那看似柔弱的背上,担负了多少人的信念与重任,她的疲惫,如今从背上传到了他的手上,以后,便是由他来承担。 陌离撑起身,拉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李长安很疼,是的,很疼,她咬破了皮,鲜血粘上了她的嘴唇,染红了那淡淡的唇口。 泪水从脸上滑落,滴在伤口上,李长安微微抽搐了一下。 陌离慌乱的松开口,紧张的看着他。 看着那张娇艳的容颜,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挂着的紧张,李长安笑了笑,这才是他要保护的人。 一柄长剑悄无声息的刺出,穿透他胸前的衣襟,而后轻轻一挑,露出了里面的甲胄。 冷冷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 无论是男祸水,还是女祸水,大家给点力啊,冲上榜去啊。 还有票的砸上来,还没收藏的给几个收藏吧。 书已经签约了,合同还在流程中,估计这几天就改成a签了。 书是绝对保证完本和更新质量与速度的。 暂且两更,下月一号起每日三更。 想要爆发的话,就要看票票的爆发了。 ------------ 第二十九节 叶孤城发难 更新时间:2011-06-28 几道凛冽的目光逼射而去,一道孤傲的身影站立在身侧,长发散乱的披洒而下。李长安心中一震,好厉害的高手,能在无声无息间近身且出手。李长安绝不相信刚才那一剑是偏了,而是出剑之人无心下杀手。 孤城,住手。陌离喊道。 叶孤城懒懒的收回长剑,扫了一眼李长安身后欲冲上来的随从,那随从被凌厉的眼神所摄,脚下已难迈一步。 低下头,看着方才出剑的手,叶孤城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 陌离回过头朝身后的红娘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李长安疑惑,陌离道如果不是红娘,刚才叶孤城那一剑,绝不会只是刺穿你的衣服。他看到红娘站在旁边,所以才认为你对我的生命没有威胁。 李长安领悟,朝红娘几人点点头,笑了笑,算是表示了谢意。红娘几人微微颔首,作无所谓。 叶孤城转身欲走,陌离一把拉住他,孤城,今天我作东,一起吃个饭吧,算是为长安接风洗尘。 叶孤城抖了抖衣袖,陌离修长细腻的手滑落,我还要去看看她们的情况。言毕踏步离去。 红娘摇摇头,无奈笑道他就是这样,希望李公子别见怪。 李长安笑笑。身旁慕容悦插嘴道什么李公子呀,红娘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他现在可是我们主公的男人了。嗯,唔,称呼应该是叫做爷。嘻嘻,嗯,爷,这称呼真不错。哈哈。 陌离闻言,脸上浮现几朵红晕,娇嗔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让你乱说。红娘,你们几个帮我抓住她,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太没礼貌了。 红娘几人笑作一团。 李长安嘴角扬起,看着陌离和慕容悦扭作一团,洋溢着幸福的快乐。 几人打打闹闹的进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菜,便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李长安轻啖了几口清茶,问道陌离,刚才她们称呼你为主公,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悦插嘴道爷,让我说,让我说。 陌离白了她一眼,笑意倩然的看着李长安。 李长安微微侧身,噢。那你说说。 慕容悦清了清嗓子,道爷,既然你是我们主公的男人,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是这样的。陌离创建了一支队伍。叫祸水,而她是这支队伍的首领,所以我们就叫她主公。 李长安好奇道那你们为什么想起建这支队伍呢? 慕容悦愣了愣,道因为我们经历过一些事,这些事,暂时还难以启齿。 李长安聪明的不再问下去,低头喝着杯中的茶。 菜上来了,几人不紧不慢的吃喝着,不时插嘴开个笑话。 几人酒足饭饱后,拥簇着走出了酒楼。 李长安道接下来去哪呢? 陌离挽了挽耳际的秀发,这个动作让李长安一阵心神荡漾。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吧?陌离目光扫向不远处等候着的随从。 李长安望了眼,点点头,嗯,那今天先这样吧,改天我再去找你。只是。 陌离笑了笑,如春风拂过大地,找我就来彩云客栈吧。 李长安点点头,凝望了她几眼,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那道离去的英俊身影,红娘走上前道主公,他还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男人。太有魅力了。 慕容悦撇撇嘴他有魅力?我看不过是长得还行罢了。 红娘白了她一眼,就你那点江湖阅历也敢拿出来显摆,我见过的男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我不会看走眼的,他确实算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慕容悦打断道红娘,你不会是因为陌离在这所以捡好听的说吧? 红娘轻啐一声,呸,我红娘是那种人么。 慕容悦日有所思道也是,要不然怎么会入得我们主公的法眼呢。 红娘打趣道悦,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陌离娇嗔道呸,红娘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骂我。 无视身后打趣的几人,陌离目光落在那道身影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着场地上汗水打湿了地面的霓裳轩成员,叶孤城陷入了迷茫。 蓦地,似被人推了一把,手中一紧,正欲有所动作,突闻一声娇呼孤城,是我。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叶孤城回复了清醒,看了眼身旁的烟熏蓝身影。 回来了? 嗯,有一会了。刚才叫你怎么不说话?陌离坐下来,倚在叶孤城肩膀上。每次和叶孤城单独相处的时候,陌离都喜欢用这种姿势。 没什么,在想训练方案。叶孤城轻描淡写道。 陌离回过头,看着叶孤城那双深邃的眼眸,你骗我不了我的,你知道。 叶孤城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可以骗天下人,也骗不了你。 陌离转过头,看着训练的祸水成员,说吧。 叶孤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双修长的手,没有老茧,只是双握住自己命运的手。 我希望你幸福。 嗯? 无论在你心中幸福的定义是什么,我只希望你幸福。 如果我的幸福是孤单一辈子呢?陌离仰起头,看着叶孤城那张苍白的面容,一直以来他坚强冷酷的身影总让人遗忘了他那张妖娆的面孔。 白皙的脸庞,媚人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 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脸,留给人的永远是那张出自祸水的玄铁面具。 那一瞬间,陌离喜欢上了那张妖娆的面孔。 我说了,你幸福,便可以。叶孤城低沉的喉音从嗓子里吐出。 陌离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划过那张白皙的脸庞,感受着那柔软的肌肤,孤城,你是不是等太久了? 叶孤城目光掉落在远方的夕阳落下的地方,等,会不会太痛苦? 陌离看着那双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不语。 两个相偎的身影,坐在一截树竿上,看着远处夕阳落下的地方。 ------- 求票求票。。。求收藏求收藏。。 客官,打赏一个吧。。。。 ------------ 第三十节 两人暗比拼 更新时间:2011-06-29 长安,水师训练一切如常。李洵嬉笑着走进书房,玩弄着书案上的香炉。 李洵,水师的训练要加快步伐了,最近朝中暗涌,我猜测,乌迈将要有大变化。李长安忧虑的看着他。 有我出马,你尽管放心。如果你要我三个月内训练出一批精锐的水军,我绝对不会拖延时间。李洵正色道。 李长安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感觉最近很烦乱。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来回画着,显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安。 是不是有什么异动?李洵探问。 陌离组建了一支势力,而且我猜测其中不乏顶尖好手,身手极好。武功路子都是江湖出身。李长安忧虑的揉着额头。 陌离?网罗了一批好手组建了秘密势力?李洵震惊。看似柔弱如小草的陌离,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如何不让他震撼。 李长安点点头,我怀疑她应该是得到情报,乌迈国最近暗潮涌动,而她又带着这么一批人手出现在乌迈,这不得不说很可疑。 李洵道你的意思是说? 李长安看着李洵,点点头,我怀疑她是想抢夺乌迈。 李洵咋咋嘴,野心真不小,人单力薄就想拿下乌迈。不得不说她的想法太疯狂。 李长安靠在长椅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长安,你认为她成功的机会有多大?李洵突然来了兴趣,趴在书案上问道。 如果我们不参与,成功性很大,如果我们抢夺,五五对半。李长安思索一番,睁开眼盯着房梁发呆。 李洵吸了口冷气,长安,你给的评价也太高了吧?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女人,就算他手下都是顶尖高手,但高手不一定能在人海战争中获胜。战争,始终前提要靠人头数的。 你不懂。你没见过她手下人出手。而且,如果她没有几分本事,她能收拢人心?会有那么多的顶尖高手为她卖命?李长安长叹一口气。 李洵沉思不语,久久后也仰靠在椅背上。 两人间再没有说过话,书案上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弥漫了整个书房。 ----------------- 陌离,消息已经透露出去了,接下来怎么办?红娘挽起胸前的长发,看着烛光下那张娇艳的容颜。 陌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啖一口,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抓紧训练就行了。对了,现在祸水发展到多少人了? 红娘从袖中拿出一本簿子,翻开后看了看,道现在一共是一千一百六十八人,下分下去就是每个分组是三百二十人,其他的都是归入红颜楼,散布在各个情报点。 陌离点点头,对红娘的分配表示满意,对了,我可是好一阵子没关心你们的训练了。明天抽空我去看下。 红娘点点头,随即道陌离,你打算用什么计划? 陌离愣了愣,红娘,你平时不关心这些的。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红娘尴尬,笑了笑,我这不是对这事太上心了嘛,这次可算是孤注一掷了。 陌离嗯了一声,暗忖不语。 红娘脸上微微一变,站起身道没什么我先下去了。 陌离伸手拉住她,红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红娘盯着她,不语,缓缓坐下。别过脸看着桌上的灯烛。 陌离倚在桌上,单手托腮,计划我还没想出来,他的才智全天下都知道,所以我是不可能猜出他下一步要干什么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到有了风吹草动的时候,我们迅速制定方案然后实施。 红娘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红娘告辞离去。 陌离叹了口气,推开房内的窗。 窗外空旷的大街,冰冷,萧条。 月色迷人,还未到满月,便已月圆。 陌离倚靠在窗沿边,眼神向远处望去。 蜿蜒的屋顶,在雕刻的屋脊上,靠着一道身影,漆黑的长衫,支起的一条腿上横放着一管衣袖,另一条腿则打直伸展,头微低,似在凝视着什么。 陌离细长的手指在木质窗檐下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叶格外的响亮。 身影回头,长发翻飞,遮掩了大半张脸。 孤城。陌离招了招手。 陌离缓缓的坐下,靠在叶孤城的左膀,仰头看着皎洁的月。 月亮真美。陌离喃喃道。 孤城,今天你吃醋了。陌离浅笑。 那道孤傲的身影依旧在凝望着自己的手,眼神中的迷茫已经被浑浊代替。 呵。吃醋。。。我不会吃醋。。。我不懂吃醋。。。杂乱的言语从那道月光下孤傲的身影发出,透着刺寒。 陌离回过头,你突破了? 点点头,散乱的长发掩盖了那张苍白的脸。陌离伸手,却被挡住,我不想再看见阳光。陌离叹了口气,孤城,你这又是何必呢? 叶孤城抬起头,望着无暇的月光,你不懂。。。我不想。。。不想。。。再用眼睛看东西。。。会累。。。 陌离手回手,叶孤城亦收回手。 细长的手指绞起那长长的头发,原来看似杂乱的头发,其实很干净很柔腻。孤城,对于你,不能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来认定你,比如这头发。 呵。。。你懂。。。他们都不懂。。。永远不懂。。。 陌离别过头,靠在那臂膀上,外表疯癫,其实比任何人都清醒。你已经习惯把自己掩藏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蓦地,脑海中迸出一句话,陌离摇摇头,笑吟吟的念叨了出来。 这次,叶孤城出奇的停止了凝视手的动作,转过头,盯着陌离,一语不发。 怎么了?孤城?陌离有些紧张的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寒光。 如果你不是陌离,你会死的。叶孤城眼神恢复了清明。 因为我看懂了你?陌离笑了笑。叶孤城点点头。 如果我不是陌离,你也不会是叶孤城了。陌离仰起头,透过那散乱的头发,看到了那明亮的月光。 ------------ 手里有票的祸祸们别吝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请收藏一下,随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手里有余钱的打赏一下吧。 ------------ 第三十一节 祸水过考核 更新时间:2011-06-30 天暗星稀。 陌离静静的站在那,身后是叶孤城、红娘与慕容悦。 在她们前方,是祸水一千一百六十八位成员,各个身着紫色劲装,饱满的身躯呼之欲出。 在你们身旁,有通过首次考核正式进入祸水的,有新进入也通过考核的。你们都是祸水正式的成员,但不一定永远是正式的成员,或许升迁,或许被逐出祸水。 慕容悦顿了顿,而后继续道祸水的规章制度是十分严格的,一旦违反,依法处置。 红娘站出来,今天,主公第一次视察我们的训练情况,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叶孤城手指夹起一块小石子,一弹,敲响了身后的铜钟。 一千一百六十八人迅速分散,留下场中的一个小队。小队只有五人。我们训练的是小队作战,每个小队分派一名队长,两个小队组成一个小组,十个小组组成一个营,三个营就是一个分支。红娘上前对陌离解释道。 陌离点点头,不错,这样一来可以充分发挥小队作战的力量,二来在兵力分散的同事可以迅速集结。慕容悦脸上挂着笑彩,主公,接下来还会更精彩。 陌离回过头,见慕容悦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笑着点点头,继又看向场中。 五人小队围成一个圈,作防御状。 外围的祸水成员冲出来两个小队,与那五人小队展开了拳脚。 陌离有些疑惑,红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继续看下去。 陌离凝神细看,这才发现端倪,原来场中那个小队的人数一直是保持五个人的,如果其中一个人被打倒,那打倒对方的那个人就会加入那个五人小队,与之前尚是敌对关系的人组成了队友关系。 任何一个人被打倒,那她的位置就会被代替,若是代替的人被其他人打倒,那同样的,她的位置也会换人。 陌离浅笑,原来是这样。这样的竞赛的根本就是锻炼她们在队友缺少的情况下与其他小队组成一个新的小队。这就是刚才我说的迅速集结队伍? 红娘点点头,慕容悦道主公,后面还有呢。 陌离回过头,看向场中。 小队的单独作战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陌离唯一担心的是团队作战,这在以后的发展中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的拳脚功夫无论再好,也难敌四拳,不是每个人都是叶孤城那般强大的存在。 小队迅速组成了一个小组,四面攻来的敌人太多,小组列成防御阵势,试图在敌人的攻势出现破绽的时候迅速转换成突围阵势。 接下来就是营的团队战,分支的团队战。 陌离拍了拍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我来这不是看你们耍拳脚功夫的。确实,你们刚才的表现很让我满意,但我的满意仅仅是在对于小型作战来说。大型战场上你们是否能存活下来?单人作战的情况下,你们是否能完成任务后活下来? 至始至终,叶孤城都在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手,一如那晚屋顶月下。 陌离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叶孤城,叶轩主,你的霓裳轩是祸水主攻暗杀的,战斗力需要多少你比我清楚,我不希望我今天来这是看你训练她们在这拳打脚踢的。 叶孤城唔了一声,没张开嘴,低沉的喉音却让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霓裳轩,考核标准,二十里外,大周军秘密集结的地方,一人带一个人头回来。 话音刚落,场中人数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没有人看到那些人是怎么不见的,但却真真实实的在众人眼里消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红娘站出几步,红颜楼,考核标准,达塔城内所有客栈与商铺的账簿,一人抄一份回来。 场上人数少了一半,但不像之前霓裳轩离开一样,这次是急速奔跑而去,速度极快。 剩下的人,都是飞莺阁的,归属慕容悦。 慕容悦正欲站出来下命令,陌离伸手拦住了,悦,你们飞莺阁的人有刚才那番拳脚已经很不错了,她们主要是负责后勤,虽然平时也出任务去刺探情报,但她们始终是负责后勤的。 顿了顿,陌离又道不需要太苛刻了。看着飞莺阁成员娇艳的脸庞上滑落的汗水,陌离心中忍不是生出一丝怜惜。 慕容悦蠕动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下令飞莺阁的成员原地休息。 天微亮,泛起了鱼肚白。 霓裳轩的人回来了,急速奔走的身影,手上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布袋。 溢出血水的布袋堆放在一起,排列成十行三十列。 叶孤城头都没抬一下,比起他目光所在的手,那些人头不足以让他移开目光。 陌离脸上抽搐了一下,头皮一阵发麻。 红娘移开了目光,不去看那些装着人头的布袋,慕容悦则走到了飞莺阁的成员中聊着天。 天空的彩霞升起的时候,红颜楼的人也回来了,每人手中都攥着一张纸。 红娘沉声道不是让你们抄一份账簿回来么?就拿了这么一张纸回来交差? 禀告楼主。账簿上都是假帐,我们只抄了真的回来。其中一个成员站出列行礼答道。 陌离笑笑,你们不愧是做情报的,连账簿上真假帐都能分出来,好了,考核通过。言毕转过身,扫了眼地上排列整齐的人头,厌恶的皱皱眉,霓裳轩,考核通过。叶轩主,以后考核可不可以换个方法。 叶孤城低声道考核她们,可以有一百三十二种方法,但是要让你亲眼看到考核结果,只有这一种方法。陌离无奈摇摇头,转过身朝慕容悦道悦,让她们把人皮撕下来吧,贴了这么久,不难受啊? 慕容悦一愣,随即怏怏的挥了挥手,三百多飞莺阁的人同时伸手在下巴一抹,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红娘惊讶道主公,您是怎么看出她们经过易容的? 陌离掩嘴轻笑,我是蒙的,飞莺阁以前是由你带的,你怎么可能不教她们易容术。其实她们今天考核的就是易容吧? 慕容悦走过来,怏怏的点点头。 陌离摆摆手,好了,别那么颓丧,她们的易容效果确实很不错,达到预计标准了。 慕容悦轻嗯声,点了点头。 陌离转过身,朝站列整齐的一千一百六十八位祸水成员道今天视察结束,考核全数通过,我很满意。虽然还有许多训练我没看到,但仅仅是我看到的这些,我也可以想象得出你们的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希望你们继续努力,记住一点,祸水只要精锐,精锐中的精锐。 谨遵主公教诲。一千多人的齐声,娇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英气。 陌离笑了。 ------------ 第三十二节 长安定计策 更新时间:2011-07-01 李洵,乌迈朝堂现如今愈加腐败,陆玉涛大势勾结官员,如今乌迈大半权势都掌握在手中,想必离乌迈皇权瓦解不远了。我们的计划很快就能实现了。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李长安靠在椅背,悠闲的饮着茶。 进展顺利,只需要再有一个月时间,我交给你一支不逊色于蓝月军精锐的军队。李洵自豪的仰起脸。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完成不了任务,我可是会军法处置你的。李长安抚掌笑言。 咚咚咚。 谁? 陌离,爷来了。门外响起慕容悦嬉笑的声音。 吱呀,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挂着笑容的秀气脸庞。 进来吧。陌离笑笑,转身进了房间。 李长安循步踏入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陌离听到门声,转过身来,一怀阳刚的躯体将她拥入怀中。 哎。陌离刚想说话,温柔小口便被堵住了。 那充满阳刚的吻,带着霸道侵入,陌离慌了神,想挣脱出来,却被揽得更紧。 一个吻,足以让她丢盔弃甲,何况是她最爱的男人。 陌离迷失在那温柔中。 蓦地,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李长安正欲下一步动作,陌离却阻止了他,强行挣脱他的怀抱。 怎么了?李长安疑惑道。 陌离逃离出李长安的控制,退后几步,整理了下衣裳,没怎么,只是不想。 李长安失望的哦了一声。 看着那张印在心底的脸庞上显现的失落,陌离心中揪的一痛。 不是你的原因,只是。。。 好了,我明白的。李长安伸手打断她的话。 嗯。 李长安压下心中的欲望,伸手将陌离拉入怀中。 陌离瞅见他清澈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杂念,顺从的偎在他怀里。 两人倚靠在窗旁,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 李长安眺目远望,从他的视线中可以看到多滚河的方向。 那个一战成名的地方,他促成的神话般的战场。 莫名苦笑,牵扯了怀中的陌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这么抱着你了。李长安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耳尖。 头一歪,陌离躲开他的挑逗,别闹。 头靠在宽阔的胸膛上,陌离深吸口气,长安。 嗯?李长安把头埋在她芬芳的头发中,呢喃不清的回应。 你来到乌迈,不仅仅是为了当个元帅吧?陌离看着街上的小贩们向路过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你好像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的。李长安抬起头,向下望去,只看到半张肌肤吹弹可破的脸。 陌离耸耸肩,可我现在也是有势力的人了,我有能力帮你。既然我有帮你的能力,那我总得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吧? 李长安略有所思道嗯,确实是这样。 李长安松开揽着她的手,将她从怀中拉开,走到房间中央的桌上,倒了一碗茶,沾了沾水,在桌上画了一幅简略地图。 陌离扫了一眼,那是乌迈国的地图。 李长安比划道这是乌迈国的地图,在国境内有两条大江,北部的亚瑟江,南部的多滚河。 这里是乌迈阻隔大理进犯的屏障,雷鸣山脉,在乌迈国境的西部,东部则是多滚河的大半流域。顿了顿,李长安又道所以说,乌迈国四面方向只有东北部是可以挥军进攻的。 陌离道雷鸣山脉也可以进攻,为何要选东北部这么简单的地方? 李长安笑笑,道相比东北部的门户,其他地方确实是比较隐蔽,但同样的,这些地方都是比较难行军的地方,虽然可以出其不意,但却浪费了太多时间。 陌离点点头,确实,语气浪费行军时间,不如改攻东北部的防守线,一旦击溃防御线,就可以长驱直入,杀进乌迈皇宫。 李长安点点头,你的组织应该都在乌迈镜内吧? 陌离点点头,嗯,你打算? 李长安手指又沾了些水,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到时候我的人会从东北部进攻,你则派遣你的人在乌迈守军阵后进攻,打乱他们的阵脚,这时候我的人一股作气,冲散他们的防御,进入视线安排在多滚河的战舰,然后绕过南部,在西部进攻皇宫,皇宫拿下了,那乌迈也就差不多拿下了。 陌离疑惑道我的人只需要帮你打乱敌人的阵脚么? 李长安笑道你的人可都是高手,怎么可能做那么简单的事,在我们攻下皇宫后,你的人需要守住皇宫的四面城门。以防其他敌人的反攻。 陌离点点头,好吧,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你回去后把作战计划送来给我,我好安排人手。 李长安点点头,喜不自禁的就要亲她,陌离别过脸,将他推开,别闹了。 李长安怏怏的收了心,那我先回去了。 嗯。陌离轻嗯一声,将他送出门外。 红娘望了眼那远去的身影,闪身进了陌离的房间。 爷这么快就办完事了?红娘坏笑道。 哎呀,你说什么呢。陌离闹了个大红脸,娇嗔道。 还说不是,要不然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哟,还脸红呢。红娘继续逗弄着陌离,嬉笑中将门关上了。 怎么样了?门一关,红娘恢复了正经,坐在椅子上问道。 陌离将李长安计划的每一步都转述了红娘,红娘听后沉思不语。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陌离问道。 还是等他把作战计划送来再定夺吧。红娘也没想到任何办法,只能依计行事了。 陌离点点头,两人陷入沉默。 ------------- 一个国家的灾难,或许是天时的原因,或许是人为的原因。 乌迈国乱了。 没有人知道是乌迈国气数已尽还是有人蓄谋已久,但它确实乱了。 全国各地蓦然冒出几路人马,狼烟四起,皇宫内一片大乱。 皇城外的守军节节败退,宫内宦官侍女纷纷奔走,妃子们携带着衣服饰物金银首饰仓皇落逃。 乌迈国王瘫坐在王座上,失魂落魄。 李长安爽朗一笑,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三节 三十年爱情 更新时间:2011-07-01 身后李洵令旗一挥,身后一涌人潮蜂拥而上,不消片刻,皇城守卫已经死伤殆尽。 李洵策马上前,长安,你有没有觉得这有些诡异?我感觉似乎太过顺利了。 李长安摇摇头,不,乌迈国气数已尽。长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们忘却了打仗,忘却了战场上的残酷与血腥,所以他们死了。 李长安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皇城城墙上插着的旗帜,天空已经被烟熏得发灰。 可是,我们一路杀来,没有丝毫抵挡。李洵掩不住的焦虑。 不用太多疑,下令,杀入皇宫,活擒乌迈王。李长安手一指,皇城下涌进一片人潮。 回过头,望了眼东南,李长安心中有些无奈,陌离,对不起了。 空荡的大殿内,只有乌迈王瘫坐在王座上,大殿内散落着一些杂物,都是宦官侍女们慌乱中打翻在地的。 阳光斜射,照在大殿中央,乌迈王伸出一只手,在王座前映下一个倒影。 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如今尽数被颓废埋葬。 曾经的雄心壮志,如今早已被埋葬在荒郊野外。 他败了么? 不,他不知道。 皇宫外已经响起了喊杀声,隐隐约约传进了大殿。 陛下,您怎么还在这呢?叛军已经杀进来了,咱们快逃命吧。一声惊兀的声音响起,乌迈王循声望去,大殿门外站着一袭秋色的长裙,容颜褪去的脸上挂着紧张。 他看得出,那是关心,对他的关心。 招了招手,乌迈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定了定神,王后静静地走来,安静的坐在他身旁。 陛下,您知道么,我嫁给您三十年,今天是第一次坐王座,也许是最后一次。 乌迈王将她揽入怀中,她顺从的靠在他怀里。 陛下,当年您也是这么抱着我,很温暖,很安全。她喃喃自语,不管他听得到或听不到。 他叹了口气,因为一个怀抱,你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抛弃了一切随我走。我当初对你许下承诺,会让你永远幸福,可我却没能做到。 我一直忙于国政,我想让乌迈不再有战争,不再有饥饿,不再有荒灾。我用了三十年,却连第一个理想也没做到。他垂下头,失落的眼神停在了那片大殿中的夕阳上。 不,陛下,您做到了,您让乌迈的每一个人不会饿肚子,您让乌迈的每一寸国土不再有洪涝旱灾,您是一个好国君。 但我没能制止战争。他抬起头,看着她纯净的眸子。她的眸子还是那么干净,一如三十年前,眼中只有他。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掩住了他张开的嘴,陛下,您知道么,我从不奢望做什么乌迈王后,我只要你。每天陪我散散步,看看戏,喂喂鱼,我需要你的时候给我一个怀抱便可以了,我要的只是这么多。 我不需要王后的头衔,不需要天下,只需要你,和你的怀抱。她眼眶中溢出几许晶莹,他轻轻为她擦去,今天,我给你。 他起身,拉起她,步入后花园。 他拉着她,走在庭院中的小径上,风吹落了几片树叶,他拾起,摊在掌心,我要在这上面做个记号,让捡到这片树叶的人看到我。 她笑笑,眼角牵起几道鱼尾纹,但看在他眼里,一如三十年前的那绝世容颜。 他低下头,在树叶上轻咬下一排牙印,弯弯如月,钩入人心。 她拿过那片树叶,也低头咬下一排牙印,与他的并排。 他笑笑,她也笑笑,映在夕阳中,存留着美好。 他拉着她的走,来到鱼池,她道没有鱼食。 他笑笑,故作神秘,一如三十年前的逗弄。她期待。 三十年前,他也曾带着她去喂鱼,没有鱼食,他也是这样笑笑,故作神秘,但确实给了她惊喜。 三十年后,还是在鱼池旁,还是在夕阳下,还是那故作的神秘,还是那神秘之后隐隐的期待。 她幸福的闭上眼,她和他走过了三十年,三十年前,他们这样相遇,三十年后,他们这样携手离去,为这幸福而终结。 他蹲下身,翻开一块石头,从湿透下拿出一小包鱼食。 她欣喜,你怎么知道这石头下有鱼食? 他细心的拆开纸包,因为是我藏的,我想有一天我会用到它的。陪你喂鱼。他顿顿后又补充了一句。 她幸福,是的,幸福得流泪。 三十年前,他让她感到幸福,然后就嫁给了他。三十年后,他让她感到幸福,尽管是将要面对生命的终结。但,幸福就足够了,不是么? 他拥着她,细心的喂着鱼,这一刻恬静而安然。 皇宫外的喊杀声,这里已经听不到了,或许是她们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了,他们听得到的,只有鱼儿跃出水面抢夺鱼食的拨水声,只有幸福的声音。 终于,喊杀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李长安静静从人群中走出来,望着鱼池旁相拥而立的两人。 他半跪行礼,陛下。 不用多说了。 陛下,只要将传国玉玺交出来,您可以后半生都生活在皇宫中,衣食无忧。李洵从身后站出来。 李长安点点头,您的生活不会被打破,每天陪着王后散布,喂鱼,看戏,悠闲而安逸。 我曾经说过,国在我在,国亡我亡。他低头看了眼她,你会陪我死么? 她仰着头,看着他眼中的爱意,点点头,而后闭上了眼。 他吻了下去。 三十年前的那一吻,让他生出决心要保护她一辈子。三十年后的这一吻,他和她相约一起死去。 他缓缓从袖中抽出匕首,带着深深的爱,刺入她心口。 她嗯哼一声,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他将匕首递给她,她缓缓接过,刺入他的胸膛。 鲜血流出,混合在一起,流淌进了脚边的池中。鱼儿欢悦的嬉戏在水中,感受着那夹杂着爱的血腥。 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似要将她揉入身体里。 她的身躯软软的趴在他的胸膛,他用尽浑身力气挺直身躯,他不能倒下,因为他是她的依靠。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四节 乌迈国灭亡 更新时间:2011-07-01 风吹荡着树叶,飘落在水面上,鱼儿游过,带起水劲打翻了树叶。 李长安缓缓转身,泪水模糊了双眼。 有什么,比这忠贞不渝的爱更让人心酸。 这一刻,他感觉到累了,什么江山,什么天下,都是狗屁。 他奔出皇宫,抢过一匹快马,扬鞭飞驰。 他要找她,那个曾经许诺要保护的她,那个他深爱着的她。 马蹄踢飞了路上的杂物,践踏了躲闪不及的行人。他都不顾,这一刻,为了她,他什么都不顾,来不及顾,也不想顾。 快马奔驰在官道上,带起一片尘沙。他,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把他们合棺葬了吧,国葬。李洵别过脸离去,眼中带着一些湿润。 紧紧相拥的两人,被抬走了。 从王后的手中,飘落了一片树叶,落在了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军队离去,空旷的花园中,很安静。 一双朴素的绣花鞋停下步子,而后一道烟熏蓝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拾起那片掉落在地上的树叶。 一滴眼泪落在那片树叶上,顺着树叶的纹路滑落。 绿色的树叶上留不下泪痕的,爱,也是留不下什么遗憾的。 因为,他们的爱,没有遗憾。 抬头望了眼天,纯净的天空,一如王后的眼眸,纯净得只装下了她的他。 身后站着一尊有如神邸的身影,懒洋洋的抱着剑,垂着头,看着手指上的纹路,一圈一圈。 她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一滩混合在一起的血,爱情,真的可以伟大到这种地步么? 爱情的伟大,只体现在该体现出的人身上。身后的身影半晌才说话。 她回过头,你的爱情呢? 他低着头,不再看手,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没有剑鞘的长剑。寒冷的剑身,可以让他的心降到谷底,冰封了的心,不会想起不愿再想起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她给我的爱情,很伟大。 她抬的脚,静静的,缓缓的落回了原地。看着他,不语。 她让我有了一个信念,而后,又让我瞬间掉进了深渊,不可翻身的深渊。只因为,她是我的仇人的女儿。他缓缓的吐出许久不曾说过的长长的话。 你恨她么? 我该恨她还是该不恨她?他抬起头,妖娆的凤眼覆盖了迷茫。 她冲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孤城,不要,不要再这样了,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她摇着她的肩膀,焦急,关切,紧张。 他淡淡一笑,如春暖花开。 没事,我已经这样了。 不要再练了,不要再练了。陌离无力的瘫软,带着哭腔,绝望。 叶孤城平视着身前空旷的花园,寒芒激射而出。我会让她后悔的。 陌离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泪,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第七重境界是坠入情界?你可知情界的厉害? 叶孤城冷漠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映在陌离眼里,更添几许绝情。 情界,要么绝情,要么多情。你到底是踏入了哪个境界?你说啊,你说啊。陌离歇斯底里的吼着。 情伤。叶孤城轻轻吐出两个字,而后闭上了眼。 陌离呆住了。 武周十年九月。 乌迈国亡。 李长安称帝,乌迈国相陆玉涛出逃大周,被周武接见,尊为大周伊安相。 李长安登基后改国号为唐,是为唐元祖。李洵为三军大都督,统率唐国八万精锐。但实际控制权却在李长安手上。 李长安登基后颁布了一系列安民政策,免税一年,减税三年,大力发展工商农业。 整个唐国一派升平,百姓纷纷赞扬李长安的贤明治理。 乌迈国亡后,大周一直没有出兵平下唐国的意思,反而一再交好。 敌人越是大献殷勤,李长安心中就越没底。行军打仗,李长安自是不在话下,治理国政也是勉强自如。但说到政治外交,李长安就是万能莫及了。 周武这一着确实下得恰到好处,唐国正直创立之初,内政,军务,外交等重要官员位置严重缺失,大周现在若是举兵进攻唐国,反倒落人下柄。 周武为人不喜落人下柄,而且喜好面子。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两国通商,边关贸易税率一低再低。 李长安忧虑的是周武大帝走这步棋的真正意义何在,是为了让他李长安放松时突然来个致命一击还是其他的别的什么。 边防是极度重要的,李长安派遣李洵驻守在多滚河边,距离补给站达塔城只有三十里地,重兵防守进入唐国唯一的平原路口。 边关的难题是解决了,但内务的问题却一直缠在心头。 前乌迈国的官员大都随同陆玉涛逃到大周了,剩下的都是些怕死的投降而来。 好在李长安眼尖,在这些仅剩的官员中发现了两个值得重用的人才。 一个叫霍璐,一个叫修谬。 霍璐是乌迈人,长得很健壮,一脸略腮胡子,虎目浓眉,使得一手好枪法。李长安便任命他为都督元帅,位居二品。 修谬是中原人士,长得很清秀,头上喜欢扎着方巾,举手投足间一派儒家风范,看到他,李长安想到了三国时的郭嘉。 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李长安很是欣喜。 当下设下酒席,拜修谬为相国。 修谬治理政务确实有一手,上任后罢免上百位官员,提拔可用人才为国效用,建议李长安修订国法律例,旨在造福唐国百姓,尽快掩过亡国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修谬上任后,为百姓带来的一系列福利,让百姓很是感激,民心大稳。 茶桌旁,她靠在窗旁,看着窗外的翠绿山野。 他轻轻吖着茶,低头想着心事。 身旁,站着一道硕长的身影,孤傲,桀骜,冷漠。抱着剑,低着头,看着手。 很抱歉。半晌,他吐出一句话。 没必要说这话。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想补偿你。尽可能的补偿。他抬起头,真诚的看着她。 叶孤城抬起头。陌离看到他的动作,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正名。叶孤城吐出两个字。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五节 唐国并肩王 更新时间:2011-07-02 李长安转过头,凝视了他许久,而后将目光停留在陌离身上。 如果你要补偿,就让我的组织成为正规的编制,只受命于我。陌离浅笑嫣然,为李长安解开迷惑。 李长安思索片刻,点点头。 明天我会下旨,你还有什么要求?抬起头,看不到她眼中的火热,他有些失望。 叶孤城转身离去,陌离望了眼,起步跟去。 李长安看了眼,低下头。 经过他的身旁,陌离稍微停顿了下,他低声道你似乎很听他的话。 她站住,他保护我,谈完了,便回去。就这么简单。 他愕然,但无奈。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门外走进几个人,来到他的身旁,低下身子道主上,该回去了。 点点头,李长安起身,忽又转身回来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第二日,李长安下旨,内臣来到彩云客栈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封陌离为唐国一字并肩王,享有拥军待遇,封地自定,黄金百两,绢匹百丈,侍从百人。 诺。陌离弯身行礼,款款接过内臣手中的黄绢。 王上,您的封地未定,是否现在定下,微臣好回去回禀主上。内臣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她,毕竟是初次见面,摸不准她的脾性。 陌离招招手,身后红娘捧来一张地图,而后展开。 陌离细细浏览了下地图,而后在地图上指了指,就这吧。 内臣朝手指处望去,陌离要的封地是在唐国西南部,靠近大理国的地方,西临亚瑟江,东临唐国两大主城之一的庹通城,北上三百里是唐国都城,两大主城之一的衍梨。 内臣有些犹豫道王上,您确定要这里么?这里虽然靠近唐国三大经济区域,但地广人稀,那只适合农耕,并不适宜发展。 陌离摇摇头,不,就这了。我懒得去别人那抢地盘。 内臣乌迈摇摇头,那好吧。我会禀明主上的。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了。 陌离点点头,转身道红娘,送送。 红娘闻言点头,上前道大人,我送送您。 陌离从她手上拿过地图,转身进了客栈。 不片刻,红娘走进房间。 陌离头也不抬,埋首在地图上。 红娘沏了壶茶端过来,道陌离,你怎么会选那做封地? 陌离抬起头,喝了口茶道要发展祸水,就必须要在僻静的地方,否则有心人到他那告状,我可不敢担保他会偏袒我。 红娘点点头,若有所思所以你才要那里做为封地,而且周边的势力也侵蚀不到那去。 陌离赞许的点点头,那里靠近大理,祸水的成员需要新鲜血液了。红娘一惊,端着杯的手一颤,你想去大理培养新人? 陌离摇摇头去大理培养新人是不可能的了,光是翻越那苍茫的大山就需要几个月,我是打算派人去大理那边挖掘可塑之才,加入祸水。 红娘扬起大拇指,你真有心机。陌离白了她一眼,祸水光靠这一千多人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叶孤城也看出了这点,所以那天李长安约我见面才会提出要为祸水正名。 红娘点头道确实。说到底,祸水也只是个组织,根本放不上台面,确实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只是,他为什么眼都不眨一下就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陌离饮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道你也说了,一字并肩王这个头衔是他封的,他随时可以把它摘走。但我不在乎,我只需要在拥有这个名分的时间内把祸水发展壮大起来就行。如果到时候我们真的势同水火,我也可以迁往大理。 红娘悟然点头,对了,大周怎么一直没动静? 陌离扫了眼地图,道武则天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她朝中的那些个大臣又是些老腐朽,喜欢照搬法例。唐国已经不是以前和大周开战的乌迈了,所以武则天没有攻打的理由。若是平白无故的打过来,她准被那些老家伙烦死。 红娘扑哧一笑,想来那些老迂腐还是挺可爱的。陌离闻言一笑,可爱这两字用在她们身上?你倒是挺可爱的。 红娘不依不饶的扑上来,与陌离打闹一团。 打闹落幕,红娘喘着气道你说李长安知道不知道? 陌离理了理散乱的发髻,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这些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沉迷了。 红娘有些上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陌离摇了摇头,我看到的,他不一定听得进去。一个男人,如果经受不住失败的打击,那就不是真正的男人,而现在,他的考验到了。 红娘有些急躁可如果他失败了,就是整个国家呀。 陌离起身,推开了房间的窗,一个失败,可以失去一个国家。但,一个成功,哪怕一个国家也换不来。我希望他成功,我也怕他失败。但我又希望他失败,他失败了,便会回到我身边。 红娘摇摇头,疯子,你是个疯子。 陌离凄苦一笑,谁道不是呢。我只想他陪在我身边,无论会发生什么,我只要他在我身边。我愿意失去一个国家。 叶孤城喃喃哼唱着一首曲子,是陌离教他的。 我叹服你的技巧 把爱情玩转得如此巧妙 在你心里早已设计好 什么时候把我丢掉 我叹服你的技巧 把爱情婉转得如此花哨 可你的内心不配你的外表 我该庆幸自己成功的脱逃 声音婉转如嘶,心中痛入骨髓,但他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孤城,别太着迷。陌离缓缓走来,拉住他的手。 闭上眼,叶孤城深吸口气,你教的曲子太伤。 嗯。陌离点点头,是不是痛入骨髓了? 点点头,叶孤城低下头,看着抱剑的手。 陌离靠在他的臂膀,孤城,再唱一次给我听吧。 叶孤城转过头,看着那张仰起的脸,点了点头。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六节 李长安探营 更新时间:2011-07-02 我叹服你的技巧 把爱情玩转得如此巧妙 在你心里早已设计好 什么时候把我丢掉 我叹服你的技巧 把爱情玩转得如此花哨 可你的内心不配你的外表 我该庆幸自己成功的脱逃 最后一个字落定,叶孤城声音嘶哑,再也续不了后面的音弦。 陌离拍了拍他的手背,孤城,我教你这首曲子,是为了让你走出杀绝七重伤情界,唱是不行的,你该体会。 叶孤城睁开眼,眺望着远处落下的夕阳。 点点头,叶孤城转身,我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陌离蓦然想起一件事,喊道孤城,到时候去亚瑟城找我。 远处的身影顿了顿,而后又迈开了步子。 转过身,望着夕阳,陌离淡然一笑,你会赶上我的步伐么? 夕阳映在她的脸上,透过散开的发隙,散落一地在身后。 主上,王上选择的是亚瑟城。内臣躬身站在李长安身旁。 李长安从奏呈中抬起头,噢?他有些意外。 主上,恕小的多言,王上选择亚瑟城做位封地,所欲为何?内臣小心的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李长安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下筋骨,道蓄势待发。 内臣一惊,王上要作反? 李长安摇摇头,她不会和我翻脸的,她是在等我翻脸。 内臣摇摇头,不解。 她还是无法释怀啊。他长叹口气。 内臣不敢多问,退下去了。 李长安翻阅着奏呈,蓦地,拈着纸张的手指停顿在半空。 陌离,我还是弄不懂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只有他才明白吧。紧紧攥着奏呈,李长安修长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显得泛白。 抬起头,看着夕阳从殿门洒进来,李长安一笑,我会超过你的。而后,低下头,从案上抽出一份新奏,在上面龙飞凤舞的挥毫起来。 李洵展开奏呈,眉宇间皱起秀丽的川字。 营帐内,下首一将领拱手道元帅,主上的奏子上写的什么? 李洵烦躁的随手一扔你们自己看看吧。 霍璐伸手接住飞下来的奏呈,展开一看,脸色有些动容。 即日起,高挂二级紧况。 霍璐是新进来的将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道元帅,高挂二级紧况是什么意思? 李洵轻抚额头,舒展着烦躁而起的皱纹。二级紧况是我国军部的紧张程度,如今主上下旨,就说明会有情况发生。而这就代表我们的练兵训练要加紧加强了。 霍璐猛的站起身道元帅,这可不行,今天才刚进行五十里负重急行军,士兵们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不休整个三五天是恢复不过来的,如果现在就开展二级紧况的话,会累坏士兵的身体的,到时候如何去打仗? 霍璐的话是每一个将领想说的,一个好的元帅,除了行军布阵、谋略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兵如子。现在的情况是士兵们已经严重透支了体力,如果不休整继续加强训练的话,会落下病根的。这是每一个爱兵的将领都不想看到的。 李洵虚空压压手,示意霍璐坐下,霍将军,各位,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我也不想,但主上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一朝为臣,终生听令。 霍璐还想争辩什么,李洵挥手打断他,好了,别说了,照办吧。 挥挥手,李洵疲惫的倚在长案上。 众将领脸上颇多不忿,但无可奈何的转身退下。 霍璐死盯着李洵,想让他松口,但却不得其果,无奈只好甩甩手。 霍将军。 霍璐转过头,李洵眯了眯眼道,休整三天,然后把落下的训练补回来。 霍璐愣了愣,李洵佯气道去呀,还站那傻愣着干嘛,等我反悔啊? 霍璐恍然,爽朗一笑好嘞。 望着转身奔去的霍璐,李洵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营帐顶部,喃喃道长安,我还是不懂你。 三日后,李洵在手下将领的陪同下,参观了所属军队的器械库。 元帅,这是骑兵营的弯刀,长矛,刺枪,军匕。霍璐一一为李洵介绍着案上的武器,李洵一路走来,不住的点头。 末了,李洵打断霍璐准备的下一批武器介绍,道光是介绍这些武器的用法是没用的,我要看的是士兵的作战能力和团体配合战斗力。 霍璐怔了怔,随即笑了笑道好,既然元帅不喜欢看着些花架子,那就随我来吧。言毕当先转身离去。 李洵带着身后一众将领来到演武场。 演武场是个方圆三十丈的空地,两旁放着长长的兵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长枪,有双戟,有流星锤,有飞镖等等。 霍璐介绍道,元帅,一个团体除了配合与阵型外,必不可少的一项是单兵作战能力。李洵点点头,示意霍璐继续说下去,而我们今天先观看一下士兵们的单兵作战能力,然后再去看下团体作战和集团军作战。 李洵点点头。 霍璐挥挥手,示意几个士兵上场笔试。 上场的两个士兵,一个长得比较魁梧,一个比较瘦弱。 李洵虽不懂功夫,但他看得出来,长得魁梧的那个,破坏力很强,而那个瘦弱些的士兵则是爆发力强,这样看来,接下来的比试倒是有些看头了。 壮汉拱拱手,而后转身从兵架上拿下一对马蹄锤。李洵眼中一亮,道想不到那汉子竟是使锤的哩。霍璐等人笑笑不语。 另外一个则是挑起一杆长枪,枪头指地,道了声承让。 壮汉吆喝一声,执起马蹄锤就冲上去,健壮的双臂肌肉膨胀开来,带起一阵风。 长枪一抖,挑起几朵枪花,瘦弱士兵顺势前冲,带起一往无前的霸气,让李洵不禁拍手叫好。 壮汉侧身一避,闪过枪花,右手一提,马蹄锤狠狠敲开了刺来的长枪,左手一挺,马蹄锤朝长枪士兵撞去。李洵不禁吸了口冷气,这要是被打实了,可不好受。 长枪士兵此时做出一个动作,博得满堂喝彩。 弓腰一避,马蹄锤从胸前堪堪挥过,带起一阵冷风。双脚一瞪,腾起半空朝马蹄锤壮汉踢去,一番动作娴熟无比,一阵行云流水。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七节 亚瑟国崛起 更新时间:2011-07-02 壮汉沉喝一声,举起双锤往前一架,长腿一踢,两人微微一震,而后倒退几步。 壮汉吐了口唾沫,道来得好。长枪士兵微微一点头。两人顿时有些腥腥相惜。 壮汉舞着马蹄锤就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封住了长枪士兵的躲闪,长枪士兵暴喝一声,闪着寒光的长枪如毒蛇般刺来,直找壮汉要害处招呼。 壮汉欺身上前,左锤格挡住长枪的攻击,右锤举过头顶。蓦地,马蹄锤似折断般,诡异的往下砸。李洵惊呼一声,这马蹄锤可是重达两百斤,要是这么砸了下去,那使枪的士兵不死也得重伤啊。 长枪士兵手中的长枪被壮汉左手的马蹄锤卡住了,如今那右手边的马蹄锤砸下来,再无任何东西格挡了。长枪士兵心灰意冷,闭上了眼。 一阵寒风扑来,等了许旧,并没有任何动静,长枪士兵缓缓睁开了眼,入目的是壮汉豪爽的笑脸。兄弟,承让了。 长枪士兵脸上微微一红,不敢当,小弟学艺不精而已。 壮汉摇摇头,兄弟这话就不对了,你的枪法很是精湛,假以时日,他日必成大器。如若不是你对这马蹄锤的了解不深,这场比赛恐怕便是我输了。 长枪士兵笑了笑,释怀了输场的尴尬。与壮汉拥抱锤背后下了场。 李洵叹道果然不错,刚才那场比试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呀,我一直以为武夫无用,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身后霍璐笑道元帅钻研练兵,自然不甚了解这些,元帅也不必介怀。 李洵点点头,而后又看了几场比武。 晌午,用过饭后,霍璐陪同李洵参观了军队的制式装备。 元帅,唐国现在总共有两支军队,一支驻扎在都城,还有就是我们的长安军了。长安军共有二十万人,骑兵八万,步兵八万,弓箭手四万。 骑兵中有重骑兵,两万,轻骑兵,三万,弓骑兵,一万五,枪骑兵,一万五。步兵有长枪兵,三万,重甲兵三万,弩车兵两万。弓箭手中有轻弓手一万,重箭手两万,弩箭手一万。 李洵问道兵种配合怎么样? 霍璐道如果是集团军作战,那就是重骑兵,枪骑兵主攻,弓骑兵后应,轻骑兵策应。弩车兵是阵前绞杀,然后是重甲兵短距离冲锋,而后是长枪兵冲锋,重甲兵策应。重箭手在前,弩箭手在后,轻弓手殿后。 李洵点点头,这样安排兵种配合练习是不错,能有效增加他们配合作战的默契。但以后的训练需要打散练习,毕竟战场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能及时的反应过来给与敌人沉重的打击,才是我们打散练兵的主要目的。 霍璐点点头,元帅,以前乌迈流云军是您一手训练出来的,如今练兵之事您都交给我们搭理,您不拍我们交不出好兵吗? 李洵哈哈一笑能不能练兵,练不练得出好兵,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之所以不过问练兵的事,是因为我完全相信你们有那个能力。我能练出流云军那样的兵,你们就一定能练出不差于他们的兵。 霍璐等人闻言,心中大为感动,为臣者,得君主一赞安矣。为将者,得帅信任安矣。他们要的不是多少的金银赏赐,他们需要的是上头对他们的鼓励和足够的信任。 李洵的话,让他们动容,也让他们在心中暗暗较劲,他们要练出不逊色于流云军般的兵。 夕阳落下,明天的日出还是会升起。 有时候,阳光只是被遮住了,它始终还是会出来的。 王。 陌离抬起头,嗯? 浅色的衣裳上印着淡淡的碎花,盘起的发髻上束了个发簪,绝世的容貌,古井无波的褐色眸子。 红娘恭敬道王。接到情报。李长安在秘密练兵。 陌离抬起头,目光从褐色的眸子中穿过红娘的头顶,落在大殿外。他终于发现了,可是太晚了。顿了顿,目光落在红娘身上,我们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红娘点点头,风情万种的妩媚一展,而后摇曳着腰肢离去。 看着倩倩的背影,陌离低语道真是个妖精。 唐国建安一年六月。 唐国一字并肩王陌离迁徙到封地亚瑟后,发布了一系列兴业措施。 将土地分发到每户,结束了为地主劳役的时代。真正意义上的每个农民都有自己的土地。 调整商业税率,每行每业都重新规划了税款的征收。 钱庄为公有,撤销了私人钱庄,设定钱庄存款享有利息。 规划了封地内的土地用途,划分商业、农耕、公有、野区。 所谓商业土地就是用作商业用途,可以修建商铺之类用来进行贸易活动。这类土地一般都设定在城镇内。 而农耕则是用以耕作,种植,严禁用以商业用途,严禁公家征收。真正意义上属于农户的田地。 公有是陌离一系官员拥有的,譬如封赏的土地,是属于封赏之人的,当然公家也有权利收回。 野区则是没有人居住的荒郊野外,或者是深山老林。 征召军队,重新规划军衔,军饷调整。 废除原有律法,修订新律法,旨在创建和谐、平等、公平公正的风气。 设立财政府、军机府、内务府、督察府。 财政府司职征收税款、核算国库、征调钱款等。 军机府则统管军事要务,设立边防、调遣军队等。 内务府倒是有些象衙门官员了,管理各地的政务之类。 督察府则是与捕快的性质差不多,但权利更大,经常游走在民间,处理一些民怨或监督内务府官员的作风。 这些明面上的东西,陌离不太想去管,交给一些信得过的人去办便是了。她关心的是祸水。 从大周迁徙到乌迈,然后到现在的亚瑟。祸水从创立之初到现在,走过了八个年头,从最初的三十八人发展到现在的三千二百五十三人。 她想找个安身的地方,静静的让祸水发展起来,然后在某个时刻给予周武致命一击。但世界每天都有变化的,变化到现在祸水有了三千余人,变到现在她们有了安身之所,变到现在她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 陌离很欣慰,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恍惚间,一道人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孤傲的身影,抱剑的左手,低头打量着的右手。 是的,这个标志性的动作,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是谁,他就是叶孤城。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本月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八节 残酷的训练 更新时间:2011-07-03 陌离欣喜的站起身,孤城,你终于来了。 叶孤城一个飘身,已然半跪在地,标准的武将礼王。 陌离走下王座,来到他身前,伸出纤纤玉手。叶孤城拉过,在手背上轻轻一吻。这是亚瑟国〔亚瑟被封作陌离的封地后已经成为了一个诸侯国。〕的最高荣誉。 轻轻将他拉起,陌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你瘦了。 听得出话语中的心疼,叶孤城拿下她的手,道现在正好有夕阳。 陌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拉着他的手朝外跑道那就快点。 绝顶上,一男一女迎风站立。 风不大,只轻轻荡起了衣裙。叶孤城还是他一贯的动作,他说过夕阳可以用眼睛看,也可以用心看。 陌离靠在他的臂膀,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靠在他的臂膀上看夕阳。他的臂膀很柔软,像枕头,没人会相信拥有如此柔软臂膀的人会是武功绝顶的天下第一杀手。 王。 嗯? 再教我首曲子吧。叶孤城别过脸,苍白的脸庞,那双妖娆的丹凤眼依然让人怦然心动。 陌离低头沉思,而后抬起头,仰视着那张苍白的脸,点点头。 你这坏孩子 不要不说话 没有眼泪要擦 就别揉眼啦 你这坏孩子 不要不说话 爱本是自由的 我该承受这变化 你这坏孩子 没有怪你啊 爱本是自由的 我该承受这 叶孤城眼神空洞,迷茫着。 陌离纤手覆上他的胸膛,细长的指尖点了点那,道任何事,都在这。 叶孤城转过头,眸子中闪耀着一点光彩,陌离笑笑,道就是这样。 任何事,过了心这关,才叫放下。陌离叹了口气,望着夕阳慢慢滑落,你该试着放下,从心里放下。叶孤城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似个聆听教诲的信徒。 心放下了,才是真的放下了么?叶孤城喃喃自语,话语出了嘴边,便被风吹到了远方。 陌离蹲下身,在脚下捧了一把沙砾,举得高高的,而后在叶孤城眼前反手,沙砾便顷刻洒落。陌离再蹲下身,又捧起一把沙砾,松开手指,让沙砾在指缝间倾漏。 明白了么?陌离仰起头。 叶孤城嘴叫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点点头。 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陌离一挽被风吹乱的发丝,叶孤城伸出修长的手指,细心的为她整理好耳际边的发丝,我不喜欢笑了。 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有愿意不愿意,你若是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笑,你若不愿意,刀架在脖子上都可以不笑。陌离严肃道。 叶孤城一愣,已经习惯了。淡淡的话语中满是无奈。 你可以放下,为何不可以学会?陌离转过身,挽着他的手臂,看着夕阳的余晖落在山腰上。 不想了。叶孤城转过脸,看着陌离道你放下了么? 陌离没有说话,叶孤城也没再问,他知道她听见了。 放下了。那为什么还会这样? 他认为可以补偿我,所以努力的想要达到顶峰,因为那样可以给我任何我想要的。陌离轻轻叹了口气,有丝落寞。 那你想要的呢? 你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有些东西不需要明说,他知道我不会直说,我也知道他不会直接问。 你不说他如何知道,他不问,你如何会说。 问了,便不是他的问人,说了,不是我的性格。陌离笑笑。很淡很淡的笑,淡到叶孤城看不出那笑容中是否真的存在笑。 所以你们。 我的要强,是在与他之后有的。他一直不知道。陌离苦笑,脸颊浮现一个淡淡的酒窝。 叶孤城转过头,看到酒窝浮现的那一刹那,心神一阵晃动。 所以你建立自己的霸权,你想要击毁他的一切,让他知道他错了。叶孤城闭上眼,这是个疯狂的想法。 陌离不可察觉的点点头。你会认为我疯了么? 叶孤城摇摇头,不。每个人都是疯子。 陌离一怔,随后哈哈一笑,对,每个人都是疯子。 为什么你的酒窝总是在苦笑的时候出现。叶孤城蓦地问道。 陌离转过头,看着那长发倾洒而下遮掩住的眼睛,你想知道? 叶孤城微微点头,弧度很小。 陌离眼珠一转,因为我是疯子。哈哈。 叶孤城一怔,随即笑笑。 夕阳余晖散尽的那一刹那,将山顶上的两道人影印在了身后的崖石上。 王。祸水成员已经达到一万二千人了。红娘满脸止不住的笑意,成员的招收,显然出乎她的意料,榜文一经贴出,招募的士兵络绎不绝。 陌离从书案上抬起头,脸色一变。 红娘笑盈盈的神态瞬间凝固。你忘了当初成立祸水时的规章制度了么?陌离冷声道。 没。没忘。 那你说说,招收成员的基本准则是什么?陌离铁青着脸,愤然道。 红娘低下了头,细长的手指绞着衣摆,有些不知所措。 陌离缓了缓语气,柔声道红娘,祸水在精不在多。只要是精兵,能以以当十,就是战争的胜利者。我一直灌输你们的理念就是这个。给我百万军队,我宁愿要十万精兵。 缓缓靠在王座椅背上,陌离揉揉眉间,道选拔五千人,其他的遣散了吧。 红娘急道,王。不可啊。这样做会让那些成员失望的,这样对王的信誉有损。 陌离凝思一会,道那就把其他的没能入选的人组成编外军,加入督察府。 红娘思索片刻道这个主意好。一来可以安定人心,二来也给个机会她们以后加入祸水。 陌离挥了挥手,红娘会意,退了下去。 陌离端起案上的茶水,轻饮一口,随即想到什么,从案上拉过一折奏章,书写起来。 建安一年九月。 唐国亚瑟一字并肩王陌离下发诏书,组建祸水军。 祸水军编制为五千人,整套的制式装备。除了祸水军的成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们的装备是怎么样的,祸水从创立至今,一直是个迷。 或许很多人觉得,不过是群女人组成的军队,能强到哪去。一个个娇滴滴的女人,恐怕连把刀都拿不起吧。 也有人觉得,祸水军全部都是女人组成,那肯定是个个膀大腰圆,身强体壮,一拳能把一个文弱书生打趴下。 无论怎么都好,祸水军在种种猜测与传言中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亚瑟国的正式编制。而且是亚瑟国的王牌精锐军。那些普通地方上的军士是无法与她们相比的。 传言,祸水军的军饷与食宿都是极其美味的,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高楼软塌,每天不需要早练,每日化妆置衣。 但没有进入过祸水的人是不会真正了解祸水军的。 残酷的训练,每天要进行超负重训练。简单的饭食,一点咸菜就着馒头,和一点清水,有时放假才能出去吃点荤腥,并不是祸水军的制度不让吃荤,而是她们吃饭都是在训练中进行的,为了节省时间,不得不考虑进食这些易填肚子的食物。住得差,有时睡在杂草堆里,有时难得在床上躺一会,更多的是大家靠在一起眯一会。 如此恶劣的条件,为何祸水的成员还要坚持下来? 因为她们是祸水的成员,因为她们加入了祸水。祸水不是享福的地方,是地狱。在她们加入祸水的时候,就已经摆明了两条路给她们走,要么继续,要么离去。 选择了继续,就是选择了地狱。 这里没有仁慈,没有安定。 军营驻扎地为西南处,处于大理国边境的大雪山脚,靠近亚瑟江。 慕容悦,祸水军一律制式为骑战。单兵作战能力需要达到二流杀手程度。每三个月考核一次,考核失败开除出祸水军,调至督察府。 红娘,督察府由你专管,主要负责情报搜集。督察府一年一次考核,考核通过可以进入祸水军。 叶孤城,军机府由你管辖,琐碎事务可以交由下面的人做,军务大事需要上报。 红娘转过头,叶轩主,您可以是清闲了,大事小事都不用做。 身旁的慕容悦不解道红娘姐,您听错了吧,王刚才不是说了么,大事得上报。 红娘白了她一眼,细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说你笨还不服气,王的意思是他不用管小事,大时有她管。 慕容悦良久才反应过来,一副恍然的样子。 两人同时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瞅瞅陌离,再看看叶孤城。直把陌离气得。 现在是在谈正事,小心我把你们拖出去打几十大板。陌离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用力拍了拍王座前的长案。 红娘与慕容悦行礼道是。王。我们保证不会乱传播您与轩主的事情。 陌离洋洋得意的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你们要是敢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们的嘴。 红娘抢话道王。您放心,我不会说一个字的。 慕容悦我们会说很多个字的。 而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陌离气得冲下来,与两人扭打在一团。 叶孤城站在旁边,见惯了她们的打闹,早已经习以为常。 似乎,和她们在一起,没有了寂寞。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从本月起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三更。 时间为早7:30,中2:30点,晚9:30 ------------ 第三十九节 相爷陆玉涛 更新时间:2011-07-03 大周京都。 周武高坐在龙座上,顶上七彩耀眼的宝石王冠闪露着威严,金黄龙袍上,胸前叫嚣着一条巨龙。一张容颜半老的脸庞上满是上位者的威武,狭长的眼线遮掩住了眼角浮现的几条细纹,朱红的嘴唇半抿着。 圣上。叛贼李长安建立唐国,在西南蛮夷之地称帝。如今兵强马壮,实为我大周之隐患啊。大殿下百官中行出一人,身着青色官服的老者走出,此人正是原乌迈国的国相陆玉涛。 圣上。我大周一向与外邦交好,圣上贤德,乌迈国以亡,唐国取而代之,但并未与我大周结仇。圣上应当秉承友好结邦。兵戎相见,只会让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陆玉涛身前走出一人,身着紫色官服,须弥白发,却是大周左相恩泽。 大周官服分六等,赤、绿、黑、青、蓝、紫。一品官员身着紫色官服,二品则是蓝色,三品是青色,四品、五品是黑色、六品是绿色,七到九品是赤色。 陆玉涛虽然被封为伊安相,但封号与官职品阶是不对等的。虽然只是个三品,但陆玉涛一投奔周武大帝便得了个三品的官加一个封位,着实让人眼红。 大周官员上万,但能上得朝堂的人绝对是上上人等,而那紫色官服的左相恩泽更是朝廷重臣。恩泽是先帝就已经册立的大臣,周武大帝虽然杀了许多前帝的大臣,但恩泽是决计不敢动的,一来是朝廷的两相之一,二来是他的势力遍布大周江山,产业、财力更是雄厚。若是动了他,恐怕大周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将陷入水火之中。 恩泽是忠臣,先帝时忠心,周武登基后也忠心。他看重的是将来的发展,任何事都要从大周的远处考虑,为人稳重、谨慎,到是很得周武大帝看重。 周武大帝曾说,得一恩泽,得半壁江山。 陆玉涛心里在想什么,周武怎会不知道,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武也不好当面点出来,道恩丞相说得是,唐国与我大周并无交恶,若是我们无缘无故举兵攻打,断然会毁了大周的声誉,再且说,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将是百万流民,到时候,瘟疫、灾粮等等,这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你们在座的谁能负得起责任?恐怕就是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吧? 陆玉涛还想再说,周武大帝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好了,此事不可再提了。其他的还有什么要奏的? 陆玉涛忿忿的回了队伍,看了眼对面的恩泽面面红光,心中更是憎恨不已。 圣上。今年黄河泛滥,洛阳难民猛然增多,洛阳尹上奏,要求拨款拨粮赈灾。行出一人,身着黑色官服,陆玉涛瞄了一眼,四品官。 周武大帝凝思片刻,道内务库,即刻拨款三百万两白银,米粮一百万担,发往洛阳。 恩泽走出来,圣上。如此多数量的赈灾物,是否需要派专员监督,以免有官员私吞? 陆玉涛。 臣在。 你负责监督钱粮搬运洛阳,若是有所闪失,人头不保。周武威严的声音响起,而后为今日的朝会拉下帷幕。 散朝后,官员陆陆续续的行出大殿,陆玉涛得此重任,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一接受着旁人的恭贺。恩泽走过他身旁时,淡然笑道陆大人,小心偷嘴的谗猫呀。 陆玉涛回笑道恩大人说笑了,下官定会不辱圣命,完美完成任务的。恩大人大可放心。 陆大人,我是放心了,可有的人不放心哟。说着朝他身后努努嘴,而后扬长而去。 一袭紫色官服,头上带着方天京帽,一双锐利的眼神,鹰钩鼻,平实的嘴唇,下巴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大周左相武天赐,周武大帝的弟弟。 相爷。陆玉涛赶紧行礼。 陆大人不必多礼。武天赐笑呵呵的将他扶起。 相爷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吩咐的?陆玉涛知道武天赐的能耐,权倾朝野,与恩泽是死对头。陆玉涛在乌迈为官数十年,知道为官之道,要想不被打倒,就要找个大树靠一靠。而武天赐就是棵大树。 武天赐显然对陆玉涛如此客气的话问的有些尴尬,干咳两声后,道陆大人,不是我说你,你今天可是犯了大忌了。 陆玉涛心中暗想,屁吧,吓唬我呢。但脸上还是装作惶恐的样子,相爷,您是说? 今天你在朝会上提的攻打唐国的事,圣上很不高兴。武天赐也是个老狐狸。 难道圣上能容忍李长安坐大?陆玉涛不解道。 圣上当然不能任由李长安壮大起来,他的威胁,可不比匈奴。但是现在的形式容不得她考虑这件事,否则会被那群老家伙的唾沫星子淹死。 相爷的意思是我今天说的话过了?陆玉涛有些慌张的问道。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好歹也是大周的左相,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你扛下来的。只是,我这样一来,可要得罪很多人呐。武天赐一副为难的样子。 陆玉涛急道相爷能否把话说明白点? 这个。这个。今天圣上让陆大人押运赈灾物资,可以说是开始重用大人了,可喜可贺啊。武天赐话音一转,朝陆玉涛拱手道。 陆玉涛何等人,在朝中打滚几十年的人,武天赐话里的猫腻怎么会听不出来。 相爷,下官只负责将物资押运到洛阳,至于其他的会发生什么嘛,下官也不清楚。陆玉涛眼珠一转,很官方的答道。 武天赐一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大人果然是忠心啊。我决定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陆玉涛卑谦道相爷言重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了。一副狗腿子的样子,武天赐心中不免有些厌恶,但脸上却依然挂着和熙的笑容。 望着离去的那道肥胖的身影,陆玉涛暗暗吐了口唾沫,呸。狗东西。恨恨的扫了眼身后大殿顶上挂着的牌匾,敞开的殿门正中,那张镶满黄金玉石的龙椅,我一定会坐在上面的。总有一天。 回到相府,陆玉涛挥退了下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爷。 陆玉涛睁开眼,见是跟了自己三十年的老管家耶台齐。 什么事?陆玉涛揉揉眉宇,满是疲惫道。 黑冰。 陆玉涛抬起头,眼中眯成一条线。书房。 耶台齐点点头,退下去。 书房内。 檀香四溢,昏暗的书房内没有点上烛火,静得让人心慌。 怎么样了?陆玉涛首先打破宁静。 书案前站着一人,内息收敛,身材魁梧,显然是个武功不凡的高手。 朝书案前坐着的陆玉涛行了行礼,壮汉道已经差不多了。 黑狼。你跟了我最久,知道我的为人,我也就不废话了。老规矩。陆玉涛比划了一个手势。 黑狼点点头,转身离去,黑狼。陆玉涛突然叫住他,黑狼转过头来,陆玉涛突然柔声道小心点。黑狼魁梧的身躯颤了颤,随即点点头,而后绝然而去。 唉陆玉涛长叹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袅袅升起的檀香出神。 落风坡。 两道人影相偎着面朝夕阳,金黄的余晖穿过两人的身体,绽放在身后的地面上。 微风轻轻吹起了她的长发,陌离靠在他的臂膀上,听着左胸传来的心跳声,很轻,很有节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拉着他陪她看夕阳,尽管他很少说话,尽管他从来没正眼望过夕阳。 他还是那个一贯的姿势,垂着头,抱着剑,长发遮着脸,眼神停留在右手修长的指上。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有时候是身边,有时候是心里。 陌离说过带上面具,他就是天下第一杀手,穿上盔甲,他就是祸水的战神。 天下第一杀手这个名号,他确实担当得起,但他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功比他高的人,多很多,譬如周武身边的护卫,譬如他的仇家。 莽莽江湖,绝世高人都深居简出,要么潜心追求武道,要么不想染指凡尘俗事。在那些看不到的角落,又有多少绝世高手的隐匿呢? 纵然有《杀?绝》,纵然有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纵然是祸水军的领军者,他还是要死的,或许被人杀死,或许老死,或许战死。 叶孤城道你们来了。 陌离疑惑的看着他,仰起的容颜让人怦然心动。 叶孤城松开抱着自己的手,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去。 孤城。你去哪? 在这等我。很快回来。 陌离茫然的看着远方,那道孤傲的身影此时却显得十分孤单。陌离心中猛然闪过一句诗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孤城。你一定要回来。陌离合手作喇叭,朝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喊道。 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走的时候起风了,风沙模糊了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陌离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她不能跟着去。 思索片刻,陌离从腰间拿出一管细长的竹筒,拔掉前端的塞子,拉扯尾部的一根绳子。一道艳丽的红光从竹筒中飞出,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节 杀手对杀手(1) 更新时间:2011-07-04 风沙弥漫了整个崖顶,陌离静静的看着前方的祸水军。 每一个都娇艳不可方物,每一个都身姿优美,每一个都如一朵花。 似清香陶醉的水仙,似坚强的郁金香,似高雅尊贵的菊花,似羞涩的紫丁香,似坚贞不屈的腊梅,似宽容博爱的葡萄,似娇艳欲滴的玫瑰,似勇敢坚韧的太阳花。 每一个都是祸水般的女人,身上各种气质尽不相同,有妩媚,有妖娆,有媚人,有火辣,有清纯,有羞涩,有纯真。但她们身上都隐藏着一种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那就是祸水的信念。 祸水一千倾人城,祸水二千倾人国,祸水三千倾天下。祸水军是支独特的军队,世间仅有一支完全女式化的军队。 她们接受的训练比男人还要残酷,她们接受的思想比学者更丰富,她们生活的条件比灾民更艰苦。 但她们是祸水的成员,所以这一切都显得很是平常。 她们经常泡在泥潭里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几夜,但她们的皮肤依然水嫩饱满,富有弹性。 她们接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训练强度,但她们依然保持着完美的身材,丰满的曲线,动人的身姿。 陌离道告诉我,祸水的宗旨是什么? 复唐灭周。 那你们告诉我,祸水的第一条制度是什么? 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正确的要服从,不正确的也要服从。 陌离点点头,好。今天这个命令我不知道正不正确,但对于我来说,如果不下这个命令,那绝对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事。 红娘上前两步,半跪在地,王。请下令吧。 祸水所有人半跪在地,垂着头,王。下令吧。 陌离咬咬牙,努力硬撑着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滑出。 祸水军听令。 在。 令督察府散布侦查网,在亚瑟国所有通道封锁排查。祸水军整备所有装备待命。 遵命。 祸水军散去,红娘走上前来,王。叶轩主会不会有危险? 陌离摇摇头,苦涩一笑,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在那浅浅的酒窝中,打了个转,而后滑落。 应该不会的,他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的。红娘出言安慰,而后就连自己也不忍相信。 如果不是叶孤城的对手,他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前去。 他为的就是没有旁人在,避免分心。 整个亚瑟国内弥漫着一股紧张。 大街上、客栈、酒肆、茶楼中猛然出现了督察府的人,询问着每一个人是否看见过一个或一群生人的经过,去向是哪。 为了避免民众的恐慌,督察府的人分散开来,若是百姓问起,就说是在寻找一位武功高超的人回去做教头。百姓心性淳朴,自然相信了这个说法。 在整个亚瑟国有人烟的地方,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不安。 而亚瑟国的某个地方,却死一般寂静。 叶孤城抱着剑,垂着头,静静地站在那凝视着自己的手。 没有人能让他将视线从手指上移开,除了陌离。 我是该叫你叶轩主呢,还是该叫你叶一?或者是祸水军的爷?树林里走出一人,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 身后跟出一群黑色斗篷的人,肩背上都负着武器。 持扇之人年纪大概三十有余,身高七尺,体形一般,身上穿着墨绿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条玉石腰带,挂着一对龙凤玉佩。 眉慈目善,薄薄嘴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一看便生好感。 叶孤城。在陌生人面前,他一向吝啬言语。 在下风信子。中年男子和善一笑。 叶孤城怔了怔,轻轻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江湖尊号无影无踪风信子的就是你?正是。风信子拱拱手。 他们呢。叶孤城低下头,目光注视着指尖上的纹路。 黑冰。 叶孤城终于动容,抬起头,看着那群身着斗篷的黑衣人。 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黑冰。叶孤城苦笑一声,脑海中蓦然闪过那张绝世容貌上浮现的酒窝,她的酒窝,只会出现在苦笑中。 过奖。黑衣人中响起一声冷淡的话语。 杀手,都不喜欢说太多话。 我很想知道,雇主是谁。我很有面子。叶孤城玩味的打量着对面那群人。除却风信子,黑冰有一十二个黑色斗篷。 叶孤城知道黑冰。因为他也是杀手。黑冰曾经发出过邀请帖,他拒绝了。 黑冰是个杀手组织,实力排名第一。组织内纪律森严,分为三等。一等着斗篷,二等着黑衫,三等着黑衣。如今对面的十二人中都是黑色斗篷,说明来的都是黑冰的顶尖好手。雇主确实看得起他。 你知道规矩。风信子似乎颇喜欢交谈,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天下第一杀手我给你们找到了,任务完成,我走了。 叶孤城有些诧异,原本以为风信子是和黑冰一起来的,原来只是受他们雇请找他。 叶孤城确实有些担心风信子会和黑冰一起动手,如今看来,少了风信子这个强敌,他的胜算起码也高了不少。风信子的实力,虽然不如他,但若是联合黑冰一起,他叶孤城再怎么天下第一杀手也只有死的份。 黑冰中为首之人走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扔给风信子道走吧。 风信子接过布袋,往袖中一放,笑道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顺留下来看一场好戏吧。啧啧,两大领域的高手对决,百年难得一遇啊。 黑冰中没有一人接话,算是默许了风信子的举动。 叶孤城从怀中取下长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平坦的剑身,你好久没见过血了吧? 黑冰中一人喝道休得猖狂。举步冲来。 肩背上一抖,裹着黑布的长枪落在手中,闪着寒芒的枪头朝叶孤城刺来。 轻轻吹了口气,叶孤城将耳朵贴在剑身上。喃喃道你们听见了么,它在说话。 风信子站在一旁,看着刺来的长枪和在那站着的叶孤城,心中升起一蓬热血。高手间的对决,比起苦练五年更来得实际。 长枪眼见就要刺到,叶孤城手中长剑,剑花绽放,未等消散,就已将长枪磕开,黑熊只觉得手中长枪一沉,一道寒光闪过,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风信子惊得张开了嘴。 黑冰众人更是倒吸口冷气。 黑冰的成员都是练武的天才,骨骼奇佳,心性更是坚不可催。同样的,杀手的训练是极为残酷的,每一个从训练营出来的黑冰成员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更何况是黑冰的一等杀手。 但他们眼睁睁的看到,刚才只不过一招,黑冰的一等成员便被叶孤城斩于剑下。 风信子看清楚了。他一直都在盯着叶孤城,哪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一刺,一磕,挥剑。黑熊倒地。 一刺,是长枪刺来的,一磕,是叶孤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以长剑的巧劲化钓长枪刺来的力道与方向,一挥,是叶孤城的反击,轻轻的一划,长剑割破了黑熊的喉咙。 直到倒地,鲜血才从那道极细的伤痕中喷射而出。 黑冰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除了黑狼,都在震惊那一剑所带来的胜负。 叶孤城手中的剑为什么能划出那么浅那么细的伤痕?黑狼站在那怔怔的想着这个问题。 它说,鲜血的味道很好。叶孤城轻轻的笑了。妖媚的丹凤眼满是摄人心魄的笑容,妖娆的面孔,挂着妩媚的笑容,让人心中顿生寒意。 黑狼从背上取下裹着武器的黑布,轻轻的打开,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小心,似乎是在像众人展示着稀世珍宝一般。他的动作很慢,慢得似乎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黑布慢慢褪去,露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长戟。 它叫灭魂。黑狼目光注视着手中的长戟,像是慈祥的老人注视着自己的儿孙一般。它跟了我十三年,它喝过四千三百九十九人的血。今天,你会是第四千四百个。 叶孤城执着长剑,在身前轻轻挥舞,长剑上早已脱落了曾经的锈斑,没有四溢的寒光,没有摄人心魄的剑吟,就像一把普通的生铁长剑,却拥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 长戟一划,斜在身后,黑冰。 在。 取消暗杀。 是。 黑狼一甩头上的斗篷,今天让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人生得一对手,足矣。 叶孤城眼神陷入迷茫,我尊敬对手。我出最强的招式。 黑狼沉喝一声,执着长戟冲来,脚底生风,眨眼间便来到身前,手中长戟一划,带起赫赫风声。杀手注重的是暗杀,黑狼的起手式已经告诉了叶孤城他接下来的招式会是什么风格。真正的武斗。 叶孤城手中长剑轻轻一博,将长戟劲道带到一边,有点武当太极剑的味道。 黑狼单脚点地,已然腾空而起,由腿一个鞭腿,化去叶孤城随后的一个剑招。长戟一抽,在腰间一转,长戟戟尖带着点点寒芒散开,晃花了人的眼。 ------------ 第四十一节 杀手对杀手(2) 更新时间:2011-07-04 叶孤城至始至终都低着头,长发遮掩住了他的眼睛,寒芒绽放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手中长剑下意识的一刺,只觉剑尖碰到一处柔软,而后哧啦一声,响起一声衣衫划破的声音。 长戟一点剑身,黑狼借势退去。 低头看了眼胸前的伤口,浅浅的一道剑痕,在喉间下三寸处。 刚才若不是闪身快些,如今只怕早已躺在地上了吧。 黑狼长戟一指,我倒是小看你了。 叶孤城持剑的右手背过身,在背后不住的颤抖。刚才被黑狼的长戟划到了手腕,批已经破了,只要再深一毫,他这右手就要废了。 各有千秋。叶孤城左手一点,封住右手的穴位,止住了血,但并不影响活动。 黑狼长戟一舞,继又冲上来。尖锐的戟尖带起几朵戟芒,如毒蛇出动般的戟尖却变幻莫测的刺来。叶孤城心中冷喝一声好,持剑刺去。 戟尖与剑尖相撞,两人身形一顿,而后被震退几步。叶孤城止住去势,挥剑攻上,长剑划破空气,带着刁钻的角度袭来。 黑狼不得已,只能持戟格挡。 叶孤城剑招再变,长剑似蛇一般,弯过长戟,刺入了黑狼的胸口。 鲜血顺着长剑流出,黑狼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长戟,低着头,看着那柄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胸口的长剑。大哥。黑狼。身后几声尖锐的喊叫,黑狼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眼前越来越黑。 叶孤城抽出长剑,欺身攻上。黑冰成员迅速围成一个圈,将他包围住。 长枪,矛刺,巨斧,大刀,细剑,拳刺,飞镖,各种武器都有。叶孤城一时陷入了重重的攻击中。 风信子哎呀一声,一脸的惋惜,可惜了,天下第一杀手居然要死在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手上。江湖一大奇闻啊。 风信子信步走到黑狼的身旁,探了探鼻息,而后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喂如他口中,扶起他在他背上一拍,而后将他拖到一棵树下靠着。 叶孤城等人的打斗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身上已经负了大大小小的伤,而黑冰这边,则倒下了两人,五人负伤。风信子咋咋嘴,这叶孤城倒也有几分本事。 每一个攻击都是从自己防守不到的地方出现,原本手上的攻击只需要再有一招就可以收割性命,但若是为了一条命搭上自己,那可就划不来了。叶孤城无奈的收回剑招,回身防御。 黑冰的配合极为默契,八个黑冰成员守在八个方位,哪个方位就要抵挡不住了,其他方位的人就会出手逼迫叶孤城换招回防。 而叶孤城被包围在圈中,手忙脚乱的抵挡着来自八个方位的攻击。可偏偏黑冰的包围极为严谨,根本找不到一丝突围的机会。 因此一方是在拖,拖到叶孤城没有战斗力。 一方在破,破掉包围圈才有能一一击破的机会。 九人从上午战到黄昏,黑狼幽幽醒来,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风信子侥有兴趣的看着几人的打斗,见黑狼醒来,随口道了句你醒了?醒了就好好歇着吧。 黑狼顺着风信子的目光朝场上几人看去,脸色一变。 叶孤城果然是个高手。黑狼老脸一红。自己在他手上走不出五招,而现在她们不过是靠阵法与配合与叶孤城斗个旗鼓相当。 风信子摇摇头,他的武功,不仅仅是这个程度的。 黑狼不解,风信子道刚才他明明有三次机会破阵,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 风信子道我有些隐隐猜到他的想法了。哈哈。 黑狼问什么想法? 风信子将目光从场中转到黑狼身上,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神中带着的疲惫,道一个高手,摧毁一个高手的信念,会怎么做? 摧毁一个人的信念?黑狼思索片刻道杀了他。 风信子摇摇头,不。这远远达不到那个程度。我觉得,摧毁一个人的信念,就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信念被击溃。 黑狼茫然的摇摇头,风信子又道你们黑冰的信念是什么? 战无不胜。 对,战无不胜就是你们的信念。你们一直认为自己的战法是无敌的。而叶孤城要做的就是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是怎么破掉你们的阵法的。也就是摧毁你们的信念。 黑狼惊恐的睁大眼睛,摧毁我们的信念? 风信子点点头,继又转过头看着场中的几人,脸上掩不住的欣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他一定是在试探你们的阵法。然后找出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黑狼面如死灰,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闭着眼。 黑冰是最强的,是无敌的,是不败的。如今居然有人说要摧毁黑冰一直以来的信念,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场中的叶孤城暴喝一声,披散的长发无风自飞。手中长剑在一人身上连划几下,而后迅速抽身在身后一刺。 长剑刺在身后一位黑冰成员的手臂上,手上拿着的武器停滞在半空,静静的站在那。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着,没有一个人动作。 叶孤城的长剑刺在那人的手臂上,反手握着剑,垂着头,长发遮盖了整个脸。 在他的胸前三寸,一柄长剑悬在那。 当空,一把巨斧高高竖起,似乎随时都会砍下来。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你们输了。叶孤城轻轻吐出几个字。 当啷一片金属器物声响起,黑冰成员手中的武器都落在了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埃。 黑狼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风信子轻轻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名黑冰成员的肩膀,摇了摇头,掩不住的惋惜。那个人,就是使剑的。方才离叶孤城胸口三寸的那柄长剑,就是他刺出的。 你们只是少了黑狼,如果黑狼在,他破不了阵。风信子出言安慰道。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如果。黑冰其中一员冰冷的声音中掩不住的绝望。 对于杀手来说,失败了便是失败了。没有任何一丝的其他因素。 或许真如风信子所说,他们的阵是少了为首的黑狼所以才落败。但,杀手界的规则不容许他们心中有任何一丝的侥幸。 黑冰中一人挽起武器,在颈脖间一划,应声倒下。 一人如此,其他人纷纷效仿。 风信子急了,想出手拦下。让他们去吧。这是杀手的尊严。叶孤城的声音淡淡的飘进风信子的耳中。 风信子一愣,你这个冷血动物。没有看风信子的表情如何激愤,叶孤城只是静静的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剑,握着剑的手,淌着血。 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风信子回头望去,黑狼! 几步奔至黑狼身边,风信子手覆上他的鼻间,而后怔在那。 他自杀了。 叶孤城提起步子,眼神依然停留着自己的手指,没有理会身旁躺着的一十一具尸体,没有理会不远处大树下气绝的黑狼和悲愤的风信子。 杀手不需要怜悯,也不能怜悯。一条人命,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代表着一个数字或者一笔暗花。杀手的第一准则就是不允许有妇人之仁。 杀手的心境,是不能有破绽的,一旦显露出一瞬间,就代表着下一刻死亡。 叶孤城心境早已如一潭死水,再也荡不起一丝涟漪。 黑冰的举动,黑狼的光明正大的决斗,对于叶孤城来说只有尊敬,没有怜悯或遗憾。 因为他们选择了这条路,而这条路的结局,注定有一天会是这样。 站住。风信子转过头来,血红的眼睛中迸出了无穷的怒火。黑狼是他的朋友,江湖中仅有的一个朋友,如今,叶孤城就是杀害他的朋友的凶手。 你。想找我报仇?叶孤城迷茫的眼神瞬间坠入了深渊,漆黑无比的深渊。 我,需要一个交代。不是给我的交代,是给黑冰的交代。风信子缓缓站起身,拾起黑狼的长戟。 你想怎么交代?叶孤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剑身。 人头。风信子沉喝一声,挥舞着长戟冲来。 叶孤城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长剑瞬间后刺,一个朴实无华的转身,一脚踢开带着千斤重量的长戟。 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使戟的高手。叶孤城轻轻吹了口气,落在剑刃上的树叶悄然裂开两半。 风信子再无言语,手中长戟直直刺来。 如果说黑狼使戟,是大刀阔斧、威力十足的话,那风信子使戟就是简简单单的招式,没有华丽的戟舞,没有绚丽的招式,有的仅仅是再普通不过的扫、撩、刺、挑。 但这些简单的招式却让叶孤城有些手忙脚乱,看似下劈的长戟,在半空中却突然去势一变,改为挑。叶孤城心中不禁大赞一声。 --- 敢把票砸得猖狂点吗? 你敢猖狂砸,我也敢猖狂更。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二节 可你不如她 更新时间:2011-07-05 江湖中存在两种高手,一种是套路,依靠武功中整齐划一隐藏了破绽的套路招式,将敌人引入事先就已经编织好的圈套中,例如峨眉派的倚天剑法。 一种是无招,招式顺其自然,没有固定的套路,上一招看似类似武当派的真武剑法,下一招却像五岳剑派的五岳剑法。但却完全不是融合百家门派取其精髓而成的,而是剑随心动,想到什么招就出什么招。往往这种无招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反观依靠套路招式的高手,如果和无招类别的高手打斗,除却武功修为之类的,往往是前者吃亏。 而风信子就属于无招类别的高手。 两人缠在一起斗了几个回合,迅速分开,对立而站。 无招?有点意思。叶孤城微微抬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残忍、无情。披散的长发始终遮掩着脸。 风信子微微吐出口浊气,稳住心神,没有接话。一个旋身,借力袭来,长戟别于腰间,空中翻转不已的身躯带着闪着寒芒的长戟如车轮般滚来。 叶孤城手中长剑一收一刺,剑招中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 脚下一点,人已如箭般飞出。 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带起阵阵刀光剑影。 身影一分,两人站定。 风信子伟岸的身躯悄然倒下。 叶孤城淡淡道你败了。 风信子安静的闭上了眼。他手中握着的长戟,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叶孤城转身离去。 江湖,每天都有新秀崛起。 江湖,每天都有成名高手殒落。 江湖注定有纷争,因为这是江湖。 唐国无意扩张领土,提防着周边国家的暗算的同时,唐国在全力发展着国内的民生。 经过一系列的安民措施,如今唐国比起曾经的乌迈国更加富强。 李长安倚靠在龙座上,翻看着长案上的奏折。 身旁的一抹绿茵静静的端坐在身旁,面带微笑的安详。 良久,李长安批注完案上的奏折,长舒了口气,端起案上一角放着的龙井,淡淡的呷了一口。 累了吧?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心,李长安转过头,轻笑了笑还好。 你总说还好。绿茵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掩不住的哀愁。 不用担心。李长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那么容易倒下。 唉。绿茵身影不再言语。 李长安站起身,拉着她的手道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 盈盈一握的小手,感觉到那宽厚的手心中传来的温暖,绿茵身影抬起头,款款一笑。 绿荫林间,李长安屏退了左右,拉着那抹娇弱如花的身影静静的走在小道上。 秋后的空气中,林间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树叶枯黄后的萧条。 九月深秋,枯黄的落叶上覆着几片火红的枫叶。 李长安蹲下身,从那层树叶上拾起一张完整的枫叶,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几许尘埃。 枫叶上的纹路很清晰的印证着平淡,没有沧桑,没有曲折,只有静静的渡完一生。递给身旁的身影,李长安不禁唏嘘道看得懂么? 绿茵身影接过叶子,纤纤玉手抚过上面细细的纹路,它的人生,平淡简单。 没有纷争的人生,太过安静,太过孤独。李长安垂下头,金丝玉锦的靴子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可有了纷争,太过动荡,会不安。 转过头,凝望着那张蕙心兰质的脸,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上隐现几条细细的血管,清澈的眸子中装不下太多东西,只有他的身影。 他有些愧疚。 不用这样的。你知道的,你在我身旁,就够了。她清澈的眸子中绽放着幸福,和他看不见的哀伤。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她心里藏着太多心事,他不敢问,她也不想说。于是就这样静静的,一点点的堆积在心里。但她的眼眸,仍然清澈如水。 他转过身,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怕疼了她。 她将头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轻轻的节奏,险些将她拉入深渊。 她红着脸将他推开,几步小跑,在小径边摘下几朵淡黄的小花。 放在鼻间,闻了闻,让泌人的芳香压下了心神的跳动。 李长安轻轻走到她身旁,蹲下身,为她将花别在发髻上,真美。 你很会哄女孩子。 一道冷漠的声音乍然响起,惊了两人。 不远处,一道孤傲硕长的身影抱着剑,垂着头。 叶孤城。李长安脸色一变。将身旁的她拉到身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我是谁么?淡漠孤傲的声音从唇边吐出,叶孤城抚弄着垂在眼前的长发。 那你来这里想干什么?李长安轻轻拍了拍她紧张而颤抖的手。 叶孤城放下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长剑平滑的剑身,一吹口气,长发飞起。你失去了冷静。 李长安一怔,随即平息了心神。 不愧是个帅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冷静。叶孤城玩味的一笑,却依然看不见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任何神情。 李长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叶孤城没有接话,看了眼他身后的那道身影,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李长安见叶孤城止不住的摇头。 可惜李长安空有鬼才之名,却不过是个贪图美色的伪君子。 阁下凭何而说?李长安轻轻握着那支纤纤细手。 废话不多言,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叶孤城妖娆的双眼在见到那双牵着的手时激射出慑人的寒芒。 什么话? 离她远点,她的高度,你达不到。 言毕,转身。 等等。李长安道你凭什么说我不如她? 阴狠的寒光透过长发,李长安只觉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身后的女子,更是害怕得颤抖。 你知道。 秋风吹起,卷起地上几片落叶,前方,再也没有人。 李长安怔了半晌,而后瘫倒在地。 绿茵身影蹲下身,纤长的双手覆上了他的肩膀。 我不如她。始终达不到她的高度。呵。李长安苦笑一声,掩不住的颓败。 不。你比她强。在我心中,你是最强的。绿茵身影慌乱的摇晃着他的身躯,眼中的清澈,只印了他一个人。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三节 叶孤城回归 更新时间:2011-07-05 建安二年一月。 寒冬腊月,空气中夹杂着刺骨的严寒。 亚瑟国祸水军军总叶孤城失踪。 这个消息顿时在唐国内如爆竹般炸响。 亚瑟国内更是人心惶惶。祸水军没有了叶孤城的领导,将面临未知的灾难。对于祸水军主心骨的叶孤城,在官方掩饰不下的情况终于公布。 叶孤城已失踪半年。 王殿内,陌离面带憔悴的倚靠在王座上。 亚瑟国从来不早朝,地方上的官员都是按照陌离批的奏折办事,一切大事小事都不商议,而是陌离独自考量后下发。 地方上的官员办事效率都有督察府的监督,陌离不怕地方官员徇私舞弊。而陌离更不担心督察府与地方官员勾结。祸水军的编外成员,只是考核成绩未达标准,心性等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红娘端坐在殿下的椅子上。亚瑟国的大殿,更像一个议事大厅。 王。整个亚瑟国都派遣人手去寻找了,但始终没找到叶轩主的消息,我已经让人散布在唐国境内去找了。如果。如果唐国内找不到的话,那只能去邻近国家了。 陌离怔怔的看着大殿门外,希望下一刻,那道孤傲的身影会出现。 可,希望了半年了。 大殿正中放着一架火盆,上面燃烧着熊熊火焰,驱散着大殿内的寒冷。 相比腊月的寒冬,叶孤城的失踪更让她寒上几分。 悦。 在。 送封信去给李长安。 红娘愕然抬起头,王。为何送信? 我直觉李长安见过他。 慕容悦静静的接过陌离新写的一封信,长年的训练,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到乌迈的慕容悦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被沉稳平静所覆盖。 悦。陌离出声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慕容悦。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自己绝世的容貌,陌离心中不禁有些揪疼,自己亏待了她太多了。 路上小心点。 点点头,慕容悦没有再言语,转身离去。 红娘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而后收回目光,落在陌离身上,王。她变了。 点点头,陌离感觉心里有点堵,红娘,陪我出去走走吧。 红娘怔了怔,随即点点头,雀跃的跳起来拉着陌离的衣袖向外走去。 陌离轻笑着看着身旁的红娘,只有在出去散心的时候,红娘才会表现出这副小女儿家的样子,原本那副三十左右的妩媚女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站在崖顶,还是当时与叶孤城看夕阳的崖顶。 这处不知道来了多少次的崖顶,如今依然孤鹜的耸立着。 崖尖是不知道走了多少次而显得光滑,陌离突然有些心凉。那个一直被她靠在臂膀的男人,如今了无音讯。现在,那个可以在看夕阳时靠着的充满安全感的臂膀,如今倚靠着什么在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红娘站在身后,让风吹着裙摆,刺骨的寒风冰凉着身体,红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红娘。 嗯? 我。是不是做错了? 红娘愣愣,随即笑了笑,道王的选择,是对的。 陌离苦笑摇摇头,脸颊浮现出那朵浅浅的酒窝,现在没外人,不用拿官方的说法来应付我。 红娘思索片刻,道我一直没想过。 嗯?陌离侧过身,看着红娘。 或许是因为有你在思虑着祸水大大小小的事,什么事都是由你来决定。而我们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有人来决定的安逸,所以我们渐渐变得不爱思考,只爱听命。 陌离挽了挽长发,理在脑后,所以,我错了。 不。你没错,错在我们,太过依赖。 依赖本没错,错在我给了你们太多依赖。 依赖有错。当有一天失去的时候,会…… 陌离打断她的话,所以,我也依赖起他了? 红娘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轻轻抿着娇艳的红唇。陌离一声苦笑,浅浅的酒窝再次浮现,所以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彷徨、不安。我感觉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 红娘上前几步,揽过她的肩膀,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陌离摇摇头,转过头,看着崖顶外广阔的天地,她看到了一丝光线。 夕阳。是夕阳。陌离眼中攥着泪,带着一丝欣喜。 刺骨的寒冬,突兀的夕阳。红娘有些昏眩。这,这怎么可能。 陌离轻轻转过头,在上崖顶的那条山路,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孤傲,突兀,颓败。还有那头散乱的长发在风中翻飞,那个垂着头、抱着剑、望着手指的动作,曾经千百次出现在她眼中。 红娘远远地站开。 那处光滑的崖顶早已被两道人影占去。 陌离拉起他的手,他疼,却只是嘴角稍微牵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你的手。 或许废了。他有些毫不在意。 她眼泪有些止不住。她很少在人前流下眼泪,但他是例外,她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落泪,或许她觉得他可以依靠、可以给她安全感、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没有了右手,我还有左手。他伸出左手为她拭去泪水。 但你不能用剑了。她抓住他的手,任由泪花在他手上绽放。 只要能出手,不论拿的是什么。他笑笑,苍白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迷人的笑容。她却为之心碎。 他很少笑,要么是下杀手,要么是埋藏苦涩。 而他现在,是后者。 他们其实真正找的是我吧。 他点点头,她喜欢他这样,坦白。 我让人放出了消息,所以他们改变主意来找我了。 是你的朋友?她转过头,脸部的轮廓在夕阳的照射下,很美。 点点头,很好的朋友。 他是怎么样的人?陌离有了好奇心。他没有朋友,因为他是杀手。可他现在有了朋友,她想知道,他的朋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带你去。 点点头,她拉着他的手转身。 --------- 票,票,猖狂的砸票人呢? ------------ 第四十四节 我的俩朋友 更新时间:2011-07-05 一家在路边的茶馆。 很冷清,只稀稀落落的坐着两三位赶路歇脚的客人。 她看到了他的朋友,在茶铺外招呼客人的店小二。瘦弱的身躯,脸上挂着笑容,很职业,也很亲切。 他叫王小二。叶孤城淡淡道。 陌离点点头,他很开心。 叶孤城带着她坐在一张空的桌子上,敲了敲桌子,很轻。 王小二耳朵很敏捷的听到了动静,提着茶壶跑来沏茶。 动作很轻,很熟练。 茶满时,叶孤城点了点头,茶壶也恰时的直起了身子。 王小二一言不发的转身去招呼别桌的客人了。 陌离很奇怪,他不是你的朋友么,怎么不招呼你? 叶孤城端起茶,喝了一口。驿道边的茶馆都只是些粗茶,只是解渴而已。 你喝口茶。 陌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身前桌上的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很好喝。舌尖触碰到茶水时就已有一股清香,吞下腹中,更是有种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 你再试试别的茶。 陌离一口饮尽杯中茶,在身后一张刚走的客人桌上拿过茶壶,倒了一杯尚温的茶水,喝了一口,满嘴的苦涩,陌离忍不住吐了出来。 怎么样? 陌离插了插嘴边的水滞,随即明白过来。 好茶待好客,粗茶喂脚夫。 因为是朋友,所以喝好茶。对于那些专心赶路的人,茶水不过是为了解渴而已。王小二不言语,奉好茶,足以说明对叶孤城的诚意。 那他为何不与你打招呼?陌离重新倒了壶茶,品味上等茶汁。 他看不见。叶孤城张开喉咙,让茶水顺着喉管滑下。 陌离一惊。 他耳力很好,在我之上。但凡有客人,他就会出来招呼,客人扔在桌上的茶钱他也能听出来是几个铜板。叶孤城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老天总是喜欢这样捉弄人。但起码还是好的,少了一样东西,就会在别的地方上加上去。陌离浅浅一笑,试图安慰他。 不用这样。他没灰心过。他喜欢泡茶,每天开开心心的。我满足,他也满足。叶孤城抬起头,看着王小二忙前忙后,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可我看他从没说过话。 他是个哑巴。 陌离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不远处的王小二依然快乐的忙碌着。 陌离忽然觉得,王小二就像一只蜜蜂,辛勤快乐的劳动着,一个人体验着其中的快乐,看不到外界的快乐,说不出自己的快乐。 可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快乐。陌离喃喃自语。 远处行来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太远,陌离看不清楚。 好一会儿,那道身影才来到茶馆。 是个乞丐,全身破破烂烂,手中拄着一根树枝做拐杖,腰间挂着一只大葫芦,有些发白的长发稀松散落,遮掩了大半那张苍老的脸庞。 老乞丐走到了陌离这张桌子,未等陌离开口便已坐下。 你来了。 我来了。老乞丐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 陌离心中已知道他和叶孤城认识,不再言语,安静的喝着杯中的茶。 老乞丐没有和陌离说话,陌离也没有说话,叶孤城只是喝着茶盯着王小二看。 从黄昏坐到繁星满天,老乞丐站起身来说晚了,我请你们吃叫化鸡。 好。叶孤城吐出一个字,打断了欲推迟的陌离。 茶馆已经没有客人了,叶孤城帮着王小二收拾桌椅,老乞丐不知道去哪了。 陌离站在茶馆门外看着叶孤城收拾桌椅,王小二不声不响的搬着桌椅进茶馆内,他没有对叶孤城说谢谢,也没有觉得这是应该的。 有时候,朋友是不需要说谢谢的,说了谢谢,就不是朋友。 关好门,三人站在茶馆前,陌离道回去么? 叶孤城摇摇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支曾经等同于自己命运的手,以后,再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王小二毫无光彩的眼睛微微闭上,微偻的身躯轻微的摇动着,弧度很小,小到肉眼也无法看出。 叶孤城知道,他在睡觉。 过了一会,老乞丐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只野鸡。 而后,全身脏兮兮的老乞丐在陌离面前露了一手,拔毛,清内脏,加调料,然后用宣纸包裹起来,挖了个坑埋起来,在坑上面燃起了火。 天有些凉,来烤烤火吧。老乞丐热络的对陌离道。 陌离缩了缩身子,很爽快的蹲在篝火旁伸出了细长的手。 偏僻的茶馆外,燃起的篝火旁,蹲着一老一少烤火,火光照亮的范围边缘,站着两个男子,一人抱剑低头,一人偻背闭眼。 老乞丐打破了许久的沉寂,老叫花的拿手技艺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姑娘,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笑意,说话间从腰间拿出大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酒香四溢,陌离眼睛一亮。 嘿嘿。想喝?你可真是识货,我这可是珍品,天下仅有。老乞丐摇晃着葫芦,递过来给陌离。 葫芦很沉,里面的酒却没有多少,陌离轻轻倒了几滴在口里,果然很醇。 不敢喝多,否则老先生可就没酒喝了。陌离打趣道。 姑娘不嫌弃老叫花脏就好了。老乞丐摇着头,笑吟吟的一抹红彤彤的酒糟鼻。 陌离摇摇头,老先生看似邋遢,其实却干净得很哩,我刚才递酒的时候看到了,您的内子干净得跟新的似的,身上也没味。你这脏样是作出来的吧。 老乞丐一笑,哈哈。哈哈。姑娘好眼力,当初那两个混蛋却看不出来。老乞丐指着叶孤城与王小二笑骂,手舞足蹈,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老先生过奖了。陌离轻轻一笑,她像来在这些老前辈面前没有架子,乖巧如邻家孙女。 别老是老先生老先生的叫,太生疏。我看姑娘也顺眼,要不这样吧,你认我做干爷爷。怎么样?老乞丐凑到陌离身前,口中酒香扑鼻。 不可以。身后叶孤城冷淡的声音传过来,老乞丐有些不高兴,又不是让你认我做干爷爷,你插什么嘴呢。 陌离有些为难,其实她也喜欢这老乞丐,嘻嘻哈哈,什么事都摆在脸上,而且平易近人。但叶孤城为什么出言阻止呢? 为什么?老乞丐跳到叶孤城身前。 因为。我愿意。陌离打断了他的话,跑到老乞丐身旁,拉着他的手,眼神则向叶孤城暗示。 叶孤城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好吧。 老乞丐白了他一眼,不同意的是你,现在同意的也是你。直接答应就是了,绕那么大个圈子干什么嘛。言毕转过身拉着陌离的手就往篝火堆走,嘿嘿,收了个干孙女,今天心情大好呀。来,叫化鸡也好了,让你尝尝爷爷的手艺。 陌离乖巧的应了声,脸上挂满了幸福。 曾几何时,她在孩童时不也经历过这样温馨的画面么,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初心中保存的那份温暖早已被冰冻。她想挖掘,却不敢,因为她怕挖出那温暖画面中的东西。 如今隔了许多年,再次经历这温暖的场面,陌离忍不住掉下泪来。 哎哟,你怎么哭了?老乞丐疼惜地拉过她,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没有,我是太激动了。我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爷爷,您真好。陌离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老乞丐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浮现一丝沧桑,好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你有爷爷在,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陌离撕扯着鸡腿上的肉,问道爷爷,您还没告诉我您叫什么呢。 老乞丐愣了愣,扫了几眼篝火旁的叶孤城和王小二。陌离狐疑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另外两人。 叶孤城低头吃着美味,细细咀嚼着,腮两边随着起伏。 王小二则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咬着鸡翅膀,脸上的表情始终是那副亲切的笑容。 将目光落回老乞丐身上,陌离眨巴着眼睛道爷爷,是不是不能说?那我不问了。 老乞丐摇摇手,不是。很多年没人问我叫什么名字了,都叫我老叫花老乞丐,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我得好好想想。 陌离扑哧一笑,老乞丐也咧着嘴,配上红彤彤的酒糟鼻,更显风趣与诙谐。 噢,我想起来了,我叫老乞丐,从我生下来那天就我叫小乞丐,然后大了就叫大乞丐,现在老了当然是叫老乞丐了。老乞丐迷糊着双眼,灌下一口酒。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五节 瓦岗单雄信 更新时间:2011-07-06 他叫单雄信。 叶孤城静静站在崖顶,身后是陌离。 微风吹起,荡起她烟熏蓝的长裙,乌黑的长发乱了发隙,褐色的眸子中闪耀着精光。 大唐开国前的瓦岗单雄信? 点点头,叶孤城闭上了眼,夕阳洒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染上了一层金黄。 他不是死了么?陌离有些不可置信。 他被射下山崖,没死,却失忆了,一直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叫花子。 陌离轻掩小口,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他怎么能活得这么长?与他同一时期的秦琼、尉迟恭也逝世那么多年了。他比他们年长,如今算起来,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陌离皱着眉。 他误食了一种果子,那果子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他带我去过那地方,那棵树被摘了果实后就枯死了,那树根到是不错的药材,可惜对我用处不大。 陌离有些吃惊,这些不是传说中的玄幻么? 叶孤城摇摇头,这些算是机缘,奇遇的人不多,如果都有奇遇,那就不是奇遇了。 陌离点点头,这么说来,我捡到宝了?有他指导,我相信祸水军可以和大周抗衡了。 叶孤城摇摇头,仙果岂是那么容易得的,他吃了虽然可以延年益寿,但食用方法不对,却落下了病根。 陌离一凛,什么病根? 他本快要死去,误食了仙果,身上的伤是痊愈了,也可以延年益寿。但仙果蕴含的奇效太强,他经受不住。气血相冲,造成了记忆紊乱,时好时坏,每年中秋月圆就会发病,全身冷汗,疼痛奇痒。 陌离惊出一身冷汗,如此痛苦,他怎么熬过去的? 每到中秋月圆之日,我会将他打昏,然后封住他的穴脉,运功帮他止痛。现在尚还阵得住那病痛,以后就很难说了。 长叹口气,叶孤城艰难的抬起右手,试图触摸左手抱着的长剑。 他会痛死么? 叶孤城抬着的手凝固在半空,半晌,叶孤城轻声道或许会。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帮他解决? 有。 是什么? 杀了他。 陌离愣住了,绝世的容貌面无表情。 死是最直接的办法,免除病痛。叶孤城幽幽叹了口气,但是我下不了手,现如今,你更下不了手。 有谁能下得了手? 这世上没人能下手。 为什么? 因为他的武功已经达到天人合一。每人能杀得了他。叶孤城叹了口气,低着的头垂得更低,僵硬的右手始终不能触到那柄剑。 满头大汗的叶孤城,右手眼看就要触碰到那左手抱着的剑时,身后的一句话,让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右手垂落而下,摇晃着。 那我让他帮我杀了周武。 缓缓的真过身,叶孤城道你的想法很天真。 陌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耸耸肩。 这个天下有许多是你从未见过的事,或者闻所未闻。陌离打断道这我知道,那又怎样? 叶孤城道如果一个江湖高手可以倾覆一个王朝,天下早就乱了。 一个江湖高手,有了权势,何以不能倾覆一个王朝? 江湖人,不屑朝廷的权势。叶孤城冷漠道。 陌离耸耸肩,所以一个江湖高手如果单靠武功,永远只能行走江湖?叶孤城点点头。 江湖太大也太小。进了江湖,就很难走出去。 叶孤城左手挽起长剑,在空中舞起剑来。 江湖就代表纷争,有了纷争的源头,就永远不会有结尾。 那如果没有源头呢? 不可能没有源头。 源头怎么来的? 有些人为了江湖中的权势、名声、利益,产生纷争的源头,然后这一代结怨,下一代继承仇恨,生生不息的下去。 你踏入过江湖么? 叶孤城停止了舞剑,沉默半晌,天下就是江湖。 陌离顿悟。 江湖太大,大到囊括这个世间。 江湖太小,小到一个人。 陌离明白那句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太多仇杀,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 陌离庆幸她没有踏入武林江湖,她矢志推翻大周。 亚瑟国的发展空前的迅速,制定了一系列的律法后,在各地官员和督察府的监督下,亚瑟国的内政与税收等很得陌离的满意。 祸水军的训练也在加强。以前训练的是单兵作战能力,现如今训练的是集团作战。因为她们现在是祸水军,而不是祸水组织。她们的最终目标是战场,与大周兵戎相见的战场。 集团作战的重点就是集团间的配合与默契,阵法与指挥,依靠地形、阵型做出调整,破坏敌军的攻击意图。 祸水军中,叶孤城只能算将才,带兵杀敌倒是上上人选,红娘的后勤能力很强,慕容悦主攻的是情报方面,一个集团作战,最不可少的就是一个能行军布阵的领帅。 陌离一直熟读兵书,加上计谋诡异,这个祸水军的领帅自然是当仁不让。 但陌离头痛的是,如果她率领祸水军出征,那亚瑟国让谁坐镇? 叶孤城需要带兵杀敌。红娘主管后勤,但政务一点也不懂,而且没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慕容月负责情报,到时需要随军出征。 下面的那些人只能担任地方上的官员,国政这种事情她们是干不来的。 陌离头疼的倚靠在长案上。人才,现在最缺的就是忠心的人才啊。 陌离现在多希望诸葛亮再世来协助她管理亚瑟国啊。 恍惚间,大殿内走进了一道人影。 陌离懒洋洋的抬起头,随即眼中精光一现。 红娘从大殿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儒士装扮的中年男子。 王。红娘半跪在地,垂着头,这位先生是揭榜而来。 陌离点点头。她确实是下了皇榜。 红娘起身退了下去,中年儒士负手而立,一双深邃的眼睛中看不到一丝精芒,只有深不可测的黑暗。 阁下尊姓? 在下惶恐,并肩王过礼了。儒士拱拱手。 陌离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小口,可我看不出你有丝毫惶恐。 儒士笑笑,干净的脸上挂着的笑容颇为神秘。 惶恐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正如我对并肩王的敬佩并不表现出来。 我可以认为这是你的狡辩吗?陌离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的几片茶叶。 儒士笑笑,似在化解尴尬。 你很喜欢笑。但我最讨厌的就是笑里藏刀的人,很不幸,你被我归为这一列。陌离语气冷淡。 儒士不以为然,摸了摸下巴,看一个人不能光凭笑容。你没有考过我的能力,所以你没有资格评判。 陌离拍了拍手,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我说话的。 儒士谦逊的躬了躬身,我从来不针对某一个人。 陌离把案上的奏折合起,随手一扔,说说你的条件。 可我似乎并没有答应。儒士依旧负着手,微微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陌离。 陌离一愕,看着夕阳洒进大殿将他的身形轮廓模糊,我似乎对你有了些兴趣。 很抱歉,我对你没兴趣。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儒士有些得寸进尺。 陌离脸色一寒,请注意你的措词。 儒士摸了摸下巴,似乎他很喜欢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你想要什么?陌离俯身,眯着眼看着那个始终挂着自信笑容的男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感觉似乎挺不错呢。儒士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陌离细长的手指敲着脑袋,闭着眼思索了片刻。 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太大的野心呢?陌离玩味道。 儒士愣了愣,随即皱着眉头沉思。 他想事情的样子很帅。这是陌离的评价。 大殿内洒满了夕阳,那道修长的身形垂着头,左手支着摸着下巴的右手,头上的长发被一块方巾扎起,两道浓眉下是一双深邃漆黑的大眼。 麦色的皮肤,干净的脸庞。思考的样子很迷人。 大事由你决定,我只处理一些琐碎的小事。怎么样?他抬起头。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需要处理的事都是大事。陌离敲了敲长案,纤细的手指上着炫彩的指甲妆。 他怔住了,有些为难。 陌离摇了摇头,他还是心机太少啊。 在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大殿内的那一瞬,他抬起了头,我证明不了。 就这些?陌离盯着他许久,他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 点点头,他睁开了眼,留或走,你决定。 无名无姓,如何留你?陌离浅浅的喝了口茶。 儒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半跪在地,学着红娘的动作,将头垂下。 王。耶律宏碁将不负王的厚望。 陌离笑了笑,这个臭男人,终于肯说出名字了。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六节 十二年再遇 更新时间:2011-07-06 亚瑟国传出一件轰动的大事,亚瑟王陌离张贴皇榜,征召耶律宏碁为亚瑟国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耶律宏碁上任后把持朝政,大事小事件件分清,处理得当,很得上下人心。一系列国法律例都是为百姓着想,出发点都在民生。 亚瑟国的诗人甚至为他题了首诗。 国主耶律宏碁在民间的声望显然盖过了祸水军的叶孤城。 红娘拨弄着灯芯,为烛台加上了灯油。王。耶律宏碁太得人心了,不怕他野心太大么? 陌离吃着桌上的点心,是我故意的。 什么?王。为什么故意这样? 陌离咬了口点心,这点心确实太过好吃,树大招风,叶孤城已经容不得再出事了。 红娘转过身来,所以王特意扶植耶律宏碁,而叶轩主长年在外训练祸水军,甚少出现在人前,这样就可以让人渐渐淡忘叶轩主? 陌离点点头,倒了杯清茶,润了润喉咙。 耶律宏碁野心再大也没用,他负责的只是国政,军务、税率、律法等他是无权颁布与修改的。而且他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可是,王,不怕他与官员勾结中饱私囊么? 陌离轻轻一笑,这些我很早就已经想到了,所以我才建立督查府,就是为了避免这些情况发生。 红娘恍然,原来王早就布置好了,一步步颇费心机。祸水军的编外成员加入督察府,而经过训练的那些编外成员已都忠心耿耿,所以就完全避免了督察府与地方官员的勾结,而这样一来,就可以公正无私的监督地方官员与朝廷大臣的来往。 红娘拍了拍掌,妙。实在是妙。 陌离泯了口茶,道悦传来情报,大周近期会有所动作。祸水军那边怎么样了? 红娘道可是苦了她了,长年奔波在外。至于祸水军么,都已经准备好了。 陌离点点头,那就好。该是祸水军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红娘眼中激射出精光,王。是要行动了么? 建安二年三月,也就是武周十二年一月。 大周与唐国边境的摩擦日渐频繁,周武大帝再也忍不住,下令流云军前往边境镇压骚乱。 雁荡山。 连绵百里的山脉中,任世人再如何猜测也不能得知大周威名鼎鼎的蓝月军主营在这。 一处山谷内,山壁中突然向两旁敞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行进,石门继又合上。 山洞内极为宽敞,正中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沙堆战略地图。 地图旁站立这几位身穿铠甲的将领,修长身影进来,几人行礼道元帅。 周俊摆摆手,各位不必多礼。 一晃十多年,当年那位面相俊美的男子如今掩盖上了一层迷人的成熟魅力,举手投足之间稳重得体。下巴上环绕着一层浅浅的胡须。 一双鹰眼般的眸子中流露着沉着冷静。 圣上已经下旨。全军休整三日。 是。 周俊走到地图旁,在旁边拿起几支小旗帜,道李长安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这次边境冲突,我大周损失几万将士,想必李长安是派遣了精锐军,所以才会让圣上不得不派遣蓝月军前去。 元帅。几年前与乌迈国一战,他凭借的是出其不意,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讨巧了。一位年轻的将领拱手道。 周俊瞥了一眼,你没经历那场残酷的战争,如果李长安没有能力凭借那些地形阵势,那鬼才二字,他也就没资格担当。 周俊放下小旗帜,一位出色的帅才,依靠的不仅仅是手中的精兵,还要靠卓绝的军事才能。如果没有地势、阵法、兵种的配合,那就只是武林江湖中的莽夫打架。 那位年轻的将领一脸愧疚,周俊道你还年轻,上的战场不多,见的战争尚少,说出这番话也难免。 周俊端起一旁案上的茶,轻抿一口,道这次全军出征。 众将领大惊失色,全军出征? 周俊点点头,经过了这么久,相比李长安也拿得出手了吧。上次的流云军,让我很失望,希望这次,他不会再让我失望,因为,我会派出我最强的军队。 望向山顶中射下的阳光,周俊心里还有一句没说,她应该来了。 武周十二年二月。 大周蓝月军整军齐发,沿途一路路禁。 出燕门关,借道匈奴,一路急行军,在大周靠近唐国边境的洛溪城休整。 唐国调动十五万长安军,驻扎在直通唐国境内的多滚河上游。 三日后,蓝月军姗姗来迟,一见面,李洵笑道武穆王,别来无恙啊。上次在河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周俊微微皱眉,眺目远望,长安军阵前站着一尊壮实的身影,皮肤黝黑。 李洵喊道怎么?武穆王不记得在下了?也难怪,在下这种无名人士怎入得了武穆王的法眼。在下不才,李洵是也。 周俊恍然,喊道原来是你呀,你怎么变成只乌龟了?黑哩八瞅的。 李洵语塞,破口大骂你才乌龟呢。爷爷太阳晒多了,就为了把你小子留在河里面呢。 周俊摆摆手,光磨嘴皮子没用,手底下见真章吧。言毕打马回营了。 李洵哼哼哈哈的回了大营,副将道元帅,不如今夜趁黑火烧敌营? 霍璐摇头道此计不妥,今日蓝月军方才到来,想必防守极为严密。 李洵点点头,黝黑的脸庞上挂着一丝笑容,这些雕虫小技,岂不是让周俊小看我们了。 经过霍璐等人的训练,李洵早已不复当年那副怏怏的花花公子模样,壮实的身躯,黝黑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个手上懂几分功夫的人。 下令下去,今晚宵禁,严加防守。我们不屑用这些小计,可不代表周俊不会用。他那人,无所不用其极。 将领点头称是,而后迅速吩咐下去。 入夜,李洵掀起营帐帘门,望着当空明月,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营帐旁把守的两位士兵行礼道元帅,三更了,为何还不睡? 李洵摆摆手,睡不着,来,你们俩陪我聊聊。 元帅的话,不得不听,两位士兵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令不可违,提着手中的长枪行来。 李洵张开双手,招呼两人在营帐前坐下,手掌成指,在两人后脖上一按,两人软软瘫倒在地。李洵费了点力气将两人扶起靠在营帐上,作出坚守的样子。 四周扫了一眼,身形一动,身影扎进了营帐后的黑暗中。 不远处,一双漆黑的眸子一闪而逝。 树林里,一道柔弱的身影站立着,身后是一尊有如神邸的修长身影,孤傲、落寞。 绝世的容颜,未曾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光滑的肌肤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皱纹,一如十多年前,那个站在皇城中的身影,让人疼惜。 李洵静静走来,陌离浅浅一笑,你还是赴约了。 李洵点点头,你也不错,我和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陌离笑着摇摇头,李洵一愣,我说错话了么? 陌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明白。那不是我想要的。 李洵上前一步,我可以给你。 你给不了。陌离苦笑,脸颊浮现两朵浅浅的酒窝,李洵陷入了其中。 我始终对你动不了心,尽管那时的你很让人着迷。但我,就是动不了心。 李洵垂了头,有些沮丧,我以为你找我来是想告诉我你可以跟我走。 只要你回答,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带你浪迹天涯。李洵有些激动。 身后孤傲的身影冷漠的话传来,李洵愣了愣神,请注意你的措词。 李洵叹了口气,颓败道我为何就不是你身边的那个他?我宁愿忍受如他一样的孤独,只为守候在你的身边。 面对李洵直白的话语,陌离没有一丝动容,你不了解他,更不了解你自己。 为什么? 他的寂寞与孤独,是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而同样的,你真正的内心,连你也弄不明白。 李洵疑惑。呆立在那不语。 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李洵抬起头,坚定而缓慢的说。 陌离摇摇头,不可能了。 再无可能? 陌离点点头。 李洵叹了口气,转过身,缓缓离去。 他希望,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她能叫住他,告诉他另一个答案。 可没有,他的第一步没有得到他希望的回应,然后第二步,第三步,直至,他走出了小树林。 站在大营的帘门前,他回头望了眼那片早已看不清的小树林,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七节 坐山观虎斗 更新时间:2011-07-07 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是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有多久。 我记得很清楚,十二年零两个月。 周俊一阵苦笑,望着不远处那道柔弱的身影。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你逼我喝下毒酒。陌离脸上覆上一层寒霜,褐色的眸子中透露出务必仇恨的目光。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年在那条小胡同中,周俊已经死了不下百次。 还记得你走之前留给我的那段话么? 记得,就如我记得你一般。 周俊笑了笑,很难想象,我会在你心里占了十几年的位置。 陌离瞬间平复了心情,柔声道你不怕今晚就是你结束的日子? 周俊愣了愣,随即笑道如果你想杀我,就不会约我到这里来了。 但同样的,如果我是找你谈天说地,也不用找你来。与你聊天,万万比不上和他聊。陌离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那尊神邸一般的身影。 周俊瞳孔一缩,叶孤城? 陌离笑笑,他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 周俊怔了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陌离耸耸肩。 摸了摸下巴,周俊道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听说过祸水军吧? 周俊点点头,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向我示威?不屑的一哧。 陌离道不,我只是要告诉你,祸水军是因你而起。 言毕转身离去。 喂,说明白点。周俊在身后喊道。 王。 陌离摇了摇头,不要问了。 叶孤城不语。 陌离别过脸,看了眼他的侧脸,很美。 叹了口气,莺花楼的姐妹都被他手下糟蹋过,连我也不例外。 叶孤城止住了脚步,脸上挂满了寒霜。 陌离拉住他,孤城。不要。 叶孤城别过脸,看着微微仰起的脸,心中如刺般疼痛,你护着他? 陌离摇了摇头,不是。祸水军因他而起,也必将因他而终结。否则我早就让你去杀了他了,只是我不想,那不解恨,我要他死在祸水军的刀下。 叶孤城一言不发,良久,无奈的点了点头。 陌离拉着他的手继续走去。 回过头,叶孤城的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寒光。 一夜无话。 庶日。 平原上,两国军队对阵。 在这种平原上的地势,没有兵法可言,只能倚靠兵种来取胜。 没有过多的言语,蓝月军重骑缓慢起步,准备冲锋。 李洵一挥手,轻骑兵上阵,只是怪异的是轻骑兵背后都坐着一人,举着长长的马戈〔长矛旁边多出一块利铁的武器〕。 一阵擂鼓声响起,蓝月军重骑兵开始了冲锋。 沉重的马蹄声,消除了一切喧嚣声,这沉重的马蹄声响中,透露着惨烈的死亡前奏。 轻骑兵比之重骑兵的好处就是灵活、速度快。 蓝月军重骑兵冲锋到一半的时候,轻骑兵已经来到阵前,身后士兵手中的马戈前伸,在重骑兵战马下一拉,瞬间倒下了一匹,而马上的重骑兵在倒地的那一刻,已经被轻骑兵手中的弯刀划过了脖颈。 重骑兵全身的保护盔甲并不到位,一些重要部位并没有加上盔甲,因为那样会阻碍骑兵与战马的行动。例如战马,在马头与马身都有厚重的盔甲保护,但马腿下端到马蹄这截是裸露在外的。 骑兵在头盔与盔甲间的咽喉部位没有盔甲的保护,而弯刀是薄薄的,正好可以在盔甲与头盔护翎间划过。 初一接触,蓝月军的重骑兵便吃了大亏,前方的战马被砍短了马腿,战马骑兵倒地,阻碍了后面的骑兵前进,为长安军的骑兵绞杀带来了便利。 但长安军的优势在下一刻便荡然无存。 蓝月军令旗一挥,所有重骑兵不顾地上战马的呻吟,跃过那道障碍线,开始了所向披靡的重骑冲锋。 长安军的重骑接到指令,也开始了冲锋。 能与重骑兵抗衡的只有重骑兵。 重骑兵与重骑兵的战场,只有依靠胯下的战马勇猛程度与冲锋带来的一往无前的气势。 蓝月军的重骑兵经过一段长长的冲锋路程,所积蓄的杀气是十分惊人的,在与长安军重骑兵接触的那点,恰恰是冲锋的顶点。 人仰马翻,强壮的战马依靠奔腾带来的冲击力是极为巨大的。有的士兵被战马一撞,便已被撞飞数米开外,咽了气。 冲锋的势头已竭,蓝月军重骑兵策马回转。 这时,从长安军阵内杀出一队弯刀轻骑,迅捷如风,手起刀落间,蓝月军后方的重骑兵已经被歼灭,剩下的那些重骑已经掉头,没有足够的路程,是冲锋不起来的。 扔下数百骑回阵不及的重骑兵,蓝月军的重骑已然回到了阵营。 周俊面无表情的道清点人数。枪骑兵,上阵。 末了,手下将领回报,蓝月军重骑兵损失一千二百多人。 周俊皱了皱眉头,随即恨声道李长安,算你狠,让我失去了一千多儿郎。 修罗策马上前几步,道元帅。战争总会死人,如果我们方不死,那就算是屠杀。 周俊闻言,眯着眼笑道屠杀?我喜欢这个字眼。 修罗一怔,随即笑了笑,与周俊不谋而合。 战争的残酷,是百姓无法见证的。他们只能体验战争所带来的灾难,他们无力抗拒。 但战士是可以看着残酷的战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但他们是军人,军人是什么,就是为了流血而生。所以他们不惧怕战争的残酷,战争,本就为了他们而存在。 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战争。 有时候,战争不仅仅体现在战场上,更体现在人与人之间。 但这个时候,他们的战争,只在这个战场上。 蓝月军的枪骑兵与长安军的刀斧骑相遇了。 枪骑兵,依靠战马的速度和手中长枪的霸气。 刀斧骑,手中长长的半刀半斧所带来的破坏力是无法估量的。 一个是轻灵,一个是犀利。这场战斗会是怎么样的呢。 陌离静静的站立在山腰上,远远的看着两军交战的战场。 看不清楚,黑压压的都是人。 身后红娘揉了揉过度集中眼神的眼,陌离道大概有多少? 叶孤城淡淡道三十多万。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八节 长安战蓝月 更新时间:2011-07-07 红娘吃了一惊,三十多万?我们这五千人。。。 陌离道兵在精不在多。给我五千理想中的兵,我可以打败这三十万。 可这三十万是李长安与周俊的。红娘出言道。 我有信心。陌离笑了笑。 红娘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她。 这个女子,任何时候都让她琢磨不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与那个十多年前在莺花楼后门乞食的落魄女子相比。 十年是什么概念,她早已不是那个站在后院听着前堂琴音作词的才女。 她早已不是那个第一次进前堂到处都表露出好奇心的如小女孩一般的女子。 但她还是她,那个将欧阳公子治得服服帖帖、声称要娶她的女子。 那个经受奇耻大辱立誓报仇的巾帼女子。 她还是那个创立祸水组织,而后成为唐国一字并肩王的女子。 她身上有太多传奇,太多神秘。 就连和她相处了十多年的红娘也猜不透她下一步将会做什么。 就如现在她不敢否定她能不能用五千人打败远处的那三十万人。她相信她能做得到,因为她是陌离,那个创造了许多奇迹与传奇的陌离。 陌离是她的王。 上一次的两国之战,同样是两种领域内的极端兵种,那次是弯刀骑对战重骑。 周俊对那次的战斗记忆犹深。 这次的战斗也是两种极端兵种的对战。李长安给他的惊喜不得不说很大,但这次,周俊不再是上次多滚河边充当救援军的周俊了。 擂鼓响起,马蹄一蹬,激起浓烈的烟尘向起驰去。 骑兵的战争没有太多热血上涌的豪迈喊杀,只有萧瑟无声的冲锋,带起一往无前的霸气如一柄尖刀般狠狠的刺入敌军之中。 冲锋阵型的枪骑兵可谓是得了大便宜。 众所周知,枪是兵中之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冲锋中只需要长枪一挺,刺入敌人胸膛便可。因为枪骑兵所带起的杀气是最为压抑的。 反观刀斧骑就比较尴尬了,冲锋是明显不适合他们这类兵种的。一面刀一面斧,只适合骑战中的砍杀,不适合冲锋中的刺、捅。 一番交战下来,长安军的刀斧骑就倒下了一大片,蓝月军的枪骑兵则扔下了少之又少的尸体。 但没有人能知道蓝月军枪骑兵的恐惧。 冲锋所带来的一往无前的杀气,高高举起的刀斧,因为阳光所折射下的摄人心魄的寒光,那种压抑是枪骑兵冲锋时所带的压抑杀气是不同的。 枪骑兵的杀气,是集体组成,而刀斧骑的杀意,是刀斧骑手自身所散发出的。 场外的人看不到刀斧劈下的破空声,场外的人看不到刀斧砍下时鲜血彭飞的画面,场外的人听不到士兵临死前心中惊恐的呼喊。 战争是残酷的。 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只是战争所造成的死亡,只是个数字,而不是一条条生命。 这正是战争的残酷。 刀斧骑撤下后,是长安军的王牌骑兵弯刀骑亮相的时刻了。 这次的战斗,所造成的影响将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幕精彩的画面。 弯刀骑一如既往的沉静,除了马蹄踢打在地面上的声响外,就连呼吸声也没有发出。 长安军的弯刀骑全身着着黑色的轻铠,防御效果自然是与重盔甲无法媲美的,但重在轻巧、有一定的防御性。 纵观骑兵的制式衣甲,除却重骑外无不是穿戴轻便灵巧的轻铠。因为骑兵注重的是速度与灵活性,而不是重骑兵所追求的超强破坏力与杀伤力。 只要不影响身体的动作,有能有防御性和速度,就是骑兵的最佳配置。 周俊眯着眼,脸上覆满了寒霜,黑骑。真的是黑骑。 身后修罗也是脸上一惊,数年前所向披靡的黑骑继又露面了。元帅,是否派遣王牌? 周俊摇了摇头,上次黑骑出现不过是支几十人的骑兵,现在居然有了上千人之多。李长安,你很让我惊讶。摆了摆手,调遣一营王牌,随同轻骑兵出战。 蓝月军阵前一阵骚动,从阵后行出一列身着蓝色铠甲的轻骑,在轻骑后是血色的一片。 李洵很是惊讶,蓝月军的王牌。嘿,我倒要看看跟我长安军的黑骑孰优孰劣。 霍璐有些犹豫道元帅,您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洵摆了摆手,摇头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原因。霍将军,战场上的骑兵战,除了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外,还有许多妙招的。 言毕嘿嘿笑起来,看在霍璐眼里,十足一个奸计得逞的小人样。 霍璐虽然是李长安委派来的督军,但兵权的控制权却是在李洵手里,而且他不是长安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只能做到给与意见,而不能实际操控军队。 霍璐回过头望了眼主营大帐,帘门紧闭的大帐内,是李长安派来的修谬。 修谬除了内务外,对军事指挥也是有着卓越的才能,许多观点与李长安不谋而合,因为李长安才派修谬来做长安军这次战争的军师。 而这战场上的每一次骑兵交锋都是由他定夺的,这次派上黑骑与蓝月军王牌对阵,却是李洵私自安排的。 蓝月军的王牌对阵长安军黑骑,这是场双强的战斗,没有人能断定哪一方会输。 霍璐也不敢肯定黑骑是否敌得过蓝月王牌,但看李洵笑得那么灿烂,只好在心底安慰自己。 山腰上。 陌离道这次谁会胜? 红娘琢磨了许久,蓝月军。 陌离有些诧异,转过头道说说。 蓝月军王牌队伍的实力是极强的,上次多滚河之战,蓝月军只派出了普通队伍,就让流云军死伤如此惨重,而且还是周俊故意放水。 红娘顿了顿又道普通队伍都有那么强的实力,何况是蓝月军的王牌队伍。我敢担保,如果周俊这次带来的全是蓝月军的精锐队伍,那我们眼前的三十万起码要去掉一大半。 为什么是一大半? 蓝月军杀光长安军自己也得死人吧?红娘翻着白眼道。 陌离一愣,随即尴尬笑笑,自己怎么进入这个误区了。战争确实是会死人的,无论是精锐队伍还是王牌队伍,上了战场都会死,只是死的数量多少罢了。 陌离摇摇头,我看好黑骑。 叶孤城冰冷的声音传来,不,这次是蓝月军。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四十九节 王牌与黑骑 更新时间:2011-07-07 陌离转过头,看着叶孤城。 自从他回来以后,说话的声音越发冰冷,陌离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淡淡声音的叶孤城了。 陌离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叶孤城这次伤的不仅是手。 陌离细心回想,自从这次回来以后,叶孤城除了说话冷冰冰意外,似乎对她比以前更好了。到底哪好陌离说不出,但她能感觉到,特别是他偶尔与她对视的眼神中,总会稍纵即逝的闪过一丝怜惜。 怜惜的眼神陌离不是没在他眼中看到过,但这些怜惜与以前的怜惜不同。以前的怜惜是因为她是个女子,柔弱的女子。 可,现在的怜惜加入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陌离摇了摇头,将那些烦乱的思绪扔掉,目光放在那开始冲锋的两股洪流中。 黑骑不同于弯刀骑所带来的死寂般的杀气,而是浓厚的死气。似乎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所有人都不会白痴的认为那是因为他们身穿黑色盔甲的缘故。 蓝月军的王牌一身血红,带着死亡气息的血腥。 所有观战的人心中都涌现出了沸腾的热血,两支带着死亡气息的绝世骑兵,将在她们眼前展开死战。 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是那两支队伍中的一员。 这两支队伍所带来的士气影响是空前巨大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火焰的燃烧,热血的沸腾。 三十来万人发出震天的呼喊声。 阵前的两支骑兵,悄无声息的摆好了冲锋阵型。 阵后的擂鼓声响响起,马蹄腾飞,骑兵如利箭般驰去。 长安军黑骑出阵时是正方形,列阵时是尖刀形,而在冲锋过程中突然改变成弯刀形。阵型的改变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冲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很难再改变开始冲锋时饿阵型与动作,只能依靠冲锋所列好阵型奔驰。 而今黑骑竟然在所有人面前打破了这一常规理论,在冲锋时的尖刀形转变成防御、冲击、杀伤力强的弯刀形。 蓝月军王牌骑兵则是以最普通的三菱形冲锋。三菱形的阵型优点在于可以左右呼应,位列尖锥处的骑兵如果死亡,可以由身后的骑兵补缺。与尖刀形的阵型远离相同,但因为尖刀由一为三,所以杀伤力也是大范围的,而且三把尖刀都可以由身后的骑兵补缺。 如今黑骑与蓝月王牌的阵型冲击就行成了矛与盾的抗衡,孰强孰弱,就在下一刻见分晓。 黑色的弯刀,红色的三把尖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瞬间溃散。 未等双方有所动作,已然重聚在一起行成了阵型。 黑骑的聚型是最为迅速的,因为是弯刀形,与蓝月军王牌的交火只是前面几排,后面的骑兵都是原地停止。 蓝月军王牌骑兵则迅速回转马头,继又组成了三菱阵型。 这一动一静一动,继又静的恍惚,所有人都觉得是眼睛出现了问题。 揉了揉眼,战场上两支骑兵的中间,铺满了战马与骑兵的尸体。 红色甚少,多是战马倒地。 而黑色的则大多是孤零零的战马徘徊,马背上已经不见骑兵。 蓝月军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长安军黑骑也不过如此。周俊不屑的瞟了一眼,挥挥手,下令全军进攻。 顿时,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随着蓝色人潮的涌来越现浩大。长安军红色的人潮在骚动了些许后,也开始了冲锋,与蓝月军交战在一起。 蓝月军王牌骑兵队伍与黑骑已经完成了战前的开幕交火,剩下的就是步兵的战场了。 步兵的战争,没有骑兵的天地,因为会误杀自己人,所以在步兵的交战中是不允许骑兵参战的。己方如此,敌军也是如此,谁都不愿自己的士兵死在自己骑兵的铁蹄下。 步兵的战场是混乱的、血腥的、嘈杂的。 喊杀声,痛苦声,惨叫声,种种声音不绝于耳。 相比战争机器骑兵来说,步兵的战斗是绝对残暴许多的,一刀砍下,要么头颅飞落,要么断手断脚,鲜血横飞。 在这一眨眼前,或许自己的战友刚砍死了一名敌人,下一个眨眼,那位战友就一躺在了地上或被砍断了一支手臂。 战场上最不永恒的是生命,但永恒的是残杀。 没有一对一的勇者精神,这里只有杀死敌人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你可以四五个人杀一个敌人,你可以两个人砍杀一名敌人,只要你能杀死敌人并且活下去,你就是英雄,你就是勇士。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仁慈,没有犹豫,只有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狠狠的朝敌人脑袋砍下去,任凭鲜血洒满了你的脸,任凭敌人临死前的惨叫声贯穿你的耳膜,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存活下去,你只能麻木的砍倒一条生命。 不,或许,战场上没有生命可言,只能是数字。 你可以对身旁的自己人炫耀看,我又杀了一个,已经三个了。,但你不能说你又收割了一条生命。因为,战场上的生命,不值钱。 红娘闭上了眼,尽管看不大清楚,但她仍能想象出那战场上的残酷。 陌离轻轻道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得让人发指。但,我们别无选择。 叶孤城左手执剑,指着厮杀的战场道如今你怜悯他们,有一天,也会有人这样怜悯你。 红娘睁开眼,怜悯不好么? 叶孤城道那会侮辱一个军人的尊严。 红娘心头如敲了一记洪钟。 陌离点了点头,对一个军人来说,怜悯是侮辱。只有用最荣耀的死亡,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红娘喃喃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陌离叹了口气,红娘,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现在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战争的真谛,你还未明白。 叶孤城别过脸,你明白吗? 陌离笑了笑,或许明白吧。 叶孤城转过脸,眼角扫到她脸颊处那两朵淡淡的酒窝。 慕容悦静静的走来,半蹲着身子,王。 陌离转过头,准备好了么? 慕容月点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陌离闭上了眼,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出发吧。 是。慕容悦站起身,转身离去。 陌离睁开眼,看着远处的战场,一言不发。 三人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祸水军出现在战场上,三人才眯着眼睛凝神眺望。 元帅,后方出现一股不明军队。斥候传来情报。 周俊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喃喃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十二年。 ------------ 第五十节 祸水军颠覆 更新时间:2011-07-08 重骑兵排头,弓箭手铺垫,骑兵冲杀,步兵防御。周俊迅速下达了作战方案,将领领命而去。 周俊再无心观战前方的战场,他相信自己蓝月军的实力。调转马头,周俊策马来到后方。 修罗回头看了几眼,欲言又止,随即摇摇头,督视着前方厮杀着的战场。 能运用出如此绝妙的阵型,敌方中恐有人物啊。修罗忧心忡忡道。 周俊来到后方,来袭敌军已然在百丈开外。 瞳孔一缩,又是骑兵。 清一色的黑鬆黄马,战马健壮油亮,马上骑坐着红色制式盔甲。 身形瘦弱,结合陌离所说,那些骑兵应该都是女子,尽管穿着盔甲,但仍然难掩妖娆丰腴的身姿。 战争是残酷的,无论上战场的是男是女,只要是敌人,就必须死。 周俊不是仁君,如果他足够野心,那绝对是枭雄。 但他没有野心,可他有枭雄般的手段。 重骑兵开始了冲锋,尖锐的骑枪闪着寒芒,如山洪爆发般带着蛮横无比的气势杀去。 周俊眯着眼,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李长安一样将骑兵作战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陌离,你还太嫩了。重骑兵的冲锋队形是一字形,每骑之间空隔只能容得一人侧着身子穿过,若想仿造方才长安军轻骑与重骑兵的那套,绝对是自寻死路。 但让周俊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尽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它还是发生了。 绊马绳。 是的,绊马绳。 祸水军侧翼在前,主力在后,呈夹子阵型,左右两翼都拉着一条长长的绊马绳。 因为有些距离的缘故,并没有发现绳子,而且视角呈正面,并没有发现祸水军骑兵的阵型布置。 等到蓝月军重骑人仰马翻时才发觉祸水军的阵型竟然是如螃蟹的大夹子般。 周俊只觉气血上涌,双眼发黑,幸好身旁的护卫扶住他才没有从马上摔下来。眼看着重骑兵纷纷倒地,而后被祸水主力冲上来绞杀,周俊突然觉得很无力,那是种很沉重的挫败感。 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他以为天下只有李长安才配与他一战。有时,他会生出一股孤独的感觉,天下帅才,难出其右。 从几年前的那场两国之战,他败给了李长安,或许说,他与李长安打成平手。 骑兵战一直是李长安指挥才能的尽情发挥,每一支骑兵的兵种的能力在他手中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周俊不敢断言他能与李长安在骑兵争锋中获胜,但不至于落败。 周俊的指挥才能,表现在所有兵种的调度配合中。 如果划分能力,周俊是属于全能型兵种指挥帅才,李长安是专精骑兵,其他兵种稍微逊色于周俊。 但每场战争是少不了骑兵的身影的,除非是巷战或山谷作战。 李长安的骑兵是周俊心中的梦魇。 并非是周俊的骑兵不如李长安的骑兵,而是李长安指挥的骑兵太过诡异,周俊完全猜不出李长安的骑兵下一步动作。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李长安的骑兵也同样是瞬息万变的。 但周俊除了骑兵还有其他兵种,除了在骑兵战中损失有些大外,步兵、弓箭手中,周俊的赢面是最大的。 周俊与李长安之间的战争,没有人能断言孰胜孰败。他们就像两个平衡面,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一支异军的突起,打破了这层平衡。尽管周俊知道迟早会被打破。 但他没料到的是,打破这平衡的指挥者,拥有的军事才能是如此的卓越。 红色娘子军的阵型打乱了重骑兵的战争绞杀阵型,重骑兵片刻之间便被绞杀干净。 弓箭手已经把箭搭在弦上,只待那支带着面具、身穿盔甲的娘子军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周俊难得的扬起了嘴角。 如果轻骑兵是重骑兵的噩梦,那弓箭手绝对是所有骑兵的噩梦。 重骑兵身上的盔甲厚重,一般的弓箭根本伤不了他们,但能有效歼灭重骑兵的是弩箭。弩箭分为轻弩、重弩、机栝弩。 轻弩是除却重骑兵外的所有骑兵心中的梦魇,弩箭不必弓箭,爆发力与穿透力是十分惊人的。 重弩则是专门为对付重骑兵而制造的,重弩一般由三个人操作,一人持弩,两人拉弩。重弩的有效射程是一千步,穿透力与杀伤力是轻弩的三倍,而且一架重弩可以一次性上五支弩箭。 机栝弩也就是弩车,安放在推车上的弩弓,穿透是十分惊人的,一般用在攻城战中,弩车上的弩箭可以穿透木质房屋,一般用来在巷战前清扫躲藏在房屋中的敌军。 红色娘子军的冲锋已经显现出了缓慢,估计冲锋完毕就已经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 周俊不敢大意,陌离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将骑兵阵型布置成这样,说明她的能力绝对不止这些。 周俊似乎有些期待这群红色娘子军的下一步动作。 周俊挥了挥手,轻弩手已经融汇在弓箭手中。弓箭不一定能对骑兵造成伤害,但弩箭却一定能,所以周俊为了一次消灭红色娘子军的锐气与士气,决定痛下杀手。 两千步。 一千五百步。 一千四百步。 所有蓝月军的弓手都感觉手心泌出了一层汗,微微颤抖的手指就能体现出他们现在心中的微微紧张。 一千二百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下一瞬间,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周俊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 红色娘子军从背后取出一张弓,五箭搭弦,满弓齐发。 箭矢利用骑兵冲锋所带来的冲劲抛射而出,在蓝月军弓箭手的头顶上行成了一张巨大的箭网。 蓝月军弓箭手与弩箭手慌了神,纷纷收起弓箭弩箭四散逃跑。 蓝月军弓箭手弩箭手的有效射程是一千步,但祸水军骑兵的弓箭有效射程却因为冲锋的缘故,射程比蓝月军的要远上许多。 所以蓝月军的弓箭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射程外的祸水军骑兵射来的弓箭插入自己的胸膛。 ------------ 第五十一节 战争的转折 更新时间:2011-07-08 五千祸水军分为十列,每列五百人,一人五箭,一列一共是二千五百箭。 一共两万五千支箭射下,蓝月军的弓箭手与弩箭手密密麻麻的人堆中完全没有落空。 弓箭射完后,祸水军调转马头,迅疾的飞驰而去。 蓝月军轻骑兵因为前方弓箭手与弩箭手的死伤躲藏逃跑而阻止了前进的马蹄,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祸水军从容离去。 周俊幽幽醒来,听闻着手下将领的报告,又是一口血吐出。 蓝月军弓箭手、弩箭手几近全军覆灭,只剩六千不到。 周俊仰天长啸,脸上覆满了怒火。 那可是三万多人的弓手营啊。三万多人,现在只剩下六千不到。 周俊忍不住流下泪水。 哪个大将不爱兵,他是元帅,那些兵都是他的,就如同他的孩子一样。 如今,祸水军的一个照面,就让他损失了两万多人。 紧紧攥着拳头,周俊漆黑的眼眸中浮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陌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哈哈,真可笑。 红娘拿下手中的长望筒,递回给了陌离。 陌离收回了长望筒,这是慕容悦给她带来的,能清晰的看到远处的景物,只是能看到的很小,需要不时的移动。 红娘道周俊这回可是吃了大亏了,而且还得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陌离道周俊摔了个大跟头,下一步计划应该达不到预计的效果。 红娘脸上一怔,笑容凝结,王。是要取消计划么? 陌离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在地上铺展开的地图上指画道,前方是长安军与蓝月军步兵征战,后方经过我们的骚扰,想必周俊已经有了防范,再想从后面出击已经是不可能了。 红娘皱着眉头道,前面与后面都不能进攻,那就只有两侧了,可两侧他都设有盾甲兵防御。 陌离沉思一会,道这样一来,我们只能等了。静观其变吧。 红娘挠了挠脑袋,点了点头,如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前方步兵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许多看得热血沸腾的人都加入了战团。 步兵集团作战中最吃香的是什么? 对,就是长枪兵。 长枪兵着重的不是单兵作战能力,而是整体。 试想,一个长枪兵与一百长枪兵攻来,哪个杀伤最大? 答案自然是一百长枪兵。 长枪兵采用最多的阵型就是一字并排,举枪,冲锋,刺杀。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迅速。 如果说骑兵是战争的绞杀机器,那长枪兵就是步兵战的杀人魔王。 周俊后院着火,但好在他训练出来的步兵战斗力是李长安的长安军所无法比拟的。 步兵的战斗进展到这个阶段,已经可以看出一支军队的战斗素养了。 明显蓝月军的集团作战能力是强过长安军的。 六万步兵,如今倒下了一地,只剩下三万多。 反观蓝月军,战斗素养高些,所造成的伤害自然要高些,同样的,死亡数量是比长安军少很多的。 几乎二比三的比例,蓝月军与长安军的战斗力看在指挥者的眼里,心中的感觉自然是无法言喻的。 元帅。需要追击么? 周俊摇了摇头,接过随从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大汗淋漓的额头。 不必了。 下将转身离去,等等。 周俊坐直了虚弱的身子,层递次埋伏。周俊有眼神示意,下将会意,领命而去。 修罗问道元帅,什么是层递次埋伏? 周俊笑了笑,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红润。 李洵奔回大帐,正中坐着的正是修谬。 修谬一身儒装,半眯着眼睛,抚着下巴的胡子,听着前线斥候的战报。 见李洵闯进来,修谬并没有在意。他是李长安的心腹,自己虽说是最高指挥官,但起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且修谬并不是个太在乎礼数的人。 李元帅果然是高人,施展妙计破敌啊。修谬不温不火的道。 李洵老脸一红,好在皮肤黝黑,并看不出脸上尴尬的红晕。 李洵拱拱手,军师,下一步如何打算? 修谬低头沉思了一会,元帅,您并不是不懂行军步阵。 李洵心中一惊,脸上不动神色道军师所言,在下实在不懂。 修谬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道一局棋,每颗棋子都有它的用处。元帅那步棋,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李洵眼中闪现精光,谢军师。 长安军中忽然响起一阵号角,听到号角声的长安军放弃了手中砍杀着的敌人,掉头撤退。 蓝月军见长安军显露退相,以为是长安军鸣金收兵,遂追杀而去。 噔噔噔。 一阵沉闷的声音从长安军中发出,待长安军步兵尽数撤回时,方才显露出那阵声音的来处。 一支骁勇的黑色骑兵,产自西凉的战马,手中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 摄人心魄的萧杀气势浑然散发,与之前那支黑骑所不同的是,这支黑骑身上的气息带着来自地狱的味道。 冲锋。 为首一骑举起手中的大刀,所有黑骑都举起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闪着寒芒的刀锋刺得人睁不开眼。 轰隆。 黑骑开始了骑兵最常见的冲锋,沉闷的马蹄声敲击着每一个蓝月军士兵的耳膜和内心。 长安黑骑。修罗微微皱眉,秀美的脸庞上挂满了凝重。快,重骑冲锋,给我拦下那支黑骑。 身旁将领有些莫名其妙,修罗大吼道快去啊。违令者斩! 一随将问道将军,要是元帅问起来。。。 修罗扭过头,秀美的脸庞上早已被惊恐与愤怒扭曲,元帅问起来由我承担。 一声擂鼓之后,蓝月军阵前出现了一支为数不少的重骑兵。 擂鼓声再次响起,蓝月军步兵接到了撤退的号令。 但,为时已晚。 黑骑的冲锋眨眼就将速度提升到极限。 黑骑过处,无一活口。 修罗秀气的双眉紧紧拧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攥成拳,用力过度而发白。 周俊在随从的搀扶下来到前阵,修罗等人纷纷下马行礼。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五十二节 修罗难下令 更新时间:2011-07-08 周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军医方才已经为他诊断过了,只是急火攻心所致,有些肝火气虚,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好。 周俊将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落在修罗身上,修将军,战况如何。 修罗有些踌躇,究竟该不该将实情告诉周俊。 一阵沉闷的声音似风一般掠过,周俊脸色一变,快步来到前阵。 虚弱的身躯摇摇欲坠,众人赶紧上去扶住,元帅当心身子啊。 可恶。可恶。周俊喃喃自语,目光涣散。 眼前渐渐化成黑暗,耳际边还残留着修罗的那句话,元帅,是长安军的黑骑。 吼。吼。吼。 长安军中所有士兵挥舞着武器,为战场前那支黑色的洪流欢呼。 那是长安军的骄傲,是战场的神话,是不败的传奇。 黑骑过处,活口不留。 这似乎是他们的宗旨,也是他们的标准。 没有任何一个骑兵能容忍敌人在自己的刀下存活。 没有一个黑骑兵能破坏他们的标准。 因为他们是黑骑,所以他们的刀下没有活口。 蓝月军重骑兵赶上来时,长安军黑骑已经将战场上蓝月军步兵屠杀了一半。 借助西凉战马的速度,黑骑由洪流变成了一条溪流,穿过重骑兵的阵型死角。 重骑兵在速度是处于劣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骑从身边从容而过,留下一尾烟尘。 元帅,元帅,醒醒啊。 将军,元帅已经昏死过去,老夫已经为他针灸,但一时是无法醒过来的。 一位将领揪过军医的领子,你说什么?你马上给老子把元帅弄醒。 修罗钳住他的手臂,安将军,元帅的身子如何,你最清楚不过了。 姓安的将军颓然松开了手。 修罗有些颓丧,两军恶战,为帅者病卧床榻,这仗,该怎么打啊。 修罗忧愁的望着天,天已渐黑。两军鸣金收兵,留待明日再战。 回过头望了眼被众将领围着的周俊,元帅能醒过来么?如今迫在眉睫,无人能做主啊。 军中只有令牌才能指挥士兵,一般的将领是不能擅自做主的,只能接受元帅的作战方案,调动士兵上前线。 修罗不禁有些唏嘘。 何时,才是他指挥三军的时代? 军师,这是今日伤亡清单。斥候奉上清淡后退下。 修谬展开卷轴,扫了几眼,微微皱眉。 军师,如何?一将领起身问道。 修谬一怒,将卷轴扔在地上,你们自己看吧。 若放在平时,修谬如此动作,众人自然会不忿。但如今好奇心驱使,想知道清单上的数目,也就对修谬的态度不加理会了。 骑兵伤亡四万六千人,余二万三千人。步兵伤亡两万七千人,余四万二千人,弓箭手伤亡八千人,余三千人。一将领拿着展开的卷轴念道。 李洵皱了皱眉,蠕了蠕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霍璐望了眼李洵,也低下了头。 伤亡最重的就是骑兵,而骑兵伤亡最惨烈的就是李洵的私自调动。 霍璐见修谬脸色不善,出言道军师。战争,伤亡再所难免,而且李元帅并非是故意为之。 其余将领纷纷说情,修谬这才缓了缓脸色。 霍璐继续道元帅本意是以骑兵混成黑骑,让敌军生出轻敌之意,然后黑骑出击,以达到预期的惊人效果。 我也知道元帅的安排,但如此葬送士兵的性命,这。。。修谬这这这的再也说不下去。 李洵站起身,道这次指挥,是我的错,我接受惩罚。 修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元帅,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洵挥手打断道好了,不用说了。今天是我的失误,我明日亲自上阵,以求将功补过。 元帅。 元帅不可啊。 是啊,元帅,您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李洵哼了一声,扫了一眼修谬,不予理会手下将领的劝解,转身大步离去。 霍璐尴尬道呃,军师,元帅就这脾气,只是嘴巴硬了些,还望军师不要放在心上。 众将领纷纷插嘴道是啊,元帅的脾气就是这样,军师别介怀啊。 修谬虽然不是三军统帅,但却有个军师的名头,而且还是唐国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回国了随便给个小鞋穿穿,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为了避免修谬因为李洵而迁怒到自己身上,李洵的几个心腹将领好言安慰了几句修谬后便以霍璐为首告辞来到李洵的大帐。 元帅。莫生气哟。霍璐走进来。 李洵抬头望了望,白了霍璐几人一眼,我可没那么小气。 霍璐顺着台阶道就是,堂堂三军大元帅怎么会有那么小的气量呢。 李洵喝了口茶,打断了几人的马屁,你们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吧。 霍璐笑笑道,元帅,我们的为人您还不清楚么。 李洵点点头,笑了笑难得你们有心了。 霍璐在李洵身边坐下来,元帅,说真的,其实您今天那步我也觉得走错了。 李洵振了怔,脸上的笑容有些凝结,连你也怀疑我? 霍璐摆摆手,元帅,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跟了我那么久,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可这次,我。。。其实我也说不上来,结果就那么做了。李洵脸上一黯。 霍璐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帅,我理解。不用太介怀。 李洵拍了拍他覆上肩膀的手,有你们,真好。都是我的好兄弟。李洵抬头扫了一眼营帐内的心腹将领,眼中溢着些许晶莹。 元帅还没醒么? 侍从摇了摇头,修罗眼中一黯。 修将军。元帅不在,你是现在蓝月军的最高指挥官。一众将领围着刚看望周俊回到议事大帐的修罗。 修罗沉闷的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明白了修罗的意思,周俊是他们的主心骨,如今周俊倒了,他们没有了可以乘阴纳凉的大树。 修将军,您下令吧。元帅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现在可是打仗啊,没有人号令怎么行。一将领道。 修罗呵斥你们是想逼我造反? 众人惶恐,道修将军,末将决无此意,只是,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明日清早又要苦战,没有一军之首如何安抚军心? 修罗垂下头。 众人不再说话,他们知道修罗现在正在考虑。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五十三节 叶孤城(1) 更新时间:2011-07-09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家。 用现在的目光来看,那时应该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吧。 爹是个商人,很好很善良的商人,娘是个美人,他们很恩爱。 记得有时我会问我娘,娘,您为什么会嫁给我爹? 娘总会很幸福的抬起头,望着院子里的那颗玉兰树,说因为你爹是我爱的人。 我又问娘,什么是爱? 娘说爱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就像我很喜欢很喜欢一儿一样。她扬起的笑容很美,爹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他喜欢娘是因为她笑起来很美。 娘喜欢站在玉兰树下,玉兰树经常会落下许多花瓣。 娘总捡起那些花瓣,心疼的放在手心,就像她把我放在手心的样子。 玉兰花很香,娘的身上也有那种香味,很好闻。 爹总是不在家,娘说他要做生意,要赚钱养活我们。我仰起头看着娘说,一儿也可以赚钱,也可以养家。 娘总是笑,说一儿真孝顺,好好好,以后爹娘老了就让一儿养家。 我问娘,爹娘会老么? 娘心疼的捧起我的脸,说会,等过了很久很久,爹娘就会不在一儿身边了。 我说是死么? 娘呆住了,然后点点头,是,死。 我说什么是死? 娘看着玉兰树,说死就是不在了。 我看着地桑的玉兰花瓣说就像那些花瓣么? 娘顺着我的手指看,点了点头,花瓣从树上落下来,就是死了。 我仰起脑袋,娘,你们不要离开好不好?不要死。 娘慈祥的抚着我的脑袋说好,不离开一儿,娘会一直陪在一儿身边。 我说还有爹。 娘看了看我,点点头,嗯,还有爹。 我喜欢和一个叫凤儿的姑娘玩,她很漂亮,喜欢穿着红色的衣裳,就像一只凤凰。 她喜欢拉着我穿梭在大街小巷,吃着街边小摊上的东西,有糖葫芦,有炒栗子,还有刀削面。 凤儿比我大,但我不喜欢叫她姐姐,她也不喜欢,她让我叫她凤儿。 有一天,凤儿和我坐在河边,她问我一一,你以后会娶我吗? 我说嗯,一定会的,我要你当我老婆。 凤儿笑了,打了我一下,你说话怎么那么粗鲁啊。 我哈哈大笑,说那些街上的大人都这么叫。 凤儿的眼睛很美,笑起来更美,水汪汪的,很大。 她喜欢拉我的手,她说我的手很长,手心很宽,握着很安心。 凤儿总喜欢拉着我去一家刀削面吃东西,可我不喜欢吃。 但每次去那吃面我都会装作很喜欢吃的样子,因为她会很开心,尽管我讨厌面里面加的香菜。 凤儿有一次迷上了刺绣,她以前不喜欢,她时常说要做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带我行走江湖,我说我练武,我保护你,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凤儿锈的是一幅鸳鸯戏水,她娘总说女儿家不能成天在外疯疯癫癫的,要做个大家闺秀。 所以她被她娘关在家里学刺绣,而她渐渐喜欢上了。 后来想起还有我,凤儿就把锈到一半的鸳鸯丢在一边,跑出来找我玩。 大街上不见我们俩身影的好一段时间后,又可以听见我们的欢声笑语。凤儿又拉着我去吃刀削面,而且要了一份大碗的。 我吓了一跳,凤儿坐在我对面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问她,凤儿,你怎么了? 凤儿摇摇头,然后低着头说,我娘说给我许了个婆家,过几年就要嫁过去了。 我急了,把刀削面一推,不行,你说要嫁给我的。 旁边买面的老板插嘴道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哪能算数噢。 我瞪了他一眼,站在凤儿旁边,喊道不,她是我的,她要嫁给我的。不许你这样说。 老板摇摇头,走开了,我还在瞪着他,我想用我眼中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凤儿是我的。 凤儿在身后拉了拉我,然后我眼神中的坚定瞬间崩溃,乖乖的跟她走了。 从那次见面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凤儿,我被爹带进了学堂,每天学课文、认字。很少有机会见到凤儿,有时我会去找她,但她不肯见我。 我每次都是垂头丧气的回到家,然后在爹的呵斥下做每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一晃半年,凤儿来找我了,很突然的来了。 我有些惊喜的看着她,她拉着我的手。 我们又出现在了大街上,吃着糖葫芦,拨弄着摊上挂着的灯笼、小泥人。 我有些恍惚,我以为那是做梦,因为那是我和凤儿在一起经常出现的画面,我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凤儿敲着我的脑袋,你傻了? 我笑着说我在确定我不是做梦。 凤儿有些娇嗔的瞪着我,我心里暖暖的。 但我没注意到她柔情似水的眼中,有了些杂质。 我家出事了。 很突然,突然到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只能把头埋在娘的怀里。 我爹死了,娘说是仇家干的。 娘没敢带我去看家里发生了什么,带着我匆匆的跑了。 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杀了爹。杀了我那个善良商人的爹,杀了那个我最爱的爹,杀了让我和娘很幸福的爹。 我有了仇恨,仇恨的人就是杀了我爹的人。 娘带着我四处避难,破庙里,山洞里,别人家的屋檐下。 每每闻着别人家厨房里飘出的香味,我的肚子总是不合时宜的叫起来,我想忍,但娘还是会拉着我的手,从荷包里掏出钱买烧饼给我吃。 娘只买一个烧饼,因为我们身上的钱只够买一个烧饼。我掰下一半给娘,然后大口大口的吃着另外半个烧饼,通常我吃完半个烧饼的时候,娘才细细咽着一点点。 娘把烧饼递给我,我摇了摇头,说娘,您都没吃。 娘笑笑说,我是大家闺秀,吃不了什么。你吃吧,你现在可是长身体,不吃饱怎么行呢。 我犹豫了,娘明明才吃了一点点,怎么会饱了呢。 娘说你以后要赚钱养家,现在不把身体长好,以后怎么赚钱养家,让娘过好日子呢? 我听了听,确实有道理,接过娘手中的烧饼咬起来,含糊不清的说娘,现在我吃饱,以后我会让您吃得饱饱的。 娘笑着抚着我的头,眼中有了泪花。 娘的脸色越来越差了,身体也越来越瘦。我时常睡在她怀里的时候感觉不到了温暖,有时候我会在半夜里醒来,我有种感觉,感觉娘死了,死的时候还抱着我。 我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试探她的呼吸。 娘睡得很轻,她醒了,她看着我伸起的手,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娘不会死的,娘说过要永远陪着你的。 然后我就在娘唱着的摇篮曲中安然入睡。 娘时常遭受路边人的骚扰,我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他们看上了我娘的姿色。他们说,只要娘陪他们一个晚上,就给很多很多钱让我们吃饱穿暖。 这时候娘总会骂他们,我也会伸出小手拦在娘面前,我要保护娘。 有一次,有一个人见我拦在我娘身前,一把将我扔到一边,和我娘拉拉扯扯起来。我跑过去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狠狠的咬,咬出了血。 那个人吃痛,狠狠的扇了我一个耳光,我感觉眼前很黑,耳朵里面有什么在响,对,是蝉的声音,一直不停。 后来来了几个衙役,把那个人和我分开了,后来训斥了几句,就放他走了。 娘也不敢多说什么,拉着我就走了。 在路上,我仰起头说娘,我可以保护你了,看,今天那个人被我咬了一口。 娘听了,眼泪顿时就溢出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大声的哭。 我像个大人一样拍着她的背。 那一刻,我知道我长大了。 有一天,我病了。 病倒在一间破庙了,娘为我出去乞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了乞讨,但娘一直不肯我去,都是她去。 有一次我偷偷捡了个破碗,在很远的地方乞讨,娘看到了,跑过去踢翻了碗,碗里的钱洒了一地,我想去捡,娘说,你要是敢捡,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害怕了,是的,我害怕娘死。 娘拉起我,说就算再怎么穷,就算饿死,你也不能丢了你们叶家的脸,乞讨就让我来。 我不敢顶嘴,因为娘经常拿死挂在嘴边威胁我。 我怕娘真的死了,所以我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娘回来了,端着一碗药。 她吹着上面的热气,说一儿,趁热喝了。 我知道那碗药一定是娘在街上等了很久,或许还遭受过很多人的调戏才换来的钱去药房抓的药。我很小心,但手滑了,药打翻在地上。 我害怕,我手忙脚乱的想去捡。 娘阻止了,她说别捡了,别扎着手。 我哭了,我扑进她的怀里。我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绝对自己是个废物,要让娘去乞讨,还把好不容易乞讨来的钱买的药打翻了。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对爹的思念。 思念那个时严时慈的爹,那个家财万贯的爹,那个给与我和娘幸福的爹。 可爹死了。 所有的一切家产都没有了,包括爹。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五十四节 叶孤城(2) 更新时间:2011-07-09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 破庙里到处都在漏水,娘去乞讨了,我们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我已经病得很重了,甚至连睁开眼都作不到,那太耗费力气,我只能摒住呼吸,尽量节省体力,这样肚子不会太饿。 那天晚上的雨很大很大,而且还伴着雷。 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半夜,我听到了哭声,是娘的声音,好像很远,但好像又很近。 我仔细听了听,是在破庙外面。 几道雷声过后,听不到娘的声音了。我想叫娘,但却没有力气张开嘴巴,连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在想,我是要死了吗?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爹是杀手。 确切的说,是杀手组织的家主。 暗花会,这是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而我爹就是暗花会的家族杀手组织的领导者。 我有个叫仙烁的叔叔,从一生下来我就叫他叔叔了,娘说他是帮爹做生意的。 现在想来,原来生意就是杀人。 娘在我怀里留下一本书就离开了我。 那本书叫《杀?绝》,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娘为什么留这本书给我了。 因为我是叶家的传人,因为我是暗花会的新领导者。 我必须为爹报仇,为爹报仇的必要条件是成为杀手,出色的杀手,一流的杀手。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报仇是需要实力的,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把精力放在商人上面,尽管以后会势力遍布天下,报仇容易。 因为我是杀手的儿子,所以我必须以杀手的身份报仇。 很多年后,我明白了我身上的屈辱,或者说是我爹的屈辱,但那毕竟是继承到我身上的屈辱。那就是杀手死在了别人的手上。 我要成为一个杀手,洗刷这个屈辱。 我夜以继日的训练,从《杀?绝》的入门练到第五重。 我历经五年,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杀手,尽管我还未成为一流的杀手。 我接任务了。是的,是一个相士那接的。 他是负责接收暗花的人,而我是完成暗花的人。 相士喜欢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我有时会无聊的猜想他是不是只有那一套衣服。 我以为我就这样接任务、杀人、提高自己的实力,最后手刃仇人。 我已经开始找线索了,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杀我爹让我家破人亡的凶手的。 有一天,相士来找我了,他把暗花给了我之后,告诉我,如果我想尽快报仇的话,就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叫陌离。 陌离是个女的,很美。 但我没有心动,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凤儿让我心动,但现在凤儿已经让我彻底死了心。因为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毅然抛下了我和一个家财万贯的老头成亲,做了他的小妾。 所以,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我心动了。 我加入了祸水,成为了一个小组的领导者,凭借我的实力。 我突然有种感觉,我找到了杀手组织的感觉。 因为在这个小组,我就是领导者。而暗花会,我也是领导者。 我想把这个小组训练成暗花会,一个祸水组织中的暗花会。 但这些成员远远没有达到见习杀手的程度,我很失望。因为在《杀?绝》中,那些留下心得的前辈,都是顶尖的杀手,他们只比我高一层境界,我相信我能超越他们。 我开始了我的训练,训练一批暗花会标准中合格的杀手。 她们是女子,我更喜欢杀手是女子,因为她们够细致,够冷静。尽管她们会害怕蟑螂和老鼠,但我会训练她们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的,或许是一流的杀手。 我渐渐发觉我变了。 我以前很冷血,但现在我会开始和陌离谈天,说些别人觉得很奇怪的话,一些只有我们俩能听得懂的事。 陌离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但她对我们这些祸水组织的人没有城府。 她的计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让我报仇的。 于是我一直跟着她,怕她突然死了,那样我就不能报仇了。她像朵花,很柔弱的花,哪怕风一吹就会折断。但她很坚强,连我也惊讶她的精力如此顽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我的霓裳轩成员渐渐多了起来,也跟着训练的项目也多了起来。 看着她们疲惫的双眼和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告诉她们,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霓裳轩成员,就要吃尽所有的苦,遭受所有的累。 我以为她们会受不住,尽管我也希望她们能抗下来。但她们确实是抗下来了,我很欣慰,她们的成绩很好,我想,她们也算是一流杀手行列了吧,尽管是刚达到一流的水平。 杀手的境界,有些虚无缥缈。 有时候我很迷茫,杀手究竟为了什么而活? 我想,绝对不是生命,那是对杀手的一种侮辱。后来有一天我站在山顶上,想明白了。 杀手是为了杀人而活,或许是杀别人,或许是杀仇人,但终归是杀人。 我突破了。很突然的突破了。陌离也看出来了,她问我,是不是经常忘记一些事。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我会忘记一些原本发生过的事,才不久发生的,但我很快就忘了。我以为我就这么忘了,但突然有一天还是会想起,但却会忘了别的事。 对于《杀?绝》的第六重,我并没有觉得太多的高兴,我只是达到我爹死前的境界。 杀手很强,比我强的有很多人,尽管我不认识。 当我成为祸水军的军总的时候,我认识了两个朋友。陌离不算我的朋友,她只能算是我的上司,或者是知己吧。 一个叫王小二,是个瞎子加哑巴,他的耳朵很厉害。他是个茶铺的伙计,茶铺老板经常不在,他经常又做小二又做掌柜。 但他喜欢做小二多点,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个小二。 王小二很喜欢他的工作,每天为客人冲茶倒茶,他还喜欢煮茶,他煮茶都是给朋友喝。客人喝的都是泡的茶。 我是他的朋友中的一个,有幸能喝到他煮的茶。他有很多朋友,有朝廷里当官的,有妓院里做龟公的,三教九流、皇亲贵族、平民百姓都有。 但他的朋友很少来茶铺找他,有时候只是匆匆来过,茶也不及喝一口就走了。 但他不在意,他依旧迎接客人、泡茶、倒茶。 有时候我喜欢坐在茶铺外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满足于看着他满足自己喜欢的事。 另外一个朋友叫单雄信,是个老叫花子。 但我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叫花子,他是前朝的人,和开国皇帝李世民打过仗。 我很喜欢他的为人,豪迈、义气,因为我身上没有这样的气质,所以我欣赏,但也仅仅是欣赏。 很多人以为他死了,连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也这样以为。 我在说书的那听到过他的故事,所以我以为他一定是死了,但王小二介绍他给我认识的时候,我以为王小二是在骗我,尽管他从来没有骗过人。 单雄信是个疯疯癫癫的人,但我从来不认为他是个疯子,因为往往疯子是最清醒的人。在他外表疯癫的内心里,是否如他外表那般看似邋遢呢? 有时候我很羡慕他的快乐,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不记得事也算是件快乐的事吧,可以忘记很多很多。他可以不记得当初和秦琼、程咬金她们的友谊,他可以不记得李密出卖他,他可以不记得他曾经是瓦岗的大将。 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忘记了,包括烦恼。 他每天只需要嘻嘻哈哈的,就有一大堆人凑上来请吃这请吃那,因为他是王小二的朋友。 他有许多秘方,做菜的秘方,但他只做给真正的朋友吃,也只有真正的朋友才知道他会做菜,我得以知道和吃过他做过的菜,所以我也算是他的朋友。 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快乐,他可以喋喋不休的说话,喝茶,我可以静静的坐在那听,不插上一句话。他不会反感我不搭腔,他喜欢有个人听他说话,譬如我。 唯一不快乐的就是他的病发作。 那是种怪病,他吃了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东西留下的后遗症,发病的时候很痛苦。 我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有责任帮他,而且我也乐意帮他。 每次发病,我会运功帮他压制病痛,这需要耗费一天的时间。每次完事后,我们都会全身无力,哪怕动动小指头都很难。 我经常会瘫倒在地上的时候想,如果现在来了一个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杀死。他杀的人可大有来头,一个是天下第一杀手,一个是前朝猛将单雄信。 算算我跟着陌离的时间已经有很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具体的时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九年。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我跟着她是为了报仇。 大周和唐国开战了,大周败了。 周俊撤军了,李长安又一次赢得了胜利。我想,以后天下人都会认为帅才只有李长安了吧,因为周俊输了两次给他。 其实陌离也是个帅才,但她不喜欢露风头。 如果不是祸水军的袭击,李长安绝对不会赢得那场战争,就算赢,长安军也只能运回十万具尸体。 十万具,很惊人,不是么? 陌离为他节省了许多拉尸体的车,也帮他挽救了几万原本要死却没有死的士兵。 战争结束了,我并不关心谁赢谁输,我关心的是,报仇。 陌离告诉我,她帮不了我了。 我愣住了,是的,愣住了。 她说她帮不了我。 为什么帮不了? 既然帮不了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要利用我? 我没问她,我转身走了。 我知道,她在我背后哭了,无声的,绝望的,哀伤的。 我想我应该是离开了。 离开了她,离开了红娘,离开了慕容悦,离开了霓裳轩,离开了那些所有叫着我叶轩主或者军总的人。 离开就不会回头了吧? 也不应该回头吧? 我不知道,我很茫然。 ------------ 第五十五节 周俊(1) 更新时间:2011-07-10 周俊静静地躺在藤椅上,睁着眼,望着天空的白云。 天很蓝,却不是纯净的蓝,因为有白云。 陌离的眼睛,就像天空,纯净的蓝。但他不是那蓝色中的白云,那白云不是他。 回朝后,他消沉了。 消沉不是因为他打了败仗,周武大帝不再宠幸他,没有人会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败仗的帅才。 庭院外,远远的站着守卫,就像陌离,触手可及,却远在天涯。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俊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撒满他苍白的脸。 我是个孤儿。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收养了我。 她是个中年女子,眼睛很锐利,就像鹰,但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是宠溺,像母亲对孩子一样。 但她从不让我叫她娘,我也不叫。 在她收养我之前,我是个流落在街头的小乞丐,每天和其他乞丐抢饭碗,但每次都是饿着肚子,因为我人小力气也小,抢不过他们。 在我又一次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得意得拿着路人给的赏钱时,她来了。 她穿着很华丽的衣服,身边跟着很多小跟班,起码在那时我认为是跟班,只是她的跟班都很美,穿着很美的衣服,所以人就很美。现在想来那时多么幼稚,再华丽的衣服,如果胸口里面是颗毒如蛇蝎的心,也比不上街边乞讨的叫花子。 她注意到了我,走到我身旁,我有些害怕。 因为很多人和我说过,那些穿着很整齐很漂亮的衣服的人,都是坏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大恶。 现在我身前的这个人,身上穿着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华丽衣裳。 我觉得,她一定是吃人的恶魔。 她蹲下身,我蠕了蠕身子,却没有力气躲开她。 她回头招了招手,她的跟班在街边买了几个馒头,她递给我,说吃吧。 看着香喷喷的馒头,我心动了,是的,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我不记得上顿吃饱肚子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前几天,或许是上个月。 但我不敢接,我以为,她一定是想让我吃饱,然后再把我吃了,因为我很瘦,全身都是骨头。我看过酒楼里的客人吃鸡,都是肥嫩嫩的鸡,没有多少骨头,听他们说,有骨头就很难吃了,一口咬下去全是肉,多爽啊。 她把馒头递得很近,我很慌,我哭道求求你,别吃我,别吃我,我身上没肉。我说着撩起了我身上破旧的衣服,想让她看我身上凸显的骨头。 她身后的一个跟班上前一脚把我踹开了,骂道休得无理。 她皱了皱眉,呵斥着他,随即转过头来笑着问我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那笑一定是在吃我之前的满足感,因为我看到过无数人在吃鸡之前都会笑。 我语不成句的告诉了她,然后求她别吃我。 她愣了愣,然后很开心的笑了,说我不吃你,我不吃人。 她的笑似乎很有感染力,我相信了,你真的不吃我? 她笑着说,我不吃人。真的,不骗你。 然后我看着她手上的馒头,她递过来给我,我接过来狼吞虎咽。 她问我你是不是饿了很久的肚子? 我含糊不清的点点头,没看到她眼里的疼惜,她说跟我走吧,以后不会饿肚子,还有新衣服穿。 我警惕的看着她,你是人贩子? 有个老乞丐和我说过,说有一种人是专门干卖人的事,就叫人贩子。 她摇摇头,然后笑,不是。 她的笑很亲和,有点像我娘,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我娘的笑脸。 后来我跟她走了,因为她说不会饿肚子,还可以穿新衣服。 她的家很大,很多古董,还有好多跟班。 我洗了个澡,换上了新衣服,每天吃着大鱼大肉。 她很喜欢和我聊天儿,而我总是不知道她家里什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因为我家只有一地的杂草和破烂的门窗,因为我住在一间小破庙里。 她问过我的名字,我告诉她我叫周俊,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喜欢叫我俊儿。 她家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当然那些跟班不算。 说起那些跟班,我有几个和我很好的,他们都喜欢跟我玩,尽管我不知道那是她吩咐的,我只管玩就行了。 她给我请了老师,教我认字,教我读书。 但我不喜欢待在学堂,我喜欢带着那几个跟班玩打仗的游戏。 她又请了个教头教我武功,但那个教头说我的体质很差,不适合练武功,然后就教了我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她有些遗憾,她知道我喜欢玩打仗的游戏,可我以后不能打仗,因为打仗是要武功的,她告诉我的。 我忽然对兵书有了兴趣,那是我一天无意中在书架上看到的,那本书叫《孙子兵法》,里面有很多奇妙的兵法,有三十六卷。 我偷偷的看着兵书,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有个跟班和我说过,做人要学会留着点东西,一旦全部都暴露了,就没有价值了。 所以我偷偷的看兵书,就是为了留点价值给自己,那样她就会一如既往的喜欢我。 有一天,我在外面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头。 老头长着白胡子,眼睛很有神,特别是他在看我的时候,很亮。 他问我愿意不愿意拜他为师,我问他你能教我什么? 他摇晃着脑袋说,你想学什么? 我抓了抓头皮,询问道你会兵法么? 他眼中精光一闪,说你喜欢兵法? 我点点头,他就带我去了他的住处。 那是座不太高的山,但很安静,我喜欢这里。 他的家是座破茅草屋,但整理得很干净,他拉着我走到门前,让我跪下来。 他指着茅草屋说,以后他就是我师傅了,让我磕了三个头。 老头教了我很多兵法,他是个怪老头,从来不会正面告诉我该怎么运用兵法,而是在地上画个圈,告诉我规则,让我破解那个圈。 我想了很久,好像有几天,然后再也忍不住,一脚把那个圈圈踩掉了。 老头出现了,笑哈哈的。他说兵法的运用就是跳出常人的思维圈,就像他设下的圈套,常人都会想办法照着他的规则破掉圈圈。 我问他,可你没有说要怎么样破才算。 老头点点头,所以把圈圈擦掉也算破解了。 我忽然明白了,老头又说,思维太局限,是不适合运用兵法的。 他问我是不是想用兵法打仗? 我说是,因为我不适合练武功,所以会兵法我就可以做军师了。 老头笑哈哈的,白胡子也跟着抖。 我喜欢抓着他的白胡子,很浓密,我问他,人老了不是都掉头发的么? 他哈哈一笑,说是掉头发,但没说也掉胡子啊。 老头总喜欢对我发问的问题笑,他老说我太单纯,我问他单纯是什么。 他睁着眼睛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老头从来不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也不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喜欢叫他老头,他总叫我小鬼,尽管我很多次申明我叫周俊。 和老头在一起的日子很快,转眼就去了十年。期间她总是来信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喜欢和老头在一起,总是敷衍她几句就打发了送信的跟班。 我十九岁了。 老头说我学成了,该下山了。 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老头居然赶我走。 我跪在他面前,拉住他,想让他别赶我走。他说,你已经学成了,该下山打仗了。 我很茫然,他说,你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你该去你的世界。 我很不解他的那句话,我的世界是什么? 老头最后送我的一句话是,如果遇到李长安要小心,他比我强。 我不认识李长安,但我听说过他,他是大唐最后一个飞龙勋章的获得者,因为她建立了大周,大唐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让我担任了一支军队的主帅,第一次出征,我很平静,静得似乎坐在马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我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种场面,都是打仗的,我很平常的用了一种兵法,让我的军队攻进了皇城,清除了里面所有的异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为了她打仗,就是那种潜意识中的想为她做些什么。 我为她打了很多仗,杀了很多人,我似乎喜欢上了打仗。我想我现在明白老头说的那句了,我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存在。 原来,我的世界就是战场。 她做皇帝了,我成了她的一名得力助手,我是武穆王。 她是我的王。 我继续带领着我的军队扫平了大唐国境内与她的大周王朝有异心的地方,我从来没打过败仗,我也没想过我会不会打败仗。 越胜一次,我的心就越骄傲一次,但心的深处,就越不安。 我苦恼着我心的深处不安着什么,我一直在找着答案,后来我找到了,我想和李长安打一仗。 我苦苦等待着与李长安一战的机会。但他早已经不在大周境内了,我找不到他,有人说他在大唐被倾覆的战争中死了,有人说他解甲归田过着农夫的日子,有的人说他在卧薪尝胆以图哪日东山再起。 ------------ 第五十六节 周俊(2) 更新时间:2011-07-10 我更喜欢最后面的说法。第一种的被我杀了,因为老头说他比我强,我还没死,他死了就不配老头那样评价他,无论我如何出色,老头都没这样评价过我。 第二种人被我刺瞎了眼睛,没有亲眼看到李长安,都不能这样说。 我希望他东山再起,然后在一个战场上我们相遇,然后血拼,最后我站在他身旁告诉他,我赢了。 我知道打仗除了兵法运用得当外,最重要的是士兵的战斗力。 我把我的士兵训练成了铁血精锐,我喜欢我的军队旗帜上画着的月亮,蓝色的旗底,白色的月亮。 那会让我想起她在一个夜晚,把我抱在怀里,静静的叙说她的往事。 她是个妃子,但她不得宠,皇上从来不去她那。 她经常遭受别的妃子的陷害、欺负,我握着拳头说要帮她报仇。 她笑笑,弯弯的笑容就像天上的月亮。 我的军队叫蓝月军,名字是因为那个晚上她的笑容和天上的月亮。 李长安终于出现了,是在乌迈国的战场上。 她告诉我,李长安在为乌迈国效力,这次大周与乌迈国的战场上,可以见到他,可以完成我的心愿。 她知道我的心愿,所以她让我自己去完成这个心愿。 我在临走前,尊敬的叫了她一声王。 我从来没叫过,她也从来没叫我这样叫她。 这次,我叫了,我看到她眼中有了泪花。她曾经在一个夜晚,拉着我的手说,就算她有了天下,成了皇帝,但还差一个人的肯定。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肯定她,但我做不到。我不喜欢她做皇帝,我只喜欢她还是当年那个喜欢抱我在怀里和我聊天儿的她。 这次主征的是何重,大周重臣。但王告诉我,她让何重做主帅,其实是个幌子,因为她知道何重绝对要死在李长安的手上,她其实这样做真正的意义是让我完成与李长安一战的心愿。 何重输了,但没死。 我想起了王最后告诉我的一句话,何重没死在李长安的手上,那就让他死在你的手上。 我明白王的意思,何重不必留了。 我照办了。 李长安应该知道我吧。 他应该也知道我知道他吧。 我们交战了,在何重的飞鹰军败阵的时候交手了。 李长安确实是鬼才,兵法诡计让人防不胜防。但战争就是如此,没有手段的卑鄙,只有战争的胜利。 我输了。 或许他输了。 谁输了都无所谓,我毕竟和他战过。 如果我舍得将我手上的蓝月军都派上去,李长安会输吧。输了的代价就是死。 但我不想他死,我觉得他是个对手。 因为我孤独,我找不到对手了。 王找了我,她安慰我,我说我没事。 她又把我拉进了她的怀里,从她怀里,我似乎感觉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我思绪迷离,很多年前,我似乎在她怀里有过这种感觉。这次,是她成为王之后,第一次让我有了这种感觉。 我离开了皇宫,我要练兵。因为我知道我和李长安还有下一次交手,我必须作好充分的准备。 在雁荡山中,我得到了李长安的消息,他称王了,唐国。 他是想复兴大唐吧,他还真是忠心啊。 我似乎越来越讨厌朝廷了,太多虚伪与邪恶。我有些为王担心了,但想想有些不必要,王是最好的,她能做到。 而且她身边有个人为她出谋划策,叫蒲原涯。蒲原涯是个宦官,很得王的恩宠,我有些嫉妒他,因为他可以陪在王的身边。 但我也有些得意,因为他是宦官,不能玩女人。 说起女人,我身边从来不缺乏过,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心动,让我有长相厮守的冲动。 噢,不,似乎有一个。 她长得很美,我喜欢她眼睛中的东西,她的眸子是褐色的。 她叫陌离。 第一次和陌离相见,是在一条小巷子,她被王的人追杀,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我出现了,我一下马车,看到她眼睛中的希望变成了绝望,我有些悲哀,那是个很美的女子,让我想要保护她。 但我不能,因为我是武穆王,我是王的人。王要杀的人,我不能保护。我突然生出了一丝悲哀,我想要保护的人居然保护不了,那是何等的悲哀。 我让人拿了一杯酒给她,告诉她是王赐的毒酒,其实酒里并没有毒,而是大补的药酒。 她喝了,摇摇欲坠的身子似乎随时会倒,我想扶住她,带着她到王面前求情。可我不敢,我怕王眼睛中会有失望的神色,我从来不想让她有失望。 她走了,留下了一句话,我现在仍然记得。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周武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举义师,驾长车,踏破周武贼营。借我三千铁骑,复我浩浩大唐,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我见过很多人,见过很多女人,但第一次见到她,她是那么的鲜明,她不会娇滴滴博同情,不会怕死而屈辱的求饶,她只是坚强的面对死亡。 但我不能让她死,我想我以后还会见到她的。 后来我见到了,她没有了当年在巷子里看我时那怨恨的眼神,平静无波,但我很不习惯,我希望她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怨恨,起码那样我会觉得她一直记得我,就如我一直记得她一样。 是的,我记得她,从来没忘记过。 那柔弱的身影,褐色的眸子,怨恨的眼神,不屈的意志。 我在无数个夜里,想把她拥在怀里,用我温热的心去温暖她冰冷的心口。 她变了,是的,变得似乎陌生了。 但唯一没变的是,我依然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想把她拥入怀里。 她告诉我,她的祸水组织是因为我而起。 我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我的蓝月军死了很多将领,我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她做的。 但我没有愤怒,死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她能舒心。尽管她永远不会舒心,除非我死,或者王死。 但王不会死的,因为我还在。 陌离走了,我想追上去,给她一个怀抱,想告诉她,我等这个怀抱等了十二年。 但我没有,不是因为她身边那个全身流露出死亡气息的杀手模样的人,而是我不知道我上前去想拥抱她的时候,她会不会躲开,或者挣扎开来。 我无法预知是哪种结果,所以我不敢轻易去尝试,我害怕失败。 是的,我知道了失败,在与李长安一战之后,我知道了失败。 原来,我以前打仗靠的是锐不可当的气势,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都不是李长安,他们不会不惧怕我的能力。 现在,我害怕失败,我害怕陌离会忍不住杀了我,因为,她是那么的恨我。 那场战争,我输了。 我知道我输给了李长安,从祸水军出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输了。 我输给李长安的,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还有陌离。 我在吐血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陌离那张绝世的脸在笑,嘴角挂着的是残忍的笑。 我在一个黑黑的世界里醒来,到处都是黑的,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和叫喊的回音。 我一直走一直走,想走出那个黑暗的世界,在黑暗的尽头我看到了光,是的,光。 在光里,我看到了陌离,我想走过去,告诉她我这么多年来如何想她,我想给她一个拥抱,迟了十二年的拥抱。 但我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到了李长安。 她偎在李长安怀里,很幸福,很安详,那是我想要给她的幸福与安详。如今另外一个男人给了她。 我呼喊着,却发现我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然后,陌离和李长安走了,看着她们静静的走,我只能在黑暗中大声叫喊着,却于事无补。 我回朝了,王没有接见我,我也没有刻意的去找她。 她应该知道了吧,我输的原因。 她应该也知道吧,我这么做的原因。 她什么都知道,而我也什么都知道,但没有人想去打破这种格局。 于是,我静静的每天坐在庭院里,看着蓝天白云。 我时常会认为,那蓝蓝的天,是陌离,那白白的云,是李长安,而不是我。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五十七节 修谬 更新时间:2011-07-11 我叫修谬。 我曾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王也这样说。 我喜欢白色的儒装,头上扎着方巾,喜欢摸着下巴思考事情。 我曾经为了王穿上紫色的衣衫,然后为了王再穿上白色的儒装。 我原本是个学子,每天在学堂识字读书,我喜欢这样,所以我喜欢穿着儒装。 有一天,王来了,然后我跟着王走了。 我穿上了紫色的衙装,我把白色的儒装藏在了箱子底,我期望有一天能再穿起那儒装。 在我看来,衣服就如面具一样吧,穿上了一件衣服,就是另外一个人了。所以我时常想着,我不再是那个穿儒装的修谬了。 我有着太多的职业,有着太多的面具。 我也是个杀手,领导着整个最顶尖的杀手组织,是专门为王服务的。 我有个弟弟,他喜欢打仗,喜欢战争上的味道,喜欢闻着血腥,他说那样会很安心,就如我穿着儒装一样。 王喜欢站在高高的地方往下望,那种感觉很奇妙。可我感觉不到,我不喜欢站在顶峰的位置,因为我怕有一天会突然摔下来,摔得遍体鳞伤,摔得粉身碎骨。 但我还是站在那那个高高的位置上,我想为我的弟弟做些什么,他是那么喜欢高高的位置。 我是国主,唐国的国主。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国国主。 我兢兢业业的处理着我该做的,我把唐国治理得蒸蒸日上,尽管我没有亚瑟国国主耶律宏碁的民心所向,尽管我没有唐国圣上李长安的果敢,因为这不是我的天下,我需要小心谨慎。 我时常作梦,梦见我有了天下,然后让弟弟坐上了我的位置,看着他满足的笑容,我想,那是我的幸福吧。 弟弟是个命运多折的人,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比起我的抛弃理想,他抛弃的太多太多了。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我努力一切,想补偿他所抛弃的。 我曾经深爱着一个女子,她很美,美得让我窒息。 但她是烟花之地的人,她不愿背负世俗的眼光抛弃一切和我走。她说,她要做一件事,但她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 我是王身边的人,我想我有能力帮她完成那件事,尽管我还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我时常和她在河畔约会,我喜欢偎在她怀里,她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心,可以让我忘记一切,只记得我和她的点点滴滴。 我喜欢从身边折过一根草,熟练的编织一只草蜢给她,她很喜欢,夸我的手巧。 我喜欢和她待在河边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静静的相拥,看着河里嬉戏的小鱼儿,看着水面上漂浮过的树叶。 我问她,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像那树叶一样,飘离了大树。 她很安静,然后轻轻在我耳畔说,不会,如果她是树叶,她要落在树下,化成一许土壤。 我感动了,我说,如果我是大树,那我不会长出叶子,因为你是叶子,我不想你落下,我想把你藏在心里,永远不长出来。 她眼眶有些红,泛着晶莹,她把我靠在胸口的头紧紧的抱住,我喜欢那种让我窒息的拥抱,让我舍不得离开,宁愿就那样死在那紧紧的怀抱中。 我想娶她,我郑重其事的告诉她。 她愣住了,她有些惊慌失措。我抱住她,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抱着她,从来都是她抱着我,因为我喜欢她的怀抱。 她在我怀里哭了,捶打着我的胸口,说,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现在才肯说。 我把她抱得更紧,就像她把我抱得有些窒息一样,我说,现在也不晚。 她挣脱了我的怀抱,说,不行,现在不行。 我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我说,我们可以不走,就在这。 她仰起头,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点点头。 她继又扑进我怀里。 她还是走了。 走得很突然,没有告诉我。 我疯了似的找她,走遍大街小巷,叫喊着她的名字。 我坐在我们曾经坐在的河边,那里早已长出了新生的草,翠绿嫣然,河水依旧清澈,鱼儿依旧欢快,却没有了她的身影。 我折下一根草,叠了一只草蜢,习惯性的抬手,却发觉我的身后早已没有那只接过我递过去的草蜢。 我哭了。 我在河边醉倒,醒了继续喝醉。 黄昏时候,我醒来,酒坛里早已空空如也。 我把目光落在水面上,上面飘来一片树叶,泛着翠绿的树叶。 她说,她会化成土壤,不离开大树。 如果你是树叶,我会把你藏在心里,永远不长出来。 我感觉世界塌了,因为那片树叶的飘落。树叶没有落在我的脚下化成土壤,它落在了水面上,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我要去找她,找到我找到为止。 我顺着水的方向,踏遍了大将南北。 有一天,我在河边遇到一个老翁,老翁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找树叶。 老翁说树叶早已沉入了河里,再也找不到了的。 我不相信,我突然想到我为什么要爬到那么高? 原来,我潜意识中就是如此怕高,那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从来没有如此惶恐过,那个把我抱在怀里的人是否在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摔得粉身碎骨? 我也走了,我离开了那片有着我所有回忆的地方。以后再也看不到河里鱼儿嬉戏水面飘叶的河边。 我出征了。我顶着军师的名号站在了战场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踏上战场,我以为我只是个坐在学堂里的儒装学子或者是穿着紫色衙装的杀手组织领导者。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达到弟弟期望的目标,也从来没想过我和弟弟会有一天在战场上相见,尽管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一面。 我突然想毁灭,毁灭一切,然后创造一个世界给我的弟弟。 但我忍住了,我忍住了心底那份强烈的毁灭意识,我需要忍,否则我毁灭不了这一切,然后把我和我的梦想毁灭。 我赢了,赢得出奇的顺利。 但我不知道赢得的这场战争所发生过什么事,我只是坐在营帐内布置着作战计划。 我知道周俊,大周武穆王。我原以为这会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争,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场旷世之战,只经历了一个白天,然后就草草结束。 我看着大周蓝月军撤退的地方,还有那片死了无数人的战场。 我生出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原来我的世界早已兵荒马乱。我何时把我的世界弄丢了?我的世界在哪?我只怀着一个梦想,却蓦然发觉我已经没有了生存的世界。 我突然累了。我想把这一切都扔了,但我却没有力气去进行这一切。 望着梦想的步伐一步步靠近,我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喜悦。 我问自己,你不是想要创造世界给你弟弟么? 你不是把这个作为梦想而努力么? 你不是为了这个所以接受了王的委托么? 我茫然,我看着天空,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清澈。 我篡位了,为了梦想的实现,我狠心的行动了。 当看着李长安狼狈的逃离,我装作没有看见他眼中投过来的怜悯,我知道他在怜悯什么,他在怜悯我如一具行尸走肉。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为了弟弟的梦想。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我想我实现了梦想,为弟弟创造世界的梦想。 当这一切都完成后,我却茫然的看着这个世界,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坐在山顶上,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我想到了。 我要去找她,那个曾经把我抱在怀里的她。 她的样子再次浮现在我记忆的深处,依旧那么美,依旧妩媚动人。 当日出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我知道我前进的道路后,会留下我长长的背影,就如我与她的回忆那般,长长的,长长的。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 第五十八节 李长安(1) 更新时间:2011-07-11 我身上有着太多的荣耀,以至于当我赤裸裸的呈现在世人眼中的时候,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掩饰着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当我从先皇手中接过那块代表着军功最卓越的飞龙令的时候。 当我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穿过为我行着最尊敬的礼节时。 当我在一个不经意间遇见了她的时候。 我想,我沦陷了。 那个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无数个血与火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英雄,在她柔弱的身影下,彻底沦陷,丢盔弃甲。 我以为我应该在某个辉煌到极致的时候,带着我最爱的姑娘,骑着陪伴着我一生的老马乘着夕阳西行,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每天日暮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遇到我最爱的女子时,还未来得及带着她走进我的梦想,现实已经奔溃。 我在那个漆黑满星的夜,将她拥在怀里,告诉她我爱她。 我曾经在那个小河畔,为她落下我第一滴眼泪。 我们经历了所有人都会经历的海誓山盟,然后到最后天各一方。 她是妃子,我是将军。 她不属于我,属于那个森严冰冷的皇宫。 我不止一次的想要冲进那厚厚的城墙将她抢到我的怀里,用一生一世告诉世人,她是我的女人。 我小心翼翼的编织着我的梦想,将她小心的装进那个色彩斑斓的泡沫中。 可是有一天,现实狠狠的击碎了我那小心制造的泡沫,我彷徨、我无助、我惊慌失措。 我必须走,因为武则天。 那个篡夺大唐天子之位的女人,要我为她效力,为她建立的大周王朝效力。 我不屑的将那纸书函撕得粉碎,我是大唐的飞龙将军,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魂。 我走了,没有告诉她。 她是妃子,她不必受到武则天的要挟,她不必遭受大唐官员那般被杀死的命运。 她可以找个地方静静的待着,等到我找到她的时候,然后我们继续把那个梦编织。 我去了乌迈,带着李洵,我最信任的将领。 乌迈王很器重我,因为我显露了我的本事和名气。 我自豪的告诉他,我叫李长安。 然后我用十个小队的人手将他的一支万人军队打败,我告诉了他,什么叫兵法,什么叫行军布阵。 然后,我成了元帅,乌迈国的三军大元帅,尽管这是个小国,全国军队加起来不过十万的小国,但我满足了,我只需要五万人,给我五万虎莽,我可以踏平中原。 在我日夜期盼的时候,她找到了我。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着太多的哀绝。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致使她眼中包含了那么多的色彩,却唯独没有相见的喜悦。 我说,你来了。 她说,我来了。 在我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她说,我原本以为这句话应该是你说的,没想到竟然是我说。 我抬起头,看着她褐色眸子中,竟然有了沧桑。 那个曾经单纯如水的女子呢? 那个站在河畔穿着烟熏蓝的身影呢? 那个有着绝世容貌却经常流露出哀伤的女子呢? 她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了哪? 我黯然,我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在满朝大乱的时候,我只想着等我安顿好了再去找她。 她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种崩溃的感觉,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塌了,我想去追,但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追,我只能望着她的背影,缅怀我们的过去,那些再也回不到的过去。 绿衣进来了,她抚着我满皱的眉头,安静的陪着我。 绿衣喜欢我,我知道,但我心里装着的是陌离,满满的,再无空位放下她。 绿衣喜欢雨天,下着细雨的天气。 她告诉我,雨水打在手背上,凉凉的,那种感觉很好。 我曾经试过,只是凉凉的,感受不到她的那份喜欢。 绿衣就那么闯进了我的生活,在我没有陌离的日子里,是她用自己的心,很小心很小心的呵护我冰凉的心。可我感觉不到温暖,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一种温度比得上陌离带给我的。 我喜欢躺在庭院的藤椅里看着水缸里嬉戏的鱼儿,时不时的拈上几颗鱼食投给它们。 绿衣喜欢靠在我身旁,喜欢依在我的肩膀,仰着头,看着天空,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然后笑笑。 我问她为什么喜欢看天空,她说,天空蓝蓝的,白云白白的。 我一直没弄懂那句话的意思,从来没有。 她也不解释,只是看着我笑,我可以从她的瞳孔里看到我的影子,那张清秀的脸庞,柔顺的黑发束在发带上,漆黑的眼眸。 我问她,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这么清楚? 她不语,只是抬头看着天空。 她总是这么不可琢磨。 要出征了,绿衣挽着我的手,央求我陪她去散布。 我点头答应了,拉着她的手,走在林荫小道。 她捡起一片落叶,用手轻轻擦拭上面的薄薄的一层灰尘,她用牙轻轻的咬了一口,那翠绿的树叶上留下了她的一排牙印。 我问她,她笑笑说,我想留些记忆。 我不解。 她蹲下身,跟我讲述着她从来不曾提过的往事。 她说她以前很喜欢一个男子,她喜欢拉着他走遍大街小巷,带他吃一些小吃。 他不喜欢吃刀削面,因为面里面有他最讨厌的香菜,但他还是会装作很喜欢吃的样子把面吃完。 每次看他把面吃完,她都会很心疼很心疼,但她很幸福,因为他肯为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后来她走了,离开了他。从那以后,她不再想起他。 只是,每次下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任由雨水打在手背上。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怜惜的将她抱在怀里。 她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但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我唯一能给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怀抱,或许,算是知己。 她喜欢穿绿色的衣裳,她说过,她想做一片树叶,绿色的树叶,因为绿色的树叶不会飘落。 我出征了,和大周的周俊交手。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在战场上相见,从来没想过。 但还是发生了,我有些彷徨。 我专精于骑兵,顺理成章的把所有骑兵兵种的敌人都扼杀在河岸。 但我总感觉到黑暗处有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在看着我,似乎能看到我的内心。我有些惊慌,但我看到了周俊的时候,感觉比起周俊,那道如狼一般的眼睛并不算什么。 因为周俊就像一只虎,下山的猛虎。 最后战争结束了。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书从6月10号开始发,到今天为止,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祸水三千》得到了什么,我现在很迷茫,但我知道,只要我写下去,一定还会有一个人继续看下去。 数据不能代表什么,在我看来,只是读者对作者的一种肯定,一种鼓励,一种信心。 而你们,给了我这些,而我也会给你们一本完整的、不烂尾、不太监的《祸水三千》。 ------------ 第五十九节 李长安(2) 更新时间:2011-07-12 说不上谁胜谁败,因为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互相认识的见面礼,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 他想要的应该是对于我的情报吧,我有时会这样想,然后我在心里问他,你了解我了么? 但这些是毫无意义的,有意义的是我踏出了东山再起的一步,我赢得了这场战争,尽管我认为这是表面上的赢。但毕竟是赢了,不是么,所以我成为了乌迈国的元帅。 我让李洵秘密的练兵,我想要的精锐之师――长安军。 在我升为元帅的时候,我还未来得及惆怅陌离,陌离就突如其来的闯进了我的视线。 我的心再次抽搐起来,她变了。 她变得和我陌生起来,尽管我把她拥在怀里,她也早已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在我怀里很安静的女子。 我看得出,她在假装。假装和我很亲热,但心却隔了一条宽宽的河流,我过不去。 她告诉我祸水的发展,我却突然害怕起来。 我害怕她会抢走我的一切,那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欺骗了她,是的,欺骗她做无用之功。 在我离去时,我回过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那么熟悉的脸庞,那么远的心。 最后我知道我也被她耍了,她根本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在乌迈国的入口阻拦,尽管我知道那个入口不会出现军队。 但我终归是欠她的,因为我欺骗她在先。至于她上没上当,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开创了唐国,我想,等哪天复唐大业完成了,我会将大唐交给李家的子孙,然后带着她,去完成我们的梦想。 我无心为王,但封了她王。 一字并肩王,万人之上的存在。我期望给与她这些的时候,能让她安心,我会履行我们之间的诺言,带她走进我们梦想的世界。 但我没告诉她,她很聪明,她应该知道。 乌迈国相陆玉涛逃了,原本我以为他是我开创唐国的最大障碍,竟然就那么逃了,逃到了大周,还混了个相位。 我从来没想过在我成为唐国国君的时候,陆玉涛还能对我造成威胁,逃就逃吧,我如是想到。 在我兢兢业业的时候,我得到了消息,这使我的心瞬间冰凉。 我心里似乎有些不服输,于是,我和陌离杠上了。 但渐渐的,我似乎感觉我与她的差距越来越大,她早已站在了一个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我心灰意冷,然后,我遇到了修谬。 第一次见到修谬,他穿着儒装。他穿着儒装很好看,起码比我好看,我穿儒装来就似个文弱书生,而不像指点江山的一国之君。 修谬是个人才。军事、内政、兵法等等都有涉猎且精通,我有些欣喜,我想我是否可以就这样扔下一切,然后带陌离走呢? 但我很纠结,我怕我一走,唐国会亡。于是我终日惶惶,每天绿衣都拉着我去后山散步。 再见到叶孤城,那个祸水军的领导者,是在一次和绿衣散布的时候。 他很不屑的看着我,似乎在嘲笑。 确实,在所有人看来,我确实是个花花公子,但我不想辩解什么,我响起曾经陌离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了解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了解你的人不必解释,所以我也不必向叶孤城解释。 我看得出,他喜欢陌离。我想到这,心忍不住揪痛的同时,也感到幸福。我喜欢的女人,别人也喜欢,说明我的女人有魅力。 叶孤城走了,他冷冷的留下一句话,至今我仍然记得。 陌离的高度,你永远达不到。 是呵,我永远也达不到她的高度,无论我如何努力,始终不及她的十分之人。论人脉,她比我广泛,论人力,她的祸水比我的长安军精锐,论武功,她手下的叶孤城可以藐视群雄,论才智,她比我心思慎密。 我确实不及她,但我欣慰,这样的女人,将得我所有,尽管现在她对我不冷不淡。 唐国与大周的战争姗姗来迟,这次依然是周俊,但没有我。 我派了修谬去。 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很放心的让他去。 战争出奇的顺利,蓝月军败退,周俊病倒。 周俊倒了,大周的铁桶江山也就有了缝隙,只要周俊不参战,我有信心将大周打下来,算上陌离的祸水军,或许可以平下匈奴。 但在这紧要关头,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修谬篡位了。 我一点都没有发觉哪里不对,等到皇城我的寝宫外响起兵戈之声时,内侍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告诉我,修谬造反了。 修谬确实有那个能力,但他把野心埋藏得很好,很深,以至于我从来没在他身上嗅到过背叛的味道。 我带着一些随身物品在护卫的保护下逃离了都城。 在路上,我给李洵写了信,告诉他发生的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修谬不至于杀了他,因为唐国需要他这样的将军。 我告诉李洵,静观其变,留住青山,保不住我哪天会杀回来的。 修谬还算有些良心,不至于把我赶尽杀绝,我也知道,他要的只是唐国的江山。 但尽管如此,随身保护我的护卫还是死尽了。 我一个人仓皇的逃窜,就如同当年的陆玉涛一般。在歇脚的时候,我会想,陆玉涛当年会不会如我今天这般狼狈,随即笑笑,我觉得不会,因为他听到风吹草动就已经跑到了大周。 在逃亡的七日后,我终于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子,滚落山崖。 在落下山崖的空中,我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苦笑,我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还有那么多计划没实施,还有那么多梦想没实现,可我现在要死了,什么都成了空想。 我突然想到了绿衣,她会怎么样了?蓦地想起了绿衣说的那句话。 这一刻,我知道了那句话的意思。 天空蓝蓝的,白云白白的。 因为我是片天空,蓝得清澈,蓝得彻底,而你就是我的那朵白云。 我仰起头,看到了绿衣时常看着的天空,天空是蓝蓝的,白云是白白的。 那蓝蓝的天空,浮现了陌离的面孔,而眼睛,正是那两朵白云。 我似乎看到了陌离,那张绝世的容颜,那柔弱的身影,那苦笑时浮现的淡淡酒窝。 她跟我说,长安,我们可以去实现我们的梦想了。 〔完。〕 ------- 还有票的祸祸们,都砸过来吧。 没收藏的祸祸,收藏一下,实时关注本书更新情况。 第一卷到现在已经完结了,原本只是写第一卷,第二卷不大想写,留待日后续写。 但现在看着这13万字我有些悲凉,索性就写出来罢了。 这就像一个故事,故事的发展不会按照我们所推测的那样,因为这是谜语小说,任何一个段落里不起眼的一句话,就是解开整本书某些疑惑的关键所在。 或许会有人跳出来反驳,现在大家都不喜欢看这些稍微有些内情的书了,因为大家没那个精力没那么多脑细胞去细细理解、体会。 对于这类人,我不想发表太多意见。 这本书叫《祸水三千》,祸水,指的当然是女人,但不是后宫,不是赖上王爷、皇上的丫头什么的,没有愚蠢的上位者,没有白痴的低级阶层人民,不会因为一句脑残的话就可以钓到一个金龟然后权倾天下,或者被皇上爱得死去活来一句话就把得罪自己的人满门抄斩。 这是幻想,这不是童话。古龙曾经在武侠书内无数次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我想借用这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无论在皇宫也好,江湖也罢,哪里都有争斗。世界不是单机游戏,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雄霸天下,江湖没有天下第一高手。 写这本书,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改变女频现在的风气,千篇一律的王妃、丫头、总裁某某某。 无论最后我是否失败,我无怨言。因为这也是我想写的一本书。 内涵谈不上,但起码不是小白文,不是快餐书。 我写的,只是谜语小说,坑无数,能不能看出里面的内容,那就是看读者的心了。 ------------ 第一卷 结语 更新时间:2011-07-12 从去年十月开始构思,然后拟定剧情,然后设定人物,拖拖拉拉的写,然后在最近两个月才正式告结。 全本十三万五千多字,算是短篇吧。 原本拟定是写一百万字的,但我不想用字数来堆情节,那样会把这本书写成快餐书。 整本书,每一字一句都灌输了感情进去写,在我看来,每一段都是其必留之处,因为我总共删了十八万字,只留下了这十三万多字,我觉得值得。 全文没有哪一段是胡乱写上去的,都是在灵感来袭时写的,有的甚至是在潜意识中码上去。当然,这本书没有修改过,因为我觉得比起反复的修改,我更倾向于我在无意识中写的东西,因为心主导了脑。 其实说真的,全文我更倾向于后半部分,因为那正是我想要表达出来的。 文风、剧情的落差、心境的变化,这些,是这本书的真正意义。 从头看起,我倾向于用看《流星蝴蝶剑》的心境去看这本书,因为这本书需要的是平静,很安静很安静的心去读,你会发现,原来比起看快餐书的那种心情,用平淡的心去看这本书,会发觉很多很多触动人心的东西。 周俊逼陌离喝下毒酒后的眼神,陌离见到李长安后的表情,叶孤城,耶律宏碁,修谬,修罗等等,这些隐藏着的情感,在结局的最后都一一解答。 在结局,码完周俊之后,我忍不住哭了,那是个何等痴情的男人,只一面,深深的爱了十二年,相比起李长安,我更怜悯周俊。 -------------- 叶孤城是可怜的,为了报仇,跟随陌离,最后梦想破灭,离去的背影很孤寂。他回忆起在祸水的点点滴滴,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回忆起那个凤儿。如果他的离开,是梦想的破灭,那他的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每天去王小二的茶铺喝茶?每天吃着单雄信的拿手好菜?或者继续他的报仇大业?没有人知道。 周俊是可怜的,为一个女人,把爱埋藏了十二年,最后,还是埋在心里不肯表达出来,但表达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她爱的不是他,她的天空中,那朵白云是李长安。他的后半生,是躺在藤椅上浑浑噩噩的过?还是在哪天遇到他想相守一生的女子?世事无常,没有人能知道。 修谬是可怜的,他是个喜欢读书的学子,原本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学堂内,但他跟武则天走了,成为了她的手下。我还记得开篇前的那个画面,他穿着紫色衙装,冷漠的指着陌离逃去的方向。他是个杀手,他的蜕变,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或许是他无法抗拒武则天,或许是他为了他的弟弟修罗,他要爬上高高的位置,然后让弟弟拥有一切。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爱。 李长安是可怜的,这个不懂女人心的家伙,他永远不知道,陌离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可以给陌离想要的一切。当他还是大唐将军的时候,他不能带陌离走,当大唐覆灭后,他还是不能带她走,等他成为乌迈国元帅的时候,等他成为唐国国君后,他还是不能带她走,那个破碎的梦,依然无法完整。等他想带她走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在最后的最后,那句天空蓝蓝的,白云白白的。 让我忍了许久的泪水滑落下来,至始至终,陌离的心中依旧还有他,至始至终,绿衣的心里还存着他。 她们的眼中,那朵白云都是他,但他却忽略了。 在落笔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 我不是心思细腻的女生,我做不到挖掘每一个感情点的变化,但我实实在在的为这故事的结局所感动。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但当最后一个字敲出来的时候,我沉默在电脑前,一直到烟烧到我的手指,我才惊醒过来。 当我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我在想,有人能看懂么?能出版么?我茫然,最后我想到,这本书,对我意义很大。 我想到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的文字,只写给看得懂的人。 end。 送篇文章给读者。 -- 不成功的人都有一项共同的特征,就是知道失败的所有理由,而且抓着这些他们相信是万无一失的借口不放,以便结实他们为何成就有限。 他们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花在寻找一个更好的借口上,失败是必然的结果。 其中有些托词是有点小聪明的,而且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借口不能用来赚大钱,世人只会问你成功了没有。 找借口是根深蒂固的习惯,这种习惯跟人类一样自古长存,却是成功的致命伤,为什么抓住借口有如抱着宠物不肯放手?答案很明显,因为他们创造了借口,所以他们维护借口。 人类的借口全是自己想象力的产物,呵护自己头脑的产物,是人类的天性。 习惯很难革除,尤其是这些习惯能为我们所做的事找到合理的结实时,更是积重难返。 柏拉图说:“最大和最初的成功,是征服自己。最可耻和罪过的,莫过于被自己打败。” “对我而言,这始终是个迷,”哈伯德说:“为什么大家花那么多时间处心积虑捏造借口、搪塞自己的弱点、欺骗自己?如果时间用不到的地方,同样的时间足以矫治弱点,然后借口就派不上用场了。” 某些人的通病就是在失败后不停的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就算被人识破也会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失败不可耻,可耻的是失败后不仅不反省自己在哪里做错了,反而绞尽脑汁找一个自认最完美的借口。 性格分析家编辑出一列最常用到的借口清单,曾经在网络上公布出来,让大家参加投票,选出那些最频繁用到的借口。 一、要是我有很多很多的钱…… 二、要是我的运气好一点的话。。。。。。 三、要是我受过良好的教育。。。。。 四、要是我父母是高干。。。。。。 五、要是我有自己的事业。。。。。 六、要是我的才华能被人发掘 七、要是我能抓住机会 八、要是我有他人所具有的天赋 九、要是老板赏识我 十、要是生辰八字对了。。。 借口,永远是这个世界中存在的东西,很多事,失败了就失败了,为了那点所谓的虚荣心或自我安慰而找遍借口,只能说明这个人活得很失败。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并不是说失败之后就会成功,成功的因素有很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树立自己的信心等等,这样才会为成功创造条件。 成功的人会自行创造出各种有利于自己的环境,而不是被一般世俗的环境所影响。拿破伦曾说:“我会设法创造或改造那些对我有影响的环境。” 可惜,大部分的人未能具备这种力量。当他们分析“为什么我在工作岗位上不能有所长进”的时候,他们总是会为自己找个借口开脱。“那是因为上司有眼无珠”或“我的才华被淹没了” 成功只降临在那些会自觉会成功的人身上。 失败则降临在满不在乎、任由自己自觉会失败的人身上。 在美国闻名于世的西点军校,从这里毕业的人都知道有4个获益终身的标准答案,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答案就是:没有借口。 美国西点军校有一个由来已久的传统,遇到学长或军官文化,新生只能有4种回答: “报告长官,是!” “报告长官,不是。” “报告长官,不知道” “报告长官,没有任何借口” 喜欢找借口的人,永远也无法成功。 而成功的人,永远也不喜欢找借口。 成功与失败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 [第二卷 情劫 ] ------------ 第一节 陌离的苦衷 更新时间:2011-07-13 天泛蓝,看不见一丝白云。 风很轻,轻得只能微微荡起白色的裙角,那黑顺的长发披散在柔弱的肩膀,曾经绝世的容颜如今早已悄悄浮现了沧桑。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潮流将她渐渐带到了一座楼阁前,莺花楼。烫金狂草的三个字像是长矛般深深的刺入了心脏,尘封的记忆如海浪般袭来。 那个曾经在这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埋葬了太多太多的回忆,那些渐渐模糊的音容霎那间充斥脑海,欢笑、调弄、和睦、团结,像是土里扎了根的长藤,缠绕全身,窒息。 姑娘,是来赏乐的么?门前的仆童仰起青春的面孔,带着和熙的笑容。 陌离愣了愣,随即点点头是,今日献乐的是哪位姑娘? 仆童将她迎进来,道今日上台的是彩悦姑娘。 陌离定了定有些激动的心神哦?彩悦,她还好吗? 仆童转过头来道姑娘认识彩悦姑娘么? 陌离止住了脚步,有些恍如隔世,算是旧识吧。 仆童不再言语,引着陌离走上了二楼的雅座。莺花楼早已不是曾经的那般,装潢改了,二楼的包厢都拆建成了雅座,只是每间雅座中都隔着屏风,虽然看不见隔壁的人,但还能听到谈话声。 陌离在靠近舞台的雅座坐下,吩咐仆童上一壶龙井,便渐渐聆听彩悦的乐奏。 很多年前,当彩悦还不是祸水的侯阶前,她在莺花楼负责的就是器乐,尤其擅长抚琴。手中一把芭蕉五弦琴声乐动人,加上琴技高绝,算是莺花楼的一大招牌。 看着台中抚琴的女子,陌离心中很是愧疚,当年那个青春女子,历经十余年后,早已沧桑不堪,容颜未变,却已满心伤痕。 她失言了。曾起誓推翻大周政权,最后却草草解散那么多年的心血?――祸水。如果当初没有祸水,她会静静待在莺花楼做她的头牌器乐,然后在哪天遇到真心待她的男人,相携到老,过着平淡安定的生活,学着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又或,过着牛郎织女未分散时的生活,织布耕田,粗布麻衣,朴素却幸福。 岁月的痕迹爬上了她的眉梢,那曾经带着无限活力的脸庞早已被忧伤所覆盖。如果没有那段祸水组织的日子,她的脸上、她的眉梢,还会挂着彷徨绝望的哀伤吗? 茶早已端上,陌离却悄悄的泪流满面,仆童以为她只是听闻琴音而触景生情,也就没有过问,转身下楼了。 一曲毕,满堂喝彩,彩悦却似未闻,抱着琴走下舞台。一只粗壮的大手却突兀的伸出拦住了她,抬头望去,一张肥肉横生的大脸上挂满了高傲的不屑就单凭这首曲子就想收我们几两金子的红钱? 彩悦冷漠的回道花钱是前柜负责,小女子从不过问,还请客官让开道路。 身着金钱宽袍的男人恼怒道别给脸不要脸,再弹奏一曲大爷就放过你。充满铜臭味的男人,让彩悦如何也看不出他哪里有欣赏声乐的情调,整个一暴发户。 彩悦寒着脸道客官,莺花楼的规矩是一人每日只献艺一次,而彩悦今日的任务也已完成,若想再听,还请明日赶早。 那男人闻言一怔,随即满脸淫亵那卖身没规定一天多少次吧? 你,可不要太放肆。彩悦脸色一变,怒骂道。 男人哈哈一笑想我钱中豹在楚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偏偏你今天却要撞到我手上来,看你挺泼辣的样子,在床上想必也挺够味的吧? 彩悦恼羞成怒,手中芭蕉五弦琴一翻,从琴底抽出一把细软长剑,握剑的右手一划一削,钱中豹头上戴着的金丝岩帽已化成四瓣碎布飘落地上,惊吓得钱中豹愣在当场不敢动弹。 彩悦冷声道我不希望有下次,否则不仅仅是碎了一顶帽子这么简单。言毕从钱中豹身旁擦肩而过,只余钱中豹冒着簌簌的冷汗呆在那。 半晌,钱中豹转过身望着离去隐没在后堂的彩悦,咋舌道他娘的,真够味。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忿忿离去。 陌离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见钱中豹离开了莺花楼,也站起身付了茶钱,跟着钱中豹的脚步走出莺花楼。 街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陌离却一眼就从人流中认出了钱中豹。钱中豹看样子家底丰厚,停了一架轿子在莺花楼外,只是钱中豹心里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挥退了那些家丁,独自一人游荡在街上。 好机会。陌离心中大定,放缓脚步跟着钱中豹,胆敢侮辱祸水的成员,就是向整个祸水挑战。尽管祸水土崩瓦解,但只要陌离还有一口气,祸水就在她心中存活一口气。 掂了掂花繁的袖子,有些沉,陌离知道那些小玩意还在。那是单雄信曾经教给她的暗器,其实说是暗器,她只不过学了些皮毛的暗器手法,就是将一些小石子、镖之类的小物件打出去,而袖子里藏着的正是她一路游历时捡到的漂亮的小石子。 跟了好几条街,钱中豹似乎有些尿急,左右看了几眼,闪身进了一条小巷子,应该是去方便去了。陌离脚下生力,快步掩了上去。 小巷子是条死胡同,尽管只隔着一条过道,但却似隔了一个世界般,在这小巷子里,应不到大街上的喧闹,只有无比的沉静,而同时,也暴露了巷子里进了人。 谁?钱中豹警惕道。 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后,拐角处露出了一道身影,雪白的长裙,倾世的容貌,尽管眼角爬上了几条鱼尾纹,却掩不住曾经的风华绝代和现在的韵味十足。 钱中豹起初倒是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藏不住的淫、秽便侵袭而来,淫笑道美人,是来找大爷的吗?说着话,钱中豹已经走了过来。 强忍住看到那张恶心的脸而产生的反胃,陌离面无表情的站立在那,似痴梦幻,一双深邃的双眼也瞬间被无黑的白眼球替代。 钱中豹走近一看,嘴里骂骂咧咧道原来是个傻子加瞎子,不过姿色不错,到是可以让大爷爽快一下。说着微微俯身,伸出手指托住她的下巴美人放心,大爷也会让你爽快的。哈…… 后面的笑声还未说出来,就已经永远的咽在了肚子里。因为,一把冰凉的匕首带着一道血雾映入了他的眼帘,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该惹上祸水的人。 噗通,沉闷的倒地声响起,陌离将匕首在他身上擦拭干净后收入了袖中,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离去。 彩悦回到厢房,有些担心钱中豹会伺机报复。若是单单对付她,彩悦倒是没什么,以她的身手,能动她分毫的人不出两位数,而看那钱中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能力请得起顶尖的杀手来对付她。 想到杀手,彩悦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曾经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浑浊,叹了口气,彩悦回到桌前倒了碗茶。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彩悦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彩悦娇嗔道红娘,怎么老是进来不敲门啊,大白天的吓死人了。 来人正是红娘,额角的鬓发有些泛黄,苍白前的预兆。年近四十的红娘,身上依旧难掩迷人的风韵,挺拔的双峰颤颤巍巍像是要跳出来般,略施胭脂的脸上挂着吟吟的笑意大白天的能把人吓死,到了晚上还得了?说吧,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 ------------ 第二节 彩悦,红娘 更新时间:2011-07-13 彩悦轻啐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今天倒是真发生了一件事,就在刚才,一个叫钱中豹的人,太过放肆了,被我一剑把帽子削掉了,把他吓得够呛。说着掩着小嘴笑。 红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彩悦心中一紧红娘,是不是闯祸了? 红娘叹了口气那钱中豹是蒲原涯的一个远房亲戚,这几天才到楚郡来,对外说是探亲,八成是找提拔来了。现在被你这么一吓,怕是和咱们的梁子算结下了。 彩悦心中微微不安那他会不会借机报复我们? 红娘摇摇头这可说不定。看着彩悦不安的样子,红娘伸手在她小脸上轻轻一拍没事,出了事不是还有我么。 彩悦下意识道要是陌离在就好了,什么事都有她处理。 红娘脸色一变,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彩悦发觉不妥,忙道红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娘拍了拍她光洁的手背我知道,说者无心,我没事的。其实说起来,这莺花楼还是她的。 叹了口气,红娘走到窗前支开窗,其实说起来,并没有谁欠谁的,当初是她要起事,然后我们自愿跟她,而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感情越来越深,而她肩上的担子与责任也越来越重。解散,是最好的办法,对两方的伤害都是最小的。 彩悦迷茫道那为什么当初要解散?不是好好的么? 红娘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沿,白皙的手指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继续走下去,她会累垮的,而我们也会散掉。现在想想,当初这个决定是如何的明智,解散了,若干年后,她仍旧可以举起大旗,而我们也纷纷回归祸水。 彩悦皱皱眉她心计似乎很深呢? 红娘摇摇头心机深,却不是对我们使坏,而是尽最大的努力为我们好。 这话怎么说?彩悦似乎被吊起了胃口,端了一杯茶走过来递给红娘,两人一左一右倚靠在窗旁。如果当初不解散,找那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你觉得祸水最后会怎么样?红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彩悦。 彩悦微微一思量应该会导致人心松散吧,但不一定是这种结果的,有陌离在呢,她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相信她的能力。 红娘笑笑,你既然都说了相信她的能力,那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一次?她解散祸水就是因为连她也无法阻止祸水会遭遇那样的情况,而这种情况是祸水必定要经历的,这是祸水的劫难。而她唯一能想出的可以实行的,就只有解散这个办法。 彩悦歪着脖子想了一会,眼中一亮你意思是说,陌离解散祸水,是为了躲避那次劫难。人心松散的最大原因就是有些成员没有死忠的信念,而陌离这样做,就是要让那些没有死忠的成员脱离祸水? 红娘点点头你很聪明,但也不算全面。祸水的考核制度是极为严厉的,但一旦加入祸水组,就算犯了错误最大惩罚也不过是下发祸水军。从这点上,可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祸水从不开除成员,但谁能保证加入祸水的人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就没有浑水摸鱼的?就没有因为高昂的军饷的? 彩悦点点头,思索着红娘的话,红娘继续道所以这些人中就产生了非绝对的死忠,但祸水需要的是绝对的死忠。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祸水必将散乱而土崩瓦解。所以陌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解散祸水,等到时机成熟,再召回祸水,那时候,祸水的成员都是绝对的死忠。 可那些非绝对的死忠还是会再加入啊。彩悦疑惑道。 红娘高深一笑,而这就是陌离的高明之处了。如果你买一条鱼要一两金子,第一次你买了,第二次你还会买吗?彩悦摇摇头。 那就是了,谁还会为了那些军饷再耗费自己数十年的青春?为了那些军饷,她们已经卖掉了自己十年的青春,如果再来一次,你说她们还会再这样做吗? 彩悦恍然道这样说来,如果陌离再次重组祸水,那就只有死忠才会加入了? 红娘点点头,祸水解散将近一年了,其实我还是很期待。 彩悦有些小兴奋我又可以当回我的飞莺阁阁主了。对了,红娘,我们的制式装备还在吗?我挺想再戴戴我的那面面具的。 红娘泼了一盆冷水现在说这些为时过草,祸水重组是要由陌离来决定的。我们的猜测只是依照她以前的作风来判定的,谁能保证她一年后心态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们还是以平常心对待这件事吧。 彩悦似被当头棒喝,像蔫了的茄子般,懒懒地坐在桌前喝茶。 红娘望向窗外,街上的行人依旧忙碌,一如十三年前,陌离来到的那年,这街上的情景不也如那般繁华么,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记忆斑驳铺一路。 陌离,你在哪?天下又要乱了啊。红娘痴痴地望着远处,远处的红颜山,那崖顶曾经站立着的身影的地方如今空荡荡。 城外的夜晚有些荒凉,半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努力的闪烁着身后的荧光,却始终及不上满天繁星的璀璨。 陌离生起了一堆篝火,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无神的双眼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渐渐黯淡,她原本可以回莺花楼的,但情势不允许她这样做,那会将麻烦带进莺花楼。 无论那个死在匕首下的钱中豹身份地位有多高,死了就是死了,只是产生的动静会很大而已。陌离从不认为敢在莺花楼放肆的人会不知道这是蒲原涯的地盘,敢在这闹事的,只能说明是蒲原涯那方的人。 蒲原涯是自己现在招惹不起的人物,起码是现在。虽然不知道以前与大周为难时他是否有对自己隐晦的手下留情,但从蒲原涯一贯的为人作风来看,想必也是放了些水的。 而这次杀了他那边的人,无论他是否猜到是祸水所为,想必也会怀疑到莺花楼,而莺花楼是祸水的根基,一旦产生异变,对以后的祸水崛起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她要想办法将这件事不牵扯到莺花楼。 而唯一能让蒲原涯将视线从莺花楼转移开来的办法就是她现身,或者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让蒲原涯知道这与莺花楼无关。 她似乎有些怀念祸水了,如果祸水还未解散,要解决这样的事,简直轻而易举。叹了口气,陌离缓缓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却被一声极轻的声响惊动。谁? 啪啪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鼓掌道陌离小姐真是高人,在下努力隐藏身形不慎踩到一根树枝,奈何声音极小,却也被发觉。 陌离凝神望去,来人身形修长,着一身墨色长衫,金丝腰带挂着一环玉佩,在火光的照耀下流光闪烁,想来价值不菲。头上顶着一束发箍,随意的扎起黑顺的长发,不拘小节中却流露出一种豪放的洒脱,麦色的皮肤,漆黑的眼眸,嘴上挂着盈盈的笑意。 阁下何人?区区贱名,何足挂齿。不过江湖中倒是给我起了个外号,笑面书生。 ------------ 第三节 落侠衣夜访 更新时间:2011-07-14 陌离脸色微变笑面书生落侠衣! 落侠衣微微一笑原来小姐知道在下,在下惶恐。言毕微微一欠身,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陌离恢复神色不知道落公子深夜前来造访,想必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落侠衣点点头正是。陌离一怔,那既然这样,还请公子回去吧,改日有空,陌离一定回访。 落侠衣摇摇头,走到陌离身旁坐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拨弄着燃烧着的篝火,陌离小姐在想心事吧?是为今天的事在忧心么? 陌离神色一凛你跟踪我?落侠衣摇摇头,道跟踪谈不上,只是无意中看到了而已。陌离小姐不必惊慌,如果我要对付你,何必独自前来,早就传到蒲原涯那里去了。 陌离轻轻松了口气那公子来这,是为了什么事?不单单是找个人谈心吧?袖中纤手不易察觉的将匕首收好,坐到落侠衣对面。 落侠衣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看着落坐的陌离道首先请将在下的称呼改一改。 改成什么?落侠衣或者侠衣都行,别再叫公子公子的,我不是王宫贵族的子弟,只是游侠。落侠衣手中树枝在地上画着。 那就落侠衣吧。陌离看了眼对面的落侠衣,道我们交谈到现在,似乎还没有进入正题吧? 落侠衣将手中树枝一抛,落如篝火中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我来找你,是想加入祸水。 陌离脸色一变,苍白地微微颤抖。落侠衣一笑别紧张,我不是大周派来的卧底,也不是其他势力找来的杀手暗算你。陌离道我知道,否则一开始你就可以杀了我。 我之所以加入祸水,是为了找对手。落侠衣认真的看着陌离,陌离从那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杂质,什么对手? 你知道我们江湖中人,成名人物大都喜欢隐居参悟大道,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精彩了。陌离略微沉思以你的武功,江湖武林想必难找对手吧?既然是高手,那难免要忍受很多寂寞的,你也可以去找那些成名多年的上一辈高手切磋。 落侠衣摇摇头武林江湖,要么是上一辈子的高手,不屑出手;要么是同一辈的新秀,难寻匹敌。言语中掩不住的落寞,陌离似乎能体会到那句高手寂寞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中间的那堆篝火劈哩啪啦的燃烧着。 那你怎么就知道祸水有你需要的这种高手?陌离打破了沉静。 叶孤城之名,天下无双。落侠衣闭上了眼睛,身躯却微微颤动,陌离能看出那是激动,以落侠衣的性格,能找到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再无任何事能让他这样失态。 叶孤城不再是祸水的人了,祸水已经解散了。陌离淡淡道。 落侠衣睁开眼,摇摇头不,一日祸水,终生祸水。他,从未离开过。 陌离心中一震,何出此言?落侠衣不予理会她激动而出的神情,淡然道但凡高手,总有孤傲的心,此生加入,永无背叛。就算你解散了又怎么样?如果哪一天你再组祸水,他依然会回来。 你的意思是,他会回来?可我当年伤了他那么深。陌离眼中一黯,喃喃道。她又何尝不知道如果她开口,他一定会回来,可她,开不了口。 纤纤玉手轻轻抚过冰凉的面具,左额上刻着一片纹路清晰的叶子,泛着寒光的面具显然被人经常抚摸而显露出了原有的光滑,上面那行小字足以让江湖上的任何人惶恐――祸水,霓裳轩,叶孤城。 这是叶孤城的面具,在陌离发布解散祸水军的那天,叶孤城静静的摘下了面具,递到了陌离的手中。陌离问他你会恨我么? 陌离仍然记得,在她一如既往的仰起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庞上空,那双妖娆的丹凤眼中满是清明不会。就一句话,就两个字,这是叶孤城留给陌离的最后一句话,而后转身毅然离去。 陌离看不到叶孤城眼中落下的晶莹,叶孤城也看不见陌离脸庞上的哀伤。但他们能感觉到,因为,对方在他们心里。 有些事,身不由己;有些人,无能为力。譬如眼前的翩翩男子,笑面书生落侠衣能得到江湖公认的侠号,说明此人绝非浪得虚名,起码在陌离不知道他的实力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始终保持着他侠号中的笑面两字。你接下来计划怎么办? 陌离摇摇头还没确定。 落侠衣耸耸肩反正我是一直跟着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陌离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听到无赖式的纠缠,而是隐匿极深的支持,陌离笑笑好。 早已不再是满怀春、情的少女,陌离如今悄然蜕变成了韵味十足的少妇,只是,那身上的一股子清冷是如何也磨灭不掉的。 落侠衣被那抹妩媚的笑容晃了晃心神,叹了口气道真羡慕叶孤城那厮,每天和你再一起,光是看你的笑都能满足了,哪还有心思去争霸江湖,如果我早些遇到你,那该有多好。 有些迷蒙的眼神微微抬起,仰望着漆黑星稀的天空,陌离望过去,麦色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着亮光,定睛望去,竟是两行清凉的泪花。 能谈谈你的故事么?陌离手指轻轻抚过那面银色的玄铁面具,那行小字不仅仅是刻在了面具上,而是她的心里。 落侠衣自嘲一笑想听我的故事?可不好听。陌离点点头,望着他带着点点晶莹的眼睛。 落侠衣的故事算是个很老套的情节,无非就是爱上了一个姑娘,可后来才得知那个姑娘早已被别人糟蹋了,姑娘问他你还愿意娶我么?,落侠衣没有答话,落荒而逃,而姑娘也心灰意冷。后来落侠衣内心备受煎熬,决定去告诉那个姑娘要娶她,可是找不到了,后来游历江湖,一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武功,二是为了寻找那个曾经有负于她的姑娘。 陌离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脸颊上的梨涡浮现,平添几许风采,但落侠衣却没有心思去看,而是闭着眼睛仰起头,感受淡若虚无的清风划过脸颊。 每个人身上都会带有故事,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整理成包袱背在身后,形形色色的故事,或精彩或平常,或热血或残酷,这些背着故事的人都怀抱着一个梦想,那就是能在某一天打开这个包袱。 落侠衣的包袱需要找到那位姑娘后才能打开,而打开后的结果是不是如落侠衣所期待的那样,这不得而知。 陌离的包袱太多太多,家仇,个人恩怨,祸水,叶孤城,李长安,亚瑟国。这些繁琐的包袱都背在身后,沉重得一个男人都无法肩负起的重量,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走过来的? 或许在陌离自己看来,无非就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已,从未考虑过背上的包袱,而是一直都在规划着包袱里面的东西,所有的所有,都在陌离精细的构思与规划中完成着,却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因为一个看似不重要其实很重要的包袱而前功尽弃――李长安。 当年要强硬,是因为要保护好自己。后来强硬,是因为要告诉李长安她想要的不是他想的那样。再后来,是为了心中不曾破灭的希望。陌离从未想过去做个太强势的女人,她不是武则天,也不想做武则天,在内心的深处,她依然希望像少女一样找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一起平平淡淡的过完后半生。 她从未想过争夺天下自立为王,她所做的无非就是为了以后而铺垫,哪怕她下的这局棋是整个天下。 ------- 第二卷。追寻《祸水》的足迹,解开一道道迷雾。 全新的剧情,全新的人物。给你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还没收藏的祸祸们,收藏一下,关注本书的最新更新情况,不漏下任何一点《祸水三千》的更新剧情。 有票的朋友都砸一下吧,让我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关注这本《祸水三千》。 更新不用愁,每天章节更新都由系统发布。 ------------ 第四节 长安城陌宅 更新时间:2011-07-14 长安城。 京都一如既往的繁华与喧闹,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陌离感受不到这座大周京都的热情。在繁华的背后,隐藏的是世人不曾知晓的黑暗。 祸水势必重组,但不是现在。用陌离的话来说,时机未到。之所以来到长安,是因为12年前的陌家灭门一案,她需要追查线索,尽管知道这事件背后的黑手是武则天,但陌离找的不是她。 长安称占地极大,由城东门到城西门坐马车需要半个时辰,陌离循着记忆找到城西的陌家旧址时,已经是下午将近黄昏。 微暖阳光斜斜打在那破败的宅院门前,残破的大门早已支撑不住门框的破损而倾倒在地上,蛛网高高挂在门沿,隔绝了这个世界的喧嚣,那蛛网的那边,是死一般寂静的残落,十二年前,那场触目惊心的灭门惨案,尸横遍野。 陌离轻轻捂着发疼的胸口,缓缓踏进了那个曾经的人间地狱。 尸首早已被清理,留下的只是一滩滩的血迹,像是在宣告曾经的那一幕的惨绝人寰。陌离在这座宅院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那年,八岁,能存留多少记忆呢? 宅院进门后是个宽大的院落,在两旁栽种着几棵桃树,记忆残碎,陌离只知道那时尚小的自己喜欢爬上桃树摘桃子吃,而树下,永远站着自己的父亲,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走过院落,是大厅,陌离的记忆只模糊的想起那些在这嬉闹的情景,而今,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灰尘厚厚的覆盖在那些残破的桌椅残骸上。 穿过大厅,是后院,留下了太多儿时的回忆,陌离不忍再想,快步越过,进了陌家唯一仅知的暗室。 暗室内摆放了许多书籍,都是父亲的收藏,还有一些名画,但陌离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角落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略薄,陌离将它贴身放好。 走出密室,将密室机关隐藏好,快步走出一丛灌木丛,身形一顿,陌离喝道谁? 转角处行出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黑顺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麦色的肤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健康美,正是落侠衣。落侠衣苦涩一笑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个不出世的高手。 陌离松了口气不是让你在客栈等我么,怎么跟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来看下曾经的陌宅。谁知道不来不打紧,一来就让我逮到了两条小鱼。说着从身后拐角处扔出两个人,刚才我看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所以就把他们抓下来了。 拍拍手,落侠衣道我可不适合拷问,这可要你自己代劳。 陌离盘问了几句,两人只是见陌离只身一人走进这破败的宅院,而后生了歹意,不料未曾下手就被落侠衣擒下。 陌离轻描淡写,落侠衣下手干净,而后双双走出。 经过破败的前院,杂草丛生,曾经豪华的宅院湮灭在历史的尘烟中,陌离没有太多的感伤,事情早已过去了十几年,没有必要耿耿于怀表露于面,只是深深藏在了心底。 陌离突然道陪我去个地方吧。落侠衣点点头,不多问什么。 两人包下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在轻微摇晃的马车中稍做休息。马车走的是官道,而不是林间小路,想必应该还有段距离,落侠衣休息够了,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陌离瞥了眼,‘夙愿’,想不到你也会看这些书。落侠衣笑笑,不做过多解释无聊看看而已。 ‘夙愿’写的是一些男女之间缠绵悱恻、凄苦别离的感情之事,陌离曾经也粗略翻看过,却没有太多热情去看这本据说是一位书生走访民间采集的感情事编写而成,如今在寻常家庭中倒也不在少数的人看。 自古感情之事怎能是寥寥几字就能述说得清楚的,李长安与陌离如是,叶孤城与凤儿如是,还有许多许多陌离不曾知道的事。看似幸福快乐,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散了,然后郁结于心,时不时触景伤情。 马车行了三四个时辰,在陌离的示意下拐进了官道旁边的一条小道,笑道依然平整,两旁风景霍然转变,不再是官道上的空旷与荒凉。 时至深秋,小道两旁的枫树上挂满了火红,却不是热情如火的激情,而是激情退却后仍残余的火光。历时一年,陌离将近走遍了半个中原,却仍旧没有得到李长安的一点消息,似乎只从修谬篡夺唐国江山、李长安出逃后就销声匿迹了一般。 但陌离知道他依旧还活着,很坚强的活着,因为他知道她还在,所以他会很努力的活下去,直到她找到他。她不是没试过从李洵那打探消息,但凭借他与李长安的矫情仍旧不能得知他最后去了哪,陌离只能失望而去。 在临走时,李洵问她,为何还要找他?他曾经那样负了她。 陌离笑,很苦涩的笑,因为我有他,他有我。天下有我便有他,天下无他便无我。哪怕曾经我们那么相爱过,那么残酷的伤害对方过,那么虚伪的欺骗过,但我们就是我们,我们是我和他。 李洵细细咀嚼着陌离的话,望着那道柔弱的身影,在夕阳的倒影下比之李长安曾经留给他的背影更坚强,李洵突然明白了当年亚瑟国比唐国更强盛的原因。 而那股倾慕之心,早在战争中的磨砺与时间的流逝中消磨了,静若死水。不只因为她是李长安的女人,更因为她是座高山,他李洵一辈子只能仰视的高山,无论他以后会站在什么地方什么高度,看陌离,就像沙漠中看着太阳。 陌离拿出木盒,檀木精制而成的盒子散发出一股古老的气息,上面雕刻的繁复花纹就已经让这个盒子价值千金了。木盒上没有锁,陌离轻轻打开,盒内放着一封手写书信,信笺不大,上面的字满满当当写满了整张纸。 陌离从后脑取下发簪,黑顺的长发倾洒而下,配上那不曾被岁月消磨的绝世容貌,饶是从未对陌离动心的落侠衣也是一阵恍惚。发簪后挂着一颗透明的珠子,光洁如华,入手微暖,陌离将珠子悬在纸上,那细若蚊子的小字在珠子中扩大。 落侠衣惊羡道这珠子竟能当放大镜使用,果真做工不俗。陌离轻轻一笑,快速阅过上面的手信,然后折起贴身收好。 信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还是喜欢那套藏猫猫,他在信上说了大概的情况,当然是告诉我他感觉到那时候朝堂不太安稳,而他性命似乎有些堪忧,但他不能做出任何举动,否则落入有心人眼中再添油加醋一番,一个造反罪是逃不掉的了。 那你父亲怎么人心一家上百口人就这样冤死宅院?落侠衣有些动容,任谁听到事情的起因都会如此,落侠衣不敢说陌父如此心思是枭雄或愚昧。但细细想想,能做到大周军机督的位置,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落侠衣揣测陌父的意图时,陌离轻轻道父亲但求一家死绝,绝不逃亡,哪怕武则天最后会给他定下什么罪名,只要他问心无愧,死了后九泉下遇见先帝,也敢理直气壮。父亲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敢妄言他高亮气节或死心眼,我唯一能告诉自己的就是,这是个大唐死忠,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一丝言语侮蔑。 ------------ 第五节 跳崖 更新时间:2011-07-15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回过头道小姐,前面没路了。陌离掀开门帘,从身上取出几锭银子递给他谢了大叔,您回去吧。 年过五旬的马车夫咧开嘴爽朗一笑,接过银两谢了陌离,驾起马车往原路返回。 落侠衣翩翩跃下马车后跟在陌离身后朝一条不甚显眼的小路行去。路旁枯黄的树枝伸展出来阻挡住了前行的道路,于是落侠衣在前面开路,陌离指认方向。 在一番艰难的穿梭后,两人来到了一座断崖边。幽深的崖谷让人忍不住心生胆寒,断崖突兀的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上空边缘,尽管看不到崖底,但仍能看见远处模糊的葱绿。 落侠衣打呼奇怪奇怪,陌离笑笑树并非深秋全都枯败的,例如你眼前的这些依旧葱郁的森林。这些数叫夤夜树,四季长青,木质尚好,虽然比不上檀木、黄花梨木之类,但比起杉木之类的要强上许多。 落侠衣笑道那以后要是想定下心来找个地方住下去,就首先得砍写夤夜树回去盖个房子。笑笑而揭过落侠衣的打趣,陌离站在崖顶,山风灌满了长袖,夕阳恰好落下,陌离找到以前与叶孤城在一起看夕阳的感觉。 崖在,夕阳在,人却不在。少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或一种感觉,没有了氛围、没有了心境,夕阳再美也残缺。陌离掏出四片玉,玉似叶状,上面篆刻出的纹路清晰遍布,配上绿色的玉石颜色,像极了一片翠绿的叶子。这是从那木盒子里拿出来的,就放在那张信笺下。 你喜欢在崖顶看夕阳?落侠衣突然问道。 陌离点点头,以前和叶孤城经常看。静下心来看夕阳,其实很美,不再是黄昏的落幕,而是一种心境的升华。陌离絮絮叨叨的和落侠衣说了许多以前的事,而落侠衣也静静的听着,不曾发表过一言。 许久许久,陌离不再说话,而是望着那片葱郁的森林发呆,落侠衣突兀的声音带着失落传来或许我赢不了他了。陌离转过头,看着他,他微微叹息一声或许我一直都在输给他,我说的不是武功。尽管我认为他的武功在我之上,但我不服,所以要找他比试。但现在看来,我还是输了,在心境上的修炼,我与他的差距何止一筹。 陌离淡淡道他是杀手,心境的修炼本就十分重要。 落侠衣摇摇头不,杀手修炼的心境与武林人武功心境的修炼是不同的,或许在我看来是相反的两个极端。陌离淡淡一笑,不多言语,对于武功,她所知甚少,也就没有资格谈论武学。 落侠衣微微垂下头,山风拂过,荡起他鬓间散落的发丝,这个曾经自负的武林侠客,在夕阳下的女人口中的故事,澎湃的信心瞬间崩塌,但却不绝望,江湖没有谁可以一世称雄,所以叶孤城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强过他压在他头上,所以在信心的崩溃后,他聚积了另外一份信心,不是打败叶孤城,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去超越叶孤城。 陌离突然很想念叶孤城了,特别是在崖顶的夕阳下。怀念起曾经那个总是垂着头打量着手指的男子,那个总是长发散落眼睛妖娆的男子,那个身形修长穿着墨色长衫的男子,那个半跪在地恭敬叫着她王的男子,那个身为祸水军军总却对她没有一丝情爱的男子,那个始终是她和她是他知己的男子。 轻轻叹了口气,陌离有些苦涩的浮现两朵梨涡,许多过去的都过去了,尽管很怀念,却怎么也回不去了的曾经,给人留下了太多的欢乐与忧愁。人生就像风景,一路走来,有残枝落叶,有碧幽清潭,有苍翠青葱,也有大漠黄沙。第一次看到这些风景总会彷徨、欣喜、悲伤,尽管能再回头走一遍,却已经不再是那个风景,也不再是那个心情。所以人一直在往前走,那些看过的都留在了脑海里,时不时去翻出来回忆一番,却甚少有选择回头再看一遍。 陌离不会选择,叶孤城也同样不会,她知道他会这样,叶孤城也知道她会这样。所以两个人默契的往前走着,看到某片翠绿的叶子会想起以前也在某个地方见到过如此青翠的颜色,仅此而已。 陌离回过头,打断了落侠衣的闭目凝思,敢不敢和我跳下去? 落侠衣睁开眼,看着陌离褐色眸子中的清澈,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而想选择轻生,视线落在了那片葱郁的森林,落侠衣点点头。 陌离伸出手,落侠衣信步上前拉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陌离闭上眼,深深的呼吸,落侠衣合上眼帘,道一,二,三。 两道衣袂翻飞的身影似蝴蝶般从断崖上飘下去。洁白的男式长衫,烟熏蓝的长裙,迎着风,似两只蝴蝶纠缠在一起。陌离没睁开眼,落侠衣也是,两人耳中只能听到下落时空气划过耳膜的刺耳声。 害怕么?陌离轻轻地在落侠衣耳畔道。落侠衣愣了愣,随即笑道想我落侠衣成名江湖十数年,还未曾害怕过什么呢,如今只是跳崖而已。闭着眼睛的落侠衣,笑起来很有一股江湖侠士的豪迈,可惜陌离闭上了眼睛,看不到。 可若是这崖底乱石嶙峋,那你岂非粉身碎骨?陌离轻柔的声音在落侠衣耳边飘起,落侠衣还未答话,就已经听到了扑通一声巨响,而后胸口一闷,眼前瞬间陷入漆黑,但耳中却能清晰的听到周围的声音,不远处,似乎有哗啦啦的声音,身体渐渐恢复了感官,能感受到轻柔的声音擦过肌肤,就像陌离最后在耳边说的那句话一样,轻柔舒心。 落侠衣浮上水面,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潭清泉中,而刚才在水底感觉到的水流声是不远的一处瀑布倾泻而下,张目四望,见陌离早已在一块巨石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无疑,但落侠衣却没有多看,目光只是在她脸上扫过,以示关心,而后就飞身跃上了那块巨石上。先找个地方生火把衣服烤干吧。落侠衣找了些柴火,然后摸出火石点燃,解下了外衫。陌离理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火边发呆,蓦地眼前一晃,陌离抬头望去,见是落侠衣递过来他的外衫。 把外衫脱了,然后批着我的衣服把衣服烤干,我去四处看看,有什么事就叫唤一声。落侠衣不容有他,转身走进了森林中。 待陌离把内外衫都烤干的时候,落侠衣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只野兔,接下来,落侠衣就让陌离充分体验到了江湖人苍莽密林中生存的技巧,拔毛、剖肚、清理、上架火烤,而后品尝到了一道烧烤野味。 吃着烤兔时,陌离问道你真相信我不会害你? 落侠衣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就连吃东西也是,咽下了口中咀嚼着的一片肉,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陌离道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听假话。落侠衣笑笑没有。 陌离愣了愣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一起跳下来么? 落侠衣撕下一片肉,摇摇头,如果你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不想让我知道,无论我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 聪明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 第六节 解开谜题 更新时间:2011-07-15 这句话就是说你这样的人的。陌离不再说话,专心吃着手中的烤肉。落侠衣则愣了愣,随即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的撕着烤肉细细咀嚼。 填了肚子,陌离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裳上的尘,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落侠衣跟在身后问道需要走多远?陌离摇摇头暂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 夤夜树又高又密,光线打在树叶上根本透不进来,但并非全部遮住了,所以密林中还能依稀看得清楚十米外的范围。 树叶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很提神。原本有些疲惫的两人也不用可以打起精神赶路。厚实的树叶层在脚下嘎吱嘎吱碎裂开来,都是些堆积了许久时日枯叶。 陌离蓦地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翠绿的树叶,上面纹路清晰但只有五条,如一颗五星般散开,很美。手指轻轻在叶上摩裟,擦掉灰尘,陌离张开小嘴在上面咬下了一排细小的牙印。 落侠衣不解为什么要在叶子上咬下牙印呢? 陌离笑笑这是秘密。言毕往前走去。落侠衣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去想,提步跟上了陌离。 夕阳终于落下,树林中的黑暗被落侠衣手中自制的火把驱散,夜晚的夤夜树森林,更显寂静,没有乌鸦与猫头鹰的叫声,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落侠衣心中估算了大概有三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一处稍显空旷的地方,前方一棵巨大到有些突兀的夤夜树静静站立在那,似扎根了数百年的老树,却没有盘根错节的树根缭乱的铺展。 陌离走近那棵巨大的夤夜树,落侠衣眼尖,看见上面有四个深浅不一的疙瘩,不过都是掉了的疙瘩坑洞。落侠衣有些疑惑时,陌离已经从怀里拿出了四块玉叶子,正是断崖上见到的那四片。 联系到这四个疙瘩坑,落侠衣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四片玉叶子是开启机关的钥匙,而那四个看似平常的疙瘩坑是放置钥匙的地方。 陌离端详了一会儿,将四片玉叶子放进了那四个疙瘩坑中,原本以为会启动机关,然后开启一个密室。可是落侠衣和陌离站在那等半刻也不见动静。 陌离正欲上前查看,落侠衣抬手喊道慢着。陌离转过头迷茫的看着他,落侠衣道这些机关是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信上面说的? 陌离点点头,他在信上说了开启机关的钥匙和来到这的路线与方法。落侠衣思索片刻还有没有其他的?譬如开启机关的方法? 陌离摇摇头,关于这个秘密地点的事,他只说了只言片语。 落侠衣沉默不语,拧了拧眉头,道能不能把那张信纸给我看看?陌离迟疑了片刻,但还是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落侠衣。 油印白纸,可以保存许多年,算是上等纸质。小纂字体写得很工整,手法也不错,想必是下了很多功夫与多年浸淫书法而成。落侠衣目光扫视了几眼便找到了关于这里的一段很短的话长安西北断崖下,夤夜树林正中央,四叶玉片启机关,玄机自在不言中。 落侠衣皱了皱眉,陌家家主陌齐写的这四句话中,前三句倒还好确认,毕竟很直白,但最后一句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落侠衣还是没能揣测出陌齐最后一句话的用意。 陌离思索片刻,这最后一句应该是揭开这个机关谜题的关键所在。之所以不写成前面三句的直白式,想必是怕被有心人取得而来到这里吧。 你找到那个盒子的地方是在陌宅的密室里,以前知道那个密室的除了你和你父亲,还有谁知道?落侠衣追寻根源。陌离想了想,摇摇头。 那这样一来,你父亲顾虑的应该是凶手无意间闯进了密室,找到那个盒子而得知了这里。落侠衣盖棺定论。 陌离扯起几缕青丝绞弄在指尖,这个不大有可能,因为盒子藏着的地方是在密室里最隐蔽的地方,除了父亲和我,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藏在那。所以害怕被别人取走的可能性应该排除。 落侠衣揉着眉头最麻烦动脑筋了。你父亲也真是的,真要有什么好宝贝,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么。就算不能亲口告诉你,也可以用平时最常用的方式来转述啊。 陌离脑中闪过一丝灵光,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拿着一瓣四叶草,她问父亲那是什么。父亲告诉她那叫四叶草,因为长了四片叶子,而四片叶子都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而得名。 陌离走近些,看了眼放置在疙瘩坑上的四片玉叶,笑了笑我知道怎么解开这个谜题了。在落侠衣疑惑的目光中,陌离将那四片玉叶倒转方向,每片玉叶都对着一个大方向,摆成了一个玉叶组成的四叶草。 一阵机栝声响起,那棵巨大的夤夜树从中间裂开了一个树洞,而那个树洞却正好可以容得下一个人穿过去,在那树洞的后面,是无尽的黑暗,就连站在陌离身后距离夤夜树不足三米的落侠衣手上的火把上的火光也照射不进去。 陌离有些欣喜的转过头看着落侠衣,而落侠衣也难免有些许激动,谜底很快就要揭晓了,我倒要看看你父亲给你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陌离接过落侠衣手中的火把,不容落侠衣抗议她身为女子没有武功对危险没有能去化解,钻进了树洞。 又是一声扑通,落侠衣有些无奈的看着前面站在巨石上有点手足无措的陌离,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你树洞后面是个小溪,因为我拿着火把的缘故看到了,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进来了,还掉了下去。 落侠衣无所谓的摇摇头,纵身一跃,已然离开了那个没过膝盖深的小溪,接过陌离手中的火把还是我来探路吧,我会武功,万一有什么危险,起码我还有能力去抵挡。 与陌离擦身而过,带起的那阵轻轻的风荡起了陌离的发丝,有些恍如隔世。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挡在她的前面,那个肩膀不宽,身形不高大,但却很有安全感,让她一如既往的安心下来。 现如今,那道身影不知在何处,没有了那道背影,她行走在江湖上总是小心翼翼,尽管如此,她还是遭遇到了许多不平,被人侮辱,被人谩骂,被人欺负,被人轻视,她都熬过来了,可却疲惫不堪。 人总是在成长中懂得许多东西,所以她懂得了,那个曾经保护着她的身影是如何外人所不得知的锻炼自己的能力和提高自己的实力,如何残酷的对自己进行非人的训练。 她也懂得了,那个时常低头打量自己手指的人说过的那句话‘我只相信自己的手’时,对世间的那份绝望与凄凉,‘我只相信自己的手’,这是如何的自负与自我保护,因为相信自己的手,所以不需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无论那是否真实或虚假。因为相信自己的手,所以不再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因为太过缤纷繁华,晃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产生致命的错误。 ------- 从第二卷起,每天定时更新两章,第一章在早上八点前,第二章晚上9点左右。两章合计5千字,字数虽然是少了点,但这是因为存稿问题和剧情发展而导致的。 还有票的朋友希望每天能来砸几票,还没收藏的收藏一下。 顺便无聊的打赏几个币币吧。 ------------ 第七节 雕像 更新时间:2011-07-16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狭小黑暗的世界,没有光明,没有温暖,他只需要冰冷来为自己曾经热情的心降温,因为,冷静度是最能体现一个人能力的标准。从来没有人试着去走进他的世界,因为看不到他的世界,所以不了解他的为人,所以也就成为不了他的朋友。 但有人走进了,一个人走进了他的世界,那个人叫陌离。两个人走进了他的世界,成为了他的朋友,那两个人叫单雄信和王小二。但单雄信和王小二不了解他,因为他们只是他的朋友。朋友不一定是了解你的人,只是因为你们有共同的爱好。 陌离不是他的朋友,但却了解他,因为了解了他,所以成为了他的知己。 知己和朋友看似相差一线,但实际距离却差了不亚于一个世纪。 陌离却不会感觉到庆幸,因为是叶孤城的知己而高人一等。这世上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区别之在于家世所造成的起点高低,在叶孤城的这个小圈子里,能与他成为朋友知己确实有些难度,但也只限于他的这个圈子,放到别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东西,或者说是不屑。 对于叶孤城,陌离自觉亏欠很多,多到怎么也还不了。 咔嚓,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地方不亚于一个闪雷。陌离回过神来,与落侠衣将视线放到了他的脚下。那是一截腐朽的枯骨,在落侠衣的脚底变成了粉末,没有被鞋底覆盖的地方是两截骨头,被落侠衣从中踩断后的两断残骸。 落侠衣蹲下身,手指轻轻捻着那些骨粉,道有二十多个年头了。 陌离抬头朝前望去,在火光能照到的范围外依稀能看到一间破败的草房。陌离有些奇怪,在巨大的夤夜树下,为什么会是个似乎很大的暗室,可从两人进来走到现在,也过了半刻钟时间,居然还没走到尽头,而更让陌离有些疑惑的是,刚才进来的时候陌离就打量过,没有墙。 没有墙,也就是说夤夜树下的这个所谓的暗室其实并不是人为修建的暗室,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方,而连接这个地方的正好是那棵夤夜树。 或者说,那棵夤夜树是进入这个地方的机关所在,如此说来,那个这个地方是通向哪里的呢?那是否有另外一个通道口呢? 陌离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跟在举着火把的落侠衣身后朝前走去。 无尽的黑暗,似乎这里的黑暗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漆黑,除了火把的光亮范围,看不到外面。陌离觉得有些压抑,像是一只被困在覆盖着黑帘的牢笼中的小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冲破不了牢笼。 落侠衣边走边估算着时间,一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越走越心惊,越走越感觉到压抑,甚至,心底有了些许的恐惧,这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在纵横江湖这些年来,落侠衣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被困在盒子里的蚂蚁,跌跌撞撞、找不到出路。 蓦地,手中传来一阵温暖,落侠衣别过脸一看,见是陌离将自己的手拉住,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眼中的深意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身边还有同伴,一起遭遇困难,一起克服困难。 心里有些安定,落侠衣将脚步放快,他心里感觉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一般,让哪个自己忍不住想过去看个究竟。 死一般寂静的黯淡光亮中,只有一道低沉的呼吸伴随着浅浅的喘息纠缠在一起,脚下已经不再是硬地了,而是有些类似于软泥,踩在上面没有声音,也缓解了些许脚底的酸痛。 火光不再移动。落侠衣和陌离站定在了一座石雕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座雕像,眼中的震撼掩饰不住宣泄而出。 普通的花岗岩雕刻而成的雕像看上去似乎是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穿着长衫,手中拿着一把半开的扇子,长发飘飘,五官儒雅,但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只是两个窟窿。 为什么看上去感觉怪怪的?落侠衣喃喃道? 陌离点点头似乎少了些东西?落侠衣颔首原本这样的一个人,应该给人的感觉是飘逸中带着儒雅风范,有点诸葛亮的味道,谈笑间使敌灰飞烟灭。 陌离摇摇头,将想不通的事情抛到脑后想不出就被想了,再往前走吧。 落侠衣不置可否,举着火把朝前走去,那尊花岗岩雕像则继又没入了身后的黑暗中。 又重复了先前的那股黑暗带来的压抑,陌离额头已经冒出了微微细汗,而落侠衣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两人都感觉到了疲惫。我们走了多久了?陌离出声问道,突然的言语打破了沉静,将落侠衣吓了一跳。 停下脚步喘息了一下,落侠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三个时辰了。如果算上在外面的话,估摸有将近五个时辰了。 幸好我带了点烤肉,不然非饿死在这里面不可。到时候若是传出来可就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一个翩翩公子江湖少侠落侠衣,一个亚瑟国主祸水组的主上陌离,居然饿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落侠衣盘腿坐下来,从袖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出来,打趣道。 陌离也坐在落侠衣的对面,火把被落侠衣插在了两人中间的地上,火把上的油布发出燃烧时的啪啪声响,两人默不作声的就着这有些黯淡的昏黄火光填了肚子。 休息了一阵,落侠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了,继续朝前走吧,希望前面给我们的是个惊喜。 走了不多时,两人又看见了一座雕像,但不是前面看到的那座,是另外一座。 魁梧的身躯,威武的铠甲,不怒自威的神情,手中提着的战斧有种天下谁与争锋的霸气。陌离不知道这座雕像是依照谁来雕刻的,但若是真人站在眼前的话,气势绝对可以提高不止10倍,就连陌离也可以看得出,在这夹杂着磅礴的勇猛气势后,隐藏的是缺少了某些东西的致命缺陷。 但陌离看不出来这个缺陷是什么,落侠衣也看不出,正如他们之前所看到的那尊儒士雕像一般,能感觉到少了些东西,但就是不知道少的是什么。 这次两人没有再往前走,陌离心中有种直觉,前面的肯定也是雕像,而且也是像这两尊雕像一样,拥有无与伦比的气势或气质间,也少了一份如来神笔的东西。 既然这样,那不如停下来好好参破这个玄机。 落侠衣举着火把围绕着雕像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不寻常,只好站回了雕像的前面。 儒雅文士,战神勇士,这到底有什么关联呢?陌离绞弄着长发。在思考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正如叶孤城总喜欢低着头打量自己的手指一般。 习惯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也在生活中不知不觉的使用。 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丝光亮,陌离想去抓住它,却怎么也抓不住。机会和灵感总是在瞬间出现,如若不能精准的把握,只能无奈的看着它溜走。 文士,勇士,儒雅,勇猛,陌离口中喃喃念叨着这几个词,落侠衣则盯着雕像在寻找自己不曾注意的地方和试图参破雕像留下来的玄机。 ------------ 第八节 六座雕像 更新时间:2011-07-16 玄机不是那么好参破的,就像参禅,需要入定后灵台清明,然后等待那一瞬间的灵光闪现,而后大彻大悟。所以落侠衣和陌离就在这座战神一般的雕像前待了很久,久到连落侠衣也算不出时间。 饿了,就吃着落侠衣长袖中似乎取之不尽的食物,但是他们开始慢慢减少了食物的进取量,陌离知道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落侠衣的衣袖不是酒楼或客栈。落侠衣知道他衣袖中藏着的食物的分量,所以他和陌离心照不宣的开始节制进食。 中途,火把熄过,但落侠衣在征求陌离的意见后,将来时路上的尸体上的衣物取来制作成了火把。衣料都是上等质地,放了二十年左右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外观,只是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成粉末。 落侠衣的生存能力着实让陌离有些惊讶,但心思全放在了参破玄机,也就没有表示过多的兴趣,若是放在平时,陌离一定会向落侠衣讨教讨教,以便以后行走江湖不乏生存之道。 长时间待在这,除了消耗了许多食物和尸体的衣物做火把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陌离原本推测这里是个隐蔽性极高的小山谷,但后来才发现这里实实在在就是个火把灭了漆黑伸手不见无指的密室,只不过是个空旷到让人心惊的密室,没有围墙,没有边际。 期间落侠衣也做过好几个火把,然后自己点燃一个后四处查看,回来后与陌离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除了先前看到的那座文士雕像和现在待着的勇士雕像外,还有四座雕像散布在周围。 以勇士雕像为中心点,文士雕像在下侧,而左侧是座持剑的剑客,手中长剑达到了惊人的两米长,一身软甲,带着凌厉的气势,但不是勇士雕像那般的勇猛,而是剑走偏锋的灵活,夹杂着飘逸的灵动。 左上方是座骑马扬鞭的军官,座下战马扬起马蹄,马上骑将穿戴着整齐的制式军甲,所谓的制式军甲,就是前胸有防护铜铠和护肩的战甲,一般是军队中才有的批量装备。 右上方则是一座女性雕像,没有穿戴战斗性的装备,而是普通女性的红装,浑身流露出柔媚的动态,面容姣好,长发披肩,手中拿着的却是一尊盛酒的酒樽。 右侧的雕像是让人料想不到的老者,平民装束,身上没有任何一丝不同常人的气质。开始陌离还不相信,等到自己跑去看了之后才确定,这座老者雕像确实平凡不过,只是让人费解的是,为什么这六座雕像中其余五座都是代表了某个领域或群体,可这座老者的雕像为什么能矗立在这些雕像群中呢? 六座雕像排列成一个五星形,而五星的正中正是这座勇士雕像,陌离和落侠衣无一不肯定玄机就在这座勇士雕像中。 可无论两人如何探索和推测,都不能从这座雕像上找到任何线索。 陌离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进入这个地方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原本很注重个人卫生的陌离也顾不得在落侠衣眼前应该保有一些女性的矜持。目光在那幅建议的地图上扫来扫去,六座雕像已经被一条条线连接起来,组成了一个标准的五星形。 至于为什么说是标准的,因为在落侠衣极度压抑与无聊时以勇士雕像为起点,一步步走到每一座周边的雕像的步子都是一样的数字,期间落侠衣没有多走半步或是偏过一丝。 落侠衣腰间的玉佩早已蒙上了一层灰,落侠衣也懒得去擦拭,一屁股坐在陌离对面。陌离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但却猛的看向了他。 落侠衣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自己的下腰,也就是坐在了地上的屁股。怎么了?有些疑惑的看着陌离,落侠衣有些奇怪。 陌离的视线确切来说是落在了他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上,落侠衣坐下来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拂好身上的衣服再坐,这次是直接坐下来的,而玉佩荡了荡,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陷进了土里,虽然只是浅浅的一个印子,但却让陌离找到了许久前在脑海中闪过的那丝灵光。 陌离有些兴奋的站起来,拉着落侠衣的手就开始跑我知道怎么揭开这些该死的谜题了。我找到了参破玄机的方法了。 落侠衣原本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被陌离拉着跑时却听到她说的话,于是闭上了嘴,跟着陌离去了。 陌离去的地方是文士雕像,那个像诸葛亮般的儒雅气质的文士雕像。陌离喘息着看着雕像问你还记得这个雕像少的是什么吗? 落侠衣擦了擦汗,再次打量着眼前这座雕像,飘逸,儒雅,睿智,心胸宽广,运筹帷幄,这些词都恰到好处的用在这座雕像上,只是,少了那双眼睛,让落侠衣无比期待的那双该是什么样的眼睛。 陌离爬上那座将近两人高的雕像,回过头朝落侠衣道看着点,要是我摔下去了可要接住我。处于兴奋当作的陌离忘了一件事,她身边的落侠衣是江湖高手,攀爬这等小事自然是不在他话下。而落侠衣也不知道陌离到底是要干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些。 陌离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那四片玉叶子。拇指轻轻摩裟着手心的玉叶,指心能感觉到清晰的纹路所带来的粗糙感。陌离将其中一片放进了文士的眼眶中,但似乎小了些,于是陌离换了一片上去,大小刚刚好。 落侠衣明白过来陌离要干什么了,一直以来都觉得文士身上少了某些东西,直到陌离将一片玉叶子放进了眼眶中才明白过来,他少的是一双眼睛,是那双让落侠衣无比期待的该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 陌离摸索了许久才将两片玉叶子放进了文士的眼眶中,然后小心的爬下来,与落侠衣站在一起,抬头看着那座被两片玉叶子改变了的儒雅文士雕像。 冲天的气势弥漫了两人的眼睛和内心,那是一种不亚于任何霸气的气势,一切尽在掌握,没有任何人能反驳这个文士所表现出来的涵义。 陌离心中颤抖,这个男人,如果给他时间,他会掌握整个天下。他的睿智,他的淡然与那份成竹在胸,陌离只想到了一个人能与其相争分毫――耶律宏基。 咔嚓。一声轻响从雕像上传来,陌离与落侠衣见那雕像竟然开始裂开许多缝隙,蜿蜒的裂缝似有生命般游走于雕像的全身,不多时,随着最后一条裂缝的形成,雕像轰然倒塌,而后,在那堆散落一地的碎石中,两人看见了一座雕像。 又是一座雕像,但不是原先那般的花岗岩,而是汉白玉,大小只有三指,还没有掌心大。火光照耀在乳白色的玉雕上,陌离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座玉雕,衣袖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陌离望向落侠衣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肯定。 落侠衣举起火把朝下一个雕像走去,身后是陌离捧着玉雕,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那堆乱石中,摇曳张狂,而后随着光亮消失不见。 手指触摸着那尊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小巧文士雕像,陌离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身前的落侠衣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灰尘覆盖,洁白的长衫有如劣质的粗麻布衣,乌黑柔顺的长发也纠缠在一起,混夹着泥土,十分的狼狈。 --------- 《祸水三千》发文到现在已经三十五天,更新了17万字,成绩我不想多说,因为在我看来没有多大的意义。而我看重的意义是,这本书,有多少人看懂了? 言情文,女主,这些因素或许让觉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本小白式的小说,对于你们来说是这样。但对于我来说,却绝对不是这样。 这本书,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属于《陌上花开》文字原创组合的第一本小说,尽管曾经写过很多很多网络日志,创作过很多日志类型、题材和载体,但从未涉足过小说。第一本小说,早在05年就已经打算写,但出于很多很多意外,直到现在才写出这个曾经属于qq空间日志原创组合的第一本小说。 写完这本,短期内不会再写第二本网络小说,因为这本原本是打算投实体出版的,也是以实体书的格式和风格来写的。 下本书,下下本书,都会采用实体书格式去写,至少短期内不会再发到网络上,而是静待出版。 下下下本书,也就是第四本书,会继续发到网络上,而且将会是采用《祸水三千》为蓝本,继续开创后续的情节,但题材类型不会在这里过多表述。 ---- 废话很多,最后想要下评论,当然有票和收藏是最好不过了。 书的存稿其实没有了,都发完了,这些天的更新都是隔天码的,所以若是评论到点子上的话,我会在后文中改进。 ------------ 第九节 悟道 更新时间:2011-07-17 一尊战神傲立苍天,会让人产生什么样的震撼? 一尊战神轰然倒下,又会产生什么样的震撼? 一往无前,霸气凛然。用在这座苍然倒下的勇士雕像上最贴切不过,但雕像始终是雕像,无论形态上有多么的逼真,没有了神态的雕像,也只能碎裂成无数块石头,然后显露出底座上的那尊小巧的汉白玉雕。 但令人费解的是,花岗岩雕像的勇士手中提着武器战斧,可玉雕上的勇士却是空手,按理说雕刻者不应该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那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雕刻者故意而为之呢?如果是这样,那雕刻者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陌离带着这个疑惑与落侠衣依次取到了其他四座雕像底座上的汉白玉雕像,天仙下凡的女子,威武正直的军官,飘逸游侠式的剑客,还有手无寸铁的老人。 将这六座汉白玉雕像按照花岗岩雕像的方位摆放,再次组成了原先地图上画出的简易五星形,陌离与落侠衣低头看着这几座雕像陷入了沉思。 下凡仙子,酒樽,飞舞在身边的彩带,婀娜多姿的身影,看似平常,但陌离直觉她手中的酒樽是最不寻常的一件事物。 古有商纣宠妲己,兴建酒池肉林;周幽王为求褒姒一笑燃烽火戏诸侯,后有吴王夫差为西施亡国,无一不说明红颜祸水于国之大忌。但尽管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无数人为之赴汤蹈火。 祸水组清一色女子,当初陌离想到创立祸水组其中一个因素就在于这个字眼,祸水。在陌离的认知中,祸水分三等,一等倾人城,如洛神。二等倾人国,如褒姒,如西施,亡国为红颜。三等倾天下,如妲己,红颜乱世。 祸水组的意义在于第三等,倾天下。陌离从来不认为女子比男子差,只是自古以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都是男丁,加上女子气力甚小,天生就比男子少了一些英雄般的热血,战争的残酷与恶劣环境很难忍受下来。但这并不代表女子不能成为军队中的一员,所以陌离建立了祸水组。 祸水组除了推翻大周政权、复唐大任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世人,女子也能上战场,女子也能比任何一个朝代的军队更精锐。 目光放到玉雕女子手中的酒樽上,陌离突然笑了笑,她悟到了。 美酒佳人,正如红颜祸水。在那一瞬间,她领悟到了这个玉雕所赋予的涵义。 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落侠衣,见他眼神明亮,一团燃烧的烈火掩盖了之前的浑浊,陌离知道他也成功了。这些玉雕的制作者,绝对是宗师级的工匠,在雕刻这些玉石时,就已经将类似于道的东西倾注在了鬼斧神工般的雕刻中。 你的道是什么?陌离心中阴霾散去,连日来的压抑让她差点忘记了最原始的神态,她笑了笑,望着对面的落侠衣。 战,一往无前。落侠衣寥寥几字,在陌离听来,却包含了许多东西,有她明白的,也有她不明白的。她不想强迫自己去明白那些不明白的,一切顺其自然便好。上天注定的东西,如何努力想去改变也无用之功,所以索性不去强制性的明白。 命运,是陌离始终不背弃的信仰。一切命中注定,例如注定她会建立祸水、解散、遇到落侠衣,再就是现在领悟到了玉雕中的道,关于女子的道。 我的是美酒佳人。陌离没有说出后面那句,因为没有必要。落侠衣是个聪明的人,只是聪明不摆在明面上,看似不拘小节,实际上心思慎密。 落侠衣笑笑,扫了一眼地上的其余四座玉雕,这些玉雕怎么办? 带出去,我觉得它们会找到自己的主人的。陌离笑笑,如释重负。盘绕了十数年的忧愁,在这一刻尽情释放,起码在落侠衣眼前的这一瞬间的笑,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尽管岁月攀爬上了眼角,却依然掩盖不住她的风华绝代。 落侠衣只是惊羡,惊羡这一笑的风情,但却没有占为己有的心思,他的心只在那个女人身上,其他女人,再无让他动心的念头。 那道雀跃的身影,早已在许多年前深深烙在了心底,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将那道身影覆上许多尘埃,反而摩挲得更光滑,光亮到再无一人能印入他的心扉。 摸索了许久,两人再次来到期间到过无数次的密室入口,跨过那块巨石前的小溪,落侠衣唏嘘道重见天日,我落侠衣又回来了,江湖。 陌离钻出玉石开启的机关,再次站到了夤夜树下,大口呼吸着森林中特有的新鲜空气,落侠衣随后出来,看了眼陌离,忍不住笑道你现在可没有一点陌离该有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乞丐。 陌离也扑哧笑出声来你也差不到哪去,只是身上少了几个补丁布袋,不然倒是可以成为长老了。 两人打趣几句也就不再多言,来到上次烧烤野兔旁的瀑布下,洗了把脸后,陌离道落大侠,还得麻烦你去抓几只兔子来填填肚子了。经过许久的相处,两人间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隔阂,多了几分朋友间的默契与亲近。 落侠衣也不多言,转身进了森林,陌离左右看了看,解开衣带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洗刷着身上的疲惫与污垢,只是却洗不掉心中的那份执念。陌离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李长安,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唐天朝飞龙将军,那个许她一生一世的男人,那个明明走错了路却依旧不肯悔改的唐国国君。 河流缓慢沉滞,像乌迈国难时她与他的真假情戏,现在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当年看似情真意切的依恋,是计划还是自己真情流露。他骗了她,她骗他被他骗了。他知道,她也知道,但他没有道破,她也不道破。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埋藏在心底好。 但,他怎么狠心埋了?而她又为什么埋了?如果当初说出来,那结果就会不一样,那现在也就不是现在。可她知道,依他与她的性格,两人都不会说出来。 红娘才无数次在她面前唏嘘过,如果两人能稍微改改性子,那他们俩改是多么幸福。而她也苦笑着回答道如果改了,他不是他,我也不再是我了。 说到执念,没有任何人能比叶孤城更强烈,那个伴随着他脑海中二十多年的身影,火红的衣裳,欢快雀跃的背影,还有那大街小巷摊贩的吆喝声,加香菜的刀削面,精致的小泥人。 所有他回忆中深刻到近乎与生俱来的记忆,唯独那份对仇恨的执念强大的连她也吃惊。但她没有过多的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去走和选择,所有人都是那条路上的风景,不会过多停留,也不会遗忘。 陌离突然想到了关于他的世界,那是条荒漠中的小路,没有人为他走出一条坚实的小径,他只有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将眼前的黄沙变做自己脚下踩过的路。身后的脚印,或深或浅,都是他人生中留下的痕迹,尽管某一天,那些足迹被风沙掩盖,后人再也找寻不到,但陌离依然能记得这个人。 因为她是他路上的伴随者,他不知道她是什么,但她知道她是他身上沾染的尘沙,跟着他的脚步朝前迈去,与他看着一路的风景,沙漠、驼峰、商队、绿洲,还有海市蜃楼。她偶尔回过头去望着他留下的足迹一点点的被风沙腐蚀,但却发不出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 第十节 通缉令 更新时间:2011-07-17 曾在无数个黄昏,他捏着竹叶教她吹奏曲子。 曾在无数个夕阳西下时,她倚在他肩头看着夕阳,他低着头,看着手。 那个修长的身影总是那么落寞,有股子大漠的荒凉。看似高傲,却不过是习惯性的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他曾说我只相信我的手。 他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事物,那会让自己陷入判断的误区。 他就像一个剑客,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剑,因为只有剑不会背叛自己,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他是个剑客,一个全神关注于手的剑客,他的手就是他的剑。 天下第一杀手,暗花会领袖――叶孤城。 燕子矶,中原武林靠海而建的小镇,名不见经传,城外礁石林立,暗礁散落,出海必须依靠小筏渡到外港方可上船出海。 一间客栈外的告示牌上张贴着一张崭新的通告,是官府的通缉令,通缉者正是叶孤城,名动江湖的杀手叶孤城。 孤零零的告示牌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都将近三十,男的肤色如麦,笑容和熙,身着一身黑色长衫,腰间挂着一坠玉佩,背后负着一长形物状,黑布缠绕,两米有余,三丈不足。 女的身姿婀娜,一头黑顺的长发盘成发髻立在脑后,一身白色长裙微微飘荡,更显柔弱,只是面容被一方丝巾遮盖,只露出一双褐色眸子婉转秋波,却仍难掩绝代风华。 陌离,他怎么会被通缉上了?莫不是犯下了什么大案?男人转过脸看着身旁白衣女子,正是落侠衣。 陌离摇摇头叶孤城行事一般干净利落,绝对不会被人落下把柄。但这次居然上了官府的通缉令,想来一定是有什么内情。 难道是他接下的任务暗杀朝中大臣?落侠衣托着下巴。 没这么简单,他曾经和我简单说过暗花会接任务的标准,而叶孤城一般不和官场上的人来往,应该不大可能接朝中大臣的任务。但如果仅仅是江湖恩怨,应该牵扯不到朝廷,而且江湖武林人有武林人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两方平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只是一般的江湖追杀令倒还好解释,但这次是由官府发布的正规通缉令。既然江湖武林的事不牵连朝廷,那官府的通缉令又是怎么一回事?落侠衣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陌离揉了揉眉头这事还得打探一番再做定夺,他的事是一定要插手的,无论这件事是否有牵连到朝廷。武则天我都动了,还怕区区几个官不成? 金陵郡。燕子矶。 小镇有些萧条,来往的人都不多,最多也就是骑着马赶路的几个武林中人,扬鞭疾驰,带起一阵尘埃,还未落地,人马双影早已消失在眼帘。 客栈外挂着的幔布摇晃在灯笼下,四个古朴的草书大字摇曳扭曲,悦来客栈。 两人走进客栈,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店小二一甩肩膀上的白巾吆喝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吃饭还是打尖? 热情洋溢的店小二,让陌离想起了那位又瞎又哑的王小二,能煮一手好茶,喜欢忙碌在来来往往的客人中,说不出话,但能听见客人的谈笑,眼睛看不见东西,但心能看见,有时候,心看到的东西更真实很清晰。 先吃饭,然后选两个好点的厢房。落侠衣在一张桌前坐下,朝小二笑着道。 小二为两人倒了茶,客官要吃点什么? 落侠衣看了眼陌离,见她眼神示意,便道随便上两个招牌菜,半打馒头。 小二吆喝了一声好咧。随即转身去厨房通知上菜,至始至终,柜台后的掌柜也没抬头看过两人一眼,低着头拨弄着算盘对着账目,时不时用旁边的毛笔勾画一下。 不多时,菜上来了,落侠衣吃了一口,称赞了一几句,然后看似随意道小二,可知外面那告示牌上的通缉令是怎么回事? 小二擦了擦汗客官是外地人吧?见落侠衣点点头又道那自然是不知道,那通缉令上的正主叫叶孤城,据说是个杀手,前几天和一堆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随口聊了几句,那些个有些门道的酒肉朋友就乘着酒性说了说事情的大概。 见落侠衣两人起了兴趣,小二顿住了话语,落侠衣何等聪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小二的意思,随手扔了些碎银过去,小二继又打开话匣子听说那个叶孤城潜入金陵城,将金陵太守全家杀光了,最后还在地上用血写了一行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孤城 所以官府就发出了通缉令通缉叶孤城?落侠衣问道。 小二点点头太守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是朝廷要员,就这么被人灭了门,要是不查清案情捉拿真凶,朝廷的脸往哪放?倒时候还有谁将朝廷放在眼里?您说是吧。 落侠衣点点头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只是,那叶孤城为什么要杀光太守全家呢?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喝了口茶,落侠衣又问道。 那当然,没深仇大恨谁会做灭人满门的事情啊?就算是草莽强匪也不敢和朝廷做对啊。不过那太守平日里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忿,现在死了,倒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落侠衣眼睛一亮那太守平日行事如何? 小二正要答话,掌柜的轻轻咳了一声,小二脸色一变,支支吾吾了一阵便跑去厨房帮忙去了。陌离眼见有些奇怪,为什么掌柜的不让小二说下去呢? 眼神示意落侠衣,落侠衣点点头表示明了,起身来到柜台前,恭敬道掌柜的。 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大胖子,身上衣衫并非上等,只是普通质地,岁月的痕迹爬上了脸庞,挂在眼角与眉梢。有些不同于商人始终热情的淡漠,抬头扫了几眼落侠衣,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掌柜的,方才为什么要阻止小二继续说下去呢?在下并非官府中人明查暗访,也非凶手雇请的人来收拾手脚。落侠衣始终挂着吟吟笑意。 江湖武林中的黑话果然让掌柜相信了几分,尽管只是表面上的,客官,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否则就是引祸上身了。 多谢掌柜的提醒,在下谨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可以住下来?落侠衣见掌柜的口风如此之紧,只好顺着台阶下来。 阿福,带客人去楼上的厢房。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店小二呼哧呼哧的跑出来,从掌柜手中接过两块牌子,转身道二位客官,请跟小的来。 在几人要上楼时,掌柜的话不咸不淡的飘了过来阿福,带客人上楼就行了,小心闪了舌头,一张臭嘴整天扯东扯西的。 小二点点头知道了,掌柜的。言毕转身带着二人上了楼,二楼一共有十四个房间,分为两排,在左手最后一间推开了房门客官,这是天字八号,旁边的是天字九号,随便睡哪间都可以。 落侠衣走进厢房,随意打量了一下还行,挺干净的,那我就住这间吧。说着看了眼陌离,陌离无所谓道我住哪间都可以,既然这样那我住天字九号好了。 陌离从小二手中接过木牌,出了八号径自进了九号。 落侠衣拉住正欲出去的小二小二,和我说说那太守什么怎么回事。说着往小二衣袖里塞了些碎银。 ----- ps:太守官职为从四品,主要负责郡城内的治安管理。 ------------ 第十一节 鹰与兔子 更新时间:2011-07-18 金陵太守叫作高棉,贪赃枉法,与土豪勾结榨取郡内平民百姓的血汗,平日里尽干些卑鄙无耻之事,但凡招惹到他,逼良为娼、订卖身契算是好的了,就像我们掌柜,小少爷不过是见不惯他的行径骂了几句,结果高棉私定律法,诬陷他偷取官银,将小少爷砍了头,掌柜上京告御状也被挡了下来。 那为什么刚才在厅下他还阻止你说呢? 他是被高棉整惨了,怕你是他那边的人派下来探口风的呢,要是有个什么,这次掌柜的怕是搭进去了。说到那个带着淡漠的掌柜,小二一阵唏嘘,看来平日里掌柜对这些下人还是挺好的,遭难时还能打报下不平。 高棉不是死了么?他还怕什么?落侠衣有些疑惑。 客官有所不知了,高棉做太守的时候,自然是买通了其他人,上下疏通,才能在金陵郡这么跋扈下去,否则早就被拉下去了。正因为高棉死了,他那些同流合污的官场好友才下的通缉令,所以掌柜的怕被那些人派下来的人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要我看,那些人不过是觊觎高棉的家产。店小二说到激动处,有些语无伦次,但落侠衣好歹听了个大概,再经过自己仔细推敲,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打发走小二,落侠衣来到陌离房前,轻叩三下后,房里传来声音,落侠衣推门而入。桌上燃起了一盏油灯,陌离坐在桌前托腮沉思,见落侠衣进来只是示意他坐下,然后倒了碗茶给他。 客栈内没有那些精细的玩意,喝茶喝水只能用小碗,落侠衣也不客气,端起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方才解了些与店小二攀谈的口干舌燥,道事情大概是查出来了,叶孤城杀了个太守,被太守的狐朋狗党下了通缉令。 陌离道那有没有查到叶孤城为什么要杀那个太守? 落侠衣摇摇头这些是属于个人私隐,而且叶孤城也没有留下太多线索。所以总体说来,这个消息没有多大用处。 陌离叹了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会不会是说那个太守是叶孤城的仇人?应该不对,据他说,他的杀父仇人是个高手,比他爹还厉害的身手。那太守不可能有那么高强的武功,若是有的话,叶孤城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的。 落侠衣没有插话,叶孤城的事情他所知甚少,所以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陌离絮絮叨叨的只言片语,然后自己整理推敲。 夜深了,房间临街,街上打更人敲打着更盘吆喝着天干物躁,小心火烛,而后是三声钵响。 三更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讨论了半夜,两人依旧毫无头绪,落侠衣起身离去,陌离关好门却没有躺下,而是继续坐回了桌前,拨弄了下火烛,又陷入了沉思。 ---------- 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大周京都,这个集全国商业、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除了时不时在街上晃荡过几个夜生活充斥整个生活的富家公子,便是寂寥的长街。 几道身影从暗处浮现,为首之人做了个手势,而后全部散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似乎从未有过刚才那一幕,而街角又出现了打更人的身影,和那千篇一律的更声。 长安城东一座高大的院落内,凉亭坐着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身着一身青色宽袍,一缕山羊胡随着闭眼哼唱而颤动着,手指轻轻敲打在石桌上,在凉亭边缘,是两位弹奏着古筝与琵琶的艺女。 一道身影迈着矫健的步伐行来,低下身在男人耳边低语,男人睁开眼睛,伸手挥退了两名艺女。端起石桌上的茶,轻轻啖了一口效果不佳啊。 身影晃动一下,随即道爷,开始的计划是否有些过于扭捏了? 男人扭过头怎么说? 身影停顿一下,想着措词,男人摆摆手尽管说便是。 身影点点头,鹰出去了,抓的却不是兔子,却对付上了一条小蛇旁边的蚂蚁。这,是不是有些令人费解?为何不直接干脆利落点? 男人笑了笑,下巴的山羊胡抖动得厉害哈哈,老斐啊老斐,你为何非要钻进牛角尖呢?换个角度想,这些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奴才愚昧,还请爷点拨一二。 鹰是要抓兔子的,但没见到兔子,蛇会帮兔子,蚂蚁也会帮蛇,这一连串的关系,还不足以引出兔子来么?男人端起茶一饮而尽。 爷是想让兔子知道蛇危险了,这样兔子就会出来帮蛇? 没错,兔子找不到,蛇也动不了,那也就先拿蚂蚁开刀了,蚂蚁一死,蛇还长命吗?蛇一出事,兔子还藏吗?男人说到最后,有些洋洋得意。 身影恭谦道爷真乃神人也,运筹帷幄,杀敌于千里之外。 男人摆摆手,身影退去。起身,抬头望着当空明月,苍老的脸庞上,从浑浊的眼睛划过两行泪水,而后怨恨的精光一闪而现。 -------- 当早晨的太阳悄悄爬起来时,陌离与落侠衣早已起身退了房间,草草吃了些早饭,带上干粮朝燕子矶外而去。 燕子矶尽管是个小镇,但四通八达,东至海外,西到中原武林腹地,北去燕京,南通广州。而陌离与落侠衣则是从燕子矶北门离开的燕子矶。 在昨晚,陌离就写信飞鸽传书给亚瑟国的耶律宏基,让他着手调查叶孤城一事的来龙去脉。 修谬篡夺唐国,但也仅限于逼得李长安退位,对于整个唐国的管理与发展并没有改变多少,因此李洵与唐国附属诸侯国亚瑟国并没有在此次篡位事件中受到牵连。李洵依旧是那个掌管唐国十万大军的三军大元帅,亚瑟国也依旧是那个唐国一字并肩王陌离的亚瑟国。 修谬想要的只是一个国家的行使权,拿到了这个权利,他就达成了弟弟修罗的心愿,但修谬想不到的是,弟弟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继续待在周俊的蓝月军中,任职副军总。 修谬依旧坐在唐国的皇殿兢兢业业的治理唐国,他希望弟弟有一天能回心转意,接受他的礼物。至于亚瑟国的稳固发展,修谬并没有太过于反感,只要耶律宏基没有异心,他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耶律宏基数年来,自然培养了忠于亚瑟的情报网,陌离的飞鸽传书在当晚就已经收到,耶律宏基当下密报情报网领袖着手调查,限时三天。 陌离虽然不在亚瑟国,耶律宏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君,但他却从来没有异心,陌离给了他大展宏图的机会,使得他不至于怀才不遇。相对于亚瑟国主这个称谓来说,陌离当伯乐,施恩于宏基。 当年在那大殿上的一幕,陌离没有多大的记忆,只是那个儒士装束的耶律宏基,和大殿外洒进来的阳光,那些零零碎碎的言语。 对于耶律宏基记忆最深刻的,应该就是他的内政能力了。短短几年,就将一块封地建设成诸侯国,税收居然比唐国还高,这不得不让人震惊。 耶律宏基的回信还需要将近三天,而陌离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待上三天来等待回信,所以她决定和落侠衣一起去一趟燕京。落侠衣也算是祸水重组后第一位加盟的成员,所以对于陌离的三头两跑并没有丝毫言语,也乐得跟一位美人一起上路。 ---- ------------ 第十二节 单雄信 更新时间:2011-07-18 而且在平时的交谈中,他逐渐发觉这个女人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心思慎密,有心机有城府,阅历丰富,博学多才。 一个女人有阅历有学识,加上心思慎密自然是件好事,但有心机和城府就不得不让人感觉到有些悚然了,但落侠衣发觉她的心机并不表现在对自己人身上,而是对她的敌人和一般的陌生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防人之心吧。 马车摇晃,落侠衣轻轻掀起窗帘,看着外面苍茫的旷野出神,陌离将一本古籍摊开在双腿上静静翻阅,书是昨天在燕子矶买来的,写的是隋唐英雄野史。 隋唐英雄多如牛毛,也是历史中草莽出身最多的一个朝代更替时代。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单雄信等等,而陌离现在看的正是写的单雄信。 瓦岗起义军的的首脑人物,最初瓦岗寨的大当家,而后李密加入,瓦岗寨也随之摇身一变成为了义军中的一支,旨在推翻隋朝残暴统治。而李密也成为了这支义军的领军人物,李密致力于为瓦岗军正名,因此与其他几支打着推翻隋朝统治旗号的义军多为亲近。 后来,李密被杀,单雄信上位,率领瓦岗军投奔王世充。而王世充与太原李渊是宿敌,两人相争大隋天下早已不是秘密,而李世民攻打东都,尉迟恭与之交战,失手坠马。 次年,李世民再攻东都,破城,王世充投降,单雄信不胜屈辱,跳崖明志,至死不降李世民。 看到这,作者唏嘘单雄信一世英雄,却过不了自己心里最后一道坎,如果当年降了李世民,也不至于最后落得跳崖。 在陌离看来,写这本书的主笔不过是依照正史与民间流传来撰写,陌离知道单雄信没死,跳崖后幸运的摘食一种不知名的果子,只是现在心智有些紊乱,记忆受损,且每年都会发病一次。 陌离还记得当年叶孤城带着她去王小二的茶铺,坐在她对面的单雄信。英雄迟暮,陌离不忍将他与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瓦岗单雄信重叠在一起。当年那个瓦岗单雄信已经死了,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没有前朝记忆的单雄信,每天开开心心,时不时做些好吃的给朋友尝尝。 陌离去燕京,是想去见一下单雄信,毕竟算起来他毕竟是她的干爷爷。多年未去探望,陌离心里有些愧疚,那个有如顽童般的失忆老人,陌离从来都将他藏在心里,不曾忘却。 马车摇摇晃晃,陌离闭着眼睛,端坐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落侠衣将心神从窗外拉回来,道陌离,这次去燕京是为了什么事? 叶孤城的消息还得等几天,我们先去一趟燕京,看望一下我爷爷,是干爷爷。陌离睁开眼,笑了笑。 你有个干爷爷?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有些人常挂在嘴边不代表心里真的留有位置。陌离叹道。 你干爷爷应该是个阅历十分丰富的老江湖吧?我认识吗?落侠衣突然来了兴趣。能从陌离口中套得的消息,绝对算得上石破天惊。 陌离思忖一番应该认识吧。 落侠衣瞥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什么叫应该? 陌离叹了口气他的名气可大了去了,但他不知道。 落侠衣有些疑惑自己不知道自己名气很大?这么说来,他应该是个很古怪的人吧? 陌离笑笑确实是个怪老头。如果我说出他的名字,估计你要吓一跳。 叫什么名字?单雄信。 落侠衣有些茫然,看着笑吟吟的陌离,似乎有些耳熟,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提示你一点,瓦岗。 落侠衣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挑起的窗帘外。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么? 陌离轻笑出声我从不骗人。我干爷爷确实叫单雄信,也确实是隋唐时代的瓦岗单雄信。 落侠衣转过头来,看着陌离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真的?可我还是不相信。 陌离简述了一下单雄信的事情,落侠衣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显然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震撼了。 江湖中不乏仰慕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无论是武林中人还是战争狂人,都是这些江湖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 瓦岗是个江湖中人议论最多的地方,瓦岗的事迹也是江湖中人讨论最多的,而谈论瓦岗,就不得不牵扯到秦叔宝、程咬金、李密和单雄信。 秦叔宝原本是朝廷捕快,后来落草瓦岗,最后归顺李世民,一生并没有过多的飘摇。程咬金则做过名义上的几天皇帝,但这个皇帝过得有些艰苦,最后也归顺了李世民。 李密,这是瓦岗不得不说的一个人物,起初是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某日一飞冲天,领导着瓦岗寨。尽管期间多次想要将瓦岗褪去草寇的外衣,但也说明此人是个偏于安分的人,一个组织在没有经过官方认定,其处境是十分微妙与艰难的。李密也想当皇帝,但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能力和瓦岗的力量不足以让他达成这个心愿,所以他四处拉拢各方起义豪杰。 李密最后死于非命,无非是野心太大。但单雄信的一生却充满了悲情色彩,没有当皇帝的野心,只是想过着丰衣足食的安定生活,但世事无常,最后从庄主成为了瓦岗大将中的一员。 他只是想跟着明主,在加入瓦岗后,他想着的是为天下黎民百姓求得一个安定的生活,归附王世充,也不过是期待其是位寻觅良久的明主。 王世充于他,亏欠了太多。单雄信没有想过要王世充补偿,至始至终都在默默的支持着王世充。尽管王世充让他失望,但他从未想过离开。秦叔宝劝说过许多次,他依然伴随王世充左右。 王世充投降,单雄信绝望。这个当年气盖山河的英雄,为了保持自己人生中最纯粹的尊严,跃下山崖。誓死不降李世民,这就是他跃下山崖最后的一句话。 但江湖中人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们只关心的是李世民的大唐江山,对于这个悲情色彩的草莽人物没有过多的缅怀,最多也就是感慨一番他曾经的勇武与义薄云天。 马车摇晃了两天后,到达了燕京城。 这个靠近北方的大型城市,虽然比不上洛阳、长安,但也足以与北方门户雁南关、西面襄阳、东面金陵相媲美了。 燕京城位于黄河流域,水利交通十分方便,因此商业十分发达,一般经营成批的贸易,例如西凉的战马、倭国的军刀、高丽的玉石等等,而产自匈奴的上等皮毛也是其中不乏抢购者的商品。 陌离与落侠衣没有过多的在城内停留,而是穿过偌大的燕京城,来到城外三十里地的小二茶铺。 小二茶铺就是王小二的那个路边茶馆,茅草搭建,外面挂着一幡大大的茶字幔布。茶客寥寥,只是赶路的人坐在那休息闲聊。 一眼望去,恍如隔世。当年那个带自己来这的身影,早已不在这,人不在了,感觉也不在了。 王小二依旧数年前那般,忙碌着,微笑着。对于他来说,忙碌着冲茶,就是一种成就,无论茶客是否在意他冲出来的茶味道如何,是上好的茶叶还是低劣的茶渣。 赶路的茶客都不会在意碗中的茶水是否清香,他们只要解渴就行。如果是些养尊处优的人,则会吩咐往小二冲些好茶,甚至有人会递上自己带来的茶叶。 ------------ 第十四节 暗花会覆灭的根源 更新时间:2011-07-19 陌离离开了燕京,她终究还是下不了去见叶孤城的勇气,只是托单雄信带给叶孤城一样东西。 在夤夜树下的密室内得到的剑客玉雕。 叶孤城已经达到了第八重境界,但一直不稳固,有时回掉回第七重。这是从单雄信口中得知的,原本打算以后见了面亲手交给他,但现在看来情况迫使陌离不得不现在让叶孤城借助玉雕稳固第八重境界。 至于,叶孤城能不能从中悟到东西,则听天由命了。但陌离相信他可以办到。 十月晚秋,已经少了寂寥的秋凉,多了几分逼近寒冬的冰冷。 陌离裹着狐皮大衣坐在马车内,手中捏着一张小纸条,是耶律宏基的飞鸽传书。 纸条上字不多,但消息绝对让陌离震撼。 耶律宏基动用亚瑟国的情报组织,启用了大量散布在大周境内外的眼线,调查、取证、确认,在短短三天时间内筛选了不必要的线索,最后的消息甚至没有经过耶律宏基之手,直接从耶律宏基任命的情报组织领导者飞鸽传书到陌离的手上。 叶孤城当年的灭门惨案,并非是明面上的商业纠纷,而是因为家族产业暗花会。暗花会杀手组织任务都是顶尖暗杀,死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商业大亨。 尽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暗花会确确实实是为以后的覆灭埋下了隐患,毕竟杀人太多。 而策划这次灭门案的,除了当时的知府、商贾外,还有许多江湖名门与帮派,而这其中就是以海沙帮、玄武门和幽月宫为主。 海沙帮总部位于江浙一带,帮派生意主要以海外贸易为主,据传海沙帮勾结倭国,大量贩卖国内女子偷渡到倭国从事青楼职业,而倭国也经常借用海沙帮的船只偷运大周国内的瓷器、制式军备等。 如此庞大的走私贸易网,自然侵犯了其他商人的利益,但海沙帮自恃江湖大帮派,打手众多,后台强硬,一些没有背景或后台的商人自然是被海沙帮侵吞货物。 而暗花会与海沙帮的结怨,则是因为这些商人中的一位吴姓商人,在货物被吞、商讨无果之下,该商人反而被海沙帮帮众乱棍打死。 吴姓商人虽然比不上海沙帮的家大业大,但在江浙一带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吴姓商人死后,其家人倾尽家财,通过特殊渠道聘请了暗花会的杀手,暗杀海沙帮当时的帮主罗海。 暗花会出手,自然是不必说,海沙帮帮主罗海死在自己的房中,咽喉一道极细的伤痕。 海沙帮通过各种关系查到这次暗杀是出自暗花会之手,只是暗花会太过神秘,实在很难找到巢穴,也就不了了之,但仍旧暗中查访。 玄武门,盘踞在山东一带,不经营黑道生意,门中只是单纯的依靠客栈、酒肆、镖局为主要营生手段,而暗花会接的任务却是因为玄武门门主潘越山。 潘越山生性风流,留情过多,而最乐于勾引良家女子,因此也为他的死亡留下了祸患。潘越山的一位姘头丈夫是朝中二品官员,但潘越山的丈人则是一品大员,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几次想动用朝廷关系对付潘越山也无可奈何。 最后想到了找暗花会办事,因为考虑到潘越山的背景,所以暗花会收的暗花也翻了几倍。 钱到,人死。暗花会办事从来都是那么干脆利落,但也引起了山东的震动,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婿居然被暗杀! 下暗花者被抓进大牢,一番审问后终于说出了暗花会。 幽月宫一直以邪派自居,其行事风格多为阴险狡诈,相比于四川唐门,幽月宫可以说是堕入魔道太深。 宫主月无影,一身幽月魔功已达返璞归真,青春常驻,加上本就姿色过人,不知迷倒了多少贪恋美色之徒,就连江湖武林的几大门派弟子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以至甘做其练功炉鼎。 江湖门派纷纷除而后快,但幽月宫至始至终都过于神秘飘渺无踪,倾尽大半武林门派弟子也无功而返,反而丧生了一批资质上好的弟子被月无影迷惑,用阴阳野、合吸取精元而死。 门派高手围攻过几次月无影,但都被轻易逃脱,并非是月无影武功如何高强,而是她的轻功实在过于诡异,速度极快,只剩散乱的虚影。 门派不会因为一个妖女就需要惊动闭关中的掌门,因此月无影放肆了许久,在众多门派绞尽脑汁之下,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暗花会。 暗花会除了会中杀手都是绝顶行列的高手之外,自然有其秘密的情报网,耗时七天,动用人力、物力、财力无数,终于追寻到月无影的踪迹。 月无影的武功并不高,甚至达不到顶尖高手的行列,只能算只莽莽江湖一流高手之流,但胜在轻功飘渺、诡异,能扰乱敌人的视线而寻觅到逃脱的间隙。 但一流高手与绝顶高手的差距不仅仅是一个境界,月无影还是被逼到了雁荡山下,随行保护的几位宫使也造就丧生在暗花会杀手的刀下。 高手之间的生死相争,往往只在一招之中。而在这一招后,月无影缓缓倒地,震惊、不敢相信、绝望,然后,那双带着媚态的眼睛被一层死灰代替。 月无影死于暗花会刀下,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同时也惊动了幽月宫的几位隐退高手。 三大帮派联手,哪怕暗花会高手如云,也抵挡不住。 何况暗花会传到叶孤城父亲这代,高手凋零,能达到绝顶高手的也不过三位,顶尖高手也就是仙烁与他,余下的都是一二流高手,三大帮派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那一晚,威慑江湖的暗花会殒落。 对于暗花会的覆灭,知情者并没有太多的抱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暗花会没错。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三大帮派也没错。这就是江湖的恩怨。 江湖恩怨从来就没有分对错,只分胜负。暗花会的覆灭,只是任务所导致的后续恩怨牵连,因为没有绝对的实力,所以死于三大帮派之手,也只能埋怨于心底,所谓成王败寇就是如此道理。 陌离叹了口气,将纸条递给落侠衣,纤纤玉手抚上额头,揉着眉头。 落侠衣静静看完,然后将纸条烧掉,视线扫了陌离一眼,道我们是不是去找这三大帮派? 陌离摇头不,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无非是找死。我可是高手。落侠衣腹诽道。 你听说过仙烁么?陌离突然问道。 落侠衣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他是暗花会的成员,我只知道他是西山剑客,西山一立,无可匹敌,说的就是他。手中一柄七尺锋,云端深处化神龙,一朝金光落霞峰,西山厚雪便消融。这是世人作的一首诗,写的就是他。 说说这首诗是什么意思。陌离坐正身子。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长七尺的剑,不是宝剑,但绝对算得上利剑,只要他在西山,绝对算是云中神龙,没有任何人能在他剑下撑过五招。后面两句则是,后来他不见了,就那样凭空消失,世人常说,如果哪天西山上起了金光,那就是仙烁回来了。 有点意思。陌离笑笑了,随即脸色凝重连仙烁都在三大帮派联手下受重伤生死不明,就凭你的武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哪怕是一一击破。 落侠衣一脸颓败我应该算是二流高手吧?陌离摇摇头勉强算一流高手,但如果你还想继续突破,达到顶尖高手的话,要突破的不仅仅是武功,而是心境。 ------------ 第十五节 耶律宏基 更新时间:2011-07-20 接下来我们去哪?落侠衣问道。 马车摇晃了两天后,落侠衣终于打破了沉静。在此之前,陌离告诉他突破不仅仅是武功更是心境后,马车内就陷入了沉静,无论落侠衣如何盘问,陌离始终不再透露突破的细节。 亚瑟国。陌离轻轻吐出一句话。 落侠衣眼睛一亮,亚瑟国,陌离的大本营。 去亚瑟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陌离手中拿着那尊文士玉雕,我隐隐觉得这个玉雕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关系,而这次去,就是解开这个疑惑。 落侠衣将目光放在她手上的那尊玉雕上,道我们拿到了六座玉雕,你从一座玉雕上领悟了道,而我拿到了一座,让你干爷爷转送叶孤城一座,剩下三座,你手中的一座应该能出手,那剩下的两座,到底应该是谁呢? 陌离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这六座玉雕似乎和我有某种联系。确切的说,是这六座玉雕的归属之人和我有很密切的联系。 落侠衣笑笑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准,所以我相信。 陌离不予理会,低着头,用旁人难以闻听的声音喃喃道真应该的是你么? ——————回归亚瑟国的强大分割线。亚瑟国,你们期待了么?———————— 风尘仆仆的马车在一间客栈门口停下,落侠衣跳下马车,随后转身将陌离扶下来。两人惊世的容貌让路人震撼了一番,落侠衣本就英俊,且笑容时常挂在脸上,陌离则容颜未老,几许沧桑也隐藏在垂落的发丝下,看在旁人眼里,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料也着实让人感觉到惊羡。 陌离走进客栈,朝掌柜的要了一间客房,客房是商用型,作为商人洽谈业务之用,所以只有简单的几张桌椅和一张供人休息的软塌。 落侠衣跟着陌离走进客房,关上门,朝倒了两杯茶水的陌离道我们为什么要在客栈落脚?直接去你的皇宫不行么?我还想瞻仰一下你的王殿呢。 陌离早对落侠衣的打趣无视,只是挑拣了他其中的问题做了解答我需要一个考验。 什么考验?考验他是否还忠诚。陌离轻轻喝了一口茶,果然门外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落侠衣看了看陌离,见陌离点点头,然后转身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身形单薄的青年人,与落侠衣差不多高,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儒装,头上简单束起发髻,肤色有些白,显然是常年不见太阳。 原本平凡无奇的装束与相貌,放在人群中根本就不显眼,但落侠衣注意到此人的眼神,很平和,不是平淡的温和,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平淡。 落侠衣蓦地想到了那座玉雕,花岗岩文士雕像的精致玉雕,大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样貌、神态、气质却没有相差半点瑕疵。 来人温和点头,燕京往里瞟了瞟,落侠衣让过身子,等来人进门后关上了房门。 来人走到陌离身后,单膝跪地,恭敬道王。 陌离嗯了一声,手指敲了敲桌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身。来人也不客气,在陌离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王。 陌离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用多说了,我从未怀疑过你,从我一进亚瑟国的境地到进了这间客栈,不多时你就到了,说明你一直都在很用心的做事,所以我没必要怀疑你。 耶律宏基点点头,不插话,只是端着陌离倒的茶喝着,亚瑟国的情况我不过问,因为有你在,绝不可能会出现差池,这次回来,我只为了一件事。 王。什么事?耶律宏基将茶杯放到桌上,开口问道。陌离将玉雕拿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耶律宏基身躯一震。 我也很震惊。当初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似乎和你很相似,但玉雕是死物,人是活物,人是会变的,你经过这几年的掌管亚瑟国,也变了许多,所以这个玉雕和你虽然有几份相似,但仍旧缺了一些东西。 王,缺少的是什么?耶律宏基很小心地问道。 陌离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改改这个性子,做事太过温和,尽管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错误,但对你以后的成就将是最大的障碍。从这个玉雕,你能看到什么? 耶律宏基将目光放到了玉雕上,而后给出了答案雄心、自信。 陌离点点头你看人的眼光一直都那么准,看事物也是这般。我想问你,你祖上是否有过官业? 耶律宏基凝思,然后摇摇头祖上从未有人为官。那落草呢?也没有。 那就是了。陌离舒了一口气。是什么?落侠衣与耶律宏基齐声问道。 诸葛亮为官吗?没有。诸葛亮落草吗?也没有。那他做过什么?辅佐明主,群雄逐鹿。 这玉雕上的文士,应该就是诸葛亮无疑了。没有为官,气质没有带一点官僚作风,完全是山野之夫的洒脱。没有落草,身上没有半点狗头军师的小计谋,只有雄心壮志和忠诚与自信。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落侠衣问道。 陌离看向耶律宏基道其实你是诸葛亮的后裔吧? 落侠衣与耶律宏基同时一惊,陌离笑笑,道开玩笑的。 落侠衣松了一口气,陌离猛然说道你祖上是不是荀彧? 耶律宏基猛然喷出一口茶水,道王。擅长内政的不一定是某位名人的后裔。 陌离摆摆手玩笑而已。说着将那玉雕一指这个给你了,好好领悟。 耶律宏基也不多话,收起玉雕离去。落侠衣坐下,道你确定那个玉雕的归属是他? 陌离摇摇头不确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他。而且他的气质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接近玉雕的人。落侠衣想到他的眼睛,点点头道如果没有了那双眼睛,像他一般的人,气质相同之人多不胜数。 陌离道但你别忘了,就是这双眼睛,才是文士雕像最精髓的地方。当初我们看到的花岗岩文士雕像,少了一双玉叶双眼时的气质是怎么样的,而加上了眼睛后气质又是怎么样的。 落侠衣深以为然这么说,这六座雕像的精髓之处各有不同? 陌离点点头女子雕像的精髓是在她手上不起眼的酒樽,而非她身上飘飞的彩带所渲染的气质。落侠衣接口道勇士雕像的精髓是在他手中的武器上,这是最开始我推测的,但后来的事实告诉我,这是错的,勇士雕像真正的精髓在于他的胸甲,也就是心,拥有一颗英勇、无可匹敌的心,才算是真正的勇士。 陌离笑了笑一个江湖武林人物居然是个勇士,说出去不知道要笑死多少人。 落侠衣尴尬一笑谁说武林任务不能成为勇士的?只要有了勇士的心,也就有了勇士的灵魂。可你没有勇士的躯体。 落侠衣有些郁闷,在马车上一直都是他在和陌离说话,找话题,现在居然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单雄信也有颗勇士的心,没有勇士的躯体,但他仍然是勇士。 陌离道他还算不上是勇士。 为什么? 因为读者没投推荐票,所以他不能当选勇士。陌离幽怨的眼神飘向了窗外,让落侠衣心里生出一丝黯然。 ---- ps:毫吧,我承认最后一句是恶搞。 再ps:下一章将会爆料陌离对单雄信的解剖。 ------------ 第十六节 快板评书单雄信 更新时间:2011-07-20 民间流传过一个段子,说的就是他。 宁做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锅汤。 可怜雄信抛头颅,无情最是徐老道。 瓦岗众友实无义,见死不救非好汉。 陌离笑笑,而后道单雄信一生为人,义字当头,仗义疏财,不畏权势,不惧强敌,为人宁折不弯。有英雄气魄与胸襟,但太执念。 义字当头。在洛阳御花园中,李世民连人带马被卡在了树杈之中,单雄信举金钉枣阳槊要砸被徐茂公拦住,最后单雄信实在没有办法,割袍断义也是无奈之举!前者徐茂公就背着单雄信到洛阳游说秦琼,程咬金。但单雄信始终也没对徐茂公下手,可见单雄信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汉子。 仗义疏财。这可不是朋友有事了,花点小钱敷衍了事,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而是全心全意,尽自己的一切能力。秦琼当时任山东一个捕快,去山西潞州办事后得了重病,后被单雄信知道,秦琼在八里二贤庄养病八个月,其间的精心照顾自不必说,离别时单雄信为其黄膘马配上了金蹬银鞍,并以潞绸、重金相赠,结下莫逆之交。秦琼在回山东的路上误伤人命,又是单雄信不惜重金疏通官司府,最后闹了个发配北平府,保住了秦琼一命。这还不算,单雄信怕秦琼到北平府后遭罪受刑,当时发配人到达后要受二百杀威棒之刑,据说没人能活着接下。单雄信又修书给当时在罗艺手下的四品旗排长张公锦多加照顾,其中又不知花了多少金银。秦琼在北平期间,单雄信又赴山东照顾秦琼的老母,妻儿,重修房舍,其规模自不必说,又以重金相赠,使秦琼的家眷不至受苦。这些可不是一句“够意思”那么轻松简单。单雄信,不重金钱重朋友,这份情义,从古到今又有几人能做到。 不惧强敌,为人宁折不弯。当年李元霸威镇四平山,锤砸十八国,无人能敌。李元霸为报秦琼之恩,唯见黄旗不砸,瓦岗众将每人在马前插一小黄旗,以保性命,当时只有单雄信,三公子裴元庆宁死不插黄旗。后来李世民攻打洛阳,单雄信至死不降。 那你所说的执念太重是什么?落侠衣道。 当年楂树岗李世民失手误杀了单雄信的哥哥,而单雄信就以此为仇恨的根源,当怨恨一点点积累的时候,恰好李世民平定天下开始招降,而这时,单雄信的怨气冲天而起。 所以说,他哥哥的死,就是他的执念?落侠衣道。 陌离点点头这是一个原因,也是最终的原因。单雄信最重情义,亲哥哥之死,有怎么会在他的心里面轻描淡写如过眼云烟,而李世民对此事也太过于简单化了。以至于在最后招安时,单雄信直至跳崖也不愿意受降。 说到单雄信,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对于他的那些瓦岗的兄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这个,还有个快板评书段子。陌离喝了口茶水,娓娓道来。 我一见罗成气炸胆,骂一声罗成短命男。 曾不记你病在洛阳小县,命人役搬你在二贤庄前。 我夫妻为你病世情破面,他说我为朋友惜爱银钱。 俺单通听一言莫可怠慢,在大街请来了金石医倌。 你嫂嫂每日里病房来看,早煎药晚煎汤不用丫鬟。 你嫂嫂那些好一切莫算,你有个门侄女名叫金莲。 她虽然年纪小倒也灵便,叫一声罗叔叔细听儿言。 山门人谁没有七灾八难,无七灾和八难赛过神仙。 小奴才你病好良心大变,你不该回燕山祭奠祖先。 临行时你对我盟下誓愿,若投唐短阳寿二十单三。 到如今你还敢把我来见,难为你披人皮流落世间。 我一见七弟跪在桩前,不由我单雄信一阵心酸。 程七弟你莫跪快起站,近前来兄有话细对你言。 唐营里众国公被兄骂遍,细思想咱兄弟无仇无冤。 念结拜兄嘱托大事一件,程七弟耐着烦细听心间。 一霎时大炮响人头两断,将尸首装在了棺匣内边。 你嫂嫂她必然杀场祭奠,你劝她妇道人莫发狂言。 你叫她在杀场莫可久站,将尸首搬在了二贤庄前。 念结拜兄嘱托大事二件,你有个门侄女名叫金莲。 兄死后还要你多多照管,你叫她甭忘了杀父仇冤。 选才郎要选个英雄好汉,你莫选唐营里那些狗官。 念结拜兄嘱托大事三件,程七弟牢牢的记在心间。 假若还哪一国兴兵造反,程七弟切莫到军阵之前。 任凭他怎样定来怎样乱,推倒了小唐儿兄才喜欢。 徐三哥端杯酒把某祭奠,好一似万把刀来剜我心。 忍着泪压着气把兄呼唤,徐,徐三哥呃! 近前来弟有话细对你言。哎,徐三哥呃! 俺单通生世来不道人短,这也是兄逼得无其奈何。 徐三哥不得时江湖游转,在大街摆下了八文金钱。 俺单通背小子大街游转,你也曾与为弟掐算流年。 你把弟生死八掐算一遍,你言说抱兄仇还得几年。 弟爱你文字好八卦灵验,命人役搬你在二贤庄前。 你言说二贤庄难以立站,修一座闲瑕府兄把身安。 这七月二十七秦母寿诞,我弟兄同拜寿同在宴前。 我弟兄三十六一处会面,我弟兄贾家楼同拜香烟。 我弟兄拈罢香无处立站,你一心上瓦岗改地换天。 老杨林率领着雄兵百万,他也曾领人马前来洗山。 徐三哥闻此言心惊胆颤,修小书叫罗成离了燕山。 小奴才年纪幼末经大战,他不该在山上口骂浪言。 实想说拿杨林要把功显,末料想打败仗回上燕山。 俺单通听一言气炸肝胆,不用兵不用将单身上前。 狼牙朔杀教他闻风逃窜。,末料想将为弟断在后山。 无奈何胯下马天下游转,洛阳城王世充点赘招男。 彩棚下大英雄也有千万,绣球儿飘打在为弟身边。 洛阳城招罢亲身荣贵显,为朋友落下了这个其间。 你投唐也不过穿衣吃饭,难道说李世民能让你江山。 你是牛弟和你同卧牛圈,你是马弟和你同槽来拴。 咱二人死阴曹同游十殿,上刀山赴油锅冤仇才完。 我待你这些好一切莫算,徐三哥待弟好当面一言。 呼喊一声绑帐外 不由得豪杰笑开怀 某单人独骑把唐营踩 只杀得儿郎们痛悲哀 遍野荒郊血成海 尸骨堆山无处埋 小唐儿被某胆吓坏 马踏五营谁敢来 敬德擒某某不怪 某可恼瓦岗众英才 想当年一个一个受过 某的恩和爱 到今背信该不该 单通一死阴魂在 二十年报仇某再来 刀斧手押爷在杀场外 等一等小唐儿祭奠某来 落侠衣一时热血沸腾谈数隋唐英雄,当数单雄信,忠义可比关二哥。 陌离叹道单雄信实属英雄人物,但算不得勇士,勇士者,可伸可屈,但他太硬骨,难免下场凄凉。尽管如此,此生最敬佩之人,当属单雄信。 陌离谈论颇多,以显倦意,落侠衣知趣离去,仍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听陌离说的真难受,徐茂公不过是雄信手下的军师,所有人为了富贵荣华抛下了兄弟情谊,所谓各侍其主果真抵不上那一杯血酒。秦琼真的不明白吗?一个帅才怎么会被派去压粮草,他只是不愿意面对,演义里有很多蓝面皮,当秦琼看见城门挂了个蓝脑袋,他宁可相信是发小儿程咬金,也不愿意是单雄信。 父兄之仇,兄弟之情,虽然都是小情,可就是让人潸然泪下。 隋唐里为人义气,为人心胸开阔,单雄信当属第一,秦琼只能算是为人侠义第一。 ------------ 第十七节 相遇 更新时间:2011-07-21 亚瑟国。星都城。 星都称是亚瑟国南方的一座小城,每年的税收位于全国的中游水平,以农业为主的南方自然是没有什么油水可言的,加上耶律宏基的治理与督察府的监管,亚瑟国的官场清廉是有目共睹的。 南一街,这是星都城内的一条纵向大街,街两旁摆满了小摊,摊贩站在街边叫卖着,不时有一阵阵香味从小吃摊上被风吹来。 在街上的某一处,却突兀的清冷,原因只在于这里摆了一张长案,上面放置着一尊竹筒与几张白纸,一侧的砚台上支着一支狼毫毛笔。摊前坐着一位头发银白的男人,三十左右,一身素装,闭着眼休息,旁边支着一幡一字测命。 原来是算命的。 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值壮年,如何会满头白发?路人不会过问这些,尽管亚瑟国官衙清廉,但百姓们还做不到路不拾遗、多管闲事,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形容倒是挺恰当。 白发男子也不焦躁,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闭目养神,似乎有没有生意上门并不上心。 先生,能不能帮我测一下,我家的牛去哪了?一道憨厚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惊动了闭目养神的白发男子与路过的行人。 白发男子睁开眼,见来者是位普通的农家打扮,双脸通红,脸上冒着热汗,显然是很急。路过的行人纷纷围上来,想看看这位挂着一字测命的算命先生能不能帮那位农家汉子找回牛。 别急,慢慢说,你家的牛不见了?白发男子并不在意路人的围观,微微一笑,顺带着也舒缓了农家汉子焦躁的心情,静下来道是的,先生。昨晚我还喂过它,今早起来就不见它在牛棚里了,我开始还以为是我爹拉去吃草了,可我爹回来后告诉我没有牵过牛出去。我就奇怪了,这牛怎的不可能飞了吧? 白发男子凝神一思,随即道你为什么想到是你爹拉出去吃草了呢? 汉子回道以前我爹会时不时牵牛出去吃吃草,顺带他自己也四处走走,活动下筋骨,老待在家身子骨容易生锈。 白发男子拿过砚台上的笔,递给汉子道你在上面写个字吧。汉子迟疑了一下道先生,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算算牛去哪了,可没想着算命啊。 白发男子笑笑我这就是在帮你算牛去哪了,可按规矩必须得在这纸上写个字。 汉子犹豫了一下,而后咬咬牙接过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牛字。白发男子接过汉子递回来的毛笔,笑了笑,道牛就在你写的这个字最长的那一画的方向。 众人哄的一声闹腾起来,汉子有些将信将疑,道先生,您这算得准吗? 白发男子闻言一笑准不准,还得你去找过牛之后才能定夺。汉子眼睛一亮,转身就跑先生,等我找回牛,请你喝酒去。 路人纷纷指指点点,也有好事者跟了去,白发男子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闭上眼继续坐在那,也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想事情。 不多时,那汉子被一群好事者簇拥而回,汉子老远就叫嚷道先生神人也,牛找回来了。 站在白发男子旁边等待的路人轰然一闹腾,想不到这个算命的居然有几分真本事,于是争先抢后的要找那白发男子算命。 汉子挤到白发男子面前,眼中满是激动,白发男子摆摆手道不必多礼,那么,你是不是该把算命的钱结了? 旁人哄笑,汉子利索的掏出钱,白发男子也不在意,接过放到了怀里,朝那汉子道你回家去吧。 汉子朝白发男子行了一礼,退出人群,方才开合的一道口子又被路人塞满了。 一位好事者喊道算命的先生,您是怎么算准了那汉子的牛会在南方呢? 白发男子笑了笑,从长案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道我看那汉子三十有五,他的老父亲想必也该有将近六十了,人一老,忘性就大,所以我推测那汉子的父亲早上起早把牛牵出去吃草了,散布回来的时候忘记牵牛了,回到家也不记得有牵牛出去的事情。而水草一般都长在南方,所以牛一定是拉到南边去喂草,那汉子在纸上写的字,牛字最长的一划是指向南边的,所以我才说那牛在南边的方向。 旁人纷纷喝彩先生果然神人也。 白发男子摇摇头道各位缪赞了,在下不过读过几年书,恰好不是死读书,对于周易相术有些兴趣才下苦功夫去研究了一番,今日之事,确实算不是测算,只能算是推理。 旁人怎会听信他的谦虚之言,把白发男子臊了个脸红,于是收拾摊子逃也逃似的跑了,余下身后众人对他方才的一番推理津津乐道。 摸出袖子了的钱袋,倒出来数了数,一共二十三个铜板,可以买几个馒头一壶小酒和两个小菜了。白发男子笑了笑,而后抬步朝巷子外走去。 方才抬步,随即怔在当场。巷子口站着两道人影,一道白衣飘飘,青丝翻飞下的绝世脸庞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身后那道黑色的修长身影,麦色的皮肤,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眼神中流转着一往无前的霸气,白发男子感觉到心神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心痛。 你。白发男子始终说不出后面的句子,在看到她身后那道身影的时候,心就莫名的一沉。 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么?她幽幽的开口,一句话,将他坚强的外表下那颗脆弱的心击得粉碎。此时此刻,让他丢盔弃甲,一句话足矣。 他披着白发的头黯然垂落,白色的发丝倾洒而下,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眼眶中流下的眼泪。抬起头,他若无其事道不知道。 身后那道黑色长衫的身影跃出来喝道你这个负心汉!他微微别过脸,看着那张始终带着笑容的脸在此刻竟然如此的凌厉,他在说什么?他转过脸,看着那道柔弱的身影。 我说你是负心汉,你知不知道陌离为你受了多少罪?她……侠衣,别说了。陌离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的脸,还有那头触目惊心的白发,心口一阵阵的刺痛。 侠衣?叫得挺亲热嘛。对不起,我没时间在这啰嗦。他举步要走,落侠衣横身拦下要走可以,先给个说法。 你是她什么人?说法?可笑,我李长安从不给任何人一个说法。他语气莫名暴躁起来,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情绪从未这样不受自己控制过,特别,是在看到眼前这个穿着黑色长衫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的男人。 我?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是么?那今天我倒要教训教训你。落侠衣身形一动,身后的陌离反应过来叫喊道侠衣,别乱来。蓦地,又道侠衣,小心点。 她知道李长安的武功绝对不在落侠衣之下,如果仅仅是谋略与军师才能顶尖,又怎么能配得上飞龙令?李长安其他也会武功,而且不低,只是他被太多的战争带来的光环所覆盖,所以极少数人知道他会武功,而且很厉害。 原本第一句是想制止,第二句是想提醒他。但听在李长安耳中却变了味道,看向落侠衣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丝的仇恨。她原本是属于他的,也只能永远属于他的,可现在她居然为了他担心,这怎能不让自己感到愤恨。 ------------ 第十八节 他不配 更新时间:2011-07-21 从落侠衣发话到动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而已,李长安方才与落侠衣接手,陌离的话就传来。原本还打算手下留情,但现在李长安却改变了主意,拍向落侠衣击来的一掌也改为了抓。 李长安少年时曾经上过少林寺,当初迷上了少林十八罗汉阵的李长安却被拒绝了削发皈依,而是由住持决定收为俗家弟子,传授了他七十二路擒拿手和一些基本功。李长安从未荒废过修习,而在征战中也搜寻到一些武功秘籍,平日里无事或忙碌时也会抽时间修炼、温习。 能在大大小小数百场战争中存活下来,除了运气与才能的成分,还有着自身能力的因素。李长安真正的实力,放到江湖武林中,也能达到准顶尖高手行列。 落侠衣勉强算是顶尖高手,但不一定是顶尖,只是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差的只是对武功境界的心得领悟,只要他能领悟到属于顶尖高手武功境界的意境,就能真正的突破一流高手挤进顶尖的行列。 两人身形极快,看在陌离眼里只是数道黑影纠缠在了一起,不时从那圈黑影中传来喝声,陌离有些焦急,落侠衣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如果和当年的李长安相比,自然是胜算很大,但陌离不知道李长安这几年有没有荒废过每日必做的温习,否则的话,落侠衣也不一定是李长安的对手。 落侠衣才加入祸水不久就出了事,对以后祸水的发展和他本人的忠诚将是一大污点和隐患。但如果落侠衣将李长安打伤了,那她心里会更不好受,毕竟那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哪怕一点点小伤,也会在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噗,一声轻响,黑影缓缓散去,两人静静的相对而立,都睁着一眨不眨的眼睛看着对方。陌离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谁胜谁负,谁受了伤,谁真正意义上赢了。 你输了。李长安道。 应该是你输了,你比我少一掌。落侠衣扬起笑容,却在李长安的下一句话中凝固,心境未提,顶尖无望。 李长安错身而去,陌离抬手想拦住他,伸在半空却无力的垂落。他变了,变的不仅仅是一头白发,是心的距离,远了。 那个曾经在长安城中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那个在后花园一眼生情的年轻少帅,那个在深夜中爬上墙头呼唤她的名字的大胆狂徒,那个许她一生一世的知心情郎。 那些很远很远的记忆,在此刻从脑海中翻涌出来,陌离眼眶一湿,泪水肆无忌惮的宣泄而出。 那个曾经说过无论在哪里,无论隔着多远,只要一转身,我就在你后面的男人,那个在青草河畔折下一叶翠绿为她吹奏曲子的男人,那个站在高台上,披挂着金光闪闪的盔甲,接过皇上赏赐的飞龙令的男人。 从前的很多很多,似乎在埋藏了很久后再次被无意中挖掘出来,而后再也收不回去,化成了眼中的泪水。 如果你认为我给了你距离,那一切的一切,我不要也罢。陌离转过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那道白发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却一直没有转身,听着身后哭泣的声音,心中掩不住的疼痛,但他有他自己的苦衷。 我爱上了别的女人。他留下一句话,决然而去,在他身后,是得到了不愿意得到的答案的女人,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力气被无形的大手从身体内抽光了,就连呼吸也那么困难,泪水磅礴,却是在心里,因为,眼睛早已流不出泪水。 在转角很远的一条巷子,那个披散着白发的男人,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指甲抓着头发狠狠的揪着,手指关节发白而没有生机。 如果今天的相遇是个错误,那当年的相遇是否就是个美丽的谎言?为何老天要骗他闯进她的生活中? 如果没有那次的飞龙令封赏大典,那当年他就不会遇见她,那个坐在角落静静看着他的女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他也不会在看见那张绝世容颜后倾心于她,也不会在深夜时想她想得发狂而爬上高高的墙头只为看她一眼。 她很美,美的不姿色,而是心灵,那种不臣服于世间所赋予的束缚下的坚强,那种身在淤泥而不染的淡泊名利,那种钱财取之有道的金钱观念,那种风雨飘零中让人忍不住想要拉进怀里紧紧拥抱怜惜的柔弱。 她身上有着太多他迷恋与喜爱的东西,看似平淡,但总是在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来,时不时伴随着血液流转全身,温暖心灵。有种爱,叫深入骨髓。 当年,他觉得自己还不够能力给她温暖与安定,后来又觉得自己不能给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再后来,等他决定保障余生的安稳后就带她走,一切却灰飞烟灭,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他错了,她需要的不是如何的荣华富贵,而是只要有他,平平淡淡的生活,那就是她要的幸福。 可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口若悬河的计划着未来,脸上始终挂着笑。可她从来没察觉到,她其实一直都在悄悄提醒着他,她想要的东西,可他却一直没有发觉,一直没有发觉。 有时候,失去时才知道最珍贵。当他知道时,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唐国,雄心壮志,还有陌离。他明白了,却没有勇气了,在他从崖上跳下去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一辈子的勇气。 他原本可以去找陌离的,因为陌离在等他。可他宁愿带着身边几个受伤的随从逃亡,最后只剩他一个人时落下山崖,也没有勇气去找她。 她在等他,他知道的,她也知道的。可她不知道他没有勇气去找她,他也不知道她始终在等他。 人生就是这么荒谬,往往很多东西都在错过,可是却都不知道。 她在找他,而他一直在避他。他心里始终有道声音在告诉他自己,他不配。 从前不配,他是将军,而她是妃子,无论他有多少荣耀都配不上她,她始终是深宫里被关在笼子里静静老去的小鸟。 后来不配,他不再是将军,他的忠诚、抱负都随着去世的高宗皇帝而去,他成为了武则天追杀的大唐臣子中的一员,哪怕她是一个被驱逐的妃子。 他还是不配,他成为了元帅,乌迈国的实权人物,振臂一呼,万人呼应,她却只是莺花楼的一名艺女,默默发展着自己的势力――祸水。 依然不配,他成为了唐国的国君,与大周遥遥相望,就连武则天也奈何不了他,她却成为了他的并肩王,封地亚瑟国。 现在还是不配,他早已落魄如今,没有能力与她各呼一方,那个曾经闪耀着的光环都一一消失,他归根结底不过是条丧家之犬。 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也曾后悔、懊恼、抱怨、彷徨过,最后遇到一位老者,老者教他算命风水,特也学着静下心来接触他曾经不曾接触过的新鲜事物,而在这过程中,他也领悟到了人生的一些道理。 人生难免大起大落,一颗平常心,是人生最大的收获。他开始试着用平常心去对待身边的周遭事物,而结果让他很是惊讶,没有了冲动、怨怒、愤然,一切事情就那样平静的去解决,事后想起,也会觉得天大的事不过是件小事。 相比数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帅才李长安,如今的算命先生李长安多了一些淡漠,不是冷眼旁观的淡漠,而是看透某些世事的淡漠,一切尽平常心。 ------------ 第十九节 当年 更新时间:2011-07-22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呼喊打破了武穆王府的沉静,前厅内吓人们惊慌失措,跪倒一片,清一色的蓝色男装仆服,粉色女装,却唯独少了一道青色的身影在最前面。 周俊对前厅造成的动静视若罔闻,无神的眼睛始终盯着泛蓝的天空。 俊儿。一道温柔的带着母性慈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周俊依旧没有蠕动丝毫,哪怕皇上年亲临慰问,那双空洞的眼眸依旧没有增添一丝光彩。 下人搬来一张檀木椅子,武则天静静在他旁边坐下,一如二十年前在他面前蹲下身那样安静。对于他的失礼,她没有丝毫责怪,是我的错,当初不该让你那样做。她的声音竟难得的带着愧疚。 他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说话,原本白皙的皮肤经常沐浴在阳光下却仍旧苍白,薄薄的嘴唇轻轻蠕动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两年没有来看你,会怨我么?两年来,听到过无数次内侍传来的话,他一天比一天消沉,她心急,心疼,却没有丝毫办法,她知道,这是他的心结。 二十年前,在街上她看到了他,一身破烂的衣裳,但清澈的眼睛让她认定他绝非凡人,于是她动了恻隐之心,带走了他。 他确实不负重望,对于老师布置的作业总是能很快的完成,而且没有一丝差错,原本她只是希望他能识字看书,日后提拔一番进入朝堂,但她没想到的是,他感兴趣的不是读书,而是兵法。 当年他不留一言一语上了山,在一个老道的门下拜了师,学习兵法,一待就是几年,期间她派人送过无数次信,却总是得到他的只言片语的回复。 他下山了,于是她成为了大周的皇帝,他的功劳最大,她没有过多的赞扬,封了他武穆王,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一个眼神就能打动她的人。 他从未叫过她王,他不想叫,她也不想他叫。于是,就这样一直过来了。 她知道他的心愿,于是让他代表大周与李长安进行了最后的决战,他输了,输在了他最爱的女人手上,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有些失落,她不知道失落的是什么,是他输了大周与唐国的关键一战,抑或是他输在了他最爱的女人手上。 两年,整整两年,他从未进宫去找过她,就连战败后的表书也是他的手下写的,他就那么不想见到她么? 她早已过了少女时代的豆蔻年华,她是大周的皇帝,天下万民皆要俯首的人,可她却在他面前强势不起来。 她有些怀念当年那个缠着自己的少年,也有些还念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可如今身旁这个颓败的男人却在她眼中显得越来清晰,原来,当年只是当年,都过去了了,再也回不来了。 不怨。他摇摇头,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身边的人,没有当年熟悉的味道,在她身上,他看到的只是雷厉风行。 当年那个爱心泛滥的女子呢?去哪了?当年那个每当自己吃完糕点就被自己缠着讲故事的像大姐姐一样的女子呢?当年那个把自己带走的女子呢? 她曾经承诺过会让他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也默许了自己上山学艺,他曾为她征战天下。如今,大周天子武则天,她成功了,梦想达成了,可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女子,温婉如丝,爱心泛滥。 如果当初不是我太过放任你,你又怎么会让她闯进你的世界?而后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败于她手。她叹了口气,却没有过多的责怪他颓废度日。 他缓缓转过头,阳光可以从他的脸颊上折射出一道道昏黄的光线,那是我自己选择的,不关你的事。 他恨不起来,无论她对他做了什么,他一直都恨不起来,反而觉得他为她做的任何事都是那么天经地义。他从未想过埋怨。 你还想找回她么?她突然说道。 他转过头,愣住了。她笑笑,带着无尽的凄婉我知道你爱着她,很爱很爱。但你却没有了勇气去追求你梦想的东西,当年放她离开时如此,后来唐国与大周相争也如此。 她缓了缓,随即道你并不比李长安差,你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可你却一直没有发觉,也一直没有勇气。你有知道,那是你应该自己全力去争取的啊。 她说着他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话,无头无尾。但他却沉默了,只是,眼神不再是死一般的灰寂。 俊儿。当年我也是这般叫着你。她陷入了沉思中,半晌后才继续说道如果,我给你机会,你会继续去争取么? 他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光彩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如果当年不是她出现,唐国的长安军未必会赢得那场战争。她叹了口气,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望着天。 在这一刻,她才发觉,天是很大的,很蓝的。这一刻,她蓦然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 转过头,看着张熟悉无比的脸,她认真道再来一次吧。 我,可以么?他望着天,眼神中带着一半忧虑与期翼。 她不言语,拉着他的手,紧紧握着,俊儿,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一句话么?你想相信,你是最好的。 他缓慢地转过头,看着那双充满怜爱的眼睛,漆黑而清澈,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不再是那个坐在朝堂上威仪天下的女皇帝武则天,而是他曾经很熟悉后来很陌生的那个叫武则天的女子。 他站起身,伸出双手,仰着头,闭和眼,感受空气中传来的风的流动让,我们再来一次吧。 她笑了,看着那个俊秀的身影张开怀抱,她多想不顾一切的投进去。可她不能,她是皇上,她是大周的天子,她肩上肩负了太多太多的使命与责任。 如果能选择,她宁愿不要当这个皇上,只想静静的偎在那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怀里,坐在崖顶,看着日出日落。而他,将爱他拥在怀里,等着他们的春暖花开。 她眼眶中缓缓落下了一滴眼泪,而后慌乱的用衣袖擦去,生怕被他看见。 她走了,不得不结束短暂的武穆王府一行,她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和批注。 在她转身走后,他没有转身,而是用旁人难以闻听的声音道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 ----=------ 评论一直没动静哈,我就郁闷了,是没人看还是怎么的? 我承认第二卷确实很压抑,没有第一卷时的该热血就热血、该煽情就煽情、该平淡就平淡。 在我看来,任何东西只有第一部才是最经典的。例如《武林外传》、还有很多很多第一部的书。 第一卷其实就是祸水三千第一部,当初在码时花了很多心血去写,每一段每一句都有存在的必要,因为在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里,往往隐藏了许多耐人寻味的故事。 第二卷,可以说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开始写,我一直在尽力去迎合第一卷的情节、故事、伏笔和文风。但因为时间很紧迫,所以码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也觉得差强人意。顺便可以告诉大家,第二卷都是前一天晚上现码的,第二卷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存稿的,码好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更新,早上一更,晚上一更,每天需要保证两章更新,从发书到现在,细心点的网友可以发现这本书更新从来都是在既定时间内更新,也从未断更过。 我说过,一本书,特别是这本书,我不是没想过把它写长点,写个一百多万字其实很容易,但我之所以不写那么长,是想把剧情浓缩了,不让这本书沦落为快餐书,我觉得这本书需要给我一个活在世上的理由和凭证。 人一生其实没有多少是为自己活着的,所以我要用祸水三千来为我自己证明,我活过,而且是为自己活过。 ps:今天废话似乎很多,但其实是我想说的。我不在乎数据,我只在乎有多少人认真看了这本书,那才是真正对我和对这本书的认可。其实从投票就可以看得出看这本书的读者有没有在认真的看这本书,认真的回味这书中的每一个细节。 ------------ 第二十节 回归 更新时间:2011-07-22 陌离倚靠在大殿顶的栏杆上,眺望着亚瑟国的北方,在很远很远的北方,过了亚瑟国国界线的地方,是那个曾经自己深深爱过的男人亲手创立的王国,不属于他的王国。 他的一生,都在为大唐光复而努力着,甚至,忘却了自己。她不阻拦他的梦想和决心,但她其实想要的不多,只是他能抽出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陪陪她,陪陪她就好。 又是黄昏。夕阳隔绝了光明与黑暗,也隔绝了许多感情。 但凡遭遇夕阳,她总是会想起那个修长的身影,低着头,看着手,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偎在他肩膀看夕阳,会感觉到很安静,很满足,这是在李长安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李长安的身上,只有如泡沫一般的梦想,或许会实现,或许会破灭。 身后匆匆赶来一名内侍,穿着墨色的宫装,陌离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却有些恍如隔世,待眼睛看清楚后,心中稍微有些不快与烦躁你们的装色是什么时候改的? 内侍原本有事要禀报,被陌离这一问,愣了愣,随即还是恭敬答道回禀王,这是耶律国主在今年六月制定的统一着装,小人是宫内七品内侍,所以穿的是墨色。 陌离厌恶地皱皱眉告诉耶律宏基,把墨色给我取消了,以后若是让我在皇宫内看到有着墨色衣服的,一律斩首。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他总是穿着墨色的长衫,她无数次想要让他穿白色的长衫却往往无用之功。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为了一点点的小事而发火,难道仅仅是因为墨色么?还是,因为他曾经穿的是墨色,所以她才不让皇宫内出现除他之外的墨色么? 稍稍恢复了神色,陌离道有什么事要奏? 内侍恭敬道回禀王,是一个人在宫外求见,说是您的朋友。守门侍卫不敢随意放人,所以来请示一下您。 他长什么样子?陌离转头看着夕阳。 侍卫没说,只是说那人穿着墨色长衫,背上负了一把剑,很古朴的长剑,侍卫说似乎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又不敢乱放进皇宫,生怕出了什么事会危及到王的安全。 你再说一遍?那人穿什么颜色的长衫?陌离猛的一转身,将那内侍吓了一跳,颤颤巍巍面如死灰。 墨、墨色。内侍终于吐出一句话,陌离一松开拽着的衣领,而后拔起脚步就向宫外奔去,留下如一滩软泥的内侍,吓得地上流淌一片熏黄色液体。 不顾路上皇宫内内侍、侍女、护卫们的诧异目光,陌离拉起裙角快速的奔跑,没有人敢上前拦下或是问一句出什么事了,因为她是王,亚瑟国的王。 皇宫外,两队穿着制式军备的护卫并排站在宫门外,手中握着的长柄军匕闪着凶煞的寒光,特别是护卫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绝对是身经百战后的精锐。 一袭墨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宫门外,不予理会护卫们的打量,只是一味的低着头,长发垂落,妖娆的丹凤眼在手指上的螺纹上徘徊,背上负着一把长剑,古朴、没有繁多的花纹,流线型的剑身上甚至没有血槽,可见制作其的主人是个何等疯狂的铸剑师。血槽的作用是在刺入敌人身体内让鲜血排出体外的渠道,如果没有血槽,那么刺入身体内的一剑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作用,因为鲜血不能流失于体外。 除非,是极快的剑。快到能在鲜血被刺破的皮肤所牵动时就已经离开了身体,如此疯狂的铸剑师,可见对能达到如此杀人境界的剑客是何等的期待,此剑本名孤城,铸造师欧冶子。 孤城,代表了一个人。孤星,代表了孤独一生。孤城与孤星,本就意义相同,只是,孤星可以有许多感情,虽然最终会无人相伴、孤老一生,但起码平生爱过,恨过,痴情过,绝情过,也多情过。 孤城,一剑一人一城。残酷的杀伐之剑,一个人,一把剑,屠一城,杀戮剑尊。一个人,一把剑,一座城,亦可无军队,亦可无战场,只需一把剑。一个人,一把剑,一座城,一个人飘零,伴着一把剑,隐藏在某个天涯海角。 当年那把普通至极的长剑,就是这把欧冶子不传之作――孤城。 白影飘飞,他没有抬头去看,也没有余光,他闭着眼,却知道她来了。那个她,他心中有太多想说的话,但他想了许多许多,却没有任何一句话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两年的真正杀手生涯,让他改变了许多,不再说话,但仍旧习惯性的做出那个动作,低着头,看着手。 你来了。 我来了。 原本我以为那句话应该我问。 一阵沉默,夕阳洒落最后一丝余晖,而后天空渐渐暗下来。她提议道要不我们走走吧。 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转过身,侧对着她,她明白他的意思,让她选路。 她走到他面前,而后转身,面朝着他。他不说话,她的眼眶却已经开始湿润,我还可以叫你孤城吗? 他静了良久,点点头,而后也转身,与她并排走在一起,身后,那两对装备精良的皇宫护卫却已经震撼当场,能与亚瑟王并肩走在一起的人,刚才居然被他们拦在了皇宫门外,不知道事后会不会被处罚。 她不说话,他不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手,两人已经从皇宫的大道走进了城内的街上,不比空荡的皇宫大道,街上的行人很多,可他居然也能不看路也不看人而畅通无阻的慢慢走着。 陌离转过头,看着街边小贩们开心的笑脸和高昂的吆喝声,街头随风飘来一阵阵香味,伴随着老板的吆喝馄饨啊馄饨,三文钱一碗,香喷喷的馄饨喽。 陌离拉着他走到那家摊,坐在一张尚算干净的桌前,陌离敲了敲桌子,喊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老板道好咧。转过身拿起一旁包好的馄饨下了锅。 还记得以前我们在祸水的日子么?没有训练的空暇时分,我们就会出来吃碗牛肉面或者馄饨,然后,上山看夕阳。说到最后,她的眼中泛起了一丝红晕。 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我们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涣散的眼神其实一直在看着她,她知道的。 没有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淡漠的回道。 孤城,你怨我么?她看着他,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白皙的肤色,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他一如既往的那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与细节改变,只是,两年了,他的心改变了多少? ----- 毫吧,我表示这章很震撼,因为,叶孤城回来了。 祸水又将掀开一篇新的编目。 ------------ 第二十一节 叶孤城 更新时间:2011-07-23 他摇摇头不怨。 陌离轻轻一笑,绝世的容颜在这一刻尽情绽放。 馄饨上来了,一碗加了香菜,一碗没有加。叶孤城静静的看着身前的那碗没有香菜的馄饨出了神。 你是不是在怀念加了香菜的馄饨?陌离递过一双筷子给他。 他摇了摇头,接过筷子夹起馄饨大口吃着,吃着吃着,眼泪混着馄饨吞进了肚子。 很多年前,那个穿着火红衣裳的女子就喜欢在他吃的东西里面加香菜,而且无论他如何反驳也一如既往的吃着汤上面飘着香菜的刀削面。 曾经的很多记忆,在他半遗忘半埋藏中浮现,只是,再也无法有从前的柔情。当年处处受到她的欺负,却无怨无悔,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受她欺负的兴致。是长大了吗?他摇摇头。是不爱了吗?他沉默,最后给出自己答案,爱,但只是曾经。 陌离,再教我唱一首歌吧。他突然抬起头,那双妖娆的丹凤眼此刻竟然充满了忧伤。 陌离心一疼,点点头。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很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重组祸水吧。他站在崖顶,与她并肩而立,望着浩瀚的星空,突然道。 她转过头,有些惊喜和疑惑。 曾经我们太执着与迷恋夕阳,错过了许多风景。现在看来,其实日出也好,日落也罢,总会日复一日的出现。夕阳不是每一天都能看到,若是下雨,只能空等一片灰蒙。他仰着头,看着星空,长发被风吹起,陌离看去,他有如神邸。 我们曾经的视野太过狭隘,其实,天空又怎会像我们眼睛中看到的那样? 孤城,你变了。陌离也仰起头,看着星空璀璨。 哦? 你更富有一个政治家与阴谋论家的潜质。 他笑笑,陌离恍惚中失了神,他从未笑过,她以为他笑起来不好看也不会笑。其实他会笑,只是很少笑。但笑起来,却让人迷失了心神。 这两年,我一直在不断的做任务,为了叶家的家仇,也为了暗花会。我很累,但幸好,有风信子在帮我,他能力不错。叶孤城突然说道。 陌离笑笑,你从来不推荐任何人,但这次却例外。我在想,是不是任何人都难逃脱例外和原则。 叶孤城没有答话,只是低下了头,又看着自己的手。 我会让他加入祸水的,暂且去红娘那吧。叶孤城蠕了蠕嘴唇,陌离道红颜楼一直没有高手加入,对于情报的收集和安全问题一直是红颜楼不敢展开更大范围的扩张的根本原因。尽管祸水的每一个成员都经过了标准的祸水训练,但相比于对手,还是弱了些。 当年小树林一战,他是唯一能活下来的人,尽管是你手下留情,但活下来就是实力的证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有顶尖高手的实力了吧? 叶孤城点点头,陌离又道我上次托干爷爷带给你的剑客玉雕怎么样了? 叶孤城摇摇头,境界越高,领悟的范围就越小,甚至可以说领悟的要求十分苛刻,我至今还没有领悟,不过已经巩固第八重了。 陌离欣慰一笑比起你爹,你的成就会让他安心的。 叶孤城摇摇头我越来越觉得,在《杀?绝》中一定有第十重境界,我心里一直很虚无缥缈的直觉。顿了顿,又道如果达到第八重会让爹安心的话,那么找到仙烁叔叔,想必他会更高兴。 陌离一惊仙烁?他真的还活着? 叶孤城垂着的头点了点仅仅知道他应该还没死。至于更多的情报,还没有得到。 陌离叹了口气这事急不来的。 叶孤城嗯了一声,陌离道那我们开始着手祸水重组的事项吧。 当初解散,只是因为祸水越显浮躁,与我创立时的初衷开始背道而驰。这次重组,想必结果会让我们有些吃惊。陌离苦笑,脸颊浮现两朵梨涡。 叶孤城没有说话,迎着山风,墨色衣衫猎猎作响,风大了,回去吧。 腊月初三。 亚瑟国陌离发布黄布王告,引起天下喧嚣。 祸水重组,往昔成员皆可重返,考核依旧。 寥寥几字,却埋藏了太多的消息。江湖百晓生更是在第一时间发布了解评,认为陌离争雄之心再起,此次目标绝大可能是大周,而以前的祸水成员会回来吗?答案是一定的。祸水军的威名,响彻的不仅仅是战场,更是江湖,谁能将一支军队训练成江湖中一流高手的水准?尽管只是勉强达到一流高手,但过了这道坎,与准一流高手的差距不再是一道鸿沟,而是一个天一个地。 对于祸水的考核,江湖中人更大兴趣在于这个考核是何等的残酷与严峻?能训练出一批视死如归的虎狼之师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女子,除了训练之人的恐怖外,对于考核的科目,许多人满怀期待百晓生能一一告之。 百晓生一次罗列过天下五榜,郎才榜,绝世榜,兵器榜,杀手榜和帮派榜。 郎才榜一般都是一些江湖名门正派中的佼佼者上榜,也有不是属于江湖中人的男子,例如李长安、周俊就分别位列郎才榜第二与第三,第一自然是江湖中闻名遐迩的西山剑客仙烁,尽管仙烁失踪长达二十几年,但按照他现今的年龄来算的话,不过是三十二岁,还未到郎才榜的标准――不超过三十五岁。 绝世榜,罗列天下美女。榜首空缺,原因在于百晓生曾经将数位角色女子排上榜首,最后被神秘暗杀,后来百晓生不想绝世佳人香消玉殒,所以榜首一直空缺,但传闻榜首之人其实早已被定,只是从未公开过。陌离排在第三位,第二位则是河西洛神。 兵器榜,网罗天下名│器。这是五大榜中争斗最激烈的榜单,任何一把无缘上榜的兵器持有者都想击败榜上兵器主人,夺得兵器榜上的排名。因为兵器榜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只要榜上兵器持有者被打败,那该兵器在兵器榜上的排名则将被替代。兵器榜第一名是逍遥门掌门持有的风鸣扇,第二名是巫陀派的血饮,第三名是尸魂谷谷主的离别钩,前五位基本上是被江湖各大门派占据,叶孤城的孤城则排在第九位。 ----- ps:码完这张刚好12点,睡觉去,晚上更新的那章会在晚上8点左右开始码,码出来将立即更新。 所有在看这本书的朋友,给个评论,可以让我考虑后修改一下剧情发展的路线。 ------------ 第二十二节 江湖排行榜 更新时间:2011-07-23 杀手榜,隐藏在黑暗中的匕首。这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一个榜单,但凡上榜之人都可归列到顶尖高手与绝顶高手行列。杀手榜第一位是仙烁。仙烁的地位无人能动摇与否认,当年十岁出道,期间剑下亡过成名高手一百二十三位,顶尖高手七位,绝顶高手三位,他的战绩可谓惊骇。第二名是一个叫黑杀的组织,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领导者不详,但黑杀组出道三年,以成功率百分之百而挤上榜单第二位,而黑杀组中成员皆是达到绝顶高手行列的武功,已知道的黑杀组中露面有五人,黑一,黑三,黑四,黑六,黑七。 祸水霓裳轩原本排名第三,之所以能上榜,是因为祸水军的分支霓裳轩,这个由叶孤城所率领的小组,以极其惊人的任务难度而冠名,但凡死在祸水霓裳轩手下的人,都可以算是无怨无悔,以超难度的暗杀技术与手段完成任务,本就是杀手追求的最高境界,而霓裳轩则是常常以这种方式结束任务目标的性命。 霓裳轩因为在叶孤城离开祸水后排名有所下滑,由一个叫暗花会的杀手组织顶替了其第三的名次。暗花会在两年前横空出世,以繁多的任务种类与数量而闻名江湖,这是个比之黑杀更神秘的杀手组织,有心人发现,暗花会每次任务都是由一个人接,出任务的人也是一个人,江湖中许多人猜测这个暗花会是叶孤城创办的,但苦于暗花会每次出任务都带着面具,光从身形来判定一个人是很难的,而暗杀是不讲究武功招式与套路的,任何杀手追求的都是一击必杀,不成便远退千里,而暗花会每次任务都完成的无懈可击,也就没有让人能找到追查暗花会任何情报的线索。 杀手榜前四位都是名动江湖的组织,但排在后面的虽然与杀手组织有关,但发展的方向更趋向于情报,而花满楼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花满楼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创办人不详,而内部结构与成员都是极度保密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走在街上看到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或许就是花满楼的成员。并非是说花满楼的情报势力已经扩张到了天下每一个角落,只是因为它太过于神秘而让人难忍猜测。 江湖百晓生就是花满楼的成员,但他曾经矢口否认自己是花满楼的创办人,他只负责江湖秘闻与时事动态。 杀手榜第六位,叶孤城。这个冷酷的男人早已征服了江湖各大门派与游散侠客,他亦正亦邪、心如寒冰,出售毒辣、冷酷无情,但死在他剑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丝毫的不甘,传闻能在他剑下走过五个回合,那就算叶孤城输了。许多江湖豪侠慕名而往,除了死在他剑下三十八位一六高手外,没有一个人再敢触其锋芒,因为在斜指的长剑滴着鲜血的时候,他出言否认了那句话,从此再无一人找他挑战,也无人再敢与他杀人之剑比试锋芒。 帮派榜,汇聚天下行会烽火狼烟。这是一个充满硝烟的战场,暗地里的行会之间的争斗远远比明面上的帮派榜上的排名更替更惨烈更残酷,这个榜单的名单是江湖中实力最顶尖最突出的行会,而非江湖门派。 第一名是天下第一帮长乐帮,这个雄踞帮派榜长达二十年的帮派,势力范围遍布大江南北,帮会产业触角颇多,尤其垄断了黄河、长江两大流域和其他大小江河的漕运,帮会成员多达十万,资产富可敌国。但帮中生意多靠朝廷关照与支撑,因此朝廷倒是不至于害怕长乐帮造反。 第二名,尸魂谷,尸魂谷并非江湖门派,原本创帮祖师想要将尸魂谷创立成为一个门派,但苦于谷内武学不够精深与威力,因此致使导航出创派之时遭受江湖五大门派围攻,最后创派失败,沦为江湖帮派。尸魂谷产业并不如长乐帮强大,但胜在尸魂谷占据了西南蛮荒山脉,因此许多珍贵药材产业都被尸魂谷垄断,任何染指蛮荒药材产业的门派与行会都会遭遇尸魂谷毁灭性的打击。 第三名,海沙帮,盘踞海外的一流帮派,现任帮主名叫杨天华,是个领导才能极度高超的人,海沙帮在他的领导下占据了黄海、南海、东海三大海域,过往船只都需在码头或港口向海沙帮开设的堂口缴纳海运费,然后领到一个铸着海字的铁牌,遇到海沙帮在海域上巡逻的船只时只需在船头高高挂起,就可避免被海沙帮打劫。海沙帮针对的只是一般的商人,对于朝廷是万万不敢动的,何况朝廷每次出动商贸船只都有数十艘战舰护航,海沙帮没有那么强大的海上战斗力与朝廷对抗。 第四名,幽月宫,这个神秘的女子为主的邪派组织,让许多江湖中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全因宫中女子修习的是阴阳结合魔功与易容术,让人很难抓到她们。幽月宫主要以宫内女子除外游历结交权贵而得到财物或珠宝来维持宫内开支,但饶是如此,也让幽月宫成为江湖帮派资产排名与帮派榜排名同位的一大逸事。 第五位,玄武门,当年暗花会被覆灭的元凶之一,当年玄武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带这十数年来却发展迅猛,冲上了帮派榜第五位。玄武门以实业商业为主,客栈、酒馆、春楼等产业是其发展的方向和开支的来源,但近几年听闻玄武门开始逼迫良家女子卖身为娼,口碑不算很好。 第六位,祸水组,祸水组原本属于祸水军,但因为最初的祸水军的根基是由祸水组建立的,因此也在榜上得到了一个名分,尽管除了叶孤城外都是清一色的女子,但这个组织的实力却让人不敢小觎,武功最低的成员都是一流高手,这个组织,放到江湖中,必将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但好在领袖陌离并无争雄武林的心思。 江湖五榜,一年一度更新,而距上一次排名,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月二十天,也就是说,还有十一天,最新的江湖五榜将会公布出来,到时候,江湖又将掀起一番风雨,排名战、兵器抢夺、帮派明争暗斗,这些,都似一层薄雾笼罩在了江湖上空,有些沉重的压抑。 但这一切却与陌离无关,也与叶孤城无关,他们虽然身在江湖,心却不在江湖。 桌前的一张绘制精密与细致的地图铺展开来,地图四个角都被一张地图压住,陌离举着油灯悬在地图上空,眼睛却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 手指在地图上摩裟,越过上面的秦岭、长江、黄河、雁门关、长白山,而后又绕回燕京,最后落在了金陵,叶孤城摇摇头,陌离纤细的手指再度移动,停在了桂林郡,叶孤城迟疑了一会,随即又摇摇头,陌离不泄气的再次在地图上寻找,手指落在大理时,叶孤城的眼睛亮了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里了。 大理地理偏僻,虽然不乏高手,但能达到绝顶高手的也不过五位吧?陌离信誓旦旦道。 你以为江湖高手多如牛毛?一抓一大把?现今江湖绝顶高手不超过十位。大理若是占去了五位,那中原武林岂还有颜面。叶孤城淡漠的看了一眼在地图西南角的大理国。 十位?你确定你没记错?可那里就有五位了。陌离说着指了指在桌上放着的一张黑字公告。 ------------ 第二十三节 江湖七榜(修改完毕) 更新时间:2011-07-24 那是一张百晓生发出的江湖排行榜的杀手榜,黑杀组织的介绍,上面写着黑杀组织的成员都是绝顶高手,而且已知的有五位。 叶孤城嗤笑道这些杀手最多也就是顶尖高手与绝顶高手之间,绝对没有达到绝顶高手的境界,百晓生夸大其词了而已。 那我倒是有些期待百晓生不久后将公布的江湖五榜名单了。陌离笑笑。 为什么?看看你所说的夸大其词有多少水分。陌离挽了挽青丝,褐色的眸子在油灯的光耀下一闪有闪。 江湖在沉静,是因为在期待江湖百晓生公布的最新江湖五榜的名单,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格外让人感觉到压抑。 名单姗姗来迟,却在江湖乃至天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次居然是七榜。 江湖七榜,郎才榜,绝世榜,杀手榜,兵器榜,帮派榜,门派榜,财富榜。除了原先的五榜外,增加了门派榜和财富榜。 门派之争,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明争暗都,只是都碍于正派,所以都不便展开强势的争夺着正派之首,而这次百晓生发布门派榜,是否另有内情呢?是想让正道武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门派斗争,还是仅仅只是排列门派名单? 财富榜,这是让所有江湖中人眼红耳热的一个榜单,上面罗列的富豪所拥有的财富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门派榜,正邪两派在此展开另一个争斗的战场,第一名,逍遥门,第二名,巫陀派,第三名,药王谷,第四名,剑宗,第五名,荆寨。 财富榜,第一名,长乐帮,第二名,尸魂谷,第三名,海沙帮,第四名,幽月宫,第五名,逍遥门。 两大榜单无一例外都是五名排位,但仅仅是五位,就已经让天下江湖陷入了纷争中。 逍遥门,这是个座落于天山的正道门派,门中弟子多以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为己任,当得上是正道之风,但因为剑宗的打压,使得逍遥门难以发展门派势力,所以只能盘踞在天山一带。逍遥门的产业多是以兵器铸造为主,而大周和周边小国的军队制式兵器都是由逍遥门单独制作,可以说是垄断了兵器业,也因此依靠铸造兵器而登上财富榜第五名。 巫陀派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派,门派驻地远在西域,但威名却响彻中原武林。巫陀派以巫蛊为主要攻击手段,只需要一只幼小的蛊虫和一个养蛊的法器就行,但因为其门派风格有些邪恶,因此在中原武林并不怎么受欢迎,反而在周边小国都有不小的名头,派内顶尖弟子几乎在每一个小国都挂有国师的称号。 药王谷,是尸魂谷的一个分支,但仍旧属于尸魂谷一脉,只是与擅长施毒的尸魂谷不同,药王谷主要以药材和医术闻名遐迩,而尸魂谷的主要经济来源也都依靠的珍贵药材的贩卖,能登上财富榜第二位,药王谷功不可没。 剑宗,位于西岳华山之巅,门派内弟子都用剑,而剑宗内部也有分化,一支为剑宗,一支为气宗。剑宗主张以外达内,借用外力为己用克敌。而气宗则相反,主张先治内方能治外。一个讲究修体,一个以练气为宗旨。剑宗虽然内部矛盾日益渐重,但对于外部斗争却可以抛却一切矛盾战在同一阵线,被江湖中人引为一大奇谈。 荆寨,荆寨原本并不属于江湖门派,因为荆寨的前身是强盗的山寨匪窝,后来在一任寨主的率领下,成功建立门派,并且保持中立阵营,对正邪两道的斗争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埋头发展,而正邪两道期间也有过对荆寨的讨伐,但无一例外的无功而返,遂罢。 海沙帮能占据三大海域切垄断中小型商人的贸易海路线,自然能积累一定的财富,但另江湖中人诧异的是,为何海沙帮居然次于尸魂谷而位居第三位,这着实让人想不通透。 幽月宫,这个以女子为载体赚取金钱的帮派,着实让许多人既者迷又憎恨,却又无可奈何。能排在第四位,足以证明幽月宫的实力。 对于这两大榜单,许多江湖中人很是质疑江湖百晓生的这份公告的可信度,但百晓生却对此保持了沉默,这更加让原本飘摇的江湖更加增添了血雨腥风来临前的沉重。 陌离轻轻一笑,将公告扔在地上,朝一旁的叶孤城望去,孤城,你怎么看? 叶孤城没有说话,从桌上拿起另外一张纸,上面是江湖七榜中的郎才榜,有些讶异道名单变动了。 陌离接过他手中的公告,上面的名单确实变了,第一名依旧是仙烁,算起来,明年的郎才榜,他就要退出了,想到这,陌离有些黯然,绝世高手,在人们眼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留下的只是回忆,起码,在仙烁还未出现在人们眼中以前,仙烁这个名字,只能算是一段传奇的代名词。 第二名,李长安,榜单排名没有变动,但第三名却换了个人,耶律宏基,原本第三名的周俊此时却没有出现在榜单上的任何一行上面,也就是说,周俊掉下了榜,而掉下榜,要么是周俊死了,或者超过了三十五岁,可陌离记得他没有三十五岁,那么,他是死了么? 陌离有些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何等自傲自负的男人,居然死了?怎么死的?为情?可他似乎没有喜欢的女人。因为武则天不再器重他?倒是有一点点的可能,那个傲气的男人,是容不得眼中有一粒沙子的,当年唐国与大周交战败了,据说两年没有受到武则天的召见,莫非是他忍受不住这样的冷落而自杀了?可为什么长安那边的眼线没有传来消息? 陌离思索着将榜单看完,第四位,是逍遥门的弟子,陌离没有听说过,也没兴趣去关心。到是后面的名单有了点意思,第五位,叶孤城,第六位,李洵,其余的都是些名门正派弟子。 叶孤城能排进第五位,陌离倒是不惊奇,可李洵竟然也进了第六位,这就不得不让人细细琢磨了。李洵长得确实听英俊,特别是配上他古铜色的皮肤和结实却不暴露的肌肉,的确有些男人味,可陌离想不透的是,李洵是以什么能力进入郎才榜的? 叶孤城微微思索,道李洵是军官,将才,能成为将才者,必然有其可取之处,而我猜测,百晓生这次公布的江湖七榜,一定是改了什么规则。 陌离一思忖,笑道果然,你现在脑子可比我好用多了。 叶孤城淡然一笑,没有太多的波澜不惊,陌离不会奢望他时常像那天的那一笑。那一笑,绝世容颜,此生唯有一次。 想起李洵,和你刚才说的,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陌离叩了叩长案,道当初我和落侠衣进入了一个密室,在密室内找到了六座玉雕,而其中就有一座是军官打扮,回亚瑟后忙得把这事给忘了,现在你一提才想起来,哪天找个时间,把玉雕给他送去,看他是否是那个玉雕的传承者。 叶孤城点点头,不语。 陌离道祸水榜文张贴出去几天了,有没有以前的祸水成员回来报道的? 叶孤城摇摇头,陌离微微皱眉,道那就只好换一种方式了。 什么方式? -------- 抱歉,这章在上传的时候网络不好,所以一直停留在空白界面,所以排版出错了。 ------------ 第二十四节 名动霓裳 更新时间:2011-07-24 窗外的月光倾洒而下,在地上碎裂斑驳。 陌离手指轻轻抚过那面银色的面具,左额上的一行小字隐藏在妖冶的寒光中,你不后悔? 他摇摇头,陌离道代价太大了。 叶孤城淡漠道对于你来说,是大了点,但对我来说值得。 她眼眶湿润,泪水掩不住夺眶而出,滴在他身前的地板上,绽放出一朵绝望的泪花。再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句更让她感动了,十四年前如此,十四年后依旧如此,那个决然转身的背影,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不过是不配。 她苦等了十四年,为的就是这一句断人肠泪的话么? 他的手覆在她的肩膀,这是十三年来他第一次将手覆在她的肩膀,从来都是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夕阳,而这次,他破掉了曾经阻隔在他和她之间的隔阂,这一刻,心如花绽放。 他转身,欲走,她伸手拉住了他。明天再动身吧。他摇摇头,低下头,这次却破例没有看自己的手,而是她的手。 她惊了,缩回手,脸颊翻飞两朵红晕。他笑了笑,再度为她留下那绝世倾城的笑容,而后离去。 那道修长的背影,一如数年前,无数次在她眼中出现和离去,但她从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从未离去。 武周十四年春。 祸水组霓裳轩轩主、祸水军军总、暗花会领导者叶孤城出现在洛阳城,开设祸水惩戒堂。 这个消息像展开了翅膀的苍鹰迅速飞遍了大江南北,引起了剧烈的江湖震动,尤其以大周朝廷最为响动。祸水的精锐战斗力是大周朝廷上下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而叶孤城的现身切发布祸水公告,无疑让朝廷中猜测颇多。 而江湖中人相对与叶孤城的现世,除了惊骇于他的头衔外,更多人对惩戒堂更有兴趣。惩戒堂,顾名思义就是惩罚违反规章制度的成员,而祸水组从未开设过这样一个堂口,现在却突然开设了如执法堂一样性质的分支,陌离到底所为何意? 祸水公告发出三天后,洛阳城某处偏僻寂静的宅院内,站了满满当当的三百多人,而这三百多人清一色的女子着装,脸上施着粉黛,肌肤白皙飘香,但这一刻,在宅院内的所有人眼神却充满了肃杀与冷漠。 三百人前,站着那道孤傲的身影,修长,冷酷,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去屋内换好所有制式装备。 话音刚落,宅院内空无一人,仿佛至始至终从未有过人,除了站在大厅门外的叶孤城。 半盏茶不到,所有到齐的祸水成员都换好了装备,一切与祸水组制式军备无关的东西都被取下,身上甚至没有一丝胭脂水粉的香味,与刚才的那三百多道风格各异的美艳女子不同,现在站在叶孤城面前的只有三百位如隐藏了灵魂去气息的暗夜精灵。 制式装备也掩不住身体凹凸显致的风韵,军甲沿着完美的曲线上下起伏,任何一个女子放到街上,都足以让一个男人失神落魄,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仿佛没有看到般,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 离开两年,祸水组的成员中大多人已沾染了风尘,其中不乏有进入青楼的女子,对于叶孤城不似男人的作为,似乎有些怨气。妖媚的眼神带着挑逗,却被那道孤傲的身影一一无视。 祸水组的考核还记得么?叶孤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曾经那个说话断断续续的男人,不再说着常人难以听得明白的话,只是变得十分的简洁与重点。 记得。稀稀落落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时隔两年,那个言行统一标准的霓裳轩如今只剩有气无力与跟不上身边人的节奏。 负重一石,越野十里。叶孤城的话语中透露出寒冷,松散的军心,祸水的制度已经在这些人心中越来越无足轻重了。 众人一惊,良久才从震撼中醒悟过来,两年前的记忆一点点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是叶孤城,霓裳轩的轩主,不是青楼内的客人,在他面前,没有半点人情可讲,他的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那个残酷、冷血的霓裳轩轩主叶孤城,留给她们的震撼与折磨太多太深,以至于叶孤城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她们记起了曾经如地狱一般的祸水训练。 负重越野奔袭是最常见的训练科目之一,而在这项科目里,最轻松的莫过于三十斤负重越野奔袭,而后依次是五十斤,一百斤,一石,两百斤巨木。叶孤城为霓裳轩制定的每天训练计划就是清晨是三十斤负重越野奔袭,以作热身,而后便是依照个人身体素质而选择的五十到一百斤的负重越野奔袭。 这次居然直接惩罚一石,这可是一百二十斤啊,除了当初在霓裳轩训练时被体罚过的寥寥几人能咬牙硬扛下来外,霓裳轩有将近三百二十多人是无法负重一石进行越野奔袭十里的。 叶孤城的训练,总是带有魔鬼性质。而霓裳轩的训练科目,更是有如十八层地狱般的磨难。负重越野奔袭、匍匐穿越尸山骨海等等考验人的耐力与意志力的强化训练,还有许多诸如攀越高峰取回信物等等,而叶孤城制定的对抗训练也是真人实战类型的兵器对抗。 嫌少了?叶孤城淡漠道。 不少。霓裳轩的规则就是不许多说话,在与训练官交谈时只能回答两个字以内,譬如不是、是、明白、不懂等等,但凡超过三个字,就要受罚。 日常训练不达标,受罚,负重五十斤的越野奔袭改成一百斤的越野速走,但距离缩短为五里,如果一百斤的负重越野速走还未达到训练标准,受罚,改成两百斤巨木,双手举起一刻钟,如果还不能通过,那晚上会没有晚饭吃。 而考验人的意志力是最折磨人的心智的一个训练,如果以为霓裳轩需要匍匐穿越的尸山骨海只是一些死去颇久的骨头的话,那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最初叶孤城制定的这个训练科目只是潜伏在死人洞穴也就是坟墓中一天一夜,后来所有霓裳轩的成员都可以通过而且轻松应付时,叶孤城就改变了规则,由最初的藏进棺材与死人同棺而眠到后来的匍匐穿越腐烂的尸体群。 叶孤城的训练是祸水组中最残酷最变态的,但见效也是最显著的。整个祸水组中实力最强的就是霓裳轩,而祸水之所以能在杀手榜和帮派榜榜上有名,很大的功劳都属于霓裳轩。因为是主暗杀,所以叶孤城对于霓裳轩的宗旨就是最强再强,只有比敌人更强,你才能杀死敌人完成任务,而叶孤城也一直灌输着霓裳轩成员他的理论,杀手只有能杀死别人才算杀手。 确实,只要能杀死敌人,无论用什么手段、以什么能力,只要完成任务,就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一个杀手若是不能完成任务,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死在了敌人的手上。正因为如此,所以叶孤城才苛刻的要求每一个霓裳轩的成员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尽最大的可能将自己的实力凌驾在敌人之上,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 ps:今晚网络出奇的差,一直登不上,所以今晚的更新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抱歉。 风云暗涌啊,第二卷的大高潮即将来临了。 ------------ 第二十五节 风暴前的酝酿 更新时间:2011-07-25 那就去做吧,给你们三炷香时间,在洛阳城西郊三十里的土地庙集合,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办到,我要的只是结果。叶孤城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后的那一霎那,身后的人潮也瞬间荡漾起来,等到叶孤城走进后厅,前院里早已空无一人,甚至没有显露过任何一丝曾经有人待过的痕迹。 后厅内坐着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衣,面如春风,叶大爷,怎么?要开始地狱式的折磨了么? 叶孤城瞥了他一眼,道风信子,让你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大爷,您催得这么急,我能不把它办妥么?风信子笑笑,翘着二郎腿。叶孤城不予理会他的调笑,相处两年,他早已习惯了风信子的看似漫不经心和不正经,但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懂他的为人了,心思慎密,笑里藏刀,看到他,叶孤城不由得想到了陌离身边的那个人,落侠衣。 落侠衣成名江湖数年,在叶孤城成为祸水军总后就听说过了他的名号,成为一国之军,祸水不仅仅需要的是天下各国之间的情报,也需要江湖中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因为江湖中有许多大帮派与门派是与朝廷有者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任何一个门派和行会但凡有大动作,背后难免逃脱不了有朝廷的影子在内。 而落侠衣的背景也不是很复杂,师从逍遥门,只是因为生性喜爱自由和洒脱,为师门内的条条规规所不容,因此落侠衣未待师门发出通令便已脱离师门,独自行走江湖,出道八年间,挑战大大小小三十八个门派和行会的顶尖人物,依靠日渐纯熟的武功和对武功的领悟,战胜三十二场,唯独输掉了其余的五场,但如果让人知道他输在了玄武门、幽月宫、荆寨、长乐帮、暗花会各领袖者和长老级别的人物手上,那落侠衣无疑会比现在更出名。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声与危险往往是并列的,特别是在这个动荡不堪的武林江湖,只要有实力有名气,那接下来的往后自然是少不了需要应付络绎不绝的挑战者。而落侠衣是很聪明的,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输在了这五个门派与行会手上,却并没有过多的言说是在谁的手上。 从陌离口中得知了与落侠衣相遇、相识、相交的过程,叶孤城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想不出不对在哪。叶孤城是个务实的人,不仅仅表现在对杀手的认知的提升上,更表现在处事为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来判断,叶孤城从不轻易说出口。 叶孤城觉得有些不对劲,并不是怀疑落侠衣的目的不纯,而是在某个环节上似乎少了些东西,将这原本连贯的事情断成两截。 大周是否有对唐国有所行动没有确切的证据得知,但根据线报,武则天去了武穆王府,见了周俊。风信子正色道,在正事上,特别是关键性的事情上,他从来不敢含糊。而叶孤城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调查长安那边的情况,说明他一定收到了什么风声。 这个我知道,我要你办的是查清楚武则天和周俊到底说了些什么。叶孤城脸色一寒。 武则天两年来首次觐见周俊,而且是亲自前往武穆王府,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很密切的联系而不得不打破了两年来营造的微妙处境,武则天和周俊的谈话,没有人在旁边,也被吩咐了不准前往,但据我买通的武穆王府的一个下人说,武则天离开后,周俊似乎变了。 什么变了? 气质。先前的周俊,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眼神空洞涣散,但在武则天来过之后,他的眼睛中似乎有了神采。我想,这件事一定是最让周俊期待的,所以他才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而这件事是什么呢?风信子神秘道,他最喜欢的就是从一道看似不起眼的线索中推测出最精确的答案。 说。叶孤城恶声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打哑谜。 周俊在成为武穆王前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之后遭遇了李长安所在的乌迈国的流云军的战败,和后来的与唐国一战的惨败,这都是周俊人生的两大转折点,在这之后,他一蹶不振。天下一大帅才,居然遭遇如此凄惨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可悲可叹。风信子摇头晃脑,让叶孤城寒着脸瞥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 转折点在于他输掉了战争,每一个喜战的帅才都是天生为战争而生而活的,就如一个武林高手,天生就是为了江湖而存在一样的道理。所以,我猜测武则天一定是和他说了出征的事情。结合你得到的消息,我推断,大周是想再攻大唐。 对于风信子一片罗哩罗嗦的胡言乱语,叶孤城只抓住了最后一句话,也只需要这一句话来对这段时间来长安城和雁荡山不同寻常的异动盖棺定论。 早在两个月前,叶孤城就收到了绝密消息,大周或将会有行动。这个消息是一个神秘人给他的,从头到尾没有让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叶孤城产生一丝反应,就那么平淡无奇的出现在他面前,递给他一张纸后,叶孤城眨眼之间就不见人影。 叶孤城猜测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和这个所谓的神秘人或者背后的神秘组织有什么联系。但对于这等绝顶高手亲自来送信,叶孤城不觉得这是个圈套,因为如果是圈套,下的套未必也太大了些。 一个绝顶高手放到江湖中绝对是威慑四方的枭雄人物,如果只是用来送信,那这个神秘人背后的领导者未免太过铺张浪费了。要知道,饶是声言皇宫内高手如云的大周,也不过只有一位绝顶高手和数十位一流高手而已,就算是武则天也不愿意和不敢派遣一个绝顶高手来送信。 寥寥几字,却在叶孤城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海浪,大周要对唐国有所行动,依靠现在的唐国,根本不是大周的对手,当年唐国与大周的一战,除了是李长安暗地里规划好了所有的战略计划和修谬的将才能力,最重要的一点是陌离的祸水军的最后出现并参战,才导致周俊心如死灰,蓝月军兵败如山倒。 但现在祸水军还未完全整合,唐国也没有了李长安,单靠全能但不精深的修谬和沙场战将李洵,根本难抵大周烽烟。 周俊颓败了两年,但不代表他的才能依旧停留在两年前的地步,也不代表没有了周俊主持的蓝月军整体战斗力有所下降,恰恰相反,周俊经过这两年犹如闭关般的潜伏,一旦再次出现在战场,叶孤城完全相信他能与现在的陌离进行军兵相争而不至于落了下风。 蓝月军在周俊离开后交由修罗领导,在修罗的领军才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下,蓝月军的战斗力呈几何线上升,相比于现在的蓝月军精锐,两年前的蓝月王牌军,在现在看来充其量不过是预备役。 大周并非只有一只蓝月军能上战场,比起起到突击作用的蓝月军,驻守在边疆的几大军队足以横扫唐国与亚瑟。但武则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蓝月军出征,除了不便调遣驻守边防的军队外,更主要的是想帮周俊达成心愿。 叶孤城转身面朝厅外,此刻的阳光正是一天之中最毒辣最猛烈的时辰,叶孤城缓缓朝外走去,看似缓慢,却是一步三丈,在风信子的几个眨眼后,厅外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 第二十六节 蓝月誓师 更新时间:2011-07-25 山风灌满了长袍,周俊穿着宽大黑色斗篷站在高台上。雁荡山的蓝月军总部所有军士站在高台下,微微抬头仰望着,站在那上面的,是蓝月军的灵魂,是蓝月军的骄傲,是蓝月军如神一般的男人。 无论他曾经战败过多少场,无论他如今遭遇如何,他至始至终都是蓝月军的魂。人无魂不可活,军无魂不可破。意思就是人没有了灵魂就如同死人一样,军队没有灵魂,也就不能打败敌人。周俊就是他们的魂,有了他,蓝月军势如破竹,灭唐国,指日可待。 告诉我,你们站在这里为的是什么?周俊冷漠的声音传遍了队列中的每一个角落,声音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带着肃冷,如他身上的那袭黑色斗篷,给人一股黑雾中飘忽不定的感觉。 战!战!战!蓝月军上下十五万人执着长兵敲击着地面,一阵轰隆的沉闷声与震耳的呐喊响彻雁荡山。 周俊满意一笑,很好。两年前的耻辱,这次要让唐国连本带利的偿还。没有了李长安的唐国,注定将要归入大周的版图。 打下唐国后,我会离开,到时候蓝月军就靠你们了。周俊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里,看着身前站着的几位蓝月军将领,而他在目光则至始至终放在了修罗的身上。 这个初出牛犊的年轻将领,身上有着他以前的太多经历,在蓝月军所有同龄人中,只有这个修罗最让他欣赏,沉稳,谨慎,计划总是从大局中入手,尽管这样会失去很多先机,但最后的结果总是在意料之中。 除了出色的指挥才能和统兵能力外,他的练兵也是十分强悍的,能将现在蓝月军整体实力超越两年前的蓝月军精锐部队,他的练兵能力无疑让周俊甚感安慰。李长安有李洵,所以有了流云军和长安军,而他周俊有了修罗,蓝月军早已不再是蓝月军了。 但周俊对这些不太在意,任何一个出色的将领都是爱兵如子的,毕竟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又怎会舍得抛却呢?无论以后蓝月军是否再属于他周俊一个人的军队,有修罗在,蓝月军绝不可能会被其他几支军队阀系吞并。 蓝月军的定位是出击,相似于前锋。而十多年前武则天篡位的成功,就是这支打前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了长安城。能将一支军队定位在出击类型,说明这支军队除了速度外,与战斗力是密不可分的,但同样的,数量也是最少的。 驻防边境的几大军队都是保持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的人数,但蓝月军一直都将任务稳定在十万之十五万之间,在这十五万军队中,真正算作战斗力的不过是十万人,相比其他几支大军阀似的军队,蓝月军的可战斗人数算是弱上许多的。 但兵在精而不在多,蓝月军一直在走着精兵路线。修罗的残酷练兵方式更是让蓝月军真正可以冠上虎狼之师的军队人数降低到八万。周俊一直很放心将蓝月军交给修罗管理,而等他回来后,修罗也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复。 元帅,为什么?修罗不似其他将领一般诚惶诚恐,而是单刀直入问道。 想知道理由么?周俊看着他,在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周俊看到的始终是古井无波。周俊对于修罗来说并非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修罗的心中想的是,蓝月军不是不能没有谁,而是看有谁。诚然,周俊在蓝月军中振臂一挥,万军呼应,只要周俊指哪,这群死心塌地的军人就会朝哪个方向涌去。 周俊在这支军队中拥有的强大的号召力是修罗远远不及的,但修罗并不在意他的光芒被周俊所掩盖,他知道,璞玉总有现世的一天。修罗对于离别总是看得很淡,十数年前他与哥哥修谬如此,十数年后他与周俊也是如此。 周俊于他,太多伯乐与恩宠,修罗雄心壮志都是由他一步一步开阔道路,对于这个男人,修罗除了感激外还有一丝很淡的相争。周俊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修罗这个人的有点就在于没有多大的野心,他的那个要指点战场的梦想,只不过是一个目标,他最想达到的目标。 他不想做皇帝,否则当年修谬要让位给他也不会断然拒绝了。修罗对周俊的相争之心只是类似于英雄惜英雄的相争,不带半点私人恩怨和野心。 修罗点点头,周俊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们会相信这场战争竟然如此荒谬么? 众人惊愕当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或进谏,周俊表面上是个很温和的大帅,但对于他的某些观点若是有稍微一些差池而导致战场上的异变突生的话,那下场一定很凄惨。 修罗道可以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么? 周俊笑了笑,眼神飘向厅外,入目的那片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白。用像是在与别人述说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体贴入微时的幸福与满足道她叫陌离。 是的,她叫陌离。十四年前,我们在长安城中的一条小巷子相遇,我逼她喝下所谓的毒酒,其实是补身子的药酒,她给我留下了一段话,我现在仍然还记得。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周武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举义师,驾长车,踏破周武贼营。借我三千铁骑,复我浩浩大唐,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很豪迈,很沧桑。这原本应该是一个不得志的将军所作,但在从她口中说出时,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似乎看到了一位威武的将军。 十二年,我整整思念了她十二年,在她离去后,她的声音、背影、不服输的坚强,都早已在那个西落的日子里永远定格,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等待某一天破土发芽。 我人生中输了两场,一场是李长安的乌迈,另一场是李长安的陌离。两场都输在了他手上,我不甘、不忿,却无奈。 王说,我不应该输的,李长安比不上我。于是,她让我再一次披甲,让我为了自己的灵魂、生命、幸福去战斗。 十四年,我整整将自己对她的思念与爱慕埋藏了十四年。我确实不该继续颓败下去,所以我再一次出现在了雁荡山蓝月军营地的高台上,向着十几万蓝月军誓师。 这一次,我会再输么? --------- 相比起雁荡山的清爽,洛阳城西郊的一处山野却是热火朝天。 在三炷香时间内,霓裳轩所有成员都到达了目的地,而后履行叶孤城下达的惩罚,负重一石越野奔袭。在经过长途跋涉与几度透支体力后,祸水成员终于完成了惩罚训练,在这处荒僻的山野累得瘫倒在地,腿上的肌肉痉挛,各人都在为旁边的人揉捏着小腿,围绕成了一个大圈。 抗不住了么?抗不住就滚吧。叶孤城冷淡的声音传来,祸水成员带着愤恨的目光朝他望去,并非是怨恨叶孤城的惩罚,而是叶孤城的这句话深深的刺伤了她们的自尊。祸水的每一个人都是高傲的,因为叶孤城曾经说过,一个军人,最起码的应敌策略就是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尽管这是最基本最低等的军人战争题例,但祸水的每一个成员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 第二十七节 残酷的霓裳轩训练 更新时间:2011-07-26 叶孤城的话,让她们的自尊受到了伤害轩主,无论我们训练的结果是怎么样,您都无权用这些话来否决我们。一个霓裳轩的成员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在你们刚才坐着的地方,挖一个十米深的坑。一个时辰时间。叶孤城举起了一根手指,而后一个飘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没有工具,没有过多的体力,将近百米宽的圆圈,十米深的坑,这如何在一个时辰内办到?叶孤城的指令无疑犹如让公鸡下蛋。 祸水成员围在一起快速的筛选可行的办法,最后决定由五十人去解决工具,也就是树枝、薄石片等可以挖掘泥土的东西,剩下的二百多人则分成两批,一批主力挖掘,一批辅助挖掘,等到主力体力跟不上了时,换上辅助的人主力挖掘。 时间伴随着霓裳轩成员的汗水与体力悄悄流逝,在叶孤城重返的时候,最后一把泥土也被抛洒在天空,而后落在地上。 现在,把自己扔进坑里,填上土。叶孤城吐出的一句话如石破天惊。 众人愣住了,一位成员手中拿着的木棍掉在脚下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叶孤城道怎么?你们现在学会违抗命令了? 话音刚落,叶孤城身形一动,几个呼吸之后,伴随着一阵惊呼喊叫身形落定,坑中已满满当当堆满了人。叶孤城围绕着圆坑走一边将脚下的泥土踢进坑中道告诉我,你们进入霓裳轩的目标是什么? 成为顶尖的杀手。 很好,那么告诉我,成为一名顶尖的杀手,首先需要具备的是什么?叶孤城步伐很快,几句话间一走完了一圈,而坑中的所有人身上都洒上了泥土,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因为刚才就有一个人抖擞了身子将泥土落在脚下,而后就遭受了叶孤城的两脚泥巴。 叶孤城的实力深不可测,夹杂着内劲的泥巴落在那个人身上,哼都哼不出来便晕了过去,幸好坑中挤得很紧,晕倒了也是靠在旁人的身上,否则真要被活埋了。 忍耐,沉着,超绝的身手。 你们的身手,勉强达到江湖中一流高手的标准,但对于你们的心智我感觉到很不屑。知道为什么当年祸水要解散么?叶孤城踢着泥土,道不怕明说,就因为祸水当年太过于浮躁,如果不及时解散,难免走上毁灭的道路。 陌离的心思你们是猜不到的,她不在祸水军营,却能无丝毫偏差的察觉到祸水的弊病。可你们身在祸水心在祸水,却没有任何的疑惑当年的祸水产生了什么变化么?叶孤城越说语气越冷,哪怕现在是日照当头,众人也感觉到一股阴寒从脚底升起。 步伐越来越快,泥土接连不断的从地面上倾洒,落在坑中众人的身上,短短半刻钟不到,泥土已经达到了下身。 这件事,失误的除了红颜楼外,你们也有责任。一个杀手,居然察觉不到身边的微妙变化,如果是在任务期间,那你们的下场也只是死。叶孤城脚步落定,站在坑外,看着眼前内泥土埋着的众人,只余头露在外面。 接下来的训练科目就是忍耐力,一个杀手,最基本的原则。如果无法忍耐敌人迟迟不出现而轻举妄动的话,那这个人就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杀手。人可以无数次杀死别人,但只能被别人杀死一次。叶孤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知道我为什么总喜欢看着自己的手么?我曾经和你们说过,但今天我要再重申一次,不要相信任何眼睛看到的东西,眼睛看不到假象。心能看到,你们以为我是在用眼睛看我的手么?不,我是在用心。叶孤城喃喃轻语,却在每一个霓裳轩成员的耳中萦绕。 曾经无数次的在刀尖上走过来,没有血与火的热血与豪迈,只有无尽的黑暗中带来的凛冽。黑暗是属于孤独者的,而每一个杀手也注定是孤独者中的一员,没有同伴没有战友,任何的突发事件只恩那个依靠自己来解决。 解决了,抽身而退,清除一切痕迹。否则,只是在敌人的身前倒下,得到的只是不屑与憎恨。 叶孤城忽然很怀念以前的日子,简单的杀手生涯。没有太多的波澜,手起刀落,带起一蓬血雾,然后转身离去,背影萧瑟与孤傲。 许多年前的那个相士,是他出道之今的第一个合作人,也是他最看不透的人。 他身上总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衫,头上扎着布条,身上总带有书生般的儒雅,可他真正的职业却是杀手接头人,也就是与雇主联络和安排任务给杀手的中间人。 他出现得毫无征兆,也离去得毫无征兆。 你们需要熬过两日无食无水的训练时间,两日后,能抗下来的,算是真正通过考核。如果在此期间无法承受,可以选择退出。叶孤城冷漠道。 等了一会,没有人回答,叶孤城转身离去。 -------------- 写到杀手,我感觉到很热血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冷,阴寒的冷。 这本书的杀手描写不多,如果对此感到有兴趣的,我推荐一下一本杀手书。 独狼的《杀手》,这是一本我最喜欢的军事类讲述杀手故事的一本书,至今仍旧完好的摆放在我的书桌里。 作品简介: 曾经效力于世界顶级杀手组织的“魔鬼六侠”,在一次任务中制造了震惊全球的监狱大爆炸,随后逃离并隐匿在世界各地。在逃离的时候,他们也随身带走了一个关于宝藏和核武器的重大秘密,可以开启这个秘密的六把钥匙分散在每个人身上,这就意味着即使缺少一个人也无法打开这个秘密。 卢尔是魔鬼六侠中老大卢克的侄子,他是一个天性率真的孩子,跟随卢克在美国一个偏僻的雪原里生活多年。有一天,他救起一个从天而降的伤员,不料却招来杀身之祸。从此,卢尔开始了自己的逃亡生涯。 这本书受到了很多知名人士的关注,而以下,是在百度查到的相关信息。 独狼总是以他独特的方式描述着不同的故事;《杀手》不但有大量真实的狙击技术和王者之间的生死对决,还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既充满硝烟炮火,又不乏智慧谋略的精彩世界。特别是主角在维护世界和平面前所表现出的正义抉择,凸显真实的人性。 -------------------著名文艺评论家:殷谦 狙击手是一种独特的职业。个别时候也是一种神圣使命的象征。他们会给人带来一种冷酷的感觉,被人们称为杀手,他们总是藏于暗处,做到的是一枪毙命。在《杀手》这部作品中,我们看到的却不是个一般意义上的杀手。独狼用朴实的文笔为我们描述了一个真实而残酷的现实世界,也让我们深深陷入到惊心动魄、悬念迭起的复杂故事情节里而无法自拔。这是一卓令人动情、动容的精神会餐。如果这个作品有幸能拍成影视作品,那将是浩瀚的影视作品中一颗璀灿的明珠,我们也会从中嗅到欧美大片和好莱坞作品中的一些奇特感觉。 --------东方电影电视专修学院常务副院长、中国第一频道影视频道总监:邓恩 《杀手》是一部以国外人物为主角的小说;涵盖着惨烈战斗,美丽情愫的畅销因素,更有让人对生命与战争的感悟。痛苦的诀别、炙热的泪水,以及对灵魂深层次的考验交织在一起时,将读者深深“拉”进书中。打开书是精彩,合上书是一份属于读者的深思和沉淀。 军旅作家、编剧:赵国宏 这是一个典型的小人物陷入大事件的故事。离奇的身世,诡谲的阴谋,凶悍的杀戮,真挚的情感,以及对正义的尊崇和捍卫,使得小说自始至终充满了张力、动感和温情。独狼以他娴熟的文笔,和对军人特有的理解,又一次给我们带来了一部酣畅淋漓的军文。 悬疑小说家、《反水》作者:昆金 ------------ 第二十八节 相忘于江湖 更新时间:2011-07-26 星都城。 那条依旧热闹的大街,一字测命的布幡依旧在风的摇晃中支在摊子后面。 白发男人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很是惬意。 先生,给我测下运势吧。一道柔美的声音轻轻响起,哪怕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出多大的嘈杂,那道声音却仍然如刀锋般刺入了耳膜。 缓缓睁开眼,如明镜的心却荡起一丝涟漪,白衣似雪,绝世容貌,身形柔弱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坚强。 先生,今天不做生意么?她带着淡淡的笑,却是如若常人般礼节性的笑,他分明看得出那笑容中没有他的一丝影子。 心忽然有些失落,带起一丝惆怅,姑娘要算什么? 她脸上神情一怔,却在瞬间平复。他还是当天的那副样子,她只是叫了先生,而他却也冷漠的礼节性的叫她姑娘,心中忍不住一丝伤感。烟花易冷,物是人非。原本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却在那一句姑娘要算什么中灰飞烟灭。 她执起案上的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祸字。 祸,祸害,灾祸,这个代表了无限灾难的字眼在白纸上跃然而出,她收起笔,放回到砚台上,将那张白纸转了个方向,推到了他面前。 姑娘想从这个字中测什么?他微微闭着眼,不忍再看到那张脸,不是怨恨,而是无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离自己越来越远。或者说,是他离开她太久,以至于再次相见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感觉,仅仅是淡如陌生人。 她看着他闭着眼,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腔惨然。他何时开始连她也不想看了?是厌倦了自己的脸么?曾经他无数次将她拥在怀里低着头看着她的脸说此脸,祸水。,现如今,他却宁愿闭着眼睛也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所有能测到的都测。 他愣了愣,而后道祸,原本就不是个好意头的字,因为它的出现总是会相应的带来许多让世人难以接受的事物。譬如灾害,这是寻常百姓最不愿意出现的。但相对的,每一个事物背后都有许多蕴含深意的东西。说到这,他睁开了眼看了看她,而她的目光却一直在那个字上。 每一个事物背后都有许多蕴含的深意。这是他对她说的,他想告诉她,他有许多许多苦衷,但他说不出口。可让他失望的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和话中包含的含义。 譬如,女子。女子成为祸水,都是从两个方面说起,一个是祸国殃民,一个是容貌倾城。祸国殃民者,如妲己,只因己怨而嫁祸在整个天下,使得纣王斩忠臣、诛良将,商朝天下最终覆灭于周武王之手。这是最典型的祸国殃民的祸水女子。 容貌倾城者,如西施,沉鱼落雁,天下为争夺其人而大动干戈,最终吴王也因此亡国。但这并不是西施的错,亡国是国君的错,手下无良将,朝中无重臣。他说到最后,脖颈有些红晕,因为,他想起了他的唐国。 他曾经也是一国之君,他也经历过兢兢业业的处理朝政与国事,他手下良将有许多,李洵、霍璐为首的将领,内政有修谬为首的智囊。但他依旧亡了国,亡国依旧是他的错,哪怕最后修谬只是篡夺了皇位而没有更改国号与年号,等于只是换了一届皇上。 但错就是错,没有任何理由。他不怨修谬,修谬的目的其实很单纯,只是想要一个天下送给他的弟弟,他本就不想做皇上,他有篡位的野心,但没有自己做皇上的野心。人的心思是很玄妙的东西,在看似复杂的外表内,其实只是很纯粹的内心。而看似简单平庸的外表,内心却一定埋藏了许多故事。 陌离便是前者,李长安便是后者。陌离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报仇与和他在一起,哪怕期间经历了祸水组、祸水军、亚瑟国、解散一切战斗力,最后再重组祸水,也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能更加稳健的前进,让成功一步步成熟,然后在最后的时刻摘下那颗果实。 李长安除满头的白发,现在的穿着打扮却最平凡不过。谁能想到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粗麻布衣,鞋子还补了好几个补丁的男人是曾经大唐天朝最耀眼的男人?谁能想到这个在大街上摆摊算命的男人曾经是大唐天朝的飞龙将军? 世事无常,天下每一天都在变化。但不变的,只是时间一直在流逝。十四年前,那对深爱的男女,在高高的皇宫城墙,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高大的城墙却隔不断两颗心灵在黑夜中的碰撞,然后迸发出火花照亮了那一小片天空。 时间无法倒流,能倒流的只有记忆。他们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窗户望着空荡清冷的长街发呆,在屋顶对着月光想念,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只是想念却没有降下黑暗的帷幕变成冉冉升起的日出,在突破地平线的那一刹那照亮了整个世界。 先生,我花钱算命不是听你扯些历史古籍记载的东西,而是要让你从这个字测出以后的运程。她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打断了他沉默时她也在缄默的局面。她不想再回忆起曾经,那就像撕开结疤的创口,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洒一把盐,而后生疼生疼,疼到骨髓里。 命运无忧,事业有成。他只说了八个字,却是他在案上为她用最虔诚的信仰去为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卜的一卦,或许也是最后一卦。 她嗤笑,而后在案上放了几个铜板,转身离去,难逃江湖算命神棍的命格。 她离去的那句话,伤了他,但他却反驳不出来,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的一句卦语也都会是这样的表情和回应,因为这是曾经很多算命的骗取钱财的用语。可她不该这样说他,他不是这样的,他不是骗子,也没必要做骗子,而且是骗她。 他曾经骗了她,但那只是曾经,在一夜白头后,他突然悟了许多东西,也抛弃了许多东西。老天爷是公平的,在你得到许多的时候,你也会同时失去很多。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了,他爱她。 他爱她,但不再是十四年前他将她拥在怀里说着海誓山盟和天长地久,不再是相偎在河畔勾画着未来的梦想泡沫,而是平平淡淡的去爱,不再表露在心里,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不配再爱她。爱情里没有配与不配,只有珍不珍惜,他曾经没有好好珍惜她与他们之间的爱情,最后在半空中破灭。 尽管那个泡沫折射阳光而出了七彩的颜色,但梦幻始终是梦幻,终究还是破灭了。 她已爱不起,他亦是。她是累了,而他是看开了。她仅仅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幸福,相濡以沫,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他已不再奢望也不再强求能重新开始,有些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无法回头,有永远,但只是永远的记忆。他曾经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以后依旧给不了她曾经的感觉,所以他放手。能给她幸福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个世上还有许多许多比他更好也更值得她拥有的男人。 如果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 ps:表示这章码得很顺畅,是我最想表达出李长安与陌离之间的种种感情纠葛。 两个不能说出自己心声的人,两个总是误会对方的人,两个总是琢磨不透的人。 感情本就看似乱七八糟其实最简单不过,只是我们很多时候都不能静下心来想想对方说的话其中有什么含义,而后导致一系列的误会发生,最后不欢而散。 而这章其实除了揭开李长安与陌离两人之间的隔阂面纱外,其实我还想告诉所有人:爱情,不要把话藏在心里。 ------------ 第二十九节 为了幸福放手 更新时间:2011-07-27 崖顶,微风,夕阳。 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她靠在他的肩膀,一如多年前那般,宁静安详,看着夕阳,听着他的心跳。 他依旧低着头,看着手,一如许多年前习惯的开始这个动作,从未改变过。 曾经我以为,这样就是一生。她轻轻道。 他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她不在意,她从来就不介意他这样,无论他刻意或无意的将自己封闭在那个属于黑暗中的世界中,但那个空间里,有她。如此就满足了,仅此而已。 人过多的奢望太多,到最后也只是失望多过希望。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从来不过多的奢求什么,只是很简单很简单的东西就知足了。譬如十四年前在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李长安与她站在河畔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溪水,他告诉她以后我们在草原上盖一座房子,每天日出从门外照进来,而你可以在后面的窗看夕阳。 他喜欢日出,她知道的。她喜欢夕阳,他也知道的。他常说她过于迷恋黄昏的味道,有些悲伤过头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她的性格本就这样,无论与他在一起多久,也始终无法改变性格里的悲伤情愫,而她也总是在为自己找好退路,因为有了退路,才可以安心的往前走。 他向往的是无路可退的冲锋,像日出的霞光冲破重重厚厚的云层后在大地绽放开来。可惜他没有项羽一般的勇猛,否则也就应了那句古语破釜沉舟,人总是不同的,无论他在某些地方与项羽如何的相似,他项羽始终是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破釜沉舟的西楚霸王,李长安依旧是那个曾经大唐天朝的飞龙将军,他不可能是他,他也不可能成为他。 他想盖的那座房子,想了很多年,可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最后不了了之。她想住进他要为她盖的那座房子,想了许多年,可却一直没能达成心愿,最后也不了了之。不是他不愿意了,而是他不能了。不是她不想了,而是已经没有希望了。 等待是最痛苦的一件事,特别是等待遥遥无期的事。所以她不等了,他也不让她等了。 陌离仍旧会想起他说的那座房子,打开门,就能看见日出,带着新的一天轮回,披着金光闪闪的盔甲,一往无前的奔袭在大地上。她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西边落下的太阳,在进入地平线前留下的最后一道曙光――夕阳。 夕阳在某些时候会带着人走茶凉的萧瑟,就如那天李长安转身离去,告诉她我爱上了别的女人一样,那个背影给她的感觉就是这般萧瑟的夕阳,可她以后看不到了,也不会去看了。如果不能长相厮守,何必放任那不可求的背影在自己心里纠缠不休? 她知道他是在放手,她又何尝不知道他在放手的同时,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痛入骨髓。但爱情原本就是这样带着一些身不由己来折磨相爱的两个人。她的爱淡了吗?没有。他的爱淡了吗?也没有。那为什么放手? 当爱情到了互相伤害的程度,那就该放手了。否则两个人都将会遍体鳞伤。 他放了,她从了。所以他们不再是他和她了。 可我后来才发觉,许多东西是挽留不住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许多东西。陌离没有说明白还有什么东西,但叶孤城知道,却没有说话。 风吹着他的头发,常年戴着面具的脸,愈显苍白,所以才要放手。 放手会后悔么?陌离望着夕阳出神,叹了口气,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我觉得很有意思。叶孤城点点头。 那些寻找的幸福的人群中,也有着我的身影。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等我知道了,却又离开了。 然后, 我站在了云端,那是幸福曾经将我带到的高度, 我知道,我会摔下去,从高高的幸福上摔下去。 摔得遍体磷伤、粉身碎骨。 佛出现了, 我问他,幸福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 佛摇摇头,告诉我,幸福本来就是这样。 当你沉浸在幸福的时候,它会把你带上天空,让你触摸那触手不及的白云。 我问,那就是幸福么? 佛点点头,等到你的幸福完结时,你就会停留在你幸福离去时带你达到的那个高度。 我问,那就是结局么? 佛点点头,那就是幸福的结局。 我问,是否曾经太幸福,所以现在太残酷? 佛摇摇头,不,幸福一直都与残酷的结局成对等。你幸福多少,残酷就有多少。 我问,那有人会选择后悔么? 佛摇摇头,不,选择本来就是一种不后悔,既然选择了,那句没有后悔。 我问,可最后若是后悔了呢? 佛叹息着,不,后悔了,便是没有真心过。 我问,若是真心过,可最后还是后悔了呢? 佛摇摇头,真心便是不后悔。 这不仅仅是有意思,很有哲理。叶孤城突然转过头看着她,那张绝世的脸颊上早已滑下了两行泪水。 她咽着泪水,有些梗咽幸福就是不会后悔。 嗯,不后悔。 就如当年和凤儿的相处,在许多年后蓦然想起的时候,不会后悔那时她的刁蛮、小任性,而是怀念曾经她给的寥寥可数的几次温柔,还有许多许多她欺负着他。 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去想太多,因为正在拥有着,不会想到哪天突然会失去。就如当年凤儿在街上的刀削面摊给他加香菜时,那时的他决不会想到许多年后,想重温旧梦也只能是幻想。而凤儿也不会想到许多年后,她会抛弃了他。 这该算是世事无常还是些什么?叶孤城有些迷茫,在对人生的透彻,他始终比不上陌离。 幸福的终点是什么?陌离问道。 叶孤城低头沉思,摇头不语。陌离笑笑,幸福的重点不过是结束与永恒。 当幸福看似牢不可破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坚固,在某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地方,一道小小的裂缝或者一星尘埃,都是座坚固的城池轰然倒塌的根本所在。就如她与李长安,看似不管分离多久,她还是在寻找他,依旧那么爱他,可到最后再度重逢,却不是幸福的再次开始,而是终结。 永恒,是个很虚无缥缈的存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永恒么?或许吧,因为永恒就是永恒。幸福的永恒,是像溪流一样潺潺而流,没有源泉的枯竭可担忧,一直流到看不见的远方。可永恒太少,比之奇迹更加难以等待与创造,但也似树叶一般快速生长出来。 那些相爱到老携手静静死去的恋人,在闭上看着这个世界和身边最爱最爱的人的最后一眼的时候,那就是永恒。至始至终,他们的幸福一直在像溪流一样流淌,流到看不见的远方。像树叶一样枯萎了然后又再长出来,循环,至死不息。 终点是结束,没有重新开始。 永恒是终点,也是起点。走进循环的幸福中,是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但,梦寐以求不代表真的可以实现。就如许多年前她与李长安的梦想,在多年后依旧如泡沫一般飞舞在空中,焕发出绚丽的七色光彩,最终却依旧破灭。 你渴望永恒么?陌离忽然转头问道。 在夕阳下,那张苍白的脸庞有如神邸,没有了面无血色的苍白,而是飞扬着的神彩。 ------------ 第三十节 祸水回归 更新时间:2011-07-27 站在高台上的陌离,穿着白衣,恍若下凡的仙子。 许多年前那个喜欢穿着烟熏蓝,不带任何装扮,脸上平和,却拥有绝世倾城的容貌。现如今,她仍旧站在高台上,却带着世人生不出一丝亵渎的圣洁。 祸水者,上前两步。 所有人静默无声的齐行两步,陌离道当年五千祸水,如今只余四千。但我庆幸就是你们这四千人,会让这整个天下由你们改变。大周已经决定对唐国开战了,无论唐国现任国君是谁,都是为了推翻大周争权而存在。唐国危难,亚瑟怎能袖手旁观?祸水又如何能置之度外? 两年前,祸水的出现,大周蓝月军不战而败,两年后,大周蓝月再度袭来,这次,难免会血流成河。陌离顿了顿,你们害怕么?不。你们期待么?战。 陌离闭上了眼,拂过高台上的山风荡起了她的长发,叶孤城飞身而起,手中长剑看似轻轻一划,在高台背后挂着的白幔哧啦一声裂开,在那上面显露出一个大大的祸字。 喝!喝!喝!万众一心的呐喊伴随着靴子践踏在土地上撼动了方圆。 王。 红娘半跪在地,丰腴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带着激动的腔调,抬起头,妖媚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 分隔两年,无数个日夜会想起那位坐在亚瑟国大殿正中的女子,那个亚瑟国的王,也是祸水的灵魂。她知道她解散祸水的苦衷,她也知道她这两年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所以,种种情愫、千言万语,化在了这一个王字里。 红娘,起来吧,你总是那么多规矩。陌离的声音淡淡的从上空飘来,而后,一双纤纤玉手伸出,扶起了她。这双白皙柔弱无骨的手,曾经为她们撑起了那么大的一片天空,手上所担负的重量,她们如何也想象不到。 但她想到了。 她原本就是个苦命人,当年流落到莺花楼,在后院门外捡着剩饭残羹填着肚子,而后原本以为在莺花楼会安定下来,却惨遭玷污,当她决心建立祸水组,旨在打击报复大周时,她却得到了李长安的消息,然后赶赴乌迈,却无缘在他战胜后凯旋时见上面。 等见上面了,却看到他身边的那个绿衣女子。她伤心欲绝,拒绝了李洵和后来周俊的表白,至始至终她心里只有一个人,李长安。 她的命运太多波折,可她们身为祸水一员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悦儿呢?陌离执起她的手,柔声问道。能在两年后再见到红娘,她比红娘还激动,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让她学会了处事波澜不惊,任何一丝小情绪都放在心里。 她在殿外侯着。红娘扭过头,朝大殿外望去,一个脑袋探进来,陌离笑道还不进来我可要叫侍卫赶你出去了。 慕容悦吐吐舌头,跃进大殿,扑进陌离怀里,在前一刻,她还带着曾经的那份无所谓,可在扑进陌离怀中的那一刻,她却已经泪流满面。她原本就不是个如外表那般的大大咧咧,她的心思,其实比红娘还细腻。祸水的一切日常开销和收入都需要经过她之手,繁杂的项目和凌乱的账目,她都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趴在油灯下一一核对和注解,最后写入账本中。 祸水组军后,各方面的资源调动和使用更加庞大,打造武器、保养、盔甲、伙食、医药、训练费用等等,等她一个人不能完全胜任的时候,她仍旧坚持在手下人细心核对后再次点燃油灯核对,然后才放心入账。 但她的心思却不在出风头,她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的生活,可天下给予她的是不安静,所以她只能尽自己的一点能力让这个天下安静点。可,两年前的祸水解散,狠狠嘲弄了她的那颗热血洋溢的心。 两年后,祸水再组,曾经的许多感动如今一一出现,可却找不到了某些东西,她一直在脑海中搜寻着遗失的东西,可却一直找不到。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陌离拍着她的肩膀。 她又何尝心里没有淤积许多东西,可她却一直没有找到宣泄出来的借口。在两年中寻找李长安的路途中,无论多苦多累,她始终没有吐露半点心中的苦水,在到达楚郡莺花楼看到慕容悦的时候,她依旧没有让泪水过多的倾洒而出。 当落侠衣在城外的夜晚与她对坐在篝火旁,她依旧选择了没有言语,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才认识,而是因为,她没有倾诉的理由。当叶孤城低着头,看着手,在夕阳下出现时,她淤积了那么多年的泪水在那一瞬间倾泻而出,但不是眼睛,而是在心里。 李长安的放手,让本就没有泪水的她只是心中为自己与他堆砌起来的城堡瞬间倒塌,在那砖落尘飞的刹那,她知道了一句话。 幸福就是放手。 为了幸福放手,是因为自己不能让对方得到想要的幸福,所以放手让对方离开,起码,对方会幸福,在某一个自己不知道的角落。 因为幸福,所以放手,不是不爱了,而是爱得太深,却仍旧感受不到爱。未免受伤害,所以放手,只因,为了你,也为了我。 李长安的心思,太多人难懂,陌离又何尝不是。 他想要等到一切安定后再把计划中所有的梦想一一实现,却不知道在等待安定的时候,梦想就已经一点点的离他更远了。 他的理想,过于梦幻与华丽。但这怨不得他,因为,他本就活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在刀枪血雨中存活下来并非难事,所以在闲暇时,总会心存一丝幻想,在战争结束后要怎样怎样。 李长安无疑一直在抱着这种幻想活过了与陌离的十四年,但没有人能责怪他这样的做法,爱情本就不尽相同,任何一个人都有任何一种对爱情的理解和看法。 感情总有着太多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 感情本就很难用旁人平常的眼光去看待,因为,感情始终是在局内,而非局外。 李长安做错了么?没有。 陌离做错了么?也没有。 叶孤城做错了么?没有。 凤儿做错了么?也没有。 武则天做错了么?没有。 周俊做错了么?也没有。 李洵做错了么?没有。 修谬做错了么?也没有。 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在别人看来,他们∥她们似乎做错了。 但,感情始终在局内,而非局外,局外人都无法站在局内人的立场去看待。 (完。) ------------------- ps:祸水第二部也完结了,相对于第一部的13万字的大量情节浓缩,第二卷的字数无疑太过于少了,真正的正文字数似乎还不到八万字吧? 第二卷没有太多的剧情,只是延续了第一部留下的许多蛛丝马迹一一解答,尽管书中描写很多地方都继续保留了第一卷时就已有的情节跳跃,但相比于第二部,我更喜欢第一部。 任何东西都是第一次是最珍贵的,祸水第一卷也就是第一部也不例外。 第一部是为我而写,第二部,是为看祸水的读者而写。 我只需要第一部《祸水》,因为这是我最想表达的东西,也是许多年前我和许乐构思的一个大致的框架。 第二部《情劫》,对于第一部留下的许多疑问与遗憾,第二部尽管解答了许多,但仍旧有一些没有写,但我想留给所有一个猜想的空间。 书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物和故事的描写,都是一个人生中的故事。 陌离,李长安,叶孤城,周俊,修谬,李洵,耶律宏基,红娘,慕容悦,修罗,落侠衣,武则天,凤儿等等。 这些故事有着我们曾经人生中太多的缩影,以至于在我们的心沉入的时候难以自拔。 祸水应该不会有第三部了吧?因为,我不知道第三部为谁写。 等待吧,朋友们,下一本书,将会展现一个完全全新的内容与爱情。青春都市言情,除《祸水三千》外,陌上一直想要表达的东西。 到时候见。 end. ------------ 番外 传 ------------ 001 叶一 更新时间:2011-07-28 竹云涧。 回转在山涧的笛音轻快而低沉,婉转如溪流,潺潺而流,让人心旷神怡,坠入云海深处不能自拔。笛声忽然一转,如山崩地裂、江河咆哮,心弦似锣鼓击打,轰鸣震撼。 笛音再转,似磅礴大气般的华山之颠,长剑所指,惊天动地;挥剑之间傲气冲霄,一剑刺出,带着刺耳破空之音。 蓦然,笛音戛然而止,似长剑从中断裂。 “风兮兮,草凄凄,仙云驾鹤侠士依;雨稀松,雷轰隆,山河奔啸;长剑出,锋所指,剑断人未老;人未老,心已老,哪敢问天再叫嚣。” 幽幽男音低吟,似山谷回音环绕于耳,却又低沉有力,扣人心扉。 月光下。 一袭墨紫长衫,如瀑长发倾洒而下,面容憔悴似大病初愈,苍白无一丝血色,唇色却红润异常,端是十分诡异,一双媚人的丹凤眼将这原本病恹恹的脆弱格调打破,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摄人光芒。 让人注意的却是那黑眸中隐藏的忧伤,让人顿感兴趣。 忧伤,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却是这个时代让许多背景阴暗之人缠裹在身上的遮羞布,虽然隐藏得很深,却欺瞒不了有心人。 这长像怪异的男子,身上究竟有何经历,背后,又有着怎样让他如此伤怀的故事? 垂下手,仰起头,闭着眼睛感受威风轻轻拂过脸颊的清爽。蓦地,一点冰凉打在脸上,丝丝凉意渗入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雨越飘越大,如瀑长发已覆上了一层晶莹,阳光穿透那晶亮的液体折射出一道道七彩的虹光。 几点泥星被雨水打湿,溅在白绸长靴上,低头瞅了一眼那洁白上的几点泥污,叶一微微皱眉,却又对粘在靴面上的泥污无可奈何,当下只得作罢,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走去。 身后荷塘平静无波的水面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打破,荡起阵阵涟漪,塘边翠绿的柳枝划过叶一微微有些驼的后背,而后在空中转了几个悠悠,被枝叶甩落的水滴,渗入了塘边的泥土。 叶一捋了捋有些湿润的长发,从腕间取下一条天蓝色的发束将脑后黑发扎了个简单的发箍,墨紫色长衫与那黑瀑长发上的天蓝发束相辉相映,搭配得倒也有些情调,唯一与之不协调的便是那双丹凤黑眸中的阴郁。望向天际的眼神中,忧伤无尽蔓延开来。 那双黑眸中究竟隐藏了多少不堪与沧桑?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还是忘恩负义的出卖与背叛?抑或是情断爱绝的负心孽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得屋顶噼里啪啦作响,不时有闪雷轰鸣,屋檐下的雨水滴落,不懈的滴溅在那青苔遍布的山石上。偶尔有些许细雨顺着风跑进来,也是落在那窗沿上便止步不前,不消半刻,那窗沿上便积了一滩水渍。 叶一望向天际的眼神也被冰凉的右手拉回,看着那浸在水中的修长,眼眸中埋藏的忧伤似屋外塘水荡漾开来。 !!!!!!! “叶一,快看,下雨了。” “凤儿,别玩了,雨下大了,别打湿了衣裳,不然爹娘可要骂了。”看着不远处在飘飘细雨中翩翩起舞的火红身影,叶一感觉到心中似火一般温暖。那是他最喜爱的姑娘,也将是与他相守一辈子的人。 回头望了眼那站在细雨中孱弱的身躯,苍白的脸庞上涌起一阵淡淡的血色,凤舞知道那是方才叶一生怕自己出事紧跟在身后而致使体力不支的症状,心中涌起一阵蜜般的甜意。 但嘴上却不依不娆道:“好了,好了,真没劲,好不容易跑出来一次就这样回去了;算了,我们回去吧。”言毕拉着瘦弱的叶一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那条小路,洒满了儿时的记忆,那两道身影的背后,是记忆的脚印,随着他们的渐行渐远一直跟随着,跟随着…… 如今这记忆中的片段却渐渐模糊,连那原本记忆犹深的样貌也在时间的消逝间泛起一阵涟漪,扭曲模糊着那道红色身影。 红色如火,光明,温暖。此刻却如烈日灼伤了那颗曾经温柔似水如今伤痕累累的心,鲜血滴答滴答的滑落,枯竭了那饱满的心脏。 记忆发黄,伤痕历经流年却依旧存在,鲜红艳丽,不曾结痂,也不曾化脓,依然淌血,依然疼痛。 那痛入骨髓的伤,将伴随那颗心停止跳动。直至化为腐肉,溶作血水,渗入黄土。 闪雷呼啸而过,刺耳的雷鸣轰碎了浑浊的心神,坠入无尽黑暗的深渊,万劫不复。 “一儿,该喝药了。”一张丰韵的的面容闯入了那道空洞无神的视线内,不施脂粉的苍白面孔满是憔悴,眸中除了如蛛网般的血丝外便是沉入谷底的忧伤,疲惫、哀愁、惊恐、绝望,叶一再也找不出那眼眸中有何神情。 阳光透过破旧的木窗洒在地上散落的杂草,碎落了一地斑驳。 劣质瓷碗冒着腾腾热气,一股呛鼻的药材味钻入鼻内,引起胃中一阵翻腾。叶一皱了皱眉,费尽力气地抬起那张怏怏苍白的脸道:“娘亲,可不可以不要喝药?一儿不喜欢喝药。”未脱稚气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犹豫。 叶母腾出端药碗的一只手抚了抚叶一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道:“一儿乖,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把病治好;若是不喝药,这伤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到那时再喝多少药也是无用之功。” 望着那双漆黑眸子里的惊惧与病厣,叶母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憔悴的眼眸掉下的泪水打在叶一的手背上,滚烫了那冰凉的皮肤,却温暖不了那颗悲凉的心。 “家道中落,昨日锦衣玉食,今朝杂草裹身。娘亲倒没什么,还挨得住,就是苦了你这孩子了……”叶母说到情深处又莺莺泣泣起来,泪水打湿了那张憔悴的面容。 叶一一下慌了神,“娘亲,您别哭了,孩儿看了心疼。”勉强支撑起身子用袖子擦拭着那脸颊上的泪珠。 !!!!!!!!! 叶母捋起衣摆拭去泪水,道:“好,娘亲不哭了,一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亲了,就酸娘亲死了,也满足了。”勉强扯出一丝真挚的笑容,端过药碗递过来道:“一儿,把药喝了吧。” 叶一点点头,伸手接过药碗,手却意外的一抖,药汁洒出碗外,烫得叶一端碗的手一松。‘咣’药碗摔落在地,碎成无数细片。 药碗落地的那一刹那,叶母脸色一白,血色尽褪,嘴角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叶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呆在当场,连白皙的手被药汁烫得红肿也丝毫没有察觉。 “娘亲,对不起,一儿没用,打翻了药,对不起,娘亲,对不起……”叶一语无伦次的哭泣,双手慌乱的去拾地上摔碎的瓷片。 黑褐色的液体洒落在脚下干枯的杂草上,也在叶母鲜血淋淋的伤口上覆上了一层黑褐色的毒液。 “一儿,别捡了,别弄伤手。药没了没关系,娘亲再去买就是了。”叶母出声阻止,却见叶一充耳不闻,忙拉着他的手,心疼的捂住心口,连她也不知道是想掩住那揪心的疼,还是想用心脏的温热给那双白皙的手一丝温暖。 叶一再也忍不住扑到叶母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压抑了许久的心在这刻得以释放。 “若是爹爹还在,娘亲就不用为了一儿去辛苦出工买药,娘亲就不必这么累;若是爹爹还在,娘亲就不用一天只吃一顿半饱;若是爹爹还在,我们根本就不用这么苦;若是叶府还在,爹爹还在,娘亲,我们还用这么艰难的生活么?” “都是那个人,都是他,是他杀了爹爹,毁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我恨他,我恨他,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为爹爹报仇……”喃喃低语的叶一渐渐闭上了那双带着稚嫩杀气的眼睛。 叶母收回右手,低声咽泣道:“一儿,娘也想过报仇,可他太厉害了。如果报仇,就让娘亲先去,如若死了,就当去下面陪你爹爹了。黄泉路上有个人相伴,你爹爹不至于那么寂寞。” 叶一睡得很沉很安稳,叶府事变后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深夜总会从噩梦中哭喊着惊醒,满身冷汗,每经历一次,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便增多一分惊惧与仇恨。 叶母轻轻抚着那张苍白的脸庞,这一刻,那双眼眸中弥漫着浓浓的慈爱与不舍。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父母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分离,无论一墙之隔、天各一方,抑或人鬼殊途。叶母也不例外,落入黄泉的挚爱与年幼不经事的骨肉,孰轻孰重,难以抉择。 是找仇人同归余尽还是辅佐他成长。叶母陷入两难,纠结于心。 这一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是老天为叶家的遭遇哭泣,还是冷眼旁观的嘲笑。 叶一不知道。 叶一只知道,那一夜,娘亲离开了她。 叶一满世界的寻找着,却在那个忧伤的雨夜之后,再也找不到娘亲。 !!!!!!!!!! 雨停了,阳光又洒满了竹云涧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亮叶一心中的那片阴暗。 春风扑面,于他,却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仲夏的炎热或寒冬的冰冷,始终进不了他胸口那颗死寂的心脏。 洒在窗台上的阳光似在取笑着他的不堪,倚在窗边的叶一心中压抑得难受,纵身一跃已来到屋外一片空地旁,右手前伸成爪,凭空一抓,一柄青灰色长剑呼啸而至。 长剑在手,叶一全身气势蓦然一变,病恹恹的样子早已不见,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叶一提气丹田,身形化为虚影,只见道道墨紫色的身影在那片空地上飘舞,长剑破空声不绝于耳,阳光折射在剑身上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是的,杀气。 势如闪电的杀气,如毒蛇般随影随形。 昔日江湖名门叶府除却商贾之名外,也是世人不知的暗花会。 所谓暗花会,即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暗花是每个杀手接到任务后要的花红,因为见不得光,所以才称为暗花。而叶府,就是暗花会的创始者。 叶太祖创立暗花会只有两条宗旨,一是誓死效忠叶府,不得背叛叶府。二是不得暗杀侠义之士。 暗花会鼎盛时期曾有数十位绝顶高手,一等高手更是数百名之多。 可悲的是,暗花会传到叶一父亲这代已是人才凋零,会中只有两个勉强达到资格的杀手。一个就是叶父,另一个则是名叫仙烁的人。 叶府被灭门,叶父身亡,仙烁重伤不知所踪,江湖盛传仙烁落下悬崖尸骨无存。 叶一幼年丧失父母,却得到了暗花会近百年传下来的杀手心得――耗尽历代会中绝顶高手毕生心血纂写的《杀?绝》。 《杀?绝》,顾名思义则是杀手的绝顶境界。秘籍中从杀手一重至九重都有详细注解,更有甚者预言九重之上更有十重,但却没有一人能达到十重境界,相传十重之境便是大乘圆满,世间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日复一日,四季更换,叶一从来到竹云涧至今已有五个年头。 从五年前的弱不经风到如今的神光内敛,那双稚嫩的黑眸中早已没有了惊惧与仇恨,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无波的冰冷。 是的,他知道报仇决非易事,以爹爹七重境界也惨死他手,就算上百个上千个他冲上去,对仇人来说也不过是费些时候罢了。 所以他深居山野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才六年而已,十年,他会在十年后的那天,提着仇人首级祭奠叶府上百亡魂! 剑花接连刺出,列为品字形从青灰长剑尖上绽放,耀眼的光芒从长剑上迸发而出,叶一低喝一声,挥剑朝那剑花追砍而去。 ‘轰’一股青灰色气浪从那剑花处爆发,飞至荷塘上空炸起一道绚烂的水花。 ‘啊’叶一仰天一啸,手中青灰色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轻舞几下,呼啸一声飞去远方,不见踪影。 “六重了。”叶一望着那一塘残荷低吟,眼中忧伤肆无忌惮蔓延开来。 荷叶摇曳,碎了一塘。 满眼的翠绿,像经年的青苔,铺满了心房。 !!!!!! 夜,微凉的风吹拂着那袭胭脂蓝衫,黑顺的长发散开披在那微驼的肩膀上,几缕发梢翻飞在风中,增添了几许淡淡的忧伤。 低沉的笛声悠远源长,似在诉说着一段不堪的往事。 五指轻柔的跳跃在笛孔上,湿润的嘴唇贴在笛尖吹奏着七月深秋的悲寂与凄寥。 池塘边是几尾弯了腰的细竹,竹叶早已枯黄,风一吹,便簌簌落在期望了一季的潭面上。 一片微绿发黄的竹叶落入眼帘。 四周空气蓦然一滞,微眯着双眼,叶一停止了吹奏。 笛音戛然而止,带着寒风的声音默契的衔接在消失的回音后:“出来吧。” 不带一丝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或许夹杂着不堪的沧桑,又或许只是无情的一句言语。 沉静了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个呼吸,却让人感觉过了一个轮回。 一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从竹尖上飘落,长发及肩,自有那么一股子飘逸。 ‘啪啪’几声脆响从掌间发出,来人轻赞道:“传言竹云涧主人叶一修为高深,在下原本不屑于耳,今日一见,果然所传不虚。 叶一微微皱眉,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擅闯竹云涧,你应该知道后果。” 来人浑身一震,眼中寒光一凛。 竹云涧,位于河川一座无名高山之上,原本在茫茫江湖之野并不出名,但却在数月前声名大躁。 竹云涧之名,并不是因为涧中风光秀丽而出名,而是因为涧中住着一个人而名动江湖,这个人便是叶一。 江湖得知叶一之名,缘由则是数月前的武夷长迁。 而这件事,却要从头道来。 --------------------------------------------------------------------------------------------------------------------------------------------------------------------------------------------------------------------------------- 叶孤城的外传,讲述那个杀手叶一的故事。 请勿与本书对应联系其中,只是闲暇时无聊写的一些东西。 对于一些人物的故事挖掘。 如果有兴趣写外传,无事的朋友可以在评论区发表,我会摘录到这本书的番外中,让你的文字也能出现在书中。 番外我不知道我能写多少写多久,但保证写到不写。 祸水的朋友们,下一本书见了。 ------------ 002 败敌 更新时间:2011-07-29 阳春三月,处处透露着生机。正是清晨,翠绿的枝叶上还挂着一颗颗璀璨的露珠,晶莹的珠水从叶片上滚落,没入些微潮湿的泥土。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伴随着一个个哈欠声与带着粗语的牢骚。 繁密的草丛被拨开,从中走出一群身着清一色灰绿色道袍的人,高矮不等胖瘦不均,背上负着各式样的兵器,剑、枪、棍、戬、戢。兵器上都散发着淡淡的各色光泽,显然绝非凡品。 为首一人长得肥头大耳,一双狭长鼠目扫视了四周几眼,口中骂骂咧咧道:“真不知道武仫师叔在想什么,武夷派中山脉众多,灵气充足,还跑出来寻找灵脉充入派中干甚。” 旁边一位瘦弱如猴的人插话道:“归罗师兄,师叔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我们做弟子的照做便是了。”一双贼眼精光闪现,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狡黠。 归罗转头扫了一眼那人,回过头继续踩踏脚下葱葱绿草,道:“归恪师弟这么说,想必很愿意执行师叔的任务吧?那好,你来领头。”言毕身子一侧,让过一条道。 归恪忙躬下身,献媚道:“归恪哪敢抢在师兄前面,而且这般重任当由归罗师兄担当方可。”一脸的媚态让身后同门一阵反感。 归恪这个马屁拍得归罗极为舒坦,遂问道:“如何个说法?” 见归罗一脸期待,归恪心中一阵冷笑,但不动声色道:“武夷派寻找灵脉,关系武夷一派之长远,武夷派生死存亡之重任在师兄肩上,师兄乃武夷派掌门亲传弟子,这此重任,惟有归罗师兄你能担当,我等,只能忘尘莫及了。” 归罗闻言,畅笑几声,大力的拍了拍归恪的肩膀,道:“归恪师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哈哈!” “归恪,你至于将他捧得那么高么?瞧你哪还有点武夷弟子的样子。”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众人不禁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朝那发出声音的人望去。 一抹冷酷的眼神冷冷的望着前端二人,高挺的鼻梁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对两人的不屑,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 “白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归罗冷喝道。 “白描,快向归罗师兄道歉。”归恪瞧见是白描,忙连声劝道。 归罗不好惹,白描更不好惹。一个是掌门亲传弟子,一个是武夷派数十年来天赋极佳的弟子,派中长老曾断言,若是白描苦心修行,三十年内达到大乘圆满境界不在话下。届时,武夷派百年来飞升之梦将不再遥远。 归恪见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凝滞。其余弟子却闪身一旁做观望之态,两人若是稍有不甚,对武夷派来说都将是一大损失,严重点更是灭顶之灾。 归恪急红了眼,却不敢贸然阻止,站在一旁干瞪着眼。 “没什么意思,你若当什么意思,那便就是什么意思。”白描冷冷道。 “你……”归罗语塞,一双鼠目瞪了他一眼,道:“任务重要,不跟你一般见识。” 归恪见危机化解,顿时松了口气,抬步向前继续走去,却被白描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吓得一个踉跄。 “就凭你那满脑子的糨糊也想跟我一般见识?对于你这掌门亲传底子,我还有几分胜算。”冷冰冰的一句话,将归罗气得吐血,顿时火冒三丈,当下便要拔剑。 蓦地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将众人心神牵引过去。 “看,前面有座木屋,应该是有人住。”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心中不由生起一个感觉。 宝地。 是的,宝地。 仙灵之气肆意翻腾,真正的灵脉啊。 归罗心中一喜,也将白描带来的不快抛诸脑后,大手一挥,道:“走。” 众人跟在身后纷纷向那木屋走去。 鸟语花香,小径旁长满了万紫千红的药材,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雾气袅袅,灵气充裕,丹田疯狂吸收着体外精纯的灵气。 众人为之一悦,纷纷评论着这灵气之地。 只有白描远远的站在外面,不曾踏近一步。这里有如仙境,不可能没有人居住,而这药圃中的药材与那间小木屋都证实了这点。隐居山林,是世外高人一贯的做法,而擅闯清修之地是为大忌。 白描深信这里绝对有高人隐修。 “何人擅闯竹云涧?给我滚出去。” 一声冰冷的怒喝凭空炸响,将那群武夷弟子震慑当场。 话音刚落,一道纤长的墨色身影骤然闪现,浑身弥漫着刺骨的严寒,冷入骨髓。 归罗诧然看着那道身影,愣愣站在那不发一语,一双狭长的鼠目充满了震惊,他是怎么出现的? 叶一扫了一眼眼前的不速之客,一股厌恶升起,道:“给你们半刻,给我滚出竹云涧。”言毕转身欲走。 “慢着。”叶一转过身,望着那张肥胖的脸孔,静静的看着他。 感受到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让他感到十分恐惧的寒光,归罗断断续续道:“我们……是武夷派的。……武夷派附……附近百里都将划为本派所有……”停顿了一下,归罗收敛心神,语速加快道:“所以这个山头也将属于武夷派。” “我们是武夷派弟子,奉命清理周边山头闲杂人等。所以,给你三天时间迁离。”归罗扫了一眼四周,果真是个好地方啊,回到武夷派一定要向师傅讨要这个山头用做修炼。凭这山脉的灵气,不用几年,一定能超过白描那小子,并且远远甩掉他一大截。 想到深处,归罗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眯起的双眼,更显奸诈。 叶一瞧见归罗脸上笑容,以为是在讽笑于他。忧伤褪去,漆黑眼眸中颓然升起怒火。 身形一闪,叶一已来到归罗身前,修长的右手紧紧掐住那肥硕的咽喉。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出现意外,且叶一没有一句言语便瞬间出手,包括归罗在内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白描除外。 从叶一出声的那一刻起到出手钳制归罗,白描一直都在凝神眺望。虽然离得不是很远,只有十几丈,但叶一出手太快,白描也只是瞧见一道墨色身影闪过,归罗便被擒在手中。 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静,死一般的静。 归罗最先反应过来,大喝道:“你们还站在那看什么,都给我上,灭了他。”从白描的言语激怒到现在叶一给他的毫无抵抗之力,已经让他颜面扫尽,愤怒与羞愧已充斥了他的头脑,这一刻,他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找回自己身为武夷派掌门大弟子的颜面。 未等众人唤出武器,叶一抬起头冷声道:“除了我,在竹云涧祭出兵刃的,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最后一个字吐出,一股无形的杀气猛然迸发,如千斤巨石压在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冷汗簌簌的从苍白的梁庞上流下,掐着法决的手指不听使唤的颤抖。 白描负剑置身事外,冷眼观望着场中情景。 叶一手一松,归罗身躯一软,肥胖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震起一片尘埃。涨成猪肝色的肥脸在喘息几口气后渐渐恢复过来,一双死灰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怨恨与惊惧。 气势蓦然一散,众人皆获大赦,纷纷强撑起无力的身躯大口的喘着气。 叶一收回右手,转身离去,冷声道:“若是再看到你们,杀无赦!” 归罗转过身,眼神在众人间扫过,众人触及他的眼神皆转过一旁,顾右其他。归罗黯然低下头,蓦地又抬起头,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快速默念法决。 一道黯淡的蓝光闪现,而后似离弦之箭朝叶一后心射去。 众人心中一惊,心道这该死的归罗死胖子居然敢暗算高人,这不是找死么。 事发突然,众人已来不及提醒叶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蓝光朝背对着的叶一心口急弛而去。心中不由替叶一暗捏了一把汗。 “你们找死!”一声怒喝,叶一右手虚空一抓,高空之上一道呼啸声起,叶一手中已握着一柄青灰色长剑,回身一划,青灰色长剑将那道飞至身前的蓝芒挡下。 ‘叮’一声脆响,一片三指宽的冰片碎落在地,化成几滴晶莹的液体。 长剑一舞,一道绚烂的剑花从剑尖绽放。 ‘啊、啊、啊’。数十道惨叫从身后响起,归罗转过头去看,只觉脖间一凉,一道殷红的血雾从咽喉处喷薄而出。 叶一冷眼望着眼前数十道还温热的尸体,冷声道:“不知死活。”抬头望向远处的白描,两道冰冷的眼神在刹那相撞。 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世事的冷淡。一双深邃的漆黑,隐藏着无尽的沧桑与忧伤。 “有兴趣加入暗花会么?”轻启薄唇,一语言尽,叶一掸了掸袖口的一抹烟尘。 “没兴趣。”淡淡的吐出几个字,白描转身欲走。 叶一嘴角轻扯,一抹轻蔑。“你认为你若回到武夷派,那些人会放过你么?” 脚步蓦然停顿,白描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望着那袭雪白的背影,手一抖,一道青色光影朝白描飞去。 “危难之时,放出青麻烟。”叶一转身朝木屋走去。 右手反手一接,入手极轻,白描细看,见是一管平常至极的细长竹节,封口处是片墨绿色的方布。 “希望永远也不会用到它。”白描心中低道。 武夷派。 宽大的议事堂,气氛显得很是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 一尊有如雕像的黑色,脸上满是震怒。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归罗呢?”游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死了,都死了。”白描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着几只蚂蚁。 “那你怎么不死?”暴喝一声,游凝右手成掌,如闪电般朝白描袭来。白描站巍如松,任凭生疼的掌风刮在脸上,“高人之地,擅闯者,死。” 带着惊天地裂的一掌骤然停留在高耸的鼻尖。游凝沉声道:“什么意思?” 白描暗暗吐出口气,心中早已暗捏了把汗,若是游凝不顾所以而一掌击杀他于掌下,对于武夷派来说不过损失了一个奇才而已,但对于毕生追求武学颠峰的游凝来说,从白描口中所透露出的消息,不缔于一本突破武学瓶颈的秘籍。 千年前,洛溪神洲本是修真之所,当时的洛溪,修行者遍地都是,时有大圆满之境界者跨越人仙之足碍飞升至天界。 但千年前爆发的人魔大战,神州浩土,修真者死伤殆尽,就连一本入门的修真秘籍也没能留下,全都毁灭于那场燃烧三年之久的火焰中。 至此,才出现了洛溪神州的武林。 何为武林,便是只单纯的依靠身体的力量和技巧,而非修真界的法术与宝物。 白描口中所说的高人,必定有收藏千年前的修真秘籍,若再不济也应该是提升武学境界的灵丹妙药或可与武林匹敌的绝世之刃。 “将你知道的所有详细道来。”收掌于身后,游凝大马金刀的转身坐在正中的雕花木椅上。一双凌厉的眼神渗入白描那古井无波的漆黑中,一丝胆寒升起,白描打了个冷战,脑海中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有用的信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之,但却撇去了叶一相邀的那一段,慌称叶一是让他活着回来报信之用。 游凝越听越是心惊,当白描说到叶一只一出手,武夷派数十人命丧于剑下时,眼中骤然爆射出一道精光,右手死死的抓着扶手,一股怒气冲天而起。 白描语毕,轻咳几声,便站在那不语。 游凝蓦然回过神来,自觉失态,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大手一挥“你先下去吧。” “是。”白描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望着那雪白的身影渐行渐远,游凝眼神深邃的一暗,道:“你认为他的话能信几分?” 身旁空气诡异的一阵扭曲,一袭似来自地狱的阴森漆黑凭空出现,宽大的斗篷里传出一丝轻微的声响,游凝眉头一皱,忽又舒缓开来,淡淡道:“也罢,就会会他吧。” 望着大殿外的碧空,游凝低喃道:“希望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一片叶边枯萎的竹叶飘落。 叶一放下手中的长笛,冷声道:“出来吧,我等很久了。” 一道矫健的黑影从树丛中飞出,直逼叶一面门而来。 叶一负手站立,微眯着的双眼精光绽放,手中长笛横空一挡,‘锵’的一声金属脆响,黑影站在数丈开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断剑。 叶一与黑影相隔之中,一截断刃斜插在泥土中。 “阁下好身手,在下武夷掌门游凝,武林赠予外号‘千里无踪草纷飞’。”游凝面不改色,扔掉手中断剑礼貌的拱了拱手。 “这个外号,你不配拥有。”叶一手中长笛轻轻挽出一个剑花。 游凝闻言一怔,随即脸上稍显怒色,道:“阁下说话可要注意了,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叶一冷声道:“你今天来不就是想要我这块地么,想要,就把我赶走。”停顿了一下,叶一收起长笛,“否则,就把命留下。” “哈哈。”游凝怒极反笑,“就凭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叶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立下点声威,怕是连老鼠都敢在我这走来走去了。” 游凝气极,手一抖,一柄墨绿色长剑出现在手中,薄薄的剑身晃荡在空中,折射出的光彩晃花了人眼。 叶一凝神一望,轻蔑道:“‘游蛇袖剑又怎是你这等人能拿的。”言毕长啸一声,一道青灰色长剑从空中呼啸而出,落入叶一手中。 游凝一见,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叶一微微愠怒,手中长剑一舞,在空中带起一朵灿烂的剑花,脚尖一点,朝游凝急奔而去。 游凝手中游蛇袖剑一挥,一道耀眼的白芒闪现,迎向对面快如闪电的紫色身影。 ‘锵’。 一声脆响,兵刃相接只一刹那,两道身影便背对而立。 良久。 游凝沉声道:“你为什么不下手杀了我?” 叶一摇头,“杀你又如何,不杀你又如何?” “你可知你若不杀我,我便会杀你。”游凝语气一滞,刹那间褪去脸庞上的血色。 “你若能杀我,方才就能有三次机会斩我于剑下,可你没有,证明你并没有这个能力。”叶一缓缓转过身,“所以注定你只能做个失败者。” “失败者……失败者……失败者……”声音回响山谷。 “啊!”游凝长喝一声,手中长剑冲天而舞,身影暴涨。 叶一不屑一望,手中长剑轻灵飘逸的一拨,将游凝手中游蛇袖剑的攻势化为虚无,长剑一刺,划破胸前的衣襟,露出里面的白皙与强壮。 剑尖所指,正是游凝双目呆滞间的眉心。 “三月内,武夷派迁出竹云涧百里外。”叶一冷冷道。连番打斗,已经让他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是暗花会的唯一传人,他是杀手。 杀手的宗旨,是在一招之内必杀敌。 ------------ 003 计 更新时间:2011-07-30 游凝精光闪现的双眸被一片死寂淹没,面临生与死的边缘而带来的震撼与绝望。 收剑,负手而立。叶一仰起头,任由山风吹拂着如墨的长发。 游凝转身,一步一步离去。 蓦然,游凝转过身来,眼中猛然绽放出一丝阴狠。 ‘唆唆’,几声轻微的声响从半空中传出,划破空气所带来的寒芒,朝叶一后心疾飞而去。 “找死!”沉喝一声,叶一身形一动,在半空中留下几道残影。 ‘呲呲’几声,叶一又回到原先站立的地方,半空中的残影还未消失。 残影消散,几道伟岸的身影坠落在地。 游凝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 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正是他从武夷派带来的几位长老,原计划是他先出手,若是不敌叶一,则几位长老一齐出手相助,若是能与叶一较敌,则藏在暗中饲机出手。 谁知计划被打破,游凝不敌叶一,暗中示意众长老联合出手,以求一击重伤叶一,到时,就是游凝真正的计划。 众长老倒在地上并没有断气,挣扎着要起身,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 脖颈间的冰凉,让他们感觉到恐惧,他们想要摸摸看,手抬至胸前,却蓦然垂落。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你最好照我的话做,否则,你的下场,将会跟他一样。”手一指,游凝顺着方向望去。 文莱本是武夷派二长老,在武夷派中除却掌门游凝外自认实力第二,这次听说武夷山附近有座小山头住着个高人,将武夷派扩大势力范围的弟子斩杀于剑下。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是抢底盘,终归有打斗与死伤,但这件事不简单之处就在于死的弟子中有掌门的大弟子归罗。 归罗虽然是三代弟子,但武学修为并不低,这要归功于他的师傅也就是武夷派掌门亲自教导与赠予强身健体的丹药,这才让他一日千里。在门中除了长老与和他不相上下的白描外,可以说是门中第一人了。 因此文莱对这斩杀归罗之人产生了好奇之心,正好掌门游凝下命其与其他几位长老随其前往。 文莱隐藏得极好,在他看来,身旁几位长老粗糙的隐匿技艺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乡下猪圈与皇宫的软塌相比,粗陋不堪。 游凝与叶一交手的刹那,没有人看清楚,但他看到了,却也只看到了三招。 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的三招,刹那间的三招。 无论场中结果如何,文莱只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深深的震撼着他。 原本他以为自己在武林中甚少敌手,因此素来心高气傲,就连平时在掌门游凝面前也是趾高气昂,因为他仰仗的是他的实力,自认绝顶的实力。 可交手的刹那,文莱明白了一件事。 以他的实力,在掌门游凝面前,只能算作一只蚂蚁,平日只不过是游凝对他容忍再三,不跟他计较罢了。 而掌门面前的那个人,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最后,他居然还说出故意露了几处破绽。 高人,真的是高人。文莱心似乎沉到谷底,那是何等的实力。 恐怕穷其一生也不能达到的高度。 掌门游凝败北后,暗中发出信号,让大伙一起上。 瞬间,文莱犹豫了。但,他还是出手了,死在高手手上,其实也是一种荣耀。 腾空而起,体内真气充溢手中长剑,这一刻,文莱有种信心,他可以将长剑刺入那个高手的胸口。 因为,他离叶一最近,出手也是最快的。 但,没有人能比叶一更快,起码在叶一遇到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快过他,快过他手中的长剑。 当文莱手中长剑的剑尖将要刺中叶一的时候,他很兴奋,是的,他很兴奋,能斩杀绝顶高手于剑下,那是一种荣耀,也是实力的象征。能将掌门游凝这种高手一击打败的高手,死在他的剑下。他,文莱,将要名动武林。 一抹寒意划过喉咙,文莱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空气在鼻子与喉咙间流转,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手中长剑无力的掉落,倒刺于泥土中。 ‘嗒’,眼前一阵模糊,文莱看到眼前一幅终生难忘的画面,也是他最后一刻看到的惊心动魄。 一具无头男尸前倾状立于地面上,一身暗红,那是武夷派长老的标志。 这个身影,很是熟悉。文莱蓦然惊觉,这是他的身体! 身体刹那间支离破碎,化成一滩肉沫,湮没了文莱那张满是惊恐的脑袋。 江湖,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有什么变化。同样,江湖也不会因为一个小门派而变化,而武夷派就是这江湖中无数个小门派中的一个,所以,武夷派的迁徙,对武林并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真的有影响,那便是叶一、竹云涧在武林中引起了影响。 一个交手,斩杀数十名身手不差的弟子,一剑,瞬杀武夷派6位长老。 这是何等的身手,何等的对生命冷漠。 叶一的成名,理所当然。 高手横空出世,带来的影响便是无数的追捧与贬低。千里迢迢前往竹云涧找叶一挑战以求成名的武林高手数不胜数,宣称自己是叶一亲朋好友坑蒙拐骗之人也不是没有,假借叶一之名残害武林人士的更不是没有。 而这一切的结局,便是无数武林人士纷拥而至竹云涧,挑战的,拉拢的,以求一睹真容的。 叶一不胜其烦,拔剑相向,斩杀几位身手不错的高手于剑下,将其中几位不自量力的挑战者刺下万丈深崖后,武林这才醒悟,这是绝世高人,而高人,是不想沾染俗尘的。 而他们,带来了俗世的纷争。 至此,竹云涧便成为了武林禁地,无人踏足,只因谷口立下一尊石碑。 上书:擅闯竹云涧者,杀无赦! 江湖不会因为一个人便停止纷争,但会为了一个人产生纷争,同时,也会为了某些东西产生纷争。 在叶一成名后,江湖喧嚣了数月便渐渐平静下来。 某天,却又将久不见风波的武林沸腾起来。 名剑出世。 武林中行业遍布,上至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与各大门派掌门与长老,下至青楼艳妓或龟公。 而名剑出世的消息,便是专门挖掘千年前异宝的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便是盗墓贼的前身,但摸金校尉却不会干些挖坟偷宝的勾当,而是在民间找寻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鉴定。而这名剑出世的消息,便是他们在研究数年,查阅大量文献后,根据遗品上残留的信息得出的结论。 出世名剑的地点,便是阳岚峡。 阳岚峡,并不是一个流域峡谷,而是洛溪神州的一处地域。神州分为三大地域,为神州本土,即称中原,而后便是天和城与阳岚峡。 天和城,神州贵土,王朝之地。 王朝曾经是属于武林的,只因为极个别人自认不俗,便在神州北边开辟了一片后来称为皇朝的势力。皇朝与武林的纷争早已经历数百年,两方各有死伤,乃至最后两方签定了和解条约。 条约上注明,天和城属于皇朝势力范围,神州武林不得侵占,天和城也不得将势力范围扩张到神州武林。两方划清了势力界线,但并没有禁止两方人士流通走动与商贸的往来。 条约的成立,最彰显成效的便是皇朝无权抓捕或刑罚神州武林,而武林中人也不得在天和城违法乱纪。两方保证了自己利益的同时,也削弱了对方的力量。 阳岚峡,神州南地,海外之所。 阳岚峡是由无数个岛屿组成的群岛,地域极广,同时也林立着无数个门派。 神州武林与阳岚群岛并没有产生过纷争,阳岚峡上的门派,全是走的旁门。何为旁门,便是集毒、巫等诡异门派,算是邪派中人居多,甚少有正气凛然的门派创立于此。 而神州武林则很默契的树立以正道自居的侠义门派,诸如大雪山、花满楼、舞灵楼等。 神州武林与阳岚峡的对立,还比较融洽,似乎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叶一轻叩长笛,修长有力的手指弹在长笛上,‘咚咚’作响,也敲打着来人心弦。 “逍遥门五代弟子,溪风。”来人轻摇骨扇,一股潇洒气质涌出,让人冲淡了对那手中骨扇的惊异。 叶一扫视一眼,淡淡道:“区区一个五代弟子,又怎会有‘凤鸣扇’?” 溪风神色一凛,顿时收起了那丝轻雅,正色道:“阁下知道‘凤鸣扇’?” 叶一不置可否,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溪风尴尬一笑,鞠手道:“在下确是第五代弟子,而能拥有这‘凤鸣扇’的缘故,只不过是在下是掌门的侄子罢了。”自嘲一笑,溪风便又恢复之前那股子潇洒。 望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叶一轻撇嘴角,道:“有什么事?” “名剑出世。” “没兴趣。” 叶一的话的确没错,有了那柄青灰色的长剑,他早已没有了寻找更好的剑的心。 剑本死物,因为用它的人,所以有了灵魂。 而那柄青灰长剑,就是叶一的灵魂。 溪风一抖骨扇,愣了愣神,遂又摇摆起来:“阁下的剑,确是好剑。但却没有剑魂。” 凛冽的眼神扫过,叶一沉声道:“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剑没有剑魂呢?” 溪风轻轻一笑,嘴角扬起一弯优雅的弧度,“阁下应该知道千年前的战斗。若是在千年前,没有剑心的剑,不能称之为剑。而今武林,高手手中的剑,若没有剑魂,便是辱没了高手的名号。” 话音刚落,一嗖破空之音从耳际划过,未待溪风有所闪避,叶一冷冷道:“没有剑心,不能称之为仙剑,没有剑魂,不能唤之为好剑。”停顿一下,忽又冷声道:“高手的剑,不仅仅是片铁。” 手一摊,掌中静静的躺着一片竹叶。 溪风镇静伫立,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叶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慢。”溪风合扇一指,望着叶一,一字一句道:“名剑,配高手。” 叶一停顿不前,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杀机一凝,“高手,并非你评。” 手一扬,青灰长剑呼啸入手,剑尖直指溪风,“若不想死,滚出竹云涧。”杀气弥漫,脚下花草瞬间枯败。 溪风骨扇一挥,扇面镂空花纹甚是精致,“一战为证。是不是高手,打过便见分晓。”话音刚落,蓝白身影化作一道孤鸿,直奔叶一而去。 长剑嗡鸣一声,叶一剑尖一转,挽出一朵妖艳的剑花,带着阴冷的杀意往溪风心口刺去。 ‘铛’一声脆响,剑尖刺在骨扇镂空之处,离溪风眉心只一寸。 收回长剑,叶一在空中一挽,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负手而立。 溪风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划落,“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一不语,转身望着青荷池塘,一抹孤寂涌上眉头。 溪风收扇,转身,欲走。 “暗花会,听过么?”叶一淡淡说道。 溪风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满脸震惊:“暗花会?!” 暗花会,曾经武林中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每次接到暗杀任务时,都会提前告之目标,无论目标任务如何躲藏,都难逃一死。 死状并不惨烈,但恐怖。 喉咙间都会留下一条极细的伤痕,还有暗花会的信物――一朵紫得发黑的彼岸花。 暗花会杀名远扬,接下的任务无论上至天和城的皇亲贵族还是下至阳岚峡一名卑微的杂仆,只要能给得起价钱,都将死于暗花会之手。 北至皇朝,南至阳岚峡,洛溪神州的人无不想对暗花会除之后快,但暗花会隐匿极深。几次针对暗花会的围剿也告之失败,无奈,所有人只能加强自身和周遍的安全,对暗花会听之任之。 但好在暗花会只接暗杀奸邪之人,武林中正道人士很少染指,当然,除了几个正道中的伪君子外。 暗花会深居简出,武林中也甚少人去关注,加之十数年没有出现过,因此也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震惊武林的杀手组织。 时隔十数年,暗花会蓦然出现,是否会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溪风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消息深深的震撼了他。 叶一居然是暗花会的人! 前后思虑了一下,溪风也释然了。 暗花会身为杀手组织,身手自然不会低,在轻功身法方面自然是下了极大的功夫,叶一能使出如此之快的剑术,也是必然。因为传闻,暗花会出任务前是需要考核的,通过了则可以出世,取一代号接暗花任务。未能通过的,自然是死在了考核之中。 所以,能出手接暗花的杀手,身手,必定是极为恐怖的。 所以,叶一的身手,自是不必怀疑了。 溪风计上心来,温婉笑道:“阁下可有兴趣接个暗花?” 叶一冷峻之色一缓,淡然道:“说说看。” 溪风呼出口气,一抖手中凤鸣扇,一摇一摆道:“阁下方才知道名剑出世的消息,想必能想到武林中会有很多人想得到吧。而神州本土能有资格一睹名剑风采的,不过寥寥几人,在下,想请阁下出手。” 叶一冷声道:“其他地方的人你并没有算进去,洛溪神州高人隐世,孤下还有些自知之明。” 溪风嘴角挽起一抹笑容,道:“阁下不必理会皇朝与阳岚峡的人,我自会解决。阁下只需要把神州武林的人轰走就行了。”潇洒的摇着骨扇,溪风一副自信满满。 “你能出多少暗花?” “出世名剑。”溪风盯着叶一道,沉着有力,落地有声。 叶一闻言,冰冷的目光直逼溪风,“我凭什么相信你?” 溪风笑道:“阁下若不相信在下,方才就可一剑毙我于剑下了。怎么样?敢不敢?” 叶一轻挑眉毛,“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 “若成功,名剑归你,在下追随阁下之身,为仆为奴,任凭处置。”稍稍停顿了下,溪风又道:“若失败,一生为奴。” 叶一点点头,道:“也罢,出山第一件暗花就如此有挑战性。” 溪风点点头,手中骨扇往身前一划,一张羊皮纸飞出,飘落在叶一手中。“这是地图,名剑出世为下月初三,我期待着你带着名剑来见我。” 言毕,溪风一个纵身,身形消失在竹云涧。 逍遥门,聚事堂。 “少主,您确定他会去么?”容管事微微躬着发福的身子,脸上笑容和熙。 溪风转头看了眼容管事脸上的笑容,心中不禁有些发毛。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胖子并不简单,武林20年前便成名的绝顶高手,武林中人送外号‘笑里乾坤’。 笑,不代表真的笑,笑,也不代表心中在笑。若笑,或是冷笑,或是阴狠的笑,也或是嗜血的残忍之笑。这,就是笑里乾坤容千坤的真实写照。 溪风唯一弄不明白的是,20年前风云武林的容千坤为何会突然隐姓埋名,在逍遥门做个管事。虽然有爹爹相邀的因素,但溪风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简单,直觉告诉他,背后肯定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 004 遇 更新时间:2011-07-31 虽然他很想知道,也曾经用过许多法子试图从容千坤口中打探点一二,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容千坤的嘴巴,不是一般的紧。 溪风毛毛一笑,道:“他一定会去的。”心中道‘因为他是暗花会的人,暗花会,是神州最讲信用的,只要接了任务,不死不休。曾经有过一个任务,刺杀皇朝一品武将千行,死了三个绝顶杀手后依然没能完成任务,暗花会宗主亲自出马,才将千行斩于剑下,赶在任务期限前完成。 当然,溪风是不会告诉容千坤暗花会的事。 只是,溪风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引发了一些故事。 九月二十四,阳岚峡。 一抹紫色身影缓缓行走在山间小路,如瀑的墨色长发翻飞在有些凉意的秋风中,孤寂的眼眸中,漆黑深邃,似吞噬着世间所有的悲凉。 身后斜挂着一柄青灰色长剑,没有剑鞘,只有暗淡无光的剑刃。 妖娆的丹凤眼斜扫着身旁闪过的风景,脚下长靴踏碎了一地枯黄。 日落时分,叶一来到一个小镇,小镇名叫落霞镇,没有大城中的繁华,只有小镇的平淡与安宁。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叶一走进一家客栈,小二高声招呼着“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吃饭?”一抹红润爬上脖间,肩膀上挂着的白毛巾一擦,小二擦掉额间的汗水,将叶一迎进了客栈。 客栈内三三两两坐了几桌,虽说没有高朋满座,但也坐满了大半,显然是生意还不错。叶一的到来,只引起了几桌客人的几眼扫视,见叶一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吃喝着。 寻了张角落干净的桌子,叶一将长剑置于桌上,对着小二道:“来几个小菜,顺便安排间客房。” “好咧。”小二应了声,转身朝着柜台高呼一声:“小菜几个,客房一间。”掌柜头特不抬,朝着里屋喊道:“小菜几个。”里屋传来厨子的应声,掌柜抬起头对小二吩咐道:“快去准备客房,记得打扫干净点。” 小二点点头离去。边走边嘀咕着:“这几天是怎么了,来这么多人,可把我累坏了。” 叶一趁上菜前的空暇,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着客栈内的人。 客栈内有几桌都是武林人士打扮,想来也是奔着出世名剑来的。看他们身上透露出的气息,有精纯,有驳杂,叶一见没有值得注意的对手,便低头喝着杯中的茶。 邻桌的几个江湖人士喝了几大口酒,话匣子就打开了。 “听说了么,据说竹云涧主也前往白鹭溪夺剑了。”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抹嘴边的油滞。 旁边一瘦柴般的人接话道:“消息可靠么?你怎么知道的?” 大汗一脸得意之色,咋吧着嘴道:“我胡老三的消息什么时候不可靠了?怎么知道的?自然是有门路了。”说罢翘着二郎腿,自洋自得。 瘦柴道:“哪敢哪敢,胡老大的消息,小弟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那竹云涧主乃世外高人,怎么会对名剑动了念头?” 胡老三撇撇嘴,哼道:“什么世外高人,只要他没成神仙,就难免是个俗人。名剑是什么东西?千年前的东西,能差到哪去吗?再说了,名剑谁不稀罕?” 叶一听了好半晌才明白,自己前往白鹭溪夺剑的事不知道被谁散播了,现在江湖中都知道自己要去抢剑,原本还打算不声不响拿了名剑就走,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武林中人都知道了,肯定死防着,出其不意是行不通了。 瘦柴点点头赞同,“胡老大果然高见。” 旁边穿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一介武夫,能有何高见。”话音刚落,数道眼神集中到说话之人。 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魁梧的身材,坐在长凳上如泰山盘松,身后背着一把九环大刀。说话之人抬起头,一张粗旷的脸庞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如鹰般犀利的眼神扫视了胡老三一桌后,遂又低头闷闷的喝着酒。 胡老三正待发火,瞧见那人面容后,顿时如蔫了的茄子,讪讪着坐回了长凳上,瘦柴见状,拉了拉他的衣角询问,胡老三回头扫了一眼那彪形大汉,低声道:“知道他是谁么?” 瘦柴问:“他是谁?” “荆寨二当家,武林称号‘黑风’的蔡彪。”胡老三疑惑道:“他怎么来了?名剑出世这么大件事,应该是寨主亲来才对啊,如果不重视,又何必派二把手来呢。”摇了摇头,胡老三不再言语,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 叶一离胡老三并不远,耳力甚佳的他也将胡老三说的记在心上,扫了一眼闷头吃喝的蔡彪,遂抬起手中的筷子填肚子。 正吃喝着,客栈外忽凭空一声咋响,惊动了客栈内的众人。 叶一抬头望去,握着筷子的手定在半空,一双妖娆的丹凤眼死死的瞪着前方,连手的筷子掉了也不知道。原本就显苍白的脸色,刹那间面如死灰。 客栈门口外,站着一尊有如雕像的人,身高九尺,长得腰大膀圆,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下,是弯弯的鹰勾鼻。 叶一看的不是,看的是他怀中搂着的红色身影。 一肌妙肤,弱骨纤形,黑亮的青丝,顺着瓜子脸的轮廓垂落在胸前,婀娜有致的娇躯,胸前的丰满呼之欲出,一张状若桃花的红腮上流转着娇羞的动人红晕,齿白唇艳,流露着勾人心魄的妖艳。 叶一浑身不自主的颤抖,低下头,叶一伸出手颤颤巍巍的端起茶杯,端至嘴边的半途中却掉落在地,碎成粉末。 “呀,客官,有没有烫着您呐?”小二扯下毛巾为其擦拭着衣衫上的水滞,叶一道:“不好意思,一时失手,待会这茶杯的钱一起算到帐上。” 小二笑了笑,道:“没事,一个茶杯值不了什么钱,别伤着客官您就行了。我再给您拿个新的来。” 叶一桌发生的事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众人只是扫了一眼方才来的两人,便又低头吃喝着。而那两人也在另一个伙计的指引下坐在离叶一很远的角落。 叶一别过头,似怕被人发现似的。不时回过头看着角落那边的两人,看着那闭月羞花的女子,眉间紧紧拧成川字,浓浓的哀伤爬上眼梢,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划过光滑的皮肤,坠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地忧伤。 “凤舞,凤舞。”叶一喃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与忧伤。 ------------ 005 最后想要说的话。 新小说已经在码了,但码的时间不多,所以知道现在全文也才两万多字。 书是那种都市言情,因为一直是以出版实体书为格式写的,所以在网络上看的话会感觉不到里面所想表达出来的意思。 书名现在暂时不透露吧。 先发几章出来给大家看看。 看后有什么想法可以发站内短信或者加我QQ讨论一下,或者在书评区留言。 “卫艾班,你被解雇了,你再也写不出好的小说了,你的辉煌,成为了过去。” 我挣扎着模糊的双眼,鼠标轻轻一滑,将邮件扔进了垃圾箱。 我苦笑一声,任由散乱的长发遮掩住我颓丧的表情。 是啊,我再也不是那个畅销小说家了。 Vobe已经死了。 Veloba1 我睁开眼,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一种恐惧从心底升起来,冲开了我的喉咙,“我在这待了多久?” 我问我自己,摇摇头,似乎我已经睡了很久吧,床旁边的柜子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上面,有些朦胧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是在酒店。”我撑起身子,力气似被抽光了,我挣扎了很久最后颓然瘫回了床上,拿起了床头柜的电话。 “喂,帮我送份餐点来。”我有气无力的说话,我似乎不想再说话了。 “OH!”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阵惊叫,我皱了皱眉。 电话那头激动地喊道“先生,您已经三天没有露面了,如果不是您事先交代我们不要去打扰,恐怕我们以为您已经饿死在房间里头了。” 我浑浊的脑子里依稀想起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头很疼。 “好了,不要再说了。快点把餐点送来吧,对了,麻烦你自己开门。”我自嘲,我连身起开门的力气也没有了。 挂了电话,空瘪瘪的肚子像是合唱团一般,我想,我现在肚子里肠子一定打结了。 不多许,房门“滴嗒”,开了,走进来一位服务生,推着餐车。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胃动的香味,我咽了咽口水,让服务生把餐点放在床头柜上。 我拍了拍肚皮,终于有力气了,而我也有了多余的时间看了眼那位服务生。 身上穿着很普通的白底衬衫黑色西服马甲,领子上戴着蝴蝶结,头发很整齐的梳理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睛是黑色的,很平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指了指他餐车上堆满了的餐盘,“很抱歉,我很久没吃饭了。” 服务生笑笑,“先生您一定是有什么事,所以忘了吃饭吧,这很正常。” 我有些诧异,“正常?” 服务生耸耸肩,“您几天没出门,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据说是关于畅销书作家Vobe的。” 我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有些兴趣缺缺道:“哦?” 服务生似乎很有兴趣,“嗯,我是Vobe的忠实FANS,所以很关注他的消息。” 我挥挥手打断他:“请挑重点的说。” 服务生抱歉的笑了笑,点了点头,“Vobe写不出小说了,据说出版社解雇了他,说是他写不出小说了,写出来的东西比三岁孩子的东西都差。这怎么可能呢,Vobe是神,我很多喜欢Vobe的朋友都说这一定是出版社做的坏事,或许是Vobe不再投稿出版社要求的小说,所以出版社一气之下就解雇了他,那间出版社会后悔的,Vobe无论走到哪都会发光的。” 我有些昏昏欲睡,挥手打断了那位服务生的长篇大论,静静滑进被褥里沉沉睡去。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出现在了一个长满了麦子的世界里,风很轻,我轻轻一跃就飘上了天空,我朝麦田里的金龟子挥了挥手,背上长出了一双翅膀,但翅膀是墨绿色的。 我一下惊醒过来,发现全身都是汗水,浸湿了床单。 我又做了那个梦,已经三个月了。 我起身靠在床头,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出了一包烟,Velov,一种很香的香烟,全身麦色,混合型。 我似乎想起这种烟的全文学名,Veilove,意思是唯爱。 点燃了这支麦色的香烟,肺叶吞吐着淡淡的烟雾,在朦胧中,我想到一个人。她叫丫丫,麦丫丫。 Veloba2 双人床旁,那扇满是锈斑的门,通向单人房外的世界。 “Vobe,今天我们吃什么?”丫丫钻进我怀里,眨着眼睛问我。 我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搂着她想了想,“吃豆腐吧。” 麦丫丫滴溜着眼睛,“Vobe你这大色狼。” 我愣了愣,摸了摸乱乱的头发,“我怎么就成了大色狼了?” 麦丫丫坐起身,揪着我的耳朵,“吃豆腐,我看还吃不吃豆腐。有了我还想别的女生。” 我恍然大悟,苦着脸说:“丫丫,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今晚我们吃麻婆豆腐。” 麦丫丫松开手,吹着我通红的耳朵,心疼地说:“哎哟,真对不起,没弄疼你吧?” 我哭笑不得,语言差异真是害死人,怀里这个麦丫丫更是不得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揪着我的耳朵呢,现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刚才的委屈早已像窗外停了的细雨,再也起不来了。 “打是亲,骂是爱。”我叹了口气,偷偷揉了揉耳朵,真疼。 麦丫丫起身,“那我去买菜去了。” 我点点头,“嗯,路上小心点。” 麦丫丫回眸一笑,荡漾了我一下小心肝,应了一声出去了。 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我把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上,点开了新收到的邮件。 “Vobe,你的稿件快到期了,写得怎么样了?”署名是ABC。 ABC是我的经纪人,确切的说是出版社负责与我联系的专职人员,负责我在出版社的一切出版事务。 我打开回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击着。 “稿期没问题,静侯佳音。”点击,回复,关上电脑。 没错,我是个作家,法国畅销书作家Vobe,主攻言情类,文学圈奉我为言情教父。很多新闻媒体报纸杂志都刊登过我的消息,因为我从来不拍照,所以只有大量的文字资料,我记得最频繁出现的一句话是:他的手指,是爱情的魔法,敲击出来的不再是简单的文字,而是一个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所有人都赞誉我是爱情小说的殿堂级教父,但没人知道,我的爱情小说,都是心的碎片上面幻想的泡沫。 晃了晃头,我将一切从脑袋里甩出去,走进了洗手间,看着桶里的一堆衣服,我有些幸福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愧疚。 麦丫丫是个外企的白领,以她的外貌和学历,追她的人可以从西街排到兴坪,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我,我知道她在乎的不是钱,而是真爱,而她现在,给了我真爱。 她放弃了豪宅别墅,和我住在西街的一间小公寓里。 公寓很小,小到只有一个房间,加上一个小阳台和洗手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空间。关上门,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把这变成客厅、厨房、餐厅、卧室、书房。所以我们希望的,我们都能在这小小的世界里变出来。 我是畅销书作家,可我没有给麦丫丫占地千平的别墅,没有给她最起码的三室一厅,我只给了她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单人房。 但慰我心安的是,她不介意这些,甚至我在提出买大房子的时候,她严词拒绝了。 她说:“我不要大大的花园,不要大大的房间,不要能看见夕阳的大大落地窗,不要奢华的餐厅,不要散发着书墨味的书房,不要空落的卧室。我只要你,和这小小的单人房。” 不置可否,我被感动了,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想把她揉进我身体里,让我与她共存在这小小的世界里。她在我脸颊亲了一口,皱着秀气的眉说:“讨厌,又不刮胡子。”说完,从桌子底下拿出刮胡刀,细心的为我刮去满嘴胡渣。 Veloba3 我洗着桶里的衣服,闻着洗衣液散发出的香味,我沉浸在这温暖的水汽中。 麦丫丫喜欢做饭,她不喜欢我做的法国菜,说份量既少又浪费材料,每次吃完还得去楼下的小吃摊要上一碗过桥米线。 麦丫丫是川妹子,连我都很惊讶她怎么会山长水远的跑到阳朔来。 她回答我,她喜欢阳朔这个地方,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就是和自己心爱的人每天走在夕阳的小路上,让夕阳将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背影倒影在前面,然后她们一步一步地跟随着那道幸福的身影走下去。 我站起身将衣服扭干,换水,熟练的动作经常会让麦丫丫感到惊讶,她问我:“你怎么能洗的那么快?” 我笑笑,“天天都帮你洗衣服,能不快么?” 我学着她的音调,听在她耳里却洋不洋荤不荤的,惹得她一阵发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就会说:“你个瓜娃子,么要学我们四川话噻。” 我用湿漉漉的手抱住她,“你又在骂我洋鬼子是吧。我让你骂让你骂。”她的致命点是双肋,只要我的手指一触碰到那,她就会痒得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我认输。”她制止我,“我去做饭。” 看着她的身影在灶台忙碌,我心里升起一种幸福感。 幸福,不就是和自己爱的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每天嬉笑打闹,饭后牵着手一起散步,看着夕阳渐渐暗下去么? 幸福,不就是每天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不去计较住的、吃的、穿的么? “滴嗒”门开了,麦丫丫探了个脑袋进来,看我正把衣服晾在阳台上,我回过头,“丫丫,你做贼呢?” 麦丫丫嘿嘿一笑,“Vobe真好,把衣服都洗了。” 我接过欢呼的她手里的袋子,白了她一眼,“我们不是分工好了么,你做饭,我洗衣。” 麦丫丫又凑到我怀里,她喜欢腻着我,“Vobe,刚才我接到电话,惠子说下个月去接她男朋友,让我陪她去。” 我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惠子是丫丫的同事,在一个办公室,是个日本女孩。我见过几次,长得还不错,人品也好,就是个典型的漫画迷,整日幻想着现实里出现个白马王子,而她就是王子苦苦寻找的那个被困在深渊里的公主。 丫丫摇摇头,眨巴着眼看着我,我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好吧,我陪你去。” 麦丫丫雀跃跳出我怀里,“Vobe真好,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冲她喊道:“行了丫丫,别臭美了,我哪天不是吃你做的饭呢” 麦丫丫回过头,笑了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试着回法国找个像我这么漂亮又回做饭的女孩子看看。能找得到么你。” 我搂住她的腰,“那可不行,把你扔了,我上哪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麦丫丫手脚麻利的炒着菜,回过头白了我一眼,“看把你美的,行了,坐那等着吃吧。”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油烟机下的麦丫丫,心里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把她一辈子拴在我身边,每天过着自已做饭、夕阳散步的日子。 心里闪过一个画面,一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我脑海,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着波浪搭在肩上,娇艳的红唇轻轻启合:“Vobe,Iloveyou。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道影子从我脑海中消失,可我越是反抗,那张面孔越是清晰,直到凑在我脸前,张开口冷声道:“你这个呆子,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我们再见吧,噢,不,再也不见。” 心底碎裂的玻璃渐渐分开,狠狠的摔在地上,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Vobe,可以吃饭了。” 我抬起头,看着麦丫丫俏丽的脸庞上挂着满满的成就感,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站起身道:“我先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