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如梦 更新时间:2011-05-11 在一片虚无缥缈的夜空之下,一切是那么的寂静,连远方的大地也似乎在沉睡。 连绵起伏的群山隐没在这无止境的夜色中,在夜幕下一直向远方绵延而去。山上的怪石和树木,在这个寂静、凄清的黑夜中更显得突兀,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张牙舞爪,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准备呼啸而出,仿佛它们已经成了这个恐怖、幽暗黑夜的主宰,好像整个世界已被黑暗吞噬。 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站着一个孤独的老人,他的背影在这漆黑、寂静的荒原之下更显得寂寥和落寞,恍若遗世独立。在夜风的吹拂下,他衣袂翻飞,仿佛随时要羽化成仙而去。 他微眯着眼睛,右手手掌朝上,手指微曲,似乎在掐算什么。蓦地,他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那一双眸子仿佛沉淀了这个世间所有的荣辱与繁华,历经沧桑,波澜不惊。 在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一道光迅速划过,在这黑夜中熠熠闪光,仿若最灿烂的星辰。 那一道光只是在瞬间就消失不见,如果不注意看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眸光就恢复了平静,沉静似一潭湖水,波澜不惊。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喃喃自语:“你终于来了,一切都会改变了。”他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他抬头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夜空却在此时的东南方向出现了一颗星星。一开始忽明忽暗的闪耀,几经周折终于发出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在这个漆黑的夜空光芒大炽,似乎要驱散整个夜空的黑暗。它在最亮的时刻过后又在漆黑的夜空中闪耀了几下,最后,倏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仿佛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似的。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的去注意它,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个细微的变化的。 老人看到星星消失后,转身也离开了这片荒原,他的背影渐渐融入了着无尽的夜色之中… 第一卷齿轮转动 第一章如梦 筱然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冲进了一个贩毒分子的据点,却受制于一名匪徒,原因是他手中劫持了一个男孩儿。有了一个小男孩做人质,他似乎有点有恃无恐,大声地叫嚣着要她放下手中的枪。 总部的命令是让她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人质解救出来,她费尽一切手段同那名匪徒周旋,但是效果不大明显。他情绪似乎有点失控了,筱然怕她伤害到人质,只好在那名匪徒的注视下开始放下了身上的武器。 她知道现在不止一个狙击手在瞄准那名匪徒,只是他隐藏在墙壁之后,又有人质在手中,不到万不得已,队友是不会贸然开枪的,不仅是出于任务的需要,也是怕给小男孩儿留下心理阴影。 筱然进入屋内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可能也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所以有点情绪失控了。情势越来越危急,筱然担心他上了手中的人质,只好请示上级,上级下令狙杀,并且让筱然安抚人质。 筱然放下身上的一切武器就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队友射击赢得有利条件,最好能一枪击毙。在放下枪地一瞬间,几乎与此同时,枪声在耳边响起。她飞快地冲上前去把小男孩儿搂进怀中,不让他看到背后血腥的一幕。 她抱起小男孩儿站了起来,刚准备出来,就听见队友的叫声:“筱然,快,快撤出来,匪徒身上有炸弹。” 她直觉地把小男孩儿护在怀中就往外冲,但还没有冲出几步爆炸声就在身后响起。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希望那个小男孩儿没有事就好,他还那么小。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却又不像是梦。她发现自己在一片迷雾中,好大好大的雾,看不到丝毫的亮光,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楚。她想走出这片浓雾,她在那片迷雾中跌跌撞撞走,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走了大半天,她还是没有走出这片诡异的浓雾,雾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她心里十分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孩子,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你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筱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心里有点胆怯,大声地喊道:“你是谁?我该去哪里?请问我该怎么走出去?” “你不用找了,你是看不见我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到了那里之后,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的,我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在你面前。”那道声音再次在筱然耳边响起。 筱然四处寻找,没有看到任何人,那道声音也再没有响起。 迷迷糊糊之中,筱然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重量似的飘了起来,然后是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站在院子里,抬头望见湛蓝的天空,“扑愣愣”的声音,是几只鸟儿从头顶上飞过。那过去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浮现,却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草长莺飞,花谢花开,冬去春来,转眼之间,筱然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已经两年。 想想真的觉得太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怕是哪个人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离奇的经历吧! 最初她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差点没有吓个半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从一个近二十岁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变成一个古人,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很难让人适应的,这着实让筱然迷茫了几天。 好在她适应能力很强,而且抱着“既然你改变不了环境,就试着去适应环境”的念头,又想到那个奇奇怪怪的梦,,虽然不是很彻底地了解事情的始末,但这一切仿佛也得到了解释。 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慢慢从身边的人口中了解到她想知道的东西,很快的融入了这个身体的生活。 在之后的两年之内,她不断有意无意地像周围的人打听这个世界的一切,也终于对这个她即将生活的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羲合大陆,这个全新的世界,并存着四个国家:羲国、越国,翎国、镜国,其中四个国家之中羲国的国力最强,疆域最大。另外三国国力虽不如它强盛,但也各有所长。 她现在生活在四国中最强的羲国的国都―沧都,也是羲国最为繁华的城市。 筱然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后来又从丫鬟盈荷的口中慢慢拼凑出了这个家里的大致情况: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叫司徒傲,善于经商,为司徒府打下一份不小的家业,如今算得上事沧都首富了。她现在的这个身体的正主叫司徒嫣然,是司徒傲三夫人所生的女儿。她所谓的爹共有三房夫人,她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正房生了大姐―司徒悠然,二房生了二姐―司徒莹然和弟弟―司徒成钺。 听盈荷说,这个家里实际掌权的是二夫人,或许是母凭子贵吧!大夫人钟卿蓉性子很淡,已经不大过问家里的情况,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吃斋念佛。只有在不得不出现的场合才会出现,而且平时都是深居简出的。 在这个家里,二夫人余易慧,最讨司徒傲的欢心,但她也是几个夫人之中最刻薄的一个,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对嫣然和大姐悠然,从来都是冷眼相对。二姐的性子也有点像她的母亲,尖酸刻薄,对于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得到。她经常欺负大姐悠然和嫣然,看上她们的东西直接抢过来了事。 盈荷是个直肠子,说到她们娘俩很有点嗤之以鼻的意味,筱然看着就想笑。因为她对嫣然掉进湖里昏迷两天不醒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她说,上次就是司徒莹然向司徒嫣然索要云梦华送给嫣然的一块玉佩,不知道为何,平时很怕事的嫣然死活不给。二人在湖边拉扯之中,司徒莹然把嫣然推进了水中,导致嫣然昏迷不醒,这样筱然才来到了嫣然的身体之中。 三夫人云梦华,即是筱然现在的亲生母亲,是一个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在以后的生活中,筱然知道了盈荷是从小就被卖进了司徒府的,自从嫣然懂事就跟在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在嫣然身边的,她对嫣然的感情介于主仆之情和姐妹之情之间,对嫣然十分维护,照顾的无微不至。她对嫣然死心塌地的好,虽说筱然并不是一个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也在以后的两年时间里被这个死心眼的丫头所感动,为她的那份真诚和忠心。 她想不管这个身体的主人先前是怎么样的,但是只要是她在这个身体里一天她就不会再让人伤害这个身体,伤害这个身体所关心的人。无论是她从心里觉得愧对司徒嫣然来说,还是她自己现在生活在这具身体里面,她都要好好保护这个身体。嫣然不在了,那么就让她替她来守护嫣然想守护和关心的人吧! 她想起了在司徒府中醒来的第一天,那时的情景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在脑中,仿佛发生在昨天。 筱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全身上下都是痛的,仿佛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努力睁开了眼睛,她记得自己在爆炸想起时把那个小男孩儿胡在了怀里,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之后的一切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好像是躺在了床上。 “难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她暗暗地想到。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医院该有的雪白的墙壁和床单,而是低垂的帷幔。她吃力地转过头,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状况? 筱然约莫估计了一下时间好像是晚上六点多钟的光景。房里的光线不是很好,给人很昏暗的感觉,在她的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幅古色古香的画面,身下是雕花的木床,锦衾暖被,触手的柔软度让她明白这绝不是一般的料子。旁边放着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和女子的一些梳妆用品。不远处有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壶茶和几个杯子,一幅“清水出芙蓉”画面的大屏风…空气中好像还弥漫着什么香料的味道,这完全是一个古时的女子闺房嘛! 等等,她不是被队友救回来了,看来是被别人救了回来。 她想起身去找个人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就慢慢坐了起来,却冷不防的被眼前趴着床边打盹的人吓了一跳,看来是自己太专注于打量这间屋子,连眼前这个人都给忽略了。 原来是一个梳着双髻头的女孩儿,看起来好像是古装剧中的丫鬟打扮。 可能是筱然的动作惊到了她,她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一看筱然坐了起来,就惊喜地叫道:“小姐,你醒啦!我马上去通知老爷和夫人去。” 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 筱然刚想问她这是什么地方,张嘴说了几句话,发出的声音却低不可闻,连她自己都险些听不到,那小女孩只顾得高兴,哪还注意到筱然说了什么。这时,筱然才发现嗓子都是痛的,干涩的厉害。 等她出去了之后,筱然的脑子才总算开始正常的运转。她想下床去倒杯水来润润喉,顺便看看她到底跑到哪里来了,“老爷”和“夫人”,多么古老的称呼啊!这不是古时候下人对主人的称呼吗,难怪她一直觉得不大对劲。 她费力的撑起了身子,准备穿了鞋子出去看一下。她掀开了被子,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看见了自己的手,好小啊!再急忙往床下一看,却又被床下的绣花鞋吓了一跳,这分明不是她的鞋子嘛!那么小,好像是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的啊! 等等,镜头回放,好像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女孩的年龄也不大,最多有十一二岁吧!好像那个女孩还叫她“小姐”来着。嘎嘎……似乎有一群乌鸦在她头顶飞过,呜,太恶俗了,连穿越这种乌龙都被她赶上了。在她还没有消化突如其来的事实时,却被屋外一大群发出吵吵嚷嚷声音的人给吓到了,接着她看到门口就冲进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挂着泪珠的美艳妇人,“真是一个十足十的大美人啊!”她在心里暗暗想到,简直就像书里描绘的古装美女一样。就是年纪稍显大了一点点。 她正发愣之际,那美妇却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边哭边说:“然儿,你可醒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你如果不醒过来为娘可怎么活啊?真是老天有眼啊!” 边说边叫盈荷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接过来要喂筱然喝下。筱然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张嘴喝了下去。 筱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她好像又变成了人家了女儿了。那妇人见她半天没有说话,有点着急了,问道:“然儿,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叫人把大夫请来再来帮你看一下。” 筱然实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想迅速的把这拨人打发走才好,然后再做打算。她看那妇人一脸心痛悲伤地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刚想说她没事,就被另一个穿着雍容华贵,有些当家主母气势的妇人接了过去。 她说:“好了,妹妹,我看嫣然刚醒过来,肯定很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既然大夫说了只要醒了就没事了,我们明天再来看她吧!要是你不放心,明天再叫管家请个大夫瞧瞧也就是了。你也熬了许久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后又转身吩咐道:“春花,好好照顾你们主子,再不能有半点差池,知道了吗?” 那个刚才跑出去的小丫鬟赶紧低垂下头,答道:“二夫人,我知道了。”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那个小女孩好像是她这个所谓的“小姐”的贴身丫鬟。不过名字也真叫的有够恶俗的,以后一定给她改改,筱然在心里默默地想道。那个搂着她哭的美女应该是她这个身体的娘。 等到人群渐渐从她屋里退走后,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这么一大群人面前演戏好像还是难度挺大的。她那个娘是最后走的,走之前还不忘要盈荷去厨房给她端碗粥过来喂她吃下。走的时候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嘱咐她好好休息,明天过来看她之类的话。 “看来这个娘是真心对她好。”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好像没有看到这个身体的爹,这个身体的爹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个身体的主人,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就这样,筱然成了司徒嫣然,司徒府的三小姐。 ------------ 第二章 打探 更新时间:2011-06-01 在筱然看来,本来就是昏迷这么点事,但春花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床,说她身子向来不好,要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筱然见她一片好心的份上就听话地躺了两天,现在终于憋不住了,再躺下去,估计她都要在床上发霉。 这一日,筱然好说歹说,春花终于让她下床走走了,不过是仅限于房内,而且还是在她的搀扶下,走到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春花扶着筱然坐下后就要忙着去倒茶,筱然伸手拦住她,道:“你别忙了,我不渴。你坐下来歇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谢小姐!奴婢不累。小姐有什么话就直接吩咐吧!”春花停下手中的动作,垂着头静静地立在筱然面前。 “坐吧!这里又没有外人。”筱然用眼示意了一下凳子。 “奴婢站着就好。”春花飞快地看了筱然一眼。 “你是不是想让我站起来拉你坐下?唉!我可是昏迷了两天,现在头还晕呢!要是去拉你坐下的话……” “我坐,我坐……”筱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春花打断,急忙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她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知如何是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筱然仔细观察了她的反应,这样看来,之前司徒嫣然虽然和她关系不错,但还是有一份主仆之间的界限没有跨越。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筱然看出她的局促,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 “不紧张,不紧张……有什么话小姐尽管问就是。”她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筱然。她感觉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具体不一样在哪里。 “你跟了我几年了?”筱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奴婢八岁就被卖进府里,之后就一直跟着小姐,现在已经四年了。” “四年,真是段不短的时间呢!”筱然似乎在对她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想问你,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会昏迷吗?”筱然一直对她来到这个身体里感到奇怪,所以就直接问出来。自己现在占了这副身体,那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筱然。 “小姐不记得了吗?那天二小姐看上三夫人送给小姐的玉佩,硬是要抢过去,小姐不给,她就扑过来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还把小姐推进了湖中。”她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筱然。 “哦。”筱然若有所思,淡淡地应了一句。她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样听来,想来是那个司徒嫣然掉进湖里后香消玉殒,她的魂魄才来到这副身体。 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道:“自从这次落水醒来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儿,我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好像脑子里平白空了一段记忆。”筱然装作一副悲戚的模样,开口说道。 “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如果当时奴婢在旁边……”她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断地自责。她泫然欲泣,急的快要哭出来。 “你快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筱然上前扶起她。据她观察,这个丫鬟好像是真的挺关心她,不像是虚情假意的样子。 春花在筱然的相扶下慢慢起身,忽而抬头问了一句让筱然哭笑不得的话:“那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啊?” 筱然失笑道:“当然记得啊,你是春花嘛!”这个信息还是醒来那天拜那位夫人所赐,她才知道的,而且也是因为这个名字比较特别。 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倒是把她给惹哭了,她边哭边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小姐还记得我。”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要赶紧去找三夫人,让她找大夫来给小姐瞧瞧。” 筱然一听这话就急了,赶紧拉住她说:“春花,不要紧的,你看我身体不是好好的吗?事情不记得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啊!你去跟娘说,她肯定会很担心的啊!再说了,那些记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她听到筱然这样说,觉得有几分道理,兼之小姐之前的记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忘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儿,这样想着她又多了几分释然。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上下打量了筱然一番,看她身体好像确实没有事了,才说:“那好吧,要是小姐你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筱然点了点头。 然后拉着她重新坐下,随口问道:“春花,你的名字是谁帮你起的啊?” 她不明白筱然为何会忽然问起她的名字,但还是很坦白的告诉了筱然。 “我的名字是我们村隔壁大婶取的,我出生时她在旁边接生。她对娘说取这样名字的孩子好养,娘就给我叫了这个名字。” “小姐,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我的名字啊?有什么不对吗?”她发扬她不懂就要问的精神问道。 筱然笑道:“没有什么不对,就是觉得不太好听,我想给你改个名字,你愿不愿意啊?” 她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改个好听的名字吗?”府里的 看她一副激动的样子,筱然有些好笑,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于是,筱然在心里默默地回想了一些诗句,脱口便道:“‘盈盈荷瓣风前落,片片桃花雨后娇’,你以后就叫‘盈荷’吧!” “盈荷,盈荷,真好听。好,我以后就叫‘盈荷’了,谢谢小姐。”她高兴地说道。 “盈荷,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不可以问你?”筱然支吾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来。 “小姐还有什么不记得问题尽管问好了,只要奴婢知道的,都会告诉小姐的。”盈荷觉得小姐好可怜。莫名其妙地被二小姐推进湖里,昏迷不醒不说,还把很多事都忘记了。 “呵呵,我想问一下,我今年几岁了?”筱然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再惹得眼前这位不顾一切地往外冲,虽说她可以拉住她,但对于她现在这幅小身板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 “小姐今年八月就满八岁了。” 筱然揉了揉太阳穴,她郁闷的不行。这个身体的样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起来最多六岁,没想到居然都快八岁了。看起来,这个司徒嫣然的身体的确是太差了,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 盈荷一见筱然揉太阳穴就以为她不舒服,赶紧上前紧张地问道:“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盈荷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坐久了头有点晕,你扶我去床上躺会儿吧!”筱然摆摆手,她现在真的觉得很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她都要死了她的正牌爹都不来看她。由此可见她和她这个身体的娘在这个家中是不被人重视的,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不过这样也好,她本就喜欢比较低调的生活。 经过半个月调养之后,她的身体已大好。这半个月来,她努力吃饭,脸上较之以前则多了几分血色,不再像她刚醒时那么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天早上,一大早盈荷就敲门进了房里。筱然半梦半醒之间,就被盈荷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在盈荷的帮助下穿上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筱然还是觉得很困,嘟囔道:“好盈荷,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我还没有睡好。”说完就想往床上躺去。 “小姐,别睡了,再睡的话来不及收拾,去学堂迟到的话会被夫子罚的。” “夫子?学堂?你是说我要去读书?”筱然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这会儿瞌睡是真的跑了。 “是的,小姐不记得了吗?老爷一早请了位先生教小姐们和少爷念书。小姐之前就已经在跟着夫子读书啊!现在小姐身子好了,当然要去学堂啊!”一边拉着筱然坐到梳妆台前一边说。说着,手里并不闲着,拿起梳子开始麻利地给筱然梳头。 “呵呵”筱然不自在地笑了两声,拍了拍头,说:“盈荷,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她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就不知道。盈荷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收拾利落之后,在盈荷的带领下,向学堂的方向走去。 刚出她所在的院落不久,就见从旁边的院子里走出一份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孩儿,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她一见筱然,本来带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走到筱然身旁时,故意装作无意的样子撞了一下筱然,还连带着“哼“了一声,走到筱然前面去了。 筱然被撞得打了个趔趄,盈荷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这个二小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说完,朝着司徒莹然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几眼。 筱然轻嗤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看来,这完全是小孩子玩的游戏,现在用在她这个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二岁的人身上似乎滑稽了点。 “她就是司徒莹然啊!就是她把我推进湖里的吗?”筱然脚下不停,边走边问。之前盈荷已经帮她把司徒府里的人梳理了一遍,不过这次是和司徒莹然第一次打照面。这个府里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而且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与自己过不去的人除了那个司徒莹然不坐他想。 “是。” ------------ 第三章 发难 更新时间:2011-06-02 司徒莹然和筱然一前一后踏进学堂。她眼光迅速地在房内掠过,靠窗子边坐着一个穿绿衣的女孩儿,正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想来应该是她这个身体的大姐。旁边坐这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孩儿,不过正在认真地练字。见筱然她们进来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又快速地低下头。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坐在上首一个人身上,她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先生吧! 果不其然,她见莹然上前恭敬地对着他行了一礼:“先生早!” 先生微微点了一下头,司徒莹然转身向座位走去,经过筱然时向她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才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 她也有样学样地上前行了礼,叫了声:“先生早!” 淡淡地“嗯”了一声,褚无眠放下手中的书,眼光落在筱然身上:“三小姐身体大好了?”筱然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谢先生关心。”筱然抬头直视着褚无眠。眼前这个人三十七八岁地年纪,一张平凡的脸,相信扔在人群中很难再找得到。他穿着洗的发白的儒衫,衣服料子虽说不是上好的料子,但十分整洁。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人,眼神却极为犀利,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筱然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 “下去坐着吧!准备一下开始上课。先前落下的课程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你的姐姐、弟弟们。” “是。”筱然转身,直接朝那张唯一空着的座位走去。 半天课下来,她觉得先生的课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晦涩难懂。褚无眠很会讲课,常常把一些山川地理知识插进要讲的内容之中,筱然听得十分认真,也很感兴趣。她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要想以后在这里生活下去,首先要熟悉这里的一切。 褚无眠不由得多看了筱然几眼,这个平时一上课不久就打瞌睡的小女孩儿今天似乎听得格外认真,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顺口提出一个问题,扫视一圈,见大家都在埋头沉思,似乎对这个问题还未有答案。 他见筱然双眼含笑,一直都盯着他,似乎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就随口叫道:“三小姐,麻烦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一边的司徒莹然几人都诧异地看着褚无眠,因为他一般是不会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就算是点了她起来,她也会直接说“不会”,然后褚无眠就让她坐下。这样了几次之后,褚无眠也就不再点她起来。这次点她起来,倒是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外。 司徒莹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笑嘻嘻地歪着头盯着筱然,等着她每次站起来就怯生生地说“先生,我不会。” 每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她就觉得十分痛快,还顺带着可以鄙夷她一下,加上“真笨”这两个字,这可是她人生乐趣之一。 筱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回以微笑,十分流利顺畅地把自己的观点表述出来。看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这个平时不爱说话,一副唯唯诺诺样子的小女孩儿今天似乎变了个人。 司徒悠然抬起素来低着的头,淡淡地看了一下眼前这个平时并不怎么注意的三妹妹。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惯常的漠然,只是眼中多了丝亮色,如漆黑的夜空之中偶尔划过的流星,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内。 司徒成钺还是如小大人一般正襟危坐,见筱然答得很好,回以赞赏地一笑。筱然见他对自己笑,也友好地回以一笑。然后在褚无眠眼神的示意下坐下。 “嗯,不错,答得很好。”褚无眠面露赞赏之色。 他本来是看她听得很认真,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就想试探一下她。没想到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但答了出来,而且还答的很好。 司徒莹然趁褚无眠转身,筱然坐下之际,狠狠地瞪了筱然一眼。筱然故作挑衅地挑了一下眉,回以她一笑。司徒莹然气得一下子把桌上摊开的一张纸揉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中,似乎与这手中的纸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天的午饭是筱然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正式出来与众人一起吃,她在盈荷的带领下来到大厅,司徒家的人除了司徒傲这个正主没到场外基本都已到场。 见筱然进来,本来坐在一旁的司徒莹然不屑地撇撇嘴,起身走到筱然身边,笑道:“三妹妹真是架子大啊!让我们几个等着你也就算了,还让大娘他们长辈也坐在这里等着你,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筱然直接越过司徒莹然,对她的挑衅不加理睬,直接上前按照顺序与各位娘亲见礼。来这里之前,盈荷已经跟她说了,每个月月头大夫人都会在大厅和大家一起吃饭,除此之外,她都是在自己房里吃的。 “嫣然见过大娘!”筱然微微曲腰对着大夫人行了个万福。这些礼仪她早就让盈荷教过她,现在也是现学现卖,只是她没想到这里的许多东西与中国古代有太多相似之处,连礼仪都是。 坐在上首的钟卿蓉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慈爱地看着筱然:“看你这样子,身体算是大好了吧!真是菩萨保佑啊!”说完闭上双眼,一边转动左手中的佛珠一边还念了两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一边坐着的云梦华开口道:“然儿,快谢谢你大娘,她这段日子可是一直在求佛祖保佑你呢!” “是,娘。” “嫣然多谢大娘关心,承蒙大娘的福,然儿身体如今已没有什么大碍了。”筱然冷冷地斜觑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司徒莹然,然后抬头打量着这个传说中地大夫人。 中上的姿容,端庄的模样。一身浅色的衣衫,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装扮得十分素雅简单。她左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可能是因为经常吃斋念佛的原因,她整个人感觉很宁静祥和,给人很亲切随和的感觉。 司徒莹然感觉到筱然的目光,直接迎上去,不想这目光不像是她平时见到的一副敢怒不敢言地怯怯的目光,而是带着几分寒意,让她没来由地怯了几分,心里多了一丝寒意。她险些不敢再与之对视,急忙转过头。她这边又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一向柔弱不吭声的司徒嫣然怎么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她又调转头去看,这厢筱然已经移开了目光。 司徒莹然摇摇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筱然谢过大娘,又走到二夫人身边行礼:“二娘好!” 余易慧看上去比钟卿蓉的年纪略小,妆化的很浓,穿着打扮也很大度。头发挽起盘成发髻后,插着几只金钗,绣着“花开富贵”牡丹图样的粉色抹胸,外面是一件桃红色的宽袖长裙。这身装扮完全盖过正室的风采,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她是正室。 “哟……这不是三小姐吗?快起吧,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啊!”说完伸手,旁边立着的婢女赶紧把茶盏递到她手中,她吹了吹茶水,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继而漫不经心地放下杯子,转身向云梦华道:“妹妹还不知道吧!嫣然今天可是出尽风头了呢!” 女儿一放学就在她面前念叨这个丫头今天是如何抢了他和弟弟的风头,她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和女儿憋屈,说什么也要争回这口气。 “姐姐说笑了,然儿能出什么风头啊?”云梦华淡然的笑着:“我女儿什么性情我还是了解的。”说完笑着看着余易慧,眼里是一片坦然。 余易慧在心里暗暗恼火,这个云梦华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每次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转移开话题。 筱然在心里冷哼一声,她之前听过盈荷对这对母女的描述,本想这次醒来如果她们不找自己的麻烦的话就放她们一马,不想她们这么快就撞上门来,这样的话,也就不能怪她了,老虎不发威,你还以为我是之前的病猫啊!这边筱然正恼火,司徒莹然又火上浇油。 “几位娘亲还不知道吧!今天三妹妹在先生课上可是表现得很好呢!还得了先生的夸奖呢!”司徒莹然见娘亲开口为自己出面,急忙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复述一遍。 “哦!这样啊!”云梦华淡淡得语气似乎根本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挑衅熟视无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呵呵”筱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她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这个司徒莹然添油加醋的本事可实在不容小觑。 “你笑什么?”司徒莹然见筱然居然还笑了出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地叫道。 “娘,你不知道今天课上的情况。今天课上先生提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可就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居然有人不知道怎么答,实在是自己笨没办法啊!不过人笨就算了,还跑去到处宣扬,这人可就不能算是一般的笨了!”说完还夸张地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筱然并未理会司徒莹然,只是若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司徒莹然,直接对云梦华说道。云梦华用手帕捂住嘴轻笑,她当然知道筱然这番话是说的谁,不过也不好表现地太明显,只好借着手帕做了掩饰。 筱然接着道:“先生无奈之下只好叫我起来回答,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啊!” ------------ 第四章 挨打 更新时间:2011-06-03 云梦华在心里暗暗吃惊,然儿今天的表现太让她震惊。平时她断不会与她们母女发生直接冲突的,每次都是隐忍着,今天怎么突然就这么强势起来?不过不管怎样,自己女儿的戏她还是要配合着她演完。 筱然就是要杀杀司徒莹然的锐气,看她如何,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搓圆揉扁的司徒嫣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她用眼瞥了一下余易慧,发现她攥在手中刚拿来擦嘴的帕子被她揉成一团,捏的死紧。现下是两个小辈在斗嘴,云梦华也坐在一边,她不好直接插上前去,只好干坐着着急,不过想必心里是窝了一肚子火。 见筱然并未理会自己,还说出这样一番含沙射影的话,这已经严重地损伤了她的面子。司徒莹然这下是彻底爆发,直接冲到筱然面前:“臭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你是谁啊?凭什么命令我?”筱然的脸色马上冷凝下来,声音冷得如数九寒天的寒冰。 倏尔,脸色一转,又如春风拂面般温暖,笑盈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三岁的小孩儿吗?本小姐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还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吗?这不明摆着说是某人太笨了嘛!” “你……你……你欺人太盛。”一连几个“你”,可见司徒莹然这次的确气得不轻,有点语无伦次。 “够了,嫣然你也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余易慧脸色这会儿已经发青,见莹然败下阵来,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该死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二娘,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怎么过分了?如果不是有只苍蝇在这‘嗡嗡’的叫,吵得人心烦,我才不愿搭理呢!娘,您说是吧!”说完向云梦华身边走去。 “站住,这就是你跟一个长辈说话的口气吗?”余易慧好不容易逮到她的小尾巴,怎么会轻易放过,站起身冲筱然吼道。 “二娘,您好像又搞错了吧!您是我的长辈没错,但我娘亲还健在,教育女儿这些事有我娘亲就够了,用不着外人插手。二娘如果有时间不妨多花时间教育一下自己的女儿,人笨也就算了,笨了还跑出来丢人现眼就是大大的不对了,您说是吗?” “你……你……”余易慧指着筱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钟卿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手里仍是转动着那串佛珠,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坐在她身边的司徒悠然也一直没有吭声,听到筱然这番话,略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嘴角。 司徒莹然冲上前一把抓住筱然的胳膊:“你个臭丫头,你说谁是苍蝇啊?” “呵呵,我可没说是谁,不过有人倒是急着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筱然直视莹然的眼睛缓缓地说。 筱然嫌恶地拂开司徒莹然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这副嫌恶的模样更是刺激到司徒莹然。她气急败坏地甩手向筱然脸上掴去。 “啪”的一声,轻脆的响声在屋中响起,一屋子的人都愣在那里,连筱然自己也愣住了。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这个司徒莹然人品不怎么样,打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她没想到这个司徒莹然会突然出手,所以毫无防备,这巴掌是结结实实挨着了。 司徒成钺上前拉走司徒莹然,她似乎还想闹,不知他在司徒莹然耳边说了什么,她就乖乖地任他把自己拉走,不过还是一副不解气的模样死死瞪着筱然。 云梦华一见筱然被打,急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抚上她脸上的指印,心疼地问道:“然儿,疼不疼?你没事吧?” 这边余易慧正在心里幸灾乐祸,暗喜自己的女儿这巴掌打得好的时候,司徒傲带着管家走进大厅。 他在门外已经站了一会儿,远远的他就听到大厅中争论的声音,走近之后正好听到筱然对余易慧说关于自己的教育问题的一番话。他听得饶有兴趣,就在门外止住了脚步。管家见他没出声,也只好陪他立在门外。 他平时对这个孩子并不怎么关注,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吃饭时常常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这会儿听到她讲的滔滔不绝,倒是十分震惊。见屋中的情形闹得实在不像话,就抬脚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儿?”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踱进大厅。 筱然对云梦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她倒要看看司徒傲这个做父亲的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过从之前的打探中,她已经知道这个身体是不受宠的,她也没指望他会护着自己,不帮着那对母女就阿弥陀佛了。 她扭头就见司徒傲立在一旁,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这个身体名义上的爹吧! 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苟言笑,一身玄色长袍,袖口上用金线绣着几瓣菊花,虽未绣出菊花的全貌却让人仿佛看到盛开的菊花,可见绣者技艺之精湛。 一见他走进大厅,屋中方才或坐或立的人都站了起来,礼貌性地向他行礼问好。 “哎呀!老爷你怎么才来啊!瞧瞧,饭菜都快凉了,奴家叫人把饭菜重新热一下吧!”余易慧急忙上前。 她见司徒傲问起事情缘由,想岔开话题。虽说老爷平时待她们不错,但这次毕竟筱然脸上这么明显的证据摆在那儿,当着一屋子人的面,真追究起来的话,她们也讨不到好处去。 “老爷,没事儿,纯粹是两个孩子闹别扭罢了。”余易慧见司徒傲一直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掏出怀中的绣帕象征性地擦了擦嘴,以掩饰她的不自在。 “哼!闹别扭,闹别扭还动起手来了,司徒府里这条规矩是谁定下的,我这个一家之主怎么不知道?”他冷哼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威严,脸色好看不到哪去。 “莹然。” “是,爹。” 司徒莹然不情愿地一步步挪上前去,轻声叫道,见父亲发威她还是有点怕。 “从明天起,三个月不准出你的院子,好好给我反省反省,看你有点做姐姐的样子没有。”淡淡地瞥了这个女儿一眼。 “爹……”司徒莹然睁大眼睛,似乎不大相信一向宠爱她的父亲怎么突然会帮着嫣然说话,还提出要惩罚她,慌忙叫道,想要他收回这个命令。 筱然一听这话,快速地抬起头看着司徒傲。 她很吃惊今天司徒傲怎么会帮着自己说话,听盈荷的描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着自己的啊!这会儿他倒是把她弄得有点糊涂了。 她哪里知道今天司徒傲今天会为自己出面的原因是因为司徒傲今天刚见过云梦华的父亲,也是他父亲活着时的故交。 很久未见的他们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一会儿,自然而然的,他向司徒傲问起她们母女的事情,他除了答“还好”之外竟没有别的话可说。他蓦然发现他对她们关注的太少了,他有些无地自容。 当年是他答应了这件事,但这么多年除了府中多两个人之外,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做到照顾她们的责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自责。刚回府就见到筱然被打这一幕,更让他的自责之意加深。 “老爷,这……莹然……”余易慧刚想开口求情就被司徒傲打断。 “好了,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不用替她说话,说起来这件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下次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事情……”冷冷的斜觑了她一眼,那一眼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会了,不会了……”余易慧急忙做着保证,这会儿像是霜打过的茄子。 他母光掠过众人,眼光最终停在筱然身上,转身吩咐道:“齐叔,麻烦你到大夫那拿点消肿的药。”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说完转身出了大厅。 云梦华很奇怪司徒傲今天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多,不解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好了,都坐下吃饭吧!”司徒傲率先落座。一屋子人都先后落了座开始吃饭。 饭后,筱然被云梦华叫住跟着她回了她住的院子“湘颐院”。 回到房中之后,她把筱然安置在凳子上,接过盈荷手中的药膏就要给她上药。 她洗净手,然后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用手指蘸了点乳白色的带着淡淡清香的药膏轻轻地涂在筱然的脸上。一种清凉的感觉随之而来,筱然不自觉地满足叹道:“谢谢娘,真是舒服多了。” 云梦华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盒子,轻轻搂着筱然,叹了口气说:“然儿,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娘亲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筱然一时懵了,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一时任由云梦华把她搂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继而一想,她大概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可能是因为她今天被打还有之前她受的委屈勾起了云梦华的自责之意。 “呵呵……娘不用自责,我挺好的,她打得又不是很疼。再说了,今天是她们先挑起事端的,不然我也不会与她们费嘴皮子。”筱然笑着安慰着云梦华。 “然儿,娘亲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这样说无非是想安慰我罢了。”云梦华抚了抚筱然的头发。 “不过话又说回来,娘怎么觉得你这次昏迷醒了之后整个人似乎变了不少。”云梦华忆起筱然在大厅中的表现,不由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边的盈荷一听云梦华这话明显瑟缩了一下,急得想上前把筱然失忆的事情告诉她。被筱然眼快的发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由于云梦华是背着盈荷站着,筱然又在自己的怀里,所以并未看见二人的交流。 ------------ 第五章 成长(一) 更新时间:2011-06-04 “怎么会呢!娘,我这次昏迷醒来之后,想通了很多。上次她可以把我推进湖中却不受任何惩罚,害我平白昏迷了两天,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我醒来就在心中发誓:除非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找我麻烦,否则我定会为我之前所受的一切讨回公道。”筱然沉声说道。 “然儿,说来说去,还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云梦华语气哽咽地说。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已经够好了。您是然儿的娘亲,是我最亲的人,您要再说这样自责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是我不好,我不该与她们争执,这样就不会惹娘不开心了。” “好了,然儿,娘再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并没有错,错的是她们。”云梦华抬手拭了一下眼角,调整了一下情绪说。 “呵呵……娘,我也觉得我没有错。”筱然见云梦华的情绪稍微好转一点,就笑着试图把她的注意力转开。 “傻孩子。”云梦华慈爱地笑笑,轻轻刮了一下筱然的鼻子。 “娘,我才不傻呢!”筱然故意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是,是,我的然儿是天下最聪明的孩子。”云梦华满脸无奈地微笑着看着她。 “然儿,本来今天娘亲准备教你一段曲子的,现在你刚刚病愈,脸又受伤了,还是回房歇着吧!等身体好了再来。” 在去学了堂的路上,盈荷已经对筱然说过除了上午要在学堂跟随先生念书外,下午要跟着自己的娘亲学习各类技艺这些事情,她对云梦华说的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哦。”淡淡的应了声,从凳子上起身,接着说:“娘,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歇着吧!” 从桌子上拿起那盒药膏递到盈荷手中,嘱咐道:“记得每隔两个时辰给小姐涂一次,不要忘了。” “是,三夫人,奴婢会记得的。” 盈荷说完转身跟在筱然身后出了房门…… 自此以后,她每天上午和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去书房跟着先生读书,下午去娘那里学习才艺,开始恢复到她落湖之前的生活。 娘亲这边的才艺是才开始学不久,所以她不怕很多东西都不会,她虚心向娘求教,认真学习,一个多月之后,她已慢慢进入到这种学习的状态。 云梦华的才艺出色,琴、棋、书、画,甚至是舞蹈,无一不精。不过筱然最喜欢的是舞蹈,所以她学舞用的时间要比学其他的用的时间多。 对于先生褚无眠,筱然听了他讲的课和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之后,觉得这个先生有点深藏不露。他学识渊博,见解独特,虽然筱然并不了解现在这个世界,但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多的。 凭他的才能,断不可能会屈居在司徒府做几个孩子的先生,却不知道他为何会愿意在这里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筱然抚着下巴,在心里暗暗想道。 算了,还是不想了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大致对这个家里的人有了自己的一套看法。 大姐悠然已经十一岁了,不知道是受她母亲的影响还是怎么回事儿,也是不大爱说话,性子很淡。每次上课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 莹然有十岁,却娇横跋扈,常常喜欢没事找事儿。好在经历那次大厅之事之后,被司徒傲禁足三个月的她收敛了许多。筱然不知道是不是司徒傲对她说了什么还是她怕再次被禁足(据筱然观察,她是一个很好动的人),之后虽说偶尔找过自己的麻烦,但都无关紧要。 筱然八岁,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虽说有了八岁,但是比莹然和弟弟成钺都要矮上许多,看起来倒是像是最小的一个。 弟弟成钺只有七岁,却看起来比较有小大人的派头。说来也奇怪,成钺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亲姐姐,倒是很维护筱然。从他上次在大厅中把莹然拉走就看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弱小的保护还是怎么回事,这也倒省了筱然与莹然的许多正面冲突。 筱然刚把先生布置的练习做完,就被莹然给抢跑了,不还给她。筱然起身正准备把自己的作业抢回来,司徒成钺就“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说:“你坐下,我去给你把作业拿回来。”说完就转身朝莹然消失的方向追去。 筱然望着他的背影笑笑,重新坐下准备再写一份。她的毛笔字不是很好,不过是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没过片刻功夫,司徒成钺就出现在正握笔奋斗的筱然面前。 他见筱然正在重新写生气地说:“我不是说去把你作业拿回来吗?你还写做什么?”然后把先前那份作业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筱然尴尬的笑笑:“我以为她会把我的作业直接丢到水里,我没想到你能拿回来。” “哼”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自作聪明。”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筱然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作业,冲他叫道:“弟弟,谢谢啦!” 司徒成钺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转身不悦地说:“说了不要你叫我‘弟弟’,叫‘司徒成钺’,你耳朵有毛病吗?”他本来比筱然高,十分不爽一个比自己矮的丫头片子叫自己“弟弟”,交代了她许多次她就是不改口,还故意叫的很大声。 “唉!嘴巴真毒。”筱然装作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坐了下来。其实心里高兴地冒泡,看司徒成钺这样子,看来是气得不轻,这个弟弟倒是挺好玩的。 筱然平时除了上课,抽空就去小楼读书。说来奇怪,这个从来没在她认知的世界中出现的朝代所使用的文字和中国古代的繁体字差不多。 还好她小时候喜欢看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因为是从大伯那收集来的,所以书里的文字一概都是繁体字。也因为这样,她才能毫不吃力的看懂这个朝代的文字,顺便从书中了解到了有关这个世界的历史和知识。 说到小楼,是筱然又一次无意之中发现的一片净土。 刚来的时候,她对府中还不熟悉,在府中闲逛,在后院发现了一幢两层的小阁楼。她十分好奇,就走了进去,发现这里居然是个不小的书楼,里面的书虽不是十分齐全,但看科目大多也应有尽有。而且更巧的是她刚好碰到每半个月带人来清扫一次卫生的府中管事吴叔。 他见筱然对小楼中的书爱不释手,就走上前道:“三小姐如果喜欢这里的书,可以以后常来看!” 筱然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她以为这些收藏的书是不能轻易看的,一听可以来看当然会喜出望外。高兴的问:“吴叔,真的可以吗?可是我没有这里的钥匙啊!” 他的妻子是在三夫人房里做事,他们连口俩是看着这个小丫头长大的。见筱然这么开心,他也高兴起来。 没想到平时安安分分的小丫头一听到可以来看书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那种雀跃满足的神情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 他露出宠溺的笑容:“当然可以,只要不把书弄坏,看完把书放到原来的位置上,记得走时把门锁上就行了。” 说完就取下一把钥匙放在了筱然手中,转身离开了。 筱然在以后的两年的时间里,除了跟先生读书和母亲学舞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这个小楼之中。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筱然从书中了解了关于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竟然让她发现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武功的存在,因为他在小楼中发现了几本关于武学方面的书。她微微晃了晃脑袋“古人诚不我欺也!” 自从知道了这个世界有武功的存在后,筱然更是加紧了自己的身体锻炼。她很喜欢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在军校里学的擒拿格斗技术经常拿出来练习。一方面可以锻炼身体,这个身体太差了,不过在她有意识的锻炼下已经改变了许多;另一方面,在她看来学点防身技术还是好的,毕竟女子在力量方面天生比男子弱一些,要想保护自己,还是只能靠一些技巧性的东西才能取胜。 她从书中看到好像这个时代还真有武功高强的人存在,她想:就算我这点微末伎俩虽不能对付武功高强的人,但是对付一些虾米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一次她在练习的时候被盈荷寻到,她就告诉盈荷说这是一套强身健体的身法,是从书中看到的。好在盈荷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并没有追问太多。后来她看筱然练得有模有样的,身体也变得结实了许多,倒是也跟着筱然学了起来。 筱然看她这么感兴趣,就把这套身法教给了她,还告诉她这套身法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防身,对付几个不怎么厉害的角色是绰绰有余了。这更增添了盈荷学习的动力,她认为要保护好小姐,就得有一些本事才行,所以学起来倒是格外的卖力。 筱然并不知道盈荷为何学的这样卖力,只是见她很努力,也算学的有模有样的,就把她会的一些招数都交给了她。她想如果她以后不在她身边了,她还可以那这些简单的招式保护自己。 ------------ 第六章 成长(二) 更新时间:2011-06-05 自从筱然教了她擒拿格斗术之后,她就更加崇拜她这个小姐了,其实在她心里还是有点矛盾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看不懂小姐了。在她眼中,小姐有时候表现得像个小孩子,有时候却像个大人,过于成熟了些。最令她搞不明白的是小姐虽然只有十岁,只是一个小孩子,虽然自己比她大几岁,但有时候小姐的思想却是连她都读不懂。 她觉得自从小姐落水之后有很大的不同,和以前相比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性子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以前的小姐虽说性子很温和,但是不大爱说话,也没有与她们走得很近,她没事时常常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现在的小姐不仅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而且更加平易近人,喜欢没事就跟他们说说笑笑,打成一片,从来不拿他们当下人。 她很喜欢现在这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在心里希望小姐要一直这样快乐才好。正坐在凳子上做针线活的她忽然想起小姐昏迷后醒来不久发生的一件事,那件事更是让她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小姐。 那次她陪小姐去学堂,在途中碰到送水的阿福。在院子中他脚下一个不稳,一下子撞上小姐,水泼了小姐一身。 阿福急出一头汗,在这样的人家,冲撞了主子是条大罪,万一小姐把他赶出府去,他拿什么养活家中的老母。再说了,司徒府的待遇比起其他富贵人家的下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失了这份差事。 他吓坏了,慌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小姐责罚,就是求小姐不要把我赶出府去。” 小姐的衣服湿了大半,她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擦拭,责怪地看着阿福。这个阿福人也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做事毛毛躁躁的。瞧,这会儿撞上小姐了吧! “你快起来吧!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完就准备伸手相扶。 阿福一见小姐要伸手相扶,吓了一跳,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又一听小姐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高兴地连声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不用谢我了,这次是碰到我还好,要是撞上其他人就不好了。下次做事还是小心点。”小姐还好心嘱咐道。 阿福忙不迭地开口:“是,是……” 这个府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三小姐那么好说话,好心肠的。如果今天他撞上的是二房的那位或是二小姐,相信他不仅饭碗不保,难保还能毫发无伤地过这一关,他在心中暗暗庆幸。 他提起摔在一边的桶,向筱然告退。 小姐见她擦得正起劲,就劝道:“盈荷,别擦了,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就是。” …… 她想也只有自家的小姐有这样大的肚量,对他们这些下人还能和颜悦色,从不假以辞色。现在司徒府中的下人都很喜欢小姐,她也为有这样的主子感到高兴。 有时候生活太好了就给人不真实的感觉,她忽而觉得小姐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些困扰她的思绪甩出了脑海。 筱然看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似乎很烦恼的样子,就放下手中书,上前问道:“盈荷,你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姐像是不是小姐了。唉!不是,就是小姐现在变得好厉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筱然莞尔一笑,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解释道:“不管我变成怎样,我还不是我吗?还依然是你一直照顾的‘小姐’啊,也依然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啊!” “哎呀,小姐,你都快把我绕晕了。”盈荷晃了晃脑袋,被筱然说的这一长串东西弄得有点晕。 “呵呵……晕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啊?”筱然打趣道。 “小姐,你故意的。”盈荷跺跺脚,不依筱然起来。 在筱然的引导下,她变得开朗了许多。筱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恢复了青春活力。 “是啊!无论怎么样,她依然是小姐啊!是我一直说要守护的人啊!”盈荷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最初去跟云梦华学习时,筱然就被她的一身才艺所征服。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都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她最最精通的是舞,简直称得上是一绝。 犹记得第一次看她跳舞时,云梦华那翩翩起舞的身影,优美曼妙的舞姿把筱然看的目瞪口呆,沉浸在那绚丽的舞姿中不可自拔。 “然儿、然儿、……”云梦华唤了好几声才把她的魂拉回来。 筱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娘跳的舞实在是太漂亮了,把我都迷住了。” 云梦华笑笑:“然儿,娘老了,哪里还会漂亮呢?” “不老,一点都不老,娘很漂亮呢!”筱然认真地说道。她可是为有这样一个既美丽又有才的娘感到自豪。 在筱然眼中,她这个娘不仅有才,而且人又漂亮,如果再年轻个十来岁,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两个词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 她看出娘是一个闲雅之人,才性和格调都很高。她实在想不出娘为何会嫁给了司徒傲,她想这背后肯定有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然儿,你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啊?”云梦华笑着看着托腮沉思的筱然,看她这样子,不知道又跑哪神游去了。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这个女儿了,虽说她只有十岁,却聪明绝顶,不仅在两年的时间里把她所会的琴棋书画等技艺全部学会了,而且有“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的趋势。 她有时候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但有时候却是太不像一个小孩了,好像太成熟了点。特别是她读书时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和沉思的时候,简直太像个大人了。 她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拥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儿,还是该为她感到担忧了。 “好在然儿还小。”她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想就算是以后拼了她这条命,她也会保护好然儿,她一定要然儿幸福。这样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了牵挂了。 筱然看到云梦华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莞尔一笑,狡黠地回答道:“娘,您怎么这么漂亮呢?” 筱然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娘教自己练琴,没想到自己却对着娘发起了花痴,看娘看的呆了。 云梦华慢慢地从琴座后起身,走到筱然身边来,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儿,有时女人长得漂亮并不是一件好事,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筱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在娘面前表现出来徒增她的担心罢了。想到历史上的那些有名有姓的大美女,那些“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容颜最终只能香消玉殒,还要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想想都为她们觉得不值。 筱然知道她这个娘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开心,好像在她记忆中她娘很少在除了她以外的人面前笑过,只有在筱然面前,她才会偶尔露出笑容,所以筱然每次都是很用心的去逗她笑。 她看不出司徒傲有多在乎娘,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多深厚的感情。她从来没有看到司徒傲重视过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好像他并不喜欢他几个夫人中的任何一个。 她觉得一切都像是一个谜团一样,其实她很想问问娘她们这些大人之间的这些问题,但她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她生理年纪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云梦华见筱然又用那种怪怪的眼光把她盯着,她就知道她这个女儿又神游天外去了。 她转过头无奈的一笑,道:“然儿,上次娘交给你的那块玉佩还在吧!你一定要好好保存那块玉佩,知道吗?” 说道到块玉佩,云梦华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筱然有点看不懂。不过看她这样子,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应该是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筱然当然知道那块玉佩,就是为了那块玉佩,司徒莹然才把筱然推下了水。后来,她醒了之后,那块玉佩就被盈荷用线穿了起来,挂在了她脖子上。 她摸了摸这块玉佩,触手光滑,色泽圆润。玉身上刻着一朵盛开的芙蓉,栩栩如生,精致到可以摸出花瓣的层次感。对着阳光一照,晶莹剔透,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在其中流转,美丽不可方物,一看就知不是块寻常的玉。 她不解地问道:“盈荷,这块玉佩是我娘给我的,有什么意义吗?” “小姐,这我也不知道,但我听三夫人身边的吴嫂说三夫人十分珍视这块玉佩,经常拿出来看。想来是她很在乎的物件,既然夫人送给小姐,小姐用心带着,不要弄丢了就是。”说完帮她整了整衣服。 “哦。”筱然淡淡应了一声…… 筱然见她提及这块玉佩,就从领口摸出它,举到云梦华面前。说道:“是。娘,你看,我一直戴在身上,不会把它弄丢的。” “娘,这块玉佩有什么特殊意义吗?”筱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然儿,你还小,很多事对你来说……”云梦华叹口气:“唉,不说了,等你长大些,娘自然会告诉你。” 筱然见云梦华似乎不大愿提及,就不再追问。只是摸着这块玉,心里暗想这块玉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 第七章 往事 更新时间:2011-06-06 江湖上有“四个一”说法:一谷――“无忧谷”,一庄――展家庄,一堡――柳家堡,一楼――“幻影楼”。前“三个一”是江湖人人仰慕的地方,后一个则是让人闻之色变。 展家庄。 书房内,展啸天双手背在身后,正在书房内来来回回的踱步,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困扰着他。 前段时间,他收到连池的飞鸽传书,说他不日即将到达展家庄。并在信中含蓄的说明来意:这次来,他想带沐风去见一些离国的旧部。 离国虽然被羲国灭了,但是仍然有些誓死效忠离国皇室的旧部追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提出见见沐风也无可厚非。 而且连池的身份特殊,他不仅是沐风父皇的贴身侍卫,而且是沐风的救命恩人。当年是他护着沐风一路逃亡,誓死相随。如果不是他拼死相护,当年他也来不及救下沐风。 他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告诉沐风这件事,但是那份忠心让他不能亵渎和忽视,沐风身上的责任也不容许他一直隐瞒下去。 “唉!还是告诉他吧!”他暗自下定决心。 思来思去,他还是觉得不应该阻拦沐风去见他们。这件事情毕竟不是件小事,如同一个逃亡的人上了一条船,船开了就不可能回头。 暂且不说这件事的风险,就沐风心理上能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在这个问题上,他也不敢保证,这些都让他惴惴不安。 想到妻子对沐风的宠爱他就更加头疼,要是让她知道这次他要亲手把沐风推上风口浪尖,她还不恨死他。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开口对沐风说出这段往事,让他能比较自然地接受自己的真正身世。 他走到一面墙壁前,在一幅《猛虎下山》的画前停下,慢慢卷起了那幅画轴,拔出画后两块掩人耳目的砖块。 他伸出双手抱出一个乌木匣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数。他小心翼翼地擦掉匣子上面的灰尘,抱着匣子返回到书桌前,轻轻的放在桌上,慎重地打开了眼前这个匣子。 匣子内空空荡荡,仅仅装着一方锦帕,一只用上好的绢布做成的帕子。 在看到这块浸染着鲜血的锦帕时,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帕子上隐约可见模糊的字迹。由于年代太久,上面的内容几乎拼不完全,但对于他来说,就算是过了几个世纪,上面的内容他也不会忘记。 思绪飘飞,他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是他曾许出去的一个承诺,当年爱妻陈琦瑶得了一种怪病,好不容易寻得名医医治,但是由于缺乏一种极为罕见的药而即将宣告失败。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转眼就变成巨大的失望,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眼看着爱妻就要香消玉殒,他心急如焚。他发动江湖上的好友帮忙寻找这味难得的奇药――子夜葵。葵一般是在阳光下才会生长,而且会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但是这种在暗夜中开放的葵却是闻所未闻。 几经周折,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离国皇室有这种药,而且数量极为稀少,只因这种药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虽然离国皇室每年都要派专人来培育这种药草,但成活率委实太低,能开花者更少。 这种葵最大的特点是要在子夜时分采摘下来方才有用,早一分晚一分摘下来都是无用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出错。十年之内也只得两三株而已,要拿到这种药确实很有难度。 江湖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这次为了给妻子治病,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做了最不屑的梁上君子,在皇宫里潜伏了两天两夜却毫无所获。 在一个偌大的皇宫找一件物品就如大海捞针,那种珍贵的药草肯定收藏的更为隐秘,他找不到也是自然。想到妻子的病再也耗不下去,他心一横,在第三天晚上偷偷潜进了御书房。 当时,离皇――皇甫炎正坐在御案前批奏折,对突然出现的他没有丝毫的惊讶,轻轻搁下手中的御笔,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与自己年纪相仿,长身玉立,英武而又不失睿智,脸上略带几分疲惫之色。一身紫色的锦袍,可能是在树上躲藏的缘故,肩膀上还沾上了几片树叶没来得及拂下,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在皇甫炎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离皇。 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人物。从自己现身到现在,他毫无慌乱之色,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镇定,就是这份胆色也让自己对他刮目相看。 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玉冠,神清气朗,雍容大度。与他想象中那种身体臃肿、脑满肠肥的皇帝可是相差太远。 看到皇甫炎这样的风度,再联想到之前自己的想法。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可能是因为心里绷得很紧的那根弦在他强闯进御书房的时候就“啪”的一声断了,准备豁出去一切的时候他觉得浑身轻松起来。 离皇轻哧一笑:“朕以为你还会继续找呢?不想你来的倒还挺快的。”不止是因为他直觉眼前这人不会伤害他,还有那份绝对的自信。 他在皇宫里折腾了两天,肯定留下了蛛丝马迹,能报到离皇这里也在他意料之中。 “在下展啸天,因有事相求,又无其他门路,只好夜闯御书房,无意中冒犯君威,还望皇上大人大量,原谅在下的鲁莽,在下感激不尽。”依着江湖人的规矩实实在在的施了一礼。 “展啸天,羲国南武林世家展家庄的庄主,朕没记错吧?不知展庄主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起身慢慢走到展啸天面前,一种君王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虽然朝廷与江湖素来没有什么交道,但是有些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是。在下前来只是为了给贱内寻找一味稀有的药草治病,还望皇上成全。”说完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男人是最爱面子的,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他对这个自是深有体会,看着眼前这个匍匐在地诚心为妻子求药的武林世家的庄主,离皇也被他这一跪给震撼了。 他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怎么说在江湖上也是一个跺跺脚江湖也要抖上一抖的男人。忽然看到他这么不顾一切的一跪,皇甫炎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不仅是为他对妻子的那份深情,更是为他那种为救妻子不顾一切的冲动。 要知道,冒犯君威,夜闯皇宫,这些可都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就算是死十次也不够。他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莽夫,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只能说他是太痴情。 情之一字,确实让太多的人为之深陷。 他不由得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跪下。 “呵呵”他轻笑出声,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种事起来,不过想起他心中的那个人儿,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对眼前这个男人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走上前去,轻轻托起他:“展庄主请起,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朕就原谅你的冒犯之罪。你说吧!只要朕能办到的,朕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一听这话,他顿时喜出望外,琦瑶有救了,这比什么都能让他开心。 “谢皇上成全。在下知道这样贸然闯进御书房已是对皇上大大的不敬,再对皇上提要求更是过分,但还是要恳求皇上赐在下一棵子夜葵。在下知道子夜葵极为珍贵,但贱内危在旦夕在下才不得不走这一趟。日后若皇上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展啸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又是躬身一礼。 “子夜葵,这可真是个稀罕物呢!” 略一思索,皇甫炎唤来值守太监。 他推门而入,抬眼就看房内多出一个人,下意识就要开口叫。 他刚一张口就被皇甫炎不耐地打断:“别叫了,他要想要朕的命早就动手了,还等着你来叫。” 展啸天看这太监品级,应该是皇甫炎的心腹。 他收敛神色,快步上前,跪倒在地:“皇上有何吩咐?老奴这就去办。” 皇甫炎对他吩咐几句,他领命匆匆而去,没过多久就带来一枝子夜葵交给自己…… 他匆匆赶回,最终救得妻子性命,承下皇甫炎的一份人情。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他收到消息,最后一次赶到离国皇宫时,那里剩下的是一片差点把半边天都染红的熊熊大火。 入目的到处是惨不忍睹的残肢断臂,要么就是已经被烈焰吞噬烧焦的尸体的味道,让人作呕。就算是他这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汉子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熊熊的大火,倒塌的宫殿,血腥的气味,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到处寻找幸存者,却发现一片狼藉之中竟无一人幸免。无奈叹息:统治者争夺天下,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造这么多的杀孽? 寻人未果,又怕被羲国军队发现,他匆匆赶回。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连老天都在无意中帮他的忙。 他竟在半途中救下身受重伤的连池和他护在怀中只有两岁的皇甫沐风,发现这个孩子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救命恩人的孩子。他解决掉追兵,故布疑阵,终于成功的把这个孩子秘密带回展家庄。 ------------ 第八章 决定 更新时间:2011-06-07 当天晚上他和妻子就找来管家展刚与他商量怎样确保皇甫沐风和展家的安全。展刚是与他父亲同辈的长辈,很受他的尊敬,自己一直称他为展叔。他在展家待了几十年,在庄内很有威望,,对展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做事忠实可靠,是他的左膀右臂。 展叔建议,为防泄漏消息,在皇甫沐风在庄中露面之前,把庄内所有的下人全部换一遍,除了非常信得过的。 除此之外,展啸天夫妇决定把皇甫沐风认作自己的儿子,对外宣称自小身体不好被送往寺院寄养,最近身体好了,妻子又想念的紧就接了回来。就这样,皇甫沐风成了展家的三少爷――展沐风。 十多年过去了,展沐风也已经十三岁了。 当一切都摆在面前不得不面对时,就勇敢地去面对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路要走。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 一束阳光从推开门的展沐风身后挤了进来,骤然闯入他的眼帘,有些微微的刺痛。他揉了揉眼睛,站起了身,踱到书房的正中。 看着背着阳光走进来的少年,影子拉得很长,只能看到模糊地轮廓。这个十多年前从大火中幸存,被他带回来地小男孩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十三岁的沐风已经有他的肩膀这么高了,想是过两年要比他还要高。 一身月白的长袍,乌黑浓密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挽起。清俊的脸庞,斜飞入鬓的剑眉,底下的一双眸子如清泉般澄澈透明,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一个多么丰神俊朗的美少年。 现在他或许还带有几许少年的稚气,但都有如此风姿,可见日后是多么的惹眼。想到这里,他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 “风儿,你来了。坐吧!”展啸天亲切地招呼着这个最疼爱的儿子。 “是,爹。”展沐风一撩衣襟,随便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爹,展爷爷说您找我有事,爹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去做吗?”展沐风抬起头,望着站在身旁的父亲,略带不解的眼神。 “今天来不是要你学着做事的,而是爹有话要跟你说。”说到这里,想起那些沉重的过去,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展沐风觉得爹今天变得很奇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欲言又止。平时爹都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从来没有像今天搞的这么严肃,爹难道是有什么难题吗?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您说出来,孩儿帮您出出主意。”沐风善解人意的问道。 展啸天走上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沐风,你长大了,有些事终究要面对。爹下面要说的话你要一字不漏的听仔细了,虽然说现在对你说有点残忍,但是迟早都要说。爹只希望你能平静勇敢地面对过去的一切,听完我说的一切后,你自己好好想想再做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爹和娘还有整个展家都会支持你的。” 心下一横,展啸天决定还是尽早说出这一切。 “爹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懂?” “爹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什么都懂了。” 微微叹了口气,展啸天就原原本本的从他与离皇结识答应他做一件事开始,一直说到离国被灭,皇甫沐风被他救回变成展沐风,并且附带上连池要来带他去见一些离国的旧部。一口气把过去的一切说了出来,展啸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展沐风,不,应该说是皇甫沐风,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展啸天缓缓地叙述一切。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风儿,你没事吧?”展啸天不放心的问道。见他一脸平静的什么没问什么也没有说,他有点急了。 他了解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虽然平时他都是一副笑笑的痞痞样,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他是很重感情的一个人,只是他把什么都放在心底,不表现出来罢了。所以,妻子和他才格外疼这个小儿子,不仅是因为他是恩人的孩子,更是因为他值得人心疼。 “爹,您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开玩笑了!”展沐风无力的苦笑着。他试图说服自己这些只是爹在和自己开玩笑,但看他这样的神情,他的心又沉了几分。 “风儿,爹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这些,但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呵呵……”他站起来笑了两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抽干了,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他那些莫名其妙地噩梦也得到了解释。 “风儿……风儿……”展啸天见沐风神情不对,担心的叫道。 几声呼唤把展沐风从思绪中拉出来。 “爹,我没事。”淡淡的话从他口中飘出。 “谢谢爹和娘这么多年对沐风的养育之恩。”起身跪在地上对着展啸天就“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风儿,快起来。”展啸天赶紧拉起沐风。 “爹给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感激我们,而是你有些事情是时候要你去面对,所以才不得不说。其实爹和你娘倒是希望你能像个平常人一样,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但是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的话,我们不知道你以后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怪我们。”展啸天无奈的抚额。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无奈到你明知道这件事做了不好你却不得不去做。 展啸天现在就是这样,他不愿将这些残忍的往事拿出来但又不得不把它说出来,他不愿伤这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但最终还是伤了。 从他把这些血腥的过去搬出来,他就已经伤害了沐风。虽然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的,但伤害终究是造成了。 看着展沐风走出去的背影,展啸天发现这个孩子好像忽然之间成熟了不少。依然是一脸淡淡的笑容,身板挺得笔直,好像展啸天对他说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但展啸天就是知道这个孩子变了。 可是他宁愿相信他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喜欢在妻子面前偶尔撒下娇的儿子,还是一直做着在展家为所欲为的三少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让人心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替代不了谁,只能勇敢地向前,把这条路坚持走下去。 展沐风回到自己的房间,遣退了一直伺候在旁边的展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展烈觉得主子今天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兀自带着满腹疑问,摇了摇头就带上门退了出去,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了展沐风。 展沐风一个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刚刚爹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风儿,其实你是离国皇子,你的真名叫皇甫沐风。你既然是这种身份,就有相应的责任要担负。” 离国,一个灭亡的国家,他,一个逃亡在外的皇子,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地。 责任,责任…是啊!他有责任要担。那些惨死在离国皇宫中的冤魂,那些被羲国杀害的离国百姓,那些为保卫离国疆土而浴血奋战的离国士兵,死在战场上的父皇,被火舌吞噬的母妃…这一笔笔血债,他该找谁去算? 夜幕慢慢降临,房中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一望无际的黑似乎把他吞没了,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沉浸在那遥远的画面之中,掉进了那一片虚无飘渺的黑暗之中。 那些被爹复述的画面好像鲜活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他双眼紧闭,满脸汗水,看起来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细密的汗珠不断的从光洁的额头上渗出,慢慢凝聚,然后顺着清秀的脸庞滑落,他却根本没有伸手去擦的意思。 “少爷,要不要我把灯掌上?”轻轻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把沉浸在噩梦中的展沐风拉回了现实。 展烈见主子一个人闷在屋里,这么久不出来,天都黑透了也不见他叫人掌灯,有些放心不下就敲门问道。 “不用了,展烈,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带着疲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展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见房中久久没有声音,以为展沐风睡下了,就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不久,展沐风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今晚是朔月,一拉开门,清冷的月光就落了他一身,浑身像是笼上了淡淡的月辉。 院子里一片清冷的月华,景物清晰可见。他抬头望着那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上的圆月,那种孤独的感觉怕是只有他才能真正体会到吧! 第二天,展烈端着洗漱的用品一进院子就发现展沐风站在园子里一动不动的身形。 他在心里默默地猜测:该不会是少爷一整晚都没有睡吧?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少爷只是起来的比较早吧,但自己起来的也很早啊!他在心里暗暗嘀咕。 他知道少爷每天都要去练武,每次都起的很早啊!每次过来他还没有醒。怎么这次少爷要起的比平时早? 走上前去,才发现他的衣服全被露水打湿了,才知道自己的猜测真的没错。 少爷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啊?现在虽然是春末夏初,但是晚上还是有点凉。要是夫人知道,又要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少爷。 “少爷,站了一整晚还没有站够吗?快进来洗漱吧!”略带不满的语气嘟囔道。展烈端着水盆转身向房中走去。 他从懂事起就被带进府中照顾少爷,与少爷一块长大,感情自然亲厚。少爷对他很好,从来不把他当下人,对人也很温和,所以他才会这么明显的把情绪表现出来。 展沐风又恢复到他以前的样子,淡淡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转身跟在展烈身后走进房去。 ------------ 第九章 来访 更新时间:2011-06-08 洗漱完毕的展沐风拿着他的剑就在院中练了起来。 展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今天的少爷似乎很不一样呢!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几分凌厉与杀气,与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虽然他武功没有少爷高,但招式上还是看得懂。 不知道昨天庄主给少爷说了什么,少爷自从昨天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儿,晚上还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展烈在心中想道。 早饭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坐在饭厅的桌旁等着还未露面的展沐风。 展沐风慢条斯理地从外面走进来,展啸天和陈琦瑶的母光一直紧紧的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落座。 展沐风挂着他的招牌笑容,打趣的问道:“娘,我脸上有花吗?你和爹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再这样看下去,我会不好意思的。” 说着还做了一副女儿家的害羞状,惹得厅内的丫鬟都掩着嘴偷偷地笑。 陈琦瑶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微笑,但语气哽咽地说:“风儿,你长大了,娘看你这样委实为你高兴。” 展啸天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予无言的安慰。 她对啸天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她本以为沐风知道自己的身世会很难过,心理压力一定很大,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真是小看了他的风儿呢! 昨天晚上啸天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有事给她说,问了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把事情告诉她:他把沐风的身世告诉了他。 听到这话,像是凭空一记惊雷在她头顶上响起,把她整个人都击倒,她险些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她担心得不得了,骂了丈夫一通就要向外冲,她要去看看风儿。 没想到丈夫拉住她:“你还是不要去了,这件事早晚都要告诉他,他早晚要接受这个现实,我们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 她怔住了,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道,但是真的当自己面对这个问题时,她就失去了冷静。 “沐风是个好孩子,我们要相信他。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会想通的。”啸天搂着怔在当地的她,劝慰道。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也就不再怪罪他,但还是担心得一整晚没有睡好。 现在见展沐风一脸和煦的站在她面前,她心里的这块石头终于着地。知道他已经想通,她自然也就释怀了。 展沐风自然知道娘亲说的什么意思,看着她和爹眼下的黑眼圈。站起身抱歉的对着娘笑了笑,“孩儿不孝,让娘为我担心了!” “说的什么话,你是娘的孩子,娘担心你有什么不对?”陈琦瑶嗔怪道。 “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就给我留几分面子吧!我都这么大了……”展沐风一脸哀怨状。 “多大了,再大也是我的儿子。” “是……是……我永远都是娘的儿子。”展沐风看着在某些事情上毫不让步的娘无语道。 “这还差不多。” “娘,孩儿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您身体不好,还要多注意才是。”展沐风关切地说。 陈琦瑶慈爱的笑了笑:“娘知道的。” 展啸天见爱妻又要发话,赶紧岔开话题,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快冷了。”率先拿起了筷子开始为妻子夹菜。 一家之主发话,展穆星和展穆云、展沐风都抓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过饭,展啸天又单独把展沐风叫到书房。 展沐风自然知道他是为何事找自己,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不等展啸天开口,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爹,您不用担心,孩儿自会处理好这件事。” 展啸天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孩子,展啸天甚是欣慰。 “好,爹相信你。”展啸天伸手拍了拍展沐风的肩。 “还有,你要记得:你永远是展家的儿子。”微微一顿,语气慎重道:“娘和爹,包括展家的一切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谢谢爹!”展沐风反手紧紧握住展啸天的手,心中的感动自是不言而喻。 …… 三匹马飞速地向前奔跑,前蹄还没有落下去后腿又已弹起,带起了路上厚厚的灰尘。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望着这几匹风驰电掣的马和马背上的人。马的速度太快,眨眼间就从眼前跃过,消失在路的尽头,只模糊看见马背上的三个黑影。 连池带着墨名和墨奇正急着往展家庄赶。 马背上的连池心中已是波涛汹涌,已经又有一年没有见到主子,现在想必都长成一个挺拔俊美的少年郎了! 想着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十多年过去,现在终于可以揭开这层纱,让一切浮出水面,而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主子面前,这一切是多么令人期待。 转过前面的山头就能看到隐藏在一片葱郁之中的庄子。他每年都要找借口来这里偷偷的看主子,对这里的一切熟记于心。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啪啪”甩了两鞭子,坐骑更是卖命的跑了起来。 “墨名、墨奇,加快速度,我们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展家庄,这样我们也可以早点见到主子。”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 三人快马加鞭,终于如愿以偿地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庄子的轮廓。 远远就望见这个令无数江湖人向往的地方:历史悠久,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地位和声望的武林世家――展家庄。 古木参天,绿树成荫,几片飞檐屋角若隐若现的隐于其中,古朴又不失大气,威严而又不乏精致。 几人翻身下马,牵着马朝前走,最后这段路都是上坡,骑马并不好走。转过几道弯之后,就看到面前竖起高高的青石台阶。 几人把马系在拴马桩上,走近一看,墨名、墨奇更是暗暗称奇。 到达山庄的正门要经过一百多阶青石铺就的台阶,愈往上地势愈高。站在石阶的顶端向下望去,青石道旁的枫叶正红,像是燃烧的火焰,红与绿的搭配,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一阵风过,偶尔有几片叶子打着旋慢慢飘落,真是一幅唯美的画面。 正门前一左一右分立着两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大气磅礴,不怒而威,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三人刚在门前停下,一名身着灰衣黑帽的年轻小厮马上上前迎接:“几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庄主已吩咐过了,等几位贵客一到就带几位前去见他,几位请跟我来吧!” 说完就伸手相迎,朝庄内走去。 “有老小兄弟了。”连池客套道。 “不敢不敢。”小厮谦虚道。 连池几位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厮不简单,虽说年纪轻轻,但进退有度,一看就受过很好的训练。 几人跟在这个小厮身后往庄内走去。越往里走,墨奇和墨名就觉得越是震惊,每走一处,就在他们以为见到了最漂亮的景致时,都会发现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去发现,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叹道:这个展家庄真是不一般。 整个庄子依山而建,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起伏在一片苍翠之中。又有小桥流水,假山飞泉,曲径通幽,随处可见开得灿烂的各色花儿。可见设计者的匠心独运,也彰显着主人的富贵。 不知转了多少道弯之后,一座阁楼闯入几人的眼帘。 墨名、墨奇扫视了一眼眼前的阁楼,这是个独立的楼阁,是个三层的建筑,正门前悬一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着三个字“腾一阁”,大气磅礴,气势如云,可见主人的品味。 那小厮在“腾一阁”前止住脚步。继而转身对几位说道:“麻烦几位贵客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庄主。” 他举步上前,轻轻叩了一下房门,说了几句什么,就见房门打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年约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快步走出来。 展啸天大步上前,伸手把几人往房中相迎:“几位贵客到访,在下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庄主请,庄主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才是。”连池躬身一礼,伸手相迎,客套道。 展啸天为保证消息的隐秘,选择在书房内接待他们。 关于沐风的身世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在之前他给连池的回信中就提到。 好在之前连池打着是展啸天在江湖上的朋友的幌子,每年都要来展家庄拜访展啸天,庄中的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展烈站在书房外候着进了书房的沐风,庄主交代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太阳,看它慢慢沉睡,藏在了西山之后。 今天他听说庄内来了客人,没过多久,庄主就差人通知少爷要他去书房见客。 平时少爷都是不怎么见客的,不知道这次庄主为什么要少爷去?上次庄主不知找了少爷说了什么,少爷回来脸色很不好,这次又找他去见客,难道跟之前的事情有关系?他在心里直纳闷。 书房内,展啸天坐在书桌后,沐风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仍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连池坐在侧边,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却丝毫不见一丝疲色,若是细细观察,不难发现其脸上还带着隐隐的喜色与几分迫不及待。墨名与墨奇双手抱剑,纹丝不动的立于其身后。 “连兄,远道而来辛苦了。”展啸天不咸不淡的说着客套话。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倒是庄主,义薄云天,对在下的大恩大德连某铭记在心。”连池起身一礼。 “连兄客气了。”展啸天起身伸手再次把连池让回座位。 客套话说罢,房中却没有人再开口,一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每个人似乎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气氛一时又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展啸天先开了口。 “连兄,不如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和风儿都说了,他没有什么意见。剩下的具体事宜就要你自己和他谈,只是我希望你能确保他的安全。” “这个自然,请展庄主放心,我带他去见的人都是信得过之人,万不会出什么纰漏。”连池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说废话,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说完起身拍了拍沐风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展烈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少爷谈完了事情,马上起身走上前来,却发现是庄主关上门走了出来。 “庄主,少爷呢?怎么还不见他出来?”他不解的问道。 既然是见客,客都见完了,没必要庄主都出来了少爷还在里面啊? “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在外面候着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知道了吗?”展啸天沉声交代道。 “是。”说完,一个人慢吞吞地又坐了下去。 ------------ 第十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更新时间:2011-06-09 展啸天一走,书房内的连池三人就忙不迭地躬身,拜见展沐风。 展沐风走上前,手一托,扶了起来,淡淡道:“连叔不必如此,当年若不是得您拼死相护,哪还有现在的我,快快请起吧!以后不必行如此大礼。” 连池内心万分激动,几乎语不成调,哽咽地道:“主子,我知道您是好意,但属下承受不起。您是千金之躯,贵为皇子,属下曾在先皇面前发誓,誓死效忠离国皇室,您是连池的主子,属下绝不可僭越。” “连叔不必如此介怀,你是我父皇身边的贴身侍卫,自然是父皇深信之人,叫你一声‘连叔’,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私下里连叔直接唤我名字即可,没必要被一些毫无意义的规矩束缚。” “但是……”连池还想继续反驳,就被展沐风打断。 “连叔不必再说,这件事我意已决!”见展沐风话都说到这份上,连池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誓死守护主子。 展沐风看着坚决的连池,嘴角微微勾起但又随即隐没,“连叔坐下吧!给我说说具体情况,我也好早点了解这一切。” “是,”连池答道,随即在展沐风对面坐下,“是这样的....。” “这么说,连叔一直在经营一些商铺,当了威风的老板。”展沐风根据连池的汇报情况打趣道。 “主子折杀属下了,当初主子被带到展家庄抚养,我伤势好转以后就利用先皇留下的一部分资产做起生意,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收益也还不错。但这些都是为主子打理的,我....” 打断连池略显激动地话语,展沐风看着头发已有些花白的连叔,有些心酸,略含歉意的说。“我都明白,这么多年辛苦连叔了!” “主子说的哪里话,这是属下的本分。”连池摇摇头,语气哽咽。忽然想起身后他带来的这两个人。 “对了,这两个人是属下为主子训练的贴身侍卫,一个叫墨名,一个叫墨奇。以后就由他们负责跟着照顾主子,这样属下也放心一些。”连池为展沐风介绍着身后之人。 说罢,转身对二人吩咐道:“你们快过来重新见过主子,以后好好保护主子的安全,知道吗?” 二人连声称是,遂走上前去,步调一致地屈膝向展沐风行礼,低头齐声道:“墨名、墨奇参见主子。” 展沐风摆摆手,回身走到座位上坐下。 威严而又不失霸气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起吧!墨名、墨奇是吧!既然连叔把你们交给我,自然是十分信得过你们,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属下等定不会让主子失望。”二人坚定的回答道。 二人起身走到展沐风的身后,静静地立于离沐风半米之后。 不错,气息绵长深厚,步伐轻稳,一看即知轻身功夫不错。看来这二人的底子确实不错,展沐风暗暗地观察着这两个下属。显然甚是满意。 “连叔,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详细事宜明天再继续。”展沐风体贴道。 “是,属下等先行告退。”说完,冲着墨名、墨奇使了个眼色,几人一起退下…… 一日,筱然照常到“湘颐园”学习,练习完毕之后。云梦华没有像往常一样让筱然回去,而是把她留下,让她陪她说说话。 云梦华走到筱然面前,牵起了她的手,一起坐在了凳子上,说道:“然儿,以后你不用再到我这了。” 筱然十分不解,急急问道:“娘不喜欢我了吗?为何不让我来你这儿?” 云梦华笑着摇了摇头:“然儿想太多了,不是娘不教你,不喜欢你了,而是,然儿,为娘可以教的东西都教给你了。虽然你还小,但你在很多方面都超过了娘。去做其他你想做的事情,不是更好吗。” 筱然撒娇似的抱着云梦华,不依的说:“娘在哄我呢!女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啊!再说了,哪有自家的娘亲把自家的女儿说的这么好的!” “呵呵……然儿,娘确实没有骗你。”云梦华慈爱的拍了拍筱然的手。 “没有才怪。”筱然嘟囔道。“不过话说回来,娘既然不讨厌我,我还是会天天过来烦娘的。” 云梦华笑着说道:“只要然儿喜欢,什么时候来娘这里都可以。” 她心里很欣慰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知道筱然是怕她一个人寂寞,很多时候筱然都是过来陪她。陪她弹弹琴,下下棋什么的,这个女儿真的是很贴心啊! 同时,也有一种失落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女儿终究是要长大的,她也要有她的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她想,是时候该和她说清楚了。 她松开筱然,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说:“然儿,如果有机会,娘希望你能离开司徒家。” “娘为何要说这样的话?”筱然起身,移步上前问道。 “没什么。娘只是觉得然儿不该困于这一方小天地,娘希望你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踏遍山山水水,遨游于天地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筱然有些奇怪娘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既然说了,而且是关心自己的娘,那这些话肯定是为自己好。 她的心忽然变得有些沉重,闷闷地答道:“娘,我知道了。如果有机会,不仅是我要出去,而且我还会带娘和盈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云梦华叹息了一声:“然儿,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娘这辈子没别的可求,你能幸福就好。也不用记挂着娘,如果有可能,你一定不要忘了娘的话,一定要快快乐乐的,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幸福。” 筱然不喜欢云梦华说这样的话,感觉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筱然跺跺脚,撒娇道:“娘,您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一定会做到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云梦华被筱然小孩子模样逗笑了,边笑边说:“是,我的然儿很厉害,娘可是对然儿很有信心呢!” 说完这些,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但寂静中又带有淡淡的幸福。二人仿佛都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只留下窗前立着的两抹身影。 一大一小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景物出神,过了一会儿,云梦华的目光淡淡的转向天空,出神地望着某处。 阳光透过窗子淡淡的洒在她们身上,大的沉静如水,小的空灵剔透,好一幅宁静祥和的画面! 直到很久以后,筱然仍然记得云梦华那个神情,仿佛在淡淡的思绪中飘飞,在自己那片无人触及的思绪天空中翱翔。那抹淡淡的幸福的微笑。那个宁静的午后,那个春日温暖的下午。 司徒府的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有自己的活动空间,筱然住的园子“梦怡园”,园内空地上栽了许多的桃树,对于此,筱然欢喜异常,对于桃花特殊的情结源自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华美的诗句。 盈荷说司徒府内每个主子的院子里都种着一种花,但其他人的院子筱然都很少去,也不记得那里种的是什么花。 她只记得娘的园子里种的是梅花,去年冬天梅花盛开时,那满园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她还特意让盈荷去折了几枝插在花瓶中,使整个房间都飘荡着那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筱然觉得梅花真的很适合娘,好像那满院子的梅花都是她的化身,那种高洁与淡雅,清远,虽不是惊心动魄的美,却如一杯清冽的美酒,让人回味无穷,只有细细品尝,才能真正感受到她的内涵与美。喝下去,唇齿留香,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这一日午后,筱然坐在桌前看书,突发奇想想要出府去看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乖乖的扮演着司徒府三小姐的角色。不是她不愿意出去,一则是她才来不久,对这个世界也了解的太少,二则是自己很小,也没有什么可以出府的借口,而且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自己一直忙着学习,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现在每天下午不用去跟娘学技艺,好不容易轻松了下来,把小楼的书也看的差不多了,对这个世界也了解了大概,不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儿了。想想娘的话也对,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了。 盈荷正坐在一边给筱然绣条手帕,这些女工之类的活计筱然是绝对做不来的,要她天天拿根绣花针倒不如让她拿根棒子实在,好在云梦华和盈荷都有一手好手艺。她的好多衣服鞋子都是她们亲手做的,根本就不用她去费心。 在筱然看来,一个人会几样技艺就很不错了,要精通一两种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会,样样都精通的话,他就真的不算是个正常人了。 筱然放下手中的书,问道:“盈荷,你平时出过府没有?” 盈荷手里的活并没有停,轻轻地道:“出过啊,老爷挺好的,只要是过节就会要求府里的管事给我们放两天假,让我们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但如果自愿留下来,工钱会加倍,所以很多人都会为了可以多挣点工钱,而选择留下来,帮忙准备府中的过节事宜。” 筱然点了点头,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盈荷有两天不在身边,现在想来大概是那时候放假,她也回家过年了吧!看来司徒傲并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坏,还知道体贴下人。 盈荷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啊?” “呵呵,我突然想到我好久没有去过街上,想出去逛逛。”筱然傻笑道。 “那你得去找吴叔或者老爷请示才行。” “啊!出趟门还要去请示爹啊!我才不想去找他呢!”筱然无力地摊在了凳子上。 “真麻烦!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出去呢?”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道。 “有了,就这样办。”她突然一拍桌子,把正埋头苦绣的盈荷吓了一大跳。 她走到盈荷身边,趴在她耳边小声地交代,盈荷侧耳倾听,末了,却迟疑的说道:“小姐,这样不好吧,万一我们被逮到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们只是偷溜出去一会儿,玩一会儿就回来,那时候大家都在自己的园子里,谁会注意到我们不在!”筱然安慰道。 “那、那好吧!但是我们一定要在晚饭之前赶回来啊!”盈荷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又不想让筱然扫兴,最终只得勉强同意。 ------------ 第十一章 齿轮转动 更新时间:2011-06-10 说动就动,筱然马上翻出平时娘给她的一些碎银,她不知道这个时代钱如何换算,所以全包了起来。 盈荷看了好笑,说:“小姐,我们不用带那么多银子,出去也不用买什么东西。” 筱然边说笑边把银子递给盈荷:“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不好好逛逛,怎么行?只要是我们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反正这些钱放在这里也是闲着。” 二人悄悄地来到一处比较低的院墙旁。 筱然把裙摆一系,“嗖嗖”几下就爬上了挨着墙边的一棵树,顺着树枝爬上墙头,往墙另一边一看,是一条不太宽的道路。 筱然观察了一下,这条路看情形有点偏僻,或许是临近一些有钱人家府邸的后院。 “还好没有人看到!”筱然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她转过身对盈荷招手示意没事,让她快点上来。 盈荷正担心二人会不会被发现,又怕筱然不小心摔着了,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边瞅着筱然的一举一动。 现在筱然对她招手让她上去,看来是暂时没有问题了,她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她也是先顺着树爬了上去。筱然伸手把盈荷拉上了墙头,转过身迅速地跳了下去,见四处没人,忙招呼盈荷跳下来,她怕耽搁太久被人发现。 盈荷由于有点紧张,又没有什么经验,跳下来的时候摔倒在地。 筱然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拉起她仔细瞧了一番,见她只是手搽破了点皮,才放下心。 盈荷见筱然这么担心,忙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还说没什么大碍,都流血了,等会儿到街上我们去药铺买点伤药擦擦。” 盈荷怕在这里耽搁太久被人发现,两人互相整理身上的装束,看看没有什么不妥,就赶紧拉着筱然离开。 由于之前筱然并没有出过门,盈荷也没有走过这条路,二人兜兜转转花费了一番功夫才问到去街上的路。 来到这里之后,各种叫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身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出售各种各样的商品,有古玩玉器的,也有布匹衣服的…街边还有一些简易的小贩摆的摊子,卖各种吃食,小饰物、玩的东西,应有尽有。 这里的街市和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原来只有在古装剧上才会看见,没想到现在却真实地摆在自己面前。 筱然初来到这里,置身在这样的场景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高兴地拉着盈荷到处逛,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忙的不亦乐乎,而且嘴还不闲着,忙着尝着路边的各色小吃。结果就是没过多久,二人手中就抱满了东西。 盈荷被筱然拉着到处逛,她抱了许多东西,差点跟不上筱然的速度。 她不忍坏了筱然的兴致,只好跟紧筱然。见筱然一手拿着装糖炒板栗的袋子,一手捏着冰糖葫芦往嘴里送,碰了碰筱然:“小姐,你看看人家。”说完用眼神向前瞟了一下站在她们身旁的一位女子。 筱然一看,就明白盈荷说的什么意思。 她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干嘛要学她啊?她明明一副很想吃的模样,却还要保持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多辛苦啊!”说完又咬下一颗冰糖葫芦,嘴里还嘟囔道:“真好吃!盈荷你也吃一颗吧!”说完就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 “小姐,我不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你自己吧!”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都不吃,真是没有口福。”筱然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呵呵……不过你不吃倒是便宜了我。” 盈荷见筱然这副贪吃的模样,与平时的作为大相径庭,无奈的笑笑,也只好由她去了。 筱然拉着盈荷把街边看上的小吃差不多都尝了个遍。 “好撑啊!”筱然对盈荷叫道。 盈荷神色焦急地说:“小姐,你不要吃了,当心吃多了肚子痛。” 筱然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是要好好尝一下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逛了这么久,又吃了很多东西,筱然感觉有些口渴,转身招呼盈荷进了临近的一家茶楼。 进去了之后筱然才发现一楼的大厅里几乎座无虚席,生意出奇的好,跑堂的小二忙的不可开交,来来回回在大堂内穿梭。 或许正是午后的原因,茶楼里三三两两的茶客坐在那里边喝边聊。 筱然眼光略过大堂,脚下未停,直接向二楼走去。依照经验来讲,二楼一定有雅间。 跑堂的小二迎来送往,早就练得一双“火眼金睛”,一看筱然身上的衣料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自然不会怠慢到哪去。他一边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一面介绍着茶楼里的各色茶点,不知不觉中已把她们引进二楼一个雅间。 筱然点了一壶碧螺春,两碟小点心。小二上了茶点之后就识趣的迅速地退了下去。 筱然她们身处的雅间,布置的十分精巧,四面都是用竹帘半掩着,竹帘用绳子串连,只要轻轻一拉,就会往上收缩,可以看到窗外的鲜浓翠绿。 筱然在心里暗暗称奇,猜测这家茶楼的老板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管是跑堂的小二,还是茶楼的布局,都让她对这个老板格外感兴趣。 就拿这家茶楼的小二来说,他看到筱然主仆两个时,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满面笑容地上前招呼,这份灵活的应变能力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端了一杯茶水悠闲地踱到竹帘处,从卷起的竹帘向外望去,美景尽收眼。 不远处是沧都最大的河—涢水河,这段河河面宽阔,水流平稳,有船只游弋其上。河边低垂的杨柳,在微风的吹拂下如窈窕起舞的美女,身形灵动的摆动。甚至能看到刚冒出地面的嫩绿,的确算得上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在雅间里休息了片刻,她让盈荷把茶水钱放在了桌上,准备回去。 她心里多多少少觉得不大踏实,终究是瞒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的,为了保险起见,她们还要趁着家里人没有发现她们不在之前偷偷溜回去。 出了茶楼,她们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去。 在她刚转身离开不久,从与她来时的相反方向缓缓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 拉车的是两匹雪白的马,身上不带一丝杂色,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此马绝非凡品。马头上配以绿色锦络,随马的走动轻轻摆动,马鞍上配以金铃,“叮铃铃”作响,一看就价值不菲。 驾车的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一袭白色的衣衫,身背一把长剑。轻收缰绳,稳稳地在茶楼前停下。几乎与此同时,茶楼的掌柜就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可见车中的来人身份并不一般。 三月的沧都,暖暖的春意把人哄得如初生的婴儿,懒洋洋的睡在摇篮中。 几缕夕阳慵懒地洒下,把街上的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幕马上要降临,忙活了一天的街边的小贩,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 一个小男孩双手抱着腿,头搁在膝盖上,默默地坐在街边的角落里,眼神茫然地看着地面,孤单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凄凉,一种淡淡的悲伤情绪始终环绕在他周身。 奶奶已经病了好几天,现在都下不了床,他却没有钱给奶奶请大夫。 奶奶虽然不是他的亲奶奶,却待他比亲奶奶还亲。他是被奶奶收养的孤儿,奶奶把他养了这么大,他却无力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连给奶奶请大夫的钱都没有,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很痛,心像是生生被撕裂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双鞋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很久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他慢慢抬起头,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这个给人一种神秘感觉的人。 身上披着黑色披风,头戴黑色斗篷,虽然全身隐藏在阴影里,但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自从他站在这里,好像周边的空气都平白冷了几分,不是冬天,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颤。 “小子,想不想救你奶奶?”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从此人的口中道出。 小男孩本来茫然无神的眼中突然之间多了光彩,几许光华在眼中流转,几乎是毫无迟疑地大声答道:“想。” “那就帮我去做一件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依旧冰冷。 小男孩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马上他露出了一抹坚定的神色,毫不犹豫的道:“什么事?”就算是让他杀人放火,为了救奶奶他也在所不惜。 神秘人没有漏过他脸上的表情,轻笑一声,“将这封信交给‘清风客栈’天字二号房的客人,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是报酬。”说着把一锭银子和一封信递到他的手中。 他接过信和钱就飞快地向“清风客栈”跑去。 “如果你知道你是去杀人,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跑这么快?”那人在他离去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说完,身形一旋,消失在原地。 “清风客栈”离这里不是很远,如果他早些送完信的话,还可以快点给奶奶请个大夫,可以抓上几服药,小男孩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他顺利地找到房间,敲了门得到应许之后走了进去,把信递给如黑衣人描绘的样子的人手中就出了客栈。 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这个男人打开信封,刚把里面的信展开就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或许是不相信一个小男孩会加害于他! 几天后,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又出现在他面前,出现在他和奶奶住的简陋的小院中。这次提出的条件就是让他跟他走,他保证可以治好奶的病,还承诺奶奶以后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不用为了一日三餐而烦恼,如果他表现好的话,他甚至保证还可以给奶奶请两个丫鬟,专门伺候她的饮食起居。 并且给他几天时间让他考虑,如果他同意,就在这个时间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去找他。 他动摇了,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 奶奶的病大夫说是操劳过度引起的。奶奶为了二人的生活,每天都起早摸黑地种菜拿去卖,却勉强够祖孙二人糊口。 这次奶奶病了,他却束手无策,连给奶奶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他算什么男子汉?如果能让奶奶过上好生活,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 第十二章 陷阱 更新时间:2011-06-11 三天后,他来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没多久,神秘人出现了。 “你决定了,决定了之后就不能反悔。”冰冷的声音缓缓地吐出。 他点了点头,说:“我愿意跟你走,只要你遵守你的诺言。” 走的前一日,他告诉奶奶,他找到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要接他回去,他有时间会回来看她。奶奶并没有怀疑他说的话,因为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没有说过谎。奶奶是真的为他高兴吧!他心想。 他没有要奶奶送他,因为他不知道看到奶奶他还有没有信心走出去。他把黑衣人给他的银子全数留给了奶奶,奶奶以为这是他家人给的报酬,死活不要,他临走时,偷偷塞在奶奶的枕头下。后来,他才知道,带他走的这个人居然是“幻影楼”这个江湖上头号杀手组织的老大。 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区后,要经过几条长长的巷子才能回到她们跳墙出来的那条道上。巷子极为寂静,几乎没有什么人行走。 一路无话,筱然在前,盈荷在后,拎着买来的东西往回走去。也不知道是筱然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好像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但她几次故作不经意的回头,又没看到任何人。 “真是见鬼了,难道我直觉出问题了?”筱然在心里念叨。 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人,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坐在地上哭得正伤心。筱然看她哭得伤心,于心不忍,就把手中的东西递到盈荷手中,走上前去。 “大婶,你怎么了?为何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啊!可以跟我说说吗?”筱然边把她扶起来边问道。 她慢慢抬头,眼光迅速地扫过眼前这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又快速的地下低下了头,一道精光快速的从眼中滑过。 穿着不凡,问话的这个应该是个富家小姐,站在后面抱着许多东西的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应该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在心里评估道。一面飞速地转动脑子,看如何应付眼前这两个小女孩。 她抽抽噎噎的边哭边说:“唉!说什么呢!你还是小孩子,也不懂这些,说了你们也帮不上忙。怪只能怪我的命太苦了,才死了丈夫,我那不孝的儿子和媳妇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筱然听了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已经非常愤怒了,但是想到自己和盈荷偷偷的溜出府的,不能再外面耽搁太久,如果帮她一定要花时间。 她一看筱然并没有任何表示,就继续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就说吧!说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快走吧!”假意的拿帕子擦着眼泪,暗中偷偷地观察筱然的反应。 果不其然,筱然一听这话,“谁说我帮不上,走,我这就去找你儿子和媳妇理论去,跟您讨个公道。”筱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盈荷一看筱然要管这摊子烂事,走上前去轻轻地对筱然摇了摇头。 不是她心肠狠,而是现下时间已不早,趁着现在府中的人未发现她们不在,溜回去才是正事。再说了,眼前这个人来历不明,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她们去了她家,他儿子和媳妇如果冥顽不灵怎么办?毕竟她们只是外人,又不是官府中人。 筱然见盈荷要她不要管,就有了片刻的迟疑,转身看那妇人又哭得这么伤心,终究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下。就轻轻对盈荷说:“没事,我们只是把她送回家,跟他儿子和媳妇把话讲清,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到时候我们走快点还是可以在晚饭前赶回去的。” 见她这样说,盈荷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二人就跟在那妇人身后,向她家的方向走去,穿过一条巷子,走到一处院落外,那妇人就停下,对筱然说:“就是这里了。我不敢去喊门,喊了他们也不会给我开,就算开了他们又骂我打我,我怕。”说完,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筱然见她可怜,就自己走上前去拍门。叫道:“有人吗?” 没过一会儿,屋里就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听声音是个男人,边开门边问道:“谁啊?” 开了门见筱然她们三个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如初。对着那妇人张嘴大骂:“你个老不死的,你还回来干嘛,怎么不死在外面?” 筱然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实在看不过去就接道:“是我让她回来的,她是你娘,不回来这里回哪里,这里是她的家。” 说完,推开了站在门口的男人,扶着那妇人走了进去。 那男人才反应过来,。跟在后面,走了进去。边走边说:“这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说进就进!”说完,见筱然一记眼刀丢了过来,憋了许久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心中暗暗想道:“这个小女孩儿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势,眼光如此凌厉。” “妈的,想什么呢!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我还会怕她不成。”又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之后,见她们进了院子,倒是也不再说什么狠话了,只是骂骂咧咧地说她娘没用,嘟囔着生活拮据。 筱然扫视一圈,见他们确实不像家道殷实的人家,就招呼盈荷给她一锭银子,并要他保证不会再把他娘赶出去。那人喜笑颜开地接了过去,并连称以后不会再犯。 那个妇人见事情轻易的解决,高兴地带着筱然二人走进了屋子,殷勤地招呼二人落座,忙着要去沏茶,说要好好谢谢她们。 筱然虽心里急着回去,但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坐下等她去端茶。 片刻功夫,妇人出来了,给她们各自倒了一杯。边倒边说:“小门小户的,没有什么好茶,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不会,不会。”走了这么许久的路,多少还是有点渴了。筱然端起了杯子毫无迟疑的就着杯子喝了下去… 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前进着,路两边的树林在飞速地倒退,驾车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五短三粗的汉子。旁边坐着一个身形瘦长,左脸有一道刀疤的男人。 再次醒来,头还是晕晕的,迷迷糊糊地感觉身子在左右摇晃,筱然是被颠簸的马车颠醒的。她费力地睁开眼睛,身下是硬硬的木板,感觉到身下的颠簸,看情况像是在一辆马车上。费力地转过脖子,却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跳:盈荷一动不动地躺在她面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再往自己身上一瞧,差点没被气个半死,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翼而飞了。 略一思索,筱然就搞清了现在的状况。“都怪自己太好心,看来这次是好心得到‘好报’了啊!”她自嘲地笑笑。 看来在司徒府待了两年,做了两年的小孩子,自己真的变笨了呢!都忘了世界上还有坏人这回事儿。 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双手被绑在身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总算坐了起来,小声地叫道:“盈荷,快醒醒,快醒醒。” 筱然不敢叫的太大声,怕惊动外面赶车的人,还好筱然唤了两声她就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小姐,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痛啊!怎么还在动啊!这是哪里啊!”她眼睛没有睁开就抛出了一堆问题。 筱然弯下腰,趴在她耳边说:“盈荷,你等会儿不要怕,千万不要叫,我们现在在马车上。我们好像被人暗算了。” 一听这话,她蓦地睁开了还带着迷茫眼神的双眼,就看到筱然放大的的脸在自己的眼前,她慢慢挣扎着坐了起来。 “还好,还好,小姐还在这里。”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只要小姐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不怕了。虽然小姐比自己小,但是她就是无条件的相信她。 马车轮子轧在地上的声音和车外两人交谈的声音掩盖了筱然二人的说话声,由于她们的动作幅度很小,并没有惊动坐在马车外的的两个人。他们聊得正欢,根本没有想到筱然二人会醒的这么早,按他们下药的分量,她们要再过一个时辰才会醒。 “妈的,这一趟就押两个人,还是两个小女娃,‘瘦猴’他妈的还要我也跟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难道一个人不能能搞定吗?值得这样小心?”一个低沉、满嘴脏话的男人抱怨道。 另一个男人接道:“也不能这样说,做我们这行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这次我们要把她俩押到昭阳城卖掉,路有点远,多一个人也多了一份保障,不是吗?” “嘿嘿,我也就这一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次马车里的这两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肯定是哪家的小姐,不然身上哪会带那么多的钱,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肯定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 “是啊,也怪她们倒霉,栽在‘狐狸’手中,被她给骗了回来。不过,做完这一笔,可以分到不少银子,我们又可以快活一段时间了。” 说完,车外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 第十三章 逃跑 更新时间:2011-06-12 筱然在脑中迅速地搜索着她想要的信息:昭阳城是羲国的第二大城,仅次于沧都。位于沧都的东北方,离沧都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看来他们把拐卖来的孩子都卖到了外地,这样不仅官府查起来毫无线索,就算是查到了估计要找到卖掉的孩子也是难上加难。看来这伙人贩子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作案,还知道要避开官府查案的风头。 案子做多了,警惕心也松了。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们这次就非常倒霉的湿了鞋,不仅是湿了,连性命也丢了。 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完全没有在他们的防范范围之内,他们甚至没有在她们口中塞上布条。 马车走的路很偏僻,而且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不出意外,根本不会碰到人,也根本想不到她们会比一般人醒的要早,把二人说的话全听了去。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能想到筱然和盈荷并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儿呢!有事没事还耍两套身武艺,身体自然比一般女孩子要强。她们是普通人,抵不过迷药的药力,但是要比一般的人醒的要早一点点而已。 这一点点对筱然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哼!还想把我们卖到昭阳城去,也要看看我给不给你们机会。最好别让我逃出去,不然我就让你们好过。”筱然咬牙切齿道。 筱然凑到盈荷面前,轻声地交代了一些事情,盈荷不住的点头。只要有机会,对她们来说,从这二人手中逃出去并不是件难事。 筱然和盈荷随即躺下装睡,听听他们还会说什么。 马车走的都是小路,除了马车发出的声音外,一路上筱然没有听到任何过往的行人和车辆,看来还真是一条偏僻的路。 夜色慢慢降临,马车还在继续前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个瘦个子说:“我进去看看她们醒了没?”说完就掀开了马车帘子钻进了马车内。 他见筱然缓缓地甩了甩头,睡眼惺忪,,似乎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的样子,另外一个还没有醒来。对于这种状况,他是相当的满意,至少不用听她们哭爹喊妈的叫声。 见盈荷还没有醒来,就粗鲁地推了她两把,想把她叫醒,天都快黑了,他们马上就要在林子里过夜,他可不想还把这个丫头背下车,那多累! 盈荷感觉一个人推了自己两把,就见机行事地装作要醒的样子,哼了两声就睁开了双眼,却被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凶相的刀疤脸吓了一大跳,挣扎着往后退。 这时,外面赶车的那个叫道:“老三,她们醒了没?” 里面的这个叫老三的刀疤脸侧身答道:“刚醒过来。你找个开阔一点的地方停下来吧!妈的,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 又转身对筱然二人恶狠狠地叫道:““醒了吗?醒了就给我听好,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叫你们脑袋开花。”说完钻出了马车。 筱然二人被他们推推搡搡地带下了马车。站在地上,筱然才发现天已经快黑透了,她们身处在一片林子之中,四处都是茂密的树林。 他们把筱然二人分别绑在树上,就不再顾及她们,升起一堆火,坐在火边自顾自地吃起了干粮,还摸出酒袋不时的喝上两口。 筱然快要气疯了,他们在那有东西吃,有酒喝,让她们饿着不说,还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吃喝,这不是一种折磨吗? 筱然脑子一转,计上心头。 据她观察,那个矮个子的汉子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就冲他叫道:“大叔,我好饿啊!你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啊!”说完,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人见筱然不哭不闹,居然还敢向他讨要吃的。不知道说她胆子大呢,还是说她太天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过被她那如初生婴儿般的眼神盯着,还真是狠不下心呢! 他放下手中的酒袋,起身走上前,给她们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又转身从袋子里摸出几个馒头,递给了她们。 “吃吧!别给我耍花样就行。”见筱然二人并没有像平常被他们押送的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倒也赢得他的几分好感。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但是也没有多想。 筱然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就抱着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啃,没想到吃的太急,差点被噎个半死,那人见她难受,好心的把水递给了她。筱然也顾不得这水有没有被人喝过了,直接往嘴里灌了几口,“咳咳…”又差点被呛个半死,不过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吃过东西,筱然她们又被重新绑了起来。 “大叔,你可不可以帮我们把身上的绳子松一下,绑得这样紧,我们根本没法睡觉。反正我们也跑不了,你就行行好吧!” 在筱然的央求下,那人最终还是把她们身上的绳子松了少许,至少她们可以坐下,靠在树上打盹。 吃饱喝足,那二人就各自在不远处寻了棵树靠着,准备睡觉。 火堆在一边静静的燃烧,不时的发出“劈啪”的响声。筱然背靠着树,坐在了地上。等待,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们睡熟后,是她们逃走的最佳时机。如果被卖到昭阳城,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往哪逃呢!趁着现在有机会,先逃出去再说。 火光映在筱然脸上,忽明忽暗的,表面一脸平静的她其实心里正波涛汹涌。 区区两根绳子,还难不倒她,但是如何在那二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回沧都并回到司徒府才是让她头疼的,想来府中发现她们不见,已乱成一团了吧! 她们在马车上待了这么久,看情况已经走了很远,就算她们逃出去,也要和他们的马比快,单靠两条腿根本跑不过马,看来唯一的选择就是进林子。 进林子不是最好的选择,谁知道林子里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们。不过现在她们没有选择,如果顺着路逃,被他们骑马追上的话,想必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还是赌一把吧!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那两人也都乏了,很快就睡着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后,筱然和盈荷使交流了一下眼神,就开始在身后的树身上上上下下地磨手上的绳子,她们不敢弄得太大声,只能小幅度的慢慢地磨… 筱然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把手上的绳子给磨断,手被蹭破了皮,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赶紧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 见那人没有醒的迹象,蹑手蹑脚的走到盈荷身边帮她解开绳子,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睡到后半夜,刀疤脸的瘦个子忽然被一个噩梦惊醒,就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睁眼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出行的目的。 他往绑着筱然二人的方向望去,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树下只剩下被解开的绳子。 他像被蝎子蛰了般跳了起来,跑过去踢了老二一脚:“老二,快起来,那两个丫头片子跑了。”另外一个一听,从睡梦中醒来,迅速地起身。 二人一起走到绑筱然的树下察看。看着树下被磨断的绳子,老二的脸上顿时黑了,本来就黑的脸比平时更黑上了几分。 他看了看四周留下的痕迹,说:“不要急,她们刚逃不久,走不了多远。她们是进了林子,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把她们追回来。” 说着,就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查看地上的脚印,说:“就是这个方向,她们朝这个方向逃了。我们快点追过去,别让她们逃了。”说完就顺着那个方向钻进了林子。 其实筱然她们在瘦个子醒来时并没有走,当时她们刚钻进林子就被发现逃走。她怕被他们听到响声忙拉着盈荷躲在一处土坡后,看他们在四处查找痕迹的空就偷偷地向林子深处逃去。 筱然她们和老二老三之间相差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是他们在后面追,也要有追的方向不是? 他们时不时的要停下寻找筱然二人留下的痕迹,所以速度就慢了下来,这也为筱然二人留了点喘息的时间。 进了林子之后筱然和盈荷就急急忙忙向前跑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穿行,林子里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哪是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逃,不要被抓回去。 筱然知道他们迟早会追上来,姑且不论她们逃走损失掉的银子,如果她们逃了回去,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就这一点而论,他们也绝不会轻易让她们逃出去。 在林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大半个时辰,二人快要累瘫了,只是机械地往前挪动着步子。 又走了一会儿,听见有淙淙的流水声在不远处响起,二人精神一振,走了这么久,二人是又累又渴,有了水,她们就可以补充点体力,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看情况,他们是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来 她们加快了脚步向水声处跑去,到了水边他们发现,居然是一条山间的小河,但此时的二人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洗了手捧了水就喝。嗓子火烧火燎的干,喝了水后好多了。她们走了这么久,不停下还好,一停下来就觉得浑身酸疼,特别是两条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再也不想动。 ------------ 第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更新时间:2011-06-13 筱然直接瘫倒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喘着气说:“盈荷,不行了,我们歇会儿吧!我快累死了。” 盈荷早就累得不行,之前也是强撑着跟在筱然身后跑,这会儿一听筱然说可以歇会儿,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筱然起身拉她起来欲让她坐在石头上,却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也只好随她便了。 盈荷见筱然要来拉她,喘着气说:“小姐,你别管我了,我就坐在这里,你快喘口气吧!等会儿还要朝前走呢!” “还要走,我就快要死了。算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把我抓回去算了,我再也走不动了。”筱然有气无力地说着丧气话。 她毕竟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走了这么久,早就吃不消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二人一停下就再也不想朝前挪动,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但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老二他们还是循着筱然留下的痕迹追了上来。下了山坡他们就听到流水声,走近了一点就依稀看到她们正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还在说些什么。 “老二,你看,她们就在前面,看我怎么去收拾她们。”老三气急败坏地叫道。 他们现在憋了一肚子气,被筱然二人骗了不说,还被她们耍的团团转,让他们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夜,连个囫囵觉也睡不了。一见筱然二人就在不远处,顿时火气就向上冲。 “等我们抓到她们再好好收拾她们不迟。妈的,折腾了这么久,差点害惨我们哥俩。要是把她们弄丢了我们回去可就……”老二说着与老三对视一眼,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二人都明白其中后果,想想确实有些后怕。 “二哥说的是,这次的确是我们大意了,差点就闯了大祸。”瘦高个的老三难得服气一次。 二人大步上前,不一会儿功夫就冲到河边。 筱然正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休息。她太累了,都快睡着了。等到听到脚步声觉得不对时,他们已经快冲到面前,这会儿想跑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她条件反射般的从石头跳了下来,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盈荷也赶紧起身,学着筱然的样子,防备地看着对面两人。 老三一看这两个折磨他们这么久的丫头就在眼前,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准备抓了筱然好好教训一番。 没想到,他还没有看清楚筱然身形怎么动的,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这么大个人,却抓了个空,让筱然给躲了过去,居然还被筱然反腿一脚给踢个正着,猛地向前趴去,要不是他反应快,快速的刹住身形,差点直接趴在了地上,啃的满嘴泥。 居然在一个小女孩儿手中栽了几次,看来他还真是看走了眼。 稳住身形的他顿时恼羞成怒,转身又反扑回来,又快又狠地向筱然袭来。 刚刚那一击,就花去筱然好不容易攒回来的力气,勉强稳住身形,回身一看,刀疤脸又欺身攻过来,却是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与他抗衡,只能勉强躲开他的一击,却被巨大的惯性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痛死了!”筱然坐在地上懊恼道。 喘了几口气,双手撑着身子费了好大劲儿才站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比她强壮许多的对手,既然逃不了,就算拼到最后也要试试,就算结果不怎么样,至少自己也尽力了。 这就是筱然,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这边盈荷还在与老二周旋,也被逼的险象环生。她虽然有学过简单的搏击招式,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与人交手,没有一点对敌经验,只能勉强撑着不被那个人抓住。 老二老三虽然是人贩子,实则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虽然不怎么厉害,但确实比一般的人强上几分,从他们出手筱然就看出来了。他们并不是一般的人贩子,看情况,他们应该是一个有预谋的组织!不然的话,也不会做的这么悄无声息。 老三见筱然再无招架之力,就阴狠着脸向她走去,像是在逼近一只毫无抵抗力的猎物,带着几分得手后雀跃与期待。 筱然见他一步步地逼近,脑子飞速的转动… “你还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老三阴沉着脸讥讽道。筱然戒备地看着他一步步地逼近,并没有因此退后半步。 就在老三与她只有几步之遥时,突然“轰”的一下子倒了下去,把全神戒备的筱然倒是吓了一大跳。 这是个什么状况啊?怎么这个时候倒了,她好像还没有碰到他啊!戒备地走上前去踢了踢,见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管了,先把盈荷解救出来再说! 眼光一扫那边的“战场”,却见盈荷正“呼哧呼哧”的喘气,脚边也同样倒了个人,不是那个五短三粗的老二是谁。 筱然正纳闷的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怎么,不谢谢救命恩人吗?” 筱然回身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身影,全身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惨淡的月光洒下,冷冽如冰,清冷如霜,如暗夜里蛰伏的邪魅。 厉南惜其实在河边站了许久,也观察的有一会儿了。只是这边战况激烈,筱然她们根本无暇顾及到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如鬼魅般的男人。 筱然直觉眼前这个人很危险,冷冰冰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似乎连整个人都是冰的。 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一下身子,躬身一礼:“小女子谢阁下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机会定当相报,后会有期。”说完转身拉着盈荷就准备赶紧离开这个全身充满危险气息的家伙。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有安全感啊!“老天保佑,让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筱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老天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她们刚没走几步,眼前一晃,那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身影又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不耐的皱了皱眉头,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看来今天是缠上她们了。真是刚离狼窝又入虎口啊!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她有些想仰天长叹。 “怎么,阁下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有的话,我们洗耳恭听。”筱然继续跟他打着马虎眼。 “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就跟我走吧!”那人冷不防冒出的话差点把筱然给雷倒。 说出这些话,厉南惜自己也吃惊不小,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救过人的他,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出手救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儿,这就算了吧!可能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手痒了,想要杀人了。可是又怎么解释他想留下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呢? “对,一定是这样,眼前这个小女孩儿是个可造之才,自己要把她带到‘幻影楼’,把训练她成一个顶尖杀手。”他为自己不合常理的行为找着借口。 筱然很无语,真的很无语,摸了摸额头,本来就脏的脸更脏了。碰到这种情况,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嘿嘿”傻笑了两声,“大叔,你没有搞错吧,我现在还这么小,怎么报答你啊?除了去给你当丫鬟,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报答你啊!你要丫鬟还不好说啊,等我回去了,我给你银子,你自己买或者我买了送给你都行,你看如何?” 没想到这番话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身体忽然腾空,她愣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见到真正的武功。 厉南惜直接提着两人朝林子的一个方向走去,不能说是走,确切地说应该算得上是飞了,脚不沾地,只是几个起落之间,就进了一片林子。 筱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身在空中,怪不得会这么轻松呢!都不用走。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慨:唉,会武功就是好啊!没事还能耍个帅什么的,哪像她现在这么狼狈,被人像小鸡一样提着脖子,任人宰割啊! 筱然直到被丢在了地上才从自己的神游中回过神来。“好痛啊!你能不能轻点啊?这么野蛮。”筱然很郁闷的叫道。 刚才与那个刀疤脸周旋时就已经与地面做了一次亲密接触,本来屁股就是痛的,手上也搽破了皮,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现在再次被直接丢在地上,这下更痛了。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的郁闷。 她就算这会儿再怎么害怕那个冻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心中的怒气也难以平复,所以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发泄了出来。 说完才有点后怕,不过说也说了,人也被他抓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啊!筱然干脆抱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直接与他杠上了,不再躲避那如冰刀般的眼神,直接与之对视,过程中还不忘气愤地抛几记眼刀过去。 没想到那人直接无视她的眼刀,径直走到一边坐下,拧开水袋举到嘴边准备喝水。筱然特别好奇他戴着斗篷怎么把水喝到嘴里,一时倒是忘了刚刚还很生某人的气,现在又满脸好奇地把别人死死地盯着。 那人虽然没有看向这边,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地掷地有声:“好奇心会害死人的。”他突然出声把筱然吓了一跳。 筱然不自觉地的缩了缩脖子,老实的坐在了那里,不再去招惹这个危险的家伙。 这才有机会放心打量着四周,看来这里与河边相隔不是很远,也是一片林子,只是比较开阔点,借着燃烧火堆的光,她发现火堆对面居然缩着一个小男孩儿,不时的偷偷的打量着她们。 “他不会也是那个变态大叔捉来的吧!”她在心里默默思付道。 ------------ 第十五章 谷主 更新时间:2011-06-14 好奇因子又开始作祟了,也不顾浑身的疼痛,直接冲到那个小男孩儿面前与他交流感情去了。那男孩儿一见筱然冲到他面前,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搁在了膝盖上。挪了挪位置,算是给筱然让出了个可以坐下的位置。 “你好,我叫司徒嫣然,你叫什么名字啊?不会也是被他抓来的吧?”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外,她还是不得不用她这个身体的名字,虽然自己不大喜欢这个名字。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眼睛大大,顶着个大花脸的女孩儿,身着白色中衣,浑身的衣服如布条般挂在身上,仿佛一个小乞丐。 看起来年纪比他还要小,却敢与那个诡异的男人针锋相对,不知道说她胆大呢,还是无知。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怀期待的望着他,让人不忍心拒绝。 原本不想搭理她的,却不由自主地说道:“我叫石头,这是我奶奶给我取的名字。”还不忘与她分享自己的一点快乐。 说到奶奶,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柔和不少,不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奶奶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么晚了,应该在睡觉吧!”他在心里想到,目光盯着火堆久久没有移开,似乎忘了周遭的一切。 借着燃烧的火光,筱然看到他微扬的唇角。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神游去了,这个石头看起来跟他奶奶感情很好。 “那你怎么不跟你奶奶在一起,会和这个冰块在一起啊?你不是他抓来的吗?” “不是,我是自愿的。”他起身移近火堆,用树枝拨了拨火。 “什么?你没有搞错吧!怎么会愿意跟着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啊?而且他一看就是个危险人物,你不怕吗?”筱然睁大双眼,似乎不大相信他居然是自愿的。 “怕有什么用,当你看着最在乎的人快要消失在你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时,就算是魔鬼来和你做交易,你也会愿意。”他语气平淡,悠悠的说着这些好像与他根本无关的事情。 “你说的是你奶奶吗?她怎么了?你就是为了她愿意跟他走的吗?”筱然自然而然的想到他奶奶,直接问出来。 再次听到她提起奶奶,似乎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再次被人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微微顿了一下拨火地动作,继续道:“是啊!我是个从小被奶奶收养的孤儿,被奶奶带到这么大,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就算为了她去死我也愿意。” “你奶奶肯定很爱你吧!如果她听到你说这话肯定会不高兴。”筱然听他说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也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出自己的看法。 筱然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该有这种想法,也不该有心理负担。” 她望着火堆,缓缓的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人是为另一个人而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缘分的。她对你好,不是让你为她去死,为了让你报答她,为她付出,而是她觉得你值得她对你好,把你当做她的亲人,这是一种亲情之爱。”这些事也是自己经历了才明白。 石头诧异的盯着筱然,似乎不敢置信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儿会说出这样一番深奥的话。 筱然见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说这番话的确是有点过了。 在心里狠狠把自己给鄙视了一番,干嘛这么多嘴,搞的现在他像是看怪物一样把她给盯着,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筱然眼神乱瞟,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啊!都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好困啊!我去睡觉了。”说完还夸张的打了两个哈欠,起身跑向盈荷,像是后边有只老虎在追她,然后靠着盈荷闭上眼睛。 石头一直注视着她,这个像谜一样的女孩儿,小小年纪却说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话,发人深省,也触起他心中一圈圈涟漪。 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自小与奶奶生活在社会底层,深知人间的冷暖,也看穿了世间人们的嘴脸,有一颗格外敏感的心,对人有种近乎直觉的判断,一个人是真诚还是虚伪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他才不愿与人打太多的交道。 这个小女孩儿可真有意思!对萍水相逢的他都有如此关怀,对她身边的人一定更好吧!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看了看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应该是她的丫鬟吧!忽然有点羡慕她,想什么呢?只是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儿而已,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人就是这样,孤独了太久的心一旦遇到一份温暖就想去紧紧抓住这份温暖而不自知 殊不知,命运是每个人都无法预料的,当很多年后,他再次回想到这一幕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什么人?出来。”就在筱然马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被一声暴喝给惊醒。 苏芷佩暗暗心惊,自己藏身树上,收敛起全身的气息,如果不是特别心细之人根本无法发现。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的举动带动了自己的一丝情绪,稍稍泄露一点就被发觉,看来这个“幻影楼”楼主不是个泛泛之辈。 身形一动,如一片柳絮,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正是“拂风掠柳”轻功身法。 筱然这才发现,来者是个女子,白色的衣裙,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盈盈如秋水般的眸子,在月光下澄净透明。云鬓高耸,身姿轻盈,整个人如月宫中下凡的仙子,圣洁不可方物。既有水的柔婉又有月的清冷,两种不同的气质组合在一起,却一点也不给人突兀的感觉,反而觉得恰到好处,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额上悬一枚紫色的宝石,流转着淡淡光华。晶莹剔透的宝石和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交相辉映,夺人心神。 “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无忧谷’谷主大驾光临,真是让厉某受宠若惊。”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厉南惜嘴中吐出。 一看来者的身手,厉南惜确实是吃惊不小。特别是这一身轻功,身轻如燕,落地无声,江湖上能有此身手者少之又少。厉南惜本人就是一流高手,在江湖上鲜有敌手,单看这身轻功,也只能自叹弗如。 看来人这一身装扮,再联想到江湖上的传言,对号入座,他也大体猜到来者身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有一分眼力哪行。 那女子嫣然一笑,平白又增添了几分明媚,缓缓道:“本谷主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任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厉楼主海涵。”说完抱拳一礼。 来人并没有否认,看来对这个身份算是默认了。 起身之时,不忘冲着筱然眨了眨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筱然愣住了,貌似自己不认识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吧!她好像对自己很热情呢!筱然思忖道。这一天的经历已经够刺激,没想到还有更精彩的在等着自己。 “‘幻影楼’与‘无忧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谷主出现于此,却与在下说是有任务在身,恕在下冒昧,请问阁下究竟有何贵干?难道是为了跟踪在下而来,在下可不记得与‘无忧谷’有多大的‘交情’。”略含讥讽的的语气再次响起,打断筱然的遐想。 “呵呵……厉楼主火气不要这么大,本谷主不是为了厉楼主而来。”温婉而又不失大气的再次开口。 “这就怪了,不是为我而来,难道……”略一停顿,想是想到什么。转身看了看身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接着道:“难道是为了这几个孩子而来。” “厉楼主只说对了一半,我是为了孩子而来,但只是其中的两个,还望厉楼主能够卖‘无忧谷’一个面子。当然,‘无忧谷’不会无故承楼主人情,楼主若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我们‘无忧谷’会尽量做到。望楼主能让本谷主带走这两个小女孩儿,如此,感激不尽。”说完,又是一礼。 见来者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谦和有礼,厉南惜再想发作也得顾及颜面。 自己好歹也算得上黑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与“无忧谷”没什么过节,也不好再抓住这件事不放。 略一思索,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自己如果和她交手,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再说为了一个孩子,犯不着惹上“无忧谷”这么大个麻烦。见其提出条件,自然见好就收,道:“既然如此,人你带走吧!” “好,厉楼主果然爽快。如此就当在下欠你一份人情,日后楼主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来‘无忧谷’讨还这份人情。再次在此多谢了!告辞。”说完直接带着筱然和盈荷消失在夜色之中…… “无忧谷”处在羲国和镜国的交界处,在羲合大陆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外界只知“无忧谷”大名,却鲜少知道谷内具体情况。 传说“无忧谷”谷主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医术也让人望尘莫及,也有人说“无忧谷”的存在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上的百姓…各种各样的说法应有尽有,但究竟事实如何无人知晓。 外人对谷中之人知之甚少,实则是因为“无忧谷”中之人鲜少在江湖上走动。 他们就算是出谷,也要有不得不出谷的理由,而且一律着白色的衣衫,女子一律轻纱覆面,男子头戴白色的斗篷,个个身手不凡,所以越发被谷外的人传得神乎其神。 ------------ 第十六章 浮出水面(一) 更新时间:2011-06-15 筱然拜了“无忧谷”谷主――苏芷佩为师,了解了师门的渊源,才真正了解这个武林神话般的存在,这个她即将生活的地方。 “无忧谷”的创始人――苏恒,是最初与一代霸主轩辕雄宇一同打天下的武林豪杰,是轩辕雄宇的好友,他与轩辕雄宇一起第一次真正统一了这片大陆,建立了一个盛世王朝――熙和王朝。 天下大势已定,苏恒无心于政治,又受到爱妻病逝的打击,决心退出朝廷,归隐山林,轩辕雄宇苦苦挽留,但苏恒决心已下再难更改,轩辕雄宇只好放行,并宣称苏恒归隐之地即日起不受朝廷管辖。 苏恒带着儿女和身边一些愿意归隐的亲信选中了这片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的地方并决定隐居在此,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开心,无忧无虑的日子,所以取名叫“无忧谷”。 归隐后的苏恒由于对妻子的病逝耿耿于怀,所以潜心研究医术,把后半生的心血全花在上面,学成之后每年都有个固定的时间出谷,为谷外病人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并在此期间行侠仗义,不多久就声名远播,谷外之人送他“无忧侠医”的称号。至此,“无忧谷”行医这一传统就保留下来,并一直延续到现在。 经历代代相传,苏家武功不断精进发展,并在某一代出现了一个练武奇才,在已有的武功路数基础上又进行了创新,创了“无忧剑法”和“雁过无痕”这套轻功身法,造就了“无忧谷”另一段传奇,医术也在代代相传中越加精湛。 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国家也在不断的更替中,但“无忧谷”一直保持着它最初的样子,依然美丽,依然如神话般的屹立在羲合大陆。 筱然来到“无忧谷”见到师公苏安,也就是师傅的父亲之后,才知道她来到这里的曲曲折折。 记得那天苏芷佩从了“幻影楼”楼主手中带走她和盈荷,她十分好奇“无忧谷”谷主怎么会出手就她们,而且看情况还不是一般的偶遇而是早就计划好的。 刚离开那里,筱然就急切问道:“谷主为何要带走我们?” 苏芷佩放慢脚步,温柔一笑:“小丫头,不要想太多,我没有恶意,来这里纯粹是受人之托,来带你去见他。“ 筱然面露不解之色,来这里两年她根本没有出过门,怎么会与这些一听就是江湖上的人扯上关系,哪里还来的人要见她,要说是之前的嫣然那就更不可能。 见筱然很是疑惑,苏芷佩解释道:“你们之前并不认识,但他很早就知道你,你去了之后就会明白一切。” “很早就知道我。”筱然小声的说,但还是被苏芷佩听到了。 “嗯!”见筱然还在迟疑,苏芷佩把筱然拉至一边,接着说“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他知道你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 低着头的筱然猛地抬头,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略一思索,点点头:“好,我这就随你去见他。可是我失踪这么久,家里……” “不要担心,在你溜出府后,我就托人给你父亲送了一封信,交代是我带走了你,‘无忧谷’声誉向来不错,相信他不会有意见的。”不但不会有意见,而且会欣喜也说不定。 筱然不自觉地撇了一下嘴,见此,苏芷佩笑了笑:“你是不是要怪我怎么不早点出手救下你们?”筱然不语,算是默认。 她掏出袖中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古代司南模样的盘子,筱然好奇地走上前。 盘身上并不是画着南北而是古怪的图案和文字,上面的指针在筱然靠近时忽然强烈地震动起来。她觉得十分好奇,用手碰了碰,没想震动得更为厉害。 “这是什么东西,你别告诉我你就是靠它找到我的?”筱然收回手。那个指针震动的幅度变小许多。 “这是‘天命盘’,我的确是靠它找到你的。之前我只能大致确定是你们,但并不肯定是哪一个。现在……”收回“天命盘”,苏芷佩解释道。 “一个盘子居然会认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筱然诧异道。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到了那里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一切。” 筱然这下算是明白,当初在路上她觉得有人盯着她们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微微颔首,筱然已明白其中曲折,想来她观察自己许久才肯定自己是她要找之人,这才现身…… 刚赶到“无忧谷”,苏芷佩就说要带筱然去见那个之前说要见她的人。 筱然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的问道:“苏姨,您带我去见什么人啊,能不能先给我透露点消息?” 苏芷佩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筱然很无奈,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还不如不问。 她被苏芷佩带到一处山腰,转过弯,就看到眼前出现一处小木屋,她放慢脚步四处打量。 小屋周围绿树环绕,环境清幽,在夕阳的余晖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正好奇的观察着这个古朴而又充满情趣的小屋时,就听苏芷佩说道:“到了,我就带你到这里。他不喜欢静。你自己进去吧!”说完转身离开朝山下走去。 正当筱然望着苏芷佩的背影发呆之际,就听到一句带着温和又带着安抚人心的话语从屋中传散开来:“孩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这个声音好熟悉,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她在心里暗暗纳闷,努力回想,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懊恼地摇了摇头,推开了门。木门发出“咯吱”的一声响声后,慢慢的打开。 入眼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慈眉善目。一身灰色的衣衫,虽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却十分整洁。胡须雪白如雪,直垂胸前。 筱然在心中暗道:好一派超凡脱俗的风范。 他正坐在一方两端翘起的案几后,两手放在膝上,闭着眼打坐,异常悠闲。 眼光迅速掠过房间,房中的东西很少:墙上挂着一把剑,屋中放着一方案几,案几前有一个蒲团,案后是一扇小窗。 一个小小的木屋却把素净的格调,古朴的味道,闲适的情趣这几种风格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出来。筱然不禁暗暗称奇,端看这屋中的布局,也可猜到这屋的主人定是个高雅之士。 “孩子,你来了,坐吧!”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右手微抬。 筱然上前,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已睁开了眼,那双眼睛如湖水般沉静,闪着睿智的光芒。正微笑着看着她。 她慢慢走到案前唯一的一个蒲团前,学着老人的样子坐下。 老者随手就拿起几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茶,递给筱然。 “多谢!”筱然接过,仰头一口气喝完。见此,老者再次为筱然倒上一杯…… 一连喝下三杯,筱然才放下杯子。喝完之后才有丝丝清凉甘甜感觉在唇齿之间蕴开,不由暗叹自己糟蹋了好东西,不过想想茶本来就是解渴的也就释然了。 “老爷爷,是您要见我吗?” 那老者一直静静地注视着筱然的一举一动,见她开口,就慈祥的微笑道:“孩子,你想起我是谁了吗?”这“孩子”二字,明显是加重了语气。 筱然愣了一下,这两个字她在哪听过呢?她费力的在脑中搜索。一拍脑门,有了,就是那次她穿来这个世界之前,在那片诡异的浓雾中,对,就是这个声音。 “你是……你是……那个……”指着对面的老者。筱然一副见鬼的表情,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看这小女孩儿的反应,怕是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 苏安对她笑了笑,了然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站起来的筱然这会儿有点不大好意思,这么指着一个长辈,实在不是什么礼貌的举动。摸了摸自己自己的鼻子,讪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筱然搓了下手,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天命女’,进退有度。看来‘天命盘’找的人确实没让老夫失望。”苏安抚着雪白的胡须大笑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是‘天命女’?”筱然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说:“不久前我才知道有‘天命盘’的存在,这会儿怎么又冒出个‘天命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她越来越觉得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所知。 “呵呵……不要急。这些东西老夫自然会为你慢慢道来。” “我还有问题要问。”筱然再次开口,“是你把我带到这个时空的吗?你当初说‘我在那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是什么意思?我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吗?”筱然眼带不解地问出一连串问题。 这边的筱然是迫切想要解开这一切谜团,而苏安却是一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这可急坏了她。 不由催促道:“老爷爷,您就快点给我答案吧!” “不急,不急……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得从头开始说起了。”接着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就知道其中的曲折了。”苏安并没有正面回答筱然。 ------------ 第十七章 浮出水面(二) 更新时间:2011-06-16 “故事?”筱然更为疑惑不解。 “是的,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说完就开始讲述:“羲合大陆最初是由许多个国家和部落组成的,这些国家和部落连年征战,实力强的吞并弱小的。弱小国家和部落的男子不是战死,就是被当做猎物放在装着野兽的笼子里与它们厮杀,能活下来的是少之又少。女子终身沦为奴隶,不仅要忍受着国破家亡,亲人被杀的痛苦,还要每天亲手伺候着这些杀害自己亲人的刽子手,所以许多人不是选择报仇就是自尽。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旧的国家和部落灭亡,新的国家建立。连年的征战,所到之处,是累累白骨,残垣断壁,千里无鸡鸣。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几百年,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个雄才伟略的人物——轩辕雄宇,这一切才算结束。”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已随着故事走进那古老的洪荒之中。 这样看来,这个轩辕雄宇和秦始皇倒是挺像,筱然在心里暗暗想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是历史发展的规律。”筱然发表自己客观的看法。 如果说两个成年人坐在一起讨论天下大事,谈古论今,这没有什么不对。可现在的问题是一个颇具仙风道骨的老者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促膝长谈,要是谈的是无关紧要的事也就罢了,但他们谈是家国天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当事人却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话虽是如此,但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不能永远当统治者的炮灰。经历这么多年的战乱,早已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他微微叹了口气。 “您说的也对,百姓何其无辜?从古至今,战争的性质都是一样的,两国相争,统治者争权,开疆拓土,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到处征战,牺牲的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筱然双手撑着下巴,表现她的无奈。 “是啊!只有没有战争,实现真正的统一,才能保证百姓安定的生活。连年的战争,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他们渴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结束这一切。可真正要结束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时势造就了一个英雄人物——轩辕雄宇,他一出现,就表现出非凡的军事和政治才能,他是啓国的皇上,文治武功样样出色。他采用‘远交近攻’的策略带领他的铁骑四处征战,征服一个又一个国家和部落,啓国的领土不断扩大。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统一这片大陆,成就一番霸业,用的手段有时候不能不说很残忍,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 “这就是古人所谓的‘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吧!”筱然嘟着嘴。 “呵呵,这话挺有道理的。是你们那里的话?” 筱然点了点头:“古人诚不我欺。” “可是您讲的这些和我是‘天命女’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讲了这么多,居然都没有说到重点,筱然有些没有耐心了。 “呵呵……小丫头,不要急,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接着道:“先祖苏恒当时在羲合大陆上是很有名气的英雄豪杰,一次偶然的相遇,他和轩辕雄宇二人成为好友。他当时并不知道轩辕雄宇的真正身份,二人相谈甚欢,皆为彼此的才华倾倒,产生心心相惜之意,当时就结为异性兄弟。后来先祖才知道轩辕雄宇的真正身份,后来抵不过他的苦苦相邀,又的确佩服他的雄才大略,就答应助他一臂之力。后来就成为轩辕雄宇的左膀右臂,跟随他左右,为他出谋划策,平定天下。他们用了八年时间终于完成了一统整个羲合大陆的计划,并建立第一个盛世王朝——熙和王朝。先祖帮助轩辕雄宇完成大业后,对朝堂之事并不感兴趣,又受到爱妻病逝的打击,就带领自己的儿女和一帮愿意隐退的亲信退出朝堂归隐山林了。” “这个故事肯定还没完,对不对?”她十分笃定地说。 苏安笑逐颜开,他实在喜欢这个小女孩儿,“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没有完呢?”他打趣地问着筱然。 筱然扬了一下眉:“这还不简单,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个这么杰出的人物想要真正功成身退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你说的对,先祖当时退出朝堂时的确是有条件的。虽然说轩辕雄宇答应先祖隐退,但并不表示先祖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要苏家答应轩辕皇室一脉五个条件,只要不违反道义,苏家都要尽全力完成。”他对筱然简直是越来越满意了,这小女孩儿的确冰雪聪明,说的话头头是道。 筱然一副不屑的表情,身居高位的人就是奸诈:“那五个条件他们有没有用完?” “没有,不到特殊情况,他们一般是不会随便提条件的。到目前为止,苏家已完成了三个条件。” “那就是说,你们‘无忧谷’还欠他们两个条件啰!”筱然眉开眼笑地说道,接着就马上变脸,变成了一副无奈,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很无奈的“呵呵”笑了两声,“老爷爷,你可以说重点吗?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还成为你说的什么‘天命女’?虽然我很喜欢听您说故事,但是我现在非常非常……累,您明白吗?与其说我想在这听您说故事,不如说我更想去睡觉。”她苦着脸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倒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岁左右,聪明而又不失可爱的小女孩儿,苏安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这回是捡到宝了。 苏安笑眯眯地接道“孩子,不要急嘛!这不马上就要说到这里了吗?” 筱然强撑着身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来的确是累得不行。苏安心里很是自责,之前只顾着急着要见她,却忘了考虑到她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对于筱然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儿来说,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有点难为她了。 “这件事是老夫的疏忽,只顾着急着好早点见到你,却忽视了你的身体。隔壁有间空房,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这些事情。山上条件有限,明天下山之后再好好收拾一下吧!”苏安看筱然的确是困得不行,就叫她去休息。 “那好吧!我先去睡了,等我休息好了再来听你的故事好了。”筱然这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晕晕乎乎的答道。摆摆手,说完就朝隔壁房间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苏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筱然一觉睡到第二天午后,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才慢慢想起这些天的事。 看来她睡得很沉,从昨天太阳快落山一直睡到现在,如果不是肚子饿,估计她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和腿,下床朝外面走去。 筱然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苏安正在屋前的空地上舞剑。一套剑法舞的行云流水,不见丝毫停滞,妙不可言。一招一式似乎都蕴藏着无限的美感,带给人巨大的视觉的冲击。 筱然眼睛都忘了眨,也忘了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你等会儿,我去给你端来。”注意到筱然立在门边的身影,苏安收住身形,转身走到屋后。筱然跟着他,到了屋后才发现后院有个简易的小厨房。 刚到后院,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她感觉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如果不刻意去闻,根本注意不到。本来就觉得饿的筱然感觉更饿了,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筱然一副享受的模样,看到筱然这幅馋样,苏安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筱然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满道:“笑什么笑,肚子饿想吃东西是人的自然反应,我不信你饿的时候会不想吃东西。” 说着话嘴上也没有闲着,端着苏安递过来的粥用勺子搅了搅就喝,这会儿也不嫌烫了。 连喝了两大碗,她这才有点饱的感觉,心满意足的抹抹嘴:“老爷爷,我饱了,现在有力气听您讲故事了,您就爽快点,赶紧告诉我关于‘天命女’的事情吧!”接着又道:“都吊了我这么久的胃口了,你还不满意啊!” “呵呵……”苏安笑了几声,说“小丫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吊你胃口,是因为这些与你来到这里有密切的联系。” 苏安转身,背着手走到院中,在一株大树下停下。几缕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偷偷钻出,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闪一闪的若碧天里的星星。筱然站在苏安身后,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老夫昨天说到苏家还欠轩辕皇室两个条件,是吧!”苏安似乎是在问筱然,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小女子没有记错,是说到这里。”筱然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双眼含笑望着苏安,俏皮的说道。 ------------ 第十八章 拜师 更新时间:2011-06-17 筱然初来“无忧谷”,见了苏安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也与苏安商议之后,决定留在“无忧谷”。 苏安本来打算亲自教导筱然,但是由于两年前他利用“天命盘”寻找异星,又施展“牵魂引”引导筱然的魂魄来羲合大陆,身体耗费很大,没有了那份心力。 后来权衡再三,只好忍痛割爱。他决定要筱然拜女儿苏芷佩为师,女儿的武功与他一脉相承,得他真传,由她教导筱然他也放心。 筱然端过早就准备好的茶走上前,跪倒在地,双手恭敬地递上:“师傅,请喝茶。” 苏芷佩伸手接过茶盏,正色道:“嫣然,从今日起,你就是谷中的一份子了。‘无忧谷’之前从来没收过外人为徒,你身份特殊才有这次例外。‘无忧谷’的声名在外,为师不知对你来说是好是坏,你到时在谷外行走有诸多不便,最好不要随便透露师门和你‘天命女’这重身份。” “是,徒儿知道了。”接着又说:“不过,师傅,徒儿还是不喜欢‘嫣然’这个名字,您还是叫我‘筱然’吧!”她还是喜欢自己以前的名字。 “筱然”苏芷佩微笑着默默地念了两遍,了然一笑,问道“这是你以前的名字?” “嗯。”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是给每个人贴上一个标签。其实叫什么都无关紧要,你自己喜欢就好。” 在师傅的引荐下,筱然又依次上前给谷中各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和师傅的夫君——蓝璟智敬茶。本以为长辈都是喜欢板着脸,十分严厉的,但他们都很和蔼可亲,这倒是让筱然对长辈的看法有些改观。 这也不能怪筱然有这种想法,前世的她在爷爷家长大。爷爷是个军官,板着脸似乎已经是他的习惯,他在筱然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提到老人,筱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带着一副严肃面孔的脸。 一圈完了之后,筱然就回到座位上坐下,这才有机会打量她对面坐着的女孩儿。从她被师公带进苏家大厅,就发现有个目光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她先前忙着没工夫注意这些,现在闲下来才有机会。 约摸比她大上几岁,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瞟,神色略显不耐,看来她似乎不大喜欢这样的场面。 筱然发现她目光停留最多的地方是自己身上,似乎感觉到筱然的打量,她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回以筱然一个微笑。 礼貌使然,筱然对她也微微一笑,就听师傅的话在耳边响起:“筱然,她是蓝霏儿,你师姐,以后要多多留意她。” 筱然回头,见师傅笑得十分古怪,而且觉得她说的话也十分奇怪。转头又看蓝霏儿撇撇嘴,一副被人踩到尾巴的臭表情,不禁有些疑惑。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师傅说“多多留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那时她已吃了不少蓝霏儿的亏。 每日清晨,筱然和盈荷在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中醒来,略一收拾,就向后山的竹林进发,露水很重,路旁蔓延的枝叶把她们的裙摆和鞋子都打湿了。 内功修习是筱然初入谷中每日的必修功课。每日师傅都会教她人身上的一些穴道及其功用,教她吐纳之法和如何让内息在体内运转。 初始,她并无明显的感觉,只是觉得修习之后全身轻松了许多,人也格外有精神。后来在师傅的教导下,她慢慢领会到修习内功的奥妙:那种把自己置身于自然之中,感受天地万物变化的微妙,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内功练习完毕之后,师傅还会教她一些最基本地招式要她先慢慢体悟。 师傅告诉她:万法归自然,武之一道的最高境界是把自己融入自然之中,和天地万物共同呼吸,感受它们的节奏。这样,自然界中任何事物都可以是习武之人学习的对象,习以为常的生活当中就蕴藏着无限的招式,这样才能达到武道的最高境界。 筱然盘腿坐在落满厚厚竹叶的竹林之中,闭上眼。听见周围“沙沙”的细微风声,感觉到头顶上正有一片竹叶在缓缓下坠,一只虫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爬行……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整个人空灵澄澈,美丽不可方物。 看着眼前在微风吹拂下随风起舞的风竹,她的思绪又飘到一年前苏安对她道出一切的那个午后…… “两年前,谷中的‘天命盘’突然震动起来,而且整整一天没有停下来。这在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要知道‘天命盘’震动都代表着羲合大陆有重大事情发生,这件宝物是先祖归隐‘无忧谷’之后在谷中一处山洞偶得。先祖当年花了很大的气力才弄清它的作用和使用方法,因为关于‘天命盘’的记载全是上古文字,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说动这里,他停下看看筱然,接着道:“后来老夫根据‘天命盘’的指示和震动查阅了大量资料,才渐渐弄清楚这次‘天命盘’的指示:‘异星出世,羲合一统。’老夫参详许久,才明白这‘异星’二字的真正含义。所谓‘异星’是根本不存在在羲合大陆的人。” “接下来,你就差不多都知道了,老夫先是利用‘天命盘’找到你,然后借助‘天命盘’发动‘牵魂引’,才把你的灵魂引到这个时空。你在虚无之境听到的声音就是老夫的声音,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出窍的灵魂,所以你无法见到我。只是‘牵魂引’耗费太大,我能力有限,只能把你牵引到这个时空,却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自此老夫夜观星象,终于在不久之后发现一颗横空出现的星星,只能猜到她的大致方向,所以每年都要派谷中之人出谷去朝这个方向寻找。只是范围过大,查起来实属不易。再者,‘无忧谷’中之人只有在每年的固定时间出谷,而且数量有限,这又增加了寻找难度。直到前些天,老夫突发奇想:既然‘天命盘’能感知异星的降临,那么应该也会感应到异星才是。后来,老夫让小女带着‘天命盘’出谷,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你。”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筱然。 “我想问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问你在那个世界的情况?” 筱然点点头。苏安接下来的一句话令筱然很是郁闷了一下。 “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于那场爆炸。” 筱然的脸色不是很好,任谁听到自己已经死了这样的话也不会高兴,但是又有哪个人能听到自己已经死了这样的消息呢?只是筱然现在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才会听到这样不可思议的消息。 “那那个小男孩呢?”想想,筱然也就释然了,无论怎样,她现在还坐在这里。 “你把他护得很周全,他没有受什么伤害。” 筱然默默地点点头,接着又问:“你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天命盘’指示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筱然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是的。老夫只是遵照它的指示行事,也是顺应时势而为。”苏安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说‘异星’,也就是我出现之后,羲合大陆就可以统一,我没有理解错吧?虽然我承认有时我是有点小聪明,但这不表示我就可以帮助你完成羲合大陆的统一这么浩大的工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怎么能完成统一羲合大陆这么艰巨的任务?”筱然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天命盘”只是一件事物而已,怎么可能会预知未来,这种事情要拿到现代,早被人当疯子了。 只是看这老者一派严肃认真的样子,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反驳,况且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有些事情早就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想到这里她也只能选择相信这番说辞。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他的使命和责任,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更要对自己有信心。‘天命盘’自出世以来从来没有出过错,它认定你是‘天命女’,跟羲合大陆统一息息相关相信也不会出错。至于过程怎样,无人知晓。”苏安为她解释道。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行?”这个身份既然推辞不掉,只好坦然面对。 苏安抚着雪白及胸的胡须,慈祥的笑道:“顺其自然就好。你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统一羲合大陆吗?”筱然有些不解。 “小丫头,你不用太困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都还未有定数。你只需放宽心,好好的做回你自己就好,其实现在或是以后跟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怎么会没有差别,至少多了一份责任。既然身背这份责任,就要勇于去承担。”筱然坦然说道。 “你说的也对,有时候责任就是一种激励,它总是鞭策着人不断前进。”苏安点头称是。 之后二人都若有所思,二人都不在说话,只听见知了在树上不知烦忧的“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 第十九章 谷中生活 更新时间:2011-06-18 “无忧谷”内气候一年四季如春,很适合居住。 谷内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又有果木成林,鸟兽麋鹿,鹰击长空,鱼游浅底… 各种奇木珍禽随处可见,赏心悦目的景色让人不舍得挪动脚步。入眼的是一片姹紫嫣红,一朵朵美丽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散发着清新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谷中的动物与人相处和谐,因为谷中没有人去伤害它们。它们大多是不怕人的,谷中之人随意就可以与一些动物亲近。如兔子、松鼠、麋鹿……它们见到人不是急着逃跑,而是依旧悠闲的散步,有时候兔子和松鼠等一些小动物还会主动往人身边凑。 筱然初次见到兔子在脚边跑来跑去,松鼠随意跳到喜欢的人的肩膀上的现象,十分惊奇。见识到谷中之人对动物的态度,与动物的相处方式,她觉得这些事情是再自然不过了。 谷中的人与世无争,亲和友善,逢人就要亲切的上前打招呼。筱然初来到这里,很不适应,但渐渐也被他们那份质朴善良和真诚感动,很快的融入到谷中的生活。 现在她每次遇到人也都能准确的叫出名字,亲切的交谈。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这一片世外桃源的生活。她觉得谷中的人很真诚,很质朴,少了外面人的虚伪,不像外面的人,每个人都带着一副面具,把自己隐藏的很深。 “无忧谷”中的日子充实而又快乐,每天不是跟师傅学武就是跟师姐、师弟打交道。 “蓝霏儿——快给我滚出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惊飞了树上许多的鸟儿。筱然正站在树林中朝蓝霏儿消失的方向大喊。 她快被这个师姐给气疯了,三天两头用药往她和盈荷身上招呼,还真把她们当药人了啊! “哈哈……远处传来蓝霏儿放肆的大笑声,“师妹,你就慢慢享受师姐专门为你准备的‘万花齐放’啊!师姐先走一步啦!” 筱然这会儿都能想象得到蓝霏儿脸上那得瑟的表情,恨不得踩扁她的脸。 “你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抓到你……“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因为林中再没有了动静,想来是蓝霏儿已经走远。 看着手上的情景,她也能想象得到脸上已惨不忍睹到什么地步。可怜她技不如人,轻功高强的蓝霏儿怎么会让她这个刚学武的半吊子抓住她,她欲哭无泪。 有些人听到筱然的声音会停下手头上的活,抬头望望,有的干脆连头都不抬。这样的戏码隔几天都要上演一次,谷中的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筱然气急败坏地找蓝霏儿理论,她要么装无辜,要么就躲得无影无踪,谁让她轻功好呢?更美其名曰是为了筱然好,说是为了锻炼筱然对药物的抵抗力。 筱然这才渐渐摸清了这个外表看似无害,实则内心一肚子“坏水”的师姐,这也才明白当初师傅说的那句无厘头的话。 除了这个师姐比较怪一点,师弟比较沉默点,筱然觉得现在生活得很不错。渐渐地对周边的一切熟悉。 师傅苏芷佩,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起来却像是未出阁的少女,如果不是她挽着妇人的发髻,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的年龄。 师父蓝璟智,温文尔雅,一年四季都是一身月白的长衫,脸上始终挂着令人舒心的淡淡的笑容,一身医术无人能及。 师姐蓝霏儿,比筱然大两岁,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得其父——蓝璟智一生真传,用药随手拈来。 师弟蓝奕霖性子沉稳,不大爱说话,比筱然小一岁。本来是他先入师门,但筱然仗着自己大就逼着他喊自己“师姐”,苏芷佩见儿子在筱然的纠缠下,难得露出除冷然以外的不耐表情,觉得十分有趣,也由得筱然去闹。 蓝奕霖平时除了练功之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河边钓鱼,一坐就是半天,由于师弟的原因,筱然他们基本天天都很有口福的吃到鱼。蓝奕霖虽不大爱说话,但对筱然却是极好的。 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群“叽叽喳喳”欢叫的鸟儿,一滴在阳光照耀下闪着五颜六色的露珠在竹叶上渐渐凝聚,几片清翠碧绿的竹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打着圈缓缓下坠,落在了在林中打坐的筱然身上… 初生的朝阳给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更衬的她唇红齿白,本来就粉雕玉琢的面孔更显得圣洁不可方物,如观世音座下的仙童,不食人间烟火。 水蓝色的身形微动,长袖一甩,一条血红色鞭子赫然出现,几缕阳光透过竹林洒在伸展的鞭身上,如出水的游龙闪耀着灼灼光华,璀璨夺目,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在缓缓的随鞭身流转。 鞭是好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鞭不简单。不错,筱然现在用的鞭,的确是一条在江湖上好久未现身的“游龙鞭”——羲合上古四大神器之一。传说“游龙鞭”是用羲合大陆“镜漓之渊”中的龙筋制作而成,柔韧如丝,坚硬如铁。鞭可伸缩自如。可长可短,完全随着使鞭人心意而定。 羲合上古四大神器:紫月萧、游龙鞭、惊鸿剑、寒冰刀。据《羲合博物志》记载,四大神器,自羲合大陆存在之初就存在,每次四大神器出现都要引起纷争,牵扯范围之广,令人咂舌,因此而丧命者,数不胜数。每隔几十年,四大神器就要出现一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之后就会销声匿迹般沉寂下去。 剧说,四大神器上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年前,四大神器之一的“游龙鞭”无意之中被当时的“无忧谷”谷主——苏安得到并带回来“无忧谷”,就是现在筱然手上的这把鞭;“寒冰刀”被封印在翎国最高山脉——雪邙山之底;“惊鸿剑”被羲国皇室收藏;“紫月萧”的归向如何最终无人知晓… 当年苏安带回“游龙鞭”本来准备束之高阁,因为他本人武功已经出神入化,难逢敌手,根本用不着什么武器。由于他本人对武之一道的痴迷,他花了五年的时间自创了一套鞭法——“游龙九式”,这套鞭法虽然只有九式,但一招一式之间又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变化,这跟用鞭者本人武功的高低和应变能力都有密切的联系,具有很大的灵活性。 初始,苏芷佩带筱然来到“无忧谷”收藏室是为了给她选一件称手的兵器。 苏芷佩打开门,对筱然说道:“去吧!去选一件你喜欢的兵器去。” 进了兵器收藏室的筱然,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这几个字来形容。室中收藏令她叹为观止,各种兵器应有尽有,品类之齐全,年代之久远,都让她格外震撼。 师傅告诉她,这些收藏室从“无忧谷”创始人就开始了,经过很多代,到现在为止就有了如此规模。她说其实“无忧谷”中收藏的许多兵器都是谷中前辈所用的兵器,只有极少数是来自于外界。 筱然在兵器架前慢慢走过,欣赏着这些年代久远又带着故事的兵器。 看着它们,她好像进入了古老洪荒之中,感受到曾经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和仗剑江湖的快意。 蓦地,她的眼光被一条浑身血红色的鞭子攫住:它盘成一团挂在墙上,放在并不起眼的角落。 见筱然在这条鞭前驻足,似乎对其很感兴趣,苏芷佩开口解说道:“这条鞭子叫‘游龙鞭’,是当年你师公从谷外带回来的。上次四大神器出现,引起江湖纷争,你师公不忍看到一件兵器引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出手把这件神器带回谷中。” 接着又道:“谷中收藏多是表示对先辈们的怀念和尊敬。这件兵器虽说在羲合大陆算得上是四大神器,但在谷中人眼中的价值并不高,所以放在那里。” 淡淡的“哦”了一声,她才刚从见到这条鞭子的震撼中醒过来。在她心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叫嚣着:“就是这件,就是它。” 她双眼放光,激动万分地转身问道:“师傅,我可不可以选这条鞭子?我很喜欢它。” “当然可以。”苏芷佩微笑着答道。 筱然兴高采烈地取下了“游龙鞭”,拿到手中左看右看之后,更觉得这条鞭子好,简直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苏芷佩见她这么高兴似乎也感染了这种愉快的气氛,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慈爱的望着她。 筱然完全沉浸到得到鞭子的喜悦之中,现在整个人都被她的鞭子给吸引住,轻轻的摩挲着鞭子,像是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从明天开始,为师就开始教你鞭法,你除了要修习内力外还要用心练习鞭法。鞭法是招式,是技巧,是很灵活的外在形式,可以自创,可以改变,而内力的修习是长久的,它是内在的基础。任何武功招式都要辅以内力才算得上真正的武功。一招一式之中如果不辅以内力,只算得上是花哨的样式。为师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是,师傅。我会努力的。”筱然乖巧的答道。 自此之后筱然每日勤加练功,从不间断。盈荷跟随筱然左右,也跟着学习点武功,看盈荷认真的样子,苏芷佩虽没有正式收其为徒,但仍时不时的在旁指点一下,让盈荷也获益非浅。 ------------ 第二十章 莫轻寒 更新时间:2011-06-19 “幻影楼”――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是令许多人闻之色变的黑道组织。杀手,过得都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一直为完成任务而疲于奔命。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就接。不管对方是何人,何种身份,只要是被他们盯上了,就没有几个能逃得过的。 不过,“幻影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他们出手,一次没有成功的话,他们再不会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但是要赔偿金主五倍的损失。“幻影楼”信誉好,也很少失手,所以找他们办事的人还是趋之若鹜。 黑暗、血腥、残酷,是“弑”这个杀手基地的代名词。震慑整个江湖的第一杀手组织“幻影楼”的杀手就是从这里培养出来的。 一间光线不足的房子中,房门用铁链从外面栓得紧紧的。房中一片狼藉,充满着血腥的味道。 这里刚进行完一场残酷的打斗,训奴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倒在地上的孩子,发出“啪啪“的响声,一边打一边恶声恶气地叫道:“赶快站起来。” 地上的人如一摊烂泥,只是皮鞭落在身上时才发出“哼哼唧唧”声响。但更悲惨的是,有的人连发出这微弱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几近绝望了,软软的瘫在地上,任其鞭笞,等待着超脱。训奴的眼神空洞,毫无一丝感情,只知道机械的用皮鞭死命的抽打倒在地上的孩子,不管地上的人是死是活。 这是新进的一批正接受训练的杀手,这些孩子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被人卖到这个惨无人道的地方。来这里的人,都是九死一生。他们不是在残酷的训练中死去,就是忍受不了这种折磨选择自杀。就算侥幸撑过残酷血腥的训练,正式成为楼中的杀手,也还是要过着刀口添血的杀手生活。他们没有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吐在了地上,衣服如破布条一般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石头费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 举鞭正在四处抽打的训奴被这个浑身是血,猛然站在他身后的身影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站了起来。站起来又如何,还不是要面临更残酷的血腥训练。 当他举起鞭子正要抽下去,却蓦然被那冰冷的眼神给摄住了心神,这一鞭子如何也抽不下去了,只是软软的落了下去。 在这里这么多年,他已经见过太多血腥的场面,自己的双手也已沾满了血腥。想当初,他也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经历太多,他都忘了自己是一个活人。现在的他只是一具木偶,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没有心,没有感情,却生生被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给吓到了。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以前只是冷漠、生疏,现在是毫无生气,在他的眼神下,你觉得他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死物。在这双眼睛中,你看不到一丝人气,有的只是冻死人的杀气。对,就是杀气,他毫无掩饰他的煞气,就连他周围的那种气息都能让人望而却步。 人们常说,杀手无情。其实,不是他们无情而是被现实所迫。在一间只有一份食物的房间里,一群饿了好几天的孩子去争夺这份绝无仅有的食物。你想活下去,就必须抢夺,为了这份食物,每个人都以命相搏。 一开始,他被关在一群人的房间里,有五十人之多。他们没有名字,有的只是一个代号。在这里,他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为了活下去见到奶奶,就得得到食物,所以他费尽心力去抢夺。在这些人当中,他的身形又瘦又小,但当所有人以为他会被淘汰下去的时候,他出乎意料的最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半年之后,他们这一组由最初的五十人最终只剩下这仅存的十个人。他们换上一致的黑色衣衫被带到了另一处房间。房间里站着和他们穿一样衣服,年龄相仿的少年,身形挺得笔直。剩下的这些都是这批从五百人的队伍中活下来的人。 这次,他们不必为了食物去争夺,去厮杀,而是开始学习搏杀技艺。一招一式都是凌厉的杀招,要置对手于死地。他们是可以留下破绽的,但前提是对方已经成为自己手下的亡魂。否则,受伤或成为尸体的将是他们自己。快、准、狠是杀手招式的特点,他们要寻求最快最简单地方式杀掉对方。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一年,他们又被带到了一间比较小的房间。开始两两对比,正面搏杀,最终走出房间的只能是一个人,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两个人也难逃这样的命运。由于两人的招式一摸一样,要想赢,必须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得到的代价。他以一条从肩膀后方一直延伸到腰侧的疤痕赢得了这场搏杀。 这次之后,他们的人数又减了一半。以后的日子中,搏杀越来越频繁。他的技艺也越来越纯熟,甚至到后来,基本上很少受伤。他已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生死搏斗。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心也越来越冷。三年过去了,除了在深夜偶尔想到奶奶,心中还会觉得有一丝温暖,已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内心的起伏。 他们最后剩下的十个人被带去见了楼主,在“幻影楼”大厅里,他终于见到神秘的楼主。大厅两旁立着身着黑衣的男子,左右两旁各十人。个个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让人感到一阵凉意。 带他们来之人是楼中的护法――白翼。他在阶前跪下,参见楼主,他们有样学样的跟着做。 “启禀楼主,这次带回来的五百少年,最终训练成一级杀手的十个人在这里了,分别是四百零五、伍拾柒、贰佰捌拾贰、……请楼主过目并赐名。”说完,退到阶前的右边站定,不再开口。 “幻影楼”这个弱肉强食的杀手组织,只是有能力且晋升到一定的级别才可以拥有楼主的赐名,不然是没有机会获得名字的,只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编码。 “抬起头,让我看看。”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却已经是三年以后。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他依然没有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三年可以忘却很多人和事,他却记得这冰冷、毫无生气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坐在高位上的男子。他如三年前一样带着黑色的斗篷,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仅是因为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有就是令他再熟悉不过的冰冷的气息。那个与自己做交易的冷酷无情的男子,原来他就是这个杀手组织的老大,他终于明白他全身冰冷、充满杀气的气息来自哪里。 “起身吧!不错,能进入到这里的都是精英,相信你们也不会让本座失望。现在本座正式宣布:‘你们现在已经是楼中的一级杀手,从此享有一级杀手所有特殊的待遇。’”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他用眼神示意站在身边的侍从,那侍从端着托盘走下台阶,将红牌一一发到他们每个人手中。 见牌子已发完,厉南惜再次开口:“现在牌子已到尔等手中,从明日起,你们可以休息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你们就要开始出任务。至于任务是什么由右护法给你们安排。” “是。”众人整齐划一地答道。他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那种冰冷的气息随着他的不断靠近而再度强烈起来,一如三年前他第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感觉,那种透心的冰凉,深入骨髓。 “好。现在开始赐名,你们有自己想要的名字可以先提出来,没有的话本座就直接赐名。”说完就开始一一赐名,被赐之人就一一谢过楼主。 轮到石头时,他单膝着地,双手抱拳,淡淡开口:“请教主赐名。” “石头”是奶奶给他取得名字,意思是说要他像石头一样顽强,不管在哪里都会生存下去。他不可以用奶奶给他取的名字去杀人,这样会亵渎这个名字,虽然他一直最想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厉南惜看了看这个少年,隐约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略一思索,淡淡开口道:“你以后就叫‘莫轻寒’吧!” “是,莫轻寒谢楼主赐名。”在这里他是冷酷无情的杀手莫轻寒,在奶奶面前,他依然是石头,是那个从小被奶奶养大,在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奶奶的小石头…… 羲国,沧都。 本来应该秋高气爽的天气却一连十几天的的秋雨,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却一直没有放晴的迹象。“秋风秋雨愁煞人”,这种天气,平白的添了几分凉意,也让人的心情沉重了几分。 一个小太监举着风灯在前引路,后跟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太医院院长――华严,看年纪已有五六十岁。二人急匆匆的往前赶,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 晚上华严洗漱完毕正准备就寝,就听到管家在外敲门说宫中有急事召见。他慌忙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正在大厅中急的四处走动的皇上贴身太监――洪立,也是内务府的大总管,皇上身边的红人,就连后宫中的嫔妃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 第二十一章 殇 更新时间:2011-06-20 华严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今天本不是他当值,如果不是要紧事,洪立不会亲自登门,恐怕事情不简单。 华严进来时,洪立正在屋中走来走去。一见华严露面,就一脸急切地走上前,双方见过礼后,直切正题:“华大人,快跟咱家进宫吧!”说完,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洪总管,宫里哪位主子身体微恙?”华严赶紧跟上,边走边询问道。 洪立顿了一下脚步,回身道:“唉!华大人,不瞒您说,德妃病重了。快点走吧!”说完又加快脚步朝前走。 病重?华严心中暗自纳闷,前几天他去为德妃把脉,只是心中有些积郁,还不至于惊动皇上啊!脑中急转,还是不得其解:“洪总管,麻烦你给下官透露点消息!” “这……咱家也说不清楚,只是掌灯时分,德妃身边伺候的人忽然跑到御书房通报说德妃咳血了。皇上大惊,吩咐咱家赶紧过来请华大人。现在这会儿,皇上只怕正在德馨殿中候着呢!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宫吧!” 听到这话,华严脸色明显一变,点点头,跟了上去。 咳血?怎么就忽然忽然咳血了呢?怎么这么快就严重到如斯地步,连皇上都惊动了,看来情况着实不乐观。华严心中直打鼓。 前些时候他为德妃诊脉,只是有些积郁在胸,他还告诉德妃要她切忌大喜大悲,要放开心怀,不要想太多。 照往常这种情况,还不至于严重到如斯地步啊?他上次开的药都是一些调养身体,固本培根的良药,是不会出问题的,难道其中有什么曲折? 一路上,华严脑子里乱成一团。 二人上了马车,洪立就吩咐驾车的小太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宫去。驾车的小太监嘱咐二人坐稳后,就猛甩马鞭,风驰电掣般的向皇宫赶去。夜里寂静的街道,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羲国皇宫,德馨殿。 长廊下早已点起的风灯在夜风的吹拂下来来回回的摇晃,在这个冷清又寂寥的秋夜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芒,“吱吱”的响声更衬得这里格外的凄清,又或者是在为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唱着悲歌。 殿内,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声。跪着一地的太监宫女,还有另外两个太医院的同僚,头都紧紧地贴在地上,身体隐隐在发抖。看情况,羲昭帝已是发了一通脾气。 进到殿中,华严就注意到这种情况,头上本来因赶路冒出的细汗在见到殿内的情况后又增添了一层。 他快步走上前去,准备给坐在一旁的羲昭帝和立在他身后的五皇子――轩辕冉珏行礼。羲昭帝不耐的挥挥手,疲惫地说道:“平身吧!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诊脉吧!” “是,老臣这就去。” 他连忙上前,搭脉一瞧,平白又冷汗直冒。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才这么几天,她的脉相竟变得这么虚弱,像是油尽灯枯的垂死之人。看情况,是熬不了多久了。这可怎么是好,等会儿羲昭帝问话,他要怎么回答才好,真是捉难啊! 这边正踟蹰着该怎么跟皇上回话,这边羲昭帝见他半天没反应,神色不对,就追问道“华老,德妃病情如何?” 他慌忙跪地,颤颤巍巍的回道:“微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华老,起身回话吧!你是三朝元老,在太医院这么多年,朕对你很是信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羲昭帝威严中又带着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皇上,老臣还是跪着会回话吧!”估计等他说完,皇上又要发脾气,他还不是要跪,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跪着,这样他这把老骨头也少受些惊吓。 “你有什么情况就如实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皇上有些不耐。 “这……这……娘娘的情况不容乐观,怕是……怕是……”他埋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情况不容乐观?朕要你说的是详细的病情。”羲昭帝有些震怒。 “恕老臣无能,请皇上降罪。”说完“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咳咳……”几声,幕凌霜挣扎着要坐起来,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见德妃欲起身,羲昭帝赶紧上前,侧坐在榻上,慢慢扶起她的身子,责怪着:“你身子不好,快躺下,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她拉着羲昭帝的袖子,声音虚弱的恳求道:“皇上不要降罪于他们,臣妾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不能怪他们。皇上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让他们下去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们求情,治不好你的病朕还要他们何用?” 本来跪倒在地的太医听到这句话抖得更厉害了。 “皇上不要动怒,听臣妾把话说完。咳咳……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的心早已残破不堪,只剩下一副躯壳。不过能看到珏儿长这么大,臣妾已心满意足了。只是希望日后臣妾不在了,皇上能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对他多加照拂,臣妾在地下也瞑目了。”说完这些话,似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听到这些话,羲昭帝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初,只是未发一语。 见母妃提到自己,轩辕冉珏双目含泪却硬是把它生生的逼回眼眶,快步走上前去,哽咽的叫道:“母妃,母妃……” 幕凌霜已再度昏睡过去,羲昭帝吩咐道:“还跪在那做什么,还不来伺候你们的主子。给朕仔细伺候好了,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跪在地上幕凌霜的两个侍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已经酸麻掉的腿脚,快步上前从羲昭帝手中扶过昏睡过去的幕凌霜。轻轻的把她扶着躺下,小心地掖好被子,又退下去跪着。 羲昭帝转身对跪着一屋子的人吩咐道:“你们给朕听好了,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要治好德妃的病,缺什么药就去找洪立。”说完就向德馨殿外走去,洪立赶紧跟了上去,叫了声:“皇上起驾。”一阵脚步声过后,屋中剩下的人已不多。 剩下的人在羲昭帝走后慢慢爬了起来,两个同僚上前扶起华老往外走去,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保住了脑袋,一边准备和华老商议该如何是好。 挥退殿内的宫女太监。静静地在榻边站着的轩辕冉珏,看着昏睡过去母妃,稍显稚嫩的脸上,那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毫无遗保留的展现出来。 十二三岁的少年,不再是常常展现出的那种风轻云淡的淡淡表情,而是透露出几许悲伤。室内的一切笼罩着一层昏黄黯淡的光影,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更衬的他的背影格外的孤寂。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连秋虫都沉默不语。轩辕冉珏看着病榻上的母妃,却一点困意也无。他的思绪飘得很远,那些曾经和父皇、母妃在一起的画面一幅幅的浮现在眼前,那些充满着甜蜜回忆的画面。 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局面就被打破了。从什么时候起呢?他努力回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温暖鲜艳的画面就不再有,有的只是母妃一个人苦苦的守望。记得当初他常常问母妃“父皇为什么不再来看他,不再和他一起玩了?”每当这时,母妃还要维持面上的微笑,向他解释说父皇很忙,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他。 现在想来,这对母妃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也是多么的讽刺。后来他渐渐明白,不是父皇忙,没有时间,而是父皇有了别的女人,在这个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恨父皇,恨他不知道珍惜母妃,恨他的薄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根跟突起,浑身快要抖了起来。正在这时,他看到母妃的身体动了一下,看来是母妃快要醒了。他赶紧收敛起全身的怒气,轻轻靠近,轻声唤道:“母妃,您醒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幕凌霜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孩子,有片刻的迷茫,渐渐适应了昏黄的光线。她努力撑起双手想要坐起来,轩辕冉珏赶紧上前帮衬,取来一床被子放在她的身后垫着,让她靠着舒服点。 “珏儿,你怎么在这里?那几个丫头呢,你快去休息吧!让她们守在这里就行了。”幕凌霜就着轩辕冉珏端过的茶喝了几口,说完问道。 “母妃,您不要急,儿臣不累,是儿臣让她们下去的,我想在这里陪着母妃。”轩辕冉珏解释道。 “傻孩子,不睡觉怎么会不累。唉!母妃这身体怕是……”幕凌霜话还没说完就被轩辕冉珏打断。 “母妃,您不要想太多,好好调养身子才是。华太医医术高超,一定可以医好母妃的,实在不行,儿臣请求父皇在民间搜寻名医,总会有办法的。” 说到“父皇”这两个字,似乎带着极其勉强和不情愿的语气。母妃早知他对父皇心存怨恨,他的不满也只有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才敢表现出来。 “珏儿,母妃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在怨恨你父皇,其实他也有他的难处,你要体谅他。”幕凌霜幽幽的说着这些劝导的话。 本来满腔的怨愤在看到母妃期待的目光下再没有说出口,“是,珏儿知道了。” ------------ 第二十二章 获鹰 更新时间:2011-06-21 时间如手间的细沙,慢慢的从指尖滑过。两年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转眼间,筱然和盈荷在谷中已度过两年快乐的时光。 “你这个又肥又懒的三瓣嘴,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快滚一边去,惹恼了我小心我踩死你。”一个道清脆圆润而又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女声从林中传了出来。 “‘肥肥’,快闪一边去,小姐被你惹恼了,小心她真的踢你,到时我可帮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盈荷见筱然有些恼火,赶紧提醒那个不知死活的肥兔子。 白白胖胖的身形一直在她们脚边钻来钻去,一不小心就差点被绊倒。这样的情形发生了几次,可怜的是那个死“肥肥”一点自觉都没有,看来这次小姐真要发飙了。 “肥肥”是谷中的一只兔子,在她们进谷之前就和蓝霏儿姐弟相熟,筱然她们来了之后,这只喜新厌旧的兔子居然又缠上了她们。天天围着她们转,不时的在她们眼前晃悠,一点也不怕人,有时候筱然吃东西时,它看中的话会直接上去抢过来,脸皮超厚。 好吃是“肥肥”的一大特点,所以它长得胖乎乎的,筱然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肥肥”,很是贴切。 筱然觉得“肥肥”其实很聪明,它从来不敢在蓝霏儿手中抢吃的。蓝霏儿喜欢用各种各样的药折腾它,它吃过一次亏后再也不去抢她手中的东西。 筱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从来没有伤害过它,所以它一点也不怕她。盈荷心很软,不用抢她都会主动给它吃。 谷中的风景很好,“无忧谷”从表面上看只是一个谷,其实全然不是只有一个谷那么简单。 “无忧谷”在一群群山包围之中,好像与谷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它占据几座山头,面积委实不小。她们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把谷中转过来。筱然一有时间就带着盈荷在谷中闲逛,到处搜寻好玩的东西。 前不久,筱然偶然在后山发现了鹰的踪迹,她老早就喜欢鹰,喜欢他们翱翔高空的姿态,喜欢他们睥睨苍穹的大气……现在看到活生生的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有不心动的道理。最近她带着盈荷来后山就是为了搜寻它们的窝巢,她很想捉一只鹰当做自己的宠物。 为了找到它们,筱然向谷中的老人请教,才了解到鹰的生活习性:鹰一般居住在悬崖峭壁之上,而且一对鹰占一山,与其他鹰保持足够的距离,有自己独立的活动区域,以保证食物的充足。鹰巢浅而平,喜欢建立在两块岩石之间,因为那里既干燥又不容易被人接近,很安全。 听到这些之后,筱然知道真正找到它们并不简单。这片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是把目光定在断崖处也要一点点的搜寻它的窝巢。 有了寻找的大致方向,花了一周的时间,她们才算找到鹰巢的具体位置,但找到了也不能说明什么,除了空高兴外也只能“望崖兴叹”:要捉到鹰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要想得到一只鹰做宠物,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老鹰天性已成,很难驯服,就算是幼鹰,也要花很大的精力去驯服,特别是要有耐心和技巧。 这些筱然早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关键是现在她如何捉到一只幼鹰。前些天她通过观察,发现鹰巢里有两只幼鹰,她顿时喜出望外。要知道,鹰的繁殖能力不强,一次孵化两只幼鹰已是很不错了。 再次望着那半空中的鹰巢,她无语凝噎,好不容易找到鹰巢却得不到鹰,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本来她打算利用绳子和轻功去捉一只小鹰,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师傅知道后,责怪她太莽撞,师傅告诉她去鹰巢捉鹰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人就算武功再好,在半空中无法借力,也无法与有“天鸟”之誉的强悍老鹰相抗衡。一旦碰到老鹰外出觅食回来,见有人入侵自己的领地,还欲捉走自己的孩子,定会拼死相护幼鹰。抓伤是小事,抓瞎了双眼,丢掉性命就不值得了。 思来死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捉到幼鹰:那就是找到幼鹰出外觅食必经之地,在她喜欢停留的大树上做陷阱。 筱然很苦恼,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但是为了她可爱的小鹰,她也忍了。天天有空就跑到后山的断崖那里和她那两只幼鹰交流感情去了。 这天,当她们快走到断崖下面时,远远看到一只灰褐色的事物在地上扑腾。 筱然急匆匆地奔过去一看,高兴地叫道:“盈荷,盈荷,快来看,是一只幼鹰,一定是它不小心掉下来了。” 地上的幼鹰还在地上扑腾,由于羽毛还未丰满,所以根本飞不起来。看到筱然她们走过来,像是受到惊吓,竖起全身的羽毛瞪着走近的筱然二人,一边扑腾着翅膀想飞走,但没有成功。 筱然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地上还在挣扎的幼鹰,它毫不客气地啄了筱然几下,锋利的爪子把她的衣服也抓破了,这会儿她只顾得高兴也不嫌疼了。 看着高兴地手舞足蹈的筱然,盈荷也感染了她的快乐,从心底里为她高兴。小姐盼了这么久,想要捉到一只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真是上天待她不薄。 “小姐,这下好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捉一只鹰嘛!现在鹰就在你面前了,看你还吵不吵。”盈荷打趣道。 “呵呵……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么容易就捉到它了。看来是上天听到我的愿望,把它赐给我的。”筱然双眼闪闪发亮,激动万分。 “肥肥”一见到在筱然手中扑腾地鹰,一溜烟的跑的没影。它刚去别处溜达了一圈,晚来了一会儿,没想到刚来就看到它的天敌,心脏大大的受到惊吓。 筱然看着它远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取笑道:“真是个胆小鬼,这么快就吓跑了,等我带回了它,看你以后还天天往我身边凑不?” “小姐,你又欺负‘肥肥’。你明知道鹰是兔子的天敌,你还故意吓它。”盈荷嘟着嘴,表现自己的不满,为“肥肥”打抱不平。 “盈荷你真偏心,平时它欺负我时你怎么不说啊!”筱然做出一副及其委屈的模样。看着筱然一手提着乱扑腾的小鹰,一只手做掩面欲哭状,盈荷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小姐,你实在是太搞笑了,你怎么和它比,他是一只兔子哎!再说了,它怎么欺负你了,不就是在你手里抢东西吃吗?这也叫欺负啊?那你平时恼火时还一脚把它踢老远你怎么不说啊!哈哈……我快笑死了。”一边笑一边揉着笑疼的肚子。 筱然正要反驳,忽然想到最重要之事:老鹰在抚育幼鹰期间出去觅食一般不会走太远,回来的会很快。她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她们应该马上离开才是上上之策。不然等会儿两只鹰回来看到她们捉了幼鹰,一定会被两只成年鹰联合夹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想到这里,筱然立即变了脸色,赶紧对盈荷叫道:“不好,盈荷,我们得快走,老鹰快要回来了。如果它们看到我们捉了小鹰一定会过来夹击我们。我们赶紧下山去。” 说完双足用力,纵身朝林中奔去。就算是老鹰回来,林中树木茂密,它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发现她们。另外在林中它们也施展不开身形,无论怎么考虑对她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盈荷一见筱然脸色凝重,也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尾随其后。二人把轻功发挥到极致,一个劲儿地往林中冲。刚冲到林中不久就听到远处传来鹰鸣之声,听声音马上就快要到达她们所在这片林子的上空。趁两只老鹰还未来,二人又赶紧纵身向林子深处掠去。 筱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道:真是太险了! 两只老鹰在空中滑翔了几圈后停在半空中的鹰巢外沿。可能是发现幼鹰不见了一只,两只鹰在上空悲鸣,盘旋了好几圈,低飞着掠过筱然她们所在的林子,没发现什么之后又快速地向远方寻去。 筱然和盈荷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好在林子树木茂盛,她们又隐藏在一处枝叶茂密的藤状植物之下,两只鹰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藤状植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枝蔓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又攀援着附近的树木,像搭的凉棚,两人抱着鹰钻了进去,不敢出声。见老鹰向远方寻去,二人迅速的从藤子下爬了出来,赶紧朝山下跑去,样子十分狼狈。 老鹰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实在出乎筱然的意料之外,也幸好她听了师傅的话没有直接去攀崖捉幼鹰,不然就吃大亏了。就算是如此,她们今天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还是弄得一身狼狈。估计等会儿回去,那个没心没肺的师姐又要取笑她一番了。 果不其然,待筱然和盈荷一身狼狈,蓬头垢面的抱着一只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二人在林中匆忙地钻来钻去,衣服早已被挂的不成样子。筱然更胜一筹,因为之前就被幼鹰抓了一番。头发在藤下爬进爬出的被树枝勾了出来,乱糟糟的。再加上一脸的汗水,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跟叫花子有的一拼。 ------------ 第二十三章 受训 更新时间:2011-06-22 难得见到筱然这副狼狈的模样,蓝霏儿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打击她的大好时机。 她背着手围着筱然和盈荷前后看了个遍,不等苏芷佩问出口已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口气问出心中的疑惑。 “啧啧……师妹,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是打劫鹰去了还是被鹰打劫了啊?” 筱然翻了翻白眼,抱着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摆明了一副“我就是不说,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气得蓝霏儿一甩袖子,正准备开口就被苏芷佩打断。 “蓝霏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去坐在那儿。”苏芷佩冲她吼道。这个女儿就是这个性子,明明对筱然她们的遭遇好奇地要死,还要摆出一幅欠揍的表情去刺激筱然。 见筱然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娘亲又吼了过来,她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身无趣地朝一旁的椅子走去,还不忘附带着瞪筱然一眼。 蓝霏儿看看情势,觉得这会儿看来还是不要撞上去。别看娘亲一副娇柔的模样,发起飙来可是什么情面都不讲。看来这个师妹今天惨了。 苏芷佩坐在上首的位子上,面色难看。两年的时光过去了,一如筱然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美丽。 乌黑的头发简单地高高盘起,只用一根玉簪松松的斜插其上,简单的装饰却看起来风情无限。依旧一身白色的衣衫,同色的腰带,襟口和袖口绣着几朵盛开的兰花,更衬出她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另一旁坐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蓝璟智,依旧风轻云淡的模样。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看筱然的眼神带着几许责备。筱然见他盯着自己,虽说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但还是有点心虚的低下头。 之前师傅他们告诫她:切不可为了捉鹰去冒险,她答应了。现在看来虽说她没有那么直接地爬到悬崖上去捉幼鹰,但今天着实是有点危险。 筱然在心中暗暗想:看来今天的责罚是跑不了了。 “说吧!今天都干些什么去了?捉一只鹰捉成这样子。”苏芷佩看着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严厉和凝肃。 见师傅开口,筱然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就乖乖地立于一旁,不再开口。 见师傅好久没有出声,她偷偷地抬头快速的瞥了师傅一眼,又忙低下了头。 见苏芷佩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筱然心里有些没底,她了解师傅,师傅表面上越平静则表示她越是生气,看来这次她的确惹师傅生气了。 屋中一片寂静,静得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筱然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沉闷气氛,捏紧拳头,心下已打定主意。 她转身把手中挣扎累了的鹰一把塞进师弟手中。然后直接上前跪倒,双手撑地:“师傅,是徒儿错了,我不该这么冒失地去取捉鹰,让大家为我担心。我……我愿意受罚。” 苏芷佩一听筱然这话,顿时怒了。这是什么态度,以为做错事受罚就可以了?一拍桌子,“嘭”的一声,把一旁的蓝霏儿姐弟都吓了一跳,蓝霏儿缩缩身子。 茶水泼了出来,顺着桌子往下流。筱然这会儿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见苏芷佩发火,盈荷暗暗着急,但不知道如何才好,只好双腿一曲,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急切道:“苏姨不要生气,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小姐上山,我愿意替小姐受罚。希望苏姨不要罚小姐。” “盈荷,你起来,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筱然转身劝着盈荷。“师傅,这件事是徒儿的错,要罚就罚我吧!”筱然急切道。 苏芷佩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大家都欲言又止,眼神急切,想来是想帮她们说情。转而又想,这件事也实在算不上她们的错,还是教训一番也就算了。 缓缓口气,“算了,你们都起来吧!算来你根本没有错,鹰不是你捉来的,而是捡来的。为师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好好思量一番,不忘考虑自己的安全。你身份特殊,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大意。你师公把你交给我,如果出什么差错,为师如何向他交待?” 见师傅松口,筱然总算舒了口气,“是,师傅,徒儿知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好了,别在这儿磨蹭了,忙乎了一天赶紧下去收拾一下吧!去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苏芷佩摆摆手,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心里还是十分疼爱这个徒弟。 说完又转身对蓝霏儿交代:“霏儿,你赶紧去拿点伤药给你师妹,帮她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听到师傅这样说,筱然心里乐开了花,师傅还是挺关心她的嘛。她刚刚跪在地上,手放在膝盖上,看来是被师傅看到幼鹰抓伤的地方才会这么说。 这会儿见自家娘亲开口,不好拒绝,蓝霏儿一脸不大情愿表情,又见筱然冲着她笑。给了她两记眼刀,只好慢慢走出去配药去了,筱然对着她的身影,笑嘻嘻地叫道:“师姐,谢谢啊!” “笨!”蓝奕霖走上前把鹰塞回到筱然手中转身向外走去。 见蓝奕霖转身要出去,筱然急了,一把拉住他:“师弟,师姐知道你最好了,你给我的鹰做个笼子吧!我总不能一直把它给抱着吧!” 微不可察的扯了一下嘴角,蓝奕霖被这个师姐弄得很无语。“放手,快放手。”蓝奕霖不耐烦地说道。他忍到现在没有推开她已经算是很好了。 筱然手上脏兮兮的,一碰他,洁白的衣服上马上就留下几个爪印。这个师姐有时候出奇的聪明,有时候脑子又像少了根筋似地。 他很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满含期待,轻声软语相求的师姐,明知道她这副模样是装出来的,但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快放手,你不放手我怎么去做?”筱然终于打破他平时要么不说,要么只说几个字的记录。 一听这话,筱然马上就松开了手。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笑呵呵地道:“还是师弟最好了。” 蓝奕霖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 第二十四章 风起 更新时间:2011-06-22 昭阳城内的一处别院中,园中浓荫锦翠,枝繁叶茂。架上的紫藤萝开的正艳,一串串的自然垂下,花朵一簇簇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似乎在喃喃私语。不时的有几只蝴蝶飞过。 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正立于窗前,若一棵青松一般的孤绝。他静静的瞧着园中的景物,慢慢的抬起手,宽大的衣袖迎着光。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襟口和袖口的黑底金线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发出耀眼的光彩,整个人似乎被包围在一层光晕之中。 远处“扑啦啦”的飞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倏”的一声停在他伸出的胳膊上,“咕咕”的叫了两声。 他抚摸了一下白鸽的头上的羽毛,取下了它腿上的小竹筒。拍了鸽子的背,像是在奖励它一般。鸽子飞到窗子上,用嘴轻轻地梳理羽毛。 转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前,一撩衣襟,优雅的坐下,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充满美感。 身着月白锦缎的长袍,只在襟口和袖口绣上了几枝墨竹,又有几条金线穿梭其中,淡雅如墨而又不失高贵。 如刀刻般完美的轮廓,坚毅的下巴,挺直的鼻梁,薄唇紧抿,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挂着淡淡的笑意。手指修长,优雅的拔开小竹管的盖子,取出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纸条在他手中揉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只见一些细碎的粉末从他指尖滑过,转瞬消失在空中。 “离雷。”毫无起伏的声音又带着一股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之折服。 一道身影如风一般突然出现在男子面前,全身被黑色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脸上都带着银色的面具。春末的天气,已有一丝夏天的炎热,但他却仿佛分毫不受影响似地,清爽如旧。 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谨的垂着头。“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那稳稳坐在案几后的男子,手指轻轻的在几上敲了几下,淡淡道:“你前去越国一趟,想办法混入‘暖月教’,摸清其中的底细。记住了,我要的是详详细细的情报,时间可以给你多留点,事情务必办好。” “是,属下明白。”说完,身形转瞬间消失在房中,仿佛从头至尾,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离雷是“鸢阁”下属两个部门之一――“倾语楼”的负责人,武功很是不错,轻功卓绝,很是适合做收集情报这类工作。他跟随自己已有两年之久,从没有出过差错,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做,自是十分放心。 说到离雷,是他两年前跟随连叔去各处视察商行时在途中偶然所救。当时他正被人追杀,深受重伤,他示意连叔出手相救,并把他带回客栈。后来他伤好之后,改成“离雷“这个名字,跟随自己左右。 …… 坐在龙案前的羲昭帝,一手捏着帕子掩着嘴,一手握着御笔正在批改奏章,不时的发出几声咳嗽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洪立笼着双手立于龙案前,一动不动的身形仿佛老僧入定似地。 诺大的宫殿,除了羲昭帝不时发出的几声咳嗽声和宫灯燃烧偶尔发出一两声“噼啪”声之外,一片寂静。琉璃灯发出的光把御书房照得灯火通明,却照不暖这个冷清的御书房和御书房中人的心。 听着羲昭帝的咳嗽声,看着这个他一直看着长大的皇帝,洪立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春末夏初的夜里,还是有点凉意,却比不上沁入他心底的丝丝凉意。 看着这个偌大而又空旷的御书房,除了华丽还是华丽,除了凄清还是凄清。已然花白了的头发,是他在这个皇宫几十年的见证。 看着眼前这个皇帝,他也只能在心中发出叹息。执掌天下生杀大权,却依然孤单寂寞……这个华丽的皇宫困住了太多的人,就算如此,却还是有人如飞蛾扑火般不断地往上扑,唉!权力这东西…… 皇帝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更显得孤寂单薄。岁月的流逝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皇帝并不好当,四十多岁的年纪,但头上已有不少华发,额角的皱纹已不少。 听着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洪立忍不住了,上前轻轻唤道:“皇上,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去吧!” “洪立,什么时辰了?”羲昭帝微抬了一下头,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继续在奏章上作批注。 “禀皇上,亥时已过,快到子时了。” “哦。这么晚了啊!是该就寝了。”羲昭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缓缓站起身来,刚准备伸展双臂放松一下,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倒在御案上。 洪立吓了一跳,一边冲上前去,一边扯着嗓子尖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外值守的小太监正在打盹,一听到总管慌慌张张的叫声慌忙推开门跑了进去,一见书房内情景,也吓了一大跳,愣在了原地。 “都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把皇上扶起来,赶紧叫太医去啊!”一见两个人愣在那里,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吼道。 不多大会儿,皇上的寝宫内外到处是进进出出的人影,一会儿是太后,一会儿是皇后……内侍忙得不可开交。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被召进宫来,皇上昏倒,这可不是件小事。 一番细致的诊断之后,华严站起身来,不等他上前汇报。慧齐太后就忍不住起身,身后的随侍宫女赶紧伸手上前搭住她的手朝前走。 一双丹凤眼扫向华严,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见华严正要行叩拜之礼,略显不耐的摆摆手,说:“行了,礼就免了,直接回禀吧!皇上病情到底如何?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怎么会突然昏倒?” 太后已经年过六十但保养得当,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大概不会想到她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妆容画得极为精致致,几道淡淡的鱼尾纹被细致的妆容巧妙的遮掩了去,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 第二十五章 朝堂 更新时间:2011-06-23 华严背上冷汗直冒,听着太后质疑的问话,有几分问罪的意味。连忙恭身垂首道:“禀太后,皇上是偶感风寒,但由于操劳过度,又似乎有一股郁气积压在胸,所以才会昏倒。” “操劳过度还说得过去,这‘郁气’二字又作何解?”最近朝堂之事颇多,皇上忙于政务还说得过去,但皇上的“郁气”从何而来。 “这个……这个……老臣也说不好,等皇上醒了,太后娘娘还是亲自去问皇上吧!老臣还有一事要禀,皇上的身子近来不宜过度操劳,最好能小心休养,还望太后娘娘代为转告。” 慧齐太后手一扬,“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开药吧!这件事哀家自有分寸。” “是,老臣告退。”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深夜,羲昭帝从昏睡中醒来,迷蒙地望着明黄色的帐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光影明灭之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抹他最想看到的笑靥,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在微笑着向他颔首。 他欲伸手去抚摸他渴望已久的容颜,却摸了个空,暗暗苦笑,原来是自己的幻觉。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了,或许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也只能在记忆深处一遍遍的回忆。 抚着微痛的额头,正准备坐起身来,就听洪立带着几分惊喜而又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皇上,您可算是醒了,不然老奴就是砍十次头也不够赎罪。都怪老奴伺候不周皇上才会昏倒,求皇上赐罪。”说完就趴在地上“咚咚”的磕起头来。 “行了,别磕了,起吧!不是你的错,朕脑子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太医怎么说?”一见羲昭帝要坐起身,洪立赶紧起身上前服伺,羲昭帝在他的帮助下慢慢坐起身。 “华太医说皇上操劳过度又忧思积胸,所以才会昏倒。还说皇上近日不可过于操劳,应好生休养才是。” “是吗?他是这样吩咐的?” “是的。”洪立躬身垂首立于一边答道。 见羲昭帝起身,洪立想起药之事,赶紧上前请示:“皇上,药已经熬好了,要不要先服药?” “好,端上来吧!” 洪立赶紧吩咐外边的小太监去取药,小太监领命急急忙忙地跑了下去…… 翌日。太和殿内。 早早来上朝的各位大人正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什么。左相――纪暄泽静静地站在一边,仿佛周围的议论根本没有入他的耳。 “左相大人,下官听说昨晚皇上圣体违和,不知左相是否知情,烦请相告一二!”吏部尚书顾长海施礼相问,也是在试探深浅。 听到顾长海这么一问,站在一边平时和纪暄泽关系不错的几位大人都凑上前来,拉长耳朵,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可信度。 左相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当今太后的哥哥,皇后的父亲,连皇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样想来,这件事只有他可能知道的最清楚,想到这里,几人又往前紧走几步。 “顾大人,皇上身体一向安好,不知大人从哪里听说这件事。”故意拉长的语调让顾长海心中一抖,但还是要装作镇定的模样。 “这……这……”顾长海心里发虚。 “顾大人,你一定是听哪个不知道死活的奴才在瞎嚼舌根吧!就算如此,顾大人也不该议论皇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要是本相奏明皇上……”语气一转,变得凌厉起来,微眯了一下双眼,不动声色地看着顾长海。见他头上已冒出细汗,也就见好就收。 “不过也怪不得大人,大人也是道听途说,这次本相就不追究了。待本相下去彻查看哪个奴才在背后嚼舌根定不轻饶。顾大人下次还是注意点才是。” 想从自己嘴里套出话,他还嫩了点,顾及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还是给他一个台阶。 “呵呵,”顾长海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擦擦头上的冷汗,“多谢左相大人。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鲁莽了。”见有台阶可下哪有不下的道理。 一边的同僚见左相这样说,忙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皇上一向圣体康健,一定是下边的哪个奴才嚼了舌根子。” 几人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洪立的声音传来:“圣旨到,各位大人请接旨。” 众人皆拜倒在地,三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朕身体违和,特遣太子监国,望各位大人悉心辅佐,钦此。”众人再拜。此旨一下,朝堂立即哗然,各位大人议论纷纷。 洪立叫道:“太子殿下,请接旨吧!” 轩轩辕冉煜走上前,一撩下袍,跪倒在地,谢恩接旨。完毕之后问:“洪总管,父皇身体怎么样了?” “太子不要过于担心,华太医说了,皇上只是操劳过度。只要皇上用心调养一定会很快安好。老奴告退了。”躬身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朝堂上各位大人的议论之声被远远甩于身后…… 齐王府内,轩辕冉珏正端坐于案前,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推门的声音并未抬头。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能这样在他府中不敲门就闯进他书房的也只有那个不把礼教放在眼里的家伙。 果不其然,金御晗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这家伙倒是会忙里偷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在这看书。”说完,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我看看,看的什么书?把我们齐王的心都勾跑了。” 轩辕冉珏抬头无奈地的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过头的家伙,恐怕也只有他不把自己的齐王身份放在眼里,所以他们才成为莫逆之交。 一身大红色的锦袍,襟口和领口用金线绣了繁复的图案,配以同色的腰带。腰上悬着一块家传的通体碧透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更显得他长身玉立。这身装扮不仅不显得俗气而且透出别样的风致。一双桃花眼满眼含笑的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微抿着唇角。 “怎么?是不是今天发觉本少爷格外好看啊?”见冉珏盯着他的目光有些异样,他打趣道。走到一边的凳子上侧躺着坐下来,给人慵懒的感觉。 ------------ 第二十六章 壁上观 更新时间:2011-06-23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微笑着看着他:“说吧!今天又到哪去风流了?”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啊!真不枉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话说,你就不能说点别的,给我留点面子啊!” 冷冷地斜睇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金大少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面子了,看来我最近是太孤陋寡闻了。”在他面前,轩辕冉珏不用带着副面具过活,常用“我”自称。 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摸了摸鼻子,撇撇嘴:“整个羲国,也就只有你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本少爷其实很多人喜欢的,我跟你数数啊!”说道自己的风流韵事他马上又换上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变成碎嘴的大婶了?少废话,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不想听你的那些风流韵事。”轩辕冉珏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他的话。 “什么风流韵事?你这叫不懂情趣,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我那叫享受生活的乐趣。说到这里,你不会是还没有……”金御晗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见他越说越不着边,轩辕冉珏有点撑不住了。他脸皮可比不上对面那家伙厚。 “咳咳……”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说正题。”冉珏催促道。 收敛起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皇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还让太子监国,眼下太子和楚王争得正激烈,这不明摆着的事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姜还是老的辣’!我自叹弗如啊!” “好了,你就别在那哀叹了。你有什么打算?”说到正事,二人面上都露出几分肃杀之气。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应该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才是?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好主意了?透露点我听听。” “你身为靖边将军,手握兵权,可是如今这盘棋局中不可缺少的棋子。他们必会拉拢你,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声音变得有几分冷凝。 “我这边好办,只需要找个借口出京或是装病谢绝见客就是了。”手指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爬来爬去,接着道:“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依我之见,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避其锋芒,找个地方作壁上观。” “呵呵,这主意不错。你觉得呢?”金御晗直起身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轩辕冉珏。 “你说的不无道理。‘以静制动’,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既然我说的有道理,那就照我的意思办吧!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可以先离开一阵子?这会儿暂时离开这个漩涡才是上策。” “暂时没有,再等等看吧!要离开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们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 三个月后,羲昭帝的病一点好的迹象也没有,吃了药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太医院几番检查,得出的结论仍是风寒,其余仍一无所获,慧齐太后大怒。问罪了两个太医,念在华严服侍过几代帝王的份上,只罢了他太医院院长一职。后着人在民间寻访名医,没想仍然无果。 半年之后,羲昭帝病情更为严重,开始痰中带血丝,羲国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彼时,羲昭帝已很少过问朝堂事务,大多数政务都是太子及两位丞相代为处理,太子监国已有半年之久,朝中分为三派:太子一派;楚王――轩辕冉琪一党;再就是中立的一方,他们似乎持观望的态度,两厢都不得罪。太子党和楚王党近来争斗日益激烈。 楚王的书房内,楚王刚发完脾气,几个幕僚和官员吓得大气不敢出。见楚王怒气平息,林智才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殿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一帮蠢材,连这点事都给本王办砸了,还被东宫那位逮着不放。你们先说说看?” “殿下,眼下东宫那边逼得急。为顾全大局,这枚棋不如弃了吧!” “弃了?”楚王眼里滑过一丝阴鸷。 “是,弃了,把这件事止于他身上,只要我们做得够利落,查不到这里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楚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有些愤懑。轩辕冉煜,你今日如此逼我,他日我必当十倍奉还给你。 皇上的寝宫内,轩辕冉珏正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父皇,儿臣愿出京,去民间为父皇寻求名医。请父皇恩准。” 看着这个很久没来看他的儿子,羲昭帝略感欣慰。这个儿子性子很淡,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今看到他这么着急自己的病情,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在洪立的帮助下慢慢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嗽声音又开始不断响起。一见羲昭帝又咳嗽不断,一旁的小太监立即端着痰盂走上前去。 吐出口中的浓痰,羲昭帝感觉好多了。洪立轻轻帮他拍了拍背,微微缓了缓气:“起吧!珏儿,你有这份孝心,父皇颇感欣慰。自从你母妃去后,你好久没有这么关心父皇了,父皇以为你还在怪父皇。” 低垂着头的冉珏,漆黑的眼眸迅速闪过一道光,只是无人得见。幽幽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说完,缓缓地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的父皇,轩辕冉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面容,带着久病后的菜色,也带了几分惨然。他老了,鬓发染爽,眸光黯淡。以前英武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迟暮的垂垂老者。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羲昭帝像是在安慰自己,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皇上,说到求医,老奴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洪立俯首于地。 微一沉吟,羲昭帝微微点头:“说吧!” “当日先皇临终前提到的‘无忧谷’,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 “‘无忧谷’,‘无忧谷’……”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好几遍,终于在脑子中记起还有这号地方。不由得喜出望外,久病后的脸上居然挂上笑容,似乎连精神也好上许多。 ------------ 第二十七章 危机四伏 更新时间:2011-06-24 “洪立,你这次立了大功,朕要好好的赏你。”羲昭帝激动地说。只要“无忧谷”肯出手,相信他的病并不是什么难题。 “皇上过奖了,这是老奴的本分。” “‘无忧谷’,父皇说的是那个独立于世,不受任何国家管辖的‘无忧谷’?”轩辕冉珏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无忧谷”既是一个独立于世的存在,又怎么会与羲国皇室扯上关系? “是的。说起来我们轩辕皇室和‘无忧谷’有过很深的交情,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父皇也是听你皇爷爷临终前提过。”羲昭帝仿佛陷入那段回忆。 “儿臣也曾听说‘无忧谷’的医术很高明,既如此,那父皇就有救了。儿臣这就去准备,尽快起程前往‘无忧谷’。” “珏儿,不用着急。听父皇把话说完。” “父皇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羲昭帝用眼神示意洪立,洪立会意,去取来一个锦盒递到轩辕冉珏手中。 在羲昭帝的示意下,轩辕冉珏接过,打开一看,大吃一惊。这个信物居然跟羲国的玉玺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缩小版的,只有十岁左右小孩子的拳头大小,但材质和篆刻工艺都是一模一样。 见轩辕冉珏露出疑惑的眼神,洪立移步上前:“老奴当年有幸也听先皇提到这段往事,老奴给齐王解解惑吧!” 轩辕冉珏用眼神示意他快讲。洪立看了看羲昭帝的脸色,见皇上没有怪罪他多嘴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洪立开口:“‘无忧谷’创始人――苏恒,也就是当初与轩辕皇室先祖一起打天下的英雄豪杰,后因不喜欢朝堂生活提出归隐。先祖念其功劳,特命人制作一枚和羲国玉玺一模一样的小玉玺,着人交付于他。后苏恒执意离开,留下这个信物,答应以后若是轩辕皇室遇到困难,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可着人带着信物前来,‘无忧谷’定会相助。不过,这信物也不是可以无限期使用的,只能用五次,到皇上这一代,已经用过三次。”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两次请他们相助的机会。” “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父皇也不会拿出信物去请他们帮忙。一方面是因为不喜欢受先祖的荫庇;另一方面是‘无忧谷’是一个超脱于尘世的存在,父皇也不愿打破它的平静。”羲昭帝接过这个话题。 “珏儿,这次你带着信物去那里走一趟吧!”羲昭帝带着疲惫的声音吩咐道。说完就在洪立的帮助下平躺下。 “是,儿臣遵旨。还望父皇好生调养身子,儿臣这就回去准备相关事宜,明日就起程。儿臣先行告退。”躬身一礼后快速消失于寝殿中。 轩辕冉珏一行十分简单,这次出行他只带了一个亲随和两个贴身侍卫。慕明驾车,秋威和秋武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他坐在一个外面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内部却很是精致的马车之中。 车内甚至置了一方小几,几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茶水。马车行得并不是十分平稳,就算如此却也不见碟子在几上晃动。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小几原来是被钉在车上,蝶子的底部和小几是用磁石相连。不得不说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着实聪明。 他们一行除了最初离开沧都的前两天行程快点之外,现在基本上都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向“无忧谷”前进。 他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离开沧都,随他们怎么折腾去。去民间找寻名医只是他一个出行的借口,没想到倒牵出一个“无忧谷”,不过这也倒省了他还要装作四处奔波的假象。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趟出行只是一个把所有人的命运都牵在一起的契机。从他前往“无忧谷”这天开始,羲合大陆的局势就在悄悄的发生变化。 掀开车帘,向慕明吩咐道:“不用急着赶路,天黑之前也赶不到邺城,太阳落山之前找片宽敞的林子歇着就行。” “这怎么行,野外条件艰苦,主子身体尊贵,怎么能露宿荒郊野外?属下加快速度,一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到邺城。”慕明一边驾车一边对轩辕冉珏说。 他自轩辕冉珏被封王,有了自己的府邸后就跟着他,相处久了之后,对这个齐王已没有了刚开始的敬畏。 “今天天气这么好,在野外露宿也别有一番情趣。”轩辕冉珏似在跟慕明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是。” 入夜之后,几人围着火堆而坐。初春的夜里,寒意还是很重。 秋威和秋武两人打了几只山鸡,正一人一只放在火上烤着。火光映着几个人的脸,在夜风的吹拂下,忽明忽灭。身后的林子在夜色的笼罩之下黢黑一片,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忽然,不远处的林中,“扑啦啦”地飞起一群鸟儿,还夹杂着几声惊慌失措的鸟叫声。在这寂静而又幽深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恐怖,不由得让人想象是不是林中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听到上空传来“扑啦啦”的鸟儿扑打着翅膀的声音,轩辕冉珏静静地坐在火堆边。稳如泰山,脸上平静无波,只是漆黑的眼眸飞快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动静闹得还挺大,想是来了不少人吧!忍了这么久还真是不容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一听这动静,秋威和秋武马上丢下手中正在烤的山鸡,迅速拔剑站了起来。三人迅速围在轩辕冉珏身边,等待即将出现的危机。 不大一会儿,本来一片寂静的林子被一阵脚步声打破,听声音人不下几十个。本来略显空旷的林子因不断从四周的林中冒出的黑衣人而显得有些狭小。 来人个个身着黑衣,黑巾蒙面,一手提剑,连奔走的动作都整齐一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呵呵”,轩辕冉珏在心中冷笑了两声,看这阵容是不准备要他出这片林子了。 ------------ 第二十八章 绝杀 更新时间:2011-06-24 看着迅速聚拢过来的杀手,轩辕冉珏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这么多的杀手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过于平淡的反应,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被如今的状况吓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另外一种,就是胸有成足,事情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显然,轩辕冉珏属于后者。 一边的慕明忍不住了,小声地嘟囔着:“主子,你看,不要你在野外过夜你不听,现在好了!我们现在成砧板上的肉了。”有点自怨自艾的意味。 “呵呵,你怕不怕?”轩辕冉珏这时还不忘调侃一下他。 “不怕,来再多都不怕。”说完还象征性的挺了挺腰杆,但握剑的手明显颤了一下,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这也难怪,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那不就是了,本王不在野外露宿,怎么给这群人机会啊?” “什么?主子你一早就知道有人来行刺你?”慕明瞪大眼睛。真是搞不明白这个主子,明明知道有杀手要来,为何只带他们三个人,而且还露宿在荒郊野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也不尽然。不过一开始我并不确定,但现在看来主子我的猜测还是对的,不是吗?”对着慕明微微一笑。 “哎呀!我快被你急死了。主子你怎么能拿自己做赌注啊?”慕明这会儿气得想跳脚。 “不赌怎么会知道结果呢?现在看来,我的赌注还是下对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嗯。”慕明点了点头,看轩辕冉珏镇定的神色,心下稍定。 几句话的功夫,来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几乎是与此同时,秋威、秋武就迎上前去和来人交起手。 这边的几个杀手见轩辕冉珏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连他身边的侍从也只是持剑而立,只当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敢轻易上前。那边不时传来刀剑相撞发出的铮鸣之声,这边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围着轩辕冉珏的几个杀手,见他淡然的神色,肃杀的眼神,感觉无形之中似乎有股气势排山倒海而来,有几分心虚。 又过了片刻,几人终是按捺不住,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交流了一下眼神,一起持剑慢慢前移,渐渐逼近,就在双方差不多有一丈距离远时,轩辕冉珏突然发难。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已消失了他的身影。几人暗觉不妙时,也只能感到脖子一凉。 慕明看着软绵绵倒地的几个黑衣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知道主子会武功,但是没有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仅仅一招啊,他数了数,五个身手不错的杀手瞬间倒地,实在太让他震撼了。 就在轩辕冉珏动手的同时,又从周边的树上跃下不少黑衣人,只不过这一批黑衣人不是黑巾覆面而是带着褐色的面具。 他们一出现就如狼似虎般朝先来的一批黑衣人扑去,动作又快又狠,配合得十分默契。或三个人一组或五个人一队,围住一两个黑衣人进行狙杀。 虽然他们身手不如先前训练有素的杀手,但配合十分巧妙,进退有度,先来的那批人终是架不住对方的车轮战术,渐渐倒下去,局势马上朝一边倒。 只一会儿的功夫,只留下勉强支撑的几个黑衣杀手也相形见绌,身上不时地增加几道伤口。 看着这种情形,轩辕冉珏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从后来的这批黑衣人出现,他就再没出手,静静地立于一边。又过了片刻,打斗声渐渐平息,今晚来的这批杀手一个不剩。 带褐色面具的黑衣人自动收队,为首一人走上前来,俯身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齐王殿下恕罪。”声音沉稳有力。 他身后之人在他跪倒的同时全部俯身在地,动作整齐一致,“见过齐王殿下。” “起吧!你们救驾有功,何罪之有?”轩辕冉珏背手而立,衣衫丝毫不乱,虽然给人的感觉淡淡的,但身为皇子的威严和气势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见他们出手,他心里就有了底。这群人一看就是出自于军队,除了那位,恐怕没人可以调动他们。不过这样也好,他手中的牌现在还不急着出手。 “谢齐王殿下。为殿下安虞着想,请殿下随属下等先行离去。” 轩辕冉珏扫视一圈,刚刚还一片平整干净的地方,现在已是一片狼藉,黑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略一思索:“走吧!”说完举步朝前走去。接着道:“着人清理一下这里。” “是。”为首之人转身一挥手,身后的同伴立即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现场,不过片刻功夫,就把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空中还残留着血腥味,相信没人知道这里刚进行一场惨烈的厮杀…… 午后,筱然像往常一样带着她的鹰在一片空地上训练,教它一些动作。历经近一年的训练,它的动作已经有模有样了,基本能听懂她的口令。 这只小鹰是一只苍鹰,从头部到前部为灰黑色,眼后为黑色,眼睛炯炯有神,有明显的白色眉斑,看起来十分可爱。腹部到尾部线条流畅,下体白色,杂有数目很多的灰黑色小横斑。 现在的它与之前捉回来时相比,已明显长大不少,双翼展开后有近两米长。强健有力的利爪,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这样一只完美的鹰,筱然心里十分满足和欣慰。想当初,她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驯服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 这次带它出来就是想看看它的实力怎么样,训练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实践过。 这时,筱然看到不远处的山道上正游移着一条三米多长的蟒,就对着小鹰一挥手。接收到她的动作,电闪雷鸣般飞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去,一下子把在地上的蟒蛇给提了起来。 那条蟒蛇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在半空中“嗤喇”一声被撕成了两半,然后被重重的抛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这整个过程小鹰做完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而且是一气呵成,看得筱然目瞪口呆。 ------------ 第二十九章 稀客 更新时间:2011-06-25 好半晌,筱然才回过神来,激动地跑上前,吹了声口哨,小鹰快速回返,“倏”的一声收拢翅膀,停在她身边。 筱然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现在变厉害了哦!”似乎听懂了她的夸奖,它用颈子轻轻蹭了蹭筱然的腿,又高兴地绕着筱然飞了两圈。 “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家伙‘吧!是时候该给你取个名字了。”筱然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小鹰说着。 “叫什么好呢?刚才看你扑下去的身影,又快又狠,就叫‘青影’吧!对,就叫这个名字,这样才像个威风的宠物嘛!” 筱然为想到这么好的名字而高兴,小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高兴的情绪,在空中“滴啾啾”的叫了几声,然后向远处飞去。 筱然不让它猎杀谷中的小动物,所以它每次都要飞到别处去捕捉猎物。由于它的到来,“肥肥”现在出现在她们眼前的频率大大降低。而且每次出现之前都是眼睛贼溜溜的溜一圈,看那个死敌不在的时候才敢出来。而且也不敢待太久,来晃几圈就跑了。 看着“青影”朝远处飞去,筱然慢慢转身朝山下走去。正走到半路,就看到慌慌张张跑上山来盈荷和跟在她身后缩头缩脑的“肥肥”。 虽然现在还是初春,但她因奔跑头上出了一层细汗。一见筱然在这里,就跑上前来,一边喘气一边说:“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我可算找到你了。”她向四处看了看,不见小鹰的踪影,就问道:“小鹰呢?它不是和你一块出来的吗?” “它可能去找吃的去了。” “盈荷,你跑这么快干嘛!找我有什么事吗?”见盈荷气喘吁吁,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筱然嗔怪道。 “不是,是谷中来了客人,苏姨要我来找你回去。”在“无忧谷”这样一个没有等级的地方生活久了,又在筱然强烈的要求下,她也不再以“奴婢”自称。 “客人,什么客人?盈荷,你没搞错吧!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也没有见到过谷中来过客人啊!呵呵,除了我们两个。”筱然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朝山下走去。 “哎呀!小姐,我真的不是骗你的,还是从沧都来的呢!”盈荷见筱然不信,跟在后面急切地说。 筱然摇摇头,觉得有点不大可能,但一想盈荷向来是不会撒谎的人,真来了客人也说不定。两人说说笑笑地下了山。 苏家大厅之中。苏芷佩夫妇和轩辕冉珏几人见过礼,一番介绍和寒暄之后,分宾主就坐。 从轩辕冉珏报上名字起,苏芷佩就了然地和蓝璟智对视了一眼。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这情形,来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无忧谷”出面帮忙。果不其然,刚落座不久,轩辕冉珏就示意跟在身后的慕明呈上信物。苏芷佩接过信物看都没看,直接放在桌上。 “远来是客,我们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几位海涵。”苏芷佩面带笑容看着轩辕冉珏,接着道:“赶了这么久的路,相信你们也累了,先歇息去吧!有什么问题缓缓再说如何。寒舍简陋,还望诸位不要嫌弃。”苏芷佩轻而柔的声音让人听着如沐春风,但轩辕冉珏几人还是从她淡淡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疏离的意味。 然后转身叫住上了茶正准备退出去的蓝霏儿,向几人介绍到:“这是小女蓝霏儿,喝完茶她会带你们去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跟我说。” “我们来是……”慕明一见苏芷佩这种淡淡的态度,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摆明是不待见他们。想他自从跟了轩辕冉珏之后,从没有人这么不把他主子放在眼里,顿时按捺不住就要上前。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是“无忧谷”,本来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等级之分,自不会因轩辕冉珏的皇子身份而有所改变。 “慕明,退下。”轩辕冉珏及时出声喝住他。 “主子,他们……”还没有说完的话再次被轩辕冉珏打断。 “还要我说第二次吗?我说要你退下,没听到吗?”轩辕冉珏有些动怒。 “是。”慕明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既如此,那晚辈们就先下去歇息,打扰了。”轩辕冉珏微笑着看着苏芷佩,躬身一礼,然后跟着蓝霏儿退了出去。 看着轩辕冉珏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苏芷佩抚了抚额:“璟哥,你怎么看这件事?” 蓝璟智起身走到苏芷佩身边,拉下她的手,安抚道:“不用烦恼,该来的总会来。如今我们还欠他们两个条件,完成这两个条件之后,‘无忧谷’就再不欠任何人。” 微微叹了口气,苏芷佩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他们早些来也好,但我还是要上山和爹商量一下。”苏安虽说已把谷主之位传给苏芷佩,但只要事情涉及到“无忧谷”,他还是会给出一些中肯的意见。 筱然和盈荷进门时,正碰到从厅内出来的蓝霏儿和轩辕冉珏一行。 淡淡的叫了声“师姐”,蓝霏儿点点头,筱然这才发现跟在蓝霏儿身后的轩辕冉珏几人,就明白了盈荷说的“客人”一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轩辕冉珏,看到他,筱然有片刻的怔愣,但马上就恢复如初。暗道,看来不管是在哪里,帅哥的魅力一点都没有减。 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细如白瓷皮肤,整个人如漫画中的人物,美到极致。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一身紫色的锦袍,更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如一棵挺拔的翠竹。站在一群人中间如“鹤立鸡群”,周围的事物与他一比,皆黯淡无光。 他对刚进来的筱然一辑,“在下轩辕冉珏,请问姑娘贵姓?”他脸上挂着舒心的微笑,如春风般和煦耀眼。 不知为何,他这么友好地上前和筱然打招呼,并没有引起她的丝毫好感。她想可能是因为他那份淡淡的笑容给她感觉不真,像是戴了副面具,亦或是…… ------------ 第三十章 栽跟头 更新时间:2011-06-25 筱然对着轩辕冉珏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礼,并未答话。轩辕冉珏并未恼,相反还笑了笑,这一笑,又为他整个人增色不少。筱然心中暗叹,他这样的招牌笑容肯定能迷死万千少女。 见他对自己的无礼没生气,稍微改观了一下对他的看法,但也是一点点而已。 “她是我师妹云筱然,额……她不是很喜欢陌生人交谈。这位是盈荷。”蓝霏儿为缓解轩辕冉珏的尴尬,扯个借口,指着筱然和盈荷为他介绍。 转身对筱然说:“这位轩辕公子是谷中来的贵客,娘说要我们好生招待。”说完趁轩辕冉珏没注意,冲筱然翻了翻白眼,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 让她蓝霏儿招待客人,她可做不来,她最喜欢的是用药招待。不过来人身份不简单,不能随便用药招呼,不然又要被娘吼。 不过那个跟在他身后刚刚对娘不敬的家伙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边介绍一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该给他下个什么药好。 筱然一看到蓝霏儿这笑就知道准没好事,她可太了解她这个师姐了。心里暗想:不知道哪个家伙要倒霉了,不管是谁,出于对弱者的同情,还是在心里为他默哀一下。 这边筱然师姐妹眼神交流正欢,这边跟在轩辕冉珏身后的几人也走上前来见礼,齐声道:“云姑娘好,盈荷姑娘好。” 听他们叫自己“姑娘”,筱然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然地微笑着说:“我很不习惯别人叫我‘姑娘’,你们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几人愣了愣,还是慕明开的口:“云姑娘,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名字不就是取来给别人叫的吗?只是一个称呼问题,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大家都叫我‘筱然’,你们也这样叫吧!” 听她这样说,轩辕冉珏有些诧异,快速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噙了丝意味不明的笑。 看她样子最多不过十四五岁,完全是一副未出阁的女子的打扮,怎么会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子直接叫她的名字。 初见这个女孩儿时,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甚至带着几分鄙夷。和其他女子一样,一见他就双眼发光。在金御晗口中是这样比喻的,那些小姐一看到自己就像是苍蝇见到了肉,一想到他把自己比作肉就觉得有够恶心。 但眼前这位明显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其他女子就算是看他,也是一副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娇柔模样。眼前这个则是直接盯着自己,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男子有何不妥,但他没有想到这在筱然做来,完全是出于一种礼貌。 不过看她做这些事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心下又有几分疑惑,难道是她天性使然?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视礼教为无物的女子。 与他经常见到的官家小姐精心装饰的妆容不同,眼前这个女子未施任何粉黛。乌黑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蓝色的丝带高高的束起,看起来十分清爽利落。一双灵动黑亮的水眸,顾盼生辉,挺翘的鼻尖上还跳动着些许细密的汗珠,带着几分俏皮与可爱。水嫩细腻的脸庞微微泛红,想是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走了路的缘故。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女子的确很漂亮。 一身水蓝色的宽袖长裙,衬得她身形纤细苗条。袖口和襟口绣以粉红的花边,同色的束腰,,缀以一条粉色的丝带,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轻盈灵动,如空谷幽兰。手中握着一条浑身通红的鞭子,鞭柄和鞭身浑然一体,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听筱然这样说,慕明几人对看了一眼,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但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别人一个女孩儿如此爽朗大方,他们身为男子…… “那好,那我们以后就叫你‘筱然’好了。” 筱然点了点头……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筱然就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收拾,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好不容易收拾完毕之后,她就蹑手蹑脚的朝门口挪去。 轻轻拉开门,伸出头小心的瞅了瞅门外走廊,看到周围一片寂静后才放心的走了出来,转身轻轻地关上门。她这么小心翼翼,完全是怕被蓝霏儿抓住了。这也不能怪筱然,蓝霏儿、盈荷和她的房间挨着,而筱然的房间处于中间。习武之人本来就格外敏感,她怕一点动静就要把蓝霏儿吵醒,所以小心翼翼的往外挪。 马上就要从蓝霏儿门前经过,筱然觉得格外的难熬。轻轻呼出一口气,就准备向前冲去。眼看就要从她门前过了的时候,筱然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了。 在心里咒骂,该死的蓝霏儿,一定是又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都怪她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 药不可能下在她房间里,那到底下在哪呢?自从她知道这个师姐这个癖好后对她三令五申,不准她进自己的房间,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对了,一定是在门上,只有门她用手碰过。 正当筱然得到答案时,只听“吱呀”一声,蓝霏儿的房门打开了。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还捂着嘴,夸张的打了两个哈欠,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大清早的,谁在外面扰人清梦啊!” 一看筱然定在外面的身形,故作惊讶状:“师妹,你这是在干嘛呢?大清早的就来为师姐守门吗?” 筱然正气得牙痒痒,感觉头顶都快冒烟了。这个该死的蓝霏儿,明明就是她做的坏事还要装作一副无辜的小白兔模样,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她在心里盘算:等会儿蓝霏儿把她的毒解了看她怎么收拾她,把她惹火了她可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师姐。 看着筱然一副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模样,蓝霏儿就觉得心里特爽,出奇地有成就感。这个师妹人太精,要把她算计了还真是不容易,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过这种小把戏玩玩就算了,不然等会儿把老虎惹毛了,她又要满上遍野地追着自己打。 “师姐,你好戏看够了吗?看够的话赶快把解药给我。”筱然咬牙切齿的说。见蓝霏儿像盯着猴子一样看着自己,感觉心里毛毛的,仿佛听到心底的火苗“噌噌”蹿起来的声音。 一见筱然这副样子,蓝霏儿知道筱然快接近发飙的边缘,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到她嘴边顿住,说:“师妹,我给你解药,但你得保证等会儿不能找我麻烦!不然我就不给你解药了。” ------------ 第三十一章 惊艳 更新时间:2011-06-26 就像筱然了解她一样,她对这个师妹也是知根知底,知道惹了她肯定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就先给她讲条件,如果放了老虎被咬了一口那还不如不放。 她知道筱然信誉极好,只要同意不找她麻烦就不会出尔反尔。 筱然翻了翻白眼,这个师姐真是奸诈,这种做法同刚给了人家一刀然后再给人家疗伤,还要别人对她感恩戴德有什么区别。 “你要是还在那废话,我真不敢保证。”筱然冷哼。 蓝霏儿把解药塞到筱然嘴里,筱然直接吞了下去。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知觉,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胳膊,瞪了几眼蓝霏儿,她这会儿有点理亏,见筱然瞪她,假装没看见直接往她的房间走去:“进来吧!” 筱然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反正已经被她发现,直接说开了也好。筱然走到凳子旁直接坐下,开口道:“师傅昨天交代要我们好好招待他们。今天肯定要我们带他们在谷中四处走走,我可不想去。”接着又嘟囔道:“那个轩辕冉珏一看就是个贵公子,我最不喜欢这种纨绔子弟,陪他还不如去陪我的小鹰呢!”蓝霏儿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筱然,筱然顺手接过就往嘴里送。 “你说对了,他不仅是一个贵公子,而且还是一个皇子。”蓝霏儿淡淡瞥了她一眼,看着筱然一副惊讶的模样,接着道:“他是羲国的五皇子,也就是羲皇封的齐王。” “师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无忧谷’内之人除了每年一次固定的出谷行医之外不是很少出谷的吗?” 蓝霏儿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筱然,不屑道:“‘无忧谷’虽说不大过问世事,但对外界很多事了如指掌,你以为在外人眼中‘无忧谷’是个神话是怎么来的。”说完斜觑了一眼筱然。 “真不知道外公看上你哪点了,居然把你这个白痴给带了回来。” “师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师妹我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罢了。”筱然摇头晃脑地卖弄道。 “瞧你那副样子,还聪明呢!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蓝霏儿一副不屑的样子。 “呵呵”不自在地笑了两声,筱然为自己辩解道:“我这还不是太信任师姐你了,对你根本没有设防才会中招。” 蓝霏儿心想:没设防才怪,没设防的话这么久我才撂倒你一次。如果你容易中招的话我也不会对你这么感兴趣,把药往你身上招呼了。但这话万万是不能在筱然面前说的。 “别把话题扯远了,你不想去陪他逛我也不想去,昨天我想到一种新的配药方法,今天还想接着去配我的药呢!”蓝霏儿苦着脸说。 “不如我们……”蓝霏儿话还没说完,两人就相视一笑。在某件事上已经达成共识,两师姐妹第一次这么同仇敌忾,但对象却是用到自家师弟头上,不能不说是件可悲的事情。 不知道蓝奕霖知道了两个师姐这么设计他会做何感想,不过这就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二人说动就动,筱然身形一动,直接冲出了房间。蓝霏儿开始慌慌张张地收拾,她要赶在大家起床之前开溜。 一路奔走的筱然简直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从来没发现空气这么清新,风拂在身上是这么舒服,似乎连路旁的树都在向她招手问好…… 本来大清早的被师姐给设计了是件不太光彩的事,但现在想想,这个跟自己一天的自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还是师姐好啊!关键时候还能放她一马,下次如果她再设计自己,自己就让她一次好了。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笑了。 筱然起的很早,走了这么一会儿,这会儿天色也刚刚亮。 早上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青草的芬芳与花儿的清香,筱然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这里是一片平坦开阔之地,红与绿点缀其间。最下面是一层嫩绿的绒绒的小草,四处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花儿的样子各种各样,争相斗妍。 此时谷中还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五彩缤纷的花儿在微风轻轻地吹拂之下轻轻点头,如一片微微荡漾的花海,氤氲朦胧之美难以言表。 看到如此美丽的风景,筱然不由得陶醉其中。伸展双袖飞快地穿梭其中,衣袂在风的吹拂下上下翻飞。 她掠过一片又一片花的海洋,如一个欢快的精灵在花间嬉戏。她心念一动,想起娘亲教她的舞蹈,这么久没有跳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初的感觉。遂随便选了一支舞,在心里默念着舞曲,开始在花海中跳起舞来。 轩辕冉珏出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艳绝伦的画面:衣袂翻飞,随风而动的筱然,如一只蓝色的蝴蝶在万花丛中翩翩起舞,美丽不可方物。 她脚尖轻点,长袖若蝶翼般上下翻飞,裙裾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而动,飘散在她的周围,如盛开的花瓣。她轻若无物地立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上,双足如踏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之上,轻盈若风,美丽得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纤腰楚楚,回风舞雪,整个人似乎不沾一丝凡尘,伴随着身边纷飞的花瓣,如迷失在人间的仙子,如梦如幻,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如痴如醉,久久不愿醒来。 他本就浅眠,又换了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大习惯就起得早些。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四处走走,顺便看看周边的风景。不得不承认,谷中的风景的确很美。 在周围逛了一圈,刚要踏出林子的脚步,在他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在花海中翩翩起舞时,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二人还是离的有段距离,他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是昨天那个爽朗大方的筱然,他心下有些吃惊。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如何记住她,认出她的,而且还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他从来记不住任何女子,第一天见面第二天就忘的一干二净,为此还闹过笑话。 ------------ 第三十二章 各怀心事 更新时间:2011-06-26 御晗老是嘲笑他说他像个修道之人,不懂风情,他笑笑不置一词。不是他不懂风月,只是自从看到母妃的遭遇后,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些。 远远地看着她在花丛中起舞,靥笑如春桃,他忽而有一种偷窥到别人秘密时那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她发现自己。 他没有想到会在此意外的碰到她,更没有想到她会带给他这么大的震撼。今天他又看到她的另一面,昨天的震撼还没有消化,今天这份震撼就接踵而至。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那种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呼之欲出的冲动。 这边轩辕冉珏还没从筱然那一舞之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几声鹰鸣之声。他一抬头,就望见头顶上空飞来一只巨大的苍鹰,直接向筱然冲去。他见那只苍鹰向筱然扑去吓了一跳,正准备上前,就发现情况似乎不对。 它看到筱然似乎显得十分兴奋,虽说是俯冲了下来,但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筱然一见“青影”来了,就停下了起舞的身影。 “‘青影’,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筱然朝“青影”叫道。 仿佛听懂了筱然在问它话,“青影”“滴――利利利”的叫了几声回应筱然。“青影”这会儿盘旋的更低,翅膀扇动的风带起的气流把下面的花瓣都旋带了起来。 他现在看明白了,这只鹰原来是她驯养的。他静静地立于树下,看着一人一鹰在花丛中嬉戏,不知道用何种语言来表达他心中的感受…… 虽说筱然武功已步入高手之列,但在谷中,她从未设防,而且更不会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出现在此,再加之轩辕冉珏的刻意隐蔽,她完全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轩辕冉珏眼中。她沉浸在自己快乐的世界中,与“青影”玩得正欢…… 苏家大厅内。早饭时,一桌子人各怀心事。 轩辕冉珏优雅闲适地吃着饭,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他受过很好的教养。面上仍是一片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对桌旁缺了两个人浑不在意,但自己内心完全就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只是他本就是个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人,表情毫不外露,所以无人得见他真正的想法。 慕明和秋威、秋武三人则是胆战心惊地吃着这一餐饭,比他们面对生死搏斗还要紧张几分。只顾猛拨碗里的饭往嘴里送,菜也不敢夹。 吃饭时,苏芷佩说谷内没有尊卑,要他们同桌而坐,他们死活不肯,后来还是轩辕冉珏冷冷的眼光扫过来,他们才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但这一餐饭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酷刑,和主子同桌吃饭,这对他们来说是很有挑战性的活儿。 “怎么,我做的菜不好吃吗?几位怎么一直吃饭不吃菜?”苏芷佩看了看轩辕冉珏,再看慕明三人一直往嘴里猛拔饭的样子,心下已有几分了解。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挑了挑眉,不经意的问道。 “不是,不是,谷主做的菜很好吃,我们几个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慕明僵住了手中拨饭的动作,快速地瞥了一眼轩辕冉珏,小心的回答道。 “呵呵……是吗?那你们怎么不吃菜?”苏芷佩好整以暇的看着几人。 “呵呵……我们这就吃,这就吃。”慕明嘴角抽了抽,这饭吃到嘴里是什么滋味他完全不知道。说完率先带头朝面前最近的一盘菜夹去。 秋威和秋武也在苏芷佩谴责的眼光下,迅速地把筷子向最近的盘子伸去,慕明他们三人本来就是挨着坐的,没想到这样一来几人的筷子同时伸进了同一个盘子。这样就听到筷子碰到一起的声音。 轩辕冉珏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几乎与此同时,几人同时收回了筷子,动作那叫一个快。 苏芷佩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看他们这样拘谨,要他们同桌吃饭还是一件罪过了。 看着平时坐着筱然和蓝霏儿的座位空着,苏芷佩心里有了几分了然,暗道:这两个丫头倒是溜得挺快。 转头看了看正埋头吃饭的儿子,仍然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沉了几分。 蓝霏儿和筱然这么明显的举动,蓝奕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企图,她们这么做压根就没给自己留后路。当下心里十分郁闷,狠狠地拨着碗里的饭,似乎与它们有着深仇大恨。 吃罢早饭,苏芷佩单独见了轩辕冉珏,其余之人都在屋外静候。之后,二人一同出了房间,苏芷佩向蓝奕霖吩咐道:“奕霖,今天天气不错,你带齐王殿下在谷内转转吧!” 蓝奕霖未置一词,直接转身朝前走去。苏芷佩笑着对轩辕冉珏说:“齐王殿下不要介意,奕霖性子就是如此,不大爱说话,但心眼很实在。” 轩辕冉珏笑笑:“苏谷主不必如此客气,晚辈来此,已经叨扰了。如苏谷主没事的话,晚辈告退了。”说完,躬身一礼向蓝奕霖的方向而去。 看着消失在眼中的背影,苏芷佩暗道:这个齐王殿下十分懂得韬光养晦,以后定非池中之物。 苏芷佩在众人离去之后,收拾了一下上了山,准备与苏安商讨这次出谷事宜。 此时,筱然正与“青影”玩得开心。她嘴里一边哼着前世喜欢的歌曲,一边把那套“游龙九式”从头至尾给练了一遍。一时间,四下都是飞舞的鞭影,身形上下翻飞,鞭法舞的滴水不漏。 现在这套鞭法对她来说驾轻就熟,闭着眼睛也能完整地把它给耍出来。“青影”这会儿正耍“肥肥”耍的过瘾,本来筱然早上走的时候“青影”是没跟在身旁的,所以“肥肥”见缝插针的跟了过来。 后来见筱然在花丛中跳舞,“肥肥”也高兴起来,在花丛中钻来钻去,一时忘了还有“青影”这号天敌。等它发现“青影”到来想要逃走时已经晚了,那个“青影”摆明着跟它过不去,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它,搞得它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这边它见“青影”没注意它,刚想要开溜,“青影”好死不死的就飞过来,故意从它头顶上低低掠过,把它的心脏吓得“突突”直跳,差点因受不了这惊吓而晕过去。 “肥肥”向筱然投去求救的目光,但筱然看到了却当做没看见,它一时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 第三十三章 出谷前后(一) 更新时间:2011-06-27 筱然对“青影”欺负“肥肥”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谁叫它平时太嚣张,借“青影”来欺负它也好,免得被盈荷看到又说她欺负它。 这样想着,她倒觉得“青影”欺负“肥肥”是理所当然的了,而且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态。她见“青影”并没有真正伤害它,也就听之任之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一起玩吧! 一套鞭法耍下来,又在这里玩了这么久,筱然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筱然准备去师公那里找点吃的。她叫上“青影”,一起朝苏安住的半山腰而去…… 筱然走到木屋前时,见屋门掩着,然后就听到屋中有谈话的声音,平时师公都是一个人在此,这会儿……难道是师傅过来了?她在心里暗道。 她连忙止住前进的步伐,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朝前挪了一小段距离。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师傅和师公在谈话。 正准备趁师傅还没发现自己时开溜的筱然,就听到师傅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鬼鬼祟祟在干嘛呢?还不进来。” 筱然无语,只好悻悻地走进屋中,见师傅和师公二人正坐在那里。筱然走上前,有些心虚的叫道:“师公,师傅。” “既然来了就一起听听你师公说些什么吧!这件事与你也有关。” “是,师傅。” “丫头来了,我就直接说吧!”苏安抚着雪白的胡须。转身询问筱然:“还记得三年前我给你讲的我们‘无忧谷’和轩辕皇室之间的故事吗?” “记得。”筱然略一思索就忆及苏安当年跟她说的那些过往,又联系到鲜少有人来访的“无忧谷”来了个皇子,好像有点明白了。 “记得就好,现在轩辕冉珏带着信物来到谷中,说是他父皇病重,请我们出谷帮其医治。” “可是,师公,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接着又道:“师公,我可不会治病。你没有搞错吧!” “听你师公把话说完。”苏芷佩微皱了一下眉,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筱然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有几斤几两重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筱然听到师傅这么说,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她似乎问了一个十分白痴的问题,师傅和师公当然知道她不会医术啊!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蓝霏儿说的变笨了。 “我和你师父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让霏儿与你一同出谷,霏儿医术了得,应该可以应付得了羲昭帝的病情。但你师姐自小在谷中长大,心思单纯,完全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解外面的世界的复杂,况且这次进宫不比在外面行走。你跟她一起出谷,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也可以在她身边提点一二。”苏安一一分析道。 略一停顿,看了看筱然,“还有就是你来‘无忧谷‘中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出谷去看看你的家人了。” 筱然想想,还真是不知不觉中在谷中已度过了三年时间。唯一牵挂的家人就是娘亲云梦华了,不过那个别扭的弟弟倒也挺好玩的…… 苏安和苏芷佩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事情一牵扯上皇室,就变得格外复杂,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无忧谷”中之人本就带着避世的态度隐居于此,现在看来也是不能真正独立于世。这次“无忧谷”出手,肯定会被有心人拉拢,派两个小辈出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利用她们不谙世事避开这些。 “师公的意思也就是说要我和师姐出谷去完成第四个条件,是不是只要把皇上的病治好,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 苏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筱然的这种说法。 “那如果他病入膏肓,师姐治不好他呢?那我们岂不是要背上罪名啊?” “不会,你们放心去就是。师傅听那轩辕冉珏描述过皇上的病状,师傅虽对医之一道不甚了解,但平时受你师公他们几个的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二,师傅初步判断他是中了某种毒,至于是什么,那就要你们去查了之后才知道。”苏芷佩肯定地说道。 羲昭帝就算是不顾先祖的情分也还要顾及“无忧谷”的声望,就算是治不好也断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筱然想想也是,他的病如果真的治不好,与“无忧谷”撕破脸又没有好处…… “师傅,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俗话说‘救人如救火’,既然是去救人,当然是越快越好。”苏芷佩神色变的慎重。 接着说:“你随师傅一起下山,我交代一下事情。然后你们收拾收拾,明日就随齐王起程吧!”。 “是,师傅。”说完就跟在苏芷佩身后朝山下走去…… 晚饭时分,所有的人都齐聚苏家大厅,筱然装作不经意地向昨天到访的几个人瞥去。 果然,在慕明的脸上,她看到许多可疑的红色小斑点,还伴随着一道道抓痕,看来的确不怎么好受。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些红色的斑点是什么小虫子叮的,但筱然却了然于心。这是谁的杰作,除了那位师姐,不作他想。 筱然对慕明微微一笑,然后走到桌边直接坐下。慕明见筱然对他笑,以为只是礼貌,也回以微笑。这下,筱然笑得更欢。慕明摸摸鼻子,并不知其所以然。 蓝霏儿看看慕明,又见筱然笑得一脸灿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狠狠地瞪了筱然一眼才坐下,一副你要拆穿我的话,我就……你的表情。 盈荷见筱然和蓝霏儿的眼神正在空中火花四射,不明所以,顺着筱然的目光,她看到了自己曾经亲历过的画面:惨不忍睹啊! 她在心里默默为那位仁兄暗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过,能让蓝霏儿当成试验品的人必定有原因。忍不住“嗤嗤“的笑了,她怕露馅了,赶紧低下了头。 一顿饭罢,趁众人都在,苏芷佩就准备宣布决定派蓝霏儿和筱然出谷一事。 ------------ 第三十四章 出谷前后(二) 更新时间:2011-06-27 苏芷佩转向轩辕冉珏,“齐王殿下,对于你说的事,本谷主已经考虑过了,决定派小女蓝霏儿和我徒儿云筱然随你前往。不知齐王可有什么异议?” 她话音刚落,轩辕冉珏身后慕明几人同时一愣,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安排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苏芷佩会这么安排。慕明和秋威、秋武质疑的目光快速掠过筱然二人,但也不敢表现地太明显。 轩辕冉珏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没人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几分窃喜的。 筱然继续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她感觉到几道质疑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扫过她,但她无动于衷,由得他们去猜。 倒是蓝霏儿,一听可以出谷,顿时双眼发光。如果不是顾及当时还有外人在场,估计她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这也难怪,“无忧谷”虽然好,但是她在其中生活了十几年,已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东西,现在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确实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慕明在心中暗暗着急,在心里叫道:主子,你一定不要答应啊!她们两个年纪这么小,能行吗?弄不好还会连累他家主子啊! 可轩辕冉珏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晚辈没异议。”一句话打破了慕明最后的期望,他的肩膀立马垮了下来。 筱然看到他一副沮丧的样子,觉得挺好玩。 “那好,既没什么问题,事不宜迟,你们明天就起程吧!” 之后,大家散去,筱然、盈荷和蓝霏儿回去收拾一些必备的物品。 盈荷名义上是筱然贴身丫鬟,这次筱然出谷,她自然是要跟随的。来到谷中之后,在“无忧谷”这样一个无拘无束的地方,不再把尊卑看得很重。 虽说她们二人现在亲如姐妹,但她还是改变不了叫筱然“小姐”的习惯,筱然不让叫,她说叫了那么多年,改不过来了,这样说着,筱然也就由她去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问题。 盈荷收拾完毕就过来给筱然帮忙,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是带点换洗的衣物什么的。二人收拾完毕正坐着说闲话,就听到“吱呀”一声响,转头又一看,蓝霏儿眉开眼笑的脸探了进来。 “蓝霏儿,什么时候你能改变一下你这个不敲门就进别人房间的坏习惯啊?”筱然抚额做无语状,就算是她不看,也知道来人是她这个师姐。筱然直呼蓝霏儿名字时,代表着自己对她很不满。 不了解蓝霏儿的人一定会被她的外表欺骗,看起来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刁钻古怪到不行。筱然用了很久才摸清这个师姐的性子。 蓝霏儿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笑得越是无害的时候就越危险,筱然是因为太了解这个师姐,所以才会对她的笑免疫。 蓝霏儿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关上房门,走到桌旁坐下。 “师妹,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吧!”蓝霏儿笑逐颜开地对筱然道。 这话对筱然来说这无异于听到一记炸雷在耳边响起,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嘴角抽了抽,走到蓝霏儿身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不确定道:“师姐,你没发烧吧?” 拍掉筱然的手,蓝霏儿不耐道:“我很好,你才发烧了呢!” 筱然身形一动,一下子点了蓝霏儿的穴道,然后又快速坐回凳子上,整个过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蓝霏儿动弹不得。气气急败坏的叫道:“该死的云筱然,你干嘛点我的穴?快点把我穴道解开。” 二人本就离得很近,蓝霏儿没料到筱然会出手,更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所以就着了她的道。不然以她的武功,那能这么容易让她的手。 “给你解开穴道,我才没有那么傻呢!”筱然嬉皮笑脸地说。 接着直直地瞪着蓝霏儿,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快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跑来我的房间,还说要跟我一起睡?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看你表现好的话,师妹我再考虑要不要解开你的穴道。” “我哪有什么阴谋,只是因为要出谷,太兴奋了,所以想要过来和你一起睡,顺便说说话,。”蓝霏儿撇撇嘴,委屈的说。不过以蓝霏儿的为人处事方式,筱然会相信她这番说辞才怪。 “我相信你说的话”筱然笑眯眯地说。蓝霏儿一听,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看来解开穴道有望。 没想到筱然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再次崩溃。略一停顿,筱然接着道:“师姐,你不要高兴太早,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要说的话是‘我相信你说的话才怪。’” 蓝霏儿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看到蓝霏儿这副模样,筱然就觉得心里特爽,看着平时总是欺负她的人现在被她欺负,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好啊!现在她终于明白蓝霏儿为什么喜欢整人了,原来整人这么有乐趣。 见央求筱然无用,蓝霏儿继而转向盈荷寻求帮助:“盈荷,你应该相信我吧!你快帮我说说情,我真的没有阴谋的。”说完哭丧着脸,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筱然翻了翻白眼,继续道:“师姐你也不用要盈荷替你说情,她会相信你才怪。而且你不要忘了,她可是站在我这边的,是吧,盈荷?” 盈荷在一边忙不迭地点头,小姐说是就是。她就算是有点同情蓝霏儿,这会儿也万不能拆了小姐的台,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我来谷中这么久也没见你这么友好过。快说,你是不是又要拿什么药往我身上招呼?”筱然换上一副大灰狼逼迫小白兔的模样,粗声粗气道。 “我哪有什么药要试验啊?这次真的是因为要出谷我太激动才要过来的。”说完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过来呢! 筱然凑近她,“你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蓝霏儿这会儿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师妹,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蓝霏儿央求道。 “真的是这样?你保证没我?”筱然挑了挑眉,带着不信任的语气反问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蓝霏儿看着筱然,急不可耐的回答道。 ------------ 第三十五章 启程 更新时间:2011-06-28 看着蓝霏儿一副急的不行,不像作假的样子,筱然故作十分勉强道:“那好,看在这次你表现良好的份上,师妹我就相信你一次。”说完就爽快的解开了蓝霏儿的穴道。 蓝霏儿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揉了揉胳膊和腿,斜睨了筱然一眼说:“算你还有良心。” 当晚,蓝霏儿宿在筱然房中,不停地向筱然询问外面的世界,二人说话说得很晚才睡。还是筱然催促道说明天还要上路,才总算把蓝霏儿的问题给止住。 第二日,几人早早起床,整装完毕就准备出发。秋威、秋武早已准备好了马车,见轩辕冉珏几人出来,就迎身上前,把筱然几人让进马车,蓝霏儿、筱然、盈荷几人依次钻进马车,轩辕冉珏最后进来,坐在最外侧,也是筱然的侧边。 筱然观察了一下马车,发现车内坐四个人倒也不算拥挤,车底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绒软垫,把马车的颠簸降到最低,四周是月白色的柔软锦缎,让人看着十分舒心。 因筱然和蓝霏儿的出行,谷中人都来为她们送行。一圈话别下来,时间已不早了。 马车朝出谷外方向慢慢驶去,筱然掀开车帘,看着相处了三年的亲邻和师傅的身影在身后慢慢模糊,觉得十分难受,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放下车帘,垂下了头。本来十分兴奋的蓝霏儿似乎也感染了这种离别的愁绪,自打上车后,一直坐在车内沉默不语。 马车渐渐驶出谷外,车内一片寂静,只余车轮轧在地上的声音,几人还没有从那种离别愁绪中恢复过来。 轩辕冉珏看着几人明显低沉的情绪,开解道:“几位不必如此,这次出谷只是暂时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 筱然逼回眼中的泪水,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仍如刚上马车时一样,腰挺得笔直,坐着一动不动,双手放在膝上,似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筱然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他们现在已经差不多出发了三个小时。 马车虽说布置得很好,但仍旧颠簸,坐了这么久的车,她们几个都有种腰酸背痛的感觉,现在可以说是坐的歪歪斜斜的。 蓝霏儿本身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在谷中也没有什么规矩,自然是随性而为,这会儿正歪倒在坐在她身边的盈荷身上。 筱然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有什么男女之防,也是斜斜的靠在车壁上。盈荷本来坐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被蓝霏儿一压自然也就歪了。 筱然看着自己几人不大雅观的坐相,抬头乍见轩辕冉珏这样中规中矩的坐在那里,和自己几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直接脱口而出:“你不累吗?” 她扔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彻底把轩辕冉珏打败了,他疑惑的转身看着她:“什么?” 他在安慰她们,这跟累有什么关系。又看着她微笑的面庞,有些糊涂,弄不懂眼前这个机灵古怪的女孩儿脑子里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懂,筱然解释道:“你一直这样保持一个姿势坐着,不累吗?”说完还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寻找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的诀窍。 微微一笑,如初春的阳光,春风般温暖和煦,幌花了筱然的双眼。也因为这纯净的不加任何掩饰的一笑,让他本就英俊不凡的脸庞看起来更迷人,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包围,筱然的目光久久不能从他脸上移开。 “不累,习惯就好。”他笑着开口,终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哦。”筱然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微微甩了甩头,筱然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发起了花痴。 傍晚时分,他们赶到离“无忧谷”最近的一个小镇――“无虑镇”,谷中人采买一般都会到这个镇上,这个小镇就依靠“无忧谷”发展起来,。 小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要街道,而且一眼都能看到尽头。马车直接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之前轩辕冉珏他们经过此地,对在哪里住宿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快进镇子时,轩辕冉珏掀开车帘,对着车窗外道:“秋威、秋武。” 骑马走在前面的两人,听到声音急忙一收马缰,一夹马腹转身向马车旁跑来。此时,慕明已停下马车,二人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车前,单膝屈地,抱拳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们先行一步去客栈打点一下。”轩辕冉珏直接坐在车内吩咐道。 “是,少爷。”二人起身上马迅速向客栈行去。在外面为掩饰由于身份带来的不便,他们一直称轩辕冉珏为“少爷“。 赶了一天的路,对筱然她们这种不经常出门的人来说无异于是酷刑,腰酸背痛不说,整个人似乎都要散架了,感觉每块骨头都不是自己的,动一下痛得要命。 筱然几人在慕明停稳马车后,相处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骑马走在前面的秋威和秋武正站在门口接应她们。这边小二已经殷勤地上前招呼,准备接过慕明手中的缰绳,把马车牵到后院去,慕明对他交代几句就把马缰递到他手中。 蓝霏儿最先从马车上跳下里,一跳下来就冲到路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完后感觉舒服多了,嘴里嘟哝道:“这下感觉好多了!难受死了。早知道坐马车这么难受,打死我我也不坐。” 盈荷赶紧掏出手帕递给蓝霏儿,让她擦擦嘴,担忧地问道:“霏儿小姐,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蓝霏儿摆摆手,“没事,吐出来后感觉好多了。” 筱然是等到轩辕冉珏下了之后才下来,一下了车就看到蓝霏儿的状况,她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放下心来。刚好听到盈荷的话,解释道:“她没事,只是晕车。” 蓝霏儿胡乱地擦擦嘴,在盈荷的搀扶下,直起身,一边揉着酸疼的腰一边朝客栈内走去。 她扭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客栈。 身后的慕明和秋威、秋武几人,极力忍住想笑的冲动。没想到还有人坐马车会有这种反应。 轩辕冉珏斜觑了他们一眼,这一眼不用他说什么,他们也知道什么意思,赶紧收敛神色,跟在后面进了客栈。 ------------ 第三十六章 解惑 更新时间:2011-06-28 晚饭虽说都是些家常菜色,但也算十分丰富,想来是轩辕冉珏这个金主特意让手下交代的结果。 “无虑镇”是个小镇,能准备出这样一桌菜想必也是花了客栈老板一番功夫。 菜上了之后,筱然发现一群人就只有轩辕冉珏、蓝霏儿和自己入了座。随即了然慕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他们的身份使然。本想叫他们坐下,但人家主子都没发话,她怎么好意思。再说,这种人骨子里尊卑意识极强,说了也不知道有没用,她何苦去做这个冤大头。 出了谷,他们自是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怎么还会和轩辕冉珏同桌。再说有“无忧谷”中的先例摆在那里,估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和轩辕冉珏同桌吃饭。 “盈荷,你怎么也不坐?”他们几个是他的属下,不敢与他同桌吃饭也就算了,没必要要盈荷也陪着站吧! 盈荷怯怯地看了轩辕冉珏一眼,然后弯腰低头在筱然耳边说了一句话。筱然就不再说什么,倒是她忽略了这些。 在筱然观念中,根本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在她眼中,轩辕冉珏也不过和他们一样。如果不是盈荷说到这些,她根本不会意识到他有什么不同,但是被盈荷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以后自己还是要注意这方面。 这不是她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可以率性而活。这里皇权至上,皇帝一个人掌握天下所有人的命运,他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要一个人的命。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看来自己的性子在这里还是要改改,特别是这次进了宫之后,再不能照之前的脾气行事。 她顿了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对面的轩辕冉珏,见他正举止优雅地吃着菜。他吃的很慢,一举一动似乎都彰显着他受过很好的教育。这会儿,她才觉得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他是齐王,但在她们面前,他好像从没摆什么架子,之前也没意识有什么不对,但盈荷这么一说,她倒觉得他这样做很是难得。 筱然由于太累,又觉得有些无趣,有些吃不下,草草的吃了几口菜,接着又喝了一碗汤,就放下手中的筷子。 “不再多吃点吗?”筱然刚放下筷子,就听到轩辕冉珏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低醇深厚。 如果筱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会发现轩辕冉珏语气中的淡淡关心,但她不是,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发现这点。 “吃不下了,太累了,我现在只想睡觉。”筱然对他笑笑,说完捂着嘴,还伴随着两个呵欠。 “也是,坐马车的确很累。”温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筱然更想睡了。 蓝霏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吃相在筱然看来还真不大雅观。站在身后的慕明几人不时地用眼神瞟向她,但也不敢表现地太过刻意…… 饭后,筱然再不想在这里消磨时间,起身向轩辕冉珏告退就向楼上走去,蓝霏儿和盈荷也尾随其后,大厅中转眼间只剩下轩辕冉珏主仆。 站在身后的慕明最是沉不住气,在“无忧谷”中憋了许久都不曾说,现在见只有自己人在场,终于可以一吐为快,走上前施了一礼:“少爷,属下有话要讲。”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看再不让你说晚上保证说完都睡不着觉。”轩辕冉珏瞟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邹一下眉头,放下杯子。这种小地方,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茶。 他们跟随他多年,对他的性子极为了解,他从来不是一个以身份压人的主子,所以他们有什么话都会直接对他说。 他话一落,同样立于身后秋威、秋武都忍不住扯了一下唇角。依他们对他的了解,他这个急性子,忍到现在才说也算是很不容易了。不过他不说,他们也是要说的,现在倒是省了他们开口。这样想着,就一起竖着耳朵听他到底如何开口。 “是,少爷。”慕明直起身子,“少爷不觉得‘无忧谷’谷主是在敷衍主子吗?” 他的话引起了轩辕冉珏的兴趣,微斜了眼慕明:“怎么讲?” “主子去‘无忧谷’是为了请人给皇上治病,可谷主居然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出谷,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慨。 然后声音变得有些凝重“蓝霏儿一看就是初出茅庐,谁知道她的医术怎样,说不定这是她第一次给人治病。这次少爷出来,许多人都盯着呢!万一少爷带回去的人治不好皇上的病,被他们抓到把柄,就……” 听到这里,秋威和秋武两人也不由担心起来。 轩辕冉珏笑笑:“慕明,你身上的红斑好了吗?” “多谢少爷关心!已经好很多,不再那么痒了。少爷为何问起这个?” “那我再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属下再过二十天就满十五岁。”没有任何迟疑地直接回道。慕明有些不知所以,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这些与他们谈话毫不相关的问题。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身上的红斑点不是虫子咬的,而是被蓝霏儿下了药。”轩辕冉珏正色道。 看着慕明突然睁大的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轩辕冉珏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刚到谷中,第二日你全身出满红色小斑点。我起初和你一样,以为你是被虫子咬了,但要说被虫子咬的话,怎么我们几个和谷中其他人都没有这种症状,所以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从几人脸上扫过,见几人期待地看着他,接着道“当天晚上吃饭时,我无意中看到云筱然的眼光看似无意地扫了我们几人,我心下有些奇怪,不动声色地观察她。果然见她看蓝霏儿的眼神有点奇怪,后来看到她身边的盈荷也反应奇怪,这才确定我的判断:你是被人下药了,至于这个人是谁,相信就不用我说了吧!” 慕明这下是完全惊呆了,除了痴痴地站在那儿不知道作何反应。良久,才从这个震惊中清醒过来,急切道:“少爷说蓝霏儿是对我下药的那个人,可她什么时候下的药我完全不知道!她也没有碰过我啊!” ------------ 第三十七章 伏 更新时间:2011-06-29 轩辕冉珏早料到慕明这个反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样才能说明她手段高明,不是吗?被下药的人连什么时候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他挑了一下眉,既是在陈述事实,也是打趣慕明,更是一种自嘲,连他都差点被这个看似无害的蓝霏儿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你就不好奇她是如何把药下到你身上的,我们每次都是同时出现,如果她是这个时候下的药,怎么我们却没事。”说完,眼神扫过几人,然后起身,朝楼上走去,慕明几人尾随其后。 “那个蓝霏儿不简单,据我观察,那个云筱然更不简单。有时候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要让自己被自己的眼睛骗了。”轩辕冉珏转身直直的盯着慕名几人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 “是,属下受教了。” 第二日,吃罢早饭。蓝霏儿死活不肯再坐马车,拉着筱然和盈荷要去买马。之前不知道蓝霏儿还有晕车的毛病。现在想想,她还是有弱点的嘛!筱然见她一听说要坐马车就一脸菜色的样子也只好跟她去了镇上的马市。 听说二人要去买马,轩辕冉珏怕二人没经验就让她们带上秋威和秋武,说他们对马很了解。 筱然二人对此的确没有经验,就带着他们向马市走去。在马市,秋威和秋武为筱然三人挑了三匹还算不错的马后,几人就返回了客栈。 说到骑马,筱然是在那次差点被拐卖后,来到谷中下定决心学会的。她知道马是这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不会骑怎么行? 一番折腾后,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筱然和蓝霏儿骑马,跟在秋威和秋武身后继续朝前进发…… 越国,汐月城。 这半年多以来,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半年前,越国现任司马救下长公主之事。 这不,在一处酒楼中,说书先生更是唾沫横飞的复述着当日发生之事:“话说当日……” 展烈跟在展沐风身后正在上楼,听到此处,顿了一下脚步,撇撇嘴,又摇了摇头,然后举步继续跟着展沐风上了楼。 雅间内,连池已候着好一会儿了。见展沐风进来,忙起身相迎。 展沐风直接一撩衣襟坐下:“连叔,你找人通知我说昭阳城那边传过来信了。” “是。”连池说完就恭敬地把信递上。 接过呈上来的从羲国方向传来的飞鸽传书,展沐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少爷,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见沐风脸色不好,连池关切道。他们在外一直以主仆相称。 展沐风并未答话,直接把手中的纸条递过来。 他伸手接过,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直接俯身跪倒在地,双手抱拳:“请主子降罪,这件事是属下的失职。” “起来吧!连叔,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展沐风身子往后仰了仰,摆摆手,示意连池起身。 “不,是属下治下不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连叔,起来再说!”展沐风打断还在继续自责的连池,心下已有决定。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看来这段时间少爷不在,府中的人太过懈怠,看属下回去如何惩罚他们。”连池很是愤怒,起身说。 “算了,连叔,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们。好在这次丢的东西都无关紧要,也算是因祸得福,下次注意点就是。” “是。” “我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展沐风从凳子上起身。 转身看着连池,“连叔,我不在这段时间这边就多麻烦你了。” “少爷客气了,这是属下的职责。” …… 司马府内的一处密室中。何峰正在往墨奇的脸上涂涂抹抹,展沐风静坐一旁,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的边缘,眼神则是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不大一会儿,眼前就出现第二个“展沐风”,完全可以和真人相媲美,这样的水平足以以假乱真。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的面孔,展沐风不由暗叹:看来当初花费一番功夫收拢何峰真是值啊! 几年前,他让连叔寻到江湖上的易容高手“千面虎”――何锋。为拉拢他,颇费了一番功夫,这人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实在不怎么好收拢。 后来他派人多方打探,知道他不仅易容术出神入化,连带着还是一个能工巧匠,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不用多久他就能给你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来。 知道他对器具制作这方面很感兴趣,心下有了主意。他着人去寻找巧手――卢柯岩失传许久的一套手工制品,没想到这套东西居然就把他给收服了。正沉浸在思绪中的展沐风被医道声音拉回现实。 “主子,好了。只要再吃下变声丸就可以了。”何峰放下手中的工具,上前回话。 何峰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灰色长衫,加上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面孔,相信在大街上遇到他,绝对没人相信他有这身绝活。 “嗯!不错,这水平瞒过那群人应该不是件难事。”展沐风点点头,看着他的作品真是越看越满意。 转身对已立于一旁的墨奇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越皇新封的司马。展烈以后就跟着你了。不会有问题了吧!” “是,属下定不会让主子失望。”墨奇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慎重地说。 “最近这边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有事自己斟酌着处理。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的,可以请连叔帮忙。”抚了抚额,语气一转:“至于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不得罪她就行,你自己看着办。” 想着这个公主,他就头疼。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墨奇,不自觉的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可有沉默寡言的墨奇受的了。说起来,自己还不得不感谢那边的那件事呢! “是。”不知为何,墨奇忽然觉得后背凉凉的。这密室中哪来的风啊? “就这样吧!你们先下去吧!把墨名叫进来。” “是。”二人抱抱拳,齐身退下。 “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起程回昭阳城。”展沐风对进来的墨名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 …… 柳君辰骑着马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地向沧都晃去。 反正他也不急,只是奉父亲的命令去保护他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弟。去那里不急在一时,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难道他一要去就会出事儿。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撇撇嘴,他才不信这个。难得出来一趟,不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长了十七岁他还没缘得见这个据说是羲国六皇子的表弟――轩辕冉瑞。 他之前从不知道家里还有一门这样的亲戚,更没想到回事皇室。后来问起娘,没想到倒牵扯出过去的一段往事。 怪不得父亲提到这些事脸色不好,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在心里又不自觉为他那个没什么印象的姑姑和表弟掬一把辛酸泪。 这日,行至一处偏僻的山道。他见几匹马飞速地从身边掠过,马背上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疑窦暗生,偷偷跟随,那几人下马在山上几间茅屋前停下。几人依次而入,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四处看看,一副怕人发现的样子,见没什么异常就关上木门。 见那几人如此谨慎,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在心底更是肯定这其中定有什么曲折。 他扫视一圈,见茅屋四处空旷,无法隐身,只好准备晚上再探…… 晚上,他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藏于屋顶。听声音,那几个人正在喝酒。 其中一个带有几分谄媚的声音从屋中传出:“老大真是英明,这次我们轻易就把那个赵家小少爷绑来多亏了老大指点。这次哥儿几个发了,赵家可是昭阳城内数得上的富户,不愁他们不拿大把的银子,来赎回这个三代单传的宝贝蛋儿。来,大家一起敬老大一杯。” “哪里,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想来是那个被他们称为老大的谦辞。 “是啊!老四说得不错。”另一个略低沉的声音接过话。 “来,满上,满上,大家一起敬老大一杯。”兴奋中又带着起哄的意味。 然后就是倒酒的清脆声音,接着就听到屋中想起“悉悉索索”声,想来是几人起身的声音…… 听到这份上,他大致明白事情的大概,看情况他们是绑了城中一富户的少爷,准备勒索。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让他碰上也只能说那几个人活该倒霉。 他提气纵身从房顶落下,一脚踹开门。双手环抱胸前,从容不迫地走进房中,这架势倒像是在自家院子里闲逛。 “那个小孩儿在哪里?”他挑了一下眉,似乎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而不是从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手中要人。 屋中四人见柳君辰闯入,有片刻的怔愣,放下手中的酒碗,纷纷从桌边起身,其中一个持刀的瘦高个大喝:“小子,你也太狂了点!敢坏爷几个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 第三十八章 救人 更新时间:2011-06-30 瘦高个说完,就举刀欺身攻上前来。另外三人见他动手,相护使了个颜色,也从另外几处方向攻近。 柳君辰剑未拔,直接飘身上前,同时接过四人的招式,却游刃有余,他并不急着动手。倒是像在耍弄他们一般,只是用上乘的轻功避开几人的攻势,只守不攻。周旋之间,几人已从屋中退到屋外的空地上。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几人却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沾上,顿时气急败坏。有络腮胡的持刀男子冲瘦高个使了个眼色,瘦高个会意,抽身跳出圈外,伺机向屋中挪去。 想到刚才他问那个男孩儿下落时,其中一人的眼光朝一个方向瞥了一下,如果不是他观察的细致入微,也不会发现。见两人的互动,他心下又明白几分,再不想在这消耗时间。 这会儿见那人朝屋中溜去哪会放过他,手下再不留情,逼退周身的三人,一掌向那人拍去…… 三两下解决掉这几个江湖宵小,不自觉地勾了一下嘴角,又摇了摇头,似乎很是不屑杀这样的人。他掏出帕子擦净剑,反手入鞘,就进了隔壁房间。 进去之后才发现一个小孩儿被绑在桌腿上,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大半边脸,嘴里塞了团破布。 那小孩儿见他进来,嘴里发出“呜呜”声,想是已经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知道自己是来救他的。 他连忙上前,安慰道:“不要怕,哥哥这就送你回去。”说完,蹲下身,拔出那小孩儿嘴里的破布。 他正要去给他解开绳子之际,可能是出于习武人的本能和对危险气息的敏感,他直觉哪里不对,仿佛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脚下一蹬,双手平伸,整个身体忽然向后,倾斜着凌空迅速向后飞跃。 几乎与此同时,一片烟雾随之在眼前散开,耳听背后又有风声逼近,只得生生刹住后退的趋势,脚尖一点,在空中一个翻身,凌空跃起躲过这致命一击,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几人见一击不中,同时收住身形,这一击,彼此对对方有了大致了解。 只一个回合,他已猜出事情的情由。看来这次刺杀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先前那几人只是一个幌子,就是为了要把自己引进刚才这个局中。看来为了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些人倒是不惜下血本。 毒女身形一抖恢复原来的身高,看来这身缩骨功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几人见计谋已被撞破,倒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撕去伪装。他一见几人的服色,就猜出了来者身份。看来他们是笃定他这次过不了这一关才会这么放心的露脸。 “幻影楼”出动了“迷幻毒女”,“双煞星”这些平时鲜少在江湖上露脸的一级杀手, 这也难怪他会着了一个小孩儿的道,这个“迷幻毒女”还有一个长处就是易容术极为高明,但是她的毒却更为厉害,易容术却常常被人忽略,这也是他轻易着了她道的原因。 他在心内苦笑:不知道是他的命太贵重,还是他碍着太多人的眼,看来想要他命的人倒还不少啊!看着眼前这样的局势,想要脱身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刚刚那些毒,不知道他吸入多少。他暗暗运功,却发现有股真气在体内乱窜,无力压制。心下有些急,情绪却丝毫不外露。看来刚才虽说躲得及时,但还是吸入了少许毒粉。 “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困兽之斗了,你已经吸进我特制的毒粉,不出二个时辰,你就会全身发黑,中毒而死。”毒女不愧是毒女,一开口就是毒。 “呵呵……是吗?依在下看,阁下看来不是对你的毒很自信啊!不然几位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出手?不是吗?”柳君辰扬了一下眉,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对方说自己中毒的事实,其实心中已有计较。 “哈哈……小子,你也不用费嘴皮子了。毒药没假,不过你说的没错,不看着你死我们不好向雇主交代啊!”毒女说完冲另外两人使个眼色,几人又同时围攻上来。 柳君辰心中苦笑,不中毒的话他一个对付两个高手还可以勉强支撑,现在中了毒还要对付三个高手,怎么算都没有胜算的可能,更不要说等会儿毒发…… 这边一边迎敌,一边在心里默默打着算盘,准备趁机脱身。他虚晃了一招,使出“柳家剑”最厉害的一招,一时之间,到处是闪耀的剑光,虚实难分,几人赶紧退后欲避其锋芒。 瞅着这个空挡,他赶紧跳出圈外,运足气力,全速朝山下奔去。 几人一见他向山下逃去,顿时明白他的意图,赶紧尾随其后,追了过去…… 这日,轩辕冉珏提出在镇上留宿,筱然几人见天色尚早就说再赶一程。结果错过宿头,一行人只好在野外留宿。 秋威、秋武安顿好马车就进林子准备去打点猎物,轩辕冉珏静立一旁,慕明去找柴去了,筱然和盈荷忙着升火,盈荷在周围拾些枯叶和干草。 筱然见蓝霏儿走进林子,就起身叫道:“师姐,天黑了,不要走远了。” 蓝霏儿边走边摆摆手:“知道了,我去洗把脸,等会儿就回来。”赶了一天路,又骑在马上,身上脸上扑满灰尘,很不舒服。 见人都四处散去,筱然还在与一堆枯枝烂叶奋斗,一点着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还弄了个大花脸。轩辕冉珏再也忍不住了,举步上前,“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你先歇息会儿,我来吧!” 烧不着火其实也并不怪筱然,她一直不大会用这个时代的火石。擦了几次都没着,刚下过雨,柴草都不是很干,好不容易点着又灭了,她有点沮丧。 “你会?”筱然起身,拍拍身上沾的树叶,直接递过手中的火石,用不大相信的目光看着轩辕冉珏。 轩辕冉珏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火石蹲下身。他并不是一个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子。 筱然冲着他的身影做了个鬼脸,撇撇嘴站在了一边。轩辕冉珏似乎头顶长了眼睛,仿佛察觉到筱然的小动作,开口道:“人不是全能的,再聪明的人也有不会的东西。” 筱然愣了一下,有点做错事被捉到的尴尬,随即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说完走至一边寻个干净处坐下,看着轩辕冉珏升火。 “呵呵……”轩辕冉珏笑着摇摇头,伸手去拨筱然架起的柴草…… “筱然,筱然……快……快……那边有……”蓝霏儿慌慌张张地从林中奔出,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 见蓝霏儿神色慌张,筱然快速起身迎向她,打断她的话:“师姐,怎么了?” 见蓝霏儿神色不对,不远处的盈荷放下手中的干柴,轩辕冉珏站也起身走了过来。 蓝霏儿手扶着腰,喘了口气,说:“我…我在去溪边的路上发现一个身中剧毒的人,全身已经发黑,我已经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丸,如果要解毒必须施针,但那里……” 蓝霏儿虽说平时古灵精怪,经常拿自己的药往筱然她们身上招呼,对她们中招后的一些状况已习以为常,但还从未碰到这样惨不忍睹的情形,还是吓得不轻。看来这谷外的世界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听到这里,筱然二人已明白蓝霏儿想要表达的意思。 想都没想,筱然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们过去看看。” 轩辕冉珏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子,对一个来路不明、身中剧毒的人说救就救,她也不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吗?对这样的她,他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坏。 其实筱然并非没有考虑会不会惹上江湖仇杀,麻烦什么的,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她总不能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这么站在这里无动于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如果惹上麻烦,只能说自己点子太低。 筱然转身对站在一旁的盈荷道:“盈荷,你留在这儿,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大声叫。” 盈荷点点头,拉住她:“小姐,你也要小心点。” “稍等片刻。”轩辕冉珏说完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黑色如指甲大小的东西直接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在夜空中绽放一个漂亮的花朵。筱然几个看的一愣,她随即明白这应该是代表着某种讯号。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秋威几人快速从林中返回,看来是不放心主子安全并没有走太远。 “慕明,你留下保护盈荷姑娘,你们两个跟我走。” “是。” 蓝霏儿在前,筱然和轩辕冉珏尾随其后。刚要进入树林,轩辕冉珏冲秋威和秋武使个眼色,二人领会,上前不着痕迹的插入正尾随其后的筱然和蓝霏儿之间。匆忙赶路的筱然并未注意到他们这富有深意的举动。 在蓝霏儿的带领下,几人匆匆忙忙赶到溪边,筱然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看看身边的蓝霏儿,这下倒是觉得这个师姐还是很好了,至少没有把她弄成这样。他们匆忙带回身中剧毒之人…… ------------ 第三十九章 解毒 更新时间:2011-07-01 由于要救人,当然不可能在露宿野外,一行人匆忙往前面的镇上赶。慕明差点把客栈的门拍破,小二才睁着迷蒙的双眼出现,慕明急不可耐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灯,引着几人朝内走去。小二见几人来势汹汹,又背着个半死不活的人,也不敢声张只好跟在身后进了客栈。 “小二哥,我们有位朋友身体不适,麻烦你先给我们找间空房,最好光线充足。”筱然走在后面对小二说道。既然要解毒,师姐一定会为那人然施针,光线不够是不行的。 听到清脆如珠圆玉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小二抬起一直低垂的头。昏黄的光线下,看着眼前这抹丽色,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 他在小店干了这么久,还从没有见过像眼前这位姑娘这般的美貌。又见她言笑晏晏地与自己说话,刚才的一点怨气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道:“姑娘有礼了,几位请随我来。” 说完就带着几人往二楼走去,上楼右转直接把几人引进一间比较大的房间。秋威和秋武小心地把中毒之人放在床上,蓝霏儿赶紧上前把脉。 筱然转身把小二拉至一边给他一锭银子:“小二哥,还要麻烦你去为我们烧点开水。” 小二一见筱然出手阔绰,喜笑颜开道:“谢姑娘,小的这就去。”说完笑呵呵地下去了。 “师姐,怎么样?有救吗?”筱然上前问道。 蓝霏儿起身说:“情况不是太好,虽说之前我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丸,还不至于立即要了他的性命,但这毒的确很霸道,得马上施针才行。” 见此情形,盈荷立即递上蓝霏儿的包袱,蓝霏儿接过,对轩辕冉珏几位说:“几位先下去休息吧!有师妹在这里帮我就够了。”一听蓝霏儿的话,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轩辕冉珏上前:“这……这不大好吧!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样……” 听到这里,蓝霏儿挑了一下眉,但随即隐没,似是十分不耐。 筱然这会儿倒是想要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解释说:“师姐每次施针都要人帮忙,你们几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我对这些程序很熟悉,还是我来吧!” 蓝霏儿见几人还在纠结这些问题,顿时忍耐不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 见筱然这样说,蓝霏儿说的也有道理,轩辕冉珏也不好再出口反对,现在毕竟救人要紧。“那好,我们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直接叫一声我们就过来。” 说完,示意慕明几人多点了几支蜡烛放在床边,就带着几人退下,盈荷走在最后,带上房门。 见几人退下,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蓝霏儿,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筱然也知道这次的毒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蓝霏儿开口:“筱然,等会儿我施针时你要运功帮他护住心脉,这毒有点麻烦,我担心施针时,毒素会顺着血脉进入他的心脉。” “嗯。”筱然点点头,脸色也严肃起来。 两人虽说早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被衣服底下的情形吓得不轻,筱然暗道:这毒也恁的厉害。 见筱然有些恍神,蓝霏儿叫道:“快,不要耽搁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筱然帮着蓝霏儿迅速把他扶正,脱下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双掌用功贴在他胸前。 见筱然准备完毕,蓝霏儿随即取出银针包,手下一抹,与此同时手指间多了几只闪闪发光的银针,她迅速地出针,看得筱然眼花缭乱,不过片刻功夫,那人身上头上已被扎满密密麻麻的针…… 就在筱然觉得快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时,蓝霏儿终于停下之前迅速扎针的动作,开口:“总算完了。”抬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筱然,我就要收针了,你再坚持一下。” 筱然点点头,这会儿觉得体力快要透支了。真气运行本就是一件费力的事,况且又源源不断地耗了这么长时间,她底子再好,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内力修为方面还是欠缺火候。 见师姐收完针,筱然这才放下悬了大半夜的心。 “唉,快累死了!”说完,一下子瘫倒在一旁,看蓝霏儿出了一头汗,也知道她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两人刚打开门,隔壁几人就围了上来,筱然对他们点点头。忙活了这么大半夜,大家看起来都有些疲惫,蓝霏儿对送水来的小二道:“帮我找些笔墨来。” “是,小的这就去。” 蓝霏儿刚开出药方,站在一旁的轩辕冉珏开口道:“你们忙了这么久,想必都累了,剩下的事就让他们去做吧!“ 说完,转身吩咐道:“慕明,照着蓝姑娘开的药方去抓药。” 见有人乐意效劳,蓝霏儿吹干墨迹,顺手把药方递给慕明,“有劳了。药抓了之后要小二照上面的方法煎了喂给他,连续三日余毒就可清干净。” “不敢不敢。”慕明赶紧接过蓝霏儿手中的药方。 自从知道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对自己下药这件事,他对蓝霏儿都有点畏惧感,每次都要离她一米远。现在又见她这么轻易就把一个身中剧毒的人从阎王手中抢过来,之前对她的怀疑消失的无影无中不说,甚至还带着几分崇拜之情,哪还敢再在她面前摆谱。 …… 第二日,筱然和蓝霏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们昨晚体力消耗有点大,所以多睡了会儿。 筱然跟随蓝霏儿去看了昨天中毒之人,虽说还是呈昏迷状态,但见他本来因中毒而浮肿黑的发亮的脸已消去不少。蓝霏儿把完脉,对筱然说:“脉相平稳,看来已经没事了。” 出来一看,大家都坐在楼下等着她们。因几人还要赶路不方便,轩辕冉珏就让慕明给了老板不少银子,请他多为照看,客栈老板见有这么多钱可拿,哪有不应的道理。躬身接过银子,一张脸快要笑成花,“几位尽管放心,小人一定尽心照顾几位贵客的朋友。” 交代完毕,几人就离开客栈…… 这日,走在前面的秋威到马车前汇报:“公子,前面就是昭阳城了,要不要在此歇一天?” 掀开车帘。轩辕冉珏道:“也好,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大家都乏了,就在此休息一天吧!” 筱然几人今日没骑马,坐在车中。现在中午太阳有些大,晒得人有些痛,她就又坐回马车,感到无聊时再出去骑马。忽而听到秋威提到“昭阳城”,她不禁有些耳熟,后来一想才想起那次差点被拐卖就差点卖到那里。 想到这里,不自由自主的挑了下眉。想不到风不转水转,三年前她没被卖去的地方,三年后又要踏足,的确觉得有点戏剧化的意味。 自从听到这话之后,她就掀开车帘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车外。不多久,前面就出现一座城池,灰色巍峨的城墙,大概有七八米高,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格外清脆。 来到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就多了起来,筱然抬头看到城楼上“昭阳城”几个古朴的大字,忽而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心情有些沉重,手一松,车帘从手中滑落。 不知不觉之间,她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快五年了。不知道爷爷和奶奶在那个时空还好不好,想是他们听到她死的噩耗一定会悲伤欲绝吧!爷爷平时对她十分严厉,这会儿不知…… 进了城之后,车外就渐渐热闹起来,可这些实在提不起筱然的兴趣,她完全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 轩辕冉珏一直注意着筱然的一举一动,看着身边谜一般的女子,从之前的兴奋到这会儿满脸的凄惶,周身笼罩着化不开的愁绪,仿佛正经受极大的痛苦,也牵动了他的心弦。 他很想去安慰她,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用什么立场去这么做。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朋友,还是……这点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种莫名的情绪有些让他恐慌。他攥紧袖中的拳头,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思绪。 筱然不是没注意到轩辕冉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要在平时,她或许还会打趣他两句,但这会儿她正伤心,哪有心思去理会他,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 忽然,马车倾斜了一下,毫无防备的筱然在惯性作用下,一下子冲到坐在对面的轩辕冉珏身上,这一倒,倒是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筱然,只感觉手下软软的,抬起有些茫然的双眼,忽而发现轩辕冉珏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继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扑倒在轩辕冉珏怀中,手正撑在他的胸前,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这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唰”的一下,她的脸红透了。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陌生男子离得这么近,当然是出了把他从小抱到大的爷爷。 像是忽然触电似地,她连忙想撑起手起身,但这时,似乎连老天都不帮她,还没稳住身子的她,在马车又一次猛颠之后,再次扑倒在轩辕冉珏身上。 ------------ 第四十章 守株待兔 更新时间:2011-07-02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筱然似乎听到轩辕冉珏闷哼了一声,她想是不是撞疼他他了,这会儿她也不敢抬头,边说“对不起,对不起……”边手忙脚乱的起身。轩辕冉珏微笑着看着筱然,并未出声,。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转过头去,才发现这边蓝霏儿和盈荷也好不到哪去,都被这个突发事件搞得有些狼狈。看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看到这些,她脸色稍缓。 她这才感觉马车似乎正迅速地向前驶去,她心下一惊。进城之后,人就多了起来,慕明怎么也不会让马车跑这样快,再说城里的路很平稳,怎么刚刚马车倾斜的这么厉害,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边轩辕冉珏心里正翻腾着滔天巨浪,筱然扑倒在他怀里时,他的心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他的眼中之剩下她一人。她一从他的怀里离开,他就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看筱然脸色,就知道她担心有人看到这一幕,又见她见没有人看到缓下脸色,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事发突然,当时他正为自己的情绪被眼前这个女子所牵而苦恼时,冷不防地,一具温热清香的身体直接砸了过来。一看是她,他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接住,并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会撞到车上,只是单纯的想要护住她。 担心筱然看出他这么明显的举动,在筱然扑倒在他怀中的一瞬间,他连忙放开扶在她身上的双手。筱然当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又被这一下撞得迷迷糊糊,哪里还会注意到他这些细微的举动。 微笑着看着怀里这个连脖子都红起来的女孩儿,他忽然觉得很有趣,感觉心里暖暖的,有种幸福的滋味在悄悄蔓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无声无息的生根发芽。 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撑着身子起来,他忽然很想打趣地对她说“不用急”,当然这些话当然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不然被当成登徒子就不划算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遇到她之后,好像变了很多。自己这个在别人眼里的正人君子,有一天会想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女孩儿说这么调侃的话,说出去相信没人相信他。 正当她要离开自己的怀抱时,马车一颠,她又落入自己怀中,她的头撞疼了自己的胸口,想来她也不会好打哪去,他在心底偷笑。 两人重新坐好,就听蓝霏儿抱怨道:“怎么在驾车啊!哎呀!痛死我了!”她也被撞得不轻,有些微恼。 轩辕冉珏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掀开车帘,问道:“慕明,怎么回事儿?” 这边慕明刚刚把受惊的马给稳住,一听轩辕冉冉珏问话,心里突突直跳,听起来主子似乎语气不善,不会是撞到哪儿,受伤了吧!但想想他的身手,又觉得不大可能。 “少爷,你们没事吧!是属下失职。刚刚马受惊了。”刚刚在街边玩耍的小孩子不知怎么回事儿,丢在地上的弹珠弹到马的眼睛上,马受惊这才狂奔起来,幸好他驾车技术还行,不然就算不撞上人,自己这边人也要损伤。 见慕明把马稳住,秋威和秋武也驱马跑了过来,见大家都没事才算松了口气。 “没事,下次注意点。”轩辕冉珏见大家还算没事,缓缓口气。 慕明做事一向尽心,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万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就不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昭阳城最大的客栈入住,见时间还早,几人安顿好之后就准备去城内逛逛。昭阳城不愧为羲国第二大城,筱然一路走过也不禁为这里的繁华感到吃惊,整齐干净的青石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还会看到一些和他们装扮不同的人。 见筱然盯着那些异国商人,轩辕冉珏开口解释道:“他们是其他几国的商人,昭阳城的商品种类多,价格便宜,很受他们的青睐。”说完,又指着装扮不同的人一一为她们解释。 慕明侧过头迅速看了轩辕冉珏一眼,心下有些奇怪,主子从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特别是跟不熟悉的人,什么时候跟她们这么熟了。一旁的秋威和秋武也有些怔愣,毕竟跟了轩辕冉珏这么久,对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一路说说笑笑,又买了许多东西,大家都有些乏了,轩辕冉珏就提议去吃点东西。 几人在一家酒楼前停下,筱然抬头,“子元楼”三个字的招牌,见筱然几人在门口驻足并未进来。 小二马上就迎了出来,殷勤道:“几位客官里面请,几位一看就是外乡人吧!来到昭阳城怎么能不来尝尝我们最好酒楼里的菜。” 一听是最好的酒楼,引起蓝霏儿兴趣,忙问道“你们这都有些什么菜?” 小二一看这笔生意马上就要做成了,更是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自己酒楼中的招牌菜,在小二的一路介绍中,几人进了一楼大厅。 筱然一眼望去,楼下摆的桌子不是很多,但布局很好,给人很舒心的感觉。几张桌都坐满了人,看来生意的确不错。 筱然一行一进来,就立即吸引了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引起一片嘈杂的议论之声。盈荷哪见过这种场面,忙往后躲了躲。 这也不能怪她们,几人衣着华丽,男的俊美非凡,女的灵动漂亮,还有一个身着白衣脸蒙轻纱的妙龄女子,给人神秘的感觉。就连身后跟着的随从和侍卫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可比的。 “给我们一间雅间,最好是清净点的。”慕明对小二吩咐道。 “好嘞,客官请跟我来。”说完就把几人带到楼上靠西的雅间…… 一见小二退下,蓝霏儿就忙不迭地取下脸上的面纱,在谷中大家都见过她,在这些人面前也没什么好遮的。 筱然觉得无趣,就走出雅间,站在栏杆处看向下面。下面的人边吃边聊,闹哄哄的,筱然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张兄还不知道吧!听说昨晚城内又有一家富商府上被盗了。”筱然望去,是坐在一楼大厅的一桌食客正在议论什么。 声音虽说不大,但对于筱然这样一个高手来说,听清楚是毫不费力的事。 “李兄,这消息可信吗?官府不是说已把那个飞贼缉拿归案了吗?”另一个人接上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面啊……”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似乎很得意自己知道这些。 “哎呀,李兄,你就别吊我们哥几个的胃口了,赶紧说或是怎么回事吧!”又一个人催促道。 “是啊,是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 “来来……”几人见他这么慎重,头都凑上前去。“这可是我从一个在府衙做事的亲戚口中听到的,我说了,哥几个可要跟我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 几人连连称是,保证不会泄露那人才一一道来,话被筱然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她又回想刚刚进城时,似乎看到墙上贴的告示,她当时并未十分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关于这件事的。 筱然转身离去,这下晚上有的玩了。想到这里,似乎心中的郁结舒缓了不少。 筱然转身进去时,脸上还带着微笑。刚坐到座位上,蓝霏儿就凑了上来。 “师妹,有什么好玩的给我透露点。”见筱然一脸微笑,蓝霏儿对她刚出去遇到的事起了兴致。 筱然起了恶作剧之心,微笑地看着蓝霏儿:“师姐,想知道吗?” 蓝霏儿一脸期待地看着筱然,见她这样,筱然一挑眉角“呵呵……我就偏不告诉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找答案吧!” “你……你……”蓝霏儿指着筱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难得见蓝霏儿吃瘪,慕明几人见她被筱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忍着不笑,很是辛苦。轩辕冉珏抿了口茶,以掩饰自己眼底的笑意。 她还不知道筱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着实让他感到意外。他越来越看不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有时沉静若水,有时又狡猾似狐…… 见大家憋得很辛苦,蓝霏儿撇撇嘴:“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慕明几人这会儿哪还敢笑啊,上次慕明被她下药的痛苦还记忆深刻,这会儿谁还敢去碰这个钉子! 慕明脑子一转,“这么久了,怎么菜还没上。少爷,我去催催菜啊!”然后一溜烟跑个没影。 “哼,你不跟我说我就没有办法了吗?”蓝霏儿很是愤懑。 …… 人们常说“月高风黑夜,杀人放火天”。 夜深人静时,一条黑影迅速地从客栈后院溜出,朝着西南方纵身掠去。几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那条黑影消失不久,又有一条黑影从客栈溜出,朝着刚刚消失人影的方向追去。 筱然俯身趴在屋顶上,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她出了酒楼后,故意落在后面找了人问了一下这个地方。对于她想知道的下午从那些人嘴里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 第四十一章 误会 更新时间:2011-07-03 筱然在心里冷笑,同时还暗暗佩服这个飞贼还不是一般的胆大,做贼还这么嚣张。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每次作案之前,都给他要光顾的户主送上一封“拜帖”,他是笃定官府拿他没办法吧! 等了半个时辰,别说连个人影了,竟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瞧见一个,筱然有些不耐。同时有点怀疑那个飞贼会不会真出现,但听那人语气十分笃定,倒是不再怀疑飞贼出现的可信度,看来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个飞贼赶快出现,晚上还是有点凉意,自己等了这么久,如果他不出现,不是白白浪费自己感情嘛! 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月亮周围有圈朦朦胧胧的光晕。望着天上的月亮,有种恍惚如梦的感觉。 正在这时,她听到空气中有衣带掠风的声音,她一个激灵,从自己的遐思中收回思绪,赶紧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听着那声音由远及近,筱然心里怦怦直跳,不是紧张而是兴奋,想到前世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时也没这么兴奋,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是这句身体的小孩子心性在作怪,而她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在“无忧谷”这几年的确改变了不少。 筱然伏在房顶上一动不动,她可不想功败垂成,那人马上就要到达她隐身的这个院落。听来人落地的声音,筱然猜到他轻功似乎还不错,不过与师傅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那人在院中落地之后就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周围静悄悄的,一片风平浪静,就背着身子警惕地向筱然身下的房屋靠近。 筱然悄悄地抬了一下头,正望到那人靠近的背影,身形瘦长,一身黑色的劲装打扮,脸蒙黑巾,步履轻盈,一看就是轻身功夫的好手。 筱然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那人一番,看来从古至今,做坏事的人都是见不得光啊! 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她没发现那人正在后退的身形略微顿了一下。在她抬头再看向下面时,那人还是在慢慢靠近,所以筱然并未注意到他这异常的举动。 筱然心里暗喜,只要他进了屋子,她保证他出不了这个房门。看着他一步步地往房门逼近,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快点进去,快点进去。 正在这时,冷不防一团黑色的东西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筱然一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直接抖鞭向那团不明物体挥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烟雾在眼前散开。她再转身去看下面那飞贼时,正看到他的衣角消失在一处墙角。 筱然怒极,居然被一个飞贼给忽悠了,原以为他根本没发现自己,没想到给自己来了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招。可是以自己的修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啊? 她暗道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栽在一个毛贼身上。 她手一撑,直接起身,身轻如燕般轻飘飘地落地。四下一看,提气纵身向飞贼消失的方向追去,也就是筱然打掉那团不明物体的一瞬间,那人已掠出很远。看来那个飞贼的轻功实在不容小觑。 筱然尾随其后,那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一直带着筱然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企图甩掉她。 二人始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暗暗运气,又提高了速度。在筱然掠过一处街角时,模糊之间似乎感觉旁边那条巷子中有一处衣角快速飘过,她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也没多想。 她凝神全力向那飞贼追去,那人似乎早有后招等着她。就在两人相差十几米远时,他忽然回身,顺手射出了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发着寒光,还附带一句:“再送给你一份大礼。” 筱然气急,生生刹住前去的身形,连忙往一边躲去。虽说在蓝霏儿的荼毒下,她对许多毒都有免疫力,但她可不想身上就这么多出几个窟窿。 就在筱然闪身躲这几支飞镖的片刻功夫,等她回头时,那人已不见了踪影。筱然这会儿气急败坏,一天之内被他耍了两次,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个可恶的飞贼。 想到此,她提气纵身略上街道旁地屋顶,在屋顶上举目四望,企图捕捉那个遁去的身影。可是茫茫夜色之中,哪有半分那个人的身影。看来他是选准了时机和地形优势,企图甩掉自己。 她正沮丧之时,一道破空之声在背后响起,一回头,就见一把剑横空刺来,强烈的剑气带飞了她的衣裙。她想也没想,手腕一抖,鞭子如长蛇出洞,直接迎上了这把剑的主人。 筱然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又以为来人是飞贼的帮手,所以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招招狠厉,往来人身上招呼。 她可不想再给来人机会再往自己身上招呼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擒住眼前这个人,逼问出那个可恶的飞贼的下落,然后好好收拾他们一番。这样想来,筱然鞭子更是舞地密不透风,一时之间,二人身形在屋顶上上下翻飞。 展沐风静静地立于街角,看着房顶上交战的二人若有所思。 他傍晚才赶回昭阳城,连府中都没回,直接在客栈放下东西,向属下问明了一些情况之后,就着手调查这起飞贼事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晚上休息了片刻,他就和墨名往这个据说今晚会出现飞贼的方向而来,刚在街道转角处,就见一条纤细的身影轻飘飘地跃上屋顶。 几人离得有些远,根本无法分清屋顶上人的身份,墨名听说飞贼轻功很不错,一见筱然露出的身手,轻功确实不错,直接把她划归为飞贼成分。 这边展沐风虽说心下有些怀疑,但墨名已是迫不及待地出手,最可笑的是,二人二话不说就交上了手。 十招过后,墨名明显有些不支,暗暗着急主子怎么还不出手。 这边展沐风一看筱然没有一点做贼的自觉,见了人不是急着逃跑而是企图捉住墨名,心下已了然几分。 看来是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不由得想抚额长叹。这都什么跟什么!本来是来捉飞贼,这下两方不相干的人居然在这里交上了手,等他们打完,估计飞贼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会儿见墨名已有些不支,心下更是好奇,要知道墨名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高手。十招之后就相形见绌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展沐风正准备跨出的脚步被“嘭”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他一听,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女子抱怨的声音“唉呀,累死我了,没想到你这个飞贼还挺重的。” 接着展沐风就听到几声闷哼声,想来是那个飞贼在被什么击打,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展沐风这会儿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一出这条巷子,就见月色下立着一位身穿白衣,脸覆白纱的女子正收回踢地上人的脚。见他走出来,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筱然被声音吸引就转过头去,见是蓝霏儿的身影,再看向地上的身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说话,直接一招逼退墨名,手一抖,鞭已收入手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如九天仙女下凡,步履轻盈地向这边走过来。 展沐风才有机会观察这个与墨名交手仍占上风的女子,近了更是让她大吃一惊。武功如此之高的她年纪居然如此小,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其实筱然真正的年龄是十三岁,只是身量比较高挑,才让展沐风误以为她已经十四五岁。 筱然几步走上前来,“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边墨名正苦苦支撑的时候,没想到对手忽然收手,他有点不明所以。刚刚他全副精力都放在应付筱然的招式上,哪还注意到蓝霏儿这一出。 蓝霏儿见筱然停手,看到她还一副质问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眉一挑,“你个笨蛋,我不来,你还要在这儿跟人家打多久啊!” 筱然满头黑线,这个蓝霏儿不骂她就不好过。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今晚的确有够丢脸。 这边蓝霏儿还在不住地打击她:“以后你可别说你是我师妹,真丢脸。”说完还不屑地扬扬眉。 筱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收起鞭子,说:“师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蓝霏儿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游移,装作在四处打量。 筱然忽然欺近蓝霏儿,一把抓住她,“师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对我的行踪如此清楚?” 然后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三月和煦的阳光一下子变成数九寒天:“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蓝霏儿身旁除了有个飞贼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她只是快速地扫了一眼并未过多注意。这会儿她正关注的是她和蓝霏儿的内部问题,暂时把这些外人给当空气忽略过去。 ------------ 第四十二章 初次交锋 更新时间:2011-07-04 展沐风被当成隐形人忽略了还是头一次,不由得对这两个师姐妹感兴趣起来,尤其是这个被称作“师妹”的,这么不把师长放在眼里的,估计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会儿人家两姐妹在处理问题,闲杂人等应该避开,但他却不想移开步子。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筱然,姣好的面容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怒气,黑色的大眼睛因愤怒睁得老大,双眼闪闪发亮,如黑夜中的星星,眼神清冽如泉,毫无杂质,真个如不沾一丝凡尘的仙子。不知是什么地方竟养育出这样出色的人物,他心下暗想。 蓝霏儿瑟缩了一下,这个师妹怎么这会儿又变得聪明起来,蓝霏儿眼珠骨碌碌的转,试图糊弄过去再说。 一见她这副模样,筱然就适时地逼近一步,吼道:“你别想给我忽悠过去,不交代清楚今晚我们都不用回客栈了。”说完虎视眈眈地看着蓝霏儿,不给她留一点耍花样的机会。 蓝霏儿叹了一口气,决定坦白从宽,低声道:“师妹,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而且保证不能对我动手。” 见蓝霏儿这回抓到飞贼,也算是给她出了口气的份上,筱然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 蓝霏儿偷偷打量了一下筱然的脸色,轻声道:“我在你身上下了药,我……我是循着药味来的。”她抱着死就死吧的态度对筱然吐出其中的实情。说完,紧紧盯着筱然。 “什么,下药,蓝霏儿,你怎么死性不改啊!”筱然一把甩开抓住蓝霏儿袖子的手,咬牙切齿道。 她这会儿买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这还是她师姐吗?相信别人的师姐不会这么对待自家的师妹吧! 她抚了抚额,平复了一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把手举到鼻子前用力的嗅了嗅,疑惑的问:“我怎么闻不到自己身上有味道?” 蓝霏儿这会儿又换上一副极度鄙视的眼神,见筱然凌厉的眼神又扫过来,又快速地低下头,她这会儿可不敢再和这个师妹杠上,怯怯的说:“额……这个味道一般人闻不到,它接近于体香,但又有所区别。鼻子特别敏感的人才会发觉。” 筱然一甩袖子,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来今晚她捉不到飞贼不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一开始就栽在蓝霏儿的诡计上。 想来她当时在屋顶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就忽然被发现了,看来是蓝霏儿药的缘故。看来那个飞贼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鼻子比较灵。要不是蓝霏儿出手,估计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眼光撇到站在不远处的展沐风和墨名,她就更为郁闷,这两个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招呼不打一个就直接往她身上招呼,八成是把她当成飞贼了吧!贼没捉到,到头来还被别人误认为是贼,不得不说,筱然这会儿真的很想喷火。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了墨名一眼,墨名这会儿见状也明白自己犯了错,哪还敢与她对视,忙低下头,气势顿时弱了半截。 见二人之间静下来,轩辕冉珏适时上前,躬身一礼,“在下展沐风,这位是我的属下墨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墨名硬着头皮上前,双手抱拳:“墨名没有弄清楚情况就与姑娘刀剑相向,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筱然眼光移到展沐风身上,长身玉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温润和煦一如春风。朦胧的月光下,只觉得他脸部线条很柔美,再配以那动人心魄的一笑,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不过筱然不是一般女子,自然不能与一般人同日而语。 她初始的惊叹一闪而过,马上恢复如初,“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筱然并没有直接回答展沐风的问题。 难得看到见了主子还这么不给面子的女子,墨名这会儿不怕死的偷偷打量了一下筱然。刚刚二人忙着交手,打得激烈,他又苦于应付,根本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这会儿离得近了,在月光下才看得大概,暗暗惊奇,眼前这女子年龄不大,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气质。 筱然冷冷地看了墨名一眼之后,没有任何表示。墨名只好维持着道歉的姿势僵在原地。心想这下可好,主仆两人同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在下只是想代属下向姑娘赔罪,姑娘大人大量,冒失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道歉是吧!”接着筱然挑挑眉,又道“如果我是小肚鸡肠呢?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原谅你们?”她直视着展沐风,一字一句地吐出。 这会儿她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有这么两个不怕死的人撞上来也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她并不是一个易迁怒别人的人,但这次他们确实有错在先,不发一语就往自己招呼。如果不是自己技高一筹,怕是今天换做另外的人,不挂彩才怪,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无可厚非。 有趣,碰钉子的展沐风在心里暗道。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不满也只要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原谅对方,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好像根本没有想要原谅他们的意思。 “姑娘要怎样才肯接受我们的道歉,不妨说说看,只要我们做的到。”说完,好整以暇地微笑着看着筱然。 筱然一愣,心想这个展沐风还真是奸诈,她当然不会真让他们去做什么,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为难他们。 见展沐风微笑着直直的盯着自己,筱然有几分不自在。这个人,一定是个祸害,筱然在心里暗暗想道。 她看看墨名,又望了一眼展沐风,笑得像只狐狸,展沐风不明所以,蓝霏儿也一脸迷茫,不知道这个师妹又在搞什么鬼。 发现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筱然才发现刚刚想到好笑的事不由自主地表现在脸上,忙收敛起笑容,摆摆手,语气稍缓,“算了!看在你们诚心道歉的份上,本姑娘就原谅你们了。这件事算起来我也有错。” 她自己当时不是也没有问清楚状况就和他的属下直接交上手了吗?这样想来,也就释然了。 墨名直起身子,有点不敢置信,似乎不相信刚刚还很生气的筱然怎么这会儿就轻易原谅了他。如果他知道筱然在想些什么的话,估计他有掐死她的冲动。 “姑娘真是大人大量。在下在此多谢了。”展沐风又是一礼。 “不知道姑娘对这个飞贼作何打算?”展沐风望着地上不知道被蓝霏儿怎么虐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飞贼。 “这个……”筱然看向一旁的蓝霏儿,见筱然看向自己,蓝霏儿了然,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走上前去,拔下塞子,放到那人鼻子下。 不一会儿,地上的人动了动。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见此情形,蓝霏儿冷哼了声,“别白费力气了,中了我特制的软筋散,没有两个时辰是恢复不过来的。” 那人看了看筱然几人,面露不屑:“用些下三滥的伎俩算什么本事,“说完头一扭,梗着脖子说:“不过输了就输了,今天栽在你们手中算我倒霉。”说完又转头狠狠地瞪了蓝霏儿一眼。 蓝霏儿哪里见过贼还这么嚣张,一时目瞪口呆,忘了怎么反应。 筱然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地上之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在说别人不是之前,要先反省一下自己,你不屑我师姐对你用药,你自己呢?”想到他两次用东西往自己身上招呼筱然就来气。 “是啊,是啊……你自己都用药,这会儿到职责起我来了。”蓝霏儿难得这么配合自家师妹一次。 那人在筱然如刀般的目光下有些撑不住,低下了头。 “不知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筱然转身向展沐风询问道。 她来抓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究竟如何,二来是为了好玩,最后才是为民除害。虽说贼抓到了,但是要怎么处理她还真不知道。 自己在这个世界虽说生活了五年,但是从没有真正和司徒府和“无忧谷”以外的世界打过交道,唯一的一次还差点被拐卖了,蓝霏儿从小在谷中长大,自是也不懂这些,所以只好向眼前这个人请教。 这里又不不像前世那么方便,打个电话就解决了。她首先想到是送官府,但官府中的人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还是另一回事儿。她偷偷溜出来抓飞贼这件事自是不想让轩辕冉珏知道,更不会让他出面去处理这件事,想来还是问眼前这个陌生人比较好。 “如果两位姑娘信得过在下的话,剩下的事在下愿意代劳。” 筱然看了看他们,略一沉吟:“好,既如此,就麻烦两位了。”微微抱拳,以依江湖规矩微施一礼。 看他们二人装束,恐怕也不是一般人,既然来抓贼,一定有一定的实力,况且他属下武功着实不弱,这个主子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既然他们愿意接手这件事,自己倒是省了不少事。 “姑娘客气了。” “既如此,我们先告辞了,后会有期。”筱然拱拱手。筱然做这些时,蓝霏儿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太懂外面的这些东西,也就由得筱然去处理这些琐事。 “后会有期。” 筱然和蓝霏儿几个起落之间消失在街角…… “呵呵……有趣。”展沐风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说道。 “主子,什么有趣?”墨名看着展沐风盯着那片街角,有些不明所以。 “墨名,你不觉得那个小姑娘很有趣吗?” 墨名这才反应展沐风说的什么,“嗯,是挺有趣的。属下也不知道怎么说,看她年纪挺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而且她身上有股气势让人不容忽视……”半天没有形容出来,看来是有点词汇匮乏。 “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墨名叹了口气,摇摇头。 展沐风自然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笑了笑,调侃道,“你和她交手是不是让着她了,怎么连她二十招都接不下?” “咳咳……“提到这个,墨名有点不自在,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遇到对手,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这个……主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说实话,我确实是技不如人,她鞭法着实厉害,属下还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招式。” 展沐风何尝不知道墨名是真败在筱然手中。他问这些,并不是说他不信任墨名,而是想从属下口中听到他对她的评价,她像谜一般,他有点想挖掘出这些谜底…… ------------ 第四十三章 再遇 更新时间:2011-07-05 次日一早,筱然带着盈荷刚准备下楼,就听到楼下许多人在议论纷纷,很是热闹,不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前段时间一直在昭阳城作案的飞贼缉拿归案了。” “真的吗?真的吗?”几个人同时凑上去问道。 另一个人接过话题:“是真的,这下总算是为民除了一害。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飞贼也算是有两下子,在我们城中横行了一两个月,连官府都拿他没办法。今早,衙役一开门,就见府衙门口捆了个人,上前一看,他身上居然还放着一封信。”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大家一副期待的表情,也不好再卖关子。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继续道:“这信原来是把那飞贼所作的案子一桩桩的列了出来,详细的不能再详细。那衙役大吃一惊,赶紧押着那飞贼进了府衙。” “这飞贼到底是何人所擒?”一人好奇地问道。 “现在传言最多的是一位大侠所为。” “大侠?”几人听此,更是感兴趣了,竖起耳朵,不愿漏过一点信息。 “嗯,很多人都这样说。如果不是江湖大侠,谁能捉到那个狡猾的飞贼,而且他武功还不错。”说到这里,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附和着点点头。 筱然听到这里,觉得十分有趣,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他们知道这飞贼是蓝霏儿所擒,不知还会不会认同这个说法。 她正准备下楼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姑娘请留步。” 筱然回头,就看到展沐风从身后走过来,身后跟着墨名。 盈荷带着几分疑惑打量着展沐风二人,她和小姐天天在一起,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两个人,她怎么不知道。筱然昨晚出去的事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她不知道也自然在情理之中。 墨名最先发现筱然的,筱然立在那里不动,他看不到正面,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手中提的鞭子,那条血红的鞭子。就在昨晚,他还和她交过手,而且输得很惨,所以这条鞭子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家客栈本就是展沐风名下的产业,他经常在各地奔波,倒是很少回连池给他准备的府邸,常在客栈落脚,这样也可掩人耳目。 早上他收拾完毕,准备下楼吃早餐。其实他大可不必出去,只是他想听听昨晚那件事情的影响,而且觉得和墨名两人在房中吃饭着实无趣,就出了房门。 刚转过楼上的甬道,墨名指着前面说:“少爷,你看,前面那位姑娘是不是昨晚上的那位?” 他一看,可不是,真是那个有趣的小姑娘,只是这次身边又换了个人。没想到倒是在这里又碰上了,而且她还住进自己开的客栈中。 他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叫住她,叫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忽然看到他们,筱然有片刻的怔愣,这才想起这两个人昨晚才和自己打过交道。昨晚夜色之中,几人虽隔的不是很远,但毕竟是晚上,她对他也只是有个模糊的轮廓,只记得这人笑的很是好看。没想到白天站在这里,更是让她惊叹,不由得对造物主的神奇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白衣若雪,发如墨,鬓如刀裁,面如傅粉,整个人如雕刻一般完美,一双凤眼满含微笑。 见盈荷这么胆小的人都不时地抬头,偷偷打量他,可见他的魅力有多大。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应该是所有未出阁少女心中的理想人选吧!她在心中暗暗想道,不过自己不感兴趣罢了。 在筱然重新对展沐风定位的瞬间,他已走到筱然面前。 “原来是展公子,早!”筱然笑笑,看着他们也像是下楼吃早点的,没想到自己一行人居然和他们住同一家客栈。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还真是巧!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展沐风微笑着看着筱然,前面两句话还算正常,但后面一句话筱然真是不敢恭维。 说出后面一句话,展沐风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虽说他视礼教为无物,但怎么会对这个小女孩儿说出这样的话,他想一定是昨晚耽搁太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而跟在身后的墨名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又看看对面的筱然,觉得主子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他摇摇头,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筱然嘴角抽了抽,这人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只是偶然碰到两次,居然跟一个还不知道别人姓什么的人说有缘。真是虚有其表,白白浪费了这身好皮囊。 下意识的,筱然直接把展沐风归为遇到美女就搭讪的一类人之中,对他的印象则是大打折扣,当然,这些展沐风自然是不知道的。 古人不是都很守礼的吗?像那个齐王和他的几个属下,上次为了救人,她和师姐给那人解毒,他们看自己二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精彩……怎么自己碰到眼前这个人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呵呵……是挺巧的。有缘就谈不上了。”筱然打着哈哈,不太想跟这个虚有其表的人打太多交道,举步朝楼下走去。 “还恕在下冒昧,聊得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展沐风不怕死的跟在后面继续问道,完全不知道筱然这会儿是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他还有完没完,没看到自己脸色不善吗,还这么不知死活地凑上来,简直是找罪受。筱然眉角直跳,顿住脚步,正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没想到就被蓝霏儿的话给打断。 “筱然,等等我!”筱然一转身,一身雪白的蓝霏儿一阵风似地出现在几人面前,当然脸上还是蒙着一块白纱。 或许是因为衣服的原因,筱然觉得自家师姐只要不说话,不动的话,还是有几分飘逸出尘的仙子的味道。当然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是不能当着蓝霏儿的面说的。 “你怎么都不来叫我,也不等我一起下去。”蓝霏儿絮絮叨叨道,继而后知后觉的发现筱然身边还有展沐风和墨名两号大神,不大自然地冲他们笑笑,只当是打过招呼,展沐风也不介意,也对她笑笑。 筱然抚额无语,本就不想说自己的名字,就算说,也要说个能耍耍他的。这下好了,全被这个蓝霏儿给破坏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展沐风摸滚打爬这么多年,哪会没发现筱然脸色不善,这会儿见她一副想要把蓝霏儿的嘴封上的样子,更是觉得有趣。这会儿已经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决定适可而止。 “筱然,不错,真是个好名字。”似是在对筱然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倒是不再继续问什么,对她笑笑,越过她下了楼。 筱然一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像是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一会儿又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看着他下楼的背影,筱然若有所思,如果说这个人真的是后面一种人,她就觉得这人简直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想这么多干嘛,只是一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蓝霏儿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只是见筱然一副快吃了她的样子,大概猜到她一定又坏了师妹什么事,刚想讪讪的摸下鼻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戴着面纱,只好放下手,不发一语的跟在筱然身后下了楼,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这个时段,刚好是吃早饭的高峰期,楼下三三两两地坐着各号人。筱然刚下楼,就见慕明冲自己招手,她和蓝霏儿越过众人,直接朝他们那一桌走去。 筱然几步走到桌旁,见轩辕冉珏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几位等了很久吧!不好意思,来晚了!” “云姑娘客气了,我们也刚来不久。快请坐吧!”说完冲慕明示意,慕明转身向小二走去。 “你还是叫我筱然吧!叫‘姑娘’听着还真是别扭。”筱然不自然地笑笑。 “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轩辕冉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有几分雀跃,叫她名字的话,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这边,展沐风和墨名已经找了张桌子坐下,展沐风这会儿手端着茶盏,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围人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看到筱然二人朝一张桌子走去,耳听着四处的说话声,眼睛不时地往筱然那边瞟上一眼。 见筱然二人在那张桌子旁落座,展沐风的目光蓦地变得幽深。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一桌子人在这间客栈还真是显眼。 男俊女俏,连周身的随从似乎都比别人的出众。那坐在桌边的男子衣着华丽,身上既透着高雅的气质,又带着几分雍容的气度,一看即知身份非富即贵。 筱然在轩辕冉珏侧边坐下之后,就感觉周围许多目光直直射向她们这桌,在经历了上次客栈事件后,她对这样的情形也算是见怪不怪。她悠闲自若地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蓝霏儿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是难得的安静。 不知是筱然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她感觉背后一直有道目光盯着自己,她隐隐觉得不舒服,准备给那人点警告。这人盯着一个陌生女子看,也太无礼了点。 她一转头就对上展沐风那双意味不明的凤眼,见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筱然顿时恼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令筱然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对她的举动毫不介意,还对她笑了笑,继而端起杯子冲自己晃了晃,筱然彻底无语。 ------------ 第四十四章 意外发现 更新时间:2011-07-06 轩辕冉珏其实早注意到旁边桌子上有个人一直注视自己这行人,见筱然面带不悦的转过头,他也望了过去。 这一看,倒是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真是人中龙凤,各种翘楚。他以为御晗这样的人已很是难得,这会儿见到他,才知道这个世上居然还会有与御晗不遑多让的美男子。只是两个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御晗的美带着几分张扬,眼前这个则是带着些许内敛。 见轩辕冉珏望过来,展沐风倒是不吝给他一个微笑,淡淡地点了下头。出于礼貌,轩辕冉珏也对他回以微笑。 筱然疑惑的看着二人的互动,觉得有些不解,这两个人不是不认识吗?怎么搞的像是熟人一般。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们打招呼完全是出于对彼此的欣赏,带着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轩辕冉珏一回头,这边展沐风转身对墨名说:“告诉离雷,让他去查查这几个人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轩辕冉珏回过头,端起桌上的杯子,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用杯盖轻轻地荡着茶水,眼光看着茶水微微出神,思忖筱然和对面之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儿。看样子,两人之间似乎认识,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途中几人闲聊之中,他知道筱然是三年前进的“无忧谷”,三年之内根本没有出过谷,更别说有机会认识什么谷外之人。三年之前更不可能了,那时,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根本没有什么出府的机会,又怎么会认识这号人物。 因为这次回沧都,筱然定要回司徒府这个名义上的家,所以并没有刻意隐瞒轩辕冉珏自己司徒府三小姐的身份,只是请他代为保密。 而且他很不喜欢对面那人看筱然的眼神,那种眼神他自己也有过,他自然清楚这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对“猎物”感兴趣的眼神。虽说筱然并没理会那人,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没来由的不舒服,就像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觊觎,那种感觉很不好。 想到这里,他暗暗吃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都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不自觉地,手中的动作加重,杯中的茶水一下子荡了出来,不过这会儿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边…… 这日傍晚,筱然一行又在客栈落脚。入夜,筱然有些睡不着,悄悄起身朝客栈后院走去。 晚饭时,听慕明的说辞,估计过两日即可到达沧都,想到即将要见到娘亲,她心下有几分雀跃。想来,到这个世界几年,除了“无忧谷”中的人,也就是她和盈荷对自己最好了,盈荷还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而云梦华已经三年没见了。 暗想,不知道娘亲是不是还如当初她第一次见到的那般美丽,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扯出一丝笑意。 耳边传来清幽玄远的箫声,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不少情趣,她顿住了脚步。心想,不知是哪位仁兄,这么有闲情逸致,不过,月下吹箫,的确另有一番情趣。 她静静聆听,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她仿佛在箫声的带领下进入一片奇妙的世界,有山有水。有清脆葱浓的山坡,有潺潺的流水,似乎还有在树枝上欢蹦乱跳的鸟儿,连带着,她似乎嗅到溪边不知名的野花的芬芳,好一个宁静优美的世外桃源。 筱然心想,吹箫之人一定是位高洁之士,如此闲雅淡远的箫声也只有那种心性的人才能吹出这种味道,她听得痴了,醉了。同时,也为吹箫之人细腻的心思感到不可思议,连她这个被娘亲称为在乐器方面有很高造诣的人都自叹弗如。 蓦地,箫声一转,从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一下子进入数九严冬,让人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直窜心底。 北风呼啸,寒风凛冽,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吹拂下发出“吱吱”的响声,风中夹杂着大朵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万物苍茫,看不到一丝人气,好一片孤寂凄清的世界。整个世界,似是只余吹箫之人在此中踽踽独行,身后留下一行脚印,一直向远方而去…… 筱然正暗自奇怪此人的萧曲变化太快时,萧曲又陡变,开始变得气势如虹,有睥睨苍生的意味。 他似乎站在山峦之巅,极目远望,群山起伏连绵不绝,皆隐匿于这雄伟浩瀚的天地之间。芸芸众生,洪荒大地,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傲视天下的胸襟让人折服。 筱然这会儿完全呆了,这究竟是个有什么样经历的人,竟能同时吹出这几种风格截然不同的萧曲,她不由得起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这样一个人,太有才,太可怕,但同时也深深吸引着她朝前走去。 在回廊下,她止住脚步,原来是他――展沐风。只是这背影让她看得眼中微酸,不知怎么,有种悲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感触,似是历经沧桑的老人,又有睥睨苍生的胸襟,这一切,像谜一样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筱然几人从昭阳城启程后,没想到在中途又碰上展沐风主仆二人,心想这两人怎么阴魂不散,趁人不注意朝天翻了几个白眼。 倒是墨名,似乎很高兴见到筱然和蓝霏儿,热切地上前给二人打招呼。别人都做到这份上,筱然也不好再拂了他们面子,也就由得他去了。她就顺道介绍展沐风轩辕冉珏他们认识,顺便交代了一下自己师姐妹和他们认识的过程。 墨名知道自己一行是去沧都,更是兴奋,原来他们和自己同路。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当然是两方人马自然而然的同行。 “既然来了,不妨过来聊会儿。”声音很淡,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把筱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筱然举步上前,展沐风放下手中的萧,已转过身来。淡淡的月华洒了他一身光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他见是筱然,微微一笑:“怎么,你也睡不着吗?” “你的萧吹得很好。”见到他,筱然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这样一句。 展沐风笑笑,不置一词。 “真的。”筱然见展沐风似乎不信,加了这么一句。接着道:“我从来不曾听到这样美妙的箫声,就连我娘亲,恐怕也略逊于你。” “你对乐器很在行。”展沐风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筱然摇摇头,以前娘亲夸自己的时候,她也有几分窃喜,觉得自己似乎很厉害了。如今听了他的箫声,才真正理解“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 筱然直视着他:“展沐风,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一路上,大家也算是混熟了,筱然不喜“公子”之类的叫法,就直呼展沐风其名,对筱然的举动,周遭的人已见怪不怪了。 “为何会这么说?”展沐风笑笑,走到一边的石桌旁坐下,筱然也在另一边坐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给我的感觉很难说清楚。”筱然不自在的笑笑。 听了筱然这话,展沐风心中的郁结舒缓不少。他心下郁闷,才会来院中站站,继而吹起萧来,只是没想到会把她给吸引过来。 他心想,你还不是一样,在我眼中,你不也是像谜一样吗?只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沉默之中。疏影横斜,斑驳的树影在微风拂动下微微晃动,在二人脸上投下阴影。虽没开口,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萦绕在二人周围,一种静谧祥和的氛围让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次日,筱然几人刚上路不久,就听到几声鹰鸣之声远远传来。骑在马上的筱然心想,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自家“青影”呢!她不自觉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是“青影”。 走的时候,她把它留在“无忧谷”,外面不比谷中,没人伤害动物。“青影”虽强,但还是一只年龄不大的鹰,不足以应对外面复杂的人心,她不想这么早就把它带出来。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鹰鸣之声已到达他们所在的路的上空,筱然心下暗奇,正准备抬头就听盈荷惊喜的声音:“小姐,小姐,你看,是‘青影’,‘青影’来了。” 筱然听到盈荷的话,更觉奇怪,“青影”怎么找来的啊?它虽在自己的训练下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但还不至于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找到自己啊! 仰头一看,不是“青影”是哪个。这会儿,“青影”也发现了筱然,高兴地直接俯冲下来。这一下没把筱然惊倒,倒是把筱然身下的马给惊了,不受控制地直直地朝前冲去。 筱然当时正抬头望着“青影”,这一冲,差点把她掀下马背,她慌忙抓紧缰绳,俯身在马背上,眨眼间,已把身旁的几人甩的没影。看来这会儿让它停下是不可能的了,筱然倒是不急,也就由的它去跑,累了它自然会停下。 “青影”一见筱然离去,更是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一时间,一人一马在下,一鹰在上,倒也算是个绝佳的组合。 ------------ 第四十五章 金瞳少年(一) 更新时间:2011-07-07 筱然见到“青影”很是高兴,恣意策马向前跑了好长一段距离。过了一会儿,看马跑得也差不多了,决定停下。奔跑的马被猛地收住缰绳,长嘶一声,整个前蹄高高扬起,才重新落下。筱然安抚了它一下,它才停止了躁动。 筱然跃下马背,一声唿哨,“青影”如离弦之箭冲到她面前。 “‘青影’,见到我开心吧!”它仿佛听懂了筱然的话,用头蹭了蹭筱然的手。 筱然垂下头,“可是,是谁带你来的呢?”似乎在问它,又似在心里猜测。 这边筱然还没猜出结果,就听身后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她回头,就见轩辕冉珏一行追了上来,见筱然无事,他们才放下心来。 筱然这才注意到蓝奕霖的存在,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师弟,辛苦你了。”难为师傅居然还能说服师弟,让他跑这一趟。 蓝奕霖头上戴着斗篷,看不出表情,但筱然就是知道,师弟这会儿脸色一定很臭。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筱然,又瞟了一眼停在树上的“青影”,“它送到了,我回去了。”顿了一下,又道“你们小心。” 说完也不等筱然说什么就驱马,转身向来路跑去,筱然望着蓝奕霖的背影,有些怔愣,这小子,就这两句话就完事儿了,还真是简洁。忽而,才想起什么,冲他的背影大叫道:“奕霖,谢谢你了啊!” 马背上的蓝奕霖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师姐,又在发什么疯,不过还是听她叫自己的名字舒服些。筱然见他的举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笑得十分开怀。 “小姐,你没事儿吧?”盈荷下马向筱然走过来。 筱然摆摆手,“盈荷,你问了没,他怎么会把‘青影’送过来。我走时不是托师傅代为照顾吗?” “嗯,路上,蓝霏儿小姐问了。他说我们走后,‘青影’找不到你,十分暴躁,天天悲鸣,也不怎么出去觅食。苏姨怕它出事,就在我们出发了一周之后让他把‘青影’送过来。” 筱然听着心里很感动,这个小家伙,没想到倒还挺重感情的。“青影”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对她比任何人都亲。 想到这里,她冲它招招手,“青影”翅膀一展,直飞了过来,只是它实在不适合低飞,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轩辕冉珏事先在“无忧谷”已见过“青影”,所以没有表现得太吃惊,只是慕明几人看傻了眼,也羡慕的不行,双眼直直的盯着“青影”猛瞧。 展沐风心下暗奇,她居然连鹰都驯服得了。要知道,驯服这样一只猛禽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她小小年纪,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魄力,连鹰这样的空中之王都对她俯首称臣,不得不让自己对她重新进行审视。 同时,他又在思索另一个问题: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着他去挖掘?他现在很是期待离雷把她的信息送到他手中时,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中午时分,阳光有些毒,赶了半天路,大家都有些渴了。可能是已接近沧都的原因,路上的行人明显比他们才出“无忧谷”时多上许多。相应的,走不多远就能碰上一些摆在路边的卖些茶水馒头的小茶棚。 见大家脸上都有些疲倦,轩辕冉珏就吩咐慕明停下车,准备在茶棚处歇息会儿。一行人先后下马,寻了两张桌子坐下。 茶棚老板一看一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哪还敢怠慢,赶紧给每桌上了一壶好茶。筱然刚端起茶碗,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一声咒骂声给坏了心情,她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本不欲多管闲事的她在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喝骂声时,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手中的茶碗重重放下,随着她大力的动作,水从碗里荡了出来,溅的老高。 “老板,麻烦你把那个小孩儿带过来。他偷吃你包子的钱由我来付。”筱然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不管是在哪里,都有一些人不能饱腹。 老板被筱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得罪了眼前这位金主,这下见她这样说,心下一惊,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有所不知,不是在下心狠,舍不得这个包子。而是……”他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筱然心下更是觉得奇怪,偷吃了一个包子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又见这老板对她提出把那小孩儿带过来吓成那样子,这更增添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老板能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 展沐风饶有兴趣地看着茶棚老板,他也很好奇从他嘴里能说出些什么,一行人如探照灯一样的目光直直盯着他,茶棚老板头上冷汗直冒。心下暗惊,这一行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光是盯着自己看,就觉得一股气势压的他喘不过起来。 轩辕冉珏见那老板在几人的目光下有些招架不住,就开口道:“莫非其中有什么曲折,你不妨说来听听。” 他偷偷抹了下头上的汗,这几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万不能因为这个妖孽得罪了他们。 他抬头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几人的脸色,这才缓缓道:“几位有所不知。这个小孩儿如果是个一般人倒也罢,但是,带他过来我怕吓着几位姑娘,而且他是个不祥之人,出现在几位面前委实不妥。” 筱然眉毛一挑,重新端起茶碗,“不祥之人,还会吓着我们,难道他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见筱然脸色稍缓,老板慌忙为筱然碗里重新注入茶水:“姑娘说对了,在大家眼里,他就是妖魔。” “这样说来,我们更是要见见了。你不用怕,只用把他带上来就是。”筱然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会被人说成是“妖魔”。 想她连穿越这种事儿都遇到了,她也不过是附在司徒嫣然身上的一缕魂魄罢了,在众人眼前她才是真正的妖魔才对。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笑。看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对这件事有些难以释然啊。 那老板见筱然坚持倒也不再说什么劝阻的话,没过一会儿,就从茶棚后面带了个脏兮兮的小孩儿过来。 他抬头怯生生地看着筱然一行人,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恐慌,乌黑的手上还握着半个没吃完的包子。 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一行人全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整个茶棚一片静谧。其实这会儿,茶棚也就是筱然他们一行,没有外人。 ------------ 第四十六章 金瞳少年(二) 更新时间:2011-07-07 筱然整个人都呆了,茶碗一下子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站起身,直直的朝那个小孩儿走去,似乎在她眼中什么都不存在,只余下眼前这个小男孩儿。她掏出袖中的帕子,一丝不苟的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渍。 那个金瞳小男孩儿开始躲了一下,后来见筱然没有恶意,就不再闪躲,乖乖地站着任她擦。 他觉得眼前这个姐姐看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见到自己不是躲就是骂,甚至带着鄙夷和厌恶。他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这样那样的眼神,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代表着什么。 他的一颗心早就敏感异常,这会儿难得见到一个不怕自己,还不怕脏的轻柔地帮自己擦脸的姐姐,层层防备的心墙就这样被筱然给打破了。 他直直的盯着筱然,眼神不再带着防备和疏离,而是带着几分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暖意。 筱然看着他,心中波涛汹涌。她倒不是因为他的眼睛颜色而吃惊,而是那张脸,那张脸虽说他只见过一次,但是却久久不能忘怀。 那是她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所救的那个小男孩儿的脸,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他们的眼睛不一样。她救的那个小孩儿眼睛是黑色的。只是看到眼前这个男孩儿的眼睛却是金色的,她说不出心中那似喜似悲的感受。 筱然见大家都注视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不正常了,她平复了一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慢慢走回座位。 “老板,这个小兄弟吃包子的钱由我来付,你可以下去了。”筱然对站在一边的老板说道。 筱然一眼扫过去,发现大家多少带着点嫌弃和厌恶眼神看着那个小男孩儿,盈荷甚至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敢再看,直接垂下头。 她知道,其他人看到他吃惊,是因为他那独特的眸色,金色的,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能接受得了这个。后来,她才知道,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金瞳代表着什么。只是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后来成为她弟弟的金瞳少年――云乐,问过她:“姐姐,如果你当时知道金瞳代表着什么,你还会要我跟你走么?” 彼时,筱然正悠闲地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色地天空,她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云乐:“云乐,如果这件事情重新来过,姐姐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听到这话,云乐释然了,是啊!姐姐就是姐姐,她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她,才有那份胸怀和胆识。 只是蓝霏儿,或许是因为自小在谷中长大,没什么世俗眼光,所以是带着好奇的眼光在打量着他。 只是令筱然奇怪的是展沐风的反应,他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个小男孩儿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筱然刚落座不久,盈荷就再也忍不住,走过来,趴在筱然耳边说些什么,筱然笑着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坐在一边的展沐风和轩辕冉珏都听见了,盈荷说的是“小姐,金瞳的人代表着不祥,小姐不要和他离得那么近,会沾上晦气的。” 筱然心想,如果盈荷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的话,估计一定会恨不得拿块砖头把她头敲开,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 她重新倒上一碗茶水,端起来径直走到那小男孩儿面前,递给他:“渴了吧!喝点水吧!”那小孩儿倒也不再跟她客气,直接接过来,一扬脖子,一碗茶水眨眼间就进了肚子,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 “你不用怕,姐姐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是的话,只用点头就行。”筱然轻声对他说道。 筱然的举动把一屋子人都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他盯着筱然,眼睛一眨不眨,不说话也不摇头。 “小姐,你不要问了,我看他根本不会说话。”盈荷有点生气,小姐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像对他很感兴趣,刚刚自己明明对她说了那些话。 见盈荷厌恶的眼神扫过来,他垂下了眼眸。 “你不用在乎别人说些什么,你只用回答姐姐的问题就好。”筱然继续耐心地开导道。 几不可见的,筱然似乎看到他头摇了摇。 “你是说你没有名字?” 他怔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这下,筱然倒是看清了,他是真的点头了。 没想到他这一举动倒是引起在一边擦桌子的老板的注意,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怪了,这孩子,从来都没见他对哪个的话有半点反应,今天怎么会对这位姑娘地话言听计从。” “你还有没有家人?”见他摇摇头,筱然还是觉得一阵心酸。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看他亲口承认,那种感受还是不同的。 “姑娘,你还是别问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吧!我从来都没见他开口说过话。他自小就被家人丢弃,一直在这周围靠乞讨为生,哪还有什么家人。” “多谢老板好意,不过有些事我还是得亲自问他才行。”筱然转身对老板说道。 说完转身继续道:“你愿不愿意跟姐姐走,以后就跟着姐姐,只要有姐姐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饿肚子,就会好好保护你,怎么样?” 筱然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小姐……”盈荷惊慌的喊道,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筱然打断。 她手一摆:“盈荷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小男孩儿瞪大眼睛,似乎不大相信筱然的话,直直的盯着筱然,似乎透过筱然的眼睛看向她的灵魂深处。 筱然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竟然被人说成是妖魔,不知道是他的不幸还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那老板倒是觉得奇了,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带回这样一个不祥之人,难道她不怕倒霉吗?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筱然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至于这些,也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筱然见那小男孩儿盯着自己,微笑的看着他:“你愿意的话就点点头,不愿意的话姐姐不会勉强你的。”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好,从今以后你就叫‘云乐’,姐姐希望你每天都能过的很快乐。” ------------ 第四十七章 回府 更新时间:2011-07-08 对筱然决定带回金瞳少年――云乐,轩辕冉珏和展沐风都没有说什么。轩辕冉珏在筱然提出要带云乐回沧都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上路之后,筱然因带着云乐的与缘故,坐回了马车。因云乐的加入,蓝霏儿让出位置,下去骑马。 筱然坐在车中觉得无趣,掀开车帘往外望,无意之中几次对上展沐风的眼神,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每次都是一副若有所思,深不见底的样子。 筱然看着他那氤氲如雾般的眼神,如一团深不见底的漩涡,紧紧攫住自己的目光,她整个人似乎也迷失在那雾蒙蒙的眼神之中。 她心下一惊,放下了手中的帘子,阻断了他与她之间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至少,她认为自己不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对他,甚至于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在其中。 马车“骨碌碌”的声音仍然压不住筱然纷乱的思绪,心下有些乱。她甩甩头,极力想把这些无头绪的东西挤出脑海,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这日黄昏,一行人终于抵达沧都。进城之后,展沐风跳下马,和墨名二人牵马上前。他对众人一抱拳,眼光逐一掠过一行人:“一路上承蒙大家的照顾,沐风在此多谢了。” “展公子太客气了。”轩辕冉珏客套道。 展沐风微微一笑:“在下有事要先行一步,就在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筱然站在一边,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除了那句在心底说出的“后会有期”。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她和展沐风还会再遇,她心下一惊,难道自己很期待再次遇到他。 展沐风最后一眼停在筱然脸上,虽说是停留,但也是一瞬间的事,他轻轻说了句:“后会有期。”然后转身上马,走了几步之后,又顿住身形。就在大家觉得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时,他猛抽了一下身下的马,一夹马腹,转眼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轩辕冉珏见天色不早,就提议说:“我们先回齐王府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进宫吧!” 筱然见进了城,转身对轩辕冉珏说:“既然不急着进宫。我们也在此别过吧!我带盈荷和云乐先回府安顿一下,顺便看看我娘。明天一早去和你们会合,你看如何?” 轩辕冉珏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盈荷和云乐,略一沉吟:“好吧!既如此,蓝姑娘就先随我去府上暂住一晚,毕竟她是我请来为父皇治病的大夫。” 筱然本打算把蓝霏儿也带回司徒府,轩辕冉珏这样一说,她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他去“无忧谷”本就是为皇上请大夫,如果就这样空手而归,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要解释怕是也要费上一番唇舌。 蓝霏儿名义上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客人,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其实自己眼下回府已很是不合适,她自己何尝不是以皇上的名义请来的? 只是皇宫这个地方着实不是个好去处,盈荷和云乐她一定要安排好了才行,这才向轩辕冉珏提出来。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师姐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这个自然。”轩辕冉珏微微一笑,觉得她很是有意思,这样看来,还真不知道谁是谁的师姐。 筱然转身对蓝霏儿说:“师姐,你先随齐王去他府上住一晚,我明天一早就过去找你。”然后又把蓝霏儿拉至一边,悄悄交代了一些话。蓝霏儿撇撇嘴,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筱然不再废话,向慕明问清大致方向,就带着盈荷和云乐想司徒府走去。三年了,她在“无忧谷”过了三年与世隔绝的生活,不知道娘亲怎么样了,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越接近司徒府,筱然心里越是不安,心想这是不是别人常说的“近乡情怯”的缘故。站在府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她顿住了脚步。 盈荷觉得筱然有些奇怪,就转过头问道:“小姐,都到府门口了,小姐怎么不进去?” 筱然摇摇头,不自在地笑笑:“没什么,只是心中有些感触罢了。盈荷,我们进去吧!” 筱然牵起云乐的手,朝前走去。盈荷上前叩门,过了好半响,才有一个年纪不大的门房来开门。 他拉开门,看看盈荷和筱然二人,又见筱然身旁还立着一个头戴斗篷的小孩儿,觉得这三个人着实奇怪,说:“几位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请先回吧!现在府上事多,估计没人愿意见你们。”说完就准备重新关上门。 因后来盈荷对筱然说了这个时代大家对金瞳的仇视和鄙夷,她就为云乐准备了一个小斗篷,在她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先这样挡一段时间再说呢。她知道人们的一些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改变的过来的。 听了这一番话,筱然彻底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下的感受。她虽说在司徒府不是什么正牌大小姐,也比不上司徒莹然那么大牌,但好歹也算是个挂牌的三小姐啊!怎么连自家的门都进不了,下人不认识也就算了,而且还被当成是客人,这不知道是自己的可悲,还是…… 一见他要关门,盈荷急了,怒道:“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我们府上的三小姐,哪是什么客人。” 筱然拉拉盈荷,示意她不要说了,“盈荷,算了,我离开这么久,他不认识我也是自然,不要责怪他了。” 筱然看那门房一脸愕然的模样,笑着说:“还请这位小哥不要生盈荷的气,她没什么恶意。我确实是府上的三小姐――司徒嫣然。” “不敢,不敢,小姐客气了。”那门房连忙摆手。 他来司徒府也只有两年而已,只听一些下人偶尔说起府上有位三小姐对人很好,但他从来没见过,见的最多是那个骄横跋扈的二小姐。后来他一打听,才知道那个三小姐根本不在府上,这下见筱然对他道歉,才反应过来。看来底下人说三小姐人很好确实不假。 筱然忽然想到他刚才说的一句话,又问:“再麻烦问小哥一句,你刚才说‘府上事多’是什么意思?府上出了什么事吗?” 门房李强突然想到上次张立给他说的一句话“三小姐是三夫人所出,自然好了”,脸上顿显慌张之色,心下急了:“三小姐赶紧过去看看三夫人吧!她病了很久了,大夫说撑不了多久了。” ------------ 第四十八章 夜入齐王府 更新时间:2011-07-08 “你说什么,娘病了很久了,还很严重?”筱然拉着云乐急忙向府内走去。 李强紧跟身后,“是,三小姐赶紧去看看吧!兴许小姐去了,三夫人一高兴病就好了。” “多谢了。”筱然说完头也不回,脚下不停急匆匆地向云梦华住的“湘颐院”赶。 走了几步,觉得这样委实太慢,把云乐递给盈荷:“盈荷,你带着云乐,我先过去看看。”说完,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几人眼中,把跟在身后的李强看的目瞪口呆,心下唏嘘:这个三小姐怎么好像会飞。 “别看了,快走吧!人都走远了。”接着又说:“你快跟我说说三夫人怎么病了,她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盈荷虽说心下焦急,但小姐把云乐交给她,她不能不管,所以只好向李强打探消息。 “是这样的……”李强跟在盈荷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从别处听来的一些消息。 筱然一进“湘颐院”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难闻的药味,心中更是着急。 她在“无忧谷”三年,师父和师姐都是用药的个中高手,他们硬是把一些药制得像是糖果一般诱人,还带着一股清香甘甜之气,哪还有这么重的药味?一时间,还真是不大习惯。 她一阵风似地飘进内室,惊倒一屋子人,她这下也顾不上许多,见云梦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急忙俯身唤道:“娘,娘,你感觉怎么样?我是嫣然啊!我回来了。” 听到筱然的声音,云梦花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抚上筱然的脸:“然儿,是你吗?娘不是在做梦吧!”做完这些动作,似乎都耗去了她全部的力量。 看着云梦华毫无血色的脸,昔日乌黑发亮的头发已一片枯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筱然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为了不惹娘伤心,她极力忍住落泪的冲动。 筱然握着云梦华枯瘦如柴的手,哽咽道:“娘,您不是在做梦,是然儿回来看你了。然儿不孝,让您为我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手一下从筱然脸上滑落。筱然心下一惊,慌忙叫道:“大夫,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娘怎么样了。” 一个五旬左右,身着一身灰色长袍的老者赶紧举步上前察看了一下云梦华的情况:“这位小姐不必惊慌,夫人只是惊喜过度,受不了刺激才会昏过去。” 筱然急切地问道“大夫,那我娘亲的病况到底如何?是什么病,医不医得好?” “这个,老夫也很难说,夫人的病来势汹汹,又似乎积压了很久,一时半会儿,老夫也没有什么办法,现下只能先开着药方吃了看看,以后就走一步看一步了。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她吧!” 听了大夫这番,筱然的心凉了半截,听他这个意思,娘的病就要听天由命了。她顿时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下子瘫倒在一旁的凳子上。 “齐叔,你送大夫出去,顺便找个人跟大夫去抓药。嫣然,你跟我来。”司徒傲一连串地吩咐道。 “是。”齐叔弯腰答道。 筱然以前见过他,见筱然看过来,他对她安抚性的笑笑。筱然心下很是感动,看来这个府里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冷漠。 筱然见云梦华这会儿正在昏睡,就跟在一旁伺候的吴婶说了声,要她等娘醒了,告诉她,自己一会儿就过来看她。 司徒傲找她一定是有什么事,她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筱然再次回到云梦华房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进去的时候,盈荷正在用浸了热水的毛巾擦着云梦华的手,她擦得格外仔细,连每根手指都一一擦到。 筱然知道,她这是在替自己尽孝心。三年的时间,她的确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这会儿看到云梦华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她心中的愧疚无法用言语表达。 筱然上前对盈荷说:“盈荷,你带着云乐去休息吧!娘我来照顾。” 盈荷一转身,发现筱然正在自己身边,她刚才想事入了神,没注意到筱然什么时候进来的“小姐,你回来了。我正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她回答地有些有气无力,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小姐,夫人病得这么重,你去把蓝霏儿小姐叫过来给她瞧瞧吧!”盈荷提议道。 筱然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一拍脑门:“盈荷,我怎么把师姐给忘了,她医术那么好,一定会能治好娘的病。” 盈荷见筱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前的颓丧全不见了,又变成了以前光芒四溢的样子,心下也觉得很开心,说:“不是小姐忘了,而是小姐太担心夫人的病情,心里太乱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也是正常。” 筱然刚想到蓝霏儿可以来给娘亲治病,马上又有个问题冒出来困扰她。明天她们就要进宫去,进了宫之后肯定没那么方便出来,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皇上的病治好,如果要一直等到他病好,那娘亲岂不是…… 这样想来,也只能这样了。她对盈荷道:“盈荷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我娘,我去齐王府一趟。” “小姐,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筱然不再废话,转身出了房门…… 筱然心里很乱,无心欣赏齐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直接上前叫门。过了许久,才见一人出来,她直接说要见齐王,那人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说了一句让筱然快要吐血的话:“这位小姐,你怎么这么心急啊!我们齐王刚回来,你就巴巴跑来见他,三更半夜的。也不怕人笑话。不过,你要是怕人笑的话也不会来了。” “这位大哥,我真的是找你们主子有事,还请你通融通融。” “每个找我们主子的小姐都这样说,你就不知道换点别的说。”说完,很鄙视的看了筱然一眼,筱然彻底无言。 他捂嘴打了两个呵欠,继续道:“我们主子交代了,只要是来见她的姑娘都不要放进去,你就自求多福吧!我进去睡觉了。”说完就掩上了门,不给筱然留一点余地。 筱然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总不能就这样把他推开直接闯进去吧!这样不真的成他说的那种人了。心下又狠狠把轩辕冉珏给问候了一遍,这家伙,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拈花惹草的主。筱然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误会了轩辕冉珏。 只是,听刚刚那人的口气,好像有不少小姐找借口接近他,,没想到他倒是挺吃香的啊! 筱然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心想,我要真想进,你以为这扇门能挡得住我。她一想到娘的病情不能再耽搁,也再顾不上许多,捡了个僻静处的院墙,身形一动,已飘到墙头。然后稳稳地落向齐王府内。 ------------ 第四十九章 撞破 更新时间:2011-07-09 筱然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是个偏僻的所在,一丝灯光都看不见,心下有些奇怪,这是哪里,怎么齐王府中还有这么个地方。 如果依她平时的性格,这会儿一定会好好打探一番,但如今她急着去寻蓝霏儿,就把这些甩一边去了。 她举步往前走,现在这里漆黑一片,也看不出个什么,她随便选了个方向向前走去…… 轩辕冉珏立于书桌旁,一手执笔,一手托起衣袖,时而停笔面露沉思之色,时而神情专注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如果细细一看,就会发现他平时惯常的微笑不见了,而是带着发自心底舒心的笑容,在这明灭的灯光下,多了份柔和和暖意,有种朦胧如雾的感觉。 忽然,他手中的笔顿住了,微蹙起眉,继而手下动作继续,直到一笔画完,才搁下手中的笔。他拿起桌上的画,轻轻对未干的墨迹吹了吹,对着烛光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满意,才轻轻收了起来。 屋顶上想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老鼠爬来爬去的声音,但若仔细听,又觉得不像。 轩辕冉珏静坐在案后,波澜不惊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忽然,一道破空之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一只带着森寒光芒的飞镖直直的向轩辕冉珏飞来,,如坠落的流星般迅速,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时间。 就在飞镖仅离他的脸半尺远时,也让人不忍心再看这一幕时,没人看到轩辕冉珏是如何出手的。只是转瞬之间,那把泛着森寒冷光的飞镖已被他纤长白皙的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优雅的动作和杀意凛然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紧跟着飞镖而来的是一把长剑,散发着无尽杀意的剑气。那个黑衣人的剑快,轩辕冉珏的身形更快,身形一旋,已避开这一杀招。那人见一击不中,手中的剑更是舞的密不透风,在灯光下带出一道道炫目的剑花,一次次划破空气刺向轩辕冉珏。 他身形一次次地闪开,神色依旧淡然,面对眼前来势汹汹,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的杀手没有任何的诧异,也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他的脸色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府中折腾了许久也没找到蓝霏儿住处的筱然,心中暗自咒骂,这个该死的轩辕冉珏把王府建这么大干嘛,害她找这么久都找不到。抬头见一处地方灯光格外明亮,就直接朝那个方向而去。好巧不巧的是,她取得地方正是轩辕冉珏的书房。 她放轻脚步上前,准备看看里面有没有人,顺便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听到室内传来打斗之声。她忙收敛心神,避在一根廊柱之后,暗惊,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从她进来到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瞧见,这个齐王府今晚还真不是一般的安静,难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还没整理出头绪的筱然,在看到一个个从屋顶落下的黑衣人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由得想要抚额长叹。这么恶俗的刺杀事件居然也让她给碰到了,她只是蓝找师姐给娘治病,怎么好死不活的碰上这种事。看这情况,这趟浑水她不趟也要趟了。 黑衣人看到筱然时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里怎么还会冒出这样一个非正常因素。但不约而同的,立即有三人动作一致的举剑朝筱然而来。筱然双手平展,身形一跃,衣袖在夜风和动作之下鼓动,一阵白烟似地抽鞭迎着三人的剑飘去。 剑来鞭去看的人眼花缭乱,筱然白色的身形如一阵烟似地游移在几人之间,却毫不吃力。一边接下连绵不断的杀招,一边想,这几个人身手还很不错,不过做了杀手倒是可惜了。 她虽说武功高强,但一直没出杀招,所以一时半会就那样僵在原处。在她的意识中,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只是她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好像不是这样,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筱然心下唏嘘的同时,几个杀手也是心里发虚。这个小姑娘怎的恁般难缠,本想尽快了结了她进去帮同伴,毕竟里面那个才是今天的任务,没想却被她给拖住无法脱身。心里暗自着急,手下的招式越发狠厉起来,蕴藏着无限杀机滚滚而来。 在筱然和这几个人交手的同时,有几人直接越过她踹门而入,见轩辕冉珏赤手空拳与之前来的同伴打得不可开交,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从四面包抄上去…… 秋威、秋武两人追着追着,不见了可疑人的踪迹,忽然发觉不对,暗叫糟糕,赶紧回转。 见几人愈发凌厉的杀招,筱然气极,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自己本不欲要他们性命,他们还步步紧逼,还当我是好欺负不成。 想到她还要去寻师姐为娘治病,不能再耽搁,又往鞭法中注入几分真力。一时间,“游龙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如灵蛇出洞,气势如虹,紧紧缠上几人的剑。一收一抖再一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叮叮当当”是剑落下的声音,“噗通”之声后,之前和筱然交手的几人已躺倒在地,看不出死活。 匆忙返回的秋威和秋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筱然一招出手,三个高手不知死活。他们一脸愕然,怪不得主子说她深藏不露,就这身手,估计没几人能出其左右。 他们还没从筱然的身手震撼中醒来,就马上转移到担心主子的安危上去。 “筱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主子呢?” “先去看看你们主子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筱然转身进了书房,室内一片凌乱,正中倒着几个黑衣人,看不出是死是活,轩辕冉珏静静地矗立一边,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看到筱然进来,他眼眸一亮,微笑着问:“筱然,你怎么来了?” 筱然苦笑道:“我也不想的,但有事必须得走这一趟。话说回来,要是不来,不是就错过这么精彩的戏了吗。” ------------ 第五十章 进宫 更新时间:2011-07-09 轩辕冉珏倒是没想到筱然会这么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想到她是筱然,还有 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不等轩辕冉珏吩咐,秋威和秋武就自动上前清理现场,秋威伸手拉下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巾,探向他的鼻息。 轩辕冉珏盯着他的动作,摆摆手说:“直接找人拖下去吧!他们都服毒自尽了。” “是。”秋威二人躬身答道。 轩辕冉珏心下却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他这帮兄弟还真是不遗余力,自己这边刚回京,就忍不住要出手。是害怕自己带回的大夫治好父皇的病,会受到父皇的关注吗?可是他们不知道地是,自己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筱然抬头看了眼轩辕冉珏,筱然发现他紫色的锦袍丝毫不乱,一脸的云淡风轻,依然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 心下不由得奇怪,刚刚进来的一群杀手不像是吃闲饭的人,怎么他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似地,连一点身为被刺杀人的慌乱都没有,就像在自家吃饭一般,看到筱然来了,打了声招呼而已。 见筱然疑惑的盯着他看,轩辕冉珏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微笑着说:“你是不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筱然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考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神经再大条,也知道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她不会笨到不知道是谁要来杀他,这种皇室的内幕太复杂,她不想想太多,也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卷入其中。 “你很矛盾。”轩辕冉珏点出了事实,接着又道:“不管怎样,今晚还是要谢谢你。”轩辕冉珏认真的看着筱然。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道谢的。再说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朋友……”轩辕冉珏眸光流转,微笑着看着筱然,接着又道:“是啊,我们是朋友。” 原来在她心里,她已经承认自己是她的朋友了。他心底为这个认知而感到高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想到这里,刚刚的失落被冲淡了许多。 看着满室一片狼藉,他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厌恶之色,转身微笑着对筱然说道:“这里脏了,我们出去说吧!” “你说不得不走这一趟,是有什么事吗?”轩辕冉珏立在院中,想起刚刚她说的话,不解地问道。 “我一回去,就得知我娘病重,想到我们明天就要进宫,以后怕是出来不易,只好趁现在过来请师姐去瞧瞧。我师姐呢?”提到娘亲,筱然心里又变得沉重起来。 “她住在客房那边,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找个下人带我去就行。这里还需要你处理一下吧!”筱然看着身后的书房对他说到。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当事人不是都急着查谁才是幕后黑手吗。 “没必要查了。”轩辕冉珏淡淡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无力,还夹杂着几分沉痛在其中。 筱然看着他,觉得他平时一直含笑的明亮双眸似乎黯淡了不少,带着几分迷离和怅惘,有股淡淡的悲伤充斥在他周身。 见筱然疑惑的盯着他,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他们是专业杀手,身上不会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同时,完不成任务,也不能让对手抓到活的,以免严刑逼供。为防止泄露秘密,他们都在牙里塞上毒药,不成事便成仁。” 筱然听到这里,才觉得这些事情是多么的残酷,她以前在小说或电视上看到这些东西,觉得没什么感觉,但当真正面临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哦,原来是这样。”筱然点了点头。 “你不用太担心,你师姐医术高超,一定可以治好你娘的病。”轩辕冉珏见筱然情绪有点低落,转身安慰道。 “嗯,师姐一定可以治好娘的病。”筱然似在对轩辕冉珏说,又似在为自己定心…… 次日一早,轩辕冉珏就带着蓝霏儿和筱然朝皇宫方向而去。因为要进宫,为了避嫌,筱然和蓝霏儿坐在马车之中,他则是骑马走在前面。 筱然虽得到蓝霏儿对云梦华的病再三的保证,但仍然有些担心,同时又暗恼,自己不能陪在娘的身边照顾她,她这个女儿的好像做的很失职。 想着早上走时,娘满怀眷念的看着自己,她就愈发内疚,娘还笑着说:“在宫里不比在外面,一切要小心,不要担心娘。” 盈荷在一旁催促道:“小姐,你快走吧!夫人我会替小姐好好照顾的。”她才步履沉重的迈出房门。 看着筱然明显低落的情绪,蓝霏儿难得开口安慰道:“筱然,你就不要垮着脸了。难道你对师姐的医术没信心吗?再说了,不是还有盈荷在那里照顾嘛!” 筱然抬头看着蓝霏儿无奈的笑笑:“师姐,我不是对你的医术没信心,而是觉得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很不称职。” “你放心,云伯母不会怪你的。等我把皇上的病治好了,我们就可以早点出宫回去看她了。”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蓝霏儿还有安慰人、善解人意的一面,筱然有些微怔。觉得蓝霏儿都不像她自己了,怪异地盯着她良久。 蓝霏儿见筱然直直盯着自己,被她的目光看得毛毛的,不解的问道:“筱然,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有什么不对吗?” 筱然点点头,说了句让蓝霏儿差点吐血的话:“师姐,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都不像你了。” 蓝霏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筱然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柳眉倒竖,目光像刀一般射向筱然,咆哮道:“早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就让你伤心死好了。”同时还不忘向坐在对面的筱然扑过去。 筱然挡住蓝霏儿扑过来的身形,满脸堆笑,讪讪地说道:“师姐,这你也不能怪我啊!你自己说说你平时安慰过人吗?” 听筱然这样一说,蓝霏儿收住身形,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了句:“我好像还真没安慰过人。”接着微笑地盯着筱然:“不过,你应该开心师姐为你破例才是。看看,师姐对你还是很好的,是吧!” 筱然对蓝霏儿这话没做任何反驳。想想也是,蓝霏儿除了偶尔喜欢用自己的研制的药往自己身上招呼外,好像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 第五十一章 皇上的病 更新时间:2011-07-10 她们下了马车之后,就看到一位年纪不大的公公守在那里,看样子是等待多时了。轩辕冉珏看到他并不意外,昨天他回宫复旨,他在这里候着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奴才参见齐王殿下。”他上前俯身拜倒,尖细的声音飘进筱然二人耳中。 “起吧!” 知道立于轩辕冉珏身边的筱然和蓝霏儿是齐王请来为皇上治病的大夫,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了,他毕恭毕敬地弯腰:“奴才见过两位姑娘。” “公公有礼了。”筱然含笑道。 黄全听到一道珠圆玉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黄莺出谷,极是好听,不由的抬头迅速打量了筱然一眼。 这一看之下,倒是吃惊不小,这就是齐王为皇上找的名医吗?眼前这位姑娘年纪如此年轻,她微笑着看着自己,眼里没有许多人看到他们的鄙夷和轻视,有的只是真诚和坦率,他不自由自主地对她产生好感。 他看了一眼蓝霏儿一眼,觉得这个女子更是奇怪,一身白衣也就算了,脸上还蒙着一层白纱,难道她不怕对皇上不敬吗?想到这里,不由得为她们担心起来,怕皇上会给她们治罪。 想到这里,他心下更是奇怪,那个小女孩儿究竟有什么魔力,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没有见过。见的多了,一颗心早就麻木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破天荒的为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担心? “黄全,前面带路吧!”轩辕冉珏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黄全转身朝前走去。 对于第一次进皇宫的人来说,都是带着几分好奇的,筱然和蓝霏儿也不例外。看着眼前红墙绿瓦的巍峨宫墙,雄伟辉煌的宫殿,此起彼伏的建筑,汉白玉雕的护栏……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敬畏的心理和渺小的感觉。 一路走来的筱然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看着这样壮阔华丽的皇宫,她若有所思。 轩辕冉珏看着筱然有些恍惚的神色,以为她在为即将见到皇上而害怕,轻轻地安慰道:“不用太担心,皇上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筱然一抬头,就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我并没有担心,只是有所感触而已。” 听她这样说,轩辕冉珏有些尴尬,转过头去,就听筱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他身形一顿,然后又向前走去。 筱然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时间过了许久,才真正见到正主――羲昭帝。 他眼神浑浊,两鬓有些花白,长久的病痛折磨得他形销骨立,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看到轩辕冉珏几人进来,两眼才又流露出些光彩,显得有些激动。 “儿臣参见父皇。”轩辕冉珏俯身跪倒在龙床前。 “珏儿,你来了。她们就是你从‘无忧谷’带回的大夫吗?”羲昭帝转头有些错愕地看向筱然和蓝霏儿。 “是。” 见羲昭帝提及自己师姐妹,筱然和蓝霏儿上前一揖:“云筱然、蓝霏儿参见皇上。” “无忧谷”是个独立于世的存在,本就不受任何国家的管辖,筱然和蓝霏儿不跪拜羲昭帝,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羲昭帝在洪立的服侍慢慢坐了起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两个女子真是清丽脱俗,令人惊叹。不得不在心底暗叹,“无忧谷”真是好地方,连出来的人都这么与众不同。 身着白衣的女子闪动着聪慧狡黠的双眸,一身淡雅,犹如笼罩着一层清辉,给人一种自由、洒脱的感觉。 身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孩儿,眼神既纯净清澈又聪慧灵动,不含一丝杂质,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如水,又有空谷幽兰般的气质,让人一看就不由得产生好感。 见皇上一直打量着自己二人,蓝霏儿有些站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是个静的下来的人。暗想,不是要来治病的吗?他还要看多久啊! 听到羲昭帝的咳嗽声想起,蓝霏儿适时上前:“皇上,请让我为你诊治吧!” “好,好。”羲昭帝在几人的帮助下慢慢躺了下去。 蓝霏儿衣袖一动,倏地出现一根银色的丝线缠住羲昭帝的手腕。几人的眼神全部集中到那根细细的丝线上面,新野随着丝线的晃动而上下抖动。 筱然知道,师姐露这一手,主要是为了定羲昭帝的心,连师姐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了他不太信服她们,所以才会出这招。 见此,羲昭帝对“无忧谷”的医术才算是真正信服,就凭蓝霏儿刚刚这把脉的技术,相信没几个人能达到这种水平,看来传言并不假。 洪立眉开眼笑,这才是真正的神医,皇上这下有救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蓝霏儿手一抖,银色丝线自动收回袖中。筱然看看师姐,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但这会儿也不好出口相问。 蓝霏儿起身,在寝殿四周看了一圈,一一扫过一件件物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眼神在看到窗外的一盆植物时停了下来,看着本不应该在此出现的花,她有些错愕。 她转过身走了回来,看着大家一脸期待的目光,蓝霏儿道:“皇上的病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照着我开的方子吃上一个月,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蓝霏儿这样说,羲昭帝明显松了口气,洪立也是喜形于外,忽然想起一件事:“敢问蓝姑娘,皇上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宫中的御医一直说皇上得的是风寒,可怎么治也治不好。” 真的是“风寒”么,蓝霏儿在心中苦笑。如果不是那盆花和空气中弥漫的一种淡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味道,她都快被骗过去了。 看来娘说的的确没错,皇上真的是被下毒了。可是,他是皇上,身边应该都是对他忠心的人,又有谁会下毒,她有些疑惑不解。 这也不能怪蓝霏儿,她自小在“无忧谷”中长大,虽说精灵古怪,喜欢耍耍小手段,但从没有害人的心思,又怎么能理解皇室的复杂。 “这个……”蓝霏儿看了看一屋子的人,迟疑了一下,羲昭帝这会儿一直注视着她,哪会没注意她这一细微的举动。 “你们都退下吧!” “是。”“哗啦啦”一阵响声后,大殿中只剩下蓝霏儿和羲昭帝二人…… ------------ 第五十二章 羲国首富 更新时间:2011-07-10 眼下,沧都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事是什么?那当然是羲国首富最近在沧都出现了。 听人们说,羲国首富家里的银子多得数不完,粮仓里的粮食够羲国的军队吃很多年,连下人都穿绫罗绸缎,至于羲国首富究竟富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这些都是人们传言罢了。 临近正午时分,沧都最繁华的街道上缓缓行来一匹马车,一匹马车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这匹马车的阵容让人叹为观止。 自从这辆马车出现,一时间,整条街上的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引颈而望。 八匹白色的骏马,毛色发亮,没有一丝杂色,甚至连体形都是一模一样,马腿修长,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八匹马恐怕不是一般的良驹。 马头上佩戴着金铃铛随马的走动“叮叮当当”作响,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晃花了人们的眼睛。指甲大小的玛瑙一颗就足以让人心动,可这马身上装饰的玛瑙何止百颗。 马车打造的十分精巧别致,四处不是木板,而是垂着紫色的帷幔,在微风的吹拂下四处飘荡,引人遐思。若隐若现的可见里面坐着人的身影,不由的让人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排场。 马车走得很慢,马蹄在街道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在人们等的快要不耐烦之际,马车终于在最大的酒楼“藏味阁”前停了下来。 街上的众人,包括酒楼中的食客个个翘首以待,紧紧的盯着马车,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这一眨之下,就会错过看到这最精彩的一幕。 最先下来的是身着月白长衫的驾车少年,剑眉星目,手按着剑柄。他转身垂下头对车内的人说着什么,人们都伸长脖子,但因为离得太远,无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人就是这样,越是神秘,就越引得人们的好奇心泛滥。试想,一个驾车的少年就如此此出众,那么他的主子该是何等风采? 人们都在暗暗猜测,这车中之人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吃顿饭? 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掀开轻垂的帷幔,众人都不自由自主的踮起脚尖,屏住呼吸,瞪圆了眼睛,只为看这车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只白色的靴子,靴子很干净,一尘不染,仿佛从来未在地上走过。 他抬起头,人们才得以看见他的脸,可这一看,让许多人失望了,他的容貌并不是如何的出众,可以说是十分的稀松平常。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平凡的容貌因这一双眼睛而增色不少。 让人觉得舒服的是他也是月白色的锦袍,全身上下除了一块玉佩没有任何其他配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如有一层月华淡淡的萦绕在来人的身上,仿佛不染纤尘,攫住了所有人的眼神。 过了良久,人们才从怔愣之中醒过来,接着就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声说:“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羲国首富――离恨熙。” “离恨熙,原来他就是羲国首富啊!” “他怎么会如此年轻?” …… 议论纷纷的声音在身后不断响起。 离恨熙脚下未停,直接进入酒楼之中,驾车的少年紧随其后。 一见来人身份不一般,掌柜亲自放下手头的工作来迎接这位大神。满面笑容道:“公子,楼上请。” 离恨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举步向楼上走去。 看着离恨熙的背影,楼下地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这离恨熙的性子怎么看起来如此淡,从他下车到进来,都没见他说过一句话。” 一听这话,马上就有人接上话:“是啊!是啊!” 已经走到楼上拐角的驾车少年忽然回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议论的人赶紧低下了头。怎么回事儿,那个少年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怎么可能,他离得这么远。 进了雅间的离恨熙坐在桌旁,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用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水。刚刚还满面笑容的掌柜这会儿正毕恭毕敬地伺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眼下这边情况如何?”离恨熙端起杯子举到嘴边轻啜了一口。 “回主子。最近太子和楚王斗得厉害,太子监国以来,楚王没少给太子找茬。太子忌惮楚王势力,眼下还没什么行动。” “呵呵……”轻笑了两声,道“他们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依你看,你觉得他们谁最后会成为赢家?”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垂着头的掌柜――郭济。 “属下也不敢妄下结论,从目前来看,两者实力相当,属下实在猜不出。” “猜不出吗?”离恨熙眼中飞快闪过一道精光,快如流星。 “你放出消息,就说我要在沧都逗留一段时间,但不要透露出我的住处。”离恨熙用手指轻轻敲击这桌子,一下又一下。 “主子要出手了吗?”郭济激动地问道。 “也是该给他们加把火的时候了。”并未回答郭济的问题而是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郭济听懂了,他抬头看看外面,沧都怕是要变天了啊。 抬头迅速看了一眼离恨熙,郭济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讲?” “什么事?说吧!” “属下买通宫里的一个太监,听他说,齐王外出给羲昭帝寻医已经回来了。” “齐王?”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那个在客栈遇到的出色男子,难道是他?他要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看来还要等几天了…… 筱然见蓝霏儿出来,就迎了上去,眼见刚刚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位公公跟在后面,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云姑娘,皇上要奴才送两位回‘飞霞阁’,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奴才说,皇上说了,要奴才一定把两位姑娘给伺候好了。” 筱然看了一眼洪立:“洪公公是吧!有劳了!” “姑娘客气了,这是老奴的该做的。” ------------ 第五十三章 瑞王 更新时间:2011-07-11 筱然和蓝霏儿自从那天被安排入住“飞霞阁”,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筱然除了每天陪蓝霏儿去给羲昭帝例行把脉,施针外,几乎没什么事可做。在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因为她们是皇上的大夫。 “飞霞阁”景色很漂亮,已经不能单用“漂亮”来形容。院中开满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儿,假石林立,曲桥流水,各色锦鲤在水里游来游去…… 筱然这会儿正矗立在石栏边,手里拿着一些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水里丢着。蓝霏儿斜斜地靠在汉白玉砌的栏柱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斜斜地瞥了一眼筱然:“筱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师姐,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们该不该来这一趟?”筱然把手中的鱼食尽数撒进水中,拍了拍手。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那件事?”蓝霏儿坐直身体,凝视着筱然。 “师姐,我们被卷入到一场阴谋之中了。”筱然看着师姐悠悠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蓝霏儿摆摆手,轻嗤一声:“怕什么,我们把皇上的病治好就走,管他们怎么斗去。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筱然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师姐,不是我想的太多了。我们坏了有些人的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难道他们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只要他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蓝霏儿狠狠地说道。在旁人看来,这样一句狠话从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口中说出来,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但筱然知道,蓝霏儿绝不是仅仅说说这么简单。 “师姐,我知道你武功很厉害,但你要记得一句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筱然直视着蓝霏儿,认真地说道。师傅或许就是担心师姐这个性子吃亏才让自己随行的吧! 如果那人来明的,以师姐的武功和一身毒术,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但这是哪里?是皇宫,再厉害的人在这里都有施展不开的时候。 听到筱然这样说,蓝霏儿若有所思。 筱然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人的武功达到一定的境界,不但感官更加敏锐,更可以就一些细微末节分辨来人的一些特征。 筱然就属于这种情况,来人脚步落地声平稳有力,稳健中又带着几许轻快,一听就不是“飞霞阁”中伺候的人。再说,他们如果没什么事,也不会来轻易打扰她们。由于假石阻挡了视线,筱然并没有回头。 筱然正在奇怪来者是谁的时候,就听一道好听而又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们就是五皇兄请来为父皇治病的大夫吗?” 筱然一转身就看到眼前的少年,心下暗叹,这皇宫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好地方。一个轩辕冉珏就已经让她吃惊了,现在又来了个,听他的话,看来又是一个皇子。 好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少年,精致的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这些还不是筱然最惊讶的地方,令她最为叹服的是他的纯净,对,就是纯净,那是一种让任何人看到都觉得可以让心灵得到净化的感觉,整个人出尘脱俗,淡雅如墨。 蓝霏儿看到他也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恢复如初。她打量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跳下栏杆,走到他面前,不客气道:“在问别人话之前,首先要报上自己的姓名,这个你不会不懂吧!” 蓝霏儿刚刚心里不爽,没想到这会儿有个看起来无害的小鬼送到自己面前,虽说他长得看起来一副讨喜的模样,但她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不笨,知道来者是个皇子,但这些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一贯的做法。 蓝霏儿话一落,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大胆,竟敢和我们瑞王这么说话。”一听这话,筱然就知道那个太监要倒大霉了,不是现在也是在将来某个时候。 筱然刚准备开口就听那少年不悦地说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跟在他身后的太监看了看筱然和蓝霏儿,十分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我叫轩辕冉瑞,这下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了吧!”他笑眯眯地盯着蓝霏儿和筱然二人。 筱然很想从他脸上找出生气的痕迹,但是她失望了。师姐这样跟他说话,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没想到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容可掬,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难道是他太单纯,筱然在心里想到,但又想,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能有几个人能保持本性啊!更何况他还是个皇子。难道他就是用这样单纯无害的一面保护自己吗?但是看他样子又不像是在装,这下连筱然都迷惑了。 “见过瑞王。”筱然上前一揖,接着道:“我叫云筱然,她是我师姐蓝霏儿,我们的确是来为你父皇治病的。” 他摇摇手:“姐姐不用跟我见礼,我不喜欢这样。” 听他这样说,蓝霏儿又怪异地把他看了两眼,又扭过了头去。 蓝霏儿这么明显的动作,连轩辕冉珏这个单纯的人都看出来她不怎么待见自己,走上前去十分委屈的问道:“这位姐姐好像不大喜欢我,是瑞儿哪里做错了吗?” 筱然这会儿真想抚额长叹,这个轩辕冉瑞太强悍了,这会儿还敢去老虎嘴边拔毛。师姐这会儿明显是在气头上,是个明白人都看出不要去招惹她,这会儿他跑上前去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筱然刚想上前劝一下蓝霏儿,没想到她回头直直地盯着轩辕冉瑞,说了句让筱然吐血的话:“我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这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把剩下的烂摊子丢给了筱然。 “额……瑞王是吧!你不要介意,刚刚那个姐姐不是针对你,她是心情不好,所以你不要生她的气。”筱然无措的对轩辕冉瑞解释道。 “我不生气。我喜欢姐姐,姐姐叫我‘瑞儿‘吧!”父皇最疼他了,每次都叫他“瑞儿”,他喜欢眼前这个姐姐,也让她这样叫自己。 筱然再次错愕,这个轩辕冉瑞还真是单纯可爱,随便就认了两个姐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但一想,轩辕冉瑞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是小孩子心性,说不定说过之后就忘了,这样一想,也就由得他去了。 ------------ 第五十四章 疑惑 更新时间:2011-07-11 “主子,这是你要的东西。”离雷单膝跪地,呈上手中整理好的信息。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接了过去,迅速地一页页扫过,最后停在一张纸上不动,眼微抬:“好,不错,你下去休息吧!” “是。”干脆的转身,眨眼间消失在房中。 “有意思,有意思……”他手敲着桌子,自语道。 “来人。” “主子,有什么吩咐?”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一下子出现在屋中。 “去把郭济给我叫来。” “是。” 屋中人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只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在这幽暗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正在房中坐着看书的筱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你怎么不去找瑞儿玩?” 筱然抬头,就见身着一身紫色锦袍的轩辕冉瑞站在面前,面带愤愤之色,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呵呵,姐姐忘了。怎么今天瑞儿有时间过来找姐姐玩啊!” 一听这话,他忘了刚刚还在质问筱然的事儿,马上变得兴奋起来,双眼闪闪发亮:“姐姐,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筱然刚刚听到脚步声,知道不是一个人,以为是经常跟在轩辕冉珏身后的太监,倒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听他提起,才知道另有其人。 “辰哥哥,快进来吧!”轩辕冉瑞冲门外喊道。 筱然有些好奇,这个轩辕冉瑞从哪又认了个哥哥,跟他相处了几次,才知道他是真的毫无心机,单纯的可爱,真正喜欢上这个惹人疼的小家伙。 从别人嘴里,她才知道,这个轩辕冉瑞的身份很不简单。他母妃是羲昭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不过已经去世了。连带着,他也是羲昭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一出身就被封王,这是前所未有的。 一般皇子都是在成人之后封王,封王之后就要出宫去住,但这些在轩辕冉瑞身上都是个例外,他一直住在宫中。这些东西都是筱然从那些宫女太监口中打探出来的,她对这些并不了解。 一见从外面进来的人,筱然愣了片刻。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一身蓝色的长衫,身形挺拔,。看到他,筱然忽然想到阳光,对,就是阳光,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是冬日暖暖的阳光,令人舒心。 柳君辰也在打量这个在表弟心中很好的姐姐,她既然是瑞儿的姐姐,应该是个公主吧!可是她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公主不太一样!漂亮是漂亮,但未施任何脂粉,装扮看起来很是素净,完全就不像是个公主。倒是她身上有股高雅的气质,整个人淡雅如兰,清新如画。 看着筱然一直盯着柳君辰,轩辕冉瑞开心道:“姐姐,这是我喜欢的柳君辰哥哥,他很好吧!” 看着他期待的目光,筱然对着柳君辰笑笑,转头对轩辕冉瑞说:“是啊!瑞儿的哥哥很好!” 一听这话,他顿时乐了,转身开心道:“辰哥哥,我就跟你说了吧!筱然姐姐一定会喜欢你的。” 另外两人听到这话,都有些不自在,筱然暗想,这个轩辕冉瑞这下把她害惨了。柳君辰脸色微红,装作不经意的把头扭向一边。为掩饰自己的尴尬,筱然略垂下头,一低头,她看到了另一件让她震撼的事。 那是柳君辰的剑,这把剑,有些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这会儿又想不起来。 筱然现在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柳君辰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居然可以佩剑在宫中自由行走。要知道,任何人进宫,不管是官职大小,在第三重宫门前都要解下身上的兵器,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这也是筱然和蓝霏儿那次进宫时亲身经历,再加上轩辕冉珏的解释她才知道的。 见筱然盯着自己的剑若有所思,为缓解两人的尴尬,柳君辰笑着说:“公主好像对在下的剑很感兴趣。” 筱然不自在的笑笑:“没有,只是觉得这把剑有点眼熟,应该是在哪见过吧!”筱然全部身心都放在那把剑上,倒是没有听出柳君辰这么明显的称呼错误。 “是吗?”柳君辰不以为意的笑笑,这一笑,倒是更衬得他整个人温和起来。 “瑞儿,快带你辰哥哥坐下吧!”筱然这才想起,他们来了这么久,她还没招呼他们坐下。她转身走到桌子旁准备去倒茶。 “不用了,我们就不坐了。只是从这里经过,瑞儿吵着要带我来见他最喜欢的姐姐就来了,叨扰了。” “没有。”筱然笑笑。 “那我们先告辞了。”柳君辰拍拍轩辕冉瑞的肩膀,二人一起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轩辕冉瑞又恋恋不舍地转过头说:“筱然姐姐,你有时间的话一定过来找我玩啊!” “嗯,我会的。”筱然微笑着点点头。 走在路上的轩辕冉瑞转过头问柳君辰:“辰哥哥,你怎么叫筱然姐姐‘公主’呢?”他一脸疑惑不解。 弹了下轩辕冉瑞的额头,柳君辰笑着说:“他是你姐姐,不叫‘公主’叫什么啊?” “可是不是只有皇姐她们才可以叫‘公主’的吗?”他摸了摸额头,心想辰哥哥弹得还挺疼的。 “她不是你皇姐吗?那你怎么叫她‘姐姐’。”听他这样说,柳君辰有点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辰哥哥真笨,是瑞儿喜欢她啊!她不是宫里的皇姐,她是五皇兄从宫外请回来为父皇治病的两个姐姐中的一个,不过所有的姐姐当中,瑞儿最喜欢她了。” “她是宫外的人啊!”柳君辰悠悠道。 不知为何,柳君辰忽然想到客栈老板跟醒来的他说的话:“公子的几位朋友可真是好,临走了还要我们好好照顾公子。” 朋友,应该是救他之人吧!那老板见他没答话,依旧絮絮叨叨道:“话说回来,公子的几位朋友可真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其中的一位公子和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啊,不仅人生的极美,连手上那条血红的鞭子也不是凡物,小的虽然不大懂这些,但走南闯北的见多了……”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自己已经记不大清了,但是那条血红的鞭子在他心中留下来深刻的印象,还有就是救他的人有身高明的医术,不然他早就见阎王去了。 他从小二嘴里得知他们根本没有请大夫,没请大夫而他的毒解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之中有个医术很高明之人。 ------------ 第五十五章 解围 更新时间:2011-07-12 这日,蓝霏儿例行去给羲昭帝把脉和施针,筱然觉得无聊就和蓝霏儿说不想去,反正她去了也就是打打下手,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见筱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蓝霏儿笑笑:“你不想去就算了,出去逛逛吧!反正就当是消磨时间好了。” 放下手中的书,筱然起身:“师姐,你一个人小心点。我出去溜达一下。天天窝在这里快发霉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看着筱然走出去的背影,蓝霏儿若有所思,就不喜欢皇宫这一点她们师姐妹倒还挺像。还是赶紧治好皇上的病才是正事,这样她们才能早点出宫。她收拾了一下就朝皇上的寝殿方向走去…… 筱然对皇宫不熟悉,又不愿身后跟着人,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反正只当是消磨时间。五月的天气,已有了暑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筱然感觉一阵凉爽的风扑面而来,消解了不少热气。依她的经验,不远处可能有大片的水源。 见四下无人,她提气一纵身跃上身旁的假山,举目四望,前面不远处果然有处人工湖。,心下一喜,从假山上飘然而下,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又走了段距离,筱然拐过假石,刚准备踏上去湖心凉亭的廊桥,就发现凉亭已经有人了。刚刚因为见到湖的喜悦加之没有细看,她并没留意到那边已经有人。 筱然顿住脚步,心下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找个好去处,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她刚转身,就听一道阴沉而又熟悉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见到小王在这里不打个招呼就准备走了吗?” 筱然识得他,楚王――轩辕冉琪,他们在皇上的寝殿里见过。她不喜欢这个人,倒不是说他长得多难看,而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太霸道,充满傲气。事实上他长得很好看,白皙的皮肤,修眉入鬓,与轩辕冉珏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同的是,比他多了几分阴柔之美。 听着这满含傲气的声音,她心下不快,但又不得不转身,听他这口气,是不打算轻易放行了。 虽说他是楚王,她还怕他不成,如果这样走了,倒是显得自己没了风度,这样一想,就举步朝凉亭走去。 轩辕冉琪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桌上摆了几道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茶水。见筱然来到面前,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目光紧锁住他。 筱然很不喜欢这种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像是盯着一只感兴趣的猎物,且他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一丝阴鸷。狭长的眸因打量自己而眯了起来,像是猎豹攻击前的蓄势待发,显得充满危险。 虽说不喜欢,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筱然上前:“见过楚王殿下。”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轩辕冉琪也不生气,抬抬手,指着另一边的石凳:“坐吧!” 筱然斜觑了他一眼,淡淡道:“谢殿下。不用了,对刚刚打扰到楚王的兴致,我很抱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退了。”说完就转身朝来路走去。 脚下刚一动,就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挡在自己面前,不是轩辕冉琪是哪个?筱然微邹了下眉,略显不奈,抬头问道:“楚王还有什么事吗?”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几步,这个人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也太危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云姑娘刚来,不必急着走。不如坐下聊聊如何?” “可能让楚王失望了,恕我还有事要办,不能奉陪了。” “云姑娘好像对本王很有意见。”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轩辕冉琪看着眼前这个清冷若雪的女子,兴趣盎然。 他第一次在父皇寝宫见到她就对她十分感兴趣,肌肤赛雪,眉目如画,年纪不大,还未长开的身量,却给人惊艳绝伦的之感。漂亮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淡到极致的雅,那种萦绕在她周身如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不敢,楚王说笑了。”筱然笑笑,心想,你倒是还不笨,看得出我不待见你。 他正要开口,就被远处的一道声音打断:“筱然,你师姐正在找你,好像很急。” 两人一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的轩辕冉珏,玉冠锦袍,腰畔的流苏缨络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而动,更衬的他身材修长。在这有些毒辣的日头下,看到他,筱然似乎感到一股清凉的风迎面吹来。 筱然觉得,自从见到轩辕冉珏,她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虽说他很好看,但从来没觉得他像今天这么好看。她对他笑笑,眉眼弯弯,轩辕冉珏知道,这会儿她心情很好。 “原来是大皇兄,你也在这儿纳凉吗?”轩辕冉珏装作现在才发现他的样子。 “五皇弟来了,要不要坐会儿?”轩辕冉琪心下不快,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用了,我刚从父皇那里过来,蓝姑娘要我找她师妹拿点东西过去,她不在,我就寻过来了,我们还要赶紧过去。” “这样啊!”轩辕冉琪声音拖的有点长,顿了一下,转过头对筱然说:“你师姐找你,定是有什么事,你快去吧!” “那我们先告辞了。”筱然这会儿心情极好,倒也不吝对他笑笑。 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小路,筱然转过头笑着问道:“其实师姐没有找我,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轩辕冉珏看着筱然笑得一脸灿烂的问道。一想,她这么聪明,自然能猜到。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猜吗?”筱然挑挑眉,继续道:“是师姐要我出来玩的,这会儿当然不会来找我去给她送什么东西。还有就是,你们都不了解师姐。”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轩辕冉珏有些错愕,这怎么又扯到了解不了解她师姐身上去了:“这话怎么说?” “师姐虽说性子随性,但是去给病人治病时,她的东西是最齐全的,从来没落下过什么。” 轩辕冉珏苦笑,看来他还真犯了个错误,刚想开口,就听筱然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今天谢谢你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来了这样一句让筱然有些错愕,这不是她说过的话吗。看着轩辕冉珏温润的脸庞,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 第五十六章 司徒府的贵客 更新时间:2011-07-12 “你很不喜欢他。”轩辕冉珏问道。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筱然首先声明。 看着筱然这副慎重的样子,他有些想发笑,“呵呵……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那就好。说实话,我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他毕竟是你皇兄,我不该当着你的面说他的不是。”筱然有些底气不足。 似乎想要确定他说这句话的可信度,筱然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真的没生气才真正放下心来。 其实筱然是多虑了,轩辕冉珏又何尝喜欢他这个皇兄。筱然只知道一般的兄弟之情在皇家子弟的身上很难得见,但是她更没想到的是,轩辕冉珏几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以淡到虚无的地步。 轩辕冉珏在心底苦笑,他们几个还能称之为兄弟吗?现在只是没撕破表面上的一层纸罢了。冠上“轩辕”这个姓,他们还是兄弟,去了这个他们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如路上随便遇到的两个陌生人熟稔。 如果筱然知道他也很讨厌那个人,不知道心底又是何种想法。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神色变得冷凝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感染到他的凝重,变得有些压抑。 感觉到轩辕冉珏的僵硬,筱然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太阳还是有点大,可不要中暑了才是。 见筱然一脸紧张,关切地看着自己,轩辕冉珏心下感动,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让那个人伤害到她。 他摇摇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真的没什么吗?”筱然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孔,眼含关切,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筱然,你相信我吗?”轩辕冉珏的目光紧锁住筱然,认真的问道。 筱然直视着他,这个云淡风轻、温润如玉般的男子不再是以往的那般淡定,而是带着几许期盼和紧张的神色,甚至因为紧张,他的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他目光紧紧的锁住自己,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让人不容忽视。 “你是我朋友,自然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我自然是信你的。”筱然看着他,认真地回答道。 听到筱然这样的回答,他紧绷的身子才松弛下来,露出绚烂的笑脸。这一笑,让他本来就俊美的脸庞美到动人心魄,更惹得人移不开眼球,本来刚硬的线条也因这一笑而变得柔和不少。 看着他的笑,筱然脸微微发热,忙别开脸去。她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变得有点像色女,看他看的有点移不开眼了。 “我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他开心地说道,仿佛在说这个世界上最慎重的承诺。 对筱然来说,这只是个承诺,但对于轩辕冉珏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承诺那么简单。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要背负着“我自然不会伤害你”这句话一辈子,以致不得不一次次放开她的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因为他曾经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更不忍惹你伤心。 “你相信我,就听我一句,以后离大皇兄远点,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甚至有点危险。”他慎重的对筱然道。 筱然没想到轩辕冉珏为了她会说自己皇兄的不是,心里自然感动,重重的点点头…… 司徒府最近很忙,为什么忙呢?因为府上要迎来一位重要的客人,不过府中的人只知道老爷要迎贵客,至于是谁,什么身份,没人知道。 这不,府里的下人都在忙进忙出地准备着这位贵客要入住的院子。说来也奇怪,既然来者是客,为什么不住在客房,反而要在住着家眷的后院收拾一处空闲的院子给他入住,怎么想都觉得于礼不合。 这么多问题,很多人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没人敢去问。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活就是。 众人的忙碌终于等到了正主的到来,一看这架势,一屋子人全愣在当场。这是做客还是搬家啊!这东西也太多了吧! 一箱箱的物品在管家的吩咐下被抬进他要入住的院子,司徒傲则是满面含笑的陪着这位金主坐在司徒府中大厅中。 离恨熙轻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对司徒傲道:“小子斗胆,叫您一声‘伯父’不为过吧!” 司徒傲一向严肃的面孔在看向来人时也变得格外亲和,谦恭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怎么敢跟离老板称长辈。” 没错,眼前这位就是离恨熙,羲国首富。没想到前些日子他的手下找到自己,说他的主子愿意和自己在一些买卖上合作。自己和他的手下之前有过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对他提这个要求也不觉得突兀。 这对他来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虽说自己也算得上沧都首富,但这个富还是限于沧都,而人家是一国首富,如果能和他合作,最小的一笔单子也…… 令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见到了他本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别人只道羲国首富的名字,但真正见过他本人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他不仅见到了,还把这尊神请到了自己家里,这算是一份不小的殊荣了。 “司徒伯父不用客气,您是长辈,叫您一声‘伯父’并不为过。”离恨熙微笑着看着司徒傲。 “既然离老板都这样说,在下要再推辞,倒是显得有些过了,那在下就称呼你一声‘小侄’了。” “这个自然。” 离恨熙扫视了一下大厅中的众人,目光最后停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身上。见此,司徒傲笑着说:“那是在下的小女莹然。” 这边转过头对司徒莹然道:“莹然,还不上前来见过你‘离哥哥’。” 离恨熙心底暗笑,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声“哥哥”倒是无形之间把两家的距离拉近不少。 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司徒莹然有些不大情愿的上前行了个万福,幽幽道:“见过离老板。” “这位妹妹客气了,快请起吧!”说到‘妹妹’二字,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 “碧溪。” 听到叫声,立于他身旁的小童赶紧从另一个侍从手中捧过一个个盒子,恭敬地递到厅中每个主子手上。 “来得匆忙,也没时间准备什么礼物,第一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各位长辈和妹妹笑纳。” 打开盒子,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有震惊和惊喜之色。看着众人的反应,离恨熙满意的笑了…… ------------ 第五十七章 阴谋的味道 更新时间:2011-07-13 这日,筱然和平常一样在皇宫里闲逛。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见古木参天,很是凉爽,就“嗖”的一下跃上一棵大树,双手枕于脑后,仰躺在树枝之间。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微风轻拂,漾起一道道光晕,如碧天里的星星,熠熠生辉。看着这星星点点的闪耀,又在微风的吹拂下,她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在她闭眼的前一秒钟,她在想,这种无聊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睡得正香的筱然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听声音,是两个人。她有些奇怪,自己寻到的地方很偏僻,怎么还会有人来。 醒了就姑且看看这两人到这里做什么吧!不大的功夫,来人在她所躺的树下停下。树枝很密,再说也没人想到树上会有人,还有一点,就是筱然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下面的两个小宫女根本就不会发现她。 其中一个脸圆圆的小宫女四处瞅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但还是很小心的低声对另一个个子略高的宫女说道:“菊姐姐,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小林子死了。” 听了这个消息,个子略高的宫女似乎很是震惊,两个眼睛瞪得溜圆,拉着圆脸宫女的袖子问道:“芸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儿?小林子做事一向认真,在宫里人缘也好,怎么会……”说完拿出袖中的帕子,擦擦眼角。 她语气哽咽的问道:“妹妹……妹妹可知他是怎么死的,说起来他……还和我是同乡。可他身体一向挺结实的,怎么忽然就这么去了。”说完又不住的流泪,一旁的小宫女忙给他顺背,安慰着语不成调的她。 “菊姐姐,不要伤心了。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报上去的时候说的是暴毙。”云妹妹说道。她看起来也很迷惑,小林子身体一向结实,也没什么病史,又没得罪人,怎么会忽然暴毙了? 听到这里,筱然再也忍不住了,身轻如燕的从树上飘下,把站在树下的两人吓了一跳,一连往后退了几步。见筱然衣着不俗,又完全不是宫中人的打扮,她们一时愣住了。 “我问你们,你们所说的‘小林子’可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那位负责熏香的小公公?”筱然看着惊惶未定的两个人问道。 “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脸圆圆的芸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不用害怕。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放心,我不会把今天在这里听到的说出去就是。这样,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筱然给她们吃了颗定心丸。 宫女在宫里谈论是非是条重罪,显然她们两人现在已经犯了这一条,所以见到筱然,她们害怕是自然的。这或许也是她们为何会来到这么偏僻的位置谈话的原因。 “姑娘真的不会说出去?”芸儿直直的盯着筱然。 筱然点点头,一见她点头,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是那个小林子。”筱然听到这个答案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心里变得有些沉重,又是一条命啊! 皇上还是行动了,那个小林子不管怎样,都注定要死,就算皇上肯饶了他,他背后的那个人又岂会轻易放过他。这就是这个时代身为一个奴才的悲哀,他们的命在那些上位人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见筱然脸色不好,芸儿低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这位姑娘怎么看起来比她们还要伤心,她心下有些疑惑。 筱然抬头,就望见二人担心的眼神,心下感动,还真是两个单纯的姑娘。她看着她们:“我没事儿,你们走吧!下次多加注意。” 二人点点头,自然知道筱然说这话是为了她们好。今天幸好碰到的是她,换了另外的人,不死也要掉层皮,想到这里,二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说那个负责熏香的‘小林子’死了?”蓝霏儿紧盯着筱然。 筱然点点头:“师姐,他也是因为我们的到来间接死的。” 听了这话,蓝霏儿没有反驳,她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筱然,悠悠道:“你上次给我分析这其中的利害时,我就想到了。” 她放下手中正在配制的药,轻声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他不死皇上就要死,他自从走上这条路就知道这是条死路。” “师姐,我只想早点出宫,再也不想听到这些烦心事。” “相信我,用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蓝霏儿抬头看了一眼筱然:“你不想知道是谁给皇上下的毒吗?” 筱然轻轻摇摇头,她是有好奇心,但这是建立在不会惹祸上身,不至于招惹上麻烦的基础上,譬如说上次去捉飞贼,纯粹是为了好奇和好玩。 这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又怎会去趟这趟浑水。不过,貌似她们的到来,已经搅了进来,影响到某些人的计划了。如果那些人敢伤害她身边的人,她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杯子,眼中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师姐,你有没有问皇上,那盆花是谁送的?”筱然忽然想到师姐说的那盆诡异的花,放缓语气问道。 “问了,但他没说。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想了想,接着道:“他好像在回忆什么,随即露出很是受伤的表情,然后又自言自语道‘不会是他……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蓝霏儿似乎也陷入到那时的情境之中,一脸恍惚。 “我大致能猜到皇上说的那个‘他’是谁了。”筱然看着蓝霏儿悠悠道。在宫里待了快一个月了,有些东西就算她不想知道,也自会往耳朵里跑。 “师姐,你猜猜看,这个人很容易想到。” “你说的不会是‘瑞儿’吧?”蓝霏儿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你说呢?”筱然看着蓝霏儿反问道,接着道:“除了他,有谁能让皇上那么相信他,那么肯定不是他下的毒?” 筱然挑了一下眉,看着蓝霏儿:“还是你觉得他有下毒的动机和那份心机?” 蓝霏儿条件反射般的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蓝霏儿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二人同时站起了身。暗想,她们真是大意了。 “师姐,我们快去看看。” ------------ 第五十八章 出宫 更新时间:2011-07-13 坐在马车中的筱然现在是格外的轻松,出了那个处处充满着阴谋和诡异的皇宫,她觉得浑身轻松。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渐渐散去,觉得外面毒辣的阳光也看起来格外美好…… 那天她和师姐火烧火燎的冲到轩辕冉瑞住的“荣馨殿”中,倒是把瑞儿和柳君辰吓了一跳。 她和师姐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他房中的熏香也没什么异常。二人这才放下提着的心。她们想都不敢想,如果下毒之人做的绝,连瑞儿都不放过…… 瑞儿很单纯,被人利用犹不自知,如果他知道有人用他的手给父皇送了一棵致命的毒花,相信他再不会这么无忧无虑了吧!皇上不告诉他,是想一直这样让他保持本性吧! “筱然,能不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柳君辰上前问道。 她们一进来就在瑞儿的房中和殿内外搜寻着什么,蓝霏儿还检查了殿中一贯用的熏香,一看这情形,他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因为瑞儿经常来找筱然和蓝霏儿的缘故,几人关系已算是比较熟了,柳君辰也就随了筱然的性子,叫她“筱然”。 筱然看了眼一脸迷惑地望着自己和蓝霏儿的瑞儿,欲言又止。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已身在悬崖边上,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没那么多烦恼。 看着柳君辰一脸急切的模样,心想,他是真的关心这个表弟吧! 筱然转身对蓝霏儿使了个眼色,蓝霏儿会意,走到轩辕冉瑞面前,低声问道:“瑞儿,愿不愿意跟霏儿姐姐去捉蝴蝶去?” 一听这话,轩辕冉瑞顿时双眼发亮,兴奋地叫道:“愿意愿意。” 在他心里,霏儿姐姐可厉害了,姐姐手中有些花花绿绿的瓶子,只要一打开,漂亮的蝴蝶不用他们去捉就会成群结队的飞来,围着他们翩翩起舞,他可喜欢了。 “那我们快去吧!”蓝霏儿拉起瑞儿的手往外走去。 “筱然姐姐和辰哥哥不来吗?……”一直到了殿外,还能听到瑞儿在不停的问蓝霏儿一些问题。 看着走出去的轩辕冉瑞的背影,她有些羡慕:“他活得很快乐。” “是啊!皇上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虽说在皇宫,他依然生活的很开心。” “可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呢?他太单纯,固守着自己的那份真,那种善。外在的黑暗他都看不见。”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柳君辰听出了筱然的言外之意。 “有人利用瑞儿给皇上送了一盆漂亮的花,花香和皇上寝殿中点的一种熏香会形成毒素,长久吸入,会慢慢中毒,先是咳嗽,不知情者会以为是染上风寒,但如果长久下来,毒素侵入血液之中,却是无力回天了。” 柳君辰十分震惊,一贯阳光的笑脸此时也变得凝重:“你是说皇上就是中了这种毒,而这种毒就是他最疼的儿子――瑞儿亲手送到他面前的?” “是啊!”看着柳君辰错愕的样子,筱然苦笑,接着道:“事情就是这么可悲,还好皇上不是个昏君,如果是这样,瑞儿怎么也过不了这关。这件事,除了皇上之外,也就是我和师姐知道。我们很是担心那人连瑞儿也不放过,赶紧过来看看,还好是不幸中的万幸。” “多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筱然摆摆手,继续道:“你要保护他,最好能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筱然提醒道。 “嗯,我不会再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筱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蓝霏儿,忽然想到师姐出了皇宫是不是就要回“无忧谷”了。 “师姐,你先不要回谷中去,先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如何?”筱然眼光热切地看着蓝霏儿。 “你这算是变相的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蓝霏儿横了一眼筱然,然后轻嗤:“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啊!不就是想让我去给你娘调养身体吗?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筱然轻笑,这个师姐这会儿倒是挺好说话的,不得不承认,让师姐留在沧都,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为这个。 其实筱然不知道的是就算她不说,蓝霏儿也自会留下。皇上的病只是暂时好转,她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虽说不用每天去问脉,但十天一次还是要去,这也是皇上为何会让她们出宫的原因。 筱然因没有跟着蓝霏儿去皇上寝殿,这些她自然不知道。 马车稳稳地在齐王府门前停下,筱然和蓝霏儿跳下马车,筱然挥挥手,冲着驾车的小太监说道:“你回去复命吧!” “是。奴才告退了。” 筱然转身,蓝霏儿紧随其后,没想到这次令筱然惊讶的是,还没等自己开口,就有人慌忙地迎上前来,躬身道:“两位小姐快请进。” 筱然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看出筱然有些不大对劲儿,蓝霏儿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嗯。”筱然点点头。转过头趴在蓝霏儿耳边,对她说出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遭遇,听完,蓝霏儿也笑了起来。 筱然心想,这次与上次相比,还真是天壤之别啊!筱然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这全是轩辕冉珏的授意,上次筱然到来他没收到任何通报,自然对这件事起疑,继而才会特别交代一番。 筱然也没想太多,直接和蓝霏儿走了进去,忽然想到这里的路她不认识。遂转过身对那人说道:“还要麻烦这位大哥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小姐客气了。两位请随我来。”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会儿主子应该在书房。” 筱然看了一下四周,她记得这里,这是轩辕冉珏的书房。上次是晚上,没有仔细看,这次才看清,书房是个独立的院落。布置的很是雅致,院中摆了些花草,照料得很好。 快走到门口时,就听到一阵好听的男子的笑声传来。筱然听出来了,这不是轩辕冉珏,他不会这样随性的笑。心下好奇,不知是谁,竟能在轩辕冉珏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到了门口,那位带他们进来的门房转身道:“两位小姐请稍等。”说完就进去通报去了。 ------------ 第五十九章 金御晗 更新时间:2011-07-14 筱然和蓝霏儿跨进书房时,看到起身走上前来的轩辕冉珏,他身旁立着一个看起来似笑非笑,身穿火红色锦袍的漂亮男人,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看起来很俗的红色穿出这种风情。 请原谅她当时词穷,只能想到这个词,虽说她知道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子委实不好,但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 修眉入鬓,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细如白瓷的皮肤,漆黑如墨、如绸缎般的长发用一根金色的丝带绑起,几缕发尾垂落在耳边,又增添了几分妖冶和风情。 见惯了展沐风的不羁美,轩辕冉珏的温润美,再加上柳君辰的阳光美,她觉得自己已经对美男有免疫力了,没想到还是被眼前这个带着张扬美的男人给震撼了。 看着他,筱然和蓝霏儿二人有片刻的怔愣,而金御晗则是带着玩味的眼光打量着筱然师姐妹。 看着筱然带着欣赏的目光盯着金御晗,轩辕冉珏笑着调侃道:“御晗,又是两个被你魅力征服的姑娘。连她们都不能免俗啊!” 看着筱然盯着金晗的目光,他心下有几分不快,虽说他知道筱然没什么别的意思,但他心中就是没来由的不舒服。 听到轩辕冉珏开口,筱然和蓝霏儿忙收回眼神,略显尴尬。筱然师姐妹同时想到的是,这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简直像个妖孽。 筱然轻轻嗓子,转过头对轩辕冉珏正色道:“你错了,他才没有征服我们。人看到漂亮的事物时,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我们只是带着欣赏漂亮事物的眼光在看他,而不是带着爱慕和痴迷的眼光。”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筱然回过头,就看到正放下手的金御晗微笑的看着自己,波光潋滟的眼眸中笑意流转。 “不错不错,有够聪明。”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轩辕冉珏一眼。 他不止一次从冉珏口中听到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名字,万花丛中过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自己的好友难得有感兴趣的事物,他们自小认识,对这个表面温暖如玉,内心却清冷若雪的好友,他还是很了解的。自己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作为他的好友,怎么样,也要帮帮他。 “让我来猜猜,这个身着白衣的小姐应该是医术高绝的蓝霏儿小姐吧!”他看着蓝霏儿,笑意盈盈。 接着转身道:“而这位”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应该就是冉珏经常提到的云筱然云小姐吧!我应该没猜错吧!”金御晗挑了下眉,从几人脸上扫过。 轩辕冉珏暗骂,这个该死的金御晗,说话口无遮拦,下次什么事也别想自己跟他说。想到这里,他担心的看了下筱然,见她没什么特别反应才放下心来。 筱然现在思考的问题是,眼前这聒噪的男人怎么会和轩辕冉珏成为好友。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也相差太远了吧!不能说相差太远,而是八竿子打不着。她狐疑地来来回回地看着二人,似乎想要在他们身上找到答案。 似乎看出了筱然在想什么,轩辕冉珏开口道:“不用怀疑,他确实是我的好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他指着金御晗对筱然二人道:“这位就是靖边将军金御晗,也是自称迷倒沧都万千少女的风流才子金大少。” “咳咳”听到轩辕冉珏这个介绍,几人差点被口水呛到,筱然憋笑憋得差点内伤。看了轩辕冉珏一眼,没想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他也会有这样一面。这样看来,他是真拿对方当朋友了吧! 而金御晗想到的则是轩辕冉珏这家伙一定是最近看他不顺眼,想借这个机会报复回来。他狠狠剜了轩辕冉珏一眼,继而哀怨道:“冉珏,你怎么能当着两位这么漂亮的小姐这么说我呢?” 轩辕冉珏斜睇了他一眼,警告他收敛点。转身对筱然和蓝霏儿道:“父皇让你们出宫了。” “嗯。”蓝霏儿点点头,接着道:“只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好。以后要每隔十天去问脉,看看他恢复的状况,再做具体打算。” 听蓝霏儿这么说,筱然才知道师姐为何那么轻快的答应留下。 筱然忽然想到来这里的正事,抬头对轩辕冉珏道:“我是来取我的鞭子的。” 上次进宫之前,由于她的鞭子不能带进宫,轩辕冉珏就带了回来,先替她保管着。 “慕明。” 筱然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慕明,手上提着的正是自己的“游龙鞭”。一见它,筱然顿觉亲切,快步上前接了过来,细细的摩挲一下。毕竟跟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说没感情是假的。 “多谢。” 轩辕冉珏在筱然到来时就知道她来的目的,早对身边的慕明吩咐过,筱然才能这么快拿到自己的鞭子。 一见筱然的鞭子,金御晗顿时双眼放光,上前对筱然道:“能借我看一下吗?” 筱然见他似乎对自己的鞭子十分感兴趣,看他眼含热切地看着自己,点点头,把鞭子递到他手中。 金御晗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鞭子,满脸惊奇之色,不可思议道:“血红色的鞭子,我没看错吧!这居然是羲合大陆传说中的上古四大神器之一――‘游龙鞭’。” “你眼睛没花,的确是这样,你还应该庆幸自己能够看到它。”蓝霏儿斜睇了他一眼,接过话。 “鞭也拿到了,我们就先告辞吧。”筱然从金御晗手中拿过鞭子,转身对轩辕冉珏道。 “我送送你们吧!” “不用了,你还有朋友在这里。”筱然看了眼金御晗。 见轩辕冉珏的目光扫过来,他连忙道:“我也要走了,一起走吧!”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筱然道:“你的朋友很有意思。” 轩辕冉珏笑笑,未置一词…… 筱然回到司徒府,已快正午了。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放下手中的包裹,见盈荷不在,问了院中的丫头,才知道她一直在娘那边。 她拉着师姐匆匆忙忙向“湘颐园”赶,虽说在宫里时,轩辕冉珏就带信给她,娘已经没事了,她还是觉得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司徒府中的院子一个套着一个,每个院子都相隔不是很远,但也不近。 转过九曲回廊,在一个弯月形的的园门处,低头走得匆忙的筱然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抬起头,看到他,筱然一愣,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后院?见筱然疑惑地盯着他看,离恨熙微微一笑:“这位应该是司徒府的三小姐吧!在下离恨熙,是司徒府的客人,现暂居府上。” 他的样貌十分平凡,可是笑起来却让他整个人如一块发光的玉,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睛。看着他的笑,筱然有些许的愣神,月白色的身影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她不自觉地甩甩头,同时心里又是一惊,怎么会忽然想到他。 “你怎么知道我?”筱然抬头望着她,有些不解,他来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府里。她可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的影响力有这么大。 他又是一笑:“在下来司徒府之前曾打听过这些,大小姐已出嫁,二小姐在下已见过。”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筱然:“见小姐的装扮,在下应该不会猜错才是。” 她点点头:“我是云……”刚准备说“云筱然”的她,忽然想起这是在司徒府,所以马上改口道:“司徒嫣然。” “嫣然,在下记下了。看小姐神色匆匆,应该有什么事要办吧!既如此,就不耽搁小姐的时间了。” 筱然对他点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正坐在床边和云梦华说着什么的盈荷在看到进来的筱然和蓝霏儿时,顿时喜出望外,起身冲到筱然面前:“小姐,你们回来了。” 筱然笑着说:“盈荷,谢谢你。”最简单的几个字,却是道出了心中最想表达的感激。 盈荷摇摇头,并没有说什。她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只是在心中默默想道,小姐,你可知道这是盈荷心甘情愿做的。 “然儿,你回来了。”半靠在床榻上的云梦华看到女儿回来,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好上许多。如果没人说,相信没人会相信她一个月之前被大夫判了死刑。 本来精神上了无依的她,在女儿回来后似乎重新找到寄托,在蓝霏儿开的药方治疗下,轩辕冉珏送的上好的滋补药材的调理下,她的病已好了大半。 “娘,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筱然拉着云梦华的一只手关切地问道。 蓝霏儿放开云梦华的手,转身对筱然道:“你放心,云伯母已经没事了。” 筱然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忽然想起师姐和娘之间好像还不认识,上次师姐半夜被她拉来的时,娘正处在昏睡中,根本不知道是师姐救了她。 “娘,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然儿的师姐――蓝霏儿。她的医术很好,娘的病这次就多亏了师姐。”筱然看着蓝霏儿为云梦华介绍道。 一听这话,云梦华就要挣扎着下床给蓝霏儿道谢。蓝霏儿上前轻拉住她,扶她重新在软枕上靠好:“云伯母切不可这样见外,您是师妹的娘,又是长辈,这是霏儿应做的。” 筱然也忙劝道:“是啊,娘,您就不要这样见外了,师姐也不是外人。” “然儿,你一定要帮娘好好谢谢你师姐,娘身体不好,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她。”云梦华望着筱然殷切的交代道。 “娘,您就放心养病,师姐就交给我好了。” ------------ 第六十章 错综复杂的棋局 更新时间:2011-07-15 第六十章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此时,离恨熙的院子中。 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上好的“云山雾尖”,很是惬意。放下手中的杯子,轻笑道:“他们快要来了吧!” 碧溪一愣,随即了然主子说的是谁。他们来沧都已一个月有余,还故意闹出很大动静,想让人不知道都难,那两方又怎么会放过拉拢主子这么好的机会? 碧溪在心里对这个主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似乎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步步的布局,每颗棋子的走势,看似毫无关系,却是一环扣着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深沉的心机太可怕,太让人心寒,同时,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他的敌人,不然…… 回来后的筱然,明显发现最近进出司徒府的人格外多,就是她这个对这些毫不关心的人都发现了,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来人一律都是来找离恨熙的。本来清静的后院因为不时有人来访而打破了寂静。 躺在树荫下用床单做成的吊床上,正享受树荫带来清凉感觉的筱然,被院外凌乱的脚步声打扰了兴致。 转头问正坐在一边做针线活的盈荷:“盈荷,那个离恨熙是什么身份,为何要住到我们府上?” 盈荷停下手中的活,不可置信道:“小姐,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他?” 一听这话,筱然来了兴趣,感情这人还是什么名人不成,怎么盈荷一副自己不认识他就是一种罪过的样子。她起身坐了起来:“怎么,我应该认识他吗?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盈荷摇摇头,一副拿筱然没办法的样子。这个小姐还真是,说她什么好呢!对自己关心的人和事那是非常的上心,但对其他事嘛,那就是漠不关心。 “小姐,他啊,就是羲国首富,是连几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筱然躺了回去,暗道,原来如此。第一次碰到他,听到这个名字时她有种熟悉感,没想到是这个名字的人名声太响,自己可能在哪听过的原因。 可是这个人怎么会暂住到司徒府,她可不会认为他是没地方住才来这里,如果仅仅是因为和司徒傲有生意上的往来,也没有必要住到府上来啊,难道这其中有着什么…… “盈荷,你知道他为何要住到我们府上吗?” 盈荷摇摇头:“老爷只对大家说府上要来位贵客,要大家都好生伺候着,倒是没说其他的。” 筱然点点头,也是,就算有什么,难道还要搞的人尽皆知吗。 筱然的疑惑在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时得到了答案。那是经常跟在太子身边的一个谋士,她在宫里时见过几次。见到他,筱然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最近发生一切,她越想越害怕,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个巨大的漩涡,渐渐把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她不管这个幕后黑手要做什么,她现在想的是,这个离恨熙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住到府上来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别的她可以不管,但如果他想把司徒府拉下水,恐怕自己要让他失望了。自己是该当面和他好好谈谈了。 “盈荷,随我走一趟。”筱然对坐在一边的盈荷道。蓝霏儿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连带着“青影”也不知跑哪去了,心想,一定是她嫌在府里闷,跑出去了。 “小姐要去哪里吗?”盈荷不解的问道。 “随我去拜访那位住在我们府上的贵客。”筱然轻讽道。 出了院子的筱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道:“盈荷,那个离恨熙住在哪里?” “诺。”盈荷用头朝那边示意了一下。 筱然一看,这不就是和自己院子差不多挨着的“清漪园”吗?怪不得她觉得吵,原来是离得太近。 进了院子的筱然发现这个院子还真是清幽别致。青石道边种的是各色的兰草,因已过了兰花盛开的季节,只余下青葱的叶子。院中正盛开着火红的石榴花,如火焰般,美的动人心魄。 本来有些郁郁的心情在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致时也不由得舒展了几分,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听到脚步声,碧溪朝这边望来,继而飞快地转身进去通报去了。离恨熙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一笑,她是时候该来了。 刚刚起身,就见到走进来的筱然二人。只是她不是脸带怒容,进门就开始质问他,倒是让他有几分惊讶。 他满面含笑道:“三小姐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坐坐啊?” 筱然眸光一动,这人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像是他们很熟似地。她抬头道:“离老板这会儿有空吗?” 他手一抬,指着凳子对筱然道:“有什么事不妨先坐下再说!” 筱然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碧溪忙泡茶端了上来:“小姐请喝茶。” 筱然接过杯子,才发现这套茶具的特别,就是她这个对这些器物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出来这茶具绝非凡品。 滚烫的茶水是她亲眼看到碧溪从茶壶中倒进茶盅的,但她端到手里后却一点也不觉得烫。杯子摸起来细腻如婴儿的皮肤,她暗道,不知这茶具是用什么打造的。 她继而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厅中的每件器物都是十分考究的,竟全不像是府上的东西。这也不能怪筱然,她当时不在。如果她知道离恨熙搬过来时,东西就拉了五车也就不觉得这么惊讶了。 收回打量的目光,筱然转身对离恨熙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离老板因何故要暂住到府上?” 离恨熙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如果在下说和令尊有生意上的往来,令尊邀在下来府上作客,这个理由不知道小姐信不信服?” 还真是老奸巨猾,筱然暗想,不过她也没想他会直接承认。她望着她嫣然一笑:“是吗?” 如果说他是个简单的商人,筱然是一点都不信的。她唯一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人隐藏的太好,太深,深到她看不透他的一丝一毫。 离恨熙重新端起杯子,用盖沿拨了几下茶水,轻啜了一口,转身道:“如果不是,小姐以为又是如何?” 筱然目光紧锁住他,语气森寒:“你要做什么,只有你自己才清楚,我也不想管,但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不要妄想把司徒府拉下水。” 听了这话,他却一点都不气,眸中笑意盈盈,淡淡道:“小姐错了,不用我拉,司徒府早就在局中了。” 筱然有些错愕,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不在的几年里,真的发生了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司徒家的事不劳别人费心,离老板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就好。”筱然起身冷冷道。 既然没有结果,也没再谈的必要,她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司徒府在这盘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再多坐会儿吗?”离恨熙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问道。 筱然转身瞪了他一眼,朝外走去,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慢走,不送。三小姐有空的话不妨多过来坐坐。” 望着筱然出去的身影,离恨熙满含笑意的双眸渐渐冷却下来。 她想要保住司徒府,她可知道司徒傲早就身在局中,抽身已来不及了,就算是他不来这里,这趟浑水司徒傲也是趟定了,而他只是把水搅得更浑一点而已。 同样,走在路上的筱然也是思绪万千。她在想离恨熙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司徒府早就身在其中?难道司徒傲也参与了其中,筱然越想越觉得可怕。 司徒傲不是个没脑子的人,相反,他可以说是十分的精明,他不会不清楚党派斗争的风险。他这样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筱然觉得而现在脑子很乱,纷乱的思绪像个缠在一起的线团,里面有多多道结,扯出一个线头,却又打了个结,结果是越想寻到答案,里面的死结越多,也越理不清。 筱然决定找娘问一下,看来这三年她不在,真的有很多事她都不清楚,也是时候该理清这些了。既然现在她已经被卷入其中,她不会逃避,只会迎刃而上。 转过回廊就看到前面走来的几人,筱然这会儿真想抚额长叹,司徒府最近还真是吃香。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来,心里也不忘诽谤一句,麻烦也是一个一个的来。 刚刚在离恨熙那里的疑惑,在看到司徒成钺和楚王轩辕冉琪有说有笑时得到了解惑。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如果她没记错,司徒成钺这小子比她还小吧!今年只有十二岁吧!可是看着他,筱然觉得这古代的孩子还真是早熟。尤其是她当初得知轩辕冉珏只有十五岁时,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暗道这环境对人的影响还真是可怕。 这里只有一条道,虽说不喜欢轩辕冉琪,但已经避无可避。再说他们也已发现自己,这个时候如果往回走倒是显得很是刻意,只好迎上前去,微侧身一礼:“嫣然见过楚王殿下。” 蓝霏儿入住司徒府,筱然是司徒府三小姐的身份对他们来说已不是什么秘密。 轩辕冉珏大袖一挥:“免了吧!三小姐这是去哪呢?” “去看看我娘好些没?”筱然抬头道。 ------------ 第六十一章 筱然的担忧 更新时间:2011-07-16 “既如此,那你就先去吧!”可能是顾及到身边有许多人的缘故,他这次并没有为难筱然。 筱然冲他点点头:“告辞。”然后朝前走去,擦身而过时,她眼光扫过司徒成钺。这个小时候很维护自己的弟弟似乎变了很多呢!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筱然有些怔愣。 “小姐,你看什么呢?” 筱然摇摇头,这盘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到底谁才是背后执奕之人呢? …… “幻影楼”内,厉南惜捏着手中的信,指节“啪啪”作响。虽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手上凸起的青筋显示着主人现在是非常的愤怒。 转身对立在一边的黑衣人道:“去把又护法叫来。” “是。楼主。”黑衣人大踏步而去。 不大片刻功夫,白翼就大踏步走了进来,躬身一礼:“楼主,你找我。” “你自己看看。”说完把手中的信纸摔到立在阶下的他身上。 雪白的纸片在空中摇摆着飘然而落,正如白翼此时的心跳,七上八下。 他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纸,一看内容顿时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儿?怪不得楼主发这么大脾气,“幻影楼”自创立以来,还没连栽过两次跟头,这次就算是想不发火都难。 白翼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站在高台上的那个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禀楼主,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以我们派出去的人手,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白翼跪倒,俯首在地。 “是吗?你要本座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坏了你全盘计划。”森冷的语气加上幽深凄凉的大厅,让白翼更觉得头顶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请楼主责罚。但请楼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白翼心有不甘,他这个几十岁的杀手头子居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说出去,他还有什么颜面。 厉南惜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本座自会处理。” 白翼起身慢慢走了出去,走在出口处又向回望了一眼,暗道,不知楼主会怎么处置那个坏了他们事的人,依楼主一贯的做法,恐怕不会好到哪去吧! “轻寒。”厉南惜冰冷的声音再次在厅中响起。 从下首立着的几个黑衣人中走出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整个人都是清冷的。 “属下在。楼主有何吩咐?” 厉南惜看了一下眼前这个身影,自己就是十分欣赏他,话不多,每次只会问“楼主有何吩咐”,任务到他手上从没出过偏差。 “你准备一下启程去沧都,到了那里自会有人给你任务。”淡淡地吩咐道,似乎让他去不是去杀人,而是杀只鸡那么简单。 顿了一下,语气低沉道:“希望这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莫轻寒抱拳:“是。”声音毫无起伏。 …… 直到夕阳西下,筱然和云梦华才赶回司徒府。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疲倦,进屋后就直接朝凳子上坐了下去。 云梦华的身体在蓝霏儿精心调理下已大好,前些天云梦华说要去沧都城外的“庆元寺”上香,但连续几天的雨阻断了原计划。 这两天天气晴朗,云梦华旧事重提,筱然见左右无事就陪她去还愿。出了城的“青影”直冲高空,不久又在马车上空盘旋,不会离得太远。筱然心想,看来呆在司徒府还真是闷坏了它,有时间要多带它出来走走。 晚膳时分,筱然见蓝霏儿还没回来也不在意,心想师姐一定是又溜到哪去玩了。今天是蓝霏儿这个月第二次进宫去给皇上问脉,心想,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筱然猜的太对了,蓝霏儿此时正和柳君辰、轩辕冉瑞三人在沧都大街上玩得开心。她给皇上问完脉,开了药方,又嘱咐洪立一些注意的事项,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宫。 刚准备告辞,就碰到了来给皇上请安的轩辕冉瑞和柳君辰,在瑞儿的要求下,她就多留了会儿,之后和他们一起走了段路。听说她要出宫,瑞儿吵着要出宫玩,柳君辰又是疼这个表弟,再说他也快在宫里闷坏了,有这个借口,哪能不好好利用,当下就和蓝霏儿一起出了宫。 几人午膳去了沧都最好的酒楼,蓝霏儿自是不会客气的点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大快朵颐。轩辕冉瑞本就是小孩子心性,见蓝霏儿吃的高兴,也和她比起来吃,两个人直吃得肚子浑圆。 看着蓝霏儿和轩辕冉瑞,柳君辰有种带了两个小孩儿的感觉,望着二人吃得很欢的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 吃过饭的三人兴致勃勃的在街上穿梭,只要听说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蓝霏儿和轩辕冉瑞就提出要去,根本就把柳君辰给无视了。柳君辰难得见到表弟这么开心,也就陪着他们两人疯玩。 一直玩到华灯初上,两人还意犹未尽,想到宫门落下的时辰,柳君辰适时开口提醒:“瑞儿,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回去晚了,你父皇要担心了。” 轩辕冉瑞恋恋不舍地望着蓝霏儿,觉得今天玩得是在太开心了,有些不想走。见此,蓝霏儿上前道:“瑞儿,你就乖乖跟你辰哥哥回宫吧!下次有机会的话,霏儿姐姐还会带你出来玩的,下次还把你筱然姐姐叫上,我们一起去痛痛快快的玩。” 一听这话,轩辕冉瑞顿时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把蓝霏儿盯着:“霏儿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下次还会带我出来玩。”他现在就好期盼下次的赶快到来。 蓝霏儿一举手,道“霏儿姐姐向瑞儿保证。” “那好吧!我就和辰哥哥回宫了。霏儿姐姐再见。” “再见。” “那我们先告辞了。你也早点回去,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不是很安全。”柳君辰对蓝霏儿微微一笑。 “嗯。”蓝霏儿看着轩辕冉瑞和柳君辰消失的背影,转身向前走去。开什么玩笑,她蓝霏儿才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能有什么危险? 此时的蓝霏儿完全把筱然提醒她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觉得不对时,已被周身围上来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堵在一条小巷中。 她看看四周,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这里来的,她完全没印象。她一路逛过去的时候,可能几人就跟在她身后,不然也不会找到这么好个地方下手。 “你们是什么人?”蓝霏儿装作不经意间随手探向腰间。 一摸一个空,该死,今天进宫,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什么毒药都没带在身上,就连药箱,也在他们出来玩的时候,柳君辰见她背着不方便,让跟在轩辕冉瑞身后的小太监送回了司徒府。 吃过晚膳的筱然心不在焉的拿了一本书坐在灯下翻着。这段日子,从娘嘴里,也通过自己的观察,她大致了解了许多事。 看司徒成钺对轩辕冉琪崇拜的样子,她心下就更是吃惊,他与楚王走那么近,不是明摆着投向楚王一派了吗? 现在太子党和楚王一派正争得激烈,太子毕竟是皇上名正言顺封的,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虽说楚王现在风头很盛,谁能保证他一定会登上皇位,他就算夺嫡成功,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也没几个人服吧! 还有让筱然头疼的就是离恨熙的到来,是彻底把火引到了司徒府,如果司徒成钺引得是火星的话,那么离恨熙就可以说是熊熊大火了。 他的身份特殊,羲国首富,家财万贯,是每个身在上位者要拉拢的对象。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筱然终于在这里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特别是看到太子身边的亲随和楚王一次次的出现在他的院子时,她就算是再笨,也想到了其中代表着什么,况且她本来也不笨。 放下手中的书,她没来由的觉得十分烦躁,这些东西困扰着她,她要怎么才能让司徒家在这场纷争中得以全身而退。如果是只有她和娘,她大可以带着娘回“无忧谷”,但是一直关心着自己娘俩的大娘她不可能丢下不管,还有府上那么多无辜的人,都让她难以放下。 她从软榻上起身,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黑黢黢的夜色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到尽头…… 筱然蓦然一惊,师姐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看着这无边的夜色,她的心没来由的慌了。她进屋,一把抓起桌上的鞭子,冲了出去…… 在回廊处,筱然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离恨熙,他的身后一如往常跟着碧溪。 看着筱然似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往外赶,他开口道:“出了什么事吗?不如和我说说,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筱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挂在廊下的风灯不是很亮,她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只觉得他的眼睛能给人一种安抚人心的感觉,没来由的抚平了自己心中的浮躁。她暗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师姐只是玩得太高兴了,忘了时辰。 想到他刚从外面回来,兴许他碰上师姐也说不定,开口问道:“师姐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你有没有碰到她?” 他摇摇头,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开口道:“你要真不放心,我陪你去找找看吧!” 本欲拒绝的筱然心想多个人找师姐就多份力量,就点了点头。盈荷已经睡下了,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叫醒她。 几人不再说话,转身朝司徒府外走去…… ------------ 第六十二章 惊见 更新时间:2011-07-17 刚要出大门的筱然几人,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暗想这么晚了,还有谁像他们一样要出去。筱然刚转身就被扑上前来的一个身影抱了个满怀,刚准备推开,才发现是云乐。 离恨熙见此,皱了下眉,琥珀色的眼眸一道光芒迅速闪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发现。 云乐带着几分紧张和慌乱,双手死死的抱着筱然的腰,力气大的她都能感觉到痛。 筱然暗道,他怎么来了,有事怎么知道自己要出去的,都这么晚了还跑出来找她一定是有什么事。 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云乐,你怎么不睡觉,来找姐姐有事吗?” 他抬起头,筱然才发现他一头的汗水,微弱的灯光下,金色的瞳孔闪烁不定,脸上是她前所未见到的慌乱,带他回来后,她还从未见过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摇摇头继而点点头,然后紧紧抓住筱然的袖子不放,一脸期盼地望着她。 “云乐,你乖乖的回去睡觉,姐姐先出去找你霏儿姐姐,然后回来再过去找你,好不好?” 一听这话,他似乎更急了,一个劲儿的摇头,把筱然往回拉。筱然心下更是觉得奇怪,云乐这反应太反常了。 一旁的离恨熙等的有些不耐,冲碧溪使了个眼色,碧溪上前出手点住云乐的穴道,云乐头一歪倒了下去,碧溪顺手接过。 筱然吓了一大跳:“你对他做了什么?” 离恨熙开口解释:“没做什么,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我们还是先去找你师姐吧!再在这里耽搁下去……” 还未说完的话被筱然打断:“我们走吧!” 离恨熙转身对碧溪吩咐道:“你先送他回房间,然后再赶过来。” “是。” 脚步未停的筱然虽心下奇怪云乐的反应,但也没多想,现在占据她脑海最多的是蓝霏儿的安危。暗道,师姐,你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啊!不然我怎么跟师傅交代。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是谁,只要敢把手伸到她身边人的身上,她一定不会让那人好过。你们争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但你不应该把主意打到我身边人的身上,你们最好庆幸师姐没事儿,不然…… 离恨熙看着身侧疾步而走的筱然,她整个人仿佛蕴藏着巨大的风暴,随时都会爆发。 “不要太担心。”离恨熙淡淡的声音飘进耳中。 筱然抬起一对迷离的双眸,看向身侧清冷的身影,渐渐从自己思绪中转过神来。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微的感动。 筱然几人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蓝霏儿以一对四的情形,刀光剑影,看得她眼花缭乱。 当然刀光和剑影只是出现在那四个黑衣蒙面人手上,自家师姐完全是以一双肉掌来搏,四个黑衣人身手不错,蓝霏儿算不上游刃有余,只能算是勉强凑合。 筱然一见蓝霏儿还活蹦乱跳地游弋在险象环生的杀招之中,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悬了好久的心。 她纵身跃入几人打斗圈中,鞭一抖,“游龙鞭“如长蛇出洞,一去就是杀招,直取其中一人面门。 他们既然来者不善,敢动师姐,也没必要再在这里白费功夫。她已经发誓,只要敢动她身边的人,就要做出付出代价的准备。 本来寂静的街道,因为两方人马的激烈战况而打破了,带有几分凉意的夏夜弥漫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平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嗜血意味。 一见筱然的介入,几个黑衣人似乎愣了一下,相视了一眼,居然不再是凌厉的杀招。筱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暗道,难道他们认识自己不成? 站在一旁的离恨熙看到这种状况,若有所思,波光诡谲的眸光扫过筱然,脸上却水波不兴,情况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一个恍神,几人同时发招逼退筱然和蓝霏儿两人,快速后退,几个纵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蓝霏儿正要上前去追,筱然伸手拦住她:“师姐,别追了。” “师姐,你没事吧?”虽说看到蓝霏儿站在自己面前,但筱然还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没事,除了衣服被划破了几道。”蓝霏儿扯着衣袖有些懊恼道。 筱然点点头:“没事就好。”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怎么来了?”蓝霏儿后知后觉的问道。 “我们要不来,你今天不就栽在这里了吗?”筱然没好气道。 “哪有那么容易栽……”蓝霏儿嗫嚅了几句,还没说完就被筱然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剩下的话自然就吞进了肚子里。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再说吧!”离恨熙举步上前。 “今天谢谢你了。”筱然转身对他说道。 他微笑道:“不用,也没帮上什么忙。”转身朝回走去。 虽说筱然有一堆问题要问蓝霏儿,但因离恨熙在旁,她也不好开口。 回到司徒府,几人在院外道别。筱然忽然想到云乐今晚的反常,对蓝霏儿交代了声,又转身朝他住的方向而去。 云乐虽说算是筱然认的弟弟,但在司徒府仍不被接受,因为他的不同寻常,筱然也没指望别人能接受这些。在她心里,只要自己在乎的人关心自己就够了,而云乐有自己就够了。 云乐是男孩子,当然不可能和筱然住在一起,筱然出宫后就在客房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司徒府内眷住的院子都是在西边,客房在东,司徒府面积并不小,院子也多。筱然就抄了条近路准备过去看看。 夜色朦胧,到处黑黢黢的一片,筱然加快了步子。今天累了一天,想快点过去看看了早点回去睡觉。 前面房间里亮起的灯火在黑暗的夜色里格外显眼,那是司徒傲书房的位置,她之前来过几次。 这么晚了,司徒傲还在书房干什么,做生意也不会做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啊!心下好奇,筱然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刚准备上前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屋子中走了出来,灵机一动,她闪身躲到路边的假石后。 这是片死角,廊下的灯光照不到,筱然当时反应够快加之灯光的原因才没被发现。 看着来人朝这边走来,筱然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虽说看不到面貌,但她敢肯定来人不是司徒傲,身形不对。 两个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筱然背紧靠在假石上,尽量收敛起全身的气息,身后的假石因为白天的曝晒还有些微的热度,但她心里凉了一片。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真是只老狐狸”,是楚王。她一直不敢伸头去看,怕来人发现自己,她只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脚步声已渐行渐远,她怔在原地,还没从自己的认知中醒过来,连司徒傲都在与楚王合作,难怪他不阻止司徒成钺与楚王来往,原来是这样。 慢慢向云乐住的房间而去,她心里乱成一团。之前在皇宫里,她觉得一切充满着诡异,阴谋,回到司徒府,这里也不再平静。 抬头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她摇头轻叹,离恨熙说的没错,司徒府早就卷入了这盘棋中,已没了退路。而她,身为司徒府中的一员,又能好到哪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她要保住娘,大娘,还有府上众多无辜人的性命,她要怎么做? 师公说她是“天命女”,跟羲合大陆的统一息息相关,可以说是她一人系天下人众人的命运。“天命女”吗?她轻嗤,她连把司徒府拉出这盘棋局都无能为力啊! 云乐已经睡下,回到院子的筱然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颓然地躺在树下的吊床上,望着迷蒙的夜色发呆。 奔波了一天的她终于耐不住困意,眼睛慢慢合上,意识朦胧之际,她仿佛听到清远飘渺的箫声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暖意,她的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进入梦乡…… 早上,筱然是被盈荷的惊叫声吵醒的。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才发现自己在院中睡了一晚,怪不得晚上感觉好多蚊子在耳边叫。 “小姐,你怎么睡在这里?”早上盈荷一来就看到躺在吊床上睡得正香的筱然。 “哦,昨晚躺在这里想事情,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筱然慢慢坐起身,手上有些痒,抬起一看,原来是被蚊子叮了。 “小姐,你这几天看起来一直很烦恼,还是为那件事吗?”筱然很多事情并不瞒她,她知道筱然在为什么担忧。 筱然点点头,起身朝屋内走去。这被蚊子咬的地方还要找师姐要点药擦擦,还有昨晚的事情也要好好和她谈谈了…… 午后,筱然躺在她喜欢的吊床上,静静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事件,如果仔细想,不难发现其中有着某种联系。 筱然把书覆在脸上,合上了眼,知道了什么并不代表着她能做什么,没有证据,她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人。 半睡半醒之间,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放得很轻,她以为是盈荷怕吵到她,故意如此,也没在意。 来人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她忽然感觉到来人不是盈荷。虽说书覆在脸上,她还是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盈荷不会如此。 她心下好奇,把书从脸上拿下就看到悄无声息站在一边的离恨熙,正望着她笑,她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这人真是太闲了,居然跑她这儿溜达来了。 ------------ 第六十三章 两个人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1-07-18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他饶有兴趣地盯着筱然身下的吊床。 筱然想这东西你要见过,只能说你和我是同类人了,她并没有起身,“坐吧!”她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凳子,说起来他毕竟是司徒府里的客人。 在昨晚之前,她可以对他不理不睬。经过昨晚师姐的事后,她发现这个人还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虽说心机深沉,但至少还有几分古道热肠。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保护方式,而面具是每个人的保护伞,敢问有几个人没带着面具生活呢?自己出了“无忧谷”之后,不也是这样吗? 如果自己都不能做到和人真诚相待,那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做到呢?想到这里,她也释然了。 离恨熙坐到贵妃椅上,眼瞥见筱然正在吊床上晃来晃去,眸中笑意流转:“你倒是很会享受!” 筱然发现,他的五官并不出色,可以说是十分的普通,但因为他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却格外赏心悦目。他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外表虽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却有淡淡的光华流转,不由自主的吸引人的目光。 “今天不忙吗?“筱然偏过头问道。 看着他笑意流转的眸子,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暗道自己是不是最近想问题想多了。 或许是连筱然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和他说话的口气和相处方式,似乎很是自然和随意,两个人像是熟稔的朋友,而实际上他们两个人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你不生气了?”他嘴角微扬,弯起一个弧度,眼带笑意的看着她。 筱然坐起身,把脚放下,正对着他,眉一挑,道:“说不生气是假的,没有哪个人知道对方心怀鬼胎还毫无芥蒂地与他往来。“说完,筱然直直地看着他。 “是吗?”他反问,颇似无奈地叹道:“人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的,一生下来,他的路就注定了,而他也只能顺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身边的人。” 看着筱然带着深思的目光看着他,他马上收敛起神色,恢复如初。如果不是筱然一直注视着他,她都怀疑那番感性的话,是从这个看起来一副无害的样子,实则心机深沉如狐一样的人嘴里说出的。 “你看起来好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筱然看着他,若有所思。 “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故事不同而已。”他眨了下眼睛,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就如你,一个人,有两个名字。” 筱然略一沉吟,感叹道:“是啊!每个人都有故事。”她自己何尝不是个有故事的人,如果她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估计是最精彩的一个故事。 “昨晚真的谢谢你。”她真诚地道谢。 他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边的扶手,眼眸微抬:“你太客气了。我并没帮上什么忙。” 他拂了下衣袖,开口问道:“事情有眉目了吗?” 筱然摇摇头,她看得出与师姐过招的都是高手,不然依师姐的身手,也不会被他们缠着无法脱身,但她看不出他们的武功路数,他们好像故意隐瞒了这些,而且他们在筱然现身之后就匆忙离去,算起来,他们连三招都没过手,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头绪。 离恨熙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你们最近还是要多加注意,看得出来,你们惹上的并不是一般人。” 筱然轻点了下头:“多谢。” 二人不再说话,院中一时陷入一片静默之中,只听见树叶“沙沙”的响声和知了不厌其烦的叫声。 微风轻拂,带来几分凉爽,吹下了筱然垂在鬓边的发丝,轻轻扫过脸颊,有些微的痒意,她随手把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陷入沉思中的她抬起迷离的双眸,看向坐在一边如风一般闲淡清远的身影,有些迷惑。 眼前这个身影好像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这个场景也似乎在哪里经历过。看着眼前的他,完全是不一样地面孔,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她甩甩头,似乎想要把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心下一惊,自己怎么又想到了他。暗道,自己只是比较欣赏他而已,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比较相似,才会有这种感觉吧,如果是这样,倒也不算奇怪。 离恨熙看着筱然带着几分迷离的眼神看着他,有些许的恍神,轻轻问道:“在想什么心事?” 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她,什么事让她看起来很是困扰,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飘渺的雨雾之中。 “我在想……”她缓缓将头抬起:“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之前认识你。”筱然的声音幽幽地传入离恨熙的耳中。 他微微一笑:“是吗?你肯定记错了。” 看着他笃定的眼神,筱然垂下眼帘。是啊,之前他们的确是不认识的,又何尝谈得上见过。 只是垂下头的筱然没发现离恨熙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和几分心不在焉。 日子在不咸不淡之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七月份。 自从那次蓝霏儿出事儿,筱然再不敢那么大意,每次蓝霏儿进宫,她都陪同前去。虽说讨厌皇宫,但这讨厌与师姐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 轩辕冉珏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们在宫里碰过面,他偶尔也会来府上找自己坐一会儿,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对于蓝霏儿被人围杀这件事,她并没有瞒着轩辕冉珏,他开口说由他去探查真相,他的理由是,筱然师姐妹是他从“无忧谷”请来的,他有义务负起这个责任。 唯一让筱然感到奇怪的是离恨熙的反应,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 自从那次两人聊过之后,他好像变得和她很熟似地。只要一得空就会来筱然的院子坐一会儿,有时候两人半天不说一句话,筱然做着自己的事,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盈荷第一次还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见的多了,对他们二人的反应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筱然让“青影”带信回“无忧谷”,把这边的情况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师傅,让她不要担心。师傅回信倒是说得挺简单,就是四个字“一切小心”。 只是令筱然没想到的是,师弟倒是写了封不算长但也不太短的问候信,这对筱然和蓝霏儿来说,已觉得是十分的难得。 这日,筱然一大早就被盈荷叫醒,她嘟囔声:“盈荷,还这么早,再让我睡会儿吧!” 昨天天又热,晚上和师姐说了半夜的话,睡得晚了,头还晕晕乎乎的。 “小姐,快点起来,我们去街上去玩吧!今天可是‘女儿节’。” “什么‘女儿节’啊?”筱然起身坐了起来,双眼迷蒙的看着盈荷,脸上还带着几分睡觉后留下的微红。 “女儿节”这个词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一拍脑袋,这不就是他所在时代的七夕嘛,也称“乞巧节”。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看来这节日倒是挺吃香的。 筱然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关于这个节日的节目,她记得各地的过法好像有很大的区别。不知道这里的“女儿节”又是何种过法。 她洗漱好,问了盈荷一些情况才知道这“女儿节”的过法,还真和她之前所在的时代不同。 “女儿节”,顾名思义是未出嫁的女儿家们的节日。白天主要是女儿家们上街采买一些东西,为晚上做准备,主要是漂亮的衣服,胭脂水粉等一些女儿家的玩意儿。而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早在“女儿节”前几天就开始做准备了。 晚上是“女儿节”的重头戏,至于这个重头戏是什么,盈荷卖了关子,说到了晚上,她自然就知道了。她一想也是,如果什么都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吃罢早膳,筱然、蓝霏儿、盈荷带着云乐出门了。本来筱然见太阳有点大,就不想出去,再说她也没什么东西要买,但耐不过师姐和盈荷的劝说,就一起去了街上。 蓝霏儿十五年来都是生活在“无忧谷”,又哪里会错过这么好玩的时机,兴致高昂地拉着筱然和盈荷在街上到处转。 筱然没买什么,倒是给云乐买了很多东西。他还是不说话,但一直注视着他的筱然,只要看他的眼神停留在什么东西上,就会买下来递到他手上。 隔着纱帽,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紧紧抓住她买给他的东西来看,筱然看出他还是挺高兴的。 看着他头上的纱帽,筱然想到这样一直带着也不是个办法,但如果取下来的话,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又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些都是她不愿见到的。 看来,她该去问问师姐能不能配制出一种能改变眼睛颜色的药水,这样,他以后就不用带着纱帽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逛了好一会儿了,天气又热,她有些口干舌燥,而云乐还带着纱帽,一点也不透风,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她开口提议道。 看了看盈荷通红的脸色,蓝霏儿开口道:“好,找个茶楼坐坐吧!” ------------ 第六十四章 解疑 更新时间:2011-07-19 蓝霏儿虽说逛的开心,但因脸上覆着一层轻纱,也流了不少汗,有些不太好受。 她带着面纱,看东西和人模模糊糊的,心想,不知是谁定下的这个规矩,回去了之后一定要娘把这个规矩改了。这面纱带着虽说可以隐藏身份,但也更惹人注意。一路走来,不少人盯着她看。如果不是知道那些人没有恶意,她早用毒招呼过去了。 几人进了临近的一间茶楼,因为节日的缘故,生意出奇的好。楼下大堂内座无虚席,小二一见几人进来,忙着上前招呼,看几人衣着不俗,人又生的漂亮,忙殷勤地往楼上迎:“几位小姐楼上请,楼上有雅间。” 筱然点点头,几人随着他上了楼,刚上了二楼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辰哥哥快看,是筱然姐姐和霏儿姐姐她们。” 筱然几人转过头,就看到正走进来的柳君辰和轩辕冉瑞,柳君辰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剑眉入鬓,身姿挺拔如松,手握着“鸣溅”,仍是一脸阳光,看着几人浅笑。旁边的瑞儿满面笑容,似乎为认出筱然几人而得意。 柳君辰二人几步走上前来:“几位也是来喝茶的吗?” 蓝霏儿点点头:“你们怎么出来了?” 柳君辰看着瑞儿无奈的笑笑:“瑞儿也不知道听谁说,今天外面很热闹,吵着要出来,我就带他出来瞧瞧。”顾及到这里人多口杂,柳君辰说的很是含蓄。 筱然见几人站的位置刚好在楼梯的转角处,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就开口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 转身对站在一旁的小二道:“小二哥,请麻烦给我们一个宽敞点的雅间。” “好咧,几位请随我来。” 在雅间坐下之后,筱然顺手把“游龙鞭”放到了黑色的圆木桌上,转身低下头问坐在身边的云乐:“热不热,姐姐把纱帽给你摘下来好不好?” 正在四处打量的柳君辰被筱然的话吸引了心神,刚刚只注意到她身边立了一个头戴纱帽的少年,倒是没注意是谁,原来是她弟弟,只是为何大热天戴了个纱帽。 他目光一移过来,就被筱然身前桌上放着的血红色的鞭子勾住了目光,顿时两眼发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把鞭子。 他看了看筱然,又望了望蓝霏儿,眼神复杂地在两人身上游移,联想到客栈老板说的话,心下已有了答案。原来真的是她们救了自己。先前他只是猜测,并不肯定,但见了这条鞭子后,便不再怀疑。 云乐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轩辕冉瑞和柳君辰,轻轻摇了摇头。 轩辕冉瑞见云乐带着纱帽,一直盯着他瞧,但隔着纱帽,又看不到什么,就转过头问一边的筱然::“筱然姐姐,这么热的天,他怎么不把纱帽取下来?” 筱然看着带着好奇目光的瑞儿道:“这个……”她有些为难到底说不说,这边轩辕冉瑞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拍手开心叫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脸上长了疹子。” 宫里有位皇姐因为脸上出了疹子,御医就要她带着纱帽,他应该也是这样吧! 筱然怔愣了一下,这个理由貌似听起来还不错:“对,对,就是这样。” 听到筱然的回答,轩辕冉瑞似乎特别开心,转过头对柳君辰道:“辰哥哥,瑞儿聪明吧!”柳君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筱然这才发现柳君辰今天好像格外沉默,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七月的天气还是挺热,不要中暑了才是,但看他脸色又不像,不禁有些疑惑。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他忽然开口道。 看着他慎重的神色,筱然笑笑,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一口,眉一挑,有些讶异他今天的反应,调侃道:“你确定你没事儿?” 他摇摇头,看他神色有些凝重,筱然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我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那好,你们两个多月之前,有没有救过一个身重剧毒的人?”他直视着筱然和蓝霏儿,眼中闪烁着一抹坚定的光芒。 筱然回想了下,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当时她和师姐的确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把那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只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可不认为是哪个大嘴巴告诉他的。如果是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就是师姐救的那个人。 当时那人中的毒很厉害,整个人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本来样子,这么一想,倒是有这种可能。 筱然点点头,眸中含笑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倒霉的人吧?”带着几分不是很确定的语气。 他点点头。 一直注视着他,正在喝茶的蓝霏儿“噗”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茶水,似乎也觉得自己这动作不怎么雅观,她赶紧掏出丝帕擦了擦嘴,继而不可置信的盯着柳君辰。她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俏公子和那个中毒后肿成猪头一样的家伙联系起来。 筱然叹了口气,看着蓝霏儿面前的狼藉,很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坐在师姐对面。 柳君辰看了一眼蓝霏儿,并没有为她的失礼感到丝毫的不悦,起身对着蓝霏儿和筱然抱拳,语气真诚道:“柳君辰在此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 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剑,筱然才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对这把剑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筱然摆摆手,笑道:“你不用谢我们,要谢就谢老天吧!“ 听了此话,柳君辰有些错愕:“这话怎么讲?” 蓝霏儿接过话道;“她的意思是,是老天安排你遇到了我们,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救下你。” 筱然弯了下唇角,看了一眼蓝霏儿,师姐什么时候变成她肚里的蛔虫了。看筱然看过来,蓝霏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筱然端起茶杯含笑地看着他:“还有一个问题。” 柳君辰满脸兴味地望着筱然,筱然的目光在一桌人的脸上飘然而过,见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开口道:“只能说你人太好,连阎王都不敢收你。” 看着众人失神的眼神,筱然心下大快。 柳君辰眼中淡淡的笑意流转:“你说笑了。” 回到院子的筱然,见到坐在树下的轩辕冉珏和躺在自己喜爱的吊床上的金御晗,有些郁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女儿节,可是他们又不是女儿家,怎么都这么闲。 看着筱然几人回来,金御晗跳了起来:“哎呀呀,筱然你总算回来,也不枉我和冉珏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说完,眼含哀怨地看着筱然。 “收起你那恶心的表情。”筱然瞪了一眼金御晗,接着道:“你那眼神去街上勾引美女还行,做一个怨妇对你来说,还有失水准。” 对他的脾气有所了解之后,筱然对他说话并不顾及什么。金御晗本来就是个狂放不羁的人,见筱然对他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倒是很欣赏她的这种坦率。两人见过几次就形成了这种相处方式。 轩辕冉珏含笑地看着金御晗吃瘪的模样,恐怕也只有在筱然这里,他这个祸水样会经常受到打击。 “筱然,你都不给人家留点面子。”金御晗桃花眼里满含屈,谴责地望着筱然。 筱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很是无语,绝美的容颜,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睫毛很长,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一脸无辜。倒是像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似的,筱然轻叹了声,正准备开口就听轩辕冉珏的声音传来。 “好了,御晗,别闹了。”轩辕冉珏起身道。 见轩辕冉珏发话,金御晗闷闷道:“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说完像是发泄似地使劲儿坐到吊床上。 “你们去街上了?”轩辕冉珏扫过几人手中的东西,开口问道。 “嗯,去街上逛了一圈。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筱然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盈荷,示意她先把东西拿进去。 “他怎么会没时间,他天天闲的很。”金御晗瞥了眼冉珏,不冷不热道。 筱然有些不知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见筱然不解,金御晗解释道:“他领的是个闲职,去不去都无关紧要。” “今晚有时间吗?”轩辕冉珏轻声问道。 筱然轻笑:“今天可是我们的节日,当然要去过节啊!”想到他来找自己定是有什么事,接着道:“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一笑:“本来是邀你们一起去的,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既如此,一起去如何?” 筱然点点头,这种节日,不就是图个人多热闹嘛!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和御晗过来接你们。” 轩辕冉珏果然没有食言,筱然她们刚吃罢晚膳,他的马车就停在了司徒府门前。马车很宽敞,几个人坐在其中倒是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几人在车中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就到了闹市。筱然想起古时的宵禁制度,就问起此事,轩辕冉珏告诉筱然,一般过节的话,是不实行宵禁的,让大家可以放松的玩。 “主子,前面人多,马车过不去了。”慕明的声音在外响起。 “知道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马车停稳后,几人陆续钻出了马车。 走在人群中,见到眼前的情景,筱然有片刻的呆愣。 灯火通明,行人如织,摩肩接踵,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卖艺人的呼喝声和大家拍掌的叫好声。暗道,不愧为天子脚下的都市,繁华热闹非凡。 ------------ 第六十五章 离恨熙的矛盾 更新时间:2011-07-20 筱然和轩辕冉珏一行人走在人头涌动的大街上,街道两边摆满了卖各色有趣的器物和吃食的小摊,更有一些异域商人,卖的是筱然从没见过的东西,蓝霏儿十分好奇,不时地走上前去拿起来左瞧瞧右看看。 她拿起一个红色的像是犀牛角样的东西举到筱然面前,兴奋道:“筱然,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蓝霏儿带着白色的面纱,见到欢喜的事物,看不到脸上表情,只见到双眼发亮,在夜晚的灯光下更显得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筱然摇摇头,笑着说:“师姐,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呢?” 蓝霏儿放下手中的器物,又拿起另一件感兴趣的,点头道:“那是,我在谷中从来没过过什么节日,更别说见到这么好玩的东西。” 她偏过头问道:“筱然,你不开心吗?” 筱然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开心,当然开心,我也好久没过这么热闹的节日了。”嘴里虽这么说,心下却有些没来由的烦闷,看着眼前热闹的气氛,摩肩接踵的人群,她觉得自己好像怎么也融入不了这其中。 她就像是一个过客,既要亲身经历,又要慢慢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快乐的,痛苦的,前世不完整的人生要在这里重新经历。 她甩甩头,怎么又会忽然想到这些,她已经很久没有介怀这些了。看着身边一张张笑脸,筱然并没有说出真正的想法,不想因此来败坏大家的兴致。 “我们去前面看看吧!”筱然的话刚落,就见街上的人如潮水般向前涌动,一脸的兴奋之色。筱然站在街边被纷乱的人群挤得转了几个圈才稳住身形,如果不是有武功护身,估计这会儿已经坐到地上了。 筱然不明所以,这么多人神色匆匆的赶着去做什么,刚想问立在身后的轩辕冉珏,就发现原来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轩辕冉珏,金御晗,盈荷几人都不见了踪影。再看向身侧,连蓝霏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下暗恼,一定是刚才人群涌过来把他们一群人冲散了。 她心下有些着急,但一想刚刚盈荷把云乐牵着,只要不放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而轩辕冉珏和金御晗两个,自然不用她去担心,这样想着,也就不再那么着急。 街边小贩开始收拾摊子,筱然心下奇怪,这么好赚钱的机会,他怎么要走了。见筱然立在原地不动,小贩开口道:“姑娘不去那边看看?” 筱然心下疑惑:“去看什么?” 小贩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不然不会不知道我们这里女儿节的习俗。” 接着便开口解说道:“我们这里每年女儿节,就要举办很多节目,最吸引人的是各位小姐的才艺比赛。这个包括很多内容,有绣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筱然明点点,这和现代的一些比赛没什么不同,打断他的话:“那敢问大哥,她们是在啊比赛?” “对、对,这才是重点,诺,你顺着这条街走,然后……”他详细给筱然指明道路。 “谢谢。” “呵呵,不用,我也要赶紧过去了。姑娘要是去的话得赶紧,赶早占个好位置,不说了,我走了。”他对着筱然憨厚的笑笑。 筱然并不想去看什么比赛,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她依师姐爱热闹的性子,一定会过去那边,所以就慢慢朝那边走去。 沧都城依河而建,自是有小股水道穿城而过,各处也自少不了连接的石桥,石桥微微拱起,桥的两侧也是石板砌成,雕成镂空的花状,桥柱上方则雕的是栩栩如生的含苞欲放的莲花。 筱然缓缓走上石桥,此时道上已没什么行人,看来大家都是去看比赛去了。她站在拱桥上,一手轻搁在廊柱上,望着桥下发呆。 河水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岸边柳影迷蒙,筱然月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之下,若青烟般若有若无,仿佛随时要羽化而去。 离恨熙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唯美的图景。吃罢晚膳,他和碧溪就来到街上。心想今天是女儿节,筱然她们定会来街上逛。出去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她也说不定。出门的时候,他让碧溪向门房打听筱然的行踪,果不出其所料,她们出门去了。 听门房说,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漂亮的男子,他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他为现在的自己感到担忧,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莫名的情绪。 到了街上之后,他让碧溪不必跟随,一个人慢慢朝前走去。看着人群如潮水般向前涌去,他闪身到了路边,之后就是毫无目的地逛。 他心里期待遇到她,又怕见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心下的矛盾折磨得他快要发疯。转过两条街,悠悠地向前走去,就看到桥上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没想到会在此碰到她。心里有几分雀跃,见她一人立在那里,像是中了魔般,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他缓缓走到她身边,轻轻问道。 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河上升起的飘渺的水汽之中,在迷蒙的夜色中,朦胧似梦。 她收起神游的思绪,抬起一对迷离的双眸,看向身边多出的一道清冷的身影,有些微的错愕,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向他身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碧溪也不在。今天的他一如往常一般,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在夜色之中显得飘逸出尘,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闲得无聊,一个人到处走走,没想在这里碰上你。”他悠悠道,看着她身边也是空无一人,心下有些奇怪:“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筱然笑了笑:“我们被人群冲散了,她们估计是去那边看比赛去了,难得一个人这么清静,我就随便转转。” 离恨熙看出来了,虽说她在笑,但他感觉到她不开心。细细品味,不难发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和迷茫,淡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你心情不好。”不是用的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听了这话,筱然有些怔愣。苦笑了一下:“你看出来了。”也是,像他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察觉不到自己这么明显的情绪流露。 “怎么不去看比赛,听说很热闹。”他有意转移话题,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他不喜欢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心疼。他喜欢看她精力充沛,充满斗志的样子,喜欢她毫不畏惧前来质问他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看不到她的内心,有种恐慌的感觉。 “那种比赛对我而言,没什么吸引力。”她收回搁在廊桥上的手,转身看向他,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去?那边应该有你们男子心目中心仪的,既漂亮又有才的美女。” 看着她带着调侃的语气,他微微一笑,她又变回来了,变回了那个聪慧灵动的她。 “美女吗?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你站在我面前,那些人哪入得了我的眼。”他眼带笑意,似笑非笑道。 “咳咳”筱然差点被离恨熙的话呛到:“别逗了,我跟有才算是沾不上边。走吧,一起过去瞧瞧去。”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虽说不是很担心蓝霏儿和轩辕冉珏几人,但她还是有些担心盈荷把云乐搞丢了,还是先过去看看才能放下心。 离恨熙跟在她身后,目光如丝线般,紧紧地缠在筱然身上,心里有些难过,神情温柔似水。筱然,你可知道,我说的其实就是我的心意。可是,我能真的说出这些的时候,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抬头望了一下远处朦胧的夜色,心里越发难受。 朝前走了一会儿之后,就看到人又多了起来。灯光下,仍有一些摊主为了多赚点钱没有收摊。筱然一眼看过去,这边多半卖的是女子的一些饰物。她正要收回目光却被一件东西吸引住了眼神。 那是一个通体雪白的玉簪,整个簪子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只在簪尾有一朵梅花,对着灯光一看,似乎可以看到花蕊在轻轻颤动。整个发簪显得高雅而又清冷,筱然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这支玉簪不是用上好的玉制成的,材质可以说只能算得上一般,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还有些微瑕疵。但既然喜欢,就不会在意那么多。 摊主一看筱然的样子就知道生意来了,忙不迭地开口,吹嘘着这支玉簪的特别之处,筱然打断他的话:“这簪子多少钱?” 老板看筱然二人衣着不俗,谄笑道:“姑娘的眼光就是好,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货了,一口价,五十两。” 五十两吗?他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这是筱然和离恨熙两人的共同想法。 筱然微微一笑:“你这簪子最多值二两银子,不过看你这么辛苦份上,我给你五两,你卖不卖?” 一听这话,摊主顿时生气了:“姑娘你不买都行,怎么能这么说我的东西呢?这真是支好簪。” 似乎笃定筱然要买,他又放缓语气:“姑娘要是真喜欢,我便宜点卖给你也成,三十两,再不多说了。” 筱然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簪子,朝前走去。 “哎哎……姑娘你别走啊!我卖给你还不成嘛?”摊主有点丧气,本以为遇到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大家小姐,可以多宰些银子,没想只能保个本。 筱然望着离恨熙微笑,似乎很是为这次杀价成功而高兴,慢慢踱回了脚步。站在摊前,筱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忙转身低声问站在身后的离恨熙:“你身上带银子没?” 筱然她们出门,银子向来是放在盈荷身上,没想到这次出了这么大个乌龙。看着离恨熙愣神,尴尬地摇摇头,她很是无语。 筱然转身对摊主说:“不好意思,我们身上没有带钱,可能要不了了。” 摊主又哪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忙开口道:“要不二位随便用身上的东西换吧!”他卖的货不好不代表他不识货,那个立在她身边的男子,腰上悬挂的玉佩远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少说也能值个千儿八百两。 ------------ 第六十六章 危机 更新时间:2011-07-21 筱然摇摇头,略显失望地向前走去。这边因为比较接近比赛场地的缘故,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人头攒动,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这么多的人,筱然真不知道这找人该如何下手。 见筱然顿住脚步,一脸苦恼之色,离恨熙微微一笑:“怎么不走了?” 看着众多的身形,举目四望,只能看得到黑压压的人头,哪里见得着蓝霏儿她们的身影。筱然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离恨熙:“要怎么才能找到师姐她们?我担心盈荷把云乐丢了。” “去最热闹的地方试试看吧!” 比赛项目不止一个,人群在筱然他们四周不停地涌动,神色中带着几分狂放和兴奋。见此,离恨熙不动声色地伸手护在筱然身边:“走吧!” 筱然之前时不时地被走在身边的人冲撞,虽说她有武功护身,但对这些普通人,她也不好用。她身形灵活,可以闪躲,但人太多,也没地方可避,还是被撞的东倒西歪,站不稳脚步。 这会儿离恨熙护在她身边,虽说偶尔还会被撞到,但已好上很多。看着身边的他,被拥挤的人群挤得有些凌乱的衣服,筱然心里有些感动。在记忆中,他好像一直是很注重仪表的人,衣服和头发从来都是一丝不乱。现在这会儿为了她…… 她对他报以微笑:“谢谢。” 离恨熙清楚地看着她在灯下对自己展颜一笑,记忆之中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毫无芥蒂地对自己笑过,他心里一动。那抹笑清丽中带着明媚,又带着真诚的谢意,幌花了他的双眼,让他久久移不开双眼。 看着他醇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双目如星,她也有些微的错愕,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滋长。 离恨熙微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开口地他脸色一变,一把拉起筱然的手快速地朝前走去,不时的看向四周,如一只警惕的豹子,浑身的线条紧绷。 “怎么了?”筱然迈开大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为他一瞬间的转变有些不知所以。 “有杀气,是冲着我们来的。”他脸色有些冷凝。 趁回答筱然问题的空闲,他一眼扫过去,发现四处不下六个人盯着他们,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 他感觉出来有杀气,是因为那些人身上的戾气太重,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才会如此。暗道,他们也真会挑地方和时候。这里人多,本就鱼龙混杂,如果不是他经历太多,而他又亲手组建过这样一批人,他也不会发现。 筱然脚步不停,有些微恼道:“还真是阴魂不散,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上次那一批人?”他们不顾及什么选在这里,但她不想伤及无辜,这里人太多,实在不适合动手。 “不是。”离恨熙眼睛微眯,又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挑了一个方向而去。 筱然有些怔愣,瞪大双眼:“这你也知道,还没动手呢!” “他们身上杀气太重,是职业杀手。”他解释道。 那些虎视眈眈看着筱然二人的杀手,一看猎物马上就要脱离自己的包围圈和视线范围,便不再掩饰,马上有计划地围上前来。可能是因为来人身上的杀气太重,周围的人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自动让开了道路。 看着缩的越来越小的包围圈,筱然顿住了脚步,既然避无可避,就只好面对。她望着围过来的几人轻轻一笑,笑容飘忽而又清冷,让人捉摸不透,那几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明明是一个清丽如画、笑靥如花的美丽女子,眼底却带着森寒和戾气,没来由的让他们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但他们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是见惯腥风血雨的杀手,所以只是一个愣神,马上就恢复如初。 围上来的是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可以把二人围住。筱然发现了,这批杀手针对的是自己,他们虽说围住自己二人,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他们看自己,就像是看死人的眼神,完全不带丝毫感情。 筱然不担心现在自己的处境,倒是很担心身边的离恨熙,今天倒是自己把他给拖下了水。她从没怀疑过身边这个人有武功,这是从她第一次见他就能肯定的,但他从没在自己面前显过身手,她并不太清楚他的实力。 二人现在背靠着背站在,心里有些歉然,她轻声道:“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等会儿有机会你就先脱身,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筱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到离恨熙的轻笑声:“你觉得我会走吗?”筱然有些恍神,侧过头就看到笑得一脸和煦的他,看着眼前这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她也笑了。 他的笑容中有一抹让人不容忽视的自信,仿佛在他的眼中,没什么事和人可以让他害怕,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那种自信让筱然没来由地相信他。 几人看着眼前谈笑自若的两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任务在身,也不容他们多想。几人对视一眼,抽出身后的长剑,身形迅速地攻了上去。 筱然的“游龙鞭”“唰”的一声,如有灵性般从手中弹出,如藤蔓般一下子缠上了三个人攻过来的剑。 这些杀手都是身经百战的一级杀手,一出手就是杀招,只求快点解决筱然。初见她年纪轻轻,并没把她放在心上,直到握着剑的手虎口一痛,长剑差点脱手而飞,才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明艳动人的容貌,月白色的长裙,行云流水的动作间,如同月宫仙子,出尘脱俗。清丽的眼眸透着三分冷凝,七分淡定。 他们俱是一惊,要知道这些剑是他们正式进入组织的第一天开始就跟随着他们,就如同他们身体的一部分,用起来是得心应手,而且他们的招式中都是灌入了内力,眼前这个小姑娘只一招,差点把她们三人的剑给缠了过去,心下当然会大骇。 几人再不敢轻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筱然。一时之间,剑气夹杂着鞭风漾开来,筱然的身形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穿梭在几人中间。 本来异常热闹的街道,因为这两方人马的剑拔弩张而显得阴森恐怖,本是炎热的夏夜,却透着浸入骨髓的寒意。 这边的离恨熙也是一人接下三个杀手。他的兵器是一管箫。 萧是好萧,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乌沉沉的透着古朴的味道,细长的萧身带着岁月打磨过的淡淡清辉,莹润而又暗敛。 他悔得肠子都绿了,为何出来的时候没带人。眼下这种情形不是他乐见的,这批杀手显然是携任务而来,一招一式全是凌厉的杀招,尽数往筱然身上招呼。本来围着他的几人本是不愿下杀招,但见那边久攻不下,急了,也开始狠厉起来。 离恨熙现在最担心的是暗处的人,他感觉到还有人一直没出手,他对付眼前这三个人并未尽全力就是因为这点。腾挪闪移,萧随身动,三把长剑气贯长虹而来就是沾不上他的一片衣角。 他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筱然那边,随时预防着突发状况。一道寒芒从眼前闪过,是森寒的刀光。暗处的人终是沉不住气,出手了。 凌厉的刀光挟着冰冷的杀气,气势汹汹向筱然背后袭去,来势凶猛,带着势不可挡的霸气和排山倒海的压力。 离恨熙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收缩,对筱然大叫道:“小心背后。” 这边手下再不迟疑,萧在剑影中划过一道道光芒,猝然如鬼魅般地出手,全是最快最狠的杀招。 筱然正全力对付眼前这三个杀手,她感觉到了背后排山倒海般的压力,也感觉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杀意。虽还没逼近自己,但森冷的感觉却让她不寒而栗。这个才是最后的杀手锏。 她再不敢迟疑,,身形旋起,右手一翻,“游龙鞭”如同活了一般,化成千万条鞭影,看得眼前三人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假,等到察觉不对时,鞭影已穿过剑身的防护,穿胸而过。 这是筱然第一次取人性命,在万不得已下,心下的震撼还没缓过来,这边就感觉后背卷起的劲气破空而来。 来不及出招,灵机一动,只好脚下一个旋转,身形腾挪,整个身子向右微偏,身子一低,侧身躲过了这最凌厉的一记杀招。 刀光挟着凛冽的杀气扑面而过,擦得她脸颊微痛,劲风带起了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在身后飞扬开来。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看到来人眸似寒冰的清冷眼神。 眼瞥见筱然躲过这凛冽的杀招,离恨熙感觉自己的心重新落回原位。刚刚解决眼前的几个人,还来不及赶过去,就见来人的刀光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向筱然袭来,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她顺利脱险,才放下心神。 这边筱然躲过来人的杀招,刚稳住身形,那人凌厉的刀法又逼近,筱然的“游龙鞭”自动迎了上去。 莫轻寒眼中波澜不惊,心中却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会如此厉害,怪不得楼主要派他出手,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心下波涛汹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两人周身笼罩着强大的劲气向四周散开,离恨熙止住了脚步。 见筱然接下来人的招式,他已没了先前那么担心。来人身手不错,而且要比先前的杀手技高一筹。筱然对他并不显得吃力,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他就静立一旁先看看再说。 虽看不到对方黑色面巾下的容貌,但筱然感觉到他很年轻,不仅是因为他利落矫健的身手,更是他全身散发出的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势。 ------------ 第六十七章 怪异的杀手 更新时间:2011-07-22 来人凌厉的攻势,激发了筱然身体的潜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劲有力的对手。 除了起初有些急于应对,再加上莫轻寒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有些手忙脚乱外,以后就可以说是应对地愈来愈顺手。 人在最恶劣的环境下往往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这句话一点也不假。筱然虽说在“无忧谷”中学艺三年,但这次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挑战,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性命不保,所以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眼前的杀手。 一条“游龙鞭”舞的密不透风,卷起无数道鞭花在二人周边散开,长发被两人霸道的劲气催动,在夜色下狂舞,黑亮的长发在灯光下划过一道道弧线,夺人心魄。 莫轻寒身为杀手,本身的气场就不容忽视。所谓杀手,就是能快速地抓到对手的弱点,置对方于死地。 而这次,他一身的绝学施展开来,一柄泛着森冷寒芒的刀把所练的刀法发挥到极致,却依然沾不到对方的一片衣角,心下更是诧异。 两人功夫平分秋色,你来我往,已不下二十招。离恨熙静静地矗立在一边,筱然二人相斗形成的霸道劲气连他都不敢轻易上前,不由得有些傻眼。 这边筱然二人交手正酣,猛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小姐……” 从他们一动手,路边的人群自动消失的无影无踪。人就是这样,一遇到危险,马上会寻求最快的方式自保。 现在除了倒在地上的,也就是筱然和莫轻寒,离恨熙三个站着。盈荷带着云乐找过来,筱然现在倒是不担心盈荷把云乐弄丢了。看着二人冲过来的架势,她心中又被另一种恐惧充斥。 当时盈荷拉着云乐被涌动的人群不由自主带着向前走,在人群中也不好使力,怕推到别人,她只好紧紧拽住云乐的手,以免走散。 眼见筱然没跟上来,她大急,大声呼喊,但她的声音随即被湮没在杂乱的脚步声和喧闹的人声中,如一滴水汇入大海,起不了半分作用。 等到她费尽力气从人群中脱身时,身边除了云乐哪还有其他熟悉人的影子。一开始有些惊慌,然后想到小姐有武功在身,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放下心来。 一时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心想着去比赛场地碰碰运气,就带着云乐朝那边走去…… 比赛的地方人太多,他们根本无法挤进去,只好在边缘四处看看,期望能碰到熟人,但是她失望了。 刚准备换个场地,没想到身边的云乐却像是中了魔怔般,拉着她向前冲去,身负武功的她,硬是使劲全力,才能跟上呼呼喘气的他身后。 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这会儿也找不到小姐她们,她就随着他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刚拐过两条街,她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盈荷这一喊,同时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首先是酣战中的筱然。看着云乐拉着盈荷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心下一惊,大叫道:“别过来。” 莫轻寒被筱然这一喊给惊了一下,轻嗤一声,一时不明白对手心里在想什么。她有没有搞清楚,现在有危险的是她而不是那边那个叫她“小姐”的丫鬟。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看看,这个被眼前这个小姐关心的丫鬟,到底有何等不同,居然会让身处危机中的主子,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提醒她眼前有危险。 杀气未顿,凌厉的招式也丝毫不减,他看到不远处的她。这一眼,让他如遭电击,居然是她,那个曾经被他羡慕过的丫鬟。 莫轻寒能认出盈荷,是因为盈荷本就比筱然大上几岁,现在这副样子和三年前他见到她时,相差并不大。而筱然不同,她当时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身量完全没长开,三年前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是他没认出她来的原因。 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渐渐和那个巧笑嫣然,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笑的小女孩儿重合在了一起。在她身上,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原来她就是那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说出和年龄不相符的一番话的小女孩儿,也是曾经和自己讨论过奶奶的人。 他心里冷笑,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小到兜兜转转之间,两个仿佛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人再次相遇,小到他这个杀手接到的任务就是除了她。 莫轻寒出现片刻的呆滞和恍神让筱然有些不明所以,眼见他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更觉得奇怪。 筱然发现,眼前这个杀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刚刚还杀气热腾腾的他,这会儿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 一个恍神,莫轻寒脸上的黑巾被筱然的鞭风带了下来。黑巾在空中慢慢飘落,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手上的动作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 莫轻寒怔愣,是心中的震撼太过强烈,同时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状况下,这个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筱然错愕,不是因为眼前这张年轻,清俊中又带着肃杀的容貌,而是眼前这个人的神情。 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错愕,还有些许茫然,更多的则是一种恍惚的怀念之色,这些都让她觉得迷惑。她邹了下眉,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 莫轻寒看着筱然清丽脱俗的容颜,浮现出恍惚的神色,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筱然,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筱然一脸不解,疑惑的看着他,甚至期待眼前这个似乎认识自己的人说点什么,也好过自己在这边乱猜,而又摸不着头脑。 莫轻寒眼光扫过站在筱然不远处的几人,又转向筱然,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去。筱然的手朝他离开的背影伸了伸,试图抓住什么。 夜风之中,只听到他悠悠的声音传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筱然垂下眼帘,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离得近的离恨熙放缓脚步走上前:“你们认识?” 筱然茫然地摇摇头,抬起头,眼中一片朦胧,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看向他,声音有些飘忽:“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好像认识我,而且好像认识了很久。” 盈荷这会儿也拉着云乐冲了过来,上下扫视了一眼筱然,不确定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筱然摇摇头,若有所思,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转身问盈荷:“盈荷,刚刚那人你认不认识?” 虽说不想看到小姐期待的目光落空,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确实不记得自己认识他。筱然现在能确定的是,来人是在看到盈荷之后才转变的。 刚刚她站在他先前所在的位置看过去,那边站的是盈荷和云乐,云乐带着纱帽,他不可能看到他的容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认得盈荷。而看向自己的目光发生变化也是在这个之后。 想不出他是谁,而他最后离去的时,留的一句话又带着几分关心和提醒,她觉得一切像是迷雾一般,笼罩在她周身。 同样,离去的莫轻寒也比筱然好不到哪去。他现在才想起,初到沧都,同以往一样,组织给他的任务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对方的名字。 他只瞥了一眼,司徒嫣然,一个女子的名字,恍惚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但随即被自己否定了。他认识的女子屈指可数,他敢肯定他认识的人中绝对没人叫这个名字。 现在想起来,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原因才渐渐浮出水面。他记得她曾经坦率地对自己说“你好,我叫司徒嫣然……” 那么模糊的记忆现在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一如发生在昨天。 夜幕之下,他被那个如一团死冰,如鬼魅般的男子带着上路,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凄惶。在火堆边,他见到了被抓回来的她。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却不怕那个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和他针锋相对,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坐在火堆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令自己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跑过来和自己聊天,更不知为何,他居然和她说了心底最深处的话,他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他在夜风下急掠而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有的只是心中翻涌的情绪和奶奶说过的话。 那是一年前,他完成任务后,偷偷潜回去看奶奶。在奶奶面前,他不是冷血无情的“幻影楼“杀手,而是她心目中一直很孝顺懂事的石头。那几天,他一直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但是,只要是戏,终究有落幕的时候。 离去的时候,奶奶眼噙着热泪,拉着他的手说:“石头,奶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奶奶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奶奶年纪大了,你给奶奶再多银子有什么用呢!奶奶只望着你能开心就好。” 扶着奶奶坐下,他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眼中波澜不惊,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他声音发颤:“奶奶,您放心,我过得很好,您不用为我担心,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下次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勉强说完这些,却是再也无力撑下去。出了屋子之后就发足狂奔,脸上的泪肆意纵横。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他一直认为流泪是弱者的行径。在最血腥残酷的训练之中,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没想到这次他却放任它流了下来。 奶奶,不愧是抚养他长大的人,分开几年,她居然一眼就看出自己过得不开心。一个杀手,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以取别人的性命为生存之道,何来的快乐? ------------ 第六十八章 宫宴前奏 更新时间:2011-07-23 筱然看着莫轻寒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而离恨熙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倒在地上的杀手,好看的眉邹起,脸上一片意味不明。 “他们是‘幻影楼’的杀手,你什么时候惹上了他们。”离恨熙转向筱然分析道。 筱然摇摇头,对着他苦笑了下:“之前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杀手组织,什么时候得罪他们的,我是一点也不清楚。” 是救了柳君辰,还是撞破他们刺杀轩辕冉珏,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自从出了“无忧谷”,事情好像就变得越来越复杂,牵扯出来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多加小心。看样子,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离恨熙看向筱然,一脸的凝重。 虽说她武功不错,但难保不会有万一。而他,也不可能在她每次有状况时出现。今天只是巧合,只能提醒她多加注意。 筱然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看过去,一向云淡风轻的轩辕冉珏脸上有些微的波动,脚步也似乎有些凌乱。 后面跟着的是仍然抢眼的金御晗。今天的他一身玄色的锦袍,与平时相比,少了几分妖媚,多了几分成熟与高贵的感觉。 几步冲到眼前,眼光扫过倒在地上的尸首,轩辕冉珏漆黑的眼眸中快速划过一道光芒,随即隐没。 “你们没事吧?”金御晗眼光从几人身上快速扫过,率先开口问道。 “没事,你们怎么找过来了?”这里位置不是在主街道上,找过来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 “我们四处找你们,不见你们的踪影,后来走到前面的巷子,看到从这个方向过去的人都神色慌乱。御晗抓了个人问了之后,才知道这边出事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是你。”轩辕冉珏接过话。 “你们从那边过来,看到我师姐了吗?”筱然见一行人都在,唯独不见蓝霏儿的影子,今天又碰到这样的事情,心下有些焦急。 “没有,要不我们去找找看吧!”金御晗提议道。 一行人往巷子口走去,刚出巷子口,就见蓝霏儿正四处张望的身影。 “师姐。” 蓝霏儿一见筱然,一把拉住她:“筱然,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多亏了离老板。”说完向身后看去,正准备对他说声“谢谢”,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轩辕冉珏出现之后,就没再见到他的身影。 筱然心里很乱,以为他有什么事先行离去,倒也没多想。只是离恨熙为何离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们回去吧!”筱然转身对几人说道。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还会有心情继续逛下去。 “对不起。”轩辕冉珏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懊恼。 “干嘛道歉,你又没错。”筱然轻笑出声,缓和了一直沉闷的气氛。 “如果不是我要你晚上出来,兴许就不会……” “你没必要道歉,他们就算今天不来,明天,或许后天也会来,这是避免不了的。而且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你没必要自责。” “走吧!”说完向前走去。 轩辕冉珏看着前面那道纤细身影,似乎随时要飘散在迷茫的夜色之中,但是她的背影却挺得笔直,如一棵屹立在悬崖边的树,坚韧不拔。 轩辕冉珏把筱然几人先送回司徒府,然后才和金御晗一起告辞离去。 回院子的路上,蓝霏儿向筱然问了今晚的情况,筱然如实相告。其实也没什么说的,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状况,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躺在床上的筱然,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直闪现的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及那副看着自己很是吃惊的表情,那种淡淡的怀念之色,这些都让她很困扰。 他,毫无疑问是个顶尖杀手,但她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杀手。是旧识?可是自己却没有一点记忆。看他的表情,确实是认识自己的,难道是先前司徒嫣然的旧识。可这也不可能啊! 她之前向盈荷打听过,她穿过来之前,这个身体是从没出过府的,又哪里去认识外面的人。看来还是自己的认识的人,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 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他带着除掉她的任务而来,而且还是“幻影楼”这个杀手组织的一员,他罢手而去,回去后会怎么样,她真的不敢想象。 越想心里越乱,也越心惊。她并不是不知道,这样一个组织,都有自己的一套挟制下属和惩治没完成任务的属下的方法。 她翻身坐起,看着一室的黑暗,心里乱成一团…… 先前怪异的刺杀现在被筱然搁在了一边,已没有时间容许她多想,她现在要准备的是进宫事宜。 皇上的病在蓝霏儿的调理下已大有起色,而中秋佳节在即,又赶上三国使者来访,羲昭帝龙颜大悦,准备设宴庆祝。 筱然和蓝霏儿也在受邀之列,依筱然看,师姐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她在受邀之列是理所当然,而自己完全是个打酱油的,不知为何还把自己加上去。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喜欢进宫去赴什么宴会,那个皇宫总有一种让她觉得窒息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 筱然不知道的是,羲昭帝和皇后这次设宴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太子和几个皇子选妃做准备,所以这次着命令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出场。 筱然和蓝霏儿身份特殊,自是不用学那些一整套的宫中礼数。顾及到到时候有他国使者来访,也不能失了应有的礼数,皇后还是在赴宴的前一周,派了两个嬷嬷过来,教她们一些简单的礼节。 筱然和蓝霏儿过惯了随性日子的人,忽然让她们去学什么劳什子礼仪,对她们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蓝霏儿知道这宫宴推不过去,耐着性子学了两天之后,经常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两个嬷嬷可能是因为皇后作了特别交代,倒是没有对她们那么严格,对蓝霏儿的缺席也没怎么见怪,对筱然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终是挨到了进宫那一天,宫里特别准准备了接筱然二人进宫的马车。看着眼前这辆用上好的实木打造,精致华丽的马车,筱然心里还是唏嘘了一下。还真是沾了师姐的光。 八月十五是各家的家宴,所以宫宴排在了十六的晚上。筱然和蓝霏儿坐在马车中,百无聊奈地不时地掀起车帘看向窗外。 虽说已不是第一次进宫,但每次来皇宫,筱然都有些感慨。看着眼前高低错落,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红墙绿瓦的高高宫墙,长长的甬道和一道道宫门,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王朝的沧桑荣辱,辉煌灿烂总会埋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一切都有待后人去评论。这也许就是“六朝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由来。 沉浸在思绪中的筱然被蓝霏儿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原来前面已不能通马车,要下来步行。 下了马车就有一位小太监迎上前来:“两位小姐请随奴才来。” “有劳公公了。” “小姐折煞奴才了,能为二位小姐带路是奴才的荣幸。”那小太监弯腰陪笑道。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这个小太监也不例外。心想,这两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特别交代,要仔细招待的小姐,身份一定很不一般,哪里敢怠慢。 “敢问公公,这次宴会在哪里举行?”筱然开口问道。几人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宫女太监在忙进忙出,走了许久还不见到,蓝霏儿不耐地问道。 “回小姐,在‘承宪殿’,穿过前面这条长廊,再转过弯就到了。”几人不再说话,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因为过节的原因,宫里到处挂满了喜庆的宫灯,增添了不少喜庆之色,也让平时看起来肃穆冷清的皇宫变得柔和不少。 筱然和蓝霏儿进了“承宪殿”之后,小太监引着她们进了“承宪殿”的偏殿。 “两位小姐请进,宫宴还要一会儿才开始,两位可在此稍作休息。”说完又对在偏殿伺候的一个小太监叮嘱了几句。 他声音低,但筱然和蓝霏儿还是听见了,无非就是二人是贵客,要他们小心伺候着点之类的话。 筱然一眼扫过去,她们进了这边都是女眷,看来都是一些官员的家眷。穿着打扮都是十分考究,有等级的命妇穿的更是繁琐。 筱然看过去,她们身上的衣服层层叠叠,少说也有好几层。八月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暑气,这里人又多,估计还是有些热,这样看来,倒是有些同情她们了。 再看看那些千金小姐,个个打扮得娇艳如花,明媚动人,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漂亮虽漂亮,倒是失了灵动。 虽说出发之前她们也稍作打扮,但与眼前这些人相比,她们的装扮就可以说是十分的素雅。筱然觉得自己和师姐与这里格格不入,但都走到这里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看着筱然和蓝霏儿进来,偏殿中的女眷有片刻的怔愣。 心下猜测,她们是谁?怎么从未见过,要知道她们都是一些官员的家眷,宫中大小宴会都见过,更有些私下交好的,可以说是都是熟识了。忽然见到两张生面孔,不由自主地就带着好奇的目光去审视筱然二人。 筱然和蓝霏儿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旁若无人的走到一旁空着的桌边坐下。一边伺候的宫女立马端上茶杯递了上去,筱然说了声“谢谢”就伸手接过。 ------------ 第六十九章 越国公主 更新时间:2011-07-24 由于今天日子特殊,蓝霏儿不得不取下脸上的轻纱。虽说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色长裙,但自然灵秀之气浮荡于身,清秀明丽。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顾盼流转,充满灵动之气。 筱然一身湖蓝色的宽袖长裙,外罩一件水蓝色的软烟罗纱衫,本就莹白如玉的皮肤,这样一衬,更显得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之间,又显出几分泰然自若的神态,整个人看起来出尘脱俗,让一众人看得移不开眼。 一时间,有艳羡的,有嫉妒的……各种纷繁复杂的目光应有尽有,各人心思各人转。筱然自坐着品着手中茶,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而蓝霏儿则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一双盈盈美目在殿中人的身上滴溜溜的转。 筱然看着好笑,知道自家师姐又手痒了,但这里毕竟是在宫里,日子又特殊,不想惹事上身,就侧身对坐在右侧的蓝霏儿轻声提醒道:“师姐,别玩过头了。” 蓝霏儿收回正四处打量的目光,轻嗤一声:“你也太小看你师姐了,我既然做了,根本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筱然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哪是不信你,只是今天有太多人在场,让人出丑了不好。” 蓝霏儿冷哼一声,横了筱然一眼,不以为意道:“也就你心好,看她们的眼光,快把我们扎成刺猬了,我很不爽。” “师姐……”筱然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算了算了,看在你为她们求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蓝霏儿轻蹙了下峨眉,摆摆手道。 一干众女都盯着筱然师姐妹,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出穿白衣的女子似有不耐,殊不知她们已免了一场被蓝霏儿的药荼毒的厄运。 蓝霏儿上次在回府途中遇到围杀,差点栽了跟头,自此之后是人不离药,药不离身。今天虽说进了宫,但筱然知道,师姐贴身藏的宝贝绝对是好东西。 “你们就是云小姐和蓝小姐吧!我听哥哥提起过你们。”筱然抬头,就看见正站在面前,看着自己一脸和善微笑,看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的女孩儿。 鹅蛋脸,眉如翠羽,双瞳若剪水,肌如白雪。身穿淡粉色长裙,系着蓝色束腰,腰上悬着一块玉佩,红色的流苏在腰侧自然垂下,衬的身形细长,玲珑有致。 看着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美女,筱然有片刻的怔愣,继而反应过来别人在和自己说话,但是在记不起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位美女,只好起身问道:“敢问小姐的哥哥是?” “金御晗,我是她妹妹——金若英。”她嫣然一笑。 这么一说,筱然才觉得她和金御晗在某些方面还真有点像。 “金小姐,请坐。” “谢谢。” “原来你是金御晗那家伙的妹妹,他真是好福气,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不过也是,那家伙长得就很漂亮,如果你不漂亮倒是让我们失望了。”蓝霏儿接过话。 筱然真想抚额长叹,师姐这也太直接了吧!她说话随性惯了,碰到这些大家闺秀一点都不知道委婉一点,筱然有些担忧地看着金若英的脸色。 “金小姐不要介意,师姐是个直性子,说话很直。”筱然有些无奈道。 令筱然诧异的是,金若英摇摇头,莞尔一笑:“你们两个真有意思,看来哥哥真没骗我。我很喜欢你们,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想到金御晗的妹妹也这么直率活泼。这样想来,和她交朋友或许是件不错的事。 筱然轻笑着点头:“不要太见外,以后直接叫我们名字就好。” “好。你们也一样叫我‘若英’吧!” 筱然正准备开口,就见一个太监过来传旨,让大家进殿。筱然笑着开口:“以后有时间再聊。” 金若英笑着点头,回到自己先前那坐的位置。众人起身列成两行,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入大殿,在指定的位置上坐好。 筱然在位置上坐好后,抬头打量着殿内的布置,大殿两旁摆着两排小几,每张小几大概可坐两三人。 空间空出了很宽的场地,筱然猜测可能是等会儿有歌舞表演,她虽说从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但大致流程大概也猜得出。 筱然发现自己和师姐坐的位置还比较靠前,有些诧异。 她在书上看过,这种宴会座次的排列都是按品级大小来分。她和师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客人,按道理根本不会排到这里。难道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她在心中暗想。 正四处打量的筱然,感觉对面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头去就对上轩辕冉珏含笑的双眸。见她看过去,对她微微一笑。 轩辕冉珏旁边坐的是轩辕冉瑞和柳君辰,见到筱然都很高兴,微笑着互相致意。 筱然还没收回的微笑,在看到另一个人对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僵在了嘴角。 楚王——轩辕冉琪,筱然最讨厌,也是最防备的一个人。筱然翻了下白眼,这位置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感觉他如毒蛇般的眼神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眼中的阴鸷比平时更盛。筱然心下恼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当猎物看的感觉,非常的不喜欢。见筱然瞪过来,他不怒反笑,端起几上的杯子对着筱然晃了晃。 轩辕冉珏看着这一幕,垂下眼帘,掩饰着眼中巨大的风暴。几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手上青筋根根突起。再抬起头时,已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淡淡微笑。 筱然心下烦闷,正纳闷着这宴会怎么还不开始时,就听到洪立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驾到。” 大殿之中所有人纷纷起身,面向皇上来的方向。羲昭帝在前,皇后和太后在后,几人走上前去。 皇上在洪立的搀扶下在龙椅上落座,皇后和太后在皇上两旁的小几上坐下。三人坐好后,群臣跪下三呼万岁,千岁。呼声穿透殿顶,直冲云霄,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中。 羲昭帝手一抬:“众卿家平身。”群臣听出来了,皇上声音不如往日那般洪亮,带着久病之后的些微嘶哑。 大家起身落座,三国使者一一上前说了些贺词。这是筱然和蓝霏儿第一次见到他国使者,心下好奇,伸长脖子瞧了过去。 最先上前的是越国太子——灵敬玥。他身形高大,身着玄色滚金边的丝锦长袍,头发用金冠束起,与羲国男子的打扮并无太大的区别。 要说不同,就是他穿了耳洞。筱然发现这点,还是蓝霏儿在耳边窃窃私语道:“筱然,他怎么穿了耳洞?” 筱然看向他的耳边,果然带着一枚紫色宝石耳钉,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筱然还没回答师姐的话就被羲昭帝的话吸引了心神。 “太子客气了,对了,怎么不见公主殿下?”羲昭帝没见到和他随同前来的越国公主,开口问道。 筱然看不到灵敬玥的表情,但能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自豪:“依儿说等会儿要给皇上一个惊喜。” “惊喜?”羲昭帝有些疑惑。 “皇上请稍等。”灵敬玥说完,转身向身边的近侍低声说了什么,那人转身跑了出去。 就在众人翘首期待,越国公主到底为皇上准备了什么惊喜时,琴韵悠悠,古筝清越,美妙的丝竹之声在耳边响起。 伴随轻扬乐曲响起的,是八个是身着白色轻纱的舞伶,赤着双足,脚踩着节拍,踏上红色的地毯缓缓而来,翩翩起舞的美妙身影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们身姿曼妙,脸覆轻纱,只露出细细柳眉,盈盈眉目,平添了几分神秘,一时间让人目眩神迷。脚上和腰上的金铃在跳舞的过程中“叮铃铃”作响,形成悦耳的乐曲。 筱然看了一下大殿中的众人,很多人眼露痴迷之色。舞曲将近尾声之时,八女在殿中分成两列,一列四人,退至一边。 这时,又一道清越婉转的乐声响起,大家瞪大双眼,瞧向殿外。忽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裙,在袖口和襟边用金线绣着繁复图案的绝妙女子,身形飞旋,款款而来。额上悬一枚血红的的宝石,整个人红的似火,明媚动人,艳丽无双。 长袖飘飘,衣袂翻飞,手中挽的一条金色的丝带,在她周身清旋飞扬,划过一道道弧线,看的人眼花缭乱。她也是轻纱覆面,只露一双柔情似水的眉目,顾盼流转,在灯光下美不胜收。 直到曲终,殿中的人久久回不过神来,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筱然看向这一众群臣,心下摇头。 看向坐在对面的轩辕冉珏,没想到他似发现了她在看他,竟对他浅浅一笑。眼神一片清明,哪有其他人那种痴迷的神情。 蓝霏儿见筱然先前对众人露出不屑的表情,侧过头对筱然道:“你不能怪他们,这个公主用了媚术。” “什么?”筱然差点拔高了声音,赶紧看向身边的人。见大家仍沉浸在舞曲和美人之上,才放下心。 “你闻到一种似有似无的香味没,这种香有摄神的作用。”蓝霏儿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就是她的眼睛,如果你多盯她的眼睛一会儿,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蓝霏儿看着那个美艳的越国公主,一脸深沉。 筱然点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她的媚术为何对我们几个没有作用?” “那是因为我们的心智够坚定,这种摄术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没想到这种秘术到现在还存在,以前我在书中见过。”筱然一脸不可置信。 ------------ 第七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更新时间:2011-07-25 筱然挑了一下眉:“只是一支舞罢了,其实她跳得已经很不错了,为何要在这里用上此术?” “这你就不懂了吧!”蓝霏儿轻笑,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筱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倒是想从师姐嘴里听到什么高见。见成功勾起筱然的兴致,蓝霏儿轻啜了口手中的茶,看向筱然道:“知道漂亮的女人最喜欢什么吗?” 听了这话,筱然轻嗤一声:“师姐,你能不能别再吊我胃口了,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一直这么有兴趣听你在这儿废话。” “好吧,不问你了,问了你也不知道。”蓝霏儿一脸鄙视地看着筱然。接着道:“漂亮的女人最喜欢的是吸引所有男人的眼光,不管在哪里,什么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主角,那样她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说完,挑眉看了下呆掉的筱然,似乎为说出这番话而得意。 “不会吧,你是说她就是为了这个,这也太……” “有点不可思议,是吧?” 筱然点点头:“话说回来,师姐,这些你都是从哪学来的啊?”筱然眸子一亮,一脸兴味地看着蓝霏儿。 要说筱然不了解她这个师姐,估计没人说了解蓝霏儿了。她可不认为在“无忧谷”生活了十多年的蓝霏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咳咳”正在喝茶的蓝霏儿差点被茶水呛到,嗔怒地看了一眼筱然:“你这什么眼光,这话就不能是我说的吗?” 筱然摇头轻笑,不再与师姐笑闹,这时,大殿中的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只见那越国公主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青葱玉指拈起面纱的一角,满意地看到众人热切的目光之后,轻轻一笑。这一笑,又让许多人为之失神。 面纱拿下之后,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连筱然都不由暗叹,好一个娇媚动人的美人。与名字一样,简直就是个水做的妙人,身姿如水,娇艳如花,嫣然一笑,惑一众人。 “水依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对水依为您准备的表演满不满意?”灵水依依着越国礼节,对羲昭帝盈盈一礼,声音柔中带媚,听得人骨子都软了。 “满意,当然满意,公主有心了。”羲昭帝满面含笑,接着对下面道:“众位卿家说公主的舞跳得如何?” 话一落,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哗然,其中一个最擅长拍马屁的官员起来说:“回皇上,微臣斗胆说一句,说越国公主的舞姿是仙姿也不为过啊!” 此话一落,一片附和之声响起“是啊,是啊。” 蓝霏儿冷哼,这群男人只怕是死了,还替人家说好话呢! 看他们一个个瞅着别人那副被迷的七荤八素的模样,还有那个娇柔做作的美人,还是什么一国的公主,真假! 筱然看着师姐的表情,觉得好笑。轻声道:“师姐,你就别气了,她那种方法充其量只是一种小丑的做法,也是自贬身价,你生个什么气啊!” 蓝霏儿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对啊!我生个什么气啊!”话虽如此,但还是端起几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 筱然再看过去的时候,灵水依正在太监的引领下向座位走去。不知是筱然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她发现灵水依眸似寒冰般从自己和师姐的身上扫过,再看过去时,又是一双盈盈笑意的水眸。 筱然心想,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听到自己和师姐的谈话,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边,灵水依在众人追随的目光之中翩然落座。一坐下,借着低头端茶的瞬间,掩饰着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狠。好两个不知深浅的丫头,居然敢轻瞧了本公主。握着杯子的手猝然收紧。 察觉到身边人散发出来的煞气,灵敬玥侧身问道:“依儿,怎么了?” 灵水依抬头嫣然一笑:“没什么,皇兄不必担心。” 这边镜国太子——镜烨,翎国郎平王——白音博格分别上前,送上了本国的贺礼,说了一些祝福的和表明两国友好的话,羲昭帝赏了些东西,二人就分别落座。 待众人都落座后,宫宴就正式开始了。一干身穿嫩绿色宫装的宫女没人手提着一个黑色漆金边的食盒鱼贯而入,在每个小几前跪倒,一一端出丰盛美味的食物,放在小几上。 筱然一看,清一色的白玉瓷盘,印着怒放的红梅,加上五颜六色的精美菜肴,不由得让人食指大动。 正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传进了筱然耳中:“请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伴随着带着哭腔声音出现的还有听着让筱然心寒的“咚咚咚”的磕头声。 筱然一眼望过去,正视斜对面灵水依那桌,一个宫女正对着灵水依不停的磕头,而灵水依一言不发,正拿着丝帕慢条斯理的擦着衣袖。 “怎么回事儿?”皇后出言相问,带着几分怒意。 这宫女太会挑时候了,这种场合怎么也出错,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她也太会挑人了,如果是其他人还好,还可以求求情,最多挨顿板子。可这个越国公主听说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看来今天这关难过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姐姐上菜的时,把一盘菜全倒在了公主衣服上,弄脏了公主最喜欢的衣服。”站在灵水依身后的贴身婢女上前拜倒回话。 “是吗?这奴才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来人啊,把她拖下去。” 一听这话,那宫女顿时急了,连滚带爬地爬到皇后身前,不停地磕头,筱然看着有些于心不忍,那宫女泣不成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奴婢往外端菜时,公主……公主她要接过去,奴婢怕烫着公主,往后缩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完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连忙对着灵水依的方向磕头道:“公主,请公主向皇后说明情况,救奴婢一命。” “你这么说,倒是本公主的不对了?”灵水依眉一挑,眼中带着几分冷厉。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公主开恩,请公主开恩……”之后又是不停地磕头声。 那宫女转身的瞬间,筱然看见了她梨花带雨的脸,是芸儿,她们有过一面之缘,她对这个小宫女很有好感,没想到这次倒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大殿之中的人一脸冷漠地看着芸儿不停的磕头和无助的哭泣,筱然发现,众多人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为她说一句公道话,心里凉了一片。姑且不论她是否把才倒在灵水依身上,但她出发点是好的,怎么就没人看到这点呢? 听芸儿的语气话间的意味,这菜还不知道是怎么倒在灵水依袖子上的呢?用手去接,如果盘子翻了的话,最直接的不就是倒在手上吗? 而事实上,的确如筱然猜测的那样。灵水依是使了手段,让一盘菜倒在她袖上。如果真要说原因的话,那就是她心情不好,想找种方式发泄。而这种发泄的方式就是…… “筱然,一定是那妖女使的坏,不过我刚才没看那边,没证据。”筱然听到蓝霏儿轻声嘟囔了一句。 筱然点点头,这个师姐虽说有时候很大条,但还是被她看出来这件事不像是那么简单。 “公主不要生气,本宫先让人带公主下去换身衣服。”接着转向跪在地上的芸儿道:“至于这个奴婢,本宫自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本公主就先下去换衣服了,相信皇后定不会让本公主失望。”说完,在皇后贴身宫女的带引下就要往外走。 芸儿一听,连哭都忘了,顿时瘫倒在地。 筱然再也看不下去,起身上前躬身一礼道:“云筱然见过公主,还请公主留步。”灵水依这一走,芸儿是注定没救了,说什么也得留住她。 一边的轩辕冉珏和柳君辰,金御晗几人顿时把目光聚到筱然身上,心下都有些紧张。这种场合,一个疏漏就会…… 几人心下都打定主意,如果到时候真出状况,他们说什么也要保住她。而他们显然是多虑了。 连带着,快排到大殿门口的一张小几前,一抹淡淡的身影,眼里波澜不兴,但手中握紧的酒杯泄露了他心底的真实情绪。 灵水依心里冷笑,正愁没办法整治你呢!你自己就撞上门来,这下可不能怪我。 灵水依心情极好,粲然一笑:“不知云小姐有何事要本公主留步?” 筱然对她笑笑,转身对皇后道:“皇后娘娘,不知民女可否说几句话?”筱然这一出场,顿时又引起了大殿上一片议论之声。 这名女子是什么身份,先前没注意,这会儿见她从位置上起身,才发现她居然排在公主席位旁边。连带着,众人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连蓝霏儿也一起打量起来。 眼前站着的这位姑娘的姿色比起那个越国公主,居然是不遑多让,而且在某些方面好像更胜一筹。 她的美不是那种张扬美,也不是那种娇媚美,而是一种淡雅美。出尘脱俗的外貌,清新自由的淡雅气息,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如果说,越国公主灵水依是如火焰般的美,光芒万丈,而眼前这位女子就是若空谷幽兰,自然清新。 清丽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笑意中还有一抹坚定的自信,泰然自若地面对着皇后和越国公主。 看着她,不由得觉得一种自由洒脱的的气息在她的周身流转,冲淡了刚刚一直压抑、严肃的大殿气氛。 众人这才发现,她在刻意隐藏自己,如果不是她走到大殿正中,相信整个宴会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她。 皇后见她出声,心里有些欣慰,淡淡一笑:“筱然,你说吧!” 皇后这话一出,更是让众人诧异。皇后对她说话的态度,竟是十分熟稔,她们是什么关系? ------------ 第七十一章 结怨 更新时间:2011-07-26 筱然嫣然一笑,这一笑,至纯、至真、至善,若开在冰天雪地之中的雪莲,纯净悠然,清丽脱俗的笑脸让大殿中的众人看得移不开眼。 见筱然这纯粹的一笑,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灵水依脸上依旧是娇艳如花的笑靥,眼神依然柔中带媚,但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邪路了心底的真实情绪,锋利的指甲嵌进手心,她像没察觉到一般。 “民女认为皇后娘娘不应该惩罚这位宫女姐姐,而应该嘉奖她。”筱然徐徐道出。 此话一落,身后又是一片唏嘘之声。这女子是谁,竟然敢反驳皇后的话,还即将要得罪一个他国的公主。这下,殿中的人都为眼前这个如冰雕玉琢般漂亮的姑娘捏了把汗。 一听这话,灵水依眼中的笑意倏然消失,瞬间被激起了怒意,寒着脸,目光似寒冰射向筱然:“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公主的手被白烫,衣服也被白污了吗?” “民女并没这个意思。”筱然眨了下眼睫。 “那你什么意思?”灵水依语气冷恻,咄咄逼人。 “公主不要着急,先等她把话说完,再行定论也不迟。”皇后见气氛有些冷凝,忙出来调解。 “好,本公主就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如果……”她冷冷地瞥了筱然一眼,继而道:“你可别怪本公主仗势欺人。” 筱然轻轻摇头,似是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民女相信公主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断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恩人。” “恩人?”灵水依有些怔忡。 “公主不要急,先听民女把话说完。” 筱然转向跪在地上的芸儿:“你把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芸儿虽不明白筱然的意图,但还能明白眼前这个自己先前见过一次的漂亮小姐,是在为自己说话,当即也顾不上许多,捋起袖子。 筱然一看,她的手上已红成一片,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手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擦的一些油渍和菜屑。 当筱然的目光接触到一片红痕上的一道血丝时,眉头微蹙起来。 碟子翻倒,她怕烫着灵水依定会用手回护,只是碟子摔落在地,她已在赔罪,根本无暇顾及,又怎么会用手去捡,那这道伤口就来的不明不白。 看向灵水依,筱然的眼光也带着几分森寒,好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这个碟子打落在地的原因,她不欲深究,这种场合,还是要给灵水依留点面子。而她的目的也只是保住芸儿的性命,没必要弄得她下不来台。 筱然虽这样想,但灵水依却不这么认为,两人最终还是结下了梁子。 “还要麻烦公主也把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筱然转向灵水依。 “大胆,公主的手岂可随便就能看的。”灵水依未开口,跟在身后的贴身侍婢倒是吼了起来。 皇后看向那婢女,眉心略皱,随即隐没。蓝霏儿看着那婢女,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狡黠的双眼里荡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灵水依手一抬,止住侍女的话,冷笑一声:“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完伸出了手,果真是一双莹白如玉的手,白皙干净,十指纤纤。只是右手袖子上有一团污渍。 望着这双手,筱然心下一叹,这么美的一双手倒是生错了地方,用来帮这个蛇蝎美人做起了坏事儿。 “大家请看,公主的手并未烫伤,对吧?”筱然转向众人问道。 “是啊,是啊……” 听了这话,看着筱然自信的笑,轩辕冉珏有些猜出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本公主未烫伤,你应该庆幸才是。”灵水依眉一挑,收回了手。 “公主还不明白吗?民女要表达的的意思就在这儿。”筱然笑意盈盈地看着灵水依。 “公主和这位宫女姐姐同时去端盘子,而盘子翻了,公主是毫发未损,而这位宫女姐姐却因为回护公主而烫伤,这么明显,还用我解释吗?” 筱然话毕,大殿之中又是一片哗然。羲昭帝捋了下下巴上的胡子,嘴角漾过一丝笑意。 “你又是这么知道,她是在回护本公主而不是……” “我知道公主想问什么,我来给公主解答。”灵水依话未说完就被筱然打断。 “这位宫女姐姐,敢问当时公主是怎么伸手过来接菜的?” “你不用问她了,本公主来说。”灵水依看着筱然,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难道她看见了什么,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做的隐秘,连坐得最近的皇兄都没发现,她怎么可能会发现。 “本公主是一手轻拂着衣袖,一手去接盘子。这样又如何?”灵水依还是不解。 “公主不觉得奇怪吗?你是用手去接的碟子,手是最先接触到碟子,袖子被你拂在后面。如果不是她回护,用手去接下落的碟子,最先烫的应该是公主的手,而不仅仅是在袖子上溅上油污那么简单。”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不妨问一下这位宫女姐姐,当时她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筱然轻笑开口。 芸儿并不笨,一听这话,马上接口道:“回皇后娘娘和公主的话,奴婢当时见公主伸手过来接菜,本能就是往后缩。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等粗等的活儿。”她顿了一下,见大家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又接触到筱然鼓励的目光,胆子渐渐大了。 接着道:“奴婢本是跪在小几前,往后缩又移不开身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装菜的碟子就打翻了,而奴婢见公主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怕烫着公主,奴婢就慌忙用手去接……” 芸儿话一落,大殿之中的人都议论纷纷,几乎无一例外地赞叹芸儿识大体,菜碟虽说翻了,但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反应过来去护着客人,着实难得。连坐上龙椅上的羲昭帝也为之动容。 见到大家的反应,灵水依脸上表现得极是得体,心中那股郁闷是怎么也纾解不开。心里恨得牙直痒,本就想借此事发泄心中的不快,没想到引来更多的不快。垂下的眼眸中,快速划过一道堪比毒蛇的冷光。 脸上挂着盈盈浅笑,语气却有些生硬道:“这么说来,这件事是本公主的不对,本公主还是要谢谢这位恩人了。”话虽如此说,却并未马上向芸儿致谢。 筱然又哪里猜不到她的心思,她也没真指望灵水依能对芸儿说出什么感谢的话,能保住芸儿的命就算不错了。只是这个好人还是要皇后去做。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皇后适时开口:“公主言重了,公主身份尊贵,哪用如此屈尊降贵。”顿了顿道:“只是先前公主说要本宫对这件事给公主一个交代……” 话还未落,灵水依就开口道:“是水依鲁莽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这个自是不必了。” “公主请跟本宫身边的宫女下去换身衣服吧!”说完冲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躬身把灵水依迎了出去。 灵水依经过筱然时,筱然清楚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地怨毒和愤恨。心下暗叹,这女子还真不能惹,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后悔,结个梁子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失了性命要好。这皇宫,还真不是个好地方啊! 灵敬玥从位置上起身,躬身一礼:“皇上,皇后娘娘,对依儿先前失礼之处,我这个做哥哥的在此替她赔罪。” “呵呵”羲昭帝朗声大笑两声:“太子言重了。” 灵敬玥快速扫过筱然,对羲昭帝道:“羲国果真人才济济,小王这次开眼了。” “来来,都坐下吧!如此良辰,怎能因区区小事坏了心情。”羲昭帝手一抬,向众人示意道。 一支小插曲就这样被带了过去。羲昭帝举起几上的酒杯说道:“朕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群臣和三国使者举杯谢恩,说着些吉利的话,反向羲昭帝敬酒羲昭帝因久病初愈,不能饮酒,多半是以茶代酒。众人后又向皇后,太后一一敬酒。 酒过三巡,很多人有了微醺之意,不再像先前那么拘束,殿中热闹气氛高涨。 羲昭帝转身对洪立使了个眼色。洪立会意,拍了几下手。大殿中立时响起袅袅清音,丝竹之声清扬婉转,一群身穿粉衣的舞女鱼贯而入,长袖飞旋,随乐声翩翩起舞。 筱然心下烦闷,这种表演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看着师姐和殿中一干众人看的津津有味,没有注意到这边,她悄悄起身,准备去殿外透透气。 筱然不知道的是,她的离去,至少有三双眼睛注意到了。 筱然出了“承宪殿”,随便挑了条僻静的小路,缓缓向前走去,身后的喧闹离得越来越远。见前面不远处有处长廊,筱然加快脚步向那边移去。 见四下无人,筱然手一撑,跃上廊背靠廊柱而坐,右腿曲起,一手轻支起下颚,双眼望着莹白如玉的清冷月华缓缓流泻,心里渐趋平静。 廊下挂着几盏宫灯,与今晚皎洁的月光相比,发出的光可就微乎其微了。月光如银,倾泻一地清辉,四处的树木,假石都被蒙上一层月华。微风从鬓边掠过,带来几分凉意,秋风清,秋月明,筱然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痴了。 筱然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并未回头,这里并不是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有些宫女太监从这里经过也很稀松平常。只是这会儿,大部分宫女和太监都在“承宪殿”那边伺候,所以她才寻得这难得的一份清净的所在。 脚步在身后顿住不动,筱然才觉得有些异样,正准备回头就听到一声轻谑:“你倒是会找地方偷懒。” 筱然转过头,就见轩辕冉琪立于眼前,带着一种邪气的笑,满脸兴味地盯着自己。她黑眸冷冷的一闪,心下不悦,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放下手肘,拉好裙摆,筱然旁若无人地从廊上轻飘飘地落下。 ------------ 第七十二章 对峙 更新时间:2011-07-27 筱然适时的好心情已荡然无存,强忍下被打断兴致的郁闷,筱然对轩辕冉琪微施一礼,语气不冷不热道:“见过殿下。” 轩辕冉琪轻笑:“起吧!知道你没什么诚意。” 筱然听此,垂下眼帘,忍不住在心内诽谤,知道别人不待见你,你还往上贴,真是脸皮有够厚的。 筱然抬头,勉强撑起笑脸:“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民女先告退了。” “怎么?本王一来你就要走。是嫌本王扰了你的兴致吧!”轩辕冉琪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脸色有些挂不住。 “殿下想多了,只是民女出来的也有一会儿了,万一被人发现缺席就不好了。”筱然心下微恼,他还有完没完,本来寻到这片静谧的地方,心情难得平静下来,被他这么一闹,心中的火气还真的又窜了起来,但又不好发作,忍得还真辛苦。 这么好个地方我已经不计较你给我抢了,现在让给你,你倒还不知足。长睫下的黑瞳悠悠,潜藏着几分不耐和难测。 轩轩辕冉琪轻哼,语带戏谑道:“你别找借口了,本王还没见过你怕过什么。如果本王执意不让你离开呢?”说完蹋前一步,灼灼的目光紧紧地攫住筱然的身影。 最先在父皇的寝殿中注意到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周身所散发的那种气质和眼中的那份淡然。 美貌的女子他并不是没见过,至少父皇的妃子都貌美如花,这个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人。他身为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清丽如画的,俏皮可爱的,娇媚动人的……但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她,就有一种说不出地感觉溢满心间。以后的目光也不自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渐渐成为一种习惯。 望着眼前清冷月光下的一抹纤细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痴了。欺霜赛雪的的肌肤在莹白如玉的月光下,仿若镀了一层淡淡的清辉,清冷的黑眸在夜色下灿若星辰,让他觉得月宫里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轩辕冉琪今晚玉冠锦袍,流苏缨络,装扮的很是正式,配上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俊美的外表,的确可算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但在筱然眼中,眼前这人无异于是洪水猛兽。他一上前,筱然就感觉有种霸气迎面而来,带着无形的压力在周身散开,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感到有些心慌,那种被当成猎物盯着的感觉又再度出现。 心里一凛,条件反射就往后退,只是身后是九曲回廊的廊柱,背贴上廊柱,已退无可退。筱然心思电转,直视轩辕冉琪,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三分疏离,七分冷,清颜似笑非笑:“殿下算是仗势欺人吗?” 清楚地捕捉到筱然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和厌恶,轩辕冉琪心里没来由地烦闷,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一见到我就想着要逃离。既如此,我就偏要困住你,就算是被你恨也在所不惜。 你是“无忧谷”谷主的徒弟又如何,只要我得了这天下,他们又能拿我如何?我将来必要登上那个位置,如果连自己最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还要这权力有什么用。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他不怒反笑,伸手把筱然困在廊柱和他之间:“就算是又如何?” 两人离得太近,这姿势在旁人看起来极是暧昧,具体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才了解心中的感受。轩辕冉琪一逼近筱然,就感觉一股淡淡的浮香似兰的气息飘荡在鼻尖,自然清新,不由得有些醉了。 他深深吸进去几口,一时觉得连心底蕴满这种香气。温香软玉在怀,心中一荡,不由得想要更多,但又怕逼得紧了,讨不到好,只好苦苦忍耐。 筱然感觉他灼热的呼吸喷到自己的脸上,心下更是恼火。衣袖下的手把袖口绞得稀烂,脸上却依旧挂着盈盈浅笑,看着面前的人淡笑不语。 筱然觉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讨厌这个世界。如果这里不是皇宫,如果他不是皇子,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把这个轻薄狂妄的家伙揍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但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种无力感。 空有一身本事又如何,遇到身份尊贵的人,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忽而明白,当初“无忧谷”的创始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避世的了。 可她不是任何一个这个时代的女子,只会一味地避让隐忍,她也有她的底线。她看着他轻轻一笑,笑容飘忽而又清冷,这一笑之中又隐隐透着几分决然来。 不知为何,轩辕冉琪看着她这一笑,心里没来由的有中恐慌,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算是他日日筹谋,步步设局,多少次站在风口浪尖上向心中的那个位置靠,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放手。”筱然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筱然,我不会放手的,你注定是我的。”似是在吐露心声,又似在宣誓般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几分狂热与执着。 筱然冷哼,心里气极反倒想放声大笑。这人还真是太霸气和狂妄了点,连对喜欢的人表白都这么与众不同。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筱然觉得他只是有些偏执,就如同小孩儿,带着一种对喜欢的事物得不到的狂热。 筱然眸似寒冰,如冷箭一般直直射向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风暴:“我再说一遍,放手。如果你不想等会儿没办法见人,你不妨试试看。” 轩辕冉琪摇摇头,语气带着笃定:“你不会的。就算是为了你身边的人,你也不会这样做。” “你威胁我?”筱然寒着脸,直盯着他。倏尔,脸上的冰冷消失,嘴角弯起一个微微的弧度,漆黑的眼眸中快速漾过一丝凉薄的笑意,绝美的容颜加上这意味不明的笑,看起来有些诡异。 “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述事实。”比起筱然的愤怒,轩辕冉琪倒是看起来心情极好。 “你知道吗?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每个威胁我的人都要为之付出代价。”筱然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吐出。 “是吗?我很期待你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筱然手下一动,暗用了几分真力,一掌逼退轩辕冉琪,身形一旋,已滑出他掣肘的圈子。既然已经说开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啪啪啪”轩辕冉琪拍手,眼带欣赏地看着筱然,他一点也不意外筱然会从他手下脱身:“好功夫。” 筱然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嫌恶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仿佛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之后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冷凝:“上次是你派人截杀师姐的,对不对?” 筱然并不笨,恨师姐坏了他好事的人,一定是背后那个下毒的人。目前争得最激烈的两党是太子一方和楚王一派。太子这边名正言顺,根本不用费那么大的手脚,那么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如果她没猜错,这步被师姐毁掉的棋应该还有后招,只是被师姐从这里掐断了。轩辕冉琪要夺位,筱然一点都不吃惊。和轩辕冉珏熟了之后,又在皇宫里待了那么久,有些事自会自动往耳朵里钻。 轩辕冉琪是大皇子,是羲昭帝未登基之前的一个侧妃所出,太子却是羲昭帝登基之后皇后所出。因为古往今来都是立嫡不立长,他自然是不服的,而且他自认为什么都不比太子――轩辕冉煜差,自不会甘心屈居太子之下。 似乎没想到筱然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轩辕冉琪有些怔忡。默然许久,略一攒眉,黑眸闪了一下,有些不豫:“筱然,你不该这么聪明,也不该问这么多,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 筱然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转为淡嘲:“你做了这些事之后,还想让我感激你的关心吗?” 筱然冷冷地斜睇了他一眼,继而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让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她莞尔一笑,带着几分俏皮,脸上虽笑靥如花,语气却是冰寒逼人:“你既这么在乎那个位置,我就赌你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一听这话,轩辕冉琪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起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非常不喜欢听到这话。 邪气的眼眸中快速滑过一丝阴鸷,似笑非笑地看着筱然:“恐怕本王会让你失望了。” “那就试试看吧!”筱然转身,快速地离去。 这次轩辕冉琪很识趣地并没有拦住她,而且他知道这次他也拦不下她。话既然说开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难保不会与自己动手。看她愤然离去的背影,他有点后悔下了那个命令,但那又怎样,只要得了那个位置,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她,也不例外。 筱然迈步疾走,心中一股郁气难舒,胸口如压了块大石,有些喘不过气来。轩辕冉琪,是你逼我的,你什么都可以争,可以抢,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却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边人的头上。 从一开始惧怕卷入这场纷繁错杂的棋局,到现在自己主动迎战,还真是很奇妙的事情。走了一段路后,筱然慢慢放缓了脚步。 刚刚气愤之下离去,随便挑了个方向就走,这会儿心思回转,这才发现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大殿的路。 看看四周,一片静谧,有处不大不小的水池,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倒映着碧空之上的一轮圆月。 心想,回去也静不下心来,倒不如就在这坐一会儿,好好理理纷乱的思绪。她不是宴会的主角,相信只要没人提及,估计没人会发现她的离开。 这样想着,她就缓缓走到池边坐下,望着一池清水发起了呆。 ------------ 第七十三章 选择 更新时间:2011-07-28 天上明月高悬,但筱然却觉得眼前像是浮起一层雾一般,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要走的路。 这局棋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她越想,眉也越锁越紧。 一池秋水因为一只手的介入而打破了平静,倒映在水中的那一轮清月,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寻不到任何痕迹。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正如她的心一样,久久无法平复。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却不想理会,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但来人似乎并没有走开的意思,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原来你在这里。”轩辕冉珏流光泄玉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筱然慢慢转过头,眉头却不自觉地紧了,悠悠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落寞和无力,他的心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心酸。 是什么,是什么让一向都无所畏惧的她,露出现在这副神情。他的手抬了抬,很想去抚平她的哀伤,驱走她的落寞,但他不敢,最终还是在空中划了个弧度,无力的缩回。 她安静地盯着轩辕冉珏的黑眸,一言不发,缓缓地起身。 月光如清辉一般流泻在他俊美的脸颊上,透着玉一般的温润光泽。黑眸在月光下带着些许关怀,流转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齐王――轩辕冉珏,其实你才是最可怕的人。”筱然直直地盯着他,微扬起了唇角,眼里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轩辕冉珏心下一惊,她怎么无端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她的神情看起来非常不对,少了平时的温和,多了份从未有过的锐利。 他脸上的笑容微变,眼眸中依然流出温润的柔和,轻笑道:“你心情不好了,怎么了?” 筱然直视着轩辕冉珏的眸子,似乎想要透过这双眸子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可他的眼底幽深漆黑一片,却怎么也穿不透。 她轻笑出声:“你这样活着累不累?每天用尽心力去伪装,戴着面具去面对每一个人,这样有意思吗?” 她觑了他一眼,见他不发一言,神情间有几分松动,笑了笑,笑容有些飘忽:“其实你并不如你表面上呈现给人们的那样,对什么都毫不在乎吧!” 轩辕冉珏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发一言。 他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人生的头一回,他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他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为了母妃,为了心中的执着,他一点也不后悔。 他不是为了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是心有不甘和怨恨,可这些,他还有机会在她面前说出口吗? 他捏紧袖中的手,心里是深深的自责,他懊悔没有早点告诉她,因为她说过她信任自己。他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啊! 她冷冷的从鼻子中发出哼声,如鹰目般锐利的双眸发出凌厉的光芒,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你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你那个父皇真是有得心操。” 终究忍不住她对自己冷眼相向,从来都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他,第一次有种想要解释的冲动:“筱然,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筱然抬手,止住他几欲出口的解释,脸上仍是淡然柔和的笑着,只是眼底却有些冰冷:“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找一堆不得已的理由。听与不听,已没什么意义了。” 她看着他有些颓然的双眸,心中有些不忍:“你要还拿我当朋友,就遵从自己心底的想法,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轻轻点了下头,心中一动,这样说来她原谅了自己。 “你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他听到她毫无预警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望着她,目光中夹杂着无奈,又带着些许坚定,他不想逃避,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而他不想再一次骗她。 “想。”他听到自己毅然决然的回答。 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许释然:“很好。”她眨了下眼睛,笑容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深沉,眼中闪烁的是睿智的光芒:“既然你想要,我就帮你得到那个位置。” 顿了一下,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看着他惊诧的表情,慎重道出了最后一句:“条件就是,事成之后,你要保司徒府上下平安。” “好”他轻轻地答道。 无论她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的。更何况她就算是没提这个条件,他也会尽力护住她在乎的。 筱然举步,二人擦身而过,她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的决然…… 同轩辕冉琪对峙离开后,她乱腾腾的脑中飞速闪过一些画面,似乎隐约抓住了一些对她来说,一直被她忽略却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轩辕冉珏。 太子他见过,为人宽厚有余,霸气不足,总觉得他少了一个身为帝王该有的气势。这样的他适合守住先祖的基业,守成可以,创造出一番霸业是不可能的。 大皇子轩辕冉琪,霸气倒是十足,但是心胸狭窄,性格狠戾,且野心太大,若是他登上皇位,估计羲国不日也将陷入战火纷飞之中。而他与自己闹到这个地步,他日若登上大宝,还不知道会怎样对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 三皇子――轩辕冉枫,也是羲昭帝封的陈王,母妃地位不高,他无心于朝廷,常年游历在外,醉心于山水,是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夺嫡这步棋有没有他,筱然心下还不能肯定,如果他也是一派,只能说是他隐藏的太好。 四皇子轩辕冉扬,轩辕冉琪的同母胞弟,羲国的晋王,当然是哥哥夺位的有力助手。唯轩辕冉琪马首是瞻。 再就是自己相熟的五皇子,齐王――轩辕冉珏。说实话,如果要筱然相信他,他没有一点夺位之心,她压根是不信的。 从她回沧都那天晚上,撞破有人买通杀手刺杀他那次起,筱然隐隐就猜出这其中的原委。如果他没有任何威胁,那些人又何必忌惮。 六皇子――轩辕冉瑞,羲昭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王,自此是富贵荣华加身,圣眷不断。 这样一个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皇子,自小就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不识人心险恶,保持着一颗纯真之心。他又怎么会存这份心思,如果他有这份心思,筱然马上就想到站在他背后的那人。如果那人真打着这样的心思,那这一切就太可怕了…… 不管怎样,她还是要赌一把,选择与轩辕冉珏合作。他现下虽不是别人眼中最看好的,她也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底牌,但她觉得他是最具实力的那个,从他的隐忍就能看出。 日后,他必非池中之物,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边的轩辕冉琪在筱然离开之后,一拳打在一边的廊柱之上。力气之大,震得上好的实木做的廊柱都裂了开来,手上顿时血流如注,他却不管不顾,朝大殿方向走去。 刚走不远,却见前面矗立着一个身影,似乎站在那里良久了。 轩辕冉琪跨大步子,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他。只是他这会儿不是在大殿中吗?怎么会跑到这来。这里离刚刚自己和筱然争执的地方不远,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可随即一想,就算是他听到什么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而且还是个没什么胆识和魄力的人。自己几次找上他,欲拉拢其与自己合作但都不欢而散,他总是推三阻四,拿出一大堆理由。 他知道,太子那边也不乏有人去找他谈合作事宜,据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他也没答应太子那方。他到底存在着什么心思,是在观望还是……先试探试探再说,他心下决定。 见轩辕冉琪走近,离恨熙转过身,躬身一礼,轻笑道:“见过殿下。没想到觉得宴会无趣的人不止在下一个啊!” “离老板真是好兴致,月夜赏景,想必也有一番不同的情趣吧!” “殿下说笑了,这次承蒙殿下和皇上厚爱才有幸参加这次宴会,在此多谢了。”说完又是一礼。“在下之前从未来过皇宫,这次得偿所愿,就四处看看,没想刚走到此处就碰到了殿下。” 几句话说的滴水不露,既表达了对轩辕冉琪的邀请的感激之情,又带着对皇室的尊敬和崇拜,轩辕冉琪暗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样一个对邀他来参加宴会这种事都感恩戴德的人,能有什么深沉的心思。 离恨熙垂下眼帘的一瞬间,眸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看来他还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他在试探自己。 “离老板出来多久了,一直在这里吗?怎么不找个太监带着路,这宫里的路多,还是不要乱走的好,以免迷了路。” “谢殿下关心,在下刚出来没一炷香的时间。只是喝的有些微醉意,想出来吹吹风,倒是没想这么多。听殿下这么一说,才知道在下鲁莽了。” 离恨熙心念电转,他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看到他和筱然发生冲突的那一幕,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事实的确如离恨熙猜的那样,虽说不是很忌惮离恨熙,但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旁敲侧击的问了出来。 只是离恨熙真的没看到那一幕,没听到那些话吗?如果轩辕冉琪是这样想,他就大错特错了。 离恨熙不但看见了他对筱然的逼迫,而且恨的牙痒痒。只是现在这种恨是蛰伏在心底,隐忍不发而已。他要给轩辕冉琪留的印象是一只温顺的绵羊,而不是一只心机深沉的狐狸。 听到离恨熙的回答,再算算时间,他根本不可能看到那一幕,轩辕冉琪满意的笑了:“离老板,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也该回去继续那无聊的宴会了。” “殿下说的是。”说完,跟在轩辕冉琪身后朝大殿走去。 看着前面的身影,离恨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森寒和戾气。眸中波光诡谲,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 第七十四章 竞技 更新时间:2011-07-29 筱然回到宴会的时候,殿中众人大多数都有了几分醉意,趁此机会,筱然悄悄溜回座位。碍于皇上和他国使者在场,众人不敢贪杯,不然这种场合,被同僚敬来敬去,少不了也被灌得七荤八素。 筱然没注意到的是,自从她一出现,就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着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怨毒,握着白玉盏酒杯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公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正端着杯子的皇后轻声相询 这个越国公主起身说要敬自己一杯,话毕,却是端着杯子不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皇后这一提醒,灵水依总算是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水依刚刚失礼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见怪,这杯酒水依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整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目光又游移到了那个方向,皇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几位公主的位置。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她和众位公主并不相识,她在看什么。 皇后的目光掠过正在和师姐说笑的筱然身上,再看看眼前的灵水依,心下有几分明了,不自觉的在心里暗叹一声。 可能是灵水依的目光太过强烈和怨毒,筱然察觉来者不善,转头向那道目光的主人看去,果不其然,是那个结下梁子的越国公主。 见筱然看过来,灵水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同于之前的任何笑容,这次的笑是带着一种略带邪气的笑,一种高深莫测的笑,笑容中还有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注意到筱然眼神的蓝霏儿见到这一幕,轻蹙了一下眉,嘴角快速地撇了一下,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侧身压低声音对筱然道:“这女人太狠,你要小心点,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筱然点点头,这个她自是知道。蓝霏儿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灵水依,脸上仍是无害的笑容,只是语气变得有些森寒:“她居然想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有机会我会让她尝尝我的的厉害,” 筱然望着师姐笑了起来,这个师姐可不是一般的护短,自家人自己可以欺负,但是换了其他任何人一个都不行。 又坐了片刻,就见皇后轻身对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轻笑着点头。皇上侧身对洪立低声吩咐了句,洪立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各位大人静一静,皇上有话要说。”洪立话一落,大殿之中立时静了下来,目光投向身在龙椅上的羲昭帝。 “逢此良辰,又逢各国使者前来,朕心大悦。刚刚皇后与朕提及,说今日到场的许多是难得一见的才女,想要见识一下,不知众位意下如何?”羲昭帝眼神扫过三国使者的位置和一应众臣。 殿中众臣心思百转,没有适龄女儿的大臣心下惋惜,有适龄女儿而又才貌双全的人家,脸上都露出笑意。皇上和皇后这次的用意,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为几皇子物色妃子人选呢! 三国使者起身道:“能见到羲国各位美丽小姐的才识,是吾等的荣幸。” 众臣起身朝皇上皇后方向道:“全凭皇上,皇后娘娘安排。”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连声说了好几声“好”,侧身对皇后道:“就有劳皇后了。” “皇上言重了,这是臣妾的本分。” 皇后对身边的贴身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高声道:“请在座的诸位小姐请随奴才来,到偏殿准备一下。” 在座的众位大家闺秀,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起身,仪态万千的列队缓缓朝偏殿走去。 筱然也看出来了,皇后明说要看看众位小姐的才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听一些臣子私下的议论,她已明白了几分。几个皇子已成年,如果不是羲昭帝前些时日病重,这些早该摆上台面了。 她和师姐是皇后请来的客人,既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些与她们都无关。这样想着,她和师姐都没有起身,端坐在位置上,泰然自若的接受来自大家疑惑的目光。 而一直注视着筱然的灵水依,又怎么会放过借机报复她的机会。她早看出来了,筱然和她身边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看起来倒像是江湖女子。她心下冷笑,这种才艺比试,身为江湖女子的她又怎么会。 灵水依从位置上起身,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意,表示她的心情极好。她举步上前,侧身一礼:“皇后娘娘,水依有个问题要问,不知皇后娘娘能否解答?” “公主请说。” “是不是所有来参加宫宴的众位小姐都要上台展示才艺?” 皇后轻笑:“可以这么说,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 灵水依缓缓转身,勾起唇角的笑容,犹如春日盛开的鲜花般灿烂,一步步走向筱然和蓝霏儿的位置前。 见灵水依走上前来,筱然和蓝霏儿收起玩笑之心,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起身。 虽说灵水依一直保持着一脸明媚的笑意,但筱然和蓝霏儿都发现了灵水依面对着她们时,眼底流露出的鄙夷和挑衅。 “那她们算不算?”灵水依优雅地转身,笑意盈盈的望着皇后。 本来正在往偏殿走的众位小姐,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下的步子,她们也很好奇皇后的回答,也想知道这两个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人就是这样,见到比自己出色的人,心里都难免有些嫉妒,筱然和蓝霏儿的出现,让几位一直自视甚高的大家闺秀有些坐不住了。 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纪泠秋,他是左相——纪暄泽的孙女,又是皇后的娘家侄女,身份殊然。从小家教甚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又生的花容月貌,每次都是众人的焦点。 这次来了个越国公主就算了,还让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丫头抢了风头,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在偏殿时,看着大家看筱然的目光,她就心里特别不舒服。这会儿见灵水依与筱然争锋相对,心下窃喜。 看看筱然师姐妹,皇后心里暗恼,这个灵水依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角色,居然还敢给她下套。心里虽恼,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雍容大度的一笑:“这两位小姐是皇上和本宫请来的客人。” 听了这话,灵水依不但没收敛挑衅的神色,反而紧逼一步:“既然是皇上和皇后的贵客,那一定有非凡之处,不妨让大家一起见识见识两位小姐的才艺。众位说是也不是?” 说到“才艺”两个字。灵水依明显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轻嘲。 灵敬玥一脸轻笑,端着白玉盏的杯子慢慢把玩,对灵水依的举动毫不在意,其实他也很期待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究竟有多少能耐。 殿中的一些人就算是十分好奇筱然和蓝霏儿的身份和才识,也断然不会与皇后过不去,他们又怎么看不出皇后对那两个小姐的维护。 见到姑姑对筱然师姐妹如此维护,更激起了纪泠秋地怒火。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有什么好,竟让姑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这样一想,她转过身,对着皇后盈盈一礼:“民女见过皇后。民女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见自己的侄女开口,皇后脸色稍缓:“你说。”听了后面的话之后,脸色又冷凝下来。 “民女见一众姐妹都对这两位小姐很是好奇,也很喜欢她们,皇后娘娘请准许她们与我们众姐妹切磋一下,权当是嬉戏把玩了。”纪泠秋说完,冲着平时要好的几姐妹递了个眼色,顿时,众位小姐中也想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皇后左右为难,这种情形还真是……她有些为筱然师姐妹担心,正要开口,就见筱然冲她眨眨眼,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侧身一礼“多谢皇后娘娘,我们师姐妹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接着笑意盈盈的对站在身前的灵水依道:“公主远来是客,又是以使者身份参加这次宫宴,本着要让所有的客人轻松愉快地度过这次晚宴,民女理应上台。只是民女微末伎俩,还请公主不要失望才好。” 本想筱然会推辞的灵水依,见筱然主动接下挑战,有片刻的怔愣。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筱然,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好,本公主拭目以待。”说完,缓缓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轩辕冉瑞拉着柳君辰的袖子担心地问道:“筱然姐姐和霏儿会不会啊?” 似是感觉到瑞儿的注视和担忧,筱然转过头对他安抚性地笑笑。柳君辰见此,侧身低语:“瑞儿相不相信你那两个姐姐啊?” 轩辕冉瑞中重重地点了下头,似乎还觉得不够,认真道:“当然相信。” “那就好,你两个姐姐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不知为何,他很相信她们。 轩辕冉珏则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众人,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眼前的局面。因为他见过筱然的舞姿,虽不清楚她其他才艺,但就凭这个,他也敢断定她绝不会输给众女。 她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要么不做,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的最好。 金御晗收起了一贯地随性,端坐起身子,有些担忧地看着筱然。而门口的离恨熙却是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一派从容淡定地喝着自己的酒,只是偶尔向那边瞥上一眼,表示自己还是在关心那边发生的事。 筱然一脸平淡地对皇后道:“还要麻烦皇后娘娘帮民女找架琴来。” 皇后转身对身边的贴身侍女说了句,她转身走了出去…… 筱然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看着众女的目光,她何尝不知道她们是想让自己和师姐出丑。她并无意于与她们争什么,更没得罪她们,但她们却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还真是人心险恶啊! 筱然微闭着双眼,心下十分平静,她屏气凝神,忘却了周遭的一切,这里不是皇宫内院,也不是尔虞我诈的女人世界,这里只是她心目中最美的地方“无忧谷”中,后山那片苍翠的竹林,她闭着双眼,似乎听到风吹过竹林带起的“沙沙”声。 她手指微曲,放在琴弦上,再睁开眼时,心下已是一片清明。琴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引起听者的共鸣,直逼人的灵魂深处。 真正的琴者,懂得把握每个聆听者的心声。筱然环视一周,心下已有了计较。 她弹奏的时候很专注,仿佛在做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带着虔诚和投入,修长灵动的指端,清丽平和的琴声如溪水般淙淙流淌,涓涓的流入在座每个人的心灵,把人带向一个清幽宁静平和的世界。 在琴声中,可以听到飞瀑流泉的撞击声,感受湍急的流水,在高山峻岭之间狂野奔放的壮美,山的庄严伟大和水的清澈澄明巧妙结合,各自彰显着自身的殊异美。 不同的指法,既表现出了从高山上奔腾而下的流水冲击高山的湍急,如同身临其境,又有清泉慢慢流淌过溪石的温柔轻抚,细腻动人,让人心下一片柔和宁静。整个曲子轻柔优美,出尘脱俗,如流水般在大殿中淡淡流淌,细水长流间的清幽醇美让人回味无穷,久久沉醉…… 整个现场一片寂静,静默许久,才有一人抚掌的声音传来,羲昭帝正色道:“人妙,琴曲更妙,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众位大臣一听皇上这话,再加上这曲子实在是高,哪有不随声附和的道理,一时间,一片赞美之声哗然响起。 羲昭帝手一抬,底下马上安静了下来:“这是首什么曲子?” 筱然从琴座前起身,举步上前,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弯腰一礼:“回皇上,这首曲子名作《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性。”羲昭帝夸奖道,意味深长的看了筱然一眼。 ------------ 第七十五章 暗潮汹涌 更新时间:2011-07-30 一般人听到皇上如此夸奖,或许早就乐翻天了,筱然脸上却一片平静,垂眉敛目,淡淡道:“皇上过奖了。” “好,好……”羲昭帝看着筱然,连说了几声好。心里暗自惊诧,此女年纪不大,心性如此之高,胸襟宽怀博大,却又不恃才傲物,进退有度,真是难得。 面对众女的挑衅的刁难,她脸上始终挂着盈盈浅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大殿之上,面对众人,却像是在自家花园一般,又有一股气定神闲地架势和自信的成分在其中。羲昭帝一生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遇到像筱然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颇有感慨。 “皇上,没有什么事的话,民女先告退了。”筱然的话,打断了羲昭帝的沉思。 羲昭帝手微抬:“好,你先退下吧!” 筱然在各色目光中缓缓走到位置上坐下,不可思议的,震惊的,嫉妒的,怨恨的,欣羡的……总之各种目光应有尽有。筱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悄然坐下。 灵水依死死咬着下唇,怒视着筱然的身影,手中的一条丝帕,在她死命的拧绞下,皱成一团。本来想借此让她出丑,借机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一招,一曲压倒全场,再次出尽风头,灵水依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却找不到筱然的弱处,心里憋了一股气怎么也发作不得。 相对于灵水依和纪泠秋等一干众女的怨愤和嫉妒,轩辕冉珏和金御晗等众人,可就谓是喜笑颜开,满目惊喜了。 轩辕冉珏还好,风轻云淡的笑容之下,是笑吟吟的眸子。之前在“无忧谷”中无意之中见过筱然的舞姿,那惊鸿一瞥,瞬间的震撼,至今还被视作珍宝。今天的她,让自己又再次领略到她的那份独特,那份超然。 金御晗看着筱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虽说与她已经很熟,但他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动起来时,灵动如风,潇洒随性,似不受任何拘束的山间精灵;静下来时,却犹如一潭沉静幽深的湖水,空灵澄澈。 “离老板不觉得这位小姐的弹奏的曲子很好吗?”坐在离恨熙身边的一位五品官,久久沉醉在筱然那曲《高山流水》中,一脸痴迷之色。转身见身边的离恨熙,仍是清冷地坐着,端着手中的琼浆玉液细看,却又不喝,开口问道。 离恨熙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微笑不语。杯中金黄色的酒液摇曳生香,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摇曳生辉,发出淡淡的醇美的酒香。琥珀色的眸子映着金黄色的酒液,熠熠闪光,流转出水一般的光彩。 他淡然一笑:“大人觉得这酒如何?” 身旁的官员不知他为何忽然会问起这个问题,有些诧异,继而笑答道:“离老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顿了一下道:“这酒当然是好酒,是宫中的珍藏,每次也只有在宴会上才能喝上。”说完,端起几上的杯子,细细品了一口,微眯起双眼,一脸满足之色。 轻笑道:“大人不是问我那位小姐的曲子如何吗?她的曲子,比起这宫中上十年的佳酿也不遑多让。”说完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包括她的琴声,就如最醇美清香的佳酿,入齿生香,满口生津,回味悠远绵长。他一直知道她懂乐理,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精通,而且她的曲子,是如此地独特,他闻所未闻。 她的琴声,意境清幽,格调高远,清新灵动之气盘旋始终,若清泉流过山石,清风轻拂过树林,自然流淌。至纯、至真、至美、如此优美清新的曲子,如此恬淡高雅的情趣,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演绎出来吧! 身在夺嫡的局中,又卷入这风口浪尖之上,她居然始终能超脱随性到如斯地步。他该感叹,还是该苦恼?离恨熙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想要的,追求的,一直都是那样的生活吗? 那大人一听,顿时激动万分,似是寻到了知己般,双眼灼灼的盯着他:“离老板这番话,真是深得吾心。” 接下来是蓝霏儿表演的舞剑。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得一把剑,筱然很怀疑她是随便向宫中侍卫借的。 筱然怀疑是师姐是心下郁闷的缘故,所以一把剑到了她手里,仿佛承载了巨大的怒气,清丽之中带着肃杀之气,凛然的气势,迫人的压力,整个大殿似乎也因为这把泛着森寒冷光的剑,笼罩了一层冰寒肃杀之气。 蓝霏儿身轻如燕,气势如虹,白衣翩翩,若月宫中的仙子。筱然暗笑,如果师姐身上的戾气不那么重的话,真的可以和仙子相媲美。 乐曲快接近尾声时,突变忽生。剑一下子从蓝霏儿手中脱手而出,速度丝毫未减,直直的朝坐在位置上的灵水依飞去。 满座众人除了筱然、轩辕冉珏、离恨熙依然面不改色的坐着,其他人皆是满脸惊恐,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本来一直低着头的灵水依,听到众人惊呼,抬起头来就见一把剑凌空向自己飞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忘了该如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朝自己飞来。 坐在灵水依身旁的灵敬玥,本来在低头喝酒,见剑飞来,对这突发状况还有点弄不清楚状况。待反应过来时,剑已飞到近前,回护已经来不及。 就在众人担心灵水依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在这把剑下之时。蓝霏儿身影如鬼魅般飞身上前,一甩衣袖,一把抓住正飞向灵水依的剑。倏尔对着灵水依轻轻一笑,笑容飘乎而又清冷,隐隐之中透着几分寒意,看的灵水依不由得怯了几分。 其实蓝霏儿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但众人却惊出了一身汗,包括灵水依。她虽从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但刚刚自己是真真切切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下的害怕可想而知,她甚至感觉到森寒的剑气划破皮肤的痛楚,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蓝霏儿做这一切,已算好了所有可能会出现变故,所以她选择在灵敬玥低头喝酒的瞬间出手。 见蓝霏儿适时抓住脱手而飞的剑,众人才总算舒了一口气,包括尚在龙椅上的羲昭帝。 如果越国公主在这里出了意外,势必会引起两国的冲突,而现下,他也知道朝堂正面临什么,断不会轻易引起这些不必要的纷争。而这次换做其他人还好,但对方是蓝霏儿,是“无忧谷”的人,羲国不可能拿她去赔罪。见有惊无险,才放下一直提着的一颗心。 蓝霏儿转身对着皇上微一躬身:“霏儿不小心失手,造成了对公主的惊吓。请皇上恕罪” 羲昭帝手一抬:“算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下次注意就是。你先退下吧!” “皇上,这怎么可以。”灵敬玥起身愤怒道。 见自己的妹妹受惊,他哪有不上前维护的道理。况且他们身份特殊,在这里出了这种状况,如果还得不到解释的话,越国颜面何在。 “太子不要激动,蓝小姐是朕从‘无忧谷’请来的客人。只是一时失手,并未铸成大错,还请太子看在朕的面子上,不要追究了。” 一听这话,下面顿时掀起一股议论之声。灵敬玥有些错愕地望着蓝霏儿,见对方正毫无顾忌地对着自己浅笑,顿时明白了皇后为何一直袒护她们,原来是“无忧谷”的人。 羲国什么时候与“无忧谷”扯上关系了,看情况不只是客人那么简单吧!不管怎样,今天这件事看来是要不了了之了,羲昭帝都有些忌惮那个地方,他又何尝不是? “既然小姐是无心之举,本太子就不再追究了。” “是。”蓝霏儿轻声对皇上道,然后奕奕然的转身,对着犹自惊恐不定的灵水依露出邪魅的一笑,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笑意,轻快地回到位置上。 筱然一直看着蓝霏儿轻笑,她知道依师姐的性子,定然会借机整治一下灵水依,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法。 这边,众女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帷幕,一直以来擅长琴技的纪泠秋,今日改为绘画。 她并不笨,虽说自己琴技也算高超,但筱然先入为主,震撼全场的琴曲已经摆在那,对她来说无时无刻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气势上已是输了。加之,她听出了筱然琴声中清幽高雅的情趣,旷达恬淡的心性,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无法超越,只好另择它法。 不大一会儿功夫,纪泠秋已放下手中的笔。随伺在侧的两个太监,一等墨干,就一人牵起一侧,把画展示在众人面前。 顿时,殿中一片议论之声响起,纷纷对着画指指点点。纪泠秋看着众人的反应,露出一个自认为高雅端庄的笑容之后,仪态万千地返回位置。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缓缓坐下。 筱然望过去,是一幅花开富贵图。整幅画以牡丹为主,色彩鲜丽夺目,泼墨自如,淡雅浓厚相宜,花朵排列错落有致,稀疏浓密之间,用颜色的渐变来彰显。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层次不同的花瓣,怒放的花蕊。花朵边缘用金粉勾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煞是好看。 筱然不由得感叹道,她的画工的确非常不错,想必也是狠下过一番功夫才能达到此水平。 筱然向纪泠秋望去,见她正大方地端坐在位置上,双眼含笑,一脸端庄地坐在那里接受大家赞不绝口的好话,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见筱然看过来,她笑的更是灿烂,柳眉轻扬,隐着淡淡的挑衅和不屑。 筱然轻笑,这个纪泠秋的确有自负的资本。祖父身为羲国的左相,门客众多,可以说是撑起羲国半边天也不为过。父亲身居户部尚书,姑姑又是当朝皇后。而她本人也算是生的花容月貌,又才华横溢,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当然是自视甚高。 筱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敌意,但她可知道自己并无意于与她们争什么。如果不是眼见皇后维护自己师姐妹左右为难,她根本不会去谈什么琴。 众女一个接一个的上台展示自己的才艺,皇后与皇上轻声地说着什么,皇上不住的点头。 金若英展示的一支舞。身着鹅黄色的舞衣,身影轻旋,长袖飞舞,若蝶翼般上下翻飞,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不愧为将军的女儿,她的舞柔中带刚,充满力量和韧劲,但又不失女子的柔美,两种风格,两种不同的力量却结合的恰到好处,让人为之目眩神迷。 筱然和蓝霏儿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在他们二人的带动下,一时间,大殿之中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甚至盖过丝竹四声。 ------------ 第七十六章 赐封郡主 更新时间:2011-07-31 自从筱然落座之后,就感觉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她选择忽视。她虽没往那边看,看不到那个人的表情,但他的目光太过强烈,充满了侵略性的眼光,让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他的挑衅和摆明的态度让她很反感,但她已懒得再与他一般见识。对付他,不是用武功去解决,而是要靠智慧和手段。这种人,除了把他狠狠的摔在地上,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其他的是打击不到他的。想到这里,筱然端起几上的酒,一饮而尽,一脸毅然决然的神色。 众女表演完毕,羲昭帝和皇后一一做了封赏,赏赐了许多东西,大家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宫宴除了蓝霏儿故意制造出来的一段小插曲,也算是很是尽善尽美了。但是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殿中人言笑晏晏的交谈之声。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轩辕冉琪对着羲昭帝躬身一礼,掷地有声道。 他的话落,筱然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眼睑低垂,掩饰着某种不安的情绪,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杯子,发白的指尖显示着主人的用力之大。 察觉到身边的筱然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异样,蓝霏儿侧头,不禁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筱然抬头迎向蓝霏儿关切的目光,有些无力道:“师姐,我没事,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霏儿目光移向站在大殿中间的那人身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个轩辕冉琪居心叵测,不会是要打什么鬼主意吧? 蓝霏儿随性,但并不代表着她笨,不但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她很多时候都和筱然在一起,对于轩辕冉琪对筱然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和筱然一样,她讨厌这个这个有着狭长凤眼,又带着阴鸷目光,心思深沉的大皇子,对他可谓是敬而远之。 从宴会开始,她也注意到他如鹰般的眸光,一直紧锁在筱然身上,但师妹选择无视,她也没说什么。这会儿见他上前,加之他离席时看着筱然的目光中,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她心下了然几分。 “哦”羲昭帝的声音拉得很长,略有不解,这个时候他有什么事要说。“琪儿有什么请求不妨说出来听听,只要合理,父皇定会满足于你。”羲昭帝今晚看起来好像很是高兴,连带着,对这个平时不是很喜欢地儿子也笑容可掬,很有耐心地相询。 “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此话一落,殿中一片哗然,本来几个心仪轩辕冉琪的大家闺秀,都娇羞地抬头不时地偷偷打量着他,满面羞红的垂下头去,借此掩饰心中的兴奋和期待。 本来端坐在位置上的太子——轩辕冉煜,夹在手中的菜重新落入盘中。看向矗立在大殿中的那道身影,一道怨愤而又锋利的眸光一闪而过,清润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恼怒之色。 就因为自己多看了那道清丽淡雅的身影几眼,他又要来抢吗? 从小到大,他就一直与自己争,那些东西他可以不再乎。但他居然狼子野心,还想夺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现在居然连自己看上的女子,他都要横插一脚。他还真以为自己真能什么都能得到。 轩辕冉煜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嗤一声,带着不屑和嘲讽,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轩辕冉珏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邹起好看的剑眉,眸中染上怒色,低垂的清俊面庞上乌云一片。 大殿偏远的位置上,离恨熙猛灌了一大杯酒,脸色阴沉地吓人。 羲昭帝爽朗的大笑两声,扫视了殿中一干众女,转向轩辕冉琪:“琪儿看上哪位小姐了?” 这次宴会皇后就有为他们几个选妃的打算,算算年纪,他们也都不小了。如果不是前些时日事情太多,自己又病了许久,也不会拖到这时候。如果他有中意的人选,只要人品和家世配得上,这次赐婚也未尝不可。 轩辕冉琪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朗声说道:“儿臣为云小姐的琴声所倾倒,请父皇赐婚。” 轩辕冉琪话落,众人纷繁复杂的目光纷纷投向筱然,短暂的议论声后,大殿陷入了一片静谧。 柳君辰和轩辕冉瑞满目担忧地看着筱然,但是筱然仍是端坐在位置上,淡然柔和的笑着,看不出她心底在想些什么,仿佛这一切与她毫不相干。 轩辕冉珏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只是低垂的头,让人看不见他的情绪。同时消失在殿中的轩辕冉琪和筱然,之后又前后相继的出现……他似乎有点明白方才筱然在外面说的那一番话,她忽然而来的怒火了。 定是轩辕冉琪又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容忍的事,不然以她自由洒脱的个性,又怎么会愿意卷入这场夺嫡的是是非非之中。她这样做,一定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反击,而理由就是眼前这个要求赐婚的人。 灵敬玥悠闲自若地端着酒杯,手抚着杯沿,一边一脸兴味地盯着仍然端坐在位置上的筱然,一边不时地觑一眼龙椅上羲昭帝的反应。他没有漏掉轩辕冉琪提出赐婚的一瞬间,羲昭帝僵在嘴角的笑意。 呵呵,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呢?一个皇子,一个“无忧谷”中人,本太子到要看看你怎么处理。 灵水依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光扫过殿中的一干众人。 涉及到筱然,羲昭帝有些犯难,转身看向身边的皇后,见她也眉头微蹙,便知她也正在烦恼。 羲昭帝心下有些不快,冉琪明知道筱然的身份,还在这种场合提出来,是赌她不敢当着众人拒绝婚事吧,居然不给她留余地,不容她拒绝。如果对一般人,不愧为一个好计谋。 但依她的行事作风,她未尝不敢拒绝,她是那么随性潇洒的女子,又怎么会在乎众人的眼光。 “云小姐,你意下如何?”羲昭帝目光转向筱然。顿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筱然身上。 见羲昭帝问起,蓝霏儿再也沉不住气,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唰”的一下起身,正准备开口的她被一只手拽住了袖子。 侧过头一看,正对上筱然淡然浅笑的眼神,她轻拍了几下她的手,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筱然淡定的神态,那一抹盈盈笑意,却莫名地安了她的心,重新缓缓坐了下去。 筱然目光毫不闪躲地看着羲昭帝深沉的眼,她淡淡地,却十分清楚镇定地答道:“我,不同意。”最简洁,最直接地拒绝,没有多余的一个字眼。 听到筱然的回答,离恨熙轻舒了一口气,虽说他心下早有答案,但真正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感觉不同。 筱然知道,若是换了一般女子,恐怕这次赐婚现在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哪里还用的着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她“无忧谷”谷主徒弟的身份摆在那儿,由不得羲昭帝忽视,自会出言相询。 筱然话一落,顿时又是一片嘈杂声,但随即归于静默,这种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原本跪在地上的轩辕冉琪起了身,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微眯起眼眸,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危险气息,浑身充满的暴戾让人不寒而栗。 “琪儿,你也听到了,云小姐无心与你,这件事还是作罢吧!”羲昭帝听到筱然的回答,忽然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私下里,他并不希望筱然嫁给冉琪做妃子。 先前轻松愉快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压抑紧张起来。 淑妃,也就是轩辕冉琪的母妃,见情形不对,赶紧从位置上起身,笑着开口道:“冉琪,可还看上别家小姐了,这里可不止云小姐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如果有的话,不妨再让你父皇和皇后娘娘做主。”慢慢踱到他跟前,轻声道:“先下去,别惹恼了你父皇。” 轩辕冉琪一甩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筱然,一脸愤懑地向位置上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羲昭帝一脸的若有所思。 皇后见气氛有些紧张,高雅大方的一笑,转过头对羲昭帝道:“本宫着实喜欢筱然这丫头,既然做不成我们皇家的媳妇,做个女儿也是不错的,皇上以为如何?” 羲昭帝捋了下胡须,沉思片刻,笑道:“皇后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接着对筱然道:“这个赐封你可愿意?” 筱然心下一动,这事摆明了不能再拒绝,虽说有“无忧谷”撑腰,但也不能一直无视羲昭帝和皇室的尊严。 况且,筱然也知道,这是皇后的一片好意。有这重身份摆在那儿,就算轩辕冉琪事后报复,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这次当着众人的面拒婚,他心下不恼是假的,以他的心胸…… 筱然上前跪倒:“民女愿意。” “好好”羲昭帝朗声大笑了几声:“既如此,朕就赐你为‘晴岚’郡主吧!” “筱然淡淡道:“谢皇上和皇后娘娘赐封。” “臣等见过‘晴岚’郡主,恭祝郡主。”一见皇上发话,众人赶紧给筱然见礼,同时很多人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运气好,拒了楚王的婚,皇上没怪罪不说,转眼还封了个郡主给她,真是修了好几辈子的福气。 众人的羡慕筱然何尝感受不到,但她却没有半分高兴,如果能自由来去,潇洒随意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诸多要考虑的事情,要护着的人,她根本不屑要这重身份。 她还真不习惯这么乌压压一片人跟自己见礼,但还是手一抬,轻笑点头道:“起吧。” 看着筱然泰然自若,落落大方的面对众人,羲昭帝和皇后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位置上的轩辕冉琪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显阴霾。 ------------ 第七十七章 命悬一线 更新时间:2011-08-01 凤翔殿中,皇后收轻抬,有些疲惫道:“本宫和‘晴岚郡主’郡主说会儿话,你们都下去吧!” “是。”一众宫女太监迅速的退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殿中只剩下筱然和皇后两人,显得有些寂寥和空荡,更有些荒凉之感。 宫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给坐在榻上的皇后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她手抚上前额,看起来有些疲惫。此时的她,不像平时那么高雅端庄,那么雍容高贵,多了几分真实。 见坐在一边的筱然静静地打量着她,纪清蓉微笑着看着筱然开口道:“在想什么?” “皇后娘娘看起来很累。” “呵呵”纪清蓉轻笑出声,细细听来,声音中竟隐隐带着几分落寞与伤感“是啊,很累。” 眼神有些迷蒙了扫过大殿,思绪早不知道飞到了那里。这个皇宫困住的不仅的是她的人,连她的心一并困住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一颗心早就蒙上了层层落埃,哪还有韶华正茂,当年相府小姐的风采。 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歉然:“我知道你随性惯了,不想要也不屑要那些虚名,但是我怕那位不会善罢甘休。有了郡主这重身份,他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二。” 看着眼前这抹如清风明月般淡雅的身影,纪清蓉不由得感慨,这么自由随性的她,有了身份的束缚还真是委屈了她。 筱然轻笑道:“皇后娘娘不必介怀,我知道娘娘是为我好。” 听筱然这么说,纪清蓉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你能理解就好。” 筱然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端起桌上的杯子,一掀开盖子,就有一股甘醇清香之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深吸一口,有些陶醉,轻啜了一口,丝丝甘甜在口中蕴散开来,不由叹道:“好茶。” 看着筱然一副心满意足,满脸陶醉之色,纪清蓉好笑的摇摇头,声音中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你这丫头,倒是很会识货,这是今年进贡的上好龙涎。” 筱然心想,这么说来,自己倒是很有口福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坦然的看着纪清蓉,仍是那淡淡的微笑:“筱然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娘娘,但一直没有机会。不知这次娘娘可方便解答?” 雍容大度的一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个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筱然歪着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纪清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娘娘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从起初她和师姐进宫为皇上治病,到今晚上的宫宴,皇后就一直对她们颇为关照。先前她一直以为是皇后感激师姐治好皇上的病,兼之自己师姐妹来自“无忧谷”,但后来发现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见筱然问起这个,纪清蓉有些愕然,继而释然的一笑,看着筱然轻声道:“你真的很聪明。”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让筱然觉得有些怅然:“娘娘如果不想说就不要勉强,是筱然唐突了。” 纪清蓉缓缓从榻上起身,慢慢踱到窗前,看向窗外,默然无语。今夜是十六,月亮很明亮,透过那面大窗子,清冷零落地洒在她身上。筱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背影看起来却是柔和而又凄凉。 就在筱然认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一道细微到不可闻的声音传到了耳中:“这是我欠了他的。” 本来筱然很想问这个“他”是谁,是男是女,但看她明显是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也就适时的住了口。她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是惘然。 “明天你被封郡主的圣旨可能就要下到司徒府,你回去可以先透个信,稍稍准备一下。”顿了顿,她微抬了下手:“时辰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是,娘娘早点休息,我先告退了。”筱然微微欠身,转身向外走去。 筱然从凤翔殿出来时,时辰已不早了。月色清凉如水,看看已升的老高的月亮,暗叹这一天又要过去了,之前的一些片段浮光掠影般从脑中闪过。 上了马车之后,筱然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的确有点累了。 先前皇后留自己说会儿话,她让师姐先行回府了,这会儿也没个人说话。驾车的小太监技巧很成熟,车行得很稳。一个人坐在车中,听着马蹄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筱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以为已经到了。轻抚了下额角,刚睁开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迷茫,看清是坐在马车之中,才算清醒过来。 正准备开口询问,忽然发觉情形不对。原因无他,外面很静,静的有些不正常。她暗自心惊,自己太大意了,居然在车中睡着了。 车外驾车的小太监已没了声息,想来一定是已经…… 来不及感慨,她就觉得一股强烈霸道的劲气携带迫人的压力卷帘而入,不明白来人的虚实,她并不敢贸然接下这道霸道的掌气。身形一旋,双掌用力,从车顶破空而出,身在半空,看向下面原本结实华丽的马车已成了一堆碎片,不由得暗叹,好生厉害的掌风。 筱然两手平伸,提气稳住身形,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衣袂在夜风下翻飞,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看着眼前不远处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杀手,她泰然自若地迎向来人的目光。虽看不到斗篷下他的脸,但筱然知道,对面的人在打量自己。 清凉如水的月夜,本该是赏月弄花的好时节,她却要在这里经历一场生死搏斗。前一刻,身在喧哗华丽的皇宫大殿,被封郡主,人人羡慕;下一刻,面对着杀气凛然的不明杀手,生死难测。暗叹一句,这命运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感觉无奈啊! 厉南惜看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眼里划过一道赞赏的目光。小小年纪面对欲取自己性命的杀手,却能如此镇定,临危不乱,的确有过人之处。 她,就是那个坏了自己几次好事儿,甚至还间接折损自己手下一名得力干将的姑娘。 想着一向对自己的命令言听计从的莫轻寒,为了她,不惜违抗自己的命令,甚至宁愿服下“夕颜”这种烈性的,可以折磨人致死的毒药。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拳,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和气势逼人的戾气。 在厉南惜打量先筱然的同时,筱然也在打量着他,看着他这身装扮。还有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激荡汹涌的杀气。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三年前遇到的人,那个曾经抓走自己的人也是这样,在他身上,她居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厉南惜身形倏然而动,形如鬼魅,瞬间欺上前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那霸道凛冽的掌风,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杀气,让筱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不由得提起全部精神去面对。 好强劲的内力,好霸道的掌风,筱然迅速侧身,提气后跃,生生避开这凌厉的一记必杀掌风。 见筱然躲过,厉南惜有些诧异,但同时更激起他的怒火,手下的掌风更是呼呼作响,以锐不可当的气势逼向筱然。 筱然心下暗急,这人一看就是内力修为极高,刚刚她虽避开那一掌,但还是没有避开所有的掌风,掌风余力荡的她心口一痛,差点喘不过起来。如果真要生生地挨上一掌,就算是师姐医术再高,估计也救不了她了。 最后悔的是她的“游龙鞭”没带,她内力虽不如他那般深厚绵长,但可以在技巧上取胜,她胜在鞭法而不是内力上。 既然避无可避,筱然心下一横,倒也不再一味的闪躲,这样会更让自己处于不利形势。只是瞅准时机,欲一击而中。 厉南惜几十年的内力修为,武功更是高深莫测,筱然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一时半会儿,哪能看出他的破绽,几次从他掌风下险险避过,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大一会儿,已是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心想,今天怕是挂在这儿了。 筱然再次齐聚内力,全神戒备,厉南惜也不敢大意,再次催动内力。几次都让筱然从他手下逃过,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伤面子的事儿。 兔起鹘落之间,两人纵身而出,再次接上了手。凌厉霸道的掌风擦着脖子而过,像被刀割般生疼,心脏猛烈收缩,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筱然感觉他的掌风好像划破了衣服,但不敢大意,更不敢查看。 两人错身而过时,她听到一声响声,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月夜,显得格外响亮。 筱然一摸脖子,是空的,掉的是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是娘交代了很多次千万要保护好的玉佩。也顾不得受不受伤,她直直地看着此时正躺在地上的玉佩,见它完好无损,她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收回目光,让她感到更诡异的是那个杀手的反应,他也正直直的盯着那块玉佩发呆,完全忘了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拼的你死我活的两人,同时为了一块玉佩停了手。 见他直直盯着玉佩不懂,筱然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捡。那人捡起玉佩,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改变,她发现,他浑身冷硬的线条柔和不少,全身的杀气消散于无形。 忽然,他转过头,直直的射向筱然,带着几分审视,看的筱然有些发虚。 ------------ 第七十八章 赐封余波 更新时间:2011-08-02 筱然看不见他斗篷下的表情,更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觉得他的目光如最强烈的探照灯照在她身上,如锐利的箭一般。 “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虽极力掩饰,语气也仍然冰冷,但筱然仍听出他语气中有丝轻颤和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情。 筱然暗自奇怪,娘给的这块玉佩难道是什么宝贝,怎么连一个冷残的杀手都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想到云梦华曾千叮万嘱,要她保护好这块玉佩,她跨前一步,手一伸坦然地面向他:“它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把它还给我。” “你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似是想从她的话中找出什么破绽。但见筱然毫不畏惧的神情,毅然决然地盯着他手中的玉佩,不知为何,他选择了相信她。 见他不住地用手摩挲着玉佩,筱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人似乎对这块玉佩有着无限的眷恋。如果是这样,而这块玉佩又是云梦华给她的,那云梦华和眼前这个人是什么关系,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娘一个深宅妇人,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江湖杀手?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他一直盯着手中的玉佩,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认识这块玉佩?”筱然试探性地问道。 他快速地瞟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块玉佩之上。筱然耸耸肩,觉得有些无趣,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呢,她好笑的摇摇头,眼角余光却瞥到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筱然轻笑出声,流金泄玉般的声音在寂静的月夜中飘散。刚刚还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现在却因为一块玉佩,站在这街头聊天,这情形真是有些诡异。 听到筱然的笑声,他的目光重新移到筱然身上。见他已没了先前流露出的杀意,筱然又带上清澈明朗的笑意,站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筱然也收起起初不以为然的神情,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即使在明亮的月光下,浑身上下也处于黑暗之中的杀手。 他是一个冷情的人,听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毫无起伏。全身被黑色包围,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戾气,柔和的月色,因眼前这个人变得清冷几分。 沉默良久,他倏尔伸手把手中的玉佩递给筱然,她有些不解看着他,他怎么毫无预警地就这样还给了自己,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这样又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这沉默气氛的筱然正准备开口,就见他转身飘然而去,瞬间已在几丈开外,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月色之中…… 筱然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小太监身旁,一探鼻息,顿时大喜,他竟没有遭毒手,只是被封住了穴道。如果他遭了毒手,也是因为自己,这样他难免会内疚。见他没事,筱然难得在一晚上经历这么多变故后,还能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动手解开他的穴道,看他茫然无措的样子,筱然好笑地摇摇头,怕是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位公公,谢谢你送了我一程,现下没事了,你先回宫吧!” “郡主恕罪,奴才该死。”他俯身跪倒在地。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筱然摆摆手,她还真不习惯这些人动不动就跪的习惯。 小太监从地上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圈,见原本完好无缺的马车已经报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才想起之前的脑中的片段,俯身开口道:“禀郡主,方才奴才见前面道上背站着一个人,就停下马车,正准备开口让他走开,最后只见他手一扬,奴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筱然心下一惊,还好来人不屑暗袭,不然只怕是自己真的在睡梦中就去见了阎王。 “你回去后什么也不要说,若皇后问起,你就回话说已将我平安送回府。” “这,这……”小太监有些发怵,欺瞒主子可是大罪,更何况是皇后。 “你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我自会担着。若是你把今晚的事回禀皇后,不但徒惹她担心,说不定还会怪罪于你。” 听了这话,小太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郡主说得的确在理,若是皇后知道他没把郡主保护好,定会降罪于他。 “谢郡主,那奴才告退了。”说完欠身一礼,转身离去。 筱然慢慢往司徒府的方向走去,月光如流光泄玉般洒下,地上是斑驳稀疏的淡影,仰望着碧空之中的一轮圆月,如一只白玉盘镶嵌在澄蓝的天幕之中。暗叹,今夜,怕是又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筱然还在睡梦之中,就被盈荷的一阵大呼小叫给吵醒了:“小姐,小姐,快起来。” 她不耐地皱了皱眉,嘟哝了一句:“盈荷,你再让我睡一会儿,我好困啊!” “哎呀,小姐,你急死人了。是宫里来了人,说是要小姐你去接旨,现在人还在大厅里等着呢!”盈荷继续絮絮叨叨道。 筱然迷离地睁开双眼,声音有些嘶哑:“什么时辰了?” “小姐,现在辰时都过了。” 筱然心想,这圣旨来的倒是还挺快的。 筱然在盈荷不断的念叨下洗漱完毕,赶到司徒府中的大厅之中时。本来宽敞的大厅此时或坐或站堆满了人,显得有些拥挤。 筱然一眼扫过去,发现除了她,司徒府中的众人都聚齐了,包括早不过问府中大小事务的大娘――钟卿蓉。见筱然望过来,她和善的对筱然笑笑。 筱然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见正主现身,洪立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道:“老奴见过郡主,恭祝郡主金安。” “洪公公不必多礼。”筱然微摆下手,浅笑道。 “谢郡主。”略顿了下,道:“既然郡主来了,老奴就宣旨吧!”说完,从一旁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道明黄的圣旨慢慢展开。 见此,一屋子人“哗啦啦”跪倒一片,三呼万岁之后,厅中一片寂静,一时间只听洪立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司徒家女嫣然……” 后面一长串赞美之词加上赐封号,赏赐了什么珍宝玩物,筱然跪在地上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唯一盼着的一句是“钦此”,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腿快麻掉了,不知道洪立还要念多久。 终于宣完圣旨,洪立走上前道:“晴岚郡主,请接旨吧。” 筱然起身,拖着已经酸麻的腿上前接过圣旨,众人才从地上缓慢起身。洪立又吩咐一众太监宫女把赏赐的东西送进来,又是一阵脚步声之后,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洪立喝了几口茶,说了些恭喜之类的话,就起身告退。筱然又哪里不懂这些人情往来,借着送他出去的功夫,塞了几锭银子过去,推让了几下之后,洪立喜笑颜开的接了过去。 洪立带来的人一走,厅中只剩下司徒府中众人。大家都没有开口,厅中陷入一片静默之中。一时间,几人欢喜,几人愁,各人心思各人转。 按说,自家的女儿被封为郡主,应该是件非常开心的事,特别是像司徒府这种商贾之家,能封个郡主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应该是无上的殊荣,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筱然看过去,司徒傲脸上虽挂着微笑,但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深沉如海的眼眸中漆黑一片,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端着杯中的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钟卿蓉倒是很难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为筱然高兴。只是二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闪而过的艳羡和嫉妒又哪里逃得过筱然的眼睛,还有司徒莹然时不时投过来的愤恨的目光,但这些她都不放在心上。 她现在关心的是娘亲的反应。云梦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似乎感觉到筱然在看她,她对筱然安抚性地笑笑。 司徒成钺凝视着筱然,默然许久,轻笑一声,满然戏谑道:“没想到我还有了个郡主姐姐。”他话一落,立刻招来余易慧的一记眼刀。 “湘颐园”中,云梦华拉着筱然缓缓坐下。筱然对她简短地说了宫宴上的事情。她并没有对她说轩辕冉琪对自己的逼迫,只说了与灵水依的冲突和师姐使计恐吓了她,再就是关于赐封郡主的事。她不想徒增云梦华的烦恼。 虽说筱然说的轻巧,但云梦华还是听出了筱然刻意的隐瞒和在她面前的故作轻松。 “然儿,娘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想让娘知道,怕我担心,但你不说,娘更担心。” 筱然抬起头,一对明亮漆黑的水眸,看向满眼担心的娘,很认真的说道:“娘,您不要担心,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您要相信我。有些事不能一味的逃避,只能迎刃而上。” 云梦华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娘何尝不知道这些,然儿,其实你大可以独善其身,只要你回了‘无忧谷’……” “娘,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下你,大娘,还有这府里上下许多无辜的人。”筱然打断云梦华的话,看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云梦华轻怕筱然的手,叹道:“罢了,娘就不再说什么了,但还是提醒你要小心行事,如今,你的身份更是敏感了。” 筱然轻笑着点头,忽然想起昨晚上那个怪异的杀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幸好他中途因为那块玉佩罢了手。若非如此,不知道她现在还能不能坐在这里和娘亲聊天。 ------------ 第七十九章 往事如烟 更新时间:2011-08-03 筱然从“湘颐园”出来时,天边最后的一丝余晖也已经消失无踪。 娘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也终于弄清楚了长久以来盘桓在心头的疑问,娘和司徒傲的关系为何看起来那么怪异。 原来娘只是司徒傲名义上的三夫人,却从来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她居然也不是司徒傲的女儿,而是娘和她的心上人的女儿。想想这一切,筱然觉得还真是不可思议。 听了云梦华徐徐道来的往事,竟不亚于任何一场华丽而又感人的爱情故事。而故事的男女主角从不认识的人换成了自己的爹娘,虽说那个爹,她从未见过,更别说他长得什么样。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心底的感受,以及娘对爱情的执着,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太过震撼。 和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太美好的爱情注定会让上天嫉妒,都会有缺憾。娘和爹最终没能相守,那样感人美好的爱情最终只是天人永隔,徒留娘一人守着她过日子,月明花落又黄昏,如花的容颜慢慢在寂寥的岁月中凋零。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的郁结才算有所纾解。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淡淡芳香和桂花的淡雅清香,清新自然,让她不由得陶醉其中。同时也羡慕,这自然界的草木多好,不用受人世间这诸多感情的羁绊和束缚,自由自在的生长。 忆起那个杀手见到那块玉佩的不寻常反应,向云梦华问起玉佩的来历,没想到倒引起她强烈的反应,更牵扯出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娘,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筱然侧身凝望着正品着一杯香茗的云梦华。 “你说。”她长长的睫毛在杯沿处眨动,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筱然安静地望着云梦华:“我想知道,娘给我的那块玉佩有什么意义?” “然儿,你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云梦华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虽然很轻微,但还是没逃过筱然的眼睛。 筱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扬起甜甜的笑容,挑了下眉,懒懒地答道:“说来也是巧合,这块玉佩昨晚救了我一命。” 一听这话,云梦华淡然清雅的面容碎了一地,起身紧张地问道:“然儿,你有没有事,到底怎么回事?” 轻扶着娘在凳子上重新坐下,看着云梦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筱然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清泉般地地低叹了一声:“娘,您这是关心则乱。我要有事的话也不会这么闲暇地坐在这里和您聊天了。” 云梦华乍听筱然差点丢了性命,心里早乱作一团,只是想着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又哪有功夫去想别的。这会儿见筱然揶揄了一句,倒是镇定了下来。 目光急切的看着筱然,声音中有丝发抖:“快跟娘说说,到底是这么回事儿?”接着又道:“怎么去参加个宫宴回来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筱然打断云梦华的话:“娘,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说完,筱然就一五一十地把他和黑衣人交手的前后过程复述了一遍,特别是黑衣人看到玉佩以后奇怪的反应。 筱然在讲述过程中,云梦华一直保持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筱然话落,良久,她才徐徐道出一句:“你确定他认识你的玉佩?”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的表情。 筱然点头肯定道:“嗯,我确定。虽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对那块玉佩的感情,特别是他摩挲那块玉佩时,整个人变得不像是笼罩在黑暗中冰冷无情的杀手,而是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温情。” 她忆及那个森冷、肃穆、浑身散发着杀伐决断的窒息感和存在感的黑色身影,在抚摸手中玉佩时,周身凛冽的气息消散于无形,甚至还能感受到丝丝温情,至今还觉得有些奇怪。 “对了,他还问了我这玉佩是我从哪里得到的?我说是我的,他好像不是很相信,但最终还是把它还给我了。”筱然想起那人带着审视的目光,缓缓道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云梦话有些失神地一直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筱然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 此时的云梦华脸色惨白一片,一瞬间的功夫,像是失了所有的气力。她声音中带着颤抖,甚至还带着点微不可闻的泣音,仿佛历经沧桑荣辱,人世繁华,寻到了自己以为最好的一片净土却发现是自欺欺人。明知无望,却还要不断在心底安慰自己,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怀。 “娘,娘,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筱然见云梦华这副失魂落魄的额样子,顿时丢了所有的镇定,茫然失措,慌张地起身轻摇着她问道。 筱然的轻晃终于唤回了云梦华的仅存的神智,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样,反手紧紧的握着筱然的胳膊,一脸紧张急切而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筱然:“他没死,他一定没死,对不对?” 筱然从来没见过娘失去从容淡定的样子,这是第一次。也从来没想到她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像是精神狂乱的人;更没想到她的力气如此大,她的两只手像是两把铁钳,把自己的胳膊捏的感觉要断了一般。 “是,他没死。”筱然看着她坚定有力地说道。 虽不知道她口中说的这个“他”是谁,但可以猜测到一定是一个对云梦华很重要的人。不忍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她就顺理成章地答道。 却不料,听了这话,云梦华仿佛清醒了一般,缓缓松开抓着筱然胳膊的手。眸中含泪,泫然欲泣,轻笑了两声,满脸的惨然:“这么久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那带着悲伤和无奈,又似乎在自我安慰的低语,听得筱然心痛的无以复加,娘到底是怎么了?玉佩,黑衣杀手,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不等筱然开口相询,云梦华满面哀戚,一把抱着筱然,像是在寻找某种寄托,悠悠道:“然儿,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娘的身边。” “娘,您到底怎么了,您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我来帮你。”筱然轻轻顺了顺云梦华的背,语气轻柔而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都过去了,过去了。说了只是徒增伤心罢了。”云梦华轻声低语道,渐渐放开筱然。 “娘,您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有些事不说憋在心里只会更加难受,您不说,我会更为担心。” 她怔怔地望着筱然好一会儿,忽然释然一笑,如冰雪消融,春风拂柳,美丽飘渺似梦。 夕阳的余晖从那扇大大的雕花木窗洒落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疏影,晕黄朦胧一片的光辉,为室内的景色平添了一抹悲凉的意味。 “然儿,你说的对,有些事终究要说出来,终究是要面对的。”云梦华又恢复到之前的风采。如果不是微红的眼眶,相信没人会知道她刚经历一次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淡然柔和地笑着,眼底灼灼地望着筱然,带着几分欣慰:“然儿,你长大了,之前娘不说,是怕你接受不了,甚至是恨娘……” …… “娘,那人为何会认识这块玉佩,他有没有可能就是爹。”筱然觉得,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叫“爹”还真是有点别扭。 云梦华失神地摇摇头:“不可能,当年传回来的消息是他在回途中被敌军伏杀了。”顿了顿,又道:“如果他还在,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但是这么多年了……”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云梦华虽这么说,但筱然心中对这个疑问却依旧没有放下:“娘,知道这块玉佩的人多不多?” 想了想,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他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才见过这块玉佩。” …… 夜凉如水,月色如银,清辉无限,几点繁星在夜空之中闪闪发亮,似是眨眼低声诉说着什么。尘世的喧嚣繁华在这寂静的夜色下归于一片沉默,只余下不知名的虫儿轻声浅唱,独奏着独特的夜曲。 一条暗黑的影子,快如闪电般直射向司徒府某一院落,他的身形太快,清冷的月光下,只隐约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迅疾的闪过。 来人身形一动,从开着的窗户一跃而入,携带着一道破空之声,稳稳地落向内室。 看向来人,坐在主位上那道清逸的身形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悠闲自若地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主子,属下有事要报。”声音低沉。来人双手抱拳,低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一举一动却透露了对身在上位之人的万分尊重。 “说。”简短有力的一个字,显示了主人的果断干练。 “‘倾语楼’传来消息,有人出价五千两要买云姑娘的详细信息。” 端着杯子的手微顿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哦。”声音拖得有点长,想来是引起主人的兴趣。 “知道是谁吗?” “目前还不清楚,属下会着人立即去查,一有消息马上来禀报主子。” 放下手中的杯子,沉默片刻,室中想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这件事你亲自去查。” “是。” “那边最近如何?”不紧不慢的清冽声音再次响起。 “一切都是按照主子的计划在进行,比较顺利。连叔交代属下把这封信交给主子。”说完,双手奉上一封信。 身子未动,长袖一挥,信已移到坐在主位上的人手中。拆开手中的信,几眼扫过,然后递到烛火上。 “好了,你下去吧!进出时注意点,这个府里可不止一个高手。” “是。”微一抱拳,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室中陷入一片静默。 是谁要买她的信息,还不惜出价五千两? ------------ 第八十章 谁又懂谁 更新时间:2011-08-04 一幅雨后清荷图的屏风,雨珠在荷瓣上莹莹如玉,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站在一旁的清逸淡雅的粉色倩影,比之雨后初荷竟也不相上下。纤尘不染,高雅娉婷的清荷,不但没把眼前的人儿比下去,反倒更衬的屏风前的女子娇艳如花,冰肌玉骨,出尘脱俗。 “师姐,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眸色?”筱然回头看向随意侧身躺在软榻上的蓝霏儿。 蓝霏儿稍稍起了身,一手支在脸侧,眼珠转了几圈,略一思索,答道:“有是有,改变一个人眼睛的颜色,一般靠的是一些对眼睛没有刺激的药水,但这种方法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眸色。要想一直保持不变,必须隔几天就要滴上几滴这种特制的药水。” 见筱然忽然问起这个,蓝霏儿来了兴趣,翻身从榻上坐起,笑眯眯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我给云乐配这种改变眸色的药水。” 筱然点点头:“我不想让他一直带着个纱帽生活,而他也不能一直这样躲藏着生活一辈子,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何会如此憎恨金色眸子的人,只能先用这种方法。” “我想知道你为何一直对他那么好,你别告诉我是因为看他可怜才收留他。收留他也就罢了,更没必要认他为弟弟,因为他你还和你那个二娘起了冲突。”蓝霏儿瞟了一眼筱然,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初没问她这些,是碍于有外人在场,而后来又因为事情太多而一直没机会问。她可没忘记当初在茶棚筱然看到云乐时,过于反常的反应和吃惊的神情。她敢肯定,筱然震惊地摔落茶碗,绝不是因为云乐的眸色的缘故。 筱然看着师姐的表情,耸耸肩,好笑的摇摇头:“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没人发现呢。” 蓝霏儿轻嗤一声,斜觑了她一眼,一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表情,看得筱然想发笑。想起和云乐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又笑不出来了,转向师姐,悠悠地叹了口气:“他长得很像我在先前那个世界见过的一个人。” “谁?”听到这话,蓝霏儿顿时来了兴致,稍稍坐直了身子,一脸好奇地把筱然看着。 这个师妹身上的故事可不是一般的精彩,她也是偶尔偷听了娘和爹的只言片语,才知道她确实不是一般人。 “是我在那个时空临死前救的一个孩子,云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筱然的是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听了这话,蓝霏儿看了一眼她,了然地点了点头,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 “好吧,我试试看,应该不是很难。”蓝霏儿从榻上起身,扯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转过屏风,向屋外走去:“我去配药了。” 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顿,柔和而又显得有些别扭的声音轻声入耳:“你,你别想得太多了。” 苦涩的心情还没有消散的筱然,听了蓝霏儿这句话,嘴角压抑不住的微扬,这个师姐,额,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玩。 蓝霏儿刚走出去,盈荷就端着茶水和几碟精致的糕点进来了:“小姐,蓝小姐怎么不多坐会儿?” 筱然回到桌旁坐下,轻笑道:“她有事去了。” 盈荷点点头,一边把乌木金边托盘中的糕点茶水一一端出来放在桌上,一边答道:“我问蓝小姐,她说要去拼命。” 盈荷有些不解,不知道是谁又惹了她,心想那个惹了蓝霏儿的人注定要惨了。 “呵呵”筱然轻笑出声。“小姐,你笑什么?她去找人拼命,你怎么也不拦着?”盈荷责怪道。心想,怎么小姐和蓝小姐怎么今天看起来都有些怪怪的。 “她是去拼命了,但不是找人拼命。”筱然抬头笑看着盈荷,见她一脸的茫然,眸中闪过一道狡猾而又不失可爱的神情:“盈荷,你真是太可爱了。师姐是去配药去了。” 盈荷跺了跺脚,不依不饶的叫道:“小姐,你和蓝小姐都变坏了,联合起来欺负我,害人家白担心。” 筱然扬扬眉,轻笑道:“这话你可冤枉我们了。”捻起小碟中一片挂花糕送入口中,一丝带着淡淡清香的甜味在舌尖蕴散开来,甜而不腻,酥软爽口,一脸的满足之色。 眼瞥见盈荷满脸郁闷之色,看着好笑,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为了她的宝贝药,她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她这次去配药,不是去拼命是去干嘛?”说完,端起桌上的杯子送到嘴边。不过,这次对师姐来说应该用不了多久。 听了筱然的解释,盈荷也轻轻笑了。看着她清澈动人的微笑,筱然有些恍神,放下手种的杯子。 “盈荷,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司徒府?” 一听这话,盈荷顿时慌了,刹那间脸色变得雪白,泫然欲泣,一脸的不可置信道:“小姐要赶我走?” 轻轻揉了一下额角,叹了口气,转向身边的盈荷道:“盈荷,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盈荷像是一根弹簧,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打断筱然的话:“是,是,我知道小姐是为了我好,但小姐又怎么知道我认为的好是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盈荷出去的背影,筱然有些愕然,这丫头,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大了。看来她也是真的生气了。轻端起杯子饮了一小口,茶已经凉了,带着微微的苦涩,如同她的心一样。看来自己的确伤了她的心。 盈荷说的何尝有错,每个人以为给身边人的东西是好的,殊不知在别人眼里的好,却不是这样,毕竟,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一样,追寻的东西也不一样。 看着杯子中金黄中带着翠色的茶汤,茶的余香还在,但已失了喝茶的最佳时机,变得有些苦涩。她并不后悔提出要盈荷离开司徒府的打算。 现下府上不同以往,她已经摆明了要和轩辕冉琪对着干,谁知道那个阴险的家伙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她身边的人,上次师姐的事就已经让她很是后怕。还好那次有惊无险,但如果再碰到那样的事,她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离恨熙进来时,正看到坐在桌旁的筱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整个人烟笼雾罩,一片朦胧。 他也不打扰她,直接走到桌子另一边安静地坐下,默默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茶水缓缓落入杯中,毫无热气,一看就知已凉了许久。 微皱了一下眉,放下手中的茶壶,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旁若无人地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吃了起来。 “你在别人家做客一向这么随便吗?”筱然忍不住转向身边的人开口问道。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轻讽,他不以为然道:“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开口呢!”顿了一下拿糕点的手,继而一如既往地消灭碟子中的糕点,看着她轻轻一笑。 筱然望着他,明明毫不出色的容貌,笑起来却有如此温暖明朗的笑意,犹如春日浮光,暖暖地照在人身上,和煦如风。 “话说回来,你这屋里的糕点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我在府上住了这么久,从未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看来主人家是藏私了。” 看着已经快被离恨熙消灭了七七八八的糕点,筱然不知道是该说他脸皮厚,还是该赞叹盈荷的手艺好了。 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懒懒的回道:“如果盈荷在这里,听了这话估计会很高兴。” “我是不是该考虑出高价把她从你身边挖过来。” “随便,只要你挖的走。”筱然耸耸肩,随意地说道。 “就算我想挖,估计人家也不愿意啊!”离恨熙幽幽叹道。 “离老板,你究竟想要什么?”筱然静静地凝视着他,语气倏尔变得有些凝重。 似乎没想到筱然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有些诧异,坦然地直视着她,勾起唇角:“我,其实想要的也不多,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目的而已。” “是吗?”筱然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嘲讽:“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如果说之前他是想要在这场夺嫡斗争中取得利益,筱然或许会信。看到太子和楚王的属下,甚至是他们本人不断地来示好,但过了这么久,仍不见他点头支持哪一方,筱然又对这个猜测有所怀疑。他一直迟迟未下定决心支持哪一方,是在观望还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筱然不动声色地从他脸上扫过,见他脸上仍是波澜不兴。心想,如果把他脸上的这层伪装打破,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真正看透谁呢?你不用看透我,看透了你或许只会觉得我可恨和可怕。” 筱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住任何头绪。 他迎向她的目光,眼中闪烁着一抹坚定的光芒:“你只要记得,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就好。” “你?”筱然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他活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像是承诺,却又像是解释。望着眼前的他,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她的心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离恨熙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眸中如云似雾,深沉如海。 ------------ 第八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 更新时间:2011-08-05 筱然看着他,一时间怔在了那里,离恨熙也不说话,两人之间沉默下来,生出一种别样的气氛。 垂下眼睑,她有些茫然,又有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在心底荡过,快得追光掠电,让她来不及捕捉。抬眼看着一旁的离恨熙,一时竟看不出他深邃如海的眸中到底蕴藏着什么。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有些怪异的气氛,却突然发现嗓子发干。 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她粉饰太平性地端起送到口中,丝丝缕缕的苦涩在口腔中散开。 “别喝了,早就凉了。”一道细微但隐藏着关心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 把手中的杯子搁在桌上之后,筱然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干嘛要听他的话啊?眨了下眼睛,为自己的情绪为他所牵有些微恼。 转过头,看着他清癯干净的面庞,见他微微笑着,眼神温润,犹如玉石,她不着痕迹的别开眸光。 见筱然有些无措的样子,离恨熙的笑意在眼底一点点的蕴散开来,仿若最灿烂的烟花,璀璨夺目,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之前因为恼他把司徒府扯进浑水,对他多有偏见,每次遇到他几乎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去寻找师姐后微妙的改善了,特别是在她知道司徒傲早已和轩辕冉琪合作后,好像不知不觉间对他已没了先前的怨愤。又或许是“女儿节”那晚,遇到杀手时,他对自己的紧张相护,那么多事情纠结在一起,她已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了。 筱然思忖道,眼前这个男人,打着商人的招牌招摇撞骗还真是委屈了他。清俊中带着儒雅的气质,雅致中又透着似乎与生俱来的高贵,被他专心的看着,她的心跳没来由的失了原来的节拍。 筱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明明眼前的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唯一算的上初中的也就是那双熠熠闪光的眸。他不像金御晗那般漂亮的没话说的妖孽,也不是像轩辕冉珏那般丰神俊朗,雍容高贵,但她却不如面对他们时那般坦然。对,就是坦然,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显得有些心虚。 离恨熙观察力敏锐,又怎么没发现筱然的不自在,心下暗喜,看来这丫头也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同时也知道,有些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他不是轩辕冉琪,可以对大胆地对其宣誓般的持一种占有的心态,就算是喜欢,也说得像是对别人的恩赐。眼前的她,是那么骄傲而又特别的人,又怎么能容忍他对自己的冒犯和侮辱。 宫宴当晚,看到轩辕冉琪对她的逼迫和强势地要求赐婚,他就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果说之前,对她的喜欢和自己特殊的身份以及背负的太多束缚,让他有些犹疑,那么,当他看到她就要被另外的人抢走时,他的心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和害怕。就算是多少次站在风口浪尖,刀光剑影里过,他也没有这么怕过。 他不想再在一旁默默的当一个看客,不想只充当她身边的一个过客。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绝不会再逃避。 宫宴过后,轩辕冉珏和金御晗一直忙着给三国使者送行的事,最近倒是没来找她,她也乐得清静。每日呆在院中闲适的看看书,陪云梦华聊聊天,有时候和师姐、盈荷带着“青影”去郊外溜达溜达,日子也过得算是比较顺心。 那天离恨熙说了那样一句话后,的确在她心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但也只是有些微的触动。从那天起,虽说两人的院子挨得挺近,但她很少看到他。更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而此时的离恨熙则是手握着离雷呈上的信,脸色一片深沉,眉头略皱,随即隐去。一旁的离雷暗暗吃惊,主子杀伐决断,步步为营,少有明显流露出自己情绪的时候,怎么这次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同。他能明显感觉到从主子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强大的怒气和压迫感。 想着刚呈给主子的信,心下有些微的疑惑,不懂主子为何会几次让自己去查那个小女孩儿的消息,还特别下令,只要是有关她的消息,都要报给他。 “离雷,有没有查到厉南惜为何要她的详细信息?”不紧不慢的声音缓缓在耳边想起。 江湖上第一大杀手组织的老大要她的信息做什么,他们一向不是只要能挣钱就接任务吗?而且买主一般都会给他们即将要杀的人的姓名和住址,他有为何会多此一举。 “属下确实去查过,但也只能查到之前‘幻影楼楼主――厉南惜,亲自动手去刺杀过云姑娘一次,但不知为何,他却中途罢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八月十六那天晚上。”手轻轻滑过椅子边的扶手,心中有了沟壑。 见主子不语,忽想起另外一事,忙道:“主子让属下查的那个先前在‘女儿节’上刺杀云姑娘的杀手也查到了,他是‘幻影楼’内近年来培养的一批杀手中最出色的一个,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叫‘弑魂’。” “有没有查到他和云筱然是什么关系?”主座上的人懒懒道。 “请主子恕罪,属下无能。”离雷说完,头重重地低了下去。 手微抬,想着她茫然的反应,轻笑出声:“你没查到也正常,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杀手。” 她还真是个宝,连个杀手都能在行动时对她手下留情,甘愿冒着回去被罚的危险,半途弃了任务而去。 “离雷,你火速传信让离剑过来见我。”他静了半响,忽然发话。 快速地瞥了一眼主座上人的脸色,轻问道:“主子,离剑现下有任务在身,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让他把任务移交给旁人,这件事必须要他去做。” “是,属下这就去。”离雷一抱拳,躬身向后退去。 “对了,你让离剑挑两个身手高强的暗士过来,来了之后直接带来见我。” “是。” 九月,久未上朝的羲昭帝再次出现在金銮殿上。在蓝霏儿几个月的精心治疗和调理下,他的身体看起来是完全好了,精神也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众臣三呼万岁,羲昭帝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自己在病中,太子监国期间,辛苦各位卿家之类的话,众人谦让了一番之后,开始了例常的早朝议事。 “皇上,臣有本要奏。”工部尚书叶添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羲昭帝微颔首:“爱卿有何事要奏?” “回皇上,今早臣收到消息。近日南方普降暴雨,汜水河河水猛涨,河坝冲垮,淹了漕州,滨州等几个重镇,受灾严重。” 叶添话一落,底下顿时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之声。羲昭帝手一扬,众臣马上停止了议论。 “不知众位卿家有何良策,不妨提出来。” “皇上,这次水患不是偶然,南方水患一直是个问题,而漕州,滨州等几个重镇又是我国地产粮重镇,必须得从根本上治理。依微臣所见,汜水河的水患得好好治理。”左相纪暄泽在众臣的推荐下出列说道。 “左相言之有理。”捋了下胡须,羲昭帝道:“依左相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一边的轩辕冉琪和太子同时出列,异口同声道:“儿臣愿意前往。” 二人说完,同时冷觑了对方一眼。轩辕冉琪狭长的凤眸微眯成一条缝,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狠绝大的光芒。 太子轩辕冉煜目光灼灼而又坚定的看着羲昭帝,再次强调:“父皇,儿臣愿意前往,请父皇恩准。” “儿臣也是。”紫金蟒袍的轩辕冉琪再次跨前一步,紧跟而上。 “好,好,好”羲昭帝连说了几个“好”,朗声大笑了两声,不动声色地从二人脸上扫过:“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煜儿,前段时间你监国辛苦了,这次就让你皇兄去吧!”羲昭帝的决定让轩辕冉琪面上一喜。 “是。” “儿臣领旨。”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前段时间太子监国,一直压制着自己无法动弹,这次借着出去赈灾,治理水患的机会,不仅可以借此机会在民众间提高声望,还可以拉拢一些地方官员,毕竟那些地方可都是比较富裕之地。而有些事,在他走了之后,倒是更为容易实施。 想到这里,轩辕冉琪的嘴角勾了勾,垂下的眸中快速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眼底幽深一片。 轩辕冉珏快速得瞟了一眼龙椅上的羲昭帝,又快速低下头,长长的眼睫遮住了漆黑如墨眸中的情绪,幽深晦暗一片,看不穿一丝一毫,但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嘲讽,转瞬即逝。 羲国朝堂上激流暗涌,身在上位耍弄权谋,云诡波谲的形势又开始无声无息地改变之时。筱然和盈荷正在沧都城门外为蓝霏儿送行。 “好了,你们就别送了,再送下去,干脆就和我一道回‘无忧谷’算了。”蓝霏儿侧身对身旁的筱然、盈荷说道。 本来送别的悲凉氛围被蓝霏儿这一说,立即冲淡了不少。筱然见师姐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起来,轻松地打趣道:“师姐,我还指望你说点煽情的告别之词呢!” 蓝霏儿柳眉一挑,怒吼道:“筱然,你皮又痒了是不?” “师姐,你把这两封信分别替我带给师傅和师公。”筱然收起打趣的神色,从怀里摸出信递到师姐手中。 蓝霏儿接过,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筱然一眼:“你自己保重。”顿了一下又道:“如果哪个家伙敢欺负你,你就让‘青影’带信回‘无忧谷’,师姐一定会好好收拾他。” 听了这话,“青影”似乎很赞同,兴高采烈地从一旁的树上冲过来,用头蹭了蹭蓝霏儿的脸。 ------------ 第八十二章 出乎意料 更新时间:2011-08-06 筱然含笑看着蓝霏儿用手指给“青影”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颈项上的羽毛,“青影”显得十分惬意和享受。筱然在心里哀叹,敢情师姐就是用这种方法把“青影”收买的啊! 蓝霏儿似乎很高兴“青影”今天这么给她面子,扬扬眉,狡黠的眸中笑意流转:“看吧!连‘青影’都赞成我的话。” 听了这话,“青影”低声鸣叫了一声,对蓝霏儿的话表示附和。筱然浅笑地看着这一人一鹰其乐融融的互动,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蓝霏儿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解的问道。 筱然促狭地笑着看着她:“师姐,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的意思。”顿了一下,缓缓调转马头,倏尔猛地催动座下的马,坏笑道:“真是物以群分啊,师姐,你把我的‘青影’都带坏了。” 筱然的声音远远出来,蓝霏儿顿时柳眉倒竖,怒吼道:“云筱然,有本事你别跑!” 可回过头去,只见路上剩下一道马蹄奔走后留下的轻烟。看着筱然消失在路尽头的背影,蓝霏儿若有所思,师妹真是狡猾,不愿面对离别的伤感,却让自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回过头,见盈荷沉默不语,揶揄了一句:“盈荷,你主子不要你了,我看你跟我回去算了。” 盈荷转过头,看着她轻轻一笑,笑容飘忽而又落寞,却又隐约透出一丝坚定和决然来:“如果是那样,倒是真的合了她心意了。我是不会离开的。”顿了一下,接着道:“蓝小姐,一路保重。我去追小姐去了。” 蓝霏儿点点头,劝慰道:“你也别怪她,她心太软又有些实心眼,说到底,她也是为了你好。” 盈荷理解的点点头,话锋忽而一转:“回去代我向苏姨她们问好。” “嗯,我会把你们的问候带到的。”说完,拍了下“青影”的头,轻声道:“去找你主子吧!好好保护她。”“青影”扑扇了两下翅膀,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向来路飞去。 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幻影楼”总部的位置十分隐秘,位于层叠起伏的群山深处,依险峻的山势而建。前面是上山的唯一的一条道路,设有重重暗桩和关卡,后面是处断崖,几乎与地面垂直,绝无攀爬的可能。就算是武功超绝的高手,也不敢保证能平安无虞的到达顶峰。 此时,楼内最恐怖最阴暗的地牢里,阴森黑暗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充满着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味道。这是深埋在楼内最底层的所在,通常是为了惩罚犯错的杀手和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场所。 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本寂静黑暗的的局面,由远及近的声音在整个地牢中回荡着,更增添了地牢中的阴森恐怖。 一直向下的台阶一直延伸到手中的火把照不到一丝光亮的地方,两个过惯了腥风血雨生涯的杀手,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些脚步发虚,头上更是冒出了丝丝细汗。好在两人一起,胆子还是壮了不少。又好在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台阶的尽头。 那里是关押着犯重罪的同门的地方,铁栅栏根根粗如儿臂,在火把的照射下泛着森寒的冷光。 听到脚步声,一身黑衣,盘腿坐在地上的莫轻寒动也未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他一点也不知道,这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不分昼夜。身上“夕颜”毒发之时是每天夕阳西下之时,但他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早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两个人打开牢门,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人吓得半死。眼前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得上是人。 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形容枯槁,身上的一件黑衣凌乱的挂在身上,就算是黑色的,又加之如此昏暗的光线,他们还是看到了黑衣上几乎被浸染的早已干涸的血色。 听到来人在他面前停下,莫轻寒睁开了双眼,被冰冷而又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厉鬼般的眼神盯着,两人同时出了一身冷汗。在火红的火光印衬下,这张脸比鬼还要惨然三分,又在这森寒恐怖的地牢,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如此,二人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架起早已没有反抗能力的莫轻寒,缓缓地出了地牢。 光线从暗慢慢地一丝丝变亮,他眯起双眸,渐渐适应这久违的光明。风从脸庞吹过,轻抚呢喃,他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着又如何,一次次挨过毒发的疼痛又如何,他还不是马上就要再次面临死亡的到来。 违抗楼主命令,不知悔改,这次怕是要躲不过去了吧!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是十分平静,或许是早已将生死看淡,或许是再也不堪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自从第一天进到这里,第一次杀人,他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直到他被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思绪才慢慢转回。带他出来的二人,对站在上首的人躬身抱拳之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他有些不解,处置他这样的人不是要带到大殿上吗?为何会带到这里来,而且眼前只有楼主一人。 厉南惜看着眼前这个以前总是站在台下,笔直如标枪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赞赏。莫轻寒心智之坚,连他都为之折服。日日忍受“夕颜”的折磨,人消瘦的早已不成样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夕颜”,药如其名,十分的美丽,药呈橙红色,服下药的人,每天夕阳西下时,要忍受非人的折磨。全身气血倒流,筋脉错乱,又似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翻滚噬咬,很多人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而选择自杀,但他却挺了这么久。 “这是‘夕颜‘的解药。”冰冷而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呼呼”的风声,他条件反射般的顺手接过,才发现是一个玉瓷小瓶。 他有些怔愣地盯着手中的解药,继而把目光转向面前不远处,那道依然全身笼罩在黑色之中,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般的身影上。 “怎么,你对本楼主的决定也敢怀疑了?” 莫轻寒垂下头:“属下不敢。” “哈哈”阴恻恻的笑了两声之后,倏尔道“不敢吗?本楼主应该感谢你的‘敢’。” 听了这话,他跪倒在地的身子俯得更低:“谢楼主赐解药。” 厉南惜挥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是。”说完,他艰难的起身朝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一个青衣小厮把原本属于他的牌子递给了他,楼内每个人都有象征着自己地位和能力的牌子。他有些愕然的接过,身子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去看那个站在背后的人,但他知道那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 莫轻寒一肚子的疑问,他不明白楼主为何就这样什么也不说的放了他,还给了他“夕颜”的解药。但他很聪明的选择不去问,他知道,就算是他问了,楼主也不一定会说。 远处“扑啦啦”地飞来一只雪白的鸽子,收拢翅膀停在了窗台上,见室内无人就悠闲地在上面踱着步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不大一会儿,一只手伸了过来,抓起窗台上的鸽子,从它脚下取下信物,转身走了进去。 “主子,有信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慵懒躺在榻上看书的某人。 “哦。”懒懒地应了一句,“说了些什么。”眼睛依旧未从书上移开。 见主子的样子,碧溪很识趣地从怀里掏出一种特制的熏香点燃,把信放在熏香上,过了片刻,信上的字迹慢慢浮现出来。 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转过头回答道:“是离剑传来的消息,说他已经找到了‘幻影楼总部,但‘幻影楼’四处戒备森严,出入全凭令牌和暗号,而且暗号不断变换,他还没有混进去。” 放下手中的书,榻上的人缓缓坐起了身:“回信告诉他,不需要混进去,多找几个人盯着就是,一有动静直接传信过来就行。” “是。”碧溪转身走了出去。 离恨熙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犀利。 “司徒嫣然,沧都首富司徒傲第三女,母云梦华,系羲国礼部尚书云开阳之独女。云梦华不足月而生嫣然,自小身子羸弱,少言寡语,胆小怯懦,常受二房及其二姐司徒莹然欺压……八岁被司徒莹然推入湖中,醒来后性格大变……十岁被人贩子诱拐……十三岁和师姐蓝霏儿随羲国齐王出‘无忧谷’……” 这就是“幻影楼”楼主――厉南惜要买的信息,也是自己早就查过的。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屋中顿时多了一道黑色的人影,脸上带着银质面具。来人落地无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道:“属下见过主子。” “跟了这些天,她没有发现你们吗?”端起桌上的茶送到嘴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队长交代过云姑娘的身手,我们很小心。”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慢着。” “是,主子还有什么吩咐?”来人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离恨熙,只见他眼中快速划过一道精明的光芒,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让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人更为尊敬。 “你们跟在她身后保护她,她能解决时,你们尽量不要现身。” “是,属下明白。” ------------ 第八十三章 齐王卖的关子(一) 更新时间:2011-08-07 筱然自被封晴岚郡主,除了每月初一十五要进宫给太后、皇后见礼,偶尔去凤翔宫陪皇后说说话外,平日里的生活和以往也没什么区别。 蓝霏儿离开已有了十多天,那日送完她回来,她和盈荷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盈荷再三表示要跟着她,直到看到她得到幸福。她一直觉得盈荷性子温和,却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会这么执拗,久劝未果,也就由得她去了。 上次厉南惜的刺杀给筱然巨大的震撼,那种遇到高手的压迫感和无力,让她深深体会到这个世界武功实力的重要性。她现在没事就花功夫去练功,希望能有所提高。 出谷之前,她跟随师傅一直在修习内功心法“玄天诀”,这套内功心法共有九层,越往上越难突破。师傅说这套内功心法自创立以来,只有一个人练到第七重,而且花了几十年的时间。 她在谷中练了三年也算小有所成,已经突破了“玄天诀”第二重,师傅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就她的情况已能跻身于高手之列。但没想到碰到真正的高手还是不堪一击,这也更刺激了她练功的决心。 秋风轻拂,薄雾氤氲,落叶如花,片片飘落。筱然盘腿坐于院中的树下,两手平放在膝上。初秋的晨间,已有丝丝凉意,筱然身穿一件薄衫却毫不感觉到冷,甚至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随时间的推移,滴滴汗珠越滚越大,颗颗如珍珠般沿着莹白如玉又泛着红润的腮边滑落。 真气在体内运行小半个时辰后,她觉得通体舒畅,灵台倍感清明。看来师傅说的没错,“玄天诀”要最大限度把自己融入天地之中,汲取天地日月精华,慢慢摸索自然天地的变化节拍,适时调整自身体内气血的运行。 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无形中改变了良多,筱然缓缓从一地落叶中起身。眼前一片叶子正从空中斜飞着慢慢飘落,她运气于指尖,直指飘然而落的树叶,劲气所到,叶子顿时化成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看着已消失无影的叶子,她粲然一笑。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突破“玄天诀”第三重了。轻拂下裙裾上沾的落叶,脚下一动,已朝房间方向飘然而去。 回到房中时,盈荷早就准备好一应事物,筱然收拾完毕,桌上又摆上了早点。她在桌边坐下,促狭地看着盈荷:“盈荷,你真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以后谁娶到你算是有福了。” 刚在另一边坐在的某丫鬟听了这话,粉嫩白皙的小脸顿时红成一片,不依不饶道:“小姐,你取笑我。” “呵呵……”好心情地笑了两声,眨了下眼睛,笑盈盈地看着盈荷道:“我怎么不觉得啊!”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说完,抓起盘子中的馒头,泄愤似地狠狠咬了两口。暗道,就算说,她也说不赢牙尖嘴利的小姐,她每次都有一堆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歪理,她自愧弗如。 一见盈荷生气了,筱然赶紧狗腿似地抓过盈荷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粥,讨好道:“喝碗粥吧!免得被噎到了。” 话刚落,盈荷就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差点都掉了下来。 “哎呀呀,怎么了这是。”筱然一手端着粥,一手象征性地发誓:“盈荷,你要相信小姐我,我绝对没有咒你的意思。” 感激端着筱然递过来的粥猛喝两口,这才缓过气来。她双眼狠狠地瞪着筱然,她敢肯定小姐肯定是故意的。 两人吃完,正在说笑就听外面响起一道通报的声音:“三小姐,齐王府慕明求见。” 虽被封郡主,筱然并不喜欢府上的人动不动久对着自己跪,就规定在府上大家还叫她三小姐,不许跪拜。开始大家都很坚持,坚决要跪,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后来在筱然的努力下,大家才算勉强同意。同时,大家也觉得这个三小姐是真的一点架子也没有,更喜欢她了。 “哦,让他进来吧!”筱然懒懒地应了一声。 慕明从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完毕,开口道:“郡主,我家主子邀您巳时在‘藏味阁’一聚。” “你家主子有没有说有什么事?”筱然轻抿了一口茶,茶香慢慢在舌尖泛开。暗道,盈荷的泡茶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主子没说,只说郡主去了就知道了。”慕名不紧不慢道。他也很好奇主子找云姑娘有什么事,忍不住开口问他,没想到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言不发,让自己好生郁闷。 “呵呵……他到还卖起关子来了。”琉璃美玉般的声音在慕明耳畔低低流淌,让他想到山间的清泉。 “回去告诉他,我准时到。” “是,那我告退了。” “去吧。” 慕明出去后,盈荷不解的问道:“小姐,齐王找你什么事呢?还要约你在外面见,直接来府里不就好了。” 筱然耸耸肩,随意的说道:“谁知道他搞什么鬼,到时候去看了就知道了。” “藏味阁”是沧都最大的酒楼,依筱然看,轩辕冉珏找她,肯定不是只是吃饭那么简单。距离上次宫宴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她说了要跟他合作,也是时候该坦诚相待了。 巳时刚到,筱然一身男装,准时的出现在“藏味阁”,拍了一下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慕明,对着他微微一笑。慕明顿时呆若木鸡,指着筱然半天没说出话来:“你……你是云……” “慕明,这样指着你主子的客人可是不礼貌的啊!怎么了,被本公子吓到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瞅了他一眼。 “没,没,云公子请这边请。”使劲地吞了吞唾沫,慕明望着一身月白锦袍的筱然,明显有些结结巴巴。看筱然从一个出尘脱俗的俏佳人,转变成了一个乌发如墨,肤光胜雪,眸如星辰,风姿楚楚的惊艳绝伦的翩翩公子,他一时半会儿看来是适应不了了。 本以为自家主子和金将军的容貌气质已算是个中翘楚了,没想到云姑娘的这一身装扮,竟与他们不遑多让。 筱然进了雅间后,轩辕冉珏和金御晗顿觉眼前一亮,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恢复如常。 轩辕冉珏起身微笑道:“来了,坐吧!” 金御晗双手一伸,满脸兴奋道:“等等,等等。” 筱然转向他,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没想到他一脸惊奇地走上前,把筱然上下打量了一圈,啧啧称赞道“筱然,你这身装扮,真是高,高。” 一把推开金御晗,走到桌旁坐下,斜了他一眼,道:“收起你那看怪物一样的表情,我只是出门图个方便而已。” 轩辕冉珏姿态优雅地举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揶揄道:“御晗,你这是在嫉妒筱然吧!” 筱然看着金御晗,挑了下眉,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金御晗今天仍是穿了件红色锦袍,袖口和襟边绣了些流云图,优雅而又迷人。火红的颜色,雪白的肌肤,刀刻般完美无瑕的轮廓,让筱然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你就知道揭我的短!”金御晗一双细长而明媚的眼眸哀怨的看着轩辕冉珏。 他摸了下鼻子,对筱然讪笑道:“我承认我是嫉妒你了。”接着转向轩辕冉珏坏坏一笑:“你敢保证你刚看到她没有其他感觉,我才不信呢!” “咳咳”轩辕冉珏差点被金御晗的话呛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就一个人在那自怨自艾吧!午膳就别吃了。” “那怎么行啊!点了那么多好吃的不吃不是亏本了吗?”说完走到桌旁坐下。 “你们叫我出来,不会就是请我吃饭吧!”筱然目光盈盈一转,漫不经心地从二人脸上扫过。 “是,也不全是。先吃饭,吃完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轩辕冉珏笑着开口道。 筱然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好吧!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关子卖。” 这是自那晚宫宴之后,筱然和轩辕冉珏第一次正式坐下来说话。二人都很聪明地没有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像以前一样,像朋友一样相处。 说话期间,小二已上好了菜。几人就说说笑笑地吃了起来。只要金御晗在,哪里都不会沉闷,筱然发现,现在和金御晗斗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藏味阁”不愧为沧都最大的酒楼,每一道菜,都很有特色,而且色香味俱全,筱然吃的很是尽兴。 饭吃罢,几人又坐了一会儿,才结账向外走去。吃得很撑,筱然就提议走一下,没想到走在街上,紫色锦袍的轩辕冉珏雍容高贵,金御晗的优雅迷人,再加上一身男装的自己灵逸脱俗,几人顿时成了焦点。满街的女子粉面含羞,不时地从几人身上扫过,带着少女的最纯真的渴望。 看着四周不断飞来的暧昧目光,筱然觉得她他真不该提这个建议,更后悔和他们一起走。金御晗还嫌情况不乱,不时地用那双会放电的桃花眼向周围的女子抛去几个媚眼。 筱然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真丢人,我发誓,下次再也不和你走在一起了。” 金御晗收回四处放电的桃花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涎笑道:“你是不是嫉妒我的魅力比你大啊?我觉得我们三个人中间,看我的目光是最多的。”说完,还不忘对身边走过去的一个圆脸小姑娘抛以魅惑众生的一笑。 筱然心想,如果这不是在大街上,她真想一脚把金御晗给踢飞,免得他在这里祸害广大女性同胞,还自恋到那个程度。 ------------ 第八十四章 齐王卖的关子(二) 更新时间:2011-08-08 筱然不想再与金御晗耍嘴皮子,就问身旁的轩辕冉珏道:“对了,你不是说带我去个好地方吗,我们快去吧!” 轩辕冉珏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浅笑道:“好。” “走吧!”说完率先往一个方向走去,出了闹市,就见慕明手中牵着两匹马站在那里等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出了酒楼之后就没有见到他的原因。 “主子,你们来了。”慕明牵着马走上前轻声说道。 轩辕冉珏微微颔首,从他手中接过缰绳:“慕明,你先回去吧!” “是。” 筱然疑惑的看着轩辕冉珏,三个人两匹马怎么骑?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金御晗得意地扬扬眉,一双桃花眼高兴地快眯成了一条缝,看向筱然道:“看我的。” 他忽然吹了声唿哨,就听“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远处一团如云似雾般的影子旋风般奔到了眼前,几乎到了眼前才停下来,马身直立而起,几乎与地面垂直,前蹄高高的扬起,长嘶了一声才稳稳地落下。 筱然这才发现停在眼前的是一匹通体雪白,身形高大的马。马腿修长,如雪般的毛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丝不乱。最特别的是这匹马的眼神,它的眼神居然有种桀骜不驯的意味。不由暗叹一声,好马。那马见到金御晗,十分兴奋地上前,用马头蹭他,表示亲热。 看着筱然的反应,金御晗满意地笑了笑,开口道:“它叫踏云,是跟随我多年的好伙伴。” 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踏云用头轻轻蹭了蹭金御晗的手,抬了下前蹄,低声嘶鸣了一声。 筱然点点头:“果然马如其名。”踏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刚刚还在街道那头,转眼间就飘到了面前,叫踏云一点也不夸张。 “可是它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筱然看着眼前这匹通体雪白的马,满眼疑惑,暗道,这马难道有灵性不成。 “喏。”金御晗轻轻拍了拍踏云的头,用眼神示意筱然向那边看去。 筱然一看,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利落的翻身下马,先是给几个人见了礼,抹了把头上的汗,继而开口道:“将军,踏云这速度,寻常的马根本跟不上。幸好它找到将军了,不然……” 筱然看出来了,他一见踏云在这里,明显松了口气。 金御晗摆摆手,笑着开口道:“没事,踏云不会丢的。” “属下先告退了。“说完欠身一礼。 “去吧。” “你从哪里得到这么好的一匹马?”筱然一脸欣羡的样子,双眼闪闪发光地盯着踏云。她要是能拥有这样一匹马就好了,要知道,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马,拥有这样一皮良驹无异于前世的一辆宝马。 “踏云是翎国进贡的一批良驹中的一匹,性子十分刚烈不羁,翎国子民是在马背上成长的,对驯马很有一些研究。据说,踏云之前是一匹野马,是翎国最好的驯马师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抓到它,又用了半年的时间把它驯服,后来被当做礼物送了过来。”轩辕冉珏双眸含笑,为筱然解惑。 “马房里没有一个人能驯服它,它伤了好几个人,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它的身,后来在一次狩猎活动中,皇上下令,谁能驯服它,就把它送给谁。我一眼就看上了它,颇花了一番功夫。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把它驯服了。”金御晗说完,爱怜地摸了摸踏云的头。 筱然看着这一人一马,心下像是有只猫爪在挠啊挠,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讨好的笑看着金御晗和踏云,但更多的目光是投向踏云,开口道:“能不能把踏云借我骑一下?” 一见筱然靠过来,踏云马上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不住地弹着前蹄。轩辕冉珏见此一把拉过筱然,满目担忧道:“别过去,踏云从来不让生人靠近,会伤了你的。” 虽说筱然武功很好,但离得这么近,如果没有防备,难保踏云不会伤了她。刚刚一不留神她就走了过去,他的心差点提到嗓子眼。 金御晗也吓了一跳,赶紧安抚性地理了理踏云的鬓毛,又趴在踏云头上低声说了几句,才总算把它给安抚下来。 “呵呵”筱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还真是匹好马,这么有个性。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还是不骑它了。“说完转身从轩辕冉珏手中接过一匹黑色的骏马。 “筱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死了。”金御晗翻身上马,还不忘调侃道。 筱然瞪了他一眼,怒吼道:“金御晗,你不跟我斗嘴你会死啊!” 见筱然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轩辕冉珏责怪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只好讪笑道:“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筱然一脚踏上马蹬,利落的翻身上马,盈盈一笑:“去哪里,走吧!” 由于在城内,几人并不敢跑得太快。走了一段路后,看见城门在望,转身问道:“我们要出城?” 轩辕冉珏含笑着点点头:“出城之后,有没有兴趣赛上一个回合?” 筱然耸耸肩,随意的说道:“有何不可。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说完一夹马腹,已向城门奔去。秋风拂过她的衣袂,漆黑如墨的发丝在在身后扬起,划过一道道弧线。 看着筱然前去的背影,又看着身边轩辕冉珏一脸的怅然若失,金御晗一向含笑的双眸也在此刻沉静下来,如万丈深渊,深沉地看不见底。长长的眼睫垂下,掩饰了眸中幽深一片的情绪。 再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望着身旁的轩辕冉珏,一向飞扬的桃花眼中有几分淡淡的惆怅和迷惘:“你们先去吧!我忽然想到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完了之后再来找你们。” 轩辕冉珏看着这个和他一起长大,陪着自己走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心中如烧开的沸水一般,翻滚沸腾,热气腾腾地在胸中冲荡,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御晗怕是还是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但他却装作不知道,不劝阻也不责怪。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自己很是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错了没有。 “谢谢。”拍马前行的瞬间,他轻声说道。 看着赶上来只剩下轩辕冉珏一人,筱然问道:“踏云不是很厉害吗?金御晗哪去了?不会摔下马了吧!” “他有事先回去了,说处理完了再来找我们。” 筱然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估计他来了,天都黑了。” “走吧,不是说要赛一场吗?”轩辕冉珏转过话题。 “好,那开始吧!”说完,筱然就猛抽了座下的马,风驰电掣般向前冲去。轩辕冉珏也毫不含糊,紧随其后,二人伱超我赶,一直相距一段不算远的距离。 筱然伏在马背上,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马驰得极快,感觉自己似乎在与风争速,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即将腾云而去,心下觉得淋漓畅快之极。 跑了大半个时辰,她渐渐放慢了速度。片刻的功夫,轩辕冉珏已从后面追了上来,笑道:“我输了。感觉如何?” 筱然勾起唇角,爽朗道:“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谢谢你。”自从出了“无忧谷”,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 “筱然,你应该一直这样快乐的。”他轻叹一声,幽幽道:“我不知道当初去‘无忧谷’把你带回来是不是错了。” 筱然听出来了,轩辕冉珏语气中有丝淡淡的怅然和无奈,这是她从没见到的。这样一个风轻云淡,似乎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竟然为把她从“无忧谷”带出来而感到烦恼。 她长睫眨了一下,轻松打趣道:“你有什么错,你在后悔认识我这么一个不分尊卑,没有丝毫大家闺秀样子的人吗?” 轩辕冉珏摇头轻笑:“筱然,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人都是一样,常常为了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后悔,总梦想着可以重来,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做的每件事负责。”筱然轻轻开口。 “你说的很对,既然选择了,就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只是,筱然,我从来没后悔认识你。”轩辕冉珏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筱然抬起头,就撞进轩辕冉珏如一潭幽深湖水般的眼神之中,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有些错愕的表情。那灿若星辰的黑眸漆黑一片,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地把自己吸了进去。 她别开眸光,四处张望一圈,开口道:“你说带我去的地方在哪呢?” 看着筱然移开的目光,轩辕冉珏表面上波澜不兴,心里却有片刻的失落。他微笑道:“跟我来,这个地方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二人又说说笑笑地向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拐过一个低矮的山坡,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河边开着一种不知名的嫩黄色的小花,馥郁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落日挂在树稍,丝丝缕缕的从树影间穿过,射向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微风轻拂,河水微微荡漾,河面上像亮起了一个个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偶尔从树枝上飘下几片落叶,随风翩翩起舞,轻缓飘忽之间落入水中,在河水中慢慢向前飘去。看着眼前这样一副宁静唯美的画面,筱然不由得痴了。 ------------ 第八十五章 齐王卖的关子(三) 更新时间:2011-08-09 她不由自主的暗叹一句:“好美啊!” 轩辕冉珏含笑看着筱然,星眸中波光潋滟,比之眼前粼粼发光的河面,也毫不逊色,温和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下去走走吧!”轩辕冉珏提议道。 筱然对他笑笑,答道:“好。” 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慢向河边走去。到了河边,筱然放开了手中的缰绳,让马自由地去吃草。 找了块草地随意地坐在地下,感受着微风轻轻从面颊拂过,带着柔和的绵绵情意。深深的吸了一楼淡雅馥郁的香气,慢慢吐出,一脸陶醉的模样。 轩辕冉珏也不嫌弄脏华丽的锦袍,悄悄在她身旁坐下,看着眼前的河面出神,二人一时静默无语。 马儿甩着尾巴,悠闲地在草地上啃着草,不时地打个响鼻。河水清澈见底,澄净透明,可以清楚地看着水下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相互嬉戏。 “人为何要争来争去呢,不管是贵为天子,还是平民百姓,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只要是人,就要一日三餐地过一辈子。待到百年之后,也就化为一捧黄土,在世上不留下任何痕迹。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呢!”筱然看着眼前的河面,幽幽叹道,她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而又渺远,飘忽似梦,转瞬间被风吹散在空中。 侧首静静地看着筱然,轩辕冉珏只觉心里凄苦一片,眼里流露出一种无言的痛楚。筱然,你还是怪我欺骗了你,还是怪我不该去争那些盛世浮华,只是你可知道,我本无心那些,只是为了心中的一个执着。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就这样默默地陪你坐在秋风下看落叶飞舞,望天上云卷云舒,北雁南飞,可是,有些事情,我放不下,正如我放不下对你的心意一样。 轩辕冉珏叹了口气,怅然道:“你可是在怪我欺骗了你,隐瞒了你诸多事情?” 筱然望着他轻轻一笑,笑容飘忽,带着些许劝慰:“我从来没有怪你对我隐瞒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 她双手环在臂上,头搁在臂弯中,看着河水,眼神中透着几分清远和看透世事的睿智,转过头,坦然直视着他,徐徐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和活法,我们不能苛求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正如我,从不苛求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话落,筱然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几乎毫不遮掩的感激和释然,泄玉流冰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筱然,谢谢你能理解我。” 筱然摇摇头,把玩着从地上拔起的一根草,不以为然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罢了。” 看着眼前这个聪慧灵动,出尘脱俗如精灵般美好的女子,轩辕冉珏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她总是这般的善解人意,用自己最简单的方式,给身边的朋友以支持。 “你打算怎么做?”筱然收起淡然随意的目光,盯着眼前雍容高雅的无涛君颜,温润如玉的气质,如清风朗月般风雅。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没有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雅无害。 谈到那个话题,连周围的风似乎都忽然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沉肃起来。轩辕冉珏的目光倏尔变得深邃犀利,坦然地与筱然对视,脸上仍是风轻云淡的笑意:“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看着筱然,他的目光又恢复柔和,眸染上一种决然:“筱然,其实你没必要搅进这浑水中。不论如何,我也定会护你周全。” 筱然手中的草瞬间断成了一截截:“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做到。我帮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轩辕冉琪,你不是想得到这天下吗?且看我如何在你眼皮之下,把这天下从妄自尊大的你手中夺去,送到另一个人手中。到那时,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你那时对我的逼迫和对我身边的人的伤害,我会加倍讨还回来。 顿了一下,她目光盈盈一转,多了几分狡黠和算计的意味:“坐收渔翁之利固然好,如果再扇点风,加点料的话,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会更快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这样会不会暴露隐藏在背后的黄雀?” “黄雀要想取胜,既要有耐心,也要善于隐藏自己。我相信那只黄雀。”筱然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轩辕冉珏。他的眼中深沉若海,看着她淡淡地笑了。 筱然清楚地听到他回到道:“我相信那只黄雀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牵起唇角,眼里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那只黄雀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出手了。” 羲国的局势,因两人这次河边的谈话,在悄无声息的慢慢改变。筱然并不知道,所谓的“天命女”,和羲合大陆统一密切相关的自己,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无形中在推动这一切向前发展。 “天色不早了,回城吧!”筱然从地上起身,顺手弹掉身上沾的花屑。 夕阳西下,晚霞把半边天染得通红,云蒸霞蔚,若燃烧起熊熊烈火,绽放着这落日余晖最后的美丽。 “我说的惊喜还没跟你看呢!”轩辕冉珏仰望着筱然,红霞印上她如玉的娇颜,莹白如雪的肌肤,泛出红润的光芒,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光晕中,流光溢彩。 “哦!”他的话引起筱然的兴致:“还有什么惊喜吗?这里难道不是吗?”筱然环视着这个美丽的如幻似梦的地方,轻笑道。 “这个惊喜要到晚上才能看到,有没有兴趣留下来?” 筱然耸耸肩,随意道:“有何不可。”说完,重新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这么美丽的地方,还真是让人留恋啊! 轩辕冉珏拍了下手,一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落地无声,单膝跪地,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主子。” “回去让慕明去司徒府跑一趟,就说郡主会晚点回去,让盈荷姑娘不用担心。” “是。” 对于眼前突兀出现的黑衣人,筱然没有丝毫惊讶。同时也暗暗吃惊,这个应该就是轩辕冉珏的暗卫了,跟在他们身边这么久,自己居然没有丝毫感觉。这疾如迅雷的身手,用来传递消息真是大材小用了。 入夜,筱然终于知道轩辕冉珏卖了好半天的关子指的是什么。原来就是在月夜下露营,烧烤,喝酒。 轩辕冉珏这次出来带了不少人,至少有二三十个暗卫。那些暗卫分成几组,有条不紊地把帐篷扎好,把火堆升起,又去林子中打了野鸡、野兔等回来,然后麻利地开膛破肚,架在火堆上烤起来。做好这一切之后,一群人转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不大一会儿就飘散着一股肉香味,滋滋地油滴落到火堆里,窜起更高的火苗。筱然知道,做这些事,根本不用这么多人,怕是他故意让这些人现身给自己看的,有些事,她不愿听,不想听他的解释,他却用别样的方法,让她用眼睛明白一切。 她和轩辕冉珏坐在一处火堆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着用手不断翻着或烤鸡或烤兔的轩辕冉珏,筱然揶揄道:“让他们给你打野鸡,亏你想得出来。” 轩辕冉珏看着她笑了笑:“这叫物尽其用。”说完,拍开酒坛上的泥封,顿时空气中又多了淡淡的清冽的酒香,伸手递给筱然。 “好酒。”筱然毫不客气地抓过,喝了一口。平和温软,喝下一口,唇齿生香,馥郁的清香在舌尖慢慢蕴散开。 轩辕冉珏轻笑道:“当然是好酒,这是皇宫大内珍藏的佳酿。” “那我可有口福了,可得多喝点。“说完对轩辕冉珏晃了晃酒坛子,仰口又灌下了一口。火光印着二人的脸,忽明忽灭,飘忽不定,如风行水上,划过无声无息的细浪,在这夜色之中,慢慢向远处漾开。 “这酒看似温和,却后劲十足,你还是悠着点喝,仔细醉了。”轩辕冉珏眸中含笑,提醒着某个不知死活,一味逞口腹之欲的家伙。 “难得你大方一次,不喝怎么对得起你,再说了,我可是对自己的酒量和酒品和有信心。”筱然继续不知死活的猛灌,顺便还吹嘘了一下自己的酒量。 轩辕冉珏难得轻松打趣道:“说的我恁般小气似地。”话落,却动手从火堆上取下一只烤熟的野鸡,一边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一边嘱咐着小心烫着。 看着这个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现在他却亲自为自己斯鸡腿的齐王,筱然的心,在一霎那间,涌上无限的感动。 火光下,他清雅俊朗,斯文儒雅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朦胧迷离之美,少了平时的云淡风轻,随意散漫,多了几分真实和温暖。 “谢谢。”她伸手接过,抓起来就啃了起来。 “来,我敬你一杯。”筱然抓起搁在地上的酒坛。 “好。”轩辕冉珏答道, “啪”的一声清响,两人的酒坛撞在了一起。两人相视而笑,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看着头上闪烁的点点星光,面前的篝火,筱然心下十分畅快,这种抱着酒坛喝酒的快意人生,十分尽兴。 轩辕冉珏的目光紧紧锁在筱然的身上,此刻的她,才是“无忧谷”中那个笑怒都表现在脸上的率性自然的女子,也是她最初在花海中惊鸿一瞥的倩影。 夜风浮动,繁星点点,夜色旖旎。初秋的苍青色的夜色之下,夏虫藏起了身子,秋虫开始吟唱着不知名的悠远而又古老的乐曲。 夜风轻拂,带来的身边女子特有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让他有些迷醉。望着身边脸色酡红一片,娇颜如花的笑颜,他的心涌上无限的满足。筱然,你可知道,坐在这里,看你轻盈浅笑,就是一种幸福。 ------------ 第八十六章 一晌贪欢 更新时间:2011-08-10 “筱然,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何会选我?”轩辕冉珏看着筱然,目光透着淡淡的温暖,又带着几分坚定。 筱然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轩辕冉珏听了这话,姿态优雅地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浅笑不语。 筱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看着碧天里的星星,幽幽道:“还记得在‘无忧谷’中为何我一直不待见你吗?” 轩辕冉珏笑吟吟地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眸中透着水一般的光彩,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快速地从他温润的脸上扫过,语气之中含着几分懊恼:“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所以想和你保持距离。”她轻轻一笑,忽然想到那天为了逃脱带他逛”无忧谷“的重任,她一大清早开溜,居然慌不择路地掉进师姐的陷阱之中。 “后来,你被苏谷主指名随我出谷,和你师姐进宫为父皇治病,才不得不搭理我。”轩辕冉珏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看得筱然感觉有些尴尬。看来是真的喝多了,自己好死不死的提这些做什么。看着轩辕冉珏优雅高贵的轻笑,又带着狐狸一般的狡黠,一不留神,她被一口酒呛到了。 “咳咳”筱然正准备伸手用袖子擦一下嘴边的酒渍,就见一方雪白的锦帕递到了自己面前。 她不是矫情的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雪白的锦帕,胡乱地往嘴上一抹,雪白的锦帕沾上酒水和油渍,顿时污了一片。 “哎呀,脏了,我洗了之后再还给你好了。”刚准备还帕子的手,在见到被自己蹂躏成不成样子的帕子时,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轩辕冉珏温和的笑笑:“不过一块帕子罢了,不用介意。” “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吧!”她莞尔一笑,胡乱把帕子塞到袖子中。 看着眼前狡猾而又不失可爱的笑颜,嘴角压抑不住地轻扬,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她是不是又要说出让他震惊的话。 她对他笑了笑,挑了下眉:“后来,我们同行回京,没想到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看了看他,见他一直淡然柔和的注视着自己,开口道:“你很少在别人面前摆架子,也从不拿身份压人。这点你可比你那个大皇兄强多了。”说完,她带着点泄愤的意味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鸡腿。把这鸡腿想象成某人的模样。 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又跑题了:“开始对你留意,是那晚我着急娘亲的病,连夜闯入你府中,碰到刺杀事件,你却毫发无损。”说完,眼睛滴溜溜地在轩辕冉珏身上转了一圈。继续啃了一口鸡腿之后道:“进宫之后,我听说了许多关于你们几兄弟的故事。”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她不紧不慢道:“首先,在皇宫这样黑暗的地方,能成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这点我很佩服你。其次,太子名正言顺,楚王狂妄自大,意欲夺位,拉帮结派,明目张胆地与太子对着干。而你” 筱然看着眼前这个眉目高华,温润如玉般的翩翩少年,却成熟稳重至此,正色道:“一直隐忍不发,低调做人,在夹缝中和无人庇护的情况下,默默伫立于一角,韬光养晦地过了这么多年。但你那些兄弟好像还是不放心你,想要斩草除根,但从来没成功过。所以,我选你。不但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因为你也算是我的朋友。” 抬头仰望着夜空之中的繁星,风从鬓边轻轻拂过,空气中极其沉静,有种不一样的气氛在缓缓流动。 默然许久,轩辕冉珏释然一笑,抬头看着筱然:“筱然,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只有十三岁。” 筱然耸耸肩,清颜似笑非笑,漫然戏谑道:“我更怀疑你是五十岁而不是十五岁。我们彼此彼此吧!” “好个彼此彼此。来,就为了这话,我敬你一杯。”轩辕冉珏举起手中的酒坛,明明是在荒郊野外,这动作到了他手上,做起来却是分外的高贵优雅。 两人的酒坛再次碰到了一起,之后又说了什么,喝了多少,筱然完全是记不清楚了。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喝的很痛快,好像轩辕冉珏也喝的很高兴,仿佛听到他肆意畅快淋漓的大笑之声。 她用手掏了掏耳朵,怎么可能呢?从她认识轩辕冉珏起,他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淡淡笑意,从来就没见到他这么放肆的笑过。 从一地的扔的东倒西歪的酒坛和骨头中,缓缓的站起身来,眼前的轩辕冉珏怎么变成了两个,难道自己喝醉了?她揉了揉眼睛,又变成了一个。暗笑,这才对嘛,这点酒怎么可能就把自己灌醉了呢! 看着筱然起身,身形有点不稳,轩辕冉珏关切的问道:“筱然,你没事吧?” 筱然摆摆手:“没事,没事,这点酒哪能喝倒我。我们回去吧!” “好。” 筱然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爬上了马,离开火堆,清冷的夜风一吹,脑袋清醒了几分。策马奔驰,呼呼的风声在耳畔作响,晚风拂乱她的衣袂,一身月白的长袍在夜色之下若散开的白色芙蓉,清雅高洁而又分外妖娆。 轩辕冉珏紧随其后,一身紫色的锦袍在月色下华丽而又高贵,目光紧紧锁在前面那抹清丽的身影上,一白一紫两道身影纵马奔腾,急促的马蹄打破了月夜的寂静。 进城时,轩辕冉珏掏出一块玉牌一亮,二人轻松的进了城。轩辕冉珏放心不下筱然,一直把她送到司徒府后门,交代了几句才离去。 筱然也懒得叫门,直接在自家做了梁上君子,身轻如燕地跃上墙头,再飘落入院中。加快脚步向自己院子走去。 轩辕冉珏果然没骗她,这酒的确是后劲十足。刚开始喝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晕,这会儿倒是酒劲儿上来了。她的脚步不由得开始漂浮凌乱起来,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旋转起来。 歪歪斜斜的进了院中,没见到一丝灯光,估计这会儿估计盈荷都已经睡了,她不想吵醒她,放轻脚步直接朝自己房间走去。 室中没有点灯,这对一向习惯等着她回来,才会去睡觉的盈荷很不正常。筱然有些奇怪,但随即想到她或许是累了,去睡了也说不定,再加上有些醉了,也就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只是筱然不知道的是,盈荷的确是睡了,但不是自己去睡的,而是被某人点了昏睡穴。 室中一片黑暗,筱然有些口渴,摸索着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朝桌上胡乱一摸,拎起茶壶就准备往嘴里灌,却冷不防被一道声音惊得差点扔掉手中的茶壶。 “你喝酒了。”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冷冽的声音,却没来由的把筱然的酒劲儿吓醒了几分。 “大半夜的,你一声不吭的坐在这里也不怕吓死人。”筱然手下不停,直接对着茶壶嘴一阵猛灌。手下有些不稳,冰凉的茶水多数没倒进嘴里,倒是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你还知道已经大半夜了?”不紧不慢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豫。 看她连茶壶都拿不稳,心下虽气恼她半夜未归,害自己担心,但还是体贴的从她手中接过茶壶放在桌子上,吩咐碧溪重新去换一壶热茶来。 黑暗之中,筱然看不到离恨熙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她摸了一把椅子坐下,静静的坐下。 她感觉到了,一向谦和温善的他,喜怒从不流露于外的他,不知为何,却在此时流露出几分恼意。 离恨熙点上灯,顿时晕黄的灯光散落在房间中的每个角落,也印上了筱然的脸颊。突然见到灯光,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像一只慵懒的猫,微微眯起了眼睛。昏黄的灯光疏淡朦胧的洒在她脸上,带着喝醉酒的酡红脸色,柔和而又甜美,美若芙蓉。 “你找我有事吗?”筱然抚了下额,头有点痛,脸上也像火一般烧了起来,胃里也有些翻腾,她觉得浑身绵软,有点使不上力,她将手搁在桌上,头顺着趴了上去,歪着脑袋问道。 离恨熙接过碧溪手中的茶壶,点点头:“你先回去睡吧!” 碧溪欠身告退,出去的时候却带着几分愤愤不平,狠狠地剜了筱然几眼。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居然会看上这样一个半夜不归,一点大家闺秀样子也没有的丫头片子。他在心里狠狠地把筱然鄙夷了一番,殊不知,自己也是年龄不大的一个半大的小子。 离恨熙翻开一个杯子,倒满后递了过去,筱然这会儿睡意袭来,酒劲儿又上来了。双眼迷蒙的伸出手去接杯子,看也没看就朝感觉之处伸了过去。 结果杯子没摸到,却抓到了离恨熙的袖子,含糊的问了一句:“杯子呢?”说完,手凭着感觉向杯子摸去。 轻叹一声,站起了身:“喝成这样,连杯子都抓不住还想喝水。”说完,就走到筱然身旁,把茶水递到筱然嘴边。 两人离得极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馥郁清冽的酒香,还有她身上独特的淡雅如兰的体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不仅不难闻,反而更增添了一种如麝般醉人的清香。明明喝醉的人是她,他却觉得连自己也有了微醺之意。 看着她像一只没睡醒的小猫一般的神情,清澈明朗的笑意更是加深,眼中流露出宠溺的意味。 筱然这会儿困得不行,酒劲儿又一直冲刷着她的神经,又口渴,想也不想,直接抓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手把一杯水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嘟囔一句:“还喝。” 离恨熙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轻笑出声:“我怎么觉得我快成了你的丫鬟了。” “呵呵”地笑了两声,筱然挥挥手,眼波迷离,如蒙上一层轻纱,懒懒道:“是小厮,不是丫鬟。” 某个沦为小厮的人在心里诽谤,眼前这个聪慧灵动的丫头,就算是喝醉了,嘴上也不肯吃亏。他又给醉成一滩烂泥一般的人,灌了三杯水后,才堵住她叫嚣着渴的嘴。喝完水,抓着他手的两只青葱玉手缓缓滑落,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居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 第八十七章 沉醉不知归处 更新时间:2011-08-11 离恨熙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睡得像只小猪一样的某人,心里暗叹,她还真是放心,放着自己这么个男人在这里,居然毫无戒备地就睡着了。这么做,是不是表示她很相信自己。这样想来,唇角就压抑不住的微扬,心里的某处也忽然变得柔软起来,先前等待的郁闷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为何你会这么招人喜欢呢?”轻轻淡淡的语声,又夹杂着几分无奈和怅然,在这寂静微凉的秋夜逸散开来。微叹了一口气,又不自觉地笑了,如果她不是这么与众不同,又怎会无端牵住自己的目光。 对你的心意,一直都在,由于背负的太多,顾虑的太多,却不敢说出口,只能默默地看着你的身影。有时候想,只要看着你能开心就好,可是心里却又一直放不下。这么多年汲汲营营,费尽心机的苦心谋划,仿佛什么都掌握在手中,唯独你,是我的一个变数。 用罢晚膳,派去一直跟着她的暗卫忽然出现,他心里有些打鼓,抓着书的手有些不稳。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和自己传召的情况下,他们一般是不会擅离职守的,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很不正常。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说。”他抬了一下眼眸,心里却不如表面那么平静无波。 “云姑娘和齐王出了城,他们周围有不少隐卫,我们怕被发现,不敢跟太紧。属下特意回来请示主子。” 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长长睫毛微垂,端坐在位置上,难知其心事。目光转向窗外。 夜色,已笼罩。 “她还没回来?” “是。” 室中突然静了下来,只余下燃烧的烛火,那般静静地晕上似在闭目假寐的的淡定身影之上。 他挥手让暗卫退下,手中的书却是再也翻不走一页。她跟那个人在一起,不会有危险,相反还很安全。幽幽叹了口气,走到雕花木窗前,看着碧天里闪烁的星辰,他的心也似乎随着它们忽明忽暗起来。 那个人,怕是对她也存在不一样的情愫吧!第一次见到他,看着他看她的目光,就知道了他的心思,那是只有面对自己心爱女子才会出现的柔情似水的目光。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心中又为这个认知感到窃喜。 轩辕冉珏,的确是个不错的对手呢!不管是在情场上,还是在诡谲政争中。 心里再静不下来,他漫步出了自己的院子,向她的院子走去。碧溪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屏气敛声。 自从主子听了暗卫的话后,明显显得有些心浮气躁,,面上仍是一片温和,但心里恐怕是暗流汹涌了。这个时候的主子是可怕的,他不动声色的静静跟在他身后,在心里祈祷那个该死的云筱然赶紧回来。 走到她的院子,远远望见亮起一盏灯,是她丫鬟的房间。盈荷坐在桌前,手撑着头在打盹,看来是在等她那个无良的主子。听到脚步声,有醒转的迹象。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出手如电地点了她的昏睡穴。 “碧溪,扶她到床上躺下。”他转身向筱然的房间而去。 碧溪撇撇嘴,不情愿的答道:“是。” 他走进内室,静静的坐在桌前。坐下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一直躁动不安的心,终于恢复了平静,黑暗中,他无声而笑。 笑过之后,一颗心忽而又开始落寞起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了。回头想想,好像自己千锤百炼的自制力,在遇到她之后就再也不起作用了。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看着眼前的的睡颜,终是露出一抹释然而又无奈的浅笑。桌上某个喝醉的人,可能是睡的不舒服,也可能是喝的还不尽兴,咕哝了一句什么,又和周公见面去了。 这样睡久了,怕是浑身都麻了,加上夜深露重,难保不会着凉。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向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筱然梦到了小时候,她常常看小人书看的趴在桌上睡着,爷爷会取下老花镜,满脸宠溺的抱着她回房间,耳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那时候,爷爷是十分慈爱的。 离恨熙抱起她的时候,身子忽然悬空的她,两只小手顺势抓住了他的前襟。这个怀抱微凉,对她这个喝了酒后,身体燥热的人来说,无疑是种诱惑。她的头无意识的在离恨熙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一种干净清逸,阳光中又夹杂着淡淡青草味的男子气息逼人而来,非花香非熏香,却比那两种香更好闻。爷爷身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闻了,这是筱然最后沉入梦乡最后的思绪。 看着她慵懒如小猫一样的姿势,灿若星辰般的俊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和宠溺,如一丝细线,紧紧地缠绕在怀中人儿的身上。 抱她入怀,才发现她并没有多少分量,样子完全是个身量未长大的小女孩儿。平时看她牙尖嘴利地与自己斗嘴,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倒是把她当做一个大人来看了。想到这里,目光闪动,眸中滑过一丝笑意。 怀中的睡颜,安静而又甜美,如同婴儿一般。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和还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睡着的她,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真实。 筱然,你的梦如此美好,梦中的人可有我的身影? 筱然一觉醒来,太阳已升的老高,头有些带着宿醉后的微痛,她不自觉地用手抚上了脸颊。睡梦中,似乎有人用手温柔地从脸上滑过,带着酥麻微痒的触感,如一根羽毛从心头轻轻扫过,轻若鸿毛。又仿佛听到有人不断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她却一个字也没听清。 她坐起了身,揉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伸懒腰。正准备起身,就发现盈荷端着水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今天早上,她破天荒的起晚了,以为是自己睡过了头,完全没想到是被某人点了昏睡穴。本来她记得自己是坐在桌子边,要等着小姐回来的,不知为何却跑到了床上去,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她甩了下头。 “嗯,还好,就是头有点痛。”筱然轻蹙了下眉,望着盈荷道。 盈荷上前,轻柔地帮她揉了揉额角:“小姐,你昨天喝酒了?”早上她一进小姐的房间就闻到一股酒味。 “嗯,昨天喝得很痛快,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过活了。”筱然想到月夜下与轩辕冉珏拼酒的一幕,脸上不由得露出盈盈笑意。 “下次还是不要喝那么多了,不然又叫着头痛了。”盈荷不放心地叮嘱道。 筱然伸手捏了一下盈荷的脸颊,促狭道:“知道了。盈荷,你真是比我娘还罗嗦了。” 盈荷直起身,气得直跺脚,不依道:“小姐,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筱然起身穿衣,忽然想到昨晚回来,好像看到离恨熙在自己房中,喝了酒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后来来人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她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对了,盈荷,我问你,昨晚是不是离恨熙来过?” 盈荷摇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我本来是在房间等着小姐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筱然轻点了下头:“哦。” 筱然若有所思,他那么晚过来找她,应该有什么事才是,但自己一句话也不记得了,看来有时间得找他问问。 “对了,小姐,刚刚皇后娘娘身边来人传话,说让你起来后进宫一趟。”盈荷边整理着筱然的衣服边说道。 筱然伸进水盆的手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皇后让她进宫做什么,应该绝对不是找她陪着说说话这么简单。轩辕冉琪日前去了南方赈灾,治理水患,皇上重返朝堂。前段时间处处被太子压制的他,终于有机会重新扳回一局,他应该马上就有所动作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准备从哪下手。 坐在凤翔宫中的筱然,在听到皇后的话后,顿时有些愕然。她起身,怔怔地站着,凝视着眼前的皇后。 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那种重如千斤的歉疚之感,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向来笔直的身姿突然有些微微佝偻,如一株压了雪的翠竹,大殿中的气氛极其沉静,她可以清楚听到两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之后,她开口道:“皇后娘娘,多谢您的厚爱,可这件事,恕筱然无能,实在帮不上您什么忙。” 开什么玩笑,皇后居然在为几皇子选妃时,问她的意见。她先前一直以为皇后这次找她,是为了给太子做说客,没想到却是为了这事。 筱然的拒绝一点都没让皇后感到意外,她雍容高贵的一笑:“你不用急着推迟,我也不是要你来决定这最后的人选,只是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筱然摆摆手,纯澈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她竟猜不透皇后为何要询问她的意见。苦笑着开口道:“娘娘,您知道,我一直住在‘无忧谷‘,回到沧都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些大家闺秀,我是一个不认识,更别说了解她们的品性了,给意见对我来说确实有点难。” ------------ 第八十八章 莹然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1-08-12 皇后施施然从位置上起身,十二层宽大的海鸾金凤袍,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舒展开来,如姿容高贵的牡丹,在阳光下层层绽放,侧身微笑道:“筱然,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你太坦诚,让人不相信你都难。” 听了这话,筱然心下一松,但马上又被皇后的另一句话吊起了心,她说:“筱然,这件事暂且缓缓。最近这段时日,你没事的话多和那些小姐们走动走动,顺便看看她们心性品行如何,端的是好是坏,我相信你能看出来。过些日子,你给我说说你的看法,就当是帮我这个忙好了。” 筱然的脸在皇后的话落那刻,在心里皱成苦瓜脸,但面上却还要保持淡然柔和的笑意,答道:“是。” 皇后这忙也太要人命了吧!居然要自己去和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结交,她没看到宫宴上,她们对自己的态度吗,那钉子似地眼光戳的人心惊,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呢!她不喜欢这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更不愿与她们打交道,但皇后话都撂在这儿了,不去做也说不过去,况且皇后这边还等着呢! 从凤翔殿里出来,突然想起很久没见到轩辕冉瑞了,就朝他住的“荣馨殿”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呼喝声传出来,暗道,他这里什么时候变成演武场了。 筱然静静地看着轩辕冉瑞在柳君辰的指导下一招一式认真的练习,这一刻,她发现这个少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艳阳高照,他的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自从那件借刀杀人的事情出现之后,柳君辰就有意教导个轩辕冉瑞的一招半式,为了在危急关头也能自保一下。 他自幼养在深宫,又在皇上的圣宠之下长大,可以说从来没吃过一丁点苦,也不知道柳君辰是怎么劝服他的。 “你来了。”如阳光般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筱然收回了飘飞的思绪。 她轻笑着点点头,举步上前。眼前的柳君辰长身玉立,一身宝蓝色的长袍,手握着他的铮鸣剑,更显得英气勃发,气宇轩昂。 轩辕冉瑞一见筱然,顿时兴高采烈地叫道:“筱然姐姐,你来了。” 筱然赞赏道:“瑞儿,练得很好哦!” 轩辕冉瑞听了这话,眉角飞扬,一双眼睛顿时漾满笑意,乐道:“辰哥哥,筱然姐姐都夸我练得好呢!” 柳君辰拍了拍轩辕冉瑞的肩,揶揄道:“是练得很好,再过些时日,相信连你筱然姐姐也不是你的对手的了。” “我是才不和筱然姐姐打,等我学会了剑法,我会保护她的。”轩辕冉瑞嘟囔道,转身负气般似地又去练剑去了。 筱然望着轩辕冉瑞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这个可爱的孩子,心思透明,总是以一颗最清澈透明的琉璃之心,去对待身边的人和事。连这个污浊的皇宫,天下最黑暗的地方,都没能损坏这个赤子之心。 仰望着天空,一片晴朗,碧空万里。这么好的天气怕是没有多少了吧!看着眼前这个对着她笑的灿烂的孩子,她在心里发誓,一定会护住那份纯真。 柳君辰看着筱然若有所思的模样,静静地伫立于一边。她仰望着碧天,眼中带着一份决然,乌发如缎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扬起,光洁如花瓣般美好的下巴如玉般莹润。 “在想什么?”柳君辰轻轻问道,有些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但见她整个人轻灵飘忽似梦,似乎随时都要化风而去,终是忍不住开口。 “我在想……”她缓缓的将目光从蓝天之上收回来,落在站在身侧的柳君辰身上,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离和茫然。 “这里怕是马上就要不平静了吧!”悠悠的声音传入柳君辰的耳中。 唇角微扬,柳君辰笑道:“这里什么时候又平静过了?”淡淡的语气,确实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顿了顿,又道:“有些事自有它的定数,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筱然问道。 柳君辰耸耸肩,随意道:“还不是看这边怎么折腾,不过最多也就是个一年半载。” 筱然点点头,这段时间,柳君辰跟在轩辕冉瑞身边,自己多少会放心点。 筱然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司徒莹然总是有事没事往自己院子跑,而且还主动来示好。这对她们两个一向都不大对盘的人来说,看起来的确是有点怪异。 刚穿过来时,她和司徒莹然没少起过冲突,为此她还不小心挨了一巴掌,到现在她还印象深刻。后来她被司徒傲禁足,又严令不准再找自己麻烦后,虽说她有所收敛,但小风小浪一直不断,都被自己消灭于无形。 三年后回到府中,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从未好过,只是不知她为何忽然转性,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反正左右无事,自己也乐得陪她玩玩。 在轩辕冉珏第n次出现在自己院子不久,而司徒莹然又好巧不巧的到来时,再看到她不时地看向轩辕冉珏的目光时,筱然终于了然。同时,也在心里暗叹,这司徒莹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挺独到的,就凭这个,自己终于有一点佩服她了。 不过,想想轩辕冉珏的身份,堂堂齐王,又怎么会娶一个商贾之女,就算他同意,估计皇上那里也过不了这关。看轩辕冉珏的反应,怕是司徒莹然注定一颗芳心要碎了啊! 感情的事,最是复杂,就算她有心提醒司徒莹然,估计现在一颗芳心都扑在齐王身上的她,也不见得会听得进去。 这日,轩辕冉珏到来,凳子还没坐热,司徒莹然带着丫鬟拎着个食盒迤迤然而来。看样子,今天她很是花了一番功夫装扮。她穿了一件淡红色衣衫,外面罩着一件淡粉色的烟罗纱衫,步履移动间,轻纱飘飘,多了几分飘逸。 她的皮肤莹白如玉,可能是急着赶来的缘故,泛着红润的色泽,双眼水光荡漾,明亮异常。不得不说,司徒莹然还真算是一小家碧玉型的美人。 “三妹,二姐送了些点心过来给你尝尝。”然后装作才发现轩辕冉珏的样子,欠身一礼:“齐王也在啊,民女见过殿下。” 轩辕冉珏手微抬:“二小姐不必多礼。” 盈盈浅笑道:“谢殿下。”说完,就示意跟在身后的绿柳把点心端出来。 听到她姐长妹短的,筱然还真是有点不能适应。暗道,这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能把一个人改变成这样。 心下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多谢二姐了。”手一抬,指着凳子道:“坐吧。” 盈荷送上了茶水之后就退了下去,轩辕冉珏姿态优雅的的举起桌上的杯子,送到嘴边,轻啜一口后又慢条斯理地放回去,浅笑道:“你这里的茶还真是特别,什么时候我让府里的人跟你学学。” 筱然眨了一下眼,笑吟吟道:“我这小打小闹的东西,哪能入得了你齐王的眼。” 这些茶,无非就是前世的花茶罢了,只是这里没有,就成了稀罕物。 望着眼前狡猾而又不失可爱的女子,轩辕冉珏心里柔和一片,对筱然无奈的笑笑:“你还真是会挤兑我。”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完全被轩辕冉珏忽视的某女终于忍不住开口:“齐王,三妹,尝尝这些小点心吧!” 司徒莹然说完,扶着衣袖,把桌上装点心的小碟往轩辕冉珏面前推了推,象征性的往筱然面前送了送。 “三小姐,这可是小姐亲手做的点心,味道很不错的。”绿柳开口道。 这些话都是小姐在来之前教她说了好几遍的,现在说起来也算顺溜,暗想,这下回去,她应该不会责怪自己了。 筱然心下苦笑,这个司徒莹然想证明自己心灵手巧,也不用这么急着表现啊!刚刚还在心里夸她眼光独到呢,这会儿脑子又不开窍了。 “二小姐费心了。”轩辕冉珏挑了下眉,不咸不淡的答道,话落,却并未伸手去拿白底印着梅花小碟中的点心,而是端起桌上的茶。 坐在凳子上的司徒莹然身子有些僵硬,刚刚还其乐融融,谈笑风生的气氛忽然沉静下来,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在缓缓流动。 筱然看着端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喝着茶的轩辕冉珏,再看了一眼垂眉敛目的司徒莹然,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眸中的情绪,但看她有些僵硬的姿势,看来是受打击了呢!自己还是做回好人吧! “二姐做的这点心很精致,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样,你不尝尝吗?”筱然看着轩辕冉珏含笑道,眸中却隐藏着赤裸裸的威胁,你要不吃我要你好看。 轩辕冉珏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转过头的一瞬间,眼中快速滑过一丝不耐,但随即隐没,侧身对司徒莹然道:“二小姐不不要介意,刚刚走了路有些渴,多喝了几口茶水。”说完,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拈起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看轩辕冉珏这么给面子,筱然满意的笑了,司徒莹然,条件我给你创造了,能不能俘获美男心就看你表现如何了。 司徒莹然旋即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是完美的微笑,又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看着轩辕冉珏:“怎么样?” 轩辕冉珏点头,浅笑道:“这点心的确美味,二小姐真是心灵手巧。” 听了这话,司徒莹然脸上呈现娇红一片,满面娇羞的看了轩辕冉珏一眼,这一眼,满怀情意,带着小女儿家的最隐秘的心事。 ------------ 第八十九章 画舫夜游 更新时间:2011-08-13 又坐了一会儿,司徒莹然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而我们伟大的齐王殿下依然稳如泰山,明显不想再多说的样子。室中又沉静下来,也就知情知趣的起身告退。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筱然的院子。 一见她离去,筱然扬起眉,带着促狭的笑意,上下打量着轩辕冉珏,道:“我们齐王殿下魅力还真不小,连一向鼻孔朝天的司徒莹然都华丽丽的被雷到了。” 和筱然在一起久了,对她的一些见怪不怪的词已经习惯了,她说的一些词虽说奇怪,但根据前后文大致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轩辕冉珏一愣,有一瞬间的窘迫和尴尬,没想到筱然居然会点破,他转过头看向筱然,见她像狐狸一般笑得十分狡猾。脸色因为兴奋的缘故,莹白如玉的肌肤比平时更多了一层红润,眸中波光流彩,出尘脱俗而又柔和甜美,气质天成。 他怔怔地望着她好一阵,忽然笑起来,只是在筱然眼里,不知为何,却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无奈和怅然。她听到他自嘲的说了句:“最难消受美人恩。”顿了下又道:“筱然,你明知道我根本无意于她。下次不要这样了。” 轩辕冉珏何尝不知道司徒莹然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罢了。他相貌气质出众,丰神俊朗,在沧都是众女追捧的对象,不然筱然也不会在第一次去他府上时,被门政给当作轩辕冉珏的仰慕者给赶走了。不过,他向来对那些女人唯恐避之不及,不然早就桃花满天飞了。 司徒莹然对他示好,他私心里其实是希望看到筱然吃醋的,但看她笑得一片灿烂,知道恐怕是自己奢想了,怅然和苦涩悄悄在心底蕴散开来。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筱然有些心虚,快速地瞟了他一眼,这感情的事,真正是麻烦,看来自己也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轩辕冉珏轻叹一声:“算了,你知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筱然抿了口茶,清雅芬香的花茶在舌尖散开,开口道:“最近他们动向如何?” 轩辕冉珏手轻轻叩击着黑檀木的圆桌,神情一片淡然,道:“轩辕冉琪过几日就可回沧都,这次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筱然意态懒然,水波不兴道:“太子那边呢?” 轩辕冉珏轻笑出声,道:“忙着呢,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活儿。” “听说太子最近郁郁寡欢呢!有没有办法让他出宫走一趟。”不咸不淡的清冽声音徐徐道来。这口气,倒是不像在讨论政坛诡谲,而是像问“你今天吃饭了没”这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问题。 轩辕冉珏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想现在出手?” 挑了一下眉眉,唇角略扬起,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到达眼底,瞥了轩辕冉珏一眼:“有何不可?乘虚而入没什么不好。” 略一沉吟,道:“好。” 筱然开口道:“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也会客气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轩辕冉珏轻盈浅笑道,带着几分揶揄。 “我想要皇后的所有信息,特别是进宫之前的。”筱然侧身看向轩辕冉珏。现在她既然已经打算对太子出手,一定要先弄清楚皇后为何对她这么好。不然她会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筱然不傻,一个人无缘无故对你好,绝对不是你魅力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皇后对她好,不是因为“无忧谷”,更不像是为了拉拢自己,如果为了拉拢自己,她恐怕早就试探自己了,但她没有。那天听她的口气,倒是像是对某个人负疚,而自己与这个人又有联系,她就把这份亏欠弥补到自己头上了。 托师姐带给师公的信,已经收到了回信。师公和师傅并没有怪她卷入谋权夺位的宫闱政斗之中,师公说,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他说的开始筱然当然知道是什么,但她笑笑,不发一语。既然已经开始了,那还等什么呢? “好,这事交给我。”轩辕冉珏望着眼前女子有些飘忽的神情毫不犹豫地答道,不问缘由,不问过程,只是因为相信。 “艳冶青楼女,风流似楚真。”(孙光宪《南歌子》) 夜晚的涢水河上,华丽大气,清雅别致的画舫随处可见,精美绝伦,五彩纷呈。五彩灯光把河边染上五彩斑斓的颜色,河水在灯光下泛着五颜六色的粼粼波光,一圈圈漾散开来,煞是好看。 河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悠扬婉转,缠绵哀婉,似情人间的哝哝低语,无端勾住了每个人的心弦。画舫上可依稀看见衣香鬓影,窈窕如细柳般的身姿,听见环佩叮当,莺声燕语。 一身男装的筱然和轩辕冉珏来到涢水河畔时,就看到在这样一副歌舞升平的画面。再看着眼前停着的一艘风雅别致,淡蓝如海的画舫时,有片刻的怔愣。 “上去吧!等会给你看一场好戏。”轩辕冉珏轻笑出声。 筱然轻笑道:“你可真会选地方。不过挺有意境,我喜欢。”说完,笑了几声,向甲板上走去。 刚上去,就有两个面目清秀,身形灵动的青衣小童躬身迎了上来,齐齐开口道:“见过主子,云公子。” “金将军到了吗?”轩辕冉珏问道。 “回主子,将军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青衣小童躬身答道。 两小童一左一右掀开蓝纱,躬身把二人往画舫船舱内迎。 筱然斜觑了轩辕冉珏一眼,促狭道:“身边能人不少嘛!走吧。”说完率先进了船舱。这两个青衣小童,年纪不大,步法轻盈,一看就知道是轻身功夫的好手。 船舱内布置的很是别致,船底普勒厚厚的红色的羊绒地毯,窗前摆了一张小几,几上摆着几个颜色各异的酒瓶子和几碟精致的糕点,舱顶上悬几盏五彩琉璃灯,别致中又不失风雅。 金御晗今天依旧一件大红镶金纹的锦袍,白玉冠,金腰带,此时正斜倚在几前,手中举着白玉酒杯,轻酌美酒。看到他们进来,抬起了头,一双流光溢彩的深邃眼眸,蕴藏着浅浅笑意。虽坐姿不佳,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气韵尊贵,倒平添了几分慵懒和风流。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金御晗似笑非笑的说道。 筱然浅笑着走到小几前,跪坐后拿起一个白玉瓷瓶轻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浅酌一口,暗自称道,好酒。是桂花酿,她喜欢的类型。 筱然笑盈盈地看着金御晗,调侃道“我要不来,这么好的酒不都进了你的腹中,怎么能便宜了你金大少呢!” 金御晗得意地把就酒坛晃晃,笑道:“你还别说,冉珏今天真为你准备了很多好酒,我这个可怜的人,也是托你的福才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啊!”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哀叹了一声。 轩辕冉珏看着两个人浅笑,姿态优雅地举杯自酌。 少顷,转向金御晗道:“他们来了吧!这戏也该开唱了。” “‘云霓阁’近日出现一神秘女子,姿容殊绝,琵琶曲绝妙,短短时间内一跃成为花魁,但卖艺不卖身,少有人得见其真颜,见过此女容颜的人,把她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真正美到什么地步,已经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听说今日在河上献曲,邀有缘人进舱一叙。这么好的说辞能不吸引人家来吗?”金御晗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筱然从轩辕冉珏,金御晗二人脸上扫过,轻笑道:“少有人得见其真颜,我看未必吧!这‘卖艺不卖身’一句在你金大少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很是遗憾啊?” “咳咳”金御晗一口酒没吞下去,直接呛到,瞪了筱然一眼,她视若无睹,继续轻饮慢酌。 金御晗伸手接过一旁青衣小童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嘴后,恶声恶气道:“筱然,我要死了,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筱然举着杯子,研究里面金黄中带着翠绿的酒液,在杯中摇曳生香,缓缓道:“如果是这样,那是我的殊荣,能气死万千少女杀手,那荣誉还不是一般的高。” 金御晗抓着酒杯的手一抖,半响才翻了个白眼,道:“见过狠的,没见过你这么狠的,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第n此交手,金御晗又败在筱然手下。 轩辕冉珏含笑看着金御晗吃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好了,不多说了,来,为我们即将开唱的戏干一杯。”筱然说完,与他们二人相视而笑,三只酒杯清脆的碰在一起。 几人又闲聊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这时,忽听河面上传来一曲琵琶曲,如银瓶乍破,九州云动,刺穿迷茫的夜色,划破苍穹,乍起激越之声。 这一曲琵琶曲一登场就压倒了河面上所有的丝竹之声,开始还有人妄图与此人一教高下,没想片刻功夫就败下阵来,调子都跟不上了,章法全乱,只好退场。一时间,只剩这最妙的一支曲子,洋洋洒洒的逸散在整个河面上。 ------------ 第九十章 夺美之战 更新时间:2011-08-14 筱然看向坐在身旁的两位大爷,见他们面上波澜不兴,仍然是慢条斯理的浅饮轻酌,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来似乎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淡。 筱然自己是这方面的高手,在云梦华的浸淫下,乐曲的造诣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即是如此,她也从未见到有人把一支琵琶曲演奏到这种地步,这种境界。 起音如云海浩荡,烟波浩渺,裂声弦动铁骑突出,刀剑鸣撞,万马奔腾,如云波翻涌,滚滚而起,洪荒之风横扫壮丽山河,而九天之上,龙腾凤翔,在变化万千的云端穿没,似乎可见金光闪闪的龙鳞和无彩缤纷的凤尾熠熠闪光。一时间,风起,云涌,龙腾,凤舞,无尽璀璨,气势浩然,长天之上,万里云波,一片灿烂光芒。 高亢激越之后,指法一转,从九天之上,万里云端飘摇而下,转向山间清泉,水滴石穿的声声空灵,蒲公英的飞絮扶摇而起,随风飞扬落入远山,而清风阵阵竹浪轻浮,夕阳西下,飞鸟归林,牛羊下括。云雾渐生之间传来夜半钟声,声声扣人心弦。钟声渐隐却又见画舫重楼,红沙罗幔,缠绵悱恻,娇软甜美…… 高楼红袖,艳冶青楼所有的浮华繁盛都在这一曲中得到了诠释,浮华若梦,梦里不知身是客,所有的人都沉醉在梦中,久久不愿醒来。 好一个奇女子,好一个风流人物,竟然能将激越清逸,空灵澄澈和绮丽婉转巧妙结合,衔接之间浑然天成,自然一体,拢,捻,抹,挑,划等指法技巧纯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最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曲中非比寻常的境界,截然不同的三种乐调,或博大昂扬,或淡泊清丽,或柔美缠绵,声声入耳,调调入情。这奏琵琶的人,该是怎样一个心思巧妙,灵动脱俗的妙人。 “东船西舫悄无言”这句诗,在这里得到了印证,筱然最先从迷离斑斓的梦中抽身醒来。 目光转向身边的两人,抿唇笑笑,眼中划过狐狸一般狡猾的眼神,开口道:“走,去看美人去。”说完起身,率先向甲板上走去。 上了甲板,筱然才发现河中停了一艘巨大华丽的画舫,轻纱飞扬,灯影迷蒙,几乎所有的画舫都围在那艘巨大的画舫四周。 “那就是‘云霓阁’的画舫,你想看的美人就在那里。”金御晗双手环抱在胸前,促狭地笑看着筱然。 金御晗话落,就听到舱中走出已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老鸨,装扮的华丽而明艳,她眼光缓缓在河面上掠过,看着密密麻麻围过来的画舫和一片寂静之声,满意的笑了。 她一开口就是几句客套话,说的每个人都似乎舒服到骨子里,然后切入正题:“今天我们馥雅姑娘登台献艺,什么水平,相信就不用妈妈我说了,姑娘说了,今晚谁出价最高,就可携她一同游玩。” 妈妈话落,红灯淡淡迷蒙的光影下,走出一个眉如柳叶,肌肤赛雪,长发散披轻衣缓带的窈窕身姿。她环抱着琵琶,一个浅浅的微笑,微微欠身一礼,两个动作却无端让人移不开眼神,端的是姿容绝俗,妩媚风流,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魂,摄人心魄。 一见馥雅现身,河上顿时掀起纷纷议论之声,有人迫不及待催促着妈妈赶紧开始竞价。筱然看着这一幕无声的笑了。这一局,网已张开,端看如何把人套进去罢了。 “你们在哪找来这样一个妙人,这样送出去了,你们也不心疼?”筱然笑意盈盈,黑如点漆的眸子灿如星辰。 在别人忙着竞价,几乎为得到与美人同游的机会,要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甲板上的三人却在讨论美人的来历问题。 “她是罪臣之女,三年前被我所救,送她离开时她答应替我办一件事。”轩辕冉珏看着筱然缓缓开口。 筱然点点头,略一沉吟,叹道:“这样的人应该有不少吧!” 多年前就开始筹谋,只为了给将来某个时候添一颗棋子。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二岁。放在现代才是上小学初中的年纪,但他已开始步步为营,精心布局。救命之恩,大于一切,只为了将来能还上这样一个人情,他们就算是赴汤蹈火,恐怕也不会背离他。好深沉的心思,好精密的布局。 筱然心思电转之间,竞价已到了尾声阶段,由起初的五十两已喊到四百两,只为了携美人一游。筱然在心里冷笑,难怪别人说,红楼高馆最是销金窟。 “这位爷出四百两。”那妈妈脸上的堆满笑意,怎么遮都遮不住:“还有哪位爷愿意出更多的银子,没有的话,馥雅姑娘就可以跟这位爷走了!” “慢着,四百五十两。”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一艘别致精美的红色画舫中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金御晗和轩辕冉珏对望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鱼儿上钩了。 听到这人叫价,原来出四百两的人不愿意了,又开口道:“五百两。”筱然向那艘画舫看过去,是这艘河上第二大的一艘画舫,雕梁画栋,十分奢华和别致。 “那是皇城禁卫军统领冯闯的公子——冯延浩,冯闯将近四十岁才得这么个儿子,宠的像个宝贝。这个冯延浩好的没学到,沾染了一身纨绔子弟的习气,只会吃喝玩乐,流连于花丛。“金御晗见筱然看向刚开始喊价最高的那个年轻公子,开口介绍道。 禁卫军属于皇上的直属卫队,主要负责皇上和皇宫的安全。冯闯这人虽为武将,但心机颇为深沉,深得羲昭帝信任,太子和楚王党斗,他很聪明的选择置身事外。看来这次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要给他惹麻烦了。 价喊到这里已经是非常高了,五百两银子够一家三口生活几十年了,在这里只是为了求得和美人赏风弄月,夜游涢水,的确有够奢侈。 红色画舫中的人似乎没想到这人和自己较上了劲儿,顿了一下,也不甘心的叫道:“五百五十两。”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传出那道声音的画舫。暗道,这红色画舫中的人是谁,竟敢与这个骄横跋扈的冯公子争起人来了。这个冯延浩本身草包一个,但大家平时都顾及着他老爹的身份,对他多有忍让,愈发纵容了他的霸道和不可一世,怎么能容忍有人出价比他高,从他手里抢人。 这下听到那个该死不死的声音又响起,冯延浩的少爷脾气终于爆发,一把掀翻画舫中的桌子,只听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夹杂着几声惊呼声。冯延浩不解气的大喇喇地走了出来,恶声恶气道:“是哪个兔崽子,敢在爷面前撒野,跟爷抢起了人,今天爷要定馥雅姑娘了。” 这话一落,金御晗飞扬的桃花眼满含笑意,对筱然道:“这下好戏真正要开始上演了。” “你们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和太子抢人?” “借他老爹的面子,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服过软,对看上的东西和人势在必得,而且他也不知道今天太子会来。”轩辕冉珏淡淡开口。 冯延浩话一落,太子不高兴了,要是平时也就算了,本太子不跟你一个胸无点墨的油头粉面的小子一般见识,但很不巧的是,我们的太子殿下近日非常的郁闷。本来在宫中憋了一肚子气无法发泄,听了近侍的话出来走走,却没想到,在这里还受了气。这下是再也憋不住了,你算哪根葱,别人忌惮你老爹,本太子可不怕他,本太子今晚就和你杠上了。 他冲身边的护卫递了个眼色,说了几句,护卫把他的话传了出去:“我们爷说了,馥雅姑娘他今晚要定了。你识趣的话还是早点退出去的好。” “好好,爷今晚就让你看看是谁先退出去。”冯延浩满脸怒气,恨不得吃了对方,一甩袖子,顺脚踢在站在身边的一个平时跟着他为非作歹惯了的家丁身上,对他们吼道:“去,去,赶紧去给爷收拾那个兔崽子去。” 一群人在冯延浩的拳打脚踢之下爬上小船,朝红色的画舫靠去。不过片刻功夫,就传来鬼哭狼嚎,一片哭喊的声音,筱然暗笑,这些为虎作伥的无用家丁,怕是被太子的护卫收拾惨了。 见场面乱了起来,许多游船都开始离开,轩辕冉珏开口道:“这里太显眼,我们进去吧!” 几人刚在舱内坐下,就听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看来是那些倒霉的家丁被太子护卫丢到河里喂鱼去了。 这下,冯延浩急了,对站在身边的一个身形瘦长的汉子道:“三哥,你去帮我收拾对面那小子去,替弟弟我出口气。” 筱然拨开蓝色的窗帘,看向站在冯延浩身后的抱剑男子,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护卫,倒是像个有血性的江湖中人,有些不解这样一个人怎么跟在了这个草包后面。 冯延浩话落,就看到一个人如大鹏展翅,倏忽一下落到了他面前,冯延浩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一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抱剑汉子终于出手,“铮”的一声,泛着森寒冷冽光芒的三尺长剑出鞘,指向飘身而落的太子护卫——项七。 项七只是奉太子的命令,把这个嚣张跋扈的冯延浩抓过去,没想到他身边还有个高手,见来者不善,“唰”的一下,也亮出了随身的佩刀,这下终于是真正的剑拔弩张了,而由一个美人引来风波才刚刚开始。 ------------ 第九十一章 牵一人而动全局 更新时间:2011-08-15 招呼也不打一个,身着黑衣的持剑汉子,飞身而起,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欺身上前,直指对方三处大穴,一看就是非常狠戾之手法。三尺长剑在红色的光影下舞出一个个剑花,携带着凛冽的杀气向项七面门而来。 项七心里一惊,这草包在哪找了个高手,看起来武功还很不错,但人品确实不怎么样。招呼不打一个就攻了上来,真是够无耻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还真是绝配。 黑衣汉子一出手就没给项七反应的时间,就算是项七想退出都不行,项七心下恼怒,别人都打到自己头上了,自然没有不还手的道理,看着两人嚣张的模样,一定要杀杀他们的锐气才是。这样一想,两人愈发斗得不可开交。 两人都是高手,在甲板上你来我往,纵身而起,已在空中对上。剑气和刀光过处,一艘华丽奢华的画舫,一片狼藉,轻纱帷幔,转眼间被两人的剑气和道光撕成碎片,如片片落叶,在夜色下飞舞。 黑衣汉子似乎使出一身绝学,一柄黑色长剑如冰雪游龙,滴水不漏。项七本身为大内高手,身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一把刀带着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与长剑缠在一起。一时间,整个河面上只听见刀剑相撞的铮鸣之声。 项七一出手,周围一些没有走,等着看好戏的达官显贵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同时在心里暗暗庆幸没有与太子争夺花魁,暗道,这下这个冯延浩看来是要认栽了,敢和太子抢女人,活腻味了吧! 项七和黑衣汉子平分秋色,斗得难分难解,其余画舫上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冯延浩起初被飞身而来的项七吓了一跳,再加之晚上灯影迷蒙,项七又是背光而行,根本没有认出他是太子身边的护卫。这会儿又在旁边手舞足蹈地给黑衣汉子加油,一心想让他这个认了不久,武功高强的三哥给他出口气,再加之两人的动作太快,夜色之下,他又哪里能认出他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 黑衣汉子和项七的打斗,吸引了河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筱然三人,还有在一艘不起眼的画舫中的离恨熙。 他坐在舱中,手握一杯香茗,袅袅茶香,清香氤氲之中,漆黑的眼眸深如湖水,波浪不惊。嘴边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静静聆听着外面人的打斗之声。 另一艘画舫内,筱然握着白玉酒杯的手一动不动,放下手中的帘子,收回看向外面打斗的目光,看向身边似在闭目养神的金御晗,开口道:“那个黑衣汉子是你们的人吧!”不是在问,而是一种肯定的陈述。 金御晗睁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筱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你都猜出来了,这出戏还有什么看头呢!” 筱然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也想自己什么都不懂,这样活得才开心,但很多时候事不由人。” 金御晗抬眼看向她,脸上一片深沉,看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句话,引起了舱中三人的沉思。轩辕冉珏看向筱然,一道怜惜的目光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住。灯影迷蒙,满室寂静之中,只余下各人心思百转千回。 沉默良久,忽听船外传来一声惊呼,之后就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号声。筱然掀开帘子一看,本来站在身后观战的冯延浩,不知为何正躺在甲板上,距离有点远,看不到具体情形,但见他的样子,想必是刚才那声哭号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见此情形,本来隔岸观火,站在一边看好戏的人们一哄而散,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走吧!再留下去等会儿就不好走了。”轩辕冉珏开口道。 蓝色的画舫汇入其他各色画舫之流中渐行渐远,留下身后人的哭喊和纷乱,满载着几人的心事。 翌日,早朝期间。 一向冷肃,心思深沉,不显山露水的冯闯,像一个装满炸药的火药桶,语气很冲,见人就炸。搞得一旁不知所以的同僚都是摸不着头脑,私下猜测,到底是谁惹的我们的禁军统领火气这么大。 冯闯宝贝儿子一只手被人废了,哪里还能镇定自若。暗想,那人是未来的储君又如何,事情做到这份上,他根本就没有给我冯闯留半分情面,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顾忌的。 羲昭帝屁股刚落在龙椅上,冯闯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跪地不起,涕泪纵横道:“请圣上为老臣做主,若圣上不为老臣做主,老臣就长跪不起。” 冯闯这一跪,倒是把羲昭帝和满朝文武给吓了一跳,这冯闯是武将,又是禁军统领,向来心性颇高,硬朗如石,怎么这会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般模样。这样一想,底下顿时掀起一片哗然。 只有几个昨晚在场的官员心如明镜,站在原地不发一语。偷偷地斜觑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脸色,见太子殿下面色不豫,越发显得小心翼翼。这个时候,还是沉默的好啊! 羲昭帝手微抬,满朝文武瞬间静了下来,他看向俯身在地的冯闯,开口道:“冯爱卿快快平身,有什么事你只管道来,如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朕自会与你做主。” “谢皇上。”冯闯说完并不起身,“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道:“皇上,小儿延浩虽不上进,但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是昨晚却被人无端废了一只胳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说完,头又重重得磕了下去。 “爱卿先不必着急,朕命太医去府上为令公子瞧瞧。至于凶手,抓到的话朕一定会令人严惩。” 一听这话,冯闯似乎更为激动了,全身都压抑不住得颤抖起来,目光如一把利剑,直直射向站在一边的太子,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怒气,满面悲愤道:“回皇上,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呢!” “到底怎么回事儿?”羲昭帝语气有几分冷凝。 他目光如电,又怎么会没注意到冯闯看向的位置,那是太子和几个皇子站的位置。难道他们於这是有关,看冯闯这副悲愤欲绝的样子,看来八成是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不然也不会跑到金銮殿上喊冤。 见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太子跨出一步,躬身道:“回父皇,是儿臣的侍卫不小心伤了冯统领的公子,但是是和冯公子的侍从切磋武艺时失手所伤,纯属一次意外。” 冯闯冷哼一声,从地上起身,一甩袖子,目光冷冷地射向太子,掷地有声道:“太子殿下还真是会轻描淡写,一个意外就把小儿受伤致残的经过一笔带过。怎么老臣听下人说,是小儿与太子争夺‘云霓阁’的花魁,太子殿下的侍卫与小儿的侍从打起来了,还斗得你死我活,这又是怎么个意外?” 冯闯的宝贝儿子胳膊被废,凶手还逍遥法外,心里一股郁气发作不得,一心只想讨回公道,心下一急,直接把这些事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捅了出来。 “荒唐。”羲昭帝一听冯闯的话。顿时大怒,一把掀下了御案上的奏折,胸口不住的起伏。 一国太子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在外面和人争夺青楼女子的丑闻,相信哪个做皇上的都脸上无光。冯闯这么做,无异于打了羲昭帝一巴掌。 冯闯话一说完,立即觉得不对,见羲昭帝发怒,惊出一身冷汗,后背上的衣服全湿了,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请皇上息怒。”大殿上的人哗啦啦跪了一片,头都俯得低低的,战战兢兢地齐声开口。 跪了一地的人当中有喜有忧,喜的当然是楚王轩辕冉琪和他的一票官员,忧的是左相纪暄泽和太子的一帮忠心耿耿的众臣。 轩辕冉琪心下冷笑,真是天助我也!轩辕冉煜,你还真不成材,在这节骨眼上,你居然还出这种错。这次治理水患回朝,因为处理得当,他又有意造势,现在在朝中的呼声可谓是越来越高,一些本来持观望态度的朝臣都有所动摇。 看来,这次事件过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他这一边。而这个禁军统领,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可谓是军机重臣。轩辕冉煜的属下废了他儿子的手臂,相信他再也没有替仇人卖命的道理,自己把他争取过来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又多了一份胜算。想到这里,一双飞扬的凤眼中闪耀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来人,去把太子贴身侍卫传来,朕亲自问话。”洪立赶紧吩咐一个小太监去东宫传话。 可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因为怕连累太子,项七自杀了。可这件事的余波并未因此而平息,太子和羲昭帝的嫌隙因此而生,这件事更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在宫外传的沸沸扬扬。 筱然听到项七自杀这个消息后,着实唏嘘了好一会儿。看着而手中的书,有些出神。虽说早就从史书上知道,权谋争斗,上位者是踏着一堆堆白骨走过来的,但还是难以接受。 她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了保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无端要拉许多人下水,而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她在心中自嘲,她从来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 第九十二章 飞雪似知心底事 更新时间:2011-08-16 筱然站在院中,遥望着苍青色的穹苍,暮色低垂,寒风带着旋从身边一泄而过,带着寒冬彻骨的寒意,冰寒刺骨,这寒意如此深切,却是不及她心中万一。 衣袂在寒风中上下翻飞,猎猎作响,茕茕孑立的身影,忧伤而又沉痛,无端让人心酸。屋中的盈荷,看着筱然的身影,鼻子一酸。她知道,小姐不开心。 一件雪白厚实的披风忽然落到肩上,拉回了筱然飞远的思绪。 “小姐,外边冷,进屋吧!”盈荷和云乐正站在一边,眼含关切的看着她。 盈荷,从最初她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像姐姐一样关心她。云乐,她在这个世界认得弟弟,他们都是她的亲人。 云乐的眸色,用了师姐特制的药水后,与正常人一样,不用再随时带着纱帽,再也不用饱受世人恶毒和鄙视的眼光。筱然定定地看着云乐,这个和前世救过的那个小男孩儿一模一样的脸。老天是不是怕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寂寞,所以送给她一份礼物,她如是想。 看着他们担忧的眼神,她释然了,她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注定这条路要踏着许多人的鲜血和白骨走过去,才能护住身边的人,就让她来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吧! 拍拍云乐的肩膀,轻声道:“不用担心,姐姐没事,你们先进去吧!我再站一会儿。” 知道筱然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盈荷拉着云乐转身进了屋。筱然拔地而起,身轻如燕,轻若柳絮般落上了院中最高的一棵树梢上。树梢在寒风吹拂下来回摇摆,她双手平展,定住身形,脚尖立在树梢上,跟着树梢一起摇摆。 所谓高处不胜寒,树梢的风比地面的风狂猛许多,雪白的披风如一片落入大海的轻舟,在身后飘摇不定,如缎的墨发在空中狂舞飞扬,树枝似不堪忍受狂风的劲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即将断落,她却丝毫不受影响。微闭着双眼,在心中默念“玄天诀”第三重心法。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体内久未冲破的阻隔终于突破,体内真气雄浑充沛,完成了又一次蜕变。 猎猎寒风中,不见她有一丝一毫冰冷,而是如化羽而飞的蝴蝶,美丽不可方物。在这昏暗的天幕下,犹如天山之巅盛开的雪莲,莹白如玉,出尘脱俗。 她睁开眼,盈盈一笑,令天地失色。忽然感觉几点冰凉落于脸颊,她一抬头,发现朵朵晶莹飘然而下,居然下雪了。她伸出手,冰凉掠过指尖,洁白晶莹的雪花落入同样欺霜赛雪的手心之中,转眼间化为水滴,她轻轻地笑了。 飘然而落,身姿若九天玄女下凡,如真似幻。这才发现院中不知何时已矗立了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似乎来了好一会儿了。见她看过去,对她微微一笑,于漫天飞雪之中初见月华升腾,连这初冬的第一场雪都黯然失色。 离恨熙一手负于身后,静静地凝望着筱然,看着她脚步轻盈的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再次见证了她的美丽,他不知道是喜是忧,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所有的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筱然,你可知,遇到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你是那么灵动清逸而又明丽如火的女子。如果不是你,我以为我会一直在黑暗中沉沦,为了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永无止境的过着苦心筹谋,费尽心机的日子。可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平静了十八年的心湖,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池塘,漾起一层层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 “啊,下雪了。”推开窗子的盈荷惊喜的叫道,回身对正在烤火的云乐道:“云乐,快来看,下雪了。” 盈荷的叫声打断了离恨熙的思绪,看着已到了自己面前的筱然。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并不知道此刻对面人心中翻涌的滔天巨浪。他轻轻地笑了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然伸了过来,筱然下意识的就向旁边躲。 “别动。”他柔和而又淡然的语气无端安了她的心,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她僵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修长的手缓缓的伸过来。 他的手指伸向她的长长的睫毛,看着他的白瓷般的手指伸过来,筱然的眼睛忍不住开始眨呀眨。看着眼前女子目光闪动,长睫扑闪如蝶翼,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他的指尖触到她的睫毛,如一根轻若无物的羽毛轻轻扫过,带着酥麻的感觉在脸上蕴开,似乎一直痒到心底去了。两人离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异香,清浅而又迤逦,馥雅而又清爽,于雨后初晴之下青草淡淡的清香中又夹杂着阳光的味道。 他伸手,指尖是一片晶莹,不知为何,那片晶莹入了他手,却并未化去,似在贪恋他指尖的温暖。 片片飘落的雪花漫天飞舞,徐徐落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天地一片苍茫,满院一片静谧,二人相对无语。 出来找筱然的盈荷站在不远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清新唯美的画面,两个月白色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深情对望。 可现实是,筱然对眼前的情形有些错愕。她望着眼前的离恨熙,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 “离老板来了,进屋吧!”盈荷对离恨熙的经常造访已经习以为常。 离恨熙轻点了下头,看了筱然一眼,向屋中走去。筱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时间涌上不知名的情绪。 室中烧了红彤彤的炭火,烘得一室温暖,炉上温着壶酒,满室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酒香,馥雅清郁。 “你倒是很会享受,雪天饮一杯热酒,神仙也不过如此。”离恨熙看向筱然,眼中笑意流转。 “我哪能和堂堂羲国首富比啊!光是那屋中的用度,哪件不是珍品啊!”筱然一偏头,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我这小小的一壶桂花酿和你那一屋子宝贝比起来,啧啧,边都沾不着。” 她偏头间促狭的笑意在这暮色四合之下,犹如雪山之巅绽放的一株雪莲,暗香浮动,明逸清丽,神情之中杂糅着几分小女儿的调皮和纯真可爱。离恨熙看着他,素来深沉似海的眸中流露出点点星光,蕴藏着柔和的光芒。 “你要喜欢,我那些东西都送你又何妨。” 筱然怔了怔,急忙摆手道:“我还是不要了,那些东西太贵重,给我了估计我还得整天防着贼,多累啊!” 离恨熙流光泄玉般的笑声响在耳侧,带着几分揶揄道:“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怕起贼来了,以前你还……”话说到这里他的话一顿,抓起小几上盈荷已斟上的酒送到嘴边,低垂下头借此掩饰眸中的情绪,刚刚差点说漏了嘴。 “若是贼来了,估计也难从你手中逃脱吧!”离恨熙笑吟吟地看着筱然。 “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捉贼高手了。”筱然忽然想到从“无忧谷”出来路过昭阳城时,去抓飞贼的自己差点着了飞贼的道,还有被师姐在身上下了可以追踪的药粉,还被那个鼻子很灵的飞贼给发现了,不自觉中唇角微扬。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呵呵”她对他嫣然一笑:“想到两个旧识而已。” “真羡慕那两个旧识,还能在筱然你心中留下印象。”清淡语声中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离恨熙何尝不知道筱然说的旧识是谁,只是面上平静无波,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所想。 筱然斜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只要是朋友,我都会记得的。” “那你会不会在我走了之后记得我?”离恨熙很想问的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整理了一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重新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来我这里,不光是为了喝酒吧!”筱然侧头看向坐在另一边闷头喝酒的他。 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不看她,幽幽开口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你要走了。”筱然看向他,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几分苍凉在悄无声息的滋生。忽然记起,这个人只是司徒府中的客人,年关将近,他回家过年也是正常。或许从最初的敌视过后,已不知不觉间把他当做朋友,倏尔听到他即将离去的消息,还是有些怅然。 “嗯。”他目光转向他,轻点了下头。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她沉静了下来,略一思索,开口道:“这么急,都来不及给你饯行。” “小姐,晚膳准备好了。”盈荷出声提醒道。 离恨熙端起几上的酒杯,对筱然晃晃,微笑道:“这杯酒不就是饯别酒吗?” 见他说的轻巧,筱然笑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如何,权当是我给你饯别。” “求之不得。”离恨熙含笑回道。 筱然放下手中的杯子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筱然起身去了小厨房,准备再多做几道菜。离恨熙望着筱然出去的身形,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奈和怅然若失。 ------------ 第九十三章 你心我心 更新时间:2011-08-17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问刘十九》) 屋外是飞扬飘洒的片片雪花,一片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室内红炉中炭火通红,灯火荧荧,明亮的灯光流泻,华光如盖。 灯下坐着的两人,一个修长沉稳,一个灵逸逼人,一个浅饮轻笑,一个豪爽大饮。 离恨熙看向对面的筱然,眸光柔和如水波荡漾:“你有心事。” “来,喝。”筱然对他举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溢出嘴角的酒液被她用手轻拭,酒色的滋润,灯光的印衬,唇色嫣红,娇艳如花。 因喝了酒的缘故,本来莹白如玉的肌肤而泛出红润,眸色烟波迷离,流光溢彩。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呵呵笑了两声:“连你都看出来我有心事啊!” 她喝的有些高了,摇摇晃晃的起身,抓起酒坛又仰头灌了一口酒,看向对面的人,语声中带着些许怅然和无奈:“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觉得我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你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不要想太多。” “按着自己的心意。”筱然抓着酒坛的手顿在半空中,眸光有些茫然,嘴中无意识呢喃道。 “对,按照自己的心意。” 筱然目光盈盈一转,看向离恨熙的目光带着几分赞许,举坛道:“说的真好,来,我敬你一杯。” “还是换杯子喝吧,这样会醉。”他起身,欲从她手中拿回酒坛。没想到这时候筱然却不依了,一把把酒坛抱向怀里,身子往后退,欲护住自己的酒坛。 她身后放了把凳子,这一退,腿刚好碰到凳子上,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要是平时,这一倒以她的武功绝对可以自救,但她今天酒喝多了,反应有点慢,加之本来步子就有点不稳,等到觉得不对准备自救时已经来不及,整个人马上就要与地面作亲密接触。 倒地的瞬间,她还不忘牢牢护住怀中的酒坛,这可是上好的桂花酿啊!碎了多可惜。 一张忽然放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倒下的身子似乎停在了半空中。她眨了下眼,心神有些恍惚,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离恨熙轻轻一笑,揶揄道:“不会吓傻了吧!” 筱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在自己居然在某人的怀中,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离恨熙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还端着一只酒杯,倾身接住她的瞬间,杯中的酒液丝毫没泼出来一滴。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眸深邃如海,若一个巨大的漩涡,对着这样一双夺人魂魄的眼睛,她发现似乎连自己的心神被吸了进去,眼睛再也移不开。室内温暖如春,他的手却比炉火还要烫,透着厚厚的衣衫传到她的心底,心跳没来由的乱了。脸“唰”的一下红了,连带着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温香软玉在怀,离恨熙也是心潮澎湃。看着怀中人儿本来酡红的脸上因为害羞而更红了,一片红霞氤氲,连莹白如玉的娇巧耳根都红成一片,心里没来由得高兴起来。 手下的腰肢不盈一握,纤细柔软,他的呼吸渐渐乱了。看着怀中如花的娇颜,自己一直心仪已久的女子,他的头慢慢俯了下去。 看着慢慢靠近的清秀脸庞,筱然只觉得心跳如鼓,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但她却移不开目光,身子柔软如一团春水。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和自己乱了频率的呼吸缠绵纠缠在一起,丝丝缕缕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就在两人唇齿马上就要相接的那一刻,“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正沉醉在旖旎中的两人,两人俱是一愣。是筱然怀中的酒坛,在她神思恍惚中滚落在地。 筱然手忙脚乱的推开离恨熙,垂下眼睑,掩饰自己的尴尬,低声说了声“多谢。” 离恨熙摇了摇头,轻笑出声:“可惜了。”不知道是在说偷香没成功,还是说一坛好酒没了。 此刻的筱然心里乱成一团,本来喝的迷迷糊糊的脑袋似乎更重了,心事万重中又增了一重。忽而想到方才离恨熙靠过来时,自己居然没有排斥,心底似乎还带着隐隐的雀跃和期待。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对面的人沉稳颀长,微黄灯光下的眼神变幻如星光闪闪,深沉似海。这样一个人,太深沉,太狡猾,看不透他是真是假,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喝多了。 如果只是喝多了,上次她和轩辕冉珏在河边喝酒时,他过来搀扶自己时,面对他怎么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些纠缠在脑中的想法都抛出。 听到项七死了后自己自责,愧疚,她认为自己太自私,她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轩辕冉珏终于把关于皇后的消息给了自己,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曾经的过往,让她心忧和震惊。她终是明白司徒傲为何会与楚王合作,欲拉太子下马。 爱,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东西。有的人可以为了爱付出生命,只为了在爱人心中留下一丁点位置;有的人却因一步走岔,因爱生恨,此生纠结在其中,无法自拔。 而司徒傲和皇后――纪清蓉就是后者,纪清蓉当年的进宫,背弃了两人的爱情,司徒傲一直耿耿于怀,这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他认为她是为了贪图富贵,母仪天下,既如此,他就毁了她在乎的一切,毁了她的儿子。 她脑中乱成一团,她忽然发现,好像每次在他面前,她的情绪都极易流露出来,而他观察入微,每次都能看出她满腹心事。 她是不是潜意识中一直相信他,才会在他面前自然流露出这些情绪,她不知道,她隐约觉得心慌,有些烦躁不安。 头有些晕,又有些发昏,她痴痴地看着红彤彤的炭火,耳听着窗外簌簌的雪落之声,心中思绪翻涌,无法平静。 憋了一肚子郁闷无法发泄,千丝万缕的心事杂在一起,一张网似地困住她,不得解脱。今晚就放纵一回,学学古人,且看借酒浇愁的滋味如何。她不想背着太多包袱上路,那样子太累。过了今晚,甩掉那些,她还是那个喜欢潇洒而活的云筱然。 她一把抓住桌上的酒坛,头一仰,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清冽的酒液顺着下巴缓缓流下,将衣襟染湿。 看着筱然在灯影下忽明忽暗的表情,变幻不停,本欲阻止的手伸向半空之中之后,终是划过一道弧度垂落。 她的挣扎,她的满腹心事无处发泄,他何尝看不出来。对面的人心事重重,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要是人,很多时候都有无奈的时候。 一坛酒灌下去,在加上之前的酒劲儿,筱然终于醉倒了,无声无息的从凳子上溜了下去。 灯影迷蒙,一室静谧,只余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劈啪声和一轻缓,一粗重的呼吸声。修长的身影轻轻起身,走到醉倒如泥的筱然身边,伸手要抱她起来。 筱然却意犹未尽可,一把抓住来人一拽,咕哝了一句:“来,接着喝。”之后手慢慢垂下,又见了周公去。 离恨熙正倾身下去,冷不防被醉酒后的筱然大力以一拽之下,向下一歪,直接倒在筱然身上。 少女身上的如兰的体香带着馥郁清香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有片刻的错愕,继而无奈一笑。 可能是身上忽然多了重量,压得她不舒服,她无意识的哼了哼。室内炭火燃的正旺,喝了酒地她躺在微凉的地板上,不觉得冷,只觉得分外的舒服。 他起身,就势躺在她身侧,以手掣肘,侧着身子,静静凝望着身边人恬静而又柔和的睡颜,心里一派宁静。修长的手指拨开她散在脸上的乱发,细细地描摹着她细致的容颜,眼神温柔似水。 这一刻,心里的空虚终被填满,这一刻,宁静平和而又美好。 他俯身轻轻一吻,如蜻蜓掠水般落在身下人儿的额头上,低沉而又深情的语声在一片静默中逸散。 “筱然,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保重” 腊月三十,除夕夜,司徒府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姑且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和美的年夜饭。司徒傲一向严肃的脸也露出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连一向清冷,一心向佛的大夫人都小酌了两杯酒。因筱然对司徒莹然的帮忙,她们母女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少年司徒成钺。依然是小大人般端着杯子浅酌,不时地看向筱然,眼里带着几分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光芒。 在花厅中和众人团过年的筱然,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盈荷和云乐拉到桌边坐下,开始他们几个人独特的团年。 今天盈荷和云乐都是簇新的衣服,脸上洋溢着笑意,看起来都很开心。在司徒府待了大半年的云乐,不再是以前那个面黄肌瘦的茶棚小乞丐,看起来与正常孩子一样。只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直不会说话。 之前师姐给他看过,说他不是身体上的缺陷而是心理上有障碍,或许时机到了,自然就会说,也或许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 第九十四章 正面交锋 更新时间:2011-08-18 没想到盈荷和云乐的酒量如此差,喝了几杯就倒在了桌上,看着二人趴在桌上的脑袋,筱然无声而笑。这两个家伙,还说要守夜呢,这会儿睡的像小猪一样。 把云乐送回房间,她缓缓走了出去。站在廊下,借着灯光,看着纷扬的鹅毛大雪,听着簌簌的雪落之声,偶尔传来几声爆竹之声,心下一片宁静。 伸手接住一片飞过的雪花,冰凉的感觉在指尖蕴散,带着冰冷的寒意。院中一片洁白,在灯光的折射下闪耀着莹莹光芒,终是忍不住,她踏出了脚步。 过了这个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个年头了,而她已经有十四岁了呢!前世二十年的生活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闪过,如一场梦。 停下脚步时,看着眼前的景物,她怔在了原地。原来她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先前离恨熙住的院子外。 在心底苦笑,更为自己这一无意识的举动而震惊。她来这里做什么,在寻觅什么,那份可以面对他随性而谈的熟稔,还是属于他的那份淡淡的关怀? 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知道的太少了,好像除了他羲国首富这一身份之外,什么都不知道。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忽然离去,才让自己倏尔发现好像少了什么。 大年初一,筱然照例进宫,给后宫的各位主子请安。太后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她也不在意,给了个红包,坐了一会儿,太后道:“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筱然从太后的飞仪殿出来后,加快脚步向皇后的凤翔殿而去,皇后那完了之后还有各个妃子,这一圈下来,还真是累人,她本就不喜欢这些,只望早些给她们拜完年之后就回去。 因为太子的事,皇后最近好像憔悴了许多。看到筱然进来,脸上才多了几分笑容,把暖炉搁在怀里,伸手招呼道:“筱然,你来了,快过来坐。” 要是平时,筱然或许会直接走过去坐下,但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就还是按嬷嬷教的礼仪,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行了一礼,说了些讨喜的话才走过去。 “皇后身体最近好些了吗?”筱然开口道。 “好多了,这还要多谢郡主的药方了。”皇后身边的苏姑姑笑道。 皇后早年落下头痛的毛病,这些年因太医的调理,已没怎么犯,最近赶上太子的事,病再次复发。筱然觉得她也很不容易,从师姐那寻得药方给了皇后身边的苏姑姑。 “都是老毛病了,难得你有心了。”皇后微笑道。 “皇后身体要紧,不要太费心了,下面的事让苏姑姑多帮衬点。”筱然扭头笑看向苏姑姑。 “郡主说的是。” “本想留你多说会儿话的,今天是大年初一,依礼你还得去别的宫里转转吧!我就不多留你了。” 皇后说完,苏姑姑就递过来一个大大的红包,筱然喜笑颜开的接过,好久没有收到这么多红包了啊!在“无忧谷”那几年,每逢过年,师傅送的是礼物而不是红包,因为给她们银子她们也没地方花。 “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有时间多进宫陪我说说话。” “是。” 苏姑姑送她出来,见四下无人,道:“也亏得郡主有心,现在皇后身边真的没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了。” “苏姑姑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外面冷,姑姑还是回去吧!” 雪一大早就停了,筱然谢绝了苏姑姑找人带她去别的娘娘殿里的好意,一个人走在长长的甬道,只听见靴子落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响声。 对于皇后,如果说起初觉得对她还有一丝亏欠的话,那么在自己知道了她只是把自己当做一种补偿别人的对象时,这种感觉消失了。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和司徒傲的那段感情最终无疾而终,却只能寄望于在他女儿身上来补偿,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并不是那个人的女儿。这种补偿,只能算是她给自己留的一点救赎,借此来宽慰自己。 可她不知道地是,这种弥补,不是他们任何人想要的,司徒傲,抑或是自己。 低头想的入神的筱然,冷不防被一股大力圈如怀中,下意识的伸手抗拒。似乎早猜到她下一步的动作,轩辕冉琪紧紧地把她困在怀中,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筱然一抬头,就看到轩辕冉琪得意的笑脸,狭长的凤眸闪耀着光彩。她顿时怒火中烧,他妈的轩辕冉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吃本姑娘豆腐,上次你欺负我的仇和我师姐那份,今天我就一起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轩辕冉琪两只手像两把大钳子,紧紧地锁住筱然。她对轩辕冉琪先是露出一个自认比花还灿烂的笑容,明媚的一笑,竟连雪地里盛开的寒梅还要美丽,连晶莹洁白的雪都要逊色几分。 这一笑,倒是把轩辕冉琪给笑迷糊了。她从来没给自己好脸色,虽知这一笑充满诡异,但在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乐,不管怎样,她总算对自己露出了笑脸。 笑过之后,筱然柳眉倒竖,腿一曲,直接朝轩辕冉琪的腰部以下而去,下手是又快又狠。 轩辕冉琪从筱然笑的那一刻就开始暗暗戒备,直觉不对时,一把掼开筱然,这才险险避过这一击。 见他避开,筱然倒是为他的反应快速吃惊。筱然力度拿捏的有度,这一击不会让他断子绝孙,但会让他躺个十天半月。没想到他躲过去了,算他运气好。 “筱然,本王早就防着你这这只带着爪子的小野猫了。”轩辕冉琪似乎心情很好。 “是吗?那不知之后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话一落,她脚下一动,一阵风似地出掌直接朝轩辕冉琪身上招呼。 刚刚想事情想的太入神,轩辕冉琪站在甬道尽头的拐角处又尽量收敛起了气息,看来是有备而来,她一时没防备才会着了他的道。这会儿说什么也要打他鼻青脸肿,出出恶气。 为了节约时间,她特意挑了个近路。平时鲜少有人走,估计他是算准自己要从这里经过才会在这儿守着。不过,今天他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坑。放在平时,她有所顾忌,自然不会在宫里与他动手,但这里人少,那就另当别论。 她身形窜起,如一缕风瞬间逼近轩辕冉琪,玉白十指一张,掌心微光一闪而过,直罩向轩辕冉琪。她的目光森冷而又锐利,甚至还带着几分杀气,被她这么盯着,竟觉得后背都有些凉意。 他下意识地慌忙身形一旋,企图躲过这一击,他只想到可能会惹她生气,却没想到筱然会在这里对他动手,看来这次她是真的动怒了。 她扑过来时,全身真气鼓动,连带着飒飒寒风旋起地上的落雪,冰寒刺骨,如一桶冷水直接淋下。 轩辕冉琪本身武功并不弱,加之本就心高气傲的心性,虽知道筱然今天在她手中讨不到好去,但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能临阵退缩,又怎么会畏惧她的报复? 筱然第一次出招用了三分力度,见他躲过去,手下再注入了两分真力,只要不把他打死就好,打扁打残都是他自找的。他无理在先,相信他也不会笨到把事捅到皇上那里。 筱然回身,轻若无物的再次飘身迎上,手掌中的玉光愈发强烈,兜头直接朝轩辕冉琪砸下。 轩辕冉琪的狭长的凤眸眯成了一条缝,她的功力真的很强,难怪“无忧谷”被人传的神乎其神。 轩辕冉琪一拳击地,如惊涛骇浪,连地面都抖了几抖。这一击,震得地面上的皑皑白雪如有生命般,漂浮而起荡在空中,一层层摞起,竖起一个一人高的雪墙,像是挂了一层白色的帘幕。 帘幕中更有一层白色雪粒分身而出,如一道激流,直击向筱然。 漫天飞雪,玉光闪耀,万点星芒中晶莹闪烁,目光所见处尽是光影和晶莹,两者在空中相撞,光影和雪帘凝滞,僵在半空。 “破!” 筱然大喝一声,手腕再次一振,又注入几分真力,玉光光芒大炽,璀璨夺目,愈来愈亮。 “啪!” 以雪铸成的白色墙壁终是承载不了“玄天诀”第二重的压力,在空中被挤压变形,最终撞破,万千雪粒化成齑粉洒了轩辕冉琪一身。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飘散的雪粒,似乎不相信他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被对面的女子给轻松的破了。 筱然化成一道光影,直直抓向轩辕冉琪的胳膊。轩辕冉琪就势一滚,有些狼狈的避开筱然这一凌厉的攻势。 筱然飘身而落,正欲上前,忽听有说话声在不远处响起。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这边有一声巨大的响声?”一道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传来。 “是啊,是啊。像是打雷一般,可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雷啊!”另一个接话道。 “怕是雪太厚,把什么东西压断了了吧!” “走,我们过去瞧瞧去。” 筱然森寒的目光扫过身形略显狼狈的轩辕冉琪,不发一语,转身,身姿轻盈地落向一侧的宫墙。 她并不想他们看到她和轩辕冉琪在一起,和这样的人渣站在一起,她觉得是一种侮辱。 两个听到声响过来的小太监四处察看了一下,除了只见雪地上有一个很大的坑和几个零乱的脚印外什么也没见到。 “见鬼了,怎么只见脚印没见到人。”一个小太监低声道。 另一个上前拉着他道:“赶紧走吧,这里感觉阴森森的。” 一道寒风吹过,他们更觉得浑身上下凉了个遍,两人像是后面有鬼追一般逃离了现场。 ------------ 第九十五章 冉珏的情意 更新时间:2011-08-19 年一过完,几个皇子的婚事终于被正式提上议程,皇后再次召了筱然进宫,筱然这次并没有推辞。最终,综合多方面的意见,几王王妃的名单最终确定了下来。 鉴于轩辕冉瑞还小,这次并没有为他指妃。让筱然奇怪的是皇上居然也没有给轩辕冉珏赐婚。按说,轩辕冉珏今年十六岁,在皇室这个年纪是可以成婚的了。不知为何,却搁置了下来。 心有好奇,觉得什么时候是不是该关心一下这个朋友的终身大事。 羲合192年二月。 丞相府一众人俯身跪地,恭迎圣旨,听着洪大总管高声宣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相府纪家有女纪泠秋,蕙质兰心,德才兼备,堪符合太子妃人选,今特下诏赐其为太子妃,于五月初八与太子大婚,钦此。” 一旨圣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这是后话。 至此,纪家连出了两个皇后,一个太子妃。太后为左相纪暄泽的妹妹,十五岁进宫,最终站到最高的位置。左相之女纪清蓉为羲昭帝现在的皇后,在羲昭帝初登大宝后进的宫,因为家族势力,终被立为皇后。 现在纪家第三代再次即将走向那个位置,也可以说是纪家创造了一个神话。但只要是神话,总有被打破的一天。 圣旨一下,纪家人来人往,送礼的几乎把门槛都踏破了,加之宫里来的人帮忙准备三个多月后的大婚,可谓是喜庆热闹至极。 相府中大摆筵席,高朋满座之时,筱然正在院中看武师教云乐练功。 筱然学的是“无忧谷”的武功,依“无忧谷”的规矩,她是不能再把武功传给别人的,所以找了一个武师教云乐一些拳脚功夫。 听到脚步声,筱然回头,正看见身穿紫色长袍的轩辕冉珏意态清闲的走进了院子。她发现自己认识的几个出色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喜欢穿的衣服颜色很单一。 轩辕冉珏喜着紫色,高贵优雅,金御晗喜着红色,邪魅妖艳,离恨熙喜着白色,清冷如月,柳君辰喜着蓝色,阳光率性。 “你的兄弟们都在准备大婚事宜,只有你这么闲。”筱然笑笑。 轩辕冉珏看着筱然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走吧,去屋里坐。” 筱然觉得轩辕冉珏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心里暗自猜测是不是几个哥哥都即将抱得美人归,他嫉妒了。 盈荷上完茶水之后就识趣地退了下去。轩辕冉珏端着杯子一言不发,茶水是刚冲的热茶,腾腾的白气之后,筱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直静默,不发一言,筱然见他似乎心情不好,也不好开口,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半晌,他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向筱然的目光有些飘忽:“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筱然耸耸肩:“你想说的时候终是会说的。” 筱然看向他的目光柔和而又淡然,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 “筱然,有时候我觉得你太理智了,理智的让人害怕。” 筱然斜瞟了下轩辕冉珏:“现在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静静的凝望着筱然,他的目光很复杂,焦急,忧虑,不安,犹豫,挣扎……眸色深沉如海,仿佛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筱然觉得她从来没见到这么复杂的目光,一时间,看着他,竟然怔住了。 “因为你。” 一道细微而又清晰的声音坚定的传入耳中。 “我?” 筱然有些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尖,似乎不敢置信自己什么时候惹了我们伟大的齐王殿下不开心,这个罪可不能白担了。 “对,就是你。” 筱然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向他道:“轩辕冉珏,你没搞错吧!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惹了你。” 轩辕冉珏忽然沉默了下去,似乎陷入到回忆之中,良久,他淡淡地开口: “我是羲国的五皇子,我的母妃是被当做一件礼物送给父皇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后来,一切都变了,我常常看到母妃一个人黯然的坐在灯下,看着父皇赠给他的诗垂泪,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偷偷跑出去,躲在花架后,看到让我一生难忘的一幕,很久没有抱着我习字的父皇,却抱着一个比我小的孩子。我听到他说‘我的瑞儿真聪明,父皇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之后,我看到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那一刻,我几乎以为我见到了仙女,风华绝代,圣洁优雅。我看到他们像一家人一样温馨和睦,浅笑低语。我终于明白母妃的伤心,我在想,那一刻,父皇心中还记不记得有母妃这样一个人。” “母妃最终郁郁寡欢而终,她的经历让我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但是这一切都在我十五岁那年改变了。” “我为了避开漩涡,请求出京去给父皇找大夫,我遇到了一个女子。我看到了她在花海中翩然起舞,我看到天空的王者成为她的宠物,我因为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她而接近她,她如山间精灵一般美好,善良纯洁,灵气逼人,出尘脱俗,让我不由得想要靠近点,再靠近点,却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失落了自己的心。从不相信爱情的我,居然就这样轻易的失了自己的心,竟连是什么时候失的都不知道。” 压抑的这么久的他,第一次对着筱然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扉。一丝阳光从雕花的木窗射了进来,稀疏地落在他迷离的眼神间,空蒙亦奇。 听到这里,筱然再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只能说她太笨了。 她端着杯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连眼睛都忘了眨。 默然许久,她轻轻一笑,满然戏谑道:“我还不知道你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你不去当演员简直可惜了。” 轩辕冉珏苦笑道:“煽情吗?我不觉得。”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善良,我可以为了护住我身边的人选择让别人去死,我也很自私。” 她不是不知道轩辕冉珏对她有着别样的心思,两世为人,她有怎么看不懂他偶尔投向自己暗含情意的目光,但她一直下意识的排斥他,装作不知道而已。 他的皇子身份,注定她以后会是妻妾成群,而她,绝对不会是其中的任何一个。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出来,他带给她的震撼太大,太强烈。一时间,奔涌的情绪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情感堤坝。 他是那么清雅秀逸而又骄傲的人,他的这一番话,把内心深处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挖了出来,放在了她面前,等于献上了他的一颗心。 而她,终究是要把这颗心伤了。 不忍看他失望的目光,她别开目光,轻轻道:“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轩辕冉珏脸色黯然,带着失落的笑意,看向筱然道:“拒绝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有喜欢的人了?” 问完这句话,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发白的指尖透露出主人的紧张和心底真实的情绪。 有喜欢的人了吗?筱然问自己。 她不知道,对离恨熙的感情,她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一种习惯,还是已经喜欢上了他,她已分不清这两种纠缠在一起的情绪。 筱然看着明明很痛苦却强颜欢笑地看着她要理由的轩辕冉珏,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也有这么难做的一天。 “我们不合适,我要的是‘执子之手,与之携老’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且可以和我一起仗剑天涯的一个人。” 顿了顿,继续道:“而你,你的身份,注定我们不可能。” 筱然话落,本来黯然的眸子又燃起了灼灼之光,看向她的目光缠绵而又温柔,如一张网,密密地把她网在其中。 她并不是不喜欢他,而是碍于他的身份。有了这个认知,他心里多了几分期许和慰藉。 “你怎么可以以你的判断就把我踢出局,你这样,太不公平。” 她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自己在遇到她之前,从来没奢望过会的得到爱情,或许会就那样随便地娶个女人过完一生。 她的出现,让他有了珍惜和争取的念头,他不想就那样和一个毫不了解的女子过一生,所以他在御书房跪了一夜,请求父皇答应他,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他触怒了父皇,父皇觉得他胡闹。只有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为了自己而活过,他第一次懂得了争取的滋味,为了心爱的她。 为了争取到这个机会,他不惜搬出母妃和父皇深爱的已经死去的那个她。父皇看着他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点了下头。 “筱然,我不强求你现在就答应我。你有你的坚持和顾虑,我懂,但我也有我的坚持。你的要求我都记在心里,我是不会放弃的。” “追求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负担。记着,我们还是朋友,而且你说过‘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 第九十六章 春意阑珊游人烦 更新时间:2011-08-20 筱然想了很多次她和离恨熙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但从来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形下。 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 春光融融,天气晴好。 筱然带着盈荷、云乐和柳君辰、轩辕冉瑞一行去沧都城外的落英山去踏青。几人下了马车,就顺着蜿蜒曲折折的山路往上爬。 一路花红柳绿,春风拂面,大片大片的杜鹃花开得正旺,红的发紫,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沁人心脾。路人三两成群,都是来踏青的游人。 筱然和盈荷为了方便,今天依然是一身男装,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几个俊俏的公子带着两个面容清秀俊美的少年。这样一行,在山间小道上还是比较扎眼的,过往的一些行人不时地往几人身上瞅上几眼,暗自猜测几人身份。 青影好久没跟筱然出来了,高兴地无以复加,振翅高飞,直击碧空。如一道影子快速的划过万里云端。 轩辕冉瑞看着青影漂亮如流线型的身形,两只眼睛灼灼发光,一直追随着它在云端中的身影。 看着轩辕冉瑞眼馋的模样,筱然笑笑,打了一声唿哨,青影迅如急星般落到几人面前。 “筱然姐姐,你从哪里弄了这么好的一只鹰?”轩辕冉瑞惊喜地想上前去抚摸青影,一边转头问向筱然。 青影看着伸过来的爪子,头也不抬,只是向后退了两步,身形太重,两腿的力量有些承受不够,显得略微有些狼狈,但如玛瑙一般的乌亮的眼神透露出一丝鄙夷。大有“你小屁孩儿一个,还想摸我这么光亮的羽毛,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筱然轻笑道:“它是被我捡回来的一只笨鹰罢了。” 青影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扑扇了两下翅膀,以表示自己的不满。随即耷拉下脑袋,似是很为郁闷。 自己是想要学飞,不小心掉下鹰巢,就被主子说成了“笨”,还真是冤枉啊!落下崖壁的它,被这个不良的主子抓了回去。当时还被自己的爹妈吓得钻到藤蔓之下,狼狈逃窜了回去。 想到这里,它鄙视的看了一眼筱然。然后很大牌的仰望着云端,果然天空是最适合自己的。 “你的宠物还真不一般,似乎能听懂你说的话。”柳君辰看着青影的反应,觉得十分有趣。 筱然抚摸了下青影的头,灿然一笑道:“青影的确是越变越聪明了,以前在谷里的时候只能听懂我的一些指令,现在似乎连我说的话都能听懂了。” 柳君辰笑笑:“我以前听师傅说过,很有灵性的动物,只要和主人心意相通,大都能听懂主人的话。我以前不信,觉得动物再怎么聪明也不会变成人,没想到你的青影真是另我刮目相看。” “筱然姐姐,瑞儿也想要一只青影这样的鹰。” “额,这个……”筱然有些愣神,像青影这样的宝贝,还真不是随便在哪都能捡到的。看来人真不能说大话,不然就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青影听了这话似乎非常的高兴,扑扇着翅膀绕着几个人一圈圈的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主子,我看你再从哪里找到一像我青影这么英勇神俊的天空王者来。 筱然的尴尬被柳君辰看在眼里,了然一笑,对轩辕冉瑞道:“瑞儿,你别听你筱然姐姐的,像青影这样好的宠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缘得到的。有机会辰哥哥会给你找别的宠物。” 轩辕冉瑞听了之前的话有些颓丧,后来听说柳君辰答应给他找其他的宠物,倒是不再那么气闷。 看着轩辕冉瑞有些兴致不高,筱然慧黠一笑,嘴角忍不住的翘起,对青影道:“青影,过去陪瑞儿玩玩。” 轩辕冉瑞还在为青影不让他靠近而郁闷,听筱然这么一说,顿时喜出望外,殷切地看着青影,希望得到它的青睐。 青影看看筱然,又看看轩辕冉瑞,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觉得这次难逃被当做宠物的厄运,很不情愿的让轩辕冉瑞靠近。 心里暗自诽谤,真是择主不慎,择主不慎啊!想它纵横碧空的王者,什么时候沦为小孩儿的玩具了。 走至半山腰,筱然提议说歇一会儿。 几个人除了云乐和轩辕冉瑞底子稍差点外,都是有武功在身,这点路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看看轩辕冉瑞和云乐,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虽说没喊累,但小脸红通通的,估计不是热的也是累的。 “去前面的凉亭再歇吧!那附近还有个茶棚,顺便可以喝点茶。”柳君辰看着几人道。来这之前,他特意向人打听过这附近的路线和地形,听说那里的风影挺好。 “好吧!只要他们没意见。”筱然无所谓地笑笑。 轩辕冉瑞喘了几口气。擦了一把汗道:“那就听辰哥哥的吧!走吧!” 等到筱然几人赶到柳君辰所说的凉亭的时候,很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个在他们憧憬中非常美好的地方很无奈的被人捷足先登了。 筱然看着轩辕冉瑞和云乐有气无力的样子,无奈苦笑道:“我们今天出门应该先看看日历的。” 轩辕冉瑞睁着漆黑如墨的眼睛,发挥不懂就要问的精神道:“筱然姐姐,出门为何要看日历?” “你筱然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出门不顺,在来之前应该看看今天是不是有利于出行。”柳君辰微微一笑,为轩辕冉瑞解释道。 “哦。”轩辕冉珏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还以为筱然姐姐有什么高见呢,没想到也是废话,浪费自己的感情。 筱然远远就看到八角凉亭中似乎坐着两个身影,看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但怎么都没有往自己认识的人身上靠。 走得近了,好奇心作怪,想看看究竟是哪位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占了我们心中早就预定好了的位置,虽说没有得到大家的公认。 没想到,她这无意中的一瞟,整个人都呆住了。正在和轩辕冉瑞说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她有些不知所以,忘了该如何反应。 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起,她承认,是带着隐隐的雀跃,似乎还带着几分欣喜在其中,但当满心的欢喜,撞上他正和身边绝美的女子在低声说着什么时,已被风吹得渐行渐远,如风中柳絮慢慢消失在空中。 正如一个在沙漠中暴晒,饥渴要死的人,忽然听到身边脚步声响起,满心欢喜的等待来人搭救他时,睁开眼却发现,来人居然是他的仇人。 事实就是这么讽刺,而筱然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这份欣喜消失的同时,还有一份淡淡的惆怅和失落在心底蔓延,如杂草丛生,心里顿时荒芜一片。 筱然在心底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林妹妹一般了,动不动就伤春悲秋起来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她有些害怕。 她和他,说到底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个朋友,算得更清楚点,他们或许连朋友都不是。 她转过头,想把目光从凉亭中两人的身上移开,冷不防一道突兀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老朋友,真是有缘。” 筱然看过去,正对上离恨熙深邃如黑的眸光,眸中流转着淡淡的笑意,兼带意味不明的光芒。 离恨熙起初听到说话声并没在意,这山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并不少,他所坐的凉亭偏安于道旁,离山道有段小小的距离。后来无意中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居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果然看到站在不远处那抹作男装打扮,清丽无双的身影。 “原来是离老板,真是好巧,李老板也是来踏青的吗?”筱然看着他盈盈浅笑,客气的寒暄道,真如两个很久未见的朋友。 离恨熙微笑环顾,从筱然身旁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除了她身边自己认识的两个,这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看来,这条路还真是荆棘满地啊!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柳君辰的剑时停了一下,但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 在离恨熙与筱然寒暄之时,柳君辰就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离姓在羲国本就很少,听得筱然对其的称呼,不难猜出他是谁。只是奇怪筱然为何会与此人认识,而且看起来还交情非浅。 离恨熙和柳君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没有电闪雷鸣,更没有火花四溅,有的只是各自的心思流转。 柳君辰看筱然,完全是一副哥哥看妹妹的心态,兼之蓝霏儿和筱然对其有过救命之恩。在面对外人时,不自觉就露出保护者的姿态,先入为主的观念在离恨熙看来,完全变了一种味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相接之后,又快速的移开。 “诸位既然是离老板的朋友,不妨一起过来坐会儿吧!”先前坐在离恨熙身边的女子看向几人,露出一个浅浅微笑的姿态,端的是美颜流光,风情万种。 凤卿馨玲珑剔透的人儿一个,又怎么会没察觉到几人之间的暗流汹涌。自从这一行人出现,身边的人明显就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这在自己跟随了他多年的下属看来是很不寻常的,心下奇道,主子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从容淡定的模样,脸上从来是温然和煦的笑容,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 “谢姑娘美意,离老板携美同游,我们就不打扰二位的兴致了。”柳君辰对凤卿馨彬彬有礼地微笑点头。 筱然听了这句话,身子明显一僵,但也只是刹那间的功夫。 ------------ 第九十七章 深林救人 更新时间:2011-08-21 离恨熙面上依然是风轻云淡,和煦耀眼的微笑,但笑意却未到达眼底,看向柳君辰道:“这位想必就是北方武林巨擘柳家堡的二公子吧!” “离老板真是好眼力,居然对江湖上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在下着实佩服。”柳君辰看向离恨熙的目光更显深沉。 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离恨熙一届商贾,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着实了得。若说是这个人没两下子,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当然,我们的柳公子对自己也是一眼就猜出了离恨熙的身份这件事是矢口否认的。 “柳公子过奖了,在下对这些江湖事也是略知一二而已。” 筱然看着这两人,觉得十分无趣,这两个人身份都不简单,但说出的话也忒没营养了吧! 凤卿馨含笑而立,乌黑如墨的长发在微风下飘然而飞,长群轻纱漫扬。对筱然笑笑,眼中划过一丝玩味。 她身份特殊,周旋于各号人物当中,又怎不识得筱然和盈荷的女子身份。若自己没猜错,眼前这个少女就是轻易让主上情绪外露之人吧! 见凤卿馨对自己微笑,筱然友好的回以微笑,对这样一个七窍玲珑心思而又姿容绝俗的女子,她委实佩服。只那一眼,她就知道,对方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 “这位小公子好生俊俏,不知奴家有没有荣幸邀请公子稍坐片刻。”凤卿馨对着筱然微微欠身,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筱然挑了下眉,浅笑道:“能得到这么漂亮美丽的姑娘相邀,实属在下的荣幸。在下云筱然,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还真是个直爽率性的女子,有个性,她喜欢。 凤卿馨笑笑:“奴家姓凤。” 本来正在对峙的离恨熙、柳君辰两人同时回头。柳君辰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凤卿馨,随即掉转头去,离恨熙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回头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碧溪道:“去多取几个杯子来。” “是。” 话落,随即身形一动,未见他步伐如何,但眨眼间已消失在几人视线之中。 柳君辰看着碧溪消失的方向,惊叹之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灿如星光的俊眸如鹰般锐利,直直射向离恨熙。 感觉到对方炙热的目光和审视的意味,离恨熙淡然一笑,坦然与之对视,仍是温暖和煦如四月春风般的笑容,却无端让柳君辰放下了心防。 凤卿馨浅笑道:“先进去坐着吧!茶水稍后就到。” 轩辕冉瑞并不知道几个大人之间的激流汹涌,爬了半天的山,的确是累了,在柳君辰和离恨熙两人眼神交战之时,正努力地往一块大石上爬。 凉亭被人占了,看这情形,筱然姐姐又遇到熟人,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他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才是上策。 青影倏忽一下收拢翅膀落在那块半人多高的扁平大石上。看着轩辕冉瑞的爬姿,我们伟大的天空王者青影,很不客气地丢了一个很为鄙视的眼神。 几人在石凳上一一坐了下来,筱然一落座,就发现这处凉亭的确建的恰到好处。依山腰而立,在山路的拐角处轻折,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路上络绎不绝的游人和大片大片的杜鹃花。 微风轻抚,如母亲温暖而干爽的手轻拂过面颊,带着惬意的凉爽之意。被微风一吹,筱然觉得有了些微睡意。微眯起了双眼,柔和而又温暖的阳光零落地洒在她身上,镀上了层光辉,柔和而又甜美,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没睡醒的猫。 不大的功夫,碧溪去而复返,为几人倒上茶水之后静立在离恨熙身后。离恨熙和柳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筱然端着杯子连饮了三杯。 凤卿馨看着筱然浅笑,眸中水波流转,平添几分妩媚,道:“云公子实乃性情中人,让奴家好生佩服。” 筱然笑笑:“凤姑娘的姿容绝俗,风华绝代才让在下佩服。” 又坐了片刻,筱然起身对盈荷交代了句,转身向林中走去。 筱然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下个人问题,但山里到处是游玩的人群,怕一个不小心,走光了,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她四处瞅瞅,这里林子很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正放在腰间的手蓦地顿住。她听到一声惊呼加之像是裂帛之声,她竖起耳朵再听,却又无任何发现。 她敢肯定刚刚绝对不是自己听错了,她向着大概的方向寻了过去。走了几步,那种奇怪的声音响了一下之后又沉寂了下去。 筱然再也按捺不住,顺着一个方向飘身而去,如风一般狂扫过树林,身影过处,树叶轻轻颤动。 前方出现了她意料之中的一幕,几个神情猥琐的男子正淫笑着围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被扔在地上,看不到具体情形,四处有几片被撕落的衣服碎片,隐约可见一截白皙的小腿。 看到这种情形,筱然顿时怒火中烧,她毫不犹豫地直奔过去。她眯起双眼,如一只发怒的豹子,游龙鞭从手中腾起,一招过后,几人同时直直地后飞,砰砰几声摔倒在地。 筱然回身,焦急地看向地上的女子,希望自己来的及时。 地上的女子虽算不上绝美,但也算是清丽佳人一个。紧闭着双眼,雪白的肌肤上犹自挂着泪痕,长睫微微颤动,死死地咬着樱唇,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凌乱地挂在身上,看起来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庆幸的是,她的衣服虽然凌乱,手上有几处於痕外,看起来并没有遭到侵犯。 筱然俯身轻声低唤:“姑娘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地上的女子睁开眼,一看筱然,顿时又大叫一声,慌忙用手往身上遮。 筱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男子装扮让地上的姑娘害羞了,赶紧开口道:“姑娘莫怕,在下也是女子,因出门方便才换的男装。不信你看,说完伸手取下束发的玉冠。” “你,你真的是女子?”地上的女子神色中犹自带着几分惊惶,小心翼翼的问道。 筱然微笑着点点头,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笑道:“姑娘要不要亲自来验明正身?” “不用了,不用了。”她连连摆手,继而感激道:“多谢姑娘的搭救之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筱然终于学得电视中的大侠一般,当了一回大侠瘾。 “姑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在此,还落到这些恶人手里?” “我带着家仆和丫鬟来这里踏春,因肚子不舒服,就带着翠儿进了林子。后来忽然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拖进了树林……” 地上的女子慌忙起身,四处张望,面色惶恐道:“啊,翠儿呢?”本欲站起来的她,却发现自己的一只鞋不知道在挣扎的过程中掉到了哪里。 筱然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安抚道:“姑娘不必着急,我来时并未见到其他人,想必姑娘的丫鬟肯定不会有性命危险。我们等会儿过去找找看。” “嗯。” “奴家姓黄,不知恩人如何称呼?”黑亮的眸中带着期盼的光芒,又夹杂着几分怯生生的眼神,让人更生怜意。 “我叫云筱然,你可以叫我‘筱然’。” 筱然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她,道:“黄姑娘不介意的话穿上这个吧!等会儿到了林子边,你在那里等着,我去为你找件衣服。” 那姑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筱然,并没有伸手去接,道:“多谢云姑娘好意,但这样的话,姑娘不是也没衣服穿了吗?” 筱然笑笑:“你不用担心,我身上还有中衣。” 本想先出去给她找衣服和鞋子,但觉得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着实不安全,谁知道又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最终还是决定先把她带出林子再说。 黄姑娘伸手接过,把袍子往身上套,见她收拾利落,筱然背对着她蹲下身,道:“上来吧!” 她出谷的时候,师傅千叮万嘱,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空门亮给他人,就算是那人毫无武功,也不要轻易掉以轻心。她刚才看似无意的搀扶,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底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脉门上,她毫无反应,看来真的是个普通女子。 这简单的蹲姿,看似是最简单地一个姿势,却是暗隐玄机。 那黄姓女子犹疑了一下,语气有些哽咽,低低道:“姑娘……真是好心,姑娘一定会有好报的。” 筱然笑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那黄姓女子怯怯地趴上了筱然的背,筱然忽然感觉脖子上轻微刺痛了一下。 “对不起,我手指甲太长,不小心刮到姑娘了。” 筱然僵住的身姿被她这一解释冲淡了,但随即猜测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可走了几步之后,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一把将身后的女子从身上甩了下来。她感觉脚步很重,体内的真力像是江河一泄千里,瞬间流失。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她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渐渐旋转了起来,她的心如压了一颗磐石,沉到了最低点。 意识朦胧之际,她听到很遥远的声音传来,像是隔了千山万水,隐约可辨是那个黄姓女子的声音。 带着愧疚,慌乱,无奈和深沉的悲切的声音模糊的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们抓了我弟弟,他们答应我,只要我把你身上抓破,就放了我弟弟。对不起,对不起……” ------------ 第九十八章 清白堪忧 更新时间:2011-08-22 筱然死死地咬住下唇,嘴唇咬破但是意识只有瞬间的清明,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她在谷中三年,一直受师姐各种毒药的浸淫,一般迷药根本奈何不了她,看来这次来人对她的情况摸得很清。 眼前忽然多了几道人影在摇晃,筱然意识朦胧之际的最后一眼,停在他们怪异的装扮上。她使劲全力吹了声口哨,希望青影能够听到。 “不好,她在召唤她的鹰。老二,你赶紧先带着她撤,老三老四,照原计划行动。” “是。” 话音刚落,几人一阵风似地消失在林中,只余下徐徐清风。 盈荷不停地往筱然刚刚进林子的方向望,小姐都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啊?看着漫山葱浓锦翠,感受微风习习,再从亭中几人身上扫过,心想,小姐该不会一个人偷偷去玩了吧! 忽然,停在四角凉亭上的青影发出一阵悲鸣,倏的一下朝林中飞去。 一见青影的反应,盈荷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转身急切道:“不好,小姐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盈荷的话一落,亭中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又转向云乐道:“云乐,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看看。”说完,身形一动,已朝林中扑去。 “我和盈荷姑娘一起去。”离恨熙开口道,他看了柳君辰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这里就拜托你了。 柳君辰看了身边的轩辕冉瑞一眼,眼中露出几分挣扎,看向离恨熙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恳切:“拜托离兄了。” 离恨熙对其点点头,又看似无意地从风卿馨脸上扫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迅如疾电,直直地朝林中射去,碧溪紧随其后。 从盈荷离去,云乐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盈荷和离恨熙二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担忧。 轩辕冉瑞坐立不安,面色焦急道:“辰哥哥,筱然姐姐不会有事吧?” 柳君辰对他勉强一笑,道:“你筱然姐姐武功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轩辕冉瑞还是在安慰自己。刚刚面临抉择时,他选择了瑞儿,并不是他不担心筱然,而是怕敌人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这里还有瑞儿和云乐两个人,虽说带的有暗卫,但他还是不放心。敌人的意图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能先乱了阵脚。 一路狂奔的盈荷紧跟在青影之后,心里默默念叨,小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林子太密,青影只能在上空飞旋,不时地为盈荷指着方向,后来在一片林子上空盘旋不去,长鸣了一声。 本在盈荷身后的离恨熙,看着青影的反应,身形不知是怎么动的,已越过前面的盈荷,抢先进了筱然之前救人的林子。 看着一地被撕成碎片的衣服和地上不知道是谁的血,离恨熙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心中的痛无以言表,他后悔为何当初要把那两个暗卫从她身边撤回来,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闭上双眼,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陷进手心,顿见血肉,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地,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不能乱,要先理出头绪来,她还等着自己去救。 盈荷看向地上的衣服碎步,惊惶道:“这,这是小姐的衣服。”伸手欲去捡。 “别碰,上面有毒。”离恨熙伸手拦住盈荷。 “啊!”盈荷一阵惊呼,大惊失色道:“那小姐,小姐她……” “这是敌人故意布的疑阵。”离恨熙看向盈荷,“就算是遇到高手,凭她的武功,衣服也不会碎成这样。”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碧溪,你和盈荷一起,我们分开去找。记住,要注意安全。” “是。” 筱然在混沌的意识之中沉沉浮浮,所有的景物和人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薄雾,如真似幻。她似乎又误入到迷雾之中,茫然四顾,寻不到方向,她在雾中跌跌撞撞地往前摸索。 忽然,感觉地上伸出一双手抓住了自己。那手已不能算是手,而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爪,阴森而又恐怖,充满着戾气和腐朽的味道。 意识浮荡之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焦急地呼唤自己,主人,你在哪里。是青影,是青影在找她,可是青影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吗,怎么还在找她? 耳畔有女子嘤嘤的哭泣之声,夹杂着絮絮叨叨的重复念着一句话,让人听着没来由的心烦。 她想喊,不要哭了,你烦不烦,但她却张不了口。她能模糊地感知身边发生的事,但浑身上下却无法动弹,眼睛像是压了千斤巨石般无法张开。 低泣声忽然消失,她正奇怪她明明没有喊出声,怎么她就没哭了呢,难道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自己是在做梦吗,但是为何又会觉得有人把自己抱起,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带着侵略性的意味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筱然,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可是你却那么地讨厌我,恨我。我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近距离的靠近你,才能把你抱在怀中,看着你甜美的容颜。你根本想像不到我有多喜欢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你,我从来没有把哪个女子放在心底过,但我甚至生出想和你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想法。一辈子,一辈子多么漫长啊!” 耳畔响起了声音,像是轩辕冉琪。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把她掳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抚摸这她细致的容颜,平时阴沉狠戾的阴柔俊颜变得柔和一片,眼里是滴的出水似的温柔,狭长的凤眸溢满了心满意足的意味。 “呵呵,你听了是不是觉得我挺可笑,如果你醒着,是不是又要骂我,对我动手?可是,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你注定是我的。我会给你天下所有女子都想要的一切,无上的尊荣,荣华富贵,只要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为你弄到。” “也许你现在恨我,恨我对你做的这一切,但是到了将来,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就会慢慢接受我了。” 他说完,动手取下筱然头上束发的玉冠,如墨般的长发如瀑布般直垂下来,黑色的长发,更显得身下的娇颜莹白如。 他开始去解身下女子雪白的里衣,手却一直颤抖,几个衣带在他手中解得却无比艰难,心下一横,雪白的里衣如蝴蝶般成了碎片。 散落的衣襟下是雪白的浑圆,浑圆上的两点樱红在柔软透亮的里衣下若隐若现,印上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显得诱人。他的眼眸顿时赤红一片,眼中是可以焚烧一切的熊熊烈火,眼中的欲望也越来越浓。 筱然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意识却是清醒的,这个时候浑身的知觉更是敏锐。她能感觉轩辕冉琪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他手掌中的炽热比炭火还要热上几分,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里衣传到自己的身上。他撕碎里衣那一霎那,空气中的凉意侵入皮肤,她的身子和心同时颤了一下。 她想喊停下,但她却张不开口,她想用锋利的眼刀杀死他,但她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睁开双眼。双眼就像是被浆糊粘住了一般,沉重地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难道,今天就要失身于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吗?不,她不甘心。 他缓缓地俯下身去,轻轻在筱然头上印上一吻。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室中响起,像是带着诏示和宣言一般:“筱然,你是我的,我是不会负你的。” 身上的男子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从额上一路向下吻去,已慢慢移到脖子上。 沉浸在欲望中的轩辕冉琪并没有注意到身下筱然的反应,他的手已渐渐移到筱然的背上,光滑细腻的皮肤让他不忍放手,心驰荡漾。 忽然,轩辕冉琪的手顿住了,他感觉一双愤怒而又带着怨恨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他,如钉子般戳的他生疼。 他一抬头,就撞见筱然盛满怒火,如火焰般的眼中,升起腾腾杀气,带着焚烧一切的怒火。她的眸中红成一片,如黄泉岸边盛开的彼岸花,用最灿烂耀眼的时刻,诏示着死亡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轩辕冉琪,你千万别让我活着回去,不然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本来是中气十足的威胁话语,但在全身没有半分力气的筱然嘴里,味道全变了。少了平时的锐利,多了几分绵软无力,衬在苍白娇嫩的容颜下,倒是凭添了几分柔弱之美,更增加了几分诱惑。 “呵呵”轩辕冉琪轻笑出声,狭长的凤眸中滑过一丝邪佞的笑意,看向筱然的目光中是势在必得的决绝。 “筱然,你知道吗,从我决定要把你掳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所有的可能考虑进去了。你的恨,你的怨,你的愤怒……但是我都不在乎了。” 顿了一下,又道:“从把你掳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死在你手中,其实能死在你手中也是不错的但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在我还没得到你之前,我还完好地站在这里。” “那是老天瞎了眼,才让你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轩辕冉琪,我看你就是个疯子,十足十的疯子。”筱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冰寒。 “如果骂我能让你好受点,你就骂吧!” 轩辕冉琪的话,让筱然一时怔住了。这样一个阴沉,残酷无比,心比天高,自大狂妄的人居然能容忍自己对他毫不留情的责骂。 ------------ 第九十九章 深林追踪 更新时间:2011-08-23 筱然这么毫无顾忌地骂他,一来是为了激怒他,最好让他能发点脾气,往自己身上招呼两下。这样自己流失的内力或许就能渐渐找回来也说不定。骂他的话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轩辕冉琪竟然忍下了,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 “玄天诀”这门内功心法的最大妙处,就是本人在内力流失的情形下,能够借助于外来的内力把失去的内力凝聚起来,有点相当于借力打力的方法。 筱然这样做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等青影带人找到她。 初醒来,她忙着与轩辕冉琪对战,无瑕顾及身边的一切。听她怀恨的怒骂,轩辕冉琪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她才有机会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们身处一间收拾的齐整的茅屋之中。看样子,这里还在落英山的范围之内。如果他们发现自己这么久没回去,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多拖延一会儿,或许他们就能找到自己。 注意到筱然除了能说话以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轩辕冉琪还是吃惊不小。他对筱然知之甚多,所以每一步计划都安排的十分周密。 迷药用的是“醉花露”,意为醉卧花丛,贪饮露水之意。是非常厉害的迷药,一丁点就能撂倒一头牛。他在“醉花露”中掺杂了让人内力流失的药,所以筱然不仅会昏迷,而且会浑身使不出一点力,她这么早醒来,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但就算如此又能如何,现在你还不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乖乖地任由我摆布。” 话落,他还不放心地拂过筱然的软麻穴。 “你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把我掳来,你真够卑鄙的。” “你不用白费唇舌了,我今天是铁了心了。” 轩辕冉琪站在床边开始脱身上的锦袍,筱然心下更为着急,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劲儿,更别说内力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两世为人,前世死的太早,恋爱都没谈过。这世难道会倒霉到在还没有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之前就要失去清白了吗。虽说思想上是个现代人,就算是失身也不会去寻死觅活,但她是个贞操观念很强的人,就这样失身于他,她还是难以接受。 轩辕冉琪俯身下来,筱然狠狠地瞪着他,用自己的目光凌迟着他,面上毫不示弱,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怯意。 忽然,一声鹰鸣之声传入筱然的耳中,她顿时喜出望外。是青影,青影找来了,但随即又为它的安危担忧起来,轩辕冉琪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断不会一个人出现在此地。 就在青影欲破窗而入的一瞬间,几乎四种兵器全招呼了上去,青影悲鸣一声,乌黑闪亮的鹰眸中划过焦急和怨恨两种复杂的光芒。它能感觉到主子就在屋中,但到此时她还没有出现,让它很是心急。 “来得还真快。”轩辕冉琪愤恨道,出手如电拂上了筱然的哑穴。 说完起身披上袍子,又随便用东西把筱然一裹,抱着她从窗中一跃而出,朝林中奔去。 “给本王好好地招呼来客。”轩辕冉琪的声音远远荡开。 青影占据地理和速度优势,倏忽盘起,再追风掠电般直冲而下,锋利的鹰爪和喙全部往底下人身上招呼过去。 离恨熙飘身而至时,青影正与院中几个装扮怪异的人缠斗的火热,四人用的兵器奇形怪状。他目光如电,从几人身上掠过,眼中带着几分沉思,疾如流星般划过一丝狠戾,升起腾腾杀意。 他一脚踹开茅屋的门,木质的门根本抵挡不了他那么大的力,“哐当”一声,木门裂成碎片,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离恨熙看似脚步不快,却如一阵风似地直射向屋内,月白色的长袍在在风中微微扬起,白衣胜雪,墨发如缎,带着点淡淡的梨花香气在室内蕴散。 深沉如海的眸子,在看到床榻上衣服的碎片时,波光明灭,风云变幻,如暴风雨前的乌云,瞬间遮住了整个天幕,乌黑一片,巨大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地落入其中。 他深吸一口气,微闭着双眼,掩去了眸中的一切情绪。室中的东西很齐整,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连挣扎的迹象也没有。再次睁开眼中时,已是一片清明,风平浪静,他的目光落在窗户上时蓦地一沉。 “都出来吧!” “是。” 本来空寂的室内忽然出现了几个身穿黑衣人,齐齐对站在室中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躬身。 他们脸上一律带着银色的面具,露在外面的眼神锐利,精光四射。虽有意收敛自身的气息,但几人往离恨熙身后一站,仍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无形中外放。一看即知,个个都是高手。 黑衣人的首领,抬眼迅速地看了一眼离恨熙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居然发现主子一向挺拔如松的背影竟有些微微佝偻,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知道主子今天似乎蕴藏着巨大的怒气。 他身上的肃杀让自己震惊,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我不希望看到院子中还有活人。”清冽的声音在寂静的茅屋中响起。 随即,身形一动,白衣从眼前掠过,穿窗而出直射向屋后的林子。 “是。” 话落,几个黑衣人以雷霆万钧般的气势直扑向屋外正与青影缠斗的几人,黑衣人的加入,几招之下已见血,胜负已毫无悬念。 青影见此,悲鸣一声直直朝筱然消失的林子上空飞去。 筱然感觉到他们周围跟了至少不下四个高手,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轩辕冉琪的抱着她,速度从最初的一路狂奔已渐渐缓了下来,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刚在屋中听到青影的声音,现在过了这么久还未见到它的身影,她很是担心。 她闭上双眼,很不喜欢现在这种无力,处处被动的感觉。似乎笃定她跑不了,轩辕冉琪已解开了她的穴道,她几次试图凝聚内力,都以失败而告终,连抬起手都很费劲。 “别白费功夫了,给你用的药可都是罕见的珍品,哪会那么容易让你给解了。” 似是看出了筱然心底的想法,轩辕冉琪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也别指望你的鹰和别人来救你,就算是他们来了,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儿。” 他瞟向筱然,眼神似笑非笑,狭长的凤眸中是毫不遮掩的森冷,又带着似乎一切都在自己把握之中的自信和狂妄。 筱然听了这话,心痛地无以复加。她闭上双眼,脸上一片波澜不惊,但颤动的长睫隐隐透露了心底的不安。 见筱然不理他,轩辕冉琪觉得无趣,不再开口。 诚如他说的一般,离恨熙和青影的确遭遇了重重截杀,九死一生。轩辕冉琪带走筱然的这条路上,布满了陷阱,处处设伏,一环扣一环,暗影重重。 如果换做旁人,只怕是真的会带着青影挂在林中了,但来者是离恨熙,是永远都比别人多长个心眼,心机深沉的离恨熙,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仅从轩辕冉琪自以为布局地天衣无缝的杀局中毫发无损,甚至衣衫都丝毫不乱地出来了,而且把留在此地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就算是有漏网之鱼,也被黑衣暗卫给结果得差不多了。 而此刻的轩辕冉琪却还不知道身后的情形和已经快要追上来的离恨熙几人。 “主子,前面有处山洞,属下等已稍作收拾,主子可以先去歇息片刻。”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侍卫,躬身对轩辕冉琪报告道。 “好,前面带路。” 一听这话,筱然的身子顿时僵硬,暗暗留神。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劲儿,浑身无法动弹的筱然竟然一下子从轩辕冉琪手中滚落,直直朝下面的斜坡滚去。 筱然这一招,是瞅准了时机。这里是个十几米高的斜坡,自己浑身无法动弹,滚下去运气好的话,东碰西撞之下,说不定能凝聚流失的内力。运气不好的话,大不了就是头破血流,再不济,就是一命呜呼。 其实她敢这么冒险,是因为当初师公对她说的话。师公说她和羲合大陆的统一密切相关,她现在觉得任务还没开始,自己怎么会杀身成仁呢!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她决定冒险一试。 筱然滚落的一瞬间,毫无防备的轩辕冉琪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怔愣在原地,继而后知后觉拔腿就要向已经在斜坡上翻跟头的筱然追去。 “主子,主子……不好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满身狼狈地扑倒在了他面前。被筱然滚落而牵住心神的轩辕冉琪,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 “混账,有事儿等会儿再说。” 说完一把挥开跪在地上的侍卫,飞身向已经顺坡滚出好远筱然追去。 看着轩辕冉琪的背影,侍卫无奈叹息道:“等会儿就晚了啊!” 说完起身,正准备要四处的护卫加紧戒备,步子刚动,就听到后面已传来兵器相接之声。看来他回不回来报信,都已经没意义了。 ------------ 第一百章 险象环生 更新时间:2011-08-24 这处斜坡极陡峭,筱然落下去的瞬间就如一个失重的人,头重脚轻地一路骨碌碌滚了下去。一路上不是撞着就是磕着,身上磕磕碰碰这倒令她惊喜,估计等会儿滚到谷底,虽说去了半条命,但能找回流失掉的内力也是不错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她想的那么好的方向发展。 三月的季节,林中已一片葱浓,筱然只知道这是处斜坡,但并没有看清楚它的全貌,而轩辕冉琪也阻挡了她的一部分视线,这也给她这即将出现的危险,埋下了不可预估的因素。 而后方,离恨熙已带着人追了上来,两方人马立即交上了手。离恨熙身边的人虽说不多,但个个是以一顶十的好手,刚一上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轩辕冉琪的护卫。 离恨熙顾不上身后激烈的厮杀,他全部身心放在筱然身上,扫视了一圈,居然没发现她的身影,面上依然是微微的笑意,可是眸中的冰寒已是越积越厚。 青影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从林子上空俯冲直下,直直地朝前掠去。林中树木茂密,它这样快得速度,是很危险的,离恨熙见它这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心里一惊。 白色的身影瞬间化为一道闪电,只留下淡淡的光影。他飞身紧跟在青影身后,忽听青影悲鸣一声。他一转头,只那一眼,顿时让他魂飞魄散。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正飞速地向斜坡下滚去,而斜坡下是处断崖,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出深浅。 身体远比意识的反应快了一步,白色身影没看见是怎么动的,瞬间已掠出很远。 筱然意识模模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了青影的悲鸣,她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身后传来轩辕冉琪惊慌失措地喊叫声:“筱然。” 正在做滚雪球的筱然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但想停下时已来不及了,事情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一路滚下来速度是越来越快,身体在磕磕碰碰中,虽说内力已渐渐聚集了一小部分,但这并不代表她一路被轩辕冉琪点了穴道,已经酸麻掉的手脚可以立即恢复过来。 筱然在心底暗骂,妈的!轩辕冉琪,你丫的这回把我害惨了,这回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青影看着身下滚雪球般的筱然,着急的悲鸣不断,想伸爪去抓,又不敢,怕伤了主子,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青影,让开。” 一声大喊让青影倏忽一下盘起,但鹰眸并未从主子身上移开。 离恨熙飞身掠起,脚步在树干上闪挪腾移,只余一道白色的光影。纵横起落之间,手掌瞬间化为利刃,一边飞速前进,一边劈向身旁的一些树枝,用尽全力向筱然滚落的下方掷去,希望借此减缓她下滚的速度。 被撞得头晕眼花的筱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带着破空之声从耳边呼呼而过。 “唰唰唰”几声,树枝带着劲风准确地落在筱然马上就要滚落的地方,之后筱然的身子就撞了上去,撞向第一丛树枝时,速度只是略顿了下,之后又向下滑去。后面树枝如飞箭一般,不断朝滚落的筱然身前飞去,每一个都只险险地在筱然即将滚落到那里时,生生落在她身前。 轩辕冉琪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呆若木鸡。 方才他追下来时,已是用了全力,却没想到却有道比他更快的白色身影越过他,飞身向下扑去。他连看清是谁都没有,就这样怔愣在原地。 最后一道树枝险险地插在断崖边缘,已有一部分露在崖外。筱然下落的身子一路受阻,速度渐缓,撞到这最后的阻碍,终于停了下来。 见筱然脱险,离恨熙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轩辕冉琪也抹了头上的一把冷汗。重新把心放回到肚子里的他,马上就感觉到一道冰寒而又带着杀意的目光向他射来,如千年寒冰,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他转回投向筱然的目光,看向那道目光的主人,却忽然发现离恨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眼中仍是波澜不惊,看不透一丝一毫。 离恨熙看向轩辕冉琪,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楚王殿下好意邀客同游,却没有想到连客人的安全都罔顾了,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人才。” 轩辕冉琪一甩袖子,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寒和戾气:“这事是本王的疏忽,但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本王。” 轩辕冉琪虽感激离恨熙救了筱然,但被他当场指责,觉得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再说,他又怎么会没听出离恨熙口中的讽刺。其实,离恨熙现在想杀他的心都有了,只是硬生生被他忍了下来,更遑论说这几句含沙射影的话。 离恨熙不再理会他,转身向筱然身边掠去。他刚起身,陡变又生。 筱然生死一瞬间,闭上双眼,不管不顾周身的环境,全部身心放在“玄天诀”内功心法上。 她不再牵挂身上撞得疼不疼,是不是要摔下崖底,摔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而是打开五识,感知空气的湿度,风的流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甫一进入她的体内,就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似乎化为全身的血液,顺着四肢百骸流动,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了知觉,能动了。 喜出望外的她,又沉浸在发现自己修习的内功心法又有进步的巨大喜悦之中,完全忘了自己正被一枝树枝挡着,直接从地上爬起。 这一动,挡在身后已在崖外露出一部分的树枝,终于功成身退,光荣地向断崖下坠去。而筱然没了这最后的阻挡物,又在树枝的带动下和地球引力的吸引下,也直直地朝崖下坠去。 身子突然的失重和悬空,终于让她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一直缠在胳膊上的“游龙鞭”终于在此刻发挥了用处,电光火石般向崖上一块突出的石头飞去。这也亏得轩辕冉琪认为筱然内力流失,就算有武器在手,对他也造不成威胁,所以并没有取下她随身携带的鞭子。 “游龙鞭”缠上石头的瞬间,鞭身绷直,而青影在此刻已飞身到她的身下。她两边借力,一个飞身,翻身落到了崖上。刚落到崖顶,正对上满面惊慌,飘身而至的离恨熙。 筱然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她还没有从方才巨大的震惊中醒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伤得重不重?给我看看。”离恨熙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筱然有些慌乱地连连摆手。 看她的样子,离恨熙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怕是害羞了呢! 被他这么一问,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忍,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青紫一片,还不知道身上是个什么样子呢! 她放下袖子,咬牙切齿道:“可恶的轩辕冉琪。“啊”的大叫了一声,道:“我要报仇。” 离恨熙瞟了一眼轩辕冉琪刚刚站的位置,那里早就没了他的身影,溜得还真快。不过,这笔账,早晚都要跟他算,不急。 深沉如海的眸子在转向坐在地上的筱然时,变为清澈明朗的笑意:“他这会儿早溜了,报仇的事,还是晚些时候再说吧!你的伤要不要紧?” “不碍事,都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 她转过头,看着他轻轻一笑,笑容真诚而又清澈:“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离恨熙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筱然,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别过了目光,又有丝懊恼在漆黑如墨的眸中一闪而过,快地让人无法捕捉。 筱然先前在茅屋中被轩辕冉琪轻薄,里衣被撕坏,后来轩辕冉琪随便给她裹了件衣衫就冲了出来。筱然这一路滚雪球的姿势,再被树枝和尖利的石头眷顾,已破得不成样子不说,而且还衣襟半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里面春光外泄,而本人竟无丝毫感觉。 崖边微风轻拂,离恨熙浅笑而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客气了,这可不像你。” 筱然撇撇嘴,横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什么意思啊,搞的我像是个野蛮人似地。” “看你还能跟我斗嘴,说明你精力还很充沛,那应该不妨碍我们做后面的事吧!” 筱然抬头看向他,不解道:“什么事?” 离恨熙斜觑了筱然一眼,简短有力地答道:“疗伤。” 筱然心里一缩,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豫,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虚。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他到底是不是人啊,自己隐藏地这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看出来的。 诚如他离恨熙说的一样,筱然是受了内伤。从那么高而又陡峭的斜坡上一路滚落,又没有内力护身而且手脚不能动弹,不受伤是不可能的,筱然的后背中途狠狠撞到石头上,当时口中一甜,被她吞了下去,她知道定是受了内伤。而她又在坠崖的的瞬间强行动用内力,攀上崖顶,现在可谓是伤上加伤。 离恨熙把手递给坐在地上的筱然,她抓住他的手起身,使力时胸中又是一痛,“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离恨熙二话不说,直接俯身一把抱起筱然就向坡上掠去。 ------------ 第一百零一章 下山 更新时间:2011-08-25 筱然嗫嚅了一下,本欲开口拒绝,但见离恨熙一副爷很爽,没事不要来打扰的大爷样儿,就识相地闭了口。 自己受了内伤,之前虽说强迫自己醒来,但药性还没有过去,几次折腾下来,已是撑到了极限,也就由得他去了,再说自己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抱着自己的怀抱清逸淡雅,似梨花清香的男子气息逼人而来,无端地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从筱然的角度,能看到上方人坚毅的下巴。 “怎么了,我有这么好看吗?”离恨熙琉璃美玉般的声音在耳边慢慢流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筱然翻了个白眼,眸光闪动,带着狡黠而又可爱的神情:“离老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离恨熙虽不明白筱然说的“自恋”是什么意思,但能从筱然的话味中判断她的意思。他笑了起来,垂眸看向怀里的筱然,轻松打趣道:“不是我自恋,而是好像有别人恋上了。” “咳咳”筱然轻咳出声,这一咳又牵动内伤,想笑又不敢笑,显得有些滑稽,又有些哭笑不得。奇怪的看了一眼上方清雅秀逸的容颜,心想,如此风致的一个人,离开几个月,怎么脸皮变得这么厚。 不过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她在心底暗暗的问自己。可又想,就算自己喜欢他又如何,就算是喜欢,她也不会在自己的感情底线上退步,况且她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心意。 而这样一个深藏如海,唇角永远挂着浅浅笑意,看不出真假的他,又是怎样的心思自己根本不知道。而自己想要的感情,在这个时代真的很奢侈,还是不要想了吧! 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筱然话锋一转。 “对了,青影跟你一块来了,盈荷呢?”筱然上来之后没有见到盈荷,很是意外。 “轩辕冉琪路上设了很多局,我们分开追的。” 提到轩辕冉琪,二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筱然眼中升起腾腾杀气,连周围的树林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戾气,变得格外寂静。离恨熙眼神则是晦暗不明,看不出深浅,神情却是极为平静。 “那她会不会有危险?”筱然急切地问道。 “不会,那边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而设的圈套,不会有太多人,我让碧溪跟着她,不会有事的。” 筱然点点头,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只听到身边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清晰地响起。 离恨熙怀抱着一个人,轻若无物般飞身跃上一块平整的大石,轻柔地把筱然放下。状似无意地从树林中扫过,然后一撩长袍的前摆,盘腿坐在她身后。 “准备好了吗?”身后人轻轻问道。 “让我自己来吧!我师门的内功心法比较特殊,受了内伤后,只有同门中人才能互相疗伤。”筱然说完,盘腿坐在石上,双手一翻,准备进入状态。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掌贴上了她的后背,她感觉一股纯正而又温和的内息缓缓进入到自己的体内,缓缓在周身运行,自身却没有排斥的反应,不由心下奇怪。 筱然正准备出口相问,就听离恨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正好我师门的内功心法能给各种受了内伤的人疗伤,这点你不用担心。” 筱然闭上双眼的时候还在想,有这样一门内功心法吗,自己怎么都没听说过,但自己没听说并不代表不存在,有时间一定问问师公。 在落英山折腾了那么久,天色已不早了,夕阳的余晖淡淡洒下,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盈荷和碧溪一声不响地跟在二人身后,各自看着自己的主子,眼神幽深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筱然他们还没走出林子,就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捧着衣服递到她手中。筱然看看身上的衣服,虽然破,但该遮的地方都严严实实遮住了,再看向身边的人,在林中一路走来,衣服和头发竟然丝毫不乱,着实是自己不能比的。叹息一声,筱然很无奈的进了林子。 离恨熙揶揄地声音在背后响起:“可别又走远了,再碰到什么就不好了。” 正举步朝前走的筱然,差点给这句话给崴了脚,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转身消失在树后。 出了林子之后,筱然才发现已经下了山,除了不久前赶过来的盈荷和碧溪,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们呢?” “应该已经下山了吧!”看了眼挂在树梢的落日,离恨熙开口道。 “凤姑娘一个人下山,不会有事吧!”筱然担忧地问道。 离恨熙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筱然,见她眼神清亮明净,心里再难平静。阔别几月,他日夜思念,那般深厚的思念让他的心湖再难如当初那般心无旁骛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做什么,眼前晃动的都是她的影子,有时候会想,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心情不好了坐着发呆,还是又跑出去喝酒了,还是一个人在院中挥舞着鞭子…… 他假设了很多种自己再遇到她的情形,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她和别人谈笑风生,一路赏春观景。 虽后来证明柳君辰对她并无男女之情,让自己多少宽慰些,但见她对凤卿馨出现在自己面前毫无芥蒂,还当朋友一般关心,让他的心乱成了一团。 他别开眼,眼神渺远,眸中云翻雾涌,终是归于平静。他侧身静静地看向身侧的筱然,语气淡然道:“她是我的下属,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那么有闲心操心别人的安危,不如对自己多上点心。” 筱然觉得离恨熙仿佛有些不大对劲儿,见他沉静下来,也就识趣地住了口。 “对了,你追到那处小茅屋时,有没有看到一对姐弟?”走了一段路之后,筱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侧头向离恨熙问道。 她当时意识模糊之间听到的那番话,应该不是幻觉才是,而且那个女子的确是没有一点武功底子。 “你很关心他们?”离恨熙顿住脚步,看向身边的筱然,眼神黝黑一片。 筱然笑笑:“虽说知道她是因为要救他弟弟才来暗算我,但我还是不想原谅她,不过也不会恨她。” 顿了一下,语气有些飘忽道:“她也是个可怜人,陌生人和弟弟,两项选择,她当然会选自己的弟弟,换做是我,或许我也会那样做,我没理由责怪她。” “不知道说你是太善良,还是太理性。” 离恨熙向前走去,幽幽得开口道。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筱然不死心地在后面追了上来。 “他们没事。” ------------ 第一百零二章 长亭送别 更新时间:2011-08-25 落英山之行很快被筱然甩到身后,她现在和轩辕冉珏一心在谋划的是另外一件事。 并不是她不惦记着轩辕冉琪,而是她一直信服古人说的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她不是君子,十年对她来说也太长,她只会瞅准时机,一击必中罢了。而且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更好,仇,是一定要报的。 四月十八,筱然送走了金御晗,他要赶往边疆,最近越国那边局势不稳,他身为靖边将军,护国守疆,责无旁贷。 湛蓝的碧空之上,云卷云舒,朵朵白云之下,站着那个一如既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身沉重的盔甲,少了平日红衣的映衬,她才发现他其实也很年轻,承担的却比自己看到的多了很多。 没有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有的只是长亭古道,清风拂面,淡淡离别愁绪,一坛浊酒。 她倒了一大碗酒,酒液清冽中带着金黄,倒映着她离情索绪,淡淡忧思。她很不喜欢这种送别的场面,太伤感。 金御晗伸手接过瓷碗,二话不说,仰头一口干完,再随手一甩,瓷碗“啪”的一声落地,碎成一地。 金御晗大笑几声,笑容坦荡而又率性,如被第一场春雨洗过的嫩竹,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笑容缱绻之时,他伸出手,在即将抚上她脸时,手略抬高了些,揉上了筱然的头发。 “筱然,别摆着一副苦瓜脸,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别揉了,再揉都成鸡窝了。”筱然忙不迭的挥手,把蹂躏自己头发的罪魁祸首给打了下来。 光滑如绸缎般的触感从手中滑落,金御晗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筱然笑笑,开口道:“我哪有苦着脸啊,我心底正在为我们沧都少了一个少女杀手而欢呼呢!” 金御晗不以为然的笑笑,语气倏忽变得有些凝肃:“筱然,有时候性子太要强并不是件好事,不要什么都想着一个人去承担。” 他看了一眼筱然,继而伸手递过一块玉佩:“有什么事,记得去将军府找金叔,他会帮你的。” 筱然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凝固,但随即又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长身而立的身影,心中情绪翻涌,感动地无以复加。伸手把他手中的玉佩推了回去:“我知道,信物就不要了吧!” 她见过这块玉佩,这可是金御晗随身不离的那块玉佩。 金御晗一把抓起筱然的手,把玉佩塞到她手中道:“给你你就要,哪来那么多废话。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筱然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咆哮道:“要就要,关键时候还能当不少银子呢!”说完,一把把玉佩塞到怀里。 前方道上,也有几辆马车在缓缓而行,看来也是有人在送行,看别人的大张旗鼓,而金御晗也就随身带着几个护卫,倒是显得清爽利落而又格外凄清落寞。 “没什么好送你的,临别就送你支曲子吧!” 盈荷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琴,筱然袖子一拂,把石桌上的酒坛扫落,把琴搁在其上。 筱然轻拂琴弦,拂走人间四月芳菲,琴声悠悠,道不尽离别之人的满腔愁绪,那些依依惜别之情。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袅袅清音如梦幻离合,却分外契合时人心境,一根心弦被人轻轻拨动,漾起满怀愁丝。那般清幽邈远的琴声之中,他仿佛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清冷寂静的书房,被她轻盈细碎的脚步声打破,她意态清闲,脸挂清澈明朗的笑意,眸中水光流转,灵动而又纯澈。他犹记得她盯着自己时呆愣的神情和她那一番不同寻常而又精辟的见解,眼中飞扬的自信和神采,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也无端乱了他肆意挥霍人生的二十年的心。 他潇洒随性而活,只为抓住那瞬间的快乐,别人只道他活得潇洒,却不知道他内心的孤独。那一笑,如春花乍放芳香迷人,如四月春水波光潋滟,那般美好,璀璨夺目一如烟花飞散,美的惊心动魄,也动了心。 这心动的太轻易,太纯粹,他也只能在心底苦笑。这样一个美好而纯澈透明女子,真正识得她的好的,估计没人会不动心。 可这分心思终将被长埋于心底,伴随着岁月流逝慢慢消失在记忆的洪流之中,用一眼去见证心动的感觉,却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却。 犹记得当初看到那个比他小的少年时,他说过的话,也是一辈子的承诺:以后,你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你喜欢的,我不会和你抢,只会给你守护。 只为这句话,他就已经在这场战斗中出局了。 琴韵悠长,歌声清越,空灵而又丝丝扣人心弦,他恍惚了心神。他静静地看了坐在琴身前的少女,终是化作一道淡淡而又释然的笑意,此时抽身还来得及,能得她如此相待,已是足够了。 他已在最初那刻起,就失去了资格。那时候,他不明白,有种东西不能让。 歌声接近尾声时,一身盔甲的金御晗深深看了一眼筱然,潇洒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再不回头。 “驾!” 马蹄声渐行渐远,只余那首《送别》久久在长亭上空盘旋,路上行人纷纷转头,寻找那处清音,只看到一道蓝色的窈窕身影在芳草尽头若隐若现。 司徒府,司徒傲的书房中。 筱然浅笑而立,等着司徒傲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让我退出楚王的阵营,不再参与他所有的活动?”司徒傲看向筱然,眼中有着震惊和几分不可置信。 “是,只要你退出,我会想办法尽力保住府里上上下下的平安。” “你可知道,现在就算是我想退出,已是来不及了。这样做的话,说不定马上就会为府上招来大祸。”司徒傲有些暗恼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凳子上。 “只要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他暂时动不了我们的。” 沉吟片刻,司徒傲道:“你就这么笃定楚王在这盘棋中赢不了?” 筱然轻笑出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看向司徒傲的目光中划过一丝锐利和了然:“爹,你又为何要参与这场争斗,不仅仅是为了牟利吧!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看着司徒傲吃惊的神情,筱然继续道:“她一直觉得欠了你的,看来并不是对你没有一丝情分,有些事把它结束在当事人的手中比较好。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司徒傲看着筱然出去的身影,端坐在暗影中的司徒傲,久久不能回神。 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自小长在府中的女孩儿,已不是当初那个怯懦地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女孩儿,他一次次看到她的变化,每一次都让自己震惊,如凤凰涅槃的变化,五彩斑斓,华光流离,却不想,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 第一百零三章 太子婚变 更新时间:2011-08-26 五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宝马雕车香满路,从丞相府到皇宫的一路上缠上了五彩绫罗,随风飞扬,煞是好看。皇宫上下全被一片大红华丽的红绸遮住了,红霞氤氲。整个太子东宫,甚至整个沧都都洋溢在巨大的喜庆之中。 茶果菜蔬,玉盘珍馐,美酒佳酿如流水线般搬至席上,太子大婚,群臣毕至,推杯换盏,一片喧哗热闹而又喜庆的场面。 夜,已深。 此时皇宫中一处寂静的殿中,羲昭帝挥退身后的近侍,身影隐在一片暗影之中,静静地看着满园朦胧的景色,神情恍惚。 “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忽然一道低沉有力的大喝从远处传来,打断了羲昭帝的沉思。 只要是夜闯皇宫之人,十之八九会被当做刺客抓起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奔了过来。 “洪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洪立躬身答道,提着宫灯慢慢走了出去。 就在洪立出去不久,被围追堵截的黑衣人,身上背了一个包裹,惊慌失措地被逼到了一处看起来似乎格外偏僻的殿宇,看不到一丝灯光。夜色深沉,一切都藏在夜幕之下,分不清虚实。 黑衣人在殿宇上小心翼翼地潜身前行,脚步轻盈,四处察看。 正慌张地躲着外面禁军追捕的黑衣人,忽然发现四周空气不对,耳后忽然响起破空之声,带着森冷的寒意,一个愣神的瞬间,剑已到了身后一尺远的地方。情急之下,黑衣人隔空一个向后空翻,险险地避开这一剑。 可刚避过这一剑,就发现颈边多了一把三尺青锋,泛着寒芒,身后站着一个全身笼在夜色中的人。 “皇宫大内还容尔等如此放肆,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冰寒而又带着杀意的声音在夜色中散开。 “哼”来人从鼻子中冷哼一声,似是十分不屑。 隐卫首领飞身而下,身后跟着被押下来点了穴道的不明黑衣人。单膝跪地道:“回皇上,刺客已被带到。” 一听对方叫出的身份,被扔在地上的黑衣人明显瑟缩了一下,想动却浑身都使不上力。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地上的人带着惊惶道。 羲昭帝看向地面上的黑衣人,眼神莫测,在夜色下难分深浅。 “刺客吗。朕怎么看着不像。洪立,你看像吗?” “皇上,老奴看着也不像,看他身上背着个包裹,倒是像是个干飞贼的行当。”洪立仔细打量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番,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呵呵,飞贼吗,朕还不知道朕的皇宫里有什么宝贝被人惦记上了呢!”羲昭帝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倒是有几分好奇。 “来人啊,给朕解开他身上的包袱,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 “是。”隐卫首领示意一旁的属下上前,自己则是不动声色的护在羲昭帝面前,以防有意外发生。 剑尖一挑,本来被牢牢绑在背上的包袱掉落下来,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见没有什么不对,隐卫首领才退至羲昭帝身后,羲昭帝跨前道:“照过来点。” 洪立依言提着宫灯踏前一步。 可这一步,如踏在刀山火海之上,让他这个在深宫待了几十年的老人脸色大变,一下子瘫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身后的隐卫见此顿时“唰”的一声跪倒在地,头俯得低低的,想隐藏起自己全身的气息。洪立那灯光移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上,习武之人本就眼光锐利,更别说这些常年跟在羲昭帝身后武功高强的隐卫。 羲昭帝眉心略皱,宛如刀痕一现即隐:“朕问你,这些东西你是在哪里偷到的?” 不敢看圣颜,不知道羲昭帝脸上的表情,但地上的人不笨,能听出羲昭帝语气中的森寒和凌厉。 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是小人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找到的,小人以为很值钱就装在了包袱里……” 除了洪立和跟在羲昭帝身后的两个隐卫,没人知道那个人究竟和羲昭帝说了什么。只是本是太子的大喜日子,却无端拉开了羲国另一个时代的到来。 一队禁军火速涌进了来,围住了东宫及一众宾客,先前一片喜庆欢乐的气氛瞬间被肃杀和沉重代替。 太子书房之中,守在外面的侍卫,依稀听见羲昭帝暴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由自主想要屏蔽自己,试图把自己的耳朵塞住,但事实却并不尽人意。 “真是朕的好儿子,朕还不知道朕的儿子这么盼着朕死啊!” 话落,守在门外的侍卫握着剑地手却是抖了抖,心里腾起一片凉意。 “父皇,儿臣不明白做错了什么。”轩辕冉煜急切的辩解道。 “啪”的一声,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夹带着羲昭帝暴怒的吼声:“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父皇,这是,这是……”轩辕冉煜瘫倒在地,语声发颤。看着羲昭帝摔在地上的东西,明黄的一角幌花了他的眼睛,若隐若现的金龙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父皇,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你要相信儿臣。”轩辕冉煜连滚带爬地扑倒在羲昭帝脚下,再无平时的一分冷静和稳重,眼角余光却只看到明黄的龙袍下摆在眼前一晃而过。 “朕现在不想听这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羲昭帝疲惫的声音在一室寂静中慢慢逸开。轩辕冉煜跪倒在地,五月的天气,他却感觉浑身上下凉了个透,连心底都是冰凉一片,比数九寒风还要冷冽几分。 人生三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本是宝榻香暖,玉帐金钩,金香炉沉香袅袅之中,温香软玉在怀的惬意和开怀,却没想到是这番的凄凉和森冷。一瞬间的功夫,已是天上地下,真是讽刺啊! 羲合192年五月初八,太子及东宫一众人被软禁在东宫,包括刚成为太子妃的纪泠秋。 一周之后,沧都坊内坊外传得都是太子大婚那日发生的惊变以及朝堂上的大变动。 一身男装的筱然和盈荷,静静地坐在一处茶楼大厅中,端着手中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南宫兄,最近上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一个身着玄袍的男子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却发现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了,只好把杯子放回桌上。这时,刚刚问话的蓝衫男子识趣地抄起茶壶,为玄色锦袍的男子倒满茶水,双手递到对面人的手上,目光中含着几分热切。 “多谢李兄了。”玄色锦袍男子微笑着点头接过茶盏。 “李兄还不知道吧!听说啊,太子被废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了。”那人虽说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二人的谈话还是清楚地传到筱然耳中。 虽说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有时候从别人嘴里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儿,筱然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暗藏的情绪。 “那左相一家呢,他孙女不是太子妃吗?” “我听说,这次左相一家在这次事件中也受到了牵连,左相最近一病不起,已不能上朝了。纪家倒也是早晚的事了。” “唉,纪家现在也算是门庭冷落了,先前还是门庭若市呢,这转变也太大了啊!”另一个轻轻叹息道。 “李兄,这些事啊,我们这些人也只能发发感慨罢了啊!” 喝了一口茶,那人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我要是左相的话,已心满意足了。纪家也可以算得上我们羲国的世家大族了,几代荣宠,地位超然,出了两个皇后,一个太子妃,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筱然扔下一块碎银,从茶楼中走了出来,街上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也没有改变。 身在上位的人再怎么争,也只是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他们要的很简单,只要能安稳和乐的生活,就心满意足了。 筱然抬头,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白花花的一片,她微眯起了双眼,如一只慵懒的猫,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着智慧。 筱然叹息了一声,举步朝前走去。 “公子,我们去哪里?” 见筱然走到的方向并不是回司徒府的方向,盈荷跟在身后开口相问。 “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去看看战果了。走吧!去齐王府看看。” 齐王府离这里很是有段距离,要穿过几条街道才能到达。天色还早,筱然也不急,带着盈荷一路悠闲地逛了过去。 “云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一道清俊淡然的身影出现在身前,对着筱然微微欠身,侧身相迎。 筱然对着碧溪微微一笑:“碧溪,好久不见!” 落英山一别,好像已有了两个月,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筱然像是见到了老朋友般给碧溪打了个招呼。 碧溪看着筱然的目光有些复杂,点了点头,道:“我们主子在楼上,请这边请。” 碧溪说完,就把筱然往邻近的一家茶楼引去。 上了二楼,碧溪手一伸,对筱然道:“主子就在里面,公子进去吧,主子说有话和你说,我们就不进去了。” 筱然一掀开雅间的竹帘,就看到临窗而坐的那抹淡雅悠闲的月白身影。淡淡的阳光从窗口洒落,星星点点落了他一身,沐浴在阳光中的他,眉目高洁,风姿卓绝,无端让人移不开目光。 ------------ 第一百零四章 暗藏杀机 更新时间:2011-08-27 见筱然进来,离恨熙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头淡淡一笑,如月华初升,皎洁高华。 “来了,坐吧!” 筱然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走到几前坐下。 他们所处的这处雅间十分清静,雅间都是用木板隔开,带着淡淡的木头气息,古朴而悠然。墙上挂着幅泉流山间的山水画,着墨不多却仿佛让人置身其中,似乎可以听到淙淙的流水声。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筱然微笑着开口。 离恨熙从小几上端起茶壶,倒上一杯推到筱然面前。抬眼看了一眼筱然,淡笑道:“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转向筱然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今天这身装扮,又是为了何事?” 筱然挑了下眉,端起几上的杯子递到嘴边:“无他,方便而已。” “他没有找你麻烦吧?”筱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对面那个意态清闲,一派贵公子气度的优雅身影。 虽没说出那个名字,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筱然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上次离恨熙为了救她,已公然和轩辕冉琪杠上,伤了他不少人,以轩辕冉琪的性格,绝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这件事说来,倒是她欠了离恨熙这么大个人情。 “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离恨熙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温柔地看着筱然,等着她的回答。 “你说是就是吧!”筱然笑笑,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歉然:“那件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我身边的麻烦从来就没少过,也不在乎再多一件。”离恨熙眼都没抬,轻嗅醇香的茶汤,漫不经心道。 这么些年在风口浪尖里闯,那一步不是在险中求来,若是连麻烦都怕,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又岂是怕麻烦的主。 “你要是觉得亏欠我,想报答我的话,以身相许如何。”如清泉般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 筱然轻咳出声,差点被刚喝到口中的茶水呛个半死,伸手拭干嘴边残留的茶水。暗道,这人脸皮越发的厚了,这种话也能说的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若是一般的女子,听了他这话,估计这会儿已是红霞满面,娇羞不已,一颗春心荡漾不已了。但既是筱然,就永远不能用一般的标准来衡量。 正准备反驳的她,一抬眸,就对上离恨熙琉璃般含笑的眼眸,眸中含情,似三月春风般的温柔。身后的阳光透进来,立时便有水一般的光彩盈盈漾开。无端吹动了筱然平静的心湖,搅乱了这一池春水。 本欲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筱然看着对面这个人,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是玩笑,不是调侃,而是正视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两人刻意回避的问题。只是她没想到,今日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看筱然脸上的愕然,离恨熙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在筱然面前晃了晃,眸中笑意不减。 不紧不慢地清冽声音在筱然耳边逸开:“怎么了,傻了?” 筱然一把挥开在眼前乱晃的爪子,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懊恼道:“你才傻了呢!” 离恨熙正准备开口,脸色倏忽沉了下来,不是害怕,而是带着被人打断他好事的恼意,暗恨打破这一室宁静和其中淡淡流淌的情意之人。 “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喝一杯清茶。” 离恨熙清冽的声音,不见一丝一毫起伏,但筱然却从中听出几分肃杀和森寒。 离恨熙并未回头,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中的茶杯直接脱手而飞,以雷霆万钧般的气势飞向身后的窗外。 “叮”的一声,茶杯对上一只泛着森寒光芒的长剑,小小的一只茶杯如何受得了这双重内力的挤压,在空中直接化为碎片,里面的茶水四散飞溅,溅了来人一身。 离恨熙优雅地起身,看似缓慢,却是眨眼间移开了身子,茶水未溅到他身上分毫。 一道身影飞速的前行,纵横起落之间眨眼间已到了一高大的建筑门外,来人似乎十分着急,火烧火燎般往内赶。 倾语楼内,离雷正在分析几处传来的情报,就感觉一道疾风扑面而来。 “主子,加急密信,请过目。”来人说完双手递上一道火漆密信。 离雷看完脸色大变,一拳砸在身后的实木桌上,桌子顿时散了一地,成了发泄怒气的对象。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属下,大吼道:“这么重要的信,为什么现在才送到?” 暴怒的他,额上青筋直突,跪在地上的人正准备开口,被他打断:“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下去吧!” “是。”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再度吞进嘴里,来人飞快的消失在门外。 倾语楼门前,瞬间工夫积聚了十多人,一律的黑色披风,长刀在握,动作整齐划一,飞身上马,急如流星般朝目标奔去。黑色的披风在空中上下翻飞,如天上卷起的团团乌云,给人肃穆森寒的感觉。 而在离恨熙逼出来人的瞬间,筱然听到四处都是声音,这里显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筱然暗道,好大的手笔啊。 筱然起身,看向身边的离恨熙,有些无奈道:“还真不该说那番话,说什么什么就来,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找我的,还是找你的。” 离恨熙风轻云淡的一笑,眸中波光流转,看向筱然道:“想知道,这还不容易,一试便知。” 二人话落,相视一笑,身形一动,已向两个方向迅如疾风般同时扑了过去,一扑之下,立见分晓。 大部分黑衣蒙面人转向离恨熙,招招都是凌厉的杀招。几把剑舞的密不透风,如一张网,紧紧罩住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四周的空气骤然收紧,静谧和谐被杀意代替,杀气腾腾,在这狭小的一室中静静流淌。 筱然手上的游龙鞭自发出动,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光影,虹彩大放。鞭影闪烁间,白色身影如风一般飘荡其中,雾影迷蒙。 “看来我还真是倒霉,就是帮你们打架的命。”筱然自嘲的声音在雅间散开,但声音中却带着丝丝笑意。 这些杀手摆明着是针对离恨熙而来,看样子是不取其性命誓不罢休。筱然暗道,怎么感觉自己与这些杀手特别有缘呢!她想起她第一次夜闯齐王府,撞破了刺杀轩辕冉珏的场面,没想到这次又撞到了刺杀离恨熙的局,这也太巧了吧! 离恨熙淡淡笑,如清冷月华,在这杀气四溢的小阁居然不减丝毫风华:“我雇你做我的保镖如何,价钱随你定。” 筱然轻笑出声:“好啊,哪天我穷的没饭吃了可以考虑考虑。” 游龙鞭如飞龙在天,在万里云端出没,出其不意地在几个杀手间游动,点缠甩挥几下之间,已打乱几人对她的合围。一鞭卷起一个黑衣杀手,鞭子狠狠地往外一甩,黑衣人直直飞出窗外。 二人在打斗之间却谈笑风生,完全把四处围过来的杀手视若无物,这样毫不掩饰的轻视,让一众杀手更是恼羞成怒,黑色的身影旋的更快,剑花在空中亮起,一道道,一点点,密集如空中飘落的雪花。 那般灿亮的剑光倒映着月白色修长身影的眸子更是闪亮,灿若星辰,目光灼热,衣袖翻飞间已亮出一只通体乌黑的萧。 黑衣人见占不到好处,相护交流了下眼神,默契十足的凌空后翻,或跃出窗外,或撞破屋顶,眨眼功夫,在小阁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筱然看着忽然撤离的杀手,有些不明所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人不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吗,怎么这么容易就退了。 正呆愣之间,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个飞旋之间,转到一处墙角。筱然整个撞进离恨熙怀中,带着淡雅清香的强烈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正准备出口相问。 “扑扑扑”的声音带着破空之声,从窗中追风掠电般射了进来,箭尖泛着乌黑的亮光,带着强劲的力度,落在刚刚她站的位置,飞箭落地,箭势不减,直直插在木质地板上,颤动不已。 箭刚落地,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破空之声,箭如飞蝗,漫天箭雨,带着毁灭一切的森寒杀意滚滚而来。 离恨熙眼微眯,如一只浑身即将爆发的猎豹,一手搂着筱然的腰,一手挥萧抵挡飞身而来的箭雨,大喝一声。 “走!” 哐啷一声巨响,离恨熙所在的雅间屋顶被撞开了一个洞,扑簌簌的掉落一地碎瓦。身形飞旋之间,萧影无处不在,在空中激越漫涌,如滔天巨浪,翻滚不息。他整个人四周仿佛笼上一层防护罩,漫天箭雨怎么也射不进去。 四处的弓箭手有些愣神,好强大的对手,好强悍的功夫。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对身在半空中的离恨熙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衣袖一挥,之前被拢进袖中的箭矢,疾如流星,骤然撕破空气中的气流,迅猛无比地向伏在对面屋顶的黑衣人射去,大惊失色的箭手们吃惊地睁大双眼,来不及反应就栽倒在地。 打开了一个缺口的离恨熙,毫不迟疑,揽着筱然身形一飘,斜斜朝那方的屋顶而落,这一落之间,已避开了后三方的攻击范围。 站在屋顶上的离恨熙和筱然,犹如谪仙下凡,端的是风光无限,玉姿凤章,衣袂飘然若飞。 只是离恨熙眼中却不是平时那般淡然柔和的笑意,而是云翻雾涌,浪潮迭起。 ------------ 第一百零五章 强敌环伺 更新时间:2011-08-28 就凭你们,想要我的命,还差的远点,他的眼中是掌握一切的胸有成竹和慑人的霸气,激浪翻涌,四散而开。这种强大的气势让身后一众弓箭手不由得胆寒,握着弓的手轻微颤了颤,却强自打起精神。 主子交代了,杀无赦。 身在离恨熙怀中的筱然,自然也也感觉到了他这种无形之中流露出的迫人的压力,没想到一贯淡然的他,居然也有这么骇人的一面。看来人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没错,越是看起来平和的人,爆发起来越是强悍。 筱然的角度,看得见他的下颌,线条坚毅的下巴,抿紧的薄唇,精致优美的侧脸,离恨熙不管何时何地都是微笑的,笑得狡猾如狐,笑得云淡风轻。这会儿无形中流露出的杀意,居然这么霸道和强烈,让人心惊。 “你没事吧?”看惯了他的笑,真的很不习惯他这种冷峻慑人的气息,筱然轻声问道。 听得筱然关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离恨熙眼中云涛雾涌,激流飞越刹那间退得一干二净,眸中一亮,看向筱然的眼光是一片柔和而又温暖,仿佛刚刚浮现的冰寒和杀意,只是筱然的错觉。 离恨熙摇头笑道:“我没事,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说完,一把拉着筱然就朝前急速的飞跃。 这里不是适合的地方,而且他的身份也决定了他不能在这里与他们对峙,他的另外一重身份更不能暴露,所以跑远点才是上策。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声暴喝在二人身后响起,带着嗜血的寒意。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顺手接过身旁手下递上来的铁弓,三箭齐搭,箭头瞄准离恨熙。 刚飞身丈许,背后再次响起了破空之声,三支比一般箭矢粗上两倍不止,乌黑锃亮的寒芒划破长空,带着雷霆之势呼啸而来,穿云逐月般飞向离恨熙。 离恨熙抓住筱然的手没放,脚下步子未停,右手一横,乌黑的一管萧从袖中滑落到手中,在阳光下泛着乌沉沉的光芒。 三箭齐发,犹如流星追月而来,来人是笃定离恨熙避不开这三只齐发的流矢,就算是他停下身避开了这几支箭,已会再次陷入包围圈中。黑衣首领冷笑着看向前方两条白色的身影,带着捕杀猎物的兴奋。 正飞身前行的离恨熙心下一沉,面上罩上一层寒霜,但并没有回头,只凭声音已经知道箭就在身后不远处,当即准备出手。 “我来。” 筱然并未看向身边的人,而是挣开被离恨熙抓住的手,身形一旋,正对上三只呼啸而来的三箭。离恨熙脚下未停,一个错身,手一伸,左手一把揽住筱然的腰,飞速前进,右手中乌萧在握,全程为筱然护法,他们不能被困在这里。 筱然手腕一抖,缠在臂上的游龙鞭如有灵性一般,红光一闪,直接朝三箭卷去,没人看到游龙鞭是如何动的,只看见红影一闪,再看过去时,三箭已被鞭子收在一起,如捆好的木材。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还给你。” 筱然话落,鞭子一抖,三箭方向一转,比刚才更猛更迅速地朝黑衣杀手的首领而去。黑衣首领身边的杀手一见三箭已飞来,慌忙避开,饶是如此仍有两个慢了一拍被射了个透心凉。黑衣首领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脸都绿了。 “左右包抄,给我拦住他们。” 短暂的慌乱后,黑衣杀手有序地开始向前推进,步步紧逼。 “干得漂亮。”离恨熙头未转向筱然,搂着筱然的胳膊微微紧了紧,两人纵身朝前奔去。 筱然轻功得苏芷佩真传,身轻如燕般向前飞掠,犹如一阵青烟。离恨熙本身轻功,和筱然相比,只上不下,但是他的内力比筱然好上许多。两人合力,比平时快上更多。 “他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若我没猜错,我们还有一场架要打。” 飞速的前行中,只听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四周的景物飞速的后退,离恨熙温润的声音在耳畔逸开。 “打就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筱然眉微挑,如一只被逆了毛的老虎。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暗了下来,沧都城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朦胧了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一直紧随他们身后的声音已渐渐消失,夜幕慢慢降临,属于夜的寂静缓缓流淌。 忽然,离恨熙一把拽住筱然,正在向前冲的两个身影生生地刹住。筱然在惯性的作用下,硬是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没有扑在地上来个嘴啃泥。 “怎么了?”筱然看向身边的离恨熙。 离恨熙并没有把视线放在筱然身上,而是看向前面的暗影轻笑出声,但笑意未达眼底,面上仍是一片波澜不惊。 离恨熙跨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护住筱然。虽知道筱然的能力,知道她并不需要保护,但在这种情形之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护在她身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连这几个人物都出动了。” 筱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前站着几个身影,看样子别人是守株待兔很久了。 “他们是?” 筱然打量着不远处的四个人,几人在迷离的夜色下看不清楚全貌,但浑身散发的森寒逼人的杀气却毫不保留的散发了出来。杀气,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形的兵刃,可以杀人于无形,在气势和心理上就可以压倒对方。 四周的空气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森冷迫人的气息,像是一个被充满气的气球,只要稍不留意,就会爆炸。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幻影楼内的高手中的高手。”离恨熙对着筱然微微一笑。 筱然歪着头,明亮的双眸中滑过一道狡猾而又不失可爱的神情,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身边的人:“高手,有多高?” 离恨熙看着筱然如点漆,宝光流动的眸子,又带着几分狡猾,清雅秀逸的脸庞一片宁静淡和,眼中溢满温柔和宠溺:“据江湖传言,有人把江湖上的高手做了一个大致的排名,这几个人物,可都是跻身前五十的人。” “前五十的高手,看来真的是很不错了。”筱然点点头,但明显并不把这些人看在眼中。 两人几句话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而对面一人手一挥,本来寂静空旷的四面八方倏忽涌出大批幻影楼杀手,把离恨熙二人团团围住,似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对突然多出了一个筱然,幻影楼右护法白翼和尾随而来的“双煞星”和“迷幻毒女”俱是一怔,相护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忽然冒出来的筱然,倒是他们计划之内的一个变数。 不过,他们既携任务而来,在他们眼中,只要是妨碍他们的任务,则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阎罗小鬼,筱然这个变数也不例外。 离恨熙视四周的杀手于无物,神情一片淡然:“幻影楼不愧为江湖第一号杀手组织,这阵势,可不是随便就能摆的出来的。这笔生意做成了,怕是阁下一年之内就不用再接任务了吧!” “既然知道幻影楼,阁下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儿吧!也省的大家动起手来麻烦。” 白翼说完,眼也不抬,伸手拂了拂袖子,仿佛衣服上沾了灰尘般,根本就不把离恨熙二人放在眼中。 “护法,还跟他费这么多话做什么,直接杀了不就得了。”一道阴恻恻而又沙哑的声音在夜幕下散开。 听声音是个女人,一开始见死人当中有一个身形格外矮小,起初也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的。 “她擅长使毒,等会儿交手的时候把她留给我。”离恨熙低声对筱然道。 筱然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还是交给我吧!我倒要试试她和师姐的毒哪个更厉害。” 离恨熙不再和筱然争论这个,看向对面几人淡然而柔和的笑着,只是眼中锋芒闪烁,在夜色下熠熠闪光,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别人在讨论他的生死问题。 他和筱然相视一笑,二人纵身而出。 夜幕之下,两道白色的身影如一缕青烟,飚至几丈开外,兔起鹘落之间,二人来得极快。眨眼间,已到了对面几人身前。 好厉害地轻功,好快的身法。 几人不敢再托大,纵身而起,几人已在空中对上。 筱然身形窜起,在半空中毫不停留,快得如一缕风,一道闪电,似乎无处不在。鞭子一抖,直扑向毒女和“双煞星”中的老大。游龙鞭光影暴涨,红光大炽,兜头罩向对面二人,鞭影化为千万道,紧紧缠住二人。 她一出手就缠住了毒女,隔开了“双煞星”其中的一个。 毒女既使毒,就是其中最不确定的因素,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不会忽然来点调味料。而隔开的这个人和他旁边站的那个穿着装扮很是相像,一看就是练得同种武功,这样把他们隔开的话,威力会大减。 事实证明,筱然的猜测是对的。 “双煞星”出道以来,从来都是联手,可以说是鲜少碰到敌手,但碰到筱然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注定是要惨败的。 而离恨熙脚尖点地,飘身而起,乌沉沉的古萧直指向白翼和“双煞星”中的老二。凌厉的攻势,雷霆万钧的气势,浑身散发着杀伐决断和窒迫感,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压的对面两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晚风拂动他月白的衣袂,扬起乌黑入墨的长发,在空中狂舞,强大的存在感和强烈的杀气,让对面二人心下一惊。 白翼使出了生平绝学,一身武学发挥到了极致。双掌化为锋利的利刃,掌风所到之处,地面上的草木顿时四散飞溅,地面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深坑。 双煞星中的老二,一对流星飞锤舞的虎虎生风,紧紧咬住离恨熙的身形,在白翼和他的双重夹击之下,竟是连一片衣角也没沾上。恼怒之下,一锤砸向身旁的巨石,百十斤的巨石被砸的粉碎,碎石带着巨大的劲力向离恨熙呼啸而去。 ------------ 第一百零六章 匆忙分别 更新时间:2011-08-29 被灌注了内力击碎的碎石如被风扬起的雪花,铺头盖脸地朝离恨熙全身砸来,煞星老二满身戾气,森寒的杀意笼罩在离恨熙周身。若是被这样带着强劲内力的石块砸到,不死估计也会去半条命。 离恨熙似乎对凌空飞来的碎石视若无睹,不退反进,右脚跨前一步,横在胸前的萧对着迎面飞来的碎石拦空一斩,玉白光芒一闪,飞来的碎石如遇到了一层阻挡,再前进不了分毫,一颗颗像是虚悬在空中。 “去!” 离恨熙大喝一声,萧向前一推,本来虚悬在半空中大大小小的碎石,蓦然向对面飞去,比之刚才更猛更快,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雷霆之势飞来的碎石擦起了火花。 白翼和煞星老二齐齐变色,慌忙闪躲。白翼此时脸色铁青,一撮胡子气得快要翘起来,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左右滕挪,有些狼狈的躲闪,一双肉掌舞的密不透风,在周身形成一层保护罩。 一见碎石飞来,煞星老二凌空就朝后飞跃,一个空翻,躲过一块砸向胸口的大石,碎石带着凌厉霸道的劲气从头顶呼啸而过,刮得他头皮发麻。刚稳住落在地上的身形,一抬头,就见又一块十几斤重的大石飞到眼前,情急之下,一掌拍向飞石。 刚与那飞石相撞,石上强劲霸道的气息立时如排山倒海般涌入他的胸臆。胸中一窒,蹬蹬蹬地往后连退了数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竟是被震出内伤。 煞星老二稳住身形,看向白翼,见他虽没受伤,但一身灰袍已被飞石飞过带的劲风划得凌乱不堪。再观对手,执萧而立,一身月白的长袍纹丝不乱,姿态柔雅高贵。这一招之间已见高低。 筱然这边,毒女和煞星老大也没讨到好处去。筱然的游龙鞭在空中呼啸盘旋,如被囚禁许久忽然被放出囚笼红色蛟龙,在毒女二人身旁呼啸,盘旋,冲撞,带着狂烈肆虐一切。 红色的鞭影,在夜空下虹彩漫越,化为千道,万道光影,重重叠加,紧紧缠在毒女二人身侧。 毒女善用毒,武功本身并不是很高,这里地势空旷,近身使毒才有效果。而筱然来势汹汹,遮天蔽日的鞭影紧紧咬住她,她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煞星老大的武器和老二的一样,兄弟二人从来都是联手,你进我退,配合的十分默契。被筱然隔开的他们,战斗力大打折扣,一对飞锤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适合速战速决的打法,但被筱然的鞭子缠上,久攻不下,不大一会儿就有些力不从心。 知道再斗下去绝讨不到好处。心一横,使劲全力,流星锤化为一道直线直击向筱然的面门,划破空气的尖锐的呼啸声,打破了这方土地的沉寂。 “来得好!” 筱然一挥鞭,直直向流星锤缠去。 “啪“的一声,红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迅速地变换。毒女欲靠近筱然,无奈光影太快,重重红色光影在眼前幻化,不分真假,一时之间,竟近不了筱然的身。游龙鞭如长蛇吐信,灵动快速的缠在流星锤上。 手腕一提,一股大力传来,煞星老大直觉握着锤子的手臂一麻,若不是强行稳住,又身经百战,流星锤差点脱手而出。 离恨熙看向筱然这边的情形,眉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带着些许赞扬,几分得意。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充满沉肃森冷杀意的战场,穿透这方土地的上空。一时间,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些骑马飞奔而来的人身上。 夜色之下,黑色的披风随风扬起,如一只上下翻飞的黑蝶,划破了夜的虚静。骏马飞驰,如一股黑色的旋风,急急向这边飚来。黑色的骑士,在黑色的夜幕之下,肃穆而又森寒。 看向飞奔而至的黑衣骑士,离恨熙机不可见地扯了下嘴角。 黑色旋风眨眼间就到了不远处,最前面的一骑,马上人手高高举起,手狠狠地向下一挥。 马未停,马身上的黑衣骑士就飞身向围住离恨熙和筱然二人的杀手扑去,来势是又快又狠,一出手就毫不留情。 幻影楼带出来的杀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遇到这十多个人,却成一面倒的局势,这些黑衣骑士,完全可以以一敌三。 好强的战斗力,筱然暗道。 “主子,你没事吧?”带头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地对离恨熙道。 “起来吧,我没事。”不紧不慢的声音徐徐响起。 “是。” “你们,该死。”起身的离雷目光如利剑,直直射向看着情形不对,想一走了之的白翼几人,嘴角噙着丝嗜血的笑意。 伸手从背后抽出长刀,横空一劈,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压力。 正满脸戒备的白翼几人见此,顿时脸色一变,好强劲霸道的刀法,若是被刀风扫到,后果不堪想象。 “不好,快退。”白翼一见形势不对,转身对身边的几人大吼道。 饶是白翼提醒的及时,双煞星中的老二受了内伤,反应慢了半拍,飞身后退中被离雷的刀风直接击飞。 “嘭”的一声,摔出了好几米远,倒在地上却是再也起不来,不知是死是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白翼不傻,一见离雷只一招就逼退他们,重伤一人,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脸色变得难看得不能再看,恨不得想要吃人。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现在只能先退才行。再这么耗下去,吃亏的还是他们。 白翼双目如赤,狠狠地瞪了离恨熙和离雷一眼,转身飞速后腿,大喝一声:“撤。” 正在苦于应对的幻影楼众杀手一听护法下令,顿时如蒙大赦。他们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大小战役历经不少,还从来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看着同伴一个个在眼前倒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太可怕了。 此时,幻影楼众杀手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匆忙奔逃,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黑衣骑士趁机反扑,又截杀了不少人。 离雷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前去。 离恨熙侧身道:“算了,让他们去吧!” “你们怎么来了?” 离恨熙眉心略皱,没有他的命令,他们断不会弄得这么大的动静。 “属下收到消息,有人买通幻影楼,欲对主子不利。消息在途中出了问题,今天属下一收到消息,一着急就带人赶来了,请主子责罚。”说完,重重地跪倒在地。 “这些事回去再说。” 离恨熙转身向筱然走去,步姿如行云流水,优雅淡然至极,瞬间已到了筱然面前。伸手拉过筱然,一双黑如曜石的双眸,含着满满笑意看向筱然:“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观察力敏锐,当然知道筱然没有受伤。先前那一番温情已被一场刺杀冲淡,到现在还有些微的懊恼,而现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再提之前的话题。 筱然伸手推了他一下,很不习惯他忽然的转变,温柔至极的关心。见他没放手也就由得他去了,眉一挑,不满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离恨熙带着笑意的眸光深邃如黑珍珠,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筱然耳畔响起:“因为在乎才关心。” 筱然有片刻的怔愣,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看着他幽深似海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眼神,觉得有些尴尬,别开了眸光。在心底暗笑,话锋一转:“你的属下很厉害。” “哈哈……”旷朗浑厚的笑声在夜空之中回荡,诏示着主人心情很好。 筱然一听他笑,顿时有些被看穿的懊恼,一把推开他道:“你笑什么?” 离恨熙眼神清亮,脸上的笑意不减,静静地看着筱然:“咳咳……他们是很厉害。” 离雷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看着离恨熙的目光中有些不解,又带着深思。跟了主子这么久,什么时候见到他这么开怀的笑过。主子这样,全是因为对面那个少女吗?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离雷,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打断了思绪,一抬头,就见夜色之下奔来一匹骏马,是自己人。马上的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刹那间已飘到眼前。 “主子,加急密信。”匆忙从怀里掏出密信递给离雷。 一看此密信,离雷马上一脸肃然,这种特殊标记的信,是从那边传来的,而且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用这种信。 看来事情已不容耽搁,离雷转身大踏步向离恨熙走去。 “有事。” 离恨熙看向离雷,不是在问,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主子,刚传过来的信。” 离恨熙在看到信时,眸中快速滑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脸色微变,随即隐没,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而是看了离雷一眼,离雷会意,转身离去。 筱然当时赌气转过身,并没有看到离恨熙的变化,只隐约听到信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恨熙看着眼前那抹清雅脱俗的身影,眼神绵远幽深,有些晦暗不明,飞舞的发丝在空中飘扬。 “我有点急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清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逸散,却如一道细线直直飘进筱然耳中。 筱然并没有回头,只是听到这句话时,身子略微僵了一下。 离恨熙看着筱然在夜风吹拂下飘然若飞的衣袂,凌空飞舞如缎的乌发,似乎可以嗅到淡雅如兰的香气,一瞬间,眼神有些迷离,带着淡淡的怅惘和无奈。 静默良久,就在他以为筱然不会开口时,一道轻微却清晰的声音幽幽传来:“一路小心。” 听了这话,本来迷离的双眸瞬间大放光彩,灿若天际挂起的最亮的那颗星。一丝明朗而又若含深意的笑意,嵌在了嘴边。 “筱然,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如清泉淙淙,风拂竹林般悦耳的声音淡淡传来。 筱然极力忍住想回头的冲动,终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听着身后那道脚步声渐行渐远。一阵马蹄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 第一百零七章 冉珏心中的痛 更新时间:2011-08-30 “什么,没得手?”一声暴喝响起,甚至可以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这满室寂静中,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一间密室中,墙上的灯光如豆,在夜色下微微跳跃,发出昏黄黯淡的光晕。 “没用的东西,简直就是一群饭桶,还称什么江湖第一。” 轩辕冉琪再也无法淡定地坐在首位上,一脚踹翻身旁的桌子,桌上的器物哗啦啦滚了一地,跪在地上的人明显瑟缩了一下。 轩辕冉琪一把抓起地上匆忙赶回来禀报消息之人,手上青筋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差点把地上的人勒个半死,拼命咳嗽了起来。 “说,怎么失手的,起来给本王说清楚点。” 轩轩辕冉琪眉眼间快速闪过一丝厉色,往后一推,抓在手中的人一下子摔出老远,又赶紧在地上跪好。 平复了一下胸中翻涌的怒气,思忖道,这次布置得这么周密,居然让他逃了出去,不得不说,这个离恨熙还真是个人物。 上次在落英山掳走筱然,在离恨熙手下吃了大亏,手上人手折损了近一半,这样的大亏,他岂能咽到肚子里。起初抱着拉拢他的心思,但他一直没有表态,上次为了筱然,二人直接撕破脸。如今,他也不在乎毁了这颗棋子,既然他无法利用,更不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密室中和坐在主位上的轩辕冉琪忽然沉寂下来,地上的人心里更是没底,偷偷斜觑了一眼位置上的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殿下,是这样的。在茶楼中……” “你是说有个白衣公子和他一起,还接下了乌乾连发的三箭?”轩辕冉琪一边问道,一边暗自吃惊。 这乌乾乃他座下头号高手,是他手下乌衣骑的首领,别人不知道这乌乾的能耐,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这三箭,可不是随便就能接的。一般侍卫根本连第一箭都躲不过去,更别说后面的两箭。 上次在落英山见到离恨熙出手,知他身手不低,而且身边高手不少,为此,这次他不仅买通幻影楼出手,而且还秘密把自己的一批人马安插了进去。两方人马,居然没有除掉他,还真是个心腹大患。 “对,那个白衣公子眼都没眨,直接接下了他的三箭。”报信的人躬身答道。 “那个白衣公子是不是使一条血红色的鞭子?”说到这里,轩辕冉琪心中已经有了底,只是奇怪怎么筱然会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 “殿下怎么知道,那人的确是使鞭,鞭法恁的厉害。” 报信人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打了一个寒噤,怎么说起了对头的好了。 “噗通”一声,膝盖再次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轩辕冉琪摆摆手,不耐道:“好了,你起来吧!”。 “谢殿下,谢殿下。”来人忙不迭的答道,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暗抹了头上的一把冷汗,暗道,自己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平时主子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地上之人完全没想到轩辕冉琪现在全部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他身上,又怎么会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筱然,你为何一直都做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你讨厌我,坏了我的事,但我却一直恨不起你来,只是愈发地想要得到你。 半响,轩辕冉琪没再开口说话,那人偷偷抬眼打量了轩辕冉琪,见他若有所思,脸上神情高深莫测,适时地住了口。 “你下去吧!乌乾回来了,让他来见本王。”轩辕冉琪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开口道。 轩辕冉琪现在实在抽不出太多功夫去对付离恨熙,这次的布局也是早就预谋好的,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前些天宫里发生的那件事上。 虽然这件事坏了心情,但那件事可比什么都让他高兴,那个离恨熙,姑且就让他多蹦跶几天,等他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样想着,轩辕冉琪心中的怒火倒是平息了不少。 “来人,去把冯大人,李大人……给本王请来。”轩辕冉琪手指轻叩椅子的扶手,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决绝。 这个时候,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明天,只要过了明天,这羲国的太子就不再是他轩辕冉煜,而自己筹谋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慢慢收网了。 离恨熙离开的第二天,筱然去见了轩辕冉珏。有些事情,是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昨天晚上回府,少不了又被盈荷四处查看,拷问了一番才睡下。 筱然想起当时杀手围过来时,盈荷和碧溪并没有出现,就问道:“盈荷,你当时去哪了呢?我被围在里面时见你没出现,担心死了。” 盈荷嗔怪地看了一眼筱然道:“小姐,你还说,我后来回来见你不见了,地上还有血,心都快吓出来了。” 继而道:“当时你进了雅阁,我听碧溪说你和离老板有事要谈,就觉得坐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去把自己需要的针线买了,就出去了。碧溪觉得一个人在这无聊,就说和我一起出去逛逛,没想到走了以后你们就碰到了刺杀。” 筱然心里有些庆幸,如果盈荷当时在的话,自己几人势必少不了一场恶战。没想到她这一走,倒是阴错阳差的错开了这次刺杀 顿了一下,盈荷继续道:“后来我们回来时,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我吓坏了。碧溪察看了之后说你们已经离开了,让我不要担心,后来我们就四处寻找你们,直到天黑也没找到,碧溪就劝我先回了府等着。我心里虽担心,但也没其他办法,又怕小姐回来找不到我,就回来了。” 筱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筱然又和盈荷说了自己这边的经历才去睡下。 筱然还没进齐王府,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郡主,您来了,请这边走。” 门政一看是筱然,脸色好看了许多,说完就直接把筱然迎进了府里。 这些府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上次因为一个同伴把筱然拒之门外,差点被管家赶出了府,哪里不知道其中的轻重。后来还被管家特地嘱咐了一番,也知道筱然在自家主子面前的与众不同,更是慎重地对待这个访客。 “多谢,有劳了。”筱然对其微微颔首。 “郡主客气了,其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但看郡主和我们主子关系不错,就给郡主透露点消息。” 说完,就四处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齐王似乎都很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筱然眼中有些不解。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郡主去看了就知道。”说完就带着筱然向前走去。 筱然在书房并没有见到轩辕冉珏,后来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筱然有些奇怪,这里看起来好像是齐王府中最不起眼的地方,好像根本就没人住,他为何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郡主,主子就在屋里面,您进去吧!”说完兀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对着筱然躬身告退。 “好。” 筱然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这个院子周围的景物似乎有些熟悉,好像以前来过这里。顿住脚步,才蓦然发现这里不就是那天自己夜闯齐王府,翻墙进入的这个地方吗,自己当时还奇怪齐王府中怎么有处这么偏僻的所在呢! 院子中的草长的很深,看起来很久都没有清理,葳蕤的草木蔓延,青石铺就的小路在其中若隐若现。筱然裙摆在一地丛草间逶迤而过,如散在其上的花朵,一步步慢慢摄上石阶,向前而去。 “吱呀”一声,筱然推开了房门。 身后耀眼的阳光从门口射入,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阳光照射下虚浮在空中。轩辕冉珏的身影在暗影中,虚无缥缈,淡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筱然放在门上的手忘了拿下来,就那样静静地立于门口,无声地看着不远处的轩辕冉珏,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一酸。 他一直都是那么地雍容高雅,气韵尊贵。何曾看到他露出这么颓丧的一面,看起来很是无助而又落寞,淡淡的心伤让她的心都无端的痛了起来。 她放轻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就那样直接坐到了落满灰尘的地上,坐到了轩辕冉珏身边,不开口,默默地等待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今天是我母妃的生辰。”轩辕冉珏的清清浅浅声音,细微到几乎微不可闻,徐徐开口,打破一室寂静。 筱然转过头,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淡然而又柔和地看着他,被这样的目光静静地笼罩,轩辕冉珏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宁静下来。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按照母亲生前住的宫殿的格局摆放的,母妃去世后,这里是我唯一可以思念她的地方,母妃喜静,所以我从来不让人来打扫,以免扰了她的清静。”悠悠的语气在室中散开,带着追忆,带着深沉的怀念。 “人总是喜欢怀旧,但也不能一味地沉湎于过去。若是你母妃活着,她定是不喜欢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的。”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就算我再悲伤她都看不到了。”轩辕冉珏苦笑了一下,眉间挂着少见的落寞和凄凉。 “我听过一种说法,人死了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高高的天幕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亲人,默默为他们祈祷。就算她不在了,她也会在天上默默地看着你。你是她儿子,她在天上也会为你祈祷,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筱然并没有看向他,眼神有些飘忽。她不信神,但有时候又觉得必须找些理由来安慰自己。想起前世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爸爸妈妈,在自己出生不久就去世了,自己现在又来到了这里,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样了,忽然伤感起来。 ------------ 第一百零八章 步步为棋 更新时间:2011-08-31 筱然苦笑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对前世的事难以忘怀。往事浮光掠影,沉浸在记忆最深处的陈旧画面,如一张泛黄的白纸,默默书写着自己曾经的一切。 “有这种说法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轩辕冉珏温朗的声音打断了筱然的沉思。 轩辕冉珏眼中有着疑惑,侧身静静地看着筱然。她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连说出的话都是那么的特别。 筱然斜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轩辕冉珏,带着几分懊恼,眉一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外界不是传言齐王博览群书,博古通今嘛,怎么会连这个都没听说过?” 筱然揶揄的话语和脸上的轻笑,打破了室中的冷清,一室清冷在如花的笑颜下沾染上了几分灵动之气,轻松愉快了不少。 轩辕冉珏无涛俊颜上慢慢染上笑意:“传言你也信。” 筱然笑着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传言怎么能尽信呢! 顿了一下,如一只偷吃了鸡笑得狡猾的狐狸,歪着头,眉眼笑得弯弯地道:“不过嘛!放在你身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信的。” “你太高看我了,你的说法我就闻所未闻。”轩辕冉珏眸中暗光流转,轻笑道。 筱然翻了一个白眼,暗道,你要是听说了还得了,不和我一样了吗。 想到这里,筱然偷偷瞧了一眼轩辕冉珏,心中一瞬间快速地掠过一个想法,这个人该不会真的和她一样吧!不然的话,为何会那么相信自己,没想到他也正回头看向自己,一时间,竟有做错事被抓到的心虚,忙低下了头。 “筱然,你的说法是从哪听说的呢?” 筱然脑子电转,暗自咒骂了轩辕冉珏一声,丫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问这么清楚啊,难道让我给你说,这是我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的一种说法。 哎呀,真烦,早知道就不说这些来安慰你小子,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看着筱然一脸纠结的表情,轩轩辕冉珏看着暗自好笑,这丫头,不知道又要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借口来搪塞他。 果不其然,筱然嫣然一笑:“这好像是我很小的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不过时间太久,我都忘了这本书叫什么名字了。” 似乎害怕轩辕冉珏会问那本书是什么书,筱然很聪明地把话说死,防止他继续问下去。 筱然盯着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再问,不然,这么多谎该要怎么圆啊。 轩辕冉珏淡笑着看向筱然,似笑非笑道:“小时候看的书,居然记这么清楚,你的记忆力真好。” 筱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道:“是啊,是啊,我记忆力向来是很好的。” 轩辕冉珏看向筱然,眉目间含着温柔的笑意,神光离合。筱然,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会再问。你一直是那么自由洒脱的一个人,我只希望你会一直过的开心。 “好了,起来吧!这里的地总算被我们擦干净了。”顿了一下,脸上挂着舒心的微笑道:“恐怕也只有你会不嫌这里脏,陪我坐在这里。”说完,率先起身,弯腰把手伸给地上的筱然。 筱然也不矫情,直接伸手抓住轩辕冉珏的手,借力准备起身。 没想到坐了好一会儿的身子,腿有些麻,一个没站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歪。轩辕冉珏顺手抱住了筱然,轻笑出声:“你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淡香氤氲的怀抱,带着男子的阳刚气息逼人而来,筱然有瞬间的愣神,忙手忙脚乱地就去推轩辕冉珏。 柳眉倒竖,怒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小姐的便宜都被你占了。” 本以为轩辕冉珏听了她的话会放开她,没想到推了之后居然纹丝不动。筱然暗恼,他还真占便宜占上瘾了。手上使力,正要用力去推。 一道清冽而又带着淡淡忧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轩辕冉珏话落,筱然抵在轩辕冉珏胸前的手僵在那里。带着心伤,带着几分祈求的语气,让她心里一软,就那样被轩辕冉珏抱在怀里。她叹了一口气,手缓缓抬起,慢慢放在他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 这个外表看起来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心里其实也是孤独和脆弱的吧!在那个冰冷的皇宫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也已不再,只剩下满腔的思念和在这记忆的长河中最深沉最美好的回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余一室静谧,宁定淡和在两个人的心底缓缓流过。这个拥抱,无关风月,只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无声地劝慰。 再次坐到轩辕冉珏书房中筱然,看着对面已经一身清爽,笑得风轻云淡的轩辕冉珏,不由得感叹,这个人转变地速度还真是快啊!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哪里会相信这个风姿卓绝,雍容高雅的俊朗身影,是刚刚那个颓丧的齐王。不过,这种人,喜欢把情绪暗藏在心底,从不轻易外露,这也是他们身在上位者的悲哀。 “怎么这样看着我?”轩辕冉珏眉间含着一丝笑意。 “没什么,说说下面你的打算吧!”筱然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太子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朝着他们预定的方向在发展,进行到这里,结局已毫无疑问。 那个出现在羲昭帝面前的小偷,不过是他们安插的一颗棋子。羲昭帝提前离席,他的行踪,自有轩辕冉珏安排的眼线报告回来,而那个小偷背着自认为盗来的宝贝,不过是一件仿制的龙袍罢了。 至于那个在太子东宫查出来的密室,轩辕冉珏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件龙袍是……” 筱然还没问出口的话被轩辕冉珏打断:“现在追究那东西是不是他宫里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筱然点点头,事情已进行道这一步,已没转圜的余地。那件龙袍不管是轩辕冉珏找人制的,还是太子私制的,但被人指认是在太子东宫密室里偷的,这种情形,就算轩辕冉煜再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太子阵营中也有你的人吧!” 轩辕冉珏什么都算计得这么准,除了他在东宫安排的眼线外,还有什么比太子阵营中有他的人知道这么清楚呢。 轩辕冉珏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轩辕冉琪最近应该很高兴吧!”筱然端着白釉花瓷的茶杯,细细打量,这上面的花纹可真漂亮。 “他”轩辕冉珏轻笑出声,“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他的人这几天又怎么会安分,朝堂上废太子的呼声是越来越高了。” “他们自认为聪明,没想到这次也被我们当了一回枪使。”筱然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心情极好。 若是轩辕冉琪知道,估计鼻子都会气歪的,想到这里,筱然觉得心里一阵舒爽。 轩辕冉琪不笨,那个小偷那么巧的出现在羲昭帝面前,以他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派人去查,但轩辕冉珏已阻断了一切可能,他根本查不到什么。他再聪明,最终也只能认为是巧合罢了。 时隔太子大婚已近十日的时间,羲昭帝一纸诏书,终于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私制龙袍,就算是羲昭帝有心袒护,也抵不过谋反这滔天大罪,堵不住一众朝臣的悠悠之口。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一心想要把太子挤下台的楚王党。 凤翔殿中,皇后自太子被囚禁,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鬓边的乌发已添几缕白丝,已脱了繁复华丽的凤袍,只着一身素白的纪清蓉,静静地伏在地上,面上一片平静,神情看不出喜悲。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大殿中,眼中有无奈,又带着苍凉,更带着睥睨天下的深沉和霸气。 “皇后真的决定了?” 羲昭帝俯视着地上的身影,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是,罪妇心意已决。” “那好,朕明日就派人送你出宫。” “罪妇还有一个请求,请皇上恩准。”纪清蓉趴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见了不如不见。”羲昭帝说完,看了一眼仍伏在地上的皇后,转身走了出去。 “洪立,你去安排一下。”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站在殿门外的洪立躬身答道。 本应该灯光通明,精美的太子东宫,此时一片阴沉沉的,灯火在一片黑暗中忽明忽暗,映照着这一片地方暗影重重和死气沉沉。 皇后亲自端着一小壶酒,在洪立的带领下缓缓踱进大殿,本欲阻拦的侍卫收回了手中的长枪,见到洪立手中的令牌,跪倒在地。 纪清蓉看着眼前的大殿,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呢!真正算起来,有好几年了吧! 知道皇上忌惮纪家,忌惮外戚势力坐大,所以不敢与太子表现地太亲近。她有意的疏远他,故意对他的事表现地漠不关心,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些。 若是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当初何必还要表现地那么冷情,与自己的骨肉疏远了这么多年,白白浪费了多少大好时光啊! 父亲一身身居高位,对权势越来越放不下,等到想要放手的时候,已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已了无退路。 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若是他放手,估计皇上马上就会拿纪家开刀。只是坚持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逃不了这个结局,也只是多苟活了几年罢了。 既然一切都要结束,就从她这里开始,让她来结束这一切吧! ------------ 第一百零九章 上位者的悲哀 更新时间:2011-09-01 纪清蓉脸上无喜无悲,眼中流流露出看透一切的苍凉,几十年的浮华如长河落日,慢慢在记忆深处沉淀,唱着最古老最悲壮的歌。 “皇后娘娘,老奴就送你到这里吧!”洪立躬身道。 纪清蓉脚下未停,头也没回,幽幽道:“洪总管回去吧!过了今天,再也没有我这个皇后了。” “在奴才心中,皇后永远是皇后。这是不会改变的。” “罢了,罢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纪清蓉看着大殿中摇曳的灯火,光影细碎,眼神渺远,晦暗不明,看不出心底在想什么。 轩辕冉煜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短短数十天,这个昔日温和谦礼的太子,眼中毫无光彩,一片死灰。 “母后,您来了。”轩辕冉煜起身,缓缓走到纪清蓉身前。 “煜儿,你受苦了,母后对不住你。”纪清蓉语气哽咽,眼圈渐渐红了,手指颤抖地抚上轩辕冉煜的脸颊,很久没打理的胡茬扎得她手生疼,但她不愿放开这最后的温情。 “母后,您不用自责,儿臣从来就没有怪过您。”轩辕冉煜清浅一笑,抓着纪清蓉的手,安抚道。 有些东西,不是他不懂,而是母后不愿让他知道,既如此,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母后自认为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儿子,为自己这个儿子尽心,希望以自己的方式来向某些人证明,她没有野心。殊不知有些东西,或许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金宫玉阙,汲汲经营了这么些年,不是早就想到了吗。父皇看似信任他,但只有他才知道这种信任有多少,如履薄冰地走了这么些年,他也累了。 “好煜儿,好煜儿……” 纪清蓉再无端庄雍容的气度,双目含泪,泫然欲泣地看着昔日隔了太多东西不能靠近,如今近在咫尺的容颜,泪水一滴滴的顺着脸庞流下,滴到白玉石打造的光滑的地面上,碎成了一地,如她的心一般。 纪清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着轩辕冉煜的手,缓缓走到桌旁,把他按在凳子上:“煜儿,母后记得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今日母后特意为你做了几道菜,来,快吃吧。” “谢谢母后。”说完接过母后递过来的银箸。 “傻孩子,跟母后还客气什么,快吃吧!” 纪清蓉静静地看着轩辕冉煜的吃相,他吃得很慢,吃得很满足,好像在回忆记忆中她最初做菜给他吃的情形。冷沉,肃穆的大殿,因为这段温情而多了几分人气。 “母后错了,母后不该不争,或许……”纪清蓉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神有些飘远,有些自责,有些懊悔。 若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去争,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该去试试的,就算最后还是输了,也好过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可她知道,那个人又怎么会让她有这样的机会,他可是把什么都掌控得牢牢的。 轩辕冉煜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抬眼到:“母后,你从来没有错。你是个好母亲。” 轩辕冉煜停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故作轻松道:“母后,我吃饱了,你做的菜还和当初一样好吃。” 轩辕冉煜的目光转向那把酒壶,九转玲珑玉壶,看似好看,其中代表的意蕴是个宫里的人都知道。 他的手慢慢伸向那把酒壶,目光很平和,极为淡然,提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液落入玉杯中的轻响划破一殿的沉寂。 纪清蓉想要阻止的手伸了出去,却最终僵在了半空中,无力再往前一分一毫,最终颓然地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落下,眼中已是一片死寂。 纪清蓉痛苦地摇摇头,眸中水光荡漾:“煜儿,下辈子,下辈子一定不要托生在皇家,做个平凡的人,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轩辕冉煜什么都没说,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最后的眼神飘得很远,想象着母后所说的美好,憧憬着那久远而又鲜活的画面…… 纪清蓉对忽然倒下去的轩辕冉煜,没有丝毫的吃惊,面上一片平静,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 煜儿,母后的孩子,与其看着你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让母后来送你这最后的一程。你放心,母后很快就会来陪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上路,幽冥河畔,黄泉道上,有母后一直陪着你。 翌日,宫里传出消息,废太子服毒自杀。皇后出宫,自请去皇家寺院出家,为羲国皇室祈福,朝中一片哗然。于此同时,与太子有牵连的官员或被杀或被贬,牵扯之广,涉及之深,让人为之咂舌。 而这次太子被废,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左相纪家一脉,纪氏一族,男的充军,女的发配为奴,据说圣旨宣完时,在儿孙搀扶下强撑着来接旨的纪暄泽,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去了。 一生站在权力的中心,荣华富贵享尽,终是没有看到纪家最后的败落。 左相纪暄泽为官多年,门下弟子众多,一时间,羲国朝堂一片混乱,人人自危。 相对于外面的风声鹤唳,一些人惶惶不可终日,司徒府中则是一片风朗气清。外面的火烧得再旺,现在都引不到这里来。 筱然站在树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青影头上的羽毛,看着云乐正挥拳一招一式地练得极为认真,她的思绪飘的很远。 一阵脚步声传来,青影呼啦一声飞到了身旁的树上,看着来人微微眯起了双眼,完全把轩辕冉瑞视为危险分子,拒绝在三米之外,因为再不想被主子当做小孩儿的玩具,送到轩辕冉瑞面前。 筱然一回头,就看到柳君辰和轩辕冉瑞从院门口走进来的身影。 轩辕冉瑞现在却没心思跟青影打招呼,见到筱然率先奔了过来,脸上不再是天真单纯的微笑,而是看起来带着几分苦恼,摇着筱然的胳膊道:“筱然姐姐,你可不可以去劝劝父皇,不要我和辰哥哥一起回去辰哥哥那里,瑞儿不想离开父皇。” 筱然看了一眼柳君辰,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羲昭帝这么做,无非是让轩辕冉瑞离开这个是非漩涡,沧都最近太乱了,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到这个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孩子,怕有些不甘心的人会把主意打到瑞儿的头上。 柳家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上地位斐然,柳家堡内机关阵法都属一流,瑞儿去了那里,安全方面有了很大的保证。 “瑞儿,你听筱然姐姐说,你不是说从来没有见过你舅舅,舅妈吗,你父皇定是让你去拜访他们,向他们问好。” 筱然俯下身,手放在轩辕冉瑞肩上,微笑道。 柳君辰适时上前道:“是啊,瑞儿不想去见你舅舅,舅妈,还有其他表兄妹等人吗?” 轩辕冉瑞疑惑地眨眨双眼,看向两人道:“是这样吗?” “瑞儿连筱然姐姐都不相信了吗?”筱然佯装生气道。 轩辕冉瑞看起来有些郁闷,有些纠结,皱着好看的浓眉道:“不是不相信筱然姐姐,而是,我总觉得,父皇好像有什么事瞒着瑞儿。” 筱然和柳君辰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担忧,瑞儿这孩子虽说心思单纯,但心思却是极为敏感。 筱然正视着轩辕冉瑞的双眼,正色道:“瑞儿,肯定最近事情挺乱,你想多了。你想想看,你父皇那么喜欢你,有事怎么会瞒着你呢?” 轩辕冉瑞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来是被筱然说服了。 筱然见此,总算是松了口气,这种劝人的事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云乐,带瑞儿去玩一会儿。” 云乐虽不说话,但和瑞儿很合得来,轩辕冉瑞是少数几个能取得他信任的人之一。 筱然和柳君辰往屋内走去,转向柳君辰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皇上说会给我们尽快安排,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柳君辰侧身道。 “避开这里也好,这里马上要更乱了。” 顿了一下,仰头看着湛蓝天空上的朵朵白云道:“越是纯净的东西越容易受污染,人也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不仅会被有心人利用,而且很容易走向极端。” “是啊,瑞儿太单纯,真的不适合待着这里,看着他的亲兄弟互相残杀,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柳君辰从不远处的轩辕冉瑞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筱然道:“我们走了以后,你也要多加小心。” 筱然点点头:“会的,你们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沧都郊外,一处简单的农家小院内,一身黑衣的厉南惜端坐在主位上,手指轻叩椅子旁的扶手。 “嗒嗒嗒”的声响,听在白翼和身后跪了一地的众杀手耳里,无异于是催命的音符。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农家小院,竟然是幻影楼这个江湖上头号杀手组织的一处秘密联络地点。 “楼主,这次是属下太过轻敌导致失手,属下甘愿受罚。” “属下等甘愿受罚。”身后整齐一划的声音齐齐答道。 “受罚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先下去吧!”厉南惜对着跪倒一地的众人摆摆手。 白翼和身边的毒女,双煞星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疑惑,显然是非常意外为何这次楼主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们。 ------------ 第一百一十章 筱然的爹 更新时间:2011-09-02 厉南惜带着斗篷的脸看不到表情,众人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回原处,这才发现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都为这次这么轻易地逃过楼主的惩罚而庆幸。 “多谢楼主。”众人起身告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厉南惜不再看众人退出去的背影,而是有些发怔。在他还没来沧都之前就已经收到这边的消息,这消息到得比白翼传回来的消息还要早。要控制一个几千人的杀手组织,并且是江湖上第一黑道组织,除了具备铁血的手腕,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外,更重要的是懂得如何控制人心。 人心,才是重要,而且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楼内杀手众多,级别不同,他要控制每个人做不到,但只要有自己的手腕,自己的渠道,楼内大大小小的事务又如何能逃得了他的眼。 对于这次白翼等人的失手,他已知道原因。知道是她,知道是那个人的女儿,他没有愤怒,没有震惊,只是长长地谈了口气。无语地望着苍青色的穹苍,暗自问道,这一切难道都是天意吗? 本已经平静那么久的心湖再次掀起了涟漪,挣扎,矛盾,痛苦,后悔,焦虑……很多种复杂的情绪折磨得他要发疯。原本以为他可以忘了,忘了原来的一切,如今才发现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血,他觉得自己已再无心。无心,麻木的或者,只是因为没有碰到自己在乎的东西和人。 月夜下那般相似的容颜,连气质都有些相似,自己对那个少女再无法狠下心下杀手。只是没想到她的女儿都长了这么大了。 十几年岁月快如一场梦,繁华飒沓,容颜落尽,只记得最初的芳华无双。 犹记得当年的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上将军,风姿俊朗。一日,雪后天晴,一时兴起,踏雪寻梅,于梅影深处,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那惊鸿一瞥。落花飞絮间,邂逅那风华无双,清丽脱俗的绝美容颜,从此,那抹清影映入心底。 一眼,已万年,前世今生几百次的回眸,终于在梅影重重之间,遇到了生命中最鲜丽,最重要的人。 夜凉如水,月色醉人,繁星点点,静静聆听属于凡世间的恩怨情仇。 这么多年,不敢问,更不敢想,只能靠不断地杀人来麻木自己,让飞溅的鲜血蒙住自己的心。 自那日见了那个少女,忍不住查了她的来历,竟然真的是她的女儿,自从见到那块玉佩,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挣扎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偷偷进了司徒府,在心底告诉自己,只是去见她一眼,看她过得好不好?看一眼,一眼就好,看了之后就走。 疏影横斜,月光浮动,一个静静地站在院中,痴痴地望着屋中的灯火,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爱人,而屋中的一个默默地立于窗前,望着天上的半圆,思绪早已飞远。 “谁在哪里?” 刚进院子走不远,就隐约看到一抹身影立于树影之间,这么晚了,谁还会在那里,难道是…… 不容多想,筱然身影已凌空飞跃,手腕一抖,“唰”的一声,红色光影在月色下闪过,快得追光掠电,直指树影下人。 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人,厉南惜失去了往日的警醒,深深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等到察觉有人来,想要避开时,已被筱然的鞭影缠上。 筱然以为来人欲对云梦华不利,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杀招,“游龙九式”中的第三招――龙游九天,欲先发制人。 厉南惜见来人招式杀气腾腾,鞭影重重,倒也不敢大意,一个旋身,避开正面而来的杀招,而后续杀招又至,只好凌空向后飞跃,瞬间已在数丈开外。 高手过招,往往是一看对手出招,就能看出深浅。来人是上次和自己交手的那个少女,华的女儿,没想到她的鞭法竟是如此厉害。 厉南惜不想与筱然动手,情急之下的一退,倒是更接近了屋子。 筱然的喝声不大,但云梦华根本没睡,自然听到呼声就急忙奔了出来。 “然儿,出了什么事?” 云梦华一手扶着门楣,一只正迈出房门的脚顿住了,因为她看见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肃杀身影正立在眼前。 看不到眼前人的面孔,只隐约觉得眼前这道身影是如此地熟悉,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又好像是在梦中经常出现的那道俊逸的身影。 “是你吗?是你吗?” 云梦华语气轻颤,眸中水光渐渐浮现,在清冷的月色下,眸中雾气氤氲,淡淡月华疏落地洒了她一身,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筱然自发现来人没有杀意,且一直没出手后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现在正静立一旁,疑惑地看着云梦华和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打过交道的黑衣人。 看着娘激动的神情,听着她发颤的语气,筱然心中一瞬间划过一道想法。能让云梦华激动成这样,情绪如此失控,连一道背影印象都如此深刻,这个人,这个人难道是…… 她蓦地从云梦华身上转会目光,对上对面的黑色身影。 果不其然,那人听到娘的问话,身子有瞬间的僵硬,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脸上的全部表情,但筱然仍能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矛盾。 厉南惜缓缓转过身,对上眼前的云梦华,心中浪潮翻涌。 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着,疼痛和懊悔如一只只看不见的虫子在体内横冲直撞,撞到哪里哪里就觉得哪里仿佛被刀剜出了一块肉般,鲜血淋漓又疼痛难忍。 他勉强稳住心神,看向对面那道身影,不复记忆中的清丽绝俗的容颜,被添上了岁月的沧桑,眉间隐约可见一抹好像从没消隐的愁绪。她曾经是那么的光彩照人,明艳美好,现在却带着清愁,一时间,他的心愈发地痛了起来。 “你过得不好吗?” 强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厉南惜看向云梦华,轻声问道。 平和的语气,朋友似地关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没有你,怎么会好?” 云梦华痴痴地看着对面的身影,虽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声音,她已知道是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无尽的辛酸。 守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筱然这个女儿,早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更没想到会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深爱一生的人,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早已深入骨髓,化在血液之中。 看到他活着,真好,心中涌上了狂喜,被那般酸痛涨的满满的。泪水渐渐漫出眼眶,一滴滴从她脸上滑落,在月光下颗颗晶莹,亮如珍珠。 终是看不得她伤心,在他面前落泪,厉南惜的脚步一步步移了过去,想要伸手为她抹去泪水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她现在已是别人的妻子,自己已没了资格这样做,这样做,有损她的名声。 “华,是我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既然已擦身而过,就早早放手吧!对她,对自己,都是一种解脱,可是,真的能解脱吗,为何说出这句话后,心像是被撕裂了般,痛的无法呼吸。 云梦华摇摇头,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固执和执着。 半晌,她闭了双眼,抽噎道:“不,不……我忘不了。” 筱然静静地看着云梦华两人,印证了心底的猜测,随之而来的问题更让他担忧。 看样子,厉南惜还是对娘有感情,但又好像在拒绝娘的这份感情,这是为何,是因为他知道娘已经嫁了人,罗敷有夫,还是其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活着,为何所有的人都说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朝廷的军报,这样,断不可能会出错的。既然他活着,为何不来找娘,而成为杀手组织的老大。 一切,都像个谜团一般,让她无法理解。看来其中的曲折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 “这里不方便,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筱然上前,适时打断两人之间的静默。 厉南惜转身看了一眼筱然,又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云梦华,终是迈进了屋去。 越国,羲合大陆上靠近西边的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国家,这是一个信奉宗教的国度。 这个国家,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部信教。他们崇尚月亮,认为月光是世上最为纯洁、最美好的东西,认为月光可以洗涤干净每个人的灵魂,可以拯救世上污浊的人类。 为此,他们自比是月神的儿女,认为他们世代受月神的庇护,所以他们崇拜月神。 越国民众的这种信仰造就了越国国内最大的宗教――“暖月教”,它的教众上至皇上下至奴仆。 每月十五,“暖月教”都要举行一次拜月活动,这种活动每个教众都要参加。这种活动又以每年的八月十五办得最为隆重,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一次祭拜活动。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宫闱秘斗 更新时间:2011-09-03 八月十五,又值羲国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拜月节,越国每个人都一脸虔诚,早早就开始准备这次最重要的活动。 汐月城,飞凰山,暖月教的的祭坛之上。月华流转,清冷月光给万物蒙上了一层清霜,圣洁晶莹,如玉般无瑕。 高高的祭坛之上,隐约可见一抹修长挺拔的月白身影。虽看不见其面容,但其周身淡淡流转的圣洁气质,尊贵的气韵,让人无法逼视。夜风之下衣袂翻飞,轻盈若蝶,仿佛随时可羽化成仙而去。 九九八十一阶站着教内不同品级的人,祭司,圣女,长老…… 台阶之下,是九个身穿白衣,脚踝挂着金铃载歌载舞的白衣女子,曼妙的身形,轻盈的舞蹈,为这隆重圣洁的拜月节献上她们最虔诚,最珍贵的祝福。 一曲舞罢,九个脸覆白色轻纱,额悬紫色宝石的少女和台下万千教众齐齐跪倒在地。 “教主金安!” 在这里,教主就是月神在人间的代表,是最尊贵的人,就算是越皇,也要对暖月教主礼让三分。 万千响亮的声音直抵这方土地的上空,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被风吹散到很远很远…… 暖月教教主――哥舒潇眼睫微抬,淡淡扫视着下方教众,眼中是睥睨一切的傲然,月华在其周身盈盈流转,一地光华,竟是无人能比拟台上风华无双的身影。 宽袖轻抬,众人缓缓起身:“谢教主。” 之后就是繁复的祭祀礼节,多道繁缛的程序,一环环地接着进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此时,参加完起初仪式的越皇――灵康帝,就带着自己的人马神色匆匆地从近路折回皇宫,一进宫门,脚下未停,直朝宫门而去。 “都布置好了吗?”低沉的语调,带着身在上位者无形的压力。 “回皇上,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臣刚检查了一遍,确可保证万无一失。”负责皇宫守卫的皇家内苑统领――尹锋躬身答道。 “那就好,你随我来吧!” “是。” 灵康帝带着一种皇家禁卫军和几个保皇派的官员朝大殿走去,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在清冷的月色下,竟隐隐泛着些许苍白。 展沐风在拜月节上喝的醉意熏熏,下了马车,还没走进府门口,就见一个身影急急地迎上前来。 在看向来人的身影时,本来微醺水波流转的双眸快速地划过一丝淡到让人无法察觉的锐利和轻讽,随即隐没。 “王爷,您可回来了,老奴等您很久了。”李义全弯腰行礼,满脸恭敬之色。 这个侯爷说起来,算是越国这几年的一个神话,自从无意之中救了越国长公主,被灵康帝看中,入朝为官,短短几年时间,竟从一介平民,跃居成为越国朝堂上呼风唤雨之能辈。成为越皇首封的异姓王――锦平王。 “哎哟,这不是李公公吗,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宫里伺候皇上,跑到我这儿来有何贵干呢?”展沐风身子歪了歪,看着来人眸色有些迷离。 “王爷,皇上有急事宣王爷进宫商议。”李义全侧身答道。 “哦,这么晚了,皇上宣我进宫有何事呢?”说完,用手拍了拍额头,看来醉的不轻,头有些痛。 展沐风走了几步,身子一个趔趄,作势就要歪倒,吓得李义全赶紧伸手相扶,错身之间已把手中的一个纸团飞速地塞到展沐风手中。 “王爷喝多了,小心不要摔坏了才是。” “多谢李公公了。”展沐风直起身,对着李义全微微抱拳。 “王爷客气了,王爷还是赶紧随奴才进宫吧!” “公公稍等,我进去换件衣服就随公公进宫去。” “王爷,王爷,皇上还等着呢!”李义全脸色急切地追了几步,见无人理会,只好悻悻地等在原地。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若仔细看,哪还有一丝一毫的着急。 展沐风随着李义全进了宫,随着他的进入,身后的宫门一重重地落下,发出沉重的嘶吼,似是要撕碎这里的一切。 他听着宫门下钥的声音,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这里不是他第一次来,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觉,心中没有胆怯,有的竟然是隐约的兴奋。 李义全给他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有伏,小心。” 只是简短的四个字,他已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完,手上的纸条已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在展沐风跟着李义全坐进马车的同时,锦平王府后门一骑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下,向既定目标驶去。 进了大殿,看到灵康帝静静的坐在大殿之上,身后静静地站在他一直颇为信任的几元老臣。他一脸淡然,微微一笑,走上前躬身道:“微臣见过皇上,愿皇上圣体安康。” 在他平了越国南疆三大部落之乱,被封锦平王以来,灵康帝就已经免了他的跪拜之礼。这样拜拜,倒也只是个形式罢了。 灵康帝看着底下的展沐风脸色有些发白,微微发福的身体看起来仿佛有些萎缩。端着茶盅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免礼!” 他来了,他竟然敢一个人孤身前来,是不知道他今夜召他的目的,还是胸有成足,打定主意自己拿他没办法,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没底。 “不知皇上召微臣来所为何事?” 灵康帝看着展沐风,嘴角抽了抽,嘴唇嗫嚅了几下,竟是一个字也没挤出来。 展沐风静静地凝视着座上的灵康帝,面上风平浪静,眼中却是一片冰寒,如根根利剑,直指向座上之人。他,倒也不是太笨,只是这个时候想翻盘,未必太晚了。 “皇上若是没事,微臣就先告退了。”说完,躬身一礼,就朝殿门外走去。 i看着展沐风嚣张的态度,倒是站在灵康帝身后的一老臣忍不住了。 “大胆展沐风,你眼中还有没有皇上,皇上还没发话,你就自顾退下。” 轻轻地转过身,看向说话之人,展沐风眼中似笑非笑,无端看得那老臣岳祥庆心里发虚,但他是什么人,太子太傅,越国三朝元老。怎么能在气势上输给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且此人结党营私,独揽兵权,已危及到皇上的江山社稷,这人不得不除。 “太傅此言差矣,眼中没皇上的不是我,而是你。” 展沐风看着岳祥庆,眸中的冰寒愈发浓郁,一字一字的吐出。 “你,你……你这逆贼,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岳祥庆气得胡须一抖一抖的,手指着展沐风发颤,看了一眼座上的灵康帝,见他眼中的气势已弱了下去,面色有犹疑,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岳祥庆心一横,大喝道:“来人,将逆贼展沐风拿下。” 今时今日,若是不趁机除了他去,只怕后面他指不定还要挑起多少事呢!灵康帝不发话,他却是再也等不下去,越国的江山不能就这样被一个外人窥探了去。 展沐风行事狠辣,他们这些一直暗中反对他的人以后又岂能在他手中讨了好去,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 殿外等候多时的禁卫军顿时鱼贯而入,手中刀剑已出,团团围住展沐风。 处在众人包围之中的展沐风,竟是看也不看涌进来的众侍卫,眸光直逼灵康帝。 “皇上也认为文臣是逆贼吗?” “这,这……”灵康帝端着杯子的手指发颤,声音颤抖,话都连不成一句。 “大胆逆贼,你竟然敢威胁皇上。你犯的罪,每一条都可以让你死上一百次。你在朝结党营私,排挤其他同僚,暗杀朝中重臣,借口清剿南疆三大部落叛乱余孽为借口,向陛下借了二十万的兵马,事后却不把兵符还给皇上,拥兵自重,意图图谋不轨……这条条可都是诛九族的重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岳祥庆一口气说完,居然气都没喘一口,端的是万分流利,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展沐风微微一笑,笑容飘渺而又悠远,眼光逐一扫过殿中众人,周身凛冽的杀气瞬间如波涛般汹涌而来。众人觉得心里发虚,围在他四周的侍卫,手中的刀竟是有些握的不稳,步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拿下他。” 岳祥庆见还没开始动手,自己这方就已输在了气势上,顿时大怒。 “展沐风,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这样,皇上还能留你个全尸。” 暖月教总坛,教主哥舒潇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些许裂痕,看着身旁这个跟着展沐风身边多年的属下,脑中飞速地思索着对策。 今日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挑了今天动手,而且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看来他身边那些人是不能再留了。 “他一人进了宫?就说让你赶紧来找我。” 清冽如水,淡雅如风的声音在薄唇中逸出。 “是,主子只说让我来找哥舒公子,其他什么也没说。” 坐在软榻之上的哥舒潇嘴角微扬,闪现一丝笑意,那家伙,还真是信得过他呢!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越国天下 更新时间:2011-09-04 哥舒潇轻合上手中书,思忖了一下,起身道:“来人,让单奇来见我。” “哥舒公子,这样做是不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单奇虽是他们这方的人马,但此次驻扎在离汐月城三十里外的地方,而且没有手谕,也进不了城,更救不了被困在皇宫里的主子。 哥舒潇淡淡斜瞥了一眼下首的墨奇,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手指轻叩几面的声音失去了节奏,显然是稍许透露了内心的不安。 “你信不过你主子?” 如风拂树梢的沙沙声,又带着些许质疑,静静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人。 “不,我信他,一直都信。” 一句最简单的话,却道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也是对主子的肯定。 “既如此,你也应该信我,你就随我来。”说完,哥舒潇步姿优雅地走了出去。 越国皇宫的灵羽殿,老远就传来乒乒乓乓的的声音以及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这些狗奴才,为何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偏要出去。” “属下等是奉皇上的口谕,请公主不要让属下等为难,公主还是回殿吧!”身穿甲胄的禁卫军队长双手抱拳,对着这个越国最难缠的公主,不卑不亢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要出去,你让你的属下快让开。”灵水依杏眼圆睁,怒气冲冲道。 这些平时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今天居然敢拦着她的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身为暖月教的圣女,参加完今晚的祭祀活动,回到宫里,见宫里的禁卫军比平时多了两倍都不止,父皇今晚好像也与平时有很大的不同,不由的心下奇怪,所以才想要出去看看,没想到父皇居然让人守住她的住处。 “请公主原谅,恕属下恕难从命。” “本公主就是要出去,难道你还真要对本公主拔刀不成?”说完就向外冲,侍卫首领却是看叶不看她。 灵水依脚刚动,守在殿门外的侍卫齐齐伸出手中的长枪,森寒的枪尖在月色下泛着寒芒,亮闪闪的一片。 灵水依往外冲地脚步顿在半路,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回头狠狠地盯着侍卫首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寒。 “公主还是回去吧!”侍卫首领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身为侍卫的自觉和面对公主该有的礼节,不咸不淡道。 “请公主回殿。”身后整齐划一的声音齐齐响起。 灵水依一甩袖子,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而在大殿和灵康帝、岳祥庆对峙的展沐风,笑过之后,身形忽然动了,不,也不能说是动,只能说是飘。 这是灵康帝当时唯一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灵动清逸,这么快的身法,宛如九天仙人踏云而来,曼妙潇洒,意境脱俗妙不可言,却又似幽冥地底的修罗,带着腾腾杀气,追光掠电,瞬间逼近殿中侍卫。 手指微曲,掌中玉光摇曳,轻轻一推,与他照面的侍卫,虽说身手也不弱,但面对展沐风这样的高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掌风一到,凌空向后倒去,倒去的同时,又带飞了站在身后之人。 眨眼的功夫已倒下去了一大片,一时间只余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和兵器掉在大殿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殿中本来乌压压的一片侍卫在展沐风的一招之下,没有一个还能完好无损的站着,这对灵康帝和岳祥庆来说,震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灵康帝嘴巴微张,想喊却喊不出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展沐风看都未看倒在地上的一种侍卫,转身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灵康帝和岳祥庆微微一笑:“太傅就这么点能耐吗?以为这几个人就能拿下我?” 站在灵康地身后的岳祥庆一脸的愕然,早听说这个新封的锦平王武艺高强,手段过人,没想到竟是强到如斯地步。岳祥庆脸色在最初的惊吓和震撼之后,又恢复如初,就算他武功再高又如何,大殿已被他的人马重重包围,从这里出去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你不要得意,这个大殿,这个皇宫全是我的人马,纵是你有通天的本领,今天也插翅难逃。” “是吗?太傅这么笃定,不妨试上一试。” “来人,给我……” 岳祥庆的话还没落,脖子上忽然多了一道凉冰冰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森冷的长剑。侧头望过去,竟是和他一起参加这次围捕展沐风的越国上将军――郑佑。 “郑将军,你这是何意?” 岳祥庆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但还是不想相信这最后的事实。 “太傅,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岳祥庆脸色难看到几点,却强自镇定:“明白什么?” “太傅口口声声说锦平王爷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说王爷谋反,其实谋反的人是你吧!” 岳祥庆浓髯微抖,气得面颊发白,声音冷凝中带着质问,大喝道:“尔等鼠辈,枉为人臣,他用什么把你收买了?” “太傅大人错了,末将从未被收买。”后面一句话他没有道出,他也是顺应时势罢了,良禽择木而栖。 这越国天下,虽明着姓灵,私下里谁才是主子,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而且那人手段了得,这几年跟他平乱,自己打心眼里佩服他,并不是简单的收买就能拢住自己的心。 殿外听到声音的侍卫如潮水般涌进大殿,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同伴,再看看被郑将军挟在手中的太傅,龙椅上的皇帝,面面相觑,竟是无一人敢动手。 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人――灵康帝,从展沐风对着殿内一众侍卫动手就瘫倒在龙塌之上,还没从那份巨大的震惊中醒过来,再次被郑佑剑指太傅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哪还能指挥冲进来的一众侍卫。 “皇上,皇上,快,快让人杀了他们……” 岳祥庆这会儿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向灵康帝寻求着最后的庇护。 展沐风看都未看涌进来的一众侍卫,孤冷清绝地站在大殿之中,迫人的压力无形之中在大殿上散开。 “岳祥庆,扰乱朝纲,意图利用禁卫军残害朝廷忠良,挟天子意欲谋反!其罪当诛,谁敢助他!” 展沐风目光轻扫过众人,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至极,带着几分凛然。 本来站在大殿之上的侍卫顿时如梦初醒,齐刷刷的向地上跪倒,一时间,只听到兵器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响声。 “罢了,罢了……” 岳祥庆见瘫倒在龙塌上的灵康帝一脸菜色,显然是怕极,见大势已去,终是化为一声喟叹。一心为皇上筹谋,为这个国家尽心,到头来,却背个谋反的罪名,真是可笑和可悲。 展沐风看着岳祥庆,眸中晦暗不明,看不出深浅,只是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轻嘲。自古以来,没有绝对的输赢,却是遵循着成王败寇的定律。 历史,永远是为成功的一方书写的! 郑佑押着岳祥庆走至灵康帝面前,跪倒在地:“皇上,罪臣已带到。” “皇上,岳祥庆,身为当朝太傅,擅自调动宫中守卫,增加殿前人数,在皇上面前屡屡僭越,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如今他已认罪,恭请皇上圣裁!” 展沐风向着仍如一只委顿干瘪的气球般的灵康帝跪倒,脸上一片淡然,仿佛这一切根本就不在他眼中。 灵康帝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他的眼中早已被展沐风强悍到无人能敌的地步惊呆了,更为这场自己认为万无一失的布局,眨眼间就被他无情而又毫不费劲地毁了而震撼,脸上顿时褪尽最后一点血色。 他身形歪斜在龙榻上,眸中带着惊惶未定的神情,看着展沐风的眼神带着惧怕和畏惧。 “微臣该死,惊扰了皇上!” 展沐风俯身于地,轻轻地说道:“臣知道皇上是受了佞臣的挑拨,才会对臣心生嫌隙,但这几年来,微臣为国尽心尽力,谨守为人臣的本分,微臣自认为自己没有犯错。今夜之事,倒是微臣行事鲁莽,惊扰了皇上,在此向皇上赔罪。” 灵康帝手抬了抬,只是声音还带着微颤:“爱卿,爱卿说得对,朕却是被佞臣蒙了心才会对爱卿如此,望卿莫要见怪。” 灵康帝头上带着微汗,勉强在众人面前维持着身为皇帝的最后一点尊严,如是一说,虽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倒是显得对展沐风显得唯唯诺诺,全无圣上的尊威。 跪在地上的岳祥庆,看着灵康帝,眼中夹杂着心痛,心痛过后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片死寂。这越国,早就不是灵康帝的了,只是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罢了。之前与皇上密谋,欲在此设局扳回这一局,没想到却是连最后的资本都没有,输得一败涂地。 本来万无一失的布局谋划,到了那人手中是如此地不堪一击,他,自己根本还是低估了他,更低估了人心! “皇上,罪臣有话要说!” 岳祥庆心中平静,身为三朝元老,当是尽这最后的一点职责吧! 灵康帝自知在此事上把责任的、推到他头上理亏,此时很是害怕他再说出什么惹的展沐风生气,看都不看他,伸手厌恶道:“岳家一门,身为当朝重臣而不思如何报君恩,反倒意图不轨,起谋反之心,此为大逆不道之举,其心当诛,其族当灭,来人啊!把他给朕压入天牢,明日处死!” 灵康帝话落,岳祥庆脸色一片惨然,年岁大了,终是受不住这巨大打击,哈哈大笑了两声,失神地念叨:“岳家亡矣,越国亦亡矣!”接着眼一闭,昏了过去。 展沐风淡淡地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岳祥庆,又从灵康帝身上扫过,眼中带着隐隐的轻嘲,三朝元老,终不过如此下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正的强者 更新时间:2011-10-01 展沐风本没想要这么赶尽杀绝,没想到他一心效忠的皇帝为了急于撇清关系,竟然弃了这颗棋。 “把他拖下去!免得又胡说八道!” 瞥见灵康帝的神色,脸上若有若无地带着几分讥诮,展沐风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上前,直接把岳祥庆拖了下去。 展沐风又看向大殿内外呆立的禁军,语气森然中带着几分渗人的冰寒:“禁卫军统领何在?” 先前站在灵康帝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将出列,神色间带着畏惧,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潘永,你身为皇城禁军统领,不思如何保护皇上,却擅离职守,听信有心之人谗言,误导皇上,这罪,你认是不认?” “末将愿领罪!”潘永说完,腿直直的跪了下去。虽心有不甘,但大势已去,仅凭他一人,又能如何回天。 哥舒潇带着一众侍卫涌进皇宫时,宫里一片平静,完全看不出像是有变的样子,不由暗自惊诧。 越国是政教合一的国度,身为暖月教教主,名义上是一教之主,实际上却可以直接参与越国朝堂之事,相当于半个丞相。这些年在展沐风的有心扶植之下,这朝堂内外,已被他拢了近半数,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说的东西。 他有进宫的腰牌,可以随时出入大内,但身后的侍卫却不得不在外面候着。 他和沐风关系复杂,从最初的同盟变为现在的良友,感情自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而他在里面却还不知生死,而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自己和他在最初的击掌之后,已是同一条阵线上的人,若是他出事,自己一样逃不了干系。 眼眸微阖,再睁开始时,眼中是一片清明和决绝。 “走!” 哥舒潇腰牌也不递,手一挥,就要带着一众亲信硬闯宫门,马上就要兵刃相见。匆匆朝内走去,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这一去到底是福是祸。 还没来得及与睿门前的侍卫动手,就见睿门侧门已缓缓打开,一道身影急速奔出,李义全见到他在此,紧绷的面皮总算是放了下来。 “教主,王爷着老奴给您带个信,请这边请!”李义全一脸笑意,躬身把哥舒潇往一边僻静的位置迎。 李义全低声道:“公子,王爷着奴才转告你,他没事,让您不要担心。” 他话一落,哥舒潇眼眸微阖,才发现悬了半夜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而背上早在不经意间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夜风一吹,才发觉竟带着丝丝凉意。 “他们没动手?” 宫里这么安静,若是动手的话哪里会这么平静,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李义全看了看四周,眼里明显还带着几分惧色,“哪里没动手,王爷一进宫,三重宫门就落下了,进了大殿太傅就向他发难……” 李义全简略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其中的惊险,虽不是他亲历,仍是让他的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惊悸之余,只能暗暗感叹,展沐风这种人,只能说是太强悍了,怪不得他那么淡然地就敢单身赴约。宫中的禁卫军全部出动,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以一人之力对上这许多禁卫军,这其中的凶险,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若是没有胆识,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断不会冒着险,让墨奇去找他,恐怕也是以防万一。 感叹之外,同时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这种人,太可怕! “王爷呢?”哥舒潇看着洒落了一地的银白,刚刚还惴惴不安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王爷在里面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若是公子有事儿找他,老奴等会儿进去知会他一声。” 哥舒潇点点头,随即转身带着人消失渺远的月色之下。 这里是宫里,位置特殊,就算是他,也要多少顾及一二,既然已无事,何必在这里站在落人口实。 翌日,展沐风刚到暖月教外殿门口,就有守卫外殿的侍卫齐齐跪倒:“见过王爷!” 来人虽半边脸上遮了个面具,但露出来的部分莹白如玉,漆黑如墨的长发用白玉冠束住,眸如点漆,深沉如渊,明明灭灭,如一潭湖水,悠悠的摄人心魄。一身月白镶银边的锦袍,步姿行云流水,端的是气质卓绝,风华无双。 展沐风脚下未停,直接踏进殿去,一路行来,几乎没碰到什么人。他不喜太闹,也不喜这些虚礼,哥舒潇了解他这性子,一早就吩咐过教中人,遇到他直接避开就是。 值守的初月长老一见来人,上前赔笑道:“王爷是来找教主的吧,教主这会儿正在月池那边,要不要我着人去通报一声?” 初月垂眉敛目,只瞅见月白的长袍镶银边的下摆,微微在眼前拂动,底下是一双不染纤尘的白靴,立在这白玉阶上,竟是与这般纯正温润的白色不遑多让。 越国这边空气暖湿,后半夜常常喜欢下场夜雨,第二日一早天又会放晴,昨夜也不例外。王府离这里可不算一段短的距离,一路走来,竟是一点尘泥都没沾上,实在在让他吃惊不小。 暖月教三大长老,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各有所长。而初月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武功,就算是他,也难保证一路行来,鞋不沾尘。今日见了展沐风,心下更是佩服。 当世之杰,越国少年英雄,短短几年时间,几乎是平步青云,官至锦平王。享受越国最崇高的爱戴和最强有力地拥护。三年的时间,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帮助今上整顿朝纲,强硬而铁血的手腕平几大部落的叛乱,将越国涣散的民心再次拉拢在一起,在越国,提到这个今上封的唯一一个异姓王,无人敢轻易触其锋芒。 越国民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三岁的孩童,在哭闹时,只要一听到锦平王几个字,也会迅速安静下来。 这也是越皇按捺不住向他下手的原因,身为臣民,有功,不是错,错的是,功高镇主。 展沐风顿住脚步,侧身对初月道:“多谢初月长老好意,地方我识得,直接过去就好。” 初月深深的躬身下去,看着前行清冷挺拔如松地身影,眸中闪过一道深思和尊敬。 月池,暖月教的圣地,传说月池为月宫女神赐给越国的礼物,喝了月池中的水,能净化人的心灵,涤荡人心中的罪恶。月池究竟有没有这个功能,只有去问了真正喝过的人才知道。 空旷的大殿,穹顶高耸,琉璃灯光四溢,白玉切成的玉台,轻拢一池清水,清澈见底,不见丝毫波纹。 哥舒潇看着眼前的一池清水,面色波澜不惊,忽听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渐近。 哥舒潇缓缓转身,伸手用力拍了拍展沐风的肩,眸中划过一丝舒心的笑意:“展兄,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展沐风拍开他的手,顺手丢过一物,哥舒潇顺手接过,一看,顿时吃惊不小:“这,这是兵符。” “让单奇领了兵符,把宫内重新布控一下,岳氏一门你顺便处理一下,该怎么做,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哥舒潇嘴角微扬,轻叹道:“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什么事都算的事无巨细,仿佛什么都在你的谋划范围之内,竟是连他们设计得这么精细的布局也没能把你怎么样,反过来还杀鸡儆猴。这下,座上的那位是彻底的垮了。” “什么都在自己的谋划范围之内吗”,他在心底轻声问自己。 不,自从她出现之后,很多事就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之内了,她的出现,之于他,是个变数,是最不确定的因素。 或许连他自己当初都没发现,只要是遇到她的事,很多事都变得奇怪,完全脱离了他以往做事的作风。 “哥舒兄不高兴吗,这下,朝堂内上再没有与你对抗之人,尽数在你的掌控之内。” 哥舒潇轻叹一声:“他垮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至少那个灵敬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你放心,他,成不了气候,再怎么折腾,也上不了天。” 面具下的表情看不到,但是清浅地的语气中流露出的自信和霸气让人无法忽视。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黝黑的眼眸中笑意微微,如春日浮阳,让人心醉:“我经常不在,这边就靠哥舒兄多担待点了。” 哥舒潇伸手捶了对面之人胸膛两下,俊眸中笑意微漾,带着几分嗔怪:“自家兄弟,就不要说两家话。” 面具上方流光溢彩的神速眼眸中笑意盈盈,眉角微扬:“看来当初选择和你合作果真没选错。” 哥舒潇,对于哥舒家这样一个子嗣众多的名门望族来说,是个不起眼的存在。暖月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世代教主,都是从哥舒家年轻一代中选出,而暖月教主这重身份的权力,是个人都想要,所以,明争暗斗从来不断,而哥舒家年轻一代中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是哥舒家中的长辈乐于看见的,在他们眼中,教主代表着哥舒这一家的荣耀和富贵,当然是能者居之。越是又能力的人,带给他们的好处越多,这个最后能胜出的人,定是各方面都绝对优秀的人。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更深夜色半人家 更新时间:2011-10-02 当初展沐风选择哥舒潇时,他并不是被人看好的教主人选,而死非常不起眼,甚至是常常被人遗忘在角落中的人,但是一个眼神就让自己选择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他们是同一类人,都太懂得隐忍和掩饰。第一次在哥舒家遇到他,他把自己装扮的毫不起眼,只是无意中对视的那一眼,泄露了太多信息。 几人插肩而过不久,何峰在身边低声道:“主子,这人懂得易容术。” “呵呵……有意思,在自己家里都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是个人才,就选他了。”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而他选的人也确实没让他失望,从他扶持他登上教主之位,直到现在,他们基本上已掌控了整个越国的大权。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他,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里有的只是他的替身,而他也有大部分地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同样的明亮的月色,同一片夜幕之下,越国风起云涌,暗流汹涌,筱然这边却是一片花好月圆,万事和乐。 筱然和盈荷,云乐几人把桌子搬到了院中,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和简单的小菜,还有一壶小酒,看起来倒也显得有模有样。 白天收到娘的书信,她和爹已到了桐城。桐城是羲国南方的一个小镇,物产丰富,景色秀美,想必他们会在那里玩的很开心。 娘当初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心爱之人走遍大好河山,看遍这片大陆的美景,当初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奢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终是得偿所愿。 心爱之人没死,而且彼此都深爱对方,一任多年霜华淡逝,过往如烟,终是抵不过这世间真情。 犹记得那晚,疏落的月光从雕花木床洒落,一室的清辉之下,默默相望的两人,似乎彼此都望进了对方的心底。 筱然暗自嗟叹,这该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恋,怎样的深情,竟值得娘用十几年的光阴等待,终是看的那人,为何却又不开口。是怕那人早已成家,还是…… 终是看不下去这和“执手相看泪眼”有的一拼的场面,上前打破这温情而又似乎怪异的局面。虽说自己有没有这个爹无所谓,这么多年也都过去了,但娘苦了这么多年,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无论如何也要帮她一把。而且,自己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身体里流的是他们的血液,看到他们幸福应该也是嫣然的心愿吧! “既是旧识,为何不敢相认,我该叫你‘厉楼主’还是叫你‘爹’呢?” 筱然悠闲地坐在凳子上,好整以暇地端着桌上的茶杯,眼角漫不经心的扫过厉南惜。 “然儿!” 云梦华面露震惊之色,想是没想到筱然居然会这么直白,更没想到她竟是看穿了两人的关系。想要呵斥却又不舍,只是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转头去看那人的反应,若是他知道然儿是他的女儿,该会是怎样的神情。 厉南惜的身形蓦然僵住了,缓缓从云梦华身上移到筱然身上,带着斗篷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但筱然仍能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直逼而来。 “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厉南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发颤,几乎语不成调。眼前这个少女,居然是自己和华的女儿,他有了女儿,而且还长这么大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汹涌而来的浪潮,那一波一潮,浪潮翻涌,冲刷得心底生疼,那些过往在脑海中飞逝。 身赴沙场的前夜,终是难忍那份离别依依,柔情似水,更没见到那般矜持高傲的一个人儿,竟有那么似火般热情,如飞蛾扑火,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热。 衣衫半褪,扑进他的怀中,温香软玉在怀,更是自己心爱地女子,没有那个男子可以坐怀不乱。他的顾忌和隐忍,被一句话夺了神智,燃烧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我……我怕你此去之后,再没机会,我把一切都给你。” 她粉面含羞,眼神却亮的惊人,想来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 他懂她的意思,她信任他,从心到身,是毫不保留的爱和信任。他,又何尝不是?他爱她,甚至欲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带着她一直在身边。 她的话落,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松了一些,眸色有些晦暗不明,朦胧一片。 她说的没错,此去沙场,前途未明,生死难料,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对离国的战争已进行到最后关头,但只要是战场,瞬息可万变,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这样,他更不应该夺了她的清白,他伸手就欲推开她,未想到还没动手,她就踮脚,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她,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燃烧一切地热情。 随即听到她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直到……” 她的话没说完,尽数被他吞了下去,他反客为主,在她口中攻城掠地,她的身子在他怀中化成一滩春水,他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没想到,眼前这个差点死在自己手中的少女竟然是自己的女儿,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笑。终是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她,会破天荒的出手相救,还生出把她带回幻影楼的想法。 “你为何不愿认娘?既是不愿认她,为何又要来看她?” 筱然挑了下眉,斜瞥了一眼屋中那道孤绝清瘦的身影,语气有些凌厉。 筱然也不愿这么步步紧逼,但实在是看不惯两人这慢吞吞的速度,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其中的真相挖出来,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再次真正敞开心扉? 厉南惜再次把目光投向云梦华,又转向筱然,这两个人,如今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自己亏欠她们良多,就算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偿还。 这情,深沉四海,这爱,无边无际。 清风明月迷人,独载着各人的心事万千,桐漏更深,这一腔心事,待与何人絮说?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该来,也不配来!” 沉默半响,厉南惜颓然而又苦痛的声音在一室寂静中缓缓淌过。 厉南惜话落,云梦华的泪水再次从面颊上淌落,颗颗如珍珠,在灯影下晶莹流转,面容一片惨淡,“呵呵……不该来,不配来,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又一个十五年吗?” “华,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厉南惜的声音有些渺远,仿佛从远处的山峦之间慢慢飘来。 “苦衷,什么苦衷能让你对一个深爱你的人,等你十多年,为你默默奉献最美好的韶华的女人这么残忍,即使你还活着,你都不知会我一声,不来见我。当我听到心爱之人死去的消息,你明白那是怎样的痛苦吗,你能体会在容颜渐渐老去,人生毫无意义,在风霜雨雪中虚无等待的辛酸吗?” 云梦华越说越激动,似乎想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辛酸尽数倒出,声声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厉南惜痛苦地摇摇头,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拳,指甲嵌进手掌,顿时血红一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执着,我只是想让你忘了我,能够过得好一点。” “呵呵……什么才叫好,你认为我忘了你就是好,嫁给别人好好生活就是好吗?” 厉南惜听着云梦华的指责,她的怨,她的苦,如千根针扎在心底,痛得无法呼吸。自己这么多年的逃避,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难道都是错的吗? 不,他没有错,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俊朗无双,风姿卓绝的少年将军,而是一个面容丑陋,满手沾满血腥的魔鬼,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心爱女人的身边。她是那么的美好,是开在心底的白莲,圣洁无双,他不能污了这份美好。 可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还是毁了心中最神圣的女神,他让她为自己伤心了这么多年,为他虚度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对自己情深似海,他,却辜负了这份最纯洁最真挚的爱。 筱然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又放开,反反复复几次,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心底的怒气,尽量平静地拉过厉南惜,指着云梦华道:“你,你看着对面的人,她,是你曾经深爱的人。你可知,当初接到你的死讯,她有多么的痛苦,她甚至萌生追你而去的念头。” 感觉到抓在手中的人身上的僵硬和呼吸明显的变得急促,又似感受到当年娘亲地艰难处境,筱然的心境渐渐平复了下来。 “可是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喜的是,她怀了深爱之人的骨血,悲的是,这个孩子,注定生下来就没了爹。她思虑良久,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为了保住你的血脉,不惜找到了自己的爹,求他老人家帮忙。你不会不知道,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该是怎样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为了你,为了肚子中的孩子,她还是鼓足勇气去说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往日故事 更新时间:2011-10-03 “老人家虽恨女儿做了有辱门风的事,终究是耐不住女儿的哀求,妻子早逝,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即使做错事,也还是自己的女儿啊!他为女儿的事愁白了头,女儿不愿嫁人,但她不忍女儿未婚先孕,将来受人指指点点。终是想到一个办法,让女儿嫁给一个世交的儿子,做了别人有名无实的小妾,八个月后,生下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别人都道是早产,所以孩子体质差,却不知那孩子是因为母亲怀胎时思虑过度,伤了身子才会如此。更没想到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司徒家的孩子。” “再苦再累,她从来没怨过,带着你们的回忆过日子,慢慢的看着那个孩子长大,只愿那个孩子长大后就放下一切去找你,碧落黄泉,从此再不分离。” 筱然娓娓道来,从来不知道云梦华当初竟然存在那样的心思,从无忧谷回来时,她病入膏肓,见她回来,又在师姐的精心治疗下才康复。师姐说娘有心病,让她多为劝劝。 后来,遇到厉南惜刺杀自己,向娘问起那块玉佩的来历,牵出那段往事,她才知道娘的心事究竟是什么,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 “然儿,然儿……” 云梦华几步上前,搂过筱然,泣不成声,感动的无以复加,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会如此了解她,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女若此,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筱然轻轻拍着云梦华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云梦华。 娘不提,不代表她不知道。她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过的很苦,很苦,特别是最初的几年和自己去无忧谷的那三年。 若是说厉南惜欠了她一身情债,自己倒是欠了她一身亲情债,这债,或许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厉南惜虽然早就知道心爱之人不一定过得很好,但夜深人静之时,总免不了在心底安慰自己,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因为他怕不知什么时候,终是捱不住这深刻的思念而找上前去,毁了她。 也曾猜过她过得不好,但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听到这么惨烈的过往,终是明白心爱之人为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受的苦楚,终是牵出了厉南惜心底深处最深沉的感情。 既是这么多年都难忘,也忘不掉,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何必再逃避?他辜负了她十多年,她却无怨无悔的等了他这么多年,若是他不认,此情何堪? 他大手一把搂住云梦华和筱然,声音哽咽:“华,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你和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我以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只要看到你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云梦华伏在厉南惜胸前,轻声低语。心爱之人“死而复活”,女儿聪明懂事,心中的感慨又岂会少了去。虽恼他这么多年不来找自己,但能看到他还活着,看到最亲的俩个人在自己身边,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几人在位置上落座,厉南惜顺手取下一直带着的斗篷。 筱然发现,厉南惜脸上除了一道从左眼下方贯穿到下巴处的刀疤不太协调以外,其余都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确是一个风姿卓绝的美男子。眉间丝丝的皱纹,鬓角也有了些许白发,经历了风霜雨雪的洗礼,沉淀后比年轻时更多了几分韵味,显得沉稳而又不失翩翩风度。 面对她们母女,少了平时惯常萦绕的冷冽之气,多了几分温柔和暖意。 筱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似乎有些雀跃。可这却不像是自己的感受,难道是嫣然残留的意识,看到自己的爹显得激动。 一看到厉南惜的脸,云梦华的眼圈再次红了,正欲开口,厉南惜就安抚道:“不用担心,过了这么久,早就不疼了。” 云梦华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对厉南惜轻轻笑了笑,开始静静聆听他这些年的生活。 筱然虽猜到他这么多年不来找娘亲,一定有什么故事,却没猜到这次竟然牵涉了许多陈年往事,甚至是国仇家恨。 十多年前的羲合大陆,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并存着羲国,越国,翎国,镜国四个国家,而是五个,那个已灭亡的国家叫离国。 这些筱然在一些书中见过,但也只是略略提到,并没有详细的记载。直到听到厉南惜亲口述说,她才明白其中的曲折。 “离国地处越国和羲国的交界处,是个不大的国家,与其他几国相比,算是个小国了,也可以说是在几国的夹缝中生存。但由于离皇励精图治,而离国又地处南方,物产丰富,离国人民过得也算是几国当中比较殷实的。” “那一年,羲国和离国本来还算平和的关系,因羲国几个与离国交界的几个城镇被洗劫一空而被打破。羲国皇上大怒,堂堂羲国,泱泱大国,居然被一个小国给打劫了,这是非常没面子的事,二话不说,扬言要对离国出兵。” “爹,你有没有想过,离国一个小国,又怎敢随便去抢羲国的边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筱然听到此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说离国既是一个小国,在这片大陆上能占据一席之地,离皇想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能和其他几国平安相处这么多年,为何会与羲国的平静会在一夕之间打破,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离皇给羲英帝修书一封,希望两国同时对此事彻查,为此,羲国朝堂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其中疑点重重,怕是有心人动了手脚;另一方则是认为,对羲国几城镇洗劫一空,定是离国所为,这已经严重触犯了一个大国的权威,一定要讨回公道。当时,羲皇――羲英帝也就是羲昭帝的父亲,听了边关此报,恼羞成怒,所以直接驳回了离皇的修书,不久之后就屯兵三十万于两国边界,直言要踏平离国,以报此仇。” 筱然点点头:“爹就是在那场战争中与娘分开,离国就是在那场战争中灭亡的吗?” 云梦华起身慈爱的抚摸着筱然的头:“然儿,不要急,听你爹慢慢讲。” 厉南惜似乎陷入到十多年前的往事中,本就着黑衣的他,看起来更似蒙上了一层云雾,看不真切。 “那是羲国在近两百年之内打得最辛苦的一场仗,也是我打得最辛苦的一场仗。离国在羲合大陆上算是最小的国家,人口加起来也不超过百万,本以为最多用半年的时间就可以轻松地把离国都城拿下来,但那场战争却整整打了三年。” 厉南惜悠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对那场战争真的是印象深刻:“三年,整整三年,羲国三十万大军自从进了离国境内,就遭到离国士兵和人民的殊死抵抗,叁拾万大军,到战争结束归来,最初的三十万大军回来的不到十万。” “爹,既然你没死,为何娘却得到消息说你战死沙场了?” 这个问题才是筱然最关心和最想问的。国家灭亡,朝代更替,在羲合大陆上并不少见,虽说像离国这样一个小国,竟然能抵抗一个大国几十万大军长达三年,的确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这是历史向前发展的必经阶段,是滚滚历史洪流不可阻挡的势头。 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她听了,除了唏嘘几下,也只能当做故事来听,没有她身边的人和事让她来的关心。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很久之后,她要再次面对同一个问题,只是那时,她换了一重身份,站在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整个事件。 “三年战事不断,其中羲英帝也因操劳过度而驾崩,昭帝一登基就面临着巨大的困境,对离国的战争让他心神俱惫,而离国的殊死抵抗让他大为恼怒。最后一役,也就是攻破离国都城之战,是最惨烈的一战。离皇带领最后的几万大军死守离国都城,试图与羲国决一死战,但最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而死。城破后,羲昭帝下旨,离国皇族,一个不留,以免纵虎归山。最后,离国皇族全被坑杀,好多战友在这场战争中丧失性命,恼怒的羲国士兵,一把火烧了离国存在的象征,离国皇宫。很多人在大火中丧命,大火在皇宫上空久久肆虐,整整半个月,大火都不熄,直到降了一场雨,大火才渐渐熄灭。” 厉南惜望着屋中的烛火,神情恍惚,似乎还没从那场震撼的场面中恢复。 “接下来,就是整顿离国这个烂摊子,朝廷指派一部分军队驻守,剩余的小就可以回羲国。因挂念你娘,我匆忙交代完手头的事,带了百十十人匆匆返回,没想到在回途的半路上却遭到伏击。那些残余的离国士兵大概有一千多个,盘踞在地形复杂的崇山之中,多次围剿,都未成功,却在途中被我碰到。那一战,我的一百多个兄弟为护我,全部战死,我身中数刀,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他们并不急于杀我,只是为了折磨我。我感觉我全身的血像是开了闸门的水坝,不停的流失,眼前开始模糊,握在手中的剑也越来越沉,终是耐不住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倒下去的瞬间,我想,这或许就是报应吧!我杀了那么多的离国人,现在终是死在他们手上,也算是扯平了,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你娘,我还答应她,等我回来就娶她。”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别是一番滋味 更新时间:2011-10-04 筱然有些唏嘘,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可是,事实总是让人出乎意外,你并没有死,不是吗?” “是啊!说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那样的情况下,本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却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是很矛盾的心情。”厉南惜的口气中带着几分轻嘲和繁华飒沓的沧桑落寞,眼神有些渺远。 “你是说,是上届的幻影楼楼主救了你,之后又给你吃了毒药,控制了你,把你强留在幻影楼?” “是,没想到,这一留就是六年。直到他过世之前,把解药给了我,但要我接手幻影楼,,后来我就成了楼主。” “上次你在最后关头没出手杀我,就是因为我脖子上挂的是你当初送给娘的玉佩吧!” 那块玉佩是他送给云梦华的定情之物,又怎么会不认识。说来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不是那块玉佩,若不是巧合,他或许杀了自己的女儿也不自知。日后若是知道他杀了自己的亲身女儿,他又该如何自处,好在一切都还没有铸成大错。 厉南惜看向筱然,眼中一片慈爱之色,轻轻点了点头,他和华的女儿,真的很聪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做父亲的骄傲,但更多的则是失落,他在她心中整整缺席了十多年。而他,他的身份,注定要把这种亏欠延续下去。 听完这席话,筱然终是明白他说的苦衷是什么,是身心受损的痛苦,是害死自己属下的内疚,还是深陷杀手组织的无奈,总之,这一切,不得而知。 只能说一句话,命运弄人,但兜兜转转之间,他和娘还是回到了起点,也算是上天给了他们最后的补偿。 “你有什么打算?” “你知道我的身份特殊,这里是断不可能容得下我的,若是你娘愿意,我会带她离开。” 厉南惜侧身看向云梦华,眸中情深似海,目光笼着她,丝丝缕缕缠绕着她,不移分毫。 云梦华与厉南惜痴痴相望,眼中再没有其他,不说话,已是无声地回答。天涯海角,碧落黄泉,这一生,这一颗心,早在最初相识之时,就已经遗落在对方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哪里还需要问呢! “那好,我去找司徒傲过来,你们好好谈谈。” 夜里忽然下起了雨,秋风萧瑟,秋雨愁人,淅淅沥沥,片片打在窗棂上,带着几分凉意和湿意丝丝渗入。 筱然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一直做恶梦,直到再次被一场噩梦惊醒之后,却是再也没有睡意,干脆批衫起身,拨亮灯火。 走至窗前,推开窗,迎面就吹来一阵冷风,带着几分凉意,直渗心脾。 刚刚的梦如此真实,让她心惊,微微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可是那些情景仿佛真正发生在眼前,让她无法忽视。 前几天,她去皇家寺院看了皇后,不管出于何种心情,与情于理,她定是要走这一遭的。不管纪清蓉与司徒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承不承这份情,但是她的确对自己不错。 “清慈,外面有位施主要见您!说是故人。” 身着灰色道袍,眉目和善的五旬老尼,缓步走上前去,竖起右手,轻声道。 皇后纪清蓉,虽说在太子一案中没被废,但自请在皇家寺院出家,法号清慈。 一道灰色的身影端坐在蒲团上,微眯着双眼,脸上波澜不惊,正在敲木鱼的手听了这话并没有丝毫停顿。 轻宣了声佛号,“有劳清玄师姐了,还要劳烦师姐替清慈回了吧!” 这里远离尘世,但并不代表她对外界一无所知,纪家的败落早在她意料之中。从她来到这里,红尘万丈,凡事喧嚣,这一切都不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清玄轻叹了口气,低头慢慢往外走去。 没过多久,清玄再次踏进庵房,听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觉有些诧异。 “师姐,不是让您替我回了吗?” “我是回了,但那位施主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清玄地上手中的物件,坐在地上的人眼皮微抬:“罢了,麻烦师姐把她请进来吧!” 筱然进了大殿,扫视了一圈四周,暗叹,不愧为皇家寺院,这气度就不是一般寺院可比。就说大殿上的几座金光闪闪的佛像,就端的是显示了皇家的财力和大气。 筱然见到昔日的皇后,今日的清慈,还是不免吃惊。 纪清蓉褪了昔日的皇后的光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曾经的辉煌和荣耀,已经在太子这场戏中正式落幕。 “皇后,您受苦了,是我对不起您!” 筱然有些心酸,有些时候,为了保住自己想要的,定是会伤到其他人,而皇后,也是她不愿也不想伤到的人。 “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提到太子,纪清蓉心痛地无以复加,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以为筱然说的是在太子这件事上没帮上什么忙而自责,又哪里想到筱然心中的挣扎和矛盾,摇头叹息着拉着筱然坐下。人不能太贪心,至少,除去皇后这重身份,还有个人是真心关心自己,这就够了,不是吗? “不是,不是……” 筱然看着昔日雍容华贵的皇后变成如今落寞,一脸凄怆的模样,心中的自责无以复加,连连摇头。心中翻江倒海似地,一潮一波地冲击过来,汹涌震荡,真想一股脑把心中的矛盾倒出来。 “好了,你也不必自责。难得你抽空来一趟,我们好好说说话。”纪清蓉打断筱然的话。 思虑良久,终是忍下那份说出来的冲动,事已至此,就算是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筱然在回来的途中,耳边仍响起纪清蓉的话,筱然,千万不要搅进那场争斗中。 筱然心下苦笑,若是她知道自己早在最初之时就已经搅进了这局中,连太子这件事她都插手了,不知她心里会做何想法,只怕是恨死自己了吧! 翌日,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盈荷就过来叫她:“小姐,快起来,齐王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起来。” 筱然接过话,带着浓浓的鼻音,顺手接过盈荷递过来的衣服往身上套。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筱然瞟了眼盈荷,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同,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姐,我觉得齐王今天有些不大一样。”她摆摆头,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筱然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筱然从房内走出来,正看到背手而立,站在窗前的轩辕冉珏。 “我有事要告诉你。” 筱然不以为意的笑笑:“什么事啊,搞的像是如临大敌般。”筱然顺手从盈荷手里接过一杯茶,盈荷识趣地退了下去。 “皇后那边出事了。今早,寺院那边的人报到父皇那里,说皇后昨晚点燃房内的帷幔,自焚了。” “啪”的一声,筱然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身子踉跄了一下,碰到身后的椅子,一屁股颓然地坐了上去,仿佛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她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慢慢扩大,炸得她体无完肤。云筱然,你真的很自私,你为了护住你身边的人,牺牲了他人,你以往坚持的信念呢,都是假的吗? 皇后自从出宫,本以为最多也不过是在寺院中终老一生。而今日这个结局,最终还是朝着自己想象中背离的方向而去。 原来昨晚的梦并不是真的毫无源头,而是一种预兆。 见其脸色苍白,一脸颓然,轩辕冉珏眉心皱起,关切道:“筱然,你没事吧?” 筱然摇头苦笑:“我没事。“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太自私了。” 带着几分自嘲的口气在一室寂静中缓缓淌过,直直渗入冉珏的心底,让他对她又心疼几分。 她说她做错了,他现在是不是也做错了,他不该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把她扯进这个漩涡之中,他自私的认为她和他合作,是为了他,是在帮他,而没有考虑到她可能受到的伤害。 她是那么一个善良的人,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要出手相救,这次,况且皇后还一直对她不错,现在皇后那里出事,她定是会自责良久。他本想隐瞒这个消息,但是他知道根本瞒不住,所以只好选择对她道出。私心里认为,就算是伤心,他也要陪着她一起难过。 轩辕冉珏走上前,手握着筱然的双肩,好看的眉拧成一股绳,正视着她的眼睛道:“筱然,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这些往自己身上揽。若是错了,错的人也是我,就算是遭报应也是我遭报应,你不要有负累。” “是我的错,我不该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我现在真的变得极自私和虚伪。” 见筱然满脸自责,痛苦的样子,轩辕冉珏一把把筱然揽入怀中,心痛道:“不要想了,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思难测 更新时间:2011-10-05 当年纪清蓉无奈之下进宫,离开了自己所爱的人,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前几天司徒傲私下去见了纪清蓉,解开了她心中最后的心结,已对这个世界再无留念。自从太子不在,她早已存了这样的念头,而出宫之后一直没有去做,只是心愿未了罢了。 如今,所有的牵挂都已放下,再没什么觉得遗憾的了。而她再不想就算是死了,也要再次回到冷冰冰的皇陵,葬在自己不爱的人身边,索性就一把火点了自己的住处。属于她的前尘往事,恩怨情仇,荣华富贵,就让所有的一切随之消失吧! 秋季,本就天干物燥。纪清蓉这一把火,烧的不仅是她住的庵堂,她的一切。等到寺中的人发现不对时,甚至整个寺院都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若说之前皇后身边的人还提心吊胆地守着她,过了这么许久,见她一切如常,倒是放松了警惕,恰在这时,出了状况。 事情已经发生,她已无力改变。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筱然伸手欲推开轩辕冉珏,一推之下,轩辕冉珏的身子纹丝不动,竟然没推开,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了。 好像自从他跟自己表明心迹之后,她发现有些情况似乎变得不同了。若说之前,她还可以装作不知,但在他把一切摊开之后,她再无法坦然地面对他。 虽说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他好像在她面前从不掩饰他对自己的情意,丝丝缕缕,如丝线般缠绕着她,有些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很想就此放下这一切,远远地离开,但她不忍心,不忍心就这样对府上的一众人不闻不问,不顾他们的死活。已然牺牲了这么许多人,若是她离开,死去的人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筱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试图推开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态了。” 轩辕冉珏脸上浮现出一丝凄苦,带着几分无奈,叹了口气:“筱然,我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不让你受丝毫伤害。” “你应该清楚,我们只是朋友。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筱然收敛起脸上的悲痛之色,平静道。 “就因为我的身份你就否定了我,躲着我,你这样做,对我不公平。我说了,待一切完了之后……” 他话还未完,就被筱然打断,她的眼神蓦地变得冰冷一片,仰起头:“你要公平是吗,好,我就告诉你,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公平’两个字,从你把我和师姐带到那个皇宫,卷入你们的事事非非之中,你就不配跟我提这两个字。” 说公平,她和师姐何其无辜,平白牵扯进这场宫闱秘斗之中,三番四次地遭人暗算。她不提,不代表她不在乎,而是她不想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现在,他居然给她要公平,而她,她要的公平又在哪里? 轩辕冉珏缓缓松开双手,无力的垂下,紧握成拳,面惊不能言,嗫嚅了几下,终是未发一言,脸上凄苦一片。 看着轩辕冉珏一脸颓然,眸中深深浅浅,凉色一片,筱然有些后悔对他说出这些话。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是没有他去,也会有另外一个皇子去,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是自己一直相信和当成朋友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在意。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潜意识中还是有些恼他的。 自从那次中秋宫宴,无端被推上风口浪尖,楚王的逼迫,让她对这些更是厌恶,也迁怒到把她带到这一切漩涡中的轩辕冉珏,所以那次在水池边才会对他冷眼相向。 轩辕冉珏眼下一片阴影,眉心凝成霜,他一直在想,她在这件事上或许对他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道出。本想,这件事或许会烂死腹中,没想到被这么突兀地提了出来,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的事真的很奇妙。 皇后的事,报到羲昭帝那里时,他侧过身子,面色略沉,半响没言语,动了动眉头,终是道了句:“以后礼葬之。” 所谓后礼葬之,也不过是个衣冠冢。皇后那一把火,是早有预谋的。烧了所有的一切,尸骨无存。她要的是灵魂的自由,是永远的离开那个冰冷,禁锢自己一生的皇宫,灵魂放飞。 距太子出事已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一道圣旨,成功地封住了所有人的嘴。身在上位的羲昭帝稳坐高台,漠然地看着朝堂上的云波暗涌,除了发了道降罪于纪家的旨意外,再无其他表示。群臣私下纷纷猜测,究竟谁才是羲昭帝心目中理想的储君人选。 时间是洗涤一切最好的东西,也是掩盖一切最好的东西。 太子,纪家,皇后……曾经的冯云人物,在几个月之后终是渐渐归于时间流逝的洪流中,沉淀在人们记忆最深处。只是偶尔在闲暇之余,茶余饭后拿出来晒晒太阳,成为谈资。 楚王一派终是扛不过羲昭帝的耐心,纷纷弃械投降。以国不可无储君为由,要求羲昭帝重立太子。 羲昭帝威严的目光从大殿上扫过,一句“朕心中有数,不必再提”,成功堵回所有即将开口,准备从祖宗建制说起,到如今四国局势的大臣。 群臣面面相觑,终是归于静默,默默退回。 回到府邸,轩辕冉琪终是耐不住心中憋得一肚子怨气,大发了一通脾气,吓得一室伺候的丫鬟仆从,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这个老东西,不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本想轩辕冉煜这号人物没了,那个位置他是独一无二的人选,没想到他却迟迟不下昭。 “殿下不必心急,皇上下不下诏不是问题,只要殿下牢牢把住手中的一切,还怕什么。”跟在身边的近侍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态度上前,双手紧握成拳,瑟缩着说道。 轩辕冉琪良久无语,沉静的一室,静的连根针掉下都听得见,更增添了几分无形的压力。就在近侍罗映觉得自己心里承受能力抵达极限时,带着粗犷和释然的大笑在耳边响起。 接着,肩上就接了轩辕冉琪重重的一击:“罗映,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的人,说的好,本王要好好的赏你。” 轩辕冉琪似是十分高兴,竟连一贯引以为傲的称呼都忘了,直接称起“我”来。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这是小人应尽的本分。” 罗映脸上堆满笑容,忙不迭地谢恩。跟着这样的主子,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好的时候,随便一点赏赐,就够一家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不好的时候,就得承受主子的怒火,挨打挨骂是经常的。 “主子,属下有事要报。” 一道玄色地身影如一道风,眨眼间出现在轩辕冉琪面前。 轩辕冉琪挥挥手,跪了一地的侍从丫鬟赶紧识趣地向外退去,一群人竟是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可见府中人对主子的敬畏和惧怕。 轩辕冉琪悠闲地在主位上坐下,双腿交叠,带着几分随意,不等轩辕冉琪问起,乌乾已经条分缕析的道出。 “你是说前段时间厉南惜来了沧都,有没有查出他的目的?” 乌乾低首俯地:“属下无能,找到派出去的探子时,已剩下一具尸首,估计是被他发现,灭了口。” 手指轻叩黑檀木的桌面,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杀伐之气:“你起来吧!若是你的人随便就能跟踪他,他这个楼主的位置早让人了。” “谢主子。” 乌乾起身,恭敬地立于一旁。 轩辕冉琪心思飞转,眼神中的阴鸷越发浓黑,如一团墨云,缓缓移动,瞬间遮住了整个眼底。厉南惜,他知道了太多自己的秘密,这个人,不能留。 和轩辕冉珏上次的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两人都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情绪。轩辕冉珏带着几分内疚和不甘离去,筱然则把皇后的死归罪于自己身上,对轩辕冉珏多少带着几分迁怒。 盈荷进门时,正碰到出来的轩辕冉珏,侧身让过的瞬间。忽然发现这个一直云淡风轻,带着温和笑意的齐王,脸色苍白,似乎暗含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盈荷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进了房中。 一看自家小姐,也是满脸颓然,似乎很累的样子。 盈荷轻轻走上前,按着筱然的太阳穴缓缓揉了起来。这是筱然教她的手法,说这样可以消除疲劳,她无事时试了几次,的确有点用。 筱然闭上双眼,压住即将涌出的泪意和满怀的辛酸。 “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觉得累罢了。”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颓丧和落寞,无端让人听着心酸。 “盈荷,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想要保住身边的人却无端要伤害别人,好像总是在做些似是而非的事。” “小姐,您不要想太多了。在我心里,小姐是最好的。”盈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几分自豪和肯定,让筱然失落的心重新拾起温度。 “小姐,我刚看齐王出去时脸色不大好,你们谈的不愉快吗?”盈荷手上略缓,轻声询问道。 见筱然没反应,盈荷开口道:“要我说,齐王对小姐真的很好,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对小姐很用心,小姐为何……” 还没说完的话被筱然打断,“盈荷,有些事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盈荷正欲开口,见筱然摇摇头,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知趣地不再开口。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帝心难猜 更新时间:2011-10-06 之于轩辕冉珏,筱然知道他对她的好,也知道他的心思,但她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感动是一回事儿,感情是一回事儿,两者不能混为一团。而他们之间,已经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合作的利益关系,他对自己的歉疚之情……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那么纯粹。 师公说她要推动羲合大陆的统一,课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四国鼎立的局面,一片风平浪静。过了这么久,她仍没发现自己在其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帮助轩辕冉珏夺得皇位,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这些与师公当初说与她听的东西差得太远,有时候连她都要怀疑师公的说法,但见他当初那么笃定,而且她也真的不能解释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缘由,也只能无奈的相信这些话。 有时候,她在想,若是完成那个师公说的那些,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过一段舒心的日子。正如很多小说中所写的一样,大局已定,男女主寻一个世外桃源,隐居于此。 可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现实永远与理想差很远一段距离。想到这里,筱然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笑过之后,则是带着几分怅然和寥落,或许她也是个小女子,也有那样一个绮丽多彩的梦。 收回神游的思绪,看向盈荷,“娘最近还是没有音讯吗?” “是的,小姐,最后一封信还是上个月传来的,算算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沉思片晌,皱着眉头道:“是不是夫人他们玩得开心,忘了日期啊?” 云梦华离开时,不放心筱然,由于厉南惜要带着娘四处游玩,居无定所,筱然说让他们每个月捎信回来,免得她担心。是以云梦华他们每个月都会传递消息回来,前两个月信一直没断过,这个月确迟迟没到,不知是何原因。 筱然笑笑,似是认同了盈荷的说法。娘和爹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筱然私下找了厉南惜,对其说了娘心中的愿望,本就觉得亏欠云梦华良多的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云梦华一路南下,游山玩水去了。 筱然却不知道她即将面临着什么,直到当一切都萦绕在耳边时,她才知道,原来世界真的很残酷。 十月,秋风渐离,秋叶飘落枝头,秋意渐行渐远,冬日的天空,竟不如秋日那样,给人天高云淡的感觉,而是好像低了好多,阴沉沉悬挂在头顶上空,阴霾和寒意慢慢笼罩着这片天空。 马车驶在街道上,筱然手里揣着暖炉坐在马车中,听得飘进来街旁的叫卖声,呼喝声,心中的不安总算是驱散几分。掀开车帘一看,街上行人如织,异常热闹,驱散了几分冬日的寒意。 今日皇上身边的总管忽然造访,传皇上口谕说皇上要见她。 时至今日,筱然实在想不出皇上这个时候找她会有什么事,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七上八下的,又暗笑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有点变得疑神疑鬼。 若是其他人在这么冷的天气要她去,她说什么都要找个理由辞了的,但这个人却是不能得罪的主儿,就算是天上下冰雹也得去。 掀开车帘,迎面而来的热闹让筱然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看着眼前为生活忙忙碌碌的人们,她有些释然。 不管任何时候,你在现实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你总是要生活,为了生活,你只能把眼光往前看,向好处想,或许这样,你就觉得现实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 “郡主,皇上吩咐过了,郡主来了之后就带您去御书房。请跟老奴来吧!”洪立躬身,把筱然从马车上迎下来。 筱然点点头,“那就有劳洪总管了。” 筱然看了一眼前方的宫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跟在洪立身后向御书房走去。 越是不想见的人就越喜欢在眼前晃,让人恨不得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海扁一顿。筱然看到轩辕冉琪后就是这样的想法。 若说之前仅是讨厌他,厌恶他,可自从轩辕冉琪对她存在着卑鄙的想法,在落英山对她做过那样龌龊的事之后,筱然对他是恨到了骨子里。 轩辕冉琪或许也是担心筱然的报复,也是在那件事之后,每逢出门,身边就不乏跟几个看起来伸手似乎不错的人。对筱然来说,不是没想过去扁他一顿,甚至是暗杀了他,但理智终于胜过了冲动,她选择了最隐忍的方式。 “见过楚王殿下。”洪立和筱然低身行礼。 “见过郡主。”跟在轩辕冉琪身后的几人上前见礼。 “嗯。”轩辕冉琪轻点了下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筱然抬眼望去,正对上轩辕冉琪的目光,看着这样的眼神,筱然忽然之间怔住了。 忽然多了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个眼神太复杂,她之前似乎从未在他身上见过。带着些许的惊惶,茫然,不安,无奈,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歉疚,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于选择沉默。 看到筱然投来疑惑的目光,轩辕冉琪别开了眼。筱然心下更是奇怪他的反应,这个轩辕冉琪中邪了不成,竟然在躲她的目光,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要说他怕她,打死她她都不会信的,他们现在每次见面不是明面上的剑拔弩张也算得上是暗潮汹涌了,何时见过他此等模样。 “告退了。” 筱然微微弯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轩辕冉琪,带着几分深思,与他们一行人擦身而过。 筱然步子未停,脑中不断浮现刚刚轩辕冉琪那扑朔迷离的眼神,却一直无解。直到御书房近在眼前,筱然才收回思绪。 筱然对羲昭帝行过礼,静静地伏在地上,等着龙案后的天子发话。 “起吧!” “来人啊,赐座。” 羲昭帝话落,就有两个小太监手脚利落地搬过一把凳子又躬身退了下去。筱然斜瞥了一眼身后的凳子,有些吃不准羲昭帝的想法。 “谢皇上,晴岚还是站着吧!” 羲昭帝一挥手,御书房侍立的众人垂眉敛目,马上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放下书中的奏折,羲昭帝淡淡开口:“没外人了,坐吧!” “晴岚不敢。皇上有什么事儿,还请示下!”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筱然连忙跪倒,头伏在地上,“皇上,请恕晴岚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 筱然看不到羲昭帝的动作和神态,只感觉羲昭帝的目光直直地射来,带着几分迫人的压力,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但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做错什么,他也要顾忌着无忧谷的面子,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人们常说,帝王心是最难猜测的,这话一点都不假。现在她遇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她吃不准羲昭帝的想法,虽说不用担心他动自己,但她最怕的是他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 过了良久,她听到衣袂拂动的声音,接着一阵沉重中带着虚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定定地停在自己面前。筱然的眼角余光能瞟见明黄龙袍下摆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带着慑人的威严和气势,似是随时可以呼啸而出,迎面扑来。 带着审视和几分意味不明的眼光落在筱然头顶,羲昭帝眼神有些飘忽:“太子的事,是你出的主意。” 轻轻浅浅的语气,不带丝毫起伏,却犹如一声惊雷把筱然惊醒。御书房内炭火正浓,可温暖不了地上的人和她的心,筱然背上已湿了一片。 手紧了紧,她蓦然阖眸,面色冷寒一片,只觉得心中一窒,心脏周围似乎被一张网包住了,那张网慢慢收缩,像是脱离了水的小鱼,渐觉呼吸困难。 虽然早已猜到羲昭帝会对太子这件事起疑,或许会怀疑剩余的几个皇子身上,但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么多。 心思电转之间,场场画面若江河一泻千里,转瞬即过,那些飞逝的画面渐渐连接成册,沉淀在记忆深处的,被忽视的东西渐渐浮出。 她怎么忘了,座上的人不是别人,是羲国的天子,掌管一国生杀大权,甚至他的一动,整个羲合大陆都要抖上一抖的人,他,又怎么会让一切脱离自己的控制。 筱然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做了这么多,自以为一切都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但到头来,却成了眼前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成了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筱然抬头,眼里已是一片清明,平静无波,“皇上,您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若不是他的纵容和默许,她和轩辕冉珏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实施他们的计划,若说是巧合,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羲昭帝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眼睛微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筱然,“放肆,你这是什么口气?” 这跪在地上的姿势,怎么看都和居高临下瞪着自己的皇帝相比输了一截。不论是地理上,还是气势上,虽说自己看起来也气场不弱,但人家羲昭帝作为一个帝王,身上的贵气和霸道无形之中就流露了出来。 “皇上想要我用什么口气?讨好,奉承,畏惧,低声下气,奴颜婢膝还是……但是皇上,您确定是要晴岚这样跟您说话吗?”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酒楼闲听 更新时间:2011-10-07 她说的很慢,轻缓的语气,让羲昭帝不由得带着些许沉思,看向她的目光中眸雾缭绕,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让人捉摸不透。 “朕的身边从来不乏这样的人,若是想要听讨好的话,也不用找你来。”羲昭帝从筱然脸上扫过,不再是一副盛怒难平的模样。 筱然眼睫微抬,羲昭帝刚刚的怒气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分欣慰和赞赏。 “这不就是了,皇上是要听真话,而臣女自然就说真话啦。” 在筱然看来,若是羲昭帝想要治罪于她,随便找个理由就行,犯不着还亲自来下这道命令,更不会在太子这件事已过去这么久之后再重提此事。想通这一点,再觑见他的神色,筱然才敢这么说。 “你就这么笃定,要知道,妄自揣测圣意,可是大罪。”羲昭帝挑了一下眉,然后转身,龙袍下摆从筱然眼前掠过。 筱然静静地直视着重新落座羲昭帝,面上不动分毫,心里却有几分懊恼,“皇上不会的,臣女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好一个‘只是陈述事实’,朕看上的就是你这点,聪明,有胆识但又不鲁莽。若是可以……”羲昭帝起身,一手负在身后,富有深意的眼神从筱然微笑的脸上掠过,话并未说完。 “罢了,你起身吧!” “谢皇上。” 一直走到宫门,筱然脑子中一直回旋着刚刚羲昭帝与自己刚刚的那席谈话。 “晴岚,你觉得朕的几个皇子如何?” 筱然一愣,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答得全是好的,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了事,而他刚刚赞赏过自己这不明摆着是欺君吗。若说皇帝的儿子不好,他这个做爹的面子上又怎么过得去。 筱然撇撇嘴,偷偷打量了一下羲昭帝的神色,暗自苦恼,他这会儿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简单的问问,还是……或许,这个问题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或许是看出了筱然的难处,羲昭帝微笑道:“你不必紧张,只是说说你对他们的看法而已,好与不好,朕都不会怪罪。” “好,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臣女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太子已去,筱然就从剩余的几个皇子一一说起。一旁的羲昭帝听着筱然的话,偶尔会点下头,似是对这样的答案还算满意。 一直到筱然说完,羲昭帝还沉浸在筱然刚刚的话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看向筱然,眼里更是增添了几分喜爱之色。 “说完了?” 筱然点点头,“回皇上,臣女的话说完了。” “不错,不错,真难得司徒府居然出了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小丫头,可惜,可惜司徒伯雷……” 筱然不知道皇上可惜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司徒伯雷,是司徒傲的父亲,曾官拜右相,后来不知为何被贬,这在司徒府是个禁忌,筱然多方探听,也没摸清其中的原委。现在不知道为何会被皇上在此提到。 他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再次吞进腹中。羲昭帝蹙眉,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不明白为何在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面前这么容易的流露情绪。 筱然静静地在宫墙下行进,偶尔遇到几个穿行的宫女对其弯腰行礼,筱然微微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望着九重宫阙的上方,轻舒了一口气,她的眼神有些深邃渺远,隐约可见其上风起云涌,浪潮迭起。 耳畔仍然回荡着皇上的话,他说,“你想做什么事就放手去做吧!” 筱然不解,抬头看向羲昭帝,却见他已回到龙椅上低头在翻着龙案上的折子,看不到他的表情。炭火火红,折射出那人鬓边的白发银白一片,幌花了她的双眼。 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同情他。除却皇上这重身份,他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背负的东西还要多,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一样不少,只是却鲜少外露。 几个儿子,不论喜不喜欢,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取舍之间,夹杂着太多因素在其中,江山社稷,祖法宗庙,个人感情……说到底,他的痛,无处诉说,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在那里经过时间的发酵,分解,然后慢慢消失。 羲昭帝的几声咳嗽唤回了筱然飘远的思绪,筱然躬身,“皇上还要多保重龙体才是!不然瑞儿该要担心了。” 端在手中的折子顿了一下,看向筱然的眼神一片温和,“瑞儿离开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瑞儿跟柳公子回北方已经有几个月了。” 羲昭帝侧坐在龙椅上,叹了口气道:“朕累了,你跪安吧!” “是。” 马车驶的很平稳,筱然斜靠在车厢内,懒懒地有些提不起精神,每次从皇宫出来,好像都经历了一场大战,身心俱惫。 听着外面街道上热闹的人声,忽然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这样的情绪,实在让她感到惊奇。或许是皇宫里高墙大院太压抑,亦或是那里经年不变的冷漠眼神,还是主仆之间明确的界限……总之,这一切,让她觉得不舒服。 “小五,麻烦你停一下。” 驾车的小五“吁”的一声拉住马缰,回过头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筱然钻出马车,侧身道:“小五,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街上逛一逛。” 小五抓了抓头发,“小姐,天气这么冷,把你一个人丢在街上,回去会被盈荷姐骂死的。小姐要逛就去逛吧,小的找个背风的地方等着小姐就是。” 筱然看看四周,笑道:“正巧我肚子有些饿了,你找个地儿把车放一下,跟我去吃饭吧!” “是。”小五手脚利落地赶着马车寻地方去了。 他心里感动异常,冰冷的天气,心里却像是燃了一把火,热烘烘的,他又怎么不知道小姐对他的体贴。这么冷的天,小姐是不忍心让他在外面吹着寒风吧! 筱然带着小五踏进了临近的一家酒楼,跑堂的小二马上热络地上前招呼道:“客官来了,来来来,里面请!” 筱然点了下头,“上几盘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再来壶热酒。” 顺手丢过去几两银子,小二喜笑颜开的接过,“好嘞,小姐您稍等,菜马上就好。” 筱然眼神在大堂内扫过,找了张空桌落座,“小五,你也坐吧!” 小五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听得筱然如此说,连忙摆摆手:“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小的站着就好。” 筱然知道他这种人都有极强的主仆意识,也不强求。顺手要提起桌上的茶壶,小五识趣地马上就接过给筱然倒了杯热茶,完了之后又退到筱然身后。 从筱然带着小五进入大堂之内,很多食客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二人,有些大胆地问还在窃窃私语,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姐,出门居然没带丫头,只带了个小厮。 筱然也不理会那些带着探究的眼神,慢条斯理的端着杯子,也不喝,权当是当做暖手用。筱然其实喜静,但觉得坐在这种热闹的地方很有感觉,又可以听点趣事,这也是她拒绝小二带她到二楼雅间的缘由。 筱然身后的一桌人衣着打扮倒像是江湖人,说话声音很大,颇带几分豪爽的风范,几人一边举碗痛饮,一边聊些江湖上的事情。筱然闲来无事,倒是当做故事一样听着,听到高兴出,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一拍桌子,叫道:“哥几个还没听说最近南边那件大事吧!” “谢老三,有什么事还有哥几个不知道的,你倒是说说看,若是哥几个不知道,这顿饭兄弟我请了。”一个稍显年轻的汉子端着酒碗一饮而尽,重重地把碗拍在桌上,显然是有几分不服气。 “好说,好说。这幻影楼,哥几个应该不陌生了吧!”外号为谢老三的汉子站起身来,晃着脑袋,一脚踏在身旁的凳子上,拱手抱拳道。 几人对视一眼,常在江湖混的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幻影楼的大名。听谢老三提起,都带着几分兴趣。 “谢三哥,你难得来这边一趟,敢情来了就是吊哥几个的胃口的啊!”一跨刀的黑衣汉子大笑两声,揶揄道。 “嘿嘿”谢老三干笑两声,顺手环住身旁一个兄弟的脖子,让大家都围上来,压低声音道:“大家还不知道吧!听说幻影楼主被人……” 谢老三说完,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在大声说笑,倒是也没人注意到这边,就比了个往脖子上一抹的手势。 筱然本就一直关注着这边,半晌没听到下文,自然脖子一扭,眼角的余光刚好扫到这个动作,脸色顿时变了。随即又摇摇头,看这几个人的装扮,虽说是江湖人,但不见得说的就是真的。 要知道,江湖人也很无聊,有些人也很卑鄙,甚至有些人为了报复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刻意让人放出关于对手的谣言中伤对方。幻影楼既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得罪的人又岂会少到哪去,这样想来,筱然又觉得这消息不大可靠,仍静坐在桌前,听他们还能道出什么。 “不会吧!”其中一个有点傻眼,一屁股坐做回凳子上,似乎对这件事难以置信。 “谢三哥,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腰里挎刀的汉子瞪大双眼,紧盯着谢老三。 ------------ 第一百二十章 遇见故人 更新时间:2011-10-08 谢老三顺手接过身旁一个兄弟递过来的酒碗,一碗酒下肚,胃里又暖了几分,带着几分微醺之意,斜睇了几个兄弟一眼,接着道:“哥几个也别奇怪,要说当初别人说与我听时,我也是哥几个这样的反应,心想这幻影楼主传闻武功奇高,怎么就会被这么容易被人给杀了,但这次我从南边过来,一路上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就不得不信了。” 筱然刚满上的送到嘴边的杯子瞬间从手中滑落,滚烫的茶水泼到腿上,她竟是没有丝毫痛感,手僵在那里,倒是站在身后的小五觉得小姐的不正常。 “小姐,您没事吧?” 筱然扭头看向小五,眼神中没有丝毫焦距,脸色白的吓人,“唰”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小五没看到筱然的身形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已失去了筱然的身影。 再看过去时,谢老三像只小鸡一样被小姐拎在手中。 酒楼外寒风萧瑟,冰冷无情地肆虐。筱然的心却霎时结成寒冰,在这温暖的大堂内半点融化不了。 她眼神一片冰寒,凌厉之色尽显,仿佛浸在数九寒天冰河之中的寒铁,“说,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老三被筱然像抓小鸡一样拎在手中,旁边的人顿时目瞪口呆,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就是站在谢老三最近的一个兄弟,也根本没看清筱然是如何出手的,这会儿直直地盯着筱然抓住谢老三的手。 而谢老三更是憋屈,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被一个小姑娘拎在手中,挣扎不脱,而对方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一个无名小辈。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再加之本就喝了酒的缘故,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他的嘴张了张,不知道是想回答筱然的问题,还是想向自己的同伙求救,但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神中夹杂着几许惊恐。 谢老三一桌兄弟见筱然年纪不大,还真没把她放在眼中,以为谢老三是刚才喝的有点高,兼之根本毫无防备才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筱然抓住。 一旁的挎刀汉子,眼睛瞪得溜圆,头发倒竖,“啪”的一声把刀拍在桌上,一声巨响,顿时把大堂内所有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在哥几个头上撒野,报上名来。” 筱然眼里只剩下谢老三惊恐的双眼,耳边回荡的是刚听到的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是痛的消息,她全副身心都乱了,眼里只剩下了谢老三那张嘴,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吼声。 “臭丫头,老子看你是找死。” 挎刀汉子见同伴被制,而对方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抄起桌上的刀就像筱然劈去。 大堂中的众人都为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捏了一把汗,有的人甚至不忍心看这一幕,扭开头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筱然五指一伸,玉白光芒一闪,一道劲气直袭那人的手腕,那人只觉胳膊一痛,手中的刀随即掉在地上。刚刚还很嚣张的气焰顿时像是放了气的气球,瘪了。 周遭几个蠢蠢欲动的汉子见此情形,面面相觑之后,脚步顿在了原地,惊愕的忘了手中的动作。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份震撼有多大,说来虽说自己哥几个在外排不上什么名号,但也不至于不济到连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招都接不了,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卸了自己同伙的兵器,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都给我乖乖地站在那里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筱然竟是看都未看先前蠢蠢欲动的几个人,声音冷冽地从大堂刮过。 几人这时那里还敢动,只觉一阵胆寒,握着手中的兵器不知是手还是放。在心底暗自猜测,江湖上何时多了这么个人物,年纪虽小,一身气势却是十足,端的是非人也! “赶紧回话,刚刚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筱然见谢老三不答,顿时有点急了,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又重了几分,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咳又被筱然抓着衣领,脸色更是憋得通红。 谢老三慌乱地指了指嘴,筱然这才发现差点把他勒了个半死,一把松开他,谢老三冷不防她这么突兀的一放,顿时瘫倒在地。 他趁此机会猛地喘了几口气,感觉到筱然慑人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头顶,咳了几声,硬着头皮道:“姑娘,在下说的也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姑娘想要知道什么,若是不信在下的话,只管去找倾语楼打听,没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筱然一直盯着他,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承认自己的消息是道听途说而来,倒是不再对他苦苦相逼。 “如此,多谢了。” 筱然弯腰,双手拱拳,对着几人一揖,几人还在呆愣之中,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飘出门外。 大堂中的众人一阵唏嘘,又有谁能想到,先前静如止水,弱柳扶风,眉目如画的大家小姐,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一时之间,都在猜测筱然的身份。 “小五,去倾语楼。”筱然一撩车帘,钻进了马车。 “是。”小五垂首立于车旁躬身答道。 他一直对这个三小姐是又敬又喜,刚在大堂见筱然露了那一手,更是对这个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马车稳稳地在倾语楼大门前停下,筱然刚钻出马车,站在门口的一青衣少年就匆匆转身进了门去。 “你们这里谁管事,麻烦小哥带我去见他?”筱然对着躬身迎上来的青衣少年道。 “是,小姐请里面请。” 筱然这会儿心神有些乱,根本没注意到青衣小厮对她的态度显得过分殷勤了。在她的意识中,打开门就是为了做生意,顾客就是上帝。一桩生意能否做成,很大程度上也与做生意地人服务态度如何。 她没想到的是,这里是倾语楼,羲国乃至整个羲合大陆第一情报组织,不是单纯的为了做生意。别人找上门来,都是为了求他们办事,消息卖不卖,端的还要看人家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卖给你。 匆匆上了楼来,就被青衣小厮带到了一间房外就止住脚步不前,低声对房内道:“姑娘,人已带到了。” 筱然先是发现这轻易小厮进退有度,举止之间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市井之辈,装作不经意的试探一下,这青衣少年竟是身怀武功且武功不弱。倒是让她有些惊奇,暗赞这倾语楼真是藏龙卧虎。这会儿又听得这称呼,居然是一女子在此负责,委实吃惊不小。 “来了,让她进来吧!” 筱然正在思索之间,又听得一道极细而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房内传来,隐隐竟有些熟悉感。 青衣少年推开门,并不进入,只是对筱然伸手,“小姐,请。” 筱然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带着几分好奇踏进了房内。 进了室内,筱然才发现这里布置得倒是十分精致,地上铺上了上好的红色羊绒地毯,踩在脚下十分舒服。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画功深厚,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名家大作。室中被炭火熏得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如兰似麝,轻缓地沁入心脾。 筱然正在打量室中的陈设,那道温婉细致的声音再次响起,“故人前来,未曾远迎,是卿馨的不是!” 素手纤纤一拨,伴随一阵珠圆玉润的珍珠撞击之声。筱然轻抬眼眸,就对上凤卿馨含笑的双眸。 凤卿馨从珠帘后慢慢踱出,莲步轻移之间,筱然发现她竟是赤着双足。身着一身淡紫色印金小团花纹的宽袖长裙,长发未挽,松松的用支乳白的簪子斜插在脑后,几缕发丝随着她步伐的移动俏皮地跳着。衣服料子轻薄透明,走动之间,如披了一层淡紫色的轻纱,轻灵飘忽似梦,又似踏波而来的仙子,于一室芳香暗涌中绽放。 上次见她,对她的玲珑剔透的心思很是佩服,而她对自己似乎也很是友善。这次,见她这么不拘小节,豪放不羁,与这时代的女子好像很是不同,更增添了几分喜爱。 见了她,忽而忆起那多日不见的人,眼光不由得往她身后扫了一圈,但并没见到那人,眼中闪过一道失望之色。只是失望之余,又有些小小的欣喜,或许在自己潜意识中,是真的不喜欢那人与别的女子走的太近吧! 或许是那日在落英山看到他与凤卿馨在一起,自己心中忽然泛起的酸意,让自己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抑或是更早,总之,那人早在不知不觉间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一个角落。 筱然心思电转,几番思绪在心中飘过,也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果然是故人!我道是谁,原来是凤小姐。多日不见,凤小姐真是愈发漂亮了!连我都被迷住了。”筱然笑意微微,带着几分调侃,眸中一片清亮。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我年纪略长,若是不嫌弃,你可唤我声‘姐姐’。” “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筱然长揖到底,惹得凤卿馨一阵发笑。 筱然也笑了起来,知道这姐妹算是认成了,二人都是直性子的人,更多了份惺惺相惜的意味。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波又起 更新时间:2011-10-09 笑过之后,凤卿馨柳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姐姐刚刚倒见有人看到我,好像面露失望之色,看来妹妹你希望看到的是另有其人吧!” “咳咳……姐姐你就别寻妹妹的开心了!” 见筱然不愿多提,凤卿馨也是个妙人儿,不再多提。 筱然转过话题:“今日倒是妹妹我捡了个便宜,平白多了个这么能干的姐姐。” 凤卿馨年纪轻轻,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又哪里能在倾语楼占得一席之地,看着屋中摆设,样样精致华美,又见属下对其的恭敬程度,想必在此地位不低。 “你这丫头,倒是不吃亏,刚刚说了你几句,马上就被你寻机会讨了回来。” “上次匆匆一别,实没想到会在此遇到妹妹你,近来可好?”凤卿馨拉着筱然的手缓缓在暖榻落座。 “遑论好与不好,哪是几句话道得清的。只是今日本应该好生与姐姐说说话,只因我有件要事,倒要叨扰姐姐了。” “妹妹既称我一声‘姐姐’,说这话也太见外了。妹妹有什么话,只管道来,只要姐姐能帮上的,自然不会推辞。” “我今日来,是想向姐姐买个消息。”筱然望向凤卿馨开口道。 “那我二人如今姐妹相称,这‘买’字就莫要再提,今日且当姐姐送你的礼物罢。” 筱然就把刚在酒楼所闻一一道来,略去自己追问那段,完了之后道:“姐姐可否能帮我查到这人最近的行踪?” 凤卿馨拢袖,端起小几上的茶,眼睫微抬,“妹妹既然认了我这个姐姐,姐姐有句话想要问妹妹。” “姐姐但说无妨。” “我见你神色匆匆,脚步有些微乱,不像是和那幻影楼主有过节之人。”凤卿馨带着清浅笑意,眼神若有若无的从筱然脸上扫过。继而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姐姐的意思是?” 凤卿馨纤手轻点额角,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对他倒像是带着几分关切,你们……” 筱然笑笑,这凤卿馨真是观察入微,连这点都注意到了。忽然忆起那日离恨熙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句话,他一个下属尚且如此,而他本人…… 筱然摇摇头,不愿再多想,也不敢再想,想这么多,也只是平添自己的烦恼罢了。 “这其中的原委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日后若有机会,妹妹一定如实相告。只是姐姐能否先告知妹妹,外界的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既然是妹妹的事,姐姐就着人去走这一趟。” 凤卿馨拍了两下手,门外先前引筱然进来的青衣少年推门而入,毕恭毕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凤卿馨顺手丢过一块玉牌,“你去找离管事,把幻影楼主的消息拿过来。” “是。” 凤卿馨转过头对筱然笑笑,安慰道:“妹妹先不要急,先喝点酒暖暖身子,消息马上就到了,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筱然点点头,端起几上的玉杯,酒香浓烈醇厚,却失了品尝的兴致,只觉在这里等着的时间无比的漫长。 筱然先前坐在暖榻上,及至看完,已是站起身来,手中薄薄的几张纸竟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捏不住,悄然从指间滑落,脸色瞬间褪了血色,像是失了心魂一般,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倾语楼并不止凤卿馨一个管事,他们彼此间负责的内容不同,所以就算是她,也并不是所有消息都知道。凤卿馨见情形不对,从地上捡起一看,脸色也有些变了。 “妹妹,你没事吧?” 筱然怔怔地转过头,看着凤卿馨担忧的双眼,忧伤的目光才慢慢聚到她脸上,她紧紧地抱了一下凤卿馨,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今日多谢姐姐了,算来是我欠了姐姐一份人情,若是日后……” 凤卿馨打断筱然的话,“妹妹要认我这个姐姐,再讲这种话姐姐可就生气了。”凤卿馨佯怒道。 “今日本该与姐姐好生叙叙旧,但因妹妹有事就先告辞了。” “妹妹有事尽管去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 越国,锦平王府。 越国气候暖湿,又地处南部,如斯季节,感觉不到丝毫寒气,仍是暖阳一片,带着丝丝缕缕的慵懒,让人感觉无比的惬意。 展沐风随手把手中的一个折子摔在书案上,显示了主人的怒气,他的身子轻轻向后靠去,微眯双眼,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这老子安分了,小的如今又沉不住气了。若不是自己觉得他难成大器,哪会留他到今日,那人或许在心底暗存侥幸之心呢! “主子,沧都送来的密信。”墨名双手呈上一封用火漆漆的严严实实的信。 这种信,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启用,而且为保证信的安全到达,一般会命专人护送,这是倾语楼暗部的作风。 展沐风伸手接过,展开快速的扫过,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抬头看向站立在一边的墨名道:“送信的人呢?” “属下着人带他下去休息去了。” “马上带他来见我。” 和平时说话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跟了展沐风多年的墨名仍能感觉到主子的不同,似乎带着几分急切。 “是。” 阖了房门的墨名没有注意到的是,房内人眼中的复杂,有痛惜,有自责,有焦虑,有后悔……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那双眸更显得深沉若海,亦更为浓黑。 墨名匆匆出的书房,满脑子都在猜测信上的内容,低头猛赶,正巧碰到闲庭信步而来的哥舒潇,正低头想事的墨名与他撞了个满怀。 “墨名见过公子!”墨名对哥舒潇微微欠身就越过他朝前走去。 哥舒潇除了在外,不喜别人称他为教主,这点王府中的人都知道。 哥舒潇看着墨名匆匆而去的背影,眼里带着几分深思,慢慢转身,顺着那条青石小路,向书房而去。 听见脚步声,展沐风蓦地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脸上已是一片风轻云淡的笑意,哪还有刚刚半点外露的情绪。 看见开人,展沐风也不起身,埋头奋战,笔动如飞,“兄长来了,坐吧!” 哥舒潇也不与他客气,一撩长袍,直接坐靠在边上的大靠椅上,慵懒而又随意。 二人这么些年的交情,从最初的合作走到现在,已在不知不觉中掺进去太多东西,像朋友像兄弟,总之,那种微妙的感情似乎连他们本人都无法分清。 “方才我见墨名火烧火燎的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哥舒潇随手摸过一本书,随手翻着,只是心思却不在书上。 “兄长来的正好,我正有事与你说。”展沐风忙完手头中的事,放下手中的笔,抬眸道。 “可是又要离开,莫非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哥舒潇翻书的手顿了下来。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去了之后再作打算,这边就要多麻烦兄长照看着点了。”展沐风起身,轻软的白色长袍,随着他起身如水般流泻开来,化成一圈圈水晕。 “那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哥舒潇闲闲的问起,清浅的语气,倒不像是在议论一个人的生死。 “留着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必落人口实。” 展沐风手撑在窗棂上,望着窗外,温暖的阳光洒下来,丝丝缕缕的落在他身上,漾开一层金黄的光晕,印的他的眼神更是深邃。 他的思绪忽而飘远,她知道了那个消息时,该是多么的悲痛,孩子身上流的是父母的血,这种切肤之痛他已经经历过,让他更为她痛。 只是那时,父母的死,他是从别人口中听来,也已过去那么多年,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至今难忘。只是没想到,如今她却要面临同样的事情。 千算万算,总是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在心底苦笑,他应该早猜到他们的关系的。厉南惜当初为何会对她手下留情,筱然的早产,杀手和官家小姐……虽心存疑惑,但由于那段时间事情太多而忽略了,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只是厉南惜为何会与云梦华这样一个官家小姐走在一起,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是他所不知道的,看来是时候要好好去查查了。只是,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查,倒是又牵出让自己无法预料的过去,那些被时间埋没的曾经再次被掀开,事实总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也让他面对着更难得抉择。 “你可是怕……” 哥舒潇抬眸看了一眼窗前的那道身影,见他身形不动,后半句话忽而失了说下去的必要。想来那人连一个人被控宫中眼都没眨过,又怎么会顾忌那些所谓的流言。 哥舒潇的话把他飞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兄长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若是我想,谁又拦得住。” 哥舒潇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的也是,我是白操心了。” “兄长若是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把那藏在教中内殿的美人拿下来。”展沐风眸中带着笑意,调侃道。 “你既然这么闲,不如就留下来……”哥舒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温润的脸庞顿时黑成一片。 展沐风赶紧打断他的话,“这种吃苦的差事有兄长一个人就够了。”收起玩笑的口气,正色道:“我只希望兄长不要养虎为患,徒增烦恼,到时若是出了问题……” “你且去办你的事,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好。”哥舒潇的眸中染上一层郁色,望着窗前的一盆紫叶兰,神思不知飞往何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深似海 更新时间:2011-10-10 一处崖顶之上,一抹淡蓝色的身影长久伫立,山风猛烈,拂的她衣袂猎猎作响,呼呼的风声从身边拂过,仿佛要把崖顶上的一切掀下崖底,像一只吞噬一切的猛兽。 南方多大河,风声之中隐约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这么高的崖顶,竟是丝毫不减其声势,可见崖下那条河的确不小。 筱然静静地看着崖下,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渐渐被悲痛侵蚀。她只觉得自己很痛,那种痛如千万只小虫,在血液中慢慢蠕动,渐至心底,张开细齿,一点点地啃噬着自己的心,外面身体完好,心却已经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薄笺上“幻影楼主苦战,被逼崖顶,与身旁女子纵身跳下悬崖……”,几行字从筱然脑海中闪过。 她的心仿佛被一双有力的铁拳捏紧,痛得站立不稳,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慢慢蹲了下去,双手环抱着自己,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臂弯中。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娘亲一生悲苦,好不容易盼到与所爱相聚,却如此短暂。爹过了十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好不容易决定放下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是谁的错? 她早该想到的,爹得罪过那么多人,日日走在刀尖上,那些恨他的人又怎会放得如此大好时机。定是他们在外泄露了行踪,这才引得仇人追杀。心中的悲痛加自责像只毒蛇,缓缓缠上她,让她整个人身心俱乱。 “啊”她大叫一声,双手抱着头,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乌黑的发丝子空中甩开一个漂亮的弧度。臂上的游龙鞭似乎感觉到主人的狂躁,鞭身比平时略红,红色一闪一闪,飞腾激越,蠢蠢欲动。 筱然心底知道这是“玄天诀”又要晋级的必经阶段,却没想到这股力量会如此霸道,来的如此猛烈。 她感觉五脏六腑像是放在滚油里熬煎,身体中像是升起了一盆炭火,经脉中又似乎有种气息在横冲直撞却始终无法寻到突破口。她努力压制,却因心神俱乱,根本无法控制这忽如其来的力量,只觉得难受异常,身体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玄天诀”这种内功很难练成很大部分原因,不仅要求修习者资质过人,有很好的领悟力,更重要的是练功者要经历诸多磨难,就像是浴火的凤凰,涅槃之后得到重生。修习者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只要闯过了其中的关卡,就能提高一个层次,只是这其中的凶险也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之声,似有快马急速接近,沿着山道,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而来,竟比那呼啸的山风不遑多让,响亮而迅疾的鞭声,声声如雨点打在人的人的心头,彰显着马的主人心中的焦急。 马蹄哒哒,似追风掠电,只远远看到一道白影,几乎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崖边,马奔的太急,到了崖边竟像是收势不住,直直地向崖底冲去。马上一人蓦然振臂收马,马缰被生生地拉住,瞬间绷直,骏马扬蹄长嘶,马身直直的立起。 马上之人腰背挺直,不等身下之马停稳就急速的跃下马来,白色衣袍在空中飞舞。 他身形一动,向正满脸痛苦盘腿而坐的筱然掠去。此时光影细碎,夕阳的余晖缓缓在他身后漾开,白色身影被漫天红霞勾勒成橘红的剪影,衣袂拂动之间若九天之上踏云而来的仙人。 筱然此时正值关键时期,闭着双眼正试图引导这股突来的气息,把它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听得马蹄声,本能地一惊,此时自己周身不能动,就算是一个小孩儿,轻轻一推,也能把她推下崖底,置她于死地。听得脚步声近,心下更是焦急,这样一来,体内汹涌的气息更加乱了。 细密的汗珠一滴滴沿着细腻如瓷的皮肤滑落,脸色红润,是被体内的汹涌的气息所熏而致。 看出地上之人的不对,还没近前,离恨熙手指一动,轻拂筱然周身的几处要穴。筱然顿觉浑身涌动的气息不再横冲直撞,开始顺畅起来,不再那么难受。知道来人是友非敌,她才真正放下心来。开始引领着气息在周身运转,知道自己内功的第四重突破了。 第三重早在去年她就突破了,只是后来一直停滞不前,她试过很多方法都未能行通,没想到这次这么突兀的就冲过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是在听到爹娘死讯之后。若是知道如此,她宁愿永远不要突破这重。 师公说的不错,“玄天诀”非常人所能修习也,最初的入门也算是得心应手,倒也不觉得有多难,没想到到如今这次闯关,竟会如此凶险,自己心神俱乱,差点走火入魔。 甫一睁眼,就见一道深邃如海地目光紧锁住自己,眼神深深浅浅,如蒙上了一层雾,又有痛惜之色在其中一闪而过。 离恨熙,当日匆忙一别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会看到你了,不是在做梦吧!”筱然喃喃道。 看着筱然还带着几分恍惚和迷离的眼神,离恨熙淡淡一笑,“你没做梦,现在天还没黑呢!没事了,一切有我,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离恨熙看着眼前瘦了许多,仍故作坚强的筱然,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长臂一伸,把坐在崖边的筱然从地上抱起,抱到怀里之后才发现她轻了许多。先前只觉得她脸小了些,下巴尖了些,没想到她竟是瘦了这么多,看来这段时间,她的确吃了很多苦。 筱然无意识地摇摇头,“我不累,只是心痛。”她手抚上胸口的位置,眼神中带着哀伤,“这里像是被咬了个洞,很痛。” 筱然看进了那双深如烟海的渺远眸子中,那双眸子带着浓浓的担忧,又夹杂着几许痛惜。不知为何,看到他,见他在自己身边,舒服地靠着他肩上,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痛苦和自责了这么多天的心得到了医治,本已血肉模糊的五脏六腑渐渐的结了疤。 多日来的奔波,失去亲人的打击,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又刚经历冲关的凶险,本就身心疲惫的她,鼻尖嗅着离恨熙身上飘来的淡淡清香,身心得到了放松,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渐渐袭来。 耳边仍听得那人的低语,“我知道,但那些都会过去的,你现在要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什么都会好的。” “嗯。” 筱然迷迷糊糊地答着只是意识模糊之际,她忽而忆起,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她此时正面临着冲关的危险,而他当日匆忙离去,又发生了什么。凤卿馨既是他的属下,他开倾语楼又有什么目的…… 许许多多疑问像是一团丝线,把她绕在其中,她被困在了这张网中,无法挣脱。终于,多日来的疲倦战胜了这些,她渐渐沉入梦中。 一缕金黄的暖阳俏皮的从窗棂中穿过,温和地洒在地上,隐约听见有人低语,“主子……” 之后,她听到有人拉开门走了出去,房门又被轻轻地阖上,“云姑娘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走,去那边说。”是离恨熙的声音,筱然听了,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之后又慢慢闭上了双眼。 筱然心满意足地再次睁开眼,已是睡得通体舒畅。眼前是碎花的蓝色帐顶,意识慢慢聚拢,忽而想起那段隐约的对话,对离恨熙的无微不至的体贴真的很感动。 他来了,自己就可以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伤心事,有了可以倾诉和信任的对象。他在她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得不说,她的心填满了感动和欣喜。 “你醒了?”一道突兀的而又低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筱然看过去就见离恨熙正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她。 筱然手撑着床,慢慢坐起身来,看着窗纸有些微黄的阳光,有些茫然,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了?” “这是第二天黄昏了。”离恨熙上前拉开窗扇,微凉的风带着夕阳的余晖落了进来,给地上拢上一层昏黄的光晕。 筱然把脚从床上挪下来,抚了抚额,有些讶异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看向立在窗边的离恨熙,发觉他的衣袍居然还是昨日那身,对他这样一个极为讲究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忽而觉得他今日的身影竟是格外的落寞和忧伤,又带着久经风雨的沧桑,而昨日看到他时还么这种感觉,“你一夜没睡,你有心事?” 离恨熙缓缓转身,“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倒是听见你梦中说了几句心事。” “我怎么不知道我睡着了还有说梦话的习惯。”筱然笑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饿了,我着人给你温了些粥,起来了就吃点吧!” 筱然点点头,“你去睡会儿吧,我没事了。” “你可是有一堆问题要问?”离恨熙站在窗前不动,凝眸看着筱然。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的距离 更新时间:2011-10-11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筱然开口道。 问完之后又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水平,风卿馨既是他的下属,倾语楼的幕后老板是谁还用问吗,而他想要知道这些又有什么难。 “我收到消息之后,猜你必定要来这里就赶紧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差点晚了。”离恨熙看着筱然,眼神中有些后怕又夹杂着些许其他东西。 那道光一闪而逝,快得令筱然无法捕捉,疑惑渐在心底色升起,愈发觉得他今日与平日有很大的不同。虽说和平时一样带着笑意,不知为何,筱然却觉得他的笑意带着微微的苦涩。 “昨天还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怕是我也不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你不必谢我,若是没有我,我相信你照样可以突破这道关,只是要多花些功夫罢了。” “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先喝点粥垫点底,晚膳再多吃点,又什么问题吃饱了再问。” 离恨熙对外道:“进来吧!” 话落,就见两个眉眼清澈的侍女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对着筱然微弯了下腰,轻声道:“见过小姐。” “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 “是!” 她们看向离恨熙,见其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看着他眼下的黑影,筱然有些不忍,想必他一路快马加鞭,也没好好休息过吧。她跳下床,走过去拉住离恨熙的衣袖,把他往门外推,“都快成熊猫眼了,你回房间睡一会吧!” “我不累。” 离恨熙站着不动,伸手拉起筱然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一室寂静,窗外有缝轻轻吹过,幽深的眸色,如一潭湖水,水波潋滟。筱然看着这样一双眸子,渐觉自己的心魂都被吸了进去。 她直直地与他对视,过了片刻就觉得无法面对这样炙热和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目光开始像闪光灯一样乱闪。 “筱然,在我面前,你永远不要勉强自己,想哭就哭吧!” 离恨熙轻轻揽过筱然,手随即环住了她的腰,平淡的语气,却让筱然无端在其中听出了痛惜和了解。对,就是了解,好像她心中所有的苦与痛,他都能感同身受。 她本要抗拒的手忽然没了力气,慢慢垂下,鼻子一酸,她闭上眼,眼泪随即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流下。 本想过了这么许久,她已经忘了爹娘的死,已经能忍受这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没想到却被他的一句话给勾了出来。 她的心忽然被那般酸涩涨得满满的,开始是默默地流泪,最后就抱着他呜咽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动物,隐忍而又让人痛惜,最后干脆就放声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离恨熙眼中黑色越发浓黑,疼惜之色尽显眼底,心中痛的无以复加,只能更紧地拥她入怀。 屋外,本来急匆匆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欲伸手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听得屋中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轩辕冉珏只觉得心仿佛被生生撕裂了。 他默默地转身,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是瘦长的竹竿,落在地上,显得寥落而又凄清。他又晚了一步吗?若是他早些来,是不是他就可以去安慰她,让她好好地发泄。 他手背在身后,脚步缓慢而又沉重,在一簇苍翠的竹子前顿住,目光落在竹子上,眼神飘渺。 南方的冬季,根本与冰天雪地挂不上钩,没有丝毫寒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暖意,但这些暖意却丝毫渗入不到他的心底。 慕明静静地跟在轩辕冉珏身后,不时地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主子,跟随他多年的慕明觉得,主子今日好像很有些不对劲儿,有些悲伤,又有些隐忍的落寞。 在他眼中,主子是皇天贵胄,当世之杰,一身风华无人能比,是他及和他一样的一群人心中的神,只是这样出色的主子却在今日出现这样的神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弄懂,只是觉得他的心似乎也沉重的几分。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只有在那个人面前,她才放声大哭,这是他认识她一来,从没见到的一面。是不是只有在那人面前,她才会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这说明什么。他苦笑了一下,心中那股酸酸的感觉,弥漫整个心房,让他有些无法适从。 慕明躬身一礼,沿着来路而去,走了几步,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主子一眼,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摇了摇头默默走了。 听得室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离恨熙眼瞳缩了缩,什么也不说,只是加重了揽住怀中人的力道,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他唇角勾了勾,似带着几分轻嘲,又有几分深沉在其中。那人动作倒也不慢,只是还是不够快,仍然慢了自己一步。 半晌,筱然止住哭声,从他怀中抬起头,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犹挂着泪痕,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要紧,一件衣服我还是买得起的。”离恨熙颇显大度的笑笑。 “那是,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啊!”筱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嘟着嘴道。 离恨熙捧起筱然的脸,伸手抹去筱然眼角的泪痕,他的手指洁白纤长,指腹带着暖意从她脸上拂过,像是春天的柳絮慢慢从心头荡过,酥痒一片。 “筱然,逝者已矣,你要看开一点,保重自己。” 他的动作细致而又认真,轻柔地擦着筱然脸上的泪痕,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在做这个世界上最为细致的事儿。 离恨熙俯身看着筱然,一张白皙,美丽无比的脸,一双亮如黑色珍珠的大大双眼,在这张脸上忽闪忽闪,更添了几分生动,美丽不可方物。 一个俯身,一个仰头,二人离得极近,两人的呼吸轻轻浅浅的交织在一起,早已不分彼此。 一个有兰花的淡雅,一个有青松的伟岸,一个轻灵似梦,一个沉稳若山,他从没像这次觉得二人是如此般配,竟似乎连他的怀抱也是专为她而设,抱着她,竟觉得是如此地契合。 先前最后一丝犹疑也被他抛出了脑外,那些陈年旧事,那些上代人的恩怨,为何要让他们来背负,就算是她是自己的仇人之女又如何,认定了,就不会再放手,就算是悖逆了所有人,他也只要她。 “我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娘他们死得那么可怜,我的心就……”筱然哽咽道,那种悲痛再次侵袭而来,后面的话再也挤不出来,眼泪再次滑落。 从她知道娘亲的死讯,一直到昨日,她没掉过一滴眼泪,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像是放在火上烤,然后又放在冰天雪地里冻,那种冰火两重天,让她痛苦,让她难受,却从没有哭的欲望和冲动。只是今日,他一句简短的话,却尽数将心中的那股悲痛引发,如江流奔腾,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轻如蝶翼般的吻轻轻落在唇上,不带一丝旖旎,却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别哭了,再哭的话我就只好一直吻下去了。” 筱然的脸“唰”的红了,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凑近的脸,忘了该如何反应,只是听得自己的心一声比一声跳的快,像是要蹦出胸腔。 看着筱然的反应,离恨熙眼神中漾满一层笑意,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有趣。 “你,你……“筱然指着偷香的某人,“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觉得有些气闷,就这么被人给吃豆腐了。只是她不知道,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某人吃豆腐了。 离恨熙拍了拍她的背,笑意幌花了筱然的双眼,转过话题道:“别‘你,你,你’了,我知道你的性子,怕是你早就打定主意要为他们报仇了吧!” 筱然点了点头:“我不会让娘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若不查清其中原委,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你放心,我会着人去查,尽快给你消息。” 筱然从离恨熙怀中退出来,抬眸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执着,“不,这件事我要亲自去做,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好,都依你。”离恨熙干脆道。 知道她的性子,更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么,他不会去阻止。他只会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只愿她能飞的更高。 “走,去吃东西去,哭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离恨熙自然地牵起筱然的手,向外走去。 “还没洗漱呢,别人看到了会笑。”筱然挣了挣,竟是没能把手从他手中拔出。 “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敢笑。” 筱然笑笑,“别人不敢笑你,背地里肯定会笑我了。” 离恨熙松开筱然的手,“去洗洗也好,等会儿还要去见客呢!” 筱然向水盆走去,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闭着眼道:“见客?” 离恨熙看着身上被筱然的眼泪荼毒的一片狼藉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带着几分笑意,印得他的眉目更是清朗。 “不用担心,是你的老朋友。” 想起刚刚那人,离恨熙眼中没了先前那种轻松,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几分慎重。看来,马上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只是不知那人又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他又有了几分期待。 “老朋友,这里会有什么老朋友?”筱然有些疑惑。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男人间的斗争 更新时间:2011-10-12 “去了你就知道了。”离恨熙伸手把筱然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顺了顺她乌黑如墨的长发。 筱然斜睇了他一眼,不满道:“卖什么关子,吊人胃口。” “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离恨熙笑笑就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的离恨熙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随即转向侧边的院子,走了一小段路后,如自言自语般道:“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有多少?” “这件事是离管事亲自着手办的,然后直接着属下送过来的。”他身后倏忽出现一个黑色身影,脸上照着银白色的面具,躬身道。 突兀的一道声音传来,让人明白他根本不是在自言自语。 离恨熙静默半晌,眼神沉了沉,“回去告诉他,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是。” 话落,黑色身影随即消失,话的余音还残留着空中。 筱然刚刚醒来,倒也没注意太多,走出房间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一处不小的院落。南方气候温暖,这个时节仍然郁郁葱葱一片,一片生机勃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觉得心里的郁气在哭过一场后好多了。仰望着带点红霞的天空,眼神中带着坚定,周身不自觉地散发了一种凌厉霸道的气势。 娘,女儿定会为你和爹报仇,你们就在天上看着女儿的行动吧! 离恨熙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筱然的背影,眸中染上一层深思。那么纤细的身影,脊背却挺得笔直,那么顽强,她的身体中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浑身散发灿烂夺目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他知道,她正在慢慢成长,又在缓缓蜕变,而在经历种种之后,一定会大绽光芒。 “在想什么?” 筱然转身,正好看到闲庭信步而来的离恨熙。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袖口和襟边用金线绣着流云图,白玉冠玉白金带,步子优雅,自有一种气韵淡淡散发。清润不是十分俊美的面庞上,却有一双漂亮而又深邃的眼眸,带着微微的笑意。 整个人神采奕奕,哪还有半分刚刚的疲惫,收拾了一番后竟是连眼睛下的黑影也淡了几分。 看着这样的离恨熙,她有些失神。收回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迷离,看向立在身边的清风明月般优雅的身影,她再次将他的身影同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看筱然怔怔地看着他,离恨熙眸中笑意更浓,低头凑近道,“怎么了,被我迷住了?” 筱然伸手拍开忽然逼近的清朗脸庞,挑了挑眉,“我发现某人的脸皮是愈发的厚了,恐怕现在与城墙有的一拼。” 筱然发现两人这次见面之后,相处得似乎更加随意了些,心中又是一动,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接受他了吗?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脚步向前移动,却不知该往哪里走,“这是什么地方?” 离恨熙见此,向前院走去,“这是我着人临时买的一处院子,匆忙之间寻的。” 筱然的脚步顿了一下,匆忙之间买得就能马上收拾得如此利落,看来他身边的人个个都不简单,一个商贾,手下竟有这么多能人,他的身份真的这么简单吗? 看着从座位上起身的轩辕冉珏,筱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心里忽然有些感动,真没想到他也来了这里,定是他也知道自己爹娘的事了吧! “你怎么来了?” 筱然有些急切,沧都现在表面上是一片风平浪静,可这浪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危机,他们都明白。 “我不放心你,就跟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轩辕冉珏含笑而立,见筱然语气中流露出的急切和关心,刚刚沉入胸腔的心又浮了上来,隐隐又有些雀跃。 “你也太……”筱然皱了皱眉,想要责备他不知轻重,只是后面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想来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责备他,说到底,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谢谢。”筱然看向他,语气一片真诚。 这声谢谢,是筱然的真实心声。他能这么不顾一切的从沧都一路寻来,不顾自己的安危,不管自己是否接受他,就冲这份心意,她也该谢他的。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轩辕冉珏心中一热,正欲开口,离恨熙就适时上前,打断两人。 “贵客前来,不曾远迎,是修远失礼了。”离恨熙笑意微微,对轩辕冉珏拱了拱手。修远是离恨熙的字,这个筱然知道,只是鲜少见他用到。 “离老板客气了,忽然造访,是本王叨扰了。”轩辕冉珏收回落在筱然身上的目光,云淡风轻的笑意如春雨飘洒,直直迎上离恨熙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座。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谁都没有率先移开,隐约可见空中有电闪雷鸣的声音,带着点点火花在滋滋作响。 筱然找了把凳子坐下,有些无聊地顺手从盘子中抓过几个小点心丢在嘴里,耳中听着二人毫无营养的客套对话,带着研究的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隐约觉得二人之间似乎隐隐浮动着敌意,她有些头疼。 目光在空中僵了半晌,未见输赢。离恨熙忽然转过头对着筱然笑了笑,眸中快速的闪过一道光。 看着他这一笑,筱然正送到嘴边的点心忘了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只狐狸,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齐王殿下,请。”离恨熙率先移开目光,微抬了下手。 “请。”轩辕冉珏客套的谦让,先前风轻云淡的笑容,波澜不惊的神色却在见到筱然回瞪离恨熙那一眼时,脸色微变。 离恨熙开口,筱然又是一愣,手中端着的点心碟子一抖,几颗点心俏皮的顺着盘子滚落下去,在落下去的瞬间被弯身的离恨熙接入手中。 筱然正在哀叹这么好吃的点心掉了,就听到一道琉璃美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张嘴。” 筱然下意识的张嘴,先前的点心随即被送到了嘴里,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筱然唇边划过,带着微微的痒意,又有几分暧昧在其中。 忽而意识到轩辕冉珏还在这里,筱然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连耳根都红了个底朝天。心里暗骂,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在轩辕冉珏面前出丑。这算什么,在情敌面前还耍这样的小手段,真的是有够奸诈。完了之后,在心里又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怎么就那么没出息的受蛊惑了。 看到筱然的反应,离恨熙和轩辕冉珏二人各怀心思,离恨熙见形势朝着有利自己的方向发展,心情一片大好,愈发笑的灿烂。 而轩辕冉珏心中的苦涩则是更重,只是他又岂是一般人,心思又岂是一般人可揣度的,只是依他的性子,又怎会甘心就这么输给一个各方面看起来不如自己的人。 二人相继落座,离恨熙占尽了地利之势,把主人的权利发挥的淋漓尽致,“齐王殿下的到来,真是令敝府蓬荜生辉!想必殿下远道而来,还没用膳吧!既如此,就让修远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也好,如此又要叨扰离老板了。”轩辕冉珏点头。 几个侍女提着掐金丝的乌木食盒鱼贯而入,把菜一一端上黑檀木的圆桌,躬身退下。 “匆忙准备的小菜,若是不合殿下口味,还望多多包涵!” “离老板客气了。” 筱然手撑着下巴,看着这一桌子菜只咽口水,睡了近一天一夜,之前又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不饿才怪,刚刚的点心还不够她塞牙缝的,看着依然端坐着的二人,筱然有些心急,他们还要说多久啊! “请,请……”两人再次谦让之后开始抓起桌上的银箸。 筱然则是在听到二人话落的一瞬间,筷子就向自己喜欢的菜伸了过去,忽然横空里出现了一双筷子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筱然一抬头,就见离恨熙那张笑脸,顿时怒了,一拍筷子,“你还让人吃不吃了?” 离恨熙也不生气,淡淡道:“你许久未吃东西,不要吃那么油腻的,先吃点清淡的。”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筱然身前的菜。筱然看过去,脸色顿时白了,一溜是素菜,青的笋,红的胡萝卜…… 天知道,她是个肉食主义者啊!不让她吃肉,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 离恨熙像是没看见筱然的脸色,放下手中的筷子,盛了一碗粥递到筱然面前,“喝碗粥吧!” 看到离恨熙对筱然亲力亲为,轩辕冉珏波澜不惊的面色再次变了变,但随即隐没,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轩辕冉珏眸中漾满笑意,目光转向筱然,“听话,他也是为你好,先吃点吧!” “这次,还要多谢离老板对筱然的照顾。”轩辕冉珏开口道。 “谢就不必了,我和她好歹也算是朋友,说这些太见外了。” 离恨熙话中的含义,轩辕冉珏又怎么会没听出来,说到底,离恨熙只是不愿让自己谢他,不愿让筱然承自己这份情。他的意思是,若要谢,也是筱然自己去谢。而他们之间,是根本无需言谢的。 好深沉的心思,好厉害的手段,不愧是商人,真的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筱然望着离恨熙,在心里诽谤道。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扑朔迷离 更新时间:2011-10-14 筱然抬眸,有些头疼,一会儿偷偷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虽说是吃饭,却见二人都没怎么动筷,一个笑得风轻云淡,一个则是一脸和煦,可偶尔冒出的话却夹杂着火药味。 坐在这里,想要充耳不闻真的很难,她愤愤地舀了一大口粥塞到嘴里,有些郁闷地想,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好了。 事实如她所料,这顿饭吃的真的让筱然如坐针毡,匆匆忙忙吃了点就找了个借口离开。离开时,筱然走得那叫一个快,生怕后面有老虎追来,出了门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之后就背着双手慢慢地踱着步子回房间。 他们愿意针锋相对他们对去,只要不打起来就万事大吉,而依那两个人的风度,是断不可能打起来的,那她还担心什么,干脆由得他们去了。 只是,她有些郁闷的想,以前很鄙视见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怎么怎么样,没想到如今这么狗血的事居然发生到自己头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虽然说她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真的让她无地自容。 筱然走出去之后,房内的火药味下降了许多,离恨熙和轩辕冉珏开始吃饭。这也难怪,筱然不在,二人再没有唱对台戏的必要。 “来,本王借花献佛,敬离老板一杯。” “好。” 二人的酒杯轻轻撞在一起,相视而笑,只是这笑到底有几分真诚,他们自己或许也不清楚,只是彼此间多了份欣赏。 “离老板是第二个不惧我身份而和我同桌饮酒的人,就为这个,本王也得再敬你一杯。”说完再次举起了酒杯。 “殿下可是在怪修远不知礼数?”离恨熙垂眸望进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唇角轻勾,眉梢略扬。 “怎会,本王佩服还来不及!” 这句话是轩辕冉珏的心里话,离恨熙一介商贾,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在自己面前却不卑不亢,一身风华,气度真的是难能一见。若不是因为同时爱上一个人,想必二人说不定会成为知己。 筱然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窗前。微风轻轻拂动她的长发,带着微微的凉意,夜幕一点点的降临,最后一丝光亮也渐渐隐去,留下的是无尽的黑暗。 先前的侍女轻手轻脚地进来掌上灯,另一个拿了件披风搭在筱然肩上,“小姐,夜里寒意重,还请保重身体。” 筱然回眸浅笑,“谢谢!” “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是。”二人齐齐躬身答道。 二人都是心灵通透之人,而且早先主子已交代过要好生伺候,一切只管听筱然的吩咐就好。 “对了,能否帮我准备些笔墨?”筱然唤住正在往外走的二人。 “小姐若要,奴婢这就去寻去,烦请小姐稍等片刻。” 室内被烛光染上一层黄色的光晕,筱然静立在桌边,神色清冷一片,带着几分沉思,手中的笔久未落下。 这二十多日来,从沧都一路寻来,诸多画面和话语从脑中一闪而过。爹娘被杀,最后一次见过他们的小二说,在爹娘他们离开后,有六个装扮奇怪的江湖人在四处打听爹娘的去向。而在那之后,再没有人见过爹娘,看来爹娘的死,一定与这几个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让那小二描述几人的装扮,他只说那几人身着黑衣,带着恐怖的面具,说话声音沙哑低沉,别的倒是也不记得了。问了路人,则是说那些人一路上快马疾奔,面具恐怖骇人知己,他们见了之后躲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去多加注意。 她在江湖上打听,多日以来竟是无人得知这几个人的来历,倒显得有些神秘。只是让她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既如此神秘,怎么又会和幻影楼结怨。 她试着理清这些东西,却似乎毫无头绪,气愤之下一下子把笔抛了出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轻轻的敲门声在外响起,筱然头都没抬,“进来!” 轩辕冉珏进来刚好踩在筱然扔在地上的笔,顺手捡起,脸上带着笑意,“这支笔怎么惹到你了,你拿它撒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筱然拖着下巴抬眸盯着轩辕冉珏。 “不请我坐吗?一来就忙着下逐客令。”轩辕冉珏话落,倒是不理筱然的反应,一撩袍子,自发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你明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筱然有些无奈的摇头道。 “筱然,若是我这次回去,你会同我一道吗?”轩辕冉珏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只是放在椅子上的手却不知觉的抓紧泄露了心底的情绪。 “你知道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我娘报仇,若是不查清事实,寻得仇人,我是不会回去的。”筱然起身,走到烛架前,取下头上的簪子拨了拨烛火,烛光忽明忽暗,一闪一跳的,正如她的心一般。 “回去不是一样可以查吗?” “我不想回去司徒府,那里,只让我想起娘,那里的一切只会让我感到心痛,只会提醒我对不起她。”筱然的声音中充满了忧伤,又有淡淡的自责在其中。 “筱然,你不要这样,你不能提前预知这一切”轩辕冉珏看向筱然,烛光把她的身影拉成一条纤细昏黄的剪影,在灯光下,倒显得多了些柔弱,少了几分平时的坚强和灵动,“所以,你不用自责。” “若是我能过去心中的那道坎就好了。”筱然缓缓回身,看向轩辕冉珏。 “你又何苦说我,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同类人!”她的语气中有淡淡的自嘲,眼神幽深,望向轩辕冉珏。 轩辕冉珏静静地盯着筱然半晌,良久,叹了口气,转开话题,“查的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头绪?” 筱然摇摇头,“我打听许久,江湖上人人都称之前根本没见过此号人物。而且线索也不足,这打听起来,颇有些难度。” 轩辕冉珏沉思片刻,开口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有人故弄玄虚。” 筱然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若是这样,查起来更难。” 幻影楼本就做的是刀口上的买卖,想来爹得罪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江湖上本就腥风血雨,复仇也是常见的事。究竟是谁,要这么大费周章,还要故弄玄虚到如此地步? “听说幻影楼那边最近为争楼主之位,倒是很是热闹。”轩辕冉珏似是不经意地提起。 “我知道了,多谢。”筱然心里一亮,她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些呢? 爹做了楼主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为何却在最近出事,想来那些人不是他以前得罪之人。而要找到爹娘死的根本原因,恐怕还是要从幻影楼内着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幻影楼接手的生意,弄清楚这些来龙去脉,相信查出幕后的人指日可待。 翌日,筱然起了个大早,准备去那条河边祭奠一下。刚拉开门,就见离恨熙和轩辕冉珏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外,似乎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么早,一个人准备偷偷去哪呢?”离恨熙对着筱然挑了下眉,淡淡开口。 不知为何,筱然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责怪和不满,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有事?”筱然问道,他们一大早就站在这里等,除了有事,她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理由。 “走吧!”轩辕冉珏说完率先朝庭院外面走去。 筱然追上他的脚步,“去哪?” 看着碧溪手中的纸钱,香烛等东西,筱然有些感动又有些讶异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她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起,他们又是从何知道自己的想法。 筱然跪在地上,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流水,阳光静静地洒下,水波一圈圈的漾开,闪闪的如天上的点点星光。在点点星光之中,她仿佛回到了当初与娘亲相处时的情景,一切都是那么地清晰,好像从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娘,你不是说,若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看到了吗?只是为何你去了,却再不回来? 你和爹真是情真意切,连死都要在一起,真的很让我羡慕,也让我钦佩,只是你们跳下去时,有没有想到我这个女儿呢? 若是这个世界有天堂,你们肯定是在那里幸福地生活着吧!你苦苦守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和他永远地在一起了。 微风轻拂,从河边的草丛中拂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离恨熙和轩辕冉珏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一个人对着河面发呆,两个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有上前。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那么他们就给她时间让她慢慢疗伤。 过了半晌,筱然缓缓从地上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决然,从脖子中掏出那块云梦华给她的玉佩,手一甩,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深不见底的河水中,溅起一朵浪花随即不见踪影。 轩辕冉珏上前,欲阻止的手停在了半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带着好歹也是个念想。” “爹的玉佩在他身上,我只是把这玉佩还给娘,希望他们能在这块玉佩的指引下,再次走到一起。”筱然望着河面久久不语,不是不想,而是她把他们放在了心底。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步步杀机 更新时间:2011-10-16 回程途中,几人骑着马经过一片树林,筱然自从河边回来,情绪就有些低落,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马蹄落地和风掠过树梢的声音。 一支支箭从树丛之间缓缓伸出,箭头乌黑中泛着蓝色的幽光,对准了沿山路缓行而来的几人。 就在几人的马马上就要进入到射程之内时,忽而从林子中传出来一声闷哼之声,筱然蓦地转头,却见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不由得有些疑惑,她勒住身下的马,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离恨熙看向树林,脸上还是笑意微微,只是一抹寒意从眼中飞速闪过。 轩辕冉珏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容,暗含几分轻嘲,转头看向筱然道:“不用担心,只是几只不成器的老鼠而已。” “老鼠?” 筱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他们撞上来,正好我心情不好,就拿他们撒撒气好了。” 话落,一道蓝色的身影快如闪电般从马背上弹入林中,于此同时,缠在臂上的游龙鞭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红弧直逼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离恨熙从筱然消失的方向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看向轩辕冉珏,开口道:“怎么,殿下好像对这次刺杀毫不意外,若不是看殿下在此,修远还当是殿下你下的手。” “你这是在质问本王吗?”轩辕冉珏淡淡转头看向离恨熙,,眼中波澜不惊。 “是又如何。” 离恨熙直直地看向轩辕冉珏,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我不希望任何人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就算是你早有准备,我也不允许。” 说完,竟也不等轩辕冉珏开口,直接催动胯下的马,往筱然消失的方向而去。 轩辕冉珏看着离恨熙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思。 “主子,这个离恨熙太嚣张了,竟敢质疑你策划了这此刺杀。若不是我们一路行来觉得不对,早有准备,今日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去呢,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慕明催马上前,愤愤不平道。 轩辕冉珏手一抬,止住了慕明下面的话,眸中染上深深浅浅的怅然,“他说的没错,我不该拿她的安危冒险,就算是一点也不行。” “主子。”慕明眼中一片讶然,“可这次我们明明有完全的把握啊,断不会……” 轩辕冉珏看向慕明,“不用多说,先去看看再说,走吧!” 筱然追风掠电般地扑倒几人身前,几乎没给他们半点反应时间,鞭一抖,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向那些黑衣人挥去。 伏在林中的黑衣人刚刚被不知名的人从背后袭击,正端着箭暗自防备,转眼间就见一道蓝色身影迅若奔雷般飞身而来,人未至而鞭已至。 红光激越,在空中划过千万道光影,铺天盖地地向他们罩来。手忙脚乱之中,那些人搭箭就射。可是他们快,筱然更快,先前还在几米之外的筱然转瞬间已到几人身前。 射向筱然的箭,不是失了准头,就是在半空中被游龙鞭的光影撞飞,一支也没射中筱然。倒是被游龙鞭反弹回去的乱飞箭矢,伤了他们自己不少人。 不大片刻功夫,被箭射中之人,唇色发黑,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而被筱然鞭气扫到之人,吐血倒地不起。 几人全神戒备地看着落地的蓝色身影,一个回合,就震撼一干众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入心底。筱然看都未看倒下之人,从容而立,眼光从剩下的人身上扫过,微微一笑,“就这些微末伎俩,还想要我的命,你们主子也太高看你们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见筱然正站在眼前看着他们微笑,一时间,僵在原地忘了该如何反应,只是抓紧手中的弓,青筋暴露的手泄露了心底的情绪。 “若是你们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我自当放你们一条生路。”筱然把玩着手中的游龙鞭,凌厉的眼神从几人身上缓缓扫过。 “姑娘说话可当真?”其中一个人怯怯地问道,显然是被筱然这一出手就震慑一片的功夫有些吓到了。 “当真。” “那好,我说,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他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一刀给结果了,狠狠地踢了地上人一脚,“敢背叛主子,不知死活的家伙。” 那人说完又转向筱然,“姑娘不必白费心思,在下断不会说出来的。”说完,手中蓦地多了一把从袖中滑落下来的乌黑匕首,手腕一翻,如吐信的毒蛇蜿蜒飞旋而来,千变万化,化成一片刀光,快速无比,带着寒芒直逼向筱然周身。 筱然单足一点,直直向后飘去,森寒的光芒如影随形,紧跟而来。筱然却是根本不理会那些逼人而来的杀招,在半空中衣袍飞卷,看着那人淡然柔和的笑着。 身着素衣的她,若一朵盛开在半空之中的蝴蝶兰,飘在碎金琉璃般的阳光之下,于星星点点的光芒之中圣洁而朦胧。 筱然手掌微曲,玉白光芒大炽,直击向如跗骨之蛆的那人,同时鞭形如风,业已缠上随后跟上来的几人,一卷一抛之间,几人狠狠地摔了出去。 “嘭嘭嘭”几声,被甩出去的几人倒在地上之后,动了几下,终是没再爬起来。而最先偷袭之人,则是捂胸吐了口血后,再次撑起了身。 “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杀你,你回去给你主子报个信吧!”筱然看向先前那人。 那人狠狠用袖子擦着残留在嘴边的血,“在下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利用我找到我主子,你算盘算是打错了。” 那人说完头一歪就倒在地上,筱然上前一看,那人竟是自断经脉而亡。 筱然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叹道:“何必呢?就算不利用你,我照样能找到幕后之人。” “你不必替他惋惜,他没完成任务,回去也是一样的下场。”离恨熙不知何时站在了筱然身后。 筱然起身,“可是发现了什么?” 离恨熙摇头,“让他给逃了。” 筱然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能从你手下逃走,看来的确是高手了,不过,你敢说不是你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的?”离恨熙眼中笑意浅浅,走上前伸手拂过筱然垂落在鬓边的头发。 “这还用脑子想嘛!”筱然斜睇了一眼离恨熙,“依你的武功,还有这么奸诈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 筱然转身向林外走去,身后传来离恨熙的轻叹声,“原来我在你印象中是这样一个人啊!” 筱然刚步出林子,直觉有什么不对,游龙鞭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呼”的一声,直直从筱然手中飞出,狂卷向来人的袭击。 游龙鞭有灵性,特别是在面对高手时,能提前预知出对方的功力而做出一些护主的行动。见游龙鞭的反应,筱然不敢大意,灌注十成内力于鞭上,若飞龙在天,呼啸而去。“嘭!” 整个林子似乎都被震得爆裂开来,那万千红光和白影相撞,光影飞窜,四处激荡飞跃,打在四周的树木上,像是放鞭炮一样,树上转眼间出现大大小小的深坑。 强烈霸道的内力催动的劲风让筱然无法睁开眼,只听到四处的树木像是被刀割过一般,咔擦擦的声响过后就是轰隆隆的倒地之声。树木倒地之后,那道无形的罡气来势竟是丝毫未减,所经之处,地面裂开道道深沟,草皮随即爆飞。 灌注了筱然毕身内力的游龙鞭和来人的掌风相撞,竟如一滴雨水落入大海,不起半点水花。掌风带来的狂猛气息如滔天巨浪,汹涌而来,她胸中一窒,蹬蹬蹬地连退数步,心中一甜,知道已是受了内伤。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更新时间:2011-10-25 良久,鞭风止,掌风静,周遭刚刚被劲风扫到的动静才慢慢平息。 跟在身后的离恨熙见此情形,脸色随即一变,长袖一伸,一把揽过向后退来的筱然,焦急道:“没事吧?” 筱然看向停在不远处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藏青色身形,推开他的手,直起身,“我没事。” “不错,无忧谷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还能接下我一招。” “呵呵……”筱然轻笑,“阁下定是认错人了,我不记得阁下,更不记得和阁下有打过交道。” “别人你倒可以去骗骗,对我,大可不必这么费事。你练得是无忧谷的内功心法‘玄天诀’,看样子,你现在刚突破第四层不久,我说的对也不对。”那人带着黑色轻纱斗篷,看不清轻纱后的表情,只听得语气十分笃定。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筱然看向对方,有些不解,又有些吃惊,不明白这人与自己交手为何一招就罢手,却没发现站在身旁地离恨熙的眼神有些飘忽和意味不明。 “这就是你对一个长辈说话的口气?”那人转身,负手而立,冷哼一声。 “对于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对一个小辈出手的人,我可不认为那人够资格做长辈。”筱然斜瞥向那人,有些愤懑。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也够独特,怪不得……” 他转身看了筱然一眼,眼神又似乎穿过她落向了她身后的地方,然后身形一荡,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青色的光影倏尔消失,快得不可思议。 筱然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面色清冷,多了一抹沉思。 师公说过,无忧谷虽盛名在外,但是了解它的人是少之又少,而这人与无忧谷有何渊源,又是如何连自己练得内功心法都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离恨熙上前,转身问道。 “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筱然收回视线,转向离恨熙。 离恨熙笑笑,眼神中多了些浩如烟渺的东西,烟笼雾罩,半晌道:“有什么奇怪的,这世上奇怪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你今天有些奇怪……”筱然带着几分疑惑看向离恨熙。 “你们没事吧?”轩辕冉珏和慕明急匆匆而来,轩辕冉珏向来风轻云淡的神色带着几分惊慌。 筱然摇摇头,“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我听到这边动静很大就见急着赶过来了。” 轩辕冉珏的目光从最初就没有离开过筱然,见她问起,从那一地的断枝败叶,沟沟壑壑间扫过,最后又停留在筱然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沉重,又夹杂着几分庆幸。 他看向站在筱然身边的离恨熙,他淡然而立,对其偷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忽而生出几分戚戚感,看来自己确实大意了。 跟在轩辕冉珏身后的慕明,有些愕然地看着四处的一片狼藉。虽不是亲眼所见,但他仍能想象得出这里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斗。 筱然正欲开口就被一个从林间匆忙奔出的身影吸引了目光。这人的装扮她认识,是轩辕冉珏的暗卫,这种情形下现身,除非有紧急情况。 “我们先走吧!”筱然对离恨熙道。 离恨熙看也没看轩辕冉珏那边,似乎对林中出来的那人毫不意外,也毫不在意。 “主子。” 轩辕冉珏转身走了过去,那人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轩辕冉珏脸色蓦地一变,只是瞬间恢复如常。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轩辕冉珏淡然开口,看不出心中情绪。 “主子,要不要属下着人去通知金将军,若是有他相助,想必我们在京城不会这么举步维艰。” “你先退下吧!容我在想想。” 羲国和越国的关系,越国这几年的局势,让他不得不防。御晗身为镇边将军,守羲国西南边疆,这些年也算是费了不少心神。若是因为沧都局势而把他的兵马调回,这万一越国突然发难…… 而这还不是让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越国那个几年前突然冒出的神秘王爷。 说他神秘,倒是一点也不夸张,他派出无数暗探去查此人身份,最后竟是连此人长得什么样都没弄清,为此还折损了不少人手,又因这边剑拔弩张的局势,他不得不调回剩下的人马。 只是从属下口中听说,这个锦平王爷,一身风华无人能比,不仅能文能武,而且兵法谋略样样出众,这几年更以雷霆手段荡平越国几个不大服从越皇一脉的部落,从此让这些人对其心悦诚服,他在越国的权势可谓是如日中天。 自己敢肯定是,这个锦平王绝非什么等闲之辈,他的目的究竟是越国,还是羲国,甚至是这个天下,是谁都无法猜出的。 更让他焦虑的是,他身边出现的状况,若不尽快解决,他和筱然都将面临巨大的无法预知的危险。他自己倒还不算什么,若是连她也牵累进来,他更会对此过意不去。 他匆忙之下出京,是临时决定的,可以说是十分的秘密,而那人又是如何得知,又会如此巧妙地在此布下杀局。想来那些人能一路尾随他而来,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身边出了奸细。只是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些年对他也可谓是忠心耿耿,这内应是谁,要找起来,恐怕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而更让他费解的是,那人虽恨他入骨,但那么喜欢筱然,又怎会对她狠下心来下杀招。他轻皱了下眉,慢慢踱出林子。 外面依旧阳光灿烂,万千光芒遍洒一地,似乎这林中刚刚的激战只是一场梦,他仰头望着天空,心思早不知飞向了哪里。 这些日子他不在,只怕是沧都的那边早就风起云涌了,那人闹出再大的动静,若是父皇不理会,相信朝中也没人敢吱一声。 这一次,他回去到底是好还是坏,一切都是未知数。那么多年的汲汲经营,苦苦等待,不就是为了一偿心中的夙愿,他会那么轻易放弃的。母妃,你放心,珏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多无奈 更新时间:2011-11-01 夜色深沉,隐约可见两三点星在夜空之上泛着黯淡的光芒,一切都是那么的宁谧。 此时,一道身影从夜空之中快速飘过,身影过处,只留下一片淡影和一股清风。 一人淡然负手而立,眼神落向前方的一片虚空。 来人收放自如,在离先前那人丈外静静跪倒,“徒儿见过师傅。” 之前那人却是头也未回,不发一言。他的半边脸隐藏在夜幕之下的暗影之中,看不到一丝表情,只见那宽衣大袖无风自动,显示着此人非凡的内力修为。 冬日里,地上寒气重,一般人像这般长久地跪着,身体只怕是早就承受不了,只是这跪地之人虽非常人,但也是血肉之躯。 离恨熙脸色无喜无悲,平静的不似真人,仿若在这般湿寒之地跪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可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威严而又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让他微微一怔。 “徒儿知道。”离恨熙更深的低下头去。 “知道?你当真知道?” 先前那人一甩袖子,猛地转过身来,随着他的动作,头上的轻纱斗篷在夜空下轻摇浮荡,久久未停。这正如离恨熙此时的心境一般,好像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漂浮,摇晃,没有一点底。 离恨熙抬眸看向眼前立着的人,那人是自己的师傅,一身武学深不可测,自己的一身武学大半都是来源于他,对自己可谓是恩重如山。 可如今,鲜少过问外界事的师傅却下山了,而一来就对筱然出手,他并未用全力,看样子只是试探。 看到他向筱然出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怕过,若非了解他甚深,自己当时恐怕已经冲上前去。 早在之前,当发现筱然所用的内功和自己很像时,他就开始怀疑他们师门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为此,他还专程回了师门一趟。 在师门那几年,他不知道师傅的名号,不知道他过往的一切,只知道师傅很厉害,可那又怎么样,那人是他的师傅,对他有父子之情,师徒之谊。 他下山之后,也从未想到去探听师傅到底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身份。可是自从他遇到那个做事毫无章法的女子,一切都变了。他甚至偷偷着人去查了师傅之前的身份,虽然并没有什么收获,但他通过那些传回来的话已猜到些许。那次回去,结果果然没让他失望,许多往事的片段凑合在一起,有些事情和江湖传言有着惊人的相似。 “师傅,徒儿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徒儿不明白,师傅为何会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手?” “你这是在质问为师吗?” 步非尘铁青着脸,彻骨冰寒的目光透过轻纱落在地上人的身上,如支支利箭,又如一张大网,带着无形的迫人的压力,压的离恨熙透不过气来。可他并没有因此移开目光,静静地迎上步非尘的目光。 “徒儿不敢。” “不敢,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如此顶撞为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步非尘好毫不遮掩的轻嘲语气飘散在夜色之中。 “师傅,徒儿断没这个意思。我和她的事,本是徒儿不该瞒着师傅,还请师傅见谅!”地上之人静静地迎上步非尘的目光,眸色深沉若湖水,一片平静。 步非尘冷冷地笑着,笑声中夹杂着几分苍凉,“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离恨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无语,步非尘看着爱徒,眼中闪着几分狠戾,“为师希望你做什么之前都能考虑清楚,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和她牵扯不清,下次就不是试试这么简单了。” “师傅,你自己放不下过去,为何要把徒儿也牵扯进去,你这样做,不觉得失了身份吗?” “住口,你口口声声说没有顶撞为师,现在这又算什么?指摘我吗,为师告诉你,在这件事上,师傅从来不怕失了身份。”步非尘觉得心中的怒火腾腾的燃烧起来,像是有一把火,连五脏六腑都灼了。 “呵呵……师傅,您这样做完全就是迁怒,您恨无忧谷,所以……” 步非尘墨发在夜色下飞荡,双目尽赤,袍袖一甩,跪在地上的离恨熙如一片落叶般飘了出去,飞出几丈远之后“啪”的一声落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震撼人心。 那是他心中的痛,也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而现在这个伤疤却被自己的徒弟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之下,那种痛,生生的折磨着他,那种不甘,再次让他有些歇斯底里。 “是,你说的不错,我是恨那里,恨那里的人,恨那里的一切。” 摔倒后的离恨熙似乎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缓缓从地上起身,踉跄了一下之后稳住身子,“师傅,您又何必这般,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哈哈……”步非尘仰天狂笑,“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顿住笑声,冰冷锋锐的眼神再次落到离恨熙身上,“可是有些东西,就算是过去再久,也无法让人释怀。” “你好自为之。” 步非尘最后看了一眼离恨熙,那一眼中,包含着太多东西,有些无奈,有些愤恨,更有些怜悯,身形一动,眨眼消失在林中。 离恨熙看着眼前消失的身影,抬起袖子缓缓擦掉嘴边的一丝血迹,望着林子,久久不语。 …… 筱然抓着酒坛,坐在树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一坛酒入肚,胃里暖和起来,可这暖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夜微凉,透过稀疏的树枝,仰望着灰白的穹苍,她心里涌上一种无法言语的落寞和悲凉。午夜梦回,却道是沧海桑田,年纪不大却已是两世为人,经历了太多太多,可是这些却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烂掉。 上辈子太小时父母就过世,连自己的父母长的什么样都已经记不清了,本想这世找了个疼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却…… 她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唇齿间溢满了醇厚浓烈的酒香,脸上却有冰凉的东西滑落,泪水和着酒水一道沿着下巴悠悠落下,摔成瓣瓣碎花。 “这么晚了还不睡,居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也不叫我一声。” 身边忽然多了一人,身下树枝却是颤都没颤。筱然匆忙之间抬袖往脸上一抹,笑笑,“你来了,来,陪我喝一杯。” 筱然刚哭过的眼睛,在泪水的冲洗下愈发黑亮,透着如水般的光泽,黑如曜石。 看着和平日不同的她,离恨熙眼神微变,却当是什么也没看到,仍是温和淡然地笑道:“好,月朗风清,有美相陪,又有佳酿可饮,人间最大的乐事莫过于此了吧!” “你当真如此认为?”筱然伸手抓起身旁的一坛酒递了过去。 “是,只是人生在世,有诸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想要真正洒脱而活,着实不易。”离恨熙眼光落向前方,声音略沉。 筱然伸手捶向离恨熙,斜睇了他一眼,“真看不出来,你会发出如此一番感慨,真是难得。“好,就为你这句话,我们干一杯。” 离恨熙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瞬间恢复如常,他眼中笑意微微,凝眸看着筱然“怎么,我就看着那么俗不可耐,只会赚银子。” 二人相视而笑,两只酒坛清脆地撞在一起。 “没办法,你之前在我心中就一奸商,而且一肚子阴谋诡计”,筱然打了个酒嗝,确实喝的有点高了,瞥了眼坐在身边的离恨熙,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到了现在,我还是看不透你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想想啊!”她伸手拍了拍额头,眸子顿时亮如星辰,“有了,就是感觉你离我很远,站在一个身边的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离恨熙伸手抚上筱然的脸颊,眸中是柔和的笑意,暖意微漾,“你喝多了,也想多了,我也是一个平常人罢了。” “平常人吗,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个平常人,你总是给我高深莫测的感觉。”筱然笑得有些苦涩。 “筱然,我只问你,从最初我们相遇到现在,我可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筱然凝眸看向身边人,那人眼神一片沉肃,是前所未有的正色,带着些微的紧张和期盼。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眼神,她忽而生出了一种不忍,到嘴边的话再也问不出口,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说的没错,不管之前他入住司徒府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他的确没有伤害自己,相反,他都是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看到筱然的回答,离恨熙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但心仿佛却被更沉重的东西压住,聪慧如她,不会什么都没有察觉的。 他侧身看向歪靠在树干上的她,幽幽道:“筱然,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 “不能说,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况且我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我不想当沙鼠,挖洞时,不停的有沙子落下堵在原来挖出的道上,它不停地挖,沙子不停地落,可是当它挖到最后,却发现前面什么也没有,仍旧是沙子。好了,不早了,该回去睡了。”筱然说完,看都未看身边人的反应,从树枝间起身,纵身一掠,身如乳燕般优美地斜飘落地。 “筱然,我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无法和你联系。“你,好好照顾自己,多保重。” 身后传来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微散,仿佛随时会被风带走,却又丝丝缕缕入耳,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蒙混过关 更新时间:2011-11-02 离开之前,离恨熙派人交给筱然一个信封。 盯着放在桌上的信,筱然眼神有些涣散,思绪有些飘远,过了许久,终是伸手拿起,默默拆开,信上的内容印入眼底。 筱然: 对你爹娘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很难过,想要亲自为他们报仇,不愿任何人插手。当初我答应你,是想在你身边陪着你去追查真相,直到你大仇得报。只是如今我有事缠身,无法陪你前行,又不放心你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我只好食言,把先前派人查出的线索尽数告知与你,希望能对你能有所帮助。 筱然从下面抽出一张张信,手有些微颤,快速的浏览完信上的内容,眼中像是燃烧了一小把火,而且越烧越旺。 她没想到,信上的内容全数都指向一个人,轩辕冉琪。看来他们之间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接下了梁子,从最初离开无忧谷无意之间救下柳君辰,撞破刺杀轩辕冉珏的局,再到酒楼幻影楼围杀离恨熙……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将柳君辰,离恨熙,轩辕冉珏,厉南惜与自己无形中连接起来,或许是轩辕冉琪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些计划,无意中帮到筱然找到这个身体的父亲――厉南惜。 轩辕冉琪为防他的计谋暴露,所有的行动不敢用自己的人,都是花钱请的幻影楼的人,这样做有好处,但也为以后埋下了不确定的因素。幻影楼内所有的生意接手,都要经楼主之手。这也就解释了厉南惜的死因了,他知道的太多,轩辕冉琪已不敢把这个不确定的因素留在世上。 这样看来,爹娘的死正是他下的手,那些装扮奇异的人在江湖上不存在的解释就是为防幻影楼的报复,轩辕冉琪派出去的人都改变了装束,而目的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故弄玄虚。 可他没想到的是,杀手组织是个为利益存在的地方,只有血腥和残暴,厉南惜一死,他们忙着争楼主之位,又有谁会记得去为前任楼主报仇。轩辕冉琪这一举动,只是无意中帮了幻影楼内早就对楼主之位觊觎很久的一票人。 筱然沉默不语,心中是满满的怒火和浓浓的自责,两种情绪在她心中乱撞,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炸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果断,顾忌着他的身份没有下手,却不料,无意之中再次伤到身边的人,虽然这是她无法预料到的。 筱然紧紧咬住下唇,轩辕冉琪,我云筱然势必要与你势不两立,今生不杀你,我誓不为人。她的手渐渐握紧,薄薄的几张纸,转瞬间,化为齑粉在指尖消散。 找到了杀死爹娘的凶手,再也没有必要在这里逗留。不管是要去报仇,还是为了先前给轩辕冉珏的承诺,她都必须再次回沧都,而这次,也是她和轩辕冉琪的真正对决,不死不休。 先前那场刺杀没能成功,对手已知打草惊蛇,倒也不再在他们回程途中再布杀局。几人快马加鞭,一路飞驰,急往沧都而来。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些天不在沧都,只怕是那边已是另一番天地。虽在柳城逗留的时间不长,而两地毕竟相距甚远,沧都形势只能靠飞鸽传书和暗部传过来的消息。 轩辕冉珏在这么特别的时候离开,形势可谓是急转直下,他的人要传递消息出来并不容易。这一去一回之间,在路上已不知耽搁了好久,所以很多消息传过来时已是好些天以前的事了。而且轩辕冉珏告知她,他身边出现了奸细,这消息传的还不知是真是假,一切只能等到回了沧都再说。 当慕明再次把鸽子腿上的信递给轩辕冉珏时,看完信的轩辕冉珏神色电闪又瞬间恢复如常,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筱然的眼睛。 “怎么了?” “他已经控制了皇宫和整个沧都,皇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我的人根本无法把消息送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时间,应是十日之前的事了。” “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只是不知道宫内情形如何,皇上怎么样了?”筱然身下的马马蹄在地上弹了一下,筱然安抚性的摸了摸它的头。 “他能在这种时候控制皇宫,皇上那边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不过,以皇上的智慧,眼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你应该试着改变一下对他的看法。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筱然侧身看向身旁坐在马上的轩辕冉珏。 他的表情淡淡的,“你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得了的,他心中从来没当我是他的儿子,我又怎么会在心底认他这个父亲。好了,不说了,赶路吧!” “驾!” 轩辕冉珏催动胯下的马朝前狂奔而去,风带动他身上的紫色的轻裘,划过一道暗色的丽影。看着他的背影,筱然久久不语,暗自叹了口气。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沙子进了眼睛,他的眼睛有些微涩,十多年的坚持,十多年的恨意如滔天巨浪直向他涌来。那些和母妃在宫中相依为命的日子,母妃的落寞,他看在眼底,母妃过早的离去,难道不是他间接造成的。 若是能这么轻易放下,他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今时今日,他已不能说放就放,一切,都逼着他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夺。 筱然看向身边易容后的轩辕冉珏,再次回到沧都时,当日带她出无忧谷回沧都的人是他,今日把她带回来的人又是他,可是却是不一样心情。而今,他变成了谋害皇上的凶手,画像被人贴地满大街都是,而自己,再次站在这里是为了复仇。 筱然在心底暗叹,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之内,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过这一切都在她和轩辕冉珏的意料之中。城门口多了好些守城的士兵,对来来往往的行人进行检查。 为了混进城,一行人分开行动。轩辕冉珏和筱然一组,扮成了兄妹。筱然充分把在蓝霏儿那里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实践中去,男的一脸麻子,头发枯槁,像是得了什么怪病,女的则是脸色蜡黄,还是个斜眼。 刚在河边见她对着河水倒腾了一会儿,再次转过身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眼前这个人那里和她先前明媚的摸样相比,完全找不到一点相同之处。 看着轩辕冉珏震惊的模样,筱然小小的得意了一番,没想到在师姐那里学到的东西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可以吧,我这招怎么样,瞒过那群笨蛋应该不成问题吧!” “嗯,很不错,可以把三岁小孩儿吓哭。”轩辕冉珏很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你也别笑我,等会儿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要知道,我可是有仇必报的主儿,这次被你连累,我怎么会放过报复你的大好时机。来吧,该你了。” 筱然奸笑着对轩辕冉珏晃着手中颜色不明,有些怪味的东西。轩辕冉珏倒是没嫌弃这些东西,主动把脸凑了过去。看着筱然笑得一脸的得瑟,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倒是狠狠被身边的人鄙视了一番。轩辕冉珏看着身边怪模怪样的筱然,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一笑,令身旁本就避着他们走的人更是躲得更远,还对他指指点点,弄得他很是郁闷。筱然捂嘴偷笑,怕是轩辕冉珏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吧! 而身边的轩辕冉珏则是神色不豫,不是因为身边人的眼光。而是心底浓浓的自责,看着身边依然带笑的筱然,心里涌上说不出地感觉,一直说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没想到自己却是一次次把她扯到风口浪尖。 “过来,过来,妈的,说你呢!”一个带刀的士兵骂骂咧咧地对轩辕冉珏叫道。 轩辕冉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意识到已走到了城门口,被这士兵大声一骂,不怒而威的气势自然流露,条件反射般的迎上那人的目光,被这慑人的目光一扫,那士兵不由得怔在了原地,望着这样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就想弯下腰。 轩辕冉珏天生就是这样一种人,那种与身俱带的高贵和无与伦比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折服。 “六子,你怎么了?” 站在另一边检查的士兵察觉到先前走过来的那个人的不对劲儿,走过来相问。由于他刚在检查前面一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筱然暗叫糟糕,这个轩辕冉珏不知道抽什么风,怎么这会儿来硬地了。可是,兄弟,来硬的你也要分场合啊,我可不想被你拖累啊!我大仇还未报呢!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身后跑步跟着一小队手持长矛的士兵。一见来人,行人纷纷避到路边。 来人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身旁的一亲兵赶紧上前接过马缰,“参见将军。”守城的士兵放下手中的兵器,跪了一地。 筱然眼眸略抬,快速地从那人脸上扫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蓄着八字胡,神色是少见的威严。 他马鞭一扬,指着跪倒在地的众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给本将军听好了,给我检查仔细点,要是让谋害皇上的人逃了,本将军要了你们的命。” “是,将军请放心,属下等定会严格检查。” ------------ 第一百三十章 误入陷阱 更新时间:2011-11-03 守城士兵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模样的人抱拳道。 “这样最好,不然出了岔子,上头怪罪下来,本将军可担当不起。”将军见守城士兵比较会说话,而且看样子也比较尽力,脸色也缓和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儿?”将军眼光扫向轩辕冉珏和筱然二人,带着几分审视。 这也不能怪他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轩辕冉珏二人恰好走到检查的关口,又被他带来的人马堵着,一时间进退不得。 筱然猛掐了一把轩辕冉珏,低着头对他使眼色,看着筱然焦急的神色,轩辕冉珏眸色由暗转明,心头如吹过三月的春风,荡开层层涟漪,他对筱然安抚性地笑笑,筱然这才放心下来。二人间的互动也是电光火石间疾苦完成的动作,且他们低着头,根本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轩辕冉珏笑容收敛后,刚才沉肃的气场马上消散,瞬间变成低头敛目,畏畏缩缩的模样。筱然顺势抓住他的袖子,眼神怯怯地看向眼前的众人,不过那斜眼看得几个士兵心里发毛,都移开了目光,暗自咒骂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女子。在那群士兵眼中,他们完全是一对没见过世面,长相丑陋的乡下兄妹。 “禀将军,这对兄妹说要进城走访亲戚,属下等正准备检查。”叫六子的士兵上前回道。 “把画像拿来给本将军瞅瞅。” “是。” 身边马上就有一个亲卫躬身把画像展开递到那将军眼前,“将军,请看。” 他眯着双眼,盯着画像看了看,而后摸了一下自己引以为傲的胡子,看着眼前这两个因害怕瑟缩在一起的兄妹,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挑了挑眉,哼了一声,“你觉得他们像吗?” 站在身边的士兵疑惑地从轩辕冉珏二人脸上扫过,摇了摇头,“将军说笑了,他们怎么能和画上之人比,谁要说他就是画上的人,简直是他妈的瞎了狗眼。” 那人说完,才意识自己在将军面前说了脏话,额头上有点冒虚汗,急的眼神乱瞟,发现身边的同伴对他猛使眼色,慌忙跪倒在地。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属下不是有意的。” 那将军手一挥,“起吧,你说的不错,何罪之有。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身后的众人忙答道,说完还对着筱然他们指指点点,窃笑起来。 筱然感觉到轩辕冉珏胳膊上的肌肉紧缩起来,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斜瞟了过去,发现他神色如常,只是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才渐渐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谢将军,谢将军。”先前那士兵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 “好了,既然没事就赶紧检查,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那将军的眼神从二人身上掠过,对身边的手下说道。 “是。” “走,赶紧走,别站在这里碍眼。”几个士兵嫌恶的看着筱然二人,挥着长矛急速想把二人赶离城门口。 这也难怪,他们二人扮相丑陋不说,筱然那双斜眼,含羞带怯地看着几人,把他们看得心里有些毛毛地,再这样被看下去,他们晚饭都别想吃了。 筱然心里窃喜,这个将军真是他们的救星,若不是他来搅合一下,那人少不了要拦着他们盘问一番,要耽搁多久好真说不好。而现在,一分一秒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 筱然堆满笑容,忙不迭道:“谢过几位官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拉着轩辕冉珏赶忙走进城门。 而最初对轩辕冉珏喝骂的六子,盯着轩辕冉珏走远的背影暗自奇怪。刚刚还杀气逼人,气势凌然的一个人,怎么再看时完全就是另一番模样,一脸木相,哪里还有刚才那慑人的眼神。 他摇摇头,暗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迫人的压力,若不是自己眼花,就是这个人有问题。 可是将军已经让他们过去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只是一个守城门的小兵罢了,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管那么多干嘛呢!他收回目光,接着检查后面排队等候的人。 已经上马的将军回头又扫了一眼正在检查的士兵,见六子盯着轩辕冉珏的背影不放,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光。 而六子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无意识的举动为他招来杀身之祸,翌日,六子突然暴毙。军医查了之后,只说是暴病而亡,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好了,这下总算是进来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走到一条无人的偏僻小巷,筱然侧头问走在身边的轩辕冉珏,他从进了城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现在宫里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而齐王府肯定不能回,只有等天黑了再说。” 筱然靠在身后的墙上,歪着头道:“我就不信你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而且你离开之前不可能什么也没安排。” 轩辕冉珏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现在白天,我们又穿成这样子,很多事坐起来不方便。” 筱然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好笑。 轩辕冉珏的笑本来是赏心悦目的,可这一笑,在这张实在是人神共愤的脸上展开,真的是十分的诡异。 “你还是别笑了。” 知道筱然的意思,轩辕冉珏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把我弄成这样,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轩辕冉珏从筱然脸上掠过,带着几分兴味,“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好不到哪去,简直就是一……” 筱然摆手,“停,停,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丑丫头罢了。放心,我才不会在意呢!” “是吗?真的不在意吗?”轩辕冉珏看向筱然,眸色亮亮的。 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哪个愿意没事儿在自己脸上涂上难看的东西,搞得怪模怪样的。 忽然,轩辕冉珏一把把筱然箍进怀中,声线略沉,“筱然,就算你变成丑丫头,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似是为了证明他说得可信度,他又加了句,“真的。” 筱然在他怀中挣扎,忙着推开他,“哎呀呀,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你赶紧放手,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恶心了呢!是不是金御晗那家伙教你的。” 轩辕冉珏的手臂并没有松,只是语气中稍显无奈,“筱然,你为何每次都这样!” 筱然推开轩辕冉珏,转身朝前走去,“我们走吧,赶紧找个地方把这身装束卸下才是正事,我可不想顶着这张脸到处逛。” 看着筱然的背影,轩辕冉珏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白天热闹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偶尔传来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增添了几分凝重。 轩辕冉珏二人弯身躲过巡夜的士兵,他带筱然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前,筱然看看四周,扯住轩辕冉珏的袖子,“这是什么地方?可靠吗?” “这是我一个心腹在外置办的院子,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他绝对靠得住,放心吧!” 他说完就要上前敲门,筱然拦住他,“你不是说身边出现奸细了吗,谁知道是不是他,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先进去探探再说。刚在城门口,你就不该对那人透露身份,万一他信不过,你就前功尽弃了。” “被你看到了?”轩辕冉珏眼神中带着浅浅笑意,凝眸看向有些不悦的筱然。 “先前情况特殊,我没机会给你解释,不错,那个将军的确是我的人。你放心,这个人绝对可以信任。说起来,这也是上一辈的事了,找个机会我再讲给你听。” “绝对靠得住,你就是太相信身边的人了,才会被他们钻了空子,不然你以为是谁透露了你离开的消息,你的路线。” “你说的不错,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嗯,小心点。”筱然对轩辕冉珏请点头道。 二人飞身掠起,直直掠过墙头,稳稳落在院子里。这是轩辕冉珏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正展露武功,看他的身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筱然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一个皇子,又是从哪里学的这样一身本事。 院中静悄悄的,只看到前方檐下悬着两盏昏黄的风灯,在寒风中摇摆不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轩辕冉珏看着前方的灯影,神色蓦地一边,下意识地护在筱然身前,“可是有什么不对?” “筱然,你说对了,我真的信错人了。” “那还不好办,既知道是谁被办了你,杀了就是。” “可是,如今想杀他并不容易。” “哈哈……”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像是就在耳边,亦或是就在不远处,可是筱然看了一圈,院中除了几棵落了树叶的树,什么也没看到,心中疑惑陡增。 “不用看了,你找不到他的,他用阵法把我们困在了阵中,他的声音是通过特殊渠道传进来。” “不愧是齐王,这么快就弄清了自己的处境,老夫着实佩服。”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破开重围 更新时间:2011-11-04 “佩服就不用了,能请如雷贯耳的雾煞出山,还真是不易,看来,为了对付我,轩辕冉琪也算是颇费心思了。说吧,他承诺给你多少美女?” 这雾煞性格难测,一身功夫更是没的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不过,这还不是他最擅长的,他最拿得出手的是他布的阵法。据说进了他阵法的人,鲜少有人走得出来。只是这人对功名利禄倒是不是很热心,有一个癖好就是极好女色。 轩辕冉琪这次请他出手,想必定是许的这个条件。没想到,他为了对付自己,居然不惜牺牲众多无辜的女子,想到这里,轩辕冉珏的眸色如霜,杀意陡现。 “呵呵……看来齐王殿下倒是挺了解老夫,”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用不着讥讽老夫,老夫活到今日,若是被你几句话激到,倒是白活了。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自己,到时候,若是你能活着出来,不妨去问问你的皇兄,他到底给了我什么好处。” 他的声音无处不在,阴恻恻的,带着渗人的寒意,丝丝缕缕钻进耳中,仿佛离得极近,又似乎远在千山之外,犹如几只毛毛虫在身上缓缓爬行而又无法伸手拂去,给人很诡异的感觉。 “老匹夫,你还真是无耻。想要我们的命,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筱然手腕一翻,游龙鞭顺手滑入手中就要出手。 “真是个不知高低的丫头,比老夫还狂妄,不过老夫喜欢,若不是提前答应了那小子不动你,老夫还真舍不得你这个小美人。” “找死。” 筱然心头的火蹭蹭蹭的冒了上来,可这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手一扬,鞭风就要朝面前的空地落下。 轩辕冉珏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轻举妄动,这阵法看似简单,可牵一发动全身,若是被发动,我们就更难走出去了。你先忍忍,出去我定会给你报这个仇。” “小子,你还是识相点好,老夫劝你乖乖地出来跪地投降,说不定老夫还会在楚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要他放你一条小命。” “是吗?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的好意了。” 先前静若处子的轩辕冉珏忽然窜起,半空中身形毫不停留,身法灵动如风,如一道光,一缕风,吹向哪里便飘到哪里,没有丝毫的阻滞,直直扑向某处,快得让人咂舌,十分干净利落。 筱然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那里除了空地还是空地,没有丝毫不对,可当一声闷哼传到耳中时,她才知道,轩辕冉珏的厉害之处。 “好小子,竟是被你看出了我的藏身位置,看来老夫还真是低估了你。”话落之后就再无声息。 “他走了,算他躲得快,便宜他了。” 轩辕冉珏回身,有些厌恶的看着剑尖上的血迹,对筱然道。 筱然这才发现,轩辕冉珏使得兵器是把软剑,平日一直没注意到这把剑一直悬于他腰间,一直以为是只银白色的腰带。剑身细长,如一枚柳叶,银白如月,在夜色下闪着灼灼的光芒。 这样一把好剑握在轩辕冉珏手中,更突显了他高贵的气韵,绝代的风华,好像剑是为人而存在,而人又少不了剑一般,二者相得益彰,十分完美。 “你的剑很漂亮,剑法也很好,你们很配。”筱然由衷地赞叹道。 “它跟了我很久了,我七岁那年,师傅把它送给了我。” 筱然正欲开口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威震,四周的景物开始疯狂地变换,筱然觉得头有些晕,眼前有些模糊。 “不好,正阵法真正启动了。” 轩辕冉珏拦腰搂过筱然,一把扑倒在地,刚刚还在丈外远的墙像是长了脚一般移动起来,蓦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趴下。” 轩辕冉珏按下筱然的头,紧紧地把她护在怀中,伏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突突突……” 墙身上突然射出无数只弩箭,如千百只飞蝗,密集如雨,直直向二人的位置飞来,二人扑倒在地的瞬间,几只箭擦着筱然的发顶而过。箭尾带的霸道的劲风,把她的头发都带飞起来。 听得渐渐没了声息,筱然才抬头看向刚刚射出无数只箭的墙,这一看,她顿时傻了眼,刚刚射出箭后的墙洞倏忽又出现许多倒刺,森寒的光芒印入她的眼帘,这股寒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若是两面墙还好,至少还可以从侧面躲过去。只是他们趴下去的瞬间,不知是又触动了哪里,在先前出现的前后两面墙左右,蓦地又从别处移过来两块铁板,与先前那两面墙成合围之势向他们移来。同那两面墙一样,铁板上照样挂满了倒刺,倒刺上闪着幽兰的光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长期在蓝霏儿药瓶下浸淫,筱然马上就嗅出这倒刺上涂得绝非一般的毒药,只要沾上一点,绝对可以马上置人于死地。 看来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筱然闭上眼,在心里默默想道。唉,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好生跟师傅把奇门阵法这块学会,只是今日再想这些又有何用。 “不要怕,还有我。” 筱然猛地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轩辕冉珏自信和笑意微微的眸子,看着他的眼神,她的心安了几分,又忽而生出一种惭愧,还没到最后,她怎么能这么早就放弃,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该拼一拼才是。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铁板和墙地合围之势已马上就要聚拢,若是合拢,两人就会被被串成涂了调料的肉串,成了夹板烧。 就在四周马上就要合拢的瞬间,轩辕冉珏搂着筱然忽然动了,脚尖点地,凭空从地面斜斜地掠飞出去,这一掠,真如风行水上,不见丝毫停滞,优雅灵动至极,朝着最后的一丝空隙而去。 倒刺在筱然瞳孔中无限放大,她甚至感觉到倒刺上的寒意迎面逼来,鼻尖就是那难闻的毒药的味道,四面合拢的墙带来的压力,一齐朝二人扑来。 在四面墙聚拢的前一秒钟,轩辕冉珏和筱然的身影从四堵墙留下的唯一一处夹缝中贴地滚了出来,与此同时,“嘭”的一声,两面墙和铁板撞在一起。 巨大的声响让筱然的心头一震,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轩辕冉珏这家伙,真是一强人。瞧这时间和速度,那真是算的毫厘不差。若是早一分行动,不知道阵外之人又会玩什么花招来对付他们,他索性就做做样子,让阵外人以为他们再也无法逃过这一劫。 “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聪明。” 筱然看着斜撑着手肘,微倾着身子,笑意微微地看着自己的轩辕冉珏,开口道。 “能得到云小姐的赞赏真是在下的荣幸。” 筱然斜睇了他一眼,“怎么,还不起身,你想一直躺在地上吗?” “大小姐,你还真不会体贴人,刚带你死里逃生,连让我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啊!” “轩辕冉珏,你什么时候也会刷宝了,若是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模样,定是以为我给你吃了傻药,我可不想被冤枉。你要躺便躺,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筱然就推开他的胳膊,从他身下钻出,抬头的瞬间,便再也无法抑制的大笑出声,“哈哈……我还以为你真的无所不能呢!” 轩辕冉珏侧身看向筱然,显得有些无奈和郁闷,“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原来,轩辕冉珏护着筱然掠飞出来的最后时刻,四面终于合拢,生生地把他的袍子给夹住了。 筱然指着正把袍子往外扯的轩辕冉珏大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停在这里不动了。” 羲国皇宫的夙仪殿中。 宫灯通明,轩辕冉琪的生母淑妃嘴角含笑,手执一枚白子,缓缓落在棋盘上,脸上带着几分笃定。 “丽儿,你说,本宫这步棋妙还是不妙?”淑妃头略侧,看向站在身边侍立的近身宫女。 叫丽儿的宫女弯腰行礼道:“娘娘,您这步棋进可攻退可守,着实是步好棋。” “好棋吗?本宫的儿子怕是不这么想呢!” 淑妃从软榻上起身,丽儿赶紧倾身相扶,笑道:“娘娘为何会这么说,殿下若是知道您为他做了这么多,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本宫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感激,”她拍了拍丽儿的手,轻声道:“本宫要的,也不过是让他能得到他最想要的而已,只要他开心就好。算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等你将来做了母亲,自然就会知道了。” “是。” 丽儿扶着淑妃在殿内站着,过了片刻,丽儿轻声提醒道:“娘娘,天冷,您身子也不是很好,还是早些歇着吧!” “本宫要等那边的消息,不早日除了那人,本宫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娘娘,丽儿有一事不明。”丽儿皱了皱眉,眼中闪着疑惑。 “你说。” “娘娘,为何你会这么放心不下齐王,定要除了他。奴婢觉得他从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淡淡模样,不像是……” 淑妃手一抬,阻了丽儿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若不是你跟本宫许久,本宫定以为你是在为他求情了。” 丽儿忙跪倒,“奴婢不敢。” “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可是说他不像是觊觎皇位的人。” “是。” “你错了,所有皇子中,他才是最可怕的。他,隐藏太深,若不是本宫有次无意发现,定也被他骗了过去。”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母子之间 更新时间:2011-11-05 “娘娘,您还是先去歇着吧,那边一有消息,奴婢马上就叫醒您!天气这么冷,您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淑妃摇摇头,头上的金步摇在灯下闪亮灼目,她摆摆手,“丽儿,你不明白,就算是本宫去睡,未必能睡得着。” “那奴婢陪娘娘说说话吧!” “好。” 淑妃在丽儿的搀扶下慢慢踱回到软榻前坐下,伸手端起丽儿递上的一杯热茶,正放到嘴边就听殿外闹了起来,间或夹杂着夙仪殿内宫人惊慌的声音,“殿下,您不能进去,娘娘已经歇下了。” “死奴才,滚开,本王要去见母妃,用得着要你们批准,再不让开,小心你们的狗命。” “殿下,就算是给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不敢拦您啊!不是奴才不让王爷进去,实在是娘娘吩咐过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守在夙仪殿外的宫人显得有些为难,只好借主子的令希望打消轩辕冉琪的念头。 “放肆,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轩辕冉琪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飞起一脚踢向一直拦在他前方的一个内侍。 “丽儿。” “奴婢在!” 淑妃目光倏忽转向站在身边的丽儿,“让他进来吧!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话落,“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带着几分怒气,“本宫倒要看看他这么晚来这里,又是唱的哪一出。” “是。”丽儿缓缓向外走去。 轩辕冉琪看也不看对他行礼的宫人,大踏步向前走去。 “琪儿,这么晚不睡到母妃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淑妃从踏上缓缓起身,眸中含笑,走向轩辕冉琪。 “母妃,在儿臣面前,您就不要再装了,今日既然知道儿臣要来,您不会不知道儿臣来的目的吧!” “琪儿,你在说什么,怎么母妃听不懂呢?” 淑妃走上前,伸手欲抚上轩辕冉琪的脸,被轩辕冉琪嫌恶地挥了过去。淑妃手落下的瞬间,眼中快速划过一丝悲哀,些许苍凉,又夹杂着几分懊恼和愤恨。只是她头偏向一边,这光闪得又太快,几乎无人发现。 “母妃,装了这么多年,您不累吗,”想来狠戾阴鸷的轩辕冉琪,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却是显得有些无力,眸色微凉,“这里没有外人,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您能不能不要这样,您就给儿臣说句实话,您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那个她?” “母妃您明知道儿臣说的是谁,为何还要这样问。母妃,算是儿臣求求您了,您就告诉儿臣吧!”轩辕冉琪抓住淑妃的袖子,显得有些急切。 淑妃扯出自己的袖子,眼中带着几分狠戾,斜睇向轩辕冉琪,“你既有本事从母妃这里知道母妃会对她不利,就不能查出母妃把她怎么样了吗?” “母妃,你到底想要怎样?” 轩辕冉琪愤恨地握紧手中的拳,眼光直直地射向淑妃,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再愤怒也不能对他怎样。 “琪儿,母妃把你养这么大,这就是你对母妃的态度?” 淑妃眼神如冰,直直飞向轩辕冉琪,他的话,他的态度,让她的心寒了,更让她觉得那个丫头不能留。 轩辕冉琪一撩袍子,跪倒在地,“母妃,儿臣自己也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对你说话,儿臣也不想的。从小到大,您就教儿臣,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要努力去夺,这些儿臣都记得。可是,如今儿臣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母妃为何会这么对她,儿臣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哪里惹了你不开心。” “琪儿,今日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母妃也不怕你知道。你既然问母妃她哪里做错了,母妃就告诉你,错的不是她,而是你,你不该对她这么用心。她,母妃是一定要除的。” 轩辕冉琪忽然跪着上前扯住淑妃的衣袖,急切道:“母妃,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不能,哈哈……”淑妃笑得有些张狂,看着轩辕冉琪的眼神有些无奈和怜惜,“到了今日,你还说不能,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啊?” “你瞅瞅,”淑妃手对着殿外,眼中是好不遮掩的怒火,“现在宫里宫外局势这么紧张,你不思如何控制大权,早日让你父皇下遗诏,立你为太子,反而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你到底在想什么。母妃发现,只要是与她有关,你都放不开手脚,再没往日的狠辣和决断,你这样,又怎能登上那个位置,怎样去守住这大片河山。母妃断不可能放着这样一个女子在你身边,你放心,过了今晚,世上再没那个女子,你还是那个冷情残酷的楚王。” 淑妃话落,轩辕冉琪抓住她袖子的手蓦地垂落,而后,他缓缓从地上起身,迅速从淑妃脸上扫过,不带丝毫感情,匆匆向殿外走去。 “母妃,就算是这个世上没了云筱然,你的儿子也回不去了。” 平静的语气,如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漪澜,可这平静的语气却让淑妃慌了心神。 “琪儿,琪儿,你要去哪里?”淑妃平静的神色裂开了细缝,这缝慢慢扩大,看到儿子离开的决绝背影,她的心忽然乱了。似乎琪儿这一去,他们母子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手伸了出去,猛向前追了几步,脚步有些凌乱,慌乱中踩到绣袍的下摆,差点踉跄倒地,被丽儿眼疾手快地扶住。 “娘娘,您没事吧?” 淑妃像是抓到了救命到稻草,一把攥紧丽儿的手,神色带着几分惊惶,急切道,“丽儿,你帮本宫把儿子追回来,你把他追回来,好不好?” “好,好,好,娘娘,您先去等着,奴婢去把殿下追回来。” 丽儿只好安抚道,她看着轩辕冉琪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她知道,殿下这次恐怕是真的生了娘娘的气了,看他出去时的决绝,他是不可能回来了。 笑过轩辕冉珏之后,筱然才良心发现,反思自己是不是显得有些太不厚道了些,好歹他也是为了护着自己才被压住的,怎么自己就不知道给他点面子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筱然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周景致又发生了变化,先前几株树已不知移到哪里去了,面前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白雾,两人置身于雾中,完全不知脚下的虚实,不敢随便踏出一步,以防又出现变故。 “这雾,是借了天时,地利之机形成的,而这阵中,在雾的遮掩下,不知还有多少变化,要从中走出去,只怕是难度不小,不费一番功夫,怕是不成了。”轩辕冉珏看着筱然,轻声道。 “只怕是那雾煞白费心思了,遇到你这样的人,也只能算他倒霉。”筱然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看着轩辕冉珏。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们的处境,就这么对我有信心,不过,这次,你可真给我压力了。” 轩辕冉珏眸中含笑,带着几分笃定,“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一定把你平安无事地带出去。” “先把这个吃下去吧,谁知道这雾里有没有毒,我实在不相信那些人的人品。”筱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两颗乳白色,散发着清香的药丸,递给轩辕冉珏一颗。 轩辕冉珏也不推辞,直接接过塞进口中,整个动作干脆利落。筱然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微动,他竟是这么相信她,问都不问就直接吞了下去。 她知道,对于他这样一个人,要真正相信一个人是非常难的。而这份信任若是出自别人,她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出现在他身上,她的震撼真的非同一般。自小,他就经受了宫廷最黑暗,最残酷的一面,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皇背叛了自己的母妃,眼睁睁地看着父皇一步步疏远自己…… 小心翼翼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易,就算是他没有对她说过,她也能想象的到。看着他,她心中热热的,又有些酸酸的,她对他,忽而多了几分理解。她,是不是该好好回报他这份信任呢! “来人,给本王撤了这个阵法!” 轩辕冉琪一到就大声下令,雾煞半边身子僵硬着,先前轩辕冉珏那一剑,着实让他吃了个大亏,若不是他躲得快,小命怕是留在这儿了。不过轩辕冉珏这一剑,依然刺中他的肩胛骨,手上颇重,一见轩辕冉琪要撤了这阵法,赶紧上前阻止道:“殿下,阵法一旦发动,是无法在停下的,根本无法撤啊!” 站在轩辕冉琪身后的一个谋士也赶紧上前道:“是啊!殿下,这位先生说的的确不错,阵法一旦发动,除非是局中人破了阵,否则,阵中的一切都不会停止,强行破阵只会平添伤亡,还望殿下三思啊!” “这阵法不是你布的吗,你应该知道怎么破了这阵法吧!”轩辕冉琪的目光从雾煞脸上扫过,带着阴鸷和不豫。 “殿下,若是之前,要我去破阵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雾煞看着轩辕冉琪愈发黑的脸色,在考虑这后面的话要不要说下去。 “只是什么,有什么话前辈不妨直言。”轩辕冉琪看着雾煞,一脸正色道。 看着这个身形矮小,一副猥琐模样的老头,轩辕冉琪垂眸的瞬间,眼中倏忽出现厌恶之色,只是快得如流星划过夜空,一闪即逝。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夜惊魂 更新时间:2011-11-06 “殿下,这雾隐阵不启动还好,若是启动会有三十六种变化,触动的东西不同,变化也不一样,其的中凶险是殿下无法想象得到的。据老夫方才观察,如今阵法又发生了变化。进去的那小子,绝非泛泛之辈,怕也是个中高手,想来他怕腹背受敌,在破阵之时已对阵法做了改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老夫,已不敢保证有完全的把握破了此阵。”雾煞对轩辕冉琪一五一十地说着其中的情况。 雾煞这人想来自视甚高,没想到鲜少遇到对手的他,被轩辕冉珏摆了一道。在他看来,轩辕冉珏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小子,让他出手算是大材小用了,没想到如今栽在他手中,对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可真是奇耻大辱,想到这里,雾煞眼中杀意陡增,如滔天巨浪,一波波漾过眼底。 这小子,不能留,就算是他侥幸破了此阵,他也不会放过他,雾煞,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摔跟头,说出去,他还想在江湖上混吗。 “这么说,这阵法一时半会儿是破不了了。” 轩辕冉琪狭长的凤眸斜挑,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既知道轩辕冉珏懂得破阵之法,那么筱然跟他在一起,多少安全上多了几分保证,也就没了先前的焦急。只是看雾煞如今这模样,他心中更多了几分笃定,云筱然和轩辕冉珏不会就这么容易死在阵中。 他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没想到的是轩辕冉珏居然对阵法也颇有研究,看来他这个皇弟,还真是隐藏地够深啊! “是。”虽是不情愿,雾煞只能据实回答。 “忙了这么久,前辈辛苦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本王就好。”轩辕冉琪看向站在身侧的雾煞,微带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 “殿下客气了,”雾煞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老夫还是在这里守着吧,这阵要破,还需些时辰。只是老夫在娘娘面前夸下海口,定要那小子走不出此阵……” 雾煞叹了口气,抬眸见轩辕冉琪仍然负手而立,似是完全没听他在讲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听了进去,不由得心底有些没底,不知这话是不是还要说下去。 “接着说。” “看样子,如今这阵法是困不住他们了,还望殿下能在娘娘面前帮衬着说几句话,还有就是希望殿下能分派些人手给老夫,以便在他们出阵的外沿设下埋伏,拦下他们。” “这个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的。” 轩辕冉琪看向雾煞,眼里不带丝毫温度,这个人,自大狂妄失手了还不说,还想自己为他担待一二,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白茫茫的一片雾色之下,什么也看不大清晰,在雾的遮掩下,泥土中缓缓钻出了一道道诡异的影子。这些东西像是有组织一般,渐渐排列成行,密密麻麻的一片,缓缓前行,在月色之下,就像一片水渍在缓缓向前流淌。 那些影子如一根根细线,像蛇又不像蛇,像虫又不像虫,因为它们没有头尾之分,倒是有些像是极细的蚯蚓。只是这些像蚯蚓般的东西却是透明的,在惨青的月色和这浓雾之下,隐藏地十分好,完全看不出这些东西正在不停地向筱然他们的方向移动。 那些不明物体渐渐移近二人脚下不远处,到了近前,那些似乎排列着秩序的东西,忽而从中间分裂开来,缓缓向二人两边移去,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向四周扩散,竟是对二人成合围之势。 拉着筱然前行的轩辕冉珏蓦地停住了脚步,回头对筱然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奇怪?” “你也察觉到了。” 筱然看向轩辕冉珏,二人离得极近,但在这样的浓雾之下,又在这样连月光都透不下来夜色中,筱然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微凉。 “我们走的也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以这阵法的布局,这后面应该不会这么平静才是。”轩辕冉珏的语气中带着些微疑惑。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忽然有道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筱然侧身再去听时,却是什么也没听到,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对轩辕冉珏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筱然心想,是啊!轩辕冉珏也是一高手,五识自然灵敏,若是自己听到,他断不可能没有听到,一定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出现了错觉。她抚上额头想,是不是今晚发生的事有些多,让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或许吧!” 筱然声音刚落,那道细微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这时,轩辕冉珏也似乎感觉到了,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道明了,神色有些微的波动。 二人齐齐望向脚下,一片平静,脚下什么也没有,但是他们已隐约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在雾色的遮掩之下,他们看不到具体情形,但是从愈发清晰的声音之中,他们知道如今他们面临的状况已不容小觑。 “怎么办?”筱然望着轩辕冉珏,手心里有些薄汗慢慢沁了出来。 轩辕冉珏快速地扫过四周,当机立断,“上树。” 动作和话语几乎同时进行,轩辕冉珏拉起筱然飞身向最近的一棵树落去。为防树上又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落上去之前,他掌风向树扫了过去,见没什么异常才落了下去。 筱然稳住身形,侧身道:“是什么东西?” 二人落在树上的同时,耳听那声音渐渐漫过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虽不知那些东西是什么,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善类,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凉。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声音,似乎阵容不小,像是蛇虫蠕动的声音,但是若是蛇的话,应该会有气味才是,只是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竟是连气味都没有。”轩辕冉珏看向树下的地面,眸中带着沉思,神色有几分凝重。 “先不管那么多,看看再说。”筱然说完,从怀中摸出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朝地上扔去。 她用不好火折子,所以夜里只好随身携带着一颗夜明珠,没想到这次倒是用上了。 夜明珠滚下去,璀璨的光芒在这浓黑而又雾色森森的夜色下格外耀眼,筱然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珠子一路滚过去,筱然嘴巴张得大大的,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只是呆呆的看着树下。 那些东西已慢慢逼近他们栖身的树下,像是一滩水,在缓缓向前流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水状之物,竟是由万千条细如筷子粗细的似虫子般的东西组成的,一见亮光,这些东西有些分散,露出了原来的地面。 筱然只觉头皮发麻,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形的她,有些发怵,下意识的攥紧手中的游龙鞭,对着树下就是一鞭。 鞭风轰地击向地上的群蛇,在强劲的鞭风之下,蛇群被冲散大半,有些蛇直接被击飞出去,在半空中化为几节,缓缓落下,落下去的瞬间,筱然问到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再看过去,那些地方一片漆黑,显然这蛇体内带有极强地腐蚀性的毒液。 剩下的蛇嗅到同类的体液,似乎显得格外亢奋。看不到哪是头哪是尾,筱然只觉得他们在摇头摆尾,万千条隐蛇在夜色之下摆动身体,相护摩擦,说不出地诡异。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怪异。” “这是隐蛇,据说这种蛇身体透明,细小,不分首尾,而且雌雄同体,有很强的攻击性和毒性,喜欢化成水状作攻击,在没接近人之前很难被发现,遇上它们的人,几乎都是尸骨无存,传言这种蛇已经消亡,没想到如今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轩辕冉珏忆及一本杂记上的记载,快速答道。 “这么麻烦的东西要怎么对付?”筱然错愕的看着轩辕冉珏。 轩辕冉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随机应变吧!” 几句话的功夫,那些剩余的蛇又集结在一起,缓缓向树下蔓延而来。遭到筱然的一轮攻击,群蛇似乎察觉到对手早有准备,居然如人一般,缓缓立起,在筱然他们栖身的树前渐渐升起,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瀑布。 那道瀑布竟如长了眼睛般,飞速向筱然他们的位置卷来,离得近了,筱然似乎感觉到了蛇身上固有的寒意,那种寒意从脚底渐渐漫至全身,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僵硬了。 游龙鞭护主意识极强,群蛇攻击到半空,鞭风再次袭向群蛇,一时间,红光漫越,在夜色下耀眼如初升的红日。 群蛇似乎怕极了这红光,一时间躁动起来,首尾难以呼应,队形再难凝成,有些溃散,而被鞭风扫到的群蛇纷纷落向地面,有些蛇在半空中趁机扑向筱然和轩辕冉珏二人,未至眼前便被轩辕冉珏的剑划为几截落下。 “还真是难缠,这么多,要杀到何时才能杀完啊!” 筱然一眼看过去,被杀的蛇虽然不少,但地上仍是密密麻麻的群蛇,正以极快的速度准备再次凝结成体。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了。”轩辕冉珏笑意微微,带着几分笃定。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举步维艰 更新时间:2011-11-07 筱然二人的攻击更激起了群蛇的凶性,更多的蛇不管不顾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向二人扑来。 “一般的蛇冬天是要冬眠的,这种蛇却不受时节的影响,看来是属于体质特殊的一类,很难对付。方才我见你仍夜明珠过去时,它们有些惧光,我们不妨利用一下。”轩辕冉珏看向筱然,微笑道。 “可是我的夜明珠已经扔下去了,怎么办?” 筱然皱着眉,有些苦恼,暗自后悔早知道这怪东西怕光,她就多带几颗夜明珠了。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轩辕冉珏飞快的说完,手中的剑舞的密不透风,形成一道无法穿透的光影,群蛇飞至半空,被这强劲的剑气一绞,顿时如浆糊一般飞溅出去,隐蛇的体液溅到树枝上,滋滋的声响过后,被腐蚀地面目模糊。 “好霸道的毒。” 筱然凝眉看着周遭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树,心惊道。人若是被这隐蛇咬一口,会成什么样子,她简直就不敢想象。 “你先挡着点,我来点火,等会儿你跟紧我,我们一起冲出去。” 筱然眉眼一亮,是啊,这东西既然怕光,用火对付他们,一定有用,她怎么把这点忘记了。只要有火,逼退他们是迟早的事,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有火折子没有燃料怎么办,看着这光秃秃的树干和如潮水般用来的群蛇,下去找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有些欲哭无泪。 “只有火折子怎么点火?” 轩辕冉珏扬眉道,“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多顾及一下自己,不要被蛇伤到。” “嗯。” 筱然重重地点了下头,心里涌上说不出地感动,现下这种时候,他仍不忘叮嘱她注意安全,她何德何能,竟能让他如此相待。他的话,也让她认识到自己身上担负的重任,她要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对付眼前的隐蛇身上。轩辕冉珏和自己的安危可是全系在她手上,不能出一点差错 轩辕冉珏手伸入怀中摸出火折子,快速地脱下外袍,飞快地把袍子缠在剑尖上,开始点火。 筱然手中的游龙鞭化成千万条出水游龙,带着龙啸九天的气势滚滚而去,盘旋着,飞舞着,在空中形成一道道光晕,直直对上飞过来的群蛇,把攻击过来的隐蛇绞碎在半空中。 火着了之后,轩辕冉珏举剑向前伸去,一见火光,群蛇慌乱起来,队形有些溃散,速度也慢了下来,这样一来,攻击速度马上受到限制,筱然他们终于有了一些喘息的时间。 在空中的群蛇在火光慢慢的逼近之下,不安且又不甘地缓缓向后退去。 “走。”轩辕冉珏见群蛇向后退去,当机立断的对筱然道。 二人赶紧从树上下来,轩辕冉珏护住手中的火,开玩笑,这可是他们出蛇阵的唯一保证。 看不到这些蛇的眼睛,但筱然觉得似乎更能感觉到它们虎视眈眈的眼神,被这样一群怪异的生物盯着,筱然只觉得全身有些发毛,握着轩辕冉珏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轩辕冉珏侧身道:“别怕,有我。” 筱然轻轻点了点头,盯着面前这个儒雅,气质如云的男子,心中忽然生出不忍,眼神有些朦胧。说到底,他也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可是他却经历了太多,而他身上要承受的也太多。 “我们逃离蛇阵之后,要赶紧破了此阵,不然会再次被群蛇追上来围攻,我们不等出去,就会葬身于此了,更别说报仇了。” 轩辕冉珏一手拉着筱然,一手举着火炬,全身绷得紧紧地,眼神如炬,盯着蠢蠢欲动的蛇群,在群蛇让出的细窄道上缓缓向前移动,叮嘱着接下来的安排。 “阵是一定要出的,”筱然凝眸看向走在身边的轩辕冉珏,眼神飘向前方,神色中闪过难解的愤恨,“只怕他们早已在此阵的生门处安插了人手,只等我们筋疲力尽出阵时好来个瓮中捉鳖呢!” “这个问题等会儿再说,眼下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这衣服燃起来的火支撑不了多久。” 筱然点点头,握鞭戒备地望着脚下的蛇群,可能是惧于火把的亮光,也可能是见识到游龙鞭的威力,蛇群这会儿只是步步紧逼,倒也不再不管不顾地向他们冲,“好,先出去再说,这里的确不是个讨论问题的好地方。” 二人谈话间,已快移到蛇群的边缘,这时剑上的火苗已快要熄灭,蛇群再次躁动起来,速度加快,向二人逼近。 轩辕冉珏见火已无法支撑下去,咬牙用尽全力,一剑劈向前方的蛇群,这一剑威力十足,哪里是这些蛇可以抵挡得了的。一时间,剑光到处,被劈断的血肉模糊的蛇的断肢向剑两侧飞溅。 “走。” 轩辕冉珏大喝一声,拉着筱然快速向前弹射出去,他们速度太快,身影过处,只留下淡淡的光影。 筱然被轩辕冉珏拉着在阵中左绕右拐,七行八弯地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放缓了速度。 “这下,它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筱然望着后方,有些后怕道。 轩辕冉珏笑道:“放心,它们过不来了,这阵法中的种种都是有个固定范围,我们已出了蛇群的攻击范围。” 筱然瞅了瞅四周,忽然觉得眼前的石头有些眼熟,不解道:“这里我们是不是先前来过?” “你说对了,我们不久之前才经过这里。筱然,这次若能顺利出阵,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是你提醒了我。”轩辕冉珏眸中含笑望着筱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意,见筱然不自在的转过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继而正色道:“他们会布局,我们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那我们来个反其道而行,我就不信我们会被他们困在此处。” 轩辕冉珏眼中划过一道决然和自信的亮光,在这一刻,皇家威严的气势和尊贵的气韵淋漓尽致地展露了出来。 筱然立即明白了轩辕冉珏的意思,眸中发亮,整张脸都笑成了花,“好,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去,气死他们。” 事情的确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在轩辕冉珏这个个中高手的带领下轻松地出了此阵。而此时,那些守株待兔的人仍在寒风中守着雾煞所谓的唯一的生门之外,眼睛瞪得大大的,静静地等着猎物的到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出了阵,筱然就放开了轩辕冉珏的手。 轩辕冉珏望着有些被熏黑的剑身,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望着筱然,笑意微微道:“从现在开始,我听你的怎么样?” 筱然撇了一下嘴,不满的嘟哝了道:“你早该听我的,若是早些听我的,我们也不会轻易的误入这个什么该死的阵法中,还碰上那么多恶心的蛇,现在想起来,我还浑身不舒服。” 筱然抬起衣袖闻闻,见没什么气味在放下来。在蛇群里待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身上似乎都沾染上隐蛇那种令人作呕的体液。 “别嗅了,你身上没味道。轩辕冉珏看着筱然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皇宫啦,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们不妨去试试看。”筱然点着手指,掰的一本正经的。 “好,就依你的,去夜探皇宫去。”二人相视而笑,一前一后消失在巷口,向皇宫的方向飘身而去。 皇宫,筱然已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只是这次,她没想到会这么刺激,也没想到会这么的血腥,更没想到的是,她的这次举动,似乎昭示着某些预言的开始,亦或是从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她不自知。 总之,羲合大陆后辈的人谈到羲国此次宫变时,都会谈到这样一个女子。她是一个传说,一介商贾之女,被羲昭帝封为晴岚郡主,深受皇后宠爱,之后又帮助齐王殿下夺得皇位,据说还俘获这位被后世称赞的皇帝的心,只是,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筱然和轩辕冉珏一路小心翼翼地躲过一群又一群的巡逻士兵,终于来到羲昭帝的寝宫面前。殿前守卫手中的长枪在暗夜中发出冷锐的光芒,又带着寒夜的寒气,更增添了几分沉重肃杀之气。 “看这围着里三层外三层,还真是不好进去啊!”筱然望着面前戒备森严的太和殿,对轩辕冉珏感叹道。 “只怕是你心底早有想法了吧!” “是啊!我是已经有了主意,我奇怪的是,你为何一直不担心里面的情况和你齐王府众人的安危。” “轩辕冉琪这个人,别的本事不行,拷问人的功夫可有一套。他要想要我的命,必须要我府上的人开口,而知道我下落的人简直少之又少。看情形,他并没有从他们口中套到什么有用的价值,如今,他们或许还没有性命之忧,就算是我担心也没用。” 筱然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分析地透彻,也够冷静的,不知道说你是太理智,还是太冷情。”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人心 更新时间:2011-11-08 轩辕冉珏不以为意地笑笑,望着筱然道,“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说到底,他们和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对我忠心,自有他们的好处可拿。若是我不好,他们也好不到哪去,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我如今仍能活着回沧都的原因。” 听了轩辕冉珏说这番话,筱然无力反驳。人活着有诸多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名利欲望把不相干的人连在一起,无所谓谁对谁错。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你想办法进去吧!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筱然看着又一对士兵从不远处经过,缩回头,侧身对轩辕冉珏道。 话落,她开始冒着腰向后退去,刚挪走一点距离就被轩辕冉珏一把抓住了,“你要我一个人进去,那你呢?” 筱然眼睛微眯了起来,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和一丝狡黠,“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动了如此大的手笔,我不去回点礼怎么对得起人家的盛情。他们既在宫外设局截杀我们,我就去杀他个回马枪,给他们来个防不胜防。”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轩辕冉珏抬眼望着她,眸色转深,眼中温火微漾,融开在二人之间,带着点点温情,如春水般荡进她心底。 她慢慢拂下他的手,安抚性地笑笑,“放心,我会平安回来找你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去会会正主去。” 轩辕冉珏眸雾缭绕,在筱然脸上转了转,伸手把筱然垂在耳边的头发拢到而后,垂眸道,“你,小心点。若是有事,把这个摔到地上,自会有我的人去接应你。记住,不要逞强。” 筱然伸手接过像是棋子般大小的黑色玩意,顺手捶了他两拳,没心没肺地笑道,“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再不去就天亮了。” 这东西她知道,先前在他第一次和自己回沧都,途中遇到紧急情况时他召唤人时用过,像是烟花之类的东西,摔在地上就会冲到天上去,自己的人就会看到。 筱然身形一荡,轻巧地落在一处殿宇的檐上,在背后冲轩辕冉珏招招手,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之下。 轩辕冉珏看着筱然离去的背影,眸中情深如渊,目光久久无法从那个方向收回。 夙仪殿中,一片静谧,仅余两盏宫灯静静地在洪暖帐前燃烧,在殿中蕴开一层昏黄的光晕,殿门外,斜靠着两三个内侍,手拢在袖中靠在门边上打盹。这么多年伺候人的生活,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怎样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一条纤细曼妙的身影从屋檐上身轻如燕般的落下,飘然落下的瞬间,翻身躲在了廊柱之后,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更没没发出一点声音。殿外几个太监仍然打着呼噜,对此情形毫无感觉。 筱然在廊柱后冒着身子,暗夜之中,就算是她目力过人,也不过瞅见殿外几个伺候主子的太监,其余一切都隐藏在朦胧的夜色之下。凝耳细听,除了瑟瑟的风声和几人清浅的呼吸声外,什么也没搜索到。 筱然有些疑惑,除了刚刚转到这边碰到的一队禁卫军,她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容易地太不可思议,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这边又再玩什么鬼把戏。 可转念又想,淑妃和轩辕冉琪把精力都放在了宫外,想必是认定他们出不了那个阵法,所以放心去睡觉了。更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这宫里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是他们的人,这边放松戒备也是有可能的,淑妃笃定是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此闹事了,可筱然偏偏就要做这个不同寻常的人。 筱然身形快如鬼魅的上前,伸手拂过几人昏睡穴,几人没发出一点声音,脖子一歪,更深地沉入到睡梦之中。 轻轻地推开门,见没有什么不对,筱然戒备地踏了进去,缓缓向前移去,惨青色的月光淡淡的从门口蕴开,把筱然的身影拉得老长。从冷风中进到这样一个温暖的地方,筱然舒服的想叹气。 殿中静谧,连沙漏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筱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移动的声音,更远的她听到内殿一个浅浅的呼吸声。 不远的距离,可她却不敢贸然行进,这里,一步错就会满盘皆输,更会为轩辕冉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行进地相当小心。 刚转弯,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从眼前掠过,快如流星,筱然神色本就十分戒备,饶是如此,依然未能分辨出刚刚跑过去的是什么东西。握着游龙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全副心神都系在了刚刚那一瞬间飞身而过的不明物体上,没有注意到,先前被她开着的房门已缓缓阖上。手中的游龙鞭忽然红光大炽,自动弹出,直直向前飞去,带着凌厉的杀意。 “呼”的一声,一个如猫般大小的东西迅捷无比地朝筱然扑来,五爪张开,锋利的爪子在夜色中泛着森寒的光芒。筱然的瞳孔忽然收缩,一个翻身,凌空向后飞去。 一击不中,那如猫般的东西回身再次向筱然飞身扑来,带着更凶狠的气势,又缠上了筱然,它的动过快,筱然的动作更快,一人一物在殿中展开拉锯战。那东西近身缠着筱然,游龙鞭在此种情况下根本施展不开,而要躲过这东西的攻击,必须要快,不能被它抓到,而这个似猫地动物似乎越挫越勇,攻击地更起劲儿,似乎不抓到筱然誓不罢休。 筱然暗叹道,好凶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这么难缠。忽然脑中闪过一物,这样一想,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似猫非猫地东西不是貂是什么,据说这种动物毒性极强,被它抓伤,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 淑妃从哪里弄得这样一个玩意,想到晚上再宫外碰到的那个声音怪异的老头,筱然心里有了数。 筱然身影翻飞,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再次飞身后退之时,手掌微拢,玉白光芒微现,找准时机,对着凌空而来的貂一击。 “嗷呜”一声,貂从空中落下,摔在殿中的地毯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筱然看着地上的貂,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飞身一脚,貂儿直直朝帷幔后飞去,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貂儿撞上帷幔慢慢地落了下来,顿时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啪啪啪”击掌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先后在殿中响起,淑妃身着一身宽大鸾平的紫金裙袍从后殿缓缓走出,长长的绣袍在身后深红的的地毯上拖曳开来,“不错,真不错,瞧瞧,皇上封的晴岚郡主就是不一样,连杀只貂都这么不同寻常,真是精彩,是不是啊,丽儿?” 站在淑妃身后的丽儿轻轻地点了下头,“是。娘娘。” “疯女人,你到底想玩什么,你说出来,我陪你玩到底。少在这里玩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 “到底是谁在玩,”淑妃先前笑意浅浅的脸顿时凝了一层寒霜,“怎么,憋不住了,你不是想杀本宫吗?可本宫到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与其担心本宫跟你玩什么把戏,不如多担心你自己还有没有命在,若是你今日能保的住命,不妨再来跟本宫讨论这个话题。” “来人,给本宫把她给我拿下,若是反抗,就地格杀。” “是。” 殿外传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的撞击声,终于打破了这寂静的夜幕。 “疯女人,今日我就不陪你玩了,来日再来给你好好算账。”筱然说完,身影一动,朝窗前落去,“啪”的一声撞开了木窗,跳了出去。 “不好,她要逃了,给本宫把她拦住。”淑妃这会儿气急败坏地叫道,威仪尽失。 殿外的禁卫军一愣,随即抄起手中的长矛和刀剑向筱然涌来,筱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你们,还想拦我。” 筱然翻身从地上跃起,鞭随即从手中飞出,红光激越,筱然周身都被红光笼罩,游龙鞭化为千万道光影毫不留情地向汹涌而来的人群而去。 红色光影一撞向禁卫军,顿时凭空向后飞去,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被前面的人波及,也向后倒去。一时间,只见地上一片狼藉,都是倒地不起的禁卫军和散落一地的武器。 “吾去也,下次再陪你好好玩。”筱然对着淑妃挥了挥手,顺带送了个大大的笑脸,走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和漂亮。 和淑妃脸色发青相比,筱然的情况简直就好太多了。而倒在地上的禁卫军,则是最惨的,受了伤倒地哼哼唧唧的一大片,看着眼前的场景,淑妃本就黑的脸愈发黑了,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奏,狠狠地踢上一个禁卫军道,“没用地东西,简直就是白养了一群饭桶。还不赶紧去给本宫追。” “娘娘息怒,末将这就派人去追。”一边的将军模样的人走上前去,双手抱拳道。 “还不快去,追不到她人,本宫拿你是问。”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困于宫中 更新时间:2011-11-09 “是。” “还不快走。”将军模样的人大手一挥,一行人快速地向筱然消失的方向追去。 淑妃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宽大紫色长袖下,宝蓝色的甲套差点被她掰断,愤愤地看了一眼离去的一众禁卫军,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踱回夙仪殿。 丽儿看了一眼手中棋子般大小的黑色物体,面上带着沉思。那是她出来之时在殿中捡到的,见四处无人注意,顺手拢在了袖中。她跟在淑妃身后,悄悄地瞅了眼离去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步子匆匆地踏进殿去。 眼见淑妃还在为筱然的事而生气,丽儿赶紧踱步过去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娘娘喝杯茶吧!您还是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淑妃握着椅背的手紧了紧,脸上阴晴不定,见丽儿端着热茶递到面前,仍是侧坐身子不动,丽儿劝道,“娘娘,您这样做又是何必。那个刺客根本不值得您为她费神,这宫里宫外现在到处是禁卫军,她能进来,不见得出的去,依奴婢看,捉住她是早晚的事。” “是吗?你可知她可不是一般的刺客。根本不能像对待一般的刺客对她。”淑妃眼眸微抬,斜睇了眼站在身侧的丽儿。 “娘娘难道说的是她。”丽儿偷偷抬眸瞥向座上的淑妃,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疑问。 “你猜对了,除了她,谁会大半夜闹到本宫住的地方,看来这次本宫是真的把她逼急了,不过本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她再敢来,就得把小命给留下。”淑妃说完,握紧了拳头,甲套陷入了手心而依然不觉得痛,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恨。 “你着人去给本宫把冯闯叫来,就说本宫有事找她商量。” “是,奴婢这就去。”丽儿放下手中的茶水,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出去的瞬间,神色闪了闪。 筱然刚刚从夙仪殿逃出来的匆忙,慌乱之下也没选个方向,停下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有点奇怪,一片漆黑之下,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看个轮廓,从外面看这建筑,很是精致,布局建构的十分巧妙。 她暗自奇怪,别处的殿宇廊下都多少挂着几盏风灯,为何这里却没悬一盏,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惨青色的月色淡淡洒下,和着檐角的一处风铃在寒冷的夜中轻轻作响,给这重宫殿更增了几分凄清之感。 筱然心中疑惑,飞身从屋顶掠下,如一片飘飞的柳叶,她慢慢走近,心中忽然有了揭开某种秘密的激动。 见四下无人,她打开窗,赶紧侧身从窗户翻了进去,又重新合上。落地之后,她的好奇心再次回到殿中,看这殿中的摆设,颇费了一番心思,像极了妃子的住处,只是看地上和室中家什上厚厚的灰尘,看来是好久没人住了。 她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里曾经住着怎样一位佳人,而这里,不知道又有怎样一段故事。但现下明显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外面被她这一闹,早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搜查的禁卫军,感觉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心里多少有些焦急。 最让她担心的是太和殿那边,不知道轩辕冉珏的境况如何,她这边遭了淑妃的暗算,只希望他那边一切正常。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筱然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在殿中踱来踱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多少圈,看着外面本悬在中天的弯月又渐渐西滑,她再也等不下去。 还是出去看看吧,在这里等着的真是一种煎熬。她推开窗,小心地朝外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才翻身出来。 刚准备往前走就见前面院门出现了几道身影,显然是刚刚进来,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筱然一侧身,躲在宫墙的拐角处,看着又搜过来的一队士兵,真想抚额叹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现下这宫里到处是轩辕冉琪的人,要出去还真有点难。 “妈的,也不知道上头抽什么疯,大半夜把大伙儿从床上拉了起来搜查,这么冷的天儿,还让不让人活啊!”一个手持长枪的禁军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筱然耳中。 他的话刚落,头忽然被走在身边的队长敲了一下,“少他妈给我扯淡,赶紧给我好好搜。今晚这个据说是个大人物,搜到了我们加官进爵就有望了。” 那小兵摸着被敲的有些痛的头道,“头儿,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这么用力吧!头都被你敲掉了。” “你小子再给我贫,”队长伸手再打过去,先前那小兵赶紧躲了过去,队长也不再追究,开口道:“你们几个兔崽子还不知道吧,今晚宫里来了刺客,上头交代下来了,不找到人不收队,大家要不想挨骂,赶紧吧!”说完开始分配任务。 “你,你,往那边去,你,你,还有你,跟我来。” 筱然猫着腰慢慢向后退去,刚一退就觉得不对,直觉就甩鞭向后抽去,带着霸道的劲气向站在身后的人卷去,“是我。” 轩辕冉珏伸手巧妙地抓住鞭子,险险避开筱然这一击,如琉璃美玉般的声音传入耳中,筱然觉得心里明显松了口气。 “跟我来。” 轩辕冉珏带着筱然朝前走去,筱然发现,轩辕冉珏带着她进的大殿正是之前她进来的那个,看轩辕冉珏这样子,完全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她心里大概猜出了什么。 “你没事吧?”筱然忙开口道。 “不要担心,我没事。刚去联络我的人的途中,我见这边的人数明显增多就猜出你大致在这个方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连忙赶过来了,你怎么样?”轩辕冉珏不放心地拉着筱然就要检查。 筱然睁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趁机占我便宜。” 筱然翻了翻白眼,真是罪过啊,先前如玉般纯洁的轩辕冉珏,似乎认识了她之后变了不少,都男女之防都被他抛得无影无踪。 见轩辕冉珏摇头表示无奈,筱然又郁闷道,“我没事儿,只是不小心着了那个疯女人的道儿,叫她咬住尾巴不放。一路搜查,追到这里来了。” “没事儿就好,我们暂且就在这儿藏身吧!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了。” “这里是哪里,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筱然看了看四周,问道。 轩辕冉珏正欲开口,一阵脚步声在门外逼近,夹带着说话声,他一把拉过筱然,退到了内殿。 “看样子他们是要进来了。”轩辕冉珏低声道。 “怎么办?”筱然先前进来就注意到了,这里地方虽大,却显得很空荡,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跟我来。” 轩辕冉珏拉着筱然走到榻前停下,伸手在其下一摸,忽然榻后的墙缓缓从中间打开,原来这里别有天地。 筱然和轩辕冉珏二人闪身进了墙后,关上机关的瞬间,那几个搜查到这里的士兵踹开门走了进来。 “都给我搜仔细点儿,不要放过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队长下令。 “是。” 几人话落,就在殿中仔细地搜索开来,手中的长枪不时地戳着桌子下面和屏风后面的黑暗角落。 一圈下来,没有丝毫收获,几个人先后上前汇报,“头儿,没人。” 队长目光从殿内又扫视了一遍,“算了,回去禀报吧!” 等室中没了动静,筱然和轩辕冉珏从暗格里走了出来。筱然走到榻前停下,伸手朝上抹去,抹了几把后,自己跳上去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对轩辕冉珏道:“知道你爱干净,都给你擦干净了,坐吧!”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好好的衣服被你当抹布用。”轩辕冉珏摇头坐了下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衣服还不是为你服务了。怎么样,见到你父皇了吗?”筱然侧身道。 轩辕冉珏从怀中摸出一物递到筱然面前,筱然伸手接过,在手中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还挺重的。” “这是父皇手中的兵符,他让我出宫调兵,拿下轩辕冉琪。”轩辕暗觉盯着筱然,神色中微带一丝茫然,声音有些飘忽。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筱然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筱然,我问你,如果你很恨一个人,一直希望打倒他,把他在乎的一切都毁了,狠狠地报复他。可是,当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你恨的那个人忽然让你再恨不起来,也没了再恨的理由,你该怎么办?”轩辕冉珏抬眸,凝眸看向筱然,眼中带着执着。 “这简单,既没了恨的理由,那就不恨了呗!”筱然从榻上起身,静静地直视着轩辕冉珏的眼睛,“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说的是你和皇上吧!对了,他怎么样了?” “他中毒了,看样子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虽早已猜到结局,但真正到了面对的一天还是有些唏嘘,她记起师姐给她说的话,皇上这毒,她也只能暂时压制住,撑不了几年。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声鹤唳 更新时间:2011-11-10 轩辕冉珏望着筱然,眼中深深浅浅,看样子十分地矛盾,既想恨却忽然发现少了那么些自认为是理由的理由,见了父皇才发现,他对他,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这恨中是否还夹杂着对他的期盼,抑或是更多,他现在想都不敢想。 “你说的对,既恨不起来就不要再恨。”他抬眸扫向这个大殿,眼中烟笼雾罩,带着深深的眷恋,似在追忆着什么。 “我一直没问,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筱然随着轩辕冉珏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摆着一直屏风。 “这是我母妃的寝宫,自她去了之后这里就空了下来,我偶尔会来看看,或许除了我,没谁会记得这宫里曾经还有这么号人物了吧。”轩辕冉珏侧身,望向筱然,神色间带着些许迷离。 筱然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也大概猜到了几分。你的母妃是个空灵剔透般的人物吧!有时间你一定要和我说说她才好。” “好。”轩辕冉珏见筱然提及她的的母妃,微现喜色。 “你有什么打算,如今这宫里宫外被围得像铁桶一般,你虽然拿到了兵符,可是出不去又能如何。”筱然蹙眉,微现苦恼之色。 他们在皇宫里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想必轩辕冉琪那边已得知消息,会再次对皇宫加强戒备,这样一来,想要出去只会更难。 “既能进来,就不愁出不去,这皇宫,可不止只有宫门才能出去,我们刚刚不是一样进来了吗?” “那不一样,刚刚我们是趁其不备才进来的,这会儿,想要出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跟我来,”轩辕冉珏拉着筱然向外走去,边走边解释道,“当日,建造这皇宫之时,为了保证宫内湖水和水源的干净,宫里的水都是从外面的涢水河引进的,既然水能流进来,想必人也能出得去。”轩辕冉珏挑眉,眸中带着笃定。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多年,别的可以不注意,这点可没漏了去。 筱然眼神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但转瞬脸就垮了下来。让她苦恼的是,这么冷的天,想到要从冰冷刺骨的水里经过,她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轩辕冉珏回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歉意,声线略沉,“河水冰冷,委屈你了,但要我把你一人放在这里,我着实放心不下。” 筱然推了推轩辕冉珏,“这个时候,不要再说这些委屈不委屈的了,赶紧出去才是正事。说到底,我也是有所图,并不全是为了你。” 轩辕冉珏眸色深沉,眸中闪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情意,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握着筱然的手紧了又紧。聪明如他,哪里不懂筱然是在宽慰他,又哪里不知道,筱然落到今日这田地是为了他,她若是想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又哪里会犯得着在此刻犯险。 事实的确如轩辕冉珏所说,水道直接是通往宫外的,他们一路躲过禁卫军的巡查,跳到水中,成功出了皇宫。 一路行来,筱然带着讶然,眼中的佩服之色越来越浓,这水道设计得实在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水道设计得十分巧妙,略带着些坡度,想必是利用了河水夏涨冬落的特点,夏天河水暴涨,水达到高度后会自动灌进皇宫中,把先前的湖水冲走,留下干净的河水。 出来之后,筱然才发现这里已到了涢水河畔,这里实在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若不是他们从先前那处水道中钻出来,怕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通向皇宫。 折腾了这么许久,天色已微微显出亮光,带着些朦胧之色。站在河边被冷风一吹,筱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几件衣服去。”轩辕冉珏拉过筱然冻的冰凉的手搓了搓,眼中带着怜惜。 筱然拉住轩辕冉珏,摇摇头,“不用了,再耽搁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你赶紧出城去调兵吧!” “你不和我一起去?”轩辕冉珏眸中闪过担忧,又带着焦急。 “我就不去了,我想回府看看,我怕他会对他们不利。”筱然想起司徒府中的众人,神色闪过担忧。出去这么久,不知道盈荷和云乐怎么样了,现在轩辕冉琪掌权,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司徒府,这一切都让她心里没底。 轩辕冉珏眼下一片阴影,沉吟半晌,才下定决心,“那好,我们分开行动,你先回司徒府,不过你要答应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要逞强,不能一个人去犯险,等着我来。” 筱然点点头,“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你快去吧!” 轩辕冉珏放开筱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缱绻情深一片,猛一回身,身形一动,向远方奔去。 筱然头戴着轻纱斗篷往司徒府的方向而去,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神色带着戒备。天气太冷,街上稀稀疏疏的摆着些卖早点的小摊,讨生活的摊主搓着手,吆喝着过往的行人过来照顾自家的生意。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一声马嘶传来,带着呼喝之声,“都给我快点,不然人跑了,本将军要你们好看。” 筱然忙侧身躲到路边,低着头,几十人的队伍手执长枪,迅捷无比地朝前而去,沉重的声音让人心也重了几分。 “老丈,请问发生了何事,他们匆匆忙忙地要去干吗?”筱然走向一旁卖馄饨的小摊,开口问道。 “姑娘还不知道吧!最近一段时间来,大街小巷都是官兵,说是在找什么人,喔,喔,我想起来,”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丈摸着额头,眼中带着些许戒备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注意到这边才低声对筱然道,“楚王说有人谋害皇上,到处派兵拿人呢!可是我们这些笑老百姓哪里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要的很简单,也不过是讨口饭吃罢了,他们要怎么闹随他们去吧!” 筱然点点头,附和道,“老丈说的对,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有安稳日子过就很不错了。来,给我来碗馄饨。” 一见有生意上门,那老长顿时喜笑颜开道:“好嘞,小姐您等着,马上就好。”说完就手脚麻利地开始下起了馄饨。 筱然取下头上的斗篷,坐在了小摊前面,锅里热气腾腾,那老长并没有注意到筱然侧身的瞬间眉梢已凝了一层寒霜,眼中杀意荡漾。 筱然一碗馄饨下肚,匆匆向司徒府而去,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押着司徒府众人的官兵吆喝着走了过来。 街边迅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对着押着的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筱然身影一旋,转进了人群中,手中的拳头渐渐握紧,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盯着那一个个从眼前走过的官兵,恨不得冲上去杀个精光,但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现实不容许她这么做。她不能冲动,现在这时候出去,不但救不出众人,还会搭上自己,只能先跟上去,伺机而动。 看着走过去的众人,筱然还发觉竟没有看到盈荷和云乐,心里有些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不知他们是另外被抓走了还是藏了起来。 而此时的盈荷和云乐才刚走到沧都城门口,根本不知司徒府发生了什么。 “云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盈荷,侧身对云乐道。 云乐点点头,看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言语,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投向了城外。不知道姐姐何时才能回来,他和盈荷姐姐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 “来,先吃点包子吧!”盈荷把买来的包子递过去,自己也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不知道小姐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久了还不回来,若是知道她要离开这么久,当初就应该追过去跟着的。 这时,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从城内驶了出来,赶车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厮,稳稳地驾着车往这边而来。 站在城门口检查的几个小兵一看,顿时眼中冒着精光,看这车就知道车主定是个有钱人,等会儿一定找个借口多捞几个。 马车在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那青衣少年侧头对车内道:“姑娘,人找到了,要不要我去把他们叫过来?” “去吧!”一道极细且婉转动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是。” 青衣少年走下车,对正在吃包子的盈荷和云乐道,“二位请跟我来,主子要见你们。” 见是不认识的人,盈荷面露戒备之色,把云乐挡在了身后,“你主子是谁?” “姑娘请看。” 盈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掀开的车帘,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见凤卿馨脸带真诚,沉思片刻就拉着云乐走了过去。 “上来吧!”凤卿馨在车内对盈荷二人招手。 “姑娘找我们有何事儿,不妨在这儿说清楚。”盈荷开口道。 对凤卿馨,她只见过一面,对此人,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讨厌。 “现在城中到处是搜你们二人的官兵,估计马上就会有消息送到这里来,你们还是先上车来吧!”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姐妹联手 更新时间:2011-11-11 盈荷眼瞅了瞅四周,又见凤卿馨神色真诚,犹豫了一下拉着云乐上了马车,“谢过凤小姐了。” 凤卿馨笑笑,本就美丽无双的脸更是灿如春花,“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和你们家小姐情同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盈荷上车不久,就听到马车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和吆喝声。她偷偷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就见几个手执长枪的官兵在人群中拉扯着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对照着手中的画像,凶形恶煞的。 “敢问凤小姐,司徒府可是出了什么事?”盈荷放下手中的车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也是才得到消息,司徒府上下刚刚全被投入大牢。有人说见你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我就赶紧追了过来,就是为了赶在他们之前带走你们,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凤卿馨眼中闪过一丝万幸,望着脸色发白的盈荷和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云乐道。 “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就算是被抓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看着盈荷的神色,凤卿馨又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安慰道。 盈荷一把扯住凤卿馨的袖子,眼中带着焦急之色,“麻烦凤小姐让赶车的小哥在偏僻处停车,我要回司徒府一趟。” “你这样又是何必,那里现在已经被查封了,府上上上下下的人也被带走了,还有些官兵守在那里,就等着你上门了好抓你回去,你这一去,不是这符合他们的意了吗?”凤卿馨拍着盈荷的手苦心婆口地劝慰道。 盈荷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凤卿馨,神色中带着决然,“多谢凤小姐好意,可是若是小姐回来了不知道府上的情况贸然进了府,恐怕就会落入他们包围之中,为了小姐,我还是要回去一趟。” 凤卿馨面露羡慕之色,感叹道,“妹妹有你这样的姐妹,真是她的福气!”顿了顿又道,“你先听我说,”凤卿馨拉着盈荷的手,“昨夜我的人回报说皇宫闹了很大的动静,淑妃遭到刺杀,若是我妹猜错,该是你家小姐他们下的手才是。” 盈荷一愣,有些讶然,似是不信道:“若是小姐回来,为何不回司徒府找我们?” “这个我也说不好,”凤卿馨神色中也漫过一曾忧色,略一沉吟,眼神一亮,道“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他们的安全无法保障,在不能解除掉危机之前,不能轻易露面吧!” 羲国皇宫,夙仪殿中。 淑妃眼下一片青影,明显是睡眠不足,她侧肘支着头,闭着眼小憩。 丽儿拿起一件貂裘轻轻披在淑妃身上,望着淑妃的神色有些难辨,没想这么细微的举动淑妃都察觉到了,缓缓睁开了眼,“丽儿,这里不用伺候,你先下去吧!” 丽儿俯身一礼,微颔首道:“是,娘娘。”顿了下又道:“娘娘,您昨晚没睡好,要不先去歇会儿吧!” 淑妃挥挥手,“人都没抓到,你让本宫如何能安心睡下!”她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丽儿刚退到门口就遇到脸色不豫的轩辕冉琪,忙侧身往旁边让去,垂首敛目道:“见过殿下。” 轩辕冉琪看都没看丽儿一眼,径直走进殿内,“母妃呢?” 丽儿跟着走了进来,“回殿下的话,娘娘在殿内歇着,娘娘昨晚没睡好,殿下还是不要和娘娘闹脾气,免得又伤了她的心。” 轩辕冉琪脚步一顿,眼神带着狠戾,斜斜的扫过来,“大胆,我们母子之间的事,哪轮到你个奴才来插嘴,还不赶快退下。” 丽儿泫然欲泣,忙跪倒在地,磕头道,“是奴才不知进退,奴才逾矩了,望殿下恕罪。” “丽儿,你先先去吧!”淑妃接过话,挥手道。 “谢娘娘!奴婢先退下了。” 轩辕冉琪看了看丽儿出去的背影,又转向坐上的淑妃,狭长的凤眸和淑妃如出一辙,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淑妃眼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和怒气。 “母妃还真是清闲,这个时候,端坐在殿中是等着人回话呢,还是要亲自去审问司徒府的一种逆贼?” “放肆,你这是什么口气,你来就是为了质问母妃的?”淑妃大怒之下,手重重地拍在桌上。 “母妃,儿臣到现在还肯叫你一声‘母妃’,是感激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儿臣也想孝敬您,可是您做了什么!”轩辕冉琪张开双手,大笑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痛苦,“啊,你做了什么,你想杀了你儿子最喜欢的女子,你又派人拿下了他们一家人,你让儿臣该怎么面对她,就算是要得到她,儿臣也希望是光明正大的而不是用这种手段。你明白吗?” “琪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她,不爱你,就算是你为她做再多,她也不会领情的,而且你不要忘了,你的手段也不比母妃差,当初是你为了得到她,在落英山设计了她,如今,你却来给母妃讲手段是不是太晚了。”淑妃眼神斜睇过去,带着质问和不满。 “自那以后,儿臣就明白了,她那种人,要想得到,只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如今,儿臣没动司徒府就是为了给我们留最后的一丝余地,母妃,你为何要残忍的毁了儿臣的希望。” “希望?”淑妃端着桌上的一杯茶扬手倒上了轩辕冉琪的脸上,“你现在对她还抱有幻想,不清醒,好,母妃就让你清醒清醒,”说完,淑妃“啪”的一声把杯子摔在了地上,脸上溢满盛怒之气,“你给我听清了,你们之间,早就毫无希望了,你要再这样,你就等着她带人来杀你和你的母妃吧!” 淑妃重重地坐回位置,神色愤然,“真是没用,为了一个女人竟成了这副模样,本宫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儿子。” “你给本宫记着,要女人,这天下多的是,要想得到她,先登上那个位置再说!女人,最想要的也不过是尊贵无比的地位和荣华富贵罢了,相信她也不例外!” “儿臣受教了。” 筱然最担心的事就是盈荷和云乐的安危,白天大牢是进不去的,眼下司徒府被封,府内外守着的定不是一两个官兵,要想进去一探究竟,还是得等到晚上。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盈荷和云乐她们躲在府中的某一处而不是被抓走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漫长和令人煎熬的,筱然坐在离司徒府最近的一家茶楼喝了好几碗茶,等着夜幕低沉才偷偷潜进了司徒府。 果不其然,府内确实藏着一些守株待兔的人,筱然上前直接撂倒他们,向自己的院子走去,那里,是盈荷和云乐最有可能待的地方。 看着黑漆漆的一片房屋,筱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但转瞬又想,既是有官兵察看,就算是他们躲在里面,也断不敢点灯地,这样一想,心又宽了几分。 脚步轻轻踏上了屋前的台阶,心中满怀期待的推开了门,轻唤了几声盈荷的名字,没人回应,她心中漫上一层悲伤,缓缓地坐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屋顶上一声位不可察的声响传入耳中,她顿时警惕起来,挥鞭就向上袭去。 鞭风如一把利剑,直直切向屋顶,霸道的罡气切断了屋顶上的瓦梁,撕裂了片片瓦砾,一些瓦片不堪重击,顿时在空中爆裂开来,化为碎片,,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 筱然这一击,本是离得极近,又在对手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按说就算是对方不死也要来个重伤才是,没想到却没听到丝毫声响。心下不由得大惊,对手是谁,竟是如此强悍。 提鞭暗自戒备,奔出房间就见院中静立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夜风拂动,吹起她的夜行衣,显示着来人玲珑的曲线和诱人的身段,她怔了一下,正欲开口,就见对方轻轻拉下蒙面巾。 筱然惊喜道:“凤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没想到一来就差点吃了你一鞭子,要不是躲得快,我今天还真得交代在这儿了。”凤卿馨带着调侃,见到筱然,心中是真的喜悦,放下了一颗悬了许久的心。 筱然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哪知道是姐姐你,还以为又是那个疯女人派来抓我的,下手自然就狠了些,姐姐没伤着吧!”筱然不放心地抬手就要检查凤卿馨的身上。 凤卿馨不以为意地笑笑,“还好,姐姐躲得快,除了被瓦砾碰了几下,其他就没什么了。” “那边有动静,哥几个赶紧过去看看。”这时,一对手举火把的官兵匆匆地向筱然所在的方向快速移来。 凤卿馨看着快速而来的火龙,眼中带着深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妹妹先跟我来。” 凤卿馨身形一动,直直朝墙外掠去,筱然也不落下,也飞身跟了上去。刚换了一个院落,就见凤卿馨又转了回来,眼中带着笑意,“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给他们留个纪念怎么行,妹妹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好。”筱然点点头,看着凤卿馨折了回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帝妃恨 更新时间:2011-11-12 凤卿馨再次回来,眸中漾满了笑意和志在必得之意,用眼神示意筱然,“妹妹,走吧!等会儿可有他们好果子吃。” 筱然笑笑,“姐姐回去留了什么好东西,可否与妹妹透露一二。” “想不想看看?”凤卿馨眸中笑意深深,只是这笑带着些许邪气,闪着嗜血的光芒。 筱然点点头,“有戏看为何不看,这几天过的实在憋屈,看别人倒霉总比自己倒霉好吧!” “那好,你跟我来。” 凤卿馨拉着筱然飞快地向前飞掠,确定离先前那院子有段不短的距离之后才停了下来,眼扫过四周,相中一棵大树。 “就是它了,上去吧!” 二人双双落在了树上,夜幕之下什么都只能看个大致的轮廓,只有那一处院子外的火把格外显眼,像是一条火龙在院外蔓延。 “你们,给我打起精神守好了!” 随着他话落,一行人转瞬间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腰佩刀剑的将军模样的人大步走近筱然先前去过的院子。 “见过应将军。”副将走上前去,对着将军拱手让身。 “出了什么事,可是有司徒府的逆贼出现?”那将军眼睛从院内扫过,带着精明之色。 “回将军,属下等只听到这边闹出了动静就急速地赶了过来,但并未见到人,正准备察看将军就来了。” 应添穹手一抬,眸中闪着一股精光,“知道了,带我去看看。” “是,将军请。”副将伸手把应添穹让了进去。 守在门边的两个士兵顺手推开了门,又举着火把站定。几个手执火把的士兵先行一步进了屋中,屋顶被筱然一鞭切开了个大洞,可以透过洞看到天空,地上碎了一地的横梁和瓦砾,一片狼藉。 “什么味道?”进屋之后的应添穹伸手捂鼻,问站在一边的副将。 空气中带着些腥辣之气,闻之让人有流泪的冲动。一行人都觉得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屋中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回将军,末将倒觉得像是辣椒粉的味道。” 应添穹阴狠的目光从室中扫过,面色铁青,一甩袖道:“这可能是他们留下的障眼法,都给本将军搜仔细点,不要放过贼人的一丝蛛丝马迹。” “是。” 几个手执火把的士兵用火把从地面上扫过,逡巡着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忽然,一个士兵面露惊喜之色,“将军请看,这是什么?” 说完把火把凑上了一个黑色圆形物体前,应天穹大步跨上前去,接过身边一个士兵手中的火把凑近地上的圆形物体,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这地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而此时守在大叔上的筱然两人,则是仪态悠闲,闲话家常,筱然侧身问向坐在身边的凤卿馨,“姐姐要我看戏,还没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凤卿馨眼中闪过一丝得瑟,扬眉道:“没什么,就是随手给他们留了点辣椒粉和一见火就会爆炸的东西,算来,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几乎随着凤卿馨话落,几声爆炸之声远远传来,饶是她们离得有段距离,仍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这突兀的声音差点把筱然震得从树上落了下来。 “这什么东西,好强的威力。”筱然看着原来的院子已被一片火光笼罩,隐约可见黑红色的火光冲上天空,火光印衬之下,几个狼狈的身影从屋中冲了出来,扑打着身上的火苗。 她的眼中闪过惊奇,更多的则是讶异,面色也沉了下来,这个时空已经有了火药了吗?若是战争的话,那要死多少人啊! 见筱然好奇,凤卿馨收回目光道,“这东西名字叫雷火弹,是一个前辈新近研制出来的东西,我也是求了他好久才得来这么三颗。要知道这玩意儿威力这么大,就不浪费在这一群饭桶身上了。” “敢问姐姐这东西很多吗?”筱然眼中带着期冀之色,像是对这东西十分感兴趣。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过不了多久,想必他们会搜到这儿来。” “好。”两人身轻如燕地落向地面,向外掠去。 回到倾语楼,凤卿馨扯下面巾就端过桌上的凉茶猛灌了几口,神色微现兴奋,“妹妹也对这玩意儿感兴趣吗,”她眉眼弯弯地笑道,瞬间脸色垮了下来,“只是这雷火弹的制作材料十分稀缺,我听那位前辈说,很难找到材质,他统共也制得十几枚,被我好说歹说才求了三颗来。若是早知道妹妹喜欢,我就给你留一颗了。”她眼中微现一丝懊恼。 筱然在凳上坐下,不以为意的笑笑,“姐姐不必遗憾,我也只是问问罢了,并不是很喜欢。” 既知这雷火弹数量不多,制作材料极其欠缺,她也就放心了,若是这技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又少不了一场兵餮,而受苦受难的又是黎民百姓。 “妹妹放心,下次姐姐再见到那位前辈,一定再向他向妹妹讨来。” 筱然笑笑,“姐姐费心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前辈是?” 凤卿馨忙伸手拦住,“妹妹,你可不要害姐姐难做啊!姐姐可是在那位前辈面前保证了,不能对外说出他的名号,请恕姐姐不能告知与你了。” “既如此,姐姐不说就是了,我也是好奇之下才问起,没别的意思。” “对了,我这里有你想见的人,你先见见他们吧!” “雨儿,去把今日我从外带回的两个客人带过来。”凤卿馨对刚送热水过来的丫头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太和殿内,黯淡昏黄的灯影在大殿中漾开,给殿中事物蒙上朦胧的色调,似镜中花,水中月,带着不符实际的光影和线条在一室昏黄中泼散开来,冷硬之色更重。 殿中燃烧着几个火炉,红色的炭火偶尔噼啪作响,打破这一室死寂,龙榻上的羲昭帝久久的凝望着帐顶,浑浊的目光似乎毫无焦距。 “吱呀”一声,厚重的殿门被推了开来,带着室外的冷风一起席卷进来,吹得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淑妃转身对跟过来的一行人道:“你们在殿外候着。” “是。”一行随从静静地立在殿外,随即听见殿门再次关上的声音。 淑妃一人静静地踏进大殿,深紫色的绣裙后摆一地逶迤,在长长的深红色地毯上漾开一层涟漪,带着些许沙沙的微响。灯光淡淡的晕开,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眼下一片暗影,愈发显得眸色薄凉一片。 听得脚步声音声音渐近,羲昭帝眼都未抬,依然淡淡地看着帐顶,看不出神色,更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淑妃对羲昭帝不理不睬的情形似乎司空见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敛裙静静在榻前不远处的凳上落座。 “怎么,今日不急着索要兵符了?” 榻上,羲昭帝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无力,只是身为帝王已久的他,自然有种慑人的气势外露。 “你又何必跟我装,只怕是兵符早已不在你手上了吧!”淑妃抚摸着腕上的玉镯,淡淡抬眸,看向羲昭帝,眼中无喜无悲。 “想见见你的狗奴才吗?”淑妃冷笑道,见羲昭帝不理不睬,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目光冷冷地射向羲昭帝,“他快要死了,你这主子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吗?唉,洪立这条老命真是白白牺牲了。” 羲昭帝神色电闪,快得让人无法察觉,掩在锦被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了几次,终是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淑妃从凳上起身,一甩身后的裙摆,居高临下地看着羲昭帝,眸中带着鄙夷和怨愤,“你既知自己活不长,所期望的,也不过是那个贱人的儿子能早日登上皇位罢了。” 她见羲昭帝对她仍是视而不见,眼中蓦地如潮水般激荡起来,一时间,悲愤,苍凉,怨毒,嫉妒……种种情绪从眼底荡过,最后终归平静。 她斜睨向他,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住满脸的疲惫之色,仍显不甘的怒气,“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不会有那贱人的儿子登上皇位的一日。” “呵呵……” 她大笑了几声,心中忽而被浓浓地悲凉遮盖了,“你够狠,也做的够绝,除了轩辕冉瑞,只怕哪个女人生的孩子都入不了你的眼。连轩辕冉珏那个深藏不露的小子也被你骗了吧!他,忙来忙去,说到底,也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吧!” 她冷眼看了羲昭帝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殿中仍回荡着她悲凉的声音,在这寂静寒冷的冬夜里,久久不散。 轩辕冉瑞和柳君辰一行人正马不停蹄地从柳家堡赶往沧都,沧都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况且他们从出了沧都之后就没和宫中断过联系,前些日子忽然没了宫中的消息,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辰哥哥,你说,父皇会不会有事儿?”轩辕冉瑞纵马跟在柳君辰身侧,开口问道。 经过了太多事,又加之在柳君辰的刻意磨练,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成熟了不少,眼中带着担忧。 ------------ 第一百四十章 暗中谋划 更新时间:2011-11-13 “瑞儿,我们现在还在路上,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有事,自有他身边的人担着,你不要太担心。” 柳君辰收住手中的缰绳对轩辕冉瑞道,只是手中握紧的马缰泄露了些许心底的情绪,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也说不好沧都甚至是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是瑞儿的精神支柱,若是连他都不相信皇上还好,瑞儿又怎么会信。 柳君辰眸中带着掌握一切的镇定自若,微笑道:“瑞儿,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与其这样,不如早日赶回沧都见到你父皇才是正事。” “嗯,辰哥哥说的是,就算是父皇有事,我们早日赶回去也能救出他。”说完伸手猛抽了下坐骑,向前奔去。 筱然没想到在凤卿馨这里居然见到了盈荷和云乐二人,真是欣喜至极,拉着盈荷云乐向凤卿馨致谢,凤卿馨当然不会接受。她把空间留给了筱然几人,出了房门。 筱然拉着盈荷问了很多事,又对她说了别后发生的一些事儿,盈荷听着筱然道出这一路经历的艰险,唏嘘不已。听得云梦华已去的消息,又哭了好一会儿,惹得筱然差点又哭了起来。 云乐静静地坐在筱然身侧,支着耳朵听筱然和盈荷的对话,低垂着眉目,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小姐,如今府中上下都被抓进了大牢,我们该怎么办?”盈荷握着筱然的手,忽然想起要给筱然说的事,焦急道。 筱然放开盈荷起身,沉思了片刻,道:“盈荷,你听我说,如今司徒府断是不能回的,只能在凤姐姐这里借宿,我已和她说好了,你们只管放心在这儿住着,她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小姐,那你呢?” 盈荷听到筱然的话,立即敏感地察觉到筱然不会和他们一起,赶紧上前问道。 筱然笑笑,“我还有事去做。”见盈荷一脸忧色,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好自己和云乐,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 “小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去替你做,只请小姐不要扔下我和云乐两人。”盈荷恳求道,神色中带着焦虑之色。 “盈荷,你听我说,我没有要扔下你们的意思。不是我不要你去做,只是这事非我去做不可。”筱然拍了拍盈荷的手,“你在这里照顾好云乐就是在帮我了,嗯?” 见筱然眉眼微凛,盈荷就知道她已下了决心,也就不再坚持。 和轩辕冉珏分开之时,他给自己说了他暗布在城中的人手和势力,她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时候,是时候去会会这群人,是他们该出手的时候了。 倾语楼是什么地方,要藏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盈荷和云乐放在这里,筱然完全能放心。 “妹妹为何不再楼内留下,若是妹妹有什么事儿要做,交给我就好。”听筱然说要离开,凤卿馨过来劝导。 现在沧都到处是官兵,到处在搜捕筱然和轩辕冉珏等一行人,这个时候她要离去,着实不是什么好时机。 “姐姐不用担心,他们没那么容易抓住我的,我有太多事儿要做,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姐姐但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倒是不担心你背他们抓住,我是担心以你的性子,你又会去犯险。”凤卿馨脸上明显带着不赞成,眉心略蹙。 “不会的,我不会与他们硬来,在没有全胜的把握之前,我不会在轻易出手。”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姐姐希望你在外一切小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妹妹知道,多谢姐姐的照顾,姐姐这样一说,妹妹倒还真有一事儿要求姐姐帮忙。” “什么事儿,只要姐姐能帮得上,一定会帮。”凤卿馨正色道。 “姐姐这里消息灵便,我想让姐姐替我传一些消息出去,内容我等会儿会写下来交给姐姐。” “这好说,等会儿姐姐我直接吩咐下去就是。” “对了,姐姐散布这些消息之时,一定要十分小心,不然可能会招来麻烦,这也是我考虑了许久才向姐姐提出的原因。”筱然望着凤卿馨,眸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妹妹不用担心,这个就算是你不说,我也自会吩咐的。长期做我们这一行的,又哪里会不知道怎么做。” “对了,我还有事要告知与你,你要有心理准备。”凤卿馨给筱然注上一杯热茶,抬眸道。 “借金额但说无妨。” “我虽买通了牢中的狱卒,但从他们嘴中基本没有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只说司徒府中众人被带了进去之后就完全被隔离了起来,现在我的人进不去,完全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姐姐不用自责,你为了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妹妹已然感激不尽。”筱然起身对着凤卿馨微微颔首。 “姐妹之间就不要这么客套了,你要再这样,姐姐可是要生气了。”凤卿馨起身,拉着筱然重新坐下。 筱然心思电转,司徒府众人如今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她想,最大的可能是被另行关押了,淑妃这个狡猾奸诈的女人,现在不会对他们下杀手,定会在他们身上做文章。这女人,不知道肚子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还得提放着才是。 半个月之后,沧都大街小巷都流转着一种说法,羲昭帝被楚王轩辕冉琪用药,而且被软禁了起来,消息渐渐被传出沧都之外的地方,越散越广。只是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没有人去过问,有的只是更多的猜测和更多种流言的版本。 改了装的筱然静静地坐在一家茶楼中喝着茶,今日她作男装打扮,脸色涂黑,眉毛画得浓粗,头戴白玉冠,一身绛紫色的长袍,看起来像个富贵闲散的公子哥。听着周围茶客的议论,眼中带着沉思。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筱然对面,声音低沉,“打扰一下这位,敢问兄台可介意我在这里落座?” 筱然手略抬,笑了笑,“兄台请便。” “如此就多谢了。”书生模样,二十多岁的男子也不客气,道过谢之后直接落座,拎起茶壶往自己杯中注了杯热茶。 茶气氤氲,淡淡的茶香在鼻尖蕴散开来。筱然眸色越发黑亮,神色中带着一抹深思,通过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和自己的暗自观察,她敢肯定,眼前这人绝非泛泛之辈,不知这样一个人,又是如何被轩辕冉珏拢到麾下的。 “这么冷的天,兄台为何不在自己府上煮茶品茗,这里人多嘴杂,实在是少了品茗的乐趣。”对面之人望着筱然,眼中带着笑意。 “若要品茗,只要有心,哪里都可以,兄台不也一样坐在这里。”筱然不以为意的笑笑,端着桌上的茶水,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水面上的茶叶。 看到筱然似是无意中放在桌上的一物,书生模样的人神色忽闪,但转瞬恢复如初,看着筱然的目光倏尔改变,眼中带着恭敬。 “小姐可有什么吩咐?”那人压低声音,神色戒备地望着四周,大堂内三五个人围坐一桌,吵吵闹闹地说着话,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筱然神色微动,有些挫败。没想到轩辕冉珏手下能人倒是不少,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她的易容术,可见自己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只是筱然忘了,来人是一群异乎寻常的人的老大,自然更得有几分本事。 “像你们这样的人,在沧都还有多少?”筱然轻啜了口茶,眸未抬。 “大概有五十个左右,不过他们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各有所长。不到非不得已的地步,主子很少让我们现身。” 筱然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当时轩辕冉珏的确给她说了这一点,也给她说了这支队伍的不同之处,让她随意调配。 “我想知道,你擅长的是什么?”筱然放下手中的杯子,望向对面书生模样的人。 “属下擅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要属下做什么。”那人抬眸,看向筱然的眼中是一片自信。 “那好,我要你想办法探出宫中的动静,特别是皇上的身体情况。还有,如今这沧都守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你想办法和你主子通通口信。” “是,属下记下了。” “你应该知道怎么找我吧!我要尽快知道消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知道,小姐放心,属下会尽快给小姐答复。” 筱然走出茶楼时已是月华初升,月光如银子般,无处不在,淡淡洒下,街边是几个稀疏的行人和挂着的五颜六色的灯。穿梭在这些人之间,她忽而忆起那年,在女儿节那日,那个人牵着自己的手在人群中穿过,护着自己逃离杀手的围攻。 蓦然转身,她才发现,时间已过去了很久,身边的人兜兜转转,一直是那么几个人,守在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没变。 自他离去,已是有段时间没他的消息了,他走时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这段时间,他无法与自己联系,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去了什么地方,竟至于连封信都无法送到吗?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方行动 更新时间:2011-11-14 她望着街角的一盏灯叹了口气,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缓缓转身,时至今日,她依然坚信,很多时候,路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下,如鹅毛般飞扬,白茫茫的大地上一直向前方延伸而去,好像永无尽头。 一身狐裘的离恨熙站在雪地中,望着前方的峰顶出神,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师门,非他所愿,但又不得不回,师傅和无忧谷间的嫌隙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放心。 接到轩辕冉珏安插的势力递来的消息时,筱然还是被他们的办事效率吓了一跳,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轩辕冉珏收拢人心的本事。 快速浏览完手中的消息,筱然的脸色沉了下来。宫中的形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看来要攻破皇宫这重堡垒还要好好动一番脑筋才是。 “对了,太和殿那边的情况如何?”筱然侧首,望着书生镜煌道。 “太和殿那边守得太紧,我们的人无法进去,只得到了只言片语的话语。”镜煌抬眸看了筱然的神色,开口道。 “这个我早就料到了,你说。” 太和殿外的兵力她和轩辕冉珏已经见识过了,估计经过上次他们这么一闹,他们会守得更严,暗部势力进不去也实在情有可原。 “我们的人听得宫中守卫说,皇帝病重,似乎时间不多了。” 沉思片刻,筱然再次开口,“楚王和淑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淑妃和楚王先前一段时间似乎闹得有些僵,最近似乎和好了,近来二人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太和殿。他们进去之后都会屏退身边的侍从,在殿中具体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筱然冷笑,眼中荡过杀意和不屑。这种时候,楚王和淑妃进去,估计只为一件事,那就是遗诏,若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逼着羲昭帝立轩辕冉琪为太子吧! “你先退下吧,若是有事儿,我会再和你联系。对了,你加派人手,随时注意宫中的动静,有什么情况,及时报与我知晓。” 镜煌拱拱手,“是,还请小姐自己保重。” 筱然手抚上额头,望着眼前的烛火出神,这个时候,不知道轩辕冉珏进行到了哪个地步,是刚刚到达军营,还是已带着大兵往沧都赶来。 而此时的轩辕冉珏,正马不停蹄地带着二十万苍阑大军,日夜兼程往沧都赶来。 望着再次降临下的夜幕和身后疲惫的大军,轩辕冉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而这不忍背后又隐藏着更深的担忧,勒住身下的马,手一抬,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身旁跟着的一员老将上前问道。 “赵将军,下令队伍原地休息,二个时辰后出发。” “是,末将这就吩咐下去。”说完就对传讯兵下令。 一听可以休息,赶路累得不成样子的士兵就地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只留下外沿的士兵留下来戒备。 轩辕冉珏负手而立,站在夜幕之下,夜风拂动,吹得他墨发在夜空之中四处飞扬。 望着苍青中带着些许藏蓝的夜空,他神色莫测,下巴上溜出来几根胡茬给他增添了几分坚毅之色,眼底有着淡淡的疲色,可是一想到那留在沧都的人儿,他的心就暖了起来,这寒冷的冬夜,在他眼中,也依然温暖如春风沉醉的夜晚。 离开这么些天,完全不知她怎么样了,只知道她在那里,所以他一路只望着那个方向,坚定地向那里赶去。一路行来,耳边听到的都是关于轩辕冉琪为了谋夺皇位,陷害兄弟,软禁皇帝的传言。 他的眼中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这么明显的意图,这么雷厉风行的作风,除了她,不做他想。笑过之后,又开始为她担忧,心底责怪她鲁莽的同时,又不得不为她想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有极好效果的方法感到高兴。 西南官道上,金御晗也正带着十万兵马快马加鞭地往沧都赶来。他是靖边将军,没有圣旨是不能带兵回都城的,只是如今,他已顾不上这么许多。 自从得知沧都局势不稳,他就一直在做准备,提前就安排好了手头的边防事务,解了这后顾之忧后,这才在沧都传出齐王谋害皇上不久就拔军北上,一路往沧都而来。 金御晗骑在踏云背上,一马当先行进于队伍的正前方,一身银白色的盔甲经过长时间地赶路而蒙上了风尘,平时似笑非笑的眸子不再四处放电,难得正经起来的眼眸倒是更显深邃,却恁添了几分风采,气韵卓绝,坚毅非常。 “将军,有急报。”传讯兵策马快速地奔了过来,高高扬起手中的信封。 “呈上来。”金御晗取下头盔递给身后的一个亲兵,接过信拆阅起来。 看过信,他先前拧着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略勾,彰显着此时极好的心情。一见此时有机会可趁,身边的副将梁成马上凑上前去。 “将军,可是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金御晗重重地拍了一下梁成地肩,“还真让你说对了,的确是好消息,你看。” 金御晗犹自道:“好小子,真是没看错你。也不枉我不顾性命地赶来救你。” 梁成接过信一看,本来老成的脸也难得露出几分喜色,“没想到齐王殿下不但逃了出来,而且还这么快就调到兵,手段着实了得,看来我们与他们会合指日可待。” “嗯,梁成,吩咐下去,抓紧时间赶路,一定要在最快时间内赶到沧都。我就不信,我们两方大军会合后会拿不下沧都。” “是,末将这就去。” 夙仪殿中,淑妃脸上带着疲色,看着呈上来的消息,眼中带着愤懑,侧身对轩辕冉琪道:“琪儿,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轩辕冉珏带着北路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想必是想和我们一决高下,但他兵力明显不如我们。只要守住沧都,我们就可立于不败之地。”轩辕冉琪搁在椅背上的手忽然握紧,眸中闪过杀意,“可恨的是,金御晗这个时候居然私下率兵回沧都,想必是想和他会合,对沧都形成合围之势,他此举,已是违抗圣旨,若是下道圣旨,把他斩于军前就好了。” “你说的不错,这样不仅西南大军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士气想必也会大减,若是你利用得当,再派人许些好处与他们,说不定,还可以把这路大军争取一部分过来。” “母妃分析得甚是,只是眼下我们根本无法拿到玉玺,这道圣旨根本无法传出去。”轩辕冉琪想到太和殿中的那位,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淑妃抬眸,眼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凝眸看着轩辕冉琪,“圣旨没有,假造你应该会吧!” “母妃的意思是……”轩辕冉琪听得淑妃这话,眼中难得有些震惊。 “不错,”淑妃从榻上起身,“这圣旨,只有去传圣旨的人宣读时能见,到了军中一宣,接旨的只有金御晗一人,他人根本无法分辨这圣旨是真是假,到时候只要你的人咬定这圣旨是真,这效果就达到了。” “母妃你说,这玉玺到底还在不在他手中?”轩辕冉琪想到找了许久未到手的东西,着实有些憋闷,又道:“若是在他手中,我们找了这么许久,为何没找到。难道这玉玺真的被他们带了出去?” “不可能,依母妃看,只怕这玉玺还在宫中,先前洪立那一遭,只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淑妃眼中带着深思,开口道。 “是不是被轩辕冉珏那小子拿了去,他既然能拿走兵符……” 轩辕冉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淑妃打断,“琪儿,你太不了解你父皇了。你父皇做事,从来都是考虑周详,他表面上信任轩辕冉珏,实际心底也在提防着他,他要传位于轩辕冉瑞,又怎么会为他留下这么个棘手的难题。” “琪儿,这玉玺之事,刻不容缓,还有遗诏之事,母妃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他们大军到来之前,你一定要拿到手。” “是。儿臣知道了。” 筱然看着眼前这份圣旨,真的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还能得到这样一份好东西,若是金御晗回来,一定要他好好答谢自己一番才是。 圣旨伪造的倒是像模像样的,这玉玺刻得也很像,若不是她手中有份被封为郡主的真圣旨,她还真被蒙了过去。 看来宫中那伙人真的是被逼急了,这个时候居然想出这种办法,不过,这也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正像她传出的流言一般,瞬间就能动摇人心。若是这圣旨到达金御晗军前,就算是他能分出这圣旨是假,能控制住局面,但估计也少不了一番骚动。 筱然把圣旨凑到火盆中烧了,火光映得她脸色越发娇红,开口问向站在身侧的人,“可与你主子联系上了?” “小姐不用担心,属下已派了人去,估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镜煌淡然而立,望着筱然道。 镜煌虽不知筱然和轩辕冉珏是什么关系,但从她手中拿的主子之物,他也能猜到些许,想了想,就理解成筱然在担心轩辕冉珏了。 筱然看着镜煌这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看了他一眼,并不多做解释,由得他自以为是地瞎想。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孤身进宫 更新时间:2011-11-15 羲合192年十二月,齐王轩辕冉珏带领北路二十万大军一路南下,打着楚王大逆不道,清君侧的旗号而来,由于之前的传言,广大百姓争相支持,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齐王大军兵临沧都,与此同时,靖边将军金御晗率十万西南大军与齐王大军回合,对沧都形成合围之势。 柳君辰一行带领轩辕冉瑞蒙混进城,轩辕冉瑞欲进宫探羲昭帝被其拦下,同时私下与齐王轩辕冉珏联系,伺机而动。 夙仪殿中,看着眼前一叠的快报,淑妃和轩辕冉琪的脸色已阴沉的快要低下水来,座上一干武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平时都是能言善辩,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如今别人杀上门来了,都缄口不言了,嗯?” 轩辕冉琪眉梢凝成了寒霜,眸色阴沉的从众人脸上扫过,受不了这迫人的压力,众人在轩辕冉琪寒意森森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 禁军统领冯闯起身道,“殿下也不必太过惊慌,如今他们虽已兵临城下,只要我们能守住城门,他们又能如何。最重要的是殿下能早日拿到皇上的诏书登上皇位。” 他扬眉握拳,似是一切都掌握在己方手中,道:“到时候,殿下名正言顺的即位,就算是他们也不能如何,殿下还可安他们一个谋反的罪名。” 冯闯当初为报太子伤害爱子之仇,投到楚王麾下,如今也算是楚王面前数一数二的红人。 “冯统领所言本王何尝不知,只是那老顽固一直不肯下诏,若是早日得到诏书,本王又至于要大家坐在这里想办法去对付城外的一众人。”轩辕冉琪撩起衣袍,从座上起身。 “殿下,关键时候,还要用非常手段才是,请殿下好好想想。他不是一直要见晴岚郡主吗,若是她来了,说不定这是个契机呢!” “是啊,琪儿,如今已片刻不容耽搁了。” 淑妃从一旁的软榻上起身,走到轩辕冉琪面前,眼中带着决然,“先前母妃要拿她家人威胁她现身,你不让,说她指不定已出了城,母妃也让步了。今日众将士回报,城下并没有看到她,想必她仍然在沧都城内,伺机而动,这次,母妃绝不容许你这样胡闹下去。” 轩辕冉琪眸色连转,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飘摇不定,“你们先退下吧!容本王再想想。” 冯闯正欲开口就被淑妃拦下,“冯统领先下去吧,这件事本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如今是轩辕冉琪的岳丈,仗着这层关系和手中的兵权,他也敢在轩辕冉琪面前直言。 关于楚王和云筱然的故事,他并不是没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一向冷清狠戾的楚王,也会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动了真情,若以后他真登上大宝,他更不可能对她放手。 而自己,是觉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于公,他们现在要她来逼轩辕冉珏退兵,又想借她之手拿到玉玺,于私,这云筱然若是真有命留下,到时候难免会被轩辕冉琪纳入后宫,对自己的女儿绝对是个威胁,与公与私,她断然是不能留的。 见淑妃提起,冯闯也不好做的太过,望了眼轩辕冉琪,抱拳道,“如此,末将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说完转身出了大殿,到底有些意难平。 筱然孤身一人进了皇宫,宫门前早就堆满了禁军,锋锐冷寒的刀光剑芒幌花了她的眼睛,她面上无波,静静地走上前去。 “什么人,站住?”不等筱然接近宫门就有人开口喝道。 筱然淡淡的从一众士兵脸上扫过,不带丝毫感情,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带我去见轩辕冉琪。”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殿下的名字。” 这时,站在队长身后的一名士兵走上前去,偷偷觑了眼筱然,对着队长耳语了几句,那队长脸色笃变,看着筱然的神色有些难测。 筱然被五花大绑绑进了太和殿,抬眼扫去,羲昭帝,轩辕冉琪,淑妃等几号人物都在,见她进来,几人神色各异。 筱然从被轩辕冉琪一行勉力扶在御案后的羲昭帝脸上扫过,神色中带着震惊,心中有些薄薄的凄凉。没想到这个昔日威震八方的帝王会落到如此地步,此时的羲昭帝,眼光浑浊,脸色蜡黄,眼角沟壑纵横,像是被雨水冲过的黄土高原,深深浅浅。 “晴岚见过皇上。”筱然对着羲昭帝跪倒。 见了筱然,羲昭帝脸上难掩激动,浑浊的目光竟是比往日亮了几分,嘴唇动了几下,终是一言没发。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让筱然平身。 轩辕冉琪从座上起身,刚跨出两步就被淑妃喝下,“琪儿,退下。” 他望了淑妃一眼,又在筱然脸上扫了一圈,见她无喜无悲,丝毫不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难耐,终是握紧袖中的拳默默退下。 “皇上,见到你想见的人,不给她说几句话吗?”淑妃眸光流转,转向羲昭帝,笑得一脸和煦。 羲昭帝转头看向淑妃,眼中带着怨愤和杀意,如一只只飞刀直射向她,心中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皇上不必如此看我,说到底,臣妾也是应你的要求把晴岚郡主请来了的,她可算是你的客人呢!” 筱然心思电转,暗自揣测羲昭帝为何要见她,这其中又包藏着什么玄机。她微抬眸,从淑妃脸色扫过,见她似乎心情极好,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暗暗戒备。想着司徒府毫无音讯的众人,她的脸色又暗了下来。 “怎么,我应你的要求来了,你不会食言吧!” 筱然看向淑妃,眼中带着挑衅。面上波无澜,心中却早就杀了她千遍万遍。 淑妃风华无双地笑笑,眉眼难得见到一丝明媚,挑了下眉,“云筱然,你当本宫是傻子吗,本宫只要放了你家人,你会这么听话吗。” “我不带武器孤身一人前来,就已经显示了我极大的诚意。你还想怎样?” 淑妃缓缓转身,看向筱然,神色中带着几分得意,“本宫的要求也简单,你只要给轩辕冉珏写一封信,要他立即退兵,本宫自会放了你的家人。” “若是我不答应呢?”筱然挑眉看向淑妃,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不答应,你觉得到了这里你还有选择吗,”淑妃一甩袖子,忽然凑近筱然,盯着她的眼睛道,“还是你认为本宫是在和你开玩笑,要知道,本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云筱然,就算是你是无忧谷谷主的徒弟又如何,别人怕你,本宫可不怕。” 筱然笑笑,这一笑,倒是把淑妃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淑妃娘娘太抬举我了,我和齐王只是朋友罢了,他又怎么会听我的话。”筱然斜睇向淑妃,笑得云淡风轻。 “这宫里,谁不知道你和齐王走得近,他对你什么心思就不用我说了吧,有没有用不劳你费心,只要你写就行。” “让我写也可以,娘娘总的显示点诚意吧!”既是她认定自己能让轩辕冉珏退兵,那不妨就做给她看,而大局如何,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来人,把人给本宫带上来。” 不过片刻功夫,就听得殿外传来脚步声,筱然回头就见司徒莹然有些狼狈的模样,嘴里不知道对着身边的士兵说着什么,不配合地往前挪着步子。 “娘娘,人已带到。” “你们先退下。” 筱然这次见到司徒莹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心里不喜欢她,但终究也算是姐妹一场,虽并不是亲姐妹。之于司徒府,她和云梦华终究是欠了他们一个极大的人情,而这份人情,也只有她才能还。没想到,如今,她再次牵连了他们。 见到筱然在这里,司徒莹然明显一愣,愣过之后就开始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牵累我们一家跟你受牢狱之灾。” 筱然并没生气,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对淑妃道,“她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我该感谢娘娘才是。” 淑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想找个司徒府的人让筱然见见,走一下亲情路线,没想到全被这丫头给搅黄了。 城外,中军大帐中,轩辕冉珏正在灯下思索该如何拿下沧都就听帐外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他放下手中的物事,转身出了大帐。 “镜煌见过主子。”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在她身边吗?”轩辕冉珏脸色有几分不豫。 “属下来就是为了给主子报告云姑娘的消息。” “她,还好吗?” 听得有人提起她,轩辕冉金额身上疏朗的气韵似乎也暖了几分,忽而发现自己从没像现在这么想她,心里早在心里想了千遍万遍,没想到真正涉及到她的问题时,竟是脱口而出了这几个字。他有些想笑,又有些说不出地感觉涌上心头。 “还请主子恕罪。”镜煌忽而跪地,头重重地垂在胸前。 一见他如此模样,轩辕冉珏忽而慌了,上前一把拽起镜煌,眼中带着急切,“说,怎么回事儿?” “属下一时不察,云姑娘孤身一人进宫去了。” “你说什么?” 轩辕冉珏一瞬间脸色煞白,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痛得差点无法无法呼吸,只留两只眼睛在夜色之下亮的惊人,勉力撑着问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袭沧都 更新时间:2011-11-16 “宫里放出风声要云姑娘进宫才肯放了司徒府上的人,云姑娘怕轩辕冉琪对他们不利,找事支开属下就进宫去了。”镜煌望着轩辕冉珏,有些底气不足。 “轩辕冉琪,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轩辕冉珏咬牙切齿,深黑的眸中闪过幽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恨恨地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树被这猛力的一击震的晃了晃,终归于平静。 镜煌偷偷瞥了眼轩辕冉珏,“主子,现下怎么办?” “城内还有我们多少人?”轩辕冉珏快速在脑中搜索着可用的人,先前的焦急已渐渐退去,镇定异常。 筱然已进了宫,这边若是他无法早日攻进城去,她的危险就多了一分,如今他只能放手一搏。 “我们的人此时都化整为零隐藏在城中,主子问起他们,难道是想……” 想到这里,镜煌蓦地抬眸,眼中带着震惊之色,打量着夜色之下轩辕冉珏的神色,一片漆黑之中,只见他一双眸子闪闪发亮,隐现决然的神色,心中又是一惊。 轩辕冉珏点点头,“你猜的不错,本王决定今夜攻城。” “殿下,大军一路赶来,已是疲惫不堪,若是此时攻城……” 轩辕冉珏抬手,阻断镜煌接下来要说的话,转身望向他,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霸气凛然,“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大军连日奔波已是十分疲惫,若是今夜就攻城是显得有些仓促,你能想到这点,轩辕冉琪也未必不这么想,若是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有了可趁之机。” “主子虽分析得有理,但属下觉得还是等到明日金将军大军到了再攻城,比较有把握!”镜煌眼中闪过担忧。 “你不必再说,本王意已决,你速回城内,通知守城的孟知阳,让他想办法在寅时打开城门,你的人负责协助他。”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轩辕冉珏唤住已荡身离开的镜煌。 “主子还有何吩咐?” “你转告我的话,宫内人手务必保证云姑娘的安全。” “是。”镜煌拱拱手,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下。 夜幕深沉,浓黑的云黑压压的一片,遮住了整片天幕,不见丝毫亮色。夜空很低,似乎随时要坠下来,给人无限的压迫之感。 沧都城外的中军大帐中,烛火通明,帐内气氛沉静,肃穆,隐隐有一股暗流在汹涌波动,轩辕冉珏正召集众将士开会,而会议内容正是如何攻下沧都。 轩辕冉珏手从桌上的地图上一一划过,指着各个城门一一分配任务,举手投足之间,身上的尊贵气韵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淋漓尽致流散开来。 分配完最好一个任务,轩辕冉珏停下手中的动作,底下众位将军都面带喜色,似是对这场仗很有信心。 “各自的任务都清楚了吗,可还有什么异议?” 轩辕冉珏的目光从众位将士脸上逐个扫过,决断果敢的将领风范一览无遗,让人无法正视。 “清楚了。”众将士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传令下去,今晚外围守夜的士兵一定要谨慎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报,其余将士早些休息,丑时三刻集合,寅时准时攻城,都下去准备吧!” “是。”众将士纷纷从位置上起身,向外走去。 “秋威,秋武。”轩辕冉珏对帐外唤道。 “属下在。”二人齐齐走上前去,单膝跪地,拱手道。 “本王命你们火速赶往金将军那边,将这封信交给他。” “是。” 是夜,沧都城内静悄悄的,一切都笼罩在夜幕之下,薄雾浓云,偶有几片浓黑如墨的云飘过,又夹带着寒夜干冷凛冽的西风,刮过巡逻士兵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守城的士兵穿着沉重的盔甲在城头上来来回回地巡视,城墙上灯座上的火燃的正旺,在寒风中左右摇曳,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几个身影蓦地从街角出现,神不知鬼不觉地快速接近城门方向,全是利落的劲装打扮,黑色的紧身衣,蒙面黑巾,手握短剑。 领头之人对身后之人做了一个手势,几人会意的点点头,迅速朝城头窜去。躲过一道道防线,隐藏在守城士兵的身后不远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慢慢接近城门的防守线,守城门卫士马上戒备起来,横空架起一杆杆长枪。 长枪整齐划一地出现在夜幕之下,枪尖灼亮,在火光的映衬之下增添了森森寒意直窜进人的心底。 “什么人,站住?” “罗将军辛苦了,末将是接上头的命令,过来与将军换防的。”孟知阳挥手止住身后的队伍,自己大踏步上前,拱手对罗平道。 二人同属于皇城军,也算是同僚,罗平官阶稍高,也算是自己的上司,这些虚礼自然免不了。 “哦,原来是换防的,令牌呢?”罗平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问道。 若不是上头交代下来,要严加防范齐王大军夜里攻城,他也不至于亲自在这冷飕飕的寒风中守了这么大半夜,可恨的是守了这么久,人影都没见一个,难免心生怨愤,暗自责骂这上头也太过小心翼翼了。 孟知阳从怀中摸出一物,伸手递给罗平,摇曳的火光之下看不甚分明,罗平只瞧见是一方长长之物就顺手接过。 接到手中才发现手感不对,低头望去,惊骇的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溃烂,而身后的士兵都捂着头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这才忆起孟知阳走过来时,飘过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好不容易把这些理清,刚想开口呼叫就觉得脖子一凉,然后听到一声噗通的倒地之声,隐约从风中送来孟知阳的声音。 “赶紧开城门。” 太和殿内,筱然写好最后一笔,搁下手中的笔,起身将写好的信递给淑妃,“我已照你的吩咐写好,你该兑现承诺放了我的家人吧!” 淑妃脸上带着满意之色,从丽儿手中接过信扫了一遍,见没什么不对才递给身后的一个亲随。 “把这个火速送到城外齐王军中。” “是。”一身黑褐色盔甲的士兵接过恭敬地接过信快步走了出去。 淑妃眼角笑意浅浅,望向筱然道,眼中带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深意,“这个自然,不然我们以后的合作要怎么进行下去呢!” “来人,把司徒府中的人放了。” “慢,我要亲眼确认他们安全出宫。”筱然看着淑妃,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你未免担心的太多了,本宫从始至终要的人一直都是你,只要你安心地待在这宫里,他们的安全自是无虞。” 淑妃见筱然神色毫不为其所动,只好作罢,“罢了,本宫许你看着他们离开就是。” 筱然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只要司徒府中的人出了这皇宫,外面自有她安排的人手去接应,加上凤卿馨的手下,足以应对淑妃手下的人马。少了司徒府众人的掣肘,她在宫里也不至于这么束手束脚。 先前多方打探,都没有府上众人的消息,却没想到他们被淑妃秘密押进宫来,成了威胁自己的把柄。 自从知道司徒府的一干人被抓,她心中的自责从未断过。看着押着众人的马车缓缓驶离宫门,筱然的心中的巨石才算放下。 筱然再次被押回太和殿中,还没站稳,就见一个士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一把扑倒在地上,指着外面道:“殿下……殿下,不好了……齐王……齐王大军攻进城了,正向……皇宫而来。” 猛听到这个消息,筱然有些震惊,又夹杂些许不可置信,从镜煌口中得知,轩辕冉珏大军最快今日才可抵达沧都,大军连日奔波,一路劳累,为何会这么匆忙地就下令攻城,这未免也太仓促了吧! “你说什么?” 轩辕冉琪如遭雷击一般从位置上霍然站起身,一把抓起报讯的士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殿下……殿下息怒,”被轩辕冉琪抓在手中的士兵不敢伸手去推,只好仰头央求道,神色中带着惊惶,“属下……属下刚准备去送信,还没走到城门就见那边喊杀声一片,城门大开,大队大队的人马举着火把从城外涌了进来,属下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是谁,究竟是谁开的城门?”轩辕冉琪额上青筋暴露,眸色通红,眼中的阴鸷越发浓黑,手上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勒得那个士兵脖子通红。 “回……回殿下,属下……属下不知。”那士兵怯生生的回道。 “不知,不知,一群废物,本王要你们还有何用。” 轩辕冉琪说完,手滑上那人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先前活生生的生命再无声息,头无力的垂落下来。发泄完怒气的他犹自不解气,一脚把尸体踢了开去,重重地撞向大殿的廊柱之上,顿时血流了一地。 筱然望着地上的尸体,心生不忍,缓缓地扭开头去。虽早就知道这里的人命在上位者的眼里不值分毫,也明白这人是自己的敌人,但真正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在眼前永远消失又是另一番感受。 轩辕冉珏阴沉着脸色,如旋风般卷到羲昭帝榻前,望着羲昭帝的眼光中带着嘲讽,居高临下地望着羲昭帝,“父皇,你听听,外面是你的好儿子带兵来救你来了。你高兴吗?” 羲昭帝眸中漾起一层波纹又迅速地恢复了平静,不声不响地看着轩辕冉琪,眼中有些淡淡的悲凉,沉痛,凄婉……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斗智斗勇 更新时间:2011-11-17 羲昭帝的多种目光,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眼中有薄薄的悲凉和无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琪儿,你收手吧!” “哈哈……” 轩辕冉琪仰天长笑,笑过之后又倏尔回头,看着羲昭帝的目光狠戾而又苍凉,眼中阴鸷如漫天乌云遮掩整个眼底,“父皇,时至今日,你觉得我还可能收手吗?” “琪儿,只要你肯……”羲昭帝眸色晦暗深重,暗含期切。 还未说完的话被轩辕冉琪打断,“父皇,今日儿臣在此还肯叫你一声父皇,是因为儿臣身上还留着皇家的血液,若非如此,”他转眸看向羲昭帝,浓重的悲哀和苍凉落寞之后,只有无尽的悲凉,“除了轩辕冉瑞,你大概没有把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皇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吧!” 筱然心底一惊,本能地想到轩辕冉珏,那个云淡风轻,笑起来一脸和煦,如春风般温暖的男子,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他一直以来的恨,母妃抑郁而终的痛,常年遭受的白眼,隐忍而又费尽心机的筹谋,是不是都与这个有关。 她抬眸望向那个身处高位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因为无爱,所以牵出了这么多的恨,牵累了这么多的人无辜受累,多少年无法放下,心底煎熬着,关于恨还是不恨的选择,真的很难,是谁的错,他的吗,还是那些他不爱的女人地错,抑或是命运的捉弄,还是…… 城门处,黑云层层迫近,波涛翻涌,苍青浓黑的夜色似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天地万物,带着把一切化成齑粉的压力。 无数个支火把在城门处如吞吐的火龙般快速涌入,移动,马蹄声、刀剑相击的清鸣脆响,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扰乱了本该平静的沧都。 刀剑重重地砍在盔甲上,人身上,发出钝重的声音,血喷洒在街道上的青石板上,在夜色下延展而去。 这是关于杀戮与被杀戮的战争,这是谋权夺权利的谶语,所有权力的顶端,都要由一堆堆的白骨砌成,由鲜血染成。 轩辕冉珏一马当先,带领大军冲入沧都城内,乌黑浓重的夜色之下,他宛如将神一样高踞马头,一路飞驰。 他眼神凛冽,眉峰轻扬,手执长枪,扑入闻讯而来的皇城守卫军中,黑褐和银白两股人流快速地汇合,一相接就传来刀剑相击和闷哼之声,薄雾之下,冰冷的寒风中转瞬充盈着浓重的血腥味。 轩辕冉珏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击,身子后仰平贴上马背,金枪汹涌而来带来的罡气带的他墨发飞扬,手腕一翻,枪顺势而出,轻轻一挑,却有雷霆万钧的力道,当先的一名守城将领立即摔下马背,被随后而来的将士斩于马下。 他眼都没眨,径直朝着目标而去,那是皇宫的方向,巍峨层叠的殿宇楼阁都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看不清轮廓,只有那个明艳热烈的身影印在心底岿然不动,分毫不移。 马蹄声渐进中,他觉得自己离她又近了,又近了,心底是浓浓的担忧和思念,千般万般的思绪,终抵不过那般萦绕在心头的相思。如水底的青荇,悠悠的在心底招摇荡漾,漾开一圈圈涟漪。 冯闯按刀大踏步走了进来,脸色铁青,“殿下,如今齐王大军已朝皇宫方向而来,殿下你看……” 他话未说完,眼光却落在筱然身上,愤恨中带着狠毒,犹如毒蜂一般蛰的人生疼。筱然淡然而立,浅浅一笑中带着明了,又带着几分轻嘲。看着这样的目光,冯闯竟无法与之对视,显得有些心虚,侧首移开了目光。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你不是派兵去拦住他们了吗?”轩辕冉琪大步上前,凝眸望着冯闯。 “回殿下,不是将士抵挡不力,而是轩辕冉珏帅大军犹如猛虎下上,一路势如破竹,军中上下几乎无人是其对手,溃败在所难免啊!” 轩辕冉琪眼底焦急一闪而过,有些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愤怒在其中,在殿中来回踱着脚步。 “冯统领,你先下去,重新布置,调派人手一定要把宫门给本王守好了,本王马上就过去。” “是,还望殿下考虑末将先前的提议。”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轩辕冉琪挥挥手,显得有些颓败。 他望着由始至终脸色平静的筱然,少女的身影掩藏在昏黄的灯影之中,多了几分虚幻和迷离之美,宁静一如一汪湖水,只是微抬的下巴显示着她的不屈和倔强。 筱然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恨意和杀意,若不是她穴道受制,她已不是用眼光杀了他千百遍而是用实际行动了。杀意流转过后,又是淡淡的轻蔑的嘲讽,看的轩辕冉琪怒气腾腾升起。 “看到我如今的局面,你满意了,啊?”轩辕冉琪一把捏住筱然的下巴抬起,逼她看着自己。 少女深黑明亮的眸中映着的是他的身影,只是那般明亮清澈的瞳中却漾满的无尽的恨意和杀气。那般凛然的杀意,似是地狱尽头红莲烈火般妖娆狂放,带着焚烧一切的绝然,缭绕到他的心底,烧的他心痛得无法呼吸,令他不自觉地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 筱然望着他,带着迷离的笑意和快然,淡淡的吐了几个字,“咎由自取。” 简短的几个字,却又令他浑身一震,这几个字,犹如飞刀,直直插进他心底。 他抬眸,望着她的目光飘渺而又怅然,怅然过后则是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是,我是咎由自取。” 他望着筱然的目光放泛着幽芒,“从我在落英山掳了你来,从我知道我的人手回报说杀的人中有你娘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报仇,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可是我还是心怀幻想,幻想你能原谅我,终有一天会接受我。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母妃说的没错,是我太傻,是我太傻。” 筱然轻笑,嘴角轻勾,“你确实够傻,你傻到认为被你杀了父母的仇人会原谅你,轩辕冉琪,我真为你感到可悲,也为你感到可怜。” “可悲的不是他而是你,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一身暗红色的大袖罗衫,奢繁复杂长裙曳地的淑妃踏进殿中,望着筱然的眼中带着深意。 “母妃,儿臣不是要您回去歇着吗,您怎么过来了?”轩辕冉琪走上前去,扶着淑妃道。 “眼下你觉得母妃还能安然地歇着吗?”淑妃拍了拍轩辕冉琪的手,“琪儿,如今事情到了这地步,你可后悔?” 轩辕冉琪望着自己的母妃,眼底难得见到一丝温情,眼中闪着坚定和决然,“琪儿不后悔,从未。” “那就好。” 淑妃语气中带着释然,放开他的手,转身对身侧的禁军吩咐道,“来人,把她给本宫带到宫门去。” 淑妃眼中暗含着浓重的乌云,眼神如千年寒铁般沉重,带着些暗藏于剑鞘的杀意,望着筱然笑得开怀,又从一直闭眸沉思不语的羲昭帝面上扫过,“你们应该感谢本宫才是,本宫可是为你们准备了一场好戏。” 她见筱然对她不理不睬,也不恼怒,扬眉继续道:“轩辕冉珏那小子不是要进宫吗,本宫倒是要看看,他是为了救他的心上人选择退兵,还是要救他这个不把他当儿子的父皇。怎么,你们不想知道吗?” 听了她这话,羲昭帝眸子蓦地睁开,望着淑妃的目光中含着杀意和怨毒,“贱人,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鬼把戏没拿出来。” 久病在床的身体承受不了这般大的怒气,话没说完就重重地咳了起来,身子也弯了下去,少了几分帝王的气势。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是他手中的棋子,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她手中的一颗棋子,而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是…… 想到这里,他又重重的咳嗽了几下,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复的心中渐渐漫上一股悲凉,心底被满满的荒芜遮掩,为了让瑞儿登上皇位,很多事,他是不是做错了。 “呵呵……皇上居然生气了呢!” 淑妃望着羲昭帝笑得春风招展,只是笑意却达眼底,“没关系,好戏马上就开始了,看了之后皇上就会高兴了。” 淑妃眸光一转,又溜回到筱然头上,筱然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舒展开一脸的笑意,“既然娘娘要看戏,筱然奉陪到底。” 或是没想到筱然会这么配合,淑妃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脸色看热闹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冷哼一声,转身朝外走去。跟在身后的丽儿,抬眸快速地看了筱然一眼,碰触到筱然的目光又快速的低下头,匆匆跟在淑妃身后。 “还不跟上来。”淑妃不耐烦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是。” 身后的一众禁军长枪在握,押着筱然一路前行,朝宫门而去。 暗夜之中忽然多了几道快如鬼魅的身影,这些身影身形太快,在昏黄的宫灯照耀下,只余下淡淡的光影。光影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看似无意,实则是有规律的前行,前后配合得竟是十分默契,却又不影响速度。 “快。”最前头的一人身形瘦长,眸色清冷,竟比这寒夜之下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尽显主人的干练和精明。 “大家都跟上,等会儿动作都给我利落点,救了人之后马上撤。” “明白。”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趁机脱身 更新时间:2011-11-18 几十个禁卫军面无表情地手执长枪押着筱然,一路浩浩荡荡地往宫门方向而去,筱然走在正中的位置,最前面是几十个禁卫军,他们之后是淑妃和她身边的宫女,再然后是筱然和押着她的一众侍卫,轩辕冉琪一行跟在筱然身后。 筱然瞥见这架势,看来是不把她成功押到宫门城楼不罢休了。她的眼中渐渐被一种云遮雾罩的情绪笼罩,淡笑疏落,若雨后初阳,淡洒一地碎星,一展少女极其亮丽的风采。 “既已制了我的穴道,封了我的内力,你又何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筱然跟着队伍的步子前行,不慌不忙地开口。 淑妃身子一顿,继而淡淡转身,望着筱然的目光中幽寒森冷一片,“你不用再费什么心思了,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 “是吗?”筱然望着她露出明丽灿然一笑,眼中的光芒忽然让胸有成足的淑妃心中没了底,“有些时候,未必如此呢!”筱然望着淑妃笑得灿若梨花,说完,望着前方的虚空,眸中是淡淡的自信。 “你既不信,那我们不妨试试看。” 淑妃目光中带着森寒的杀意,又有几分不耐烦,对一直架着筱然的侍卫道:“你们检查一下,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是。”二人对淑妃垂首,放开筱然的胳膊开始检查捆着她的绳索是否牢实。 见没什么异状,二人齐齐拱手抱拳,对淑妃道,“回娘娘,并无异状。” 他们话落,筱然忽然动了,这一动,倒是把所有人都弄呆了,双手被缚的她,竟是不管不顾地直直的从九曲廊桥上跳下。 落下的瞬间,筱然望着淑妃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乌黑晶亮的眸中闪着幽光,狡猾如一只幼狐,在迷蒙的夜色下灿若星辰。 那一笑,幌花了紧跟过来的轩辕冉琪的双眼,看得身边的一种侍卫愣了,轩辕冉琪手伸了伸,却抓了个空,抚着那雕花的护栏,掌心寒凉的感觉只沁入心底,连心底也薄凉一片。望着下坠下去那抹清丽的身影和空空的手心,心中忽而怅然若失起来。 那般高的距离,冰冷刺骨的池水,掉落在池中,焉有命在,就算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估计也会…… 筱然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这里是她早就估算好的,从太和殿到宫门,最近的一条路必然要经过这里,要脱身,只有这一次机会。先前那两个侍卫架着她,她无法行动,和淑妃斗嘴皮子,利用她的疑心自然让她联想到绑自己的绳子上,在这上面做文章,才能让他们放手,而她才有可趁之机。 从桥上落下虽说只是几秒的时间,但对这种突发状况,人一般都有一个反应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她用了。 这边淑妃一行正被筱然这一突发状况弄得有些怔然,那边就有人快速地行动了,夜幕中那几道隐藏到几乎了无声息的人忽而窜了出来。 一人直接从平地上弹起,如一道疾风,飞身向筱然下落的下方扑去,接住筱然身子的瞬间向下沉了沉,之后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来人怀抱一人居然脚尖轻点水面,如蜻蜓点水,身形斜斜一荡,如一片柳叶,稳稳地落向对岸。 另外几人的身影却是迅猛无比地投入到刚才押着筱然的队伍之中,转眼间已是被砍倒了几个,倒下的禁军顺势被黑衣人踢下桥,“咚咚”地落入水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无法反应,等到淑妃和轩辕冉琪回过头时,筱然已被黑衣人带到了对岸。 “来人,快去抓住他们。” 淑妃尖细而又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夜幕之下散开,震的一众士兵耳朵发麻,她的语气中带着惊惶。 筱然也算是她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本想可以利用她来威胁轩辕冉珏,没想到却出了如此变故,若是她今日逃脱,今日这宫门是怎么都无法守住了,而他们自身的安危都是问题。这样一想,倒是来了孤注一掷的决心,平白又添了几分胆量。 禁卫军在淑妃大吼和同伴与黑衣人厮杀时就已反应了过来,听得令下,金枪一抖,直直地朝刚冲上桥的黑衣人和对岸的筱然他们冲来。 而在镜煌飞身去接筱然的瞬间,一直站在轩辕冉琪身后的乌乾和雾煞也动了,两人身影如两只巨大的鹞子,翻身从桥下向筱然站的这边射来,欲拦住他们。 镜煌刚稳住身子,放下筱然就听后面传来衣袂破空之声,他清冷的眸中顿时杀意笃增,带着嗜血的寒芒。手腕一动,薄薄的如蝉翼般透明的匕首忽然滑落手掌,纤长白皙的手指一动,轻轻夹住这两只泛着冷芒的薄铁,身形忽而后仰,手一扬,两只匕首快如流星一般,齐齐朝追过来的乌乾两人而去。 二人身在半空,见两只泛着寒光的东西飞来,只好堪堪侧身避过,这一避倒是为筱然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镜煌顾不得给筱然解开手上的绳子就带着她飞向前奔。 “拦住他们。”镜煌对着身后的同伴大喝,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禁卫军,眼中一片冰冷。 “先把我的绳子解开。”筱然停下脚步。这样被绑着,内力被制,她根本没有大多的力气去完成下面的事情。 镜煌剑尖一挑,直接朝筱然背过来的手上的绳子划去,认出他的声音,筱然心底多了层感动,神色又有些焦急,“你们怎么来了,太冒险了。” “主子吩咐属下等务必要救出姑娘,姑娘请跟我来。”奔跑回话之间,一枚信号弹被镜煌摔在青石地面上。 “啪”的一声,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中,如一朵灿烂的花绚烂的绽放,千般光华,万般风采,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诠释,然后如流萤般纷纷坠落。 与这枚烟花遥向呼应的是,远处忽而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划破了这一夜寂静。或是从更早,从齐王大军攻入沧都的那刻起,从他离开沧都那刻起,沧都的平静就已经被打破了。 听得这声音,一行人神色各异,淑妃脸上有着愤怒,不甘,轩辕冉琪眼中阴鸷和嗜血的光芒更甚,隐约可见眼底的决然,乌乾和雾煞面面相觑之后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希望,同时又向筱然所在的方向扑来。 镜煌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喜色,眼望着西华门的方向道:“殿下大军快攻进来了,我们只要和殿下汇合就没事儿了。” 察觉到筱然的不对,镜煌连忙伸手拂过筱然身上的几处要穴,穴道一解,筱然就觉得体内的气息开始畅通无阻的流淌起来,力气全收了回来。她动了动被绑了有些麻的手腕,对着镜煌点头致谢之后就转身向追过来的乌乾和雾煞迎去。 见筱然不跑反向自己这边而来,雾煞和乌乾心底都有些吃不准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同时怔了怔。 镜煌心里一惊,脸色变了变,转身跟了上去,伸手拦住筱然,“姑娘,主子交代过,不要你以身犯险,姑娘还是先和殿下汇合再做打算吧!” 筱然回眸,眼中光华流转,在晨曦微露中熠熠发光,“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这宫门攻破也是眼下的事儿,我们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目光重新望向轩辕冉琪一行,笑意浅浅,“倒是这里,大鱼可都在呢!” 听得筱然这话,镜煌眼中一亮,顿时明白了筱然的意思,她这意思,是想擒贼擒王呢!殿下一路而来,目标不就是这个楚王吗!若是开席时少了主角,那这席开了又有何意义。 筱然身形猛地拔起,衣襟飘飘,手掌一张,玉白光芒拢于掌间,在薄雾氤氲的空中亮白一片,呼啸着飞向迎面而来的雾煞而去。 上次在雾隐阵中吃了这老儿大亏,如今他自动送上门来,她又怎会错过这报仇的大好时机。 “老匹夫,吃我一掌。” 筱然半空中身形猛地向下一沉,青衣飞扬,直直朝雾煞罩去,下手毫不留情,用了十成功力。 见筱然年纪虽轻,这掌上功夫却毫不含糊,雾煞也不敢小觑。他已吃过轩辕冉珏一次亏,上了自大的当,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再在这上面栽跟头,自是凝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筱然。脚尖一点,半空中旋身而起,化为一道灰色的光影,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后快速的分开,齐齐向后方落去。 这边,镜煌和乌乾也早已交上了手,乌乾一柄钢刀舞的密不透风,划破空中寒凉的空气,漾开层层杀气,直直向镜煌飞来,劲风带起他的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镜煌一身绝学施展开来,人和剑似乎化为一体,剑过处,只余千万道白色光芒,如荧光灯般聚拢在乌乾周身,抹,挑,刺,点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延展开来,如冰雪游龙,滴水不漏。两个高手相对,竟是平分秋色。 筱然和雾煞落地的同时,双双都有些震惊,二人都是高手,这样一交手,自是知道了彼此的深浅。 筱然稳住后腿的身形,抬眸向对方看去,雾煞飞速向后退的过程中脚擦过地上的青砖,眨眼间,雾煞过后的路面,像是刀切一般出现一道深坑,雾煞退了五米左右,后脚蹬住青石台阶才险险稳住身形,望着筱然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腥对决 更新时间:2011-11-19 一招之间,已是大致见了高下,望着自己后退的距离,筱然心底沉了沉,看来这个雾煞虽然人品不怎样,但是内家功夫确实不弱,怪不得轩辕冉琪要找他助阵,这样想来,更是不敢松懈。 晨曦微露,薄薄的雾气在空中氤氲飘荡,少女衣袂和乌发飘飘,眼神晶亮若黑色的珍珠,如沾染上了雪丝的天山雪莲,凌霜傲雪,自有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势,让人不忍忽视,招式收放自如之间,和那灰袍的老者遥遥相对。 “别让他们给本王跑了,围住他们。” 轩辕冉琪脸色铁青,挥袖指挥着禁卫军,列阵团团向来搭救筱然的暗士和筱然他们围了上去。他眼神如铁,浓黑似墨,似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轩辕冉珏这一众暗士,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一见禁卫军如潮水般涌来,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对视了一眼,眸中闪着坚定和决然,快速地背对背靠在一起,有攻有守地举刀迎敌。 “大家坚持住,冲出去。”被围在中间的暗士发话道。 这边话落,禁卫军已结阵冲了过来,长枪如林,坚如铁壁,刀枪相击的声音铮鸣不断,不断的有人倒下,又不断地有人用了上来,双方都杀红了眼。 地上堆积的不知道是哪方的尸体,只是越来越多,而厮杀的双方谁都没有向地上望上一眼,也顾不得去为同伴悲伤。他们知道,只要稍不留神,或许自己下一秒就会成为地上那一堆面目全非的尸体中的一个。 远处的冲杀嘶喊犹未停息,可见来者的攻势凶猛,甚至可听见沉重的圆木狂烈的撞着宫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如扣在人心头上,让轩辕冉琪和淑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这时,一支举着火把的队伍快速地向这边移动,细看之下,队伍步伐稍显紊乱,显得有几分焦急和慌乱。 奔得急的冯闯一行见了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顿时傻了眼,本就黑的脸更黑了,眼中渐显绝望之色。 见本在宫门处守着的冯闯竟然这个时候过来,轩辕冉琪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好再顾这边打得火热,忙迎上前去“你怎么过来了?扬弟呢?” 冯闯几步奔到轩辕冉琪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久经沙场多年,竟也显得有几分惊慌,垂眉低头痛声道,“娘娘,殿下,四殿下已被乱军杀了,齐王大军攻势太猛,宫门怕是守不住了,你们,你们还是另想它法吧!” “你说什么?” 冯闯话落,淑妃脸上顿时血色全无,眼中满是悲凉,身形差点不稳,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丽儿伸手扶住。 轩辕冉琪仰头望着东方的天空,眼中如这冬日的早晨,蒙上了一层薄雾,只是雾气之后却是凉薄悲哀一片,看向前方的目光中迷蒙飘渺,那里出现了些许亮色,只是隐约成淡淡的一线,光影和色调莫名的协调,灰白色渐现。这灰白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一样,满含悲怆,一片荒芜,没有一丝温度和光明。 轩辕冉琪手中的拳渐渐握紧,一时间,杀意暴涨。轩辕冉扬,他的一母胞弟,竟被轩辕冉琪这么轻易地杀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若是不为他报仇,又怎当得起这个称呼。 淑妃稳住身形,一把甩开丽儿的手,对轩辕冉琪急切道:“琪儿,你先和冯统领退到太和殿等母妃,母妃稍后就到,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听得淑妃这么说,轩辕冉琪像是忽然回了神,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转向淑妃道:“儿臣明白。”话毕,回首看了一眼筱然所在的方向,眸色深沉如渊,云遮雾罩,看不清心底的情绪,带着冯闯和众多禁卫军急急向太和殿而去。 淑妃蓦然转身,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从场中扫过,渐渐锁上那个在场中清舞飞扬和雾煞斗得难分难解的蓝色身影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意。 “唰”的一声,她一把抽出了护在她身后的一个禁卫军的佩刀,眉一掀,举刀向筱然刺去。 筱然和雾煞正在交手,身形翻飞,一击之后,正向这边退来,这一退,正迎上了淑妃盛怒而来,拼力刺出的一刀。 筱然全身心都放在步步紧逼而来的雾煞身上,没想到淑妃会来这么一招,等到察觉不对,想躲之时已无从可躲。迎面而来的雾煞,这个时候偏偏又见缝插针的逼上来,双掌舞的虎虎生威,隐约可见掌心有团黑气萦绕,带着膻腥味地掌风从鼻端刮过,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这掌风看似不起眼,实则带毒。 雾煞这人不容小觑的不仅是他的功夫,更是他身上带的毒,隐蛇的主人,怎么可能不会侍弄那些毒物。筱然初和他交手就察觉到了,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应付,防备着他这一手,没想到这会儿他真的不顾脸面,对自己出手了,淑妃二人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心中顿时恼了。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姐是病猫啊! 她起了就算是被刺上一刀也要把雾煞重伤的念头,对淑妃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竟是不闪不避。 镜煌虽和乌乾斗得难分难舍,但眼睛从没离开过筱然那边,主子可是亲自交代过要保护她的安全,他万不能让她出了什么差错才是。 先前,他已因为一时的疏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这次就算是拼了命,他也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一见淑妃横空出现在筱然身后的刀,镜煌瞳孔忽的收缩,剑法也错了一招了,对上乌乾,眼中是一片决绝,不管不顾地迎上乌乾如影随形的刀,拼着两败俱伤也要脱身去救筱然的念头向乌乾攻去,本来在镜煌心神俱乱时略占上风的乌乾,被他这么不要命的打法给弄乱了章法。镜煌可以发疯,可以不要命,但是他却为何要和他以命相拼。 他收刀,急速地向后退去,这一退,给镜煌赢得了时间,转身朝筱然的方向奔去。 就在刀尖挨到筱然后背筱的那一秒钟,她急速后退的身形忽然一扭,如一条泥鳅生生避开了淑妃对着她后心的一刀,这一避,刀顺势下滑,向她的左肋骨撞去。 可这一撞,见血的不是筱然,而是她背后的淑妃,一枚匕首生生地插进了她的后心,她脸上露出痛苦而又扭曲的神情,缓缓地倒在地上,大红罗裙散了一地,鲜艳明媚,如一株盛开的牡丹。 这又快又狠的一击,正如她对筱然出手一般,也是来的毫无预兆,出手的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丽儿。这个向来和淑妃亲厚的丫鬟,已换了原来的低眉垂目的神态,变得明烈爽朗起来。 她快速拔下淑妃身上的匕首,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淑妃一眼,直接轮着匕首向雾煞挥了过去,步伐之间,竟是暗含章法。 雾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了神,一个恍神,被筱然抓住了机会,翻掌就朝他的胸前击去。这一下,去的是又快又狠,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眼见这带着凛冽的杀气的一掌马上就到了胸前,杀意笃增的匕首也围了过来,雾煞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但是毕竟是久经战场,倒也机灵,急速翻身后退,险险避开了筱然这一击。没想到,筱然晃的这一招是虚招,她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他的肋下。 雾煞退地快,筱然动作更快,如影随形地逼了过去,掌风几乎贴着雾煞衣角而过,下一瞬间,未收回的掌法笃变,在他侧身之际,直袭向雾煞下盘。 这一次,雾煞避无可避,堪堪承受了这一掌。凌空向后飞去,与此同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乌乾见情形不对,也顾不得正在追的镜煌,急忙过来扶住他,“前辈没事吧?” 雾煞一伸手,把乌乾拂到了一边,眼中凶光寒意森森,如刀剑锋芒直射向筱然,“臭丫头,真够卑鄙的。” 筱然笑得灿烂,眸中光华流转,晶莹一片,可是这笑意却为达到眼底,斜睇向雾煞的眸中带着鄙夷,“和前辈比起来,我这雕虫小技哪入得了你的法眼。” 急忙奔过来的镜煌也是一脸后怕,打量了一番筱然,见她无事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丽儿也赶紧上前拜倒,“丽儿见过郡主。丽儿护主不利,让郡主受惊了,请郡主恕罪。” “快快请起!”筱然上前拉起丽儿,微笑道:“今日若不是你,我必定要伤在那疯女人手下,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何罪只有!” 眼瞅着这边一片和乐,雾煞又受了伤,不知深浅,乌乾看向雾煞的目光有些复杂,趁着无人注意,身形一动,如一支离弦之箭,飞身向太和殿方向而去。 见乌乾不顾自己离去,雾煞眼中渐渐漫过一层悲凉,又有着了悟,心中渐渐被一股怒火取代。轩辕冉琪,算你狠,既然你不把我当自己人,我又何必在此为你们卖命。这样一想,勉力撑着,一转身,超宫外方向窜去。 筱然和镜煌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丽儿踏前一步道:“属下去拦住他。” “不用了,他逃不了的。”镜煌忘了丽儿一眼,接过话。 雾煞心神俱乱,又在受伤的情况下,慌不择路,逃离的方向,正是轩辕冉珏带兵攻进来的方向。 镜煌说的没错,雾煞受了内伤,武功大打折扣,一定会被轩辕冉珏大军发现,就算是他侥幸躲过一路攻进来的大军,可是这皇宫之外,仍被齐王大军围得密不透风,想飞只苍蝇出去都难,他又怎么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逃出去。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下秘道 更新时间:2011-11-20 筱然赶到太和殿后,眼里没有丝毫震惊,如她所料,轩辕冉琪最后还是用了最后一招。她冲进来的一瞬间,冯闯的剑已架上了羲昭帝的脖子。 “大胆,你竟然如此对朕,枉朕平日待你不薄。”羲昭帝脸色发青,怒喝道,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不薄,是,皇上是对微臣不薄,不仅不薄,反而还很厚重!” 冯闯望着羲昭帝,眼中一片悲凉,面色惨然,话语却隐含讥讽,“皇上若是对微臣好,或许微臣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地步,怪只能怪你对自己儿子太偏袒。你的儿子是人,难道我冯闯的儿子就不是人。” 冯闯话落,羲昭帝身形一震,瞬间脸色黯淡了几分,“你竟敢指责朕,你是在怪朕当日没有重罚太子。罢了,罢了。”几个“罢了”之后,羲昭帝平静了下来。 “站住。再动我就杀了他。”见筱然又往前踏了一步,冯闯大喝一声,同时手中的剑又向羲昭帝的脖子压了压。 筱然下意识地停下步子,眸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冯闯手中的剑和他剑下的羲昭帝。一瞬间,她的目光又冷了几分,望向轩辕冉琪的目光中杀气腾腾。 “你敢吗,杀了皇上,你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筱然看着冯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寒意冰人。 “我从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出去。”冯闯本就惨白灰败的脸色更是难看,只是手中握紧的剑显示出他的决然。 见无法说动冯闯,她转向轩辕冉琪,眼带挑衅,“楚王,你真是枉为人子,杀兄弑父,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你这号人物才能做的出。我若是你,早就无颜再活在这世上。” “算了吧!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轩辕冉琪冷笑,“在你心中,我早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再被你补上一条罪名,也不枉我对你如此费尽心机。”他望着筱然,眼中平静得近乎死寂,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声音中带着怆然,“你只知道我杀兄弑父,却不问我为何要这样做?” 筱然眼神闪了一下,听到之前他和羲昭帝的对话,她心底早就明白了几分,如今再提,已是无意,抬眸道:“没必要。” “是啊!没必要。”轩辕冉琪悠悠道,继而转向羲昭帝道:“父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妨敞开窗子说话。” “你想怎样?”羲昭帝怒哼,脸色难看。 “父皇,我是你儿子,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斜睨向羲昭帝,心中又涌起念头,眸中又腾起了火苗,这可是他最后一搏,是生是死,都押在此处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物,摊开在御案上。筱然被这明黄的颜色幌花了双眼,羲昭帝见此,呼吸明显有些不稳,变得急促起来。 那是一道明黄的圣旨,是让羲昭帝自愿退位,传位于轩辕冉琪的圣旨。见羲昭帝脸色不豫,筱然隐约猜到了几分。 “父皇,只要您答应在上面盖上玺印,儿臣保证不会为难您,相反,儿臣还会好生派人伺候您,让您好生的颐养天年,并且让您最喜欢的儿子伺候在您身边。”轩辕冉琪继而抚上额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口道:“对了,我忘了告诉父皇,六弟他就在外面,若是您盖了,就能马上见到他了。” 到了这个地步,轩辕冉琪反倒镇定了下来,眉间是一片决然,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软硬兼施地让羲昭帝盖上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玺印。 羲昭帝低眉的瞬间,眼中一道幽暗的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常态,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可是实话,若是父皇盖了,你当真不为难朕和瑞儿?” 或许是没想到羲昭帝这么好说话,轩辕冉琪心底暗自高兴,心想自己这次真是威胁对了人。他的眉间闪过一丝喜色,“那是当然,若是父皇不信,儿臣可在此发下重誓。”说完就举起了右手。 “不用了,朕盖就是了。”羲昭帝语气淡淡地,倒是像是看开了似地。 “父皇告诉儿臣玉玺在哪,儿臣这就派人去取。” “不用了,玉玺就在这大殿内,你跟朕来。”说完就从御案后站了起来。 或许是想到羲昭帝答应太快,轩辕冉琪多疑的性子又开始占了上风,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带着威胁,“父皇,儿臣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才是,不然,刀剑无眼,伤了您就不好了。” 轩辕冉琪如鹰般隼利的眸光从羲昭帝身上刮过,笑意微微,面上笑的一脸和煦,如春风般温暖,只是这暖意到底有几分真实就只有问了他自己才知道。 “你觉得父皇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羲昭帝顿住身形,目光锁住轩辕冉琪道。 轩辕冉琪看进羲昭帝眼里,他的眸中平静无波,眼里荡过一丝凉薄的笑意。是啊,只要是人,都会怕死的,而身在上位的人更是如此。 轩辕冉琪对冯闯一甩头,冯闯剑稍偏,押着羲昭帝从御案后缓缓走出。 “别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状况,你担当不起。”轩辕冉琪从筱然愤然的脸上掠过,扬眉道。 筱然袖中的拳渐渐握紧,指甲嵌进肉中而犹不自知,咬紧了下唇,转瞬间见了血色,杀意暴涨,杀意如空气般在四周流淌,连站在她身侧的丽儿都感觉到了,关切道:“郡主,您没事吧!” 筱然对其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退后,退后,都不要过来。”冯闯押着羲昭帝往指定方向而去,乌乾手执刀对着筱然一众人道。 羲昭帝在冯闯的挟持下,缓缓地向后殿移去,剑上散发的寒意微微,照进了筱然眼底,乌黑明亮的眼神又亮了几分,也冷了几分,如乌木一般,看着对方毫不松懈的防备,她心底凉了几分,要解救出羲昭帝真的很有难度。 虽不让靠近,但她却与轩辕冉琪一行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就算是出了什么状况也能及时救援。忽而,一直盯着羲昭帝的筱然,瞳孔蓦地一缩。 羲昭帝被冯闯押着朝前走,乌乾在身侧护卫,轩辕冉琪也暗自戒备着身侧蠢蠢欲动的一众人。这个空闲,谁都没发现羲昭帝垂在袖中的手动了,手指微曲,向左侧指了指。一直注视着羲昭帝的筱然,注意到了,偷偷瞥了眼轩辕冉琪一行,不动声色地向左边靠近,看似无意,实则是找了个离羲昭帝最近的位置。 不远的距离,一行人却是神情收紧,处处提防,轩辕冉琪的人手执刀剑,剑尖和刀背在烛光隐射下,发出冷然锋锐的光芒,寒意森然地对着筱然一票人。你退我进,这种时候,往往也是最磨人的时候。 好在只要是距离,总会有达到尽头的一刻,这种对峙也不例外,羲昭帝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筱然望过去,眼里闪过一丝佩服,这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而是羲昭帝的龙榻。没想到真正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就算是聪明奸诈的轩辕冉琪,天天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到玉玺,每日到羲昭帝榻前造访,软磨硬泡地和自己的父皇表示友好,目的只在于想亲切地和美丽的玉玺大人打个招呼,说声您好,但是这个愿望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实现。 筱然面色森然的扫过轩辕冉琪,在心里冷笑,如今就算是知道了这玉玺在哪儿,只怕是轩辕冉琪也拿不到手了,羲昭帝心思深沉,他又怎么会同意把玉玺交给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父皇,你确定是在这里?” 看这眼前的一切,轩辕冉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每日在羲昭帝榻前行礼问安,表示友好和善意,尽孝道,顺便翻遍了能翻的一切就是没翻过重病卧床的羲昭帝的龙榻。这玉玺明明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亏得自己还煞费心思的去到处寻找,这是不是太讽刺了些? 羲昭帝微微侧头,带着些许不满,倒是像是在赌气一般,“父皇还没老到自己放的东西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地步!” “是。还请父皇动作快些,盖了这玺印,这样,您也能早些见到您想见的人不是,说不定,六弟在外面都等急了。” 羲昭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眼中漫上一层浓重的悲凉,看了这样的眼神,轩辕冉琪竟是有些恍神,心底仿佛也染上了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和落寞。瞬间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常态,紧紧地盯着羲昭帝的举动。 羲昭帝弯腰,伸手向左手边的玉枕下伸去,站在羲昭帝左后方的冯闯剑也向前倾去。轩辕冉琪的脸色又黑了黑,这玉枕,是个稀罕物,据说枕着冬暖夏凉,父皇从没让人碰过,没想到竟是有这样的用处。 所有人都盯在了羲昭帝的那只手上,筱然也不例外,羲昭帝手按下去的瞬间,脸上忽而露出闪过一道幽光。 “咯吱”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所有人都望着那个玉枕的方向,想着那个即将出现的玉玺,而筱然却盯着羲昭帝。 轩辕冉琪和乌乾等人只觉身子一晃,脚下一空,随即就快速地向下坠去,下坠的瞬间,轩辕冉琪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眼底是满满的阴鸷。好,很好,非常好,他还是太不了解父皇了,再一次栽到他手里。 龙榻前所有人往下坠落的瞬间,筱然的身形忽然扑起,身轻若燕,斜下方掠去,掌风直直击向一直站在羲昭帝身后的冯闯。 榻前的机关只开了几秒钟的时间又“啪”的一声再次快速的合上。站得远的禁卫军和暗部势力,只来得及看见前面的人翻身掉落的身影,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所有人都向后退了开去,直直地盯着那块再次合上的地板。 镜煌一眼扫过去,顿时脸色大变,“不好,皇上和云姑娘掉下去了,快,快开启机关。”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密道玄机 更新时间:2011-11-21 话落,就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列身穿银白色盔甲的士兵快速地冲了进来,把大殿中剩余的禁卫军围了起来。 剩下的禁卫军早成了没主子的无头苍蝇,见了此等阵势,哪还有再战的念头,又见了来者,更是惊得连手中的刀剑都握不稳,一片惊惶之色。 喊杀声渐渐平息,太和殿外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弓箭手手持弩箭对着大殿方向,锃亮的箭尖闪耀着森冷的青光。外围的士兵个个手持刀剑,把太和殿被围得里三重外三重,个个神情严肃,腰杆挺得笔直。 金枪在晨曦微露的冬日里绽放着森冷而又肃杀的寒意,不知何时,一片冰凉的感觉落到了眉梢,竟是慢慢飘起了小雨。 当先一人步履轻盈,面色沉肃冷凝,眸色静若一汪湖水,步子行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明明是有一段不近地距离,却转眼功夫就到了近前。北军大军所有人都对着来人微微躬身,显示着极崇高的尊敬。 无数双眼睛投向人群中那个长身玉立,俊朗无俦的男子。无数人都等着他开口说话,殿中剩下的这些人,是死是活,全在他一念之间。 轩辕冉珏立于大殿正中,一贯云淡风轻的笑容已褪却,眸色如冰,扫向殿中众人。禁卫军中仍有些不死心的人,见了这样森寒的目光,都觉得心神俱裂,握在手中的刀不由得又紧了紧,妄图用手中的刀来增加自己一点信心和勇气。 “属下见过主子。” 还没来得及打开机关的镜煌见了轩辕冉珏,头上顿时开始冒虚汗,早在见到他进殿的那刻,垂眉敛目地跪倒在地。 外人只道齐王性子温和,笑得一脸无害,平易近人,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他完全并不是想他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他的笑,只是一种面具,要说他的手段,哪样不是令一众属下暗暗折服,对他的命令惟命是从。 “怎么回事儿?人呢?”轩辕冉珏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镜煌,语气听起来异常平静,只是比平时稍快地语速泄露了心底的急切和担忧。 “回主子,就在主子进殿的瞬间,皇上和云姑娘,掉下了密道。”镜煌咬了咬牙,脸上一片决然,最终选择道出实话。 太和殿中,空气似乎凝滞不动,殿中仿佛积压了浓重深厚的乌云,只要人轻轻一碰就会滴下水来。 轩辕冉珏缓缓转身,俊朗如玉的男子在晨曦微露的冬日里背影竟是格外萧索,面沉如水,背脊似乎也不像平时那般挺直。 “机关在哪儿?” 轩辕冉珏盯着镜煌,眼神清亮凝定,看着那样宁和的目光罩下来,镜煌自己忽而觉得自己先前乱成一团的心忽而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主子,机关就在那玉枕之下,属下这就去开。” 筱然下落的瞬间,快如闪电地斜斜向冯闯掠去,蓝色身影一闪,右掌一出,迅捷无比地击向冯闯前胸,左手则是早就有预备地伸向被冯闯挟持,慌乱之中无法顾及,正在下落的羲昭帝。 筱然去的太快,也是早有准备,看准冯闯的方向直接攻了过去。机关合上的瞬间,密道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冯闯只听一道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地压力向他逼来,一时的慌神,崩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断裂,他注定要输在早有备而来的筱然手上,不等他挥剑回护,就已经被筱然一掌给击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撞上侧面上的墙壁上在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哼之后就再无声息。 筱然无瑕顾及冯闯到底死没死,现在她要护着的是羲昭帝的安危,这底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更不知道这下面有些什。羲昭帝肯犯险拉着他们一起落下,要说这下面什么都没有打死她她都不相信,更别说还有轩辕冉琪一行人和他们一起掉落下来,对他们的威胁也绝对不少。 “往东南面落下。” 羲昭帝忽然开了口,打断了筱然的思考。落下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发生了太多事。 筱然依言半空中身形一转,拉着羲昭帝在东南位置落下,脚一着地,筱然一直暗自戒备,护在羲昭帝身边。 “皇上您没事吧?”黑暗之中,筱然看不到羲昭帝的情况,只听得他呼吸有些沉重,关切的问道。 “朕……朕没事儿。”羲昭帝喘了口气道。 “皇上没事儿就好。”筱然听得这话,心中总算松了口气,接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敢问皇上,这下面可是有什么玄机,为何我们和他们一起落下来却不见他们。” 落下的瞬间她就感觉有些不对,细听之下,这洞中好像除了自己和羲昭帝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息,不由得有些奇怪。一起落下来的人都是站在轩辕冉琪身边的高手,虽说习武之人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但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没有人能隐藏到连她都无法察觉的地步,包括轩辕冉琪本人。 羲昭帝在筱然的扶持下站直身体,望了望着一片漆黑的地下,开口道:“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另有玄机。当初建皇宫时,先祖命人设计了这个密道,历来只有皇上一人知道,今日,适逢轩辕冉琪狼子野心,逼宫谋反,行大逆不道之事,朕是不得已才开了这道机关。这里机关复杂,不是随便人等就能进来的,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这么说,他们落下来之后触到机关,被带往其他地方了。”筱然望着羲昭帝道。 “不错,这个密道建造的十分之复杂,共有三层,我们这里是第一层,站的这个方位,是最安全的位置,而其他的方位,看似没什么不同,地面却是用铁板铸成,可以翻转,人落上去的瞬间又再次向下落去,而下面……” 羲昭帝话没说完,筱然脑中已想象得到这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这种地方,无非是藏着些杀人的暗招罢了,什么机簧飞箭,带毒的铁菱子…… 她的脸色沉了沉,轩辕冉琪虽进了这密道,但身边也算是有几个高手保护,他又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能否出了这皇宫密道,一切都还是未定之数。她曾发过誓,一定要手刃轩辕冉琪,以慰娘和爹的在天之灵,不管他是否能出了这密道,她都得走这一遭。 “皇上,晴岚有一事儿相求,还望皇上恩准。”筱然对着羲昭帝一礼。 筱然和轩辕冉珏小心翼翼地行在这只有一米宽的黑暗密道之中,密道之中太黑,手中的火把只能照亮脚下一片不大的地方,对这个处处充满危险的地方来说,一步错都会丢命,所以二人行的是小心翼翼。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余清浅地呼吸声和脚步声,空中弥漫着腐朽破败的气味,夹杂在松脂燃烧的气味中一起送到了筱然的鼻端。 “啊嚏”筱然吸了吸鼻子,终于打出了一个很久以前就要打出的喷嚏。 听得后面动静,轩辕冉珏回过头,眼神在火光的映射下清亮明净一片,关切道:“筱然,你没事儿吧!” 筱然摆摆手,“我没事儿,就是闻着烟火的味道呛到了。”说完用手揉了揉鼻子,这喷嚏一打,真是舒服多了啊! “定是你穿的太少,受了凉。” 轩辕冉珏把火把插在墙上,动手接下身上的鹤羽大氅不容拒绝地给筱然系上,动作轻柔地把筱然的头发拢到身后。他微凉的手触到她的脸,带着青竹般清香的男子香味喷到她脸上,她眸色闪了闪,忽而觉得有些热,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谢谢!” 筱然望着他,心里一片温暖,眼中是柔柔的水光,印着火苗微微荡漾。 这两个字,是筱然发自心底的道谢。不是他在羲昭帝面前再三保证,羲昭帝不会允许自己进这皇宫密道追踪轩辕冉琪,不是他,自己或许根本走不了这么远,早在机簧启动的瞬间葬身在万箭之下。 羲昭帝虽允许他们进入密道,但并没有把这密道的图纸送到他们手中,美其名曰图纸因年代太久早已失传,只是到底有没有图纸,大家心底或许都有数。 打开机关,把羲昭帝送上去之后,轩辕冉珏就飘身而下,轻描淡写地要和筱然一起追叛逃的轩辕冉琪,只有筱然自己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一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她当然不会允许他和自己一起去冒这个险,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坚决地开口:“轩辕冉珏,你要还拿我当朋友马上就给我上去,不然以后你休想我理你。” 他清俊的脸上笑意微微,若三月的春风拂柳,带着醉人的暖意,只是身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好威胁和说话的人。 “我就是当你是朋友才下来的,我宁愿你以后不理我也好过我在上面干等你的消息,不知道你的情况的好。” 他对她笑笑,深黑的眸中潜藏着压抑的炙热,定定地看着她,用那种似乎永远也看不够的眼神。 看着这样的眼神,她的眸色暗了暗,心中有些歉然,转眸的瞬间,出手如电地向他腰间袭去。 一只白皙的手,闪着如玉一般的光泽,不知道何时动的,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抬眸就撞进一双沉静的近乎不同寻常的眸中,漆黑的眸中看似平静却隐隐透着怒气,她的气势不由的就弱了几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思藤 更新时间:2011-11-22 筱然嘿嘿干笑了两声,心里哀叹,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么快就被看穿了,看来这人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留一手啊! “筱然,你这是要对我用强吗?”轩辕冉珏眼神乌黑如铁,闪着灼灼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可这笑意却到达眼底。 “我哪敢啊,聪明神武的齐王大人,真要是动起手来,我还未必是你的对手呢,我不会这么自讨没趣的。”筱然看着轩辕冉珏,一本正经道。 “是吗,恐怕有些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吧!这是什么?” 轩辕冉珏握着筱然的手举到她面前,笑的真正那叫一个和煦,可是看在筱然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眼神闪啊闪,就是不看轩辕冉珏。 “筱然,我并没有逼你,你又何必总是摆出一副拒我千里之外的表情,要知道,我做这些是我自己情愿的,你有权利不接受,但没权利阻挡我去做这些事。”轩辕冉珏放开筱然的手,明显有些受伤,转身向前走去。 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她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从开始就和自己明确的划分了楚河汉界,一直想把自己推出去,不愿接受自己对她的好,从始至终,一直都是这样,可是明白这些又怎样,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跟上来。” 就算是生她的气,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对她,临走仍不忘交代她记得跟紧他。 筱然看着他前行的背影,他的背影挺直如松,火光照耀之下,为他的背影描上了几笔疏影,多了些朦胧之感,在这漆黑的地底却是耀眼的存在,是温暖她的心的唯一存在。她微微叹了口气,终是跟在他身后朝前走去。 之后的一程路虽然凶险,但二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有有轩辕冉珏这样精通阵法的高手在身边,所以过得病不是非常艰难。 轩辕冉琪一行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虽是为了追他们而来,但这密道内像是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想要想找到一个人,真的很难。但再难,再不可能,她也要把它变成现实,双亲之仇不能不报。 开始的一段路,轩辕冉珏没主动和筱然说过话,好歹有几分赌气的意味,直到筱然这声喷嚏,终是把轩辕冉珏的神思拽了回来,打破了这平静。 “筱然,要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谢。” 筱然嗫嚅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垂下了眸,轩辕冉珏却不容她去躲,深黑灼热,一直胶着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不得不抬起头。 她迎上了那般热烈如火,隐忍而又坚定的目光,她的心中忽而有些微涩,但还是毫不避让地与之对视。 见她沉默不语,轩辕冉珏却不沉默,“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要你好好的,快乐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那种天高任我飞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只想看着你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一切苦痛都压在心底,不容人去碰。” 筱然一时有些怔怔,半晌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你说的,的确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可是你我都知道,要真正能那样活着,真的很难。” 她的眼珠晶亮,一如沉在碧水之中的黑色玛瑙,莹润亮泽,先前的怅然和迷惘已消失,笑意微微,“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你说‘谢谢’,并不是我要和你划清界限,而是发自我内心的感谢。”顿了顿,又道:“你能不顾生死的陪我走这一遭,我心底有的是满满的感动,你我都知道,下来这里,与在鬼门关走一遭没什么区别,能不能安活着回去都是一回事儿,你苦苦坚持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我又怎能再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听得筱然这么说,轩辕冉珏清俊的脸上忽而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照亮了这阴暗的地底,“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算是吧!朋友之间本就应该相互关心的。”筱然笑笑,有些不自然。 “筱然,你永远都是那样,我好不容易从你口中听到一句关心,却又硬生生地被你从云端踹到地上。”轩辕冉珏苦笑。 “我有吗?”筱然看着轩辕冉珏,脸上一本正经道,一副你在诽谤我的样子。 “筱然,今日若是他在这里,你会阻止他陪你一起走这一遭吗?”筱然身子蓦地一僵,看着轩辕冉珏有些不知所以。 “你说的是……”她的眸色暗了暗,沉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眼底真正的情绪。 “离恨熙。” 轩辕冉珏直接抛出这个名字,让筱然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差点让筱然摔倒在这密道之中,“我总觉得你对他,很不一样。” 筱然没有说话,却隐约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和苍凉,他笑笑,“从那日在他的别院,我见你在他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我就知道了,你只有在他面前才会真正放纵自己。” 筱然心里一咯噔,缓缓抬眸向他瞟去,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色彩,轩辕冉珏却明朗地笑笑,“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筱然梗了梗脖子,“谁心虚了,我当时是……是太伤心了,说不定你早些来,我也会在你面前哭。”抬眸看着满前的人,嘟囔道:“什么人啊,就那么喜欢看着人哭啊!” 轩辕冉珏不以为意地笑笑,忽而望着筱然一本正经道:“你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多了,至少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一听这话,筱然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们没意思,真的,我发誓。”又小声嘟囔道:“我可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斗的你死我活的。” 这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虽明白自己对离恨熙是有些不同,但这份感情还不足以让自己放弃自己的原则。 “筱然,我要的从来只有你一人。”轩辕冉珏像是承诺一般的话语忽而飘进了她的耳中。 筱然小声的嘟囔,本想他不会听到,没想到这么好死不死地被他接过话,顿觉有些尴尬,眼神忽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越过他向前走去,这一走,就出了问题。 当时她心神有些乱,不想在这个话题在纠结下去,直接以行动表明态度,只是没想到却忘了这是处处充满危机的密道,她脚落下去的瞬间,直觉就有些不对,不容思考,直接飞身向后退去,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地底钻出的一种像是藤蔓一般的植物,粗如儿臂,直接缠上她的腿,生生地把她往下拽。 跟在身后的轩辕冉珏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一剑挥出,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向缠着筱然的藤蔓而去。同时长手一捞,一把把筱然抱到怀里,飞速后退。 “噗嗤”一声,藤蔓被轩辕冉珏一剑砍断,黑褐色的汁液随即突突的冒了出来,洒的到处都是。 似乎被这狠戾的杀招所慑,那些从地底冒出的密密麻麻地植物忽而一下子缩回了地底,地上一丝痕迹都没有,若不是被轩辕冉珏砍断的一截截藤蔓,犹自在地上翻滚蠕动,其中不乏被它们从筱然身上扯下来的衣裙下摆,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出现过这种可怕的东西。 “你没事吧!”轩辕冉珏拉着筱然翻来覆去地瞧,心悸不已,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若是平日被轩辕冉珏这么抱在怀里,筱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只是今日被这突发状况惊到了,完全忘了这回事儿,被他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 她笑笑,拉住轩辕冉珏的手,安抚道:“我没事。” 只是话刚落,却忽而觉得腿上有股刺痛传来,像是被鞭子抽过一般,腿颤了颤,察觉到筱然忽而僵硬的脸色。 轩辕冉珏直接蹲下身,举着火把凑近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筱然的右小腿,被藤蔓缠过的地方,如被带着倒刺的鞭子鞭打过一般,几条鲜红的血印赫然在目。 筱然勉强笑笑,“不用担心,只是被它们身上的倒刺刮了,若不是你剑快,我必定被它们勒死了。” “你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我自己来吧!”筱然伸手拦住他,可轩辕冉珏却没有这么配合,完全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讲这些。” 轩辕冉珏脸色有些黑,不由分说地从怀中摸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把筱然的裤子小心捋起。几道伤痕在她洁白如玉的小腿上显得触目惊心。 轩辕冉珏握着金创药的手紧了紧,开始小心翼翼为她上药。这些天行兵打仗,这些东西他一直随身携带,没想到在这密道倒是用上了。 他神情专注,像是在做最细致的活儿,上的十分细致,力道也拿捏的刚刚好,生怕把她弄疼了。每一次往伤口上上药,他都要暗暗观察筱然的脸色,见她没什么不对才放下心来。 “这该死的相思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完药后,轩辕冉珏扶着筱然靠在墙壁坐下,望着地面上犹自挣扎的藤蔓,眼里露出腾腾杀气。 “相思藤?” 筱然有些疑惑,更有些震惊,这种植物她知道,是她无意中在一本杂记中翻到的,据说是上古奇物,但是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第一百五十章 长相思,忆别离 更新时间:2011-11-23 长相思,忆别离。 犹记得春日落花,长亭古道,她淡雅清绝的身影端坐于石桌之后,指尖翻飞,琴韵悠悠,一首离别,久久在九天云端之上回荡,也一直在自己耳边响起。 金御晗一路行来,冰凉的雨水从盔甲上滑落,洗掉了几分血腥气的同时,又给这盔甲增添了几分冷硬之感。雨水从他英挺的脸庞丝丝滴落,他却从未伸手去擦,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大殿不移半分。 身后的副将见了,以为他是怕羲昭帝责怪就上前道:“将军,如今我们平乱有功,皇上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们的,您看?” 金御晗手一抬,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默默地看着紧闭的殿门,眼中多了些亮色,转瞬又有沉重之色一闪而过。 听的筱然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语,轩辕冉珏面露疑惑之色,“你也知道它?” 筱然望着地上犹自不断蠕动的断藤,它们像是在朝着一个方向缓缓移动,在这暗黑无边的密道中显得有些诡异,她点了点头,“我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只是见过对它的描述,并知道它到底长得什么样,如今听你提到才知道这就是相思藤。” 她抬头看了轩辕冉珏一眼,他的眸色在火光映衬之下显得有些迷离,云遮雾罩一般,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开口道,“我给你这个相思藤故事吧!” 她望着黑暗的虚空,思绪飘远,轻软的声音把轩辕冉珏带到那个久远的年代,温和的氛围在这寂静的密道缓缓流淌。 “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是一对非常相爱的年轻夫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然不怎么富裕,但二人恩爱,妻子又是个很贤惠的人,把家里打理的有条有理,小日子也算过的可以。 筱然语气一转,带着淡淡的感伤和无奈,又带着对他们深切的同情,“可是,结婚没到两年,战乱就到来了,丈夫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战场,妻子含泪在村口送别。 战火纷飞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二人相约,若是以后二人失散,妻子每到一处,都会种一种二人都很喜欢的,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藤蔓植物,丈夫就会顺着藤蔓的方向去寻找妻子。” 语声又是一转,带着些许的思考和感叹,“一场战争开始容易,结束却不容易。 丈夫这一去,直到八年后才回来。回到原来的村子,早已是物是人非,不见了自己的妻子。他决定去找回自己的妻子,顺着妻子种下的藤蔓,他一直找了下去。可是老天似乎和这对夫妻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在丈夫快要找到妻子时却在路上被一伙劫匪杀了。 他倒在妻子种在路边的绿色藤蔓之下,鲜红的血缓缓流到藤蔓之下,他望着这株藤蔓,似乎看到了自己温柔贤惠的妻子,看到妻子在昏黄的油灯之下为他缝补衣服的侧影,他面带微笑,伸手无限爱怜地抚上藤蔓的枝叶,手碰到枝叶的瞬间,头垂了下去。 几个劫匪擦干净刀上的血,骂骂咧咧的掂量着手中的钱袋走了。没人注意到的是,那株藤蔓像是有意识一般全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绵延不绝的藤蔓一路蔓延,疯狂生长,似乎要耗尽所有的心血,直到停在那人妻子的面前。 看到这株藤蔓,妻子像是心有所感似地,跌跌撞撞地跟着它找到了丈夫的尸体。她抱着丈夫的尸体失声痛哭,没想到一遭别离,却是今生的永无相见。 妻子擦干眼泪,把丈夫埋在了藤蔓的根下,没人知道那个女子是怎样做到的,她孤身一人上了山,当天晚上,临近的一个村子的居民说,山头上的土匪窝火光冲天。之后就再没见到那群拦路打劫,打家劫舍的土匪。村民都说是那个女子为她丈夫报了仇,之后村民又在路边发现一株绿色的藤蔓,旁边有那女子的尸身,大家不胜唏嘘,后来人们把她也埋在了那株藤蔓之下。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村民无意间从之前那株藤蔓之前经过,却蓦然发现,先前的藤蔓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大惊失色,赶紧喊来同村的人一起过来看,大家不免又是一番猜测,联想到附近城镇流传的有多个劫匪被杀的案子,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辈捻着雪白的胡须说,说这藤蔓聚集了夫妻二人的魂魄,已有了灵性,看来是去报仇了。” “大家都认同这个说法,又见这对夫妻情深,分隔八年相思不断就把这藤蔓唤作相思藤。” 故事完了之后,二人都没打破此刻的平静,似乎都陷入了思考,半晌,轩辕冉珏扔出一句话,把筱然炸的愣了愣,他说,筱然,若是有一天,你丢了,我也可以一直找下去。 筱然愕然地盯着他看了良久,轩辕冉珏却毫不避让地看了回来,直到看得筱然眼睛抽筋才收回了目光,不自在地咳了咳,转移话题道:“这个故事很美吧!” “筱然,你永远都是这么扫兴。” 轩辕冉珏说完,站起身在筱然面前蹲下,“上来吧!” “别,别,我自己能走。”见轩辕冉珏要背她,筱然立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连忙摆手道。 “你腿都伤成这样了,别逞强了,赶紧上来,我们时间不多了。” 筱然瞄着蹲下来的轩辕冉珏,眼中有些莹莹的亮光闪动,却撇撇嘴道:“你也知道我们时间不多,还要背上我,这样只会更浪费时间,再说了,这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玩意儿,我可不想连累你。” 筱然说的是实话,若不是早知道这里面危机重重,他们也不会走的这么小心,轩辕冉珏的心思她也猜到了几分,自己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背上她是为了防止出了什么状况,他能及时回护,依他的性子,若是真碰到那种生死时刻,定不会抛下她。 “真是难缠的丫头。”轩辕冉珏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脸色终于出现了裂缝,眼中带着无奈,愤恨地丢下一句。 筱然侧身对他笑笑,“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你扶着我就好了。” “小心点。” 轩辕冉珏遇上筱然,只有服软的份,他一手轻柔地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一手举着火把照近筱然前进的脚下,神情极为专注。 “你只知道这个故事吗?” 筱然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冷不防他忽而冒出这样一句,下意识地点点头,完了之后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转向身边的人道:“这个相思藤有什么不对吗?” “它们平时虽四处游荡,但除了偶尔杀几个劫匪却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依我看,它们定是遇到了轩辕冉琪一行。” 他的眼睛闪亮如星,带着微微的笑意,似是什么都掌握在手中,带着一份无与伦比的自信,见筱然盯着他不动,才开口道,“而且,看样子他们双方有些误会,好像经过了一场恶战,若非如此,那些有灵性的东西定不会随意上来招惹我们,它们定是在他们那边吃了亏,把我们当做和他们一伙的了。” 筱然轻嗤一声,不屑道:“轩辕冉珏,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奸诈了。” “你这算是夸我吗?”轩辕冉珏扬眉道,难得的是心情极好。 “你要这样理解也未必不可。”筱然斜睇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真不知道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你准备了那么久,眼看如今就要得偿所愿,你却不知死活的陪我冒险,你明知道你父皇……” 筱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轩辕冉珏的眸色暗了暗,“筱然,你不必再说了,外面那些事,我自有主张。” 聪明如他,又怎么不知道那个人的意思。当日他冒死进宫,一部分原因是出于逃避轩辕冉琪的追杀,另一方面是对他还抱着那么份微乎其微的期待,可是当他把兵符交给他,让他务必要保护好六弟时他就明白了。 明白了他的父皇,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他爱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而一切的一切,都不难猜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多半是他纵容的结果。 甚至是更早的时候,他们设计拉太子下马的时候,那些隐秘的手段,那个人未必不知道,只是他习惯了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冷漠地看着脚下他们的争斗,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太子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是为了替他最小的儿子遮抢挡剑,是迟早要被那个人拉下马的,不然他不会纵容轩辕冉琪与太子在朝堂相互制衡,不会容许轩辕冉琪坐大。二太子虽平庸,却无大错,他少了一个拉他下马的契机,而自己和筱然,却亲手把这个契机送到了他面前,他又怎会错过。 轩辕冉珏身上的苍凉之感太浓厚,连被他搀扶着的筱然都感觉到了,瞥了眼他,语气中有淡淡的怅惘,“我一直知道你很恨他,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他不珍爱你母妃,害你母妃抑郁而终才对他耿耿于怀。直到听了轩辕冉琪那番话,我才真正理解你的辛酸。”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惊鸿剑 更新时间:2011-11-24 看着身边这个坚强如斯,心思又细腻如发丝的女子,他心中再次翻起滔天巨浪,眸亮如星,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轻舒了口气,对着默默盯着他不语的筱然笑笑,这一瞬间又笑得畅朗开怀,带着释然:“筱然,你总是那个最了解我的人。” 筱然望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在心里诽谤道,那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知己,若是不知道症结,哪能对症下药。 一回头,筱然被出现在眼前的石门吸引了目光,“看,那是哪里?” “看起来像是一间密室,我们去看看。” 轩辕冉珏扶着筱然疾步走了过去,二人举着火把研究了半天,只见一堵半米厚的石墙堵在那里,却不敢轻易去推。 筱然望了望四周,暗自疑惑,这里按说是羲国皇帝以备不时之需建立的密道,说得直接点就是为了关键时候逃命用的,为何在这通道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我听过一个传闻,是关于这个密道的,你想不想听听?” 轩辕冉珏望着犹自在思索的筱然,眸中漾过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在筱然眼中看起来有几分苍凉和飘渺,像是午夜梦回,蓦然看到那些如碎布般破碎的过去,湮没在沧海洪流之中。 皇室传闻,看来已不是传闻那么简单,若不是他派人打探过,像这种皇家机密又有几个人知道。俊美无双,看似光华荣耀加身的齐王,自小从万千宠爱的云端跌落尘世,母妃病逝,受尽宫人压轧,看尽世间冷暖,或许他就是在那时暗自下决心,要把他要的一切拿回来,要轻手毁了那个人在乎的一切。小小年纪的他,竟在那时就开始筹谋。 那是怎样细密的心思,是怎样阔远的目光。有些东西既是他不愿说,她也没必要去问。 见筱然望着他怔在原地,轩辕冉珏笑笑:“怎么了?” 筱然摇摇头,清浅一笑,重新把目光投到这堵让她感兴趣的石门上,“没什么,你说说看,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传闻是我不知道的。” “你应该不陌生上古四大神器吧?” 轩辕冉珏望着筱然道,筱然正在四下打探的目光顿时像是聚光灯一样定在他身上,眼中有着疑惑:“你是说,这间密室与四大神器有关?”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猜测而已。四大神器传闻相信你早就有所耳闻,你手中拿的游龙鞭就是其中之一,剩下三件中的惊鸿剑收藏在我们羲国皇室,据说是我们羲国的守护神剑,失此剑,国将危矣。” 对于这番话,筱然不置可否,关于四大神器有灵性之说,先前她还有些嗤之以鼻,后来游龙鞭几次主动保护自己的行为,她才知道,这些并不是传说。 有些东西,定是要亲身经历才知道有没有,道听途说虽然很多时候未必是真,但是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早先我是听师公提到过,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听到它的名字,我们不妨进去看看!” 轩辕冉珏苦笑,“就算是我们不想进去都不行,要走出去,必须要经过这里,不然我们只有往后退,这样,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怎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他们的人?”筱然有些疑惑道。 就算是轩辕冉琪一行人一掉下来就试图寻找出路,但她和轩辕冉珏几乎是没隔多大功夫就追过来了,他们行进速度虽不算快,但也不至于这么久连片衣角都没看到吧! “也不尽然,其实刚刚在遇到相思藤时,我们应该离他们已不算远了。他望了望四周,道:“眼样子,我们如今在第二层,这里地道四通八达,我们不知道他们走的哪条道,不知道他们在第几层,就算是在同一层,不是走的相同的道也很难遇到。” 事实也的确如轩辕冉珏所说的那样,就在他们遇到相思藤之时,轩辕冉琪一行正从他们的侧边通过,只是这地道墙壁间隔比较厚,二人就算是武功超群,也是难感觉到的。 筱然沉思片刻道:“这么说来,要找到他们还是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筱然不再耽搁时间,伸手在石门上面摸了一圈毫无所获,依她所知,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有个开启的装置的,不然这么厚的石门,光靠人力是打不开的。 “这石门要怎么开啊?”筱然喃喃道,说完凑近了石门四处查看,轩辕冉珏顺势把火把凑近了些。 “咦,这墙上好像有开关!”她的手摸到一块很细微的凹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顿时喜出望外地叫道。 “是吗,我看看。” 轩辕冉珏面上也露出了喜色,眸色发亮,凑近了筱然说的那一点,半晌才点头道:“看起来是有些不同寻常,试试看吧!” 二人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片坚定。 筱然手还没按下去就被轩辕冉珏习惯性的拉到身后,然后他抬手就抚上那处凹处,一连串动作似乎早就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一点都没给筱然留下反应的时间。 只听一阵咔擦擦的声音传来,石门晃了晃,开始向上缓缓地移动,间或有灰尘从上面落下,带着呛鼻的灰尘味,轩辕冉珏一手举着火把紧紧盯着石门地开启,另一手直接给筱然当了遮灰尘的伞。 筱然望着他,心里漾过一丝感动,这感动,如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进心底,明亮而又绚烂,又如春日里的湖水,凝定而又带着沁入人心的温暖。 “我没事儿,你不用老顾着我。” 轩辕冉珏笑笑,“走吧,进去看看。” 他扶着筱然慢慢走进了内室,筱然一眼扫过去,发现这完全是一处用石板砌成的密室,她用手敲了敲,感觉这石板定然不薄。 再往前走,火把光亮淌过的地方,一把剑横成在一架古朴的剑架上,剑架两端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飞龙,似要腾云驾雾而去。 筱然和轩辕冉珏对视一眼,步子不约而同地向那把剑挪了过去。 那长剑不愧为是四大神器之一,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横渡千万年,依旧那么引人注意,散发着一股王者气息,深深地让所有习武之人为他折服。 筱然正要伸手去取忽而响起身边这人才是这剑未来的主人,一时手僵在了半空,不自然地笑笑道:“高贵的齐王殿下,这剑还是由你来取吧!” 轩辕冉珏侧身道:“你何必要和我分的这么清楚。” 话如此却是直接向那把剑伸去,他心里存在着自己的想法,这密道虽说是皇族机密,但并不是完全安全的,惊鸿剑藏身于此,若没有些保卫措施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想,他就没有拒绝,若是出了状况,他也能替她挡着。 伸手过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但就在这瞬间的功夫,真的就出了状况。轩辕冉珏手还没伸到那把剑上,惊鸿剑整个剑身就开始微微抖动,剑的周身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芒,像是日影浮动,照在那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刹那间美的夺人心魄。 二人不由得被眼前这情形惊呆了,都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知所措。半晌,筱然惊喜地一把拉住轩辕冉珏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把剑居然会认主啊,啊,太神奇了,简直太神奇了。” 轩辕冉珏望着双眼闪闪发亮如宝石,因激动脸色有些红润的筱然,心中漫过一圈又一圈的波浪,他似乎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心中的细腻,那种淡淡的温暖,此时此刻是如此的氛围幸福而又宁谧,他竟生出时间若是在这一刻停下来就好了的想法。 筱然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轩辕冉珏,忙放下狼爪站好,一时有些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抓痛你了吧!” 轩辕冉珏重新牵回她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带着几分调侃道:“你还真把我当成泥巴做的了,我没那么脆弱的,你想随便怎么蹂躏都行。” 这,这,这也太雷人了吧!蹂躏这词,真的是,真的是很容易让人想歪啊! 筱然的脸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眼神到处乱瞟,真想抚额发一番感叹。 这轩辕冉珏怎么脸皮越发的厚了,看来真的是该好好和他上一番思想教育课啊!这人啊,学好的不容易,学坏却是很快的! 小插曲过后,二人重新投向那把微微震动的剑,光华绚烂,金光漫越,照的二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筱然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 轩辕冉珏的手重新伸了过去,就在离剑还有寸许的距离时,惊鸿剑忽然从剑架上直直飞到他手中,惊的筱然又是张大嘴巴,忘了合上。 就在二人为这件事震惊之时,却听到一阵陈旧的齿轮转动的声音传来。二人顿时大惊,轩辕冉珏回头一看,背后的石门正缓缓的下落,眨眼的功夫已落下了一半,而脚下,他已经感觉到悬空的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沉,他扔了火把,一个旋身,毫不迟疑地一把抓起筱然就想往外扔去。 可是被扔出的筱然却并没这么配合,笑的清冷而又决然,“你要把我扔出去,我会死在你面前。” 轩辕冉珏的手半空中顿了顿,只是这瞬间的功夫,二人一起往下落去,上面传来“咚”的一声,石门重重地合上。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 更新时间:2011-11-25 命运总是在不同的人身上上演着不同的戏,在别人拼命与不知名的危险奋战时,却有人在上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事实也的确这么讽刺。 太和殿中,羲昭帝虽躺在龙榻之上,但仍有一只手紧紧拉着轩辕冉瑞的手上下端详,几个月未见,真是越发想念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了。 几个月的殚精竭虑,加上之前的惊吓,他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浑浊的目光之下仍难掩身在上位的精明睿智,偶尔闪过一道精光。 “瑞儿,几个月不见,你长大了许多,是父皇让你受苦了。” 看着这个他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深深浅浅的眷念,只是这眷念一闪而过,快若流星,让人无法察觉。 “父皇,你没事儿吧!瑞儿好担心你,以后瑞儿再也不离开你了。” 轩辕冉瑞有些急切地看着眼前消瘦苍老的羲昭帝,黑亮的眼睛里酿出了明明亮亮的东西,有些后怕地说道。 那些往回赶的日子,沉淀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仿佛一下子涌了出来,浮光掠影般的从脑海中闪过。 母妃去世很早,最疼他的就是自己的父皇,从小,他就在父皇身边长大,他还记得父皇抱着他批改奏折的情形,他记得父皇亲手教他练字…… 他望着苍蓝色的万顷碧空,思绪若天上的流云,飘摇不知所去,他在想,若是他来不及见到父皇,他该是多么的伤心和难过,他要怎么去面对,好在如今父皇还在,他还在自己身边。 “好,好,好……”几个字之后,羲昭帝望着轩辕冉瑞很是欣慰,向来冷肃的面庞也柔和起来,目光中点点温情悄然漾开,一激动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轩辕冉瑞倾身为羲昭帝抚着背,眼里闪过担忧,“父皇你快躺下,太医说了,要您多休息。” 羲昭帝捂着胸缓了缓气,对侍候在身边的太监使了个颜色。那太监心领神会,对羲昭帝点头,转身对侍立在大殿中的一干太监宫女道:“都下去吧!” 羲昭帝到底对轩辕冉瑞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但这次谈话终是让羲昭帝改变了一直以来的想法。望着轩辕冉瑞出去的背影,他的眼里多了一份沉思和一些复杂的东西。 轩辕冉珏手中的筱然并没有丢出去,筱然的话,对他震撼太大。这一句简单的话语,如落花飞絮,摇摇从枝头坠落,从脸庞轻轻掠过,无限美好从心中漾过,胸中忽而柔软起来,眼神黑亮如夜空之中最亮的星辰。 他忽而勾起了嘴角,掀起了眉,她是这么的担心他,也是这么的相信他,这分感动和信任,把他整个胸腔都装满了,悠悠荡漾,竟是快要溢出来。 下落的瞬间,他把她紧紧地护在自己怀里,他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多少次龙争虎斗,他一次次地走在风口浪尖,多少次波谲云诡的风云袭来,他眼睛都没眨过,又怎么会输在在密道之中。 身边有她,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会让这份信任落空,也会为她打开出去的路。 火把早就被轩辕冉珏扔了,所以先一步落了下去。二人下落时,他仔细辨了一下声音,看样子,这里高度确实不低,底下一片漆黑,火把落下去,只余微弱的光芒,看不清下面的深浅,他不敢带着筱然这么冒失的落下去。 所有的想法,在他脑中也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闪过。 他半空中一提气,左手一动,惊鸿剑直直地朝对面的墙壁飞去,这密道多处是用极厚实的石板修建而成,一般的刀剑砍上去只会迸发出些许火星,留下一道浅痕。 惊鸿剑不愧是上古四大神兵,带着轩辕冉珏灌注的内力直直的插进了石板,竟然没断,只是被二人的重力所带,弯成了弧形。 轩辕冉珏全力的一刺,本是被轩辕冉珏护在身前的筱然这样一来定要撞上坚硬的石壁,但就在撞上石壁的瞬间。轩辕冉珏手忽而从剑柄上松了,接着剑插入石壁的那一刻,一个旋身,与筱然换了位置,这猛然一旋和下落的重力让他的背“嘭”的一声撞在了壁上。筱然的心蓦地往下一沉,有些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落的身形猛地停住,二人所有的重量都吊在了惊鸿剑上,靠着轩辕冉珏的左手支撑着。轩辕冉珏的左手蓦地被拉得笔直,一瞬间,筱然似乎听到了他的骨骼承受不了二人的重量发出的卡擦声。他的脸色瞬间有些僵硬,但随即恢复如初,他怕怀中敏感的她感觉到他的异样。 她虽看不到具体情形,但已猜到了大概,眼中蓦然多了些荧光闪闪的东西,望着他的目光多了些朦胧和迷离。一如被灯纱笼罩的宫灯,多了几分朦胧,晕了几分色彩。 聪慧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轩辕冉珏这一招所承受的重量和痛苦。姑且不说二人这落下来的重力,就是二人的重量,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她知道就算是她说让她放了她,他也不会,与其与他斗嘴皮子,浪费时间,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儿,好早日解了眼前这些危机。她永远都是理性的,知道该做什么。 她手腕一翻,一把精致的匕首从袖中滑落到手中。这是惊惶后来在进太和殿时塞到她手中防身的,薄如蝉翼的小巧匕首,乌光锃亮,落下来的瞬间在一室黑暗中划过一道光芒。 她手一扬,直接朝轩辕冉珏背后的石壁上插去,这把匕首虽说锋利无比,但并不如惊鸿剑这么强悍,她这一击,注入了大部分真力,这全力的一插只插进去少许,她的虎口被震的发麻。她不死心的一掌击过去,匕首又进了少许,总算是插进了墙壁。 这几个动作下来,轩辕冉珏承受的力量又多了几分,手绷得笔直,脸上的肌肉似乎扯了扯,但却哼都没哼,只是右手牢牢地扣在筱然腰上。 “放我过去。”筱然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迟疑了一瞬间,轩辕冉珏把筱然送了过去,“小心点。” 筱然点了点头,拽着匕首荡了出去,这样一来二人一左一右地都吊在了半空上的石壁上。 筱然蹬着石壁一个转身,背贴着石壁吊在半空中,脚尽可能地蹬在石壁上凸起的地方,左手一动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然后在嘴的帮助下快速地把外裙撕成布条系在一起,片刻功夫,一条长长地绳索就做成了,手往上一抖,布条绳索就缠上了匕首的把上垂落下去。 黑暗之中,看不到筱然的动作,只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和悉悉索索的声音,轩辕冉珏头侧了过来,“筱然,你在做什么?” “不用担心,我做了绳子,马上就可以下去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筱然不敢耽搁,抓着布料绳子,脚蹬着石壁就要往下溜去却被轩辕冉珏一把抓住了,“不行,你这样太冒险了,我下去,你在这儿等着。”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冒险,但我也有我的理由,第一,这绳子根本承受不了你的重量,第二,你受伤了。”筱然说的很干脆,根本就没给他留下反驳的余地,然后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开口道:“放手吧!” 轩辕冉珏一愣,随即微不可察的苦笑了一下,笑了之后又多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心里暖暖的,虽说他掩藏的很好,她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 握着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才松开,“当心,绳子不够的话早点上来。” 筱然点了点头,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答道:“我知道。 筱然忽然之间就滑到了轩辕冉珏侧边,一手抓着绳索,一手猛地提着抱着他的腿往上一提,“赶紧换只胳膊。” 知道她做这个动作的艰难,轩辕冉珏也不矫情,更不会浪费她的用心,借力换了一只手,然后左手松松的垂了下来。 筱然不敢再多留,像一只灵巧的小猴子一般快速地向下攀爬下去,黑暗之中,她的身影如暗夜之中的灵魅,轻灵飘忽。一边下滑,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不知这该死的羲国皇族修建这么变态的密道干嘛,里面的机关就让人难以应对,还来个这样的陷阱。 石门和这陷阱是连在一起的,惊鸿剑的重量与地下陷阱相连,剑一拿起,重量变轻,地面的机关就被打开,而这时,石门开关又会被脚下的机关牵动,双管齐下,一般的人能躲过一个机关就已经很不错了,但谁又能想到这是连锁反应,难免会着这样的道。 若是轩辕冉珏不顾自己,以他的武功,逃出这两道机关虽说不易,但也未必没有可能,但他却不愿放开腿脚受伤的自己,这份情谊,着实让她感动。 心思电转之间,筱然已落到了绳子的尽头,但让她失望的是,这绳子并没到达地面。她摘下头上的簪子,丢了下去,识别声音,断定这下面还有好几米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密室情涌 更新时间:2011-11-26 跳,还是不跳,摆在了她的面前,正如哈姆雷特纠结做还是不做的问题之时一样,她终是明白了做一个让人人记挂着的忧郁王子的不易! 上面,半空之中受伤了的轩辕冉珏还吊在那里,下面,一片黑暗,或许等着她的是死亡的黑手,抑或是平坦的地面,选择题永远是那么难做,只是如今她该要怎么选择。 抬头望着黑暗的虚空,她无声叹息。仰头的瞬间,忽而感觉一片阴影从头上罩落下来,那片黑影来的太快,她根本无暇分辨是什么,只是凝神戒备。 飘扬的黑影在她出手的那刻停了下来,一种冰凉的触感滑落在之间,犹自带着青草般淡淡的男子气息。她的心忽而柔软起来,像是母亲的手轻抚过脸庞的感觉,三月的春风拂动柔顺柳条的轻柔,那种漾在温水中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眸中多了一层波光闪闪的东西。 想来轩辕冉珏定是猜到了她刚才做了什么,所以才会把外袍丢下来。她不再浪费时间,利落地抓过他的外袍像先前一样,绳子又向下垂了下去,身形一动又开始脚蹭着石壁往下溜去。 好在这次,绳子终是如愿以偿的垂到了离低地面不远的地方,她能看到先前落下来的快要熄灭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一瞬间,她还是接着这微弱的如流萤般的光亮捕捉到下面的信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虽早就想到下面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但没想带竟是存在这样的杀招,密密麻麻的剑林平铺在地上,上尖下宽,乌黑锃亮,森寒一片,直指上空。 若是轩辕冉珏没有这半空中的一招,恐怕现在自己和他早已成了这剑林上的人肉串了吧! 好在这剑林虽密布整个地上,但相对于中间那么密集的排列,边上就排列得不是那么紧密,可能是设计者太过于自信,认为没人能从这连环杀机中逃出升天。 他没想到轩辕冉珏是个异类,长久以来处处小心行事的他,任何事都不会冒失地去做,更没想到,筱然会趁机钻了这个边缘剑林稀疏的空。若是他知道这些,不知道会不会悔的从地底下钻出来。 筱然一跃,落下了剑林之外的空隙之中,这一跳,看似轻松,但对于她来讲,却并不如表面上轻松,落地之时,腿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她身子向边上歪了歪。她从怀里摸出火石照亮,低头一看,血再次渗了出来。 她无瑕顾及这些,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想着怎么把轩辕冉珏解救下来,这样长久的单胳膊吊在那里,对一个正常的人都十分有难度,更别说对他这样一个伤号。 正思索间,就见垂在身边的绳索开始动了起来,隐约听见几下响声。这声音她太熟悉,刚刚她就是这样一路拽着衣服做成的绳子,脚蹬着石壁一路擦下来的。 难道,难道,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上面,果然,不大功夫就见轩辕冉珏出现在自己的上空。他身形动的很快,转眼间就快到了地上,惊鸿剑被他叼在了嘴里,右手抓住绳索一路滑了下来。 筱然赶紧上前,为他照亮下面的路,可不能让他误撞上了这地上的剑。轩辕冉珏一个纵身,从上面稳稳落下,一口吐出嘴里的剑,身形一动,长袖一挥之间,一把把筱然抱在怀中。 他抱的那么紧,力道大的出奇,被抱在怀中的筱然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他似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怀中一般,更像是重新寻回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绣着她独特的如兰花般散发着清香发丝,他再次感受到怀中的女子是那么的柔软和美好,看着自己快如闪电般的动作她微微惊愕的眼神,他竟像是去了遥远的时空走了一遭,有种不知现下是何时的感觉。 他把头搁在筱然的头顶上,陡然阖眸,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清俊的脸上,带着些许迷离梦幻之色,眸中情意缓缓流淌。 他抱着她静静地立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确定她还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个鲜烈明亮的少女,那个占据了自己的心,如连莲一般清雅高洁,如竹一般苍翠挺拔,如玫瑰花一般带刺儿的女子。 她,像美酒一般让他沉醉,从最初带着探索的心理开始,可是不知道何时已失落了自己的一颗心。 他原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自从他懂得母妃的苦,自从母妃在他面前离去,母妃去世后他一人跪在冰冷的雪地里……他以为自己一生也就这样了,等他做了该做的事,他活在这个世上还能做些什么。 但老天终究待他还是不薄的,他为避争斗,去了无忧谷,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地方,在那里,他见到了她,从此就再也放不下。 初见她,除了觉得她和一般女子有所不同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没想到花海一舞,那么突兀的闯进了自己心里,他似乎听见冰冻的心底有一丝裂缝开启的声音,如一米阳光射进了心底,照的真个心都是暖的。宫宴上她一曲《高山流水》震慑全场,更让他震惊,他越来越移不开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感觉到他的异样,筱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推开他,任他就这样抱着自己,良久无语。 因为她感受到了他下落时的惊惶,他落地一瞬间看到自己卡时的惊喜,还有快如闪电奔过来时脸上那种庆幸,释然,失而复得的喜悦,所有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再如平时那般直接伸手拒绝。 空气极其沉静,身边是剑林竖立,泛着森寒的冷芒,却有一股淡淡的温馨和宁静美好在一室杀机中漾开,像是华丽而又宛转悠扬的曲调,在二人周身缓缓流淌。平静的,不知名的情愫在二人心头掠过,诸般心事都藏在心底最深处。 半晌,筱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室寂静,“我没事儿,让我看看你的手。” 轩辕冉珏下落和抱着她时,她就注意到了,他一直用的都是右手,看来半空中他那猛力的一刺和两个人重量的确让他这只胳膊受伤不浅。 他松开筱然,对着她微微一笑,勾起的唇角笑容清浅,却是真诚的,像是春日的浮光,悠悠的掠过心底。这笑,不若他平时那般,虽在笑,但她却能感觉到,这笑,太假,太虚,只在表面,一直未到达心底。 他避开筱然伸过来的手,盈盈一笑,“我没事儿,不用担心,倒是久久不见你的身影,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他并没说出来,但她已知道他的意思,他定是以为她出了什么状况,不放心,不管不顾地从绳子一路寻了下来,好在这绳子足够结实,他溜得又快,若非如此,还真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 “没事儿就好,你这样做,太冒失了。” 筱然摇头,眼里明显带着不赞成,有着责怪,但更多的是无以言表的感动。那般深厚的情意,那般在乎的心情,她不是不懂,而是不能接受,不忍去伤他。 他身上,有着身在上位者的尊贵气息,有些天潢贵胄无法掩饰的气韵和睥睨一切的凛然和霸气。他,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物,将来是这羲国,乃至是这整个羲合大陆的王者,他将来会有更好的选择,会有一个同样尊贵,德才兼备的女子陪在他身边,替他打理好身后的一切,为他铺就后方的路。 而这个女子,不会是她。 之于他,她可以当他是盟友,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为二人共同的敌人奋战,也可以永远把他当朋友,可以守护相望的那种,可以惺惺相惜的那种,但他们却永远做不了爱人,她知道,自己心里没有他。 多少年之后,永远有一个人被她放在心底,,在最寂寥的日子里,在最黑暗的密道中,在杀机重重之中,始终有那么一双手坚定地牵着自己。 “我这不是没事吗”轩辕冉珏眸中漾过笑意,知道她担心他,他真的很高兴,“我看看你的伤。”说完就蹲了下去。 “我那是皮肉伤,不碍事儿,走,过去看看,早日找了出口出去。” 她说的是实话,报仇虽重要,但她不是那么不知深浅的人,他已为了她受伤,她断不会那么自私地为了报仇让他一只胳膊废掉,断送他的性命,她承受不起。 筱然说完就沿着石壁向前走去,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轩辕冉珏不让她检查他的胳膊,定是伤的不轻怕她担心和内疚。 走了一圈,二人相视一眼,都把目光投向了一处,眼中有些明了,又有一些担忧。 “试试看吧!”筱然对轩辕冉珏点头,投过去坚韧和信任的目光。 这地下剑林初看没什么不同,细看之下却发现这剑林竟是按照着一定的秩序排列的,而这顺序竟是隐隐和八卦阵有些相似,也可以说就是八卦阵。 地下的每个方位插的剑的数目都不一样,隐隐有种规律在其中,而巽位,正好缺一把剑。 轩辕冉珏对着筱然点点头,右手一动,惊鸿剑直接朝那个缺处飞去,钉在那个位置之后晃了晃,格格之声响起,二人不约而同地想那个方向望去,眼中都带着喜悦。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走出密道 更新时间:2011-11-27 石壁渐渐向两边移开,其后是一条长长的台阶,缓缓地向上延伸。 “走。”轩辕冉珏拉着筱然踏上了石阶。 羲合192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这一年,太子私制龙袍被废之后没多久就对外宣称暴毙。 这一年,羲国最大的名门望族纪家一朝倾覆,纪家从此在朝堂除名。 这一年,楚王逼宫,事败从皇宫密道逃走,不知所踪。 这一年,羲国皇帝旧疾复发,再次病重,缠绵病榻。 楚王一派策划很久的那场宫变最终没能成功,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见主子都跑了,还不是束手就擒。 一场冰冷的冬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冲刷了地上的血污,那些脏的,不管是看不看得见的东西都被永远地冲走,顺着雨水沉淀在地底。 前几日那场喊杀震天,惊心动魄的杀戮业已离得很远,永远被埋在了过去。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皇宫内的殿宇楼阁,廊柱水榭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琉璃瓦光泽鲜亮,明丽一片。这寂静寒冷的皇宫难得有了点喜庆的颜色,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喜庆的宫灯,金色的穗子在寒风中轻轻摇摆。 洪立在这场浩劫中终是没能熬下来,昔日皇上身边的红人,伺候羲昭帝大半辈子的老人就这样被楚王折磨死在天牢里。 羲昭帝着他的徒弟―小庆子伺候在跟前,也算是对这个伺候他大半辈子的宫人的最后一点惦念。 太和殿中烧了几个炭盆,红色的炭火烘的室内温暖如春,像是沉醉在春日里的阳光下,丝毫感觉不到冷。 小庆子从一个太监手中接过药汤转身轻轻地进了内殿,半靠着龙榻上的羲昭帝蓦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向他射来。 乍一见到这种慑人威凛的目光,他差点摔了手中的碗,“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语气中带着惊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惊了皇上。” “罢了,你起来吧!”羲昭帝又阖上双眸,眼下一圈黑影,似是十分疲惫。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庆子从地上爬起,仍不忘毕恭毕敬地举着手中的药汤。 “皇上,这药汤太医交代了要趁热喝,您看……”庆子垂首敛目道。 “先搁在那儿吧,朕现在不想喝。” 羲昭帝的目光投向那碗冒着热气的碗,眸中深深浅浅,忽明忽暗,微微苦涩的药味在一室中蔓开,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这药,喝与不喝都没什么意义了。除了医者,只有病人才是最清楚自己病情的那个人。他望着纱幔帐顶,眼光有些涣散,静静的想,自己恐怕是没几日时光了吧! “皇上……”庆子急切再次开口,却在羲昭帝再次投过来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他心里虽急,虽担心皇上的病,想劝皇上喝药,但终究不敢再开口,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把碗轻轻地搁在一边,静静地立在一旁。 “你去把晴岚郡主接进宫来。”羲昭帝用帕子掩着嘴,转向庆子,说完喉咙一痒,他皱了皱眉,脸色有些红,硬生生的把那股气憋了回去。 “是,奴才这就去。”庆子躬身向后退去。 庆子进来时,筱然正拎着盈荷做的几样小点心准备过去看她的大娘。她身子本就不好,在这次经历中受了惊吓,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最近一直卧床休养。 那天淑妃虽在筱然眼皮下放了司徒府众人,但终是在半路上下了杀手,好在凤卿馨一行赶到的及时,再加上碰到从南门攻进来的金御晗,司徒府中的人总算是保了下来。 “奴才参见郡主,郡主金安!” “免礼!”筱然摆摆手,凝视着对面之人道:“敢问庆公公,今日到访可是皇上有什么谕旨?” 庆子年纪不大,只是身体微胖,为人十分和气,笑起来眼睛微眯,倒是有几分像弥勒佛,“郡主就是聪明,看,这奴才还没说,郡主就已经知道了。”筱然把食盒放在桌上,又听那庆公公道:“奴才今个儿是专程来接郡主进宫的。” “进宫?” 筱然有些讶异,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羲昭帝宣她进宫所为何事。那日他们好不容易走出密道,收拾齐整去太和殿见他,他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退下了。 她能注意到他神色复杂,完全归功于她当时从轩辕冉瑞身上收回目光时的无意一瞥,正好对上了羲昭帝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这个人,她永远摸不清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说他无情吧,他却始终宠爱着最小的儿子,对他关怀备至。说他有情吧,他却对几个儿子的龙争虎斗冷眼旁观,甚至还在后面推波助澜,一步步把他们逼上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是。” 筱然歪坐在马车中,听着轱辘辘的声音,思绪又回到那日她和轩辕冉珏在密道中的情形。 他们本想这后面一段路也如之前那么凶险,却不想走了一路却安然无事,直到他们推开面前那堵像墙不像墙的屏障,他们才算真正走出了密道。 久违的光亮让她不由得眯了双眼,打量着四处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她望过去就见轩辕冉珏有些发白的脸色,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瑟和单薄,眸中是满满的落寞和苍凉,那般虚无和飘渺地逸散在空中,似乎随时会随风化去。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她竟觉得心里也是浓浓的悲凉,眼中有些薄薄的雾气升腾,迷了她的双眼。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拉回了他的神思。 轩辕冉珏抬眸对着筱然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哀伤,他笑过之后又变得疏朗起来,恢复到以往的温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深深地看着她道:“筱然,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握我的手,我很高兴,真的。” “你还好吗?刚才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你心底的哀伤,那一刻,我竟觉得你离我很远,很远,明明我们站的很近,但是我却觉得你像是站在离我千里万里之外的地方,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永远无法看清,一片朦胧。”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他微笑着摇头,“我没事儿,这是有些感伤罢了。”他放开筱然的手,眼光从四处扫过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谁给筱然听,“我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他望着筱然,眼光又似乎透过她看向虚无里,“这是荣华阁,是六弟的母妃生前的居所,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的居所,你看看,这里的一切,都是用天下最好的东西堆砌而成的。荣华,荣华,荣华不断,红颜已去,是不是很讽刺?”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凉,有些离索,更有些虚幻,像是午夜梦回,从窗棂上吹过的那阵清风,悠悠向远方荡去,只惊醒了一个梦,碎了一颗心。 她终是明白他心里的痛,那是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疤,如今,眼前这一切,生生的把这个疤撕开了。他的母妃,那般美好温婉的女子,只是开在这寂寞深宫里的一朵小黄花,最初的清香只引得那人短暂的停留,终是难逃在悠悠的在岁月流逝中渐渐老去的命运,空留一颗落寞凄凉的心。 年复一年的等待,花谢霜飞,空守无望,鬓边渐渐染霜,红颜未老恩先断,一缕芳魂飘然而去,飘走的不知道是早已死去的心还是寻求自由的那个愿望。 “你不要这样,都过去了。你母妃那么好的人,现在一定过得很好。” “是啊!都过去了。” 他侧身深深地凝望着她,眼中波光明灭,若碧水浮荡,悠悠的拂过心头,心中蓦地柔软起来,似乎只要她在,他眼里就只剩下明朗和鲜艳的亮色。 “如今惊鸿剑在你手中,你打算怎么去见他?” 筱然平静地问道,只是心中却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而是那般深深的担忧,羲国镇国神兵都在他手上,若是被羲昭帝看到,他会怎么做。 而她最难受的是,她知道那人的心思,他一直以来都是想把皇位传给轩辕冉瑞――他最爱地儿子。 轩辕冉珏冒死进宫,带着虎符出宫调兵,千里奔驰,只为护着那人的天下,却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他本就对那人的凉薄感到心寒,一直耿耿于怀那人对他母妃的冷清,若是再把这些告诉他,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般沉重的…… 他平举起手中的剑,望着剑柄上那枚硕大闪亮的蓝色宝石,眼光也如这幽蓝璀璨的蓝色宝石一般,微光浮动,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他收回放在剑上的目光,不以为意地一笑,“就这样去见。” 话落,筱然的心沉了沉,面色有几分凝肃,悠悠地在心底无声叹息。 轩辕冉珏说的不错,那人既然把惊鸿剑放在地底密室中,那里又直通他最爱地的妃子的住处,不难猜出他隔段时间就会去看看,他早晚都会知道剑已不在密室之中。与其到时候他来问,不如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拿出去,好歹这也是惊鸿剑自己选的主人,相信他就算是心底恼怒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筱然,你有心事。” 轩辕冉珏那般心思缜密的人,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他察觉到不对。筱然心神浮动,那种彷徨无助的感觉忽然无形之中流露了出来,被他察觉到了。 她抬眸对他笑笑,转过话题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事,只是担心府中人的安全罢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进宫面圣 更新时间:2011-11-28 “筱然,就算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拉过她,凝眸正色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筱然点点头,“我们出去吧!再不出去,你的那些手下急起来硬闯密道就不好了!” “出去是要出去,只是你确定是要现在出去?” 轩辕冉珏说完,眼光滴溜溜地绕着筱然转了一圈,眸中如水般荡漾开来,氤氲朦胧。只着里衣的少女身体曲线玲珑诱人,腰细地不盈一握,却带着几分练武人特有的韧性,细弱杨柳,挺拔如松,女子清香的气息传到鼻尖,他的眸色蓦然愈发黑了。 筱然在他的目光下看下去,后知后觉地发现先前二人为了留的性命,把衣服都奉献了出来。先前一番紧张的生死博弈,走在处处充满危机的密道之中倒也不觉得什么,被他这样一提醒,她才觉得有点冷,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双臂。 她眼神闪了闪,二人此时都是只穿了里衣,这样站在一起,倒是显得有些那个什么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二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定还以为二人方才在密道里大战三百回合了。 她翻了轩辕冉珏一眼,不满道:“知道你还不早说,差点害我出丑!” 轩辕冉珏月朗风清的一笑,认真而执着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印在心底最深处,他看得太专注,目光太热烈,以至于让筱然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感觉,他说,筱然,若是我们就这样出去被人看到,你会不会嫁给我? 她一震,半晌无语。 他对着沉默不语的筱然笑了笑,笑得风华无限,神光离合,又笑得坦荡大气,如冬日里的阴霾终是被阳光取代,“没关系,我早知道你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他转身,“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寻几件衣服过来。”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如崖顶上的青松,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她垂下眼眸,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一路迷迷糊糊地思绪中,转眼间就到了宫门,下了车来,看着眼前喜庆的红色宫灯,她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 密道那场追逐,她终是没能留下轩辕冉琪的命,或许他早已死在不知名的地方,或许他早已走出了密道,只是,这结果谁知道呢! 筱然进殿时,羲昭帝正一手执着棋子神情专注地望着棋盘,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进来的人。 “回皇上,郡主到了。”庆公公上前轻轻通报道。 他偷偷瞥了眼座上的皇帝,心里直犯嘀咕,皇上这是怎么了,明知龙体有恙,太医也交代了要卧床静养,怎么这会儿竟然下床了。 “哦,来了!”羲昭帝眼光地扫过来,脸上居然难得的带了几分悦色,筱然正要行礼就被羲昭帝抬手制止了,“不必多礼了。” “谢皇上!” 筱然垂眸的瞬间,心思已转过千百遍,皇上已病了很有段时间,他这病本就是毒积在体内已久造成的,来的慢,没有大痛,只是很折磨人。 上次从密道出来时见他,眼神浑浊,偶尔闪过一道精光,脸上也是一片青灰之色,还不住地掩嘴咳嗽,今日再看他这气色,倒是比前些时候好上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今日叫自己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还记得他上次宣自己进宫,说的那些话,如今想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才会说,要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他早在那时,就知道自己对轩辕冉琪的杀意。 这边筱然还在思索,那边羲昭帝就开了口,“既来了,就陪朕下盘棋吧!”庆公公是个明白人,躬身告退。 “晴岚棋艺不精,还望皇上多让着点!”筱然也不推迟,行礼落座。 “你这丫头脑子有多灵光,朕可是早就见识过了,今日可要让朕见识一下你的棋艺。” 筱然微笑点头,“既然皇上都发话了,晴岚莫敢不从。” 连丫头都用上了,看来今日皇帝这心情还算不错,只是筱然不知道的是,羲昭帝找她,却是有事相托的。 一盘棋下了许久都没有胜负,羲昭帝举棋久久未落,目光虽落在棋盘上,但思绪早不知道飘向哪里。筱然也发现了,羲昭帝虽说是找她下棋,但心思根本就不在棋盘上,她也不点破,只是凝神端看着棋局,等着对方开口。 羲昭帝落下手中的棋子,不经意地开口,“丫头,你觉得瑞儿怎么样?” 筱然落向棋盘的手一顿,但随即恢复如常,这羲昭帝忽然来了这么一招,她心里咯噔,这皇上不会是为她做媒来了吧! 但随即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心里笑笑,这皇上看起来不像是会乱点鸳鸯谱的人,端看他会说些什么吧!自己见招拆招就是了!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一礼道:“晴岚不敢妄议殿下,但既是皇上问话,晴岚就实话实说了。六殿下人很好,兄友弟恭,对皇上也很孝顺,最重要的是,他心地纯洁善良,有一颗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赤子之心……”羲昭帝喃喃念着这个词,望着筱然的眼光有些散,不知道又是想起了何事。 良久,才回过神,望着筱然开口道:“你坐下吧!朕倒是希望他不是这样这颗赤子之心,这样,朕也可以少为他操点心。” “皇上,晴岚认为,有一颗赤子之心未必不好,这样,殿下看到的全都是生活中好的一面,那些阴暗的东西会自动被他忽略,不会污染他,不会走进他心里,他会活的很快乐,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筱然见羲昭帝面带沉思,没有发怒的征兆,继续道:“殿下能这么幸福和快乐,完全归功于他有一个好父皇,这是他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羲昭帝抬头,望着她无喜无怒,半晌道:“不愧是司徒伯雷的孙女,这张嘴,的确能说!” 筱然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夸奖!” “晴岚有一事不明,还望皇上能解疑。” “你说。” “皇上能否为晴岚解惑,晴岚数次听皇上提起过爷爷,但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依羲昭帝的性子,筱然并不敢肯定他会答应自己的这个请求,但今日他似乎格外好说话。 羲昭帝叹了口气,语气中似是夹杂着些许遗憾,悠悠道:“说起来,这也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当时,朕还未登基,这个大陆还是五个国家并存的时期,有一年,离国屡次犯界,扰我国民,后来一次居然出现屠村事件,父皇忍无可忍,陈兵两国边界,欲对离国用兵,朝堂上下一片赞成,只有身为右相的他出言反对,列出种种厉害关系。要知道,大军未行,士气最是重要,他这一出,惹怒了盛怒中的父皇,后来就被贬谪了,听说他回府没多久就病了,后来在去岭南的途中去了。” 筱然沉默不语,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府中的人对此事讳莫如深。这真真是应了那样一句话“武死战,文死谏”,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只要一日身在朝堂,就时时刻刻踩在刀尖上。 一番话谈下来,筱然已再不心待下去,开口道:“不知皇上今日找晴岚……” 羲昭帝说了这么长一段往事,似是极费心力,忽然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去,筱然初见顿时慌了神,后马上镇定了下来。 她本就坐在皇上对面,身子一动,扶住羲昭帝,为他输入一股真气,只是这一股真气输进去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她脸色变了变,“皇上,您……” 看来她以为皇上身体有所好转完全是假象,只怕他这副身子真的是油尽灯枯了吧! 羲昭帝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为他输真气,喘了口气道:“不用白费心思了!朕这身子,只怕是没多少时日了,你坐下,朕有话要对你说。” 一句话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他掏出怀中的帕子掩住嘴,再拿下来时筱然眼尖的发现帕子上有一点鲜红。 “皇上还请保重龙体才是,有什么话等到皇上身日好了再说也不迟。” “咳咳……朕若是再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羲合193年正月,羲昭帝薨,下葬皇陵。 同时,齐王在众望所归之下登基,号仁,称羲仁帝。新帝甫一登基就展示了他的惊世才华,颁布了一系列利民的措施,如把先前的人头税改成摊丁入亩政策,按田地多少征税,大大减轻了人民的负担,只这一项措施就赢得了民心,同时,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免除全国一年的赋税,着官府兴修水利,疏通河道…… “皇上真是好皇上,不仅免了全国上下一年的赋税,还亲自去督查河道,这样一来,我们今年的日子好过多了。”一个厚实的汉子咧着嘴笑道。 “是啊,是啊,听说啊,皇上还专程派了钦差大臣出京,专查各处的贪官污吏,一经查出,绝不容情,这下,我们的商铺就不用给那些当官的送那么多礼了。”一个过往客商道。 “不用说,我们羲国不要几年,一定会更加强盛。”另一个又接过了话题。 听到周围人对轩辕冉珏大放赞词之时,她正坐在一处路边茶棚之中,端着茶碗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抿唇笑了一下,望着外面疏朗和煦的阳光,她的心底一片宁静,看来,她还是适合过这样闲散的日子啊!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紫月萧 更新时间:2011-11-29 筱然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向南而去。 前些时日,她收到青影从无忧谷带回来的信,师傅说,他们已知道了自己爹娘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让她节哀,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人总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会慢慢成熟,才会更懂得人世间种种的辛酸,更加珍惜生命。 成熟吗? 她伸手从路旁的树梢上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中,悠扬婉转又带着些许感伤的曲调缓缓流淌,在这条小路上空久久回旋,无限的落寞苍凉。 不知不觉之中,她竟吹的是当年娘教她练琴时最喜欢的那首曲子,一曲罢,她久久无法回神,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片薄薄的叶子。 她把叶子对着太阳,细细的阳光洒下来,淡淡光影之间,她似乎看到娘亲和蔼温柔地笑脸,她说,然儿,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若是人要经历这些才成熟,那么她宁愿永远不要成熟,这样就不会面对生离死别,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仿佛已经深入骨髓,再也无法忘却。 身下马跑得正欢,风声呼呼地从边掠过,出了无忧谷之后这两年的事情,浮光掠影一般从脑海中掠过,千万种思绪萦绕在心头,快乐的,痛苦的,矛盾的,无奈的……最终却被风吹散在开来,不知所踪,那些记忆长久地埋在了心底。 筱然,这次南下,是为师听说紫月萧不久要献身于江湖,你此次去,有可能的话就把它带回,若是不能,也不要勉强,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筱然知道,这次去寻找紫月萧的道路,绝对没那么顺利。 师傅的话她明白,紫月萧和游龙鞭,惊鸿剑,寒冰刀同属于上古四大神器,是人人都想据为己有的神兵利器,但不说这四件兵器本身就非凡物,更有传说统一这片大陆的轩辕大帝当年是在这四件神兵的庇护下才得了这天下,至于这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但是只要这个世界有人存在,有欲望存在,世界永远无法太平,是人,都想得到它。 说道青影,筱然着实有点愧疚,当日接到父母的死讯,急痛攻心,匆忙而去,倒是把它给忘了。 青影倒是个忠心的宠物,被无良主子“抛弃”之后,心急找不到主子,竟是一路寻到了无忧谷,没见到筱然的人,悲鸣不已,苏芷佩怕它在外到处转被人伤害就把它留下了。 直到后来探子传回了筱然的消息,她才打算让青影带信回沧都。这时,羲昭帝已薨,轩辕冉珏登基,羲国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盈荷不情不愿地带着云乐去了无忧谷,说服她,还是筱然再三保证送了云乐去无忧谷之后她可以来找自己才换回的。 筱然看着盈荷和云乐离开的背影,眼里有些释然,她,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不敢再拿他们的生命冒险。 当日一行人出城,送行的人却也不少,但是彼此竟是十分有默契一般,时辰都是错开的。 凤卿馨是坐在马车中一路陪着筱然出了城门的,马车之上,她望着筱然,几次欲言又止,筱然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笑着道:“姐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被筱然这突兀的一问拉回了思绪,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着妹妹今日要离去,有些伤感罢了!” 筱然不以为意的笑笑,看着明显心神不宁,犹疑难决的她,嘴角勾起了一个让人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个姐姐,怕是真的有事憋在心里吧!既是她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再强自去问。 下了马车,她拉着筱然走到一边,“妹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还望珍重!” “姐姐也一样,姐姐身为女子,挑起倾语楼偌大的担子,想必也很累,要保重身体才是!” 凤卿馨望着筱然的目光深深浅浅,烟笼雾罩,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最终想起那人的吩咐,终是在心中无声叹息。 筱然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对,莞尔一笑,“姐姐,妹妹还有一事相询。” “你说。” “这次姐姐不遗余力地帮我,是得了他的指示还是……”筱然的话没说完,凤卿馨的身子忽然一顿,随即恢复如初。 勉力笑笑,望着筱然道:“妹妹今日问起这事,是想感谢姐姐我吗?”她望着前方的官道,眼神有些飘远,“妹妹其实也知道,有些事,问与不问,你心底都早有了答案。”看着筱然沉默不语,忽然静了下来,她反问道:“不是吗?” 话落,二人的心底都多了些东西,一种莫名的情绪忽萦绕在二人上空。一时间,二人都不再说话,只听见不远处一个孩童吹得断断续续的柳笛之声。柳笛吹得并不好,断断续续,根本听不出他吹的是哪首曲子。 筱然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记着那个人的好,他的主子―离恨熙。 上次一别之后已是有好几个月不见,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呢?当初他费尽心机要搅乱这场浑水,最终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放弃了,而他到底又想做些什么。 此时,离恨熙正一人在雪地中踽踽独行。南方三月已是桃李绚烂,更早一些的早就开罢,这里却依旧冰天雪地。 短短几个月,他整个人竟是瘦了一圈,下巴上有了青色的胡茬,刀削一般的下巴更显坚毅和果决。雪光微微,他的眸色竟是比这晶莹如玉的雪还要亮几分。 他静静地望着远处那雪山之巅,极北之地,十万里雪山连绵,最热的天气,这里的雪山也是化不开的。 长身玉立的人神光离合,黑色的眸中竟是流转中淡淡的五彩的光芒,霎时如最璀璨的云霞,他的眸中有种叫思念的东西缓缓流过。筱然,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 回到师门,果然是少不了师傅一顿惩罚,这也是这么多年师傅第一次罚他。这早在他意料之中,师傅的伤疤,再次被自己揭了开来,他何尝不气,罚自己在雪山之巅面壁几个月,今日终是到了期限。 回去,师傅是不是已经消了怒气,抑或是有更大的盛怒要来,但他心里只要想到那个鲜艳明亮的少女,她的一颦一笑,他都觉得受再大的苦,再多的痛都是值得的。 师傅曾说,你何苦? 苦吗,他不知道。 自从认识他以后,他忽而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好的东西值得人留恋,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直率,也是那么的牙尖嘴利,也是那么的善良,终日在阴谋诡计中过活的他,竟是像只找到了光亮的飞蛾,只要那份温暖还在就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就算是她的父亲曾经是他的仇人,他,也不愿放弃。 回到大殿之中,师傅看起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身边的师兄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是频频扫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关切,让他的心暖了几分。 “徒儿拜见师傅!”他跪倒在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倒影在自己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陌生。 身前的身影淡淡地从离恨熙头顶扫过,对这个最喜爱的弟子,他还是有几分不忍,微微叹了口气,“你心底是否记恨师傅?” “师傅对徒儿的好,徒儿永远记在心底,又怎会因这件事记恨师傅。”地上的人缓缓抬眸,目光一片清澈,澄净透明如碧水万顷。 “罚也罚了,往日的事情就做罢吧。你起来吧!”上首的人挥挥手,示意他起身。 “谢师傅。” “你且记得,师傅这次原谅你并不是说师傅同意你以后和她在一起。师傅只让你记得一件事,只要你一日还是为师的徒弟,师傅就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听了这话,一众弟子的目光都投向那抹身影,有些胆大的垂着头却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违逆师傅。同门这些年,大家早已明白了他的性子,面上是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骨子里却比谁都倔。 离恨熙静静地立着,垂下的眸子看不出深浅,似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只是稍稍斜挑起的眉彰显着这人,绝不是一个肯随便接受别人安排命运的人。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离恨熙轻轻抛出了一句,“是,徒儿知道了。” 他话落,大殿之中明显响起一片输了一口气的声音。 既然师傅要阻挡,他在这里,无力改变,但有些事,下了山之后未必就行不通。他不能说服师傅,那那个人呢!她,既是她的师傅,想必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他望着地面,忽而轻轻地笑了。 再次下山,带着师傅的嘱咐,你此次下山,务必要夺得紫月萧,这对你的武功,乃至对你以后的路都有很大帮助。 就算是师傅不说,他也定要走这一遭的,无论是为了什么,有些人,有些物,是他必定要得到的,至于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羲合193年,江湖风传最盛的消息就是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紫月萧再次出现,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而那里,即将上演着最激烈的战斗。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杀鸡儆猴 更新时间:2011-11-30 三月春风和煦,杨柳依依,正是出门踏春赏景的好日子,可这样的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的。 人活着,就在为各种声名所累,为各种欲望所驱,永不满足。这个世界上,只有有人,只要有欲望,就永远少不了斗争。 冲着上古四大神器的名号,羲合大陆卷起了一阵狂风。上至各国皇子,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想得到这样一见矿世宝物。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一个方向而去,落霞山。 落霞山说起来也算是羲合大陆最大的山脉,位于羲合大陆的南部,东西走向,绵延数万里。据说从羲合大陆初始,这里就生存着一个神秘的部落,这种部落的人相传拥有神力,少数好奇之人进山打探,好不容易见过此种部落的人一面,回来之后却都胡言乱语地死去,至今不得解。后来再没有人进去探过,这神秘的部落到底存不存在。 筱然在一家客栈歇脚,坐在大堂中听着身边各种小道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神力,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力吗?若有机会,她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她端起茶杯莞尔一笑,不知道师公把自己的灵魂从原来的时空带到这个世界算不算是神力呢? 正在这时,忽听大堂内掀起一阵骚动,所有的人都向门口看了过去。她转过身子,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看着那人,她一时间又惊又喜,又有几分了然。怪不得大家的目光都那么奇怪,惊讶、不可置信、痛心疾首、倾慕,所有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 外面夕阳西下,一身白衣,脸蒙轻纱,如梦似幻的蓝霏儿,踏着流离碎影般的日影而来,细碎的眼光洒落她一身,衣裙飘飘和墨发飞扬,真的如踏波而来的仙子。 她灵动的目光在大堂内一扫,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去,对着无忧谷这样一个神话般的存在,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不要得罪这样一个地方,得罪那里的人,但是仍是有人不死心地撞上去。 大堂内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邻桌几个江湖汉子开始交头接耳,筱然觉得有趣,也不顾这许久未见的蓝霏儿,眼光直接向那边扫过。 一个身形矮小的汉子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道:“看见了吗,居然是无忧谷的人,没想到无忧谷这样一个鲜少过问世事的地方都对这紫月萧感兴趣了。看来这紫月萧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啊!” 另外一个眼光精烁的汉子,偷偷从蓝霏儿身上扫过,小心翼翼道:“豹子,别在这儿嚼舌根子,这人可不是我们能惹的,你别先还没到地方就给大家惹麻烦。” 他的话落,一桌子几个兄弟都装作不经意地埋头吃菜喝酒,都不看向那个叫豹子的同伴。 没想到那外号叫豹子的人倒也是个硬脾气,被这看起来像是大哥一样的人物这么一说,顿觉面上无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梗着脖子道:“大哥,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是不对,好歹哥几个也是北道上叫得上名号的人,还不至于被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吓了回去,哥几个说是不是?” 一桌的人听了这话头埋得更低,大哥一样的人物咳了几声,猛地朝他眨眼睛,那人看了一圈,仍是不明所以,带着几分困惑,“大哥,你怎么了?” 筱然在心里为这人哀叹了一声,暗道,他神经也太大条了吧!这,这师姐都站在他背后了,他犹不自觉,还口口声声看不起师姐,这下,他可要惨了。 “精彩,真精彩,这位大哥怎么不说了?”蓝霏儿眸中带着盈盈笑意,手猛地拍上那人的肩上。 自蓝霏儿进来,大多数都装作在做自己的事,只是眼角余光不时地跟上了她的身影。看到这一幕,有些人在心里幸灾乐祸,有些人则为这豹子捏了把汗。满满的大堂之中,人们脸色各异。 筱然虽看不见她面纱下的脸,但也能猜出她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端着手中的茶清轻啜了两口,也不插话,一副闲闲的看好戏的神情。 豹子站起的身子一顿,一回头就见先前还在门口的白衣少女站在了自己身后,他嘴张开,嗫嚅了几下,只觉得口里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自己好歹也算是北道绿林上数的上的人,功夫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她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何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由得脸色白了几分。 还是那个带头人会做人,一见自家兄弟得罪了这号人,赶紧上前抱拳道:“还望姑娘见谅,我这兄弟,平时直来直去的,心里有什么话都憋不住,今日并不是有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领头人说到这句话时,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寒意,“豹子,还不给这位姑娘道歉!” 豹子看着眼前的蓝霏儿,再看看大哥,眼光从大堂内转了一圈,有些为难,这么多人看着,让他道歉,不如杀了他。 蓝霏儿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把手从猴子肩上拿下,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这一弹,几个人的脸色都绿了,她对着老大莞尔一笑,“这位大哥倒是挺会说话,你说你这兄弟性子直,看来他说的话也都是你们的心声哦!” “不敢,不敢,还望姑娘大人大量,放我这兄弟一马!”老大脸色不豫,暗自责怪这豹子不知深浅,让自己也倒霉地下不了台。 “大哥这话又说错了,我并没有对你兄弟做什么,何来放他一马之说!”蓝霏儿斜瞥了那猴子一眼,笑的灿烂。 “是,是,姑娘说的是!”那大哥连忙附和道,一边对着那兄弟使眼色,让他识相点赶紧给蓝霏儿道歉。 筱然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脸色铁青地对着豹子眨眼睛,眨得又急又快,倒像是眼睛在抽风,那个猴子也是一脸焦急,但浑身却无法动弹,想开口说话,话说不出来,想动,动不了,只能猛地对自己大哥眨眼睛,以示意自己的状况。 她眉挑了挑,有些掩不住笑意。出了这种状况,师姐又岂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恐怕她这一遭是杀鸡给猴看的吧! 这去落霞山的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师姐是无忧谷中的人,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在此坐阵,好歹也能震慑住有些心怀鬼胎的人。 大堂中的人都是明白人,见了猴子那情形,都明白了几分,又见蓝霏儿森寒的目光扫过来,头埋得更低。 “既然来了,我先把话挑明,大家去落霞山寻紫月萧,各凭本事,休得在背后耍什么阴谋诡计,若是让我知道……”她话未完,却向豹子看去。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时间都瞠目结舌。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先前还是被定住身形的猴子眨眼间就成了一个冰人,头发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脸色发青,已是不知死活,三月的天,众人只觉的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浑身发凉,脸色都白了几分。 蓝霏儿这一招,已是镇住了大部分人,只有几个坐在角落的人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兄弟,兄弟,你怎么样?”那大哥明显也是被这情形镇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过他还算够义气,明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倒也没有这兄弟抛下。 蓝霏儿见效果也算达到了,缓缓开口道:“放心,他没事。”说完,袖子一拂,那层冰竟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慢慢融化,众人再次被她这一手镇住了。 过了片刻,那豹子才愣愣的回神,刚刚险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已是被蓝霏儿给震住了,“咚’的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筱然有些佩服这人,经历这一回,看来他了了悟颇多,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 “多谢姑娘不杀之恩!”说完也不等蓝霏儿说话,起身就朝外走去。 枉他平时还自负武功不错,没想到真正遇到高手,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抢那见鬼的劳什子紫月萧。 他望着远处的天际,那里一轮红日正缓缓向地面下落,天高海阔,生命如此可贵和美好。先前没有那个什么紫月萧,他还不是过得逍遥,往后没那东西,他照样会过得好。 他大踏步离去的背影震慑了很多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他同桌的几个兄弟,急忙追了出去。带头大哥赶紧抱拳:“多谢姑娘,在下先行告辞了。” 蓝霏儿点点头,一行人转眼消失在客栈中。豹子没想到的是,蓝霏儿这一举动,倒是无意中救了自己的命,但这又是后话了。 蓝霏儿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走到筱然桌前,“小兄弟,敢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正在喝茶的筱然差点被呛到,这家伙演戏倒是演上瘾了啊! 见大家都注意着这边,而自己的身份也要保密,只好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来一礼,“姑娘若是不嫌弃,尽管坐。”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惊险火海 更新时间:2011-11-30 晚上,客栈内的灯火都差不多熄了之后,筱然把枕头塞在被子中,从窗子中翻了出去后在把窗子关好,检查一遍后才快速从楼上翻了下去。 同一时间,另外一间客房房顶也出现了一条身影,越过重重屋脊,快速地朝西南方飘去,在月色下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 二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到达河边,看着彼此,眼里都露出一丝笑意,筱然上前,一把抱住蓝霏儿,“师姐,你能来,我真的很感动!” 蓝霏儿虽觉得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很那个什么,有些恶心巴拉的,但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筱然,许久未见,还是有几分想念的。再说她这两年,也确实不容易,她的眸中闪过一道痛惜之色,如流星划破苍穹,转眼即逝,但随即换上平时那种调皮的语调,“师姐我才不是为了你而来,只是在谷中没得人欺负就想起你来了。” 筱然笑笑,她永远都是这么别扭的人,嘴里一套,心里又是一套,看着这个相伴了自己几年的人,心里真的很温暖。 “蓝霏儿,你想我就直接说出来,干吗藏着掖着,这样会死吗?”筱然一把推开她,佯怒道。 “谁说我想你了,谁要想你谁是王八,是最臭的花儿,是……”蓝霏儿背着手,望着夜空愤愤不平道。 筱然不欲再和她都嘴皮子,正色道:“我来的这一路上还算平静,不过估计马上就要起风了。” “起风是早晚的事儿,离得越近越容易出事儿,眼看就要到落霞山的范围了,要动手的估计马上就会行动了了,你自己小心点!” 筱然点点头,师姐既是来了,必定是为了协助自己的,师公定是不放心自己一人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一样的人。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这一路师姐定是要暗中相护的。 想到这里,她侧身对蓝霏儿道:“师姐,谢谢你!” 夜空之下,她的眸子灿若星辰,亮晶晶的一片,蓝霏儿眼底也染上一层笑意,装了一回老成道:“和师姐讲这些,见外了啊!” “你和轩辕冉珏怎么样了?”蓝霏儿看着眼前在月色下静静流淌的小河,河水在月色下泛着粼粼的波光,缓缓开口。 筱然身子一顿,继而开口道:“师姐何来这么一说?” 蓝霏儿很难得地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你既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师姐,有些事,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我和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只能把他当做好朋友,却无法更近一步了。” 蓝霏儿眼中光芒一闪,八卦地继续道:“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我倒觉得你和他倒是挺配的!” “配个屁呀!”筱然恶狠狠道,继而又是笑得狐狸一般,“师姐你除了对医药感兴趣外,什么时候对感情的事也感兴趣了,是不是看上哪个俊男了?” 蓝霏儿一把推开一脸奸笑的筱然,“胡说什么呢!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筱然脸上的笑倏尔消失,轩辕冉珏不是没挽留过她,但最终也只能看着她离开。 当日知道羲昭帝忽而下旨传位于他,他看起来竟是十分震惊,望着和庆公公一路去宣旨的她,眼里忽明忽暗,晦暗不明,僵在那里久久不接旨意,倒是把她惊出了一片冷汗。庆公公有些疑惑,这齐王殿下是不是高兴坏了,高兴地忘了接旨了。 犹记得那日城门口,他一身便装而来,凝眸看着她,眸中微凉,带着几分无奈,筱然,我想做的和该做的,都做到了,真正想要的,不是他给的这个皇位,而是可以和你一起,去听潮起潮落,去看大漠落日,去泛舟湖上。 他知道,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她会理他越来越远,她那么喜欢自由,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借口可以把她留下来。 “师姐,你了解我的,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不是吗?” “适不适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也许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若是你心里有他,你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了。”蓝霏儿很难得的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回到客栈后,想着蓝霏儿的一番话,筱然久久难以入眠,刚睡着却听到外面一片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起来啊!” 筱然赶忙披着衣服下床,刚拉开门就见火舌已快蔓延上了二楼,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起火了呢!但是她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声音,楼上的人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身形一闪,到了隔壁一间客房,敲门没人应,她一脚踹开了房门,果然,这人睡得死猪一样,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她捏着那人腕脉一瞧,看这情形,是中了迷药,不容分说,筱然一把拎起那个人冲了出来,在门口和慌忙赶来的蓝霏儿撞在一起。 蓝霏儿叫道:“赶紧下去,其他人我来。” 筱然点点头,拎着那人直接从火海中飞下了楼。 站在空地上一瞧,只有一个店小二急的团团打转,眼见筱然下来,赶紧上前道:“小兄弟,为何只下来了你一人,其他人呢?” 见这火势越少越猛,筱然顾不得回答他的话,把手中的人塞到他手上,“你照看一下他,我上去救人。” 说完直接越过火海,这会儿热浪滚滚,还没靠近二楼就感觉热浪快要把自己烤熟了,身上一片滚烫,楼上渐渐出现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望着凶猛而来的火舌发呆。 “大家赶紧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筱然一鞭子挥开正落下来的一根房梁,为大家疏通道路。 好在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士,最初的惊慌过后就镇定下来,一边捂着头躲过火舌和不断掉落下来的火种,,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去。 这些人都是二三流的江湖人士,武功并不是十分好,在大火之中也是险象环生。筱然看着心急,越过火舌,道了一声,“得罪了”就一把扛起最后的一名跌跌撞撞的女子往外冲去。 抓住那女子的瞬间,火光映衬之下,她似乎看到对方眼神闪了一下,一丝奇怪的感觉从心头掠过,心想是不是自中己这身男装打扮,对方一个女子不好意思也是情理之中,也就没多想。大火之中,生死关头,她又怎么会注意到那女子被火焰熏得花猫一样的脸和那道精光。更没注意到蓝霏儿进了最后一个房间就没出来过。 身上背着一个人的筱然更是不马虎,挥鞭躲着火舌往外冲去。正当她一鞭子卷向迎面落下来的一个横梁时,被她扛在背上的女子忽然动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直直地朝筱然胸前落去。 一瞬间,筱然面临着两个威胁,前面是一根熊熊燃烧的粗木横梁,砸在身上,焉有好的,可这泛着寒芒的匕首,带着汹涌的杀气,对着她的心脏位置,若是真的落下去,她这条命也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躲,还是不躲,躲哪个,她想了这么多,在脑中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多想。 那女子此时手握着匕首拼尽全力地朝筱然刺去,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和志在必得的决然,眼看就要把身下的人置于死地,却忽然觉得手腕一痛,匕首在离筱然的心脏还有两寸的地方落了下去。 筱然趁此机会,一个低身旋转,一把扯下背上的女子甩了出去,正落向那片火海。而此时,游龙鞭吞吐之间挥开落下的房梁,热浪烤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来,火星溅到她的袖子上,顿时烧了几个大洞,一片火燎的感觉。 火苗在风的吹拂下到处肆虐,恍惚间见火海那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来,朦胧之中竟是捕捉到那人眼中的急切。 她甩甩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此时,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这么巧合地救下她。 顾不得看那个被扔进火海中的女子,她被浓烟呛得快要窒息,赶紧护着头向外冲去。这一冲,正好冲进一个人的怀里,来人紧紧地把她护在怀中,竟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带着清爽的,有些淡淡的清香男子气息充溢鼻端,这一刻,她竟是没感觉到身旁的大火,也没了那种窒息的感觉,抬眸就撞进一双深沉如渊的眸子中,他的眸中带着惊喜,带着几分庆幸,又有几分恼怒,种种情绪在那黑如玛瑙的眸中翻滚,最终却是对着她温和一笑。 “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我没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拉过她,看着不断下落的火焰,不断坍塌的房屋,当机立断道:“先出去再说。”说完,拉着筱然向后面而去。前面火势太大,这会儿从这里走,危险太大,只能另寻出路。 一场阴谋却因为店小二闹肚子和筱然师姐妹的及时救援减少了伤亡,客栈老板捶胸顿足地哭了一场,好在性命保住了,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情意深深 更新时间:2011-11-30 事后清理了现场,果然是少了几个人,筱然注意到了,是先前在大堂内坐在窗子边的四个黑衣汉子,当时大家都在注意蓝霏儿的时候,那几个人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后还相互交换了眼色,现在想来倒不是说那几人怕无忧谷,而是当时定在思索着计划还有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筱然和蓝霏儿的一场对话,终是给了这些人可趁之机,他们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下手的,事先下了迷药,后来才点的火。 蓝霏儿进最后一间客房时就觉得不对,转眼间就遭到几个人的围攻,那些人下手狠辣,一时缠的她脱不开身,所以才会给外面那个女子钻了空子,差点伤了筱然。 后来蓝霏儿非常懊悔,听得筱然轻描淡写地把那一段经过复述,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筱然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又该怎么给娘他们交代。 其实筱然自己也很有些后怕,暗自下决心以后在也不充当烂好人,几次都被别人暗算,还是没有记性。后来想想,那女子着实也了得,正是利用了自己的同情心,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翌日,一行人在渡口处登船,船倒也算宽敞,一行人上去之后并不显得拥挤。经过昨日的患难,大家都坦诚了几分。 昨日蓝霏儿那一场秀,豹子终是没再回来,听他那几个兄弟说,他回北方去了。剩下的几个仍留在这船上,大哥外号叫“老虎”,“豹子”排老二,然后是“山猫”和“狐狸”。 天气很好,筱然坐在甲板上,吹着风,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筱然并没有回头,展沐风靠着筱然坐下,“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筱然侧过头,和煦温暖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更衬的肌肤细腻,温润如玉的气质一览无遗,俊朗的脸上笑意微微,眼睛看人时似笑非笑,平添了风情无限。 “我在想,若是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纷争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死很多人。” 展沐风笑笑,“你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却不合实际,动物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强者生存,人其实也一样,只不过,人不仅仅是为了食物而生存,而是为了诸多欲望,站的高的,总是会把下面的人踩在脚底。”顿了一下,见筱然微蹙的眉,继续道:“要知道,人很难做到淡泊名利,世上没有几个真正的隐士。” 筱然微眯着双眼不说话,感受周围的一切。远处的芦苇荡里偶尔掠起几只水鸟,扑啦啦的展翅飞走了,在天际留下一行淡影。风吹过芦苇荡的声音,如落花飞絮的轻盈,流光碎影般的梦幻,又如一支宛转悠扬的曲子,久久回荡在耳边,鬓边清风微拂,让人沉醉。 “你听,风拂芦荡的声音多么美妙,可是又有几个人会注意到这么美丽的存在。” 看着身旁一脸陶醉的筱然,她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下,细腻的肌肤如细瓷一般,透着微微的胭脂红,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扇动,嫣红的小嘴还停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淡雅如兰般的清香被清风送到了鼻端,他竟也如喝了美酒一般,醉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幻,若是梦,那就不要醒来。他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满足感,觉得心里一片宁静美好,他倏尔凑上前去,顺从了自己的心愿,印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红唇。 轻触上她唇的一瞬间,两人都微微颤了颤,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就见眼前放大的俊脸和那人眼中的笑意,竟是吓傻了一般,忘了该如何反应。 看着她有趣的表情,他眼中的笑意更浓,带着狐狸一般的狡黠,更像是偷得某种宝贝。那般柔软带着清香的唇,是如此地美好,像是久久跋涉沙漠中遇到的一滴甘霖,又像是春日落花拂过心头,更像是冬日里射进心底里的一米阳光,如此温暖,如此美妙,本想浅尝则止的某人开始不耐的撬开城门,攻城略地。 他在她的领土上一寸寸地留下自己的战果,一点点地品尝着她的美好,看着身下明显还在愣神不配合的女子,他忽而起了坏心,轻轻咬了她一口,她嘤咛了一声。 这一声无意识的嘤咛,更是激的展沐风动情,扣紧她的头,更猛地吻了下去。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便宜被这人占了不说,还被咬了,展沐风对上某个从不吃亏的人,注定是要失败的。但后来某人回忆说据这次败,他自觉得败得值得,也败得心甘情愿。 她看着他笑的灿烂,可是展沐风看着这笑,却心里泛上一股寒意,随即觉得唇上一痛,他笑着放开开始推他的某人。往唇上一摸,一摸嫣红留在了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他举着手凑到她面前,筱然见了这魅惑的举动,脸色更红,脸耳朵后面都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又如西天的晚霞,红的通透,红的纯粹。 一瞬间,展沐风竟觉得自己也要被这火烧起来了,不敢再惹火烧身,只好暗暗平复身体的冲动。 看着她这可爱的带着报复性的举动,他眸中漾过一丝笑意,“你这狠心的丫头!” 筱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觉得泄气了几分,想着自己这保留了十几年的初吻就这么夺去了,心中感觉有些迷茫,还是有几分不甘,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早在许久之前就被某人夺了去。她忽而站了起来,一脚踹向仍坐在甲板上的展沐风。 她这一脚,带着几分愤怒,虽去的很快,但没带内力,本想他会躲开,没想到他却没有躲,她想收回时已是来不及就这样直直地踢上他的背。 地上的展沐风忽然身子歪了歪,倒了下去。筱然一惊,正准备去扶又顿在了原地,想起这人狡猾的心思,深沉如海的心机,暗道,这人一定是又在耍心眼。 她望着蓝天翻了翻白眼,带着几分戏谑的开口,“装的一点都不像,赶紧起来吧!” 地上的身影动了动,却还是没起来,筱然心里顿时有些急了,是不是自己这一脚真的把他踢伤了,这样一想,赶紧俯下身去,把他扶起来一看。 顿时呆住了,地上的人脸色苍白,嘴角竟是残留着血迹,这血迹,绝对不是自己方才咬的地方。 这样一想,先前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快速地闪过,她忽而记起昨日他带着自己从火海逃离时竟是没有用武功。还有今日他异常白的脸庞,这一切堆在面前,她忽而就明白了。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心里顿时慌了,他什么时候受的内伤,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还上前踢了他一脚,这样一想,心中是满满的懊悔。 见筱然担忧的眼神,他撑着坐了起来,眼中仍是温润的笑意,“筱然,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你为何还要走这一遭,为了紫月萧,你竟是连命都不要了吗?” 话落,她心中漫上一层浓浓的哀伤,语气随时责备,但却抓着他的手腕,要把自己的内力往他身上输。 展沐风本是受了伤,却在这个时候躲过了筱然伸过来的手,这一躲,他又喘了几口气,“不用了,我调息调息就好,你不要担心。” 说完就盘腿坐了下来,筱然不敢硬去给他输真力,只好在旁边为他护法。 在极寒之地待了好几个月,一般人或许撑不过几天,但他硬生生地熬了下来。师门中的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是被寒毒入侵了。 下山之后,他要急着赶路,又忙着把体内的寒毒逼出来,消耗了大量的内力,已是受了内伤,昨日为了救她,他又再次用了内力,本想昨晚调息之后没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在这一吻,牵的他心神激荡,内伤再次发了。 筱然站在船边,看着波浪翻涌的江水,心中竟也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心中有些微微的苦涩和荒凉。 他这样一个人,心里装了太多,虽说对自己有意,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而他,断不可为了他放了自己想要做的一切,放弃自己的坚持。 风把她的无法吹得四下飞舞,衣袂飘飘地站在船头的筱然,竟觉得这一片阳光也温暖不了自己的心,风从指间吹过,她竟有些羡慕起这些无影无形的东西,没有心,才自由,才能真正洒脱。 夜色迷离,夜色迷离,乳白色的月光淡淡的洒在水面上,微风轻拂,漾起粼粼波光,水汽氤氲,迤逦在这一片江面上。 夜,本就是掩藏一切黑暗的所在,也是一切龌龊的事发生的时候。 晚膳过后,船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又因昨日在江上颠了这么许久,都有些累,大家都早早地歇了去。 晚膳时展沐风看起来胃口不好,筱然有些不放心不下,问船家要了一些吃食就去找他。 敲门半晌也不见回应,筱然有些焦急就直接闯进了房间,进去就发现躺在床上的展沐风不停地呻吟。 ------------ 第一百六十章 局中局 更新时间:2011-12-01 筱然走进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昏黄的灯影下,一室朦胧之中,展沐风脸色发青,本来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似乎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了开去,她心焦如焚。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托盘落地,“你怎么了?为何会这样?”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哭音,疾如闪电般地扑向展沐风床边。 这一扑竟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也跟着绞痛起来,呻吟道:“啊,怎么这么痛!” 筱然秀美的脸庞也开始扭曲起来,一瞬间,额头上竟起了薄薄的一层汗,捂着肚子,表情非常痛苦。 两个黑色的身影悬在了展沐风房间后窗之下,如两只壁虎一般紧紧地攀援在船壁上,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听得这声音,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惊喜。 本就担心他的身体,如今又见他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急切更增加了几分,几分做戏,几分带真的表情竟看得展沐风心中一动。 她扑到床边的身体去的极快,到了床边正准备收住脚步,忽而被展沐风伸手拉上了床,她收势不及,直接扑入了他的怀中。 于此同时,展沐风另一只手重重的敲在床头上。 “咚”的一声,听在窗外二人的耳朵里,只当是筱然毒发不支,倒在船板上的声音。窗外二人眼中的得色更是明显,什么展家庄的三公子,什么无忧谷的人,还不是被他们一瓶药就撂倒的货色,主子未免太小心了点。 其中一个正想上去就被另外一个拉住,打了一个再等等看的手势,那人只好再次贴紧舱板,静候其变。 这边屋内的两人又是另一番情景,筱然不防展沐风忽然出了这么一招,直直地扑在他怀中,手下是温软有弹性的胸膛,手下传来的是急速地跳动之感,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通过她的指尖传入到她心底,她竟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咚咚咚”,她竟分清这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 扑鼻的淡淡的,好闻的男子气息充溢鼻端,抬眸就撞进展沐风似笑非笑的黑如琉璃美玉一般的眸子之中,那般纯粹的黑,像是一颗饱满成熟的葡萄,又似浸在碧水之中的玛瑙,无端勾走了自己的魂,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一抹黑给吸了进去。 回过神来才觉得姿势过于暧昧,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红了,她整个人半伏在他身上,她急忙撑开他的胸膛离开,又不敢使太大力气,怕又伤了他。 “云兄,你在哪儿,你没事吧”展沐风忽然有气无力又带着几分惊慌的声音在一室中散开。 但听在筱然耳中,却觉得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心里不由得颤了颤,撑着他的手也是一抖,这一顿,身下的展沐风忽然坏笑地一把把她整个人拖上了床。 筱然心里暗恼,又被他钻了空子,伸手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但也不好再挣扎着下去,怕外面的人听出动静。既然是做戏就要把戏做足,也不好在此时为了这个脸皮超厚的人前功尽弃。 “我……我肚子好痛,我好像中毒了。” 筱然捏着鼻子,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正好能给外面的人听见,说话的同时,顺便给身下的人丢了一记眼刀。 展沐风倒是看起来心情极好,一点也没有被人算计的自觉,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把箍紧筱然的腰,把她拉了下来。 他贴上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演的真不错,要什么奖赏?”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唇擦过她细嫩敏感的皮肤,带着酥麻的感觉蔓延开来,浑身像是涌起了一股电流,又像是一只羽毛轻轻拂过,带着痒意,她觉得心里忽而有几分燥热。 身上的人带着几分懊恼,恨恨道:“彼此彼此!你演技也不错。你这么会做戏,不去做戏子真是太屈才了。” 她的眼神乱瞟,不敢与之对视,脸红的更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云蒸霞蔚一般,美好地恨不得让他再去咬一口。 事实上展沐风也这么做了,心动不如行动,他直接印上了她的唇,这一吻,好似填满了心底所有的空虚,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筱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招,她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顿时急的去推他,展沐风又哪里舍得放开她,手一伸困住她,更深地吻了下去,勾着她的丁香小舌一路缠了过去。 淡雅如兰,又如春梅绽放枝头的清香气息,如此美好,如此甘甜,让他不由得沉醉其中。 红光淡影之下,他的眸色愈发黑了,肌肤如玉,长发披散在榻上,微微一笑之间,面色神光离合,身影流光碎影一般虚幻朦胧,端的是绝代风华。 这一室的寂静,一室的温情,醉的是他,迷的是她。 寂静的舱房中,流光溢彩的俊眸温情脉脉,温暖的气息拂过,似芳草轻沾了露珠,似三月春风拂面。 “呜呜”,愣神的筱然忘了呼吸,差点喘不过气来,伸手就向身下的躯体揍去,再加上二人在床上肢体的官司,时不时地砸到床上,听着外面那二人耳中,倒像是毒发不支的某人支撑着要起身,又一次次落地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背上的钩锁直接挂上了窗子,顺着绳索,一翻身弹进了舱房中。 看着床上的两人,举着刀的两人倒是有些愣神,或是没想到筱然中了毒居然还能爬上展沐风的床,抑或是见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受不了这刺激,小心肝颤了颤,刀也忘了砍下去。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站在床前的愣神的两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再看过去时,灯影迷蒙之下,素衣俊美的少年正粉面含羞,抿唇轻笑。 另一人不知去了哪里,直觉不对一刀朝床上的人砍去,举到半空中的手却再也落不下去,却是被人生生地定住了穴。 想到主人的吩咐,正想咬破牙齿中的毒药就被从床上轻衣缓带飘来的男子下了下巴,生生地再也咬不下去。 他浅浅微笑的姿态,一脸的亲和,但看在那二人眼中却如见了鬼一般,这小子,的确不容小觑,他怎么会知道他们身上带了毒药,还知道他们要自杀的意图。 见意图被揭穿,二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懊恼和悔恨,悔不该这么大意,竟是栽在两个毛头小子手中。只是这样的想法随即被这二人抛到了爪哇国,这哪里是毛头小子,分明就是两个恶魔。 展沐风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上面绣着几多欲开未开的梅花,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似是刚才卸他们的下巴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没中毒,也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们要自杀?” 不能动的两人眼里直冒火,只能狠狠地把站在眼前的筱然和展沐风盯着,一副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咬的支离破碎的模样。 “怎么,不服气?”舱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一个圆脸,眉眼笑得弯弯的年轻男子,一脸挑衅的模样。 筱然白了一眼这个放马后炮的墨名,心想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转身对展沐风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师姐那边。” 展沐风点点头,转身对墨名吩咐道:“带他们下去,明天早上我要知道有关他们所有的信息。” “是,少爷。”墨名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定在原地的二人看着这笑的无害的小子,心里却是一阵恶寒,脸色难看。 墨名竟像是拎着小鸡一般,将二人拎着退了下去,这一招,二人心里又抖了一抖。其中一个忽然想到刚才看到床上那一幕,又想到墨名刚才笑得那叫一个奸诈,顿时脸色惨白一片,这主子是个断袖,属下不会也是…… 若是筱然知道这人想些什么,估计会笑得直不起来腰,但也可能会直接把某个腹黑的人丢下船喂鱼,顺便再把爬起来的他再次狠狠踩入水中。 不过墨名能把从这人最终套出东西,的确归功于展沐风和筱然这“一攻一受”的戏。事后,墨名回报消息高兴之余不小心说漏了嘴,听到那人出卖主人的理由,展沐风脸抽了抽,随即不可自抑地笑了。 这船上有蓝霏儿这么个用药高手在,怎么会着了那些人的道,况且出了昨夜之事,筱然他们早服了蓝霏儿特制的解毒丸。 他们布这个局,就是为了等那些人自投罗网,来个瓮中捉鳖。筱然本想让蓝霏儿解了所有人的毒,但被展沐风制止了。 这船上的人大多数不知底细,就算是被对方混进了人他们也未必能查出来,倒不如等着那些人自动跳出来。果然,还真的让他猜中了,的确有人钻进了圈套。 阴谋谁都会耍,端看谁的水平高一些罢了。 船上的人的确有大半中了毒,事后由于蓝霏儿出手及时,成功解了毒,众人免不了又对这个无忧谷中医术高明的少女感恩戴德了一番。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噬命蛊 更新时间:2011-12-02 月夜之下,一条小船远远地从江面上向一艘大船靠拢,一道黑色的身影身轻如燕地掠上了船头。 那道黑色的身形一路潜行,最后静静地停在一间晕黄的舱房内。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接过黑衣人递过来的信,看完之后直接凑到烛火上,眨眼间成了灰烬。深沉如渊的眸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神色,嘴角渐渐勾起,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还真是不死心,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主子,哥舒公子要属下带信给您,那人这次出来拢了不少好手,要您小心。” 座上的人缓缓从身旁的人身上扫过,半晌,瞳孔一缩,“他既然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你去传信给离雷,让他等所有人上落霞山之后把那里给我围了,他既想做螳螂,我们就做一回黄雀。” “是,属下这就去。” 那人正欲离去,忽然听到船上传来一声惨呼,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叫似乎显示着那人痛到了极点,竟是连寂静的暗夜也划破了,他扭头道:“主子,外面好像出了状况,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你先去传信吧!这里我自会处理。” “是。” “什么声音?”船上的人经过先前的事,睡得迷迷糊糊的,但出于江湖人的警惕,还是把头伸出了门外,小心地四处看看。 展沐风和筱然几乎同时到达出事地点,那是船底的方向,关押着先前偷袭他们的人。先前墨名已是对他们拷问了一番,但见了眼前的情景,筱然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状况? 地上的几个人都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身体,呲牙咧嘴,眉紧紧的皱在一起,额上青筋暴露。他们不停地在身上上抓下挠,似乎感觉不到痛似地,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条条的,胸前瞬间被抓的血肉模糊,看着极为恐怖。 筱然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轻柔的语气随之响起,“别看,他们这是中毒了。” 筱然拂下他的手,回过头道:“中毒?怎么会?师姐只是给他们用了软筋散。” 难道,难道,一想到那种情形,她心里顿时泛起了一股凉意,这是怎样的凉薄的主子,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看着筱然震惊的神情,展沐风知道她已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望着地面上仍然不断嚎叫,不断在地上跌滚的几个人道,“对,他们是在来这艘船之前就被人下了毒,在规定时间内,若是他们没回去,他们就会有生命危险。” 筱然怔在了原地,望着他道:“你早知道?” 沐风点点头,望着沉默不语的筱然,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为什么这样问?”筱然抬眸看他,看着他波光明灭的眸色,道:“虽说有些吃惊,但我并不觉得你做的不对,若是你放了他们,谁知道他们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把他们困在这里。” “我一直以为你是善良的。”展沐风笑笑,笑得清浅,笑得疏朗,更笑得释然。 一瞬间,如夏日芙蓉轻轻滑落的露珠那般美好,如微风轻拂过树梢般的轻柔,更如沾染了秋霜的芳草般的清新,幌花了筱然的眼睛,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好半晌才从这误人的男色中回过神来,看着展沐风,笑得温润,带着几分狡黠,“我的善良,也要看对什么人了!”看着展沐风含笑的眼眸,朗朗入星,道:“对想要自己命的人,我从来不会善良的。” 忽然,从筱然身上转回到地上痛苦万分的几个人身上的展沐风,眸色瞬间一沉,脸上浓云密布。 身旁的筱然察觉到展沐风身上一瞬间散发出来极强地杀气,侧身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展沐风顾不得解释,急切道:“墨名,叫他们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来,能点上的灯全部点上。” “是。” 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主子的语气中他已听出了不对,再说他向来对展沐风的话言听计从,身形一动,从舱底冲了上去。 展沐风一把拉过筱然护到身后,戒备地看着地上的不懂蠕动的身躯,开口道:“他们不是中毒了,而是被人下了蛊,看这情形,倒是有几分像‘噬命蛊’。” “噬命蛊?” 筱然虽没见过这玩意到底长得什么样,但从书中读到过。蛊之一说,早就存在,最擅长此道的是生长在西南大山一带的一个部落,那些部落的人,大人小孩儿都养蛊,有好有坏,更有人心邪恶者,将此道用来害人。 因蛊之一道,外人看起来十分诡异和邪恶,前两年,越皇颁布圣旨禁止养蛊,违令者杀无赦,就是怕此术误国,没想到屡禁不止,后来就派锦平王爷灭了这个部落。这个举措甚至换来余下的几个部落的臣服,也算是那锦平王爷了得。 筱然见展沐风神色紧张,也猜到这玩意不是那么好对付。此时游龙鞭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倏忽从筱然臂上落下,红光漫越,如灵蛇一般悠悠地荡在空中。 筱然从展沐风身后探出脑袋,想看看这噬命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凝神戒备的展沐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把把他按了回去,“不要逞强,这玩意怪地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还没收回目光的筱然顿时愕然地长大嘴巴,正在此时,地上一个人的胸前缓缓钻出一只像米粒一般极小的虫子,那般极小的虫子,竟有一双锋利无比的前肢,生生把那人的皮肤撕裂开来。 那般凶狠,那般恶毒,寂静的舱底,那种细微的声音让筱然头皮发麻。更诡异的是,出体之后那蛊竟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地长大起来,变得有黄豆般大小。 “这,这也太诡异了吧!” 她还没感叹完,那只噬命蛊双翅一展,快如闪电地向二人扑来,来的又快又猛,完全就没给他们半点反应时间。 站在展沐风身后的筱然,甚至能感觉到那般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息逼面而来,她的瞳孔蓦地一缩。看着这小小的虫子,她全身竟是僵住了,浑身像是浸在冰水中,冷的只想发抖,又如行走在幽冥河边,忽然从其中伸出一双白骨森森的手抓住自己的脚,那种想叫却叫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心惊,让她从脚底到头顶升起了寒意。 一道哀怨凄婉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然儿,你为何还不为娘报仇,你不知道娘死的有多惨……” 娘,是娘的声音,娘在责怪自己没为她报仇,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又见嘴角挂着血迹的淑妃一脸恶狠狠地瞪着她,“贱人,我早该杀了你,我早该杀了你。” “筱然,不要看。”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带着急切的声音从耳边飘过,她竟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那双手带着自己从那般恐怖的世界中醒来,悠悠然如做了一场噩梦,犹如从地底重归人间。 她轻舒一口气,才知道展沐风的良苦用心,他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她看,是因为这蛊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地方,它竟是能让人迷失自我,让人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浮出水面,趁着人在这一瞬间的失神置他们于死地。 身前的展沐风忽然动了,他手一抬,手指一弹,一道闪亮的光花从指间飞出,直直撞向那只急如流星的蛊,那只噬命蛊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之后坠落在地。 坠落之后的噬命蛊并没有死,带着狠劲,又展开翅膀,不等它飞起来,展沐风袖子一拂,直卷起那只蛊甩进身旁的火架中。 “嗤嗤”几声,那只蛊竟发出幽蓝的火焰,在火中跳动了几下之后消失不见。 短暂的寂静过后,却是一片怪异的响声嗡嗡而来,听这声音,好像并不止一只,而是大片噬命蛊向二人快速袭来。 筱然从袖中掏出一方绣帕快速地蒙住眼睛,一闪身从展沐风身后飘了出来。既然他们能通过眼睛蛊惑人心,她不看就是了,她倒要见识见识这所谓的噬命蛊到底有多厉害。 “这蛊只有烧了才能永绝后患。”展沐风解释道。 这舱底不算宽,从噬命蛊出来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躺在舱底的几人占了大部分空间,筱然他们可以移动的空间并不大,筱然也并不打算躲。 这噬命蛊不除,飞出了这里,死的就不仅是自己和展沐风,而是整个船上的人了。 筱然身形斜跨出去,游龙鞭“唰”的一声,早就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一挥之间,游龙鞭忽而卷起一个圆,一道红色的光影倏尔挡在了飞速而来的噬命蛊前面,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那些噬命蛊竟是极其聪明,那些剩下的噬命蛊狠命冲了几次,见也无法突破这道屏障,反身向后退去,欲脱离这个对自己不利的圈子。 可是它们想退,却有人再不也不会容它们退一分一毫。 展沐风身形忽然飘到那些蛊的后面,手腕一动,一支乌沉沉的萧从袖中滑出,一轮之后,白色的光圈和红色的光影丝丝入扣,把那些噬命蛊全数拢在其中。 那些噬命蛊犹不死心,可能也是感觉到自己悲惨地命运,开始死命地凶狠地撞击着四处的光圈,拼着头破血流也要冲出去。 “向左后方移,到那个火架旁去。”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解除危机 更新时间:2011-12-03 筱然虽看不到但是其他感觉更是灵敏,甚至能听到噬命蛊不死心的嘶叫声,那种叫声如钝器从骨肉上划过,让人耳朵发麻,听之渗人。 每一步每一秒,二人都行走在生死边缘,也是在此种时候,二人竟是配合得十分默契,那种不需要任何言语的心灵契合达到了顶点。 她不敢大意,一步步向后退去,企图能把这些噬命蛊全数消灭在这里,她和展沐风一进一退之间,慢慢把噬命蛊逼到火架的上空,可能是感觉到热度的原因,也是所有动物对火的惧怕,那些噬命蛊再次不死心地往外横冲直撞。 那些噬命蛊本事极其邪恶之物,又吸食了地上几个人的精髓,体能自是不能和一般的蛊相比,这一撞之下,竟是隐隐有把这光罩撞破的趋势。 筱然看不到情形,但从手中的传来的力度和由内力护成的光圈的气流变化也感觉到了情形的危急。当下不由分说地又注入了几分内力在其中。 展沐风左手举起,眼见就要一掌将这些噬命蛊逼到火盆之中却再次面临着抉择,他的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瞬间捏紧的拳头关节泛白。 就在二人把全副身心放在眼前这几只噬命蛊身上之时,最后一只噬命蛊才慢吞吞地钻了出来,一离开母体就疾如奔雷般向筱然扑去。 他指甲狠狠地从手心中滑过,鲜红色血珠顿时从白皙的手掌中沁了出来,像是鲜红的玫瑰花,噬命蛊本就对血腥味极其敏感,那只本是朝着筱然而去的蛊半空中一转身,电光火石般朝展沐风扑去。 展沐风再次故技重施,指尖飞弹,玉白光芒一闪将那只半空中飞来的蛊截在半路,只是他虽暂时截下那蛊,却因血腥味而引起那蛊更是疯狂地扑过来。 同时因为这新鲜血液的刺激,被二人笼着的噬命蛊更是不遗余力地寻求出口,几乎同时,圈内所有的噬命蛊都调转方向朝展沐风这边攻来。这样一来,他面临的压力更大。 圈外的那只噬命蛊倒也不笨,见展沐风转不开身,忽而转了个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侧方向他扑去。 满头细密汗珠的筱然这边压力一减,轻轻松了一口气之后直觉哪里不对。她左手一把拉下眼布,这一眼,顿时让她心神俱裂。 一只噬命蛊凶狠地朝展沐风扑去,离他已不到一米,而先前被困住的对着自己的噬命蛊全数向他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没有正面和这些噬命蛊对阵还是精神高度紧张,她这次没有被这些噬命蛊控制住心神。 右手的鞭子撤,还是不撤,撤的话,这些好不容易被他们困住的蛊虫势必会逃窜出去,会害死更多人,若是不撤,她身形无法移动,那只他背后的噬命蛊该怎么办,她怎样才能救他? 舱底的火架上火静静的燃烧,空气中有种危险和窒息的气息在一室寂静中缓缓流淌。江风凉凉地吹进来,带动火苗飘忽了几下,筱然的心也随着这火苗的跳动晃动着,忽明忽暗。白皙的脸上,细密的汗珠一滴滴滴落下来,眼睛瞪的老大。 所有的想法从筱然脑中闪过,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 她正欲错开脚步就见一道如三月春风细柳般的身影快速地飘了进来,说是飘,一点也不夸张。 那般灵动飘逸的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如一阵风,一道电,如燕子斜掠过水面,转眼间就到了对面。 筱然从来没觉得在这一刻看到自家师姐有这么亲切,蓝霏儿一来,刚刚不利的局势倏尔被扭转。 她身影一动,已飘到展沐风背后,手一伸,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那只直直朝展沐风迎去的噬命蛊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慢慢朝她手的方向移去,被她收到手中一只精致的小瓷釉瓶中。 展沐风再不敢耽搁,掌风一动,直接把拢住的蛊虫拍向火中,被拍进火中的噬命蛊仍是不甘,在火盆中横冲直撞,死命地挣扎着要飞出来而筱然几人又哪里会给它们机会,尽数被逼回火中烧个干干净净。 筱然和展沐风相视一眼,缓缓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在周边缓缓流动。 蓝霏儿一脸严肃地听着瓶子中的动静,直到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才重重舒了一口气,看着筱然道:“总算是搞定了。” “这蛊这么厉害,连你都无法解吗?”筱然举步上前,盯着蓝霏儿手中那只装着噬命蛊的瓶子。 “这噬命蛊可不是一般的蛊虫,而是以人的精魂所养,寄主被噬命蛊吃了之后本就带有怨念,所以出体的噬命蛊在此时是最为残暴狠戾的,也是最难对付的,我配的这种药虽不能杀死它,但能让它们处于休眠状态。” “那这样不是很危险,还是把它烧了吧!”筱然说完,一把从蓝霏儿手中夺过瓶子就要扔进火中。 “别。”蓝霏儿赶紧伸手阻拦,这才险险地把这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蛊虫抢救回来。 宝贝似地把瓶捏在手中,蓝霏儿眉一挑,眸中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带着些许憧憬,“你可千万别把它给我烧了,我可还指望它来解开这种蛊呢!” 筱然本想再劝却被展沐风拉住,“你师姐也是有备无患,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可是,万一这噬命蛊从休眠状态醒过来,师姐不是很危险?”筱然望着展沐风道,眼中闪过一道担忧。 “放心,你师姐哪是那么容易就被一只噬命蛊打倒的人,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解开噬命蛊对她来说并不难。” “这话我爱听!”蓝霏儿闲闲地插了一句话,继而望着筱然带着些许责备道,“亏你还跟师姐我生活了这么久,一点都不相信我的能力。” 筱然正想开口就被展沐风打断,他望着蓝霏儿盈盈一笑,若挂在枝头的那轮圆月,高洁淡雅,光华流转。 “蓝姑娘不要生气,她这是关心则乱。” 蓝霏儿眼睛滴溜溜地从二人身上溜达了几圈,笑得如一只偷了腥的猫,带着几分揶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竟然帮他说话。” 筱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师姐不要听他胡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我觉得这噬命蛊带在身上的确是个隐藏的危险,若是你坚持,在找到解开噬命蛊之前,你要万分小心才是。” “这个自然,你不用担心。” 蓝霏儿说完就朝外走去,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从袖中摸出一瓶药扔给了筱然,朝展沐风身上努了努嘴。 筱然嗔了蓝霏儿一眼,手一捞,抓住了她扔过来的药。 “对了,这几个人的尸首不要任何人靠近,上了岸之后赶紧烧了。”蓝霏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二人刚出来就见被定在门口不远处的墨名,看他们出来,不停地转着眼珠子,看起来着实搞笑。 筱然走过去手指一拂解了它的穴,忙低头忍笑从他旁边走过,若是她没猜错,这定是自家师姐的杰作。 这边墨名不等僵硬掉的四肢恢复就赶紧巴巴地跑到自家主子面前告状,只差没有捶胸顿足道:“主子,你不知道那个蓝霏儿有多可恶,她,她……” 他指着蓝霏儿离去的方向,手指颤了颤忽然不说了,一脸愤慨的表情也蓦地僵在了脸上,因为筱然正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那笑,看在别人眼里叫明媚自然,可看在他眼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笑背后隐藏的危险。 他看着筱然讪讪的笑了笑,一脸的尴尬。然后望着自家主子,希望主子能良心发现救自己一马,可是自家主子好像没发现一样,对他投来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 展沐风咳了咳,这会儿自己还是不要往她枪口上撞了,刚刚在舱底还有件事没解释清楚呢!若是再撞上去,难保不会出事啊! “墨名呀,这么晚还不睡,我看你站在这里挺惬意的,要不要……”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筱然的话还没说完,墨名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溜烟地消失在两人面前,开玩笑,他可不想再被定在这里喝凉风。 展沐风看着眨眼间就消失的属下,只能对着苍天无语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想筱然借着他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这招计划还是落空了。 看着展沐风的表情,筱然已猜到了他打的什么算盘,笑得一脸和煦,“怎么,墨名走了某人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啊!” 展沐风目光闪了闪,笑着打着哈哈,“哪里,哪里。” 筱然忽然凑近展沐风,笑得有几分呲牙咧嘴,又带着几分愤恨道:“怎么,还不坦白吗?” 展沐风忽然更近一步地凑近筱然的脸,点漆般的眸中深邃如海,神光离合,醉人如酒,温软的语气在筱然耳边漾开,“这里没人,你要不要检查一遍?” 筱然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差点被这句话呛到,这,这人脸皮也太厚了点吧!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来我往 更新时间:2011-12-07 筱然的目光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但最终停在对面人的脸上,最终她轻轻地笑了。淡然柔和的月光下,那抹笑容纯净自然,飘渺如雾,也是那么地遥不可及,如雪山之巅开在寒风中的雪莲。 睥睨苍生,盛开在寒风凛冽之中,坚强而又独立,那么的清雅脱俗,又是那么的高贵秀逸,遥远而又清冷。 “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瞒着我,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筱然望着展沐风,笑得清浅,继而转身,把目光转向远处朦胧的水面,心底有丝丝缕缕的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 见筱然脸色不对,展沐风暗叹一声,心中沉甸甸的,如压了千万斤巨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诸般过往从脑海中飞逝,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打开,他却发现,似乎万事不萦于心,唯有眼前一人。 乳白色的月影之下,淡然清逸的身影攫住了自己的目光,一如最初见她的那晚,那时她也是这般站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笑意浅浅。 时光飞逝,那时的她,一笑如月华初升,此时的她,却染上了淡淡的忧伤,两年的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发生了太多,改变了太多。只是唯一让自己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心意,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一如从前。 他忽然从身后拥她入怀,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有些疲惫,语气中带着些慵懒,琉璃美玉般的声音在筱然耳边漾开,“筱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一直不变。”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挣扎了一下,他收紧了胳膊,“筱然,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我是认定你了。” 话落,连展沐风自己也惊了惊,不自觉地又收紧了胳膊,轻轻舒了一口气,他还从未有这么决然的时候,从没有像如今这一刻这么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他怀中的筱然身子也是一顿,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一波波的潮水打的她险些招架不住。她一直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处处退让的人,但在自己面前却是步步退让,没想到如今他终是展示了自己霸道的一面,他说,筱然,这辈子我是认定你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在自己面前剖析他对自己的感情吧! 她望着前方的江面不出声,眸色有些朦胧,有层水光在莹莹泛光,晶莹一片,悠悠叹了一口气。 月色之下的甲板上,微风徐徐,清俊修长的身影笼着纤细的少女,温馨而又浪漫,二人的墨发飞扬,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一起,衣袂在江风吹拂下如蝶翼般上下翻飞,早分不清彼此。 只有筱然自己知道,她的心底在无声地流泪,春天的风不冷,她却感觉不到温暖。空气中飘荡着属于江水的湿咸味,涩涩的,属于无奈和疼痛的气息让自己无法呼吸。 半晌,她缓缓扭头,却不妨这一扭之间,她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如玉般的温凉,带着青竹一般的清香,细腻柔软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一颤。 不仅是筱然颤了,展沐风也是一颤,那般温润美好的触感,一如三月春风拂面,梨花洒落鼻尖,痒痒的,甚至连心底都痒了,又如一根羽毛轻轻从心底搔过,他的眸中瞬间卷起了一阵风暴,来的那般猛,那般快,像是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手一扣,头猛地压了上去,带着不顾一切的霸道和决然,不容拒绝地吻上了筱然,不等她从迷茫中反应过来,狂风暴雨般的吻就已经展开,他轻轻一咬,她欲呼痛不自觉地张开了嘴,他趁机叩开她的贝齿,一路攻城略地,一寸寸地搅过她的领地,独享她的美好,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共舞。 筱然带着些许朦胧和迷茫的眸子,一瞬间瞪大,如藏在云层后的星星笃然大放光芒,宝光流动之间,展沐风觉得自己醉了,醉在这黑如点漆的眸子中,醉在这迷离的夜色中,醉在这悠悠清风的江面上。 筱然被这般狂风骤雨般的吻冲的头脑发晕,身子也有些虚软,感觉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呼吸困难,这几天接连几次栽在他手里,心里一恼就咬了上去。 似是发现了筱然这一举动,展沐风轻笑一声退了开来,眼中漾过了然的笑意和一丝顽皮,更带着几分挑衅。 他抿唇笑笑,凝眸望着筱然,“上次被你咬了,这次再不会吃这个亏了。” 筱然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又有几分羞涩。这人,真是奸诈,也真是恬不知耻,居然拿这种事说事。 她的脸色不自觉的染上一层胭脂红,在这夜色之中更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暖暖的气息拂过,兰香浮动,氤氲升腾,鼻端都是她的气息,他觉得心中从没此刻来的宁静而美好。 要知道,每次吃亏的可是自己,搞的好像是自己把他怎么样了似地,想到这里,筱然手一抽就捶了过来,展沐风一笑,似乎早料到她这一招,右手一伸一把将筱然的手包在手中。 他对筱然露出胜利的一笑,筱然也对他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古怪,直觉不对的展沐风,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往下一看,筱然的一脚已经狠狠地落在了他脚上。 他呲牙咧嘴道:“还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居然下这么狠。” 筱然推开他,拍了拍手,扬眉道:“这下算是扯平了。” 展沐风看着筱然似笑非笑,眸间夺人魂魄,“你要觉得吃了亏可以还回来,我不介意。” 筱然得胜的笑瞬间僵在脸上,眼睛一时间也忘了眨。这人真乃神人也,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想占得更多的便宜。 “好,还回来!”筱然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展沐风似乎对筱然这一笑失了神,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脸上再次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但他还是笑道:“筱然,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狠。” “有,今天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说完,筱然再次狠狠地捏了他的左手。 就凭触感她就知道他的手伤得不轻,她可以感觉到翻开的皮肉,黏黏的血。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世家公子 更新时间:2011-12-15 筱然顺势抓起展沐风的手一看,顿时吃惊不小,眼睛见到的比自己想象中的伤口还要深,她凝眸看向对面之人,再次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这是刚才伤的?” “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展沐风笑笑。 “我才不担心,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筱然瞟了他一眼,“反正你皮厚肉厚的,这点伤,相信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 “皮厚肉厚吗,我怎么不觉得,要不你摸摸看!”说完笑着凑上前去,眸中盛满笑意,流光溢彩般绚烂。 “少废话,赶紧去上药吧!” 筱然吩咐墨名端上热水,清洗完伤口后,手脚麻利地给展沐风上好了药,然后包上。展沐风看着筱然专注的动作,双眸发亮,灯光下白皙玉质般的面颊一脸柔和,如三月春风乍然吹过,温暖明润如斯。 “若是每次都能得到你这样的照顾,多伤几次也值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满足,又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让筱然的心无端地酸了酸,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灯光下的他,少了平日里几分明朗,多了丝渺远和疏离,神情幽然,如漂浮在九天之上的浮云,让人无法看出实虚,只是那汪如秋水明月般的眸子深深浅浅地望着自己,里面盛满的是柔和温暖的情意,那样的目光,丝丝缕缕缠绕上来,她发现自己竟像是被这网绕上了一般,无法躲开。 半晌,她才移开目光,带着些许嗔怪,“说的什么傻话,谁没事儿愿意去受伤玩,真是脑子秀逗了。” “我说的不是什么傻话,而是心里的真话,筱然,若是你真能这样每日在我面前,这样对我,我愿意。”淡淡的带着坚定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筱然心中又是不小的震撼。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多了几分迷离和温情,暗夜之中如昙花乍放,那般灿烂美好,在一室之中氤氲流泻,光华淡淡流转,馨香怡人,迷了她的心,醉了眼前的人。 她总觉得他这次来,似乎变了不少,很多以往不曾说出的话再不遮掩,再不顾及,似乎怕是这些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样子。 他不是那种随便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更不是那般随便承诺的人,这段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什么,让他如此放不开。 想到横亘在自己二人中的一切,她心中也蓦然沉了几分。他们相识至今,她从没有彻底地认识他,知道他的一切,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了解,但想着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才是好的,她竟不敢去探,不敢去知道。 她心里何尝没骂过自己,云筱然,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原来还笑别人,其实天下事情都是一样,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还好,还可以勉强接受,降临在自己身上却无法和难以接受。 她打好结站起身,走到窗前,江风拂动,墨发在身后飞扬,看向窗外的眸色却染上了几分探不到底的厚重和浓黑,万千情绪沉于眼底,也隐藏在夜色之中。 她伸手把窗子关上,再次回眸,则是笑的柔和而温暖,不经意间转过话题道:“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或许明天还有得忙!” 展沐风的目光一直锁在出去的筱然背上,眸中多了一份沉思,更多了几分无奈和怅然,侧坐在榻上身影在飘忽的灯影下看起来孤寂而落寞。 下船时,虽然筱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情况,到处是攒动的人头,一眼扫过去,或坐或站的都是各个江湖门派,因不同的帮派,穿着打扮都不尽相同,大点的帮派多则十几人,少则三五人的堆在一起。 还有些是那种无门无派的,一人独自立于一处,有些则是几个关系好的几人结伴而行。 见筱然疑惑的目光,展沐风盈盈一笑,眉梢轻扬,“这里是几处水道和陆路的交汇处,再往前就是落霞山的范围了,这里人多也很正常。” 筱然从岸边不远处的茶棚掠过,“为何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却不上山?”筱然看向身旁的展沐风,眼中有些不解。 大家来这里,无非就是一个目的,说的好听点就是各凭本事来寻紫月萧,有缘者得之。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这里有个好东西,大家都抢吧,抢不抢得到,端看各人的手段高低了。 眼见那紫月萧就在前面不远处,为何大家却在这里止步,看这附近的状况,好像大家已经等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了,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规矩不成? “他们在等人。 “等人?” 怎么可能啊,大家脑子秀逗了才会等着对头都到齐了才去抢好紫月萧,要知道,人越多,紫月萧到手的可能性就越小啊! 筱然望着展沐风摇了摇头,轻笑出声,“他们才没那么傻,你说他们在等人,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等你呢?” “你说对了,他们的确在等我。”展沐风望着筱然一笑,看着筱然愕然的神情,他心情显然大好。 望着展沐风前行的身形,筱然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什么啊!这都能猜中。 眼前的人步子如行云流水,如风行水上,又如垂柳轻拂过湖面,流畅自然,不轻不缓的步伐,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美淡淡流淌开来。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如玉一般精致的容颜上,微风轻拂,墨发轻扬,月白长袍下摆随着他步子的移动上下翻飞,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那份无与伦比的尊贵气韵让先前还是一片喧闹的人群在看到他现身的那刻起,寂静了下来。 随着他脚步的移动,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弯腰抱拳拜了下去,“见过三公子。” 有种人,无论站在哪里,无论穿着打扮如何,自有一股永远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折服,让你心悦诚服地弯腰。 “众位英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展沐风抱拳,笑得一脸和煦。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落霞大会 更新时间:2011-12-23 落霞山位于羲国的南部,而这里刚好是展家的权力中心,凭借其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声望,注定着展家每个人的不平凡。隐晦暗藏如展沐风,这个在江湖上鲜少出现的展家三公子,在这次紫月萧之争中,定会是人人关注的焦点。 展沐风、筱然和蓝霏儿一行本就是相貌极其出众之人,加之展沐风的身份,早就引得所有人地目光,而蓝霏儿一身装扮,再次引起一番不小的骚动。 毕竟,无忧谷神话般的存在,被传的神乎其神,并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而蓝霏儿出现在此的原因,也是值得每个人推敲的。 渐行渐近的少女,一身白色长裙,剪裁地十分巧妙合身,飘逸轻灵的身姿,裙裾走动之间如流云卷舒,淡写诗意。微风轻拂,半透明的轻纱后含笑的眸子,光华流转。 而她身边的白衣少年,也是难得的龙章凤姿。乳白镶金纹锦袍,前襟绣着几只清寒秀逸的梅花,绣工卓绝,那简洁的几笔,竟是绣出了梅花的风骨,更添了几分风致。乌黑如缎的墨发高束于白玉簪中,莹白如玉的面颊上,黑如点漆的眼眸,如浸在水中的玛瑙,澄澈透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蓝霏儿眸中含笑点头,对着与自己打招呼的人微微欠身,从众人脸上扫过,三分打量三分漫不经心四分无奈。 筱然乐得看着自家师姐与这群人打着哈哈,自己最了解自家师姐,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场合,也难得她竟能耐下性子站在这里。她从来没像此刻佩服过师公,隐瞒无忧谷谷主徒弟这重身份,真的是给自己带来不少好处啊,至少不用像蓝霏儿一样对着众人还礼。 心里暗道,若是众人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无忧谷谷主的爱女,又将如何? 忽然,筱然感觉后背凉凉的,像是浸在数九寒天的冰水中,又像是有火在灼烧一般,那两种极致的目光糅合在一起,一冷一热,让她如芒刺在背。 她猛地回头,直接撞上人群中一双来不及收回的鹰眸,他的眼神深邃而又犀利,阴狠中夹杂着无尽的恨意,汹涌滚滚,如滔天巨浪向她涌来。 那人见筱然察觉,马上垂下头去,继而隐藏在人群之中。虽是一眼,筱然已将那人的面孔记在脑中,看年纪,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半白,从脑中搜索一圈,竟是发现自己从没认识过这样的人物,不由得心下有些疑惑。 虽是心中有着疑惑,但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她收回目光,跟着展沐风向前行去。 展沐风步子不停,带着筱然和蓝霏儿直接朝前而去,随着人群渐渐分开,筱然才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早就搭建好的高台,高台前方一边站着一队身着黄衣劲装打扮的剑客,身形挺直如松,右手按在佩剑之上。 见展沐风走近,那两列剑客齐齐弯腰,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那是对一个人的无上的尊敬。 展沐风纵身而起,如一道淡白色的光影从空中划过,迅如流星,轻盈地落在高台之上。他蓦然转身,一撩袍子下摆,深邃眸子微眯,长身玉立,立在高台顶端。颀长优雅的身姿,月白长袍,衣襟袖口上淡金色的缡纹,那般超凡脱俗又俊逸清雅的面容,仿若谪仙。 台下的众人都不自觉地被吸了心神,忘了呼吸,直至展沐风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家才从那般恍然中渐渐收回心神。 “小子不才,今日蒙众位英雄抬爱来主持这次大会,四大神器争夺的规矩自古就有,相信不用我再次强调大家都已烂熟于心,只是既然我站在了此处,临行前,我还是要对一些事情进行说明,希望大家谨记!” 他的目光从台下众人扫过,带着睥睨群雄的傲气和尊贵气韵,目光过处,让人再无法与这样犀利森寒的目光对峙,都一个个低下了头。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扬了起来,离得太远,筱然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又听他道:“签了这份生死帖,过了身后这个界,大家的身家性命都在这落霞山上,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得紫月萧者,是诸位的幸事,不得,忘大家各自珍重。” 筱然扫过去,发现那张纸上有着墨迹,想必是什么生死书之类的玩意,她心里早转了几百个圈,没想到这些江湖人还讲究这个,不过倒是暗自佩服发明这种方法的人。这样以来,免了大家因为紫月萧结仇,日后江湖不得安宁,这样一来,大家签了生死帖,生死有命,就算是死了,他的家人也不好再生事儿,倒是避免了许多仇杀。 展沐风顿了顿,又道:“不管紫月萧最后花落谁手,大家甘心不甘心,出了这落霞山,我不希望再次听到不好的消息,若有人不服。” 他眸子微眯,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杀气隐隐,袍袖一甩,高台侧边一棵树忽然拦腰折断。 “轰”的一声,大树倒地,所有的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好强悍的内力,这么远的距离,这么轻地袍袖,竟是将内功灌注在这样轻若无物的袍袖上,看那断口之处,竟是像是被锯子锯过一般,太齐整,齐整地让人无法相信,一瞬间,所有人看向展沐风的神色又是变了变。 一些原来不怎么心服的黑道枭雄,也收起了一贯的散漫和不屑,褪去眼中的轻视,换上冷肃和慎重。 这时,一个须发俱白的道者走上前,一摆拂尘,对众人道:“展公子所言想必大家都听到了吧,若是没异议,大家随后就可以上山了。” 早有一些等得不耐烦的江湖汉子挥拳大声道:“没异议,没异议,公子赶紧下令进山吧!” “好,既如此,大家请自便!” 展沐风带笑的目光从台下众人身上再一次扫过,他话一落,大部分的人都朝高台之后涌去,那是上落霞山唯一的道路。 来之前,筱然补充了有关落霞山的知识,这是一条绵延数千里的岭南山脉中的一支余脉,由于地处南方湿热地区,有着原始丛林的所有特征。 见大家蜂拥而上,展沐风只是含笑淡淡扫过,只是那样清冷淡然的笑意,看在筱然眼中忽然有了几分了然。 这么多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去,相信就在大家前面不远,亦或是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一场场阴谋和杀戮业已展开,网只要撒开,终究是有收回去的时候。 筱然抬头望着天际的云卷云舒,淡然舒意,灿阳满地,晴空如洗,只是这般美好的天气,她却仿佛嗅到了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 “走吧!” 筱然回头,才发现展沐风不知何时已回到了自己身边,先前人声鼎沸的场子已经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她收回神游的思绪,眼中仍带着几许迷茫,“去哪儿,现在要上山吗?” “山是一定要上的,只是我们不急在一时,在船上这么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再说了,我们何必又和他们在一起凑热闹,好戏是在最后才出场的。” “主子,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墨名走上前,对着展沐风躬身道。 筱然没想到展沐风的安排是下榻于最近的一处客栈,与他们先前下船的地方相距不是甚远,但是也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几人在客栈前下马时已近日落时分。 筱然不得不佩服墨名办事的效率,几人刚进客栈,就被小二带去梳洗,热水是一早就已经烧好准备着的,之后店家端上准备好的饭菜。 筱然着实佩服展沐风的先见之明,若是他们也跟大家一起上山,这时候定是要露宿在荒郊野外的,更别说能吃上这么热气腾腾的饭菜。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眸向他望去。 没想到一抬头,直接对上展沐风含笑的双眸,笑意清浅,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让人无限的舒心。 展沐风夹起一块鱼,仔细地剔去鱼刺之后递到了筱然碗中,温柔的话语随即在耳边响起,“知道你喜欢吃鱼,这银鱼是这里的特色,尝尝看!” 展沐风并没有说的是,这是他之前就特意吩咐墨名向店老板说好的,这种鱼,虽是这一带的特产不错,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的。 无关有钱没钱,只是因为这种鱼十分滑溜,十分难捕,又因为此种鱼味道鲜美,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为了眼前这盘鱼,展沐风的属下绝对跑了不止一个地方,只是这些,他都不会让筱然知道。 他要的,只是让她多些胃口,多吃一点饭,他早就发现了,筱然有些晕船,虽然说她掩饰得很好,也吃了蓝霏儿给的药,但是从她眼底淡淡的青影和她食量的消减,他还是发现了。 ------------ 第一百六十六 大战紫竹林 更新时间:2012-02-01 几千里大山连绵,莽莽丛林,这是筱然上山后唯一的感觉,若不是身边跟了几个人,她还真怀疑自己被抛到了什么原始森林里。 “先前不是有很多人上山吗,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碰上?”筱然望着前方的丛林。 除了之前还有一条勉强可以算的上小道的山路之外,到了最近两天,根本没有路可循,而个所有的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紫竹林。按道理说,那么多人,没有不在路上碰到的道理啊! “没碰上并不是什么坏事。”展沐风望着密林,眼里闪过几道深思。 “你的意思是若是碰上了或许会起冲突,只是现在还没见到紫月萧,他们不会在这边就动手吧!” “你太高看这群人了,有道义的人不少,但是不择手段的人更多,我们在船上碰到的情况只是一道开胃小菜而已,主菜还在后面呢!”展沐风回首望着筱然,眼中笑意浅浅,一片温和。 “你来这里不是也是为了紫月萧吗,看你样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紫月萧落于他人之手!”筱然斜瞥了他一眼,擦了把脸上的汗。 出京时还是阳春三月,现在已经有了初夏的余热。 “来这里,本是顺应师门之命,紫月萧既是上古四大神兵利器,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人抢了去。况且这种神兵多少年才出现一回,有缘人才能得到。得之,我之幸事,不得,”他从筱然面上扫过,语气淡然,“也没什么。” 筱然轻笑出声,“你倒是看得开!很难见到你这么洒脱的人了。” “有时候人生能洒脱一回也就值了,”他望着前方的树林出神,继而无奈道:“只是只要是人,都很难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思量。” “你的武功不是师承令尊吗,怎么还另外拜了师门?”筱然凝视着展沐风。 “这其中有很多曲折,最初,我的武功是我爹亲自教导的。只是我八岁时,有一天在山庄的后山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要我喊他‘师傅’我死活不干,他也没生气,扔给我一本秘笈就走了。这件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我爹知道了,他就派人把我送去了后来的师门,并且在那里待了些年。只是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我除了展家的武学之外其实还另拜了师门。”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师门还真是不简单,我说的没错吧?” 展家庄在武林上的地位和武学绝不是说说这么简单,而能让其庄主看上的人又岂非泛泛之辈,让自己的儿子改投他人门下,若不是展啸天发烧,那只能说明对方的确有过人之处。 展沐风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似是若有所思,他望着筱然的目光依然深邃,只是深邃中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你怎么会这么想?” 筱然轻笑,斜睇了眼展沐风道,“这还用说嘛,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又怎会是……”筱然看着展沐风笑得意味深长,只是那人却毫无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含笑的双眸眨也不眨得盯着筱然,对着筱然一揖,“过奖过奖,在下替师门谢过云姑娘的赞扬。” 筱然正要接话,忽听前方响起一声惨叫声,转身向身旁的展沐风道:“怎么回事儿,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展沐风脸色也并不好,这十个人是爹亲自挑选给他的人,又怎会差到哪里去,遇到什么事也断不会如此慌乱,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些鲜少变色的江湖汉子变得这般。 他们一行十四个人,筱然师姐妹,展沐风、墨名,另外就是展沐风带的十个出类拔萃展家的侍卫。 山路并不好走,多半需要人力砍出道路供人行走,前面走的正是五个侍卫,而惨叫正是走在前面的人发出的。 两人几步掠到前面,还没走近,筱然就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看到面前的情形,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一个年轻侍卫正倒地痛呼,脸上的汗珠一颗颗冒了出来,他的右脚已经被利器齐齐切断,血流如注。 “强子,强子,你怎么样?”另一个侍卫赶忙上前把他上半身扶起,焦急地唤着自己的同伴。 蓝霏儿二话不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倒出一棵红色的丹药塞进了强子嘴里,又封住了他几处大穴,以图减缓血流的速度。 “什么东西,老子剁了你。” 同行的一个侍卫脸上青筋直暴,目眦欲裂,对着草丛中若隐若现的那条银白色的丝线就是一刀。 强大的灌注了全部内力的一击,又携带者满腔怒火,刀锋凌厉,却在落到那般细如头发的丝线上时如砍在了豆腐上,轻飘飘地毫无力感,他脸色为之一变。 ”小心。”展沐风眼疾手快,一把拽回冲上前去的侍卫。 众人一见,再次目瞪口呆,那侍卫手中的刀就算是不是什么神兵,但也是精铁所铸,绝不会像如今切豆腐一般被切成两半。若不是展沐风手快,估计拿刀的人手腕也会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击的余力或是那条银线所伤。 众人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刀,仍难以回神。 筱然上前用手一碰,触手丝一般的柔软细滑,有一股清凉之感,可谁又能想到这般看起来无害的东西却在刚刚切断了一个人的腿。 “这是用刹那海一种鲛鱼身上的筋所铸的鲛丝,细如发丝,却是无比锋利,寻常武器根本砍不断它。” “究竟是谁,居然这么狠毒,竟然想到这么恶毒的想法,要是让我知道,今日这仇我是报定了。”筱然一脸愤然。 这么歹毒的心思,竟是以这种东西伤人,林子本就枝叶繁茂,层层遮盖之下,又哪里会注意到脚下这么一根细如牛毛的鲛线。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蓝霏儿忽然开口道。 筱然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耳朵上,入耳的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那种软体动物的身体擦过地面的摩擦声,让人毛骨悚然,它们正不远不近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脚下是荆棘丛草,林中枝叶茂密,根本看不清什么情况,只能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更增添几分恐怖的气氛。 “不好,大家先上树。” 蓝霏儿赶紧挥手,眉毛略不可察的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什么恶心的东西,这次出来真是见识匪浅啊,噬命蛊已经看见过了,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回去一定要和外公理论理论去,这趟差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办啊! “墨名,照顾好强子!”展沐风随即一把拉过身边的筱然飞身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 “是。” 墨名将剑一插,背起强子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将他安放在树枝上。 “大家不要离太远,这样彼此也有个照应。”展沐风一边戒备四周的杀机,一边不忘关心自己的属下。 “是。” 蓝霏儿和墨名上了同一棵树,这样也可以就近照顾受伤的强子,没想到这之后,却是一连串杀机的开端。 几乎在众人都跃上树的同时,那些声音已是十分接近了。 林中的风静悄悄的吹过,在这初夏的日子里,竟是让人觉得有些寒意。在众人翘首以待之下,那些听着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啪”。 是什么东西压断枯枝的声音,筱然一眼扫过去,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老天,你耍人也不是这个耍法啊! 这什么啊!我们不是在演《西游记》啊,我也不是孙悟空啊!这里也不是盘丝洞啊,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蜘蛛啊!这不是已经成精了吧! 最先的是一个大如脸盆的红色蜘蛛,它正缓缓向他们这个方向移来,后面跟着的同样是一色鲜红色的蜘蛛,成群结队,最小的也有碗口那么大。红色的透明的腹部,那些个细长的腿,怎么看让人觉得怎么恶心,脸色不由得白了白。 “你没事吧!”展沐风看筱然脸色不好,关切道,转头一眨不眨地爬过来的蜘蛛群道:“不要怕,一切有我。” “我没事,只是看着这玩意,心里着实有些发怵。”筱然望着他苦笑了一下。 若是其他东西倒也罢了,只是她自小就怕这种腿特别多的生物,向来是对它们敬而远之,没想到在这里正面相逢。 正说话间,打头的那个大如脸盆的红蜘蛛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向着某个方向急切地爬了过去,所有的蜘蛛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快速地跟着那个蜘蛛身后移动,行进的速度竟是比刚才快上了许多,笨重的身体在那些个细长的腿的支撑下竟是飞快地移动起来,看起来委实诡异。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树下通过的蜘蛛大军,紧张地忘了呼吸,一个个徒子徒孙在那个红色蜘蛛的带领下全部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筱然发现,这些蜘蛛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开始井然有序的队伍因为这个变故变得混乱起来,开始不管不顾地往前挤,有的甚至直接踩着自己的同伴身上直接向前冲去。 “它们,它们……”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蜘蛛 更新时间:2012-02-02 一个侍卫一手紧紧抱着手中的刀,另一只手指着树下成堆的蜘蛛,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不用说,躲在树上的众人都已经瞧得分明,这群蜘蛛竟是在喝血吃肉,而且就是在啃刚刚强子的断脚。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只被整齐切断的脚竟是被这些蜘蛛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一时间,筱然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发毛,连手中握着的树枝都被自己不小心给折断了。“啪嗒”一声,地上的蜘蛛似是受到惊动,顿住了身形,筱然随即往枝叶之后隐了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下的动静,蜘蛛群顿了顿之后又开始向前涌去。 那点血肉又怎会满足这么大群蜘蛛,这些狩猎者没看到别的猎物,开始有些急躁起来,竟是四散寻了开来。 看到这些蜘蛛虽然可怕,但是只是在树下转,并没发现大家,筱然才觉得松了口气,可是就是这口气刚松不久,她的整颗心,加上所有人的心都再次被悬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蜘蛛都朝着墨名和强子所在的那棵树移了过去。看着树下偶尔洒下的血迹,筱然心底明白了几分也沉了几分。 这些蜘蛛大概是闻到了气味,这才会一窝蜂的朝他们那个方向涌去,那是狩猎者对发现猎物的狂喜,是狼闻见血腥味本能的冲动。 墨名和强子的脸色都变了变,只有蓝霏儿毫不在意地坐在树枝上,十分淡然。 “不好,它们朝着墨名那边去了怎么办?”虽然知道自家师姐不是那么好惹的角色,只是关心则乱,筱然抓着树干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师姐什么本事她知道,但就算师姐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兼顾,身边还跟着墨名和受伤的强子,强子腿受了伤,行动不便,再加上这些蜘蛛的嗜血,很难想象得到它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不要急,你师姐在那里,你应该相信她。” 筱然扭头道:“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这么大群蜘蛛,就算师姐有办法,她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筱然看着这些从树下爬过的一个个蜘蛛,眼里多了几分凝重,这些蜘蛛看起来不像是寻常蜘蛛,看样子体内隐藏着巨大的毒性。 “我们静观其变,实在不行再出手。” 筱然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师姐那边。这时,最先抢过去的蜘蛛已经开始爬上了树,一点点接近蓝霏儿几人。 蓝霏儿出手了,手一扬,一个白色的精致小瓶出现在手中,带着愤恨的眼神从疯狂涌过来的蜘蛛上扫过,又带着些许遗憾道:“唉,没想到我新近研制出来的药要在这里用上,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试试,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尝尝我的好料。” 她迅速从周围的大树上迅速扫过,眸中盛满笑意:“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我要用药了。”众人点点头,都开始屏息以待。 出于种种考虑,蓝霏儿上山之前就给众人一人一颗解毒丹,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蓝霏儿带上一双精致的鹿皮手套,手一扬,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随风从手中落下。 已经爬上树的蜘蛛顿时纷纷栽了下来,而这些血蜘蛛对血腥味的敏感程度,也可以说是对食物的渴求,实在让人咋舌,从树上掉落的血蛛甫一落地就被后来涌上来的蜘蛛给吞食的干干净净,连渣滓都不留,而这些吃了死蜘蛛的蜘蛛转眼间又死了一片。 好厉害的毒,似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到,本开始疯狂前涌的蜘蛛群竟开始向后退了开去。筱然盯着一步步远离蓝霏儿所在的树的蜘蛛群,松了口气的同时,眼里多了几分冷色。 这些蜘蛛真正他妈的不是寻常怪物,居然知道死去的血蛛有蹊跷,竟然不吃这些同伴的尸体了。 这些血蜘蛛到底是自己聪明还是有人操控,可是若是自己有意识的话,刚刚那些为何会吃自己的同伴,看样子不像是假,若是这样的话,后来这些血蜘蛛不吃同伴的身体一定有问题。 “你没有想错,这些血蛛的确有人操控,它们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些人想要我们的性命,看来真是舍得东西啊!” “血蛛,这就是血蜘蛛,我没听错吧?”筱然看着树下堆在一起的鼓着血红色肚子的蜘蛛,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我只在书中见过血蜘蛛的记载,只是没想到这些早该消失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数量惊人。” 展沐风笑笑,凝视着地上按兵不动的蜘蛛大军道:“人总是最不安分的,总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去做一些疯狂的事,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若是我没猜错,这些血蜘蛛应该来自越国南边的一些部落。” “你是说是越国的人向我们下手,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们这边遇到血蜘蛛的攻击,不知道其他路上的人怎么样,若是那些人把这些蜘蛛用上,伤亡的就不仅仅是一两个人了。 展沐风收回目光,“你也不用担心,这种血蜘蛛的群体性比较强,向来是一起活动,他们不会分出一部分去对付其他人,就算是可以,这种血蜘蛛认主,不是谁都能操控的。这次,他应该出动了手中所有的蜘蛛,其他人应该没事儿。” 后面的话展沐风没说完,就算是没事儿,也是暂时的,那些人还要留一批人去探寻紫月萧的下落,前面还有很多危险要替死鬼呢!他们又怎么舍得把所有上山的人杀光。 筱然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我们杀了那个背后操控蜘蛛的人,我们就可以走出去,是不是?” “可以这样理解,但也不尽然,血蜘蛛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凶狠,它们可以自己吃了自己的同伴,但是遇到杀了自己同伴敌人,是从来不会后退的,只会越来越疯狂地攻击。直到把这些人全部吃掉。” 筱然有些傻眼,没想到这些血蜘蛛这么难对付,看来接下来他们面临的挑战绝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艰难。 几句话的功夫,地上的蜘蛛群又有了新的变化,他们竟然避开了蓝霏儿的毒粉,开始向其他人所在的树快速地爬去,速度快得已经开始顺着树干往上爬。 瞬间的功夫,本已经占上风的众人又处于不利位置。 “好狡猾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筱然骂道,游龙鞭一闪,已是一记凌厉的鞭风扫了出去。 红光漫过,携带着无比霸道的杀气,冲在前面的蜘蛛顿时从地上飞溅而起,变得支离破碎,残肢断体四散飞扬。 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让这本应该宁静的树林变得杀气冲天和恐怖起来。 筱然的这一击,解了其他人的围,大部分的血蜘蛛向这边涌了过来,转眼间已到了两人停留的枝干下。 “‘擒贼先擒王’,事不宜迟,我先去把那个领头蜘蛛杀了。若我没猜错,背后操纵的那人肯定会想办法保住它,你在树上仔细瞧着,伺机把他给宰了。”筱然收回投向向他们这棵树而来的蜘蛛群,对身旁的人道。 “你要小心。”展沐风忽然拉住筱然的手,她回头,对他点点头,“你也一样。” 身形一动,筱然飞身下树,点尘不惊地落在地上,一时间,大部分的蜘蛛群都围了过来,她已成为这地上成群上万只血蜘蛛的眼中的食物,这些怪异的眼中闪着幽光的蜘蛛,看着她已经像是看着死物,看着唾手可得的食物。 看着不断从哪些蜘蛛嘴里淌下的不明物体,筱然皱了皱眉头,极有灵性的游龙鞭已开始微微泛光。 “筱然,血蜘蛛的血有毒,你要小心。”蓝霏儿一边对付不断爬上自己这棵树的血蜘蛛,一边及时出声。 “我知道,师姐你自己小心。”筱然凝神看着不断蜂拥过来的蜘蛛,眼中的冰寒越来越重,浓得再也化不开。 来吧,我还会怕了你们不成,筱然紧了紧手中的游龙鞭。 不等蜘蛛群靠近,筱然白色身形忽然暴起,半空中身形一动,长鞭一抖,一招“龙吟九天”携带者凛然的杀气而去。 红光,层层叠叠的红光一波又一波地向蜘蛛群漫去,如涨起的潮水,冲向疯狂涌来的蜘蛛群。 地面尘土飞扬,树叶断枝,夹杂着无数血蜘蛛的残肢断腿,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同一时间,筱然飘然落地,脚尖一点,仰首无比迅速地向后退了开去,避免沾上血蜘蛛的血。 似是被筱然这么凌厉的杀招所慑,蜘蛛群像是沸腾的水一般出现了骚动,不再疯狂地往上涌。短暂的对峙,片刻的功夫,筱然也不闲着,在蜘蛛群中逡巡,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只要头蛛被除掉,背后的人再难施展开来,这些个蜘蛛还不是会像无头的苍蝇一般乱窜,除掉它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一眼扫过去,筱然终于发现自己的目标,那只最大的血蜘蛛。它被成千上万只蜘蛛的身体所挡,隐身在最后,立在一个小土堆上,至始至终,它没有参与任何攻击,只远远地躲在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军队,这才是这群蜘蛛的王者。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战蜘蛛王 更新时间:2012-02-03 它的身体大如磨盘,赤红色的肚腹正中,隐隐可看见一颗红色的像珠子一样的东西上下跳动,一对幽绿色凸出的眼睛,诡异冰寒,直接对上了筱然满含杀气和挑衅的眸子。 澄净明亮的黑色眸子中有些愤慨,有些不屑,只是所有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剩下的只剩幽深沉静,明净如一潭湖水。 头蛛见蜘蛛群溃散,发出一种奇怪地诡异的声音,像是地底深处濒临死亡的人发出的呼喊,低沉、嘶哑、细碎,声声划过众人的耳膜,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沉了沉。 筱然只觉得心神一乱,连忙甩甩头,聚起全部的心神,不再理会重新被召回的四散的蜘蛛大军,身形再起,这次,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只头蛛。 凌空而起的身影快的如一缕风,一束光,一道闪电,从万千蜘蛛群上空飘过,她去的那般快,那般急速,让所有的蜘蛛都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而此时,筱然手中的游龙鞭已绷的笔直,犹如一把利剑,一把剖开天地苍茫的利剑,红光激越,森寒冷芒毕现,直取那只站在土堆上的头蛛的心脏。 筱然去势极快,眨眼间已到了那只头蛛身前丈许的距离,可是这时情势陡变。一根银白细如头发的丝线忽然从它尾端飞出,携带着冷寒的杀气和锐利的锋芒,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向筱然卷来。 筱然不敢被这浑身是毒的玩意缠上,半空中无法借力,却是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身形一扭,再一滑,险险避开了这个突然袭击。 这一避,手中的鞭子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原本刺向它心脏的杀招已再难完成,鞭子并没有收回,急中生智,她去势不减,身形一旋,却将鞭子指向它的眼睛。 没想到那头蛛倒也反应极快,挥舞着那些细长的腿迎了上来,它的腿伸展开来足有两米多长,它的腿全部活动开来,筱然像是被困进了一个插满树桩的缝隙之中,行动极为不便,处处受制。 筱然在这些缝隙中穿行游移,面临着无限的杀机,银丝线的缠绕,刀剑一般的长腿不断地挥舞过来。 “嘭嘭嘭”,一下又一下,是它的腿向筱然砸下的声音,筱然向左一滚,避开上方的一击,那般强劲的力量刮的她面颊生疼。 筱然此时与它离的极近,这般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它腹中那个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的赤红色珠子。它心里一动,这该不会是它的心脏吧!不管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她一边躲着像是剑一般的长腿的攻击,还要提防着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直跟着自己不放的银丝,着着实有些疲于应付。 一个闪神,“嚓”的一声,一只长腿堪堪擦过筱然的衣角落到地上,插进了地上的树干,顿时四分五裂,碎屑飞扬。 这边厢筱然刚闪过这一击,前面的银丝又从侧面缠了过来,她身形一倒,贴地飞身快速地朝前移去。 它像是弹钢琴一般,细长的腿不段落向自己的目标,地上的筱然,不管她往哪个方向冲去,总有一只腿对着她攻过来。强劲的力气夹杂着被击碎的枝叶灰尘,贴地滑行的筱然此时十分地狼狈,被弄得灰头土脸。 左掌往地上一拍,借力躲过上空又来的一记杀招,这时银线再次向她的腰上缠来。筱然此时恼极,再不管这诡异的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追着自己不放的银丝,手腕一抖,游龙鞭直接朝着从上空落下的一只腿挥去。 似是惧于筱然这般凌厉的杀气,那头蛛不敢和游龙鞭硬碰硬,腿在半空中闪了开去,那条银丝也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腰上,而是被一只带着鹿皮小手套的手接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墨名那里怎么办?”筱然回头对蓝霏儿道。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放心,我把药留给了它,对付面前这只家伙的徒子徒孙是绰绰有余了。那颗珠子应该是它的死穴,你试试看,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快去吧!”蓝霏儿手里抓着那条不断蠕动的银丝,对筱然道。 “我知道了,师姐你自己小心,我去了。”筱然不再耽搁,直接抽身朝前扑去。 银丝像是一条有生命的蛇一般,在蓝霏儿手中不断左突右进,十分难对付,在空中晃了又晃。 “好难缠的家伙,看我怎么对付你!” 蓝霏儿柳眉倒竖,对着不断蠕动的银丝道,然后身形一动,抓着银丝诡异地在长腿之间穿梭,不管那条丝线想从哪个角度想把她缠住都无济于事。 绕了无数个圈之后,她成功地把这条银丝系在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然后拍了拍手对着它道:“这下看你怎么办?” 那条银丝扯了扯,大树抖了抖不再动了,蓝霏儿会心一笑,可是笑过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无数条丝线又兜头向她飞来。 “妈呀,怎么这么多啊,你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线啊!”蓝霏儿望着满天飞舞的银丝,苦着脸道。 筱然灰头土脸地终于靠近了它的肚腹,鞭风向着目标而去,似是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机,一直隐藏着不动的幕后人终于出手了。 呜呜咽咽的箫声随之响起,箫声一响,头蛛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忽然向后退了开去,而万千攻击其他人的蜘蛛忽然转身向筱然的方向涌来。 筱然心下一动,自己果然没猜错,这只头蜘蛛才是这场戏的重中之重,一切都要有它才行,不然躲在背后的人不会这么着急,要调齐所有的蜘蛛大军回护。 而一直隐而不露的展沐风动了,几乎在箫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身影如一只大鹏从半空中悄然滑过,电闪般迅速朝着箫声响起的方向而去。 半空中手腕一震,一管通体乌黑的萧出现在手中,脚尖在树枝上一点,去势不减反增,白色身影如一道闪电直扑向一直隐在暗处的敌人,他去的那般快,所经之处只余一道淡色的光影,树叶都只是颤了几颤。 箫声一滞却再次响起,这次的箫声中隐隐带着急切和焦躁,本已经涌向筱然的蜘蛛群竟也似乎受到主人心绪的影响变得浮躁起来,有的竟开始自行离散,不在蜘蛛大军之列。 那人又是一急,箫声陡变,声线蓦地拔高,只是尖细地有些让人难以忍受,四散的蜘蛛听见箫声,顿住了四散的身形。 “怎么,还不死心,你以为你今天能得手吗?”展沐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望着倚在树上的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道。 他的两耳分别坠着两个银环,连鼻子上也有一个略小的银环,头上包着一方孔雀蓝的方巾,额头上坠着一颗红色的玛瑙,鲜艳欲滴。 那男子的嘴角淌下一丝血丝,映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再加上一双邪魅的眸子,鲜艳而妖冶。 他缓缓放下嘴边的萧,眼里的不甘一闪而过,挑眉向展沐风扫过来,妖异邪魅的眸中杀气尽显,“你以为你出其不意地伤了我就能杀了我吗?” “你错了!” 他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而是极其邪魅和危险,泛着无尽的冰寒和煞气,铺天卷地地向展沐风涌来。 一双手,一双白皙得却伤痕累累的手忽然从袖管中伸了出来,说他伤痕累累一点不假,他的这只手没有一处好地方,密密麻麻,全是支离破碎的伤痕,有的深可见骨。 那只手近看没有变化,远看却是以极其诡异的速度迅捷无比地接近展沐风,看似慢实则快,虚则实,实则虚,在空中化为无数光影,直直向展沐风的胸口插去。 若是旁人见到这样一只手定然会吃惊,只是展沐风眸中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就在那只手伸出的同时,他也动了,身体忽然向下倾斜,平地斜向前飞去,直直迎向那只诡异的手和身份未明的对手。 “杀不杀的了,凭本事说话。” 乌沉沉的萧,泛着乌木的光泽,一点细碎的阳光洒下,更折射出一点金属特有的光润。展沐风手中的萧看似简单,闲暇时仅供娱乐,却也是自己最称手的武器。 这萧里面另有玄机,萧身中隐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手指一按机关就轻轻弹出,设计地精巧无比。 锋锐寒芒一闪,直接朝着那只白皙的手掌削去,那人竟也不躲不闪,直接对上了看似无比锋利,可以摧金断铁的寒芒。 那人手腕一翻,极其诡异的一扭,像是柔弱无骨一般,忽然从寒芒四射的刀光中消失,又以突如其来的手法出现在萧身的下方,他手指一张,竟是直接朝展沐风手中的萧抓了过去。 展沐风微笑,笑得一脸和煦,本来暗潮汹涌,杀机重重的树林也因为这一笑而化去不少沉重的气氛。 “以已肉喂养自己毒物而练成的毒手,汲取自己所养的毒物身体中毒液的全部精华,我说的对也不对?” 那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熟悉自己的武功路数,手中的动作一慢,这一慢的功夫,已再次被展沐风占了上风,萧一抖再一滑,已脱离了那人的手,凌厉无比地朝他前胸刺去。 那人倒也反应极快,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瞳孔微微一缩,脚尖点地,身形后仰,凌空一翻,迅速无比地直直向后退去,而他去的快,展沐风也不慢。 他身形蓦地前倾,整个人向下倾斜,只用脚尖用力,堪堪从地面上划过,斜向前飞去。 灌满了展沐风真力的刀片微微颤动,如影随形地跟着那人,一直保持紧紧追着他的姿势,刀片仅仅停留在他胸前两寸不到的距离。 二人的周身的罡气如此强烈,二人过处,身旁的树木枝干尽数折断,草皮被分裂成万千碎片,尘土碎石飞扬,转瞬间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失去了主人指挥的头蛛此时在筱然凌厉的攻击下也相形见绌,而筱然则是越战越勇,一心要把这个庞然大物斩于手下,出招是一招比一招狠辣。 吃了它的亏,哪有不报的道理,这可不是她的做人原则。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击退蜘蛛群 更新时间:2012-02-04 她如蛇一般滑出,摆脱掉追着自己的长腿,一提真气,身形一旋,出现在头蛛的上空,长鞭一拧,再一抖,顿时化成一把锋利无比的红剑,向着那头蛛的背心插去。 这些怪异的武功,都是主人和毒物配合才能得以顺利实施,而且毒物与自己的主人心意相通,攻击起来威力倍增。 对这些武功知道的清楚的展沐风,所以才会在筱然提出要杀头蜘蛛的时候并未阻止,才会在一边隐而不发,意图杀了这最后的黑手。 本就被逼的急的头蛛,见筱然来势汹汹的杀招,又失去主人的指挥的它,慌乱之下连连后退,回护的银丝也被蓝霏儿眼疾手快地缠住。 “筱然,快,杀了这畜生。” 一群人被这一群多条腿的畜生逼得被爬树的境地,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的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忍耐不住地从树上跳下,齐齐向头蛛招呼了过去。 “扑哧”一声,被逼到无可退路的头蛛被筱然的游龙鞭插进了背部,吃痛的它猛地一抖,想把筱然从身上甩下来,筱然差点被这猝不及防地一甩抖了下来,赶紧稳住身形,紧咬住牙关,手中的鞭子又入了几分,那头蛛吃痛,头猛地地扬起,幽明的眸色,疯狂漫卷的杀气,让几人心里猛的打了一个咯噔。 它身形一转,偌大的身子扫到周边的树木,卡擦擦地倒了一片,它不顾不断倒下的树木砸在自己的身上,不管不顾地向几人扑去,长腿横扫向众人。 躲闪不及的一个护卫顿时被拦腰切断,鲜血飞溅,落下的身体随即被泄愤地戳成肉酱,血肉模糊。 “我宰了你这畜生。”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蓝霏儿丢来了一直缠着自己不放的银丝,飞身向头蛛扑去,她灵活的身形从盛怒地开始毫无章法的长腿中穿过,瞬间逼近头蜘蛛的腹部,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匕首,猛地插进那颗不断上下跳动的珠子。 红色血箭一下子喷了出来,几乎在匕首一入它肚腹的瞬间,蓝霏儿抽身后退,避开了被喷上一脸血污的危险。 无数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血腥味,又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被刺中的头蛛像是一个被扎破的气球顿时瘪了下去。 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之后,它巨大的身形“嘭”的倒地,又砸倒了无数的小花小草,眼睛睁了闭,闭上了又睁,反复几次之后最终闭上了眼睛。 先前还有些犹疑的蜘蛛大军见王者已死,再加之没了主人的指挥,顿时向莽莽丛林而去,散得无影无踪。 提剑围着它的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而筱然则像是虚脱了一般,从它背上一跃而下直接躺倒在地。 “你怎么样,快给我检查检查。” 蓝霏儿几步上前,见筱然倒地顿时吓得不轻,弯腰就把地上的筱然扶了起来。 无力的挥挥手,筱然扯了一下嘴角,“不要担心,我没事,只是快累死了。你先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伤或者是中毒什么的。” 这些蜘蛛回身是毒,他们忙着和这头蛛战斗,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筱然一眼扫过去,除了受伤的强子没到和被切成两截的那个侍卫,其他人都围了过来,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面色都有些沉肃,更多是悲痛和愤慨。 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同伴,本就感情深厚,哪个不是会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热血男儿,不是死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不是为了主人挡刀剑,而是这么凄惨地死在这个畜生手里,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筱然缓缓站起身,从这些身形依然挺得笔直的热血男儿身上扫过,在看到一只变了色的脸时,心里又是蓦地一沉。 “师姐,赶紧给他看看。” 蓝霏儿一把摸上那人的腕脉,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撩起他的袖子一看,众人顿时唏嘘一片,那只胳膊已是整个漆黑,粗肿了起来,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黑血。 在蓝霏儿把脉的时候,筱然已找到蓝霏儿随身携带着的包袱,眼中闪过一丝焦色,“师姐,怎么样,有救吗?” “他之前做了简单的处理,虽说有点麻烦,但只要有药,这只胳膊还是保得住的。”说话的功夫,蓝霏儿已塞到他嘴里一颗药并顺手封住胸口几处穴位,防止毒性进一步扩散。 一边吩咐筱然赶紧打开包袱,地上所需的用具,又吩咐一边的侍卫点燃一堆火,往火里扔了一些白色的药丸,空气中瞬间散开一种淡淡的馨香。 她并没有回头,直接解释道:“这些药可以解那些血蜘蛛的毒性,还可以防止逃散的蜘蛛再次出现在这里,我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大家还是小心戒备着点。” 她伸手接过筱然递过来的一把精致的刀片细薄的器具,放在火上迅速消毒之后,对着被咬伤的位置划了下去。她动作极快,划开的同时把那把像匕首一般的器具丢进了火堆之中,运掌如风,从他胸前几处大穴扫过,又从肩膀开始,从胳膊上一路而下,慢慢逼近伤口,随着她的动作,本已经红肿乌黑一片的胳膊顿时透明起来,隐隐可以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像是要涨破一般。 蓝霏儿头上的汗沁了出来,手下动作不停,又加重了几分力道,食指中指伸直,一点点移近伤口,随着她的动作,黑色的污血一点点滴了下来。 蓝霏儿抬眸对着筱然道:“用帕子接着,不要碰上它,完了之后赶紧扔进火里。” 筱然点头,“我知道,师姐你不要浪费力气了,赶紧给他疗伤吧!” 说话间筱然取出一方帕子接在了手指之下,乌黑色的血一点点滴了下来,浸染了这一方洁白的手帕,而那个受伤的侍卫紧要着牙关,脸上一片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颗颗从头上落了下来。筱然一众人一片紧张之色,沾了污血的帕子落入火中,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伴随着刺鼻的气味转瞬消散。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围在一圈的侍卫顿时拔剑严阵以待,白色身影一闪,展沐风从树枝间像是一只大鸟一般滑落。 众人面色一松,齐齐弯腰,“主子回来了。” 展沐风摆手,大步上前,见到筱然除了衣衫有些凌乱之外身上并没有伤口才算松了一口气,接过手中的帕子道:“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吧!” 筱然转过头,看到他面色如常,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依然干净如初,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不用了,我和师姐配合习惯了,你赶紧去看看强子怎么样了。” 正说话间,树林中又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周边的人顿时将蓝霏儿和筱然几人围在中间,目光从树林中扫过,领头之人大喝一声:“什么人,不要鬼鬼祟祟,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大家干上一场,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一人当先从林中走了出来,宝蓝色的长衫,手握一柄长剑,从戒备之色甚严的众人面上扫过,在看到筱然和蓝霏儿时神色一松,随即又紧了起来。 柳君辰双手抱拳:“在下柳君辰,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老朋友。” 守在外围的众侍卫见此抬眼向展沐风请示,他摆摆手,眼中略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起身抱拳道:“原来是柳家堡的公子,失敬失敬。在下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果然名不虚传。” 筱然把手中那张染满血污的帕子丢进火堆之中,看到柳君辰,眸中随即染上一层喜色,“真是老朋友,柳大哥,没想到你也来了,看到你真的很高兴。” 转头对展沐风笑笑,“我说你就别在那儿酸了,怎么我听着你今日说话怪怪的呢!” 展沐风望着柳君辰笑笑,带着些许意味深长,他就是很不爽那个人明显一副大哥的样子,以保护者的姿态自居。 对于展沐风莫名其妙的敌意,柳君辰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所有来寻找紫月萧的人对于对手敌意。只是这人是谁,为何会和筱然她们师姐妹一路,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想到这里,不由得带着三分戒备,七分审视的目光在其中,一时间,二人在空气中对接的目光顿时火花四溅,嗤嗤拉拉响成一片。只是各人各怀心思,不可为外人道哉! “不知道这位是?” 柳君辰望着展沐风开口,这么个丰神俊朗,风华无论到了那里都遮掩不住的人,想让他忽视都难,而这人看他的眼神太明显,不迎上去好像太对不起自己了。 “哦,对了,”筱然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给你们介绍。”筱然走到展沐风身侧,拉着他的衣袖上前,笑着道:“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展沐风。而这位,”她目光扫过柳君辰,转头对展沐风道:“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他自己刚刚已经介绍过了。” 而筱然,一心沉浸在碰到老朋友的喜悦之中,又哪里会看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 第一百七十章 猜测试心 更新时间:2012-02-05 柳君辰眼神若无其事地从筱然拉着展沐风的袖子上的手一扫而过,眸中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看来有些事情他还不知道呢!只是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乐得当一个推波助澜的人。 展沐风,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 江湖四个一之中的展家庄的三公子,世家公子的地位,风姿无双的容貌,神乎其神的武功,是近年来江湖人对其的评价。 虽然之前几年鲜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大家对这个江湖后起之秀更是多了几分热忱,而自己,同样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身后的光圈换来的是太多人的关注,各种各样的人与你结交都似乎抱着目的,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个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笑。目光从对面的人脸上逡巡而过,一脸温暖的笑意。 他无聊时会想,如果有一天,二人相遇会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出场,中间夹杂着一个筱然,这个鲜艳明亮,热烈爽朗的女子。不过,他好像对自己敌意不小呢,看着他看筱然的眼神,他眼中笑意更浓,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垂眸之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再抬首,望着筱然的目光越发柔和,无限情意荡漾,看得筱然一个愣神,看得展沐风邪火直冒,但面色仍然不动。 “哦,原来是展公子,展公子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 柳君辰对着展沐风一揖,淡然柔和地笑着,完美的笑容,到位的礼节,让展沐风找不到一丝错误。 展沐风笑得风轻云淡,对着柳君辰回礼,“彼此彼此,以后还望柳兄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柳君辰望着展沐风,如渊的眸中更深了几分。 筱然目光从柳君辰身后的一众人身上扫过,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这个紫月萧真是害人不浅,看样子你们也是来寻找紫月萧的吧,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看着筱然这一行损兵折将的情形,又嗅到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味,柳君辰有了一丝了然,“我们还好,没什么大风浪,我们刚刚听到这边动静很大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是你们,看样子你们刚刚才大战了一场,可惜没帮上什么忙。” “算了吧,若是等着你来,我早就被那些玩意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筱然勉力笑笑,想着刚才的惊险,真的是还心有余悸。 蓝霏儿颓然摆手,无力地从地上站起,眼神瞟了过来,见到来人,眼神晶亮,灿烂如天际最亮的星星,带着丝嗔怒,“帮忙?你还别说,我们刚刚才把一群怪物给赶走,还折损了两员大将。” 她揉了揉胳膊,“哎呀,真是快累死我了,今天真是过得太刺激了。” 是夜,两方人马都在一潭湖水边休息,只留下两个人守夜。 白天的激战,消耗了筱然他们太多的精力,这会儿众人早就疲惫不堪,抵挡不住睡意的来袭。 睡在展沐风的外袍上的筱然却无半分睡意,一直想着白天和这一路上而来的事情,从自己出沧都,一路南行,客栈被人设计,无望遭到火灾,差点去了半条命,船上被蛊虫袭击,更有不明人士的潜伏,林中的血蜘蛛,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而自己,是这场戏的主角儿,只等着自己到场就可以上菜的那种。 她睁眼望着天际的月亮,思绪早已飘的无影无踪。 “怎么还不睡,白日里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赶紧休息吧!” 身旁响起展沐风的声音,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只是这么低沉的声音却直直传进了自己的耳中,随风飘散在寂静的夜里。 “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太过巧合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般,他甚至能算出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只提前在那里等着我们就好。”筱然坐起身,随便抓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展沐风望着筱然不语,月色如银,无处不照及,皎洁的月光映在他如玉一般的脸上,更显得那双沉黑的眸子星光流转,波光明灭,月色极其柔和,只是这样的月色之下,却多了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等不到回答的筱然回头,直直撞进那样沉静温柔的眼神之中,蓦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丝丝缕缕的情绪牵扯而出,不由得有些怔神。 “筱然,若是我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你会不会后悔和我一起走这一趟?”他脸上带着笑,笑得风轻云淡,似开玩笑又似正经的问道。 “这个嘛!”筱然望着他笑笑,故意吊起他的胃口,看着他紧抿的双唇,她继而缓缓开口道:“后悔,当然后悔啊!” 似是没想到筱然会这么直接,一直紧盯着筱然的他忽然神色一紧,继而又是一笑,这一笑,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真实。 筱然觉得奇怪,自己这样回答他不是应该失望或是生气吗,怎么会这样。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的,你脑子是烧坏了还是被我气坏了?”她伸手戳戳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放心,我好的很。” 浅带笑意的展沐风,柔和的目光紧紧攫住身边的少女,筱然伸出的手指忽然被展沐风抓住,握进手中,不断摩挲着掌中细嫩柔滑的手指,蓦然觉得这一刻是这么地安心。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谋划,一切压在心头的问题,看到眼前带着嗔怒的娇颜,似乎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似乎很久之前他就站在茫茫人海中搜寻,千万次,与千般人擦肩而过,总少了一份驻足的契机和心思,而现在,为了眼前这张常常在自己脑海中出现,而自己觉得生命中不可或少的人,他愿意停下来,只为她一人的笑颜。 筱然冷不防被展沐风抓住,直到传来温暖的触感才后知后觉自己又吃了亏,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使劲儿抽出手,一把推开他继而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坏蛋,又趁机吃我豆腐。” 让筱然无法忍受的是身边的那人毫无做坏事的知觉,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她忽然很想一拳打过去,打烂这张人神共愤的脸,让世间少个祸害,但更多的是,让自己少一份茫然和猜测的心思。 展沐风唇角轻扬,摊手道:“你要是觉得我吃你豆腐了,吃亏了,我不介意你吃回来,我这个人可是很讲信用的,绝对说到做到。”说完,直接伸出手放在了筱然手中。 放进筱然手中的手直接被筱然恶狠狠的掐了两把然后抛到了爪哇国,筱然柳眉倒竖,眼里快喷出火来。 “你,你……” 筱然望着不以为然的某人,手指颤颤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天啊,怎么不来个雷把这个人雷死啊!她,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她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而她的行动永远先她的意识一步,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成功地把某人给推到在地。不过,大家千万不要误会,推到某人,完全是筱然愤怒得不能再愤怒的结局,而不是心怀鬼胎,欲对某人不轨。 对,是愤怒,真的是很愤怒,愤怒地不能再愤怒了。 被筱然掐住脖子的展沐风没有一点身为鱼肉的自觉,眼中快速狐狸一般的狡黠,不怕死地继续道:“还有我知道你心好,若是你允许的话,我会不介意多吃一点。” 啊啊啊…… 筱然真是气得快冒烟了,一拳照着笑的开怀的展沐风打了下去,她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对着他的眼眶而去。 筱然杏眼瞪得溜圆,携带者怒气的拳头夹杂着呼呼风声转瞬间就到了他眼前,而他却没有半分要躲或是阻拦的意思,望着这样的他,她忽然失去了打下去的兴致,是不忍还是无心,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展沐风眼都没眨,眼睁睁地看着筱然的手马上就要触到他的睫毛时,险险地停了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手上的温暖。 筱然继而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坐在地上,望着有几分飘渺的夜色,她淡然的问道:“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吗,为什么不躲?” “我若说是为了你解气,你会信吗?” 不同于以往的三分玩笑七分笑意,更不像是临时起兴,这一回,问的十分肃然,筱然一回头就撞进他直直看着自己的幽深如海,浩如烟渺的眸子中,那样的目光太纯粹,太固执,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一向伶牙俐齿的筱然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答。 “信,为何不信?” 她轻嗤一声,眼神渺远深邃,语气中有几分自嘲和不确定,她和她或许都已经难分清楚。 听到这样的回答,展沐风眼神一亮,但转眼间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说是震撼其实也谈不上,只是难以相信,也不想这么快就撕破二人长久以来的这层面具。 “真,或是假,有没有意义,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信,抑或是不信,都只是一句话而已,心里真正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大家都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而活,带着面具无可厚非,只是面具戴久了不要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才好。” 她侧身定定地望着他,眸中一片平静,只是这看似平静的背后隐藏了太多的情绪,看着他有些受伤的表情,她忽而失去了勇气道出着最后的,也是心中一直以来的真正想法和猜测。 那个猜测和想法太不可思议,太大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猜测和想法有些疯狂,但是太多的相似和巧合让她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正视。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隐蛇再现 更新时间:2012-02-06 “筱然,我曾经说过让你信我,到了今天,我依然是这句话,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我,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和无奈。” 他望着她的侧影,眼神中有几分挣扎和无奈,更多的是不忍伤害对方的隐忍和伤痛,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那些过往的伤疤,不去想,并不代表不存在,而他这么多年的汲汲经营,步步谋划,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报仇复国。 说的更清楚一些,他的存在背后牵扯了太多的人,太多的恩怨,很多人的性命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不能不管,那些沉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容不得他去忽视。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知道,逼着你告诉我,而是我很不喜欢现在的感觉,那种无力感让我很难以适从,也很痛苦,说了你可能不信,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似是要通过他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深处,那些不可触摸的最后底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几分了然:“我,是我知道,你的感觉我都知道,是我的不是。” 筱然摇摇头,有些无力道:“这不是谁的不是的问题,而是我们彼此都是太有想法的人,顾虑的太多,总有要伤害到对方的时候。有时候,自己认为是为了对方着想,但是实际上对方却不这样认为,每个人心底衡量好与不好的标准是不同的。我从来不曾苛求别人怎样对我好,我也做不到对每个人都好,我有强烈的好恶,但是我心底始终有条底线,无论怎样,我只求对别人问心无愧。” 她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出最后一句话:“对你,也是如此。” “没有不同?”他固执地望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异样,但是他最终无力地垂下手,默默地转过头去。 “我知道,你在心里还是怨我的,怨我对你的隐瞒,对不对,算了,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睡吧,时辰不早了。” “嗯。”她低低对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他缓缓侧身,依然把筱然放在里侧,筱然身边是一块大石,这样就算是有什么状况他也能及时应对,对筱然的保护理所当然。 湖水在月色下一片静谧,微光粼粼,风从树枝间穿过,沙沙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关于这片大山的故事,似乎在缓缓道出一个关于永恒和逝去的话题。 只是太多的人,太多的东西,留在这里的都被岁月的痕迹冲刷得了无痕迹,再强悍的人,再惊心动魄的故事,终究有被人遗忘的一天,而这里,发生的事情,也终究是慢慢湮没在滚滚洪流之中。 很多年后,有一个强者在羲合大陆崛起,关于这个强者,大家蓦然发现对他知道的太少,只是他身边很亲近的人才悠悠忆起,在这潭湖水边,这片大山之中,他们的主子,和一个同样不输任何男子,鲜艳明丽的少女一起在此逗留过,而那些,只是一段模糊的记忆罢了。 睡到后半夜,筱然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地翻身做了起来。 “怎么了?” 筱然的动作随即惊醒一边的展沐风,刚刚醒来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慵懒。 “没事儿,你接着睡,我去方便一下。” “嗯,不要走太远。” 筱然跨过他的身子继续往外走,准备进树林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这里除了师姐差不多都是男的,看来要多往前走几步了。 刚走几步的筱然还有些睡眼惺忪,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湖水之上升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看的不是很真切。 忽而她蓦地发现有什么东西从雾气缭绕的湖水上一闪而过,在月色下留下一道不甚分明的光影,那些东西退得太快,快若疾风,迅若奔雷,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再次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心里虽有一些疑惑,但是肚子不容她再耽搁下去,赶紧闪身往树林里走去。 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淡淡的月影从树枝间斜射进来,什么东西忽而从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她竟有些抓不住,但是仅仅是这一瞬间的意识,她一下子从迷蒙的半睡半醒状态中惊醒过来。 再顾不得什么,一提气纵身向众人休憩的湖边掠去,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她希望自己是想多了而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不长的一段距离,她却如行在刀山火海之上,心中满满的是那种放在油锅中煎熬的感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没到湖边就听到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远远传来,她的心猛然一沉,猛吸一口气,几步冲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 这时,睡着的众人都已经被这一声叫喊给吵醒了,说是吵醒也不尽然,睡在这样一个处处充满危机的地方,没人敢睡的太沉,就防的是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赶紧起身,这样明显的叫声他们不醒那只有一种情形。 而这种情形是让每个人心里都不舒服的,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又沉了几分。伴随着那声叫声的停止,或许是还没停,几乎所有人都抓紧了手中的武器。 几乎听到叫声的同时,展沐风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就朝筱然睡的方向捞去,一捞一个空这才蓦然记起她早先离开了,脸色蓦地沉了几分。 “大家快往火堆边撤,快。” 筱然边喊的同时,一鞭劈向前方的地上,地上水状的东西一缩,像是涨起的潮水忽然极快的向后退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似是害怕这强劲的鞭风。 筱然从靠着一块石头看似睡着的护卫身上收回目光,他的睡状极其安详,似是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之中,只是只有她知道,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却再也不会睁开眼。 她不忍再看,心中是满满的内疚,为自己刚刚一瞬间判断的失误,她就害了一个人失去了再次看这个世界的机会。微一闭眼,再次睁开已是一脸的决然,她的大意害死了一个人,那么她就要尽自己的能力护着大家躲过眼前这一难关才是。 说话的功夫,她忙护着大家往火堆边撤,那些水状的东西听到动静而又没有再次受阻拦之后居然一退之下又迅速地往前涌来,成一滩水状,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一些不明所以的护卫挥刀就朝地上砍去。 “没用的,它们不怕这些,我刚刚那招也只是暂时迷惑它们,它们真正怕的是火,大家赶紧移到火堆边再想办法。” 几句话的功夫,众人已自动把筱然,蓝菲儿和展沐风围在了中间,极其迅速的朝后退去。而柳君辰那边亦然,他被自家护卫护在内侧迅速地朝火堆边聚拢。 “小林,小林怎么不见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紧张地开口问道。 虽是被这些围过来的不明物体弄得有些心魂不宁,但是不愧是世家大族长久训练的护卫,面对这些事情依然进退有度,在后撤的过程中忽然想起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同伴,只是他并没有看到刚刚自己的同伴被无数条银蛇缠绕的那一幕,不知道他这个同伴已经再也不能醒来,永远沉睡在这片湖水边。 “云海,不要问了,先撤过去再说。” “是。” 听着主子开口,叫云海的少年虽说有一肚子疑问,但是也识趣地不再开口,只是看着周边每个人浓重的神色,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展沐风适时开口,解了筱然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围,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与筱然有什么关系,但从听到这话,握在手中的手蓦地一抖和她在月色下迅速失去血色的脸,他还是猜到了几分。 筱然对着身边的展沐风露出了一个牵强的微笑,对他的适时解围表示感谢,一切都是眼神交流,她不说,所有的话,所有要表达的谢意,都包含在那晶莹一片的眸光之中,在莹白的月色下灿然一片。 众人不知道她先前已发现顺着湖水隐身而来的隐蛇,不知道是她间接害死了那个无辜的生命,但是她,好强如她,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那道坎,换成任何一人都是如此,那道跨越生死的线,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跨越的。 她想,若是她起身的瞬间再细心一点,再清醒一点,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那样她就可以及时喊醒大家,这样,那个叫小林的护卫就不会再睡梦中被隐蛇杀死。只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正是没有如果,所以才会有那般多的遗憾,那么多的无奈和怆然。 这么多的念头,从筱然脑子中飘过也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事情,眼前局势容不得她多想。在她还没倒下之前,她是最有责任,也是最有希望带领大家逃出隐蛇包围的唯一人选,毕竟自己已与这种怪物交手过,虽没占到太大的便宜但也成功脱身了。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先前在沧都和轩辕冉珏一起被困在阵法当中时,是有人操控着这些隐蛇的,只是今日怎么没听到声音。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孤注一掷 更新时间:2012-02-07 古书上记载,隐蛇认主,一般人根本无法操控。上次在沧都和轩辕冉珏被困阵中,又遭到群蛇的围攻,对她来说,这记忆真的太深刻了。 若是她没记错,雾煞是背后操控这隐蛇之人,只是当初在皇宫之中,雾煞被自己打伤,受重伤逃走,本想到定会被轩辕冉珏的人给结果了,但看今日这情形,这家伙定是逃脱了。 只是这隐蛇都出现了,为何这家伙这么久还不见动静,是他习惯了玩阴的,还是人根本不在这附近,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虽然没和雾煞正面接触过,但不难猜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有机会,定不会放过得罪自己的人。 “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 柳君辰愤愤道,一剑挥过去,被斩断的隐蛇顿时如水一般在地上化为一滩,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嗤嗤啦啦的声音和一股焦糊味,众人顿时又是目瞪口呆。 好厉害的毒性。 对于已经见识过隐蛇厉害的筱然来说,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震撼了,但还是适时提醒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这隐蛇毒性十分霸道,大家最好不要碰上。” “筱然,你看起来好像对着玩意很熟悉。” 两方人马脚下不停,手上的动作更是不断,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就是防止如影随形般跟上来的隐蛇攻上来。 “不是熟悉,是之前和它们打过交道,这玩意太难缠了,等会儿有机会大家就赶紧撤,不然被它们缠上,可不是好玩的。” 蓝霏儿摸出一瓶药顺手洒在地上,只是成水状的隐蛇到了那条线前像是有感觉一般自动退离,从另外的方向哧溜一下,极快地溜了过来,分不清头尾,更看到眼睛玩意这般突然聪明,着实让人觉得诡异异常。 “这……这……” 蓝霏儿瞪大了双眼,望着地上的一群怪物,一脸的诧异,几乎说不出话来。 片刻的功夫,十多个人已移到火堆边,一看到火光,那些隐蛇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想要攻上去又顾忌着火,就在不远处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无数条的蛇缠在一起,缓缓游动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欲冲上前又在原地徘徊,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冲到火堆边的众人好不容易穿了一口气儿,看着团团围过来的隐蛇,好不容易逃到火堆边的众人再次面临着一个问题,怎样才能摆脱下一个危机。 虽然现在火堆对这些蛇还有些威慑力,但是众人被围困在这里,柴有限,火早晚都会有燃尽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家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只要火一灭,这些蛇会毫无顾忌的一窝蜂冲上前来,众人肯定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筱然放下悬了好大一会儿心,对蓝霏儿道“师姐,你那些药还是省着点用吧,对付这些玩意,你这招没用的,它们怕的是火。” “火?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蓝霏儿双眼发亮,转头对大家道:“那我们可以放火啊,这么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不行。” “不行。” 几乎是与此同时,柳君辰和展沐风都开口打断了蓝菲儿的提议。 “这里都是树木,这样大片的树林烧起来不要说那些隐蛇,就是我们,能不能逃的出去还是个问题,况且火烧起来的话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比遇到这些隐蛇更可怕。”展沐风开口解释道。 “算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蓝霏儿撇撇嘴,对这些无处不在的隐蛇真的是恨的咬牙切齿。 白天与一群蜘蛛大战了一场,元气还没复原又被一群像是影子一般的怪蛇给缠上,害的她觉都没法睡好,这日子若是天天这样,还要她怎么过啊,不管了,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讹外公两件好东西,想到这里,她顿时眉开眼笑,整个脸都生动了起来。 筱然一把拉过笑的一脸陶醉的蓝霏儿,鞭风随即扫了过去,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但是没有一丝血液的尸体,像是水袋子忽然被扎破,呼啦一声什么都没有了。 望着险险被拉过来的蓝霏儿,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她这样子,不知道思绪又飞到哪里了,这个师姐就是这样,真的是也不分场合。 “师姐,你能不能专心点,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要想也要等着先杀出去再说,我可不想回去了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向师傅和师公交差。” 想到这里,筱然自己恶寒了一把。 “谢啦!”蓝霏儿对着筱然笑笑,放心,我是没有那么容易挂的,你不是说了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师姐我虽然不是什么祸害,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介于好人与坏人之间的你师姐我,就算是没有那么长命,但也不会多短命。” “你算了吧,我懒得与你耍嘴皮子。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出这里才是,我可不想被这群恶心的东西给吃了。” “筱然,你与这些东西打过交道,你知不知道它们除了怕火之外还怕什么?”展沐风望着地上不断蠕动的隐蛇,开口道。 “它们还怕光,若是我没猜错,这种蛇只有在夜间才能活动,到了白天就没用了。” 上次她的夜明珠都能把这群怪物都吓退,对于这种东西弱点,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看来要成功从蛇阵中闯出去,要突破的还是这些。 “若是我们每个人手里举着火把,这样有多大的机会?” 柳君辰目光从不远处蠢蠢欲动的蛇群身上扫过,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里没有油,就算是举着火把,烧的时间也不会很久,我们也不会走远,到时候火把一灭,我们还是要被隐蛇围住,倒不如我们孤注一掷一次。” “你的意思是……”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虽不言语,但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想法。收回目光的筱然扫过身边的众人,眼里有些迟疑,但是想到若是长久被困在这里,活下去的机会会更少,倒不如拼上一拼。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已是一片决然。 展沐风转向众人,当机立断道:“与其困在这里等死,倒不如搏上一搏,我的意思是,大家火把也不要带了,直接向东撤,现在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坚持到日出我们就赢了,或许不要日出,只要我们逃出它们的包围圈,让它们找不到我们的气息,我们就有希望了。大家认为这个想法怎么样?” “主子说的对,死也要死的有价值点,我们愿意搏一搏。” 一个展家护卫不加思索道,紧接着,附和声一片,但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伴,众人脸上的有些兴奋的表情再次转向阴沉。 “你们不要管我了,我脚受伤了,大家带着我就是个拖累,你们走吧!大家刚刚没丢下我逃命,我已经很知足了。” 强子手撑在地上,在身边人的帮助下缓缓坐了起来,之前嗜血过多,再加上刚刚的奔波,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闭嘴!”展沐风大吼一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 强子被展沐风的气势所慑,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说的什么傻话,既然你们是跟着我一起来的,那么我就有责任带你们出去,我不死,你们更不能死。你们只要记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轻易放弃,谁都不要给我把命丢了,都要给我活着回去,活着回去见你们的亲人。” 不长的几句话,却把一干七尺男儿激的热血沸腾,双眼发亮,似乎眼前就是胜利。他就是他们的神,他是一个火种,他的话就能点燃他们,燃烧他们所有激情。 同样的话,在柳君辰听来也是震撼不小,目光再次从展沐风身上扫过,带着几分沉思。暗道,这人真的是不容小觑,寥寥数语就让他的一干属下如此相信他,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不简单。 “强子我背着,云海你照顾一下齐子,其他人我就不多说了,大家跟紧我,不要走散了。”展沐风说完就弯腰去扶地上的强子,强子正要抗拒,却被另一个个子高大的护卫伸手拦着了。 “公子,这万万使不得,来的时候庄主再三给我们交代过了,就算是我们丢了性命也要护着你。我们是展家的护卫,就算是庄主不交代,我们也有这个打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不但帮不了你,而且还连累了你,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不会丢下同伴,我身子壮,而且轻功不错,强子就让我来背吧!您照顾好云姑娘就是。” 入夜之后准备的火堆烧的快差不多了,看着渐渐弱的火光,群蛇又往前逼近了一段,开始嗤嗤地吐着信子,无头无尾的蛇,看不到信子在哪,万千条透明的蛇在惨青色的夜色下不停地蠕动翻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展沐风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扭头看着一边不断挥鞭逼退蛇群的筱然,她的神情很专注,莹白如玉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闪耀着异样的光芒,淡淡的光影投射到她的睫毛上,在眼下留下一片淡淡的青影,贝齿紧紧咬在下唇上,显示着她的固执和倔强。 她也累了吧,白天和蜘蛛王的一场战争,消耗了她不少体力,虽说她武功不错,但也经不起这连番的上阵。好像这么久以来,只要跟自己牵扯上,她总是没能过上一天的轻松日子,的确是自己没照顾好她。 他回头又望了地上的强子一眼,心里一横,终于一咬牙,道:“好,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是。”那人极其迅速地答道,脸色带着喜色,同样还有几分轻松。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逃出生天 更新时间:2012-02-08 她也累了吧,白天和蜘蛛王的一场战争,消耗了她不少体力,虽说她武功不错,但也经不起这连番的上阵。好像这么久以来,只要跟自己牵扯上,她总是没能过上一天的轻松日子,的确是自己没照顾好她。 他回头又望了地上的强子一眼,心里一横,终于一咬牙,道:“好,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是。”那人极其迅速地答道,脸色带着喜色,同样还有几分轻松。 展沐风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从身边的护卫身上一一扫过,没有道出的话大家都已了然于胸,各自保重。这些跟随自己多日的兄弟,虽说名义上是自己的下属,但是更多的是,多日的相处,已有了兄弟之情。这些人,平日里自己鲜少见过,只是隐约知道展家有这样一批神秘的力量存在,只是并未真正见识到。 他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深刻体会到这批人的忠心,同样,更多的是为自家老爷子的的良苦用心和娘亲的爱护,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更多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想着日日盼着自己归家的娘亲,从小把自己当亲儿子加倍疼惜的那个华发早生的人儿,那些个日日为自己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怎么过的,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但她作为一个母亲,爱自己儿子的心是无法改变,不舍,担忧,无奈,期望…… 千万种思绪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而自己,回报她的又是什么,是常年在外,漂泊不定,是几年未陪他老人家过一个年,还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久久凝立在火堆边,望着展家庄的方向,眼神像一截埋藏在千年冰山之下的寒铁,带着些隐忍暗藏的情绪缓缓流动…… 他转过眼,对着盯着自己不语的众人笑了笑,这一笑,笑得极其坦荡,极其轻松,像是月华流泻,阳光般灿然,“我相信大家,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对,我们一定会走出去。” 一个个热血男儿,都是深藏于鞘的剑,一拔出,锋芒毕现,再艰难的时刻,再沉重的负担,只要他们的主子在,都压不垮他们的肩膀。 “等会儿我会和师姐用火拦住蛇群,你在前面带着大家趁机赶紧走。”筱然收鞭,对展沐风道。 “不行。” “不行。” 展沐风和柳君辰两个不对盘的人难得地再次出声反对。 “要留下也是我留下,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你们留下了,要我面子上怎么过得去。”柳君辰缓缓拔剑出鞘,目光从剑上一路望去,带着些许遗憾,又有几分意味不明,似乎来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呢! “你少来摆你的大男子主义,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费嘴皮子了,你只不过不想让我和师姐留下殿后罢了。你放心,我和师姐轻功都很不错,而且师姐的药你们都见识过了,只要我们不恋战,要逃脱并不是什么难事。”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都不是瞎子,就依刚刚那种情形,蓝姑娘的药对这些蛇根本就没有用,要你们留下,我绝对不会同意。”展沐风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大家都别再争了,听我一句。”蓝霏儿着实再看不下去这种状况,神色有些不耐,及时开口,打断大家的争论。 “你们,你们”蓝霏儿手从展沐风和柳君辰等一干人身上扫过,“你们都先撤,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们放心,我和筱然不会那么容易葬身蛇腹的。” “我刚刚观察过了,这隐蛇的眼睛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它们的视力连一般的蛇都不如,看来它对我们这样穷追猛打靠的是气味还有声音,我和师姐断后最大的好处就是,等大家撤了之后我们可以把气味隐藏一下,这样它们就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我们。”筱然一口气说完理由,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同意二人的说法。 “好,就这么办吧!大家准备下,马上行动吧!”展沐风对众人道。 又转过头对筱然和蓝霏儿道:“你们小心一点,我们会在沿路给你们留下记号,记住,千万不要恋战,能走就赶紧脱身。” 筱然挥挥手,“我知道,你们也一样,隐蛇的主人到现在都还没现身,我担心他会有其他阴谋,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 筱然现在担心的是雾煞,他到现在都没出现,是在准备其他阴谋还是,她实在猜不准,能做的也只能是提醒他们一下,这种处处受制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嗯。” 筱然和蓝霏儿身形一闪,背靠背退至一边,筱然大喝:“大家先让开,等我把蛇群击乱,你们就瞅准位置落脚,速速离去。” 大家都一脸肃然,点头称是。 筱然话落,蓝霏儿、展沐风、柳君辰手中的武器同时袭向火堆,火堆中的树枝被卷起又极快的飞出,带着星星点点的火星飞向蛇群,一见火光逼近,蛇群迅速退去,有些慌乱起来,这样蛇群中暂时出现一小片一小片的空地。 “快,大家赶紧撤。” 展沐风身形直直掠起,稳稳落在几米开外的一块空地上,落下的同时,一掌击向面前的蛇群,强劲有力带着杀意的掌风扫过,无数条蛇一接触到直接死了一片,在地上化为一滩水迹,嗤嗤啦啦的又是一阵焦糊味。 柳君辰的身影几乎在展沐风跃起的同时也动了,他动的毫不拖泥带水,半空中不见丝毫停滞,直接朝着既定目标又快又准地落了下去,那点燃烧的火焰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身子逋一沾地,剑气已到,从蛇群中冲过,巨大的剑波从中心向外发散开来,似是从地上漾起了一层层波浪,无数的隐蛇被这强劲的罡气带起,直直向后飞去。 两人看也不看面前再次聚拢的蛇群,目光在空中短暂的对接之后,微一点头,会心一笑,第一次合作,居然也是这么的默契,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二人脚下又是一点,直接向前方掠去,再次开疆扩土。后面的人有样学样,紧跟着他们的步子而来,争取这极短的时间。半空中带起阵阵衣袂带风的声音,一道道身影如大鹏展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光影。 在展沐风和柳君辰再次落脚的前一秒,又一支燃烧的树枝再次凌空飞来,准确地落在二人前方,虽然那火光已是微乎其微,但是仍然为二人争取了些许地方。二人不敢耽搁分毫,半空中的身影连转,一记记杀招扫向四遭的隐蛇,为后面的人争取落脚的地方。 展沐风身形连动,一次次逼退再次蜂拥而来的隐蛇,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之下化为千道万道,似乎那一片地方无处不在,身形过处,只留下淡淡的馨香和一阵微风。 他以燃着的树枝为中心,身子紧贴地面,左掌在地上一拍,身子一动,右手中乌沉沉的箫从地面上扫过,像一只圆规在地上画圆一样转了起来。他的动作极快,身子转动之间,只听得呼呼风声,只看到一地白色,如初夏白色的芙蓉,迅速绽放。再起身,以他身长为半径的地方已没了隐蛇的踪迹,众人一个跟一个地落下。 这样反复几次,直到最终落在蛇群之外,他才在忙乱之余回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不断挥鞭的少女。眼前这个身影,和之前许多个她一样,再次被深深地刻进心底,再也无法忘却。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赞赏,欢喜,留恋,伤痛……种种情绪在他眼底翻涌,最终化为一潭湖水,一潭幽深明净的湖水,深邃不可见底。 展沐风和柳君辰一路前行,一路狂奔,在殷翠丛林间穿行,向着不知名的地方奔去,只为躲身后那无处不在的杀机。 大家一路脚下不停,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才停了下来,这时已看到东方的天际隐隐有些发白,天就快要亮了吧!众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气,就算是有武功,这一路奔来,已是浪费了不少体力。 “既然不放心,刚刚为何不带她一起走?”身边的人不咸不淡的开口,似是不是很在意,只是展沐风仍然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怒意。 他身子顿了一下继而又迅速前行,“你和她又不是不熟,她是什么样的性格难道你还不清楚,能带我早就带了,只是她从来就不是靠我们保护才在这个世间存在的女子。你这样,是对她的不自信还是在责怪我们没能力?” 柳君辰目光斜掠过来,“你这人洞察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懂和看透她的心?” “看懂如何,看不懂又如何,左右她都只有一颗心,她有她的世界和生活,她的心思,我从来不去揣测。” “是猜不透还是不敢猜,我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柳君辰这句话说的有几分飘渺,又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让人听着无端觉得有些怅然。 “随你怎么说。” ------------ 第一百七十四章 食人草 更新时间:2012-02-09 你这么维护她,又是抱着什么心思?” 展沐风斜睇了一眼柳君辰,眸中笑意浅浅,只是那笑意给人的感觉却不暖,不但不暖,反而冷寒一片。 见柳君辰沉默不语,他又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就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也不用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吧!” 柳君辰心里蓦地咯噔一下,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百闻不如一见的世家公子,他忽而笑了,笑得坦荡异常,笑得月华风清。 “连这些你都能查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展家三公子又岂是泛泛之辈。”他说的极慢,似是有几分自嘲。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赶紧看看这是哪里,怎么她们还没跟上来,我担心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展沐风大踏步向前,从身后扫过,眼神着几分急切。 “云海,找个人去前面探一下,看看这是哪里,记住,不要走太远了,有事情你们知道怎么做。”展沐风转身对云海道。 “是。”云海把受伤的齐子放好就起身叫了一个兄弟消失在密林之中。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出去的云海和另一个护卫还没有现身,而筱然师姐妹也没能及时出现,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风从树梢吹过,太阳缓缓升起,树叶上的露珠渐渐凝结,缓缓滑落,滴滴从枝头摔落,密林之中,这些露水如雨水般降落,可是坐在地上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挪动分毫。 展沐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微笑也消失殆尽,只是坐在地上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像一把插在地上的剑。 “主子,我去看看吧!” 一个护卫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更多的是不愿意在这儿无望的等着,起身抱拳道。 “坐下。” “主子……” “我说让你坐下。” 还没说完的话再次被展沐风打断,那人只好悻悻地抱着剑坐下,只是不停东张西望的神色依然掩饰不了心中的焦急。 “要不我去看看吧!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柳君辰起身,转身向后面的树林而去。 “你要试着相信她们才是,就算是她们遇到什么麻烦,依她们的能力,我相信没有什么能同时困住她们两个。” 正说话间,一个正站在树上戒备的护卫高兴道:“主子,快看,是云姑娘她们回来了。” 展沐风和柳君辰面上同时一松,展沐风更是露出长久以来第一抹会心的微笑,那笑意是那么的舒心,似乎连春天里的第一抹新绿进入眼帘都比不上,深邃如渊,光华流转的眸中尽是喜色,那般晶莹如玉的眼神就算是天山之巅的雪莲的花瓣也比之不及。 二人一转首就望到从树林中钻出,略显狼狈的师姐妹二人组。见惯了二人各种装扮的出场,也早就习惯了二人的不同寻常,只是没想到这次仍然是这么地震撼人的眼球。 蓝霏儿向来雷打不动,风吹不跑的白色面纱像是一团破布一般挂在耳朵后面,一身白色的衣裙被一路狂奔加上树枝的洗礼折磨的不成样子,这与她一向清灵脱俗的出现实在出入太大。 而作少年装扮的筱然也好不到哪去,束发的玉冠早不知所踪,头发被挂的乱糟糟的,玉面少年变成了烧火丫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憋了许久,直到柳君辰手指颤颤地指着筱然二人,捂着肚子忍不住开口:“哎呀,真是笑死我了,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殿后怎么殿成伙夫了,看样子还是两个不合格的伙夫。” “哈哈哈……” 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冲淡了长久以来一直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种种不快,长久一直飘荡在众人头顶的阴霾终于消散,一路走来的压抑似乎都随着这一笑消失殆尽。 树林中荡起一阵欢快的笑声,久久不散,惊飞了早起觅食的小鸟一片,更惹得两位美女直接发飙。 蓝霏儿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一脚踹上了柳君辰的小腿,直接后果就是某人抱着腿大声嚎叫起来。 蓝霏儿气急败坏道:“真是没良心的东西,我和筱然好心为你们殿后,你居然嘲笑我们,看我不踢死你。” 说完又是一记无忧谷飞腿,直接踢得柳君辰到处转,无奈之下只好躲在筱然身后,寻求这个最后的保护伞。 筱然一把挥开他,带着几分不耐和幸灾乐祸道:“你活该,我看你就该让师姐踢死,免得隐蛇咬了你会变得像你一样心黑。说来都怪我多事,我真该让你留下给隐蛇作伴。” “不要啊,不要啊,两位女侠,我再也不敢了。”柳君辰做一副怕怕状,看起来委实好笑。 “好了,师姐,你就饶了他吧!”筱然拉住依然逮着柳君辰不放的蓝菲儿劝道,又转首对柳君辰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没事。” 聪慧如她们,又怎么能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一路追杀,隐蛇如影随形缠上她们,这一路行来,真的是身心俱惫,而他想做的也只不过是让大家稍微放松一下罢了,这么做,他又有什么错。 “这里是哪里,安全吗?”筱然见展沐风一直没有开口,直接出声问道。 “还不确定,刚刚派出去的两个人还没回来,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你们回来了,总算是可以放手一搏了。” 展沐风望着密林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眼里云波暗涌,带着些许箭在弦上的锋锐,那里,是刚刚云海二人消失的方向,而他们,这么久还没回来。 这个密林里有什么,谁也不清楚,暗藏着多少杀机,没人能数的清,自然的,人为的,太多的太多。只是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要护着她,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我说干脆别等了,大家一起去看看好了。”筱然直接开口,率先跨步就要往前走去被展沐风一把拽住。 “你们刚赶回来,先休息一会儿,其他的事交给我吧!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再休息黄花菜都凉了,人也早死绝了,一起吧!”筱然挥开展沐风的阻拦,直接往密林中走去。 刚行两步,忽听一道风声呼呼而来,没来由地觉得怪异,这么密的林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正侧耳倾听之间,一物已经逼近,直直向她腰间卷来。 这是什么状况,袭击她的居然是一株藤蔓,确切地说是一株会走路的藤蔓。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兴奋的大叫,只是如今她却再也叫不出来,因为她已敏感的感觉到这一株藤蔓,不是普通的藤蔓,而是会吃人的。 它发散出去的枝蔓一条条如儿臂般粗细,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刺,倒刺上面隐约可见一点鲜红,横扫过来的风声中夹杂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它这般强势地攻了过来,猝不及防的筱然不敢硬碰硬,她不想被刺成刺猬,只好选择向后退去,身形斜掠了出去,险险避开被拖过去的危险,而随后而来的展沐风正好接到她斜飞过来的身体。 “居然是食人草,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玩意儿。”展沐风暗运内功,在接住筱然的瞬间送入她的体内。 “我来对付它,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它吧!” 展沐风说完轻轻把筱然往后一推,身形一晃,已迎上了再次席卷而来的食人草,似是第一击落空失败刺激到了它,又或是从来没人敢正面和它对抗,这些个在山林中称霸为王的异类发怒了。 它长长的枝蔓全部舒展开来,像是章鱼一般张牙舞爪起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直直向展沐风袭来,枝蔓上的倒刺全部竖了起来,如根根钢针,发出阵阵寒芒。 “小心。”筱然见展沐风迎上前去,担忧地叫道。 “我也去会会它。”柳君辰放开蓝霏儿,一纵身,也加入了猎杀食人草的战局。 食人草的枝蔓横扫过来,带着强劲的风,一时间,卷的到处是支离破碎的断枝和乱草,连带着,连地上的尘土都卷了起来。 而展沐风和柳君辰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又撞上这不知趣的食人草,一肚子怒气没法发泄的他们把全部怒气全部撒在了这棵倒霉的食人草身上,下手毫不留情,招招都往它的主茎上招呼,一箫一剑的合作,两大高手的联合,杀意滚滚,气势十足。 连食人草这般强悍的生物都被逼得使出浑身解数,连连躲闪,就怕慢一下就断肢断腿,同时二人不杀它誓不罢休的决心似乎也刺激到了这棵食人草,它可能也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开始疯狂地反击。 众人被这般毫无章法的打法逼迫的连连后退,就怕不小心被这钢针密布的枝蔓扫上,被刺的一身血洞,更不想成为它的粮食。 “速战速决,杀了它。”筱然大喝道。 这里有一株食人草,指不定还会有其他的,只是不知道它们是单独活动还是集体活动,若是像狼一样集体活动就惨了。 展沐风和柳君辰本就不欲和这讨人厌的东西过多的纠缠,又听着筱然的声音有些焦急,二人对视一眼,已是胸有成足。 “着。” 柳君辰脚尖一点,借着一旁树枝的弹力,直直向前飞去,剑影忽闪,化为一道极为凌厉的锋芒直刺向食人草的中心,那支一直不动却取着指挥中枢作用的枝蔓。 他去的那般快,如一道风,又如一泄到底的瀑布,快到其他的枝蔓根本无法及时回护,更无法躲闪。 “噗嗤”一声,是剑刺破枝蔓的声音。 ------------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雾煞又来 更新时间:2012-02-10 展沐风和柳君辰本就不欲和这讨人厌的东西过多的纠缠,又听着筱然的声音有些焦急,二人对视一眼,已是胸有成足。 “着。” 柳君辰脚尖一点,借着一旁树枝的弹力,直直向前飞去,剑影忽闪,化为一道极为凌厉的锋芒直刺向食人草的中心,那支一直不动却取着指挥中枢作用的枝蔓。 他去的那般快,如一道风,又如一泄到底的瀑布,快到其他的枝蔓根本无法及时回护,更无法躲闪。 “噗嗤”一声,是剑刺破枝蔓的声音。 柳君辰的剑插入食人草的瞬间,一股绿色的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柳君辰顿时飞身后退,极其迅速地避开被喷上一脸的厄运。 与此同时,展沐风手中的箫也飞了去,带着无尽的杀意向着伸展过来的枝蔓斩去,“唰唰”几声之后,几只躲闪不及的枝蔓被斩了下来。 被刺中的之后的食人草顿时如被抽了筋一样迅速委顿了下去,本来张牙舞爪,其余四处乱扫的枝蔓“呼”的一声收了回来,蠕动了几下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蓝霏儿惊奇地上前,“就这么死了?” 柳君辰斜睇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不这么死了还如何,你还想它把我们都吃了你才开心啊!” “你们不是说它很厉害吗,怎么就这么死了,还真是,真是……”蓝霏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众人怨责的目光给摄住了。 她一见筱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连连摆手道,讪讪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大家不要见怪,只是这么厉害的玩意儿居然就这么被你们杀了还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自己养一只呢!” 蓝霏儿话落,顿时又惹得众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只有筱然这种早就有免疫力的人没有那么的吃惊,但是仍然很无语地对天翻了个白眼,对自己师姐这种异乎寻常的想法着实无语,暗道,也只有自家师姐这样的人物才能有这么,这么雷人的想法。 “它是很厉害,但是俗话说的好‘打蛇打七寸’,对付它,当然也有特殊的办法,只要除了它的主茎,它就死定了。”展沐风收起手中的箫,开口解释道。 “公子,你快过来看看。”说话间,一个护卫急切出声,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颤音。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一个对食人草很好奇的护卫转到了它尸体的后面,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些残存的碎布。 展沐风和筱然几人转过头去就见一个黑衣护卫手中拿着几缕布条,这颜色众人都很熟悉,是展家护卫身穿的衣服的颜色,看着这些带着血丝的布条,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地不能再难看。 “还有这个。” 另一个护卫递上一窜不辨颜色,像是手链一样的东西,但是红色的丝线上窜的并不是什么玉石,更不是什么珍珠,而是一颗颗并不是十分圆润的小石子一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蓝霏儿抢先一步上前接过这窜珠子,满眼的好奇,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筱然从蓝霏儿手中抢过珠子递给展沐风,“你不要见怪,师姐并不知道这窜珠子代表的意义,她这么做,并没有亵渎这窜珠子的意思。” 展沐风摇摇头,笑得有些牵强,“你不要担心,我并没有怪她。” 见蓝霏儿有些悻悻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以,筱然转身道:“你是不是对那些窜在绳子上的东西很好奇?” 蓝霏儿点点头,目光仍然紧紧攫住展沐风手中的东西,神色中有些许茫然,但是并没有责怪筱然直接抢去她手中的东西的意思。 二人虽说平时打打闹闹,一副不在乎对方,相互诋毁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比谁都在乎对方,筱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意思。 “那是红豆,也叫‘相思豆’,那是他们南方一些地方极为推崇的传统,也是对爱情的美好期盼,是女方送给南方的定情礼物。”筱然的目光从展沐风手中的东西上扫过,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 望着那窜东西,好像再多的言语都是空白无力的,而且自己对这个一路走来的同伴并不是十分熟悉,只记得他长的有些黑,有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只记得他会笑着说“云姑娘……” “这是云海用绳子系在脖子上的东西,看得出,他十分珍视,经常拿出来看,他说今年秋天他就会把那姑娘娶进门,没想到……” 一个跟云海关系不错的护卫面带回忆之色,眼神中隐藏着无尽的痛苦和深深的惋惜。一个大活人,刚刚还和大家有说有笑,不大的功夫就被吃的连骨头不剩,任谁都是无法忍受的,没看到当时的情景,但是每个人都想象得到他的挣扎,他的不甘。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两个相爱的人有一方忽然不在,徒留另外一个人苦苦等待,守候的不知是自己的心,还是以往的种种美好回忆,抑或是那份多出的思念,更或是其他什么值得坚守的东西,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滚滚洪流渐渐湮灭,化为齑粉,消散在茫茫天地之间。 筱然的心中忽然多出了许多感慨和沉重的东西,万千种情绪从心端流过,她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展沐风,却不料他也忽然回头望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那般如琉璃般纯粹,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神,紧紧地笼着她,那里溢满了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他眼中深沉浓厚的情意忽然让她有几分胆怯,她忽然觉得自己多了几分沉重,更多了一些失落,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转过眼,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这种行为,无疑又伤害到他,但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已顾不上这么许多。 “没想到这食人草这么可恶,早知道我就不怪你们杀了它了。”蓝霏儿愤恨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吧!” 从食人草身边经过的柳君辰很想泄愤,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样顺势踢几脚,只是食人草已被杀,只能软绵绵地躺在地上,没有半分动静,让人看着无端更生气,而被吃掉的两个同伴,已经在它的身体里,或许血液已融进它身体的某个部位,这样一来,他的脚是再也无法踹下去,只能在半空中顿住,之后慢慢放下。 “把它埋了吧!” 展沐风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食人草,眸中漾着无限的伤痛,沉默半晌终是开口。 “是。” 剩下站在展沐风身后的两个侍卫正欲动手就筱然伸手拦住,她从众人面上扫过,“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武功并不低,若是碰上食人草,完全有反击的能力,再不济,这里离你们刚刚休息的地方并不远,他们完全可以大声呼喊,但是你们并没有听到动静,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而被杀或者是被迷昏才丢给了食人草?” 柳君辰接过话道,忽然觉得他们似乎是忽视了某个环节,是哪里呢?他有些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不错,不然,你们一定会听到动静去回救。” 他一拍脑门,顿时了悟,吩咐剩下的人道:“你们在这附近找一下它们的兵器,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哈哈哈……” 树林四周忽然想起了一阵放肆狂妄的笑声,那笑声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很远,听不真切,有些渺远。 众人神色戒备,围成一圈,紧紧盯着树林中的每一个角落,防止任何一个意外的发生。这样浓密的林子,除非那人自己现身,不然要找到一个人十分困难。 筱然闭目屏息,凝神聚听,想要发挥自己其余感官的最大能力,想要听出那人的具体方位,只是那人好像知道了她意图,在林中漂移不定,身法快如鬼魅。 “哈哈哈……” 林中人又大笑了几声,“怎么,小姑娘,你想找到我吗,还是又想杀了我?” 那般狂妄的笑意中夹杂着几分得意,几分恨意,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筱然心头的火腾腾的冒了起来。 她踏前一步,大喝道:“雾煞,有种你就出来,大家真枪实战地干上一架,你这样躲躲藏藏藏地算什么本事。” “你少激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说话的同时,雾煞似乎又换了一个位置,趁机扑过去的展沐风扑了个空。 “你这只狐狸,真是有够不要脸,也够奸诈的。”蓝霏儿跳着脚对树林骂道,她不知道雾煞具体在哪,所以就使劲朝着一个方向猛喊。 蓝霏儿话落,树林中忽然失去了刚才的声音,似乎刚刚那人从来没出现过,只是筱然知道,他并没有走,而是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大家小心些,不知道这老鬼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就你们几个,还用我花心思吧!等着你们进紫竹林,那里自然有好东西等着你们,你们的小命就暂时留着吧!” “我们的小命不劳阁下操心,阁下还是多操心自己的小命吧!”展沐风顺口接道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聚首紫竹林 更新时间:2012-02-11 “呵呵,年轻人,火气方刚是好的,只是这口气未免大了点。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走一步,在前面等着诸位了。诸位若是到时候活着我们再见分晓。” 雾煞话落,树林中再没半分有人存在过的气息,安静的几乎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筱然望着前面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目光,眼中有着极深重的担忧。 雾煞这话明显是杀意十足,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他为何不现在动手,依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个时候不动手一定有原因,而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她却想不通。 紫竹林,看样子,紫竹林就快到了吧! 难道,筱然的脑中忽然掠过一个想法,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柳君辰的问题打断。 “他是谁,看样子你们好像认识,这人怎么这么嚣张?”柳君辰望向筱然,眼中有些疑惑。 听那人的语气,好像之前和筱然结下过梁子,依筱然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与这种人结怨,让他十分不解。 “他就是之前围攻我们的隐蛇的主子,我与他早在沧都就结下了梁子,当日我和轩辕冉珏从南方回去,在城里遭到围杀,最凶险的一次就是他设的阵法,加上他的隐蛇突然出现,搞得我们猝不及防,我们当时差点走不出来,好在轩辕冉珏趁其不备伤了他,后来破了阵才走出来。之后那次在宫里,他们胁迫我去宫城上,我脱身之后重伤了他,当时情形很乱,他趁机逃了,本以为会被轩辕冉珏的人马给拦住,没想到他却逃了出来。” 筱然把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柳君辰点点头,“我道是你怎么会对隐蛇这么熟悉,原来是早就见识过了。” “不错,当日我们就是用火把它们逼退的。” “看样子,他这次是挟怨而来,我们还是要当心点才是。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吧!”展沐风望着筱然和柳君辰道。 “紫竹林是个是非之地,依他刚才的话,估计我们就快要到了,江湖传言紫月箫就是藏身在紫竹林中,只是具体位置没人知道,而紫月箫的上任主人据说是个精通奇门阵法的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音律造诣几乎无人能及,可以说是个天才,要我看,要拿到紫月箫,看来还是需要一番功夫的。”展沐风边走边道出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和想法。 柳君辰一剑拍飞一个迎面飞来的蚊子,带着些许泄愤的意味,“越是难能可贵的东西越是有人去抢,正因为抢的人多了,这东西才越来越被传得神乎其神,依我看,紫月箫到底有没有那么神还不知道呢!” 他挥刀砍断两边的荆棘,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概叹道,“大家都想得到紫月箫,而紫月箫只有一把,要想得到谈何容易!” “你倒是看得透彻,可是某人还不是来了吗?” 蓝霏儿扔开一截飞过来的树枝,对着他的背影努努嘴,对他的言行不一表示鄙夷。 “我啊,充其量也就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紫月箫,我从来就没想要得到过。” 柳君辰回头对蓝霏儿笑笑,他眉目间的笑意缓缓舒展,像是春日午后从窗缝下钻出的碎阳,让人觉得没来由的舒服。他那样纯粹的笑容,那样温润的眉目,那样毫不在意自己的冷嘲热讽,忽然让她觉得有几分无地自容,她脸蓦地热了,带了面纱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这个面纱还是有些好处的。她忙似不经意地转过头去,避开他直直投过来的目光,只是心中那股忽然说不出的感觉却久久不能消散。 “蓝霏儿,蓝霏儿……” 既然叫师姐不管用,那么叫蓝霏儿应该有用吧!看蓝霏儿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筱然不耐烦地又加大了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 蓝霏儿刚刚被筱然叫回神,一脸的茫然,望着筱然的神情有些无措,还有些像是刚刚睡醒般地迷离。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筱然忽然凑过去,研究着自家师姐眼中的茫然。 她推开筱然,觉得有些秘密被人撞破的尴尬,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没什么,只是离开这么久,有些想回去了。” 筱然指着蓝霏儿,一脸的玩味,“哦,哦,哦,师姐,你有什么秘密赶紧招来。” 被筱然研究地有些不好意思,蓝霏儿干脆直接转身,带着几分嗔怒,“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秘密!” “你少来,骗我也不打草稿,你出谷从来就是玩的不亦乐乎,不想回去,我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想回去的话啊!” 筱然环胸而立,故意望着天空道:“大家快看啊,这真的是天要下红雨,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筱然,你……” 蓝霏儿气急败坏地挥起拳头往她身上招呼过去,却被展沐风伸手拦住,“好了,别闹了,赶紧走吧!” “你们,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完就往怀里摸去。 她的手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她有些吃惊,更有些愤怒,正欲发火,可是一回头就毫无防备地撞进柳君辰有些宠溺的眼神中。她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心好像又有些不受控制得狂跳起来,脸红心热的感觉再次把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凝视着她,轻声道:“不要意气用事,现在不是时候,若是你觉得他们欺负你了,回头我帮你讨回来就是。” “喔喔喔……” 筱然躲在展沐风背后,对着蓝霏儿做了一个鬼脸,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笑得很是暧昧,看的蓝霏儿心里的火又冒了几分。 看着柳君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握住自己的手,她心里有些欢喜,同时还有几分懊恼,可能是被筱然点破的尴尬。她抽出自己的手,瞪了柳君辰一眼,转身嘟囔了一句,“谁让你多管闲事儿了。” 柳君辰笑笑,并不为意,只是对上筱然笑得奸诈的脸,也闹得有些不好意思。 蓝霏儿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过分了,人家好心帮自己,自己却闹得他有些下不来台,想到这里,她偷偷斜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柳君辰,见他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目光瞪着筱然,手中的拳渐渐握紧,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筱然,你记住了,回去了我会好好收拾你,这笔帐我记下了!” “哎呀,我好怕怕啊!” 午后,一行人终于达到了传说中的紫竹林,其实不用找大家都觉得是了,因为还没到近前,众人就被眼前万千翠绿的竹子吸引住了目光,那么大一片竹林,似乎占据了整个山头,那高达数十米的竹子,笔直挺拔的立在那里,一片葱浓,一片幽深。 那一片片长在深山中的翠竹,发出淡淡的清香,属于树木最清新的气息那般突兀地闯进鼻端,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面,松软的感觉让每个人的心都放松了几分,每个人都陶醉了。 可是这么美好的一刻转瞬间被不合时宜的一幕打断了,不远处响起了刀剑撞击和惨叫之声,听起来,人数似乎并不少。 “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柳君辰望着那个方向,征询着大家的意见。 “有热闹当然要去看。”蓝霏儿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忽然有点明白雾煞的做法了。”筱然望着那个打斗的方向缓缓出声,神色肃然。 见展沐风望过来,她对他微一点头,对上他支持的目光,她回以微笑,继而从众人面上扫过,缓缓开口道:“他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来个一箭双雕。” “什么坐收渔翁之利,一箭双雕啊,我怎么听不懂,我只知道那老头好像想杀了我们。”蓝霏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不是好像,是肯定。”筱然纠正了蓝霏儿的错误继续解释道:“你看,这紫竹林这么大,想要找到紫月箫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完成的事儿,他要杀我们是事实,可是,他也想得到紫月箫。他先前不杀我们,是为了让我们也来找紫月箫,等我们找到,他一定会再度出现,出手抢夺,这是其一。” 筱然从众人脸上扫过,见大家都凝神静听,似乎认同了自己的说法,继续道:“这其二嘛,就是他想杀我们,自己却不动手,他打的主意就是让我们和其他各方人马相互厮杀,等到两败俱伤之时他在出现,或许不等他出手我们就真的玩完了,所以他说若是我们真的活着再见分晓,想必就是这个意思。” “好歹毒的心肠,要我们死,也要看看他和那些人有没有些本事。让我遇到他,看我怎么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隐蛇毒,还是我的毒药更毒。”蓝霏儿盯着手中的一个精致的玉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恨,让筱然看的小心肝直跳。 自家师姐,看来是真的要发飙了,先前这么狼狈地逃出来,对她来说恐怕还是第一次,不恼火才怪。看来,那个雾煞碰到她是注定要倒霉了,不止是倒霉,恐怕还会有更恐怖的事情等着他啊!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惩立威 更新时间:2012-02-12 “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小心就是。” 柳君辰开口,他从周围的人面上扫过,眸中云遮雾罩,有些渐隐的风暴渐渐拢起,“这里看来真的是个是非之地,恐怕能到这里的都不是好相与的,我们现在有伤员,我的意思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留下几个兄弟照看他们,等机会把他们送下山去。你们怎么看?” 展沐风从受伤的强子等人身上扫过,面色凝重,“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粮食和水,到时候你们两个就负责带他下山,山口那里有我们自己的人接应。” 被点到的两个护卫随即上前,躬身道:“属下遵命。” “若是他们半路上再遇到杀机怎么办?”蓝霏儿跳出来道。 他们这一哭走来可谓是走在风口浪尖之上,真的是步步杀机,好像自从在客栈开始就没消停过,自己这一行人一直就是别人的目标,甚至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她有些担心,若是他们几个真的留下,下山时遇到他们来时的危险又该怎么应对,那时候他们又要照顾伤员,又要分身对付不知名的危险,岂不是……想到这里,她眸中染上浓重的忧色。 筱然瞥见自家师姐的神色,开口安慰道:“师姐,你不要担心,雾煞还有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人的目标是我们,只要我们朝着他们既定的目标和方向而行,强子他们就不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离开他们,他们就安全了。”蓝霏儿的眸中晶亮,像极了两颗宝石。 “嗯。” “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蓝霏儿笑了笑,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是无忧谷出来的人,性子本来就有些淡,再加上性格使然,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只是这次同大家一路走来,同经生死,共患难,早已有了一份不一样的关怀在其中。 “接下来我们就去好好看看热闹吧!”展沐风对着筱然笑笑,率先向打斗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刀枪相击的金鸣之声不绝于耳,同时还伴随着呼喝之声,大家交流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同样的信息,在圈外看看再说。 竹林之中,打的不可开交的两方人马各有死伤,倒在地上的人横七竖八的,战况看起来有些惨烈,但筱然等人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厮杀的其中一方筱然见过,这几个人居然是当初在客栈被自家师姐拿来开刀的那个叫豹子的其他几个兄弟,若是她没记错,那个叫豹子的人被蓝霏儿给弄得铩羽而归,从客栈出来之后再没见过他,后来上船时她遇到他的其他几兄弟,问了之后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 她当时还唏嘘了一番,没想到这个人倒是看得很开,也算是一个洒脱至极,性情中人了。他离去了,他的其他几个兄弟如今在这里面临着生死决战,这场狩猎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筱然为那个叫豹子的人庆幸,若是他在这里,恐怕也要面临生死考验了,暗想,若是他今日和她一般,站在这里看到同样的场景,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这完全是一场计谋已好的杀局,厮杀的两方实力真的很有些悬殊,只是没想到豹子的兄弟这一方还能坚持这么久,着实难得,看来人真的是要面临着生死问题时都会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那一方一律身穿绿色劲衣,头扎绿巾,个个都是使的大刀,手中的刀舞的虎虎生威,招招都往豹子那个带头大哥身上招呼过去。 那个带头大哥使的是一对鸳鸯刀,看样子也确实有几分刷子,手中的刀耍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看的攻过来的几个绿衣人有些眼花缭乱。密不透风的刀风把他自己包围起来,阻拦着一波又一波的杀招。 虽然敌众我寡,他被逼的险险环生,头上也开始冒汗,但是筱然看出来,他仍然在努力稳住局面。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这群兄弟的主心骨,若是他倒了,他们真的就别想走出去一个了。 看着围过来的越来越多的绿衣人和不断受伤倒地不知死活的兄弟,他神色中的焦急之色越来越明显,想扑过去救援其他兄弟又被层层阻拦,着实让人焦急。一个不留神,他的后背挨上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整个后背。 筱然对上了蓝霏儿扫过来的视线,她们的视线在空中对接,眼中都有些了然,看来师姐也认出了他们。 “怎么?你们认识?” 看着筱然眼中明显对其中一方的关切,敏感的展沐风随即发现了问题,出声问道。 “嗯,看到那个受伤的吗?”筱然指着那个领头大哥道,“先前在客栈,我们打过一次交道,来的时候在船上又碰到过,也算是认识吧!” 展沐风点点头,“你们想出手救他们。” 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道,想来是对筱然的想法早就了然于胸,这么说只是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罢了。 “嗯,我最见不得别人以众欺寡,况且那几个人道也不是什么坏人。” 筱然回头对展沐风说完就扑了过去,而蓝霏儿早就率先冲了出去,手一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就全部往那群绿衣人身上招呼了过去。 两个躲闪不及的绿衣人忽然倒地,顿时在脸上身上狂抓起来,伴随着尖细的嚎叫声和粗重的喘息声。眨眼的功夫,那两个人就把脸上身上抓的血肉模糊,看的众人一阵心惊。 见识到蓝霏儿手中东西的厉害,那些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聚拢在一起,戒备地看着蓝霏儿齐齐后撤。 蓝霏儿闲闲地跨出一步,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又如三月的阳光一般灿烂,只是那般柔和的笑意,看在那群绿衣人眼中无疑是见了魔鬼一般,一步步向后退去。 “怎么不打了,我还想看看热闹呢!” 蓝霏儿从看起来像是老大的人身上扫过,眼神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不住的逡巡,看的那人心里有些发毛。 终是忍不住,举着刀从自己人中走了出来,壮着胆子喊道:“小丫头,你少管闲事,识相的话,我劝你交出解药,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蓝霏儿的脚步再次跨出了一步,对着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又有种奸猾的意味,他甚至从这一笑中感觉到了杀意。 对,就是杀意,滚滚的杀意。 看着眼前明显是笑着的双眼,飞扬的柳眉,他的话忽然再也说不出来,就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生生切断了。 “不然怎样,你怎么不说了?不然就要了我的小命是也不是?” 她说的轻巧,可是听在对方的耳中完全变了意味,这些话,好像不是自己对她说,而是她在说给自己听了,对象完全就是颠倒了。 他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蓝霏儿又继续没完的话题,作势挖了挖耳朵,指着他道:“我说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创意啊,我这一路走来,好像听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蓝霏儿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小瓶儿,抛起又接在手中,玩的不亦乐乎,笑得有些邪恶,又有几分玩味。 对面那群人眼也不眨得盯着她手中上下翻飞的瓶子,头随着瓶子的移动而移动,看得筱然只想发笑。 就在众人愣神的瞬间,蓝霏儿的身形忽然动了,快如鬼魅,如一阵风,一缕烟,转眼间就到了那人近前,手指翻飞之间,已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看着那人瞠目结舌又不能动的样子,蓝霏儿笑得更是开怀,这是这么些天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看着蓝霏儿的笑,其他的绿衣人人犹如看见了最恐怖的事情,齐齐变了脸色,望着蓝霏儿,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惊魂未定,有些胆子小的直接把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我还没喊开始呢!”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反应,蓝霏儿显然有些兴致缺缺了,这么快就怕了,真的不好玩。 看着蓝霏儿眼中的一丝不耐,对自家师姐非常了解的她只好上前,“你们不要怕,只要说出你们的主子,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 看着地上不断挣扎蠕动,鬼哭狼嚎般的两个同伴,那些人眼神对接,在空中交流了一下信息,又看了筱然和蓝霏儿一眼,明显一副不相信她们的意思。 筱然上前,“你给他们两个用的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来的路上看到一些药草,随手采了点,休息的时候顺手做了点,试试效果的,看样子,还不错。” 蓝霏儿的眼神从地上不断挣扎,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的两个人身上飘过,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样一句话,对那群人来说无疑又是一记惊雷,看她的眼神更是像看怪物一般,腿不由自主地有向后退了退。 筱然很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为地上的两个家伙悲哀,希望他们的运气不要那么坏,开口问道:“那有没有解药?” “我才刚刚制出这种毒药,哪里有时间制解药啊!”蓝霏儿说的理所当然,看的筱然又是无语。 见筱然一脸的无奈,她笑得有些开心,凑上前去道:“若是你给我时间,我一个时辰一定会配好解药。”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亡阴影 更新时间:2012-06-05 筱然好笑地摇了摇头,“算了吧,我看他们并不想为他们的同伴求得解药,而且……” 说到这里,筱然的语气拖的有点长,看到那些停止在身上不住抓的人凑过来,带着明显期许的目光,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又有点狡黠在其中。 星星点点的碎芒从那般琉璃美玉般的眸中划过,让人不由得沉醉几分,对面之人显然有些愣神,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的关注,明显是急于想要知道的心理但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让筱然看着好笑。 筱然会心一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吊人胃口不是她喜欢的,但有时候不得不用。她从那些人身上扫过,带着些许悲悯,继而道:“我估计他们根本没能力撑到那个时候。” 筱然说完,眼角偷偷斜掠过去,果不其然地看到那几个人的身形蓦地一僵,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这种微乎其微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脱得了她的眼睛。 展沐风眉角含笑,淡如烟云,轻若鸿羽,从筱然师姐妹和对面的那些人身上扫过,他大概能猜出她卖关子的意图了。 “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啊!”蓝霏儿一拍手,明显一副恍然大悟状。 “等我的解药制出来了都没人用我还制它做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嘛!”蓝霏儿手负在背后,眼神在树林上空飘荡,明显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表情。 只是只有筱然看到自家师姐一副明显悠然自得的样子,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真是为她演戏的技艺之高超而赞叹。 对面领头人一看蓝霏儿的样子,和身旁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微微点头,提刀戒备地盯着蓝霏儿,转身对身后之人道:“撤!” 硬点子碰上了,打不起我还躲不起不成,但碰上蓝霏儿一行,注定是他们的克星。 “慢着,在我面前,没经过我同意就随便喊打喊杀,伤了人之后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蓝霏儿挑眉道。 不大的声音,却让人听出其中蕴含的隐隐的冷意,肃杀而又冷凝。 那群绿衣人甚至没看清蓝霏儿是怎么动的,只是听到命令一个极快地转身准备后撤,转身之后蓦然惊觉,原本站在离他们几丈远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他们老大身前,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拦在了他们前面。 一只纤纤玉手,莹白如玉,有着浸润在碧水之中的珍珠般地光泽,看似极缓实则一眨眼的功夫地横在众人面前。 这样一只手,一看就是美人的手,若是平时,齐子贤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过去,不管有没有理由都要顺势摸上两把,可是现在的齐子贤却没了欣赏美人的心情。 如今这样漂亮的手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像是见了鬼一般,除了害怕以外就是惊恐。 对,就是惊恐,他不是第一天跑江湖,更不是一个拿不出手的江湖混混,不然那些人不会找上他,可是现如今却被眼前这个年龄不大心却比谁都难猜兼且武功和用毒之术深不可测的小姑娘手中,说出去实在让他有些汗颜。 齐子贤深吸一口气,终是无奈的抬头,对上蓝霏儿微带笑意的眸子,硬着头皮虚张声势道:“这位姑娘,我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已经做出让步,你,你,也不要太过分。” “过分吗?我怎么不觉得。”蓝霏儿手一摊,对一众人笑得无辜,明显一副你诬蔑我的表情。 “你也不要觉得冤枉,本小姐就是看不惯你嚣张的神色,只要你能赢我,我自然放你们离去,我说到做到。” 话落,一道凌厉的劲风闪过,伴随着一声“咔嚓”,不远处一棵碗把粗的竹子从半腰齐齐折断。 齐子贤不是笨人,筱然和蓝霏儿一出手,自然知道自己和兄弟们碰上了极难对付之人,现在蓝霏儿又露出这一手,就算他再笨也知道以他们的身手,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摸着手中的剑紧了又紧,松了又松,早就出了一身虚汗。 他知道,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很多年的弟兄,大家都等着他的一句话。 留,是福是祸? 眼前这行人明显就不是一般人,若是他知道会碰上他们,他就不会答应做这次生意,但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又想想自己和兄弟们的命,权衡之下,还是命重要。齐子贤一狠心,抬头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在抬头之时瞥见身侧之人明显警告的眼神时缩回了嘴里,嘴巴嗫嚅了几下,终是化为无声的叹息。 “怎么不说话了,还没考虑好吗?” 蓝霏儿斜睇了一眼齐子贤,漫不经心道,只是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悲悯之色。眼神锋锐如她,又怎么没看到他们二人之间暗涌的激流,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齐子贤又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姑娘说笑了,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我们做的也只是……”他干笑了两声,明显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意思。 筱然一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自从展沐风下了令,进了这座山,各人是死是活全凭本事,就算是打的头破血流,缺胳膊断腿也无可厚非。 筱然和展沐风的目光早在他向齐子贤看似无意的示意时就转了过去,这下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这个人站在人群中真的是毫不起眼,一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暗黄的脸色,甚至他只要不说话你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如今,筱然却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中读到了更多的信息。 这个人才是深藏不露,真正的深藏不露。 筱然和蓝霏儿使了个眼色,蓝霏儿点头,了然的点了下头。 “你是不是想说,你们也是在做买卖,收了银子自然会为客人办事,至于杀什么人不在你们关心范围之类。” 见蓝霏儿明显在为自己找台阶,齐子贤又岂是傻子,忙赔笑道:“姑娘明白就好,兄弟们在这一带也就讨口饭吃,只要姑娘高抬贵手……” “噗嗤”一声,是刀入血肉的声音,一把锋利的飞刀直直射向齐子贤,他手捂住喉咙,喷涌而出的血顿时染红了他整只手。他把手举到眼前,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一直杀人,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血有这么红,红得似乎刺眼刺了,他瞪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带着怨恨,带着不甘,“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说出口的话永远地随着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老大,老大……” 他身后的一群人全涌了上去,看着地上已毫无气息的齐子贤,满脸的悲切和沉痛。 筱然暗叹,虽说这带头人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他们兄弟们当中看来还是颇得人心的,心中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叹息,是怜悯,还是对他们的无知,她早已分不清。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接下对方银子的时候,就注定着他们今天的命运,他们是永远回不去了。 再次抬头,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浓浓的杀气和不顾一起的疯狂,杀气再次笼罩在这片紫竹林上空。 “什么人,居然装神弄鬼,还暗箭伤人,出来受死吧!” “对,出来受死。” “为老大报仇。” …… 一时间,各种声音不绝于耳,筱然为眼前这忽然的转变有些恍神,不由得有些好笑。 先前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因为又忽然而来的危机休战,绿衣杀手齐齐举起手中的武器,眼神戒备地盯着葱郁的林中。那里,或许是不起眼的某处,隐藏着更可怕的杀机。 喧闹过后却是死一般的平静,就像暴风骤雨来临前的预兆,太过平静的背后往往是更可怕的杀机。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声不绝于耳,只是却没听到多余的半丝声音,只听到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在这分外安静的林中格外明显。 “啊!” 一声尖叫再次打破平静的局面,站在最外延的一个绿衣汉子抱住腿大声地嚎叫起来。 几乎在他用手去碰伤口的瞬间,蓝霏儿已出手,长袖一挥,一丝银亮从空中一闪而过,快得不可思议,精确无比地射向林中的某处。 毫无预兆的,不,也不是说毫无预兆,只是筱然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看来是一直躲在背后看好戏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惊魂不断 更新时间:2012-09-01 夕阳西下,夜幕缓缓降临,给本来就杀机浓厚的紫竹林又增添了几分晦暗,更显得这夜的天空暗沉了几分。 几乎在蓝霏儿银针划破空气的同时,一道暗色的身影如一只苍鹰从竹子顶端迅猛滑下,卷风袭日而来,直直扑向树下的筱然。 蓝霏儿的出手吸引了筱然大部分的注意力,只是这树上之人隐藏之好连她们都差点被骗了过去。甚至来不及抬头,就觉得一团乌云笼罩在自己身上,伴随而来的是心口一窒,那般强劲的罡气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强烈的杀气! 那人来得那般快,那般让人猝不及防,筱然甚至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回击。反应过来时,已和上面的人已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嘭”的一声。 如一道惊雷在林中炸开,那般巨大的声音余韵在林中如一圈圈水纹漾散开来。 两人周身的竹子如被雷劈了一般啪啪的裂了开来,就连筱然脚下厚厚的不知凡几的竹叶都被二人强劲霸道的内力卷起,如只只蝴蝶,在空中蹁跹飞舞,然而转瞬之间在空中化为齑粉。 身在下方的筱然只觉自己的脚都下落了几分,心中一震,来不及细想,手上又多了几分劲力。只听得头顶上那人闷哼一声,想来也是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一时间,枝叶乱飞,一些功力弱的人已觉得心口一痛,不自觉被震了开去,除了依然满脸戒备地望向林中的蓝霏儿,只余展沐风和柳君辰仍然片尘不染地伫立在原处,只是二人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思索,几分兴味。 展沐风嘴角一勾,依旧笑意融融,暖如春阳,只是眼中蓦然出现一丝杀机,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二人一击离手,同时撤了掌力,满目灰尘和暮色之中,筱然向对手望去,蓦然发现对手居然全身上下包在灰色衣袍之内,就连头上也包着一块灰色的布巾,只余一双寒光湛湛而又杀意十足的双眼留在外面。 那人眼见情形不对,脚尖一动,随手挥出一团烟雾一般的白色粉末,向林中鬼魅一般地闪去,若是其他时候,筱然或许会迟疑一下,但是这次她已是直直朝那人掠去。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先前静若处子的展沐风动了,不仅动了,还如闪电般一闪身拦在那人前面,背身而立,筱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此时像是在火光之中飘曳,让她无法看清。 “想走?” 一句清浅的话语问出口,却让那匆忙离去的脚步蓦地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拦住自己的身影。 “你觉得自己在这里现身了还能全身而退,是灵敬玥高估了你,还是你太高估了你自己?” “阁下到底是谁?” 嘶哑沉暗的声音从那人口中道出,缓慢中带着几分疑惑。虽说是羲国话,明显有些生硬的话语随即引起筱然的思考,眼下带着几分疑惑,更有着明显的戒备。 筱然目光一动,掠过站在不远处的展沐风,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也似感觉到她心中的疑惑,展沐风缓缓转身,火光明灭之下,对她微微点头,展颜一笑。 那一笑,如水中浸润的玛瑙,纯粹自然,那般温润如玉,如春日细雨,润物无声,轻轻抚平了筱然心中所有的焦虑和不安。 再看过去,眸光异常寒冷,先前和自己交手那人身姿挺得笔直,如一柄离鞘的剑,或是已经清楚自己的处境,亦或是只是为了证明什么,几许挣扎之后眼中已是不顾一切地决然和滚滚杀意,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我是谁你还不配问,等你主子自己来问吧!” 话毕,展沐风身形一动,纵身掠起,像一只蓄势已久的猎豹般扑了过去,那人也不甘示弱,腾挪闪移之间,二人已在空中过了十多招。 筱然与那人虽说只对了一掌,对他的实力在心中已有了谱,这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真正打起来,自己和他还不知谁输谁赢。她不由得为展沐风担心,但是一眼望过去,才发现展沐风对这人的武功路数似是十分熟悉,虽说那人招招狠戾,来势如风,狂猛如夏日急雨,但在展沐风手中却并未讨到好处,展沐风每次都会在那人出招之前轻易拆了他的招数,动作如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那般风姿,飘然若飞,浅影虚渺,如同仙人翩翩起舞,倒少了几分凌厉的杀气,多了几分似幻似真的飘逸。 几十招过后,那人明显不敌展沐风,开始有些急躁,而展沐风如猫逗老鼠一般,并不急于把他毙于掌下的做法,更是让他十分羞恼。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主子来到此处了吗?” 那人也不答话,只是手下的招式丝毫未见停滞,似乎比起之前更为凌厉。 展沐风掌影翻飞,如影随形地紧随那人,那人快,他更快,衣袂飘飞之间,只听“嘭”的一声,那人已是结结实实挨了展沐风一掌。 他身影急速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一个倒飞,生生稳住后退的身形,脚在地上划过长长的一道印痕,连带着把地上厚厚的落叶都翻了起来。 微直起身形,伸手抹了一把嘴角,鲜红色血让他有几分清醒,想起临行前主子的吩咐,心下一急,暗暗咬碎牙齿。 再抬首,展沐风明显感觉到此人的不同,那双眸子中已不单单是滚滚杀意,而是带着些许来自地狱的腐朽气息,看过来的眼神仿若看死人一般,不带嗔怒,没有喜悲,完全是毫无感情,若行尸走肉一般。 连站在一边的筱然和蓝霏儿也感觉这人站起来之后的明显不同,筱然手腕一抖,跳入战圈,与展沐风会合,道:“这人有古怪,小心!” 展沐风对她郑重地点点头,神色变得前所未有地肃穆沉然,再回首眼中已是一片平静。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隐藏了这么大个祸患,不仅如此,还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心中已是恨极,但是表面上却丝毫不漏。 展沐风神色一敛,看这暗人的神色,多半是已服了“魂蛊”,用自己的灵魂换的武功了飞升,把自己的灵魂交给恶灵,这么邪恶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还真被那人找到了。 想到那些被他曾到过的南疆大地,那些被收服的奇怪部族,那些匪夷所思的用毒养蛊之术,他不由得面色又沉了几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依然还是有些人心有不甘,不管是灵敬玥找到他们还是他们找到灵敬玥,与他合谋,看来这次他们是铁了心想把自己留在这十万莽莽丛林之中,葬身在苍山雾林之内。 “啪啪啪……” 那人竟是如骷髅一般缓缓踱步而来,还没近身,展沐风和筱然二人就觉得一股湿寒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般诡异,那般慑人心神的寒意竟似乎连骨头都冻了起来。如那忘川河畔,一个个不甘的灵魂,一双双形如枯槁的胳膊在那里挥舞,诉说着从古至今他们的不甘,那空洞无神的眼眸已变成了一片惨绿,幽寒森凉,如一个巨大漩涡,吸走所有的心神。 在这绿色眸子的蛊惑之下,展沐风竟有种迷离眩晕的感觉,竟似乎走在奈何桥边,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母妃,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个被鬼差带走,他情急大喊,但是她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直直向前走去,眼看就要过了桥。 “不要走,不要丢下风儿!” 他伸手向前抓去,却仿佛抓在棉花上,手中是一片绵软,身上也开始绵软无力,再提不起丝毫真气。 筱然也有一瞬间的迷茫,如梦似幻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却又是那么地真实。她看到爷爷抱着自己上床,在和自己讲故事,她听着爷爷的故事快要进入梦乡,那般美好的过去,连自己似乎都永远想沉溺其中,再不醒来。情景再次转换,猛然间又转到自己最后一次出任务,那声巨大的爆炸之声,愣是把自己炸回了现实。 望着眼前的情形,筱然还有几分茫然,但已从那迷幻之境中走出,破了自己的魔障。 这玩意儿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摄人心神,引发人们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惧怕的,渴望的,痛苦的……一个人不管心智多么坚强,但是一个不防备就很容易栽进去,无法走出这魔障。 筱然转回的眸光还不是很清明,就见展沐风一脸迷茫之色,直直地朝前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她听不清的话语。 看到展沐风这神色,眼神也是一片涣散,筱然知是他已被摄了心神,眼见那鬼灵之身已再次欺近,情急之下大喊:“展沐风,展沐风,快醒过来,不要被他迷了心神。” 展沐风正觉得被母妃抛弃,生命无意义之时,听得一个焦急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唤,顿时如在迷雾之中行走的人见到了光亮。心头蓦然一惊,才知道自己差点中了迷魂记。 展沐风猛一甩头,一咬舌尖,一股尖锐的疼痛顿时让他有几分清明。知道现在已不能再拖,袍袖一拂,双掌齐发,身影一动,已到了那人近前,电光火石般击向那人胸前,他用了十成内力,这一掌下去,那人就是不死也是个重伤。 即使这样,那人却如不知一般,不躲不闪,“嘭”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如一片飘飞的柳叶,飞了出去。 令大家惊讶的是,那人却仿佛毫无痛感一般,“咔嚓咔嚓”,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似乎放慢了不知好几倍,全身的关节都在响,打在他身上的掌风,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蓝霏儿看着眼前的情形,喃喃自语道。 “这人现在灵魂已被恶灵收买,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看来要用非凡的手段去对付它才行。” 筱然眼睛并未离开再次向展沐风逼近的身形,脸上一片沉思之色。 看这情形,展沐风虽然一时半会儿不能将其制服,但是只要小心应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怕只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 第一百八十章 智斗群蛇 更新时间:2012-09-02 而且林中还隐藏着无限杀机,看这情形,那些人不落井下石是不可能的。 柳君辰望着那个行动如骷髅般地身形,面上一片难以置信,“我只道那些书中的记载是有心人无中生有的把戏,没想到确有其事。看来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事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你在书中见过,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对付它?”筱然一听,面上一喜。 “说来惭愧,当时见家父藏书中有一本非常旧的书,就随手拿出来翻阅了几下,但见其中许多记载都十分离奇,觉得此人信口雌黄,就随手扔在了一边。没想到今日见到这么诡异的事情,才知道前人并非虚撰。” 不长的话语,筱然却从中听出几分淡淡的怅然,看来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有几分自责的意味在其中。 “你也不要想太多,谁都没有先见之明,这世上的事物都是一物降一物的,总会有办法的。” 看着再次逼近身前的怪物,展沐风手一抖,一把箫已横在胸前,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形,眸中一片宁静。 那人看似很慢却是眨眼间已到了近前,展沐风身形一旋,轻点箫身,一片明亮划过众人眼前,再次向身前的怪物身上招呼过去。 看着眼前依然不知惧怕为何物的怪物,展沐风直觉哪里不对。 蓦然,他对上那双眼白几乎占据整个眼眶的呆滞眼神,那双如死水一般平静的眸中竟渐渐出现一种类似解脱的眼神。 “魂蛊”,或许会与其他蛊毒有所不同,但是他一直都忽略了一点。当人服下魂蛊之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换的恶灵赐予的力量,同样,他自己也成为恶灵之仆,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而这种死尸,虽然死亡时间短,但是心中存在极重的怨气,在面对对手之时,往往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更有甚者会催发体内的尸毒,若是被这尸毒侵身,那么这人离死也不远了。 若是他毁了这尸身,那他们这群人焉有命在?看着大家手中举起的火把,他心中一喜。 千万种思绪从脑海中穿过,也不过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展沐风眼前一亮,已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 情知不对的他,猛然收手,被自己强劲的真气反噬,心口一甜,嘴角缓缓流下一缕血丝,衬着他那白玉般地容颜,显得触目惊心。 似是感觉到展沐风的企图,那怪物两手一伸,直直朝展沐风抓来。 展沐风一抬眸,就望见那人笑得惨白的牙齿,耳边是他发出的“桀桀”的怪笑声。眼见他嘴一张,一口气就朝着自己呼来。他灵机一动,身形一扭,身子以及其怪异的姿势一转,已凭空向右侧滑了出去。 “快,放火烧了它!” 听得展沐风发话,筱然柳君辰身形随即飘了过去,与其联手,将那怪物围在中间,见识到它的厉害,他们也不靠近,既不让它近身,又不让它逃脱,渐渐缩小了包围圈。 先前暗自戒备的展家护卫立马向几人靠近,“着”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齐齐将手中的火把向那怪物丢去。 “呜哇,呜哇……” 那怪物似是十分怕火,开始乱叫起来,扑腾着身上着火的地方,后来竟发狠地向人群冲来,筱然大惊,双掌并发,险险将它逼退。 众人成弧形围了上去,手中的火把此时起了巨大的作用,在火把的威慑和筱然几人的连番进攻之下,它慌乱后退,慌不择路之时掉进一处深坑,它在洞里急的哇哇大叫。 那怪物掉下去了筱然才发现这坑似乎是自然形成的,深大约有两米多,半径约一米,周围还有一些藤蔓类的植物把这里遮掩的严严实实,怪不得它会踏空掉了下去。 眼见机不可失,“呼呼呼”的风声响起,许多火把都飞进了坑中。烟熏火燎之中,它挥动胳膊,确切地来说已经不算是胳膊而是两个爪子在坑岩上狂抓,发出吱吱的响声。 眼见出去无望,它发出惨厉的叫声,让人心底发寒,又为这紫竹林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不大功夫,那怪物已烧成了一团乌漆码黑的东西。 因为丢了好多火把的缘故,林中又暗了几分。众人还没从刚刚震撼的一幕中醒来,心却再次被提了起来。 “哈哈哈……” 林中忽而传来一阵大笑,这一笑,再次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更引得蓝霏儿的火气腾腾的冒起。 “老匹夫,有本事就出来跟本姑娘大战一场,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女娃,老夫我不现身就够你们受的了,若是我再来凑热闹,你们不会说老夫我卑鄙吗?不过,老夫也算是看了场好戏,不得不说,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你们几个,连‘魂蛊’居然都被你们破了。” 一听这声音,筱然顿时心如明镜,心头更是火起。这雾煞真正不是好东西,明明躲在一边做壁上观,想坐收渔利,还大言不惭地说不是在落井下石。 刚刚那个牺牲掉的护卫,不是他下的手又会是谁? 筱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话落,顿时林中四面八方都是同样的声音,很难分辨出他身在何方。 “雾煞,想要杀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装一副烂好人的模样,你要来,我随时恭候!”筱然笑得灿烂,只是那笑意却未到达眼底,甚至带了几分恨意和冰寒。 “哈哈哈……” “小女娃还是这么狂啊!几次让你逃脱算你运气好,这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吗,那我们不妨试试看!我也想看看,被主子丢弃的丧家之犬到底还有什么能耐。”筱然笑得清浅,话却是让林中的雾煞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雾煞奸诈狡猾至极,若是它真的躲在林中不出来,仅凭隐蛇来对付他们,现下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这一行能全身而退,她还是要赌一把,赌他到底沉不沉得住气。 不管成与不成,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和他这一战难免,若是单打独斗,她未必会输,只是若是加上他的隐蛇和这不断为紫月箫汹涌而来的夺宝大军,孰败孰胜还真是未知数。 她望着漆黑一片的树林,眸中一片宁静。很多事多想无益,只有真正经历和拼过之后才知道,而且她相信自己没那么容易就挂了,若是自己就这么挂了,那么师公所算的那些全不作数了,既然师公他那么睿智的老人家那么相信自己,那自己还有什么课担心的。 “既然你这么急着去投胎,老夫就送你一程好了。” 话落,一道黑色身影从林中电射而出,倏忽出现在离几人几丈远的地方。溶溶夜色之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的到他身上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飘落。 筱然嘴角轻扬,看来这老匹夫对轩辕冉琪弃他而去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啊!不过,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他缓缓转身,手中不知名的乐器往嘴边一放,一股低沉而带有穿透力的乐声缓缓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他身后出现成千上万的隐蛇,火光映衬之下,如水般地在地上流淌,不动的蠕动,密密麻麻地遍布这紫竹林之中,在黑暗之中向远方绵延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阵仗所慑,全部摒弃前嫌,自动背靠背一致对外,面对眼前这无限的杀机。 “这下怎么办,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我手里的药都用差不多了。”蓝霏儿扯了一下嘴角,笑地有点牵强,望着不远处不懂翻滚蠕动的蛇群,眼中闪过愤恨和焦急之色。 筱然脑子转的飞快,既然用毒不行,那只能用老办法了,刚准备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抢了先。 “用火烧。” 展沐风一开口马上遭到柳君辰的质疑,“这群怪物是怕蛇,但是若是我们用火,最多只能逼退它们,并不能对它们赶尽杀绝,这样,它们还是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就像之前一样。而且”他扫视了周围一圈,眸中再次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现在我们手中的火把太少了。” “用这个。” 展沐风举起手中的牛皮袋子,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了然,心头都是一喜。酒,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居然拿来做这种用途。 南方多山,气候湿热,多蚊虫,而且因为众人上山时是快到端午了,所以多数人身上带的都有酒,而且其中混入了雄黄,而雄黄是毒物的克星。 虽说绿衣人和筱然两方势不两立,但是面对人总比这些可怕的诡异的隐蛇让人踏实。 先前见到隐蛇乱作一团的绿衣杀手见筱然一群找到了对付眼前危机的方法,渐渐镇定下来,向他们靠近了几分。 之前和齐子贤暗递眼色那人,见展沐风和蓝霏儿的目光时不时从他身上扫过,虽是不经意,但是他的心没来由的沉了沉。 眼光一转,瞥见大家都沉浸在寻到对付隐蛇的方法之中,他脚步灵巧而又不着痕迹地向一边退去,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渐渐向后移去。他去势极快,纵身向林中掠去,几个起落之间已在几张开外,他心头一喜,眼见就要奔入树林,却从半空中一个跟头栽了下来,笑意凝固在嘴角边。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隐蛇劲敌 更新时间:2012-09-03 “怎么不跑了,腿脚倒是挺快的,若是让你再赶去给你家主子报信,倒是显得你太没能耐了些。” 蓝霏儿脚步不大,速度却是极快,眨眼的功夫已到了那人跟前,望着地上的人眼神中一片冰寒。 没想到听到蓝霏儿此话的那人嘴角轻勾了一下,微不可察地轻嗤一声,但是这一细微的动作仍是没逃脱筱然的眼睛。 “你好像很不服气?” 筱然的话并没有引起那人的丝毫反应,他头转向一边,对众人不理不睬。 “他叫什么名字,你们了解他多少?” 筱然转身,目光从剩下的绿衣人身上扫过。既然他们是一起来的,就算不熟,但是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他具体叫什么我们还真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来头不小,我们只知道老大喊他‘李兄’,这一路上对他是十分恭敬。”一个瘦高个子上前,对筱然抱拳。 他有些不解地摸头,继而道:“我想起来了,这笔生意就是他来了之后我们老大才接的。按说我们这行拿了银子就办事,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方式,一般不予外人参与,但是不知道为何,来的时候老大却带上他,其他的一概不知。” “看这人身形和装扮,倒不像是南方本地人。”柳君辰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 “的确不是本地人,他出现在这里,他主子想必不久也会露面,大家小心些!”展沐风从地上那人身上扫过,眉梢眼角全是寒意,对视上这样的目光,他心头猛然一惊。 “你好像认识他。”筱然的语气肯定,并不是询问的语气。 再次转向筱然的目光已是笑意微微,眸色一片温暖,看不出刚刚半分的杀气,“说认识也不尽然,我和他的主子打过交道,对他的人马和行事路数大致知道一些。” 筱然点点头,望着展沐风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本就亮若星辰的眸子此刻更是幽深了几分,如一汪深潭。 他真的仅仅只是展家三公子吗,心里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自嘲,有些答案,有些结果,通过这些日子,或许连自己都猜到了,是不愿意去问还是不敢去问,她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了,很多时候,到嘴边上的话却是没有时间去问,比如说此时。 雄黄酒刚好够洒上一圈,险险将逼近的群蛇阻挡在外,或许是闻到气味,隐蛇并没有逼近,只是在外围不断试探。 眼见就要将众人置于死地的雾煞见蛇群滞留不前,在乐声之中又注入几分真力,那道森凉诡异的曲子哀戚悲惋,让人听了无端的心寒。 受到乐声指挥的蛇群,本是惧怕雄黄酒的气味,这时听得主子命令,却是不像是刚才那般一味的向前,而是排起了长队。让众人惊讶的是他们竟一个接一个头对头,因为有隐蛇每只两个头,他们也不担心衔接不起来,不大的功夫就像拧麻花一般连了起来,形成一条长长的像绳索一般的东西。 “它们在做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懂了。”蓝霏儿凑近筱然耳边,望着不断排队的蛇群,诧异道。 “我也猜不到这雾煞耍什么鬼把戏,但看情形,绝对不是好兆头。大家分外小心些就是。” 乐声猛地急了,那蛇群竟像是受了命令一般,倏地一声,结成绳索一长条的蛇队竟像是一条橡皮筋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直直地竖在离众人几米远的地方。 长长的绳索,它们到底要做什么,筱然思索,乐声又急了几分,隐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筱然目光一转,对视上那一双双幽绿色的两点,一个想法蓦地闪过筱然脑海。 “不好,它们这是要结成梯子,想要越过我们洒酒的区域对我们发起进攻,大家千万要小心,最好阻止它们越界,不然这蛇毒非常厉害,不管是沾上还是被咬都会致命。” “师姐,你,我,展沐风和柳君辰武功相对高些,我们各带几个人负责一面,记住,大家一定要尽全力,千万不要让这隐蛇近身。” “大家就近砍倒身边的竹子,削成竹片,一会儿听我口令。” “是。” 几句话的功夫,蛇群已结成了人把高的人梯,悠悠乐声之中,更多的隐蛇顺势而上,只待主人一声号令。 火把映射之下的众人,眼神沉肃而又坚定,却又极其信任筱然的安排,也许是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也许是劫后重生看透了许多,虽不是一路人马,却是配合得无比默契,砍竹,剖开,削成竹片,一连窜的动作从一群人手中穿行而过,到了地上已是一支支薄薄的竹片,只是前段削得十分锋利。 山野寂寂,一片惨淡的月色之下,正面临着一场生死决战,两方人马严阵以待,只等这最后的号令。 忽然,一阵悠远而又古朴的箜篌之声插入了雾煞的曲调之中,来人的曲调明显比雾煞的乐曲清越了几分,又隐有几分外族的风格,筱然虽精通音律,但一时半会儿却闹不明白这人是敌是友。 只听得这箜篌的乐曲由远而近,时而如高山流水,空明激烈,空山新雨之后一般的明新,时而如潜行在江南雨巷中的颜容,淡若烟云,若隐若现,几乎是若不仔细去听就会被忽略那般如絮如诉的曲调。 筱然一愣,只觉得来者非但十分精通音律,而且内力也十分了得,就凭刚刚露出的一手就可断定,他绝非泛泛之辈。这箜篌来得不早不晚,偏偏赶在隐蛇包围了自己这方人马的时候过来,是助阵还是来帮自己的,她一时倒是有些闹不明白,心下更是多了几分疑惑。 而自从乐声响起,雾煞就一改淡然自若的神态,明显有些心神不定。 这支箜篌的加入,加的恰到时候,正是雾煞由低到高曲调的转换,这一个不速之客的加入,明显让雾煞的曲子一乱,只这瞬间的差错,蛇群已显乱像,开始向四处散去,竟似有些慌乱。 雾煞见蛇群现乱象。心头狠狠把来人咒骂了几句,但随即凝气,在乐声中又注入几分真力,声调一转,顿时高亢激昂起来。 听得这曲调的召唤,渐显慌乱的蛇群又稳住了阵脚,又开始向筱然这边包围过来。 听得这箜篌之声,展沐风波澜不兴的脸上似是带着几分早已预料到的了然,手腕一挽,常不离手的箫已出现在手中,送到嘴边,一支从没听过的曲子缓缓流淌,向四面八方逸散开去。他配合着来人的调子,音调合拍,曲调和鸣,先是如龙游九天,云蒸霞蔚,一时如滔滔江水,滚滚奔雷,隐有万马奔腾,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一时竟压过了雾煞的气势。 雾煞曲子被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已无法再次聚拢散开的蛇群,心下一片焦急,眼看就要大仇得报,不防半路又杀出了个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好事。顿时恼羞成怒,不死心的又注入了几分真力,听到曲调的群蛇竟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一个个晃动着三角形的脑袋蠢蠢欲动,嘶嘶乱叫吐着信子,竟对向来害怕的雄黄气味也不管不顾起来。 雾煞的曲调一转,来人和的曲调也是一转,蓦地一变,那种杀伐决断之气更胜一筹,展沐风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手指一动,箫声紧跟,步步紧逼。 “唉!” 空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之声,这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着许多淡淡的无奈,又夹杂着无尽的怅然在其中,更深的那种浓到话不开的绝望。 这一声叹息在这无尽的夜色里散开,竟听得筱然也是心头一酸。 两方现在不但拼的是音律高低的造诣,更是内家功夫的比拼,这种比拼,往往比一般的武力比拼更多了几分凶险,雾煞心头早把来人恨了半死。 这厢还没从无法驱动蛇群的懊恼中苏醒,这边再次被重重地打击。勉力撑着的他忽然在再一次拔高的曲调中胸口一震,气息也随之有些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而当他看到一人从远山树巅迎风追月般而来,他本来惨白一片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四散的蛇群竟像是煮开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先前还算看得出队形的阵仗似乎被什么冲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滚滚而来。 伴随着这不知名的物体而来的是隐蛇如潮水般地溃退,狼狈的四散逃开。 筱然一眼望过去,只见黑乎乎的一片,追着溃退如潮水般地隐蛇到处跑,遇见隐蛇之后似乎极为亢奋,哧溜一声,一口吸了进去。 它们奔跑的速度极快,在月色之下,筱然只看到一团圆乎乎的黑影,并没看清它们到底长什么样子。 直到几只隐蛇退到了身边,才蓦然发现有几个小东西已奔到了眼前。 筱然只觉得它们长得很奇怪,有些像是刺猬,但是又不是刺猬,它们的身上有刺,但是只是身体的前半部分,像一只只钢针一般倒竖着,闪着银亮的光泽,鼻子旁边长着两根长长的触须,像是蜗牛的触角一般可以随时伸缩,就是这两根触须出手如电,一伸一缩之间,已把隐蛇逮住,随即送到嘴边,然后一口喝下去,像是喝水一般自然。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雾煞离去 更新时间:2012-09-04 眨眼之间,蛇群已被不知名的小东西吃了大半,而其他的,早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人生就是如此,上一刻,你还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一秒,你却望着别人的生死。 这时候的筱然若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也就太笨了,看这情形,是不需要他们出手了。 而这个时候,筱然才有幸一睹来者的风貌。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脸却用一色的方巾遮挡,看来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样貌,他全身笼在淡淡的光影之中,飘渺若云,手一松,乐声停止,一切都归于平寂。 筱然一行正欲上前道谢就被展沐风伸手拦住,他微笑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来者伸手如此之高超乎了筱然想想,而更让筱然惊讶的却是雾煞的表现,见了来人,他竟是不声不吭的跪了下去,这太出乎筱然的意外了。 雾煞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不过了,心高气傲而且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性子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今就算是眼前这人武功再高,依他的性子,他也断不会不战而降啊! 太怪异了,太怪异了! “怎么了?”展沐风见筱然眉头微蹙,开口问道。 “你看,雾煞居然对着他跪下了,这太……” “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 “你好像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吃惊。”筱然收回目光,对上的依旧是展沐风浅浅笑意的双眼。 好像任何时候,他都是这幅永不改变的笑容,言笑晏晏,高深莫测,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为何要吃惊,有因就有果。缘起缘散皆源于此,时候到了,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筱然摇头,“你好像在打哑谜。” 展沐风侧身,微笑道,“不懂。” “你就别吊大家胃口了,快点说吧!”蓝霏儿不耐地插嘴道。 “十多年前,南疆也就是现在的的越国暖月教中出了一个叛徒,当时他带着教中的圣物出逃,教主派出教中三大长老欲擒拿回此叛徒拿回宝物,不想,那叛徒不仅盗得圣物,更是连教中一些不传之秘也盗了去并在逃亡途中修习,意外之中竟是习得那高深的秘术。三大长老在越羲两国边境上堵住了他,两方进行了殊死决战。” 展沐风望着不远处月影之下的两人,眼神有些飘渺,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战之中。 “那后来呢,结果怎么样?”蓝霏儿有些急切道。 筱然拉拉蓝霏儿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这么焦急,但是自己倒是也有了几分好奇之心。若是她没猜错,这雾煞大概就是这故事中的某一位主人公了,就算不是,也一定与那几人脱不了干系。 “后来,那叛徒凭借着自己练的的教中秘术打败教中的三位长老,两位长老直接心脉俱断,死于当场,而另一位也是重伤。那叛徒见大败三位教中高手,欣喜若狂,以为三位长老都已死去也并未上前去查看,之后又怕教中继续派人追杀就隐去了踪迹。不料,这最后一位长老虽受了重伤,却并没有伤重死去,而是回了教中,恳请教主修习更为厉害的秘术,以期待有一天能再次将这叛徒拿下,带到教中严加惩罚。” 筱然摸着下巴,望着不远处已瘫倒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雾煞,一副了然,“这叛徒就是雾煞吧!” 展沐风笑笑,“你猜对了。” “不过,这种别人教中的秘事你也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也太牛了吧!”筱然从展沐风身上扫过,带着几分调侃。 “很多事情,只要用方法,总能查到的,而有些事情,就算是你不想知道,在一些时候也会不期然的蹦出来,你不想知道都不行。” “这句话听着倒像是有感而发。”筱然不经意间从他脸上掠过,他眼角仍带笑意,只是这笑意之中却无端多了几分黯淡的光泽。 见筱然注视着自己,展沐风唇角一勾,“怎么了,本公子的样子还入得小姐的眼吗?” 这瞬间的转变已是天壤之别,筱然再难这光华流转的笑颜之中辨出刚才那份怅然,仿佛之前那一瞬间只是自己的错觉。 “咳咳,勉强可以。” “走吧,我们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可以吗,人家处理帮中的事务,我们在场会不会不合时宜?”筱然被展沐风牵着向前走去,心头仍有些不放心。 “不会,我们只是去看看。” 到了近前,筱然才发现雾煞今日的确有够狼狈的,发丝凌乱的挂在头上,嘴角沁出了一缕血丝,见到筱然,他不甘心地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接触到对面之人的悲悯而又怆然的目光,心头一虚。 “师弟,你还贼心不死,这十多年来,还嫌你在外做的孽不够多吗?”月白长袍的老者厉声喝道。 筱然一僵,从那老者身上扫过,只觉得他气得身形有些微颤,看来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没想到他们二人居然是这种关系。 筱然微微侧身,向展沐风靠近了几分,“故事中幸存下来的那位长老不会就是这位老者吧!” “你答对了。” 两句话的功夫,场中的情形又是一变。 “师兄,今日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我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给我一个痛快,不要把我带回教中。”跪在地上的雾煞缓缓开口。 “师弟,我现在叫你一声‘师弟’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如今你不仅叛教,还盗得我教中宝物,杀我教中子弟,这几重大罪,你以为我能放过你,就算我饶过你,你还要问问我教中数以千万的教众答不答应,死去的两位长老的魂灵答不答应。” “师兄,你是最了解我的,当年若不是……” 雾煞话未说完就被那老者伸手一挡,“罢罢,师弟,你休要再提往事,做错了事总是要承担后果的,多说无益,你还是速从我回教中吧!至于你回去后的命数,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听得这话,雾煞竟哈哈大笑起来,竟带着几分狂乱。他仰天长笑,凌乱的发丝从苍白的脸庞两边垂下,绝望道,“师兄,你明明知道我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你还要带我回去,你好残忍啊!” “唉,师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是一定要带你回去的。”他看着雾煞的目光森凉中暗含悲悯,又带着几分心事已了的明朗,几种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深邃了几分。 犹记得,三十年前如一梦,那年,师傅从外游历归来,带回一个脏兮兮但是眼神却纯净的少年,曼陀罗花开得艳丽,却不及他明亮闪耀的眼神。 他微微弯身,对他一揖,“师兄,请多多关照。”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了昔日弟弟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对他好,爱护他,帮助他,倾其所有。 说完,他背手而立,将背影留给了地上的雾煞。 地上的人看到这个动作,嘴角竟缓缓扬起,那一笑,真正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一笑,是心事已了,更是成全。 他蓦地抬掌,向头上拍去,这一掌是早已准备好的,只等这个转身。 掌起,落下,跪在地上的身子缓缓倒下,倒下的瞬间,他的眉梢仍挂着淡淡的笑意。 师兄,不管何时何地,你总是那个最疼我的人。 恨我的人是你,你应该恨我,恨我欺骗了你。 护我,成全我的人也一直是你。你总是为我想,就连死,就连这人生最后一步你都替我想得周全。 我该感谢你的,若是下辈子有缘,我们仍做师兄弟,我不要再去做一个心怀仇恨的人,以一个带着明朗笑容无牵无挂的少年形象出现在你眼前,真正叫你一声“师兄”。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就连站在不远处的筱然一行也有些缓不过神来。 “就这样,就这样死了。”蓝霏儿望着倒地的雾煞,喃喃道。 很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在亲眼看到他死去之后,却没有半分开心的感觉,相反,还莫名得多了几分沉重的东西。 筱然如今就是这种感觉,望着倒在地上的雾煞,半天无法收回目光。 “师弟,你好好去吧!我会如实禀明教主的。”那人缓缓转身,望着地上的身影,神情悲怆,一滴泪缓缓落下。 他看着雾煞的目光森凉中暗含悲悯,又带着几分心事已了的明朗,几种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深邃了几分。 犹记得,三十年前如一梦,那年,师傅从外游历归来,带回一个脏兮兮但是眼神却纯净的少年,曼陀罗花开得艳丽,却不及他明亮闪耀的眼神。 他微微弯身,对他一揖,“师兄,请多多关照。”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了昔日弟弟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对他好,爱护他,帮助他,倾其所有。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限风华 更新时间:2012-09-05 竹林深处,一道道森寒的箭头对着林中的众人,只等带头人一声令下。 “放。” 一道道破空之声传来,如飞蝗一般的箭矢席卷而来,站在外围的人躲闪不及一下子倒了好几个。 倒下的同时,手中的火把也倒在地上渐渐熄灭,众人不断躲闪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而展沐风始终不离筱然左右,身影翻飞之间,手中的箫舞的连细雨都无法穿透,更别说这箭矢。 前面是不断飞来的毒箭,身后地上是渐渐逼近的隐蛇,筱然的眸子蓦地一缩,前所未有的危机让她聚起了全部的心神,而此时,她却听到了更远的地方有许许多多杂乱的脚步向他们这个方向靠近,不时的有声音飘进耳中。 “老大,前面传说就是紫月箫出现的紫竹林,月上中天的时候紫月箫就会现身,我们得快点。” “急什么,时辰不是还没到吗,等他们先打上了我们再去……” 而另一边,上演着差不多的情形。 “你们听着,我们若是能夺得紫月箫,对我们以后起事大有帮助,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得手。主子说了,这次谁立了大功,回去必定重重有赏!” 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凝定心神的筱然,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此时两里以外的声息都毫不保留地进入自己的耳朵,她只道那些人离自己一行极近,却不知自己此时在这种危机之下逼出了身体内部的潜能,体内真力流转,光华流连,武力自然又升了一个层次。 月上中天,筱然仰望着那抹惨淡几乎让人忽略的淡青色,离他们所说的时辰估计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了。 若是那些人再赶到,自己这方面临的危机将会更大了。看来,快速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才是最重要的。 她左手渐渐握紧,脸上是一片坚毅沉静之色,右手中的游龙鞭未得筱然的令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显得格外得兴奋。 最近一切的遭遇,似乎唤醒了这个远古神兵的神智,它开始渐渐苏醒,以前的它就如一个简简单单的兵器,虽是神兵利器,但是却少了灵气,就如人缺了灵魂一般,如今,这种灵气却渐渐暂露头角,已渐渐成为一种精魂。 只听“唰”的一声。 手中的游龙鞭如出水游龙,迅猛无比,又如龙游九天,绚烂多姿,万千鞭花在其周身漾开,一伸一缩之间,已卷起数十支凌空飞来的箭矢,手腕再一抖,箭矢如长了眼睛一般向来处飞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中不时传来惨呼声,而筱然这边也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似乎没想到对手这么厉害,对方有片刻的混乱,瞅着这个空隙,展沐风和柳君辰纵身向那里掠去。 二人都是聪明至极之人,那里有人就一定不会有隐蛇,换言之,就算是有隐蛇,他们也一定知道对付这些隐蛇的方法,这个才是突破口。 “对准那个身穿蓝衣的丫头,给我狠狠的射。” “是。” 接到命令的众手下,手中的箭几乎都瞄准了筱然。筱然顿时被箭雨包围,她身形飞旋,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箭林之中游走,箭雨很密,却没有粘上筱然的半边衣角。但林中人似乎受过很好的训练,见一时无法伤到她,立刻改变攻势,封了她上中下三路,飞箭直直朝面门飞来,让她无从躲闪。 巨大的杀机激发了筱然体内的潜能,周身是不断飞来的乱箭,旁边避无可避,她唯一的选择只得是迎难而上。 她身形一跃,脚尖直踮在下路的飞箭之上,如御风飞行的仙子,那般飘逸和潇洒,借其去势半空中身体一旋,腰身一转,以极其诡异的姿势险险避开中路的杀招,而头上呼呼而来的第三箭已随影随形而至,身在半空中的她,眼看无论如何是无法躲过了,却是一个凌空倒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稳稳落在地上。 三千青丝飞扬,眉梢轻扬,眼中是飞扬的自信,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噙在嘴里的最后那支箭矢在林中的灵敬玥眼中看起来是那么的讽刺,只是如此玉颜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更增几分明艳和惊心动魄的美,一时竟让他有些转不开目光,眸中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筱然这一手,顿时让林中杀手有些错愕,只是一愣神的瞬间,展沐风和柳君辰的身形又近了几分。 灵敬玥一脚踹开身前的一个属下,伸手,从另一属下手中接过劲弩,搭箭,乌黑的箭头悄悄伸出,渐渐瞄准了在场中翻飞的身形,一身月白长袍的展沐风。 灵敬玥眸子缓缓眯起,泛着寒光和杀意的眸子在夜色之中闪着幽暗的光。 “去死吧!” 他在心中默念,手一松,那支杀意十足的箭凌空飞来,像长了眼睛一般朝展沐风后背而去。 而展沐风身形飞旋,正在躲避之前飞来的数只寒芒,身形在半空之中无法借力,眼见就无法躲过这次杀招。 灵敬玥眉梢轻扬,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他等这个时机已经太久了,满意地看着即将让自己心花怒放的一幕。 筱然刚刚旋身就见这凶狠的一箭朝展沐风背后飞去,二人此时离得远,想要救急已是鞭长莫及,情急之下,手一扬,手中的游龙鞭脱手而出,向着展沐风的方向而去。 就在箭险险追着展沐风而去之时,却有条红色的影子更快地横空从旁杀来,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如一道红色的闪电射向那道箭影。 只听“啪”的一声,那支追风掠日的箭矢竟从中间断了,诡异的成了两截摔在了地上。 展沐风踢开尾随而来的箭矢,箫影闪烁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他稳稳落在地上,月白长袍飞旋,如片片雪莲缓缓绽放,转身,对着筱然会心一笑,那一笑,如光风霁月般明暖,如琉璃美玉般纯粹,见此情形,筱然有片刻的慌神,同时心里一松,满心的欢喜,还好,还好他没事。 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是,完成任务之后的游龙鞭竟是自动飞回筱然身边,长长的身影在空中摇啊摇,似乎心情不错。 筱然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一幕,心理上委实是震撼不小,虽早就听师傅说过,这游龙鞭是上古神兵,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的,这般的,让她…… 她太高兴了,太惊讶了,惊讶地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直到感觉有东西轻轻碰着自己的手,她才回过神来。这一望过去不打紧,竟是鞭子自己飞到了手边,游龙鞭见主子并没有接回自己的意思,只好出声提醒。 筱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既然她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就试试它到底有多聪明好了。她故意不去接它,手却在胸前平放着。 游龙鞭似乎知道筱然是故意的,只好悻悻的,虽不情愿,却飞身落在了筱然手中。 “好乖!” 筱然抚摸着手中的游龙鞭,眼中满是笑意,没想到自己真的捡到一个宝啊! “既然你这么能干,那就能者多劳,麻烦你再替我走一趟,去把林中那些老鼠和苍蝇赶出来吧!”筱然歪头,眼角满是笑意,带着商量的语气对着手中的游龙鞭道。 筱然话落,就见一条赤红色的影子在空中一闪而过,迅如奔雷,去势如风,片刻的功夫,林中就响起“啪啪啪”的鞭声,如急促的的暴雨落下,伴随而来的是哭爹叫娘的喊声,林中不断见树影摇曳,人影摇晃。 筱然身后之前的绿衣杀手一行都神色怪异,看着筱然的目光中莫测而高深,甚至之中又夹杂着几分庆幸,是庆幸他们没有与她正面交手,还是这会儿与她站在一起,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真正正不是一般人,不仅不是一般人,简直这会儿成了他们心目中的仙子。 不大的功夫,游龙鞭就把林中的数十名杀手逼出了树林,一个个看起来狼狈不堪,不是脸上血肉模糊就是身上皮开肉绽,反正情形比筱然预想的差不多,忍不住轻笑出声。 但筱然脸上随即染上更深的担忧,这群人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杀气却是丝毫未减少。如今这群人被逼出,也算是正式与筱然这方打了照面,对手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光是这身行头和架势,筱然就断定这些人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而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而展沐风和柳君辰带的人马,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看得出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他们一路走来不断被暗算,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今日好不容易找到冤家,若是真刀实枪地干上一架,对方未必能讨到好处。 这样想来,筱然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展沐风侧身,看着筱然似是笑得开怀,心里多了丝疑惑。 他在游龙鞭进入林中时已撤回到筱然身边来,林中的人虽不知道是何方人马,但是来着不善,他们在明,对方在暗,既然游龙鞭离开主人,那么他就要替它守好它的主子。 “它生气了,在教训人呢!”筱然望着林中微笑,一如春花怒放时的风姿,美好的不能再美好。 刚站在这里,听着自己的鞭子教训人的声音就知道它生气了,不给那些人一点厉害瞧瞧是不可能的,这会儿一见,果不其然。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阵法启动 更新时间:2012-09-06 展沐风展颜一笑,如碧海明月尽头缓缓升起的明月,刹那间辉映在整个林中,也让筱然看得一呆。 筱然不自然地咳了咳,眼光有些微闪,心神飘忽之间被眼前不断摇摆的东西收回了思绪。抬眸望去,不知自己的宝贝鞭子是谁? “辛苦你了!”筱然微笑,却没想到它却摆了摆,似乎在说“不辛苦,不辛苦!” 游龙鞭这一举动又是惹得筱然轻笑,没想到自己还真是捡了个宝啊! 见此情形,蓝霏儿这会儿倒是有些郁闷了,悔的肠子都绿了。想当初娘亲把自己叫去挑选兵器的时候为什么就没选上这把游龙鞭啊,看样子很强大,很帅气,很好玩,自己怎么就没这福气呢! 想着自己和筱然交好,得空接过来耍一下也未尝不可,可是娘的话再次将这个小火苗熄灭在心中。 记得当初娘交代筱然时她也在旁边,“然儿,兵器对一个江湖人来说就是自己的灵魂和朋友,要切记爱护它,把它看成同等的,而不是自己的附属物,更不要勉强它做任何事和当自己的玩物。” 当时不明白娘为何说这话,现在想想,原来娘早就知道,知道这游龙鞭并非一般的兵器,它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灵魂。 看来,借来玩玩这个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了。蓝霏儿望着林子上空,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还没从伤春悲秋的惆怅中走出来的蓝菲儿,在看到从林中出来着实狼狈的一行人时,心中的郁结才稍微减轻些许。 蓝霏儿眉眼弯弯,笑得有些开怀,只是这笑意却染上了丝丝冰寒,让那些黑衣杀手无端觉得凉,似乎在数九寒天被人从头顶直泼下一盆冷水。 “杀!” 灵敬玥率先带头跳出林子,一挥手,两方人马立即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兵器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林中一圈圈漾散开来。 两方人马实力都不弱,谁都明白,眼下拼的不仅是实力,更是时间,紫竹林的阵法一开,能不能进去都在片刻之间。所有的人马都不含糊,可以说是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对紫月箫,每个强者都想得到,上古四大神器的号召力是谁都无法忽视的,特别是对身在高位的人,这种强烈的欲望会让他们为此疯狂。 看着眼前的对手,灵敬玥满眼的愤恨,冰寒的双眸之中杀气满溢,似乎随时喷薄而出,将对面之人斩于剑下。 而对面的展沐风却似浑不在意,长袖翻飞之间,箫影无处不在,行云流水的步姿,不徐不缓的地似是游走在月明风清的山野之间,潇洒随意不似红尘中人。 两方正在厮杀的人马,丝毫没被嘈杂纷乱的脚步吸引去注意力,但是四周不断靠近的脚步再次让林中所有的人感到危机。 几乎在所有人到达战圈同时,场中两方人马自动休战,不自觉地往己方靠拢,但是手中的兵器并没有收起来。展沐风和筱然这方的人马久经百战,让他们不自觉地成了一个圆形,随时保持着进攻的姿态。 纷乱的脚步在达到这片紫竹林的时候全都停了下来,整齐一划的像是训练了许久。一切到了这里,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而之后是死一样的静默,所有人都等待这最最重要的一刻的到来。 筱然一眼扫过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半空中悬挂着的那弯明月,目光中满是期待和渴慕。转身看向身边这几个人,倒是让她不得不佩服这几个人的淡定。 展沐风嘴角噙着以往若有若无的笑意,闲适舒雅地立于一旁,仿佛是来观光而不是来抢夺东西一般。而另一边的柳君辰,斜斜的靠在一棵竹子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而自家师姐,更是个另类,这会儿正研究一只爬虫研究地入神,不知道又想制作什么奇怪的毒药。 她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随即眸子染上一层淡淡的无奈,或许只有眼前这几个人才是最真实但也是心思最难测的几个人吧! “咔嚓咔嚓咔嚓……”一阵轻响在如此静默的夜里响起,再次吸引所有人的心神,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留意着随时会出现的状况。 “不好,地在动。”有人开始惊呼,随即引起更大的骚动。 所有人都慌忙后退,想要远离开始晃动的那处,而心中的欲望却让他们又被那处吸引,不想移动脚步,想对即将出现的事情一探究竟。 “什么状况?这紫月箫真的有这么邪门?”蓝霏儿盯着不断骚动的那处,有些难以置信。 “故弄玄虚罢了。”柳君辰闲闲地接上话,从臂上缓缓抬起头,似乎刚刚睡了一个好觉。 “故弄玄虚说不好,我看倒有几分真实在其中,游龙鞭的威力大家都见识到了,若说这紫月箫一点神力也没保留,我还真不信。”筱然抱着膀子,望着树梢之上的那点月光,若有所思。 “上任紫月箫的主人是个极通奇门遁甲之术的奇人,若是他设些机关,也无可厚非,大家还是小心为上。我看依这情形,阵法多半已经启动了,大家最好两三个人结成一队,待会儿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能照拂一二。” 话落,他自然而然的扯住了筱然的手,仿佛之前已做过千遍万遍,感觉到袖子下温实的触感,被带走了几步的筱然还有些愣愣地回不过来神。 “哎……我要……”蓝霏儿一见筱然离去,马上想跟上去,可是随即被人拉住了,“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他们走正西,我们就走正东好了。” “谁要和你一起,我要和筱然一起。” “那你去吧,我不拦着你。”柳君辰一脸温和的笑意,温暖地能融化最坚硬的寒冰。 蓝霏儿一侧身,才发现本该走不远的筱然二人已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大为诧异,不可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不用吃惊了,阵法既已启动,哪是那么容易走出去的,走吧!碰碰运气去喽!”柳君辰抱剑率先向前走去。 “跟上啊,丢了我还要回来找你。” “知道了。”跟在后面的人愤恨的踢向脚下的树叶,一脸的郁闷。 刚刚阵法启动之时,外围的一些护卫早已不见了身影,这些阵法都是实则虚,虚则实,虽然是在同一个阵法之中,但是只要阵势开始运作,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抛进了大海之中,没有一点存在感。而蓝霏儿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柳君辰做了手脚,她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而早已不知道在林中的哪个角落去摸索去了。 而走在前面的柳君辰唇角轻扬,本就俊美阳光的脸庞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意识到背后那个有些郁闷的身形,悄悄收起了一脸的笑意。 “我要回去,你放开。”筱然几次试图甩开展沐风的手都未能如意,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力度,用上了几分真力。 “你觉得你现在回去还能找到他们吗?”展沐风头也不回,继续拉着她超前走去。 “我不管,我师姐在那里,我要跟她再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能抛弃她。” “她不会有事的,柳君辰不是泛泛之辈,若是他连这个阵法都走不出去,那他也就不配做柳家堡未来的主子了。况且,你师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她又岂会被困在这里。走出这个阵法,只是时间的问题。” 展沐风又带着她猛往前走了几步才放开筱然的手,才一松手,筱然立即退开了几步。 “好吧,你拉我离开的事我就不追究了,现在你倒说说你又知道些什么,又在算计着什么,为何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筱然,你为何不试着相信我,我总是对你好的。”说这句话的展沐风有些疲惫,更多的是带着受伤的口气。 他的身子像是被抽干了力量一般,身姿竟没有了之前那般挺直,风从二人之间悄悄穿过,带着些许莫名的伤感和惆怅。这种静默,不开始则已,一开始,就像一张网一般,将二人笼于其中,丝丝缕缕,全是之前的种种。 话落,筱然的心也再次沉入谷底,像是浸在了黄连之中,千般苦,万般无奈都在这其中,挣扎不脱。兜兜转转,所有的快乐,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牵绊皆源于此,都源于眼前这个人。 是缘,是劫? 是幸,还是不幸? “你又做了什么事能让我相信了,你总是那么神秘,那么高深莫测,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你预料之中,你把一切都算的好好的,我猜不透你,现在越发搞不懂你了。”筱然越说越激动,指着刚刚离去的方向,“那里,同样也有你的属下,他们为了保护你来,甚至为了你受伤,你就不能顾及着他们的安危?” “我相信他们,若是他们连这个阵法都走不出去,也没资格再跟着我了。”他见筱然有几分不相信,继续道:“若是你不相信,到时候出去你就知道了。”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拉着我就这样离开。” ------------ 都一百八十五章 深陷地底 更新时间:2012-12-05 展沐风的话让筱然无言以对。 只是在之后筱然看到另一幅情景时,心理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对他,竟似乎有些淡淡的恨在其中。 只是这种恨究竟是很早以前就产生的,还是这件事让她再次人情某些事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知不觉间,眼前已是另一番情景。 林中越来越多的雾气让人几乎无法分辨出眼前人是谁,连近在咫尺的展沐风都让她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似真似幻,像是浮在雾里,又像是江南细柳飘丝季节中的烟云,薄得如一层纸,犹似淡月之下的眼影。 脚下的土地踏上去感觉也是软软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又像是浮在云端。 初夏的季节,又走了这么久,外面的燥热在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倒有些像春暖花开的季节,暖意融融。 她仿佛回到了那最初最美好的季节,小时候的她和爷爷一起郊外放风筝,风筝悠悠地在天上飞,在微风的吹拂下呼啦啦的响,它飞得好高啊,快要看不到了。她记得当时她眯着眼睛看那越飞越高的风筝,爷爷忙帮她遮住阳光,说:“然儿,快别看了,小心眼睛被太阳晃花了。” “爷爷,为什么它会飞这么高,然儿也想像风筝一样那样,飞得高高的……” “好好好,然儿长大了,有多高爷爷都让你飞多高……” 她仍然记得爷爷当时抚摸自己时手心的温暖,那种感觉,一直停留在心底深处,是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不要想事情,跟着我走。” 筱然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力道猛地加大,甚至传来微痛的感觉,她有些迷茫地收回思绪,微垂眼眸,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 小时候,她从未有过任何关于爸妈的记忆,唯有爷爷,这个伴随着自己长大,给了自己无限关爱的老人家。 她眼角一热,强忍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抬头向上望去,那里,也是一片朦胧,云烟飘渺,虚无的不似人间。 曾几何时,那些埋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再次被挖掘出来,往事如烟,两世为人,她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些忘了,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些东西不是忘了,而是不想再次被提起。 心中那种淡淡的、隐隐的痛竟像是被虫子蛀了一般,从心底渐渐蔓延至全身,到达全身每一处经脉之中,竟痛的让她无法呼吸。 似是感觉到身边人的悲伤,虽然急于破阵,急于去找紫月箫,但展沐风还是放缓了脚步。望着筱然的目光含着无限的疼惜,这一点的疼惜竟缓缓从心底腾出疼痛感来,已经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他不知道,只是知道太久远了。 这个时候的筱然是他从未见过的,除了那次她得知父母双亡的讯息,这还是他第二次看到她这么无助,这么迷茫,这么脆弱…… 感觉到展沐风关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筱然强颜一笑,只是这一笑之下又是百转千回的思绪流转,抬眸直对那双带着关切目光的眼睛,“你是不是在想,我想到了什么?” “你若是想说,我很愿意倾听。” 展沐风前进的脚步忽然一顿,连握着筱然的力道也忽然加重,这一细微的感觉却让筱然捕捉到,“你很奇怪我会主动给你说我心里的想法?” 不是疑问倒更像是肯定的语气,让前面的人再次顿住脚步。 展沐风微垂眼眸,淡笑道:“你愿意说就说吧!不想说也不要勉强。” 筱然正欲开口就感觉脚底似乎在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感觉自己身体动了。展沐风的动作永远比自己的思考快上一步,瞬间的功夫,他已搂着自己飞速后退,险险避开这忽如其来的危险。 只是这般快的速度依然被地下那张张开嘴的裂缝渐渐逼近,筱然一眼扫过去,地下像是藏着什么猛兽,隆隆的声响之后,是不断拱起的土堆,像是腾起的浪花,一波波地涌动,地上的竹子连枝带叶眨眼间湮没于无形。那强烈的劲风和气势,像是要把二人卷入深黑的地底。 “什么东西?”筱然愕然。 “这阵法还真是不容小觑。” 展沐风脚下一点,借力在飞身而过的竹身上一弹,筱然觉得眼前的景色瞬间又再次变换。 筱然心里明白,若是内功稍差,这一口气提不上来,落下去自然是要被这地底洪流吞没的。而自己,就算是全神贯注,未必能在携带一人的情况兼不断袭来的泥流之中全身而退,就冲这点,眼前这人,不知道比自己强几分。 侧脸望去就见展沐风微带笑意的俊颜,嘴角是一如既往的自信,那抹浅笑,好像从未消失。 筱然甚至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地底湿气,那种常年不见日光的地底腐叶仿若那幽冥地府中的腐败气息,森凉冰寒,是沁入骨髓的冷。 不断翻腾起来的泥土洪流之中,一张惨白,面带惊恐,眼睛犹自瞪大的年轻面孔不期然闯进筱然的眼帘,只是瞬间的功夫已再次被卷起的洪流吞没。 那是柳君辰带来的一个护卫,不久之前才分开,这张年轻的面孔曾让筱然留下的几分印象,他人很阳光,时常在大家休息时讲一些玩笑,逗得大家开心。只是如今,这样一张年轻的,阳光的脸庞再也不会出现。 一股无法言说的森凉直透心底,阵法启动之后,每个人的路线不同,遇到的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一向训练有素的他吓成这样,是地底洪流,还是? 筱然不敢再往下猜测,更为心底不断的自责折磨得痛不欲生,若是她们带着大家一起走,是不是就不会? 感觉到筱然的不对劲,展沐风安慰道:“你别多想,就算我带着大家一起走,也不敢保证每个人的生命无虞。”顿了一下,见筱然愣愣的瞧着自己,展沐风不禁有些无奈,“而我要做的,仅仅是保证你的安全,其他的任何都可以牺牲。” 前面的话筱然听得七七八八,而后面的话被滚滚而来地底洪流之声湮没殆尽,并没有到达筱然的耳中。 脚终于落到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再次让筱然觉得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而此时似乎一直被忽略的月亮渐渐升起,月上中天。 地动,星移,月转。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甚至是在人们疲于奔命之时,只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阻挡视线的浓雾在地底洪流发威之时瞬间消失,而月上中天之时,地底洪流最终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又像是最初见到的那样,铺满了落下的竹叶。仿佛地底从未开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从最初的阵法启动,雾起,到如今地狱之渊开合,也不过盏茶的功夫,可就是如此,却像是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走,退到那边去。” 逋一落地,展沐风却收起了一贯的笑容,眼底蕴藏的睿光在月色之下闪闪发亮,那是强者面临挑战时的睿智,是高山之巅俯瞰众生的自信,是苍茫大地碧海青天之下的一颗明珠,那般夺目的色彩,连月光都难及。 “你站在此处不要动,我去试试看。”展沐风对着筱然微微一笑。 他终于放开筱然,忽然的放手让筱然心里忽而一惊,是什么样的危险,竟至于让他都不确定,不敢再带着自己。 心里有些懊恼,又有几分担忧,莫名其妙的的情绪混在其中,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你自己小心。” 展沐风淡淡点头,旋身,一个闪挪之间,已在三丈开外,那几颗排列有些怪异的紫竹。 筱然全神戒备,手中的游龙鞭再次微微震颤,像是提醒主人什么。 “离位,巽位,艮位……”展沐风飞身而起,箫从袖中飞出,一击其中的一棵紫竹,“啪”的一声,是竹子折断的声音。 伴随着竹子折断声音的还有什么开启的声音,展沐风的全副身心都盯着眼前这几棵竹子的变换,身后的声音让他害怕,更有些后悔,当他回头,他看到让他更害怕,更后悔的一幕。 原本站在平地上的筱然,身形正飞速地往下掉,而开启的地面此时正在闭合。想要去救,已是不能。几乎是想都未想,他直接扑身而去,在地面合上的一瞬间,落入了那条缝。 即使是万丈深渊,红莲地狱,我也不放手,更何况,现在一切还是未知。 筱然觉得不对时已抽身而起,但是地底像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她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召唤她去,而那里,似乎又将揭开一个她未知的秘密,就像当初被师傅带到无忧谷,去见师公那一回,而这种感觉,和上次的感觉太像,她这没了那种抗拒,直接落入地底。 她提气稳住自己下落的身形,地面没合上时,还隐约透出丝光亮,在地面闭合的瞬间,最后一丝光亮也隐去,只觉得恍惚之间,有片什么东西坠落下来,随即眼前就是黑暗。 不断下落的过程让她觉得这里离地面真不是一般的高,由于早有防备,筱然在落地时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只是黑暗之中着地,她踩到一处台阶,脚不小心扭伤了。 掏出怀中的夜明珠,眼前的一切再次让她震惊。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神秘画像 更新时间:2013-05-11 夜明珠在地底发出幽亮的光,这一点的光亮只照亮一小片地方,没什么特别之处。走了不到十步,眼前出现让她震惊的画面,这里她居然看到一张床,帷幔低垂,纤尘不染,竟像是经常有人住过。 她走上前去,用手一摸,心里又是一惊,这床,竟透着热度。她翻开被褥一看,随即一声惊呼,这床居然是暖玉做成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筱然,筱然,你在哪里?”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筱然刚转身,旋即被人一把扯进怀中,霸道中略带惊恐,夹杂着淡淡的似莉香又似菡萏的香气传到筱然鼻尖,飘逸在这寂静的浓黑之中。 浓黑的地底世界,立着一纤细一挺拔两条身影,两人的身形是如此的契合,就像是千万次站在一起的恋人。离光微微,淡如流萤,只是这和谐宁静的气氛却是如斯的静好,时光好像在一刻静止。 筱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 他还是下来了,是不是代表着她又欠了他一次?本想他离得那么远是绝不可能在地面开合几秒钟的时间之内冲过来,但他还是冲过来了。 而抱着筱然的展沐风却觉得,自己仿佛找回了整个世界,心的空缺在这一刻得到了弥补。 多少次,站在风口浪尖,多少次,翻云覆雨于手掌之中,历经生死,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自己背负的责任,他早已没了计较,可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而如今,他却不得不顾及这些。 他嘴角微微上扬,薄唇紧抿,暗道,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在这幽暗的地底,在权谋的中心激流勇进之时,有时候,有个可以念想的人儿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这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 心思在自己胸中喷涌激荡,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如雁过无痕,只化为一道淡淡的关怀。 “筱然,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脚扭了一下。你看这里,好像有人住过,依我看一点都不简单,你不该下来的!” 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可是看到他满脸的关切却是再也没办法往下说下去。 “不要担心,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尝试了才知道。”他放开筱然,扶着她在一边坐下。 “给我看看你的脚!” 展沐风接过筱然手中的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亮,,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他小心褪下筱然的鞋袜,用手试探了下,抬眸道:“还好,只是扭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瓶碧绿色的药膏,正准备帮筱然涂上却被筱然伸手拦住。 “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样亲密的举动,她还是不是很习惯,况且伤到的是脚。 “你坐着就好!” 见他坚持,筱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展沐风下手极亲,动作十分轻柔,似乎十分熟练做这些上药之类的活,筱然心里再次蒙上一层疑惑,这样一个翩翩浊世世家公子,怎会对此类事情如此熟悉,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药有股淡淡的清香,淡淡的药香缓缓在空气中逸散,却驱不散筱然心底的疑惑。有些事情,想不通还是不要想了。 片刻的功夫,药已上好,这药膏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筱然发现这药膏,效果奇佳,刚涂不久就可以感觉到清凉的感觉,似乎渐渐渗入到肉里,而之前那种疼痛的感觉已减轻不少。 “这里应该是紫竹林之下,传说上任紫月箫的主人精通奇门阵法,整个羲和大陆也找不出几个,没想到我们倒是见识到了。”展沐风开口道。 “走,看看去!”筱然扶着展沐风,难掩好奇。 夜明珠静静地躺在展沐风手中,发出淡淡的光芒,他们缓走两步,才发现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居然摆放着石桌,石凳,远一点的地方早就被地底万年不变的黑暗吞没,幽沉深邃。 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想她和这地下世界还真是结下了不解之缘,当初在羲国皇宫,她和轩辕冉珏也曾在地底密道中走过一回,这次,只是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目的,更换了一种心情。 筱然抬头,看着早已闭合的地面和眼前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石门,心里有片刻的恍惚。 “看这样子,我们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 “不要担心,既然可以进来就一定可以找到路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展沐风伸手推了下石门,不动,他伸手在四周摸了一圈,不知道触到什么,只听一声脆响,石门缓缓打开。 而石门外的另一重世界,着实让筱然有些目瞪口呆。 入眼的是一片荧光闪耀,那些夺目耀眼的光芒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一间石屋之中,一面墙壁之上,镶满了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璀璨夺目,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些夜明珠居然组成一幅图画,而这幅图画居然是一位有着仙人之姿的女子,轻蹙峨眉,衣袂飘飘,高华无双。 筱然一时看呆了,更有些被这耀眼璀璨的光芒刺激到眼睛,在这黑暗中走了半晌,一时竟无法适应。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喃喃道:“好一个神仙般的女子。” “这画中人物不知是什么身份!” 展沐风扶着筱然前行了几步,静静地伫立在那面墙壁之下,筱然一眼扫过去,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要丝毫不损坏这些夜明珠而在这青石板上镶嵌这幅美人图,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工夫!” “这山中究竟还有许多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看来,上任紫月箫的主人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说话的功夫,筱然忽而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疾风,似雷霆,快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游龙鞭也骚动起来,直接从筱然臂上飞出,箭一般向那不明之物席卷而去,饶是如此,收回来之时,却是一个空。 而展沐风也没闲着,在筱然出鞭的同时,他袖中的箫已送了出去,看似不起眼,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招,快,狠,准。 只是,他们依然扑了个空。转身之后,他们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展沐风和筱然心里都是一惊,照二人的出手速度,能在二人夹击之下逃走的人,整个羲和大陆恐怕都没有几个,只是,这里,却一再遇到不同寻常之事,让筱然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是什么,居然可以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而在离他们如此之近时,却又没有出杀手。 这给本就扑朔迷离的紫月箫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这紫月箫到底有何神秘的力量,而拥有它的人又是如何的强大,传说这紫竹林中生活的异族是否真的存在呢? 仿佛眼前遮挡了一块帷幕,而这幕后就是事情的真相,筱然现在就是要揭开这真相的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几丝兴奋,但同时又有几分隐隐的不安在其中,她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走,跟上去看看!”展沐风踏上之前感觉有不明物体出现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算了,既然他没出手,证明他没恶意。这地道内岔道甚多,看情况,这里应该是主人的居所,我们仔细查看一番,或许会有所发现。” 筱然拦住展沐风,径直朝着那幅画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画上的女子,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思索片刻,筱然道:“这里会不会就是上任紫月箫主人的住处?” “有很大可能,发动阵法和主人一定是有关系的。若是没猜错,刚刚那个人应该就是发动阵法的人。” “可是,不是传闻那人已死吗?”筱然有些疑惑,随即高兴道:“我知道了,就算是他死了,只要阵法已设好,只要他安排好人,告诉他什么时候发动阵法还是可以。” “不错。所以,我们在进山之后,估计他们就已经察觉,算好了时间才发动这个阵法。” “累了吧,先休息片刻,等会儿我们再接着找。” 筱然的脚涂了药膏之后已没之前那么疼,就找了个石凳坐下,望着画中的女子出神。 一边的展沐风望着筱然的背影,在夜明珠的映射下,氤氲出一片光晕,仿佛镀上了一层光芒,飘渺不似凡人,他望了望画中女子,又移向筱然,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二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室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他从袖中摸出一把箫,一支曲子缓缓流淌,在这地底世界中蔓延开来。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紫月箫认主 更新时间:2013-06-03 乐器本就是相通的,对于筱然这个熟知乐律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展沐风的箫声从婉转处而起,如山间黄莺,低低诉说着自己的爱恋,清新如雨后的青草,温暖而又干净,忽而带着几分急切,如午后骤雨,猛烈而又狂放,那是诉说着最缱绻的爱,热烈而又霸气…… 筱然默默注视着这个举箫而立的男人,这个身上有太多让人疑惑又蛊惑自己的男人,他的身影再次与那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如此的契合,如此的相像。她知道自己早在心底发现了这个事实,只是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正视过这个问题。 这个放在心底,一直不愿意,一直逃避的问题,是时候该揭开了。 还不等她开口,只听“啪嗒”一声,是什么开启的声音。筱然和展沐风都注意到了,同时向发出声音的位置看去。 是美人图,是美人蹁跹起舞的一只手指的方向,一个绝妙的暗格打开了,暗格里是个一米左右长红色的漆盒,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砰砰直响,似乎急于逃离出来。 与此同时,筱然感觉手臂上的游龙鞭蓦地一热,炽热的感觉让她差点将它巴拉下来甩了出去。身为主子的筱然再次感觉到了游龙鞭的雀跃,对,就是雀跃和欢呼,似乎有种欣喜在其中。筱然抚摸了下自家宝贝,安抚道:“乖一些!” 接到主子的命令,游龙鞭才慢慢淡去颜色,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些不解和懊恼。 筱然和展沐风对视,展沐风收好箫,伸向那盒子,筱然却上前拦住了他。 “小心些!” “嗯!”展沐风冲筱然安抚性地笑笑。 对于筱然的关心,展沐风当然是乐得接受,而且还很是受用,接着将全部心神转移到了那个盒子之上。 筱然对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着实没有信任之感,也可以说是自从来到这落霞山,很多东西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让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在接触到盒子的瞬间,一切平息了下来,就像之前的声音从来没发出过,筱然和展沐风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同时露出戒备的神色。 “你站远些!”展沐风伸手将筱然往后推了过去,已无形中将筱然置于身后。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精致地像钥匙一般的玩意儿,向那个金锁伸去。筱然心底暗自嘀咕,这个洞主着实有钱,连个盒子都要用金锁锁着。 但当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她就不再说什么了。 盒子里没有什么毒蛇猛兽,相反,盒子一打开,一道淡紫色的光华就流淌出来,平添给了这一室的光华,在这暗夜的地底,依旧夺目粲然得不敢让人正视。 一把淡紫色的玉箫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红色的底布,愈发衬得这箫的精致,无与伦比的气质。 一道惊呼从筱然口中逸出,好一把漂亮的玉箫。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是紫月箫,众多武林人士争破头的玩意儿,没想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自己的视野。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本来静静躺在盒底的紫月箫竟然凌空飞起,缓缓向展沐风移来。 虽早已听师傅说过上古四大神兵的故事,但是再一次看到这奇异的一幕还是让筱然异常震惊。直到胳膊上的游龙鞭此时也不安于现状地跑出来凑热闹,“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本已马上飞到展沐风手中的紫月箫竟像是遇到老熟人一般,和游龙鞭点起头来,二者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看得筱然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倒是展沐风远没有她那么吃惊。 “据说这上古四大神兵是出自于一人之手,它们相互认识也并不是什么怪事!”展沐风望着仍旧在空中似乎诉说着什么的两个,开口道。 “早已见识到了游龙鞭的灵力,但是真正让我吃惊的居然是它们之间居然有相互感应。” 看着一鞭一箫在空中不断点头,筱然仿佛看到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在空中诉说着离别之情,这情景着实有些怪异。 倏尔,紫月箫再次凌空飞来,目标直指展沐风,展沐风手一伸,那把通体碧透的紫色玉箫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 之前游龙鞭没飞上前时,筱然已猜到紫月箫向展沐风飞去的原因,现在见紫月箫认主倒也不再惊讶。 “没想到别人费劲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紫月箫居然被你用一支曲子就收服了!不知道是该说这紫月箫的主人思维异于常人,还是该说你运气好!”筱然望着展沐风手中的紫月箫,淡笑道。 “是我们运气比较好罢了!”展沐风表情淡淡的,倒是看不出有得到这上古四神器的喜悦。 筱然见他如此,也没再开口,密室再次陷入沉寂,二人各想心思去了。 筱然知道,师傅让她来走这一遭,并不是让她一定要强回紫月箫,只是为了阻止不必要的牺牲,现在紫月箫认主,对她来说,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而且她相信,只要紫月箫认主,就算是出了这密室,身边这人依旧有能力护住紫月箫。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来由地相信他有这能力。同时,想到即将面临的分别,她的心莫名地多了几许失落。 而对于身边的展沐风,不,还是该叫他离恨熙,她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虽说二人一起经历了很多,但是她一直很介怀,介怀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留,甚至于连他复杂的身份,都是自己猜出来的,但她同时也知道,若不是他没刻意在自己面前隐藏,或许她不一定会发现,但那又怎么样,没坦承相告就是没坦承相告,有些事情,她过不了自己的那关。 展沐风看着手中的紫月箫心思也是百转千回,来夺紫月箫,本身就是遵师门之命而来,经历这许许多多之后,得到了也没想象中那么开心,相反还有些怅然若失。 再次见到筱然,有欣喜,有激动,更有想要对她告之一切的冲动,但是理智还是拉回了他,现在还不是时机,他还不能给她承诺什么,她是那么独立,又那么好强的女子,他甚至不明白她最后的心意。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秘怪人 更新时间:2013-06-05 他摩挲着手中如婴儿皮肤般细腻的紫月箫,眼神虽看着这箫,但是那不见底的飘渺似乎在透过这箫想着另一番心思。 半晌,他抬头向她看去,玉箫的光芒和夜明珠的光晕淡淡地笼罩着她,她低着头,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聪明如他,知道此时的二人真的是百千心思在心头。 “你……” “你……”没想到二人同时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二人对视的瞬间,都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先说吧!”筱然开口道,她似乎有点期待,期待他打破二人之间这一层似有似无的薄纸,也想亲耳听到他对她道出一切,因为他之前是在自己面前提过。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点太钻牛角尖,还是自己不容许有一点点的期骗和背叛,总之,不管以前与以后如何,她会处理好现在。 过去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斑驳了往昔的美好,而人总是在期待前方的光明。 “出了这里,你有什么打算?”展沐风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实则是很想就那么带着她,护着她,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很多时候都只是自己的期望罢了。 现在的他,还没有强大到能护他周全的地步。自己的师门,他直觉与筱然的师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越国那边的事宜,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这里有太多的未知因素。 筱然心里有点凉,有点悲切,又有点释然,种种情绪在她脑中闪过,她忽而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淡然,或许这个人身上隐藏太多的秘密让自己不敢轻易去踏出这一步。 好像,踏出这一步,已是红尘万丈,再也无法回头,只是若是不往前走,她又有点不甘心。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或者有时候,她并不知道这爱到底有多深,有多浓,只知道,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关心,习惯了他浅浅的微笑,温柔的眼神。但是,离开了这里,他们谁也不知道下次会在何时何地见面。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疼,像是有一只小虫在吞噬着她的心脏,他终究是不愿意对她吐露太多,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或许在他眼里,他们只是仅仅比一般朋友稍微熟悉那么几分,他对她的好只是自己有点与众不同罢了,仅此而已。 “我也不知道,先回师门再说吧!” “你就这样空手而回,你师傅不会怪你?”其实展沐风自己也知道,问这话有多么低级,但是他又实在找不到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他没想到筱然会继续说,但是她却开口了,“不是每个人都是看中宝物本身的,我来这里并不如你所想,是为了得到紫月箫,而是为了不必要的纷争。” 这一点展沐风当然知道,不然在紫月箫出盒子的瞬间,筱然也不可能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动。 筱然忽而感觉有丝凉凉的风从鬓边掠过,不由得好奇,这地洞应该空气不是很流通才是,她进来这么久,几乎没感觉到明显的空气流动,刚刚那一下,不但十分明显,而且还带着潮湿的了气息,让她顿时戒备起来。 展沐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抬头扫了一下密室,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忽然,他觉得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床和凳子都没动,室中的摆设没问题。不对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他不经意间从墙上的那幅画上扫过去,若是让他感觉有什么变了,变了,对,就是变了。 “是画!”展沐风忽然开口,吓了筱然一跳。 她又感觉背后一阵疾风飘过,阴凉阴凉的感觉,这时的湿气又重了几分。 “画,对,就是画!”筱然此时顿时了然,一直让她有种怪怪感觉的是那幅用夜明珠镶嵌而成的画,那幅美人图。 最初进入到这里的时候,筱然记得那画上的女子一只手高举,指着一处,也就是后来紫月箫出现的位置,现在紫月箫已被取出,她的手自然就放下了,这并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她脸上的表情。 对,就是表情,之前那画中女子面色平静,高华无双,可是现在仔细看了之后就会发现此时是那种略带微笑又有些看透一切的了然,多么诡异的变化,镶嵌好的珠子居然还会移位。若是说她们拿走了盒子,触动了手臂处的机关,那么脸上呢? “咻”的一声,这次,筱然清楚地听到了什么东西飞过的声音,但依旧是确定不了方位,连个影子都没能抓住。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有什么事不妨出来相见,装神弄鬼的莫失了身份才是。” 筱然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在这石室里传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慑力。 倏尔,石门边出现了一个细长的影子,那影子顿了顿,终是慢慢挪进了这石室,也可能是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这满室的珠光,他用手挡着忽如其来的光。 筱然不由得惊呆了,不是这人外表如何的出众,而是他的装扮和体形,该怎么形容呢?若不是他脸上是正常的,她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山精。 他全身上下除了脸都是绿色的,穿的是那种紧贴在身上的绿色像蛇皮的紧身衣,插在头发上的是一根绿色的竹簪子,连鞋子,也是不知道用什么草编的草鞋。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他的身材,是那种极致的瘦,那种单薄到就像一张纸的感觉,好像你一捏就会碎了一般。 他看着二人的神情有些怪,筱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望向他们的神色是怯怯的,是那种从未见过生人的胆怯,甚至是有些害怕的,因为筱然明显发现他其实有些发抖。 “你不用怕,你能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筱然本准备让展沐风去问,但他发现那个绿衣人对展沐风的惧意甚至要比自己还深,只好自己出声。 没想到筱然刚问完,那人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展沐风的方向就不停地磕起响头来。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撕破秘密(上) 更新时间:2013-06-08 他这一举动,明显把筱然吓了一跳,虽说在羲国皇宫里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是猛一见到这奇怪的人对着他们磕起头来还着实怪异。 倒是展沐风,对此情景却没有半分的不适应,好像这人生来就应该接受众人的膜拜。微笑一如既往地挂在脸上,轻如烟云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圣洁无双,筱然发现,高华无双地不仅是那画中女子,连身边的这人也是那种优雅高贵到极致的人物。 “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起来再说!”筱然见展沐风身姿不动,望着地上的人眼神莫测,看不出丝毫波澜,只好开口道。 筱然最见不得这种自虐,这头磕在石板上不疼吗? 没想到那人听了筱然的话依旧不停地磕头,连身子也不停地颤抖起来。筱然不禁疑惑地看向展沐风,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但又有点抓不住头绪。 展沐风忽然动了,如鬼魅般一下子飘到那跪在地上的人面前,掌风直接向那人天灵盖上盖去。来势极快的掌风眨眼间已到了那人头顶,这速度,即使是妖灵鬼怪也无法躲过。没想到那地上之人却以及其诡异的姿势一扭身子,一下子就从展沐风手下滑脱,像一条泥鳅一样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滑了。 那人蓦地抬头,目光里满是不解和震惊,只是姿势依旧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筱然不由得惊呆了,好怪异的武功招数,连她都没看到他是怎么躲过这一击的,却听展沐风幽幽开口。 “你可以起来了!” 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慑力在其中,筱然向地上跪着的人瞧去,果然见他起身,暗叹原来这正主发话就是不一样。 “谢主子!” 主子,这绿衣怪人居然叫展沐风“主子”,但看他之前的样子,也不像是认识这人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在绿衣怪人和展沐风身上来回逡巡了好几圈,依然得不到答案。 展沐风似乎知道筱然的疑惑,安抚性地笑笑,“不要急,听他怎么说就明白了。” 展沐风对那刚刚起身的绿衣怪人道:“你自己原原本本把事情道清楚,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丝隐瞒,决不轻饶!” “是,绿奴知道的,一定会全部告诉主人!” 筱然见展沐风踩着一定的步法在前面的石板上移动就知道这地下密室的主人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仅不简单,而且还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没想到他们两个误打误撞中闯进了这里,但很大程度上还是靠了展沐风对阵法的熟悉,他们才得以成功脱身。 只听“轰”的一声,堵在前方的巨石门向下沉去,震的地都抖了几抖,这么重的石门,居然毫无缝隙地嵌在石室中,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在和那绿衣人告别之后,一路走过来,每一个屋子,连通道都设下了无数的机关、阵法,虚虚实实,迷迷幻幻,她不知道一个人要有怎么样缜密的心思才能设置那么精巧,那么绝妙的机关,那么匪夷所思的阵法。而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身边的这个人居然在听了那绿衣人所说的内容之后就不疾不徐地破了所有的阻碍。她从内心深处,不由得对身边的人再次产生了一种敬畏感,更有一种探不到底的恐惧感。 如果说之前他不顾一切地从地面上跳下来救她,她看到了一丝阳光,一度想要不顾一切地去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要他对自己坦白之前的一切,那么现在这些敬畏和恐惧则丝丝缕缕将她的心包围,再次将她的心包成了一个茧,她再次躲进了自己的心房里。 而前面的展沐风则不知道身边的女子前前后后经历了一场怎样艰难而又痛苦的心理斗争,他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应对不断出现的状况,破阵。 这里是最后一个天堑八卦阵,若是绿奴没说错,破了这个阵,他们应该马上可以回到地面。不知道为何,他却并没有马上就要回到地面的欣喜,不仅没有欣喜,心头反而增添了几丝无法察觉的懊恼和不舍。 种种情绪在见石门打开时又隐藏于一贯微笑之后,展沐风停下脚步,对僵立在一边的筱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走吧!” 但这一次,身后的筱然并没有将手递到他手里而是率先向前面走去,展沐风的心蓦地一缩,又像吹进了一缕寒风,心口蓦地一痛,顿觉怅然若失。 这一路走来,二人都是牵着走过来的,一则因为这地底黑暗,二则是因为筱然的脚并没有好,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但真的要出了这里之后,他们就要桥归侨,路归路了吗? 不,他不要,他不想看到她那么决然地转身,不想看到她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更不想她恨自己,知道她的顾虑,他何尝不是爱着她,只是那份情感注定要压抑在心底。 不是不想向他坦白一切,但是真的让他坦白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骗了她许久,有些话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开口的,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想再次把她卷进危险之中。心中激荡地种种情感像暴风雨一样袭击了他,压抑太久的情感突然爆发,他一把将她扯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火热的唇就印在了她的唇上,像是烧红的烙铁。 她挣扎了几下,随即就沉沦在他这有点狂暴而又充满激情的深吻里,温柔缱绻,汹涌澎湃,满腔的话无处倾泻,只化在这一吻之中。她心里暗叹,这个算是他们最后的沉沦吧!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之久,让筱然自己都以为会因为呼吸不畅而晕倒,但是事实却没有,她从这一吻中却感受到了展沐风太多的情绪和心情。 过了良久,二人才分开,一时之间,筱然忽然觉得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不说什么好像又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她虽然没有抬头,但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夜明珠在她的手里焕发出淡淡的光彩,她的小脸酡红,心思也如这夜明珠一般纯粹。 ------------ 第一百九十章 撕破秘密(下) 更新时间:2013-06-12 那一吻之中,缠绵缱绻的全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呼吸之中全是她淡淡的似荷香又似梅香的气息,美好而又温暖,那种虽淡却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就此放手。他苦心经纶,运筹帷幄,在风口浪尖一搏再搏,国仇亲仇至今未报,内心澎湃的情绪翻江巨浪般向他袭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一个连自己将来都无法把握的人,怎么有资格对她说爱,一个身负国仇家恨的人,在黑暗底层苦苦挣扎的人,会她这样一个纯洁干净的人玷污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愿就此罢手。 也许将来他尸骨无存,化为一缕残魂飘散在天地间,也许可以登上那高台之上,俯瞰天下,命运让他如此,他不得搏一搏,更何况,他身后,牵系了太多太多。 “筱然,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三年,三年”展沐风像是下定了决心,眸中是无比的坚定,“三年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筱然向展沐风看去,他望着自己,脸上一贯温润如风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肃然。 筱然没来由地有些气闷,酝酿了许久,终是憋了这句话出来。 这算是他们的约定,还是他给自己的承诺?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见过太多的权谋争斗,这些话能信吗? 他,面前这个一直有着复杂身份的人值得相信吗? “你这算什么,展大公子,或者我该叫你,离大富翁?”筱然虽说是用的问句,但是眼神中却全是笃定。 “呵呵……”展沐风没有否定反而轻笑出声,“我早知道瞒不过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重要吗?”筱然幽幽开口道,“若是我不说,你还要装到到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虽不大,流露出来的心伤却丝毫不少,也让展沐风感到无比自责和心慌。 他最初以展沐风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之后又是以神秘的羲国首富拜访司徒家,也就是自己这个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她总觉得他之于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说不出到底哪里熟悉,直到以后的听到他吹箫,还有两个人脸上从来不变的微笑,脸皮可以换,但是那同样的微笑,还有喝茶的细节,让她慢慢证实了某些不可能的猜想。越是不可能的想法就越是有可能存在,有些习惯,只要是习惯了就难改,这就是她猜出展沐风和离恨熙是同一人的依据。 “筱然……” 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咽了回去。说什么,说自己的过去,他的国仇家恨,那些湮灭的历史,说他即将进行的复仇,不,那些都不是他想要。想要解释却终是无力,只能在心底化为一道默叹。 “不管你是离恨熙还是展沐风,不管你最后想做什么,但不要把我身边的人牵涉进去。”她语调淡淡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向外走去,出了这里,终归还是要分道扬镳。 出了这里,他可以是名震江湖的展家庄三少爷,也可以是富可敌国的富商离恨熙,而她,只是当年被师傅救回无忧谷的司徒嫣然,也是一缕异时空的魂魄―云筱然,她带着任务而来,但是最终会归向何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脚下的步子没停,嘴角却泛起一抹苦笑,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而这些秘密最终能不能揭开就看这条路能走多远了。 展沐风望着筱然出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这痛像是一万只小虫在吞噬自己的血肉,那种痛无处不在,蔓延到全身,他甚至失去了站立的力量。 万千情绪涌上心头,苦涩缓缓在心头蔓延,筱然,你可知道,我宁愿伤了所有的人,也不愿意伤害你,伤害你身边的人。 筱然再次为这地底密室主人的智谋折服,破了这最后一个阵法,通过石门,向上缓缓而行是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一直向上延伸而去,隐约可见洞口的光亮。她急行数步,发现阳光斑驳的影子投在地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走近了,才发现,出口尽然是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口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遮挡,若不是从里面出来,外面的人轻易是不会发现这里的秘密的。 出了地底,外面果然是另一番境况,久违的阳光让筱然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慢慢适应外面的光线。 还没等完全适应外面的世界,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惊喜地抬头,用手遮挡阳光向天上看去。 由于这出口处位于半山腰,地势较高,她轻易就发现了盘旋在湛蓝天空之上的那道青色身影,她打了一声口哨。 半空中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如猛浪一般直冲下来,但是到了主人身边猛地收势,饶是如此,青影带的风依然将筱然的衣袂头发都吹得飞起。 “青影,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师傅和盈荷也来了!”筱然上前,轻轻抚摸着青影的脑袋,而青影则乖巧地蹭着筱然的手和脸,一人一鹰都沉浸在见到自己朋友的欢喜之中,好像天地间就剩下他们彼此。 而此时后一步出来的展沐风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筱然它们,虽早已见过筱然与自家小朋友的感情,看到他们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感觉心里怪怪地,虽说它是一只鹰,但是它却可以这么亲密地和她在一起,他甚至有点羡慕起青影来。至少它可以随时随地表现出自己的好恶,和她亲密地在一起嬉戏,而他,却只能活在层层的伪装之后,撕了一层又一层,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如今看着她如花的笑靥,他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眸中温柔似水般泛滥,能这般看着她开心地笑也是一种幸福吧! 思忖之间,他蓦地一惊,直觉感觉哪里不对,最先感觉到危险地来临却是那两个一直静默的上古四大神兵―游龙鞭和紫月箫,本缠绕在筱然臂上和别在展沐风腰间的紫月箫几乎是同时不安分起来,抖得很厉害。 连和筱然玩闹的青影也感觉到这股不安的气息,身上的羽毛全都张开,像是一支支利箭。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徒担罪名 更新时间:2013-06-14 筱然知道青影和自家的鞭子不是好惹事的主儿,顿时戒备起来,不知道这潜藏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为何自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动物总是要先一步比人察觉大危险的逼近,青影瞬间斜掠而起,筱然在察觉不对而又不知道对方深浅的瞬间选择向后退去,几乎在掌风扫到的前一秒生生避开了全力的一击,她刚刚所在之处,已是土屑翻飞,尘土飞扬,那里被掌风的罡力波及,出现了一个大洞。 饶是也算是经过了不少阵面的人了,筱然依然心头一跳,若是自己避开晚了一步或是慢了一步,那么这条小命也算是交代这儿了。同时,这也从心底激发了她的斗志,这也是筱然的个性如此,遇强则强,从不服软。 她手腕一抖,游龙鞭如一条水蛇一般从胳膊上滑了下来,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心底的怒气,游龙鞭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了,筱然安抚性地摩挲着自家的宝贝,让它稍安勿躁。 烟尘散去,筱然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带着地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容,但是这熟悉的装扮让筱然再次在心底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之前在她和轩辕冉珏、离恨熙一起回沧都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在树林中袭击她的人。没想到这次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上次的手法还真是好不遗余力地再次用到了自己身上。 筱然莞尔一笑,在这夏日的阳光下竟给人清爽的感觉,对着来着微微抱拳,“小女子真是十分荣幸,竟然在炎炎烈日之下劳驾阁下这尊大神出面,我该自恋地下是自己魅力太大了呢,还是说您老人家太看得起小女子了呢!” 筱然言笑晏晏,一派清风和月,波澜不兴,只是心底的暗流早在躲开那一记杀招之时汹涌起来,此时已快泛滥成灾。只是在未摸清对手底细之前,出手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步非尘早先并没有想要出手的,只是在看到自己徒儿看筱然那温柔的神情和那丝丝缕缕剪不断的情丝时再次下了杀心。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记杀招并没能如愿,看到她避了开去,不知为何,他心里并没有那么地不开心。 或许,在他的心底,这样一个聪慧狡黠、与众不同的女子就这样死了有点可惜吧,他自己如斯对自己说。 步非尘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开始有放了面前这丫头一马的想法。他随即甩甩头把这些想法逐出脑外,再次正视面前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了。 有些问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当年自己就是如此,现在他不想让自己的徒儿也陷入其中。更何况,他的徒儿,又岂能被一个小丫头牵绊。 她,必须死。 “小姑娘,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只是不知道等会儿就还能不能这么完好地站在老夫面前和老夫聊天了!” “能不能聊,那也要等会儿才知道。”筱然抚摸着手中的鞭子,笑得开怀,“不过,你也不要嫌我话多,只是我很想知道,你老人家对小女子我一直念念不忘,就算是追到这十万里莽莽丛林也要找到我,欲除而快之。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所为何事?” 筱然这番话是倒出了心底的疑惑,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号人物,心思难测,阴晴不定地实在难缠。关键是,这人的武功还比自己高上许多。 她瞥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地展沐风,奇怪的是自从这个带着斗篷的人出现之后他就一声没出,安静地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筱然心底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实在不是向展沐风问这些事的时候,全副的身心都放在了眼前那个随时可能出手的点子身上。 “哈哈哈……”那人仰天长啸,似是十分开怀,斗篷的轻纱也随着这一笑飞扬起来,继而道,“老夫要杀人,还要理由吗?好,若你真想要一个理由,老夫就成全你,免得你临死还不知道为何而死。” 筱然撇了撇嘴,这人还真是狂妄,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还决定别人的生死呢?她作出一副掏耳朵的姿态,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您老人家了不是,让小女子我临死前还能做个明白鬼。得,小女子我这厢多谢了!”筱然对着那人抱拳一揖,脸上笑容不减。 “那就劳烦您老人家开尊口,我是怎么得罪您老人家了,非要把我这么个如花似玉,人家人爱的小姑娘往绝路上逼,往后小女子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好知道下辈子该如何做人不是!要是如此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您老人家了。”筱然此话一开口,两个人的脸色随之而变。 展沐风是一脸的忍俊不禁,瞥见那人身影,想笑又不敢笑,但是他已经能感受到他冲天的怒火马上就要烧起来了。同时也不由得为筱然捏了一把冷汗,这番话下来,老头不暴怒才怪。 果不其然,步非尘在听了筱然这番话之后真个人就像吃了火药一般,整个人 的衣衫像是大风吹动一样鼓了起来,身形一下子动了,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回答,“你要后悔就后悔你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更不应该让不该认识的人爱上你!” 筱然在左右腾挪,险险避开他盛怒之下的掌风之时如此想到:这人还真难缠和纠结,该与不该都拿来说事儿了,同时,他不是一般的狂妄啊!连给人安罪名都安的这么得冠冕堂皇兼得心应手,看来他是经常做这事儿啊! 她似乎有点明白什么了,但是不管明白与否,这架是必须得打了,别人都打来家门口了也不能就这样任人欺负不是。 一个分神,她步子慢了一步,险险滑开的身子避开了凌空而来的一记掌风,刚直起身子,又一记掌风排山倒海而来,稍微慢了半拍的她一下子被掌劲所带的罡风扫到,右边的脸火辣辣地疼,连头发也被吹散开来。 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筱然身子一扭,以诡异的角度,避开那人向她头顶抓来的那招,瞬间双膝扑地,左掌一拍,贴着地面向前滑去,同时右手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向那人卷去,追风掠日般袭到那人胸前,逼他撤掌回救。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上一辈恩怨 更新时间:2013-06-16 步非尘心下暗惊,没想到筱然兵行险招,竟然这么不管不顾地以两败俱伤的手法破他这招,同时也暗暗为筱然的随机应变和胆大心细折服。 如筱然所料,这招虽险,但逼得步非尘不得不撤掌回护,身子向后斜滑了出去。但随即稳住身形的步非尘又如一道鬼魅一般欺身逼来,掌间的劲力瞬间已到了筱然身后,筱然此时借着左手掌力和二人相斗的冲击之力身子贴着地面快速向前滑行,听闻掌风已到,左掌和脚尖同时借力,向左方翻过开去,同时接着这一翻,右手中的鞭子也再次毫不留情地卷向步非尘胸前。 筱然知道,之前躲过他那全力的一招已非易事,如今这一招,虽避开大半的掌力,但是依然难以躲过这剩余的掌力,这样以来受伤是难免的。 步非尘在扑了一次空之后又怎么会还受制于人,右手直直朝鞭子抓去,左掌并未撤开。 而与此同时,两道不同的身影同时动了,一个是一直站着未动的展沐风,而后一个居然后来居上,直接对上了步非尘剩下的掌力。 筱然身子还没停下,却感觉有股柔和的内力突然传来,让她面对着步非尘的压力骤然减轻。 她心下一松,抬头一看,又是一喜,从生死边缘回来乍见到亲人的感觉真是如此只好。她果然没猜错,青影出现,一定会有人和它一起出谷,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是师傅。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在前方,额前的紫色宝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越发衬得面前的人圣洁高贵,夕阳的余晖下,淡淡光影从她身上洒下,迷离恍若仙子,也让筱然感觉恍如隔世。 原来是师傅出手解了自己中途之围,看着旁边的展沐风,原来他也出手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家师傅会出现吧!他望着自己的神色中有着淡淡的关心,从来都是温和从容的微笑却在此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心里有许多困惑却知道不能再这时候问。 “师傅……”不知为何,向来独立坚强的筱然在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之后,竟然哽咽起来。 想来自从上次一别已是许久未见师傅,这次相见,没想到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自己这烂摊子还要师傅来收拾,感觉实在是有愧自家师傅的教导。 “然儿,是师傅的不是,让你受苦了!”苏芷佩用手捋了捋筱然散落下来的头发,用手轻轻碰了碰她被掌风刮伤的脸颊,“痛不痛,师傅这儿有点药,你先擦着!” 筱然摇摇头,见到了师傅,好像找到了最大的依靠,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独立面对很多事,直到刚刚在见到师傅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师傅,他……” 筱然后面的话被苏芷佩打断,“然儿,你先休息会儿,剩下的事师傅来解决。” 同时也有点奇怪眼前这带斗篷的人的武功路数,竟隐隐和自己师门是如此相像。 而步非尘在看到来人之后身子明显一震,而在听到苏芷佩开口之后更是心神飘忽起来。 “步师兄,你又何苦为难一个小辈?”话语不多,却如一记惊雷丢在筱然头上,把她炸地有些懵了。 这个一直对自己冷语相向,出手就是杀招的人竟然是师傅的师兄,那要是如此的话,那自己不还得喊他一声“师叔”。怪不得自从第一次跟他交手之后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得他的武功套数和自己的师门有点像,原来他和师傅还有如此交情。 可是随即而来的问题再次让筱然陷入深思,师傅的武功继承师公,而眼前这个人,既是师傅的师兄,那也应该是师公的徒弟才对,也应该是无忧谷的弟子才对,为何从来在谷中见过他,更没有听人提起过,她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师傅和步非尘,眼睛一直在二人身上打转。 “这么多年没见,师妹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不过你能认出师兄我,我是不是该心存感激呢?” 步非尘在被苏芷佩点破了身份之后,倒也不再遮遮掩掩,伸手取下了一直带着的斗篷。这一看不打紧,看了才让筱然又是一惊,这无忧谷果然是山杰水灵的地方,虽说眼前这人年纪已不小,但是那挺直的鼻梁,像雕刻一般完美的下巴,她敢肯定,多年之前,绝对是个极品的帅哥。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冷,望着自家师傅的眼神是复杂的,是那种既爱又恨的眼神,有温柔缱绻,又有嫉恨毁灭,像是暴怒的小兽,被笼子困住,只要一冲出来,就会撕碎一切的一切。 “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过去吗?我以为……”苏芷佩淡淡开口,眼神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澄净,波澜不兴。 她没说完的话却被步非尘打断,“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早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地无影无踪,还是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步非尘在见到自己昔日的爱人,当再次忆起往昔那美好的岁月之时,眼里明显有波光翻动,但是在看到苏芷佩平静无波的眼神和淡淡的怅惘之时,他又愤恨起来。 凭什么她可以毫无歉意地和心爱的人过着舒心的日子,还生了一双好儿女,收了一个好徒弟,而他呢,他却只能靠着过去的回忆过日子,都不敢踏进江湖半步,怕遇到,但是又想见,种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他,让他生不如死,掉进尘网的原来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师兄,当年的事,若是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将我们上辈人的恩怨转移到他们下辈人身上。若是师兄不解气,我愿受师兄惩罚,而且绝不还手。” 苏芷佩望着眼前的步非尘,多种神色从脸上划过,但是由于戴着面纱的缘故并没有被人轻易捕捉到,只是微闪的眼神让筱然猜到师傅和眼前这师叔当年定是发生了什么故事,看两人这状况,多半是爱恨纠葛了。 “惩罚,惩罚,”步非尘“呵呵”笑了两声,“你明明知道我是从不舍得伤你分毫的,但还是要说!”说到这里,步非尘眼神有点受伤,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师妹,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丫头,今日我就放她一马!你们走吧!”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剑拔弩张 更新时间:2013-07-28 “师兄,我今日来此,带走然儿只是一方面,另外也是带师傅的一句话给你。”苏芷佩望着步非尘的目光深深浅浅,如波光碎影变化莫测,云端那轮明月,苍白而又森凉。 “师傅说,凡事不能做得太尽!”见步非尘面上平静无波,接着道:“他还说,当年你不顾一切离开无忧谷,发誓再不回无忧谷,对你也许是一种放生,但是现在你插手这俗世红尘已太多!” “太多?”那头的步非尘苍凉一笑,“我本就是俗世红尘中人,自是摆脱不了这世事红尘的纷扰,不能像师妹和师傅一般超脱于红尘,在无忧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步非尘先前顾念旧情说话还不见如此凉薄,现在见苏芷佩提到他的做法,自是不甘。 “可要说无忧谷超脱于世外,不过问世事,又怎会插手羲国之事,又收了这么个徒弟?” 步非尘说这话时明显是在笑,但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如月上柳梢头月照在柳身的薄凉,那点淡淡的凉,朦胧的疏离在这沉寂的山野里再次点燃。 “师兄,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有些事情去了师傅那里他自会告知你一切,我在这里多说无益。” “我若是不同意随你去见师傅呢!”步非尘身形一旋,似乎带着极大的怒气,这一转连周遭的枝叶都带了几分起来,半悬在空气中,随着他拳头握紧,如齑粉般消散在空气中。 “师兄,我今日还叫你一声‘师兄’,你该知道我还是念在我们同门之谊的份上,也希望师兄切莫让师妹我失望才是。”苏芷佩眸光一转,从步非尘面上一扫而过,眼光似悲似悯。 “师傅年岁大了,想念你想念的紧,怕是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交代我无论如何也带你去见他老人家一面。”苏芷佩站在原地未动,周身隐在疏落欲消散的霞光中,散发出不可侵犯的高贵。 刚刚还言笑晏晏,似是追忆往日美好岁月的一对师兄妹眨眼间剑拔弩张,似乎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连空气都为此沉寂了几分,本来倒映的斜阳也在此时隐如半山之后,只留下这半山处对峙的几人。 筱然诧异于师傅和眼前这个几次欲对自己下杀手的人居然是师兄妹,更讶然于自从步非尘出现之后一直静默的展沐风,不由得在这二人之间打量起来,其实早在更早,步非尘第一次对她下手时她就意识到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而今日他说的话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步非尘,展沐风,他们之间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关系,而现在,这种关系就要呼之欲出。 她从他脸上扫过去,浓黑狭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深邃入海,但是她还是读出他的一丝无奈和怅然,似是回应她一般。 “你猜的没错,他是我师傅。”展沐风低沉的声音飘进了筱然耳中,炸的筱然胸中又是一震。 原来如此,一直奇怪于他为何不出手,但没想带却是这种情形,也终于为自己解开了疑惑,也终于明白步非尘为何一副对自己仇大深恨的模样。 她不再说什么,缘分这玩意儿,原来在很早很早之间就已经注定了,就像师傅和步非尘,虽是师兄妹,感情也很好,但谁规定了师兄妹就一定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情侣呢?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她看的出事郎有情妾无意,多年之前的结局,再次在今日被翻开。 而自己和展沐风,又接了上一代的恩怨,要继续走完这段未完的感情道路,夹杂着恨,夹杂着悲凉,夹杂着种种说不出道不明情绪的筱然,心忽然就空了,凉了。 原来,很早以前,他和她就是注定了立场。 原来,很早以前,他就已经鲜明地站在她的对面,那里,有他的师傅,有他的宏图霸业。 原来,始终不愿揭开这些的是自己,自己一直以来贪恋的那份温暖从来都是虚无而又不真实的。 看着筱然脸上如清风吹过冷月荡漾变幻的神情,展沐风心底也是没来由地一凛,也是一沉。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有多傲气,更知道她做起事来时多么地决绝。在苏芷佩和步非尘身影将动未动之际,他一脸肃穆,横空插进二人中间。 “师傅,弟子一直以来深受您的教诲,您的吩咐,弟子从来没有违背过,今日当着师姑的面,弟子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展沐风噗通一声跪在了步非尘面前,溅起灰尘无数,惊起地上花花草草。 步非尘俯身望着这个从不轻易低头和屈膝而又深受自己疼爱的弟子跪在眼前,心底说不震撼是假的。 “师傅,师姑!”展沐风转了个方向,对着苏芷佩又是一拜,“沐风不知道师傅和师姑之间有什么纠葛,我只希望,师傅,您和师姑能成全我和筱然二人。” 这话甫一落地,无疑是在本就心头之火正盛的步非尘耳中点起更大的怒火,沐风这小子,知不知道,他身上背负多大的重任,当年就是看中他这副韧劲才收他为徒,长久以来不曾见到他为什么低过头,前面一次的惩罚也是为了这个女子,今日见他再次为了那个女子如斯,更是让他大为光火。 “沐风,你闪开,再不闪开休怪我无情!”步非尘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想到师徒二人同时陷入对方师徒的温柔陷阱之中。 是陷阱还是情网,是缘分还是什么,一时又有谁说得清。 步非尘望着苏芷佩,眼中如九天之上的浮云,变幻莫测,明灭难分,昔日和今朝再次重合在一起,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她一直仰仗和信赖的师兄,如今二人形同陌路,甚至是拔剑相向。 不得不说时间是最好的杀人武器,流过无痕,却伤人最深,最可怕的是它让人看不见伤口,久了旧了,当再次被提起,依旧痛彻心扉。 “你又何必把怨气撒在他们身上?”幽幽叹了口气,苏芷佩望着地上的展沐风,又从自家徒儿脸上一扫而过,看不出喜怒。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师兄妹对决 “怨气?”步非尘仰天大笑,但是笑声中却隐含悲凉和愤慨,“我是心存怨气又怎样,你难道还真要和我动手不可?” 他把玩着一片不知什么时候从枝头摘下来的青翠的树叶,看着这经脉分明的枝叶,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攻击猎物的野豹。 苏芷佩忽然笑了,鲜少见到她笑得这么明烈的筱然却知道师傅此时已处于暴怒的边缘,师傅每次要发威之前都是这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发威的师傅了。 “若是师傅的规劝你都不听,这一战早晚都要来,今日一次结了也是好事,免得我再出谷了。你敢说,之前你说让我们走是真心实意?”苏芷佩不怒则已,一怒简直让筱然瞠目结舌,还鲜少见到师傅如今这么模样。 见步非尘不语,她接着道:“这山上山下,怕是布了你不少弟子吧!看你这些年把天镜剑派打理地这么好我才知道当初担心你在外面过不好真是白担心了。” “担心,你少假惺惺了。如今你儿女成双,过着你的幸福生活,你会担心我这样一个当初被你们弃若敝履的人,真正是笑话。” 步非尘的目光如千年冰山之下的寒铁,从苏芷佩身上扫过,连筱然都觉得空气中的温度降了几分。 最后一片霞光也在慢慢消散。 一片静默在几人之间蔓延。 暮色隐隐里,对面那人忽然衣袖一动,分花拂柳般的掌法像是从片片桃花间穿过,一只洁白修长的双手,指间拈花般拈着一片树叶,只是这树叶已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朵梅花的形状。 翠绿的叶子,却成了花的模样,精致的好像工艺品,但是现在却成了凶器,穿过宇宙洪荒,穿透时空,穿破这最后的暮色,眨眼间已到了苏芷佩近前。 站在苏芷佩身后的筱然看不见师傅的表情,却发现一直静若处子的师傅忽然动了,一只玉白、修长、莹润的手忽然从宽大的衣袖间伸出,手掌微旋,两指伸出。 此刻,夕阳下。 万籁俱寂,却有拈叶而起的劲风夹杂着滚滚杀气而来,而被那两指间的真气逼停在半空,瞬间停止,两股真气在半空中相互碰撞,较量,上下翻涌起阵阵微小的漩涡,卷起了周遭的树叶和草木。 空气似乎都震了震,像是湖中心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破了这表层的寂静。从两股真气交接处向外荡起了涟漪。 却在这两股真气还在空中争斗之际,两道影子已快速在空中交换了好几个位置。 两人之间的招式太快,快得让人无法用肉眼分辨,只能分辨出两个影子在空中翻挪、腾移,夕阳里,尽是那翻卷的衣袖和掌风,似是要笼了这天地万物,红尘万丈。 筱然望着二人争斗的场景,一时间忘了天地万物,却忽觉灵台一阵清明,无数招式从自己眼前晃过,一直以来未突破的功法在此时却似乎看到了曙光,原来不是自己没有用心去练,而缺乏的对敌经验。 今日,见到师傅和步非尘这惊天地的对决,倒是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你说,他们谁会赢?”清浅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她全然不知。 她回眸望向他,背光的暗影里,夜色渐笼,已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犹自记得他当时那一跪,那副不顾一切的神情和那满脸的郑重。 “一定要有输赢吗?有时候执着未必是一件好事!”她转身仰头,看着北边天际已升起的那颗最亮的星星。 她的背影挺直如松,身姿却又如柳,柔和韧的结合,刚与柔并济,衣裙在山风中悠然飘舞,就是这样一个随性自然,像风一般,如泉一般洁净的女子,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想了想,又苦笑了一下“有时候,能顺应自己心里的想法做一件事也是一种幸福。” 筱然笑了笑,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我们如今这立场,还真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在心口悠悠一荡,就像一片羽毛从粼粼波光中一扫,就像微风拂过池塘芦苇梢头的那种柔软。 “嘭”的一声,随着这巨大的声响,整个山峰都晃了晃,筱然一时没注意差点站不稳脚步。 空中一直翻腾对手的二人都飞速向后飞掠而去,苏芷佩后掠的身形在凌空蹬了几次树枝才稳住后退的身形,身形飞旋,落在地上。 “师傅,你没事吧?”筱然急步上前,担心地打量着师傅的神色。 苏芷佩摆摆手,示意筱然不要担心。 筱然望向对面的步非尘,在落地之后蹬蹬蹬地连退了几大步,却忽然被身后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绊住,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师傅,小心。”展沐风伸手,险险地扶住了他。 “哼!”步非尘一甩手,甩开展沐风的搀扶,刚刚离了展沐风的搀扶,就觉得胸口一甜,不想一时没忍住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师傅,你受伤了。”展沐风立即伸手想替步非尘疗伤却再次被步非尘拂开,展沐风也是心里一惊,自从他跟了师傅就没见过什么人能让师傅受伤。如今看来,这无忧谷的武功确实了得。 “我们走!”步非尘望着苏芷佩的方向目光难测,转向展沐风道。 “是。” 展沐风却忽然转身,对着苏芷佩深深一揖,“师姑,请恕晚辈先行告退。” 说完,他深深看了筱然一眼,这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的讯息,有珍重,有不舍,有无奈,有悲凉,所有的一切快得筱然无法抓住,也在那样深情而专注的目光里忘却这万里山河,九州莽莽。 直到他带着步非尘消失,筱然才从展沐风的背影中回过神来,“师傅,您不是要带他去见师公吗,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筱然,你难道看不出我们再斗下去,真的是要两败俱伤了!唉,师傅今日虽伤了他,自己其实也没讨到好去。” “咳咳……”苏芷佩轻咳了两声,“没想到,这些年,他的武功精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