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更新时间:2009-08-17 关于我现在的生活,我曾经做过如下种种假设,以下无论哪一种成立,我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借用我最的好朋友一句形容我的话,我就好像是供奉在寺院里的一尊大佛,无怨无悔地等待着曾经在我面前许下愿望的人回来还愿。是的,还愿的前提是愿望的实现。在此之前,我竟没有发现这个比喻是如此的贴切。 假设一,如果我现实一点,我现在应该是个畅销书的作家,在我的男朋友一夜成名之后,凭借写下和他在一起时那些点点滴滴所挣来的版税,也足够我衣食无忧好一阵子,如果幸运一点,我也有可能名声大噪,被冠以“某某某出道前女友”的身份,做客各大八卦娱乐杂志,甚至,专门开辟一个博客,用以向人们呈奉某明星不为人知的另类生活,我相信它的点击率不日就可以超过老徐,某种程度说,我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名人了。 假设二,如果我主动一点,在他成了名刻意消失之后,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然后小鸟依人楚楚可怜地告诉他,我愿意一辈子跟在他左右,隐姓埋名,为他洗衣做饭,整理打杂,不介意他工作有多忙,不介意他身旁美女如云,甚至不介意他会爱上别人,只要让我留在他身边,这样,至少可以满足我狭隘的虚荣心,自欺欺人的以为他还是我的。 假设三,如果我无耻一点,向媒体散布消息说我有了他的孩子,甚至诋毁他,尽管这下三滥的招数早给发明它的那些前辈们使了无数次,但历史的经验证明这招保管百试不爽,然后不用我再找他,他就会主动找到我,然后约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咖啡馆,和我商量封口费的问题。最后和他一起向媒体澄清,一切――不过是个误会。 假设四,如果我张扬一点,即便我不去找他,只要我告诉周围的那些人我曾经是他的女友――有照片为证,那么现在,我也一定是炙手可热,追求者无数,试想会有多少富家公子哥,抱着猎奇的心态,想尝试一下某个明星的前女友究竟是什么滋味。 假设五,如果我心甘情愿的接受现实,在他如愿以偿地迈入他理想的世界后,清醒地认清楚我自己,然后干脆的忘记过去,踏踏实实地做我的普通人,再和一个普通人恋爱,我依然可以重新获得爱情和幸福的生活。 说到幸福,对了,我至今仍留有和他在一起时大量“幸福”的照片,照片里他那张未经任何打磨与修饰过的脸与今日的风华绝代判然两样。我甚至保留有他写给我的所有情书。你绝对想象不到人前冷酷俊朗的他可以写出这样炙烈的句子,甚至,那些语句是多么的幼稚。我有时会狭隘地想,他的那些女粉丝们在看到这些照片和情话后会不会妒火中烧,又或是扼腕叹息――“之前遇见他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我相信如果之前他遇见的是她们任何之一的话,都一定可以将这些假设轰轰烈烈地付诸实践。 你看,即便没有他,我所保留的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也足以算是很大一笔“财富”,只可惜我从来也没有好好的利用它们为现在的我做些切实有利的事。 所以,如果以上任意一条假设成立,我都会非富即贵。 只可惜,如上的假设一条也没有成立。于是你可以看见现在的我:时而披头散发,时而衣冠楚楚,多数时候静坐一隅,用后脑勺将整个世界屏蔽在身后。然后用回忆爱得如火如荼,用想象恨得撕心裂肺。 ------------ 第一章 旧爱 ------------ Chapter1 大明星的前女友 更新时间:2009-08-17 新家的地址没人知道,这是结婚那天两人约定好的。王筱筱站在门口,抱着刚刚到手的快递包裹,包裹上没写寄件人的地址,这会是谁寄的呢?长方形的盒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是很合适寄炸弹的尺寸。王筱筱的命不值钱,不会有人买凶杀人,端详了一下,便平平静静地撕开了包装。哗!那竟然是一只水晶的奖杯!造型是线条优美的裸体男模。有那么一两秒王筱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会是谁寄给她的? 手机响了很长时间王筱筱才幡然惊醒,电话是美文打的,通知她参加leo的送别酒会。艾天现任创意总监leo为了爱情,放弃事业,即将远渡日本。酒会结束于凌晨三点,回到家后,已再无心睡眠。水岸花都27层装修精致的跃式住宅楼内,王筱筱的手指划过那尊被她搁置在书柜上的裸体男模,微醺的大脑里渐渐浮现出一张模糊又熟悉的脸庞。 会是他吗?其实早在下午看到这奖杯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是他,可是真的会是他吗?他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六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寄了这么一件东西给她? 王筱筱带着无限的遐思与疑虑走到宽大的阳台上,看黑暗中寂静沉睡的美丽g城。蜿蜒萦绕的城中河像一根华丽的飘带缠绕在水岸花都的脚下。这里再也没有了当年他们共同居住的那个小出租屋内将天划成一个个细长方块的铁栏杆,也再望不到那条等他回家的路。 她站在阳台上数夜幕下的点点灯火,直到天光大亮,将那些一小点一小点的灯光彻底湮没。 踏着昨夜被小雨轻轻覆盖的路面,王筱筱动身向公司走去。leo已于昨天下午办完了所有的离职手续,今天将不再来公司上班。 顶天国际4层的艾天广告公司,一间间办公室大门紧闭着,走廊上静悄悄的,王筱筱的软底鞋踩在地面上一点声响也无,只听见远处洗手间没有关好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落水声。拐个弯,就是她的办公室了,王筱筱开始在包里摸索钥匙。好容易在一堆杂乱的物件中将钥匙拽了出来,正准备对着锁眼,猛地吓了一跳,没有开灯的走廊里,一个黑影不偏不倚地堵在门口! 王筱筱迅速按亮了近在手边的廊灯开关――原来那是一个正踮着脚看办公室门牌号的女人。 女人仿似也被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扭过身来,和王筱筱四目交汇的同时双方都愣了愣。女人嘴角微微扯了扯,什么也没说,拔身往走廊深处走去,最终停在了总经理程立栋的办公室门前。 “吱呀”一声,程立栋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办公室里灯光倾泻到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女人没做片刻停留迈身进去,门“咣”地一声又给重重地关上。 王筱筱心里疑惑,她怎么会找到这来呢?程立栋不是曾经发狠地说再看见她非宰了她不可。强烈的好奇心让王筱筱手里的钥匙对了几次也没对上锁眼,很想走到程立栋的办公室门口听个究竟,不过所幸的是即使隔着这么远,那边的声音还是给她听得真真切切――因为屋子里的两个人根本就是扯着嗓子喊话: “我再说一次,不―可―能!听明白了吗?”程立栋的声音铿锵有力。 “凭什么?这对我不公平!”女人的声音也不示弱。 “开玩笑!不公平?对我就公平了吗?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你明白吗?打哪来的你就痛快回哪去,我今天心情可不好,把我惹急了对大家都不好!” 女人突然没声了,半晌,只听她狠狠地说:“你……野蛮!无耻!” “我野蛮?我无耻?老天给评评理,这就好像是种桃子,我浇水施肥除草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现在桃儿长成了你倒想起来回来摘了。我就送你两个字,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做梦!” 也许是考虑到时间关系,鏖战下去等到陆陆续续上班的人来了不好收场,战事草草平息。女人从程立栋办公室出来,脸色异常的难看,高跟鞋跺着地面噼噼啪啪地就踩到了还没有将门打开的王筱筱跟前,停下脚步后别有一番用意地对王筱筱说道:“王筱筱,别来无恙啊!” 话音未落,程立栋也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虎虎生威地向着王筱筱这边走来。女人侧了侧头,不屑地眼光一扫,便抛下身后的人扬长而去。 王筱筱很是为自己今天出现的不是时候倍感抱歉,虽然心里很想对平常耀武扬威,吆三喝四的老板程立栋说:你不是正磨刀霍霍准备追求公司新来的业务员小婵吗?怎么跟前妻还是剪不断理还乱呢?然而看着已经走到身边的程立栋,到了嘴边打好的草稿,就变成了:“那个,程总……早啊。” 37岁的东北汉子,身材挺拔,浓眉大眼,鼻梁英挺,黑着脸发狠地咬着下唇,一副要揍人的样子:“你有病啊,你吃错啥药了今天来这么早!”程立栋看着王筱筱手里的钥匙,劈头盖脑地就开始喝斥。 若在平时,他这么说王筱筱立马可以接上一百句反驳他的话,可是今天不行,谁让她看见了不该看的,听见了不该听的,看见了听见了还不一定敢保证不传播出去。王筱筱心里哀叹一声,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程总,我真什么也没看见!”为了渲染此话的可信程度,王筱筱竟一脸虔诚地连连摆手。 程立栋自然不傻,抬起一只胳膊,手掌抵着墙壁,人高马大的身躯立马将王筱筱圈在了一小个包围圈里:“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给我到处造谣,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造什么谣啊,”王筱筱一副“你误会了”的样子,脸上挤出一团不怀好意的笑,“她怎么找到这来的?还一找一个准儿。” 程立栋气得又向前压了压,包围圈缩得更小,憋得王筱筱差点窒息就算了,问题是此刻两人几乎脸儿对着脸儿,这造型实在有些暧昧。王筱筱只能向下缩了缩身子,显得自己更加渺小地仰视着程立栋,铿锵有力地保证:“我保证,我绝对不说出去今天看到的事!” “哼!不是什么也没看见吗?没看见你保证什么啊?”程立栋得理不饶人,紧接着话锋一转,甚至带着几许得意:“不过,你也别忘了你落在我手里的把柄!” “什么把柄?” “什么把柄?你倒是忘性大得很!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你要是敢说出去今天的事,我就把你结婚的事昭告天下!” 他竟拿这个威胁她!王筱筱气愤不过,六个月前她突然神秘结婚,神不知鬼不觉,莫说远在家乡的父母不知道,就连同窗了四年后又在同在一间公司工作六年的好友美文也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她的户口落在艾天,打结婚证时需要单位出具集体户口证明和单身证明,他程立栋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瞒天过海的大事。不过当时在王筱筱的强烈要求下,程立栋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不会说出去这件事。 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程立栋还有主管行政大局的冯老太太,老太太行政工作做了30年,很有职业操守,你就是求她说出去她还怕玷污了自己的神圣使命,可程立栋就不一样了。这不现在就应验了,他已经开始拿这事作为保密条件要挟她! 见王筱筱一副被震住了的样子,程立栋的表情更加得意,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落在他手里的把柄还远远不止这么一桩。他成竹在胸地说:“何况,你尤其不想在这个时候公开你已婚的身份,对不对?”他眯着眼睛笑了笑,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凌灏楠今天下午三点抵达艾天。” “凌灏楠?他……他来,”那名字对她的刺激太大了,片刻的语无伦次后,王筱筱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王筱筱啊王筱筱,你自己是个傻瓜没有关系,但你千万不能拿你傻瓜的标准去衡量你周围的人。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情有可缘,但我不知道就大逆不道了吧?你难道忘记了六年前是谁陪你来艾天一起面试的吗?”程立栋终于解除了对王筱筱的桎梏,一边悠悠然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边说:“大明星的前女友,这个秘密,我可是憋了很多年了啊!” ------------ Chapter2 六年后的重逢 更新时间:2009-08-17 整个上午王筱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第一个广告旺季过去后的这阵子比较清闲,一来单子不多,二来创意总监leo刚刚离职,留下创意部三两个零星散兵无人带领,好不逍遥。按岁数算来现在的创意部里数王筱筱年龄最大,工作资历也最长,依照大多数职场的排队法则,创意总监的位置当她莫属,可是现实情况是大老板程立栋宁可让那位置空着也没半点提拔她的意思,听说他已在四处打听想从4a挖个人过来当创意总监。 王筱筱对创意总监的位置半点也不稀罕,此时此刻,她脑海里盘旋不去的只有三个字――凌-灏-楠!从昨天下午她收到那件没有署名的神秘包裹,到今天早上听说凌灏楠即将抵达艾天,一切的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突然得就像六年前他一下子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不见,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要不是创意部新来的实习生米路一声尖叫,王筱筱也许会这样呆坐到下班。米路是商学院广告专业大四的学生,粉嫩的脸蛋,粉嫩的装扮,可爱得像只草莓。 “筱筱姐!你们马上要拍的这个公益广告请到了凌灏楠?”米路一脸兴奋地攥着一张a4纸,那是制作部的美女导演白男刚刚到这边打印但忘记拿走的一张拍摄计划表。尚未完全退去的青春痘隐隐地点缀在米路粉嘟嘟的脸蛋上,看上去更像一只草莓。 “啊……是啊。”王筱筱看着那只硕大的草莓含糊其辞地回应道,说实话这消息她并不比米路早知道太久,要不是早上程立栋威胁她不许把她看见的那一幕说出去,也不会提早向她爆了这么一个猛料。公益广告是连天地产赞助的,演员请谁自然也由买单的人说了算。况且创意已经通过,下一个环节交给了导演,不关她王筱筱什么事了,就算是凌灏楠真的来到艾天,也未必能和他见上面。 “哇哦,简直不敢相信!”米路仍旧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那张拍摄计划,两眼熠熠放光,凌灏楠,那可是将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偶像! 王筱筱有些出神地望了米路一会,低下头去强迫自己看文件,可是白纸上那一行行的黑字却一个也看不进脑里去。连天地产真的请到了凌灏楠来拍这个公益广告吗?虽说选什么演员是导演的事情,可是程立栋和白男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也难怪,以凌灏楠现在的身价来看,他的行踪自然是秘而不宣的。可就算是这样,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来公司啊,他大可以一下飞机就直接入住酒店,然后等着艾天和赞助商巴巴地拿着本子送上门去,然后选好场地再直接请他过去拍了就好。但是程立栋早上说的那句话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耳畔:凌灏楠下午三点抵达艾天! 摸出手机看了看,两点四十五分,王筱筱心跳骤然加快,捧着杯子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他应该没有那么准时的,可是一会他要是真的来了,她和他难保不会碰上,更何况她又是这本子的创意,要是真的碰上了,该怎么办?是当作根本就不认识还是畅快淋漓地一述衷肠?尽管私下里已经无数次演绎过和他再次碰面的场景,可当他真的就要和她再见面了,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办公室的挂钟当当当敲过三下,他果然是没到。王筱筱觉得胸口越发憋闷,心想大不了自己先躲出去算了,管他来过没有,她都当做不知道。撂下杯子,抓过手袋就准备立刻回避,走到门口却和慌慌张张冲进来的美文撞个满怀。 美文肩上挎着一只硕大的黑色背包,风尘仆仆地抹了抹脑门心上浸出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王筱筱说:“听,听说你们这次找到凌灏楠拍这个片子?” 美文咋咋呼呼地声音立即把米路招了过来,看来“凌灏楠”三个字对这个粉嫩的草莓女孩具有无穷的吸引力,她兴奋地抓着美文的胳膊道:“美文姐姐,你也喜欢凌灏楠?” 美文愣了一下,看了看王筱筱,又意味深长地对米路笑了笑。 “我先出去,办点事。”王筱筱扒开堵在门边的两个人就要跑路,美文一把拉住她:“哎你去哪儿啊?你真不想见他?” “创意已经通过了,导演和他沟通就可以了。”王筱筱很清楚美文想说什么,却故意答非所问,她不能和她在这里磨洋工,否则一会真的撞上,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反应。半年前搬离那间出租屋的时候,她已经绝定要放弃。 “晚了。”美文的口气很平静,抓着王筱筱胳膊的手也松了开:“我刚才上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楼下了,你要这时候出去,我保证电梯门一开你就和他碰个脸儿对脸儿!” 话音刚落,远处的电梯很适时宜地叮咚一声。王筱筱一个转身迅速闪回了办公室。 事实证明王筱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凌灏楠根本就不可能招摇过市地在走廊上让艾天一众员工瞻仰。一出电梯们,便给一群人团团簇拥着进了会议室。这是刚刚和王筱筱反道而行的米路,迎着电梯凑上前去带回来的消息。不过可惜得很,草莓女孩连自己偶像的脸也没瞧见,只在一堆各色陈杂的头颅之上看见了凌灏楠掩藏在其中的招牌发型。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排场的驾到,当红影响凌灏楠大驾光临艾天的消息马上便不再是秘密。走廊上人头攒动,交头接耳。不能怪艾天的人少见多怪,虽然广告公司请明星拍广告算不上稀奇,但艾天有史以来连个三流明星都没请到过,而这次竟然请到了凌灏楠,因此这事就变得稀奇了。 八卦完了之后米路又重回到看热闹的人群中去,走廊里唏嘘一片,办公室只剩下了美文和王筱筱。 美文不屑地瞥了门外一眼,语气很是不屑:“你说那些人都傻啦吧唧的站在走廊上看什么看啊?嗡嗡地跟苍蝇抢屎似的侯在那,人家打一出来就进了会议室,他凌灏楠是多了长了一只眼睛还是多长了一条腿啊?我当初就说了吧,这小子油光水滑的靠不住,你还偏不信!你说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你不刺激我会死啊?”刚才他没来的时候她紧张得要死,可是现在他真的来了,她却没那么慌张了。这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参加考试,没考之前像热锅上的蚂蚁,等真的上了考场,便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实践证明,现实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纵使现在他就在她身边,他们也根本没有机会碰面。 王筱筱平心静气地打开电脑,从早上上班坐到下午三点竟然还没开过电脑。windowsxp的启动界面一小排一小排的格子逐个出现,1遍,2遍,3遍……她边数着闪动的格子边等待,这感觉了像极了六年来她对凌灏楠的等待。每一排格子的闪过都像是他要回了,可是一遍之后总有你无法预测的下一遍。终于进入桌面了,就像是现在他也终于回来了,可是王筱筱握着鼠标的手却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点,不是吗?半年前她已经结婚了。 王筱筱心里怎么想的美文无从猜测,因为美文根本就不知道六个月前王筱筱神秘闪婚这件天大的事。美文看着看似已经平静下来的王筱筱,又有点不大甘心,每次这笨女人遇见点什么事,自己这边不温不火的,美文那边却早已经替她熊熊燃烧。 “不行!”美文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王筱筱,你得去会会他!你一定得去会会他。” “不去。”那边答得平心静气。 美文一急,整个人挡住了显示屏:“你今天要是不见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不是有很多话想问他吗?你不是有很多话想让他亲口告诉你吗?”美文的焦急是情有可缘的,王筱筱六年不谈恋爱,正值青春大好的年龄白白浪费,可谁让自己的好朋友偏偏生就一根筋呢,“你难道真要当一辈子尼姑吗!为他?你傻不傻啊!” 猛听“尼姑”两个字,王筱筱心里暗自一笑,尼姑会结婚吗? 走廊里的声音突然由小声唏嘘变得嘈杂起来,就像是炝锅时突然丢进去的葱花,噼噼啪啪地炸响。王筱筱下意识地抬了抬头,直觉告诉她能引起如此哗然的场面,一定是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这么快就谈完了吗?她竟然有些失落。她不是害怕见他吗?与其说她怕见到他,倒不如说她怕的是那个结果,即使是在她已经决定了放弃以后。六年时间,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来等待,尤其是这样模糊不清的等待。等到自己所有的激情和希望都消耗殆尽,然后什么都也变得无所谓,甚至连结婚――和谁结婚也都无所谓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王筱筱的心骤然沉到谷底。 白男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门口响起:“王筱筱,你出来一下。” 王筱筱木讷地坐在原处,却被身后的美文推了一把,步伐迟缓地移到门口,美文像护法一样寸步不离。王筱筱抬眼瞟了瞟人头攒动的走廊,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去,可也没看见凌灏楠的影子,或许他已经走了。 “有事吗?”王筱筱声音有些黯然。 不容白男解释,抢着发言的人是程立栋,“凌灏楠还在会议室呢,刚才我们在会议室又讨论了一下本子,他说创意上有一些想法,想单独和创意切磋切磋。” 王筱筱惘然地望着程立栋,只见他惯常虚着的眼睛此时瞪着格外有神,他眼睛本来不小,可总喜欢虚着看人,仿佛这样就能将对方一眼望穿。 “快去啊,愣着干啥呢?”程立栋攘了王筱筱一把催促道。 王筱筱还是没有反应,美文焦急地架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走吧走吧,别让他等着你啊。” 程立栋眼疾手快地大手一伸逮住美文:“你在这留着。” 美文甩了甩胳膊没甩开,死死地被程立栋扣在了原地。只见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美文耳语道:“人家说的是单独和创意切磋,你掺乎个什么劲……” 会议室果然只有凌灏楠一个人,王筱筱现在才回味起程立栋的那个眼神,他是在刻意给她和凌灏楠制造机,制造一个可以谈谈与本子无关的其它事情的机会。 隔着环形会议桌端坐于对面的人是他吗?这还是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凌灏楠吗?也许真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但那一定不会是永远。此时此刻,端然坐于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眉目间的神态还是举止中的风情,都已决然不是当年那个从她身边飞走的凌灏楠,她一点也找不出当年的影子。 “筱筱。”开场白是她的名字,她认真地听着那两个字,象风一样的似近还远,若有若无,她觉得他连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加沉稳,从容,淡定。她又觉得那声音似乎没变,之所以觉得改变不过是他现在的身份附加给那声音一份特殊的归属。 是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将来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从她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像一只跃跃欲飞的鸟。他要飞,飞的很高,俯瞰大地。他硬朗挺拔的身材,俊秀如雕刻的脸庞,让他平庸地混在那些八九点钟涌动着的人潮中,真的是可惜了。她那时就知道他天生就是属于舞台和射灯的。他的一切一切的优点,终将是为了放在海报、照片和荧屏上为万人倾心和瞻仰。他要飞,一次不行就两次,十次不行就二十次,直到他飞起来为止。 那年她没奢望过他一定能梦想成真。她说走吧走吧,钱花光了,新鲜够了,就回来。因为她知道,每次在他受伤后,她都能在那间小小的却充满温馨的出租屋里等到他回来。直到最后,他终于扬起翅膀将自己如愿以偿地送上天空,却再也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王筱筱脸上浮现一丝感伤,她早就不为这件事情掉眼泪了,可是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突然觉得那道辛辛苦苦铸就的防线竟然这么容易就要坍塌。她努力地想用一些别的什么事分散自己纠结的思绪,可是她做不到,因为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拥有完美的结局,时间终究不过是为了向所有的人证明年少的轻狂和愚蠢。 会议室里很长一段时间相对无声,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毕竟,曾经相爱过的人,不需要客套的寒暄来维持无言的相对,因为看似无言的空间中,充斥着满满的都是一同经历过的回忆。 一阵小小的冷场过后,王筱筱想以脚本的事情将话题开始,可是脑子里却像一团错乱的胶片,怎么扯也扯不开,“程总说片子的创意……”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凌灏楠将王筱筱还未说完的话打断,他并不急于探讨脚本,只有两人的会议室是唠唠家常的绝好场所,“接到艾天的邀请我本来已经想不起来这家公司了,可是我看见本子上有你的名字――yoyo,我想可能是你。所以我答应了接这个片子。”顿了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有些缓慢:“原来艾天已经搬家了。” 凌灏楠的话让王筱筱陡升一瞬的感动,他竟然知道艾天搬家了,这是不是说明他还记得六年前他陪她来艾天面试的那一天,也是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天。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在那一天相遇。转过身,当她发现身后一直跟那个不敢让人直视的俊美男子,她显得有些慌乱,而他却什么也没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了她的腰上。很快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颊迅速泛起两抹红云,她充满感激的望着他,她没有时间再回家去换一条裤子了,也因此,她只能腰里系着他的外套匆忙赶去那家一早就约定好的公司面试。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她永远镌刻在记忆里缠绵缱绻的两个月。 谁说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等价的呢,那两个月的代价便是她此后整整六年盼不到归期的等待。因此,那感动也仅仅是一瞬便消失了,纵然记得又能如何,若非失忆,这世界上又有谁是可以轻易忘记谁的。所谓的忘记,不过是不再想起。有的人说过,生活,就是和遗忘的一场战争,有的人败了,有的人胜了。就像这六年来她一直对自己说的忘记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她做得到吗?就连不再想起也做不到。从他嘴里清淡而出的这几个字让他显得有些念旧,可是这六年来他可曾找过她一次,又何曾留给她任何一丝机会去寻找他,他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却变成了万人偶像。然后再没有多余的解释来诠释他们曾经的承诺,和将要发生的未来,一切都好像随着一个事实而变得既定――他们,从此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不起,筱筱。”他突然向她说了声对不起,她攥着稿子的手微微发颤,心脏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在胸口一下下敲击着她,是对不起曾经向她许过的山盟海誓还是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联系过她?仿佛这六年来所有的委屈与痛苦一下子全涌在了胸口,让她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六年后的重逢在寂静中无声地流淌,凌灏楠的手机就在此时将凝固住的空气划破。他抬手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拒接键,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浮于脸上。之后,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抹异样。 王筱筱再一次试图用工作来将他们斩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打断:“关于这次广告的创意……” “筱筱!”凌灏楠像终于鼓足了勇气般地将王筱筱打断,言辞闪烁的他再次变回了六年前那个她熟悉的大男孩,“你,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不曾联系过你吗?” 王筱筱突然就笑了:“我当然想知道。很想很想,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想问你为什么,可是我找不到你。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然后我终于想到了,想到了也就不再想了。”说完这段话,王筱筱觉得堵在胸前的那些东西仿佛一下子全都散了,其实她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我现在挺好的。”超乎想象的坦然让她自己都震惊,她甚至很想再多说上一句,我已经结婚了,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她再一次想起了那张离开出租屋时被她撕得粉碎的报纸,那张清清楚楚地印着八卦媒体传出的凌灏楠和一个当红女星的婚讯。可是半年过去了,凌灏楠并没有结婚,种种迹象表明那不过又是一次空穴来风的炒作。可是她王筱筱却真的结婚了。 凌灏楠和王筱筱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的时侯,程立栋已经遣散了所有看热闹的员工。白男陪凌灏楠一行回入住的酒店,同时商议脚本的具体执行事项。而另一边,王筱筱坐在程立栋的车上,疯驰在夜色迷离,繁华似锦g城夜幕中,很少用买醉来麻痹自己的她,今夜需要一个洞悉她秘密的人一起分享。 ------------ Chapter3 夜色迷离 更新时间:2009-08-17 回到酒店后的凌灏楠,别无选择地将会议室里拒接的那通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等待音嘶哑而沉闷地重复着。终于,电话接通了,那个让凌灏楠恨之入骨的声音,带着戏谑和嘲讽,像一根根钢针一样生生扎着他的耳膜:“怎么样?想好了吗?” “岚姐,算我求你……” “别跟我说这种话小子,我给你时间,时间还长着呢,我们慢慢玩,不急!哈哈哈哈……” 凌灏楠在电话的忙音中颓然无助的战栗,就像半个月前他几乎将要将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忘记殆尽的时候,却出人意料地接到她电话时一样的战栗。 那天是凌灏楠的浪漫武侠新片杀青的日子,就在剧组一众人员在酒店同吃杀青饭的时候,他接到了阔别六年的邢岚的电话。 “亲爱的,你可真是绝情,六年来你都没有看过我一次,惊喜吗?我出来了,我又自由了,哈哈哈哈哈!” 凌灏楠被这因极度兴奋而扭曲得走调的声音吓住了――邢岚!真的是邢岚!她回来了! “你,还好吗?” “好?哈哈哈哈……”又是一连串的爆笑,继而,那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要不要换你进来试试?你知道这六年我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吗?嗬,你当然不会知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想我了吗亲爱的?我知道你是不会想我的,这么些年你身边水灵灵的蜜桃一定不少,可我倒是很想你啊,每一天都在想,想我们那晚……” “别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凌灏楠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后的歇斯底里。 “宝贝儿,千万不要对我这么凶,对我这么凶我会伤心的。你知道谁要是让我伤心的话,后果会怎样。” “你想怎么样?” “瞧把你怕的,亲爱的,我可不会害你,岚姐现在也是要吃饭的……”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小子,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邢岚还沦落不到找你要饭吃的地步。明说了吧,我就是要找你拍个戏,就这么简单,我是出品人。” “为什么要找我?你知道我不能接你的戏,以前就有我和你的传言,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后来进了监狱,谣言还不会平息是不是?小子,你别忘了,那根本就不是谣言。” “总之我不能――” “你不能?话可别说得太早了,这些年我虽然在监狱里,可你干过的那些事我没有一样不知道,就连你在出道之前有个平民女友,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她一定很恨你吧,恨你断然决然地一走了之,你说要是她知道了你的事,会怎么样呢?” “你,你……” “小子,谁让你现在这么红呢,你这六年有多么春风得意我这六年就过得有多惨,我找你拍戏是为了给我自己挣钱。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 凌灏楠将自己从回忆中猛地拔出,抱头发出嘶声竭力的吼叫,“啊――!”他清楚的知道,属于他的噩梦,很快就要上演了。 白色奥迪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60迈的时速不偏不倚地滑进yes夜总会门前最后的一个停车位。 一打啤酒全部开启,稳稳当当地摆上卡座的圆形桌台,两人心照不宣地打定了主义不醉不归,尽管一个不胜酒力,一个才刚刚喝得胃出血出院不久。橙黄色的液体倒在玻璃杯里,对着闪烁变幻的霓虹呈现出说不出的诡异光泽,就像是生活中的那些变幻莫测的事一样,你根本无法预料也不能改变。 狂躁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让人尽可以放开嗓子大声地喊话,放肆宣泄。一个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真实的和回忆交织在一起,好像一生的缩影,无论让谁都可以凭生出无限的感慨。 王筱筱对一旁程立栋刮噪的声音充耳不闻,一杯杯往肚子里灌着并不适应的液体,一遍遍在心里唾骂着自己。没错,从她跟着凌灏楠一前一后从会议室出来的那刻起,她便开始不停地唾骂自己,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大度,为什么要表现得自己已经毫不在乎了,是想让他放心她早已死心还是想向他证明她王筱筱到底有多么的坚强?那些在无数个夜晚滋生的种种假设,此刻幻化成一个个邪恶的笑脸躲在酒吧里的角角落落都在嘲笑着她,嘲笑着她的懦弱和虚伪,你明明就是放不下他,放不下他! “干杯!”王筱筱向程立栋举起杯子。 酒杯咣地撞在一起,程立栋也放开嗓门宣泄:“喝掉这酒,就是喝掉过去,没什么大不了,撒泡尿尿走了,就啥也没有了!” 六瓶酒见底的时候,王筱筱的话匣子也终于打开,她伸出纤细的胳膊,大拇指和小拇指遥相辉映地比划着一个六,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像是要说给程立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六年……六年!我一点也不贪心,什么,我通通都没有奢望过,我要的就是一句话,要我还是不要我,他得给我一句话,可是六年啊,我就连这句话都没等来……”王筱筱忘我地自说自话,已经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听众是不是还在洗耳恭听,程立栋早已起身捂着话筒走到大门外面外接听电话去了。王筱筱仍旧锲而不舍地演说:“你相信吗,那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那年我俩一起去算命,算命的老头说他命好,可我却不行,可不是吗?全应验了……” 说到后来,她连自己讲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是到了总结陈词的时候,酒精的刺激加上吧厅里振奋的音乐,突然让她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猛地举起手边的杯子:“干杯!我决定从今开始……”不适时宜地打了个酒嗝,正好让对面的人趁机接话:“开始忘记他?” 这竟然是个陌生的声音!王筱筱定睛细看和自己碰杯的人,登时一愣,那人分明不是程立栋! “……”王筱筱捂着自己的嘴隐隐后怕,不知道自己已经给眼前的陌生人都说了些什么,尽管头晕得厉害,可意识尚算清醒。可是,程立栋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是出现了幻觉,幻想着此时此刻凌灏楠正坐在对面听她的讨伐。不错,这番话说给别人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不是吗?她最想让之听见这番话的人除了凌灏楠还有他人吗?可是,这人又分明不是凌灏楠,王筱筱眨了眨眼睛,再看他,似乎又有些像凌灏楠了。深吸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他,眼不见心静。 “这是干啥呢啊?冥想啊?”程立栋吵吵八喊的声音传入耳膜,王筱筱猛然睁眼,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程立栋,那么刚才…… 不远的过道上,一名男子轻笑着向包间的方向走去。刚才的一幕真是颇具戏剧性。他本是打算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走向包间的,可是路过一个卡座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女子声情并茂地自说自话,他不仅驻足停留观望,没想到她竟冲着他不耐烦地嚷了一句:“怎么动来动去的,坐好!”他愣了一下,看不出来眼前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已经喝醉,她凌厉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也因此,从她含混不清的讲述中他无心地窥得她是一个遭负心男友抛弃的姑娘。这是他总结出来的中心思想。 “我说你们俩今天下午都说了些什么啊?”程立栋一只手晃荡着还闪着荧荧白光的手机,用一种不出所料的样子打量着王筱筱,“白男刚才来电话,说本子一点没改!” “那不是,不是更好,省得麻烦,嗝……反正,反正你们前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拍,拍摄计划都拟定了。”王筱筱拍拍肚子心不在焉地回着,懒得再想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使劲晃了晃头,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要说程立栋一直不敢对她委以重任,酒量奇差便是一大原因。王筱筱晃晃悠悠地伸出胳膊,抓起近在眼前的一瓶啤酒,准备再给自己满上,瓶底朝天晃了半天,愣是没滴出一滴。 “高了啊,高了,筱筱你喝高了!”程立栋指着王筱筱手里那大头冲下的酒瓶子,一副看笑话的口吻,“那瓶早就空了!你看你这一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我下午让你跟着白男他们一起去你还不干,你明明是想见人家的却还死不承认,下午给你制造那个机会看来也是白瞎了,估计该说的话也还是一句没讲,要么就说这六年来就是你自己自寻烦恼,人家身份变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意思已经何其明了,你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就算你真不明白,现在人家来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有什么疑惑倒是亲口上去问问啊,你……” 王筱筱“咚”地把酒瓶子一跺,打断喋喋不休的程立栋,这番话倒是说得格外顺溜:“别总说我!说说你自己吧!你自己好到哪去啊?乔安娜今天来找你干什么?” “她能干什么?还不就是想要回倩倩,做梦!”程立栋紧紧捏着手里的玻璃酒杯,几欲粉碎,一副誓死捍卫的样子。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放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这也是一个曾经被爱情深深刺伤过的男人,任凭他身躯多么高大,可人心都不过是那拳头大的一小块,柔软而易碎。 “狗屁,爱情都是狗屁!婚姻也是狗屁!”程立栋瞪着血红的眼睛,“结婚那么多年了她给我整了这么一出,早干什么去了?,早怎么不说我们俩不合适?再说,女儿还那么小,就算她别的不顾,也不想想孩子!算算算算,她要走让她走,这样的媳妇留着也没用!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当机立断的就数离婚那件事!拉到!都是借口,人各有志,不可勉强!” “其,其实,我觉得乔安娜还是挺在乎你的,”王筱筱换到了对面挨着程立栋坐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离婚后她肯定也后悔过。嗝……不好意思啊,有点胀,胀气。就说,就说这六年里咱们艾天换了多少个地方?你换到哪儿乔安娜找到哪儿,啊?就,就凭她这锲……而不舍的精神我就不得不对她肃……然起敬。” 程立栋照脑瓜子就给王筱筱来了一掌,“别在那说风凉话!她找我是为了我吗?她那是想要回孩子。我还偏不给她,当初离婚是她自己主动放弃抚养权的,那时候她不就是怕孩子拖累她吗?她以为她还是黄花闺女呢?我呸!” 王筱筱大着舌头,俨然已经将一旁的老板当成了哥们,心里想到什么不加遮掩地就蹦了出来:“要我说啊,你也不是真诚心要,要躲开乔安娜,g城一共就多大点的地方,你换、换换来换去能换到哪去?你要是真不想让她找……到你,你怎么不离开g城啊?” “废话!我在g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容易吗?那是说换一个城市就换一个城市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知道什么叫念旧。当年离开东北来g城闯天下我下了多大的决心,那时候,要不是乔安娜一个劲地给我鼓励,我也不会痛下决心离开老家……” 话说自此两人皆是一愣,程立栋不自觉间流露出的那份对乔安娜的依赖和感激,与他口口声声地决绝之辞判然两样。 王筱筱突然觉得他们身上原来有着这样相似的东西,明明内心里藏着一份放不下也解不开的无奈,却倔强又固执地不愿承认,明明伤口上的疤结了又撕,撕了又结,还强颜欢笑地对别人说看见了吗?我不痛,我一点也不痛!他们在时间一点一滴的打磨中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感情,在看似坚强的外壳下一个人孤独和忧伤。生活这把看不见的刀,穷尽一生完成一座雕刻,每一天每一点不留痕迹的打磨着世人,碎屑是无声的改边,飘洒在岁月中,也许只有在年岁耗尽的那天,才会呈现出完成时的样子。 ------------ Chapter4 后怕 更新时间:2009-08-17 黎明前,黑暗和明亮的交界有一小段,灰白色的天空看着像是要越来越亮了,可还是低沉着的黯淡。只有安静是真实的,它不以午夜零点的到来划分新一天的开始,让世人沉浸于另一个世界,并宽容地让人们带走黎明前最的一小段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王筱筱猛然睁开眼睛,一股熟悉的淡淡茉莉香的味道,鼻子蹭在柔软的被角上,温暖而踏实。一扭头,就是那面映着早晨微霭天光的落地窗。落地窗开着一条小缝,卷起纱帘一角有气无力的轻轻飘动。晨风微凉,王筱筱禁不住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嗯?居然躺在自己的家里。带着满腹的疑虑辗转了几次,任凭怎样也想不起昨夜究竟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酒吧里和程立栋难得地称兄道弟、推心置腹,期间貌似还出现了片刻的幻觉见到了凌灏楠,可最后,是怎么回家的呢?王筱筱猛地坐直了身子,难道说…… 想法一出,王筱筱立即光脚跳到了地板上,地毯式搜寻地将跃层的房子上上下下检查个遍。还好还好,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长吁一口气,有些嘲笑起自己神经过敏,方才还以为和程立栋酒后乱了那个什么,不过如此看来,她衣衫完整,屋子里也遍寻不见程立栋的影子,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倒了一杯水,走到宽大的阳台上极目远眺,27层的高度,俯瞰着清晨安宁的城市,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冷风一吹,人确实清醒得多,可头脑一清醒,反倒越发不放心起来,不给程立栋打个电话问问清楚,王筱筱心里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电话执着地叫了十七八遍,程立栋终于接了起来,含混不清的口气仿佛连着昨晚的酒气也一并传了过来,王筱筱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谁啊?说话!”纵然是睡梦中的程立栋,含混的语气里仍是带着不容侵犯的霸气。 “程总,是我。”王筱筱小心翼翼地握着电话考虑措辞,正琢磨不定话要怎样开口,颇觉难以启齿,电话那边却已传来了程立栋抑扬顿挫的鼾声。 “哎――程总,醒醒醒醒!”只听得电话那边鼾声越发如雷贯耳,王筱筱急了起来,连喊带叫,声音像极了十几年前厂矿清晨播报的高音喇叭:“程立栋,你到底醒了没有了啊!程立栋!” “吵吵吵吵,大清早的嚎丧呢啊?”王筱筱超高分贝地直呼其名十分奏效,程立栋揉着迷迷瞪瞪的眼睛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说话!” “昨天晚上,你回家睡的?” “废话!”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从酒吧出来就回家了。”昨夜的酒精灼烧着五脏六腑,口干舌燥的程立栋言简意赅地回答着王筱筱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真的直接回家的啊?”王筱筱颇感难以置信,怎么自己竟一点印象也没有呢?他若真是直接回家的,那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对于自己的酒量王筱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很肯定地判断自己当时一定人事不省,这个问题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一早被骚扰电话弄醒的程立栋已是相当烦躁,这边王筱筱竟还拐弯抹角地跟他绕弯子,真是气煞了他:“你到底要说什么啊?你有病啊?没事我挂电话了!毛病!” “哎,别别!”王筱筱害怕程立栋说到做到,真的“咔嚓”一下挂上电话她再打过去就休想他再接。一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将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我是怎么回来的?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昨天我怎么走出酒吧的我都不知道。” “嗤,”程立栋一声嗤笑:“装犊子呢?你昨天不是挺英雄的吗?说你逞能你还不信!” “啊?”王筱筱一头雾水,一听有戏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赶紧接着往下问:“我真记不起来,我昨天没失态吧?” “失态?哼哼,”程立栋已经完全清醒了,带着对搅扰了他清早好梦的人一丝报复的快感,卖起了关子:“失态倒是没有,失没失身我就不知道了!” “啊?”果不其然!她就知道酒后准没什么好事,还想再问,程立栋当机立断挂上了电话,再打,干脆关机!够狠!今天是周末第一天,若想解开这个谜团,她非得在煎熬中等上两天不可了! ------------ Chapter5 探班 更新时间:2009-08-17 被王筱筱搅了好梦的程立栋,撂下电话在被窝里火冒三丈地翻着烙饼,越折腾越热,越热越觉得火大,梦里和小婵缠绵缱绻,正到了关键时刻,让王筱筱好死不死咔嚓一声打断了。放下电话程立栋贼心不死地想将前半段续上,只可惜小婵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随缘,随缘吧。”程立栋哀叹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了,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看看剧组那边拍得怎么样了,毕竟凌灏楠这么大的明星艾天还从来没请到过,程立栋一半好奇心一半不放心地向片场赶了过去。 持续延绵了两周的阴雨骤然收停,难得的大好天气,憋了许久的人们纷纷在这个艳阳当头的周末出门放风,本就堪忧的交通更是堵得一塌糊涂,赶到片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凌灏楠不愧是大牌明星,无论是领悟能力还是表演功底都相当的了得,整个上午的拍摄十分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再拍上三组镜头就差不多可以收工了。本来是准备一气呵成全部拍完了再用午餐,没想到程立栋一来非得让先吃了饭再拍不可,说吃饭这等大事不耽搁不得。 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凌灏楠也就没再推迟。拍摄地点是市郊的一处绿地高坡,远离公路,行人稀疏,摄制组一行人就近在一处农家乐开了个包间。 “灏楠呐,来来来,这杯你一定得喝!”酒菜上齐,程立栋立马拿出看家本领当仁不让地开始了劝酒,这招甭管你是明星还是政要,下到草头百姓上到天王老子统统管用,不用问,这一点程立栋已经无数次亲自证明过了。 凌灏楠倒也不推迟,明星不会喝酒纯粹是假话,试问哪个明星不是雄踞一方宝地,游走各大夜场,说没酒量那就直接等同于说他看不起你。凌灏楠压低了酒杯,谦虚地和程立栋碰了碰,再优雅地端起来对着一圈列为,颔首一笑一饮而尽。 “好!”程立栋带头劈啪拍手鼓掌,尽管知道自己举止有些恶俗,但他偏就喜欢酒桌上热热闹闹爽爽快快,酒路对上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还美不得儿地想“酒品知人品,这话不假啊。” 酒过三巡,程立栋也不再劝,知道下午还有片子要拍,喝酒归喝酒,分寸还是要掌握的,不过酒一喝高兴了,话也就多了起来。 “灏楠啊,本来呢,筱筱今天应该过来的,但是最近公司业务比较繁忙,筱筱现在又是骨干,实在脱不开身。”话说到这里顿了顿,程立栋有意看看凌灏楠的反应,没想到人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洗耳恭听状,倒显他得程立栋有些别有用心了。再看酒桌上其他人,也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一来压根没人知道王筱筱和凌灏楠当年有过的那么一腿儿,二来人家权当这是广告公司老板的一番客套话,虽说拍片时创意可来可不来,但毕竟人家凌灏楠范儿大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吃菜吃菜啊,”程立栋大手一挥:“这农家饭啊,猛不丁吃一次还真比那山珍海味强多了,灏楠你千万别客气,到了这儿啊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可劲造!诶,你们也都吃啊!自己动手自己动手。嗨,看这菜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再点几个吧?”咋咋呼呼一阵吆喝,程立栋立马将刚才的话题转移得干干净净。 “不用不用,程总太客气了。”凌灏楠的助理何珈连忙摆手制止,生怕这顿饭吃起来真没个头了。至始至终,小姑娘的脸上都挂着一副怪怪地表情,也不能怪人家,程立栋这样的老板她还真没见过,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凌灏楠倒真没见外,拿着一柄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银耳莲子汤。低着头,也似漫不经心也似开玩笑地说:“都说广告公司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程总这样子用员工,就不怕他们造反?” “哈哈哈哈哈!”程立栋爆发出一串大笑,还真是会心的大笑,这么一放松,竟没留意自己居然说道:“我还敢逼她造反?回回不都是我吃亏,她要是想不来随便一通电话就不来了,我要是敢说个不字?那还不把我广告公司给拆了?这个王筱筱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叫“你又不是不知道”?凌灏楠果然愣了一下,程立栋也自知说漏了嘴,关于王筱筱无法无天的描述的确是艺术放大了一点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漏了嘴的那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下余光一扫,除了几个专心致志抱着螃蟹腿啃得正欢的没什么反应,凌灏楠的助理和白男的脸上果然都闪现了一抹异样。白男其实也并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她就是有点嫉妒,说来也是奇怪,要说王筱筱本事通天那还真是没有,但她就是想不明白程立栋为什么那么纵容王筱筱,虽然平时吵的时候也吵,骂的时候也骂,但感觉就是不一样,而她白男呢,学历够漂亮,技术够漂亮,人也更漂亮,平时工作中几乎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程立栋每回对她都是称赞有加,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赞赏之下多了一分疏离少了一分亲近。就好像说,如果程立栋是家长的话,那她白男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继子,而王筱筱则是那个顽劣难驯的亲生子。再管怎样,人家都是亲生的。 想到这里,白男酸溜溜地说:“可不是嘛,程总平时很是偏袒王筱筱的!” 话题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凌灏楠和王筱筱的嫌疑,看来谁也没注意,凌灏楠转而一笑,也不插话,只当是旁听了一场事不关己的争风吃醋。 “嗨!那王筱筱打六年前就进了公司,那还不就是我从小到大带出来的兵嘛!什么偏袒,没有的事!” 白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王筱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提着坏了拉链的手袋在国贸里乱转。周末啊,万恶的周末。让人又爱又恨的周末,盼了五天盼来了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周末。她唯一的朋友美文早早升级为家庭主妇,而周末是家庭主妇们劳动改造的好日子。因此多少年来王筱筱的周末都是一个人的,这种日子她通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在家里写小说,只可惜这个周末她再也没有心情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写小说了,凌灏楠的出现,让王筱筱好不容易才将平静的生活掀起轩然波澜。更何况,今天早上程立栋给她造了一个关乎清白与否的天大谜团,一个不解开就茶饭也不能思的谜团,只可惜这个谜团一定得等到周一上班了才能揭晓。 王筱筱在国贸里转得心神不宁,这样的地方她一般不轻易来,东西贵得毫无道理可言,偶尔和同事一起外出办事,路过了,相邀结伴的也会进来看看,但此次完全是鬼使神差,她只是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添点人气,自己那如死水一般的生活是怎样熬过的六年?他不在,那六年过得即使暗潮涌动但表面仍然平静,可是现在他出现了,而且在她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出现,任谁也不可能再做得平静。 原本以为那个让凌灏楠消失不见的世界是那么大,可六年后的今天她又觉得让凌灏楠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世界是那么小,小到就连售货小姐热情过火的目光都躲不过。 “小姐,这款包很适合你的气质的!”售货小姐举起王筱筱刚才一直看着的那款katespade金色绳结手包,一面不断用充满暗示的眼神扫射着王筱筱不仅坏了拉链又与衣服颜色极为不符的手袋,喋喋不休地说:“你看,你的这只凉鞋是d&g的吧,这颜色和手袋多配啊,都是简练又时尚的金色,绝对的流行色,再配上一件复古条纹的连衣裙,那简直是绝了!对了对了,你看你的皮肤这么白,要是再搭配一条原木雕刻的串珠项链,那回头率简直都要爆掉了!不过这画龙还得点睛,靓点可都在这包上了!”说着,拍了拍那手袋,大有王筱筱不买下它誓不罢休的劲头。 王筱筱只觉得晕头转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不就是来沾点人气吗?谁让手袋那么不争气非在这儿坏了拉链,坏了还不兴让人家看看新的了?看了就非得买吗?还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还什么复古条纹?原木雕刻?简直晕疯了,干脆把她王筱筱就地放血,放干了拉倒。 正想着是不是要立即跑路,电话噼里啪啦地大响,王筱筱真是如遇救星,好不舒坦,故意摆出一副歉意的样子举了举手机,慌慌张张地接起来就奔出了国贸。 “找死啊你?”美文劈头盖脑地一通呵斥,“发你短信为什么不回?你没看见我发了多少个短信给你了?” 王筱筱嘿嘿一乐,骂吧,随便骂吧,反正已经把她解放出来了。心情大好着说:“你发短信给我什么事啊?” 见王筱筱语气一派轻松,美文立刻火了:“你自己不会看啊?”说完,“啪”地一声把电话撂了! 王筱筱今天可是一点也不生气,要不是这个电话,方才再被那售货小姐说下去,她要再不买下那包包那就简直不是人了,甚至说不定到时候连那什么复古条纹和原木雕刻都得一起买下来。 打开手机才发现,原来短信早满了,美文发的那几条一条也没进来,王筱筱边往回走边删除以往的短信: “他妈的,太气人了,二毛说冯老太太说,程大头不在我不能转正,他不早就回来了吗?”这是和米路一起进来的一个实习生,脾气还真不小。删了! “不,你发5261的那个邮箱,qq邮箱我不会收邮件。”王筱筱乐了一下,这可是个极品客户了,愣说不会用qq邮箱收邮件。删了! “我恋爱了,惊喜吧?”哎!同一个壕沟里并肩战斗了三年的战友,说下海就下海了。造吧,可劲造吧!删了! “他免不了又会问我,你说我要怎么说比较好?”嗯?小婵什么时候发的这条短信?“他”指的是程立栋?管他的,删! “小小?是你的号吗?”还大大呢! 正删着,美文的短信滴滴答答就挤进来了。王筱筱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一点开来,这才明白了美文缘何气急败坏。署名“美猪”的短信一共进了六条,前五条思想比较连贯,连续起来读的大概意思就是,美文在不久前报名参加的一个人力资源师培训课上,遇见了一个追求者,条件不错,年龄偏大,至今单身,邀约多次,暗示明显,问王筱筱该怎么办?这到底算不算是诱惑? 最后一条也就是第六条的发送时间显示,要比前五条晚了许久,问的也是何其惊险:我前几条短信是发给你了吧? 王筱筱终于忍不住狂喷,美文那五条绝密短信发出去半天没有回音,简直是心急如焚,她揣测她担心啊――难道一顺手发错人了?那可大事不好,这一般情况下顺手能顺到哪里去?那还不是和自己关系最密切最常联络的人?那还能有谁?她们家刘凯旋啊!这短信要是让刘凯旋看见不得上她们学校把房顶给掀了,然后再拿刀把那追求者劈了! 笑够了,王筱筱这才开始认认真真地给美文写回信:放心,是发给我了。就算是无法抵挡的诱惑,只要想一想,如果你接受这份诱惑,那么将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承受不承受得起,再做决定。 短信发出,王筱筱收回手机,“诱惑”两个字在脑边盘旋不去,如果说现在呈现在美文面前的这个追求者是诱惑的话,那么凌灏楠的再次出现对于她王筱筱来说难道不是诱惑吗?她此前假设过的种种难道不是诱惑吗?就在他再次出现之后,那些被她沉滞已久的假设难道真的没再蠢蠢欲动了?凭什么今天就不能安心地呆在家里?来国贸就仅仅是为了添点热闹,还是分明就想改头换面以便配得上凌灏楠一点?王筱筱像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内心一样,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你接受这份诱惑,那么将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承受不承受得起”那番话对美文可以说得轻而易举,但是现在,或者即将,王筱筱,如果你接受这份诱惑,那么将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承受不承受得起…… ------------ Chapter6 送别 更新时间:2009-08-17 周一一上班,王筱筱毫无遮掩地暴露着两只黑眼圈出现在公司。毫无疑问,自从几天前凌灏楠突然出现在艾天后,她便没睡过一天的好觉。 慵懒地打开电脑,本想随便浏览些什么网页,脑子里突然一个念头闪现,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上打下了“凌灏楠”三个字。回车键一按,刷地出现一片搜索结果,她连那数字也没敢看,差距啊。适时客户部的同事拿着单子匆匆忙地走了过来,王筱筱迅速关闭了网页,其实就算被他们看见又能如何,凌灏楠现在是公众人物,艾天的人员流动很大,知道她和凌灏楠过去的能有几人? 单子里的内容毫无新意,又是某个企业要做条专题片,待业务部的同事唠叨完离开,王筱筱抬眼瞟了瞟单子,交单日期尚早,暂且放它一放,实在不行推给部门里其他的同事做也未尝不可,反正现在创意部群龙无首,更何况她现在半点状态也无。坐在一旁格子间里的米路不知所踪,估计又跑去制作部和那群一样迷凌灏楠的女孩子扎堆八卦去了,凌灏楠乍现艾天无疑于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枚石子,激起波澜千层。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你越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什么东西就越会不自觉地想起,打从坐下起,想来想去脑海里“凌灏楠”三个字就是盘旋不去。那年他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地报名参加模特大赛就宛如仍在昨天一般。王筱筱当时以为那不过又是一次与以往相差无异的挫败经历罢了,可是没想到,他的正果竟然那样轻而易举地就修成了,之后顺理成章地签了演艺公司,顺风顺水,平步青云。之后就再无联络。手机号码换了,他家里也不是g城的,她从此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然而可悲的是,她却可以随处看见他,不是因为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里都留着他们的回忆,而是关于他的海报、新闻、广告,铺天盖地,在一个被他充斥着满满的城市里,她却无法联系到他。她只能隔着一种又一种的媒介,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个人,每一次的成功,每一次的绯闻,和每一次每一次任何细小的变动,可就是,再也无法亲自见到他。 眼睛突然就迷蒙得看不见了东西,胸腔里一股难言的涌动,王筱筱赶紧抬头望向天花板,那股不争气的东西不是早就流干了吗,这是怎么了。用力抽了抽鼻子,说憋就憋回去了,她早已练就得比想象中还要坚强。收回头的瞬间,王筱筱被一张布满诧异正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吓了一跳――程立栋神出鬼没的卑劣行径让她痛恨不已,她发誓迟早有一天会因此而灭了他! “看什么?”王筱筱有些懊恼地甩出一句,心里暗自担心刚才险些掉泪的窘态有没有被程立栋看见,看见了以后又要被他奚落。猛然,她又想起了周五酒吧的事情,慌忙抬头问道:“对了,那天我从酒吧出来到底怎么回去的?” 程立栋对那问题根本充耳不闻,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地原地踱了个圈,一扬手,一张印有艾天标记的光碟嗖地甩在了桌面上,一边捋着头发一边没头没脑地说:“给你半天假,赶紧走人。” “干嘛啊?”王筱筱不知道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程立栋抛出一个打量白痴的眼神,留下一句话,自顾扬长而去:“反正有人今天中午12点的飞机离开g城,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凌灏楠!凌灏楠要离开g城了吗?他莫名其妙地出现搅乱了她的生活,现在当她怎样也无法平静下来了,他却又要离开,还是和六年前一样,一句话不留就走吗? 程立栋人刚离开,短信立马就到。王筱筱翻开手机,凌灏楠入住的酒店、房号赫然呈现在眼前。看来程立栋这回送佛要送到西天了。 出租车一路狂奔到目的地,王筱筱忐忑不安地行走在酒店走廊的红地毯上,手心里浸出的汗水将程立栋留给她的那张光盘粘得湿滑无比,她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自己这么冲动地跑来找他做什么?问他要结果?那在会议单独相处那天为什么不问?还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大度样子,现在却火烧火燎地跑来给他看笑话。很明显,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和她海誓山盟的凌灏楠了,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既然如此,她岂不是犯贱?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立马一个立定转身,不行,绝不能进去。可是想要离开的脚步又怎么也迈不开,手里不是还有一张光盘吗?没错,她是给他送广告样片的,尽管于他而言根本不在乎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可出于礼貌和一般的流程她还是应该给他送张样片的,这是工作,与私人问题无关。踯躅间又一个转身,凌灏楠不知何时已经将房门打开,正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看。 “进来坐!”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她让进了房间,避免了她思讨良久开场的尴尬,事实再一次证明,现实远没有想象中复杂。 凌灏楠穿着睡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丝毫没有暴露在外人面前的尴尬,问也没问地为她冲着咖啡,此情此情是这样的熟悉,纵使时间相隔六年仍然不觉得陌生,王筱筱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光盘反倒成了多余的东西,矫情又蹩脚的一个借口。 咖啡端到她面前,凌灏楠突然尴尬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你看我,都忘记问你要喝什么了。” 王筱筱双手接过杯子,她很想对他说“口味没变,谢谢你还记得。”可是这样的话似乎显得有些暧昧,而他应该希望她表现得好像他们之间的那段过去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是这样的。因此,她只是用力的握住杯子,以一个不太熟悉的认识不久的陌生口吻道:“怎么没看见你的助理。” 凌灏楠虚着的眉眼笑说道:“何珈是助理又不是小蜜,为什么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这样近距离的感受着他的呼吸,她有些久违的陌生。端着咖啡的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样也送不到嘴边。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不受控制。 房间里静得没有声音,两个人皆沉默不语,就好像一早就注定好了似的,他知道她一定会来,她也知道他一定会等到她来。 “跟我去北京吧。”凌灏楠突然打破沉默,静静的看着王筱筱。 这不像是一句试探的话,更不像是一句客套话,可是王筱筱并没有看他,因为她害怕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最真实的答案,她宁愿相信,这句话是他用了六年时间酝酿,然后发自内心地对她说。 “跟你去北京做什么?”她低着头,尽量让语气里不显现出丝毫的激动。 “做我的助理。何珈她身体不太好,可能年底就要回老家去了。我希望你可以早一点去,跟着何珈适应一下环境。不过你要担心,你可以先好好考虑一下。” 王筱筱还是没有说话,尽管她内心正经历着一次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像是要把她六年来的所有委屈和无奈彻彻底底地洗刷干净。她等了六年,难道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她是应该感谢凌灏楠还是感谢她自己,感谢凌灏楠终于肯让她回到他身边,感谢她自己在那漫长得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六年里始终没有付诸实践那些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假设? “筱筱。”他突然叫了下她的名字,猝不及防间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所有的,一切的,想问的,想说的那些话,在这个吻里瞬间全部融化,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他的房间的,只记得最后他拿过她的手机,存储下他的号码,留下一个“楠”字。 走廊里还是那方红色地毯,可是踩上去却比来时柔软许多,她觉得他就是自己命里的克星,每一次都让她欲罢不能。他并没有用她的手机拨他的号码不是吗,他只是将自己号码存在了她的机子上,那说明了什么?是他笃定她一定会打给他,还是他根本就没想过会主动打给她。如果她不打,他就永远也不知道她的号码,也永远没可能打一通电话给她。他留在她手机里的不过是一颗让他良心好过一些的定心丸,那是他对她的愧疚。 红地毯长得仿似没有了尽头,客房一间间留在了身后,再一次离他渐行渐远,心开始隐隐作痛。 “吱呀”一声,途经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王筱筱下意识的转头一瞥,与拉开房门的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开门的人眼疾手快,“啪”地一声又将房门迅速地关上。 王筱筱想也没想抬手便拍在那才将合上的大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六个月前闪电结婚的丈夫――林以生! ------------ 第二章 闪婚 ------------ Chapter1 酒店偶遇新郎官 更新时间:2009-08-17 “林以生!开门!” 房门执拗地紧闭着,王筱筱索性不依不饶地等在门口。在这样的地方遇见林以生,王筱筱见怪不怪,此人神出鬼没的本事和程立栋好有一比,王筱筱乐得一个人独守空房,因为她们的婚姻说起来并不同寻常。此时,王筱筱怀揣着一副莫名异常的心态守在门口。说实话,有家不回住酒店,基本上不可能做出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来,这场压根与爱无关的婚姻让她一点也不介意房门打开,看见一个丰满妖娆的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酒店大床的被窝里。相反,她期待出现这样一个结果,因为她贫瘠的思维太需要一些东西刺激一下以作为小说最好的素材。 终于,房间里的人缴械投降,哭丧着脸拉开房门,王筱筱“哧溜”一下老鼠般地挤了进去,兴奋满满地串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期待落空倍感格外扫兴,转头再看身后的人,早已换上了一副惯常的无赖嘴脸。 “装神弄鬼,”王筱筱没好气地说:“什么也没有你藏什么藏?” “我没藏啊?是你自己期望过高嘛。”林以生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滴溅了王筱筱一身一脸,她大惊小怪地跳开,继而一副恍然大悟状:“怪不得连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没事跑来住酒店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啊!” 林以生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冲着梳妆镜里的王筱筱眨眨眼:“那你也好好享受享受,自便啊,我先上个大号。”说完,哼着小曲一个闪身轻盈地跃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王筱筱傻愣愣地站着,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对劲,仿似受了林以生那句“大号”的感染,让她想起了从公司出来到见过凌灏楠一直憋着没上过厕所。刚才因为紧张把这事给忘了,再说,怎么能在明星的房间里上大号?但此时就幡然不同了,在林以生这一颗烂草面前,所有的顾忌全然消失。 “林以生!你快点出来,我也想上厕所。”王筱筱贴着厕所门冲里面好不潇洒地林以生喊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才刚进来。”伴随着林以生不满地回应是翻得哗哗作响的报纸声。 “别废话,快点出来。”这句话让王筱筱喊得一点力度也没有,扭曲着双腿,生怕用力过猛就把不住门了。这样一想,越发觉得难以忍耐。 “这种事催不得,”又是一声“哗啦”翻报的声音,林以生不紧不慢地隔着门回应:“上大的还是小的啊?” “大的……我今天早上喝了清肠茶。没想到药效这么猛……”王筱筱声音越来越小,已经让内急折磨得丧失了斗志。 “怎么人家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不进来你也不进来,我一进来你也想进来,便秘?” “嗯。”王筱筱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策略是在没有拿下洗手间之前,一定要顺着毛摸里面这只占着茅坑的驴。没想到他竟得寸进尺,得尺进丈,没完没了,“清肠茶这种东西不要总喝,会产生依赖的。” “我知道,没有经常喝。” “我猜这东西一定是客户给的,你说客户给你什么不好,非给你拉肚子的药。” “你能不能快点,”王筱筱脸都憋得发紫了:“不是客户给的,是我自己买的。” 里面的人反正也不急,你来我往地唠起了家常:“你这样是治标不治本啊,你今天多亏是遇见了我在这儿开了这么一间房,这才有个厕所给你使,要是在外面你突然憋不住了上哪找厕所去?哎对了,你上这干什么来了?” “我现在就憋不住了……林――以――生!你要再废一句话,我就破门而入!你给我出来!”王筱筱忍无可忍,恨得咬牙切齿,这段话喊得是句句用力,擂起拳头“梆梆梆”地恨不得在厕所门上砸出个坑。 “算了算了,让你先,让你先。”片刻,林以生衣冠楚楚地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眉眼虚成两轮弯月,幸灾乐祸地打量着极度扭曲的王筱筱,竖起一只大拇指感叹道:“还没决堤呢?你可真是中华憋精!” 王筱筱来不及回声,迅猛地冲了进去,很大力地甩上卫生间的门。林以生靠在标准间的大床靠垫上继续翻阅着那份尚未完全学习完毕的报纸。只听见一整翻云覆雨,王筱筱的声音这才瓮瓮地隔着厕所门传了出来:“你最好祈祷下次内急的时候别遇见我先占着卫生间,要不然我一定让你死得惨烈。” “又不是我让你喝泻药的,只能怪你平时不运动,多运动运动就不会便秘了。” “我哪有时间运动。谁像你这个无业游民,又是多动症。” “反正谁便秘谁知道。” 王筱筱叹了口气,不得不认同,“便秘真是挺痛苦的,唉。最不堪忍受的还是心里上的折磨,我每天肚子里揣着这一堆宿便走来走去,带着它们吃饭,带着它们逛街,带着它们上班,太可怕了,最可气的还是,它们每天跟着我坐公交车还从来不用买票!”王筱筱此时已然浑身轻松了,思想便也任意驰骋起来,从宿便发散,展开如此这般一番莫名其妙的联想。 岂料,外面的林以生不但深刻领悟了这番联想的内涵,并且参透得更加彻底:“不用买车票是因为人家身高不到一米二!你要是心有不甘,就再接再厉,多憋它几天,争取早日让它达到这个高度!” 蹲在座便器上的王筱筱反应了两秒后,气急败坏地冲外面嚷道:“你肚子里的宿便才积了一米二呢!” 没错,庸俗!跟林以生结婚以来王筱筱最大的感慨就是这两个字:庸俗! ------------ Chapter2 回忆-邂逅奇遇 更新时间:2009-08-17 时间拉回到半年前,那一天是凌灏楠离开整整六年的日子。 那一天,王筱筱下定决心要从那间等了他六年的出租屋里搬走。让她固守的爱情阵地倾刻崩塌的是报纸上他和另一名当红女星的婚讯。 她没有太多的东西,有着太多的只是一段时间不长却足够铭心刻骨的回忆。铭心刻骨不需要生离死别,只因为曾经的炙热和笃定,在心里刻下了一个太深太深的烙印,火红的、温度犹存的烙印,即使用了六年时间也无法填平。人心不过是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却稠密地挤满了这些年来疯长的,杂乱的,该忘的和不该忘的东西。 她走到了那方焊着铁栏杆的小窗子前,最后一次从这个角度探望着那条整整等待了六年等待他回家的路。她明白他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几乎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因为每一样东西上都残留着他的气息,仿似早已长出了灵性。 “真的什么也不带走?”有些谢顶的中年房东狐疑地望着王筱筱,难以置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当年屋子租给她的时候完全是个空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手买回来安置的,那些家具和电器在王筱筱的精心呵护下看上去仍像是新买来时一样。 她笑了一下:“不带走。”留下吧,留下它们在她和他曾经共有的“家”中,任下一拨,下下一拨搬进这里的人们处置。 将那张报纸撕得粉碎丢在门边的垃圾桶内,就像将这六年来她固守着的那个爱情信条撕得粉碎一样,王筱筱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小小的出租屋,然后拖着一只蓝白格子的小皮箱,永远的走出了这里…… 她从来就不是个有计划的女人,心血来潮地退掉了出租屋后,她才发现竟连下一处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找好。王筱筱拎着行李在g城街头茫然地寻找着落脚之处。放眼望去,那些高耸林立的楼盘,有多少是她亲手做的广告,在她笔下它们是那么温馨和美好,可是那些买下它们,搬进它们的幸福人们会知道吗?那个亲手写下这些美丽广告词的女孩却只能远远地望着它们,甚至,从来也不曾走进。 当将扬扬洒洒的激情挥霍殆尽,所有的东西也褪尽了颜色,爱情来过又走了,28岁的女人,除了用朝九晚五的工作换来的15万元存款,她一无所有。其实她并不在乎能够拥有什么,她对生活的要求简单到近乎单纯,她只想有一个家,一个和自己所爱的人厮守在一起的家。那时她找到了相爱的人,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家,尽管那只是一间租来的房子。唯一无法得到确切答案的就是他们能否厮守。那不是一个回答一个肯定可以决定得了的事,厮守是进行时,也是将来时,得由时间决定。 她怀着这样伤感的情绪站在水岸花都的楼盘外驻足观望着,阳光洒下并不刺眼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是暖暖的温存,在心里化开了一片,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举起一只手臂挡在眼前,想要将此情此景看得更清楚些,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座楼盘,真的美得就像是一处童话中的宫殿,假如凌灏楠从不曾离开,那么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这个梦幻的宫殿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六年,真的很长吗?那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凌灏楠当真也从来不曾离开过,谁说那些曾经许过的诺言只是戏言,他们都想要一个家的不是吗?王筱筱心里突然涌起瞬间的感动,仿佛此时此刻,凌灏楠就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观望着他们的家。“你说是不是,灏楠……”王筱筱喃喃自语,不知不觉抬起一只手臂,想要搭在和自己共同拥有一个家的那人肩上,没曾想手落之处,当真实实在在一个坚实而有力的臂膀早已侯在了那里。 几秒钟之后,王筱筱惊呼一声,梦也一下子就醒了,不敢相信地偏过头去看,难道是时光倒流还是她的真心终于感动了天地将凌灏楠送还给了她? 目光在一张陌生的面孔上碰壁又弹回。王筱筱倏然黯淡下去,没错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奇迹,那不过是个路人甲乙丙丁――一个呲牙咧嘴的粗糙男人保持着一个和她一样的造型望着她心爱的水岸花都。男人感觉到了王筱筱的目光,收回了刻意营造的夸张嘴脸,也偏过头来打量王筱筱,但见他五官抚平后还算是勉强看得过去,他猛然间大腿一拍,眼睛瞪大,冲王筱筱开喊:“是你啊?” 王筱筱一愣,难道是个熟人吗?是多年前的老同学?不可能,这人看上去明显要大她很多。是以前的客户?这个倒是有可能的,六年广告生涯,结识的客户少说也有好几百号了。只可惜王筱筱实在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哪一家的客户,直接问又显得不那么礼貌,只好含混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是我”。 “想在这买房子了?”男人把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水岸花都,似乎并不介意王筱筱因记不起他这个人而略显冷淡的回应。 “想买是想买,可就是买它不起。”王筱筱苦笑了一声,像是在自我解嘲,“连首付都还不够”。 “现在买房子哪是女人该操心的事。”男人说得满不在乎,似乎在有意试探王筱筱。 “自己一个人什么不得操心呢。”王筱筱倒是没什么戒备。 男人反应很快,迅速回味着王筱筱的话,“自己一个人”那不就说明了还是单身吗,稍一斟酌,男人感同身受地说:“可不是吗?这么好的房子谁不想买。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啊,我也想买,首付倒是只差那么一点点,也算勉强够了,但付了首付之后是一分钱装修费也不剩了,跟没买还不是一个样!” 原来这个城市里竟然真有和她一样连一个真正的栖脚之处都没有的人。这个城市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呢?她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身旁的陌生人,而他却已然陷入了冥思苦想状,并伴着摇头晃脑啧啧生叹。 看着身旁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王筱筱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有个家而已,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房子就是我的家。”没错,对于现在的王筱筱来说,房子依然是家,只是它已经不再被赋予更多的意义了,譬如爱情。 “谁说不是。”男人表示赞同。半晌,他呼天喝地的一嗓子吓了王筱筱一跳:“除了20万我一无所有!”这话虽说有些唐突,却引得了王筱筱的共鸣,更唤起了她心底宣泄的欲望,于是,她用和他一样呼天喝地声音喊道:“除了15万我一无所有!” 男人很振奋,似乎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充满期盼的目光望着王筱筱紧跟着说:“我们俩加起来就够了!” “加起来?” “没错!“他顿了顿:“如果我们俩一起买的话,不光可以付清首付,甚至还有钱装修。房子的产权属于我们两个人,也就是说这房子从此将属于我们两个――你,和我!” 王筱筱细细品着这番话,属于他和她? 不知是他天生就具备了演说家的好口才,还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猎获一个甘愿和他一起买房的人而一早做好准备,只听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就开始为她洗脑:“我早就觉察到了,这种合作买房的方式必然将形成一种趋势,一个潮流。现在都市里买不起房子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们怎么办?就只能租房子吗?从某种程度上说,有的人几年甚至十几年下来租房子的钱足可以付一个房子的首付了,这笔钱不是白白花出去了吗?那我们为什么不早点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呢?当然了,你肯定会想,我们这样一起买房,那将来怎么办?将来的事谁也不会知道,但你一定要相信一点,我们这样做绝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就是一种投资!” 王筱筱的眼眸亮了一下,他仿佛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希望,赶紧趁热打铁:“买下这房子我们就都有家了,二分之一的家!所以,我们一起买吧!”说完,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目光仿佛还在说:小鬼,相信我没错的! 和他一起买……王筱筱有些动摇了。他说得没错,买下这房子,他们就都有了二分之一的家。 晚上,王筱筱将皮箱偷偷藏在办公室桌下,并以加班为借口留在公司一宿。从出租屋搬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太冲动了,冲动得连下一处要搬去的地方都没找好。不过有时候王筱筱做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就好像,在她连一个租住的地反都没有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买下一处房子。其实她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无家可归这么惨,去美文家借宿一宿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王筱筱决定要跟一个陌生人一起买房子的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哪怕美文也不行,这件事情看起来太荒唐。但是王筱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是任凭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就像即便得不到答案她也宁愿固执地等了他六年。 ------------ Chapter3 住进陌生男人家 更新时间:2009-08-17 第二天,王筱筱如约出现在水岸花都的售楼部门前,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换了一件猩红色的跨栏背心,下面是一条裤脚严重磨损的牛仔裤,样式简单却不流于俗气。王筱筱无心仔再细打量他。 男人名叫林以生,名字跟他的人一样其貌不扬。 王筱筱跟着林以生一起走进水岸花都的售楼部共同付了一套位于27层的跃式住宅的首付并顺利签下两人共有产权的住房合同。走出售楼部,王筱筱拎着脚边那只破烂皮箱茫然徘徊在水岸花都的门外,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让那个刚刚和她一起办了一件大事的人不忍离去地偷偷跟在她身后。 是不是从此以后她就可以跟以往的爱情说再见了,她不甘心最初的爱情幻灭在这梦开始的地方。当然,那时她的这些想法,林以生并不知道,但他却从她没落得丢失了魂一样的背影里看出了太多太多的沉重,他觉得那重量就快把她压垮了。 “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去?”林以生跟在她后面这样问道。 王筱筱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这给了林以生肯定的答案。 “那,你先去我那里住吧,我租的房子大得很。”林以生试探着说。见王筱筱没有反应,他继而补充道:“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我不是坏人。你看,现在我们俩的钱加起来有35万,付了首付之后我们还有多余的一点点钱可以用来装修,等装修好了,我们就都不用再租房子了,自己的房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不过装修最快也得3个月,你……” “走吧。” “什么?” “去你那。” “吁。”林以生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当然不是坏人,可是这样胆大的姑娘倒还是第一见到。 王筱筱在初见林以生租住的房子时唏嘘不已,难怪他会连水岸花都的首期都付不起,林以生租的房子位于g城的闹市区,三室一厅,面积的确够大,不用想也知道租金一定贵得惊人。 王筱筱有些怀疑起林以生的身份来,难道说他根本就是个有钱人?创意职业使然,王筱筱又开始对林以生的身份产生了联想。有钱,装穷,那么就是有一个万能无敌的富爸爸,儿子想自立自强不沾老爸的光,于是搬出来闹独立,想白手起家的创一番事业给老子看,以证明虎父无犬子。想到这里,王筱筱有目的地又将林以生的房子侦查了一遍,这一侦查,倒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卧房的床头上摆着一块半新不旧的omeg超霸系列的男表,王筱筱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看货色不像是假的,只可惜保养得不怎么好,表面上已经出现了些微的划痕。客厅的酒柜里,摆着各色的洋酒,其中一瓶芝华士38年皇家礼炮让王筱筱格外唏嘘,不久前她在一款男士杂志上见过这酒,唏嘘的不是价钱,而是品味,像林以生这种灰头土脸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欣赏和品鉴这种酒?适时,已经将烂了裤脚的牛仔裤脱下取而代之换上了一条宽松印花沙滩裤的林以生,顺着王筱筱的目光,炫耀般地将酒柜中的那瓶皇家礼炮取了出来,声情并报地说:“散发着雪松香和杏仁香,干果的馥郁与雪利酒的橡木清香,向命运之石的旷世传奇致敬!” 王筱筱斜睨着耍猴一般的林以生,干笑两下,不无嘲讽着说:“背得还真不赖,跟我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吧,嘿嘿,从小人家就夸我记性好。”林以生是那种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人,他的乐天精神还来源于专拣好听的话听,哪怕那是一句并不带善意的嘲笑。不过王筱筱并没有跟他真的较真,她靠在沙发上将随手抓起的一张药品说明书折成一只纸飞机,哈了口气,倏地飞了出去。种种迹象表明,林以生绝不像一个普通的买不起房子而找人搭伙的普通老百姓那么简单,尽管王筱筱对他有钱与否根本就不感兴趣,但如果他有一个牢靠的靠山,她至少不用担心,以后他会因为交不出他的那一半房贷而向她赖账了! ------------ Chapter4 合作婚姻 更新时间:2009-08-17 结婚这件事是在王筱筱搬进林以生租住的房子后第三天发生的。那天,按照他们的约定,由王筱筱去银行办理支付那套房子的贷款事项,因为头天晚上争论下来的结果是林以生以刚刚失业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为由,无法提供相关单位出具办理贷款所需的各项证明。因此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当之无愧地落在了王筱筱的头上。也正因为此,王筱筱在艾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证明的时候,让程立栋知道了这个天大的事情――她即将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同买房。不过虽然贷款以王筱筱的名义办理,每月还给银行的钱两人各出一半。 王筱筱抱着一大堆繁杂的证明满头大汗地跑去银行办理贷款,满以为交了材料填了表就万事ok了,没想到却在购房合同上卡壳了,因为银行的工作人员在看了他们的购房合同后,毫不犹豫地要求二人出具结婚证明。 结婚证明!怎么会要结婚证明?王筱筱一下子慌了神,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买房她可以接受,可是和一个对对方一无所知的人结婚,任她王筱筱胆子再大也不敢。王筱筱稳稳神,赶忙给合伙人林以生打去了电话,电话里十万火急地声称,贷款办不了,原因是购房合同上签署的是两人的名字,除非他们是夫妻关系,否则银行不予办理。 接到电话后,林以生立刻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办贷款的那家银行。负责办理此事的银行职员坐在办公桌前无奈地摊开手:“同志,这样的情况我们真的没有遇到过。购房合同上写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那么办理贷款就需要你们出具结婚证明,这是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是吧,那我们俩要是兄妹怎么办啊?是兄妹难道也得去打个结婚证?”林以生夸张地睁大了眼睛,觉得这样的规定真是不可理喻。 “就是,那要俩男的一起买房,也得让人家打结婚证吗?”王筱筱在一旁跟着帮腔。 “一起买房子的我们也遇见过啊,不过人家购房合同上都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产权归一个人所有,至于还贷款,两个人均摊嘛。至于你们俩,怎么恋爱还没有谈够吗?反正迟早也是要结婚的,还在乎这早一天晚一天的。” 王筱筱哑口无言,他们俩不过才认识了三天,根本就不是什么恋人关系,更不可能考虑结婚,他们都是属于在社会上混得比较失败的那类人,因为没有能力独自买房,这才结伴搭伙。 “同志,麻烦您再给我们看看,看看有没有这种情况的相关规定,我们真没有结婚证啊。”王筱筱恳切地注视着那位银行职员,盼望着事情能够出现转机。 无奈银行的同志油盐不进:“我说你们俩也真够奇怪的,人家一起来买房子的小恋人哪个不是扯好了结婚证再来办的!”他抬起眼睛瞟了一眼王筱筱,目光又投向了林以生,半晌,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们吧,合伙买房子不是不可以,就是手续太麻烦!”说着,他抖落着手里一沓王筱筱的资料瞟着林以生说:“看见没有?这一堆,这么大一堆啊,你得回去办起了和她一样的所有证明,然后再来,一个个签字、填表、盖手印,麻烦不麻烦啊,哦还有啊,这以后万一哪个环节有点什么问题,你们俩还得来,而且必须是同时到场。”话说完了,银行的胖同志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才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用空白来给他们思考,好好思考,到底是去扯一张结婚证明来容易些,还是回去开一堆杂七杂八的相关证明来容易。 林以生恍然大悟,原来银行的人是嫌麻烦,这么一堆庞杂的手续,就连银行的同志都担心自己会弄错!说是必须要结婚证,其实不过是为了避繁就简,大家都省得麻烦。道理想通之后,林以生开始琢磨那就倒不如干脆打个结婚证算了。 王筱筱那分钟有些懵了,她看着手里新房的钥匙,水岸花都的现房钥匙是在首付当天就拿到手了,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在怀疑一切是不是真的,可是就算是这房子不只属于她一个人,那也是她的家了。她不能再让什么东西把她最后这点地方也破坏掉,她必须要这个房子,这个家。王筱筱一把拖住林以生的胳膊将他拉到门外,低声问道:“你,你真的没工作?” “那当然。”林以生马马虎虎地回应着,心里还在盘算着这婚到底是结了划算还是不结划算。 王筱筱问:“你没有工作,那就是说没有能够提供这些材料和证明的单位,那可怎么办?” “实在不行……”林以生话说了半截,两只眼睛审慎地看着王筱筱,王筱筱更加紧张,紧盯着他那戛然合上的嘴皮子,下半截,他下半截要说什么?如果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结婚吧”那她该怎么说? 岂料,林以生话一出口,王筱筱呆了,林以生说的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先不办贷款了。等我哪天找到了工作再说吧!” “那怎么行!”王筱筱立刻叫了起来:“等你找到工作,那得猴年马月啊!现在不办贷款,房开商能同意吗?”再看看手里的钥匙,王筱筱心疼地想:房子啊,家,眼看就要到手的家!什么叫夜长梦多?这就叫夜长梦多,她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出什么岔子,让她仅有的房子也落了空。不就是结个婚吗,反正迟早也是要结婚的,尽管她的这个“迟早”并不是林以生,不过话说回来,对于面前这个她半点也不了解的林以生,跟他一起买房子难道不是在冒风险吗,或许,结婚会让这种合作关系多一层法律上的保障。 办贷款的银行同志不耐烦地在里面嚷道:“喂,我说你们俩个商量好了吗?你们要实在做不了主就回家和父母商量商量再来吧,我这还有其他事要办呢!” 王筱筱咬咬嘴唇,拉着林以生走出了银行。林以生看着身旁的王筱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犹豫着说:“你看,这到了嘴的鸭子总不能让它飞了,要不,咱俩干脆就结婚算了,他说得也没错,反正迟早总是要结的。” 王筱筱瞪了林以生一眼:“那也得看跟谁!”嘴里虽是这样说,但从刚才走出银行的那刻起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既然爱情在多少年前就不在了,那么现在和谁结婚,不是一样呢?她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林以生,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眉眼,甚至连那些刚刚长出的胡茬和些微细小的皱纹都是陌生的,可是总有一天它们都会变得熟悉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王筱筱终于说出了那句充满决定性质的话:“走吧,我们去办结婚登记。” 从婚姻登记处走出来的时候,林以生告诉王筱筱,他其实不是没有工作,而是没有固定职业。王筱筱轻轻地哦了一声,事已至此,她还能追究什么呢。原以为结婚是件天大的事情,没想到真的实践起来,原来是这么简单。真的就这么简单。 林以生提议要庆祝一下,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结婚,无论是林以生还是王筱筱都是第一次。王筱筱没有他那样的乐天精神,脑子里开始盘算起一大堆的现实问题:现在,房子已经名正言顺地归两人所有了,付完首付后两人还剩下15万元的余款,这笔钱,简单装修一下也应该够了。那么装修好了之后自然是要搬进去住的,一男一女,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纵使他们俩人心知肚明结婚不过是买房的某种手段,可外人却不知道。 “我觉得我们现在得谈谈一些重要的事情。”王筱筱一边盘算着一边说:“首先,我们不能让双方的父母知道这个事情,我是指结婚这件事。其中一方的父母如果突然造访,那么另一方就要无条件的回避。” 林以生默许地点点头。 王筱筱继续开口:“第二,我们也不能让周围的亲戚朋友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们不能带任何朋友回家。” “没问题。”林以生爽快地答应,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你这两点完全可以合并成一点,那就是我们不能让任何认识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结婚这件事。” “没错!”王筱筱吁了口气:“至于第三第四第五六七八点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随时再补充吧!” 林以生伸出三根手指,摆了个“ok”的造型。 王筱筱冷漠地低下头:“庆祝就免了吧,没什么好庆祝的,我还要回一趟公司,我走了。”说完也没再看一旁兴致勃勃的林以生,怀揣着心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王悠悠!”林以生在背后高叫了一句,王筱筱愣了一下,立定站稳,转身,一步步走回到林以生面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x-i-ao,xiao,王筱筱不是王悠悠!” 林以生挠挠头,脸上挂着一副很无辜的笑容,一只手在裤兜里摸索了半天,拽出一把程亮的钥匙递到王筱筱跟前:“给你配了把我租的那个房子的钥匙。” 王筱筱接过钥匙,也没表示感谢,晃了晃,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其实她也不是非回公司不可,她只是不知道不回公司还能去哪,她可不想早早地就回林以生租住的那个房子。如果说昨天住在他那里尚算是心安理得,可是现在,两个小小的红本让她和他突然具有了某种使命性的关系,她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因为这种使命性质的关系是被社会认可的。 王筱筱结婚的秘密除了当事人本身,无可避免地另一个知情人便是她的老板程立栋了,原因很简单,不是g城人的王筱筱没有本地户口,因此只有落户在工作的单位艾天头上,结婚这等大事,当然要艾天的法人出具她的集体户口证明和单身证明。 王筱筱和程立栋算不上推心置腹,因为无论怎样,员工和老板之间,总是隔着某种东西的,但东北老板程立栋似乎拿谁都不当外人,亲热起来好得像一家人,威严起来也确实能唬住不少人。程立栋指天发过誓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这消息的确太让人振奋了,六年没谈过恋爱的王筱筱突然结婚了,这真好比是惊天一个霹雳,晴空一个响雷! 公司里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程立栋踱着八字步悠哉游哉地晃到王筱筱的办公室,开门见上地说:“叫什么名字啊?” 王筱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林以生。”此时她倒不抗拒这个话题,连最好的朋友美文也没敢告诉,这事憋在心里让人发疯,她的确需要一个人和她一起讨论讨论。 “多大年纪?”程立栋的口吻活像她爸爸。 “35。” “35?跟我同龄啊。” “比你小两岁好不好?” “诶你多大来着?” “废话!” 程立栋若有所思,“我想想啊……我想想,嗯……对了,28!也不小了。35减28,大你七岁,哎正好把七年之痒给大过去了,我看你们俩肯定能白头偕老!” “你别咒我了行吗?”王筱筱苦着脸:“我不都跟你说了吗?结婚纯粹是买房需要。他没工作开不了证明!” “没工作啊!” “……” 程立栋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拖着腮帮子沉思,嘴里念念有词:“三天前,你叫我给你出具一张收入证明说是要买房,三天后,你突然又让我给你开集体户口的证明和单身证明,说你要结婚,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啊!真看不出来你王筱筱,能!真能!”最后这两字程立栋特意配上了一只竖起的大拇指以表赞叹。 王筱筱让程立栋的揶揄给搅得心烦意乱,“你说我是不是上了林以生的当了?” 程立栋:“我看你是上了他的道!” 王筱筱现在开始隐隐后怕:“我结婚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你说林以生会不会是欠了高利贷?这才找个替罪羊和他一起分担?” 程立栋很认真的想了想,表情虽然严肃,但完全是一副落井下石的样子,非但不给半句安慰,反倒添油加醋:“我看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啊王筱筱!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 ------------ 第三章 秘密大白 ------------ Chapter1 失忆的酒吧后半场 更新时间:2009-08-18 程立栋很不满的声音自电话里传了过来:“完事了没有啊?凌灏楠的飞机早就起飞了吧?我给你的可是半天假,眼瞅着就要下午了你人在哪呢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王筱筱草草挂断电话,准备赶回公司,至于林以生缘何跑到酒店里开了这么一间房,王筱筱仍然不知道。此人泼皮无赖,狡猾多端,他不想说的事,你就是拿根棍子撬着他的嘴也没用。 回到公司,创意部的人基本已经到齐,那群大爷们通常都是下午开始上班,也就是她王筱筱,尽管隔三差五迟个到,可总归还是能在上午露个脸,简单看了一遍早上客户部拿来的单子,交给了部门里资历最小的同事处理,王筱筱马不停蹄地敲响了程立栋办公室的门。现在该来的已经来过了,该走的也都走了,她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盘问盘问程立栋那天酒吧里喝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程立栋仰面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一晃一晃,胳膊肘抵着小腹,横举着一只钢笔端在眼门前,一派安闲地看着王筱筱。 “你就别卖关子了成吗?” “成啊,当然成,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提前放你一个小时假。” “啊?这才放了半天假又放假?” “当然了,放你假是让你去接一下我女儿,然后把她送回家,免得让乔安娜偷偷摸摸又给接走了。我这不是今天晚上有个应酬实在抽不开身嘛!保姆今天又正好请假。哦对了,你把倩倩送回去之后顺带着再给做个饭,不要弄得太复杂,清淡一点,四个菜一个汤就行了,她这阵子肠胃不好。啊,还有,倩倩胆儿小,一个人在家害怕,你们吃完晚饭估摸着我还没回来,那你就陪着她呆一会,辅导辅导她做作业,时间很容易打发。如果太晚了就不要等我了,让她早点睡觉。哦对了,倩倩睡着之前床边一定得有人陪着,要不然她睡得不踏实……” 好不容易等他唠叨完,王筱筱肺都要气炸了。无赖,纯粹是无赖!这叫提前放她一个小时假吗?两个人吃四菜一汤这还叫不复杂?还要辅导她做作业、哄睡觉,当她是家教兼保姆使唤?但是现在不是跟他讨价还价的时候,王筱筱耐着性子一一答应下来,程立栋这才缓缓开启尊口,娓娓道来酒吧那夜后半场发生的事情。 要说那晚王筱筱也算是史无前例地超常发挥,尽管桌面上堆着的那些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子大部分都是程立栋消灭的,但她喝得也确实不少。酒吧里人潮散去,只剩下星星点点几个醉得不醒人事的还趴在桌上等着家属来认领。程立栋和王筱筱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准备打道回府。 都说酒后现原型,那时的程立栋已经半点老板的样子也没有了,两个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由相互搀扶改成了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找到车子后才发现坏了菜了――中控失灵!滴滴滴地按了半天,车门愣是打不开,王筱筱胃里一阵翻腾,巴不得立马坐进去放平自己,可程立栋的车子就是不争气,眼瞅着中控都快给按烂了就是打不开车门,酒精助长着一腔怒火,王筱筱也不知哪来的胆子走上去照着车门就踹了一脚。小白车嗷嗷嗷地叫得震天响,要在往常,程立栋早叫唤起来了,可那分钟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眼见着自己的宝贝惨遭王筱筱蹂躏非但一点不心痛,还在一旁助纣为虐地跟着叫好。这下王筱筱更来劲了,程立栋也不知从哪拽来一根木头棍子,无比仗义地递给眼前的暴徒,王筱筱接起棍子高高举过头顶照着小白车当头一棒――“咣当”一声,驾驶座的玻璃碎了!稀里哗啦地碎片溅了一地,程立栋这才有些清醒,几步走到车头俯下身一看――坏了!这根本就不是他那辆车子!尽管颜色、型号一模一样,可车牌号骗不了人,这的确不是他的那台车!那他的车哪去了?一转头,看见大门另一侧的停车线上稳稳当当地泊着一台一模一样的车。 “坏了,咱砸错车了。”程立栋哭丧着脸。 原来刚才出门时走错了方向,他的车停在了酒吧大门的左边,而这台停在了右边。这么说砸坏的这台是人家的车。当时只道是很晚,酒吧的保安也许正在准备下班,因此根本没能发现这两名气焰嚣张为非作歹的凶手。这可怎么办?程立栋心想这间酒吧里的客人极为复杂,什么人都有,砸坏的车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万一运气不好碰上了不好惹的,他俩人就等着明早让人来收尸吧。这一吓酒醒了大半,刚才纯粹是借酒撒风,他哪是那么容易就醉的人,现在清醒了才道大事不好。而一旁的王筱筱倒是真的醉了,虽然停止了行凶,但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明显没明白程立栋在担心些什么。 此时,停在酒吧门前的车已经不多,程立栋拉起王筱筱的胳膊就准备跑路,没等拔腿,就见一名衣着不凡,身材修长的男子正朝着他们走来。 程立栋心想完了,来人定是车主无疑了。看来逃跑是无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看他想怎么解决。程立栋直直地瞪着走上前的人,只等发落。男子显然一早就看见了这边的状况,神态自若,步伐平稳,若换了别人早就大呼小叫地冲上来拼命了,能做出如此举动若非修养极好便是来头不小。 男子看了惨遭毒手的车子一眼,挑了挑眉,手里的中控轻轻按了一下,滴滴两声,拉开了车门,这才转头看着一旁的程立栋,轻言浅笑道:“我的车,可真惨。” 程立栋觉得这人并不像是难缠的主,立马诚恳地检讨:“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大兄弟,高了,喝高了今儿晚上,俩车长得一模一样,认错车了。”说着抬手一指泊在酒吧左边自己的那台,补充道:“转向了,那边那台才是我的!” 男子摇了摇头,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这么说,你们本来准备要砸的是自己的车?” 程立栋尴尬地说:“那什么,这不是打不开车门吗。以为中控失灵了。哎呀,你看这事整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筱筱猛地开口:“车是我砸的,不管他的事。” 男子颇感有趣地打量了她一眼,这一看,微微楞了愣:“是你?” 程立栋脖子一梗,难道和王筱筱认识?那这事就好办了,熟人熟事的,看来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了。 “就是我!”王筱筱一脸的大义凛然,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包里掏来掏去,嘴里一边含混不清地嘀咕着:“你等着,你等着啊……我,我哪钱赔给你。” 程立栋看看王筱筱,再看看含笑不语的车主,甚是疑惑,搞不清楚这俩人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却也无从插话。半晌,王筱筱空着手从包里伸出来,讲话还是那么理直气壮:“钱,钱包不在了,这样吧,你……跟我回家,回家我拿钱赔给你!”接着不由分说就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看见车主站在原地未动,王筱筱很不耐烦地拍拍驾驶坐:“上车!” 男子轻吁一声,配合地坐了进去,面挂笑容。也许长这么大头一遭遇见这样撒酒疯的女人,倒也乐趣无穷。 程立栋被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怔得目瞪口呆,大着舌头噜噜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眼睁睁的看着被砸坏了的小车载着王筱筱扬长而去。 “完了?”王筱筱瞪大了眼睛问。 “完了。”程立栋答得理所应当。 “你,你,你就这么让他把我带走了?”王筱筱觉得程立栋简直不可理喻,禽兽不如,怎么能就这样丢下自己不顾不管回家睡大觉去了。 “又不是我让人家把你带走的!”程立栋纠正道:“是你自己要人家跟你回家的嘛!” “我那分钟喝得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说的话能听吗?”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当时豪气冲天的样子谁敢拦你啊?那家伙,谁敢拦你你当时就能灭了谁!”程立栋声情并茂地回忆着当时的险况,眼瞅着王筱筱眼里就要喷出火来,赶紧又说道:“哎呀,再说你们俩又认识,会出什么事啊!”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认识?” “他说的嘛。”程立栋尽量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想借此让王筱筱放松警惕。 “就一句‘是你’你就断定我和他认识?”王筱筱不依不饶,心里愤愤地想,怎么又是这句话――“是你?”第一次听人跟她说这句“是你?”就莫名其妙跟人一起买房还结了婚,第二次听人跟她说“是你?”竟莫名其妙带人家回家了!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人。 “嗨!你说你激动个什么劲,你看你现在这不好好的呆在这嘛?再说了,你们家又不只有你一人,那个林什么……对,林以生在家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嘛。”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林以生,王筱筱更是恨不得上房揭瓦了,结婚不过是买房的一个手段,自从房子装修好搬进去之后,林以生压根就没在那里住过几回,那房子不过是他歇脚的一个旅店,每次回来住不上几天就又不知野到哪里去了。 王筱筱摆摆手:“你知道什么啊,我……” “接个电话接个电话!”程立栋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老板椅转了一圈背对着王筱筱讲起了电话:“哦,啊,白男啊……行,演员你定不就完了吗?我不看了,还操那心……行行,把票都带回来吧,能报……哈哈哈,好,好。哦对了,那什么……” 接完电话转过身,王筱筱已经恢复了平静,看来没有继续讨伐他的意思了,程立栋暗自松了口气,却见王筱筱豁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就往外走。 程立栋扯着嗓子在后面喊:“哎――你干什么去啊?” “回家!” “你别忘了接倩倩。” 王筱筱猛地立定转身:“刚才你和白男不是挺腻乎的吗?喊她给你接啊?本姑娘今天心情不爽,哪也不去了,回家休息!”说完,砰地关上大门扬长而去。 ------------ Chapter2 尽人皆知 更新时间:2009-08-18 林以生,房子另二分之一的主人,自从王筱筱上一次在送别凌灏楠在酒店里偶然遇见他的那天起,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27层是这里的顶层,王筱筱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握着手机发呆,对凌灏楠存在里面的那一串号码发呆。原来她和凌灏楠之间,隔着的只是这一串小小的数字,六年来她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地遍寻不到的人,竟然就在这一小串数字的背后。半个月前酒店一别,她每天都会在梦里梦见凌灏楠魔咒般一遍遍地对她说着临别时的那句话:筱筱,跟我去北京吧,跟我去北京吧,跟我去北京吧…… 梦醒时分,黎明破晓,惊出一身冷汗的王筱筱抱着双肩蜷坐在床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跟他走难道这不是她六年来一直盼着的吗,可是为什么,六年后当他真的向她提出这个邀请时她竟会如此战栗? 第二天一早,王筱筱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时间不早不晚,每间办公室都呈现出一派忙碌的景象。偶尔在走廊上遇见一两个同事,王筱筱程式化地与之问好,可是,怎么感觉对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老远就听见了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室,程立栋高声讲着电话。王筱筱拽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五分,已过了打卡时间,但是相对于创意部的人来说,已算是起了大早。难道是因为来得早了?王筱筱琢磨不定一路过来那些怪异的眼神,兀自摇摇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筱筱姐!”实习生米路抢先跟王筱筱打招呼,白嫩的脸蛋上,一丝慌乱的神情溢于言表。 王筱筱看着她说:“米路,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米路憋红了一张脸,一个劲的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 王筱筱狐疑地望着不会撒谎的米路,明显感到此时此刻她正在撒谎,而且凭直觉,王筱筱觉得这个谎一定和自己有关。再看办公室里其余几位同事,破天荒地全都到齐了,并且呈现出史无前例的繁忙样子,那架势明显在说:我现在很忙,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问我啊! 王筱筱才懒得问他们,把挎包放在桌子上,对米路说:“你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现在就自己去问问程总。” 米路一听这话急了,慌忙摆手:“不要啊筱筱姐,程总他……不在,开会去了!” “开会?”王筱筱心里哼了一声,刚才走廊里分明听见程立栋五大三粗的嗓门,她想她猜得果然没错,这群人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王筱筱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对米路说:“是吗?也许,现在已经回来吧!”说完,立马试探性地迈出步子做出准备亲自去看看的架势。 米路果然沉不住气,一把按住王筱筱,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别别,筱筱姐你千万别去,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看看啊。”说完,几乎是夺门而逃地冲了出去。 王筱筱脸上显现出一丝小小的得意,心里猜个八九不离十,还能有什么事?leo离职后,程立栋不是一直声称要从4a挖个人过来当创意总监吗?看来,他已经成功地挖到人了吧。新的创意总监在即,他是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艾天混了六年混到今天创意部资历最老的王筱筱心里不平衡要揭竿起义。程立栋啊程立栋,你也太小看我王筱筱了,你那个破创意总监谁稀罕当啊。 就在米路慌慌张张闯进程立栋办公室的时候,她不知道此时的身后王筱筱正蹑手蹑脚地悄悄尾随。 “不是让你跟王筱筱说我今天开会去了吗!”程立栋的声音。 “我说了,可是她不信,还说要亲自过来看看,我刚才好说歹说才把她暂时拖住的,你看怎么办啊程总。”米路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哎呀,现在这件事全公司人都知道了,王筱筱知道了一定会天翻地覆的。不行,我今天一定不能让她看见我。这样吧,你马上把罗经理叫来,我把今天的事情向他安排一下,我先出去躲一躲!” “不用躲了,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说吧,你们到底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王筱筱铁面关公一样已经一声不响地堵在了门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气势逼人。 米路尖叫一声,看看老板椅里张口结舌的程立栋又看看堵在门口的王筱筱,预感到一场血战即将爆发,哧溜一下就串了出去,顺带着将程立栋办公室的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王筱筱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程立栋,觉得此情此景真是有趣,老板在员工面前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说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王筱筱何德何能啊,不就是个创意总监吗?她知道自己随意任性的个性根本不适合那个位置,因此也根本没把当不当这个创意总监放在心上,倒是程立栋多余担心了。 王筱筱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心中暗自好笑,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程立栋给她低三下气的机会可真是难得,简直是千载难逢,这样的机会她得好好享受一下,尽管不在乎那个创意总监的职位,可嘴里总还是得象征性地表表态,表示一下程立栋的不仁不义和自己的宽容大度。 王筱筱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呢,你也用不着这么为难,我知道这些年为艾天我的确是鞠躬尽瘁没日没夜地奉献着我的青春年华,当然了,这一点你也看在眼里,我是知道的。按理说这个创意总监,在这总情况下非我莫属。可是你呢,非但不用我,还死乞白赖地从4a挖个人过来。这人嘛,都是这样的,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不过你放心,我是一点怪你的意思也没有,我知道我这个人,自己瞎折腾还行,但是当领导还真是不合适。”此番畅谈言辞凿凿,情真意切,连王筱筱都不禁为自己的话感动起来。 岂料程立栋却一脸迷惑地说:“什,什么?创意总监?你想当创意总监!” 王筱筱心里咯噔一下,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傻,那么他千方百计要隐瞒的事情不是她猜的这一桩? 程立栋脸上抽搐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起来:“王筱筱啊王筱筱,我今天算开了眼了,原来你心里面一直是这么想的啊?哈哈哈哈,早说嘛,我还以为你一直挺清高不稀罕当这个创意总监呢,原来,原来也……” 王筱筱被程立栋这样一说,联想起刚才自己那自作多情的一番表白,顿觉羞愤难当:“原来什么啊原来!我本来就不稀罕你那个破创意总监!那你说吧,你今天遮遮掩掩的,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提这茬,程立栋立时又软了下来:“那个,筱筱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那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行了!就你那点文化,你就别卖弄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你看啊,筱筱,这事吧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啊它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就是,那什么,你结婚这事――” 一提“结婚”这词,王筱筱顿时觉得一股不详地预感腾然升起,紧张地追问:“我结婚的事怎么了?” 程立栋:“你结婚这事,本来它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 这个王筱筱倒是知道,程立栋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外的另一个人是人事部的总监冯老太太,结婚要出具集体户口证明和单身证明那样的东西,是要经过人事部的。 王筱筱吁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是冯老太太吧。” “对啊!” 王筱筱突然想起来刚才在程立栋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句“全公司人都知道了”,难道是结婚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了?她话音颤抖着问:“冯老太太的性格我知道,虽然人很苛刻,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我不相信她会把我这件事情说出去。” 程立栋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因为她太有职业操守了,才坏了菜了!我们公司一年一次的体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女同志的体检分成已婚和未婚两类,她就是因为知道你已婚这个事实,所以才坚持要把你的名单列在已婚的那一组,说是要为你的健康负责。你说这老太太,那家伙真叫油盐不进,我好说歹说都不行啊。你看,体检名单已经下发到各个部门去了,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已经结婚了。”程立栋最后那几个字说得跟蚊子哼哼,可王筱筱还是一字不差地听了个真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刚才一来公司跟那些人打招呼时遭遇到那么多怪异的眼神,六年来都形单影子的王筱筱突然间就变成了已婚人士,人家能不拿她当怪物看吗?原来她的秘密已经大白于天下根本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 Chapter3 有惊无险 更新时间:2009-08-20 g城机场内的候机大厅里,一个身穿印有米老鼠图案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躲在一根立柱后瑟瑟发抖,她粉白的小脸上挂着泪花,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一对嘶声争吵的男女。 男人:“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我的生活里不需要这个孩子,不需要!” 女人:“明博!请你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好吗?她是我的女儿!” 男人:“但她不是我的女儿!” 女人:“可是我们……” 男人冷笑了一下:“你现在后悔了吗?好啊,你要是后悔了就带着她回去吧,回去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这个问题。” 女人:“明博!” 男女争吵间引得旁观者无数,身穿粉红色卡通裙子的小女孩早已偷偷离开那根立柱,一个人茫然失措地走到远离候机厅的行李大厅出口处。此时,她正双手扒着栏杆,泪眼婆娑地望着如织的人流。 舒乔随着下机的人群走向行李大厅,她优雅地伸出手将一缕垂在额前的碎发捋回脑后,一边等待着传送带上即将送到的行李,一边闲适地左顾右盼。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今天下午抵达g城,自然也没有任何人为她接机。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自由自在,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脸上。起初舒乔以为她是跟着某个大人来机场接机的,可是她的附近并没有大人,小女孩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这跟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 一只黑色的小巧皮箱随着传送带缓缓送到眼前,这是舒乔携带的唯一一件行李,一切从简,随意自在。舒乔抓起那只黑色的皮箱,抽出提手,皮箱拖着地面上缓缓滑在她的身后,向着那个粉红色卡通裙子的小女孩走去。 “嗨,小宝贝,你一个人吗?”舒乔蹲在小女孩面前,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花,爱怜地看着她问。 小女孩一点也不惧怕这个陌生的女人,也许她早已见过更让她感觉恐惧的事情。她抽抽噎噎地任由眼前陌生的阿姨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嘴角一扁一扁,仿似终于找到可以庇护的人而显得更加委屈了一般。 “你一个人来的吗?”舒乔抓着她胖胖的小手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你们家大人呢?” 小女孩紧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睛里迅速地积攒起泪水,哗地一下就决堤了,刚刚才给擦开的小脸上瞬间又是两道小河。 舒乔连忙把小女孩搂在怀里:“不哭不哭,告诉阿姨,到底怎么了?” 小女孩断断续续地抽噎,终于带着哭腔开口:“我,我要找我爸爸……哇……” “好好好,不哭了。乖,乖,阿姨带你找爸爸去。” 舒乔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大厅,招手拦下一辆刚刚送走乘客的出租车。舒乔一边嘱咐小女孩上车,一边用手机拨打了刚刚小姑娘说过的爸爸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出租车司机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舒乔只好对小女孩说:“你爸爸的手机没有人接,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 “那家里的电话呢?” “家里白天没有人。” 舒乔紧跟着问:“那你妈妈的电话呢?” 没想到这一问,小女孩的表情马上起了变化,一张小嘴在脸上一下一下地撇着,好像很努力的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舒乔心疼地赶紧搂住她:“那这样好不好,你看,你爸爸的电话现在打不通,家里又没有人,那阿姨先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等一会联系上你爸爸了就送你回去好吗?“ 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搂着舒乔的脖子,一个小小的脑袋在舒乔的肩膀上用力的点了点。舒乔吁了口气,转头对司机说:“先去市区吧,去有游乐场的地方。“ 就在出租车起步的刹那,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宛如疯了一般地冲出机场大厅,嘶声竭力地呼喊着:“倩倩!倩倩你在哪?” 人来人往的飞机场里,哪里还有倩倩的影子?本来要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经停止登机了,乔安娜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绝望地拿出手机拨打了程立栋的电话。 艾天广告公司的会议室内,程立栋正口沫横飞地跟一家地产商进行谈判,摆在桌面上的手机锲而不舍地震个不停让他不胜其烦,这已经是今天早上谈判开始后第n个打进来的电话了,因为谈判尚在进行,因此之前的统统没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电话震动的时候程立栋竟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犹犹豫豫地还是接了起来。 “栋子,孩子,孩子不见了!”电话里乔安娜哭哭啼啼的声音疯了一样的传来。 “什么?你把她接走了?”程立栋大吼一声,嚯地站了起来。用力过猛让桌上的一盏茶杯兵的一声就打翻在了桌面上,浅黄色的茶水浸湿了方案,什么谈判统统见鬼去吧! “我找遍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不到她,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什么时候把她带走的?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机场,在机场,我想带她和我一起回上海,可是在机场的时候,我一时没注意,她,她就不在了……” “广播找人了没有?” “找了都找了,没有!” 程立栋简直快要气疯了:“我告诉你乔安娜,今天要是找不到倩倩,我跟你拼命!你现在还在机场?好,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撂下电话的程立栋已经出离愤怒了,狠狠地把手机砸在桌子上,丢下面面相觑的客户,大跨步地冲了出去。 “哎!程总你手机――”好心的地产商望着程立栋那只连电池都给拍出来了的倒霉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烧火燎赶到机场的程立栋因为没带手机,别说找到孩子,就连乔安娜的影儿也没见到一个。程立栋垂着双手茫然地站在候机大厅里,因为他根本就没存过也记不住乔安娜的号码,这下彻底抓瞎了。 急昏了头的程立栋不知怎么就坚定的认为孩子是给人贩子空运走了,就在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机场里上串下跳几乎把所有地勤人员都骚扰个遍的时候,舒乔那边已经拨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打给小女孩她爸爸的电话了,只可惜都是无法接通。最后,舒乔只好摇摇头作罢。 “好不好吃?”舒乔收回手机望着脸上沾满蛋糕屑的小女孩问。 “嗯。”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胖嘟嘟的小脸上浮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孩子总是这样轻易地就可以忘记烦恼并且喜欢上一个人,舒乔望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想,如果大人和大人之间也能够拥有这样一份单纯和信任该有多好。 “小宝贝,现在天都快黑了,你家大人应该回家了吧?把你家电话和地址告诉我吧,如果我要再不送你回家,你家大人肯定要报警了!” 此时的小女孩已然对舒乔依依不舍,胖胖的小手沾着桌上的果酱,不情不愿地在一张餐巾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接话接通了。小女孩的爸爸仍然没有回家,接电话的是刚刚回来的保姆。小保姆休假回家根本就不知道白天里发生的事情,听到舒乔这么一说,顿时吓得话都说不清楚。舒乔听那声音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索性好人做到底,答应亲自把小女孩送回家去。 “阿姨,你以后还会再来找我玩吗?”临别前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拉着舒乔的手问。 “当然了,只要你想我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啊!”舒乔从手袋里掏出钢笔和便签,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最后画上一只头戴蝴蝶结的米老鼠头像,整整齐齐的折好,放进小女孩的口袋:“快进去吧,进去之后在窗户里给我招招手!”舒乔使劲拍了拍小女孩的屁股:“走吧!” 小家伙一蹦一跳地向着一栋别墅里跑去。 ------------ Chapter4 翻飞的蝴蝶 更新时间:2009-08-20 做完手里最后一个方案,时间已是晚上九点,王筱筱仔细地又将方案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问题,也确信了她即将不在的这几天里将不被任何工作上的事打扰,这才关上了电脑。本来是想明天一早向程立栋告假的,可出门时看到他办公室竟还亮着灯,王筱筱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敲了敲程立栋办公室的门。 “程总,我想请个假。”王筱筱走到程立栋的大班台对面坐了下来。 “请假?心情不好?”程立栋一边抿着自己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一边心情大好地对王筱筱的告假提出质疑。 “也没什么心情好不好的,就是想出去走走,好好想想我自己的问题。”王筱筱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关于她的事情,这个本算不上好朋友的人已经知道得太多,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王筱筱尽量做出一副轻松的口吻:“尤其是趁美文出去学习还没回来,我得赶紧走,免得她回来知道我结婚这事非得闹腾死我!咦?你心情看上去不错嘛,今天乔安娜没再来骚扰你?” 程立栋停止了拨弄头发的动作,眼睛一瞪:“我借她个胆子她试试!前两天她差点把倩倩弄丢了还没找她算账,多亏有个好心人把倩倩送回来了,要不然,我真能跟她拼命!只可惜我回去完了一步,没有当面谢谢人家。”程立栋提起这事仍然气得不行,继而脸上浮现一抹得意:“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今天就给倩倩联系一个寄宿学校,全封闭式的管理,平时不准回家,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次,哼,我看她还有什么办法再把孩子偷走!至于你请假的事,不批!最近我正联系一个大客户呢,你不能这个时候请假,再坚持一下!你要是实在觉得累呢,那就明天先休息一天,就一天啊!” “可是,我……” “王筱筱同志!你就是艾天的半边天!”程立栋豁地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王筱筱的肩膀:“leo才刚刚辞职,艾天现在需要你!” 王筱筱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手机铃声大作,电话接通,美文劈头盖脑的训斥接踵而至:“王筱筱!你也太不像话了!我今天刚刚学习回来,还没回公司就已经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你结婚了!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筱筱握着电话,瞟了对面的程立栋一眼,背过身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就是结个婚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叫大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我今儿就得去你们家看看!” “那可不行!” “怎么就不行啊?你还怕我把你家给你抢去啊?小农意识!”美文一连串声讨喋喋不休,话筒里突然变了个声音:“我看啊,她是不想让我们看见她老公吧,是怕把她老公给抢了去!哈哈哈哈……” 这个声音……王筱筱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激动的听着这个爽朗笑声,这声音是舒乔,舒乔!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自从毕业那年她去了英国利物浦大学留学,她们至今没有再见过。 “舒乔?是你吗?”王筱筱握着听筒有些激动地问。 “是姐姐我,回来了。”舒乔畅快淋漓的笑声仿似把时光又拉回了多少年前那无忧无虑的大学校园。 “舒乔你还好吗?什么时候回国的?你怎么来g城了?”那么多年未见的好友,让王筱筱仿似有千言万语要一起道尽一般。 “好,我好得很!你们俩个都来g城了,我怎么就不能来?”舒乔讲话总是那么伶牙俐齿,6年了一点也不变:“给你半个小时,立即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在哪呢?”王筱筱在程立栋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看也没再看他一眼,已经快步向外走去。她知道的,从听到舒乔声音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们今天一定会不醉不归。 至尊夜总会的包间内,见到舒乔的第一眼王筱筱就知道了这六年来她们的差距,她用了六年的时间把自己从一个充满梦想的女孩变成了一个麻木不仁的无为少妇,而一样的六年,舒乔却把当年四射的活力统统转化为如今的成熟与睿智。当然,还有更甚一筹的美丽。 舒乔嘴角含着一丝笑,用王筱筱熟悉的语调道:“姐姐够意思吧?知道你不愿意让别人上你们家,所以把你叫出来。”言毕,眼角一扫身旁的美文,两人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睛。 “舒乔几天前回来的,偷偷摸摸的也没告诉我们,和你一个德行!”美文朝里面挪了挪身子,在不长的包间沙发上给王筱筱腾出了个位置。 三个女人,六年的回忆,充斥在至尊不大的包间内。时间是这个世上最好的雕刻大师,它把曾经三个相差无几的少女慢慢雕琢成今天各自的模样。六年前三个形影不离的伙伴,伴随着大学毕业离别的钟声,开始各自人生新的起点。舒乔去了英国一别就是六年,美文则一毕业就嫁给了相恋4年的学生会主席,而今即将奔赴七年之痒。而王筱筱,本是为了陪美文才来到g城,却在这里遭遇了她人生中最为重要也最轰轰烈烈的一次爱情。那时的她以为只要努力,生活和爱情都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变得美好起来,只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掉离别的悲剧。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是舒乔最先打破了沉默:“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们是不是都没话和我说了?” 美文眼眶里一直晶莹闪烁,可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小女人爱感伤的一面,故意拔高了音调:“你也真够损的,一走就是六年,也不跟我们联系,出国了不起啊?你这猛不丁的突然蹦出来了,也得让我们适应适应吧。” “呵呵呵,好你个小蚊子,今天叫你们出来不就是让你们好好声讨我的嘛!来吧,别客气。”舒乔一边笑一边燃起一只希尔顿。希尔顿,还是当年大学时她们三个人躲在女生宿舍的天台上偷偷抽的那个牌子,只是现在舒乔燃烟的动作已再不同当年那生怯怯的模样了。 王筱筱从舒乔的手中拿过那包希尔顿,轻轻的摩挲着,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青涩的校园时代,刚想抽出一只把玩,却被美文一把按住:“声讨舒乔是肯定应该的,但在声讨舒乔之前,要先声讨你!”说完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王筱筱。 王筱筱自知理亏,无奈地哀叹一声:“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跟你在一个公司上班,好让你有机会近距离折磨我,唉,舒乔你总算回来了,拜托你也让她折磨折磨吧,替我分担一下二分之一的痛苦!” 舒乔咯咯笑着看打闹着的美文和王筱筱,轻叹一气:“说真的我可真羡慕你们两个,可以整天这样打打闹闹的多热闹,我在那边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不知道有多凄惨。” 美文才不理解舒乔的异乡之苦,立即将舒乔打断:“知心话?你以为她还会跟我说知心话呢?她现在是有什么都掖着藏着,瞒天过海地结婚都半年了,愣是没告诉我,要不是我们单位这次体检,非要把妇女同志划成已婚和未婚两类,我还不知道她已嫁做他人妇呢,你说有她这样的吗?” 舒乔跟在一边帮腔:“是呀筱筱,你这件事办得可就太不对了,虽然现在时兴闪婚,可你这闪得也太快了,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筱筱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那场突如其来的婚姻,包间门猛地被人推开,随着大厅里狂躁的音乐一同涌入的还有一个拿着一只硕大牛皮纸信封的女人,她清冷的眼光毫无表情地扫视着包间里的三个女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舒乔略微上扬的脸上。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开场白,信封便向着舒乔丢了过来,那是一个轻微得没有半点力度的动作,缓慢的抛物线轨迹上,牛皮纸信封敞开的口子里放飞出无数只肉粉色翻飞的蝴蝶,瞬间飘满了整个包间。 王筱筱俯身拾起一只,终于明白它们为什么是肉粉色的了,那铺满一地的全都是舒乔和一个男人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照片。 王筱筱已觉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会怎样,美文也完全没了刚才口口声声要声讨人的霸气,而一旁的舒乔却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仿佛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一样。 两个女人就这样安静地对峙着。王筱筱不敢抬眼去看那闯进门来的女人,因为她觉得整个包间昏暗的天花板一直在旋转。一个冰冷而陌生的声音终于响起,不敢抬眼看的王筱筱知道那声音是属于这个刚刚闯进来搅乱了整个世界的女人。 “何必如此麻烦,想要怎么样只要告诉我一声便好。你们要我装聋作哑,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那我就装聋作哑。你们要在一起,要我离婚,我就和他离婚。”好平静的声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静得一点也听不出那是来自一个遭遇背叛的女人。只听那声音继续说道:“但是,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寄这个东西给我做什么?如果是想看看我的反应,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照片拍得不错,天作之合。” 舒乔一直没有说话,很长时间包间里静得让人发疯。王筱筱再抬起头来,陌生女人已经不在了。 舒乔远在异国他乡的六年并非空白。 照片上的男子叫一千零一夜。因为舒乔说那是她在异国他乡遭遇前来搭讪的第一千零一个男人。王筱筱不记得舒乔什么时候起有这样的嗜好,会在心里默数下那些搭讪的男子,但她想起舒乔的那句话“说真的我可真羡慕你们两个,可以整天这样打打闹闹的有多热闹,我在那边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都不知道有多凄惨。”她突然可以理解了,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孩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到底有多孤独,孤独到可以清楚地记得第一千零一个走向自己的男人。 ------------ Chapter5 官人驾到 更新时间:2009-08-21 告别舒乔后,王筱筱回到水岸花都的新居。在寂静无声的凌晨1点里没有半点睡意,谢天谢地程立栋许诺明天可以休息。王筱筱打开电脑,思绪却无法平静,无论如何,舒乔的爱情故事都是让她羡慕的。因为至少,他们彼此相爱。 word文档上显示的上一次修改时间是一个月前,王筱筱看着那满目疮痍的稿子就像是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爱情,谁让她非要写自己,每一次写下它就是叫她再一次经历那样的痛。凌灏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果然没有打电话给她,他根本就没有她的号码,“跟我去北京吧”不过是他随口一说的而已,纵然那个魔咒一般的噩梦天天折磨着她,可她也只能悲哀地承认她是爱着那个梦,爱着那个人的。有什么办法,如果人都是有命的,她也只能让这样的命噬咬着她不愿放弃,无法忘记…… 天,好像又快亮了。 眨眼之间,时间已近中午。忘记昨夜究竟是几点才昏昏然趴在书桌上睡着的。一件深蓝色的外套随着王筱筱坐直的身子滑落在地,她转头拾起,那不是她自己的外套,似曾相识的深蓝色,上面漂浮着浅浅的烟草味道。 “田鸡煲白豆!”一声骤然响起的吆喝声自楼下的厨房传来――林以生回来了! 来不及穿上被踢落在桌边的拖鞋,王筱筱几乎是飞奔着向楼下冲去。林以生系着王筱筱的那条鹅黄色卡通图案的围裙正端着一盏冒着蒸蒸热气的汤盅从厨房里走出来。印有跳跳虎和维尼熊的卡通围裙围在他身上整整小了好几号,包裹着他健硕的身材,样子滑稽可笑。 看见赤脚站在楼梯上的王筱筱,林以生眨了眨眼睛:“作家老婆起床了?” “少得脸,谁是你老婆。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东西?”王筱筱又向下串了几格,探头看了看他端在手里的汤盅,白乎乎的一片,再拾起目光看那端着汤盅的人,更显得黑了许多,肌肉虬结的手臂坚实而有力地将汤盅举过了脸。王筱筱并不识趣,看也没看汤盅,而是站在楼梯上好奇地弯下腰去用食指点着林以生突起在手臂上的肌肉块,使劲的按了按,弹性十足:“哎呀,真难看!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工作啊!” “就你?” “瞧不起人吗?快品品,清热去火的,很适宜你这类便秘人群。” 王筱筱横了林以生一眼,终于屈尊迈下步来,跟他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接过他递上来那不明不白的东西,料想吃不死人,皱皱眉头舀了一瓢,入口倒是鲜嫩,就是味道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也难怪,她妈从小就说她是那种好养活难伺候的主。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什么煲?” “田鸡煲白豆啊!” 田鸡?青蛙?癞蛤蟆?王筱筱像给孙悟空施了定身法,定住不动了。 “快吃啊!”林以生催促着。 王筱筱嘴里含着那块瞬间变了味儿的田鸡愣怔着,左右为难。她有点害怕吃这个东西,早知道刚才还不如不问了呢。但再看一旁巴巴候着的林以生,又不忍也不敢拂了他一片美意,因为相比较田鸡,她更怕那肌肉虬结的手臂,尽管林以生并没有说吃不完要揍人。 大不了不就是被毒死吗?王筱筱咬牙忍了,一仰脖先把汤喝了个干净,至于那些固体的东西,打死也不碰了。抹抹嘴,吐出那块没敢下咽的蛤蟆肉,大义凛然地望着林以生,眼神里说,本姑娘的极限也就到此为止了,怎么着吧! 林以生晃了晃被王筱筱喝干了的汤盅,嬉皮笑脸地点点头:“味道还不错吧?这下一米二无望了。咦?夫人可是想我想得急切,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飞奔着前来迎接?哦,对了,锅里还有得多呢,我再去给你填一碗?” 王筱筱被他跳跃式的唠叨弄得差点崩溃,赶紧打断喋喋不休的林以生,飞快地伸出一只手举到他面前一声断喝:“拿来!” “拿什么?” “包租婆”怒目一瞪:“你说什么?房贷可是我们俩一人一半,这个月和上个月的我已经帮你垫付了!”王筱筱加重了音量,再次重复到:“拿来!” 林以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先是上了天,然后又入了地,最后定格在那碗田鸡堡白豆上。 见他这副装腔作势企图抵赖的样子,王筱筱步步紧逼:“一碗汤就想收买我吗?没有用,拿来!” “不是啊,”林以生很认真地又把碗端到王筱筱面前:“先吃完再说嘛!” 王筱筱一扭头:“不吃了,喝撑了!。” “那可不行,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我妈说了,撑了人也不能占了盆!吃完吃完!”不知不觉主动权又给他抢了过去。 王筱筱想到田鸡,浑身一个冷战,也顾不得他拿没拿钱来,一个转身就向楼上奔去。 林以生望着仓皇而逃的王筱筱好不得意,拿起那柄王筱筱用过的勺子志得意满地吃起刚才她死也不肯吃的那些田鸡肉,转移大法对这个女人真是屡试不爽啊! 王筱筱在楼上房间里赖到将近下午,多了一个人的房子让王筱筱连往日那胡思乱想的心情也被挤占了去。她有时自己也觉得奇怪,每次林以生在家的时候,她总是很难有心情再趴在阳台欣赏风景,或是坐在电脑前敲字。也许是林以生不安分的性格使然,可能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纵使他专注地做一件什么事情时也总会有意无意地弄出些动静,就像比试一件衣服,他也会面容生动地对着镜子念念有词。而每当他这样自我陶醉的时候,王筱筱总是再难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扫地时她会停下来看着他站在客厅里抱着空气跳舞,路过他卧室门口会驻足观望他和镜子里的自己客套得不亦乐乎。她有时觉得他脑袋也许是有点什么问题的,但有时又觉得他是天生就属于那类喜欢自娱自乐型的人。但不管怎样,至少在他身上,王筱筱从来也看不到烦恼二字,那是个快乐得没边的男人,即使他连买一套房子都要跟人合伙也仍然是快乐的。 王筱筱突然有点嫉妒起他的乐天,凭空生出一丝恼意,很想对他发发脾气,没想到他却浑然什么也不知地端着他的手提电脑出现在她的书房门口。 林以生看见王筱筱不悦的脸色,谄媚地笑了一下,像正准备跨进老师办公室挨罚的小学生一样戛然止住了脚步。 王筱筱瞪了他一眼,低头不再看他,胡乱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猛敲了一气。那样子分明说,我现在很忙,识趣的最好别来打搅我。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从电脑桌下边的路由器上扯起一根网线连上自己的手提电脑,然后四平八稳地盘腿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打开电脑盖子,嘴里一张一合,仿佛唱着什么歌曲却听不到半点声音。王筱筱抬起脸看他,他却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的电脑。 “你要干嘛?”王筱筱终于忍不住冲他嚷了起来。 他抬起脸来,指了指地上的路由器:“我上网啊。网线就这么长……”那样子无辜得很。 王筱筱嘴张了一半,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停了几秒钟,索性闭住。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话得很?”林以生突然换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 眼看着王筱筱就要发作,他突然竖起食指贴在嘴边:“嘘!做创意要专心。” 王筱筱双目圆瞪,偏不想看他得逞:“谁告诉你我在做创意了?我在写小说!小说!写小说你懂不懂?” 林以生食指点着王筱筱一个劲的晃,很明显一副“你可真逗啊”的样子。 王筱筱天生就是个不能激的主儿:“怎么了?我就是在写小说不行吗?” “当然行,”林以生拖出好长一个音,坐正了身子:“写小说也得专心呢。”说完他举起两只手臂,好似安抚一头暴躁小兽似的轻轻挥了挥手,而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再度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也不理那边气得快要发疯的王筱筱。 一个巴掌拍不响,王筱筱也只能略有扫兴地低下头去继续装忙。 “哎!”林以生猛然又一嗓子。 “又怎么了?”王筱筱迅速迎战。 林以生一脸的虔诚:“我能看看你写的小说吗?” “不――能!”一口回绝了他,王筱筱真是畅快淋漓,总算出了口气。 林以生也不纠缠,低下头继续手里忙得快活。 王筱筱像吃了半个包子一样堵得没边,天底下怎么能有这种人?这种不痛不痒的战斗真是让人憋得发疯。这一搅和就连假装自己很忙也装不出来了,再看林以生倒真是一副很忙的样子,手指在电脑上敲敲点点,不时脸上还挂起阳光灿烂的笑容。 “你在写什么呢?”王筱筱扬着脑袋高声问道。 “写博客。”林以生回答得好生自然。 “你也有blog?”王筱筱的语气不无轻蔑。35岁的男人,全无半点稳重气质,更甚至连个固定的职业也没有,居然号称也是写博一族。真是好笑。 “给我看看。”这事还当真让她好奇。 “不――行!”林以生学着王筱筱的口气回答得一字一顿。 睚眦必报的男人,王筱筱咬牙切齿,还偏就要看了!她腾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坐的沙发前,毫不客气地将他挤到一旁,抢过电脑摆在腿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可是林以生脸上却半点未见打了败仗的沮丧,反而巴不得似地凑上前来指点江山:“怎么样?快看看照得怎么样?” 王筱筱一头雾水,低下头去看那摆在腿上的电脑,哪里是什么博客,那分明是林以生不知在哪里拍的照片。连绵的大山是背景,林以生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望着远处。照片光线很好,他略微皱眉,眯缝着眼睛,微微张着的双唇上是一层刚刚长出的胡茬。镜头给的很近,近得可以看见他脸上那些细小的略带沧桑的纹路。这个样子的林以生是王筱筱从来也不曾见过的,那是一个被时间积淀得散发出成熟魅力的35岁男人,这样的魅力不需要华服也不需要任何被冠以高贵的东西来支撑。 王筱筱仿佛一下子不认识身边的人了。 “这是我老家,”他双手抱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多少年没回去过了,这次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回去看了看。做了件该做的事。” “你家乡在哪啊?回去一趟能有多不容易?”王筱筱有口无心的问着,手指在键盘上下意识地点击,紧接着就点出了一张相当和谐的照片――画面上一对颇具夫妻相的男女紧紧挨在一起,面上挂着发自肺腑的笑容。倒退十年的话那简直就可以当成一张结婚照了。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不错,除了衣服稍显得土了点,人还是相当标志的,从那笑容也可以看得出来,能笑得这么心无城府的女人,应该很善良,王筱筱在心里给打了个九十分:“这个你前妻吧?” 林以生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颚上的胡茬,眉眼微皱,似乎在考量照片上的两个人般配不般配。良久,咧嘴一笑:“有夫妻相吗?其实我也觉得挺般配的。” 林以生含糊其辞的回答给王筱筱听成了肯定的答案,仿佛在替他惋惜似的叹了口气:“那怎么会分开了呢……分开不难过吗?”后半句分明已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而关于林以生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王筱筱已根本没有注意在听了,能不难过吗?她不是早已验证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是用了足足六年的时间。 望着她脸上经常浮现的那种失魂落魄的表情,林以生用少有的正常人的语气问:“和我一起买房子是因为失恋吗?” 王筱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良久她将头转向了窗外,言语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黯然:“现在想想,我们一起买房子的事情还真是荒唐。如果有一天谁遇见了真正想结婚的人,我们这段合作关系就宣告结束,房子给留下来的人,离开的人仍然拥有一半的产权。你说过的,这就是一项投资。但在留在这里的人没有搬走的情况下,不得收回投资。” 林以生这次回来一共住了3天,3天时间里他有两天闭门不出地呆在家里,最后一天下午他用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将冰箱填满,就又一次出门了。 ------------ Chapter6 差距 更新时间:2009-08-23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就为了买一破房子你和人结婚了?”舒乔认为王筱筱关于半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婚姻简直不可理喻。 “我当时哪顾得上想那么多了,你知道我这六年等得有多辛苦吗?为了有一个家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再说我和他那算是结婚吗?不就是多了一个本。谁让你不早点回来呢?你要是早点回来我也不至于那么早就把自己划到已婚老女人的阵列里去了。” “怎么说话呢?”美文向王筱筱投来恶毒的一瞥:“什么叫已婚老女人啊?我就结婚了,还结婚6年了怎么了?我老吗?我告诉你我还小你一岁呢!” “不是那个意思,我错了姐姐。”王筱筱双手合十连连求饶。 “一边待着去!谁是你姐姐?” 这是三个女人第一次聚在舒乔g城的新居。 “你这个傻妹妹啊,婚是可以那么随便就结的吗?”看着王筱筱回忆起那莫测难辨的样子,舒乔都不免发出感叹。 一早就结婚的美文最听不得别人话里言谈间流露的那种女人结婚要慎重的思想:“要我看,她可一点也不傻,你没听她说吗?买这房子她出了15万,林以生出了20万。这一结婚就不同了,结了婚产权就是一人一半了。里外里她还赚了两万多呢!” 舒乔笑着攘了美文一把:“我看你比她还傻,要是给你两万块把你嫁一回你干吗?” “我干嘛不干?我干!”美文一肚子的苦水终于得以宣泄:“我嫁给我们家那位这么多年了我得到什么了啊?我一分钱得不到我还得倒贴呢,这都辞职好几个月了还呆在家里充大爷,一分钱不挣我还得给他开工资!再说说我现在住那房子吧,打一结婚起就住的他们家那老房子不说,还得带着他爹妈,我累了一天下班回家连睡衣都不敢换。这一到礼拜天,更热闹,七大姑八大姨拖儿带口的全挤在我们家那巴掌大点的地方蹭饭吃,我都不够伺候他们的我。我现在下了班都不知该往哪儿去,我就是不想回家,一回家我就心里发堵!” “跟公婆住怎么了?不换睡衣就不换睡衣呗,下班回家就有人给你把热饭热菜端上来多好啊?”舒乔大有不气死美文不罢休的劲。 “你要愿意白给你得了,让他们来伺候你吧!我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看来美文是真来劲了。 “好了好了,瞧把你那小脸气的,当初是谁找了学生会主席当男朋友骄傲得像个公主啊,啊?”舒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揽着美文的肩膀,“以后你要是不想回家就来我这里吧,我这里房间多的是,随便你住。你上半夜住这间,下半夜换到那间,我绝对没意见,好不好?” 王筱筱看着美文还佯装生气的脸,心里知道,那个真正有家的女人其实心里绝不像她嘴上说的那么厌恶她的家。因为有一种女人天生就是属于那种琐碎生活的,你看着它听着它觉着她是厌烦那生活了,其实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幸福就在那每一天每一点的小小抱怨里面。 舒乔的美容会所租开在鼎通华城的2层。从舒乔的新居出来,三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舒乔的美容会所。毫无疑问,舒乔的归来,让剩下那两个无论是真结婚的还是假结婚的无聊日子都变得不无聊起来。 28岁的女人,留学归国,便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公司,这就是差距。王筱筱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六年将她们的差距划分得泾渭分明,有人为柴米油盐斤斤算计,有人为房子而陷入一场糊涂婚姻,而有的人却可以不管不顾地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究竟是什么让她们之间产生了这样大的差距。 王筱筱以为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可是舒乔却说,其实这问题的答案就和这问题本身一样简单,那就是人千万不要和自己较劲。一个女人到底能有几个六年给你用来挥霍呢?六年很多,可是最好的那六年,一去就再不复返,女人到底最想要什么?是幸福的家庭?忠诚的爱情?还是安稳的事业?其实女人什么都想要,于是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那就是女人太爱和自己较劲了。 美文无法理解舒乔的这个逻辑,可是王筱筱却明白了。你对一件事情太过认真倾其所有,那么到头来当这件事情不小心地突然破碎了,你所有的希望和心血也都一同破碎了。舒乔说得没错,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不是让你拿它当成天大的一件负担背在身上的,什么理想啊,忠诚啊,有谁的理想是从来不变的?有谁是一辈子忠诚于另一个人的?有吗?扪心自问这个问题我们自己谁都做不到,做不到又不愿承认也不想放弃。 王筱筱站在舒乔美容会所的穿衣镜前,凝视着镜子里一袭深紫色露背装晚礼服的自己,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她――王筱筱。舒乔的人生是充满色彩的,她说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充满色彩的,画笔就在自己的手上,只是看你怎样去画。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舒乔笑盈盈地倚着门框,看着镜子里的王筱筱:“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呀!”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王筱筱嘴里这样说着,眼睛却仍然被镜子里那焕然一新的自己吸引着无法自拔。 舒乔走过来轻轻抬起王筱筱那一头浓密得如黑瀑般倾泻在光滑脊背上的长发感叹:“你这头发最叫我羡慕,六年前我就嫉妒你这头发呢。” “我的好姐姐呀,”王筱筱转过身来,摇着舒乔的胳膊:“我就只剩这么一点点优点了你还嫉妒呢?” “你呀,总是这么没有自信,”舒乔轻轻点了点王筱筱的脑门:“我倒是非要把你这自信给激发出来,让你知道知道你到底有多么优秀。”舒乔转过身,望着镜子里王筱筱:“听美文说,凌灏楠回来了。” 笑容在王筱筱脸上凝固,舒乔回来的这些天,几乎都要让王筱筱把这件事忘记了,现在她突然提起,王筱筱眼眸突然就黯淡了下来,都说爱一个人是甜蜜的,可是她爱着的这个人,无论他在与不在留给她的都是痛苦。 “他是回来了一次,不过那是给我们公司的广告片当演员。” “你们,没有单独见上一面?”舒乔仍旧是笑盈盈的模样。 “见了两面,一次是和他讨论创意脚本,还有一次就是他走的那天,我给他送样片。” “我可不相信你们只谈公事不谈私事!”舒乔抱着肩,一副颇有经验的模样打量着王筱筱。 王筱筱深呼了一口气:“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要我跟他回北京。” “哦?”舒乔眼眸一亮:“这可是个好事,那你现怎么没跟他走?你该不会是对这个婚姻当真了吧?” “当然不是,我和林以生是因为合伙买房子才结婚的。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凌灏楠说给我时间考虑。” “真是有趣极了,以后你们俩的关系可真是耐人寻味了。” “我根本就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舒乔,说真的我觉得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跟他走了以后会怎样,不是我天生不会乐观,我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我也许是让他伤怕了。现在的凌灏楠我根本已经无法猜测了,可是没有办法,悲哀的是我发现依然爱他。” “那你爱他什么?” “……” 舒乔看着王筱筱哑口无言的样子,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根本回答不上来,“算了,那就先不要想起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人了,趁你现在还没做出决定,你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万一你真的决定了要跟他走,以后可就没有跟着姐姐我的幸福生活了。” 一边是两个女人说不完的悄悄话,等在外面大厅的另一个女人早已焦澡不安。喝下午茶时舒乔提起接到一个朋友晚宴的邀请,已为人妇的美文没有兴趣一同前去,倒是王筱筱痛快地答应陪舒乔凑一个热闹。两个女人为晚宴装扮已经得折腾了快两个小时,美文早已等待不及地嚷了起来:“你们到底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舒乔推着焕然一新的王筱筱出现在美文面前时,美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王筱筱扯着裙角转了一圈,略有得意地看着美文:“后悔了吧?让你和我们一起去你不去,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行了行了你别刺激她了,”舒乔一边拉开挎包翻找汽车钥匙,一边催促着说:“人家是已婚女人,可不像咱们,回家晚了老公可要怪罪了。咱们赶紧先把她送回家,再不走就迟了。” “王筱筱现在也是已婚女人!”美文不服气地嚷着。 “她不一样,她是让人骗婚的,可以不守妇道。我这次带她出去,就是要让她遭遇到一场真正的爱情!”舒乔说话时抑扬顿挫地扬起她那娇俏的尖下颚,王筱筱却闭上了眼睛,仿似无声地叹道,真正的爱情,她还能遇到真正的爱情吗? ------------ 第四章 风一样的男子 ------------ Chapter1 舞会奇遇 更新时间:2009-08-23 让王筱筱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场充满诱惑和神秘色彩的晚宴主人,居然会是舒乔爱情故事里的主角――一千零一夜。 当他被一个娇柔华贵的女人挽着胳膊款款出场的时候,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尽管她只见过他一次,在至尊包间那肉粉色的照片上。照片上的他一丝不挂,健硕而完美的身材坦露无遗。她不得不承认他是那种帅到极致让人惊叹的男人,以致,在那样一个令人窘迫的尴尬场景里匆匆一瞥也能让她牢牢的记住他的面容。 她转身看着一旁的舒乔,她的目光果然在注视着他,只是,目光里分明没有注视恋人那样的炙热,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语的冷漠。 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王筱筱暗自思讨。只是这样一个场景,并不是向舒乔征询答案的时机。作为一个并不在被邀请行列的闲人王筱筱来说,这样一个局面无疑是令人尴尬的。王筱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地陪着舒乔来到这里。事实上对于这样的场合她一直是排斥的,她觉得那不过是一帮故作姿态的人自我陶醉的无聊场合。而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连现在身上穿着的这身几个小时前还颇感自我惊艳的深紫色露背装晚礼服也顿觉格外的别扭。她怎么会穿着这样一件衣服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舒乔的人生观彻底为她洗了脑,让她兴致勃勃地萌生出开始一番新生活的冲动,可是现在,当她真的出现在这里,当她真的准备开始融入舒乔那样的生活世界时,她才清楚的意识到,那根本就不适合她。 她就这样无所适从地胡思乱想着,眼光落在会厅入口处,适时踏入会厅的步伐掀起米白色西装的衣摆翩然翻飞,那样洒脱淡定的从容姿态让她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眼光向上游移探寻这一身素雅的主人尊容,那竟然又是一个一千零一夜!一样精致的五官,一样挺拔的身材,只是唯独神情是不一样的,第一个一千零一夜是冷峻的,城府的,而这个一千零一夜是明媚的,温暖的。王筱筱有些不能判断究竟哪一个才是照片上和舒乔珠联璧合的人,这真是一场奇异的晚宴。 那人扬着头在会厅内寻找着什么,眼光扫过一圈,最后竟锁定在王筱筱的方向,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她走来。王筱筱顿觉一阵耳热,倒是舒乔此时才想起久被晾在一旁的女伴,俯身小声耳语:“那是岑桑的弟弟――岑颀。他才是邀请我们出席这次晚宴的人。” 至此王筱筱才知道。原来她最初的判断没错,一开始被挽着入场的男人才是一千零一夜、舒乔的情人――岑桑。可是就在几天以前,也就是至尊包厢内发生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后,舒乔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虽然舒乔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单从两人刚才那没有交汇的冷漠眼神中便可看出一二。而今晚的宴会,实际上是岑桑的日化品公司新开发的一款洗发水的上市发布会。 “嗨!”一个爽郎而干净的声音响在还在耳语着王筱筱和舒乔耳畔。这真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这是王筱筱在近距离观察到岑颀后心底里发出的第一声感叹。 此刻的舒乔,一扫方才注视岑桑时那阴郁难辨的神色,瞬间笑颜绽放,轻快地与眼前的岑颀寒暄:“你可真是隔天不见越发光鲜呢!” 被叫做岑颀的男子报以羞赧一笑,舒乔突然收回笑容,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岑颀身后,再看岑颀身后,果然――如假包换的岑桑已近在眼前。他仍旧保持着进场时的姿态,弯置于身前的右臂上挂着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玉手无名指上那枚小巧精致的婚戒格外耀眼。不用猜,也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了。 如果说那天至尊包间内王筱筱是迫于舒乔的窘事而不敢抬头看那被搅扰了婚姻的女人,而现在,硕大无比的华丽吊灯就悬于眼前,光芒四绽。照片上的男女主角也已走出照片摆在身前,那么作为这场复杂关系里无关紧要的人物王筱筱,还能有什么不敢直视的理由。 喧闹的宴会大厅让这一隅的片刻冷场显得微不足道,王筱筱冷眼旁观打量着那放飞蝴蝶的女人,30已过40将近的年龄,纵使富贵却仍难掩饰操劳积久的倦容,但她有着天生的好皮肤,因此脸上没有过多的脂粉修饰,浑身上下除了那枚婚戒也再无多余的配饰。简单、素雅却处处流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这就是岑桑的太太了。她不算美丽,却有着握住一个男人最重的法宝――隐忍。在这一点上,舒乔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吗?而最让王筱筱想不通的还是刚刚回国的舒乔是怎么搅和到这对男女的婚姻中去的呢? 还是那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最先开了口:“你好,舒乔。”好沉稳的女人,沉稳得直教人怀疑,一切是否真的都没发生过。 “你好,岑太太。”舒乔的笑颜娇媚可人,她也未必是想得那般不堪一击。 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做着一团和气的样子就当真可以遮掩得无懈可击,王筱筱其实心里很明白,这样的和谐是最危险的。她再一次深深的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不光是她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场面,更重要的是她无意间窥见了舒乔秘密。也许舒乔自己并不当那算什么秘密,但她一定不想让这些暴露在最好朋友的眼前。 谢天谢地,此时此刻多余的人不只有她一个。而事实上,这样的场合里那些“多余”的人往往并不多余,他们被赋予存在于此的使命便是化险为夷。只可惜,王筱筱不具备承担这项光荣使命的心智。那么这项使命就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岑颀的头上。王筱筱用近乎求救的眼神望向岑颀。而他也正试图用他的同伴――多余人王筱筱来缓解此时的尴尬。他微笑着看向王筱筱:“这位小姐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舒乔为雅丝新品lili洗发水推荐的模特了。” “你可真是好眼力。”舒乔很会顺水推舟,有了转弯的由头绝不犹豫:“这是我的好朋友王筱筱,怎么样?我就说了给你推荐的模特绝不会让你失望吧?” 岑太太随着夸赞:“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头发,”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 王筱筱懵得云里雾里,自己怎么又突然变成了什么洗发水的模特了。 再看一直沉眉峻眼的岑桑则尊口紧闭。 “岑颀,你还不带王小姐去看看我们的产品?”岑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对多余的人赶走。 岑颀礼貌地对王筱筱欠了欠身,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地逃离了那块是非之地。走到产品展台时王筱筱忍不住回头望向刚才的地方。岑桑不知什么时候已到别处和客人寒暄,而他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仍然保持着两米米的距离微笑的对峙着。她其实很想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她很难理解一个被老公背叛了的女人在情敌面前也能那样的彬彬有礼,她更难理解作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舒乔竟会如此理直气壮。白玫瑰是婚姻,红玫瑰是爱情,婚姻和爱情真是个复杂的问题。现在,她自己也是个有婚姻的女人了,可是她既不是别人的红玫瑰也不是白玫瑰,也许,她只是那朵表示抱歉和遗憾的黄玫瑰吧。 见王筱筱心不在焉,岑颀几次将举在手里的洗发水瓶又放了下去,这么样下去她也许会寻思一个晚上,正琢磨着要不要打断她,一个身材高挑,操着职业模特走姿的女子款款向他们走来。高跟鞋磕砰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惊醒了神游中的王筱筱,回过神来时已然看见站立在眼前长发飘飘、细眉大眼的女孩。女孩自上到下不经意地扫视了王筱筱一眼,明显的身高对比让王筱筱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女孩粉亮的嘴唇半笑不笑的抿了抿,细白脖子一扭,娇嗔地望向站在王筱筱身旁的岑颀:“要不是我神通广大,lili上市的发布会就要错过了。” 如此开场的方式,王筱筱暗自思讨两人关系定不寻常。岑颀回得很是客套:“听说你最近很忙。” “再忙也不会忘记lili的上市发布啊?”女孩的声音里很是责怪:“再说,我一直是雅丝的model,你忘记了吗?”说完,女孩有意无意地又看了王筱筱一眼,这让她刚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再度萌生。 “雅丝这次的新品lili的气质和你不是很符合,所以我们想换一个model试试。”岑颀依然含着笑回答得彬彬有礼,这样的语气倒让这个看上去和他关系不同寻常的女孩显得似乎并不怎么熟络。 “为什么?”女孩不依不饶:“什么气质不符了?” “lili是一款专门针对少女的洗发水,所以我们这次想启用一名气质温婉一些模特。” “你觉得我不够温婉吗?” “当然不是,你一直走的是性感路线,更适合一些成熟的品牌。”说这话时岑颀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注视着女孩。 但女孩却并不客气,她一早就看出来站在一旁气都不吭的王筱筱来者不善,抬手一指:“是她吗?” 岑颀点了点头。 女孩甚感好笑,因此接下来的话说得一字一顿,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刻在王筱筱脑袋里一样:“你觉得这个老女人要比我更适合一个少女品牌?” 王筱筱顿觉尴尬得无地自容,纵使她长着一张天生的娃娃脸,皮肤保养得再好,发质再怎样出类拔萃,可是年龄是不会撒谎的,站在这个最多十八九岁的女孩面前,任何人都知道该把“老”这个字送给谁,刚才岑太太的那句“不过……”也终于回过味来。 这个别开生面的晚上滋生出的如许多的为什么让王筱筱头痛不已,她再一次想离开这个地方,从一开始舒乔和岑桑夫妇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到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年轻她十好几岁的女孩争当洗发水model,她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所能理解和承受的,她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堆破事之中,不管是她的好朋友舒乔的恋情,还是这个什么洗发水,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别人去做model了?她又什么时候想过自己可以当一个model? “我……”王筱筱抬了抬手想要告诉岑颀一声自己先回去了,话还没说,抬起的那只手顺势被岑颀一把握住,另一只手掌随即压了上来,蜻蜓点水地拍了拍,然后他瞅了她一眼,旋即抬起一只眉角,看着对面的女孩,:“我女朋友。”仿佛意思很明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女孩愣了愣,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意让粉唇的曲线弯的更加明显,小腿碰着小腿地倒退了两步,来回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两个人,也不再多说,转身昂首阔步地离去,模特步迈得比来时更加职业。 女孩一走,岑颀立刻松开攥着王筱筱的手,有些尴尬地说:“刚才那么说真不好意思。” 王筱筱收回手时早已紧张得不行,也顾不得岑颀在一旁说了什么,左顾右盼仿佛做了什么坏事。果不其然,早就结束了和岑桑太太对峙的舒乔正举着一只酒杯站在不远处笑意不明地望着他们。 有什么可紧张的!王筱筱避开舒乔的目光,有些懊恼,被男人拉一下手怎么了?除非,难道,她本来就对这个刚刚结识的男人有好感,怎么可能……凌灏楠人影无踪的六年里她都不曾对谁动过心,何况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并且还要她跟他走,她却又对别的男人动了心吗?不-可-能! “我,我要先走了。”王筱筱不敢再看岑颀一眼,也不想过去跟舒乔打声招呼就这样拔腿走人,可对方像一点也不明白她内心的窘迫似的紧追不舍,随手操起展台上一只lili的样品包装瓶,附和道:“我送你!” ------------ Chapter2 突然出差 更新时间:2009-08-24 和舒乔不辞而别地从那场晚宴几乎落荒而逃的王筱筱,拒绝了岑颀相送的请求,虽然她并不聪明,可也算不上愚笨,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也能猜出个大概,舒乔在没征询她同意的情况下便擅自把自己介绍给岑颀去为他一个新上市的少女型洗发水拍广告。就因为她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才会遭遇刚才那样尴尬的场面。 卧室里没有开灯,27层的高度即使在晚上能见度仍然很好,微凉的夜风将落地纱帘一角高高掀起,朦胧的浅黄色月光铺满了卧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王筱筱突然开始怨恨起这个屋子来。她第一次觉得它实在是太大了。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王筱筱仍然握着手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回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陌生号码的短信是岑颀发来的,大意是请她不要生气,十分抱歉云云。其实王筱筱并不生气,她只是觉得不自在,女孩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的异样眼神和岑太太的那句“不过…..”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块给人丢在案板上待宰的猪头肉,还要让人指指点点的说有了馊味。算了算了,她根本就不是能够跟她们站在一个台面上同唱一出戏的人,这个晚上就当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手机却并不默契,不肯善罢甘休地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岑颀到底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见你半天没有回我就打了电话来,没有打搅你休息吧?”电话那边岑颀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 她像是那么没有肚量的人吗?王筱筱尽量摆出一副轻松的口气说:“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不太习惯那样的场合。” “我不知道舒乔事先没有给你打过招呼,真是对不起了。”岑颀仍然拼命地做着自我检讨。 “你问过舒乔了?她告诉你我号码的吧。” “她刚才见你突然走了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你生气了所以向她要了你的号码。”岑颀解释完毕,仿似舒了口气:“不过暮云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还好你没生气。” 暮云想必就是那个高过王筱筱一头之多,青春逼人的女孩了。想起刚才的一幕王筱筱顿觉索然无味,一个早已对爱情死心的已婚女人半夜三更和一个陌生男人通着不痛不痒的电话,念头一闪她便很想马上就挂断电话:“我真没生气,没事了。时间晚了,我想休息了,就这样吧,再见。” 王筱筱不容分说地合上电话之后,呆坐在床上,很是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她要是生气不就是承认她老了吗。算了算了,说起老,那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林以生岂不是更老?这么一比较她心里马上就舒坦起来,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王筱筱几乎已经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她哪里是那么经不起打击的,这些年来还能有什么比得上凌灏楠的离开带给她的打击。王筱筱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美文正坐在王筱筱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早已恭候多时了。 “呀!心不在焉的还在想着昨晚上的事呢?”美文阴阳怪气地说。 “别提了,昨天晚上我就当是一页白纸!”王筱筱把手袋甩在桌上,随手将昨天的那页日历哗地撕掉。 “怎么了怎么了?昨天发生什么了?有没有艳遇啊?”美文一下子八卦起来,跟着走到饮水机边接水的王筱筱穷追不舍:“你,该不会是失身了吧?” 王筱筱噎了口水在脖子里,大半个杯子挡着脸,只露出两只锃亮的眼睛狠狠地翻了美文一眼。美文顺着自己的猜测继续发挥着想象:“真失身了?”紧接着狗皮膏药似的寸步不离地又跟回到王筱筱的座位旁,眼光里竟充满了鄙夷:“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已婚妇女!” “米路,来你的稿子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可以传给客户了。”王筱筱举着一份稿子越过格子间挡板递给了隔壁座的实习生米路。至于身旁的这个无赖,只有视她而不见才能叫她闭嘴。 “你吭个气成吗?”美文脸色一变,忍耐是有限度的,这狗脾气绝对是结婚后让老公和婆婆给惯出来的。 王筱筱叫她问得心烦意乱:“舒乔干的好事她没告诉你吗?” 美文一听有戏,立马又堆上了笑脸:“一大清早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向我汇报吗?你先给透露点行吗?” “美文你在这干啥呢?”操着东北口的程立栋站在门口粗声大嗓地嚷嚷:“一早上找你多少回了知道不?没事瞎串啥岗啊?赶紧回去把我那汇报稿整出来啊,还愣着干啥呢啊?” 送瘟神啊送瘟神,王筱筱用十分解恨地目光看着美文一溜小跑地出了办公室,舒了口气正想坐下来歇会,屁股还没挨着椅子,程立栋的粗大嗓门再次响起:“那谁,王筱筱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筱筱一路祈祷地跟着程立栋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每次程立栋叫她名字之前加上“那谁”两字便准没有什么好事,都是那些本来应该美文干却没干好的擦屁股活儿,一会一个总结稿,一会一个汇报信,王筱筱气愤不已,这也难怪她不爱岗敬业,这些事情是创意干的吗?最可恨的是美文不但没有充满感激还很同情起对她说,谁叫人怕出名猪怕壮呢? “坐!”程立栋一指大班台对面的转椅,招呼王筱筱坐下:“紧张啥呀?没喊你写汇报,别紧张。是这么个事儿,今天早上来了个急活儿,你可能要去趟上海。” “出差啊?”方才听到不是写汇报,王筱筱悬着的心才刚刚落地,马上又揪了起来,她可一点也不想出差。 “不是,程总我……”王筱筱正琢磨着编点什么理由搪塞掉这个差事,程立栋眉头已经拧了起来:“别琢磨了,啥理由也不行。必须去!”见王筱筱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程立栋横眉一扫直面王筱筱:“委屈啥啊?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去呢。” “啊?” “说是前一期广告周刊上看到那篇刊登你的专访,慕名前来。”说着,程立栋自己也觉得倍感好笑,特意加重了音量:“慕你名前来!” 慕名前来?虽然这次出差王筱筱是老大不愿意,可在这“慕名前来”的美丽光环下还是不免有点沾沾自喜,自视无欲无求的王筱筱在吹捧之下也不免有点晕头转向,喜忧参半地攥着程立栋递到手里的机票,立马坐“飞的”赶回家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急急忙忙地往机场奔去。 11点半的飞机,片刻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 Chapter3 古怪差事 更新时间:2009-08-25 王筱筱此行一共三人,除她以外程立栋另安排了两人和她一同前往,一名导演、一名摄像。他们从g城坐飞机直接飞往上海,客户方在上海等侯。程立栋的原话,此事万分火急,刻不容缓。 一阵助跑过后,飞机开始沿着一个陡坡缓慢的爬升。机票是一大早上程立栋现订的,因此这次去的三个人座位都不挨着,这让王筱筱身边连个发发牢骚的人也没有。她有些无聊,靠在飞机座椅上就开始微微犯困。最后一次出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好像是去年9月,那时她跟着公司去昆明参加一个广告节的颁奖礼,她的作品不过才是一个入围,根本轮不到上台的份,不过是坐在底下给那些捧走金银铜的人们填个人气罢了。她闭着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时坐在台下她突然就想,她这辈子,也许永远只是充当陪衬的角色,永远只能就这样坐在下面看着那些舞台之上的人风光无限,这么近,那么远,就像那年她和凌灏楠之间的爱情一样…… 恍惚之间,白男已在耳畔召唤她的名字,王筱筱睁开朦胧睡眼,飞机上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到了到了!”白男一边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随身的小包,一边召唤着才醒过来的王筱筱和鼾声四起的摄影师于小川:“瞧你们俩这出息,这才多长时间的飞机就困成这样。” 醒是醒了,可还是有点疲惫,王筱筱想等于小川醒来的时候再动弹,靠着椅背看站在前面隔着自己三四排的白男忙活个不停。白男其实和王筱筱同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男朋友,鲜亮的衣服,五花八门的配饰搭,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大学校园里毕业的。有时候王筱筱也觉得应该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才对的起这张脸,只可是她没那个精力,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漂亮给谁看呢? 下了飞机之后三人一阵面面相觑,客户根本就没有接机。三个人随便找了家餐馆对付着吃了顿中饭,好在吃上都不是特别讲究的人。下午三点匆匆赶到程立栋指定的地点新世界大厦,才知道程立栋自作多情了。原来人家早已准备好了强大的制作阵容,让王筱筱此行区区三个散兵实在无地自容。 会面的地点原来是上海一家很有名的4a广告公司,简单地做过自我介绍之后,客户方代表和上海广告公司的人随同王筱筱一行三人一起在会议室落座,只是客户方的负责人还没有到场,几拨人纷纷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王筱筱心里暗暗琢磨,说好的是和客户见面,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家广告公司?而且是如此强大的对手!眼睛来回地扫视了几圈会议室,压低声音小声问一旁的白男:“怎么让咱们上敌人的阵营里来了?难不成是比稿吗?” “比什么稿?哪来的稿?这程大头也不搞搞清楚情况,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把咱们打发到这来。你说这种情况他让我们导演和摄像上这来干嘛啊?”北影导演系毕业的白男向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优越感,回回拿出去派的都是大用场,像今天这种八字还没一撇就劳她大驾的事还是头一遭,不过王筱筱倒是觉得她气急败坏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上海这家4a广告公司面前相形见绌了。 “气势,气势。”摄影师于小川心宽体胖,想得很开:“程总这是在造势知道吗?至于这其中的奥妙,程总必定自有安排。”其实摄影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程立栋让王筱筱如此平庸无能之辈一个人来应付这样的场面自然是一万个放心不下,拖上导演和摄影,即使什么事不干,名头也是响亮的,顺便开阔一下视野。这不,连踩点的摄影器材都没带来,导演和摄影不是摆设又是什么。 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瞬间消音,紧接着伴随呼啦啦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快步疾走的身影从入口处迅速走到首席:“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开场白相互间的自我介绍全都成了背景音,王筱筱只感觉一只大锤不断地砸着自己的脑袋,不是她脑袋出了问题就是眼睛坏掉了。程立栋说过,所有的老板都说过,客户是上帝。而现在,端坐在会议桌首席上的她的上帝竟然是昨夜认识的岑颀!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王筱筱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岑颀说到:“本来这支广告我们已经有了选好的本子了。” 选好本子还找我们来干什么?这是王筱筱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不过这话没敢问出来。她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眼光也正巧落在她身上:“但是既然选择了跟贵公司合作,我们也很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听意见?圣旨一下就为了听个意见,然后一大早上不远千里便把他们这群人哗啦啦地召集到这里,要是不满意再挥挥手由他们去吧。王筱筱心里有股无名的小火苗开始呼呼往上直串了,她由衷地感觉程立栋真不是一般的贱。纷乱的思绪让小火苗烧得噼啪作响,昨夜很不客气地挂断了他的电话,没想到今天又沦为了他的奴役,他不报仇才怪了。 岑颀看见王筱筱神情不悦,脸色怪异,也曾做过一段时间平面设计师的他觉得很是有趣,此时此刻,王筱筱那张复杂难辨的脸就像是被矢量作图软件里渐变网格工具画过一样红得一块一块的。 “当然,这支广告在广告词上也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贵司帮忙斟酌。”岑颀此话一出适得其反,不说还好,越说越教人不可理喻。这是什么理由?明显要比艾天优势大得多的这家上海广告公司难道就没有一个文案能写出叫人满意的广告词?再说,修改广告词用得着让他们十万火急地赶到这里吗?难道是怀疑他们公司没有安装宽带或是没有人会使用电子邮箱、msn、oicq、icq……哪一样不能将改好的广告词再回传给他们? 同时感到诧异的不光是王筱筱一行,会议室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怀揣着莫名难辨地心思等待着下文。 王筱筱火烧火燎直感到嗓子要冒烟,憋不住咳了一嗓子,这一下所有的目光都刷刷刷地聚集了过来,仿似她马上就要发表讲话。这样的场面让她觉得接下来要是不说些什么会更加尴尬,索性心一横,想叫那小子到底想怎么样就一句痛快话大家心里都舒坦。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我们先看看本子吧。” 岑颀没有要求他们立即给出意见,更不像程立栋描绘得那般十万火急,而是很人性也很体贴地吩咐他的助理安排王筱筱一行三人先在酒店住下,本子的事情晚饭之后坐下来慢慢谈。王筱筱的心情一点也不像于小川和白男那般欣喜若狂,直觉告诉她在酒店先住下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这意味着这桩莫名其妙的倒霉事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于小川和白男丢下行李立刻撒丫子跑人,难得的放风机会,公款伺候白来上海旅游,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王筱筱一个人坐在酒店标间的单人床上望着窗口愣神,梆梆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男出门时房门没有关严,此刻正半开着刚容一人通过的窄缝,一身米白色休闲西装的岑颀优雅而绅士地站在门外,一只手半握成拳拖在下巴上,笑着望向回头看他的王筱筱。仍然是米白色的西装,可却不是晚宴的那件,看来他对这颜色还真是情有独钟。 不等王筱筱容许,岑颀已兀自走了进来,双手插兜,泰然自若。走到她面前,他笑着低头看她,他还在想着那张红得一块一块的脸。若换了往常,她也一定会站起来,可是现在她实在给折腾得疲惫得不行,就那样双手撑着床沿坐在那里,扬起头看他。管他的,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你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了。既然你如此拿着我们当猴耍,那就不能怪我没礼貌了。这么一想她更加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逛逛。”他竟然挨着她坐下了。 王筱筱向旁边弹开了一尺的距离,语调明显带着怨气:“我来上海是工作的。” 岑颀并不识趣,反而随着王筱筱移动的方向又朝她挪近了些距离:“做创意的人不是很喜欢玩的吗?” 王筱筱可没有心情和他在这里拉大锯扯大锯,刚才会议室看本子的时候清清楚楚,全篇没有一个外景镜头,这就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来上海拍这支广告绝不是为了取景,那么原因就只能是岑颀选择了上海这家的广告公司来为他完成这支片子,既然如此,他何苦要他们跑来上海?这么想着,她那个被程立栋批评过无数次迟早要坏大事的直率脾气又冒了出来:“岑先生,我们这次到上海来究竟是做什么?” “拍广告。”岑颀回答得理所当然,他似乎觉得惹她生气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要知道他曾经一度十分喜爱使用渐变网格工具。 “我是说我们,我们三个人要做什么。”王筱筱一点也没意识到其实她较起真儿来一点也不比美文逊色。 岑颀郑重地点点头:“拍广告。”这算不算是玩笑呢?他暗自好笑,其实他是不怎么会开玩笑的。岑颀觉得今天自己心情似乎格外好。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因为她已经把头歪过去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就像是被骗了好几次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的小孩儿一样。她鼓着腮帮子一张一翕,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也不自然,阳光透过敞开着的窗帘照在她蒙着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的脸蛋上,眼睫毛似乎被睫毛夹弄过了,弯弯的,密密的向上翘着,可是没有涂睫毛膏。舒乔说她有多少岁来着?28岁。有吗? 王筱筱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旁正仔细观察着自己脸上任何一处细小变化的岑颀。 “跟我来!”岑颀突然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去。这已是他第二次握着她的手,在他们认识还不到24个小时之内! ------------ Chapter4 马路白影儿 更新时间:2009-08-25 车子以一百二十迈的时速疾驰在g城前往郊区的路上,握着方向盘的程立栋大脑也在飞速的旋转,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不轻松的一天。那家他曾无数次提案却屡战屡败的全城最大化妆品集团――桑颀集团,今天早上却突然意外地送上门来,甚至点名道姓的要王筱筱参与其中,他比任何人都疑问重重,只是十几年商场征战的经验容不得他仔细追究这里面的猫腻,他只求不计回报地拿稳这一单,他要的不是这区区一支洗发水的广告,而是桑颀集团下设子公司雅安的全案代理。但是现在,另一件让他忧心牵挂的事分担了他对王筱筱究竟能不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的焦虑。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女儿程倩位于市郊的寄宿学校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程倩在表演节目的时候从学校礼堂的舞台上摔了下来。 尽管g城市区和程倩的学校之间仅有28公里的距离,可是这段时间,足够他回忆起很多东西。那年,他办停薪留职从工厂里出来,带着老婆来g城闯天下,最苦最难的那段日子不是都过来了,然而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才觉得他们之间并不合适了…… 一辆白车从程立栋的右边倏忽一下超了过去,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瞬间就浓缩成了一个黑点,程立栋发狠地按了下喇叭。还想那些过去的事情干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有什么比把事业做得更好来得重要,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要让他和女儿过得比谁都好。 出了收费站,转过一个弯,车子便下了高速公路。程立栋拿起手机想给早上飞去上海的那几个人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要说这事确实来得蹊跷,搅得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白男手机响了几下,接通之后“喂”了一声,一听见程立栋的声音“啪”地就给挂了。再打于小川的,干脆关机。王筱筱的电话倒是一遍遍唱着最让程立栋闹心的彩铃,可就是死也不接电话。程立栋正纳闷这帮人是在开会呢还是集体让人给卖了,马路边上倏忽飘过一条白影,眼瞅着就向车身贴了上来。 一声尖利的急刹车,程立栋把自己狠狠地压在方向盘上,手机也被刚才那一吓不知给扔在了什么地方。车子停稳之后抬头一看,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子分毫不差地贴在车前。真他娘的险,亏他反应及时,否则现在她就不是站在这里而是躺在车轮子底下,那身白得晃眼的裙子说不定也已经成了鲜红色。 “你……”程立栋正准备破口大骂,白裙子身后又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人。女子微微侧了侧头,快步走到程立栋座驾的副驾驶车门前,呼地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远处的男人跑近前来的时候,车门已重重关上。一切发生都是瞬间之事,程立栋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男人已在拍打着副驾驶的车窗,女孩轻车熟驾地按下车窗的中控,用一种炫耀又带着讽刺的语调对那男人说:“我早说过了,除了你之外我不是没有别的男人。” 中控让车窗再次缓缓升起,只是这次,中控是程立栋按的。在男人无可奈何的目光中,程立栋的小车载着女孩在郊区的道路上缓缓驶去。程立栋是什么人?他已经猜出方才发生在眼前的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一个女孩想甩掉一个不那么容易甩掉的男朋友,谁让他碰巧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于是让她沾了光,借了势,顺利办成一件看似不怎么顺利的事。 程立栋觉得这事有点可乐,要是刚才他对那女孩说你谁啊?那结果可想而知。可他却在百忙之中不计回报地帮了她,因此,他觉得身边这女孩实在应该感谢自己,在没有事先演习的情况下跟她配合得如此默契,可事实上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心情和她计较这些,他要赶紧赶去程倩的学校,看看女儿伤得怎么样了。 后视镜里已经看不见追车的男子了,程立栋开口询问身旁的女子:“那什么,你在哪下车啊?” 女子没有说话,木然地看着前方。程立栋放慢了车速,很显然没有料到帮了她的忙之后会是这样一个状况,他以为她还在担心刚才的男子纠缠不休,抬手一指车右方的后视镜:“看见没?早没影了,放心吧,他撵不上来了。要不,你就在这下车?” 女子还是没有说话,一点也看不出要下车的意思,程立栋这下有些焦急起来了,琢磨着是不是遇上骗子了,这俩人根本就是一伙的,先前故意让女的冲出来撞车,然后狠狠讹他一笔,可没成想他反应过人及时刹车让这招没有得逞,于是紧接着上演了这第二出戏。可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她眼底里含着泪水,薄薄的嘴唇已给她抿着发紫,仿似抿得越紧才能不叫眼泪滴落下来,可是眼泪还是不可阻挡地落下来了。 程立栋真的有些慌神了,一边是受伤的女儿揪扯着他的恨不得立刻飞到学校,而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上去也并不像是骗子,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舔舔发干的嘴唇,话也说得不怎么利索:“那什么,我孩子刚才在学校受伤了,我得去接她,还不知道伤得咋样了。我和她妈妈已经离婚了,要……一会要让她看见车里坐个陌生女人,怕她多想,不好。” 这是真心话,三十七岁的东北汉子,在一个并不认识的女人面前这样说的时候果然让她有了反应,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无声地拉开车门走了。 ---------------------------------------------------------------------------------------------------- (本节是舒大美女和程大老板的第一场狭路相逢o(n_n)o哈哈~) ------------ Chapter5 主角 更新时间:2009-08-26 她忘记她是怎么跟他坐上那车,一路飞奔着把上海繁华喧闹的街景甩在脑后的。此时此刻,王筱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真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不,是疯一样的男子! 夜上海的黄昏来得比想象要快,宽阔而笔直的公路上渐次亮起一盏盏路灯,不知是华灯初上的温暖让她心里安定了一些,还是身旁的车流已经渐渐稀疏,王筱筱觉得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焦躁。车窗两旁是大片开阔的空地,在上海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简直不可思议,但她马上明白过来,他们估计已经驶到郊区了。她没再问他究竟要去哪里,问了也是徒劳,他要是准备告诉她一早便说了。在这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市,即便他现在告诉她要去哪,她也完全没有概念,开始她还会在心里默数着转了几道弯,上了几次高架桥,可是后来她放弃了,因为她发现这样做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拿面包屑做记号试图找到回家路的小男孩一样徒劳。 车子在一块宽敞的草坪上停了下来,以路灯为标记的主干路像一条缀着宝石的飘带横在远远的地方,这里早已远离了主干道。一个外形酷似巨大集装箱的建筑就耸立在眼前。光线的原因,王筱筱没能将那东西看得太清楚,跟着岑颀往里走的时候一度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家屠宰场。 大片的光芒从大门缓缓拉开的窄缝中喷涌而出,走进了,便看见一盏盏射灯从不同的角度打向大厅中央的一方小巧舞台,几架摄像机分布在舞台的四周,身着各色华丽服饰的女子被围成几小个包围圈,身旁有手捧稿纸的人在详细地解说着什么,不时有人忙碌的来回穿梭,手里捧着五花八门的道具,王筱筱把目光投向上方的射灯,目光所到之处是一架高高悬起的摄像机。毫无疑问,这是个规模相当不错的摄影棚,只是较之她以往那些广告的摄影棚来看,这里简直可以算是“皇家”级别了。 目光再一转,拉回到地面,她突然看见了巨副的lili海报,瞬间茅塞顿开,难道这里就是lili洗发水的拍摄现场了?岑颀读懂了她目光里的惊诧,即时给以了肯定的答案。但他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说明他拉她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趁她走神的时候,猛拍了她一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女孩子说:“这些女孩都是广告模特,一共13个。这13个model里面,最小的年龄19岁,最大的有33岁,你猜猜看,哪一个是33岁的?” 王筱筱看来看去,十三个女子发式衣着各有不同,或温婉或性感,或淡雅或妖艳,不同的只是气质和风格,但绝对与年龄无关:“这个,还真是不太好判断……” “你有没有发现,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十足的自信,这就是你为什么看不出她们年龄的原因了。”说到这里,岑颀突然看着王筱筱,“你也一样,只要你有自信,没人会在乎你的年龄。你要相信,这支洗发水的广告,一定是非你莫属的。” 王筱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上海之行的真正的目,是要让她出演这支洗发水的广告。那晚她明明是拒绝了他,可他竟然第二天就找到了她的公司,名正言顺地成为她的客户,然后指名道姓地要她参与其中,真是有够聪明,这样就连拒绝的机会也不给她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何苦来大费周章地偏就要找她来演不可。 自信这个东西,不是别人说你要有,你就一定能有的。此时此刻的王筱筱多少有点尴尬,答应,显得自己太被动;不答应,又有点盛情难却。他应该从第一次跟她接触就看得出来,她算不得那种聪明的女人,不聪明的女人总是不知道事情要怎么办才好,因此就会想到要逃,只可惜她的逃跑计划还在酝酿着的时候就给他揭穿了,“想走?这里出去打不到车子的。你为什么不试一下?你错过了太多的东西就是因为你从来不肯去试一下。” 王筱筱愣住了,为何话说得这样不清不楚,她错过了什么他又如何会知道。就算是真的错过了什么,那还能有什么,凌灏楠吗?还是她整整六年的时光。笨女人终于被降服了,当她乖乖任由他放下她束在脑后的长发时,怎会看到他脸上那抹顽皮的神色――这个醉酒失态就向他胡乱倾述的女人,不仅动手砸了他的车,竟然还敢让他跟着她回家......她应该全都不记得了吧。多么有趣,他怎么能轻易让她逃掉呢,更何况,她还有这样一头难得的好头发。 王筱筱像个木偶一般在这“皇家“摄影棚里任人摆布。最后,当她换上岑颀亲自送到面前来的那条长裙登场亮相时,竟连在场的模特都对她投来了惊艳的目光。灯光打在她稍微做过处理的头发上,已经将镜头调好的摄影师冲她摆出“ok”的手势,迎着镜头前岑颀那束灼热的目光,王筱筱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转开,以前跟拍的时候,她总是站在摄像机的背后,而这一次,她却真真正正地走到了镜头前,是他,让她成为了今晚这里最美的主角。 ------------ Chapter6 跳楼 更新时间:2009-08-27 收工时已是午夜两点。王筱筱没一点疲惫的感觉,以前跟拍广告的时候有过比这还晚收工的记录,可那回回觉得疲惫得快要死去一样,可这次却不一样,因为这一次她从幕后英雄晋级为了台前主角。王筱筱望着正在收拾设备的剧组人员,岑颀则望着她,“走吧,请你吃宵夜。” 再次坐进来时的那辆车,王筱筱便对那车有了一种老熟人样的亲切。这回岑颀没有亲自开车,而是和她一起挤在了后座。说是挤,其实后座宽敞的很,王筱筱将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夜上海繁华迷离的景色,似乎为了将来时忽略掉的那些风景统统找回来。 “你第一次来上海吗?”岑颀侧望着她问。 王筱筱没有说话,依旧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岑颀以为她没有听见,笑着转头看向车的前方。好半天,王筱筱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第一次来,但以前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很短,几乎没对这个城市留下什么印象。” 看来她刚才还是听见了的,岑颀笑着想。突然他背转过身在车座的后方翻找起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作,连着一根墨绿色的线,将一个中规中矩的东西举到了王筱筱的面前。车窗倒映出了岑颀举到她跟前的东西,筱筱将头从车窗玻璃上挪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东西:“你还有这个装备,看日出?” 岑颀得意的晃了晃手腕:“看海滩上的比基尼。” 王筱筱一下就笑开了,一把抓过那东西对在眼睛上,这家伙死沉死沉,看样子是架货真价实的军用望远镜。岑颀探过身,替王筱筱按下了车窗中控,车窗缓缓下沉,视野一下子变得明亮。周围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王筱筱根本记不得是不是来时的路,反正来的时候也什么都没看见。 车子回到市区在小吃街不远处停了下来,王筱筱依旧举着望远镜,跟在岑颀身后向宵夜的小吃摊走去。 “我说这位小姐,你举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是要引起公愤的。”岑颀双手插在裤兜回头看身后的王筱筱。 “我又没看他们。”王筱筱刻意加重“他们”二字的音量,保持着45°角仰望天的姿势,不以为然。 岑颀只好耸了耸肩,对周围投来的那些狐疑的目光回以无奈地一笑。 “你说我要是能看见一个ufo多好,好像没听说上海发现过不明飞行物的吧。”王筱筱边走边说,看来心情不错,望远镜又换了个方向,瞄准灯火闪耀的夜上海林立高耸的一幢幢大楼。 岑其轻车熟路地指引着王筱筱来到一家店位前,王筱筱拒绝坐进店里,执意要坐在店外的露天位置上。岑颀一个人坐下,王筱筱却跟电线杆子似的站得笔直,望远镜已经长在了脸,岑颀只能保持着仰视的姿态问:“想吃点什么?”本来他是想等到她说“随便”之后,给她介绍一下地道的上海风味小吃,没想到她竟痛痛快快地回答:“就来份蛋炒饭吧。” “……”岑颀真是哭笑不得,他半夜三更带她来这里,就是想让她尝尝上海最具特色的小吃,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要吃什么蛋炒饭? “在这里就应该吃些特色的东西,就比如……”岑颀翻转着手里的菜单,试图让面前这个思维不大正常的人改变主意,“排骨年糕――” 王筱筱依依不舍地将脸从望远镜上移开,有些歉意地解释到:“我这个人嘴巴挺讨嫌的,不吃的东西比较多,海鲜啦、内脏啊一概不沾,吃肉也只吃鸡猪牛,很难伺候。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就是了,不要管我,真的。” 还好她这张难伺候的嘴还算大众,岑颀悉听尊便地为王筱筱点了一份蛋炒饭,又点了一堆他认为最能代表上海特色的风味小吃,到时候让她尝尝也好,否则连最有特色的东西都没吃,简直是白来上海一趟了。 王筱筱终于站累了,这才肯将屁股放在了椅子上,不过上半身的动作仍然不变,她这样聚精会神的专注在望远镜里,突然让岑颀也萌生出很想将望远镜抢来看看的冲动,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吸引她?顺着她望远镜的方向,又分明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看来创意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王筱筱落座不到20秒,蹭地站了起来,大着步子朝外紧走了两步,躲开支在门口的摊子上那一片片足够遮挡视线的布棚,站在小食街走道上一方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突然又原路退了回来,这回拽了把椅子出去,拖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一下子站在椅子上,瞄准着一个方向,极目远眺。 岑颀莫名惊诧的表情不在望远镜视线范围内,瞄准的地方是一幢还在施工之中的高楼,已经修建了有二三十层的样子,还有多少层待建是个未知数,工地上灯火通明,建筑工人们加班加点地忙碌像是要抢在什么时间内完工。只是,望远镜的范围毕竟有限,王筱筱看不清楚那工地的全貌,加之眼前的障碍物也堪称规模,她举着望远镜的方向只能看得见其中一隅,那大楼到底是多少层她无从判断,但从望远镜倾斜的角度看来,高度一定不矮。 按理说为了赶工期夜晚施工的建筑工地没什么好稀奇的,更何况是在上海这个分秒必争、节奏巨快的现代化都市,稀奇的是望远镜包围圈里出现的那颗头颅,那是一颗让王筱筱骤然一惊的头颅,因为此时此刻,那颗头颅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毫无疑问地暴露了他的身份,暴露了一个从来未向她透露过的身份!此时,她只想迅速的赶到那个工地,甚至亲自爬上那个高度看看,到底是他不是他! 王筱筱拖着椅子回来,迫不及待的对岑颀说:“从这里去那边那个工地要多长时间啊?” “工地?”岑颀莫名其妙地望了眼外面,尽管隔着一家紧挨着一家的食店什么也看不见,但凭借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了解,还是很快做出了回答:“这附近没什么正在施工的工地吧。” 王筱筱抬手一指望远镜瞄过的方向:“就是那边,是有一个工地的,不信你看看!”说着,望远镜已举到了岑颀鼻子底下。 方向上的提示让岑颀马上想到什么,不太肯定地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方向确实有一个正在施工的大楼,不过很远啊,你在望远镜里看得倒是清楚,可是真的要过去,怕是一段距离。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那里吗?” 王筱筱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那个人岂止是认识啊,从结识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跟她玩躲猫猫,可纵然是这样,她竟然嫁给他了。这个世界上有他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能有她这样的人。王筱筱愣了一会神,突然又抓起望远镜又跑了出去,站在方才的那块空地上,再次向那工地瞄去,这一看不得了,目光所及的刹那,望远镜下面的嘴巴瞬间膨胀成了“o”字型,大脑里的第一反应是:乖乖,她王筱筱从此以后要成寡妇了!因为她看见林以生突然从工地正在施工的高楼上掉了下去,抑或是跳了下去,因为之前的铺垫没有看见,所以她不知道他是在一种怎样的状况下突然从望远镜里消失不见的。那分钟复杂闪过的念头该用什么话形容来着?心如蛇蝎。对了,是这句。林以生要是死了,她不光可以恢复自由身,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独霸那套房子,可喜可贺,可是她竟一点也喜不起来,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咒林以生死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守着一个死人的房子和鬼屋又什么区别,再说他要真死了,房贷岂不是得由她一个人来还?再说,还有很多再说,她一时也想不全面,但总之他最好还是不要死。 王筱筱慌慌张张地拨打林以生的电话,果然没有人接。岑颀已经走到了王筱筱身旁,他断定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我,我有一个朋友,刚才在工地上跳楼了。”王筱筱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垂在腿边的手里握着望远镜抖个不停。 “你不会看错了吧?” 王筱筱像断定了林以生已经死了一样沉痛地补充道:“打他电话,也没有接听。” 岑颀接过那望远镜,对着工地的地方看去,“有这么严重?要不然我们过去看看吧。” 就在这时,王筱筱的手机响了,她抬起来一看,那是林以生的号码,王筱筱忐忑不安地按下了接听键,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对她说“这是林以生的手机,他刚才坠楼自杀了。” “这么晚了还打我电话?”谢天谢地,电话里的声音正是林以生无疑。 “你……你……还好吧?”王筱筱支支吾吾的,也许是刚才看错了也说不定,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深夜两点半拨去给他的电话,她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就算是打也从没挑中过这个时间。 “想我想得睡不着吗?”林以生臭不要脸地说。电话背景音里甚是嘈杂,看来身边还有不少人,王筱筱甚至已经看见了此时此刻林以生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看来他健康得很,一点也不像才死过的人。 “我以为你死了!”王筱筱愤愤然,很是为自己刚才无缘无故的担心懊恼。 “要知道一个女人开始称呼一个男人’死鬼’的时候,就说明这个女人心底里已经开始爱上了这个男人!你刚才是不是特想说声你爱我?” “你去死吧林以生!”王筱筱愤愤地挂上了电话。 ------------ 第五章 为谁心动 ------------ Chapter1 狭路相逢 更新时间:2009-08-29 接下来的三天里,王筱筱每天一大早起床便被岑颀抓去补拍镜头,她终于发现这个世界还有比白男更挑剔的导演,不过令人惊奇的是白男和于小川自到达上海的一天晚上开始便无影无踪了,直到拍摄结束,准备返回g城时,才知道原来这三天时间里岑颀的助理充当导游,已经带领这二位将繁华大上海该吃的该玩的统统领略个遍了,至于王筱筱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人家根本就没在乎。 王筱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争论谁买得上海货更值当的两个人叹了口气。白男和于小川的上海三日游让程立栋的机票钱花得真是物有所值,临上飞机前光是托运那些大包小包鸡零狗碎的行李就花去了大半个钟头。毫无疑问,人家早就忘了程立栋让他们来上海干什么来了。 开往g城的飞机终于起飞了,白男戴好了耳机开始假寐,坐在她身旁的于小川则在座椅上左挪又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姿势,这才猛一回头,看着后排的王筱筱吃惊地问:“哎呀,筱筱,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 王筱筱瞪了他一眼,“你们俩好容易进回城,还能顾得上我?我让人家给卖了!” 于小川也没真心想知道,话一问完立马转过头去小憩了,王筱筱气结,一转头便看见坐在身旁的岑颀正面目含笑地望着她,仿佛她王筱筱就是天大的一个笑话。此时此刻,她怎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想起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尽管时间不算长。第一次遇见她,是她面颊微红的醉态,轻巧薄唇下字字伤感,他知道她等了一个人六年;第二次遇见她,她怒砸了他的座驾,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人也可以这样可爱;第三次遇见她,他断然牵起她的手说这是我的女朋友;第四次遇见她,他便决定要给她全世界的爱。 这个世界上,你爱的那个人并不一定是十全十美,也因此,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并不一定需要一个十全十美的理由。想到这里,岑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回到g城后,程立栋欢天喜地迎接了三元大将。桑颀集团的新品lili洗发水事件以一种天方夜谭的方式成功告捷,除了王筱筱以个人名义充当这次广告的女主角,可以说艾天在这次广告中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不过按照程立栋不择手段拿稳这一单的标准来看,王筱筱仍算是成功地完成了这次任务。 岑颀像一阵风似的挂进了王筱筱的生活,又一阵风似的挂的无影无踪,从上海回来已经三天了,岑颀一直没再联系过她,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上海之行让她对岑颀的感觉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至于这变化究竟是什么她一直弄不清楚,只是每次和这个人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她们早就认识了。 当王筱筱向美文讲起上海之行的经历时,美文对那位跟一千零一夜长了同一张脸的翩翩公子一点也不敢兴趣,相反,她感兴趣的是王筱筱在工地上的惊鸿一瞥,因为那让本就故弄玄虚的林以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据想象力丰富的美文猜测,林以生有可能是个很有钱的老板,假装自己没钱,害怕王筱筱知道他的真实身价心生歹念。但是美文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假设,因为如果林以生是个有钱人的话,犯得着骗王筱筱这么个蠢得冒泡的女人结婚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此,美文后来摇摇头说:“王筱筱你就认命吧,现实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奇迹呢,人家说不定就真是个穷得一文不名的打工的,逮哪干哪儿,不是他故作神秘,而是他没脸告诉你。” 屡屡未果的猜测让王筱筱懊恼,她对他强烈的好奇不是因为他本身对她的吸引,而是因为她嫁了他,她嫁了他竟然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这简直是对一个女人智商最大的侮辱。可是有什么办法,回到g城后,她并没能守株待兔地抓住林以生问个究竟,他根本就没回来,她永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王筱筱长叹一声,再一次放弃了对林以生神秘身份的猜测,她宁愿相信,工地上看见的那个人,不过是她日夜瞎猜造成的视觉错误,林以生本就长了副民工嘴脸,她认错了人不足为奇。 不过美文最后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倒让王筱筱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美文说的是:“王筱筱,不管林以生到底是干什么的,你难道没发现你这半年以来的变化吗?” 如果不是美文说起,她也许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跟他在一起后她不知不觉间发生的改变,她从什么时候起再没去看心理医生了,她有多长时间没有无缘无故地赖在家里不去上班了,她又有多少次已经开始跟公司里的同事出去聚餐了,这还是那个被凌灏楠负弃后心无可恋的王筱筱吗?王筱筱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跟林以生在一起而发生的改变吗?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呢? 舒乔电话就在此时打了进来,暗哑着声音说她想喝酒,一听便知道她心里有事。这样一来本来打算下班后直接回家的美文也只得舍家陪君子:“嗯,柏澜坊,你先到就等我们一会,我们这就过去。” “柏澜坊?谁要去柏澜坊啊?”正巧从门外路过的程立栋听到“柏澜坊”四个字,立即拨马回头,望了进来。 “我们。”王筱筱抬起一根指头在自己和美文之间来回扫了一下。从上海回来后,王筱筱觉得自己在程立栋面前已经可以挺胸抬头的做人,再者说她结婚的事已然曝光,落在程立栋手里的哪点小秘密也算不上什么把柄,再也不像以前远远看见他就绕道走。 “诶呀,那正巧啊,我这也要去柏澜坊见个客户呢,让你俩顺个风吧。”程立栋竖起食指呼啦啦甩着钥匙圈,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程总你这是要相亲吧?”受老板好心情的渲染,坐在车后座的美文放和他开玩笑。 “对,就是相亲,给公司相亲!”程立栋的后脑勺随着交通台抑扬顿挫的音乐左右摇摆,甚是陶醉,看来对于此次会见的客户已十拿九稳。 “哎对了,那谁――王筱筱,在公司干了都六年多了,也算是元老了,明天上班你写个晋级报告。” 正心不在焉地欣赏着街景的王筱筱听程立栋猛转的话锋,愣了一愣,难道说上一次大闹他办公室里讲的那些话他当真了不成?天地良心啊,她那时真的是口是心非的。 程立栋一直陶醉地哼着小曲,也没顾得上王筱筱回没回话。很快,柏澜坊到了。王筱筱和美文在大门口下车,程立栋自己去了停车场。 柏澜坊的地下停车场一共三层,晚上七点一过这里的生意就开始爆满,程立栋驾车直驱地下三层,按照他一贯的经验判断,最下一层一般总能寻到一两个空位。可惜,今天他失算了。兜了一圈,偌大的负三竟没有一个空位。抬腕看了看表,离客户约定的时间尚有一段距离,程立栋掉转车头准备往回两层再找找看,实在不行只能停在对面的家乐福了。 正当车子驶在负三和负二的转弯处,迎面一辆红色马自达拐着大弯下来,停车场光线本就不好,加上海马的速度也实在够快,眼瞅着就要撞上。“吱――”陡坡上一个急刹车,真是有惊无险,红色海马也立定站住。程立栋抹了把脑门上惊出的冷汗,开门就下了车,什么人这么开车?拐这么大弯不走内线,喇叭也不按悄没儿声地就下来了,这不是找撞呢吗? “我说你这人你会不会开车?”程立栋一把拉开了红色海马的车门。一个长发披肩脸戴墨镜的女子毫无反应地目视前方。 看是个女人开的车,程立栋心想算了,也不跟个女的计较。一把关上海马的车门,转身就往回走,突然又觉得不能就此作罢,倒退着两步重新回到海马身边,伸手敲了敲车窗玻璃。海马的车窗缓缓摇下,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侧向对着他。 “下次转这种弯走内线,多危险呢。这多亏遇上的是我反应快,要是别人肯定就撞上了。还有,拐这种弯你得先按喇叭,那喇叭是摆设啊?”程立栋讲话的方式俨然一副老板教训员工,可惜车里的女子丝毫不买他账。 半晌,墨镜下那团秀气的红唇轻轻开启:“你不是也没按喇叭吗?” 这一句噎得程立栋哑口无言,他可不是也没按喇叭吗?但算来算去,怎么说也是她过失要大一些,再说,现在几点了,大晚上她带个墨镜开车能看见什么啊,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哎你这人怎么好赖不识啊,”程立栋觉得遇见这样人就得给她深刻地上堂思想教育课,用他平常惯以教育员工的话教育教育她,让她千万别把自己当盘菜:“不是,你说你大晚上戴个墨镜开车你嫌咱们国家每天发生的交通意外还不够多是怎么着?说你还不愿意听,冲啥啊?你明星啊你?” 开车的女子也不和他废话,车窗缓缓摇上,想要唠叨随他去。程立栋讨了个大没趣,正说着又一辆车缓缓的拐了下来,彻底堵住了去路。他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重要的约会,没时间在这里再跟这油盐不进的娘们瞎耽误功夫,只得再次伸手敲了敲她的车窗。 “那啥,这里面没位置了,别下去了。”这次,程立栋明显带着讨好的语气,因为现状很明显,本该他走的线给她占上了,另一边又一辆下来的车占着另一条线,这种状况只能让红色海马倒着开回去,否则谁也别想动地方。 这一次海马的主人很听话,二话不说发动起汽车倒着拐了回去,看样子车技还不赖,程立栋搓着手回去发动自己的车,心里面想这娘们要不是太自恋了就是让人给踹了,边琢磨着又觉得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 Chapter2 败在别人婚姻外 更新时间:2009-08-30 柏澜坊坐落在g城的市中心,不光是地理位置的优势,更重要的是它的功能设置。那是一家包含餐厅、酒吧、咖啡吧、洗浴按摩多功能于一体的娱乐休闲场所。 按照事先的约定,几个女孩子先在柏澜坊7层的咖啡馆小坐,然后等时间稍晚一些,再到下面去喝酒。王筱筱选了处临窗的位置,一边眺望着大半个g城的夜景,一边和美文闲聊着。王筱筱看了看表,舒乔还没有到,她端起已经喝得见底的咖啡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还以为从上海一回来就等你口诛笔伐我呢,没想到你什么也不知道。” “还说呢,”美文又向入口处望了一眼,舒乔的人影仍然不见一个:“舒大小姐这阵子郁闷,没心情和我八卦你这些破事。不过说真的,我看这个什么岑颀要比你为那破房子结婚的林以生强多了。好歹人家岑公子算得上事业有成吧,你说你们家那林以生人老也就算了,连到底是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要不怎么就说你那脑袋是给门挤过的,说出去都不怕人家笑死你。结糊涂婚的人多的是,可结得像你这么糊涂的绝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知道你那叫是什么吗?蝎子拉屎――独一份!哎岑颀他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我不知道,反正他又没问,我也没说。”王筱筱不安地换了个姿势,在认识岑颀以前,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会在意起和林以生结婚这个问题。 “说什么呢这么起劲?”舒乔悄无声息地到来,挨着王筱筱坐下,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惆怅。 “呀!舒乔你眼睛怎么了?”一向以舒乔为标准衡量美女的王筱筱,一眼就看出舒乔脸色的异常。几日不见那本就小巧的面庞变得更加的瘦削,女人向来以脸小为美,再小也不觉为过,只是益发红肿的眼睛在那张小脸上就显得尤为的突兀。 舒乔扬了扬头,努力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最近睡眠不好,没什么。” “不对,你肯定有事!”美文重重地把咖啡杯撂在桌子上,她认为以她们三人这么多年的交情,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不讲的。舒乔这样一个理性又有主见的人,不应当有什么讲不清楚的事,更不应当有什么不能对她们讲的。 “真没……”这一次舒乔再没能掩饰得住,话未说完人却已经哽咽了,越是表面上坚强的人,骨子里却都藏着一个比谁都脆弱的地方,只是他们遮掩得很好,轻易不让人碰触,只给你一个刚强的永不会倒的外表,可是那个脆弱的地方一旦触碰,整个人便也一下子垮了。 这么多年来舒乔在爱情里总是不会让自己受伤,因为她懂得什么时候放手,这就是她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因为她说过,在爱情这场游戏里,总有一个人会受伤,而受伤的人就是那个后放手的人。只是所有的道理到最后总会有一个例外,而她的那个例外就是一千零一夜。 她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认识他的方式,第一千零一个又怎样?她说他们的爱情之所以可以长盛不衰就在于彼此给了对方足够的自由。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已经结婚,他也知道她那时是有男朋友的。可是爱情这东西,说来就来了,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他们之间dna的相互吸引。 那时他们在一起彼此都背负着责任和愧疚,她不想伤害她那个无辜的男朋友,他也不想伤害陪伴他那么多年的妻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心已经给了眼前的这个人儿,爱情由不得自己。于是他们约定,为了爱而在一起,谁都不要打破既成事实的生活,等有一天他们之间这份爱消失不见,谁都还可以好好地平静地过自己原本的生活,好聚好散,于自己于别人都不是一种过错。 有时候,你爱一个人到底有多深,其实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直到一些考验来了。要不是岑桑举家回国继承公司的事业,舒乔还不知道这个道理。那晚当岑桑要她好好保重和她道别,她觉得整个人都化成了没有重量的浮云飘荡在异国的天空,那样的没着没落,就像是死了肉身的孤魂。她从没想过她会为爱而死,一个那么懂得游戏规则的人,竟会这样为爱而死。她对自己说她要活下去,她――舒乔,要骄傲地活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在阔别六年以后,舒乔毫无征兆地突然回国。回到和他在一起的g城。当他看见追随着他而来的舒乔时,那个外表看似冷酷的男人也不禁动容,他又何尝是放得下她的。这样一次事件的经历,突然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让他们痛苦不堪的事。为了背负的良心和责任,他们这辈子都不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那么难道就这样吗?等到这份爱消失的那一天,哪一天?如果是一辈子,那么到他们这辈子都结束的那一天,可曾会后悔仅仅是背负着对别人的责任而彼此错过了好好相守的整整一生呢。 可是另一个女人呢,那个温婉善良,知他冷暖的发妻何错之有,他也曾炙烈地爱过她的啊,只是后来这爱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了。那天岑桑抚着舒乔的头发说,如果有一天他太太知道了,即使他不离开她,她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她是个比任何人都容易受伤的女人。也因此,从舒乔和岑桑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舒乔就知道,他在用一种不能自拔又不能放弃的痛苦和她苦恋着。 只是,这一切都被至尊包间里出现的那些照片打破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知道得那样彻底。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知道那件事后的反应。她一点也不像他曾经对舒乔描述的那样,会痛苦的离开他。她隐忍着不放手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愧疚。想象和现实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现实永远也无法想象。 舒乔对岑桑说,其实他妻子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一早便知道他们的事情,只是她不说破,却找人偷拍了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她当然不能正大光明地拿着这照片出来质问他们,那不就明摆着承认这照片的确是她找人拍的。尽管在这件事上偷偷摸摸的是他们,但作为他的太太,一个训练有素的,有着良好家教和涵养的女人,就算是明摆着知道老公外面有人,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做了找人跟踪并且偷拍的事情?她当然不会。所以她说那照片是他们寄给她挑衅的,窗户纸捅破了却不撕破脸皮,永远让你背负着罪人的罪名。不过好在她做事不绝后路,除了那天至尊包厢里天女撒花的一幕外,舒乔和岑桑的裸照并没有公开。这一点,舒乔还是应该感激她的。但舒乔伤心的是岑桑坚持他的妻子不会做那样的事,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以他这么多年夫妻对她的了解。听见了吗?夫妻啊,就这两个字彻底伤了那个外人。不光不信,他甚至怀疑照片是舒乔寄给他的妻子的,因为他说过她的太太若知道他们之间的私情就会离开他。他认为舒乔利用了那个女人的弱点,为了得到自己的幸福狠心地戳伤了她。 舒乔和岑桑就因为这样的不信任而产生了隔阂,孰是孰非无从知晓。 “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一个男人再怎样说他爱你,可当考验真的来了,他最信任最在意的永远是自己的老婆。”舒乔怅然若失地夹着已经燃尽的希尔顿望向窗外,半晌幽幽地说:“所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老婆’其实才是最最骄傲的那个头衔。” 舒乔的这句话让在座的王筱筱和美文都产生了不小的震动,于美文而言,岑桑的太太无疑为老婆团们胜利维护家庭打了一场漂亮的保卫战,身为人妻的美文本该鼓掌喝彩的,可是另一边却是她多年的同学加好友,她一时不知道心里的天平到底应该偏向哪边。 而王筱筱所想的却是,同样已经挂上“老婆”头衔的自己对于那个拥有这个头衔的人来说,“老婆”到底意味着什么? 美文一早便知道,三个女人,这样的话题,只能是越讲越凭添烦乱,讲之前是一个人乱,讲了以后就是三个人都乱,一团乱麻。这样解不开理还乱的状况,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到楼下的酒吧去麻醉自己,从神经再到身体,彻底地麻醉,人事不省,麻醉到这一天过去,等着新的烦乱来接替旧的烦乱。 ------------ Chapter3 面面相觑 更新时间:2009-08-30 楼下柏澜坊的餐厅内,程立栋憋着一口闷气把一桌子的菜扫荡个干净。本来约好了和客户一起吃饭,临到菜都上齐了,却接到客户一个电话,说突上遇到急事,饭恐怕是吃不成了。但好在最后仍给他留了一线希望,称晚饭之后便立即赶过来,在酒吧一聚。 猜不准这客户葫芦里面卖得究竟是什么药,程立栋开了个包间,一边等待一边胡乱琢磨,都说女人好办事,等会实在不行,正巧公司里那两个长得还不算赖的女孩今天也在这里消遣,到时打给电话让她们下来给左右夹击一下,给他灌灌迷魂汤。程立栋抬手看了看表,也不知道这得等到几点,人家说的虽是“尽快”,可到底也没给他个准确的时间。无聊,真她妈的无聊,程立栋其实最不喜欢来这种地方,要不是生意场上的应酬之事不得已而为之,他巴不得每天吃完饭就舒舒服服地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以前在东北的时候,晚上八九点钟街上几乎就没什么行人了,北方人没什么夜生活,简单又实际的日子,过得踏实又舒心。 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在上衣口袋里突突地震了起来,恰在他心脏的位置,惊得程立栋五迷三道。电话是客户打来的,称已经到了柏澜坊,正在电梯之中。程立栋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边详细报着包间的房号,一边匆忙拉开房门奔向电梯口准备迎接。 其实今天约见的客户,他还从未见过,求爷爷告奶奶转了十七八层关系才好不容易约到,可见此次会面之人对于他的重要程度。电梯门叮咚一声停稳,还没看清楚里面究竟站着什么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看也没看侯在一边的程立栋,迈开大步便跨了出来,轻车熟路直奔程立栋订好的包间而去。程立栋再看那电梯里已再无多余之人,才想方才那趾高气昂的人定是自己约见的人了,转身一溜小跑地跟了上去,而那背影一只腿已跨进了包间。 “岑总?”程立栋放开嗓子招呼了一声。果不其然,那背影止住了脚步,转头的刹那,两人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一直费尽心思求之不得要与之合作的桑颀集团的大老总岑桑,原来竟是那天追赶着坐上了他车的白裙子的人。这也巧的有点离谱了。程立栋真后悔那天自己怎么就那么巧赶在那样一个时候出现,窥见了这个八面威风之人最见不得人的一面,更该死的是他居然开车带走了他的女人。 而岑桑脸上片刻愣怔一闪而过,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曾经见过面,而且是那样尴尬的一种碰面,果然是大老板的风度。只见他含蓄地微笑道:“程总,幸会。” 这样一个始料不及的场面让程立栋将一早想好的宏图大论彻底抛在九霄云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一切全完了。再看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岑桑神态自若,谈笑风生地吩咐着服务生什么,那样子看上去绝对是这里的常客,此情此景反倒像他程立栋才是今天的客人。这才是一山更比一山强,想他程立栋整天人模狗样地在公司里吆五喝六,而今在这个人面前,纵使对方一句话也不讲,他也立即自惭形秽,究竟是为什么?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觉得这包间真是闷热得不行,东北大汉实在觉得自己有些窝囊,解开一颗衣领纽扣,决定反客为主,扳回局面。 趁着岑桑接了一个电话,程立栋慌忙拨通了王筱筱的电话:“还在柏澜坊呢吗?美文也在吗?那正好,赶紧过来,a418房……问那么多干啥?赶紧地。” 放下电话,程立栋望着那端还在讲着电话的岑桑,有些狭隘地想,他窥见了他的秘密,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岑桑可能在意,也可能满不在乎。这可能是岑桑落在他手里的一个把柄,也可能是他程立栋不小心断送了自己公司前程的一个由头。但算来算起,都是那个神情木然的白衣女人引起,说到底,也不就是一个女人,而且那天的那番情景,明显就是那女的不买他岑大老板的帐。哼,女人,要不怎么就说是红颜祸水呢。想到这里,程立栋又觉得这事似乎也不那么复杂了,既然这事由女人而起,自然也得由女人来解决。等下王筱筱和美文来了,好好待见待见他,说不定这事将因此而反败为胜,而且是大获全胜。 服务生将点好的酒水端了上来,程立栋咕嘟嘟几大口就吞掉了一杯,心里又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现在也成了这个样子,可这怨得了谁?想在生意场上混,脑筋就得玩得转,你融入不了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你就等着被淘汰。 程立栋脑袋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手上早已又倒好了满满两杯酒,只等岑桑那边一挂上电话,就把酒送上去和他先干为敬。就在此时,包间门被人推开,美文那刮噪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是不是这儿啊?别走错了。” 抬眼一看,程立栋又是一愣。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不显眼的美文和王筱筱之间,赫然站着刚才在停车场和他发生不愉快的红色海马的主人。等一下,这回他是直面她的,而且她没戴墨镜。因此,他将她的五官看了个一览无余。这人,不会吧,程立栋当时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红色海马的主人正是那天搭了他车的白色连衣裙!怪不得他会觉得她眼熟。 程立栋当时认为那样的场面简直复杂透顶,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这样一个场面远比他所知道、所想像的要更为复杂。 岑桑看见的是lili洗发水的新主角和自己的情人,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王筱筱看见的是自己的老板和舒乔爱情故事的男主角一千零一夜。舒乔看见的是自己的情郎和那个两次差点撞了自己的东北莽汉。从没见过岑桑的美文看见的则是在场所有人眼里那面面相觑的复杂神情。 “那个,我介绍一下。”此情此景,始作俑者程立栋只能硬着头皮让事情进展下去,可惜,话未说完就给一个冰冷的女声打断了:“不必了,我想在座的每一位都认识。”说话的正是舒乔,刚才王筱筱和美文接到自己老板的电话,极不情愿地往包间赶来的途中,已经积毁销骨地把程立栋的种种恶劣行径向舒乔大放厥词,舒乔之所以一同前往,就是要见识见识这个“丧尽天良”的老板究竟是何许人也,只是那分钟她并不知道程立栋就是和她两次差点相撞的莽夫,也不知道程立栋今天会见的人就是岑桑。 岑桑脸上闪过一抹笑意,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总之一闪就不见了。他像看一出好戏似的静观着包间里其余的四个人,至始至终也没站起来过。 “哎呀,都认识啊,哈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程立栋也是见过世面的,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岁数越大脸皮也越厚,一面招呼着门外的服务生加几个杯子,一面继续对屋里还站着的三个女孩说:“都认识好啊,来来来,快坐下吧,坐下来说。” 舒乔一马当先地捡了个当间的位置落了座,至始至终扬眉吐气腰板挺直,一点也不像扭扭捏捏挤在一起,只挨着沙发半边屁股的王筱筱和美文。本来,在场的这些人她谁都不用在乎,程立栋又不是自己的老板,而另一个装哑巴的又是正在怄气的情郎。 程立栋喊服务生退下,亲自为在场的三位美女斟满酒,转而面对岑桑落落大方地介绍起自己的员工王筱筱和美文,话一出口,都是些专业素养优良,工作经验颇丰之类的赞美之词,半点也无他最初设想的那样用美女攻势来拿下岑桑的暧昧言辞。现状很明显,策略的转变全是因为舒乔的出现,在没有搞清楚这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之前,程立栋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舒乔,他只字未提,因为她是个敏感的话题,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避免触碰这个随时可能引发爆炸性危机的导火索。 而一直洗耳恭听的岑桑,连客套都很少讲,他所表现出的礼貌就是轻抿薄唇的微笑。那微笑简直变化万千,莫测高深。岑桑觉得今晚的情景实在有趣。本来,他是根本就没打算会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公司老总会面的。可是他的弟弟岑颀,就在不久前,为他们新上市的洗发水lili选择了一个从来也没有做过模特的女人当主角,而这个女人,正是这家广告公司的一员。那个女人他也见过,除了那张和实际年龄不大相符的娃娃脸之外,说实话他真的觉得不是一般的普通,这也难怪,岑桑见识过的美女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了,再者她长了一头出众的头发倒确实不假,可行里人谁不知道,洗发水模特的头发有几个不是做出来的。那么岑颀会选择她,一定是她的老板使了什么招数。他之所以会来,其实就是好奇,好奇这家公司的老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而现在,他不光见识了程立栋,从舒乔看向程立栋的眼神,他更见识了他们之间也许真有着某些联系。那天她坐上程立栋的车把他远远的甩在身后,他以为她是在气自己,可现在看来,也许她说的全是真的也未尝不可,她的确不止有他一个男人。 就在岑桑想着这二人的关系时,舒乔心有灵犀地突然坐近了程立栋,不大不小的音量,让屋子里所有的人刚好可以听得见:“孩子没事吧?” 孩子?谁的孩子?美文和王筱筱愣住了,她们从来没听舒乔说起过认识自己的老板。程立栋也愣住了,但很快就想了起来,那天他为了让她下车,的确掏心掏肺地跟她说过孩子的事,程立栋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直言不讳道:“嗨,没事,就是磕破点皮,没事没事。老师当时看见流血了给吓坏了,其实一点事没有。” 不明就里的程立栋,哪看得见舒乔此刻正望向岑桑的眼神,她高高扬起的眉毛,就是故意要用这种暧昧不明的话激怒他。可惜,她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他笑意盈盈将程立栋杯子里的酒斟满,继而又为自己倒上,第一次主动举到程立栋跟前:“程总几次提到过做我们雅安产品的全年代理,之前因为其他的事情一直耽搁,这段时间我仔细的看了那份计划书,我觉得,我们有机会合作。” 程立栋差点以为自己失聪了,使劲晃了晃头,岑桑仍旧举着杯子端在他眼门前,一时间受宠若惊,接过杯子便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岑桑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歉意地晃了下手机:“助理来信息,有些事情要急着去处理,正好有几位女士在,程总也不会寂寞了,那在下就先失陪了。” “岑总……”程立栋老大不舍得地伸手想要挽留,岑桑又适时嘱咐:“那么程总安排一下具体执行项目的计划,我们再约定时间,详谈一下代理的事宜。”言罢,岑桑一视同仁地对在场的三位女士欠了欠身,半点看不出来对舒乔有任何特别之处。 “好好,岑总那您慢走。”程立栋慌忙站起来相送,又被岑桑挥挥手制止了。继而见岑桑大步拉开包间房门,消失不见。舒乔没料到岑桑会这么快就退场,更没料到刚才将他那一军反倒为程立栋大收了渔利。心里越想越不平衡,抓过一瓶开过的啤酒,嘴对嘴直接就灌了进去。 “呀呀呀呀,这干哈呢啊?”岑桑一走程立栋讲话立即放大了嗓门,他看出来了,岑桑现在已经不在乎眼前这不可一世的女人了,他一把夺下舒乔手里的酒瓶:“你这是往死里灌自己呢啊,知道不?跟谁过不去啊?那天不明摆着你不要人家的吗?” 闻听此言,王筱筱和美文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下眼神,看来舒乔和程立栋之间果然有着渊源。王筱筱不胜酒力,已经有些发晕,美文则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看着你争我抢的程大老板和舒大美女。 舒乔对程立栋一声怒喝:“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但她哪里是程立栋的对手,酒瓶已经给程立栋一把抢了过去,舒乔一个不稳,整个人竟埋在了程立栋的膝盖上。 许是刚才从天而降的那一大单着实给了他好心情,程立栋就着抢过来的酒瓶给自己灌了起了。末了,低头瞅了瞅半天没从自己膝盖上抬起身的舒乔:“你说你这样糟践自己爹妈看见了不心疼啊?”那样的语气,俨然一个家长。 这话似乎激怒了舒乔,她豁地一下便坐了起来:“心疼?这世界上早没有心疼我的人了!我就是要往死里糟践我自己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成天用一种救世主的语气批评这个批评那个,你做得那么好怎么连自己老婆也留不住啊?” 完了,程立栋这点私事都是刚才一路过来美文和王筱筱爆料给舒乔的,这么说的目的没有恶意无外乎是为了渲染他作为一个遭人厌恶的霸道老板的反面形象,这下倒好,从舒乔嘴里说出来,还说得如此不留情面,从程立栋狠狠瞪向王筱筱和美文的目光便可以看出来,她俩这回一定会死得很惨了。 “我老婆留不住那能怪我吗?”程立栋也抬高了音量,他平生最恨别人提起他那段不堪的过往,这回酒助人威,骨子里东北硬汉的那股驴劲呼地就给激了出来,也不管和眼下争吵的女子才认识了多久,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要不就说你们女人天生就是虚荣,恨不得钻钱眼里去,她要另攀高枝我有什么办法!她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连孩子也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你以为女人就只爱钱吗?拜托你没事的时候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以为你自己做得很好了吗?你给过她多少关心?你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为钱离开你那只是一个借口!不想让你太难堪太找不到自尊的一个借口!”舒乔把对男人的一腔忿恨都撒在了程立栋身上。那据理力争的样子,仿佛离开程立栋的女人就是她。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服务生很知趣的一直也没敢进来。而一旁已经停止了边吃边观战的王筱筱和美文半点也插入不进他们如火如荼的争斗中来。舒乔回国以后,三个女人一共就去过两次酒吧,可每一次都能遭遇这样混乱不堪的场面。 王筱筱从上海回来本就有些伤寒,加之不胜酒力,方才小喝一杯,现在已经觉眩晕得不行,加之耳畔不绝的争吵,直叫她呼吸困难,正考虑着是不是要拉上美文偷偷的开溜,美文的手机倒先响了起来。接完电话,美文硬生生地将吵到歇斯底里的舒乔和程立栋打断,说家里的来电婆婆突然犯了胰腺炎,刚刚送去医院抢救,她得立即回去。 舒乔甩开一旁的程立栋,拉起挎包,就要送美文去医院,程立栋皱着眉头看她那踉踉跄跄的样子,一声断喝:“不行!喝那么多酒开车你找死啊?你打车回家吧,我送她。” 舒乔还是分得清哪些场合该闹哪些场合需要闭嘴,也不跟程立栋争执,最后协商下来的结果是舒乔陪着美文坐程立栋的车子去医院。而王筱筱身体极度不适又有些醉酒不适宜再去医院,自己打车先回家。 ------------ Chapter4 为谁忧绕 更新时间:2009-08-31 从酒吧出来,吹了吹夜风,王筱筱感觉胸口好受多了,她并不想打车回去,柏澜坊到水岸花都的距离不算远,就这样一个人走走也挺好。舒乔说“老婆”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头衔,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舒乔那场浪漫又盛大的爱情,不是也败在了别人的婚姻之外。 可是王筱筱的婚姻和别人的婚姻是不一样的。如果说爱情是婚姻的基础,那么她的婚姻就是一个没有地基的房子,又盖在了一处不应该盖的地方。那就是一处违章的建筑,迟早总要被拆除的。 王筱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g城深秋的夜风刮得人心底里也升起了寒意,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高耸在城中河畔的水岸花都,深夜中零星亮起的点点灯光,都仿似召唤她快一些回到家的眼睛。 突然,王筱筱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她侧了侧头,看见地上孤零零的一只单薄倒影,踩在脚下――那是自己的影子。凌晨2点,这样的时间,还有谁会像她这个空虚的女子在街上游荡,王筱筱自嘲了一下,加紧了脚步。 可是,那种被跟随着的感觉再次袭来,纵使她胆子再大,也不免打了个寒噤,g城的治安虽不至于太差,可是也经常会在新闻里听见某某独身夜归的女人在路上被歹徒杀害。王筱筱迅速回了一下头――果不其然,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辆看不出什么牌子的白色轿车正缓慢地拖移在路面上。她不能确定那车到底是不是跟踪她,因此,快走了几步,故意转了一个弯,白色小车果然提了速度,跟了近来,待到离她不远的距离,再次放慢了车速,一点点地磨蹭着地面,像幽灵船似的飘在她身后。王筱筱暗道不好,果然碰上坏人了。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马路上能多出现几个行人,这样坏人也没那么容易对她下手。可是现在的路上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快走快走再快走,只要过了前面那座石桥,便是小区的大门了。 她还记得以前听同事说过,遇见坏人的时候,千万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软弱,你越软弱,越容易被他们制服,因此,你要表现出你的强势,有的时候说不定因为你的强势,还能将坏人逼退。处变不惊,是王筱筱独居的六年来学会的唯一本事。这么想着,王筱筱突然一改刚才畏畏缩缩的走姿,左胳膊一轮,包就给甩在了肩上,接着雄赳赳气昂昂地甩出四方步,左右摇摆着大踏步地朝前迈进。再走几步,再走几步就到小区门口了! 可是,身后的白车,似乎突然加快了速度,越来越近地跟了上来,王筱筱低头扫了一眼地面,小车的倒影已经近在眼前。完了,事到如今只能拼个鱼死网破,王筱筱牙一咬猛一个回身,挎包狠狠砸在车身上,正准备放开喉咙喊救命,突然发现方向盘上一张笑意盈盈脸甚是眼熟,原来,那人竟是岑颀!一个方便饭盒紧接着举过了他的头顶,晃了晃。 王筱筱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但转念便为自己刚才壮胆的丢人走姿懊恼不已,埋怨道:“怎么是你?” “舒乔打了电话给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岑颀的回答多少让她有点失望,原来是舒乔让他来的,难道就没有一星半点原因是她自己吗? “而且,舒乔还说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走出车门,岑颀再次晃了晃手里的方便饭盒。原来那竟是一盒蛋炒饭,那是在上海时她拒绝特色小吃专门点的,他当然记得。 她没有去接他递上来的袋子,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岑颀半倚着的那辆白车,那是一款跟程立栋座驾一模一样的白车! “想起它来了?”岑颀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晚惨遭你毒手,真是可怜。” 此话一出王筱筱如雷轰顶,这就是那晚被她弄坏了的车子?难道酒吧里那一幕根本就不是幻觉,偷听了她秘密又送她回家的人原来就是他! 他掀开盖子举到她面前,温热的香气阵阵扑面而来,她抬脸看见他孩子一样顽皮地笑着说:“你刚才走路的姿势真有型,哪学的?”。 王筱筱羞得面红耳赤,那还顾得上回话,一把夺过他送上来的快餐,三下五除二的狂扫。当大脑无法应付的时候,便让胃来分担好了。王筱筱吃饱之后,果真没有刚才那么尴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谢谢你的宵夜,我回家了。” 岑颀虚着眼睛望向河对岸的水岸花都,“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时间太晚了。”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他笑了起来,“比这时间还晚的时候,我不是一样也去过。” “……你,那次……”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家里有个男人的痕迹处处可见,“放心,把你送回家之后我就走了。不过说真的,你的家真奇怪,你像是在跟什么人一起同居对吗?但为什么要分房睡?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王筱筱不知道该向他解释些什么,可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呢,随他便吧,她真想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但就是开不了口。王筱筱看着脚边的那块石头,下定了决心,你开口问吧,只要你问,我就一定如实告诉你,问吧,快问呀! 只可惜,终究他什么也没再问了。 次日午饭时间,公司同事都在外面用餐,美文刚刚消灭完毕老公亲手烹制的温暖牌爱心午餐,打着饱嗝又来蹭王筱筱的水果餐,顺便再拿她的感情生活当消遣。 “你吃完炒饭,他就走了?”美文不可置疑地望着王筱筱,这样的结局仿佛太对不起听众。 “是呀,都半夜两点多了,他不走还留着做什么?”王筱筱嘴里说得理所应当,可心里也觉得似乎是有那么点小小的失落。她不能容忍自己现在对岑颀这种略带期望的想法,她还没准备好再去爱一个人,可是现在,岑颀的出现让她觉得心里很乱,乱到甚至开始思考起她的那段糊涂婚姻到底对是不对。如果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么她这次的自作多情,排场似乎也太大了。 “你也真够重色轻友的,这么久了连我都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在哪门那栋的,就知道是在水岸花都,他可倒好,这才认识多久啊?”美文撇撇嘴。 “你知道吗美文,很奇怪,我对他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这感觉好像和他认识很久了一样。” 美文:“酸得我牙都要掉了!” 王筱筱托腮凝思:“我说的是真的,你也知道,凌灏楠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让能让我有感觉,我总是从心底里对男人产生抗拒,排斥他们。” 美文“噗”地吐出嘴里的荔枝核:“明儿我找人你送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守身如玉,哦不对,是贞节牌坊!” “你要再没正经的我就不说了。”王筱筱虎下脸。 “好好好好,我不气你了。”美文给王筱筱剥了颗荔枝,谄笑着递过去:“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让你莫名其妙有亲近感不排斥的男人除了岑颀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人。” “谁?” “林以生啊。” 王筱筱哑然。美文这句命中要害的话是她自己一直刻意回避的,没错,她的确是不排斥林以生的,对于她这样的女人而言,要做到不排斥一个男人已是相当难得。况且,他先于岑颀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如果说这六年来真的有人做到了让她放弃对自己的禁锢,那么毫无疑问林以生是第一个。只可惜,这个终究和她成为法律意义上夫妻关系的人,半点优势也看不出来,长相说不上好与不好,男人本来就不是靠长相赢得魅力的,气质更不能用好坏来评判,因为首先她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因此无法产生最直接的定性联想,再次,他回家的次数很少之又少,这让她根本也无法对他了解得有多全面,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很穷是铁一般的事实,不然,也不会因为要买一个房子,而和一个马路上认识的女人结婚。 很不幸,王筱筱就是这个马路上认识的女人。 “你婆婆没事吧?”王筱筱想换个话题。 “没事,富贵病,就是这段时间吃得太油腻了,”美文一提起她们家那点家务事不是无精打采就是义愤填膺,全无半点已婚女人的温婉:“瞅见了吧?这生活该有多好啊,他们全家人的幸福都是建立在我一人的痛苦之上。我现在啊,真的十分十分能理解你当时结婚的壮举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渴望一个自己的房子,我太想搬出去住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老公没钱啊。”地上已是一堆的荔枝壳。 ------------ Chapter5 访客 更新时间:2009-09-06 没到下班时间,美文的老公就早早打来了电话,询问他的老婆晚饭想吃些什么。曾经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现在却因失业闲赋在家好一阵子,倍感吃软饭的压力,处处谨小慎微地讨好着老婆,心甘情愿地在家里充当起好好妇男。听见美文电话里一连声的训斥和抱怨,王筱筱由衷地感觉那女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边看看自己安静得一塌糊涂的手机,叹了口气。 王筱筱踩着下班铃声,飞快地逃回家里,也许只有回到家里才能让她有一丝安全的感觉。 摸钥匙开门的时候王筱筱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们,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明显不是来自于电视机,因为她清楚地听见了房子另一半主人的大声说笑。林以生回来了?可是她们结婚的时候曾经约定好双方谁都不带各自的朋友造访的! 房门打开,王筱筱的判断没错,正是林以生回家了无疑,与此同时,屋子里还纷纷坐着七八个从没见过的一干人等,花里胡哨的廉价衣物,清一色的乡下打扮。看见进门来的王筱筱,大家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年纪最长的一位老者率先站了起来,堆满笑脸的迎了上来:“哎呀,这就是侄媳妇了吧?” 谢天谢地,刚才看见这人站起来,王筱筱脑袋里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闪过一念――这人该不会就是林以生他爹吧。不过还好,听见“侄媳妇”这样一个称谓,看来祈祷算是成功了,这人不是林以生他爹。王筱筱来不急转弯“侄媳妇”和这老者之间究竟算是怎样一层关系,楼梯上呼啦啦地滚下来一个五彩的大圈,那是她锻炼腰部用的呼啦圈,紧接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猴子一样地串了下来,一只脚上还套着王筱筱只在卧室里才穿的那双真丝拖鞋。 “小猴子,你又调皮了!”林以生粗着嗓子喝了一句,被叫做小猴子的孩子一点也不怕他,因为林以生即使假装生气也仍然面带着笑容,这让孩子也能看出来其实他一点也不生气。 坐在沙发靠窗一角的一个妇女站来起来,一把拎过小猴子的胳膊,强行按在了沙发上,老者回头骂了小猴子一句,小猴子坐在母亲身边不再扳了。女人不好意思地冲王筱筱笑了笑,看上去她很想说些抱歉之类的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刚才叫筱筱侄媳妇的老者招呼着沙发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一口一个“他哥”“他嫂”的对王筱筱作着介绍,原来剩下的六个人都是他儿子和儿媳,也就是林以生的哥哥嫂嫂。林以生适时小声附在王筱筱耳畔低语:“堂的。” “坐下说,坐下说!”林以生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如此客套。王筱筱和林以生隔着茶几坐在众亲戚对面,讲话过程中,林以生的左手一直放在王筱筱的身后。 “这次来了这么多人,真是不好意思,”老者说:“我这几个儿子,都是准备出去打工的,我也就跟着他们出来溜达一圈,正好路过g城,我们就顺道过来看看生子了。” “你告诉你家里我们结婚了?”王筱筱小声问林以生。 林以生举起一直胳膊挡脸,借着一个把王筱筱耳畔掉下来的碎发别回去的动作,小声说:“配合一下,白天打你手机想让你回避谁知道一直关机,我只能如实说了。” “关机!”王筱筱惊呼一声,难怪一整天手机安静得出奇。 “嘘!”林以生紧接着转脸面向众人,堆出一个在众亲戚面前恩爱了一把很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老者笑了笑:“要不是我们这次来,还不知道生子结婚了呢,呵呵呵,结婚了好啊,生子都这么大了,是该成个家了。” 王筱筱看了林以生一眼,两人眼里都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继而看向老者:“我们这也是才结婚,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呢。”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把亲事给办了?这办酒可是件大事!”老者关切地问。这一问,林以生的几个哥哥嫂嫂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生子你还没和你爸说这事吧?” 闻听这里,老者突然若有所思,“说不定这次你回家办酒,和你爸爸之间也能缓和缓和了。” 林以生突然面色一变,仿似被人戳到了痛处,王筱筱暗自思讨,难道林以生和他老子之间有什么过节吗?他故意隐瞒身份也是和这事有关? 林以生仿似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慌忙转移话题:“哈哈,大伯,我和她现在工作都比较忙,办酒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们这次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给林以生这样一问,老者面露难色,一个劲地舔着嘴唇,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以启齿。 王筱筱突然灵光一闪,这样的场景,还真是熟悉,农村出来的小伙子在城里发达了,一干众亲戚便跑来沾光,无非是借钱,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林以生有什么钱?房子都是跟人合伙买的,可是这话能跟他们说吗?不能。如此体面的房子,如此体面的老婆,人家开口借钱,你能说没有吗? “大伯,你来,”王筱筱起身招呼老者,一边起身向厨房走去:“前些天有朋友从西湖带来一些好茶,听生子说大伯您特爱喝茶,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呢,您来选选吧。” 老人将信将疑地跟着王筱筱往厨房走去,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爱喝茶来着? 一进厨房,王筱筱便小声对老头说:“大伯,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们说?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帮的,一定尽量帮你。” 老头听王筱筱这样一讲,眼圈立即红了:“闺女啊,你真……生子娶了你好福气啊。”尽管老头略带家乡口音的话王筱筱不是听得特别清楚,但断断续续的还是听明白了大概,老头这次出来其实是思讨良久才做出决定要跟他们借钱的,林以生堂哥的妻子得了宫颈癌,急需一笔钱做手术,他们一家人七拼八凑的也没凑到多少钱,全家算来算去也就数林以生现在最风光了,但是他不久前才回去过老家一次,拿出了不少前给老家的人盖了一座大大的宅院,让这些亲戚们全都搬了进去,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再来借钱不太好,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闻听老人这样一说,王筱筱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上次和林以生在书房斗嘴,看到他电脑里家乡的照片,他似乎说过回老家办了一件该办的事,当时她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给家里人盖房子这件事了,只是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呢?王筱筱很像冲口问一句大伯林以生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又一想别人看来两人现在是夫妻关系,她怎么能不知道林以生是干什么的呢?最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客厅里林以生也在纳闷王筱筱带他大伯去厨房干什么了。其实早在她回来以前,他已经猜出来这群亲戚究竟来干什么,他们以为像他这样风光体面的人应该是钱多得花不完的,只是他现在真是没有什么钱,今天他接到他们的电话说要来,特意赶回来家里,可是钱,他现在真的拿不出多少。那么王筱筱呢?她是不是也看出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她当然也没有钱,不然又怎么会以结婚的名义和他一起买下这房子。她当然是有理由拒绝他们的,何况他们之间还是假结婚,虽然领了整,可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是假结婚。现在她把大伯一个人叫到了厨房里,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拒绝他,所以才将他一个人叫去,干干脆脆地叫他死了那条心。 客厅里的人都沉默着,包括一直闲不下来的小猴子都出奇的安静。 王筱筱和老人一前一后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老人沉默不语地坐回到沙发上,王筱筱则径直上了二楼,半晌,手里拿着一个包装考究的茶叶盒子又走了下来,把盒子塞在欲言又止的老头手里:“大伯,这茶叶您就拿去喝吧,我和生子喝了都睡不着觉。”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睡着。王筱筱的卧室让给了三个女人,小猴子和大伯住在客房,三个男人在客厅里打了地铺,王筱筱则第一次和林以生睡在了一张床上。奇怪的是,这并没有让王筱筱觉得有多么别扭。 “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林以生小心翼翼地开口,望向一米八的大床另一头的王筱筱。 “你大嫂得了宫颈癌,大伯这次来,根本就不是顺道,而是特意过来找你借钱的。可是他不好意思开口,特别是当着你大嫂的面。”王筱筱边说边想着厨房里和大伯的对话,她没有问他给老家盖房子的事,也没有问他和他父亲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她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你,拒绝他了。”林以生抱着一丝侥幸地问。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拒绝他了。”林以生回答得很痛快。 王筱筱也不说话,翻个了身背对着他。 “你真拒绝他了?”林以生又不甘心地问了句。话问出口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林以生长叹口气,没再说话。听见这一声叹息王筱筱扭过脖子,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可是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朝他挪了挪身子,把脸凑到他脸上,看他木然瞪着上方的空洞眼神。她又扭头看了看天花板:“你在看什么啊?” “看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 “我怨天。” “天惹你了?” “天不开眼。” “天怎么不开眼了?” “我这么努力它对我不公平。” “你到底是干嘛的?” 这一回,林以生闭上了眼睛。 ------------ Chapter6 初露身份 更新时间:2009-09-06 林以生睁开眼睛的时候王筱筱已经没睡在身边了,隔着卧房半掩着的房门,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的说笑声音和阵阵的饭菜香气。林以生拖着困顿的身子走进客厅,大伯已经在饭桌就座,看见才起床的他,埋怨地瞪了一眼:“这么个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还睡懒觉到这个时候!”林以生的几个堂哥们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王筱筱正和三个嫂嫂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大嫂一边招呼林以生几个堂哥们入座吃饭,一面夸王筱筱聪明,这一桌子林以生的家乡菜都是今天早上王筱筱跟着几个嫂嫂现学的,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她们除了充当师傅就是给她打打下手。 林以生刷牙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用餐,他们要赶9点的火车,吃了饭就得出门,林以生听见客厅里不时传来的说笑声音,甚感奇怪,没有借到钱还能如此开怀? 大伯们走的时候留了一地的家乡特产,都是些农家土制的东西,尽管城里人不一定吃得惯,可怎样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出门之前大伯特意将林以生叫到书房嘱咐了些什么,旁人无从知晓。王筱筱将几件半新的几乎没怎么穿过的衣裙折叠得平平展展送给了几个嫂嫂,小猴子也获准拿走了客厅茶几上的汽车模型。 送走了亲戚,林以生望着蹲在地上一样样拾掇那些家乡特产的王筱筱,他本来以为他们一走她就会将那些东西丢出去,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啊。大伯刚才在书房里对他说,他媳妇真是个好人。昨天,她看出了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将他叫到了厨房里去问那难以启齿的问题,本来老头只打算跟他们借1万块钱,其余的决定另想办法,可是王筱筱回身就拿了5万块钱给他。5万啊,那时他们全家加起来挣一年都挣不来的钱。老头当时想对她说些感激的话,可她却笑着对他摆了摆手。 王筱筱带着一副套袖,提溜起一串自制的血肠,凑到鼻子上嗅了嗅,抬起脸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着一个能挂的地方。 “你不是连田鸡都怕,血肠你敢吃?” “我不吃,你吃。” “你哪来的5万块钱?”林以生望着她的背影问。 “他告诉你了?”王筱筱头也没回,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挂那串血肠,厨房的门框子上前些日子挂中国结,她钉了一颗钉子,后来觉得那中国结碍事又给摘了去,可是那钉子却一直留着。 “你哪来的五万块钱?”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又问了一遍。 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后脖颈上,王筱筱扭了扭脖子转过身瞪着他:“我为什么就不能有五万块钱呢?” “你有钱还会下嫁我吗?”林以生笑着道。 提起嫁给他这桩事王筱筱就觉得窝气,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想起从上海回来的那天美文说她不排斥林以生的事情,王筱筱突然灵光一闪,马上想到他们第一次相遇在水岸花都的门前,他神乎其神地对她说了一句“是你”,那不就代表他们之前是认识的吗,她不排斥他想必也是因为她们以前认识吧。想了想,王筱筱转过身看着林以生:“我问你件事。” “请讲。”林以生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 “我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以生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王筱筱的额头:“没发烧啊。” 王筱筱扫开了他的手:“我问你我们买房子之前还在哪里见过面。” 林以生沉思了一下,慎重其事地说:“买房子之前我们没见过面。” “没见过?” 林以生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王筱筱傻眼了:“那你那天第一次跟我打招呼时说‘是你啊?’你,你什么意思啊?这不明摆着你和我之前认识吗?至少,也算是打过照面的吧?” “怎么可能,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决定共同买房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然后,我们就一起买了房,再然后就结了婚。”林以生摊开双手,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啊不过,世界这么大,也很难说茫茫人海中我们不曾无数次擦肩而过!照此算来,水岸花都那天我们是第几次见面就很难说了。” 王筱筱突然感到自己的智慧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气急败坏地喊道:“林以生!” “到!” “你,你那天要是不假装我们俩之前是认识的,我也不会那么痛快就答应跟你一起买这个破房子!”王筱筱的辩驳似乎为了要给自己严重首创的智慧挽回一点面子。 “我真没假装啊?”林以生瞬间为自己换上了一副无赖的表情:“‘是你啊’――这是多么正常的一句问候语,难道我转过头来对着你说‘是她啊?’‘是我啊?’,不能够嘛,你不以为我神经病才怪呢!” “你就是个神经病!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林以生仿似很享受这个称呼,自得其乐地耸耸肩摊开手。王筱筱发自心底的悲哀,和这个人交手就没有一次能赢过!半晌,王筱筱转了转眼珠子,回过头看着他:“你要真想知道这5万块钱是怎么来的,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干嘛的?”这5万块钱其实也没有多神秘,那是她为lili拍广告的第一笔广告费。 林以生皱眉沉思,很是有一种痛定思痛的样子,最终下定决心坦白从宽,朝她勾了勾食指,王筱筱满心期待地凑上前来,林以生随即换上一副嘴脸:“不说就算,反正5万块钱我是不还了!” “找死!”王筱筱一拳打在他肌肉结实的左臂上,这一拳本没什么力道,不曾想他竟杀猪般一声嗷嚎顺着门框蹲了下去。 “你就装吧,”王筱筱叉着腰,摆出一副我是泼妇哦我怕谁的样子冷笑道:“成天装疯卖傻的,傻子才相信你。” 要不是王筱筱太善良就是林以生演技实在太好,他脑门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方才的嗷嚎已变成了呜咽。这一下王筱筱真的慌了神,难道是自己手上带着什么暗器不成,翻开手掌看看――光光溜溜什么也没有!大不了再让他骗上一回,王筱筱蹲在他身旁,将他白色棉质衬衣的长袖掳了上去,刚才被她打中的地方,赫然一道足有十几厘米长的刀伤! “这个,这个可不是我干的吧?”王筱筱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以生头靠门框护着左臂,瘫坐在地板上断断续续地说:“我衣橱里,黑色那件外衣的口袋,有创伤药,快去拿来。”那样子痛苦不已。 “哦,哦……好,好,好!”王筱筱撒丫子向林以生的卧室跑去。拉开衣橱,黑色外套足有七八件,抖抖擞擞挨个摸了个遍终于翻到了那个药瓶。突然,一件醒目的衣服让她眼前一亮,那竟是一件警服!她哗地把那警服拽了出来,左看右看,天啊,林以生是警察吗? “喂,找到了没有?”林以生坐在厨房门口的地板上,拖着长音大声喊道。 “哦,哦,找到了,马上就好!”王筱筱慌忙把那警服塞了回去,脑袋里盘旋着一个大大的疑问,警服上为什么没有肩章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重新回到林以生身边。为他擦药的时候,王筱筱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他,这可是对他身份窥探的历史道路上突破性的转折啊!他难道真是警察吗?警察又不是什么神秘的职业,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的吗?难道是卧底?又不是在演电视,哪来的什么卧底。对了,那警服没有肩章,难道是假的?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王筱筱连手里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敬业!”林以生不满地嚷了起来:“你看看你把药涂在了哪里?” 王筱筱低头一看,她涂药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地滑到了他的小臂上。她心虚地嘿嘿一笑,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说了出来:“你是警察啊?” “啊?”林以生愣了一下,转而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咳,怎么,害怕了?你意图袭击人民警察,该当何罪?” “你真是警察啊?”王筱筱又有些怀疑地望着他:“那你怎么连肩章也没有呢?你被开除了吧?” 林以生有点无言以对,一指横着刀口的手臂,蛮不讲理地提高了音量:“少废话,上药上药!” 见王筱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林以上又换上了惯常嬉皮笑脸的模样:“这就对了嘛,妇道人家,不该问的就不要乱问。哎对了,你干嘛对我们家亲戚这么好啊?” 王筱筱这回上药很仔细,手指沾着药膏轻轻地一圈圈在伤口上涂开,也懒得琢磨他那些破事,懒懒地回道:“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会这么做的。” “是吗?”林以生老大的不相信:“你是真想让我娶你吧?” “滚!”王筱筱放下他的衣袖,拿着药瓶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横尸在厨房门口的人还在不满地嘟嘟囔囔,王筱筱摆在茶几上的手机也嘟嘟的震了起来,抓过来一看,王筱筱傻眼了,短信是舒乔发来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是我发现岑颀是真的爱上你了,坏消息是我自作主张,把你已经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岑颀。在你准备立即打一个电话过来骂我以前,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如果岑颀是真心爱你,这正是考验他的时候。 ------------ 第六章 旅行 ------------ Chapter1 计划旅行 更新时间:2009-09-06 两个女人坐在宜北町露天的沙发椅上,美文咬着吸管全神贯注地听着王筱筱话痨似的倾诉,当听到舒乔最后发来的那条短信时,终于忍不住狂喷了出来。 “我可真是服了她了,自己那锅粥都没吹凉,就管上你的闲事了。头天晚上眼睛还肿的像个桃子似的,你说她……嗨,不过话说回来舒乔这事干得漂亮,自从那个岑颀出现后,你没发现你有多反常吗?要我说这事就得痛快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还扭扭捏捏的你以为你还是青春美少女呢,再过两年就三十了,稀里糊涂结的那叫哪门子婚啊,赶紧找个人正正经经的谈个恋爱然后接个正经点的婚算了。哎他之前就真一点也不知道你结婚这事?” 王筱筱张了张嘴,仿似觉得说什么都不足以辩驳美文的一番长篇大论,谁让她说得实在太有道理,只可惜再有道理的话经由美文那张嘴,都变得不怎么中听:“你们两个没事瞎操什么心啊,就好像我对他有什么想法似的。我只是说我觉得他和别人不太一样,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多简单的事儿,一到了你们那里就变得那么复杂。再说,我和他才见过几次?根本就什么事都没有,我犯得着上杆子告诉人家我结婚了吗?” 美文别有用心地看了王筱筱一眼:“王筱筱,天地良心啊,你自己说说,你难道就真的没想过不想让他知道你结婚了吗?” 王筱筱心里咯噔一下,怪就怪面前女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太久,简直对她就是了如指掌,她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不大想让他知道她结婚这个事实,但无论如何总得为自己辩解一下:“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过,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因为我结婚的目的是为了买房子,这里有听上去多少有点可笑。” 美文想说你要不在乎他管他觉得可笑不可笑,但她没有这样说,因为她太了解面前这个女人,美文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望了望王筱筱,叹了口道:“说实在的,这一次你要是真的有感觉,就放开来再试一次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凌灏楠,但却并不是只有凌灏楠一个人值得你爱,爱过了就是爱过了,它不过就是向自己证明有的人真的不是自己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筱筱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她特别特别想让妈妈给她买那只可爱的绒毛玩具,但是它的价格实在太贵了,她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妈妈不同意给她买,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尽管她内心里非常渴望能够拥有那个玩具,但是她还是没有缠着妈妈非买下她不可,她那时还是孩子,对一个孩子来说,心爱的玩具的诱惑是何其的巨大,但是她找到了让自己不再渴望那只绒毛玩具的方法,那就是重新喜欢上别的一件东西,以此来分散自己对那只绒毛玩具的渴望,她顺利的找到了那件替代品,那就是后来陪伴她读完了整个小学的那株冬青。是啊,一株植物的价格并不贵,得到它要比得到那件绒毛玩具容易得多,并且更重要的是,当她真的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那盆冬青上的时候,她就当真没有那么渴望那只绒毛玩具了。而现在的岑颀对于她来说,是不是就是那盆用来替代凌灏楠的冬青呢,这想法让她有些害怕,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替代,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替代,她害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将会是个无限循环下去,永远也没有终结的替代。 她再一次想起凌灏楠最后离开的那一天,她对于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作出决定跟他走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她更没有把握的是凌灏楠是真的想让她跟他走吗。他留在她手机里的那串数字她早已经背下来了,可是她没有打给他的勇气,她的爱情早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开始溃败,溃败在对他无可救药的爱里,她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打击,如果当她再次满心期望地告诉他我愿意跟你走,可他要是说他那天不过是说说,她将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说到底,她分明就是放不下他的,美文说爱过了就是爱过了,它不过就是向自己证明有的人真的不是自己的。可是她做不到,因为他曾经就是她自己的。谁让他曾经只属于她呢。 回家的时候,王筱筱意外的发现林以生居然还在。看着眼前的这个活物,王筱筱的心情真是乱上加乱,若不是因为他,也许她现在需要理清头绪的仅仅是要继续对凌灏楠多年来的那份坚持还是彻底撒手重新找到她人生中爱情新的起点,可是偏偏这个人的存在,让事情远远没有了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还要考虑如何处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因为无论如何他们是具有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的,这样的关系绝对不简单的等同于合租一族。 林以生听见开门的响动,迅速扭头向这边看了过来,挥动着他尚未完全残疾的那只手臂,很不讨好地跟她打招呼,这一招手,王筱筱一下子愣住了,继而大惊小怪地冲了上去,一把抢下他拿在手里的东西,原来那竟是一个多月前她收到的那件什么包裹――裸体男模!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了?”王筱筱慌慌张张地将那男模翻过来调过去的检查,生怕给林以生弄坏了什么地方,虽然她并没有向凌灏楠证实那东西是否是他寄给她的,可是潜意识里她已经认为那东西就是凌灏楠给她的。还好,晶莹剔透的小人看上去并无异常,王筱筱这才放心地吁了口气,继而放大了声音:“你这个人残废了还不老实,以后你要再敢乱动我东西,当心我对你下毒手!”说着王筱筱在林以生那只受了伤的胳膊跟前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拳头。 林以生举手投降:“什么东西啊那么宝贝,我上网时无意间看到的,真不是故意动你东西。” “以后不准去我书房!” “书房是公用的好不好,再说网线就在书房,我可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林以生真是由衷地感觉到女人要是不讲理起来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便生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猜,这玩意应当是个对你顶重要的人送的吧?” 王筱筱没有说话,这更给了林以生继续试探她忍耐极限的机会:“要是没猜错,是你前男友?而且还是一个伤了你心的前男友!” 可怜的林以生完全没有想到贪图一时嘴上之快的后果,不过很快王筱筱就让他见识到了,这一拳挥下去真是不偏不倚正中要害,因为之前给他擦过药,所以伤口的坐标把握得相当准确。一声杀猪般的嗷嚎,王筱筱一吐恶气般地捧着她的水晶小人向自己的卧房走去,这次再也不能把它放在公共的场合了! 王筱筱把裸体男模的小人仔细包裹好,放在了床头柜里,这才注意到外面客厅里宁静异常,走出来看,才发现某人已经惨死在沙发上了。王筱筱走过去拿膝盖碰了碰他,毫无半点反应。别说死相装得还不是一般的逼真。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自己心里默数吧,三下之内不起来,我就走了!”说着,王筱筱把创伤药的瓶盖揭开来,故意在林以生面前晃晃荡荡,以便那味道让他嗅得更加彻底一些。林以生还是知道保住胳膊要紧,蹭地一下就弹了起来,任由面前的夜叉抓过他的手臂,粗鲁地将袖子一掳到底,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嗷嚎,恢复平静后林以生看着王筱筱认真为他上药的样子,心底里不免一声感慨,人虽说是凶悍了一些,但秉性还是善良的。 “最近看你心情似乎不大好,”林以生感受着她圆润的指肚将药膏一点点在伤口上涂抹开来,一丝凉嗖嗖的感觉便贴着皮肤渗入到了肌肉,疼痛感的减轻迅速恢复了他多话的本性,根本无需她回答,便继续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出去走走,呆在原地就像是一潭死水,只会越沤越臭,流水灵动方有不腐嘛!出去旅行一次,比自己在家里想那些永远也想不清的问题要有效一百倍。” 他说的没错,王筱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说的也是,我的确是应该放自己好好出去旅行一次了,最近烦乱的事情太多太多,一个做错的决定就会让你一直一直错下去,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林以生挠挠了头,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听她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赞成了这个提议,眼光霎时一亮:“准备去哪有计划了吗?” “这个倒还没,你刚刚提起来的,我觉得这个建议可以考虑。”王筱筱将他的袖子放了下来,这次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她轻轻地将药瓶盖子拧紧,微微蹙着眉头,仿似还在考虑究竟要旅行到哪里。 “那不如,就跟我一起吧!”林以生抖了抖眉毛,眼光中很是充满了魅惑之色。 ------------ Chapter2 出门要带证 更新时间:2009-09-06 再次把休假申请拍在程立栋的办公桌上,这回王筱筱不是等他批准的,而就是告诉他一声。 “筱筱啊,你说你让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昨天钢厂的老板请我吃饭,这活儿才刚来你就要休假,你说你怎么那么不让我省心……” “艾天又不是离了我活不了,那不是还有那么多好同志吗!”王筱筱假请得是理直气壮:“再说,我上一次请假你就不批,这次说什么我也得请!” 程立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抖了抖那张休假申请,知道反对也是无效的,倒不是因为他怕王筱筱,而是自从她到艾天以来,确实没有休过一次年假:“嗯?一个月?我看错了还是你写错了?”程立栋突然凑近了盯着那张纸,没错,就是一个月:“王筱筱啊王筱筱,你也太狠了吧,就连冯老太太那个级别的年假满打满算也只有20天,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走就要一个月?你干嘛啊?你要坐月子吗?” 王筱筱掰开手指头数日子:“你喊什么啊,我不就是才请了一个月吗?我来艾天六年了,这可是第一次休年假,就算一年有5天假,六年加起来也正好30天吧,我可一点便宜没捞到!” “行,你行!算你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 “自己一个人出去注意安全。”事已至此,程立栋只得认命。 “放心,有保镖陪着,死不了。”王筱筱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快感。 “嗯?跟谁啊?” “还能有谁。” 程立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重新打量起王筱筱来:“我说怎么死活非得休这个假不可了,原来是夫妻双双补度蜜月去啊!” 王筱筱瞪了他一眼,反正假已经请完,跟面前这个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拜拜了您! 六年来第一次决定让自己放轻松一回,王筱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启程了,下午的班也顾不得上,程立栋一个没注意,王筱筱这边就脚底抹油开溜了。至多就是扣掉半天的薪水,随便了,现在没有什么比得上换给她一个舒坦心情更重要。不曾想前脚刚到家,程立栋的电话后脚就追了过来,转弯抹角的客套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王筱筱望着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筱筱啊,公司的规定别忘了啊。” “什么规定啊?” “24小时开机啊。” “想都别想,我都休假了你还紧追不放啊?你找我的电话从来就没什么好事,哪次不都是给人家擦屁股的活儿,这回你爱找谁找谁吧。没别的事儿了吧!没别的事我挂了。” “诶,别挂!千万别挂!”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好心给你提个醒儿,你看你这个人……结婚证带了吗?” “带结婚证干嘛?” “废话,孤男寡女的不怕警察扫黄打非啊!”程立栋说得义正严词,王筱筱一琢磨也是这么个理儿,缓了缓语气:“那行,我记下你的好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啊,再见。” 挂了电话,王筱筱彻底松下一口气,非常好,这一次她要彻彻底底地让自己放松一下,工作走开,感情走开,所有让她烦扰的东西统统走开,她现在只想要一个清清静静的假期,至于身边的这个人嘛,就当是多了个免费的保姆,多张嘴吃饭也不用她开钱,倒是安全系数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王筱筱踢踢踏踏地下楼,晃荡到林以生的门口,一个健硕的后背堵在门边上,半跪在地板上正打算从某个犄角旮旯拽出点什么东西。 王筱筱毫不客气地踢了踢那个翘得老高的屁股:“还没收拾完呢,东西都带齐了吗?” 林以生没工夫腾出脑袋,仍以屁股待客,嗡嗡地回答:“有什么齐不齐的,出门在外东西永远都是带不齐的。” “结婚证带了吗?” 林以生愣了一下,半跪着的身子侧了侧:“带结婚证干嘛” 不用看见那张脸,王筱筱心情很好,底气也十足,哼哼两声:“孤男寡女的不怕警察扫黄打非啊!” 林以生这下彻底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席地而坐,歪着头打量王筱筱,本来就不怎么光鲜的脸让不怀好意的笑容挤出一道道褶子,就像一只只滑溜溜的蚯蚓一样在王筱筱身上钻来钻去。王筱筱本来觉得那句话挺在理的,所以原封不动照搬引用程立栋的话,结果给林以生这么一笑,突然琢磨过来什么:孤男寡女不做见不得人的事你害怕警察干嘛?这么一想脸“蹭”地就红了,赶紧解释:“你,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啊,我的意思是住旅店什么的没有证件不方便。” “你的意思是我们开一间房?”林以生不假思索地反问。 这话问的,就好像她王筱筱非要死皮赖脸的和他睡在一起似的!闹了个大红脸,王筱筱“哼”地一声转身上楼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本来嘛,让她跟他一起出去旅行是他提的议,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她赖着他一样。 次日一大早,林以生就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直到王筱筱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一亮相简直是光彩夺目。夺目的不是那张脸,而是身上的那条袍,怎么形容呢,反正以林以生的见识是无法准确叫出那东西的名字,说是衣服它长了几分,说是裙子它又短了几许,且不管它是什么,再说它的光彩,你从前面看,它是黑色的,你从后面看,它是绿色的,你要是站在侧面看,老天!一半是黑一半是绿,就像天上降了把斧生生把个活人劈成了两半。王筱筱显然知道自己的光彩夺目的,不过理解起来就没有林以生想得那么深刻,可以看得出来,对以这身装扮,她还是相当满意的。 “敢问您身上穿的这个是?”林以生问得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留神破坏了夜叉的好心情。 王筱筱就地转了个圈:“很特别是吧?这条裙衣我可是觊觎很久了呢,要不是价格太贵早就买了!也就是这次决定要出去旅行,才咬咬牙买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哈哈,哈哈哈。是挺特别,特别――别扭!” 跟林以生在一起呆久了,王筱筱的智商得到了充分的开发,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惯常的一声“哼”之外,也开始学会了反唇相讥:“那太好了,免得穿太好了你真爱上我,那可就不好办了。”说完,报仇似的把自己的行李一股脑地丢给了林以生,自己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开路了。 走在前面的王筱筱突然就想,看来和这个家伙搭伴旅行还真没做错决定,因为他总可以用他异于常人的思维将她胡思乱想凭添烦恼的思绪分散,也总让她猜不透下一刻他将要干些什么,就好象这次旅行,直到坐上赶往机场的的士,王筱筱仍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因为林以生说一早知道就没有惊喜了啊,那她就等着看吧,等着看这次他将带给她一个怎样的惊喜。 ------------ Chapter3 荒野生存 更新时间:2009-09-06 耳朵里一阵奇痒,王筱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林以生正捻着王筱筱自己的头发在她耳朵里瘙痒。王筱筱伸个懒腰站了起来,耳畔是飞机摩擦地面的巨大声响,隔着玄窗只见夜幕下机场里点点灯火。林以生早已将行李架上的行李取下,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飞机在夜晚到达目的地,那是个西南高原山区的省份,王筱筱地理学得奇差,除了知道此地是国酒的家乡,其余一点概念也无。 的士驶在机场到市区的高速公路上,两旁是延绵起伏的大山,夜幕里只看见黑蓝色的轮廓。一个小时后到达市区,这里和g城的一马平川断然不同,纵使是市区,地形也忽高忽低。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面前停稳,两人将行李搬下出租车。林以生在酒店大堂办理住房登记,本则节约成本的原则,两人没有异议的开了一间房,果然给程立栋言中了,带上那个小红本出门还当真是理直气壮,本来在家就是住在一个房子里,也不至于出了门才想起来还有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 王筱筱侧着身子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林以生,起伏不定的身影显示着那个不安分的人根本就没有睡着,想想结婚到现在,两个人相安无事的相处,要么就是他真是个正人君子,要么就是自己一点也没有吸引力。这么想着王筱筱突然觉得很失败,也因此稀里糊涂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以生已经将所有的行李重新打包,整装待发。王筱筱不解,本还以为天亮了好将这个城市看个仔细,岂料林以生说他自有安排。踏着蒙蒙细雨坐上了旅游巴士,四五个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林以生环顾了一下周遭,大叫一声不好,原来巴士早就改道,这下两人不知道坐到了哪里。争吵了一番,又坐车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这次出门跟哪路神仙犯冲,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两人的出游计划,不是因为阴雨天气巴士停运,就是遇上道路塌方无法前进,林以生也曾一气之下自己包了个车准备将行程推进,可惜兜兜转转,开了一天之后竟又兜回了原地。 王筱筱哀叹一声:“我这30天的假期啊可是狗嘴抢食一样抠出来的,这就已经给你浪费去了四分之一,要不我两就此分道扬镳吧!” 林以生一声断喝:“那不行,做事情要善始善终。”也不管王筱筱愿意不愿意,当天晚上林以生便弄来了徒步用的装备,一副打不败压不跨的样子说:“坐车不行那就走路,腿还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王筱筱望着这遍地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大山,现代文明早就山重水复疑无路了,叹叹气,只能像根飘摇的稻草一样风里来雨里去地跟着这个疯子开始漫漫的徒步之旅。好在老天心情还不算太坏,次日就露出了笑脸。王筱筱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泥巴路上,放眼望去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满身浑泥水的老牛低着头慢悠悠地走在稻田地里。偶然坐落在半山腰上有几户茅草搭就的房子,篱笆小园里拴着的黄狗不停地摇头晃脑。 中午的时候,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王筱筱几近虚脱的身体,周围已近看不见住户人家,放眼望去尽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山,王筱筱不免有些害怕起来。他们一大早从酒店出来后便包了一辆车出发,本来按照地图指向,所到之处应该是个尚未完全开发完毕的景区,之所以选择这么一处尚未完全开发的地方,林以生说是为了增加冒险的乐趣,但纵使如此,也应该也个景区大门。等包车将他们拉到目的地之后,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景区的样子,车主是当地人,讲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听话,据他所说因为道路的问题,车子无法完全驶进景区门口,所以还有一截不长的山路得劳费他们自己走上去了。林以生当时大手一挥很豪迈地付了车钱便一马当先地向前走去,王筱筱开始还担心晚上是否还能有车回去,不过很快便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过去,等到腿都要走断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景点的大门怎么还没看见呢? “林以生,我们不会被那车主骗了吧?”王筱筱紧张地环顾着四周,方才的新鲜感一扫而空,满眼看见的都是西游记里那妖怪经常出没的深山老林。 “怕什么,我们装备都带着呢,大不了今夜就留宿在这里了!”说着林以生拍了拍身上的背包,又一抬手,搭着凉棚放眼望去,在寻找什么。 “这哪里是尚未完全开发的景区,这根本就是完全没开发的不毛之地!”王筱筱焦急地向来时的方向回望,先前看见的几户人家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王筱筱对这次的出行真是懊悔不已,怎么就一时冲动跟着这么个家伙出门了! 林以生心情好得很,精神更是充沛得不得了,回望了一眼身后要死不活的王筱筱,皱皱眉,用一种首长的口吻命令道:“小鬼,跟上跟上,你这个素质怎么行?要是哪天真的不太平了,你这种人连最起码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王筱筱手撑在膝盖上,看着眉飞色舞的林以生,突然明白过什么,“你是故意的对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景区,你故意让他把我们拉到这来的!” 林以生撇撇嘴挠挠腮,也不反驳,他当然是故意的,要不然谁上景区还背着帐篷。不久前他才接到一个任务,因此当务之急是需要实践一下,顺便也锻炼锻炼身边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这本就是他这次出行的初衷。之前所谓种种出行不利的巧合都是他故意而为之的,他怎么可能是出门找不到北的人。 林以生从背包里拽出几包袋装食品,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装,发话说午饭就吃这个,等找到水源再挖灶埋锅搭帐篷,王筱筱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上了贼船,事已至此唯有随波逐流。补充完毕,两人再次启程,连夜的大雨将道路浇灌得泥泞不堪,王筱筱早已没有半点形象可言,望着新买的登山鞋上越敷越重的泥巴,王筱筱重心不稳一头向前栽去,林以生本来离她不远,如若出手相救也断然不会让她有接下来的遭遇,可他偏偏恰到好处地晚了一步,于是,王筱筱稳稳当当地栽进一个稀泥坑里,霎时泥花四溅,林以生感同身受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泥坑里的人一动不动地趴卧在原地,仿似一只洗澡洗到打鼾的泥牛,站在一旁诧异的林以生不知道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这只泥牛的身体里聚集,越积越猛,瞬间就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豁”地一声,一个泥人猛地从水坑里站了起来,满身满脸的黑色,只剩下两只眼珠是白色的,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他看。林以生嘴角像逐帧动画一样一格一格呈现出越展越大地笑容,在泥人还没来得及咆哮的时候迅速从包里翻出照相机,咔嚓一声留下了此行第一张珍贵的照片。 “林以生!你不得好死!”王筱筱终于眼泪鼻涕一起喷发了出来,分泌物流淌过被黑泥敷着的脸蛋,留下了几道深浅不均的小溪。林以生收起相机,这才紧张万分地问道:“你没受伤吧?” 王筱筱怒气冲冲地撞开挡在身前那落井下石,虚情假意的人,气势如虹地跨出那汪耻辱的泥潭,像上足了发条的钟一样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就算死在这里,也再不要和这个无赖呆在一起。 林以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根本无需费力,她走得再快能快到哪去,再说她歪打正着走的方向正是他原本计划要走的。 王筱筱一个人走了不一会,见人家根本就没追上来,气势已经减了大半,加之冷静下来理智也清醒了,这才开始有点害怕,一个急刹车,猛地转头向后看,那张不得好死的嘴脸正恬不知耻地看着她。 王筱筱猛然想起了手机,恨恨地瞪了林以生一眼,刚才都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和外界联络的宝贝,早想起来,就早打电话求助了,不成想翻开一看,这不毛之地没有半点信号。王筱筱绝望地认为自己肯定是没有活着回去的那天了。王筱筱抬手摸了摸脸上已经快要结块的泥巴,想着此时此刻手机没有了信号,衣服也破了脏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态油然而生,一下子反而没有了顾虑,行进的速度立刻比刚才快了许多。 林以生如愿以偿地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一块让他非常满意的宿营之地。太阳一点点地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大山吞噬了下去,林以生选在一处临近水源又背风的地方支起了帐篷,又动作娴熟地找到了一些没有被雨淋湿的枯木,很快便升起了火堆,王筱筱在不远处的小溪里费了好一番功夫将脸上、手上结成了硬块的黑泥洗掉,要不是畏惧河里的神明,真想就这样跳进去彻底地洗刷干净。 王筱筱回帐篷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借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在溪边将弄脏的衣服洗净,回到帐篷前林以生不知道去了哪里,火堆旁搭起了一根竹竿,看样子是特意给王筱筱烤干衣服用的。王筱筱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周围是夜幕下随风晃动的斑驳树影,远处是高山影影绰绰暗黑色的轮廓,她想张开嗓子喊林以生,但又怕这一喊万一把什么不该招惹来的东西喊了来,只好提心吊胆地钻进帐篷,将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山里的夜寒气很重,王筱筱蜷缩在帐篷里连惊带吓又因为有些冷不免瑟瑟发抖,脑袋里除了恐惧就是绝望,试想这样一种境地下,还有什么比祈祷着能够活到明天来得更加重要,离开g城前的那些所有烦恼全都不复存在,王筱筱当真从来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过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值得人操心的事。就这样,似乎连林以生已经不在身旁这件事都忘记了,朦朦胧胧的一阵睡意席卷而来,直到隐约听见帐篷外悉悉索索的响动,王筱筱这才幡然惊醒,小心翼翼地将帐篷拉开一条小缝,看见林以生正在火堆上烤着什么。王筱筱终于松下一口气,很大力气地拉开了帐篷的拉链就跳了出去,林以生用一根树枝插着一只烤得焦黄的野物回过头来看她,炫耀般地晃了晃,“怎么样?今天晚上给你开开洋荤!” 王筱筱本来是打算一出来就骂他个狗血淋头,谁让他在这荒山野地里丢她一个人在这,但看着那火堆上烤得滋滋的冒油的野物,张了张嘴却舔了舔嘴皮,她确实是饿得不行了,想当年军训的时候都没有被收拾得这样惨烈啊,至少那时候不用担心受怕也不会没有饭吃。王筱筱挨着林以生坐下来,不准备骂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实在给折腾得没什么力气了,和他骂架那是得体力和脑力并存的。 林以生将树枝上的野物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嗨嗨,成了!”在王筱筱一脸期待的目光中,林以生干脆利落地撕了一大块冒着热气的肉递了过去,王筱筱一点也不含糊地接过来就啃。林以生反倒不急着吃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孩童般的吃相,好奇地发难:“你不是连田鸡都怕吗?怎么也不问问我这个是什么东西,就敢吃?” “管他的,”王筱筱抬手抹了一下嘴,一边嚼一边说:“管他是什么,无所谓了,我的人生在这里已经降到了最低标准,死不了就行了!” “哟!思想境界进步得还挺快。来,小鬼,再赏你一块!” ------------ Chapter4 雨夜遇难 更新时间:2009-09-06 王筱筱平躺在帐篷里,望着头顶上方那一块露天的窗口,月朗星稀的山区夜晚,王筱筱第一次这样感受沉睡的大地,原始的、野性的,却也是安宁的、纯净的,这让她一下子有了回到生命最初的感动,没有了喧嚣都市里的物欲纷争,也没有了爱河情场里的纠结缠绕。 林以生将王筱筱烤在火堆边的衣服收了进来,折叠平整后递到了她的手边,王筱筱翻了个身,侧对着刚刚钻进帐篷的林以生,她突然觉得身边的男人身上有着一股没有来由的安全感,尽管他从来也不对她说实话,尽管他白天对她的落难见死不救,可她仍然觉得这个人呆在自己身边会让人觉得如此安全。 “你今天白天本来可以扶我一把的,这样我也不至于跌得那样难看。”王筱筱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责怪的意思,可她还是想问一问,到底是他希望看她出丑还是他天性里的调皮使然。 林以生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很简单啊,照你最初的心态和行进速度,我们要赶在天黑前找到这么一处背风、安全又临近水源的歇脚之处简直是妄想,正好你跌了那么一跤,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谨小慎微地在意哪根树枝又刮到了你的衣服,泥点又污了你的裤脚。这个嘛,就叫做破釜沉舟,你没了那些牵绊你的杂念,自然心无旁骛地一心赶路了。” 王筱筱默不作声地又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现在,她当真是心无旁骛了,不止不再关心衣服是否被弄脏,就连这次出发前的那些让她烦扰得无法放下的东西,似乎也开始渐渐淡出,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山区的天亮得很早,王筱筱睁开眼睛的时候,林以生已经在帐篷外用酒精炉熬好了粥,王筱筱吃粥的时候,他又动作利索地收好了帐篷,重新将背包整顿完毕。 “我们这是要去哪?”王筱筱望着林以生问,“你连个路线都没有,就这样乱走,万一东西吃完了,我们还走不出去可怎么办?” “谁告诉你我不知道路线,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就在景区的外边,看见没有,这座山,这座像锤子一样的山,山那边就是景区了,我们其实离景区并不远,一会翻过去估计就可以看见其他的行人了。”林以生一边舒展着四肢做着运动,一边虚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山峰。 “你知道路线?”王筱筱惊讶地问。 林以生意味深长地说:“那当然,我是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的!本来是想带你在这山里多转悠几天的,但是看这天气,估计这两天还要下大暴雨,走吧。” 王筱筱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戏弄的猴子。两人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翻过那座外形酷似锤子的山峰,从景区的中部穿插抵达,这样一来,两人顺理成章地逃掉了价格昂贵的门票。 王筱筱抬手抹了一下额头,汗水已将额前的头发打湿,正顺着一缕头发滴答滴答地落下汗珠,恍然大悟:“林以生,你该不会是为了要逃避门票才走那条路的吧!” “那又有什么不好?你看看这个景区,本来天然而成的有什么不好?现在到处都是人工的痕迹,全给破坏了,拉了个大门还要收钱,简直岂有此理!” 经历过昨天的一段行程,王筱筱果然对景区的一路行程感到索然无味,一会一个小吃摊,一会一个照相点,不时河面上还会飘过某只食品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袋,跟这原始的一山一木极为不配。偶尔有擦肩而过的行人,同是远道而来的背包客,但他们眼里是兴奋满满的惊诧和手里慌忙按个不停的照相机。而同样拿着相机的林以生,对让周围那些行人叹为观止的景观无动于衷,王筱筱不知道他究竟照了些什么,只是不时会在身前身后听到他突然按下的咔嚓声。 下午五点时,两人准时回到景区的大门前,因为五点半将是最后一班从景区驶回市区的大巴。车子驶在弯弯曲曲的盘山道路上,天空又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不一会雨声便大了起来,夹裹着阵阵寒意,冲击着山路上摇摇晃晃的大巴车。车灯所及的地方尽是转弯,一面是高耸陡峭的山壁,一面是黑得望不见底的山崖,加上越来越猛的雨势,王筱筱心底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安。坐在身旁的林以生仿佛感应到了她此时心里的所想,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这让她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突然,大巴车急停了下来,许多还在睡梦中的游客纷纷睁开朦胧的睡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之前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王筱筱则紧紧地盯着车头前方,朦胧的雨幕中,两点光源一闪一闪,那应该是另一辆出了什么故障的车。 大巴车司机跳了下去,一路小跑着向前面那辆闪着应急灯的车跑去,远远的,只见一群人在争执着什么。大巴里的乘客已经完全苏醒了,发现此刻正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侧更是深不见底的盘山公路上,都开始变得格外烦躁起来,大家交头接耳,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大巴车司机跑了回来,拉开车门钻进大巴车,对车里的乘客说:“刚刚前面那辆车里,有一个女孩子小车解手,结果走得太往下,一没留神掉了下去,现在雨下得这么大,这山崖又实在太陡峭,没有人敢下去啊,那个女孩是那辆车的客人,没有找到人司机不敢走……”大巴车司机还没有说完,便被车里的乘客打断,“那让他把车子让开一点让我们过啊!”“就是!都堵在这算怎么回事!”顿时,车里响起一阵不满的抱怨声。大巴车司机有些为难:“这个,不太好吧,他们那辆车里大都是老同志,也不方便下去救人,我看我们找几个小伙子帮忙下去找找人吧!”“凭什么啊!打电话找警察啊!”“就是啊,天这么黑又下着雨,万一我们下去了出什么事谁负责啊!”大巴车里顿时吵成一片,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帮助搜救那个不慎跌下山崖的女孩,就连走下这辆大巴都不愿。 此刻,王筱筱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她感到林以生握着她的手似乎松了松,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下去救人还是就这样留在大巴车里等待着警察的到来,从大巴车几个小时前从景区出发的那时起,她就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她预感到了这将是不太平的一个夜晚。 终于,握在王筱筱手上的那只手松开了,王筱筱反手抓住它,紧紧的握了一下便松开,不是想挽留,而是给他力量。可是车里的那些声音分明听见,根本就没有人想下车帮忙,就凭林以生他自己,能够救到那个不幸的女孩吗?更甚至,他自己有没有可能回得来呢?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以生并没有立即冲下车去救人,而是转脸望着她,大惊小怪地嚷道:“哎呀!你还记得吗?全让那算命的老头说中了!” 王筱筱愣了一下,林以生呼天喝地的嗓音让全车的人都愣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望着他们。林以生视而不见地继续盯着王筱筱,“你还记得吗?幽王谷下面的那个算命的老头?”王筱筱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个穿了一身道袍的枯瘦老头,当时还有导游说这是个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神算子,下午还有不少游客围着老头请求算上一挂,之所以那么轰动,是因为老头算卦并不要钱。 有沉不住气的游客已经开始向他们这边发问了:“那老头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我今天下午在那老头那想求得一挂,他问我求的是什么,我说平安,他说此去凶多吉少,我当时愣了一下请他点明,那老头就说我们这趟车晚上回来会在路上遭遇不测!” 有人不满地打断了林以生:“瞎说!明明就是前面那辆车出了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以生摆摆手:“你们听我说完啊!我求那老头给我指条破解的方法,老头说破解的方法不是没有那就是把我们身上的灾难转移到别的车上去。但是我们要想保住平安,必须想法救助替我们遭灾的那辆车,因为他们的灾祸是因我们而起,否则,”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环视了大巴车一圈,一字一顿的说:“我们还是在劫难逃!” 车里有年老的人不满地嚷嚷起来:“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林以生望着一车的乘客,慢慢地站了起来,仿佛给那算卦的老者附了身一样,徐徐开口:“这车上,是不是有五个姓王的。” 乘客们愣住了,不一会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我姓王,怎么了?” 见有人开了头,不一会陆陆续续又站起了几个人:“我也行姓王。”“还有我。”“我也是。” 王筱筱如坠入雾里一般,懵懵懂懂地看着车里的人们,这一数,不仅大惊,果然一车这里加上她王筱筱,还有三个年轻小伙以及刚才说话的那位老者,不多不少正好五位姓王的, 林以生看着车里的乘客,脸上浮现出一丝莫测难辨的神色:“果然如那算卦的老头所说,这车里的五位王姓,将是带领我们化解此次劫难之人!” 车里立刻向炸开了一样,林以生的话真假难辨,但车里不多不少五位王姓却是事实,此前车里的游客并不相互认识,怎么就有人会知道一共有五位姓王的呢?再说那神算子的老头也是确有其人,加之林以生神乎其神地一番讲说,当下就有一个姓王的小伙子沉不住气了:“那,我们还是下去帮着找找吧,万一……那老头说的是真的,我们就是现在不下去,难保一会还是要遭到什么不测。”他这样一说,立即又有一个王姓的小伙表示赞同。姓王的老者面色为难地站在自己的座位上,被坐在他周围的儿子一把按住,让其留在车上,称是替父亲下去救人。就这样,因为沾亲带故,最后竟呼呼啦啦走下车十几位男士准备展开搜救。 ------------ Chapter5 暗夜之吻 更新时间:2009-09-07 雨已经渐渐小了,王筱筱看着林以生打头的一行搜救人员一点点地向山崖下移动,不一会便被黑色淹没。只剩下间或闪耀着的几点微弱的手电筒灯光。两辆车上的乘客都站在山崖边向下望着,即使人没有下去的,心也被下去的亲属们带走了。王筱筱回忆起刚才戏剧性的一幕,算命老头果真这样说过吗?当时林以生的确蹲在地上煞有介事地和老头说着什么,但是她那分钟去了趟厕所,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王筱筱更相信刚才的一幕全是林以生急中生智的自编自演。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生死未卜,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崖边,夜幕里,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两个小时后,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已经爬了回来,身上脸上被山崖向下的树枝弄得肮脏不堪,他们面对着等在上边的乘客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表示一无所获。因为下去的人多,而手电筒数量不够,于是走在后面的几个人便先返回了。 有焦急不安等待着的乘客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喊还未上来的亲人的名字了,下面很远很远的地方依稀听到一两声微弱的回应,又或许是风声,现在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丢失了一个女孩那样简单了,一车人的生命安危无形之中紧紧地系在了一起,而这一切,都源于算命老头的那一挂。 突然,远处的山路上射来两道刺眼的强光,两辆警车在光源的牵引下急驶到事发地点,乘客们如遇救星般地立即围上前去叽叽喳喳嚷个不停,为首的一名警察摆了摆手,“事情刚才你们司机打电话已经汇报过了,现在请大家听我的指挥,回到各自的车子里去,现在天黑很不安全,万一再有乘客走失就糟糕了。” 警察在安顿好围观的乘客后,立即分成3组向下摸索而去。王筱筱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望着墨色浓重的黑夜,眼前渐渐浮现起林以生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在水岸花都,到他们一起领了结婚证,再到他们一次次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智斗勇,她的思绪竟出奇的平静,她觉得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这种无端的信任没有理由,就像她第一次遇见他便答应和他一起买下一所房子那样,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会让她毫无理由地相信他,然后跟随他。也许他们前世一定是认识的。 直到车边渐渐开始嘈杂,王筱筱才恍然若梦地惊醒,原来搜救的警察已经回来了,那名失踪的女孩也找到了,此刻,她正躺在一名小警察的怀里,嘴里含混不清地念着什么,也许是低低的哭泣,那可怜的女孩子一定给吓坏了,她的一条裤子已经给山崖上的岩石刮破,此刻那条沾满淤泥的小腿上正殷殷地浸着鲜血。王筱筱随涌下大巴的乘客们一起向车外挤去,先前下去的那些参加搜救的乘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可是,她却没有看见林以生! 王筱筱疯狂地在人群里穿梭,可是,真的没有林以生!林以生没有回来!“林以生呢?你们看见林以生了吗?”王筱筱用几近绝望的声音逮着一位刚才和林以生一起下去的乘客问。那乘客懵懂地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对刚才首当其冲的林以生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王筱筱有些愤愤地甩掉抓着他的手,冲到崖边开始没命的喊:“林以生!你在哪啊!林以生!” 一名警察走到王筱筱身边问:“怎么你的亲属还没有上来吗?我们刚才在底下搜救的时候,已经将先前下去的乘客都带回来了,上来之前,没看见这下面还有人了。” 王筱筱转过脸狠狠地瞪了那名警察一眼,突然抓过他手里的电筒,不由分说地向下串去。 “哎!你不能下去!”警察还没有喊完,王筱筱已经连滚带爬地向下冲去了。真奇怪,这分钟一向胆小的往筱筱不见了,此时此刻,像一只小母兽一样的王筱筱毫无畏惧地向着山崖下最为黑暗的地方冲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据,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林以生!王筱筱的单独行动让刚刚返回的警察措手不及,于是他们只好再度组织了几个人一起追赶着王筱筱向下而去。 身后的叫喊声已经全然不顾了,王筱筱拼命地扒开那些扫在脸上的树枝,刮破了手臂的岩石,大睁着眼睛望着每一步都好似陷阱的黑暗,一声声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出什么不测,她只是要把他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 突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猛地抓了一下,王筱筱手里的电筒“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有限的光源瞬间熄灭,她顺着脚边那股拉扯的力量猛地跌倒,可是却一点也没有跌痛,身子压着的是一个软软的略带温度的身体。王筱筱来不急一声惊呼,嘴上立刻被覆上了两片温热的嘴唇,一切都在一瞬之间,从那喷薄在她脸上的气息,和近距离感受到的温度,她也知道他是谁。 当不远处一束打来的手电灯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面前的林以生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注视着她,那一瞬间,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她会在这猝不及防的一个吻里而对他动心。 雪白的手电照在林以生的脸上,王筱筱看见了他脸上一瞬的深情闪过,继而浮在脸上的是那惯常的无赖笑容,这才是那个她熟悉的林以生,她紧抓着他手臂的手松开,又紧紧地握成了拳,没轻没重地向他的胸口打去,“我以为你死了!你这个死人,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王筱筱愤恨地望着他,不是为了那被他偷偷夺走的一吻,而是为他让她遭受的那番担惊受怕付出代价。 林以生歪头笑道:“这是你第二次说我死了,是不是又想说你爱我?” “喂,你们俩没事吧?”追赶上来的警察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晃着电筒问道,看着半天没起来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都受伤了。 林以生强撑着站了起来,看来一只脚好像受了伤,不过依然结实的手臂牢牢地抓着王筱筱,用力一推,将她推了上去,然后自己才稍显费劲地跟了上去。几个警察看见人找到了,也吁了口气,连拉带拽地将两个人带回了山崖上的公路边。 原来刚才下来搜救的时候,林以生最先找到了掉到那个夹缝里的女孩,费力将她推出去之后,女孩脚下踩着的一块大石适时滑落,不偏不斜正砸在林以生的脚上,当下便痛昏了过去,因为他掉的那个地方是个低洼,天色又黑,不注意根本看不到。要不是王筱筱一路呼叫着下来将他唤醒,他还不知会昏睡到什么时候。 此刻,林以生瘸着一只脚,捂着一只手臂,样子极其狼狈,王筱筱看见他手捂的地方沁出了血渍,猛然想起他之前就有一只手臂是受过伤的,慌忙拉过来看,以前的伤口好像刚才又给挂到了,旧伤加新伤,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痛不痛?”王筱筱盯着他的伤口,感同身受地问。 “不算。没有你痛。” “我没受伤的。”王筱筱不知道自己很快又要上当了,老老实实伸展自己的四肢,向林以生证明自己是个完好无缺的人。 林以生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又指了指王筱筱的胸口:“伤在我身上,痛在你心里,还是你要痛一些!” 王筱筱一下子脸红了,以前他也这样跟她开玩笑,可是她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尴尬,许多事情也许一早便已发生,只是人身在其中并不知道。 王筱筱重新坐回到车上之后,心里仍然狂跳个不停。她还在想着刚才那暗夜里的一吻,在他的唇触到她的唇的刹那,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震颤,一种彻头彻尾有如醍醐灌顶的震颤,这样的感觉,即便是当年的凌灏楠,都没能给予她的。那一刻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动心了,当她在返还的搜救人员中遍寻不到他身影的那刻起,竟会那样毫无顾忌地向着深不见底的山崖下冲去,那分钟是什么在驱使着她奋不顾身地想要找到他,找到那个对她而言最熟悉的陌生人。 大巴车缓缓地驶在盘上公路上,因为刚才的事情,车上的乘客已再没了睡意。王筱筱再没敢看身旁的林以生。她想到了最初为什么会跟他一起出来这次旅行,因为岑颀的出现,可是就在刚才的那一吻之间,她也突然的明白过来,岑颀带给她的那种感觉与此时身旁的林以生带给她的感觉全然不同,就像她自己曾经想到过的那样,岑颀,也许是她想藉以忘掉凌灏楠的一个替身,可是身旁这个让她完全没有想到有可能会爱上他的林以生,却这么突然地给了她一个震惊,难道他们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 Chapter6 跟着小生哥混 更新时间:2009-09-08 当晚回到市区,王筱筱和林以生在酒店人员诧异的目光中,拖着狼狈的身体匆匆回房。王筱筱靠在房间的大门上拍拍胸口,多亏了程立栋的好言提醒啊,刚才山崖寻人的一番折腾,闹得这等狼狈模样,定被人家以为是作奸犯科之辈,好在兜里揣着小红本,一千个一万个心安理得! 大难不死的两个人洗刷完毕,难得一致地决定庆祝一番,奢靡一回,狂点美食美酒统统送到客房,海吃呼喝完了之后,像两具尸体一样各自横在一张床上动弹不得。 阳台大敞着的窗子吹进一股凉风,王筱筱觉得好不惬意,这感觉真像是野外宿营的那一夜,她突然觉得有些怀念起那一晚来,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像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对他没有来由的相信那样。 “哎,你刚才在车上说的那些,那些个什么又是算命老头又是化解灾难的王姓使者都是真的吗?”王筱筱问。 “那个你都信?”林以生不屑一顾地嗤笑道。 “我才没信呢,我一猜就是你编的,但你怎么知道车上有五个姓王的呢?这车人又不是跟团来的,根本就没有旅客名单嘛。”王筱筱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嗨嗨,这就叫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下午在那许愿树下寄布条的时候,我就挨个看了个遍,崭新新的全都是才寄上去的,数来数去还不就那几个人?”林以生很是得意,“所以说,平时要多注意观察生活,还写小说呢,这道理都不懂。” “我们明天去哪?”王筱筱仰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问对面床上的林以生。 “去哪都行啊,跟我出门去哪里都是乐趣。”林以生恬不知耻地回答。 王筱筱拍拍胀鼓鼓的肚皮说:“反正,我是没有多少钱了。” “不能够吧。”林以生拍了拍自己同样胀鼓鼓的肚子。 “我真没多少钱了,加上今天晚上造进去的这顿,我估计明天结完帐就差不多了。” “那可坏了,实话告诉你,我也没钱了,我以为你带够钱了呢。”林以生说完这话,凭借以往对王筱筱的了解,觉得她不像在撒谎,惊觉地坐了起来:“看吧,我的钱袋子就在这了,里面也就剩个块八了。哎你真没带钱?”林以生狐疑地望着她,王筱筱借给他大伯那5万块钱,来历不明不白,想必她还藏着不少私房钱,怎么会出门不带钱呢。 王筱筱这一下也立即坐了起来,心有灵犀般地说:“我才给了你大伯五万块钱还哪来的钱?我以为你叫我和你一起旅行是犒劳我呢!” “你那5万块钱究竟是哪来的?” “这件事情的交换条件我好像已经告诉过你一遍了吧,除非你先告诉你究竟是干嘛的!” 林以生摆摆手打断王筱筱:“我俩就别扯别的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钱了!” 这一讲,王筱筱便不说话了,酒足饭饱的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早知如此何必奢靡啊。让她给远在g城的朋友打个电话汇点钱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这人丢的也太大了。王筱筱看着林以生,眼神里分明在说,反正这回得看你的了,林以生了然地大笑了一下,“这个倒是没有问题,要是我一个人也还好办,就怕你……” “我不介意啊,只要你不是偷的抢的,随你想什么办法。再说卖身也没人要你啊。” 林以生拍了拍胸脯说:“这个生存靠的不是这儿,”指了指脑袋,“靠的是这儿!事已至此,就这么着吧,睡觉睡觉,明天跟着我混就行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林以生已不知所踪,王筱筱一愣,该不会他把自己丢这一个人跑了吧,这一想,赶紧慌慌张张地起床洗漱,然后看见林以生的行李还在,这才松下一口气。不大一会功夫,林以生提着一个小口袋回来,神神秘秘的,也不给王筱筱看是什么东西, 林以生“啪”地将一张地图拍在床上,上面已经用粗重的红色记号笔圈点好了今日的行程,王筱筱愣愣地看着他,“你借到钱了?” 林以生指了指自己的脑道:“要钱没有,智慧就有的是。” “你什么意思啊?”王筱筱诧异地问。 林以生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一般,“别问那么多了,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从酒店结账出来,两人彻底的一文不名了。身上背着跟户外俱乐部租借的徒步装备,林以生带着王筱筱直奔酒店对面的沃尔玛而去。 “都没有钱了还去超市干什么?”王筱筱紧赶慢赶地追上林以生问。 “别问那么多了。”林以生也不多做解释,一进超市,就将装备和随身的行李寄存在了寄存处。拉着王筱筱假模假样地进去踱了个圈,换一个出口轻轻松松地又走了出来。出了超市门,林以生一挥手便拦下了一辆车租车,王筱筱连忙拉他制止,小声说:“我们都没钱了你怎么还打车……” “嘘!”林以生摆了个禁声的收拾,很潇洒的拉开出租车门对王筱筱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筱筱坐进车去后,有些破釜沉舟地想反正现在两人现在加起来也不到20块钱,还打车,看他到时候怎么收场! 林以生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对司机报了个地名,车子开出好一段距离之后,林以生才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跟出租车司机砍价:“师傅,我们去的那个地方路程太远了,你看给多少合适。” 王筱筱明白,打车都有这一说,要是距离太远,可以不按计价器付费,只要跟司机商量好,按照约定的价格付费就行了。司机想了想说:“那就收你们六十吧。” “六十?太贵了太贵了!”林以生连连摇头。 “不贵了兄弟,这个地方我一般是不跑的。再说回来的人少,我是要放空车的。” “哪也太贵了,这么着吧,给你三十五你看怎么样?” “你开玩笑吧!”司机大惊小怪的看着林以生,“你问问别的车,哪家少了50块钱能拉你我倒给你钱!” 林以生一副亦真亦幻的样子,“我当然问了啊,就是问过了才敢给你这么说的嘛!只是刚才问的那车太破,担心路上抛锚就坏了,这才没敢坐。就三十五吧,行不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样的话我拉不了。” “这个……”林以生一脸为难,“您也不能拒载吧!” “兄弟,我开车也是要赚钱的啊,最低五十块送你们了,再低一分都免谈了!” “什么也别说了,四十,好不好?你我各让一步,四十送我们这一次!”林以生拍拍司机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出租车“吱”地停了下来,司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那还是请你下去吧,我实在拉不了,我也是要赚钱吃饭的。” “你看,这……”林以生支吾半晌,见司机半点让步的样子也没有了,只得无奈地招呼王筱筱下车。司机看着走下车去的两个人,嘴里不知嘟哝句什么,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林以生站在原地冲远去的小车挥挥手,“谢谢啊!再见!” 挥别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林以生转过脸再看呆愣在一旁的王筱筱,眉飞色舞的说:“愣着干什么,走啊。” “走着去?”王筱筱想着那50块车程的地方,这才走了没三分之一,不知道林以生又在耍什么花样。 林以生抬手一指:“看见没有,那个水中的阁楼,就是甲秀楼了,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第一站!走啊!” 王筱筱恍然大悟,“你,你刚才是故意的?”原来林以生上车报的地名根本就不是他真正想去的地方,那是必经过甲秀楼的更远的一个地点,再借着讨价还价不成,中途下车,真是狡猾啊。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以你我现在身上的现金还能去哪里?” “你可真是个骗子啊!” “什么话,这里面学问大着呢。首先,你得仔细研究线路,算准了它必经的地方,再者,这时间的掌控上也需要技巧,不多不少,正好在目的地附近价格谈崩,你好下车走人。”林以生说完已经一马当先地朝着甲秀楼走去了。 甲秀楼矗立在城中河的万鳌矾石上,浮玉桥衔接两岸,桥上是小巧玲珑的涵碧亭。王筱筱站在如白龙卧波的浮玉桥上,抬头仰望甲秀楼三层三檐四角攒尖顶阁楼,飞甍翘角,12根石柱托檐,护以白色雕塑花石栏杆,翘然挺立,烟窗水屿,如在画中。 “这传说这古楼阁始建于明朝万历二十五年,历经四百年的风吹雨打而仍旧矗立不倒。”林以生站在王筱筱身旁,充当导游。 “你怎么知道的?”王筱筱的惊讶的问。 林以生拨了拨头发,又开始了一贯的卖弄:“小鬼,这是常识。”王筱筱懒得理他,一个人向阁楼走去,登楼远眺,四周景致,历历在目。“这真是个好地方,仿佛让人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时代。只是,这么好的地方被你这种人踩在脚下真是糟蹋了。” 林以生嘿嘿一笑也不辩解,他自己也承认,这曾经文人骚客云集的地方如今配上他这种人的确是糟蹋了。 临近中午,林以生和王筱筱都觉得有些饿了,王筱筱想着兜里不多的钱,好歹还够吃上一顿,但吃也只是够吃路边摊的钱。都说在一起久了的两个人会变得默契,这话一点不假,林以生带着王筱筱从甲秀楼出来,三拐两拐钻进了一家店面整洁的小食店。捡了个临窗的位置,林以生一边招呼着服务员,一边敲打着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好的就吃不上了,不过你也别嫌弃,要想吃到地道的特色小吃,你还就得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不消片刻功夫,一盘盘小巧精致的碟子端了上来,林以生指指点点地做着介绍,“这个是青岩豆腐,这个是红油米豆腐,这个是洋芋粑,还有这个,这个,这些个是用来包春卷的,看到没有就像我这样,然后一口吃进去。”林以生砸吧了一下嘴,竖起个大拇指,“绝了!” 王筱筱可没他那样的好胃口,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合着桌上东西的价格,算来算去兜里那二十块钱是死活都不够的了,她何时何地有过这等凄惨啊。王筱筱哀叹一声,纵使看着花花绿绿的美食也没有了胃口。 林以生看着王筱筱愁容惨淡的脸,大大咧咧地一拍桌子,“你就放开胆子吃吧,放心,跟着小生哥出来混,绝对不能让你饿着肚子。” 王筱筱瞥了他一眼,想不出他那脑袋瓜子里还能有什么鬼点子,无奈肚子实在不争气,罢了罢了,跟着他出来到现在,哪一天过得是正常的日子,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吃!胆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霸王餐,横竖都是一个死,那还不如就先撑死自己来得痛快! 很快,一桌子的东西被两人消灭了大半,只怪点的东西太多,王筱筱已经开始觉得饱了,林以生只等她放下筷子,嘿嘿一笑,“吃好了吧?那我们要开始跟店家讨个说法了。” “什么意思?”王筱筱屏住呼吸,等着看他怎么赖下这顿霸王餐。林以生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早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个小袋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然后迅速捻起一小块什么东西放进了还剩下大半盘子的红油米豆腐里。王筱筱凑上前一看,差点要吐了出来,原来那竟是一只死蟑螂! 还没等王筱筱惊呼出来,一只大手迅速地覆在了她的嘴上,“嘘!不想被店家扣下来当女佣你就乖乖不要出声。”说着林以生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发现他刚才干的勾当,这才放开捂着王筱筱的手,理了理衣服,端坐得笔直,抬手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一溜小跑地赶了过来,“先生要结账吗?” 林以生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王筱筱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厌恶地将头转向了一旁。没曾想她这个动作,反倒为林以生的表演增添了效果。只听林以生的罪恶之口徐徐开启,“请问,这个是什么?” 服务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一只四脚朝天的死蟑螂漂浮在红油米豆腐那油汪汪、红灿灿的油汤里,脸上立马惊慌无比,“这个……这个太不好意思了,一定是昨夜忘记盖上辣椒油的盖子让它爬了进去……” 林以生依旧像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微笑着说,“你看,这顿饭我已经吃了一半了,看得见的在这,我只是在担心,看不见的是不是早就给吃进肚子里了。我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其他的食客,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对你们店的声誉……”他顿了顿,看着尴尬无比的小服务员没有说下去,小服务员十六七岁的样子,像是从农村来的姑娘,遇见这样的事情也很害怕,心里还想着多亏遇见一个讲道理的客户没有声张出去,她充满感激和歉意地对林以生说:“要不然这顿算饭店请你们的吧,实在对不起了。或者,我跟老板说一声,再重新给你们上一桌!” “吃都已经吃饱了,就算再上一桌也是浪费,”说着,林以生故作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吧!” 服务员连连说着抱歉,感恩戴德地将林以生和王筱筱送出了店门。 “你可真是一肚子坏水!”走出小店,王筱筱十分不满地冲着林以生嚷嚷开了。 “出门在外,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要不是这样你现在连顿饭也吃不上,让你借钱你又不肯,那是面子重要还是肚子重要呢?”林以生对得是振振有词。 “凭什么要我借钱呢?那你怎么不跟你朋友借钱啊?” “借钱还不容易吗?问题是你要懂得如何生存嘛。”林以生恬不知耻地将又一场无赖行为扣上了大大的高帽。 “好啊,你厉害,那我们晚上住哪?我就不信你那一袋子蟑螂能让我们找到一家免费的旅店!”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跟着小生哥出来混……嗨,不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下午还有行程呢,抓紧时间!” 故伎重演,林以生的诈骗出租车法则屡试不爽,依照此法,两人下午又顺顺当当地游完了几处景点,但受条件限制,这种诈骗方式只能在路程较短的市区内行使,但对于当下一文不名的两个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两人顺利回到寄存装备和行李的超市取回东西,在林以生的带路下,直奔不远的人民广场而去,选了一处满意的地方安营扎寨,就这样,在不用花一分的一天里,吃喝玩住,一样都没有落下。王筱筱真是感慨近墨者黑,一天下来的锻炼,竟然她也厚者脸皮心安理得地跟着林以生悠哉游哉了。 夜色繁华的广场上,王筱筱躺在帐篷里,一帐之隔的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回忆起这一整天的经历,简直不敢想象,可是它当真就发生了。听着身旁林以生渐渐响起的鼾声,王筱筱突然笑了出来,跟着小生哥风餐露宿原来也这样有意思。 ------------ Chapter7 他乡遇故人 更新时间:2009-09-09 因为假期尚有一段日子,接下来的几日,在林以生变着花样的骗吃骗喝骗坐车的带领下,两人竟将偌大一个z城逛得所剩无几,王筱筱实在觉得,如若再不撤离此地,肯定要招来警察,因为最后几天里她已经觉得有些出租车司机相当面熟了。 这天晚上,林以生带着王筱筱从一家商场里给手机充完电出来,望着乌云压压,遍寻一颗星辰不着的夜空无比感叹,区区一个z城实在装不下他这只大鲲鹏,都怪天公不肯作美,否则的话,这样的旅行,应该多几日野外宿营才对,成天在城里转悠,实在是无聊得慌。 王筱筱揶揄他,“就算天公作了你的美,你也没有带钱,在野外生存,会死得更惨。”林以生一声大笑:“小生哥的锦囊妙计你还只是管中窥豹,来日方长,你就安心跟着小生哥哥混日子吧。” 王筱筱笑而不语,她实在觉得这个男人三十五岁的人生真是深不可测。两人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林以生索性手枕着脑袋将自己放平,王筱筱则仰望着远处高楼上一闪一闪的避雷针,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这样放松放纵过自己,二十八年来处处跟自己较真的女孩,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做做坏事,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突然王筱筱的手机响了,出门这么多天,这是手机第一次响起,也难怪,她出门的时候已经告诉过所有的朋友,包括舒乔和美文,统统不要打电话给她,说是要出去冷静一下。王筱筱看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接起电话。 “喂,筱筱,是我。”王筱筱愣了一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怎么是他?说熟悉是因为这个声音早已深深刻进了她的生命了,再过多少年都不会忘记,说陌生是因为这六年来,他一次也没有打给她过。 王筱筱握着手机站了起来,起身走到远离林以生躺着的那张椅子的地方轻轻地回应:“灏楠?” “是我,筱筱。” 王筱筱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是她想不明白凌灏楠怎么会打电话给他,她最后一次在酒店见他的那天,他明明只是把自己的号码存在了她的机子上,并没有问她要号码,“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呵呵,不可以吗?”凌灏楠并没有卖关子,多少年前他也和林以生一样爱开玩笑的,可是现在却不同往时,“我上次走的那天就跟程立栋要了你的号码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王筱筱说。 “你考虑好了吗?何珈可能要提前辞职了,我希望你能早些过来。”凌灏楠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王筱筱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这些天来她几乎就要将这件事情忘记,如果没有他的这通电话,这个假期,当真可以算是完满的,只是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他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决定和动作都给以带给她巨大的影响。 “筱筱?你还在听吗?”凌灏楠见王筱筱半天没有回话,以为电话断了。 “我在的。” “两天后我有一个活动要去g城,到时候我们见一面吧。” “两天后?我现在不再g城,我在外地休假。” “你在外地?那你现在在哪里?”凌灏楠追问道。 “我在z城。”王筱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其实是想见他的,可是上天总是这样,也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份的人。 “你在z城?”凌灏楠仿似不太相信似的,“会有这样巧吗?我现在也在z城。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筱筱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巧事,难道老天真的是重新打算将他们安排在一起了,“我,在路边,呵呵,一个街心花园,我也说不出名字。” 凌灏楠这个晚上仿似迫切要见到王筱筱一样,“那我们见一面吧,我在圣沣酒店,要我去接你吗?这样吧,你也说不出来你在哪里,你打车到我的酒店来好不好,你知道……我不太方便出去。” 王筱筱握着手机没有说话,她这分钟的感觉矛盾极了,她望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林以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为什么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而那个本应当陌生的人现今却变得那样熟悉。她觉得她要是去见凌灏楠就是把林以生一个人丢下了,这些天来,她们已然的同甘共苦,几乎让她产生了患难夫妻般的错觉,尽管他们本来就已经是夫妻了。她到底该不该去,要不要去。 “筱筱?” “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 “灏楠……”不等王筱筱说完,凌灏楠已经挂上了电话,他太了解她的软弱之处了,从他六年后和她再次重逢的那天,他便看出来她一点也没有改变,她的爱还停留在最初的地方,他只需要一伸手便可以碰到。 王筱筱合上电话回到林以生身边,她不知道要怎样跟他开口,没想到林以生已经坐了起来,抢先发问道:“是凌灏楠打给你的?” 王筱筱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接起电话第一嗓子喊的就是灏楠啊。”这不奇怪,凌灏楠这个名字谁人不知呢,林以生两眼大放光芒:“是那个电影明星凌灏楠吗?” “唔……不是,同名而已。”王筱筱不想让他知道,这并不算一段光彩的过去,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凌灏楠应该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过去的。 “这么巧啊。”林以生摇头晃脑地打量着王筱筱,“不过也是,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呢。嘿嘿,打电话这个是你前男友吧?这人也真会起名字,跟大明星同名。” 王筱筱冲口而出:“他我要去见他。”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因为她总是在他面前无处遁形,她害怕她会一不小心说出实话。 林以生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说:“小鬼,看不出来……哈哈,好!今晚本夫婿就特地将你送到情郎的门上去。啊你放心,我就把你送到他门口,绝对不进去,哈哈哈,怎么样,小生哥胸怀够开阔吧!” 王筱筱低下头去,突然心里有一阵小小的失落,如果他不这么大度,或者装出来有些介意的样子,她也会好过些。 坐在林以生最后为她骗来的那辆出租车上,王筱筱忍不住转头看他,可是他恰好看着窗外,脸上仍然是平常的那副对一切都不以为意的自在样子,也许他是真的不在意她跟谁见面的。她心里想,那夜突如其来一吻带给她的震颤,也许不过就是太久没有被谁吻过了吧。 站在圣沣酒店门前跟林以生告别,王筱筱看着载着林以生远去的车子,突然觉得车身有些飘摇,那车子载走的,仿佛是她的依靠。 ------------ Chapter8 意乱情迷 更新时间:2009-09-10 王筱筱不知道凌灏楠为什么这样急切地要和她见面,但是能在这个地方遇见他当真让她觉得意外。抬头仰望笔直高耸的圣沣酒店,王筱筱让夜风高高拂起的长发将眼前的灯光晃得支离破碎,就像她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无所适从,甚至还有些微的沉重。 走进酒店的大堂,王筱筱翻出手机里那个记着一个“楠”字的号码,这是她知道他的号码后第一次拨给他,而且是在他主动向她发出邀请后第一次拨给他,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他接起电话,过了很久以后电话才接通,那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凌灏楠在喂了几遍之后才确认打来电话的是王筱筱,他对她说他正在酒店的餐厅和朋友们用餐,让她直接上到餐厅来找他。 王筱筱在酒店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凌灏楠用餐的包房,圆形餐桌上围坐着四五个清一色面红耳酣的男人,看见她进来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转过头对她热情的微笑,凌灏楠示意王筱筱坐在他身边,对她的介绍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王筱筱。 饭桌上的人仿似早已看熟了这样的场面,对来历不明的王筱筱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好奇,在服务生很快为王筱筱添加了一副碗筷之后,方才热闹的交谈再次开始,凌灏楠并没有过多地照顾王筱筱,这反倒让他们的关系看上去亲近了一些。王筱筱听见他们谈着的是某位演技派女星的床上功夫实在了得,她插不上他们的话,更不便问他叫她来见他究竟所为何事。于是只好默默地充当着听众,然后很局促地夹着离自己最近的菜。 一个穿着花苞袖红色格纹群衣的女孩抱着一摞书匆匆走了进来,将带有凌灏楠亲笔签名的不久前刚刚问世的自传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当她看到王筱筱时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上去拿书的这会儿功夫,竟然又多了一位客人,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再返回客房去拿一本来,凌灏楠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说:“这是王筱筱,上次我们去艾天拍广告的那家公司的创意。就不用给她书了。”女孩哦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机发短信。 王筱筱猜想这女孩应该就是凌灏楠的助理何珈了,上次凌灏楠来艾天拍广告的时候她听白男说起过这个女孩,见到本人倒还是第一次。何珈长了一副学生妹的乖乖模样,眼睛出奇的大,坐下后她一直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对周围的人谈论着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充耳不闻,大概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凌灏楠也许是看出来王筱筱对这样场面的不适应,小声对她低语说:“你先回房间等我吧,我陪他们吃完饭就去找你。”说着从兜里掏出房卡递给了王筱筱,王筱筱如遇大赦般地接过房卡,逃了出去,一直到她回到凌灏楠的酒店客房,仍然心跳不已,这真是让她难以理解的场面,那些人可以当着她这个外人肆无忌惮地大谈女星的床上功夫,凌灏楠也毫无顾忌地当着他们的面拿他自己的房卡给她叫她等他回去,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她不能理解,好半天她才慢慢的醒悟,那些满嘴荤话的人会当她是什么?在酒店里出现的她还能是什么?也许在他的圈子里这早已是人神共知的秘密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像受到了羞辱一样浑身上下的难受。 王筱筱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她不知道今晚怎么会到这里来,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还和林以生挤在在人民广场上的帐篷里,而此刻,她却身置凌灏楠的房间,这一切显得那样的不真实,不真实到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次见到凌灏楠竟然一点也不激动。 王筱筱环顾着这间客房,豪华套间里应有尽有的设施和装饰一点也吸引不起她的兴趣,低了低头,看见凌灏楠的几套衣服杂乱地铺摊在大床上。王筱筱随手将他们折叠了起来,又看见梳妆台底下放了个旅行箱,想将叠好的衣服放进去,又觉得随便开他箱子不好,想了想还是将衣服放在了床上。她觉得有些无聊地踱步到阳台上,18层的高度看着陌生的z城,突然心里涌起一个念头,林以生现在在哪呢? 起风的时候王筱筱重新回到房间,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包开过包的芙蓉王,她突然感觉很心烦,不知道是因为等凌灏楠等的很心烦还是担心林以生一个人住在人民广场的帐篷里心烦。她没有意识到曾经的六年都苦苦的等过了,为何现在才短短的几个小时,她竟然会觉得如此烦乱。随手抽出一只泛着淡蓝色金光过滤嘴的芙蓉王,为自己点上,太久没有抽过烟的王筱筱让浓烈的烟气熏得差点流出了眼泪,氤氲缭绕的烟雾在眼前久久不散,仿佛在梦里一般。 她竟然睡着了。 听见浴室里洗澡水的声音她才恍恍惚惚地醒来,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凌灏楠赤裸着上身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裸露展示给她的肌肤,他目光有些涣散地朝她走来,她惊慌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用力一逮,她的整个人就跌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脸贴在他还残留着洗澡水温热气息的胸膛上,他低下头用脸摩挲着她的头发,耳边是他逐渐开始变得粗重的喘息,嗅到他喷薄而出的酒气,她惊慌着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可是那一跌就像是一个黑暗而温柔的陷阱一样紧紧地将她包围、吞噬,无力自拔。 ------------ Chapter9 无所适从 更新时间:2009-09-12 他的手探进她凌乱的衣服,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攀爬,她终于惊呼了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一下子推开。他和她都愣住了,他借着那股被推开的力气顺势一歪坐在了床沿上,仿似没有力气般的笑了笑,随手抽出一支烟“啪”地一下点燃,接着两人同时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王筱筱颓然地坐在另一张床上,脑子里像开火车似地轰轰跑过无数短暂而破碎的场面,多少年前的那个凌灏楠和如今颓然坐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像叠映在厚玻璃上的影子一样努力的想要重合在一起,然而却是怎样也不能重合。她的声音里是自己也难以抑制的感伤,“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凌灏楠又是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筱筱,你不想就算了。” 王筱筱觉得他那一声笑是在嘲笑她他什么样的女人没睡过,她突然为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有些害臊,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味道,不难看出他今天确实是喝了太多的酒,不过说完这话时又仿佛已经立刻清醒了,他用力地蹭了蹭自己的脸,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说:“我是认真的,你什么时候可以到我这里来?” 如果这话早说出六年该多好,可是六年后的今天物是人非,时间和身份的跨度无情起铺张在他们之间,真的要再次靠近,那距离却比想象中的要艰难太多,让人不敢相信。“你真的想让我跟着你吗,为什么?” 凌灏楠的眼睛里充盈着血丝,脸上是怠倦而无奈的沧桑,“我有我的难处,你要谅解。我知道你是爱我的筱筱,从我们在艾天见面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也许是我让你等得太久了,让你觉得我们之间,是那么的……陌生。你知道想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有多么艰难,尤其是当你爬到一个别人根本也爬不到的高度……”他有些哽咽了,“可是现在,我有能力应付和解决那些困难,尤其是我看到你依然还……所以筱筱,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你只能先做我的助理。我知道你肯定是恨我的,可是我……你忘记我们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了吗?也许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然后低下了头,也许在流泪,可是王筱筱看不见他的脸,他的声音继续道:“它们全都在这,在这……” 王筱筱哑然地愣在那,就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让她这样顽强地支持了等待他六年的那个念头,可是这番话之后,那念头竟然一点也不争气地又回来了,因为他是那样清晰地提醒了她,他们当年说过的那些话,可是她却忘了,如今的凌灏楠是演技多么高超的演员啊,她忘了。 她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楚,眼泪就这样喷薄而出,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得以在不小心怠慢了她的家长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将那委屈统统的释放出来了。 这一夜突然变得格外的安静,直到他枕在她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安然地睡去,她却再一次怀着无限惆怅的思绪回到了那早已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凌灏楠醒来的时候王筱筱正站在阳台上失神地望着远处,是的,她昨天晚上已经答应他这次回g城后便办理辞职手续,然后跟他一起回北京。他看了看她的背影,慢慢走到她身后,在离她不愿的地方轻轻咳了一声,她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他看见她的脸上是一夜未眠的怅然,“没有休息好吗?”他明知故问的一句。 “还好,我换了地方总是不太容易睡着。”她敷衍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想起了跟林以生在广场的帐篷里时竟然夜夜好眠。 “这两天,你先跟着我适应适应吧。”凌灏楠伸了个懒腰,一只脚跨进了阳台,想了想又返身回去洗漱了。 不一会何珈过来敲门,看见开门的是王筱筱,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示惊讶,招呼着两人到楼下的餐厅吃早茶,并且提醒凌灏楠上午有一家电视台的采访。 凌灏楠在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吧接受采访的时候,王筱筱就跟何珈一起等在外面,咖啡吧白天的客人很少,何珈似乎也没有打算跟她说话的意思,不是捧着书看就是拿起手机发短信。下午的时候王筱筱又跟着他们与当地的一帮政要吃饭。未经过任何修饰的王筱筱跟何珈站在一起,她自己给的卑微,她天性里的胆怯,加上她无处遁形的不自信,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她跟当红巨星凌灏楠有什么关系,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助理,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向周围的人介绍的。他甚至都没有对他们说她是他的一个朋友。 这一天里她再也不用像跟着林以生那样骗吃骗喝,出门有专车接送,走到哪里都被奉为上宾款待,可是这一天她却过得如此不自在。 晚上九点最后一场饭局即将结束的时候,凌灏楠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他就神色慌张地拿着电话一个人像外面走去,饭桌上的人自顾聊得甚欢,何珈也依然陶醉在她的手机里,王筱筱悄然起身走出包厢,看见凌灏楠倚窗站在走廊的尽头接电话。她本来并没有关心他在跟谁通电话,只是洗手间正好就在走廊尽头他的身后,他没有看见背后慢慢走近的王筱筱,然而王筱筱却听见了他接那通电话气急败坏的声音,“岚姐!你故意耍我是不是?你不是说过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什么叫你改变主义了?你――喂!喂!邢岚!我告诉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喂!”对方好像已经挂上了电话,凌灏楠愤恨地狠狠将手机砸在了窗台上。王筱筱愣住了,她向不出来到底什么人的电话能把他激成那样,在他还没有转过身来的时候她迅速地闪进了洗手间,直到很长时间之后才重新回到包间。 饭桌上的人已经已经走光了,何珈看见王筱筱回来了立刻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包站了起来,眼神说,就在等你了。凌灏楠有些焦躁地对她说:“你去哪里了?” “我……我到楼下去透透气,屋子里空气太闷了。”她没敢说自己去了洗手间,因为她怕他知道她无意间听到了他的那通神秘电话。 凌灏楠松开了劲口衬衫的扣子,使劲地晃了晃头,半晌才对王筱筱说:“我临时有些事,需要一段时间处理,你先回g城吧,过段时间我去接你。”他本以为王筱筱听到这个变故会倍感失落,没想到在王筱筱脸上看到的竟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有些恼意,什么也没再多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王筱筱:“我会去接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王筱筱竟觉得他说那句话时竟是咬牙切齿的。直到凌灏楠和何珈完全从包间里消失,王筱筱才终于松懈地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她的确是在昨晚答应他之后就后悔了,也因此她一夜未睡,也许她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g城投奔进他的那个圈子,她也需要时间,毕竟,这六年来的差距不是一番深情的告白就能轻易融化掉的。 ------------ 第七章 荣升组长 ------------ Chapter1 惊现乔小安 更新时间:2009-09-12 王筱筱憋着一肚子闷气坐在返往g城的飞机上。本来那天晚上凌灏楠因为一通神秘的电话的搅扰撇下她一个人匆忙离开之后,她当真是松下了一口气,可是用身上最后仅有的二十块钱打了一辆出租车兴致勃勃地赶回到人民广场的时候,林以生早就不在那里了,打他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王筱筱那分钟有点六神无主地傻站在人民广场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吃完晚饭闲溜达的人,觉得自己就像是给人抛弃在异国他乡的可怜孤儿一样。在那样的环境下,王筱筱再也不能顾及什么面子的问题,只能打电话求助,美文和舒乔要是知道这件事,那她王筱筱此后的半年内都不要想耳根清净,思来想去,最终,这个人选还是光荣地落在了程立栋的身上。王筱筱打电话给程立栋的时候只说自己是钱包丢了,至于为什么林以生的钱包也一样掏不出一分钱来王筱筱没做解释,她只是对程立栋说,汇钱给她的路费是作为她提前结束假期的补偿。 旅途的劳累让王筱筱格外的困顿,回到家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躺了整整两天。第三天,放自己去超市采购早已严重亏空的生活用品,走在街上嗅着这熟悉的g城味道,突然想起自从自己休假以来,岑颀还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这些天除了跟凌灏楠在一起的那天略显空闲之外,其余的日子跟着林以生天天像打游击似的奔忙,所以也就无暇想起岑颀怎么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但这次回来之后,似乎也让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彼时对他突然萌生的一丝感觉,可能真的将他当成了那盆替代的冬青。尤其是当凌灏楠又一次的出现。 不过王筱筱这次回来也意外地发现自己那爱自寻烦恼的毛病不见了。因为旅行的那些天里她已经体会到了当你身无分文的时候,所能想到的就只是生存的最基本的问题,而往往那也是最重要的。而此时此刻,当她有吃有住已经感觉幸福得不行了。至于那个风一样的男子岑颀,就让他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去吧。 休假回来第一天上班,便听到了艾天终于顺利签下桑颀集团雅安护肤品全年代理的好消息。为此程立栋又开始厉兵秣马地广纳贤才,与此同时,在行政部工作了六年的美文也即将调去雅安项目组做该项目组长的特别助理。 自从六年前大学毕业,美文在行政部一干就是六年,每天围绕着一堆琐事,尽心尽职地充当着姆妈的角色,也因此养成了如今喋喋不休的毛病。根据一般公司排队的法则,六年时间怎么着也该混上个主管的级别,可她的顶头上司冯老太,就跟钢铁巨人一般誓死把守着行政主管这个职位,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美文眼见着大把的青春都耗费在了这里,也没有多少大展宏图的机会,便开始一次次的要求程立栋为她换一个部门,无奈艾天撑死也就是一个中流的本土广告公司,规模不大,岗位也不多,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地方挪动她那具尊神。不过这次老天开眼,桑颀集团赏饭,雅安项目组从天而将,美文这条咸鱼翻身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会议桌上程立栋口沫横飞吹得天花乱坠,可回过头来,到目前为止除了调过去的美文,所有成员都还没有到场,一切可以说是从零开始,程立栋倒也不慌不忙,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件事情早晚会走上正轨,并且按照他预想中那样――发光发热,这一点他十分坚信。 调令还没拿到手,美文就开始兴奋不已的收拾起自己那些鸡零狗碎的物件,虽说项目组离搬去桑颀集团总部工作的日子尚有一段时间,但美文已经年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了。王筱筱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小道消息,一边帮着美文拾掇东西一边八卦:“据说,你们即将上任的这位总监是程立栋从奥美挖来的。” “就是从坟堆里挖来的也比我跟着冯老太强。”老太太今天又去了医院,美文愤愤地瞪了冯老太的桌子一眼,心底里十七八双小手鼓掌喝彩终于脱离了苦海:“估摸着也没几天蹦头就该回家安心带孙子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王筱筱及时阻止美文跑偏的思想:“我听说啊,你们这心头儿可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啊!”王筱筱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即将调入项目组与精英共事的人是她一样。 “大老远的就听你在这嚷嚷,一天到晚没事瞎嚷嚷啥啊?”不用回头,也知道最不愿意看见的那张脸就杵在身后。程立栋这神出鬼没游走于各间办公室的癖好早已让王筱筱深恶痛绝。 “那啥,咱那个雅安项目组的新成员已经到楼下了,你俩别跟这瞎白活了,赶紧准备准备,出来迎接一下。”撂下话程立栋一转身出去了。 瞧那小词用的,组长就组长还新成员。筱筱撇撇嘴,学着程立栋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摆地跟美文先后追了出去。 程立栋大步流星已经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隔着远远的走廊,王筱筱一个急刹车,让身后的美文毫无防备地差点扑倒。筱筱使劲揉了揉眼睛,记得以前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说这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树叶几率能有多少,好像是零,对!是零。那么除非那人不是乔小安那棵烂草,否则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就连那万古不变的发式都一模一样。 美文脸上同样惊愕的表情证实了王筱筱不是在疑神疑鬼,纵使是近视得近乎瞎掉的美文也看出来了,难道那人真是乔小安。 “他真是乔小安吗?”王筱筱像见了鬼似的惴惴不安地小声问着一旁的美文:“他不是死了吗?” 说话间,程立栋已经和新项目总监言谈说笑着走到了眼前。在见到呆愣在原地的美文和王筱筱后,酷似乔小安的男人脱口叫出了她们的名字,这就已经证实,他必是乔小安无疑。 ------------ Chapter2 死而复生 更新时间:2009-09-13 这真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乔小安啊。当年的影子在如今眼前这个人身上已经寻找不到半分,尽管他仍然叫做乔小安。 那年的乔小安单薄而瘦小,总是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黑而亮的眼睛投来的每一瞥用舒乔的话说都是猥琐的目光。他不怎么说话,可主义很正,没什么优点,却充满自信,就凭他先后契而不舍地追求过舒乔、美文、王筱筱这件事,便可见一斑。当然,结果均是未遂。 至于“乔小安之死”这件事,王筱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冤,认为她不过是充当了一根导火索的角色。乔小安的死源于他的自信心一度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追根溯源,还得从舒乔说起。大学时的舒乔曾一度是各系白马王子竞相追逐的对象,可以说当时竞争是相当惨烈的,让王筱筱一直弄不明白的是乔小安哪来的野心和勇气胆敢追求舒乔,而且在舒乔不断变换男朋友的两年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后来某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乔小安对舒乔的追求戛然而止,而且无声无息。继而,展开了对同在一个寝室的美文的强烈攻势,那时的美文对乔小安的勇气还是颇为赞赏的,更难能可贵的是美文也并不厌弃他那张猥琐的脸。但非常可惜也非常不巧的是,乔小安当时遭遇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竞争对手――系学生会主席刘凯旋!结果可想而知。这次他显然长了经验,没有鏖战下去,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念,又把目标对准了当时最不起眼也最没有挑战性的王筱筱,但结果还是溃败了。就在王筱筱拒绝乔小安的当天,他便失踪不见,有人说他退学了,但更多的人说乔小安其实是一个人躲在公园的小山坡上自杀了。众口不一,真假难辨,最后谁也没再见过乔小安。不过那次事件倒让王筱筱彻彻底底地出了一回风头,因为人们往往看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所以传出来的流言就是乔小安为王筱筱自杀了。王筱筱那时想,他之所以来追求自己,想必是抱着必胜的信念来的,以为像她这样一个再平庸不过的人理当跟他般配,没有拒绝的道理,想最后在她这里扳回一点面子。可是没曾想,竟然连王筱筱这样平庸的女生也胆敢拒绝他,那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这件事每每让王筱筱回想起来就会心里发堵,因为乔小安不是为了她的芳心而死,他是因为她的平庸而死,屈辱地死。这也许是王筱筱一直以来无法自信的原因。 程立栋看着三人脸上变化莫测的复杂神色,颇感诧异。 “我们是同学。”美文善解人意地及时给程立栋释了疑解了惑。 程立栋一拍脑门:“原来是同学啊,真是有缘。同学就更好办了,以后工作上合作起来应该很好沟通。那啥,就算是同学,我也得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雅安项目组的项目组长!” 一阵面面相觑,程立栋手指之人竟是王筱筱! “程总,方向错了吧?”王筱筱惴惴不安地问,她觉得程立栋一定是昨晚上酒喝多了中了风,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方向感完全错乱,本该指向乔小安的手指头点到了她这儿了。 乔小安倒是十分热情,开口就冲着王筱筱问候了一声“组长好。” “程总您考验我呢吧?我没那造反心思。”王筱筱表情难看得都快哭了,项目组长相当于总监级别待遇,她做梦也不该梦见这个啊,她什么时候有过这志向,那天在程立栋办公室里信口开河不过是猜不准他那时神神秘秘瞒着自己的是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程立栋完全一副当王筱筱在调皮的样子,也不管她是不是真想哭,对着乔小安解释道:“你们这组长啊,没事就爱瞎闹,开玩笑没时没晌的。”总算,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小安呢,以后就是你的副手。咱现在人手不够,小安又有这方面的特长,所以同时也兼策划,美文呢,就给你俩当助理。至于组里的其他人,这段时间你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合适的,都可以介绍来,实在不行就登个广告招聘一下。那行了,既然你们都认识,我也就不跟这瞎掺和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吧。” “不是,程总……”王筱筱这声召唤就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程立栋已经拔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吃错药了吧?”一直缄口不言的美文终于开始发表感慨,这结果太让人意外了,简直是出离意外了。想一出是一出这不是程立栋的风格,可他还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结果对美文来说反而是好事一桩,王筱筱当了她的顶头上司,那还不是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以后为非作歹的日子有了去了。 王筱筱一直认为领导不过就是个摆设,既然如此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以后这吃苦受累的事就全都交给能人乔小安了。 接近午饭时间,乔小安和王筱筱她们一起在楼下吃了工作餐。席间,乔小安直言不讳,当年他追求过的三个女生里,他真心喜欢的其实只有美文。她热情活泼,善良单纯,更重要的是美文那张传统美女的脸很符合他的审美标准,当年的美文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恐怕只能是贤良淑德。如此说来,乔小安当年怎么看都像是在用权衡一个老婆的标准在权衡着美文。至于追求舒乔,他说那是因为当年他总被别人看不起,他想要是追到了舒乔那样不可一世的女生做女朋友,所有的人都得对他刮目相看。而追求王筱筱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全给王筱筱自已言中了。 “你说我真这么平庸吗?”回到办公室,王筱筱回想起午饭时的谈话,仍然耿耿于怀。 美文转着手里的笔分析道:“要说这也不能怪你,谁让你天生长了张娃娃脸。上大学那会儿,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青春美少女,你这娃娃脸的优势就显现不出来了,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当年的美少女都变成了小妇人,也就轮到该你吃香的时候了。” “我也没觉着我现在哪吃香了啊。”王筱筱觉得美文的分析实在缺乏可信度,“哎你说我到底哪吃香?” 美文根本就没有听见王筱筱问什么,望着不远处埋头伏案的乔小安答非所问:“你说当时怎么就觉得乔小安猥琐呢?这不也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吗?”那眼神竟带着些许的迷离。 王筱筱支楞起眼皮子也朝着乔小安的方向投去一瞥,语气里很是有一种悲春伤秋的感怀:“时代的差距吧,唉,现在的人们已经彻底颠覆了审美标准,那年的猥琐放在现在就得叫时尚了。”再次遭遇那个摧毁了她自信心长达六年的罪魁祸首,王筱筱一度懊恼。现在他死而复生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屈居她的手下,也真是应了因果轮回。 ------------ Chapter3 程立栋的花花事 更新时间:2009-09-13 雅安项目组离正式进入桑颀集团雅安分公司尚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项目组要争分夺秒地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程立栋曾危言耸听地说过桑颀雅安分公司的经理是个极其厉害的女人。王筱筱对此倒并不以为然,她没想过自己将来能有什么仕途,也没觉得自己能在艾天发财,凭空掉下的项目组长只当是盛情难却,加之身边多了能人副手乔小安,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艾天这次成立以王筱筱为项目组长的雅安项目组专职负责雅安的品牌规划和市场营销,短短的两天时间,乔小安已经写好了一份详细的工作计划,并且为项目组又招进了两名专职市场营销的新成员。 会议室里闷热难耐,已经下午三点五十分了,主持会议的程立栋迟迟没有出现。本来这个会议是程立栋专门为项目组召开的,现在项目组的所有成员已经等了他整整五十分钟了。两名新来的成员低头看着手里的记事薄,乔小安则专注地在手提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写材料。 “这个程立栋到底怎么回事啊。”王筱筱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坐在身边的美文吃吃一笑,低声跟王筱筱聊起了八卦:“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你休假的这些天,咱们程大老板和小婵那叫打得一个火热啊,两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了。” “哦?”一听这消息王筱筱立马来了精神,“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 “好戏是一台接着一台啊,只问您想听哪一桩了。”美文翘起了二郎腿,呼扇着脚上的白裙子一悠一荡。 “你快别调我胃口了,赶紧从头讲起吧。” “你不在的这几天,公司还真是消停,这人一闲下来不就得琢磨着什么花花事吗,程立栋约着我们小婵妹妹是又买礼物又看电影又吃饭的,速度进展的那个快啊。本来这是好事,程立栋离婚以后就没怎么找过女朋友,小婵文文静静家是农村的能吃苦应该也不介意他带着个孩子,所以公司里没有说闲话的,只等着这两人赶紧修成正果,谁知道偏偏这个时候,小婵农村的老公找来了!” 王筱筱大吃一惊:“小婵结婚了?” “何止是结婚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美文摇摇头,叹息一声,“人家小婵他老公找到她以后跟她说,他前几年当民工时挣的那些钱都已经找回来了,所以让小婵也别在外面打工了,孩子太小,天天晚上哭着找妈妈。现在,人家夫妻俩已经双双把家回了,并且打算回去后在家乡做点小本买卖。唉,只可惜了程立栋一江春水向东流了。也算他程立栋倒霉啊,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别人孩子的妈!” 王筱筱也有点替程立栋感到惋惜,叹了口气说:“那这小婵也真是不够厚道的,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跑到外面来打工就打工吧,干嘛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别人的男人追她她还真有脸答应,这都什么人啊。” “本来开始我也挺鄙视她的,但是后来她临走的时候说,程立栋追她的时候,她也挺矛盾,要不是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她还真想就嫁给程立栋了。” 王筱筱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程立栋有她说的那么好吗?”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四点半了,程立栋人还没来呢,于是对美文说:“你说都这个时候了程立栋还没来,该不会是伤心过度了吧?” 美文摇摇头:“我看这倒不像。小婵跟他男人走了以后,也没见程立栋有多难过,至多就是这件事弄得尽人皆知的他有点没面子。”正说着,王筱筱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程立栋打来的,王筱筱接起电话,就听见程立栋五大三粗地吆喝起来:“不开了不开了,散会吧,我这有事走不了了!” 王筱筱看了看项目组齐刷刷等了快两个钟头的成员,有点为难地说:“不太好吧,大家都等了……” “什么好不好的,我说不开就不开了!”程立栋依仗着自己的老板身份蛮不讲理起来,突然话锋一转:“你会不会哄孩子?” “啊?”王筱筱一愣。 “问你会不会哄孩子!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把电话给美文!” 王筱筱被程立栋吼得一愣一愣的,战战兢兢地把电话递给了旁边也是一脸木鸡像的美文。只见美文一阵嗯嗯啊啊后,又把电话递还给了王筱筱:“他让我上他们家去一趟!” 美文接到圣旨匆匆忙忙走了后,王筱筱也挥挥手遣散了会议室空等了一个下午的项目组成员,边往外走边拨打了舒乔的电话。这次休假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仿似发生了许多事情。因为美文说舒乔这段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就忙在她的那个美容会所里,再不就是在家里窝着,一点也不像刚回来那会儿。 电话响了很久,舒乔的那边才接起来,没精打采的声音轻轻地“喂”了一声。 “舒乔,你还好吧?” “筱筱,你回来了。我挺好的。”王筱筱明显从语气里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 “舒乔你发生什么事了吧?”王筱筱很焦急,因为她太了解舒乔是那种有什么事都不肯告诉别人宁愿自己一个人担着的人,这点不像美文,一通抱怨完了之后从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筱筱,我真没什么事,就是这段时间会所的事情太多了,忙得有些累。”舒乔还是不肯跟她说些什么。 “我们见一面吧,你现在还在会所吗?我这就过去找你!”王筱筱决定了,一定要亲眼看看她,亲口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了声“好”。 “筱筱,你要出去吗?”手捧文件夹的乔小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王筱筱身前,仿佛有什么事情要说。 王筱筱急着出去,也顾不上问他有什么事情,“嗯,我出去一下,反正程立栋今天也不来了,项目组的事情你费心了。” “筱筱,下个月我们搬去雅安……”乔小安话没说完,王筱筱立刻挥挥手将他打断:“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说吧,我现在真有点急事要出去。” 乔小安仍不死心地说:“是舒乔吗?” 王筱筱心想也许是他听见了她刚才讲电话的声音,点了点头:“是的。” 乔小安看了看地面,抬起头来试探性地说:“那,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嗬,我的意思是,我也很久没有看见舒乔了。” 王筱筱看了他一眼,说:“还是算了,我想舒乔现在不想见人。”话一说完,王筱筱便快步离开了。站在身后的乔小安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 Chapter4 乱点鸳鸯谱 更新时间:2009-09-14 王筱筱一路上都在琢磨舒乔到底是怎么了,她们三个好姐妹在酒吧里遇见岑桑和程立栋同时出现的那天舒乔确实是有些不开心并且还喝多了酒,可是第二天不是还照样管起她王筱筱的闲事,并且擅自做主把她结婚的消息都告诉了岑颀,可是这也才没过几天,怎么又变得如此消沉。 好不容易赶到舒乔的美容会所,王筱筱并没有看见她想象中会所的繁忙样子,前台接待和美容师都不知哪去了,一面紧闭着的落地窗帘,将会所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雾霭。舒乔像一尊美丽雕塑一样黯然地坐在休息区的长沙发上,看上去是如此的孤独。 “你怎么了舒乔?”王筱筱奔到舒乔面前,扒开她遮在脸上的长发,看见一张挂满泪痕的脸。 “我和岑桑分手了。” 在舒乔的讲述里,王筱筱才知道,原来舒乔回国后三个女人第一次聚会的那天,包间里出然出现的照片既不是舒乔寄给岑桑他太太,也不是那女人自己找人偷拍,而是岑桑自己寄给他太太的! 其实早在他们都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岑桑的妻子就已经知道他和舒乔在一起的事情,只是岑桑不知道而已。他一直以为他的妻子是那种在爱情上极为自尊和骄傲的女人,绝不会容许自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也因此他曾经对舒乔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们的私情,一定会不吵也不闹地断然离开他。可是他错了,直到有一天他彻夜未归和舒乔在一起,回到家后看见等着他的妻子眼里那哀伤的眼神,他明白原来她早已知道了。岑桑不想让愧疚和责任成了捆住他留在她身边的唯一纽带,在挣扎很久以后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太太提出了离婚,可是她不肯,她说只要他还让她留着这个家,他和舒乔的事情她可以假装不知。那分钟岑桑震惊了,他一直以为她所保持的高贵让她的爱情里是绝不容许一丝一毫的瑕疵,可是她竟然肯为了他这样委屈自己,原来一直是他太不了解她,不了解她到底有多么的爱他。他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结果她说,其实她已经是宫颈癌晚期了,她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现在纵使是做手术也不过是让自己身上少了些物件而已,那已经丝毫不能延缓她离开这个世界的脚步。所以她不想离开他,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她都不会离开他,因为她只想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能够跟他在一起。 就在那一刻岑桑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男人,要不是他把感情全都投在了另一个女人那里,有怎么会连妻子得了这样的病都不知道,也就是那一刻岑桑突然决定无论怎样也不会离开他的妻子了,他觉得他要是再离开她就像是丢弃一只小狗一样的把她丢弃了。这场恋爱终究会有一个人受伤,所以,他最终选择了伤害的那个人是舒乔。 他太太祈求他不要把她癌症的事情告诉舒乔,因为她想在临死前保留下作为女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她不想让舒乔知道岑桑选择留在她身边只是因为她患了不可治愈的癌。 至于舒乔又有多么爱他,岑桑当然也是知道的,他知道如果不给她一个让她甘心离开的理由,她是不会离开他的,于是他就想了那样的一个办法,拍下他们的照片寄给了他的妻子,然后并不知情的他的妻子拿着这些东西去质问了最有可能寄这些东西的舒乔,再于是他和舒乔之间便因为相互不信任而产生了隔阂,最终分开。 听完这些,王筱筱感叹这个男人的城府真是深得可怕,事情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他们因为那照片到底是谁寄的产生隔阂并且还吵了架,但王筱筱不明白既然如此,那最后岑桑又为何还要说破?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成为秘密不好吗?因为不管怎样,舒乔都已经失去他了。 “他太太已经去世了。”舒乔漠然的声音响起,“就在你去休假的第三天。” 王筱筱惊呆了,那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世事真是变化无常,从来也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所以,岑桑带着他太太的遗体回了美国。我想,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舒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随便一阵风吹过,就可以一下子碎成粉末。 王筱筱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着她说:“他处理完他太太的事情就回来了吧,他的公司在这边,他不回来怎么办呢?现在他的太太也去世了,我想不会再也什么能够阻止你们了,对吗舒乔。” “桑颀集团的总部本来就在美国,当初他回来也是躲我,现在他太太去世了,我们更不可能在一起了,你不明白的筱筱。就是因为她死了,所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舒乔……”王筱筱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舒乔摆摆手示意其实她不用安慰,“好了,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倒是你,一定在奇怪岑颀为什么这段时间没联系你吧?告诉你,他和岑桑一起回过去办他大嫂的葬礼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可能不大顾得上来联系你。放心吧小傻瓜,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从舒乔的美容会所出来,王筱筱坐上了舒乔的车,两个女人漫无目的的兜了一阵子风,也没有怎么说话,舒乔便送王筱筱回家,有几次王筱筱忍不住去看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把着方向盘的舒乔,总感觉她心里还藏着什么,只是她不肯告诉别人。 王筱筱在水岸花都的大门口和舒乔挥手告别,直到看见她的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向小区里走去,突然间斜刺里猛不丁串出条人影,王筱筱定睛一看,原来是美文。 “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美文气喘吁吁地挎着个大包,样子活像是来投奔城里亲戚的乡下村姑。 “你怎么上这来了?”王筱筱也给突然串出来的美文吓了一跳,迄今为止,除了跟程立栋喝酒那天稀里糊涂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家里――最后证实那人是岑颀,王筱筱位于水岸花都的新家还从来没有一个朋友来过。 “别提了,”美文抹了抹脑门心上的汗,“今天下午上程立栋他们家去,他家那小姑奶奶那叫一个难伺候,也不知道程立栋怎么得罪他家千金宝贝了,哭得那是惊天地泣鬼神。他下午没来开会就是这个事,那小祖宗死泼活闹的,程立栋好劝赖劝就是不行,出不了门啊,这才打电话让我过去给他哄孩子。” 王筱筱一点也不关心程立栋家千金哄好了没有,赶紧打断美文:“不是,我问你上这来干什么了?” “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你不能听我把话讲完了啊!”美文瞪了王筱筱一眼,从包里翻出一瓶自己灌的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瓶,这才又开始讲:“后来我总算搞清楚了,你猜那小祖宗为什么哭?” “她不是上寄宿学校吗?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回家了。” “嗨,谁知道她的,反正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非给她爸爸打电话吵着要回来,回来以后就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好容易找到了她要找的那件衣服,伸手一抹衣服兜,乖乖!兜里空空如也,她要找的那个宝贝反正就是不见了。” “就为这个哭啊,那她要找的东西呢?” “那衣服早让保姆给洗过了,小祖宗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阿姨留给她的一张纸,那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那还上哪找去?早给洗烂了。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说我认识一个阿姨跟你说的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不过她现在出差了,等哪天她回来了我带你去找,就这,才把她哄住了。嗨,你说这程立栋也真是的,怎么就认定我能哄住他们家孩子。”美文连撇嘴带摇头。 王筱筱看着她眉眼之间又多多少少带着的那点沾沾自喜,笑道:“那还不是真让你给哄住了。不过等哪天她要再想起来了,看你上哪给她找这个阿姨去。” “小孩子嘛,三天新鲜劲,过两天早忘了。要我说都怪程立栋,孩子这么小没个妈怎么能行,正因为没妈她才嚷嚷着要找阿姨。”美文津津乐道地拉开一副畅长谈下去的架势,王筱筱捶着酸痛的肩膀,苦着脸说:“姐姐,现在都几点了,你赶紧回家吧,什么事我明天陪你聊好吧?” 美文瞪了王筱筱一眼:“我这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呢,你就开始赶我走了。放心!我到这来找你不是想上你们家去,你别紧张,就跟我多稀罕是的。我捡重要的跟你说吧,我今天来,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这想法也是从程立栋家里出来之后才有的,是这么回事,第一呢,这程立栋的确应该找个老婆了,不为他自己也得为孩子考虑下是吧?另一方面吗,我估计舒乔跟一千零一夜也要玩完了,你说舒大小姐什么时候在爱情上栽过跟头,嗨这次还真就栽了,而且保不定还能不能爬起来。所以,我觉得要不我们给撮合一下,把舒乔跟程立栋撮合在一块算了你看怎么样?” 王筱筱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美文:“你没吃错药吧?把舒乔跟程立栋撮合在一起?我看你真是脑子烧坏了,舒乔怎么可能看得上程立栋?舒乔喜欢的是风度优雅有品味有涵养的男人,她跟程立栋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美文对这点倒是并不反对,她想起了上次在柏澜坊舒乔和程立栋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但仍然心有不甘地说:“不过,人家都说要结婚的两个人性格得互补,我觉得他们要在一起,还保不准挺合适的,至少程立栋没她现在那个一千零一夜那么多花花肠子,再说舒乔也不想要孩子,程立栋又正好带着一个现成的,你说这有什么不好?” 王筱筱摇了摇头:“算了吧,舒乔已经跟岑桑分手了,我想她现在谁也接纳不了的,至少现在不行。” 美文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突然包里的电话响了,掏出来看了一眼,一拍脑门:“哟!都快八点了,我得赶紧走了,今天我们家刘凯旋请客吃饭,再见!” “哎――你的包!把拉链拉上!” 美文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冲王筱筱摆手:“嘿嘿,忘了告诉你,刘凯旋找到工作了!” ------------ Chapter5 一家三口 更新时间:2009-09-15 雅安项目组的前期筹备工作终于落下帷幕,开始正式搬进桑颀集团下设的雅安公司与那里的工作人员一同办公。 雅安的经理艾米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虽算不上特别漂亮,但精明干练一眼便给人一种女强人的特有气质。艾米礼貌而客套地接待了艾天派去的项目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便匆匆往桑颀集团的总部赶去。听公司里的人说,最近这段时间,集团总部可能会有一些变动,所以艾米要经常回总部去处理一些事情。王筱筱兀自挑了挑眉,人们传说中的变动,应该就是董事长岑桑将不再回来了吧。 在艾天苦熬了六年的王筱筱来到雅安后,终于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间办公室。美文、乔小安和项目组其他成员则和雅安公司市场宣传部的部分员工集中在外面的公共办公区办公。 经过前段时间对雅安新品的分析,乔小安提出当务之急必须做出充分的市场调研。而这项工作暂时还无法交给那些刚刚招聘进来的新人去做,因为需要调研的项目非常庞杂,必须由项目组的牵头人员先行给出一个完整的策略导向。根据乔小安做出的那份详细的市场调研计划报告,王筱筱决定由乔小安和美文亲自执行第一个阶段的调研。 王筱筱凭空得到这么一位得力的副手,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加之艾米忙着往总部跑,岑颀又一直在国外和他哥哥一起办理大嫂的后事,王筱筱基本上是山中无老虎了,每天关上自己办公室的房门便放心大胆地写她的小说,不过有时也觉得什么事情也不做心里充满了负罪感,于是思前想后,终于以寻找创意灵感为由跟着乔小安、美文去做市场调研。 第一天出来做市场调研的王筱筱,才跟着乔小安他们跑了两三个地方便开始吃不消了,平日里闲暇时间总是窝在家里闭门不出,运动量奇少,稍事动弹就已经气喘吁吁。眼见火辣辣的太阳明晃晃地顶在脑袋上,王筱筱双手撑着膝盖已经脱离队伍十好几米远了。 美文和乔小安兴致勃勃、精神充足地并肩走在前面,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掉队的王筱筱。王筱筱耷拉着脑袋左顾右盼,好容易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兰州拉面馆,真是如遇救星,使足了劲冲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喊道:“喂,已经中午了,你们俩别走了,我请你们吃兰州拉面吧!” 走了一个上午的美文和乔小安本来还不怎么觉得累,听王筱筱这一喊,一下子把胃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齐齐回头向王筱筱走了回来。 走进面馆一落座,王筱筱立刻一滩烂泥地扑在桌面上,本来还指望那两人点单,谁曾想二人嘻嘻哈哈聊得火热,王筱筱只好自己挥挥手示意店里的伙计。正午十分,这间兰州拉面馆的生意出奇的火爆,他们刚才也是险得最后一桌座位。店里的活计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上包着一块白布,黝黑的脸蛋上是两坨正宗的高原红,黑漆漆的大眼睛从里到外地透着一股机灵劲,他忙碌地在不大的小面馆里来回穿梭。等待上面的功夫王筱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快乐奔走的孩子,顺着他跑进后面灶房里背影,正好看见了腰里系着白围裙的厨师正动作娴熟地往锅里下着拉面。 有如吞下一口芥末,王筱筱只觉一阵冲天的呛劲直灌脑门,腰板蹭地一下挺得笔直!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穿着短袖汗衫的厨师留给她的侧影真是太熟悉了,就连他结实的手臂上清清楚楚暴露着的那道长长的刀疤都那么熟悉。那人可不就是林以生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这家拉面馆是他开的?他是卖拉面的?一个又一个谜团接踵而至,小孩子已经将他们点的面端了上来也浑然不觉。 美文和乔小安在拉面四溢扑鼻的香气里终于停下话来,也顾不得一旁的王筱筱抻长着脖子一个劲地往后屋里瞅。王筱筱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去仔细验证一下,要说以前不知道他是干什么至少还让她对他的身份保有一丝神秘,可他要真是个卖拉面的,那也太让她失望了。突然,后屋那不大的地方又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同样头上扎着一块白色包巾的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只见她将满满一盆冒着热气的牛肉放在灶台上,然后拾起一面帕子,亲热地为正在下面的林以生拭去了额上的汗水!而林以生也很默契地向妇人举手的方向偏了偏头,这样,身材不高的妇人不用垫起脚尖也可以为高大的林以生拭去额上的汗水了。而之前一直忙活个不停的小孩子,正从林以生手里接过一碗刚刚捞出的拉面。三个人之间配合得如此完美,那架势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还有一个爱情的结晶。想法一冒,王筱筱顿时怒发冲冠,大有被人骗了的感觉,这不明摆着是重婚罪吗? “怎么了?”美文终于发现一旁神色不对的王筱筱。 王筱筱眼睛依旧死盯着那亲密无间的那一家三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道:“那个下拉面的王八蛋就是林以生!” “哎哟!”美文一下撂下筷子,赶紧回头朝后屋瞅去,尽管之前已经无数次地和王筱筱讨论过这个人,但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回有幸见到本尊,真是兴奋莫名,不过这一看也颇觉失望,要说林以生的长相实在算不上一眼能让人看到心里去的那种。 “息怒,息怒。”回过头来的美文按了按怒不可遏的王筱筱一把,又抬眼瞟了瞟了那头戴白帽,下着拉面的人,不无揶揄道:“哎哟喂,怎么着您那夫婿就这位爷啊,掖着藏着大半年了,还以为美得赛潘安了呢,可怎么看都是一副农民工老大哥的形象。嗨,原来就是个卖拉面的啊。” 乔小安这是头一遭听到王筱筱结婚的消息,脸上闪现着无比兴奋的表情,大惊小怪地叫道:“啊?筱筱你已经结婚了啊?” “你觉得本姑娘是那种嫁不出去的人吗?”王筱筱杏眼一瞪,正愁没处撒气呢,乔小安连忙举手作揖。 “你怎么那么激动啊?”美文很是觉得不可理喻,“不是你说的假结婚不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吗?” “啊?筱筱你是假结婚啊?”这条消息无疑更让乔小安感到兴奋。 “闭嘴闭嘴!跟两只乌鸦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王筱筱让眼前这一个看稀奇的一个看笑话的弄得心烦意乱,她干什么要这么生气呢?那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对,没错,他是她丈夫,可那是为了共同拥有一个房子而出的下策中的下策,她和他可是一点感情基础也没有,她管他和谁在一起呢?可有时女人就是思想复杂的动物,即便你不爱一个人,但当这个人被冠以了“你的”名衔,却被别人占有着,仍然是无法容忍的,这就是女人狭隘的占有欲! 美文摇头叹息一声,觉着王筱筱实在不怎么走运。她的丈夫居然是个卖拉面的,而且还是一个极有可能犯了重婚罪的卖拉面的,更可怕的是人家连儿子都这么大了。早知道这样,她王筱筱还真不如不知道这林以生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带着一丝猜测至少在残酷的现实揭露前还能保存一点憧憬,这下,全让一碗拉面击得粉碎了。尽管林以生身份卑微,但做拉面的手艺倒真是一流,乔小安和美文重新被香气四溢的拉面扯回来,将碗里的面吃的吧唧作响。王筱筱看见他们两个饿死鬼投胎的吃相,更没了胃口,“啪”地一声摔掉筷子,留下吃得不亦乐乎的乔小安和美文扬长而去。 筷子落地的一声惊吓,让乔小安一口面含在嘴里没咽下去:“哎――”再抬起脸,便看见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的王筱筱,“不是筱筱请客吗,怎么,怎么说走就走了……” “可怜的女人啊,由她去吧。”美文吸溜着嘴里的面条摇头叹息。 蹬蹬蹬噔,高跟皮鞋踩得劈啪作响,王筱筱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恶狠狠地冲着还在愣神的乔小安道:“记得跟这开黑店的夫妻要发票,撑死你们两个!” ------------ Chapter6 软件风波 更新时间:2009-09-16 带着一肚子怨气,王筱筱毫无目的地逛在大街上,可头脑里却一直没闲着,那拉面店的女人一看便是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过度的操劳让她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痕迹,尽管皮肤黝黑而且粗糙,可仍然还是有着劳动妇女的丰满身材。丰满?这一点王筱筱倒是自愧弗如,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已那一点也谈不上扬眉吐气的前胸一眼,很怕被人看穿心思地移开了目光。这琢磨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在跟那拉面店的女人争风吃醋吗?王筱筱连连唾弃自己。 “寻思啥呢?” 猛一抬头,电梯里程立栋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正低头琢磨着王筱筱脸上复杂的表情。 王筱筱一愣,自己怎么竟不知不觉地又走到艾天来了。 尽管此时电梯里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王筱筱仍然不想接茬,怕开口讲话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你咋上这来了?”程立栋疑惑地问,“在雅安跟人干仗了?” “没有,我落了点东西,回来拿。”王筱筱不冷不淡地回道。 程立栋啧啧声叹,拧着眉头学起王筱筱的表情:“瞧那脸板得跟个冤种似的?谁该你二百块钱呢?”此人讲话向来不留口德,人家压根没拿绅士的标准要求自己。 两把刀子刷刷地投了过来,杀死人的目光。程立栋戛然闭嘴,他很明白疯狗乱咬人的道理,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那什么,听说舒乔是你大学同班同学啊?” “啊。”王筱筱淡淡地回了一句,想起在尼尔小苑那天,程立栋和舒乔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此时她懒得费神琢磨他们俩之间那点猫腻。 程立栋不请自答地解释,脸上竟还挂着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不好意思:“啊,那天送美文去医院,听她们说起的。”见王筱筱并不答话,程立栋又磨磨叽叽地接着没话找话:“哎你说真有意思,原来舒乔和桑颀集团的岑大老板是那种关系,真是巧到姥姥家去了。哎你说你们都是同班同学可人家自己现在都开美容院了,人咋就那么有能耐,你再瞅瞅你和美文混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俩我告诉你,要不我平时咋就总跟你们说,这日子不是用来混的,混来混去到头来不还是一事无成。”程立栋越说越兴奋,老板的话风不自觉间就给端了出来:“所以啊,平时得严格要求自己,多学习,多……” 一个说得沾沾自喜,另一个小火山就要喷发,电梯早过了四层,什么时候忽忽悠悠升到顶楼又开始忽忽悠悠往下浑然不觉。 “我们学什么,干什么,又和什么人谈恋爱关你什么事?我们人各有志你管得着吗?再说,当年你夫人不也是长了能耐才舍家弃子的另攀高枝去了!” 电梯叮咚声响,终于又回到四层,这回王筱筱没再错过,昂首挺胸地跨了出去。留下身后的程立栋张口结舌,半晌,咬牙切此地蹦出一句:“你姥姥的,长能耐了!” 王筱筱其实就是因为心不在焉下意识地就走回了艾天,也真没什么事,转悠一圈,跟创意部原来的一帮兄弟闲扯了几句便回去项目组。 不知不觉,雅安项目组在桑颀集团办公已有一个月,岑颀也即将回国。 乔小安和美文的前期市场调查工作顺利结束,收获颇丰。一个月的同甘共苦,让这两个人在工作上配合得非常默契。 脱离行政工作开始接触策划的美文,变得精气活现,就连穿衣打扮上也开始改变了风格。有时王筱筱也在怀疑,美文重新燃起的热情究竟来自于新的工作环境还是乔小安。不过她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问题,自从那次在拉面馆偶遇林以生,王筱筱一直心烦不已,那次事隔一周后她又重回小面馆去一探究竟,可那时林以生已经不在了,并且据拉面馆的妇人说,林以生就是个打工的,做了两个星期就没干了。但那妇人的话是真是假无从所知,王筱筱也没有当面向林以生求证的机会,因为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没能跟林以生碰上一面。种种迹象表明这一个月内他还是回家过几次,不过很可惜每次王筱筱都没能赶上,但凭借留在家里的一些蛛丝马迹,她仍然能够判断出他还是回来过的。 王筱筱端着一杯咖啡踱到美文他们工作的公共办公区无聊地瞎晃,乔小安已经握着电话讲了足足半个钟头。好不容易等他撂下电话,王筱筱凑趣地问道:“这是谁的电话啊?可真够磨叽的。” 乔小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吁了口气:“一家软件公司的,要告我们,说我们用了他们公司产品的盗版软件。” “那有什么,”王筱筱不以为然,“以前我们在艾天还不是经常接到这种电话,隔三差五就有电话打过来说我们用了人家已有版权的图片。天天喊着要告我们,也没见哪家真的告了。” 正在把乔小安的策划方案装订成册的美文也接话道:“可不是,广告公司用的那些素材啊,软件的哪一家不是买的盗版,正版谁买得起啊。要我说啊,这就叫树大招风。” 乔小安双手抱着后脑勺,若有所思:“话是这样说,哪一家公司不用盗版素材,盗版软件。不过这个打电话的业务员我倒是真有点佩服他,他已经坚持连续往我们这打了一个月的电话了!” “一个月?”美文惊叫一声,继而撇撇嘴:“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啊?是喊我们赔钱还是死活非得告我们?” “呵呵,他是想要我们买他们公司的正版软件。”乔小安笑着说,“我们用了他们产品的盗版,他们为了维护公司的利益不能坐视不管,可也不愿意非得闹到法庭去解决,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所以希望我们能够买下他们的正版软件,而且如果我们现在肯买他们的正版,他们还会附带赠送一款配套软件的正版给我们使用。” 美文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的设计师用的好像都是adobe公司的产品吧,而且买的还是正版的。用他们家这款的人很少,有也是些个别行为,我觉得没必要买,大不了我们答应他们公司将他们的盗版软件卸载不用了。” 王筱筱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没必要买。你说呢,小安。” 乔小安出乎意料地说:“我已经答应他买下来了。你知道他最终打动我的那句话是什么吗?他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获得更好的服务。就这句话,打动了我。我当时就在想,我们现在做的这个雅安的宣传策划,不也正是这样,我们首先不要考虑能够从客户那里获取多大的利益,而是要想如何才能让客户更好,我们在想着能从客户那里获取多大的利润时,他们也在想着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们只有让他们切实感受到了我们能够带给他们的好处,才能让他们自觉自愿地使用雅安,喜欢雅安,忠诚于雅安,我觉得这才是让雅安深入人心的关键!” 筱筱对乔小安的专业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到自从项目组成立以来,要不是乔小安一直撑着,项目组的工作也不可能进展得这样顺利。再看一旁的美文,更是用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眼神,无比崇敬地向乔小安行着注目礼。 筱筱轻轻笑了一下,心里面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当时刘凯旋不是学生会主席,如果当时美文知道现在的乔小安是这样的出息,那时又会不会选择乔小安呢?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人生啊,有时就是这样,人们专注在眼前的事情里,很少有人会抬起头向远处望一望,可是就算向远处望过,又能看得见什么呢?人生就宛如一出永远充满着变数的大戏,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模样。 突然,王筱筱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大门方向,那个站在大门处东张西望的身影像极了刘凯旋。真的是他吗? ------------ Chapter7 风波再起 更新时间:2009-09-17 看着那卑躬屈膝忙着向一旁的人打听的身影,王筱筱真是感慨万千,当年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早已不复往昔,他今天怎么会突然跑到雅安来?王筱筱下意识地向美文的办公桌望了一眼,没有美文的人影,心想她可能去了茶水间帮乔小安冲咖啡了。再看门口的人,已经向着这边走来,王筱筱稍稍向后闪了闪身,正好将自己掩藏在一盆一人多高的发财树后。待到那人走进,将他神态眉眼看得丝毫不差――果然是刘凯旋。 满头大汗的刘凯旋想必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洗的发白的浅蓝色衬衫,循着打听的路线,可见他是直奔乔小安的位置而来。而此时的乔小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直到听到走到他身后的刘凯旋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才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全都愣在住了。 “小安?”刘凯旋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的公文包左右来回地倒腾来倒腾去。 乔小安愣过一秒后,马上反应过来:“凯旋,刚才打电话给我的人是你吧。” 刘凯旋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突然,他像猛然想起什么,紧张地抬起头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说:“真没想到是你,我听美文说你不是去艾天了吗?” 乔小安解释说:“是呀,我们现在是艾天的项目组在雅安公司办公而已。” 原来是这样,刘凯旋恍然大悟,他们通过盗版追踪追查到雅安ip,然后查到了这家公司的名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美文所在项目组就这么巧是为这家公司服务的。早知道这样,打死他都不会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王筱筱强压着满心的惊讶,隔着发财树茂密的枝叶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直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刘凯旋和乔小安的人生和当年大学里时的情景简直是对调了个。谁能想到当年前途无量的学生会主席今夕竟会是这般落破模样,谁又能想到当年一无是处备受歧视的乔小安如今又会是这样的志得意满。 “噢,凯旋你坐!”乔小安猛然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招呼刘凯旋坐下,一边翻出一只一次性杯子准备为他泡茶。 刘凯旋连忙按住乔小安:“不用忙了小安,我不渴,真不渴。”刘凯旋也不坐下,忙翻开公文包,拿出一盒软件,摆在桌面上,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这个……用不用我给你们装上……” “噢,就放这吧凯旋。”乔小安接过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地道:“我不知道那电话是你打的,要早知道,就早点买下了。哦对了,帐明天划到你们公司可以吗?财务今天出去了。” “可以的,可以的。谢谢你啊。那什么,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刘凯旋埋头快步向着大门走去。 “凯旋!”乔小安在身后叫住了他。 刘凯旋惊慌地回过头来。 乔小安举着落在他办公桌上的公文包:“你的包!” 直到刘凯旋离开很久,美文也没从茶水间出来,筱筱心里百感交集,多亏她没看见这一幕,否则会作何感想?刘凯旋失业闲赋在家已有大半年之久,不久前才听美文说他重又找到了工作,具体是什么美文也说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跟着朋友做项目,据说到了年底利润还是很可观的,没曾想他竟然跑去了做起了业务员,低声下气地求爷爷告奶奶地卖起了软件。筱筱现在真的很怕美文知道,倒不是因为美文嫌贫爱富,只是这样的落差和转变,她实在怕她接受不了。 然而筱筱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早经被躲在茶水间玻璃门背后的美文尽收眼底了。两行泪水在她的脸上悄然滑落,端着咖啡的手不住地颤抖,甚至连大半杯咖啡泼洒在地毯上也浑然不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美文才从那间小屋里走出来,没有和任何人道别,悄无声息地抓过自己的手袋走出了公司。 王筱筱趴在办公桌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隔着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看见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闪耀,抓过手机翻看了下时间,八点将近,早过了下班的时间。王筱筱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偌大的公共办公区内早已熄灯,只有乔小安的电脑还闪着荧光,他还在聚精会神地专注着电脑上的策划方案。 “小安,美文呢?”筱筱环顾了一圈,遍寻不见美文的踪影。 “啊?”乔小安抬起头,仿佛这才发现早过了下班的时间,他看了一眼隔壁座的美文的办公桌,伸了一下懒腰,说:“已经下班了,可能走了吧。” 王筱筱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窗外,“你说她下午有没有看见刘凯旋啊。我猜刘凯旋一定没告诉美文他现在做着的这个工作。我太了解美文的性格了,她现在肯定特别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真怕她会出什么事。” 问听此言,乔小安收回绷得笔直的腿,坐正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稍显不太自然,顿了顿,开口道:“也真是太巧了,刘凯旋一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们。” “可不是,我们用的是雅安公司的网络,他一定没有想到是我们用了他们公司的盗版软件,歪打正着在这里碰见我们,哎。”王筱筱颓然地一屁股坐在美文的椅子上,她太了解她了,也正因为太了解,所以才将美文此刻的感觉全都表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乔小安起身拍了拍王筱筱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觉得她还是很坚强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愿如此吧。”就在这时,王筱筱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她的第一反应是美文出事了,接起电话却是岑颀打来的,果然还是出事了!但让她意外的是出事的人不是美文,而是舒乔! ------------ Chapter8 扼杀爱情 更新时间:2009-09-17 岑颀此次陪同岑桑回英国处理大嫂的后事,顺便对总部那边的研发公司做了一番考察,今日方才回到国内,只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未能赶回g城。下午一下飞机,岑颀便接通了舒乔的电话。舒乔的美容会所一直使用桑颀的产品,岑颀本来是想告诉她这次回国带回来了几款桑颀在美国那边的研发中心最新研制出的美容产品,没想到电话里舒乔语气很是奇怪,岑颀再三追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放下电话总是心神不宁,感觉舒乔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晚上再拨她的电话就一直是无人应答。突然想到舒乔的车子是岑桑买的,于是打电话给岑桑国内的助理,轻而易举地利用gps汽车定位系统找到了舒乔的车子停在二医,于是就立即给王筱筱打去了电话。 乔小安陪同王筱筱风风火火地赶到二医时,老远就看见舒乔的红色海马稳稳当当地停在医院门前的停车场上。两个人从一楼挨门挨户地找到四楼,终于在妇产科病房里找到了舒乔。 舒乔半躺在正对着门口的一张病床上,蓬松的卷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失神地望着前方。筱筱心里一阵酸涩,紧走两步一跃进了病房,一条腿跨进门来,视野也一下子开阔了不少,这一开阔又看见一个人——舒乔病床尾端的椅子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低头削着苹果,听见进门的脚步抬起头来。王筱筱这才看清——那人,居然是程立栋! “程总?你怎么在这里?”紧跟着进来的乔小安抢先问出了筱筱正想问的话。 适时程立栋削好一只苹果,一边递给舒乔一边回道:“那咋整啊,一个人也没有,我也不能把她一个人扔这儿。” 乔小安一向心思慎密,加之这里又是妇产科的病房,此刻,程立栋低眉顺眼、知冷知热地一旁伺候着,怎能不让人遐想联翩。 程立栋看见乔小安和王筱筱古里古怪的脸,立马明白这俩人在寻思什么,跳着脚解释:“别瞎琢磨啊,瞧你俩那损样儿,都寻思啥了?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舒乔不耐烦地将程立栋举着苹果递到跟前的手扫开。 王筱筱假装严肃地说:“你知道我们都想什么了?” 程立栋刚挨过打的那只手把苹果垫着一张纸巾放在了病床前的柜子上,嘴里哼着:“好赖不识的玩意儿。”又鄙夷地瞪了王筱筱一眼,拍拍自己身上坐皱了的衣服道:“接班人来了,那我也得走了。懒得跟你们这群人瞎耽误工夫,我走了!” “慢走啊,不送了!”王筱筱冲着程立栋走出去的大门嚷了一句,立马扑倒舒乔跟前:“到底怎么回事啊舒乔,你怎么会在这。” 舒乔轻笑了一下:“在妇产科病房,还能是怎么回事。” “你怀孕了?”王筱筱惊得险些晕倒。 舒乔的确怀孕了。程立栋说得没错,他出现在这里的确只是做了件好事。孩子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它爸爸是岑桑。 舒乔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怀孕了。曾经,有过那么一阵,她当真想把它生下来的,可是后来生下它的决心在和孩子父亲日渐冷淡的关系里慢慢动摇,直至完全瓦解。没错,他并不知道她肚子里已有了他的种子。她也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因为它在母体里生根发芽的时候,播种它的人之间已经出现不可能弥合的裂痕。她告诉他又怎么样呢?这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转变吗?她觉得那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堵。如果赌输了,他根本不在乎,她会怎么样,会伤心难过得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她不知道。所以她宁愿选择不告诉他,这样也就永远也不用知道他可能对这还未出世的孩子厌弃的态度。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她一个人来到医院,混在那一大堆等候在手术室门口的女人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男人陪着来的。在那些女人胆怯地向肚子里那即将被扼杀的小生命的父亲抱怨时,舒乔麻木地神经早已织开一张大大的屏障,将它们统统屏蔽在外,不看不想也不听,只等着那屋子里冰冷的器皿将那小东西拿走,拿空她的身体,也包括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完满的爱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小东西出人意料地已经成型了。医生说它四个月。胎儿那柔弱的小脑袋、紧握着的小拳头和蜷曲着的小腿,无不昭示着它是多么渴望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命中注定它无缘来到这个世界看上一看,哪怕一眼也不行。 医生在手术室门口将她仔细地打量,然后看着她空无一人的身后,告诉她四个月的胎儿引产危险系数有多么大,没有亲属签字,手术不能进行。她愣住了,她没有亲属,她真的没有亲属。就连肚子里那团小东西的父亲也不能算是亲属,因为他是别人的老公。舒乔就这样被无情地拒在了手术室的门外。打掉它用掉了她多大的决心,她好不容易才下的这个决心,可是他们却还要这样残忍地考验她。可是既然来了,她就绝不会再带着它回去。她要将心里对岑桑的期望斩草除根。 就在她和医生僵持着的这阵功夫,她被走廊尽头的人一眼认出。他就是程立栋。那时程立栋刚刚探望完公司里一名才诞下一子的员工,从病房走出后莫名地一瞥就看见了走廊那端手术室门口的舒乔。那真是莫名的一瞥。手术室门前的舒乔无声无息,一点声响也没有,程立栋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毫无道理地就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他很好奇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如此巧合地遇见这么多次。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近了,也听清了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血气方刚的东北汉子当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伸手就接过了医生拿着的单子,大笔一挥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惊讶了,舒乔也惊讶了。 医生不敢相信地问他:“你是谁啊?出事了你负得了责吗?” 程立栋掏出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带在身上的证件全掏了出来。舒乔终于跟着医生走进了那间最终葬送掉她和岑桑爱情结晶的地方。 听到这里王筱筱心底生出阵阵疼痛,她紧紧搂着舒乔的那嶙峋的肩膀,她痩得就好像白色病号服直接裹在了骨头上一样。她不知道能安慰舒乔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舒乔在为她排遣烦扰,在她困惑无助、迷茫颓废的时候,舒乔总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乐观精神为她注入重新燃起希望的动力,她就像一只涨得满满的,透亮的,招展摇曳在空中的气球,可是现在这气球突然爆破了,炸成了一块块色彩或浓或淡的碎片,残缺不全地躺在地上,再也看不见它曾经飘摇快乐的样子。 一阵急促的步子响亮地涌进病房,从洗手间回来的乔小安握着电话的手还停留在耳边,脸上分外焦急的神色昭示着这真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刘凯旋刚刚来了电话,说美文晚上回家就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一个人摔门跑了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家。”乔小安快言快语地传达了刘凯旋的电话。 筱筱刚从伤感中抽出的神经又再度被另一个不安分的朋友扯紧。舒乔微微动容,抬眼看了看病房里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呢?”筱筱不安地搓着手在病床边踱来踱去。 乔小安无奈地耸耸肩,双手插在裤兜里说:“刘凯旋说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找遍了美文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以为回家后能看见她,可她还是没有回来。” “那你们快去帮着找找吧,她平时从不出门,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舒乔扬起头,看看乔小安又看看王筱筱,虚弱的手臂拍了拍压在身上的被子,“我这没什么事,用不着你们陪着,快去!” 筱筱不忍心留下舒乔独自一人,因为她知道这个刚刚将爱情结晶亲手扼杀的女人一定会失眠到天亮。至少有一个人陪着,可以不用孤独地等待天光。想了一会,筱筱决心已定,一把握着乔小安的肩膀,用一种将托付重任的眼神看着他说:“我留在这里陪舒乔,你去找美文!一定要找到她!” 乔小安走了以后,王筱筱静静地留在医院里陪舒乔。整整一个晚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们都在彼此回忆着各自的过去,有关自己,也有关另一个人的过去。 ------------ 第八章 较量场 ------------ Chapter1 岑颀归国 更新时间:2009-09-20 王筱筱从医院出来时,脸上挂着长途跋涉的劳累,跋涉在那漫长一夜里从记事起到如今的所有回忆里。 清晨八点多钟的街道人潮涌动,都是那些早早睁开朦胧睡眼极不情愿从被窝里爬起的上班族。还有起的更早的,那些早已习惯了在人们睡梦中时就开始忙碌的摊贩,无论风吹雨打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支撑着一把大伞庇佑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工具,成为这个城市里不被重视又不能缺少的一处固定的风景。 王筱筱在这一刻陡然升起感动,她友善地对那些正从油锅里捞出油条的摊贩、举着报纸使劲挥舞的报童、哗啦啦蹬着剥落了外漆的自行车从她身旁迅速掠过的人们微笑。那些细小的、琐碎的,实实在在的东西原来竟有着这样动人的魅力,可是人们总是不懂得享受和品味那些细小里的巨大幸福,习惯和喜欢将过多的心力甚至整个生命放在既看不见也抓不到的事情上,心甘情愿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受伤,就好像是,爱情。 一辆白色的奥迪在驶过筱筱身边时放慢了速度,停在她身前十几米的地方,等着她慢慢走近。摇下的车窗里,驾驶座上一张笑意盎然的脸投来了一束温暖的目光。 筱筱探进车窗内的目光和那束温暖的目光交汇,霎那的震惊掠遍全身。但也仅仅是霎那,她知道自己看错了。原来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发现,岑颀和凌灏楠竟有着那样相似的气质。 坐进他车里的时候她还在想,那一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惊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因为他笑得灿烂的样子太像凌灏楠以至于她几乎将他认错。 “你要回家还是去公司?”岑颀在专注着前方的视线里挤出一丝空闲望了一眼独自想事的王筱筱说:“现在一定很累了吧,要回家休息一下吗?” “哦,不用。”筱筱其实一点也不困,她只是有点心乏,但心乏是无法靠身体上的休息得以修复的。 “你不是还要逗留几个城市才回g城的。”王筱筱问。 “交给张冉去处理了,有些放心不下这边。”岑颀笑着望了一眼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的王筱筱留给他的后脑勺,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这个姿势。他想,此时此刻她的鼻子一定给车窗玻璃压得扁扁的,就像动画片里的小猪一样。 “舒乔的事你知道了?”王筱筱指的是孩子的事。 “嗯。刚才给舒乔打了电话。”简短而干净的回答,这真是标准的凌灏楠式的回答。在这一声回答里王筱筱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想起她在宴会大厅第一次见到他时莫名的震动,想起了他握着她手时她说不清的思绪,想起了每一次看见他毫无道理的亲近感。更想起了酒吧里她微醺时一度以为是幻觉的那个模模糊糊的凌灏楠的影子。 “你不去医院看看舒乔吗?” “雅安马上要推出新一代的产品,早上艾米要要召开新品上市的讨论会,我暂时去不了医院。不过刚才电话里听她的声音,感觉她好像没事了。晚一点我再去医院吧。”一辆从旁边驶过的汽车卷进一阵清风,一股淡淡的阿玛尼香水味道在岑颀说话的间隙扑进了她的鼻息。阿玛尼,那几乎是她闭着眼睛将凌灏楠从人堆里分辨出来的标志。这真是个要命的早晨。 “筱筱。” “嗯?” “我陪大哥回美国之前,听舒乔说你结婚了。”岑颀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啊,是啊。”她再次转头看向窗外,猜测他接下来会对她说什么,只可惜他什么也没说,她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他只是微笑着看着前方,似乎对她已婚的事实并不介意。王筱筱心底里自嘲地笑了下,也许他也并没有打算对自己怎么样。说实话他也确实算的上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男子,只是感情这种事,是个很奇秒的东西,有的时候全凭感觉掌控,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罢了,她也根本没想过和这个人会有什么将来。 车子在沉默中不疾不徐地向前驶着。突然王筱筱突然一声惊呼:“啊!”眼前出现的景象一掠而过,岑颀在那声惊呼之后转头看向窗外,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王筱筱大惊小怪的举止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权当她是职业病,岑颀也没有追问。中途停了次车,买了两份早餐,这才不慌不忙地向公司驶去。 ------------ Chapter2 出糗会议 更新时间:2009-09-20 赶到公司的时候,九点半刚刚好,艾米和一干人等早已落座在会议室。精明干练的艾米最恨迟到也从不迟到,王筱筱和岑颀分别找好了位置坐下,会议正式开始。 主持大局的自然是总经理艾米。按理说哥哥是集团董事长,雅安总经理的这把交椅本来应是岑颀稳坐,可惜人家不稀罕,不想操心费神主持大局,只想尽己所能负责市场宣传这一块就好。就这样,在桑颀集团总部做了六年董事长助理的艾米,调到了子公司雅安担任总经理。同样是六年,有的女人就可以经营得这样有声有色,风生水起,有的人仍然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就好比王筱筱,尽管现在凭空捡了个项目组长,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 艾米依照惯例地发表开场讲话,王筱筱左右环顾着扫视了会议桌一圈,用无比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分坐在会议桌南北两侧的美文和乔小安。 “雅安项目组成立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市场调研工作开展的十分顺利,我先要向项目组的各位成员表示感谢。”客套话说完,艾米开始切入正题,只见她话锋陡转:“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工作的效率一定得再加快。现在市场的竞争相当激烈,各家企业都在加速推出新品以获得领先优势。凌厉的攻势让我们的市场份额不断地被压迫和蚕食。去年我们的产品在g城的市场份额还是排在第一位,但是现在呢?已经下降了27%,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雅安升级换代的原因。但是以现在这样的速度来看,新版也根本无法弥补雅安不断缩短的生命周期,我们全新推出的雅安不仅是外包装上的改变,还要相应配合地推出一系列有影响力的活动!这才是我们夺回市场份额最主要的手段!你觉得呢,王组长?” 王筱筱直感到上下眼皮在打架,桌子下有一双善意的脚踹了踹她,猛然惊醒,艾米刚才的长篇大论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依稀记得在“工作效率一定要加快”的时候,就跟给人催了眠一样昏昏然梦游去了。此刻刚刚回过神来,王筱筱含混着说:“是的,我们的工作进度是要加快。”艾米似乎对这句毫无意义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灼灼的目光直视着她,充满期待地等着她接下来具有实质意义的讲话,王筱筱只能硬着头皮,将以前做广告时那一套用来哄客户的理论照搬,核心要点就是空话大话不要紧但一定要看上去很专业:“我们已经准备了几套预案改变原有的包装设计,其中包括有简约的时尚风格、颇具韵味的中国风,还有延承雅安原有风格但改变瓶装造型的设计构想,其目的就是要受众对雅安有一个全面全新的了解和认识。”本来,依照以往的经验判断,这样中庸的说法虽没有多大建设性,可总还是错不了的,可惜艾米根本就不像王筱筱想得那么好糊弄,只见她微微抬了抬下颚,凌厉的目光以一个不大的角度俯视着王筱筱:“这么说,你们认为改变产品的包装才是抢回市场份额的关键。我不知道现在你对于雅安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但是至少现在,我可以数出不下三条比改变包装更加急待解决的问题:首先,我们的品牌理念十分模糊,让消费者难以捉摸,因为我们一直没有一个很好很明确的定位,我们产品的核心优势究竟是滋养还是柔顺又或是什么用以区隔其他同类产品的定位,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第二,由于竞争对手不断加大的市场推广力度,我们要将流失品牌的转换者和忠诚度低的消费者统统拉回,就需要一系列大量的促销、推广活动;第三,消费渠道的不足,导致了我们终端阵地的流失。这些问题都是急待我们解决的,而不是仅仅局限于产品外包的改变。” 如此滔滔不绝的理论,彻底让王筱筱乱了阵脚,她求救一般的目光落在了此前一言未发的岑颀身上。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并不急于替她解围,待到欣赏完毕她的窘态,这才终于开口说话,尽管所讲也并不是替王筱筱解围,但至少算是将艾米指向她的矛头转移了开来:“没错,现在急待解决的问题确实不少,我认为既然找到了症结,我们就应该对症下药。无论是产品外包还是活动的推广,都必须以一个具有独特卖点和优势作为产品的核心。我这次去美国的研发中心,就是为了产品配方的改良,这次我带回了研究中心最新研制的具有独特香味的产品配方,我想我们应该以“香味”作为我们升级换代的卖点!” 艾米挑了挑眉,对岑颀的说法不置可否,他说的没错,无论是产品的包装还是后续的推广以及渠道的疏通,都得围绕着一个具有独特卖点的产品出发,否则你怎么包装、怎么推广? “香味”像一颗投入水里的炸弹一般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会议室的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 “香味是个很时尚的概念,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引导消费者对雅安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是呀,这样一来概念一下子就明确了,我们的产品包装也可以因此而设计得更加时尚,时尚永远是个不会过时的概念,而且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崇尚起这个概念,决不仅仅限于年轻一代。” “有了这个卖点我们的活动主题也会更加有噱头了,比如搞个什么’闻香识女人’的活动,多响亮!” “这个主题太局限了,会误导消费者以为我们的产品只是针对女性受众。” “我只是打个比喻。” …… 艾米一言不发地听着大家的议论,而以王筱筱为首的雅安项目组因为项目组长的严重失职一直闷声不响。末了艾米将手里的文件夹轻轻地在桌子上磕了磕,以示此次会议的集结号, 待会场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语重心长地对王筱筱说:“王组长,这回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了吧。好了,这次会议就到这吧,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我希望项目组能再接再厉,我希望下次会议时至少给我一份还能勉强及格的答卷。” 雷厉风行的艾米以职业女强人的凌厉架势率先离开会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展示着她的效率与干练。人群作鸟兽散,会议室里的人基本走光的时候,王筱筱依然闷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艾米那个女人说话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乔小安也是的,那样的情况下,竟然不挺身而解个围,亏她之前还对他感恩戴德。正在心里面骂着乔小安无情无义,那厮竟舔着脸又回到了会议室,坐在王筱筱身旁叹了口气,安慰道:“别往心里去,艾总就是这么个人,心直口快,我们再努把力就是了,再说谁能一开始就做得十全十美,都是慢慢实践琢磨出来的。” 王筱筱心里这个气,心说你刚才做缩头乌龟也就算了,现在又跑来充什么好汉,她斜睨着乔小安冷声道:“刚才你倒是挺会明哲保身的,现在又跑来充好汉。对了,我昨天晚上让你去找美文,你找到了吗?” 乔小安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食指在鼻子前搓了搓,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找,找了,但是没找到。我也不知道她昨天去哪了。” 明显底气不足的回答让王筱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来公司路上在岑颀车里那一声惊呼并非空穴来风,虽然是短暂的一瞥,可是这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她是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也绝对没可能认错的――她看见乔小安和美文一同从格林酒店走出来! 头头脑脑们都到齐的这一天显得格外的热闹。艾米的高强度高效率的工作模式像最具传染力的瘟疫一样迅速风靡公司,每个人的动作里都因此而沾染上这样的病菌。没人顾得上王筱筱这一天过得充不充实、开不开心。 指针在表盘上快乐的跑圈,下午四点,岑颀以最快的效率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赶去医院看望舒乔,王筱筱因为之前工作的失职,没好意思再占用上班时间干私事,假装自己很忙很努力的样子留在了公司充好汉。谢天谢地艾米下午去总公司参加会议,王筱筱躲在办公室里面壁思过,放下百叶窗,把雅安空前高涨的工作氛围屏蔽在外,一遍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圈,和时针赛跑的同时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当然不是雅安要如何发展的问题,她思考的是美文和乔小安要如何发展。其实看见他俩一同从格林酒店走出来她的确惊诧不已,但转念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也许乔小安找到美文的时候,已经太晚,所以没送她回家,就住了酒店。即使住了酒店,也不一定两个人就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王筱筱自己替他们想好了无数条不发生那个可能的借口,可是,这些借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在她质问乔小安时他那遮遮掩掩的回答将一切都说明了。他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不然,他为什么要隐瞒? 早上她没有当面戳穿乔小安,下来后也没有当面问美文,人总是会犯错误的,问题在于犯了错误之后的态度,她要静观一阵,看看这两俩人接下来的动作再做决定。有些事情不说破,稀里糊涂过一阵自然而然就化为无形了,可一旦说破,反而给了犯错者破釜沉舟的决心,这道理王筱筱当然明白。毕竟,美文和刘凯旋已经有六年的婚姻了,她不希望他们真的跨不过去那个心痒痒的七年之坎。 王筱筱揉了揉太阳穴,想把美文和乔小安的问题暂时放一放,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怎样把项目组的工作做好。这个艾米,果然像程立栋所言,不是一般的厉害,本来以为有了乔小安稀里糊涂就能对付过去,都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现在看来那乔小安也未必靠得住,谁让自己又偏偏是那领头羊,于情于理还是多上些心思才好。 不知不觉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王筱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停地查阅资料,关上电脑,嘴角不仅浮起一丝微笑,对于雅安新品的推广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准备晚上回家就把这计划写下来,明天就去找艾米汇报,虽不敢肯定艾米一定能通过,但多少是为今天失职的表现做回些补偿。 ------------ Chapter3 杀人犯 更新时间:2009-09-20 王筱筱拎着挎包哼着歌曲打开家门,发现行踪诡秘的林以生居然现形了。看见进门来的王筱筱,端坐在沙发上的林以生没头没脑便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王筱筱正想问他拉面馆里那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忽听他这么一问,以为说的是面馆里的事,便犹疑着试探:“我都知道什么了?” 林以生抖了抖手里的本子,王筱筱这才看见他拿着的是一摞稿纸,只听他朗声道:“睁开你那罪恶的眼,看看你那万恶的脸…..” 王筱筱一惊,这么和仄押韵的句子怎么那么耳熟啊,再看林以生手里抖动着的东西――那正是她写的小说。自从凌灏楠反反复复出现了两次以来,王筱筱已经彻底无法再写自己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搁浅的往事当真再次和生活里的人重合时,她才发现一切竟然是那样的模糊。相反,她对林以生的好奇却与日俱增,尤其是那次和他一起旅行之后,于是她开始把对他的猜测写成了小说。 她根据他藏在家里的那件警服,经常变换的职业,已及他莫测难辨的行踪,将他设想成了一个潜心隐藏多年的杀人犯。在小说里,她写道:若干年前,一个穷山村里穷苦人家的孩子,来城市里想创一番天下,可是上天偏偏要磨难这个孩子,他受尽了欺负,也被骗了许多次,不但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挣上大钱,让家乡的父母过上好日子,反而穷得一文不名,最后他堕落了,开始跟着一帮人学坏,抢劫、诈骗。无恶不作。有一年,在一次抢劫中,他误杀了一名警察,一念之差,让他沦为了杀人犯,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了逃亡的生涯,他东躲西藏,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城市,隐姓埋名…… 王筱筱正兀自一个人回忆着,就被林以生的声音打断:“总体来说,写的还是不错的,值得称道。可就是这名字也太那个了吧?――苦生?王筱筱你怎么能给我起这么个难听的名字呢?”看着王筱筱受惊的样子,林以生摇头感叹:“不过,真没想到,你原来是一个天才……” 闻听此言,王筱筱大惊失色,难道全给自己猜中了吗?“你,你真是杀人犯!” 林以生并不答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许平常没见的怪异,王筱筱心下一紧,看来果然给她猜中了。天啊,她竟然为了一个房子而和一个杀人犯结婚,那么他买房子的钱,说不定也是赃款。难怪此前旅行他身无分文时骗吃骗喝的技术那般娴熟,原来那可都是人家的看家本领。 “害怕了?”林以生阴阳怪气地问。 王筱筱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她的死期到了。她知道了他的老底,他还会留着她的活口吗?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而且是还是在她自己心爱的房子里。 “哈哈哈……”林以生突然大笑起来。王筱筱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林以生整个人因剧烈的大笑而抽搐得不行。 难道又被他骗了?她仍然心有余悸地呆在原地,保持警惕地望着林以生,不敢轻举妄动。她一只手慢慢地摸到了门把手,只等他准备攻击自己的时候,转身拉开门就逃出去,然后不管背后的他是否已经刺上来一刀,放开喉咙就喊“来人啊!抓杀人犯啊!” 林以生笑得没有力气了,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看见她此次此刻的造型,再度笑得差点晕过去。王筱筱真是气得不行,士可杀不可辱,太不像话了,就算他是个杀人犯也不能这样侮辱自己,反正都是要死在他手里,大不了和他拼了,这么想着,她胆子也大了:“哎!你到底笑够了没有,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了。要杀就来吧,来吧,别磨磨蹭蹭的,本姑娘脾气可不好,性子也急的很!要动手就趁早!”嘴里这样说着,她的手却一直没有离开门把手,她这是在用激将法试探他,等他凶相毕露的时候她再以最快的速度逃命,否则,就这样跑出去万一被他骗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林以生嬉笑着站直了身子,一个箭步抢到门边上,扣住王筱筱按在门把上的手,一把拽了过来,牢牢地钳在自己有力的大手里:“那么不怕死你准备跑什么啊?” 王筱筱这下彻底绝望了,没想到这还是个高智商的罪犯,连她最后逃跑的路也给决断了。他死不要脸的凑上来,很爽快地说:“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要牺牲,那我就成全你!不过――”他顿了顿,换上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在你死之前我们是不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先办了……” 王筱筱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她真想放开嗓子骂一骂该死的老天爷,让她死就死吧,还要这样侮辱她的清白,她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死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你还能张狂多久?你的死期也快到了!我尸体还没烂呢就该轮到你了!” “啊哟哟!这小娘子真是好生厉害呢!”林以生学着京腔继续调戏着王筱筱:“那就我们一起做一对风流鬼吧!” 就在撕扯的过程中,“啪”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去看,原来是一个信封。林以生松开攥着王筱筱的手俯身去见,猛不防背后突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哎哟!”一声嚎叫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我说你也太狠了吧,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真,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智商还这么低啊!” 王筱筱一只脚踩在他后背上,仍然心有戒备,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看他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又有点于心不忍,如果他要真是坏人,就凭她这一点力度也没有的一脚,早就给人反手一把抓住然后掀翻在地了,想来还是又让他给骗了,但这结果总好过他真是个杀人犯,王筱筱收回脚蹲在地上,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个信封,抽出来一看,乖乖,看来这小子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逍遥了,照了这么厚一沓照片,随手抽出几张看看,照得乱七八糟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也看不出来照的是什么景什么人,照片应该都是抓拍的,不是每一张里都有林以生。突然,王筱筱的眼睛放大了,因那摆在眼前的那张居然是林以生和一个女人亲密拥抱的照片,她想起以前在他电脑上也见到过他和一个女人的亲密合影,但可以肯定绝不是此时照片上的这个女人。王筱筱突然没了看下去的兴趣,把照片一丢,酸溜溜地站起来,一边揶揄着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看不出来嘛,感情生活还挺丰富的,怪不得不敢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原来就是个诈骗妇女的。” 林以生坐起身来望着她走上楼去的背影,脸上浮现起一丝胜利的笑容。 ------------ Chapter4 补救计划 更新时间:2009-09-21 第二天一早,王筱筱把连夜赶写好的一份计划放在了艾米的办公桌上,艾米轻轻拍了拍稿纸,并不急着看,抬手招呼王筱筱坐下,然后轻笑了一下说:“昨天开会时,我的话说得重了些,希望你不要见怪。” 王筱筱慌忙摆了摆手:“不会不会,之前是我工作做得还不够,您尽管批评就是了。”说不上来为什么,王筱筱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艾米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让她从第一眼见到她时起就有一种压迫感。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王筱筱总觉得艾米并不喜欢自己。 艾米看见王筱筱脸上不自在的表情,想缓缓气氛,清清嗓子放柔了声音说:“这份计划我一会儿会仔细看,你先大概说说吧。” 放柔嗓音的艾米反倒让王筱筱觉得有些阴阳怪气,不过一提起计划,王筱筱立马来了精神,那可是她熬了一个晚上赶出来,“是这样的艾总,这份计划还算不上完整,能算是整个推广中的一小部分吧。雅安现在升级换代,在重新推出形象的同时,我觉得也可以结合一些节日做一些公益性的宣传,我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这个月,节日比较多,我们就集中在这个月的节日上做文章,多上一些公益广告,最后落雅安的版,这样一方面有助于我们提升形象,另一方面也是让消费者觉得雅安无处不在的关怀。这份计划里,是我根据下个月的节日,做的一整套广告创意。” 艾米认真地听王筱筱讲完,赞许地拍了拍手:“说得好!没错,公益广告商业化必将成为一种趋势。不过,你这个计划还让我有些担心的就是,在电视上的播出问题。电视台下个月的节目排期你有提前了解过吗?万一冠名公益广告已经被别家抢了先,我们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了。再者,我看这个制作量也不算小,我们能不能赶在下个月播出前拿出这些广告也是个问题。” “节目排期的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广告片按时拿出肯定没问题,这种公益广告都是简单制作,我以前在艾天的时候也经常做这样的广告,如果这些方案都通过的话,我马上就联系艾天,让那边的制作团队加班加点也要赶出来。至于播出排期,我下午就叫小安和电视台的人联系一下。” 艾米听王筱筱滔滔不绝地讲完,很是一番别有用意地说:“真没想到,你一个晚上就能琢磨出这么多东西,看来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难怪岑颀指名道姓非要你担任这个组长不可,呵呵。” 艾米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王筱筱终于恍然大悟,难怪程立栋当初突然让她当上了这个项目组长,要不是这样,看来现在这个项目组长必是乔小安无疑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岑颀的安排。 艾米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王筱筱已经没再听得进去,直到艾米说要赶去总公司,王筱筱才闷声不响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岑颀来敲过几次门,王筱筱都拒而不见,她现在心里乱得很,虽说当初本来就不在乎这个什么项目组长,可不管怎样,程立栋能对她委以重任,她多少也觉得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认可,可是现在,一切真相大白,那不过又是岑颀的举手操纵,想起她上次突然莫名其妙地被派去上海出差,也是他的安排无疑,为什么自己总是像一颗棋子一样的任人摆布,就算他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也不行,她仍然觉得不舒服, 中午吃饭的时间,王筱筱终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岑颀穿着一件黑色紧身条纹衬衣倚在王筱筱门前,劲口敞开的扣子暴露出褐色而性感的肌肤,淡淡的阿玛尼水香味飘进王筱筱的鼻息。她屏住呼吸望着他:“找我有事吗?” 岑颀摇了摇头,问:“早上艾米又为难你了吗?” “没有。”王筱筱淡淡地回答,然后准备绕过他出去吃饭,她往左偏他也往左偏,她往右挪他也往右挪,恰到好处地堵着她的出路。“你今天看上去怎么怪怪的?”岑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王筱筱没好气地说:“我哪里怪啊,我就是有些饿了,我现在要去吃饭,请你别挡着我了。” 岑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连早饭都没吃也没你饿得这样夸张。” 王筱筱叹了口气,看着他,看他接下来还想说什么。岑其笑了笑,问:“你们家附近有早餐卖吗?” 王筱筱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一不留神就自作多情了一把,她以为岑颀这么问是想为她带早餐,岑颀对她有好感她还是感觉得到的,要不然他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把她从程立栋那里挖过来做这个忍气吞声的项目组长?但要是连早餐都给她准备好,那也做得太明显了。那可不行,王筱筱赶忙点着头说:“有的有的,我们家附近的早点铺子多得很。” 可是紧跟着,她马上就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岑颀笑意盈盈地跨上一步紧挨着她说:“那以后就要麻烦你每天早上为我带早餐了!” 她没听错吧?他要她以后给他带早餐?还每天? “为什么?” “因为我单身啊,没有人照顾饮食起居,如果我要是因为身体健康得不到保证而影响了整个项目的工作,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王筱筱干瞪了瞪眼,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下午一上班,王筱筱便打发乔小安去电视台联系播出排期的事。王筱筱走到艾米的办公室跟前,看了看紧闭着大门,猜想艾米下午可能在总公司不回来了。本来还想和她讨论一下公益广告的事,看来也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途径大办公区时,看见美文正端着一杯咖啡愣神,自从上次刘凯旋作为软件公司业务员登门雅安之后,美文情绪一直低落。王筱筱想过去跟她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加之看见了她和乔小安不明不白地出现在酒店门口,心里始终有点别扭,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便给舒乔拨了电话。以前听人说过,打胎之后的人需要静养恢复,何况是引产,更得好好修养,基本上就跟坐月子差不多了。本以来舒小姐正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没想到人家第二天就出院了,现在正开着红色小海马满大街溜达呢。王筱筱连哄带吓的都不管用,人家那位姐姐说医院不是好地方,再呆下去就甭想出院了。王筱筱无奈,只得说那你到我们公司来吧,正好艾米不在。舒乔二话不说,撂下电话就冲艾天来了。 在来雅安的途中,经过曾经和岑桑经常去的紫薇茶坊,舒乔放慢车速开了进去,留恋片刻便拨转车头,沿着刚能通过两辆车的狭小胡同往外开,突然转弯处驶来一辆白车,两辆车擦肩而过的同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真是冤家路窄,那白车的主人正是程立栋! “哟,小乔!这是咱们第几次狭路相逢了?”程立栋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对面的舒乔,此时的这个女人与那天医院里已判若两人,近距离观察让程立栋得出的结论是这小妞长得还真是不赖。 “程老板,请自重。我不喜欢跟我不熟的人称呼我‘小乔’,你可以叫我舒小姐,也可以叫我舒乔。”舒乔看着程立栋不冷不淡地说,仿似早已忘记了那天在医院里他的大恩大德。 “知道,舒乔嘛。”程立栋呵呵一笑,也不计较她的态度,“怎么样啊,身体恢复得可好?这俗话说的好,打胎就跟做小月子似的,你这没事满大街的溜达啥啊?” 舒乔反唇相讥:“你每次质问我的时候,好像自己也做得不怎么样嘛,你身为公司总经理,上班时间开着车满大街溜达又所谓何事呢?” 程立栋灵光一闪,想到王筱筱平时请假时使用频率最高的那个借口,说:“我找灵感啊。 “找什么灵感?”舒乔眉毛一挑。 程立栋一副你是外行不骗你骗谁的样子道:“嗨,这不公司最近准备拍一个短剧嘛。本来这事该王筱筱做的,现在她调去了项目组,这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个接替的人,编剧的事就得我自己来了,嗨!也没什么。” “哦?那你灵感找到了没有呢?”舒乔假装很感兴趣地问。 “找……哪那么容易好找去,除了找灵感,还得找素材,没那么容易。”程立栋说得跟真事似的,突然想起以前听美文提到过舒乔的身世,好像很早就没了父母,想来她现在的这个性格也是跟成长环境有关,一时来了兴趣,便把头探出车窗靠近舒乔问:“我听说,你小时候好像挺苦的哈?” “这跟你的剧本有什么关系吗?”舒乔不动声色的反问。 程立栋怔了一怔,反应尚快:“是……是呀,可以借鉴一下,呵呵,拍的是个公益短剧嘛,描述的都是些成长经历比较坎坷的孩子,你不知道啊,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心理是极其容易扭曲的,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走上犯罪道路,所以必须得宣传!这广告公司啊,那是责任重于泰山!” 舒乔笑了一下:“程老板你可真是忧国忧民啊。” 程立栋一时咂摸不出这番话是褒是贬,有些尴尬地笑着。 岂料舒乔话锋一转:“你可真够损的,顶着个编剧的帽子,在这里挖身世挖辛酸挖背景。缺――德!”最后两个字吐得是铿锵有力,红色海马油门一踩,嗖地一下擦着白色奥迪的边就飞了出去。 ------------ Chapter5 乱花渐欲迷人眼 更新时间:2009-09-21 舒乔光临雅安,让美文的心情一下好起了不少,再管怎样,比起形单影子的舒乔,她还算是要幸运得多,刘凯旋再没本事人家也是凭劳动吃饭,并且一心一意地守着他和美文的家那是事实。 舒乔的自我调节能力出乎王筱筱和美文的意料,尽管她们知道她也只是表面上伪装的坚强罢了,但这样的事换在王筱筱和美文的身上,她们可以肯定即使像舒乔现在这样表面假装安然都做不到。 雅安的员工基本上都认识舒乔,因为舒乔的美容会所一直用桑颀的产品,舒乔也偶尔会到雅安公司来。舒乔跟那些熟识的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便和美文进了王筱筱的独立办公室。 “真不错!”舒乔坐在王筱筱的位置上环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赞许地点了点头:“咱们筱筱,以后也要当女强人了。” “得了吧,”和美文并肩坐在沙发上的王筱筱吐了吐舌头:“你就别提什么女强人了,我们公司现在那个女强人就已经快让我受不了了。我也没得罪过她,可就是觉得她很不喜欢我。” 舒乔不屑一顾地说:“你是说艾米吗?用不着理她,那个女人以前在桑颀总部做董事长助理的时候曾经很喜欢岑桑,可惜岑桑根本看不上她,退而求其次,后来她又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岑颀,只可惜岑颀对她……”舒乔耸了耸肩,“所以,她讨厌你是情有可缘的。呵呵,谁叫岑颀那么喜欢你呢。” 闻听舒乔爆料艾米的私人感情时王筱筱还偷笑了一把,但听到后半句岑颀喜欢自己,马上又有些不知所措了。舒乔和美文交换了下眼色,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女人不知不觉地聊着,突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乔小安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进门便看见坐在屋里的三个女人,尤其是坐在王筱筱位置上的舒乔格外显眼。乔小安腼腆地笑了一下:“舒乔你好,这么快就出院了?”舒乔也没回话,不置可否地把头转向了一旁,乔小安连忙又对着王筱筱说:“哦,不好意思啊筱筱,刚才我太着急了,忘记敲门了。” “嗨,你看你,不就是个门嘛,什么敲不敲的。”王筱筱觉得乔小安有时真是有点小题大做,太过认真了。 乔小安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一张排期表递到王筱筱面前:“这是电视台那边的排期表,下个月还没有商家冠名公益广告,只要广告片按时出炉,我们的那个计划就没问题了!” “真的!”王筱筱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按着乔小安的肩膀说:“太好了小安!我马上就给程立栋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给我留出足够的人马赶做这套片子!” 坐在一旁的舒乔闻听“程立栋”三个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便看向了别处。而美文则在乔小安进来后就开始变得不大自然,很快,借故说出去打个电话就匆忙离开了。美文的反常没能逃脱舒乔的眼睛,她转头望着美文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 乔小安看着眼前兴奋满满地王筱筱,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道:“不过……这广告的方案艾总好像还没有回复吧,我们是不是得等她……” 他这样一说,王筱筱马上一拍脑门:“你看我,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当然得等她审核,嗯!我今天就加班等她回来,要修要改马上给她整出来,这个事情耽搁不得。” “你看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敬业了,我都不习惯了。”舒乔呵呵笑着打趣。 王筱筱依然难以抑制高兴地说:“这可是我在雅安打的翻身仗,你都不知道那天开会我有多丢脸,是吧小安!”说着,王筱筱别有用意地看了乔小安一眼,坏坏地一笑。 乔小安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般转向舒乔:“舒乔,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哦?请我一个人吗?”舒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碰到舒乔的目光,乔小安有些紧张,看了看一旁的王筱筱,说:“算是吧,筱筱不是说要加班的吗。” “好啊!”舒乔啪地拍了一下手,干脆利落地说:“那走吧!” 王筱筱没想到舒乔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跟乔小安一起共进晚餐,多少年前,这可是乔小安梦寐以求的理想,可是现在,短短的几句话就轻易搞定了,看来不是舒乔被岑桑的事情刺激疯了,就是乔小安真的转运了。 舒乔跟乔小安一前一后走出王筱筱的办公室,舒乔隔着老远给了美文一个飞吻,然后先行开路地向外走去。坐在大办公区的美文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然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看她的文件,站在远处的王筱筱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折回办公室的王筱筱彻底陷入混乱,如果说先前对美文和乔小安的猜测还抱着一丝侥幸,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地判断美文和乔小安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成这个样子,本来为了美文和乔小安的事情她就已经够烦乱的了,现在,舒乔又毫不知情地淌进了这滩浑水,如果说舒乔只是借乔小安调剂一下自己暂时空缺的情感,那么她可曾想到这将会造成她和最好朋友之间的破裂?这道理,即使是没有多少感情经验的王筱筱也明白,女人最可怕的时候,便是吃醋的时候,可就在刚才,她分明已经看见了美文脸上的醋意。 王筱筱靠在椅子里转了一个圈,如果是这样,那倒真不如把程立栋和舒乔撮合到一起算了,这么做当然不是给乔小安和美文制造机会,至少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让美文跟舒乔反目。这么想着王筱筱就连忙掏出手机想给程立栋打个电话,手机刚一拿起,岑颀适时打来了电话,问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饭,王筱筱心烦意乱地拒绝了,刚放下电话,美文站在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想早点回家,王筱筱马上点点头。 美文一走,王筱筱颓然地靠在椅子里,想想还是先不要给程立栋打电话了,也许舒乔和乔小安也就是以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身份吃个饭而已,要是真给程立栋打了电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莫名其妙地说给他介绍对象?那不是明显说他爱情失败等着挨骂吗?算了算了,王筱筱长舒一口气,先静观其变吧。 ------------ Chapter6 温柔陷阱 更新时间:2009-09-22 舒乔的红色海马围着四合院菜馆绕了一个圈,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停下。乔小安先行下车绕到驾驶座那边为舒乔拉开了车门,舒乔拉过自己的手袋对乔小安笑笑,优雅地下了车,“滴滴”两声锁上车门。 四合院菜馆是g城唯一家采用传统四合院风格建成的建筑。所谓四合,即东、西、南、北四面房屋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口”字形。四合院菜馆规模不大,跨进院门便见一个绘有喜鹊登梅的影壁,四周用砖雕装饰。院内直通正面的大道是石板铺设的路面,从中间分向东西两侧的小道则用鹅卵石铺就而成。院子当中座无虚席地围着几桌食客,在他们周围,三三两两的几株海棠恰到好处地点缀其间。 院子的东西俩侧各有四个房间,分别取了古韵雅致的名字。舒乔像是这里的常客,进了院子便马不停蹄地向东侧的厢房走去。这里的厢房不是包间,每见房里分别放着四五张木质四方餐桌,做工质材古色古香。乔小安一边左右环顾着,一边啧啧声叹,舒乔则一个人埋头点单,末了将菜单一合,交给服务员,笑着对乔小安说:“想你也是第一次来,我自作主张点了菜,都是这里最拿手的,你没意见吧?” 乔小安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没意见没意见,全听你的,你的推荐肯定没错!” “呵呵,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一张巧嘴生蜜啊。”舒乔边说边给乔小安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乔小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舒乔的话仿似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这个曾经带给他深深挫败感的女人如今就这样笑魇如花地坐在他对面和他谈笑风生,更让他有了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错觉。纵然岁月的改变已经慢慢地弥补了乔小安早年所缺失的那些自信,可是在这个女人跟前他始终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多时,点的菜便全都端了上来,舒乔像主人一样地招呼乔小安吃菜:“快尝尝,看看我推荐的怎么样!这家菜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给镇住了,真想看看他们家厨师是什么样的,怎么感觉做出来的菜能勾人魂似的。” 乔小安被舒乔的比喻逗笑,挽着袖子拉开了大吃一场的架势:“勾人魂的菜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一定得好好尝尝。” 舒乔举起茶杯:“我呢,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听王筱筱说你可是她的大得力,没有你她这个项目组长简直就没法做下去,来来来,这杯先替王筱筱敬你!” 乔小安闻听此言慌忙放下筷子,端起自己的茶杯:“哪里的话,都是为了工作嘛,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杯子咣当一声砰在一起,舒乔先行喝下,纤细玉指在嘴唇上抹了抹,娇嗔地一笑:“你就别谦虚了,筱筱说你为了工作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那不是为工作耽误了终身大事?” 乔小安愣了一愣,他的确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女朋友,可也不记得跟王筱筱说过,不过来不急仔细琢磨这些,乔小安已经被舒乔那双媚眼晃得三魂丢了七魄,他咂摸不过来舒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无心的问问而已,还是终于发现了他乔小安这块迟来的金子对他回心转意了? “怎么了小安?吃菜啊。”舒乔笑意盈盈地提醒着出神的乔小安。 乔小安恍然如梦地回过神来,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光看了看舒乔,这才动起筷子吃菜。 两个曾经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人,如今却像老熟人似的相谈甚欢,席间气氛真是难能可贵的融洽。舒乔舀了一勺软哨土豆泥递到乔小安的碗里,突然出其不意地问:“小安,你到现在都还没找女朋友,是不是心下念着什么人,忘不掉啊?” 乔小安举在半空中的筷子顿住了,他呆呆地望着舒乔,望着那双仿似长了无数只勾魂小手一样的眼睛,突然一种异样的冲动袭遍全身,只见他“啪”地把筷子一放,一把攥住舒乔握着勺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语无伦次地说:“舒乔,其实我……” 此时此刻,半开着的浆纸木窗外面,面色铁青的美文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下午舒乔和乔小安离开之后,美文就借故离开了,之后打了辆车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微风撩起阵阵寒意,撩拨着心底也结起了一层冰,美文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舒乔眼角余光目送着离开的美文,眉头一挑,游刃有余地抽回被乔小安握住的手,依旧巧笑嫣然地说:“你看你,饭吃得话都不会说了。我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家吧。” 依旧飘在万尺高空的乔小安还想再说些什么,舒乔已经抬手招呼服务员结账,一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贴着桌面推到乔小安面前:“有空打给我。” 乔小安握着舒乔递过来的名片,摩挲良久,直到舒乔已经起身向外面走去,这才赶紧将名片收好,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舒乔听见踢踢踏踏追上来的脚步声,冷眼斜睨了一下侧后方,先行一步坐进车中,乔小安还没拉的及拉开车门,舒乔按下车窗探头道:“真不好意思,小安,我有点事情就不能送你了。” 乔小安握着车门把手的手匆忙收回,尴尬地顿了顿,笑着耸耸肩道:“哦,没关系的,你有事就先忙吧。” 舒乔已经发动了汽车,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比了个打电话的造型,“那回头见了,拜拜!” 乔小安地目送着舒乔的红色小车从四合院的小胡同消失不见,仍然久久站立在原地。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一个难以言语的奇妙夜晚,纵然只是跟她在一起吃了个饭,仍然让他心潮澎湃,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让他无法抵挡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 Chapter7 如果最初遇见你 更新时间:2009-09-24 王筱筱揉了揉太阳穴,已经晚上九点了,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给艾米打一个电话,乔小安下午从电视台带回来了好消息,可是这边的方案却还没敲定,如果最终因为制作周期的牵制不能按时播出,而使整个方案流产,那就太可惜了。 “喂?”艾米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仿似已经睡下了的样子。 王筱筱局促地握着电话,不知道是先道歉还是先讲方案的事。艾米应该是看了来电显示,在王筱筱端着电话犹豫不决的时候先声发问:“是王组长吧?有什么事吗?” “是我,艾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王筱筱终于还是先表示了歉意。 艾米轻描淡写地说:“哦,没什么,最近总公司那边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累了,早睡了些。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艾总,早上那个公益冠名的方案,我下午已经叫小安去电视台问了,那边说排期空缺可以上,就等我们这边的片子了。我是想问您一下,那套方案里的脚本您看过了吗?” “哦,那个啊,真不好意思,今天忙起来都忘记了。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回公司就看好吧?”这样的语气让王筱筱听起来明显地觉得不被重视,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善意地提醒道:“那好的艾总,只是我们时间不多了,我怕到时候制作周期会很赶。那您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您看过了再说。” “就这样。”艾米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王筱筱收回手机,长嘘一口气,这个古怪的女人,从来也不叫她的名字,回回都是“王组长王组长”的叫,每次听她这样称呼王筱筱都觉得别扭得要死。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开始准备打道回府,替人辛苦卖命还一副吃力不讨好的样子,王筱筱真是有些愤然。一切收拾停当,正准备关灯,突然门边黑暗的大办公区里冷不防闪出个人影,王筱筱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仔细一看,那俊逸潇洒的身影已走到了光线里来,原来是岑颀。只见他微微笑着对她说:“这么辛苦,还在加班。” “你不吓我会死啊。”王筱筱嗔了他一句,又劫后余生般地拍拍胸口,说:“也好,我正担心一个人坐电梯会不会遇见鬼呢。” 岑颀耸了耸肩:“那恭喜你,你遇见了。” “啊!在哪?” “我啊,色鬼也是鬼啊。”岑颀哈哈大笑起来。 “去你的吧。咦?这么晚了你来公司干嘛?”王筱筱问。 “我来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 “提醒你,不要忘记明天我的早餐。” “真要带啊?早知道我就说没有了。”王筱筱直到现在都后悔不迭,这就是自作多情的代价。两人关上灯锁好门并肩走向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岑颀突然问道:“筱筱,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王筱筱手里的文件袋“啪”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稿纸像天女撒花似的散落了一地,她慌忙蹲下身拾捡,岑颀也蹲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她,仿似在等着她的回答。王筱筱觉得口干舌燥地讲不出话来,要怎么讲呢,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她也知道他早就知道她结婚了,可是,林以生到底是干嘛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总在惋惜,为什么和你一起买房子的人不是我。”耳膜里灌进那句话的时候电梯“叮咚”一声来了,王筱筱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抱着文件袋一步跨了进去,岑颀没有立即跟进去,等到电梯门缓缓将要合上的时候,他才撑起一只手臂挡着那门,定定地看着她问:“我可以把你从那房子里赎出来吗?” 电梯门一下一下地打在他那只横亘着的手臂上,她不回答,他也不放手,两个人就这样站了许久,她一把把他拉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摇摇晃晃地向下驶去。他微笑着看身旁矮过他一头之多的王筱筱,幸好她没有把他推出去,她是把他拉了近来。这样的结果,算不算是她对他的默许呢。 岑颀将王筱筱送到水岸花都的门前便开车离去,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感叹一声,回想起刚才在电梯里,她看着他的眼睛,温暖而清澈,就像婴儿的眼睛一样黑白分明,迎着他灼灼的目光她却不敢有拥有他的奢望,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是值得他将她捧在手心里的,可是看着他一寸寸褐色的,近在眼前肌肤,她觉得是那样的温暖和真实,她有些感动得想哭,就算是骗自己,她也宁愿相信一次,他是真的爱她的。只可惜她的心里,再不能像当年那样纯粹地去接受一个人和一份感情的开始,如果一开始,她遇见的那人是他,那么这么多年来,在爱情上她可以不必绕那么多的弯路,一开始他就可以给她满满的幸福,盛都盛不住。 ------------ Chapter8 表妹要来 更新时间:2009-09-24 王筱筱回到家里,林以生果然不在。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走了一圈,脑袋里便开始一遍遍回放着岑颀在电梯口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要把她从这房子里赎出去,他说要把她赎出去…… 王筱筱重回客厅把自己重重地撂倒在沙发上,那个“赎”字让她感觉像是把自己卖给了这个房子一样,用她从此往后整整一生的时间作为这座房子的交换,真的值得吗?和一个根本还是陌生的人,和那个充满了变数的未来。 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王筱筱以为那会是岑颀打来的,没想到竟是家乡久不联系的表妹蓝田。蓝田从小上的艺术体操学校,退役后在家乡的体育运动中心成为了一名艺体教练,平时总是国内飞来飞去地带着一帮小队员参加各种比赛,很少有时间联系王筱筱,这次突然来电话,是因为一个星期后,她将带着她的队员到g城参加一个比赛,到时希望能和多年未见的表姐见上一面。 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让王筱筱感到意外,同时也有几分小小的欣喜,她和蓝田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了,更不知道如今已经成为教练员的蓝田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记得以前蓝田还是队员哪会儿,她们上的那所体操学校的老师管教十分严格,每次放假前都严厉地警告队员,如果放假回来,谁胆敢长胖一斤,就罚跑400米的跑道40圈。于是蓝田每次回家,吃东西时都仿似做贼一般的诚惶诚恐,王筱筱就经常用手握着蓝田细细的小手腕给她比胖瘦,安慰她吃这点东西是不会长胖的。 有一年过年,适逢蓝田正参加完一个集训回来,看着她又黑又瘦的小脸甚是可怜,外婆心疼地搂着蓝田说要好好补补,那年过年的伙食就变得格外好。不过那年正准备迎接高考的王筱筱一点胃口也没有,象征性的吃完饭就提早从外婆家离开,可蓝田还在破釜沉舟的吃着,她周围的大人们或打麻将或下象棋好不热闹。筱筱回到自己家里没多久,电话就从外婆家里打了过来,唏哩哗啦搓麻将的声音混杂着筱筱妈妈尖利的叫声:“快,赶紧上药店去买盒江中健胃消食片。蓝田吃多了,我们这正忙。”筱筱当时皱着眉头想,这世界上还当真有人是撑死的。 记忆之门一下子打开,那年的那个春节历历在目。筱筱买完消食片,就踩着一路上燃放鞭炮留下的红色纸屑,小跑着赶去了外婆家,门一打开,就看见电灯前烟雾缭绕,筱筱妈一边摸着手里的牌一面骂筱筱爸“少抽一根你会死啊”,外婆则不耐烦的催促着筱筱妈快打,筱筱的小姨也就是蓝田的妈妈隔着筱筱妈宽大的身躯盯着电视机一面冲在另一桌下象棋的蓝田爸嚷嚷:“大点声大点声!” 筱筱绕过这群人向卧室走去,就看见蓝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已是动弹不得,半张着嘴巴,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样子跟死了似的。筱筱坐在她跟前,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也不支声。 “倒杯水。”蓝田气若游丝。 “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筱筱歪着头问。 “啊。”蓝田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挣扎着坐了起来,筱筱赶紧从外屋接了杯水替她边撕开消食片的包装。蓝田一把夺过撕开的消食片,忙不迭地塞进了嘴里。只见她皱着眉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然后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一仰脖把大半杯水灌了进去。还没等倒腾口气,电话就响了。王筱筱接起来就听见一个小女孩哭哭啼啼的声音问:“蓝田在吗?”“在呢,”筱筱一边回答一边瞟了一眼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的蓝田,对着电话里那孩子说:“不过刚才她吃多了,撑着了,暂时动不了。你有事吗?”那小女孩一听,索性大哭起来:“我也吃多了,我长了两斤,想问问她胖了没有……没事了。” 蓝田因为那顿饭吃伤了,剩下几天都没了胃口,万幸返校那天没有长分量。但是听说那打电话的小姑娘,因为长了两斤膘,不但被罚跑了80圈,还让她们教练给在脑门上用圆珠笔写了个“猪”字,整整一天不许擦掉,说是对她不自重的惩罚。 想到这里,王筱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小表妹即将来到充满了期待。 ------------ Chapter9 贵人相助 更新时间:2009-09-25 第二天一上班,王筱筱就在办公桌的日历上蓝田到来的日期上画了个大大的圈,虽然还有一周时间,她已经抑制不住地想要见到她了。 办公室门外突然飘过一阵高跟鞋磕碰地面的声音,那铿锵有力的紧凑节奏不用猜也知道是艾米。王筱筱慌忙合上日历,拿起新打印的一份稿件向艾米的办公室走去,趁艾米还没看那份方案之前,王筱筱昨晚又连夜修改了几处地方,现在她对这份方案已经相当满意了。 站在艾米办公室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许诺之后王筱筱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双手将方案呈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艾米一边匆忙地翻着自己桌上的文件,一边叹息:“哎呀,今天一大早就接到总部的电话,看来我今天又得呆在那边了。最近的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我这都忙得乱了套了。” 王筱筱怔怔地看着她:“可是,艾总……我们的那个公益冠名的方案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再不开始执行,恐怕……” 艾米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看着王筱筱说:“你看这样好不好,王组长,我这边现在是真的抽不出时间看这方案,要不然你自己把关就可以了,我信得过你。不过,你要是心里没底的话,等我晚上回来看过了给你答复也行,你说呢?” 王筱筱最初的热情早已浇灭了一大半,只好悻悻地说:“那,那我还是等您晚上看过了再说吧。” “好,那就这样,方案先放这吧,我晚上回来一定看。”艾米点点头,便开始往公文包里一样样装将要带去总部的材料。王筱筱站在旁边一直看着艾米整理完毕,也没见把她的那份方案放进公文包,有些不放心地说:“艾总,我的这个方案您还没有装进去呢。” 艾米晃眼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桌子上的那份方案,又看了看公文包,叹息着说:“你看,我今天要带去总部的材料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搞混了后果很严重,这份就先放在这吧,我今天晚上回来拿。” 话已至此,王筱筱还能再说什么。艾米离开后,王筱筱再度陷入极度焦急又什么也不能干的状态,这感觉太像是睡梦中找厕所,你十分十分想上厕所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她看了一眼乔小安昨天带来的那份排期,又看了看方案里那七八支广告脚本,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给程立栋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程立栋如约出现在雅安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中,独自坐在窗边的王筱筱早已恭候多时了。 “找我什么事啊?”程立栋隔着老远就开始嚷嚷起来。 等他落了座,王筱筱便把这段时间到雅安以来项目组工作的情况、自己前段时间工作的失职和在会议上的出糗的事向他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最后王筱筱又向他讲述了那份她自认完美的公益广告冠名的方案,以及艾米迟迟未作回复的态度。 “程总,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请你先给我安排几个人把片子先做了,我真怕时间来不急了,这艾米左推右推的,一天一个借口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怕到时候这计划流产了。”王筱筱的语气里充满了恳求。 没想到程立栋皱了半天眉头,竟决绝地摇了摇头,道:“不行,这艾米没有签字,我可不能调人给你做,那万一到时候她不认账了,我找谁要这个钱去?” 王筱筱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道理,可还是不死心地说:“这不是已经成立了项目组吗,费用打包支付的啊。” “你当我傻啊?成立了项目组,这单就归你们项目组的人来做,你现在额外又让我给你调拨人手,当然得有人买单啊!” “也没说不给你钱啊?” “你甭跟我来这套,要做可以,雅安的领导大笔一挥签上字,我立马派最好的人手给你做。哎我说王筱筱你这才调去没几天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啊,做完这个项目你还是我艾天的人你知道不知道?当个组长瞧把你美得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缺德啊?” 程立栋不说话了,自顾自地拿起杯子喝饮料,半晌呵呵一乐:“这鸡叫有早晚,天亮一起亮啊。” “什么意思?” “说明你进步了,出息了,在艾天六年都没能让你成长起来,看来这雅安还真不是一般地方,锻炼人,真锻炼人!”程立栋连夸奖带讽刺的,听得王筱筱太阳穴突突直冒。 “筱筱,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吧慢慢来。”程立栋没头没脑地又冒出这么一句,王筱筱彻底被他弄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答应就不答应吧,王筱筱现在真是觉得好不恼火,这件事从头至尾她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何苦呢? 程立栋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王筱筱,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火烧火燎,哼笑了一下,换上一副语重心长地口吻说:“筱筱啊,怎么说呢,给人家打工,要用的时候你是宝,不用你的时候你就是草,哎我这么说你不要误会,这不是在讽刺你。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也听明白了,我虽然不知道你跟艾米到底怎么回事,但我也能猜到反正你就是把人得罪了。所以,什么时候你都得腰里掖着张牌,见谁跟谁来。这次这件事,你要是以为做成了那就是你打的翻身仗,那你就错了,人家现在就是故意在跟你过不去,就算你费气八力地把这事做成了,她也不见得就会欣赏你,还指不定琢磨着下一次该在哪算计你,所以你得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听程立栋这么一说,王筱筱顿时觉得像见了家长一样,满腹的委屈都突突地往外涌:“我怎么知道我哪里把她得罪了。倒是听舒乔说过她以前喜欢过岑桑、岑颀那兄弟俩,不过人家好像对她都没什么意思。” 程立栋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吃醋,绝对是吃醋!我早就看出来岑颀那小子对你有点意思了,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王筱筱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再跟他磨下去也是多说无益,站起来就向外走去, “哎!等等!”程立栋喊住了王筱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艾天的人,我艾天的人在外面给人欺负了,我脸上也没有面子,这次就当我花钱让你买个教训,你给我记好了啊,绝对没有下一次!” 王筱筱转忧为喜地回头望着他,真恨不得跑过去抱着他的脑门啃一下!心下一高兴,突然想到舒乔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 Chapter10 如坠云端 更新时间:2009-09-26 王筱筱记着程立栋的一番教诲,回去后没有告诉任何人程立栋答应为她调拨人手制作片子的事情,现在她可以不急不躁地等着艾米给她回复,就算她拖到临播出的前一天再告诉她结果,她也不怕了。这就叫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王筱筱接了杯咖啡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突然发现乔小安这一整天都显得心神不宁,想上去问问他昨晚和舒乔共进晚餐结果如何,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事,正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就看见美文黑着一张脸走到乔小安的桌子前,丢下一张什么东西在他桌子上,然后自顾先行走了出去。王筱筱假装没看见似的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后扒开百叶窗留出的一丝缝隙向外偷窥,只见乔小安抬头左右环顾了一下,确信没有人注意他这才紧张地打开纸条,看完后迅速将纸条攥在手中捻成一个小团,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握着鼠标点了一会,这才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假装漫不经心地向外走去。 王筱筱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溜了出来,向那两个人出去的方向悄悄追了过去,美文和乔小安都是朝大门的方向走出去的,正是上班时间,王筱筱估计他们不可能跑到外面去说些什么,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楼梯的转角,这么想着的时候王筱筱正好走到了门边,刚要迈出步子跨出去,突然迎头撞上一个人。不用抬头她也知道这是谁了,因为那摄人心魄的阿玛尼味道已经让她有些醉了。 “筱筱,你要去哪里?”一双温暖的手臂接住了她,王筱筱有些慌乱地站稳了身子,他今天穿着的这件灰色桑蚕丝短袖条纹衬衫,和平常的云淡风清判然不同,这种样子的岑颀看上去像是一个高贵华丽的王子。王筱筱觉得自己面颊发烫,不是因为今天面前的这人穿得实在是惹眼,而是她刚才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有那么一两秒她甚至有些贪恋起那个怀抱。 王筱筱知道此时他一定看到了她绯红的面颊,她有些慌张地挥了挥手,一指门外:“你,有没有看见乔小安和美文?” 岑颀回头望了望,耸耸肩:“没有,我的眼里只看见了你。” 王筱筱不知道这话是否别有用意,不想再猜也不想自作多情,她很明白自己才不是有意要往他怀里钻,她是在跟踪乔小安和美文,只可惜她这跟人的技术也实在是太差,不但把目标跟丢了不说,还把自己给送进了别人的怀里。 王筱筱扒开岑颀就要往外跑,结果一只手被牢牢的抓住,不由分说地就给拖着拽了回去,王筱筱想喊又不敢太大声,毕竟她这是在跟踪,可惜对方力气实在够大,王筱筱只有忍气吞声地被他拽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把她按在他的椅子里,绕到她的身后,一边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心情大好着说:“坐好了别动,给你试试我这次新带回来的产品。” 岑颀从包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细瓷瓶,慢慢旋开盖子,倒了一点在手上,慢慢地揉搓,立即香气四溢,他像一个帅气的美发师一样将那东西轻轻地涂在王筱筱的头发上,“怎么样?这味道不错吧?这是雅安配套的免洗护发精华素,你是独家试用。” 王筱筱很不争气地任由他摆布着,就像一株被精心伺弄着的植物,安静地享受着主人的呵护。突然,一阵熟悉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王筱筱抬起头来,就看见舒乔笑意盈盈地站在岑颀办公室的门口望着他们。 “舒乔?你怎么来了?”王筱筱一下子从岑颀的椅子里跳了起来,这场面的确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岑颀倒是泰然自若地冲舒乔摆了摆手。 舒乔假装没看见王筱筱一脸的尴尬,也不走进来,只坏坏地笑着说了句:“我是来找小安的,你们继续!”说完就走了出去。 闻听此话,王筱筱更像屁股点了火箭一样冲了出去,舒乔和乔小安不是来真的吧?要不是她聋了就是舒乔疯了,这个时代真是太让人难以琢磨了。王筱筱赶上舒乔一把拉住她小声问:“舒乔你不是来真的吧?你们不就昨天一起吃了个饭吗?怎么了这是?” 舒乔低头笑了笑:“筱筱,你就别管我的事了。” 王筱筱死死扯住要走的舒乔:“你不能跟乔小安在一起,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你难道是被岑桑刺激的吗?”王筱筱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口无遮拦了。 果然舒乔的眼眸黯淡了一下,沉声道:“筱筱,这是两码事。” 乔小安和美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舒乔终于甩开王筱筱,径直向乔小安的办公桌走去,象征性地跟坐在乔小安隔壁的美文打了声招呼,一转身就变戏法般地从包里拿出两张话剧票飘对乔小安晃了晃:“有兴趣看吗?” 乔小安有些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接过舒乔手里的票一看,兴奋道:“《暗恋桃花源》?你不会是特意来给我送这个的?” “算是吧。”舒乔推开了站在面前的乔小安,自顾坐在他的位置上,随意地点着电脑,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没空?” 乔小安连连摇头有慌忙点头:“哦不是不是,当然有空。” 美文坐阴沉着一张脸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在自己的位置上腰板挺得笔直,噼噼啪啪地向自己的电脑泄气。 王筱筱一时火起,她真是快被舒乔气疯了,隔着老远就冲乔小安喊道:“谁说你有空!你今天晚上给我留下来加班!” 乔小安急了,连忙申辩道:“加什么班?你那份方案艾米不是看都还没来得及看吗?” “她看不看是她的事,反正你今天晚上就是要给我留下来加班!”王筱筱说完气哼哼地甩手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们。舒乔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和乔小安东拉闲扯了好一阵,这才款款起身,也不管美文理没理她,依旧笑着跟她道了别,这才安然闲适,溜溜达达地走了出去。 岑颀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刚才的一幕,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坐在办公室里烦躁得像一头小兽似的王筱筱可以很肯定地判断舒乔是来挑衅的,可是她挑衅谁?难道舒乔是故意做给岑颀看的?因为他哥哥抛弃了她?直觉告诉她舒乔不是那样的女人,那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是真的爱上乔小安了? 岑颀没有敲门,轻轻地走进了她的办公室,他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直到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王筱筱叹了口气,她知道刚才的一幕岑颀都看见了,她也知道岑颀和舒乔的关系也不错,于是摇了摇头说:“真拿她没办法,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我不相信她这么快就忘记你哥哥爱上了乔小安。” 岑颀笑而不答,静静地等她絮叨完,这才慢慢地问:“筱筱,你认识舒乔多久了?” “算起来,有10年了。上大学那会就在一起,整整十年了。”王筱筱觉得往事真是不能回忆,不算不知道,这一算恍惚之间竟然已经和舒乔认识十年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她才觉得其实她并不了解她。 “筱筱,也许你并不了解她。”没想到岑颀也这样说。王筱筱哑然,岑颀摆弄着手里的一盏茶杯,抬起头来直视着王筱筱的眼睛:“你知道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筱筱,是信任,我觉得你应该信任舒乔。” 王筱筱不明白岑颀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没有不信任舒乔,她只是觉得舒乔在这件事上做得太仓促太糊涂,她不想看着两个身旁最好的朋友因此而反目,受伤。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岑颀打破沉默,放松了语气,“你还没有去过我家,更没有尝过我做饭的手艺。” “晚上我要等艾米确定方案呢。”王筱筱也不是借故推辞,等艾米确定方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刚才她勒令乔小安留下来加班,那么她就没有不留下来的道理。 岑颀扬了扬眉,仿似猜透了她的心思,道:“就算你今晚让他留下来加班,他一样会有机会和舒乔见面的。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艾米出差了,今天中午的飞机。” “出差了!”王筱筱瞪大了眼睛。由此她也更加确定了一点,艾米是故意找借口拖延不想让她的方案顺利实施下去! ------------ Chapter11 爱意渐浓 更新时间:2009-09-27 美文在舒乔离开不久后也请假走了,王筱筱很能理解她最近的心情,因此她所能做的只有无条件的纵容她,与其让她冷着脸留在这里看着兴奋不已的乔小安,倒不如让她回家去好好想个清楚。美文离开后王筱筱便告诉乔小安不用加班了,在乔小安探寻的目光中王筱筱什么都没有说,岑颀说得没错,就算她今晚强迫他留下来加班,他也一样会有机会和舒乔见面的。 乔小安如愿以偿地赶去了和舒乔约定的剧院,很可惜直到话剧开演也没看见舒乔的影子,舒乔没有打电话来解释为什么会失约,乔小安打过去的电话也一直是无法接通,他痴痴地握着话剧票一直等到话剧谢幕,这才惴惴不安地往回走去。 另一边,早就把手机电池拔掉的舒乔正美美地沐浴在玫瑰花池中,自顾安闲地享受在spa带来的舒适安逸。清凉的泉水掠过她柔嫩的肌肤,舒乔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王筱筱你这个白痴笨女人,你以为我会真会瞎了眼睛爱上乔小安那个垃圾?” 而笨女人王筱筱此刻正白痴一样站在岑颀的厨房里,连打杂都做得如此手忙脚乱。当岑颀终于端着大功告成的咖喱鸡宣布开饭时,王筱筱这才松了一口气。 咖喱鸡香气扑鼻的味道充盈在温馨的客厅里,岑颀向王筱筱举杯:“平时不经常做饭,手艺不好,见笑了。” “你是在取笑我吧,这还叫见笑,那我做的东西简直就不能吃了。”王筱筱举起杯子跟他轻轻碰了一碰。两人笑着抿了一口葡萄酒,岑颀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招呼道:“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么美味的大餐请赶紧享用吧!” 如此轻松愉快的氛围,让王筱筱很快就忘记了工作和生活中那些烦心的事,聊着聊着,王筱筱突然问:“岑颀,你和岑桑是双胞胎吧?”以前虽说听舒乔说起过他们是兄弟,但王筱筱却从没考证过他们是否是双胞胎这个问题。 “是的,他早出生20分钟。是不是觉得差异很大?”岑颀笑着说。 “你们两个,一个像冬天,一个像春天。”王筱筱回忆起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岑桑时那张和岑颀一模一样却冷若冰霜的脸,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肩,仿似真的给冻住了一样。 “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这样认为。其实,他也有温暖的一面。”岑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便难免会提到那个敏感的人――舒乔。岑颀突然话锋一转:“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你是说你家吗,很漂亮啊。我开始还以为,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应该乱得和垃圾场一样。”王筱筱想起了第一次去林以生租住的房子时,有一秒甚至怀疑自己误进垃圾场的情景。 “筱筱,你一个月月薪多少钱?” “啊?” “我们俩一起供这个房子好吗?” 王筱筱呆呆地看着他,她不是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这好像真的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让她连接下去的准备都没有。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可以再选一个房子,选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岑颀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感觉那目光是这样的灼热,烤得她都睁不开眼睛。 “我,我已经结婚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蹦出这样么一句话,就算是要拒绝,这么说也显得太不高明,因为他早就知道她因为什么结的婚。 “我可以等你从那里搬出来,那不是结婚,那就是一起买了个房子。” 这道理她当然比谁都明白,可是听到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她还是张木结舌地愣住了。王筱筱慌慌张张地抓过桌子上吃过的碗筷,匆忙一个人躲进厨房去收拾,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她那天明明是对自己说跟他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连拒绝他的勇气都没有。 好半天,直到她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蹭着步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岑颀背对着她站在一面落地窗前,房间里飘荡着蔡琴悠然辽阔的声音。王筱筱不想惊动他,轻轻地沿着墙边走,客厅的书架上摆着一副水晶相框,她随手拿起了那只相框,那是一个长发女孩子在沙滩上快乐奔跑的照片,她突然觉得照片上的女孩很面熟,努力地想了很久,终于记起在哪里见过了。 岑颀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向王筱筱走来,他拿掉她手上的相框,将它倒扣着摆在书架上。 王筱筱望着那个被倒扣在书架上的相架说:“她是,在lily发布晚会上见到的那个model吧。” “是的,暮云,她是我的前女友。”岑颀平淡地回答。 “前女友?”王筱筱想起来那晚岑颀拉着她的手对那女孩子说她是他的女友的话,突然脸上一热,他是在拿她当分手的挡箭牌吗?又或是拿王筱筱作为情侣间吵架彼此伤害的一个道具? 岑颀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轻轻拾起她的手说:“在认识你以前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你想听听我和她的故事吗?” “哦,不。”王筱筱摇了摇头。她不想听那些没有完美结局的爱情,因为那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一样没有一个完美结局的自己。 岑颀对王筱筱这样的反应显得有些失望,她甚至都不想了解他的过去,是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吧。 岑颀送王筱筱回家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感情这东西就像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只要你不说破,它带着朦胧面纱便一切皆有可能,然而一旦说破,便只留下了唯一的结局――在一起,或者不能在一起。 车子驶过公司楼下的时候,王筱筱突然想起有个文件没有拿,岑颀陪着她一起上楼,按亮办公区的电灯,赫然看见乔小安一个人抱着头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王筱筱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时候办公区里居然还有人,看见此时此刻的乔小安,不难想象刚才他一个人坐在这黑灯瞎火的黑暗里是怎样一副情景。 王筱筱惊魂未定地走上前去,敲敲乔小安的桌子说:“小安,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开灯的坐在这干嘛?” 乔小安抬起头,一脸的茫然无助,刚想开口说话,又看见了站在王筱筱身后的岑颀,尴尬地动了动嘴皮,最终什么也没说地又低下了头去。 “你不是跟舒乔去看话剧了吗?”王筱筱狐疑地望着他,猜不透他今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是和舒乔不欢而散,一个人郁闷地回了办公室? 乔小安双手狠劲地搓了搓脸,终于开口说话:“我在剧院门口等了她一个晚上,她根本就没来,打她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被舒乔放了鸽子。一旁的岑颀则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似早已猜到了结局。王筱筱看着乔小安一副颓靡不振的样子,真是感到大快人心,勉强装出一副安慰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没来就没来吧,可能临时有什么事情呢。你也早点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是在玩我是不是!”乔小安突然甩开王筱筱的手,咆哮起来:“以前就是这样,我很好耍是吗?是吗?你们不是一直就觉得我很贱吗,啊?”乔小安说着说着已经不能自控地站了起来,狠命地掐着王筱筱的胳膊,“你说啊!说啊!” 王筱筱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任由把她晃得像个布口袋一样,突然那两只狠狠钳在她的胳膊上手猛地松了开,只听见一声嗷嚎,就见乔小安像一滩泥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筱筱脚下一软,向身旁那个暖暖的怀抱里栽了进去,刚才也不知道岑颀对乔小安使了什么招数,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将他制服。岑颀一只手轻轻地揽着王筱筱,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别管他,我们走吧。” 岑颀这次并没有将王筱筱送到水岸花都的大门就离开,而是执意将她送到了楼上,直到看见她关上家门才返身离开。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王筱筱在门镜里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里,她反身靠在大门上,一点点无力地滑了下去,她想起这个晚上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刚才在办公室里那温暖而安全的怀抱,她突然觉得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语的依赖,相比较这处遮风避雨兼落脚的房子,她更需要的其实是一个能时时陪在身边给她温暖给她关爱的怀抱。 不是吗? ------------ Chapter12 舒乔的诡计 更新时间:2009-09-28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小安天天粘在王筱筱的办公室对他那晚失控的行为忏悔不已,王筱筱本来想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他撵出她的办公室去,又觉得众目睽睽影响不好,加之生怕此举会加重和美文之间的误会,只好压低了声音威胁他,他要再不出去,她就跟程立栋申请调回艾天,就这,乔小安才长吁短叹地从王筱筱的办公室出去。 仿似化悲痛为力量的乔小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专心致志地做方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舒乔这几天也没来找乔小安,而美文和乔小安似乎又秘密地去楼梯间里谈判了几回,王筱筱这次没有跟踪,只是耐着性子等在自己办公室的百叶窗后面静观其变,不过每次从一前一后走回来的两人脸上,不难看出这几次谈判结果都很不理想。 岑颀敲了敲王筱筱办公室的门,不等她回应就走了进来,王筱筱赶紧从百叶窗跟前一步蹦开,装作在自己办公室漫不经心地踱圈。岑颀手里端着她早上为她打的皮蛋瘦肉粥,喝去了大半的样子,只见他皱着眉头不满地说:“怎么又是粥啊?你想让我出家当和尚吗?” “这是皮蛋瘦肉粥好不好?里面有肉的,和尚能吃肉吗?”王筱筱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自从几天前的那个早上他顺利诱使她上当时起,王筱筱便责无旁贷地担当起了负责岑颀早餐的大任。其实带早餐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的嘴巴也实在金贵,吃什么都能挑出毛病,问他要吃什么他还故作神秘,说这正是你考验我胃的时候!给他带煎鸡蛋他嫌盐没有化开,肉馅包子不是皮厚了就是油大了,荷叶鸡他非说人家的鸡块不新鲜。而且他的早餐还不能连续两天有重样的,如果王筱筱胆敢买了重样的,他就会在她耳边唠叨一整天。 王筱筱叹了口气:“你那么会做饭,那干嘛不自己做了吃?” 岑颀眨了眨眼:“做饭很麻烦啊。不过你要是嫌给我买早餐麻烦的话,我不介意吃你亲手做的早餐,再难吃我都不会说的!” 王筱筱笑了起来:“你想得还真是美,我自己都还没有吃我做的早餐的福分,哪还轮到你。”听口气她心情似乎不错,本来嘛,连最难搞的片子也给程立栋解决了,加之艾米又出差不在,这些天王筱筱觉得天空都似乎更加蔚蓝了。程立栋那边已经很调拨出人手为王筱筱那套公益冠名的片子开工制作了,因为制作要求比较简单,无需拍摄,又是纯后期制作,应该可以很快见到小样。 想起片子的事,王筱筱不仅还是留有一丝担心,就算片子如期出来了,可是如果艾米迟迟不归,那一样无法正常播出,因为播出合同仍需她签字才行。 “你有什么心事吗?”岑颀看出了她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忧虑。 “我是在想艾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还以为她不在公司你会很开心,看来你是有些想念艾米了。恭喜你,她明天下午的飞机到g城。”岑颀扬了扬眉笑着说。 闻听艾米明天就回g城,王筱筱真是欣喜之中夹着着慌乱,要不是这次方案的事情,她当然不希望艾米回来。快要下班的时候王筱筱给程立栋打了电话,问小样出来了没有,程立栋仿似刚刚签了一个大单,心情格外舒畅,很爽快地说如果有人请吃晚饭,小样可以顺便带去。王筱筱大喜,立即打电话在程立栋最爱去的铭宴食府订了包间。 岑颀晚上约了客户见面,正好顺路铭宴食府,便送王筱筱一程,不想赶去饭店的途中,王筱筱突然接到舒乔的电话,舒乔开口便问美文和乔小安如何了。王筱筱惊诧的当口,舒乔又兀自说不要误会了她,她不过是觉得美文和乔小安有些问题,才出面纠正一下。王筱筱哑然,难道舒乔也看出来美文和乔小安之间的不正常,这才假装横插一杠,让乔小安远离美文? “舒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王筱筱觉得有些愧对舒乔地说。 “筱筱你向来不会装假,早告诉了你这戏还如何演?”舒乔的声音依旧安然,“我只是,不想看着美文断送了自己的婚姻,我能做的只有是,尽力保护好她。” “可是,就算现在乔小安中了你的计,可等他真的明白过来,不是一样会和美文……” “你放心吧,美文不傻,你没看出来我找乔小安的那天,美文那看向他怨恨的眼神,她应该看出来乔小安是个什么货色了,不会执迷不悟的。筱筱,是你太不了解她了。” “舒乔……”王筱筱握着电话有些羞愧难当,她当真是太不了解她最好的朋友了,不光是美文,还有舒乔。坐在一旁的岑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王筱筱,耸耸肩:“我说什么来着,你要相信她对不对?” 舒乔仿似听见了电话里飘忽一闪的男声,换上了一副久违的轻松语气道:“筱筱?你身旁有男人?” 王筱筱赶紧辩解:“是岑颀,我有个饭局,他顺路送我去饭店。”什么叫身旁有男人,这词让她听得浑身别扭:“舒乔你要不要一起去?” “跟谁吃?” “你的恩公。”王筱筱嘿嘿一笑,想起了上次程立栋答应她做片子时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择日不如撞日,那何不就趁这次把舒乔和程立栋……正想着要再说点什么劝舒乔一起,没想到舒乔倒是答应得痛快:“那就一起吧,这餐饭算我请好了,当是还他个人情。” ------------ Chapter13 一场仪式 更新时间:2009-10-16 岑颀把王筱筱放在铭宴食府的门下,嘱咐说不要太晚回去后便开车离开。不多功夫舒乔也开着她的红色海马如约而至,舒大美女开车的速度绝对堪称女中豪杰,不然也不会那么多次和程大老板狭路相逢。王筱筱陪舒乔一起把车停好,两个人手挽着手一起向预定的包间走去。走到包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嗲生嗲气地唱着一首儿歌,王筱筱和舒乔不约而同地戛然收住了脚步,待到一曲终了,只听见一个小女孩拍着手高兴地喝彩:“哦哦!爸爸唱错喽!爸爸唱错喽!是‘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重来重来!”男人很听话,二话不说就重唱了一遍,等王筱筱和舒乔听完最后那一句“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拉拉拉拉我摔了一身泥”的时候早已忍不住地捧腹笑出了声来。王筱筱一个箭步跨进了包间,冲着程立栋挤眉弄眼地说:“哟!程总,早知你歌唱得这么好,我们公司年终晚会那会儿怎么没请你献上一曲呢?” 程立栋看见猛不丁钻出来的王筱筱,打着哈哈说:“我那歌喉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展露的吗?不是吹的,春晚请我我都没去。” 紧跟着进来的舒乔拍着手说:“程老板还真有童真啊!” 程立栋没想到舒乔也跟着一起来了,刚才全当王筱筱自己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这一下,脸蹭地就红了,东北汉子虽说爱耍耍嘴皮子功夫,但还是很要面子的,这下万分尴尬地瞪了王筱筱一眼,心说你请了这位神仙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小小的红影子向舒乔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兴奋地嚷嚷:“阿姨阿姨!你怎么都不来找倩倩了呢?” 舒乔低下头一看,抱着她撒欢的小姑娘正是那天她在飞机场遇见和大人走失了的小女孩,舒乔连忙蹲下身抚着她的小脸说:“那你怎么也不给阿姨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 程立栋和王筱筱面面相觑,猛然,程立栋一拍脑门,难道舒乔就是那天送倩倩回家的好心人?王筱筱还云里雾里的时候,程立栋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向舒乔走去一边大声说道:“嗨呀!真是巧到姥姥家去了,原来那天,是小乔你送倩倩回来的呀!” 舒乔看了程立栋一眼,也不接他的话,倩倩拉着舒乔向包间的沙发那边走,边走还边回过头看她爸爸,撅起嘴向舒乔告状地:“都怪爸爸,把我衣服里阿姨留的电话洗没了!”程立栋搓了搓脸,假装没看见,心说这小兔崽子还真是吃里爬外啊,谁跟你亲你都不知道! 舒乔带着倩倩在沙发上玩得高兴,程立栋老大没趣地坐回到饭桌上,王筱筱正埋着头点菜,程立栋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若大的包间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有点诧异地问:“我说那个跟你如影随形的美文怎么没来啊?” 王筱筱抬起头,有点愣神,想了想还是不告诉他美文和乔小安的事儿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她也不想好朋友的私事弄得尽人皆知,俗话说话经三张嘴,长虫也长腿。程立栋见她光愣神不说话,心里猜想肯定有问题,但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人家不想说的事他从来不会刨根问底地问。王筱筱点好菜,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这才叹口气开始说话:“别提了,去雅安这段时间那才叫不安生呢。哦对了,样片你带来了吗?”程立栋一扬手,一张光盘嗖地飞到桌面上。 王筱筱拿起来在手上啪啪拍了两下,嘿嘿一笑:“还是你够意思。” 程立栋眉毛一挑,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没抬地说:“你甭拍我马屁,你以前不是总说我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吗?哼哼,现在见识到了吧?什么才叫真的挑剔。你现在在雅安啊,是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管了。” “我真希望这个项目早点结束,我都不想在雅安呆了。” 程立栋连忙伸手一摆:“可别!这个项目我一年代理费就有七百万,你不光要呆下去,还要长久的呆下去,打入敌人内部,给我多拿下它桑颀底下几个公司做代理,这可比你们平时做那些鸡零狗碎的散单痛快多了。” 王筱筱瞪着他,好半天,指着程立栋的鼻子说:“怪不得你答应帮我忙,你还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原来你这小算盘啪啪地早就打好了是吧?” “什么话?你看你,一跟你说正经事你就这个熊样,那做项目才是干大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舒乔领着倩倩已经坐上了饭桌,适时服务员把点好的菜端了上来,舒乔为在座的几个人满上酒后,又很细心地为倩倩点了新鲜的西瓜汁。本来还想着趁这次吃饭顺便做个媒的王筱筱,经历了刚才跟程立栋的那一番谈话,彻底没了心情,倒是舒乔和程立栋已经开始在心底里各自盘旋着对方。 程立栋这是第一次跟舒乔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而且是在她情绪稳定的情况下,这么样一来,程立栋还真发现了这女人不少优点,首先,看她在席间的言谈举止,那绝对是拿的上台面的,再次,看她照顾起孩子来那温柔耐心的样子也绝不会是装出来的。而另一旁的舒乔,一边给倩倩夹菜一边也在想,不知道怎么竟和这个男人这样有缘,三番五次的遇上不说,就连她在医院打胎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给他遇见了去,并且……还帮了她的忙,虽然这人看上去是粗了些,但听王筱筱讲过的关于他的那些事,以及她自己的亲身所见,他为人倒还是不错的,相貌嘛,虽然谈不上帅,但以过去那一辈人的审美标准来看也绝对称的上英俊了。 王筱筱当然不知道这两人心底下琢磨的事,只觉得不管怎样,毕竟程立栋这次是帮了她的,想了想,王筱筱还是举起了杯子,对程立栋说:“来,程总,不管怎样,这次的事我还是要谢谢你!我敬你一杯。” 程立栋收回思绪,连忙举起杯子:“嗨,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筱筱啊,我还得提醒你一句,片子我是给你做了不假,但这事绝对没完,如果艾米真要和你过不去,你可得当心了!” 王筱筱不是没想过程立栋说的这个事,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艾米还能在哪一环上卡她的壳,倒是舒乔突然“哎呀”了一声,惊得程立栋和王筱筱不约而同地向她看去,只见倩倩大张着一张嘴面冲舒乔,舒乔一只手捏着倩倩的下巴,一只手拖着她的脑门,惊声说:“老天,怎么那么多的龋齿啊?” “什么玩意啊?”程立栋慌忙站了起来,凑近了一看,“嗨,不就是几颗虫牙嘛,我当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呢。小孩嘛,谁不长几颗虫牙,反正都是要掉的,等换了新牙不就好了。” 舒乔放下倩倩,转过身瞪着程立栋:“虫牙?你说得倒是轻巧,这种龋齿要不及时治疗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看看她,牙齿都快要烂完了,牙龈也有些肿,这种病要是不治的话,最后牙齿会全部脱落!” 程立栋让舒乔说得一愣一愣的:“有,有这么严重?” 舒乔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呢?真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爸的!”说完,舒乔又转过身去看倩倩的牙齿,倩倩听了刚才舒乔讲到什么牙齿全部脱落,有些害怕了,嘴巴已经长成了要哭的弧度,眼泪在眼睛里一个劲的打转。舒乔赶紧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安慰说:“没事没事,阿姨是吓唬你爸爸的,我们找医生看过就没事了。”倩倩这才收住哭腔点了点头。 舒乔看了看表,见饭吃得也差不多了,就对程立栋说:“这样吧,明天我带倩倩去看牙医,你没意见吧?” “啊,没……没意见。”程立栋还在琢磨着几颗虫牙怎么会让牙齿全部脱落呢?一听舒乔说明天要带倩倩去看牙医,更加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当得不称职,赶忙说:“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自己带她去吧!” “算了,”舒乔白了他一眼,仿似自己是孩子的妈似的说:“我不放心你,你还是忙你的公司吧。” 程立栋也不再争辩了,这话虽说不是在表扬自己,可怎听怎么觉得顺耳。搓了搓手,嘿嘿傻乐一声。 王筱筱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不仅一喜,看来这俩人似乎有戏。王筱筱招手叫服务员进来买单,舒乔眼疾手快地抢先掏出皮夹,声称这顿饭她请,看见王筱筱不解的眼光便解释说上次住院那事让大家费心还没有正式答谢,这顿就算是正式答谢了。王筱筱想想也是,正想着默许了不料程立栋浓眉一挑大眼一瞪:“不行!跟女人吃饭哪有让女人买单的道理!我来付钱,谁说啥也没用!” 王筱筱冲舒乔做了个鬼脸,舒乔也不再争,这个东北男人的脾性她多少也了解一些。走出包间的时候,王筱筱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程立栋跟饭店老板称兄道弟地寒暄,舒乔带着倩倩在一旁边抠着发票边嘻嘻哈哈地说看谁的手气好,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几个人在饭店门口道别,程立栋要送两位女士回家,王筱筱忙摇头说舒乔自己开了车来,程立栋点点头也不废话,目送着王筱筱跟舒乔去取车,程立栋突然开口叫了声“舒乔”,舒乔回过身来,程立栋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呈上:“那个,虽然以前打过无数次的照面,但都没有正式介绍过我自己,这是我的名片。”舒乔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她觉得这就像是一个隆重开始的仪式,为了某一件即将到来的事隆重开场的仪式。她接过程立栋递上来的名片,很认真地放进包中,然后伸出一只纤白玉手,笑着说:“你好,程立栋,我是舒乔。” ------------ Chapter14 糖果屋之吻 更新时间:2009-10-19 艾米风风光光的回到雅安,据说此次出差根本就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事情,不过就是个职业经理人的培训课程,王筱筱心知肚明她是在故意跟自己玩躲猫猫,好在自己也有所准备,便不再多想。下午一点的时候看艾米在办公室里稍有空闲,王筱筱便抱着方案走了进去。 艾米正眯着眼睛养神,看见站在门口的王筱筱,立即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很客气地招呼道:“王组长,你看真是的,我那天正好急着出差,就没看成你那方案,你看看,这到今天才回来。哦,那方案里的脚本我都看过了,我觉得挺好的,没什么需要修改的。” 王筱筱会意地笑了一下,从抱在怀里的那摞方案里抽出最上面的一张递给艾米,道:“那您再看看这个排期吧,这是小安早就去电视台联系好的,现在还给我们留着呢。” 艾米接过排期表看了看,说:“好是好,可就是,片子来不及出了吧?后天就要开始上了,我们这边……” 王筱筱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疾不徐地接口道:“艾总,片子我会请程总那边帮帮忙,加紧时间赶做,应该没问题的。那我们就跟电视台把合同签了吧。” 艾米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睛,换上一副笑容:“王组长,一旦我们跟电视台签订了合同,这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旦拿不出片子,不光电视台那边我们不好说,这播出费可就打了水漂了。” “艾总你放心吧,只要我们把合同签了,片子我一定拿的出来。”王筱筱坚定地看着艾米。 艾米见若有所思地盯着排期看了看,伸手弹了弹那张排期表,说:“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如果到时候这件事要是……”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王筱筱心领神会地接过话:“要是做砸了,项目组全权负责。不,我王筱筱全权负责。” “很好,我就欣赏你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你去把小安叫来吧,跟电视台签播出合约的事,就由我亲自对他安排。” 王筱筱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欣喜地答应道:“好的艾总,我这就叫小安过来。” 看见满心欢喜离去的王筱筱,艾米脸上不露痕迹地划过一丝冷笑,抬手拨打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喂?电视台吗?我找罗主任……” 王筱筱从艾米的办公室一出来,就给一双大手牢牢拉住,不管不顾地狂奔而走,这感觉多么熟悉,那个疯一样的男子。岑颀拉着她一口气跑到停车场,把她塞进车子里后,飞快地发动车子急驶而去。 王筱筱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她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无奈地说:“这次又要拉我去拍广告吗?就算我答应恐怕艾米也不会答应吧。” 岑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错,你上次拍的那个广告就被艾米越权拦下了,播了几期就没再播了。” “怪不得。”王筱筱吐了吐舌头,“我说怎么没人来问我呢,原来被你们雪藏了。我倒是无所谓啦,只是你们花了钱拍广告又不能播,很浪费吧。” “谁说的?那片子已经成了我的独家珍藏了。”岑颀自得其乐地说。 王筱筱看着他越开越快的车速,有些紧张地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绝对不会后悔的!”岑颀坚定地目视前方开着飞车。半个小时,车子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停下,岑颀领着王筱筱从车子里走下,循着他望向远处的目光,王筱筱看见了仿如童话中的糖果屋一样的一片别墅群。 岑颀紧紧握住王筱筱的手:“这片别墅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它叫梦开始的地方。” “梦开始的地方……”王筱筱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真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小时候,哪个女孩子不梦想能住在那间全部由可爱的糖果和香甜的巧克力做成的房子里,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屋子。 岑颀看着她崇敬的眼神,柔声道:“喜欢这里吗?” “嗯。”王筱筱像孩子一样地点着头,但马上她就意识到她的这个点头可能会让他产生某种理解,她有些慌乱地挣脱开他的手,说:“不过,这样的地方光看看就足够了,如果住在里面,会承受不住那样的甜蜜的。” 他再次抓住她想要挣开的手,抓得牢牢的,一点也不给她想要逃跑的机会:“哪会有人承受不住甜蜜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天塌下来,砸在身上的也都是甜蜜,是不是?” “岑颀……”王筱筱话还没有说完,唇上已经被封上了火热的一吻,他身上那让她熟悉的阿玛尼香水味道随之而来地将她包围,一瞬间她想起了和他经历过的每一个过程,甚至,连她已经忘记的酒吧那夜他送她回家的某些片段都轰轰烈烈地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慌乱地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终于,一场炙烈而缠绵的吻结束,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筱筱,让我把你从水岸花都里带出来好不好?那里不该是你的家。我会给你一个全世界最温暖最幸福的家,相信我……” 童话故事里糖果屋门前,洒满了一层琐碎细银的湖水在皎洁的月色下泛着耀眼的波光,徐徐的夜风撩拨着长发翻飞,王筱筱像一个被王子紧紧拥抱着的公主一样,究竟一切是不是梦呢,时间仿佛永远地停在这个瞬间,糖果屋、月光、湖水、清风还有王子……不知道哪里飘来了一阵音乐,像是要为这童话般的瞬间增添上更加浪漫的色彩。 音乐断了又响,响了又断,很久之后,王筱筱幡然觉悟到这音乐太过耳熟――那原来是她的手机铃声!她突然意识到今天她已经跟岑颀出来太久了,抓起电话,就听见那边一个女孩急急的声音:“姐!你在哪里啊?不是说好的我今天去你家的吗?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王筱筱想起来了,今天是表妹蓝田来g城的日子!亏她一个星期前还在日历上做了记录,没想到还是给忘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田田你现在哪里呢?我刚才没有听见。” “我当然在酒店啊,我刚把我的这些小队员都安排好。姐,你家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吧?” 王筱筱看了岑颀一眼:“我现在在外面呢,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吧。” 蓝田快活地说:“好呀,我在格林酒店,你来了打我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岑颀开车送王筱筱来到了格林酒店,坐在大堂拨打蓝田电话的时候,王筱筱神色古怪地环顾着这家酒店的大堂,脑子里总也抹不去那天早晨看见美文和乔小安的惊鸿一瞥,这家酒店现在已经成了王筱筱心头的一块阴影。 片刻之后,一个马尾高束,身穿黑黄相间运动服的高挑女孩子朝气蓬勃地从电梯里走出来,老远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等候的王筱筱,只见她开心地举起手臂挥了挥,就快步地跑了过来。两个女孩子拉扯在一起快乐地蹦跳了一番寒暄了一番,这才注意到身旁冷落了一个人,王筱筱赶忙回身介绍说:“这位是岑颀,我的同事。”岑颀礼貌地笑了笑,蓝田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会是我姐夫吧?” “不甚荣幸。”岑颀一点也不客气地接口,逗得蓝田哈哈大笑。王筱筱愠怒地瞪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三个人一起出去坐岑颀的车返回。 岑颀的车停在水岸花都的门前,下车为两位女孩开车门,蓝田忍不住和他打趣:“姐夫不上去坐坐吗?” 岑颀看了王筱筱一眼,耸了耸肩膀,不等王筱筱发作,岑颀慌忙坐回到车里,跟她们挥手道别:“看来你姐姐不希望我上去,你们快回去吧,我走了!” “姐夫再见!”蓝田在王筱筱杀死人的目光中冲岑颀挥了挥手。 两个女孩一路兴奋着叽叽喳喳地走回到王筱筱的家中,蓝田在看到王筱筱的房子时,不仅大为惊诧:“天呀,姐!你的房子也太大了吧!”蓝田像只雀跃的小鸟一样满屋子乱转,王筱筱仿似也被她调动起了情绪,觉得这房子确实不错。 蓝田在上上下下转了一个遍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只见她神神秘秘地凑近王筱筱说:“姐!有人跟你同居是吧!” 王筱筱一惊,心想林以生的牙刷她几天前就收起来了,就是怕蓝田来了之后看见,并且还特意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这几天不要回家,蓝田难道还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蓝田见王筱筱不说话,继而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跟王筱筱兜圈子,说:“姐!你一定把他的东西一早就藏起来了吧,不过很可惜啊,你看看你们家除了客房之外,还有两间主卧,并且这房子的布置,明显就是一间男式的一间女士的,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王筱筱对这个小人精真是无可奈何了,不置可否地说:“就算是又怎样?那个,那个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现在分手了,所以他搬走了!” “那你们以前为什么要分房睡啊!”蓝田还是很怀疑,不过很快,小姑娘就恍然大悟地自我解惑道:“一定是你们俩个之间出现了问题,然后分房而睡,最后彻底谈崩!对不对?” 王筱筱生怕她再分析分析就能分析出一部电视剧了,只得囫囵应付着说:“是啦是啦,你神机妙算好不好,全给你说中了!你快去洗个澡吧,洗完了我俩躺在被窝里再聊。” 蓝田才不想这么快就睡觉,撇着嘴说:“我在酒店早就洗过了。哎对了姐,刚才送我们回来那个就是你男友吧?” “小八婆,那个不是我男朋友!”王筱筱正色道:“你可不要再瞎猜再瞎说了好不好?那个就是我的同事!” 蓝田歪着头打量了一会王筱筱,点了点头:“相信你了,从小你就不会撒谎。不过嘛,我觉得刚才那个哥哥长得真是太帅了,并且他很喜欢你的哟!”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年纪虽然不大,可艺术体操出身的蓝田从来就不乏追求者,看男人的眼光已是相当精准,只见她成竹在胸地说:“真的,姐!就凭他刚才看你的那眼光,我可以百分之一万地肯定,他很喜欢很喜欢你!” 两个多年未见的小姐妹在被窝里唧唧咕咕了聊了好久好久,时光轻而易举地就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段时光,睡梦中王筱筱仿佛又清晰地看见了,那年她带着蓝田站在房后的那片油菜花田,她用偷出来的妈妈的口红给自己和小田田擦得花里胡哨的样子…… ------------ Chapter15 突变 更新时间:2009-10-20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王筱筱只觉得头晕脑胀,昨夜和蓝田聊得太晚,都忘记了今天还要上班,看了看手边的闹钟,已经比平时晚了一刻钟,王筱筱强撑着爬起来洗脸换装,匆匆赶去上班,出门的时候蓝田还在睡梦之中,两天之后她们才有比赛,昨夜听她说队里的另一名教练员今天会带着那些小队员出去游览g城,她嘛就可以放心自在地在表姐家里睡到自然醒了。 王筱筱心急火燎地赶到水岸花都的大门口,她知道艾米最恨迟到,不过可悲的是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迟到的了,坐公车是万万不行,不过很可惜水岸花都这一截根本打不到车子,除非走出去五百多米到主干道了,才有可能拦到的士。突然一个倚着一辆白车的身影冲她打了个响指,王筱筱拨开烦乱的思绪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岑颀! “你怎么在这?”王筱筱有些惊喜交加地问道。 “我一猜你就会忘我地聊到忘记时间,怎么样,神机妙算吗?”岑颀地为王筱筱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筱筱欢天喜地的坐了进去,倒不是因为坐顺风车有多么快活,而是岑颀的飞车可以让她不用因为迟到而遭遇某人怨毒的眼神了。“你可真是及时雨,我要怎么感谢你啊?”王筱筱笑呵呵地说,本来这也不是个问句,就是抒发一下感慨,不想岑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道路发动了汽车,平静地回答:“那就以身相许吧。” “……” 中途的时候岑颀在王筱筱捶胸顿足中还不慌不忙地买了两份早餐,有惊无险地赶到公司,一分不差刚好九点。 艾米破天荒地主动走到王筱筱的办公室,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满脸笑容地说:“恭喜你啊筱筱,合同小安已经签下来了,明天开始播出,不过片子……” 王筱筱听说合同签了,真是有如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高兴地对艾米说:“你放心吧艾总,片子程总那边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叫他们找人送过来!” 艾米轻言浅笑地说:“好啊,王组长为这事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王筱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待到艾米一走,立即给程立栋拨去了电话,在汇报了播出合同顺利签完的好消息后,便让程立栋赶紧把片子送过来。程立栋在电话里祝贺了一番,末了语重心长地提醒道:“筱筱啊,记住我说的句话啊,什么时候都多留着心眼,别叫别人给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啊?什么意思啊?”王筱筱猜不透程立栋话里的意思,不过播出合同都签了,还能出什么岔子?可惜的是程立栋也只是点到为止。王筱筱放下电话始终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生,胡乱猜测是不是片子出了什么问题。直到艾天那边派人把片子送来,王筱筱仔仔细细看了十几遍确信万无一失,这才吁下一口气,暗说程立栋真是神经过敏。 下午的时候艾米召集了公司里的一干人等在会议室里审核了片子,亏得程立栋调拨了艾天最强的制作班底,片子毫无异意地一致通过后就立即派人送去了电视台下带。 艾米这天心情似乎很好,没到下班时间就提前走了,王筱筱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感觉乔小安也似乎故意躲着自己一样,这情况太过古怪了,按理说上次乔小安在办公室失控的事她早就原谅他了,也不至于因为这事时隔这么多天他再次无颜见她?想跟美文说说话,只可惜她这段时间状态实在糟糕透顶,下了班早早就回家,王筱筱也不敢去招惹她。办公区的人都走光了,王筱筱还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坐在办公室里,去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岑颀的办公室,见他的灯还亮着,就算不用跟他说什么,知道此时他在不远的地方陪着自己,王筱筱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王筱筱捧着一杯咖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言自语,突然她想起了那份播出排期表,合约签订之后她还没看过呢,想到这里,王筱筱慌忙冲到外面的办公区,在乔小安的桌子上翻找起来,可惜她没有找到那张排期,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加剧,那就是她感觉问题一定是出在那张排期上! 乔小安的桌子已经给王筱筱翻得凌乱不堪,排期不在他这那就一定在艾米的房间,只可惜艾米的独立办公室是上了锁的,王筱筱进去不得,就在她颓然无助地坐在乔小安的椅子上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说:“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王筱筱一惊,回头看见岑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手里举着的正是她遍寻不到的那份排期表。王筱筱站起来从岑其手里接过排期一看,顿时浑身瘫软地再次跌坐在椅子里,果然给程立栋言中了,问题就这这张表里,这张排期表里的时间已经跟最初乔小安从电视台拿回来的那张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全部安排在黄金时段的排期现在全部调到了午夜零点以后,怎么会这样?午夜零点以后还有谁会去看?这样的播出又能有什么效果!到时候艾米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说,这一次钱打了水漂,那个方案一点价值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王筱筱难过地坐在椅子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努力了艾米还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雅安更好,她哪里做错了。 岑颀拖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你现在知道了我为什么不想当雅安的总经理了吗?职场里的事情好复杂,我不喜欢。” 王筱筱抬起眼睛看着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没力气说,这次的这件事情已经将她对工作的仅有的这点热情彻底浇灭了。 良久,岑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回家吧。” ------------ Chapter16 翻身之仗 更新时间:2009-10-21 王筱筱回到家里的时候蓝田已经不在了,她留了张纸条说晚上还要给队员做最后一次排练,就不回来了。筱筱懒懒地收起蓝田的纸条,一个人茫然无助地靠在沙发上。她给艾米发了条短信,这是她来雅安后第一次请假,艾米很简短地迅速回复了一个“好”,王筱筱便关掉了手机。 这一觉王筱筱蒙头睡到了次日下午三点,起床洗完脸刷过牙之后,这才想起把昨夜关闭的手机打开,期间岑颀已经发了无数条短信给她,她看过了之后便一一的删除掉了。刚放下手机准备吃点东西,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岑颀打来的,王筱筱懒懒地接起电话,连“喂”都懒得说一声,岑颀那边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筱筱,快打开电视!” “干什么?” “快打开,g城的几个地面频道,随便哪一个台,快看!” 王筱筱不明所以地打开电视,说实话只从凌灏楠成名之后,她当真是很少看电视,就怕一不小心在电视里看见他。调到了g城的地面频道之后,她犹疑地握着电话问那边的岑颀:“调好了,你要我看什么?”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突然,王筱筱呆住了,电视画面里正播出着她那套方案里的片子,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昨天那份排期上不是明明说…… “筱筱,要不要来公司?”岑颀的声音含着暖暖的笑意。 “是你把排期调过了?” “一顺手的事情而已。”岑颀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清。 王筱筱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公司里的员工已经走光,只剩下一脸乌云密布的艾米,和侯在一旁局促不安的乔小安。艾米看见王筱筱的时候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笑,不咸不淡地说:“王组长不是请假了吗?” “我……”王筱筱正不知如何解释,岑颀突然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替王筱筱解了围:“是我叫她来的。筱筱,进来说话。” 王筱筱低着头匆匆走进了岑颀的办公室,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见岑颀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关紧房门拉着王筱筱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艾米凌厉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王筱筱发现了排期有问题,又临时找人去改了它!” 乔小安无辜地声音回道:“艾总,真不是我告诉她的。再说,给电视台罗主任的电话也是你亲自打的啊,我真不知道播出时间怎么又调回来了。” “哼,非常好,这下她该得意了,更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乔小安仿似急着要申辩,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大:“艾总,我……” “行了,闭嘴!你还巴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是吧!”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高跟鞋磕碰地面的声音由近及远,门外彻底地安静了下来。王筱筱一回身头便顶在了一个下巴上,岑颀微微笑着站在她的身后,她一下子将他推远离了她一些,用刚才艾米质问乔小安的语气质问这眼前的人:“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你发现了排期有问题,又临时找人去改了它!” “恭喜你,答对了!”岑颀耸了耸肩。 “真是你找人去改的?”王筱筱觉得难以置信,“电视台是你们家开的?说改就改,还改来改去的!” “咦,你好像还不希望我把它改回来?” 王筱筱瞥了瞥嘴:“我只是觉得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上。” 岑颀抱着头坐在屋子里转了圈:“其实,艾米在这件事真是昏了头,按黄金时段支付的播出费用,她要电视台改在零点之后,人家岂有不干的道理?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大划算,就要求他们改回来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王筱筱晃着脑袋一副事不关己了样子:“随你们了,反正公司是你家开的。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岑颀颇感有趣地望着她:“哈哈,那谢谢你为我们家开的公司这样鞠躬尽瘁。说吧,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王筱筱嘿嘿一笑说:“随便,只要你不是以身相许,我都接受!” “这可是你说的?”岑颀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突然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抽出一沓东西,道:“那我就奖励你去丽江旅游四日如何?” 王筱筱细看他举着的那一沓居然是机票!她惊讶地握住那沓机票说:“怎么这么多张啊?全公司都去吗?” 岑其摇摇头:“是全项目组的人。我是只想只有你和我去,可惜要是那样的话,艾米又该兴风作浪了,这次就当时奖励项目组成功地完成了一次任务!” ------------ 第九章 参见家长 ------------ Chapter1 丽江行 更新时间:2009-10-22 王筱筱和雅安项目组即将参加旅行的成员与蓝田带的领体操队员们同一天离开g城,王筱筱和蓝田在机场拥抱告别,开始为期四天的丽江之行。 机场大厅内,岑颀明媚的笑脸一扫王筱筱告别表妹的阴霾。此次旅行岑颀带队,雅安项目组除乔小安被艾米临时征用未能同行之外,其余成员全部到齐。就在项目组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在行李寄存处嚷个不停的时候,王筱筱跟着岑颀先行通过安检,岑颀突然低下头对王筱筱耳语了一句:“不如我们把他们几个甩了吧,这样剩下我们两个人多像是在度蜜月!” 王筱筱面红耳赤地愣在原地,岑颀早已大踏步地走进了候机厅。 飞机到达昆明后,转机飞往丽江,40分钟之后,抵达丽江机场。丽江机场距离县城28公里,机场大巴上,岑颀一直坐在王筱筱的身旁。 他侧头看着身旁靠在窗边的王筱筱,她也正侧头望着窗外。柔顺而黑亮的长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她侧面小巧而精致的耳廓,车窗外一朵漂浮在地面上的云朵正点缀在她的耳畔。 “真美……”岑颀喃喃自语。 “什么?”王筱筱回过头来。 岑颀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转而看着窗外的那朵近在她耳畔的浮云:“彩云之南,真的很美。” 王筱筱又把头侧了回去,也盯着那朵浮云感慨:“一日长一丈,云南在天上。” 的确,这是个离天很近的城市。 傍晚,一行人到达了丽江古城,在古镇里找到了客栈,用过餐后项目组里的三个女孩子邀约着一起去逛古镇的夜市,两个男孩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光滑洁净的青石板路在客栈大红灯笼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微光,又是只剩下了王筱筱和岑颀两人,在这座没有城墙的古城里悠然并肩。世界是喧闹的,喧闹到上帝遗留的这块人间仙境中谁也不认识谁,世界是寂静的,寂静到洗净灵魂的尘埃后只剩下并肩行走的两个人。在这个充满着浪漫和美好的古城中,宛如一出爱情故事的主角。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悠然的对歌声。隔着河岸,两个遥遥相望的酒吧里,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快乐的绽放着自己的歌喉,在星星火火的河畔,将丽江的夜点缀得妖娆多姿。 “走,我们过去看看!”王筱筱拉着岑颀向着歌声传来的地方跑去。走近了,站在一座连接河岸两旁的小桥上,王筱筱抬着脸看那些肆意高歌的人们,她的兴致没有来由的突然膨胀,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谁也不认识谁,但却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高声歌唱,是快乐,是悲伤,是喜悦,是哀愁,统统无所谓,来到这里,只有歌声,放下让心背负的枷锁,即便你不唱,也可以静静的聆听。 “有一边好像尤其的热闹。”岑颀指了指对歌的其中一间酒吧,王筱筱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间酒吧二楼的亭廊里人头爆满,不知道为什么那间酒吧里竟会有那么多的人,她甚至有些担心他们一不小心就会将那酒吧给挤垮了。 突然对歌声停止了,那间人头饱满的酒吧里传来一个男声的独唱,王筱筱听出来那是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仿似能穿透人心一般声音,涤荡着灵魂,忘却所有的烦恼,王筱筱不禁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唱的真好。” “是啊,他唱得真好。”岑颀轻轻的回应,他看着身旁的王筱筱,他多想对她说,你知道吗?那歌词里话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啊。 次日一早吃过早餐,一行人便参观了世界文化遗产茶马古道“束河古镇”,之后便奔赴至今未被世人征服玉龙雪山。玉龙雪山终年积雪,主峰如一面尖刃直插云霄,气势磅礴。除了几个胆小的女孩子留在山下拍照,在绿色草甸上看牦牛、黄漫步草场。项目组剩下的一行人搭乘着云杉坪索道登上了玉龙雪山。从山脚到山顶真是一日之内经历四季变幻,下山之后王筱筱突然有些心跳加速,因为就在刚才登山雪山的时候她脑中不知怎么突然闪过一念,要是林以生在的话……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三天,他们去的是以“上关花,下关月,苍山雪,洱海月”闻名遐迩的大理,项目组一行人品着白族传统的“三道茶”在豪华游船上欣赏洱海的风光,途游了小普陀或观音阁、南诏风情岛、汉白玉观音像、太湖石群落、以及白族恋爱圣情之地--蝴蝶泉,只让人流连忘返再也不想回到城市。 最后一天的市内游,项目组的一行人分头行动,岑颀在尚义花市为王筱筱买了惊艳四座的蓝色妖姬。这次旅行每一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踏上归程的时刻。 临上飞机钱王筱筱闲着无聊信手翻看这些天里拍下的美丽瞬间,本来想要删除掉一张光线不怎么好的照片,结果一失手将“单张删除”按成了“全部删除”,大脑一瞬的空白,王筱筱还希冀着奇迹的发生,不敢置信地反反复复查看了几遍,终于相信了相机还不具备电脑还原删除的功能,这才开始懊恼不已。不过很快,她也就想开了,不过就是一些照片,也许这就是天意,你惺惺相惜地留着一样东西只能说明你没把握得到它,因此才会用不真实的影像藉以留念。 丽江!我还会再来的! ------------ Chapter2 紧急召回 更新时间:2009-10-23 从丽江回到的g城,王筱筱浑身跟散了架一样,门口贴了一大堆各种费用的催缴单,她随手一把全都撕了下来,凭什么这些东西每次都要她去交,那个活死人占着二分之一的房子不说,还站着她“老公”的头衔,可是却从来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任何贡献。心里一股闷气憋得难受,丢下行李反脚踹上房门,微微发了一小会的愣,她径直奔他的房间而去,一切都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个样子,确切的说,是一切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算下来,他这次走了已经快三个月了。王筱筱竟感到一种没有来由的没落,那个活死人,究竟死去哪了呢。 电话在客厅里骤然响起,难道是他吗?王筱筱急忙扑进客厅,抓起电话,没想到打电话的人竟然是妈妈。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打了你多少次电话了?”妈妈的声音焦急中带着气愤。 “我,我刚出差回来。”王筱筱一边回话一边小心地揣测,妈妈平时很少来电话的,就算是打电话来也无非是些天冷加衣,不要熬夜太晚之类的嘱咐,而这次明显是出了什么事。 “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一个人野在那么远的地方无法无天了是吧?怪不得一毕业就大老远的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敢情没人管得了你了!”妈妈教训人的口才一向很好,但这样的语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王筱筱惴惴不安地握着听筒,竟连追问的勇气也没有,仿佛真的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啊!说,你悄么声地什么时候结婚的?”妈妈终于切入了正题,这一问直接命中要害,王筱筱担心的事情迟早还是发生了。结婚的事情她一直没敢告诉家里,这么一个荒唐的结婚理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尽管那时房子对于她来说是天大的一件事情,可是一旦这件事牵扯到结婚,就不是儿戏了。可是当初之所以非要买下那房子,难道不也是想给父母一个交代吗?毕业那么多年没有回过家,说是要在g城闯一番天下,可六年下来了,怎么样呢?要爱情没爱情要事业没事业,她怎么向父母交代。所以,她为了房子把自己划成了已婚的行列,那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牺牲。王筱筱叹了一口气,毕竟,她已经28岁了,有些事情,自己是可以做主的。 “妈妈,我已经28岁了,所以有些事情……” “28岁怎么了?你就是82岁了也是我女儿!”妈妈咄咄逼人,气焰不减,“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不是,我刚刚出差回来,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我不管你那么多!有事就请假!你们老板要是不批就辞职,更好,干脆回来!省得你在外面无法无天的!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马上给我回来!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事情已经穿帮了,倒不如痛快一些坦然地面对。这样一想倒仿似卸下了千斤重担,她一下倒进宣软的沙发上,破釜沉舟地说:“那好吧,我明天去公司请假,下午回去,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想得美!我告诉你,你把那个人也给我带回来,两个人一块回来!就这样,我挂了!”不由分说,电话咔嚓就给挂断。 两个人一块回来?王筱筱真是有点欲哭无泪了,她答应回家受死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可是妈妈竟然还要求她带着林以生一块回去,难道还想让他们在众人面前再扮演一回恩爱夫妻戏吗?莫说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林以生人在哪里,就算他真的跟她一起回去了,后果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家里的那个老娘可是要比林以生家的那帮穷亲戚难应付得多了。 王筱筱看着那些刚刚从旅行包里掏出来的衣服,又重新将它们塞了回去。明天一早就像公司请假,她知道迟早都躲不过这一天的。 岑颀揭开保温杯的盖子,皱着眉头嗅了嗅:“又是徐记的皮蛋瘦肉粥?”再喝粥我就瘦的皮包骨头了!”他假装不满地抗议,却见王筱筱心不在焉地坐在对面望着保温杯出神。 “筱筱?你不舒服吗?”他注意到她今天似乎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地暴露出一对黑眼圈,不难想象昨夜她一定失眠到很晚,“是不是旅途太累了?要不然今天你回家休息一下吧?” “哦,我是来请假的。”王筱筱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微笑。 “嗯,那你快点回去吧。”岑颀以为她真是不舒服,放下手里的早餐,关切地嘱咐:“下午的会议我会推到明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下一个季度的计划会!” “我,可能需要请几天假,所以这个礼拜可能都无法到公司来了,计划会还是照常进行吧,这个策划一直都是我和小安牵头负责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岑颀有些紧张起来。 “嗯……家里面有点事,要回家一趟。”王筱筱低着头小声回应着。 这是她搬来桑颀集团和他共事后,第一次独自外出,他突然心生出小小的不舍,很不舍得让她离开,尽管她是请假回家,可他仍然觉得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一样。 “要去几天?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或者,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他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她抬起头来换上一个让他放心的大大的笑容:“放心吧,就是回家几天而已。我一毕业就来了g城,已经六年了,还一直没有回过家呢。” 她这样一说,岑颀倒是释然了,看来他真是太紧张她了,可是,他是真的不舍得让她走,他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对她道:“那你走的这几天,我就没早餐吃了。你最好祈祷回来的时候我不要已经饿死了。” 她半气半笑地说:“那我走之前最好给你做个饼然后你套在脖子上吃,免得你饿死了?” “嗯,最好饼自己还会转的。” “我走了。” “走吧。”他靠在椅背上,张开手臂,“抱一抱!” 她也笑着张开手臂:“抱一抱”隔着办公桌,距离一米五的拥抱。 她很想再对他说些什么,这次回家,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了。回不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妈妈执意要她留在家乡,也许她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六年前她留在g城是因为凌灏楠,可是现在,雅安的项目组刚刚燃起了她一点工作的热情,却又遭遇处处与她为难的艾米,其实雅安离开她,一样可以做得有声有色,要不是因为她,也许乔小安早已光荣地当上了这个组长。平心而论,在一点上她是亏欠了乔小安的,毕竟他是凭借自己的能力的一步步走到今天,而她,是因为岑颀才得到了本来不该她得到的东西。,就像程立栋说得,她不过是在混日子而已,凌灏楠走了以后她就是在混日子。既然如此,g城还有什么是让她放不下的吗。 走出他的办公室一段距离,他突然在身后叫了她:“筱筱!” 她回头看着他,他双手插在裤兜斜倚着门框久久地看着她:“放心,饼自己会转的。” 拖着行李走出水岸花都的大门,王筱筱再次回头望了一眼27层的家,那里,是她的家。坐在机场大巴上,犹豫再三她还是拨了林以生的电话,如果他能跟她一块回去,也许事情就没有想象得那么复杂,又如果,她们能再次配合默契地上演一场恩爱夫妻的戏,也许妈妈真能深明大义地原谅她,然后她依然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到g城。她真的那么想回到这里吗?是因为这里有她的家还是因为这里有她牵挂的人呢。 当整整一曲彩铃唱完,林以生的电话还是无人应答,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一次例外,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就算他现在人在g城,她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会跟她一起去,也许她只是想对他道个别吧,告诉他,从此以后,你要一个人打理那个家了。 十五分钟后,林以生的电话回拨了过来,喜气洋洋的声音,和她此时犹豫复杂的心情很不搭调:“找我什么事作家老婆?” “你在哪呢?” “我在外地,你在哪呢?” “机场路上。我要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林以生一声惊呼。 “嗯。”她淡淡地应着,“我妈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她一定要我回去一趟,而且她希望你也能去。”电话里开始出现嗞嗞啦啦的杂音,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她说话的声音,可是她还是把她家的地址报了出来,但是信号真的一点也不好,好像老天故意不想让他听见似的。 “喂,喂?我……在……”林以生的声音断断续续,杂音越来越大,她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了,她其实真想再告诉他,也许我不会再回g城了。电话终于忙音,她轻轻地合上手机。他和她从头到尾都是荒唐的,对于他能跟她回家的那转瞬即逝的想法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想再借助任何人帮她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一切都是自己决定的,那么也由自己解决吧。如果她真的不再回g城,那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她真的和这个城市无缘。 ------------ Chapter3 回家 更新时间:2009-10-24 夜色深沉,公司里只剩下了岑颀一个人。电脑屏幕的光芒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细长的手指握着鼠标漫无目的随意点击着网页,而思绪却像一个没有脚的灵魂一样找不到停靠的地方。他不得不承认王筱筱回家的这些天来,他突然感到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的不安。 尽管他已经知道她结婚了,但他也知道她为什么结婚,的确,那算不上结婚,因为她和那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他从来也不觉得那个娶了她的男人对他有什么威胁,一个会因为买不起房子而骗女人结婚的人,甚至不值得他再浪费时间去想起他。当然他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但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什么,让他永远也无法真正走近她,直觉告诉她,在她的生活里,除了那个跟她结了婚的男人,一定还有一个让她无法放下的人。 他踱步到她的电脑桌前,打开了她的机子。他记得有一次她在公司外让他传一份文件给她,曾经告诉了他机子的密码。 但愿这密码没改。 看来她还真是一个心无城府的姑娘,他笑了一下,电脑的密码果然没改。 然而此时,他多少有些紧张,毕竟,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什么磊落的事情,但是,他太想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好在她是个有条理的人,他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她的私人文件夹,那是一个专门用于存放她自己的与工作无关的东西。 点击进去,他的鼠标停在了一个叫做dream的文件夹上。 岑颀的心猛跳了一下,也许他已经预感到了他将要看到什么能带给他答案的东西了。 “啪!” 在打火机迅速串起的火苗中,岑颀皱着眉的脸慢慢变成了青灰色。是的,他确信他已经找到了答案――这是一个装满了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合照的文件夹。 他不知道此时的感受,是震惊还是嫉妒,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竟会是那样的开心,他确信从不曾看见她如此幸福洋溢的笑容,每张照片无不昭示着他们是那样的相爱,草地上他背着她快乐的奔跑,沙滩上她小鸟依人地偎依着他…… 难怪,难怪她总是抗拒他向她走近。这一刻终于明白,原来她心里早已有一个人了的。而且,她们是那样相爱。 王筱筱抬头望着那幢外墙几近剥落的红色砖楼,百感交集,傍晚擦黑的夜幕下,它安安静静地矗立在她眼前,几盏橘黄色的灯光错落地藏在那些方块大小的窗子背后,灯光从窗子里溢出,洒落在马路旁婆娑的树影上,随着阵阵微风泛起点点微光,偶尔有几声电视剧里的对白从那些洋溢着温暖的小窗子里飘出来,灌进她的耳朵,轻而易举地又将她带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时的她当真是无忧无虑的,每天踏着厂矿播音室大喇叭里那高亢的歌声和小伙伴们追追赶赶起去上学,爬在学校国旗杆子下面的平台上写作业,放学后和一群孩子去后山的石头山上找三角草辩绳子,还有菜市场后面小河沟里那些指甲盖大小的蝌蚪,她每天都要捞上满满一袋子才肯回家,那些快乐的往事,已经过去多久了啊。 “筱筱!”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在某处唤着她,她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方向,在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窗子背后看见了那个已双鬓斑白的人。微风吹拂起那块洗的发白的小碎花窗帘,飘飘摇摇地遮住站在那里的人,仿佛不想让她看见那个如今已经变成了半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儿,她有些眼睛发酸,轻轻地扬了下头,快步向着楼门走进。 白炽灯泡照着拖得发亮的水泥楼梯,蜂窝煤垒得高高的堆在楼梯的转角,连楼梯的扶手也早已磨得发亮。住惯了城里的高楼大厦,才发现这幢装满了她整整童年时光的小楼竟变得如此袖珍,可是它却比城里任何一个楼房都要干净。 三楼的大门早已大大地打开迎接着她,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她,双鬓斑白的老者露出激动的笑脸。 “爸!”王筱筱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抱着爸爸哭了,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在她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四十多岁的模样,整齐的平头,笔挺的身材,天蓝色的工作装,上衣口袋里总是鼓鼓地塞满了香烟、火机、钢笔之类的东西,她那时总喜欢勾着他的脖子晃悠悠,因为他是那么高大而健壮。可是现在,他已经再不是当年那个可以给她用来晃悠悠的男人了。 咣当,一盏碗碟重重摆落在桌面上的声音,隔着门口的花白脑袋,客厅里明晃晃的日光灯光下,一个身体富态的女人正佯怒地看着她。 “妈……”王筱筱怯怯地叫了一句。 “愣着干嘛?把门开那么大放蚊子呢?”妈妈霸气的姿态依旧不减当年。 “来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爸爸抬起一只手悄悄抹了一下泛着泪花的眼睛,另一只手有力地抓过王筱筱丢在门边的行李拎进了屋。 小小的客厅内一顿久别重逢的晚餐吃得不声不响,尽管没有言语,却溢满了幸福。 “他呢?”饭吃得差不多,该问的终于是要问的。 筱筱没敢抬眼看发话的人,她一个电话不远千里地把自己召唤回来,岂是这样囫囵吞枣就能蒙混过去的。 嘴里含着一口饭,筱筱含混不清地敷衍:“出差。” “出差?这偷偷摸摸地就把我女儿骗走了,怎么连见家长的勇气都没有?” 王筱筱:“不是……真是有事来不了。” “哼,念在你大老远的赶回来,我今儿晚上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告诉你,他这次要是不来,你也甭想回去了!” 吃过晚饭筱筱早早回房休息,妈妈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连话也不愿和她多说,她躺在自己那间墙壁有些泛黄的小屋子里,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去。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妈妈没在家里,也许起了大早出去买菜。筱筱重新躺回到床里再无睡意,索性拨了舒乔的电话。 “什么?你回家了?”舒乔一声惊呼,倏地从床上串了起来,继而一连串咯咯地笑道:“我就说了吧,自作孽不可活,你做的孽迟早得自己收场!” 王筱筱握着电话烦躁地换了个耳朵,扒开窗帘望了望楼下,老太太买菜还没回来。她又重新倒回床上:“我都烦死了现在,你还笑……” 舒乔一边在衣柜里翻着衣服,一边夹着电话道:“她怎么知道你结婚了啊?” “我也纳闷呢,我问她你怎么知道的,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你从小到大哪回干了坏事是我不知道的,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要是不把那人给我弄来瞅瞅,你也甭想回去了。” 舒乔那边又是一连串的爆笑,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问道:“怎么着,你还真准备让你们家林以生英雄救美去啊?” “算了吧,我都不知道林以生现在在哪呢,再说就算他来了又能有什么用?我妈猴精的一个人,我都不知道她现在究竟知道多少,她要知道我和林以生是因为买个房子结的婚,非把他大卸八块了不可。他来了也是送死的。” “哎呀,那我看啊,那这样了吧,反正你在g城也呆腻了,索性留在家乡也好,有爹妈照顾着,到时候随便再找个什么工作,过个一两年,再找个情投意合的嫁了,挺好。” “说得好听!我现在这不已经嫁了吗?” “那就离呗。”舒乔说得轻轻巧巧,当真是事不关己,天诛地灭。 正说着,远远地楼下一个两手拎得满满登登的老太太正一步步铿锵有力地走近,王筱筱心里一个咯噔,大呼道:“啊!她回来了!我挂了挂了,回头找机会打给你,你快点给我想想办法!” 王筱筱合上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转圈,刚找了件衣服套上,房门便被推开,老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登上了三楼,盛气凌人地望着她:“电话打完了?” 王筱筱东张西望,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我告诉你啊,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今儿我可是买了不少东西,准备晚上好好做一顿大餐,他要是识相的今天晚上出现,咱们凡事都有个好商量,他要是再这样给我臭摆架子,我可真说到做到,你以后就真甭想再回你那个g城!” ------------ Chapter4 姑爷驾到 更新时间:2009-10-25 “……10点30分接待上海旗美考察的人员,12点一起在盛缨酒店用餐,下午2点40的飞机去厦门…….” 岑颀抬起深埋的头打断了正在汇报他一天行程安排的秘书:“今天的行程全部交给托尼,你过来,帮我打听一个人。” 张冉抬起惊愕的脸,迷惑地看着岑颀。 岑颀将筱筱电脑里拷贝下来的其中一张照片打开,手提电脑旋转了方向对着张冉:“就是这个人,你去打听一下他是谁?” 张冉歪着头看了半晌,觉得有些眼熟,突然惊叫一声:“啊!他是凌灏楠啊!” “凌灏楠?”岑颀觉得不可思议。 张冉一下子显得激动起来:“这真是电影明星凌灏楠啊!不过这照片里的凌灏楠看上去一点也没包装过还有些青涩,应该是很久以前拍的吧?岑总你打听他做什么?这一季的推广宣传片您想请他来拍?” 看来这人真是凌灏楠,王筱筱怎么会认识他?岑颀兀自轻笑一气,原来他对手竟会是这样的强大。他不知道这人是凌灏楠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张照片上的青涩男孩和如今的凌灏楠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冉见岑颀缄默不语,感觉今天的他看上去怪极了。照片上并没有看见王筱筱,因为岑颀展示给她的图片已经将王筱筱截去了。 张冉小心地提醒到:“岑总,岑总?” “哦,”岑颀收回思绪,觉得心情难以言语的糟糕,摆了摆手:“行了,没事了。你出去吧。”打发走张冉,他抬手拨了乔小安的分机。 “岑总,你找我有事?”乔小安毕恭毕敬地敲了敲岑颀的办公室门。 “进来吧。”岑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乔小安面上始终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他猜岑颀找他一定是和王筱筱有什么关系,王筱筱请假走后的这几天,岑颀一直没有过问雅安下一个季度的推广,看来心早就跟着王筱筱一起飞走了。 “小安,你和筱筱是大学同学?”岑颀开门见山地问。 “啊,对!”乔小安暗自一笑,果然给自己言中了。 “你知道筱筱的家乡在哪里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乔小安看着岑颀,继而缓缓说道:“不过,同学录上我还是能查得到的。” “那好,那就麻烦你帮我查一查。” 王筱筱颓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屋里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亲戚,面上亲热地和大家寒暄着,心里却越发地焦急起来。王妈妈大张旗鼓地宴请了周围所有的亲戚,还口口声声地宣称,姑爷今晚一定会到场,眼瞅着晚餐就要开饭了,叫她去哪里变出个活人来?看来她老妈是故意要给她难堪的,到时候要是姑爷没到,她老妈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宣布他太不识抬举,到那时所有的人必定都会支持她将她无限期地羁押在这里。 回家之前她还曾经以为过她对那个城市再无留恋,可是住下的这些天来,她越来越明显地感到对那个城市强烈的渴望与不舍,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因为那里是她和凌灏楠开始的地方,还是因为她在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家,又或者是因为岑颀,她脑子里很乱。其实中午她又偷偷给舒乔打了一次电话,那时她甚至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主意,想让岑颀假扮成那个和她结了婚的人来救急,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于是请舒乔向岑颀转达,可是很不幸的是,舒乔打了很多次电话,岑颀都是关机。看来这次是上天注定要她灭亡了。 “叮咚。”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铃毫无征兆地响了。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集中到那扇黄漆早已剥落的斑驳大门,门铃执着地一遍遍响着,可是谁也没去开,这感觉就像是看一出命悬一线的好戏,谁都不忍心过快地揭开结局,保留着那份神秘而又期待的心情,紧张、刺激却又无比享受。 有那么一瞬,王筱筱真的怀疑难道是林以生来了,但转念,这个想法便被自己打破了,那天机场大巴上,手机信号那么差,他根本不可能听见她说了什么,就算他听见了,他又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岑颀吗?可是舒乔不是说他关机了?既然关机了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今天这个晚宴。也许是哪个晚到的亲戚也说不定。算了,她的生活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奇迹出现的。 王筱筱在众目睽睽下,视死如归地走到那扇门前,带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里猛地拉开了房门。在看到站在眼前站立的人时,差点没晕过去――此时此刻,西装笔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满脸堆笑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程立栋! 身后立即围过来七八颗看热闹的脑袋,这其中,也包含筱筱妈那颗正气凛然的头颅。 程立栋慧眼识宝,一眼将王筱筱她妈认了出来,张口一点也不含糊地叫道:“妈!” ------------ Chapter5 真假女婿 更新时间:2009-10-26 王筱筱彻底晕倒,一个不稳便向旁边歪去,程立栋大手一挥,像捞着一根稻草一样一把捞住了王筱筱。 客厅里终于“哗”地一下炸开了,众亲戚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一点也没了刚才口口声声要讨伐那个不识抬举的姑爷的架势,个个端着无比热情的笑脸迎上前来,又是搀扶又是簇拥地将程立栋捧到了饭桌上,那架势比起凌灏楠光临艾天的情景丝毫不带逊色。 王筱筱的老妈上上下下将程立栋打量个遍,虽然没有笑容满面,但目光流转间,分明已经看出对这个人高马大,仪表堂堂的姑爷还是相当满意的。 “妈。”王筱筱轻呼一声,想解释点什么,可是胸口却窒息得难受,抬手轻轻抚了抚,还没等开口说话,便也给一帮亲戚簇拥着按到了饭桌上紧挨着程立栋坐了下来。 “哎呀,我说姑爷啊。你可真是稀客啊,我们这群娘家人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给盼来了!怎么着,嫌咱们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大鲲鹏啊?”王妈妈半嗔半夸地揶揄着初次登门的姑爷,手里斟满了酒,不由分说地递了过去:“你说,你是不是得自己先罚酒三杯?” 王妈妈这一起头,立刻一大片跟着叫好起哄的,连连称“得罚酒,得罚酒!”程立栋也不带含糊,罚他东北佬的酒,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只见程立栋一个起立端起酒杯,呼啦一声将杯里的酒倒进了碗里,接着又抓过酒瓶,呼噜呼噜将一碗倒满,举到眼前,对着众亲戚晃了一圈:“我来晚了,对不住众位,一杯杯喝太矫情,我这一碗痛快喝当给大家赔礼了!”言毕,咕嘟咕嘟一仰脖一抹嘴,一碗酒喝了个溜干净。 这一下,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王爸爸不善言辞,默默地举杯和程立栋干了,也不多说什么,程立栋倒是来者不拒,谁敬都喝,立刻博得一片好感。大家七嘴八舌地边吃边议论着豪爽的新姑爷,王筱筱在桌子底下踹了程立栋一脚,压低声音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程立栋也不瞅她,仍旧嬉笑着和她家亲戚挨个推杯换盏,得了个空,侧过头伏在她耳畔低语道:“救急啊。” “谁让你来救急了!”王筱筱简直气得要死,他还嫌她的事不够乱的吗,还来搅和什么? “好赖不识啊,”程立栋咧着笑脸,牙缝里嗡嗡地挤出几个字,转脸又对着迎上前来敬酒的众亲戚应付了一圈,这才又转过脸像两人说悄悄话似地道:“要不是有人请我来,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上这儿来。” “谁请你来了?”王筱筱这一嗓子似乎喊大了,立刻招来了她老妈不满地一瞥。王筱筱悲哀地想,看来程立栋此刻受欢迎的程度已经远胜于她。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闷闷地震了一下,一条短信,翻开一看,是舒乔的:亲爱的,怎么样?救场及时吗? 原来是舒乔让程立栋来的!自从那次铭宴食府吃饭之后,舒乔和程立栋已经秘密又约见了几次,现在两人进展得究竟如何,只有天才知道。可这次舒乔不是病急乱投医吗?怎么能让程立栋来救这个急?王筱筱就是宁可今晚空着这个姑爷不到场,也不能让程立栋搅和进来,他可是她的老板啊,这事情迟早有一天会穿帮的,到时候真是一淌浑水,越搅越乱。 程立栋可没有王筱筱那么多顾虑,众星捧月的感觉实在是很好,瞅准一个空,见王妈妈端起桌子上喝光了的汤盆,立刻一个箭步抢了下来,真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身子一转手脚麻利地进厨房盛汤去了。 “这个姑爷真是不错!”程立栋一进厨房,饭桌上的人立刻开始议论起来。 “就是!筱筱怎么不早带回来?” “想给她妈妈一个惊喜吧,哈哈哈……” 程立栋明显讨好的举动,招来了一片赞叹,王筱筱真恨不得跟着他一起进去,摸把菜刀就把他就地剁了。没等付诸行动,猛然发现客厅的大门边闪现出一张人脸,原来刚才程立栋进门时大家都忙着招呼新姑爷谁也没留意关上大门。这当儿,门口出现的这张脸,直让王筱筱觉得世界末日来了――那人才是真正的姑爷――林以生! 此刻,程立栋已经端着汤碗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门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并没当作一回事,只以为是某个迟到的亲戚,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林以生,尽管已无数次听王筱筱说起他的名字。同样,林以生也不知道这个正看着自己的男人是王筱筱的老板,别且已经冒名顶替地打着他“姑爷”的旗号搜罗了一大圈的人情。林以生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对着列位就是九十度的一个大鞠躬:“对不起了各位,我来晚了。” “你是?”王妈妈疑惑地站起身来,打量着同样拎着大包小包的林以生。 林以生抬起头来,笑容满面地看着王筱筱的老娘:“您就是妈妈吧?我在筱筱的相册里看见过您。”说罢,举过礼物:“一点礼物,不成敬意。本来那天就该跟筱筱一起回来的,但是工作上的关系实在走不开,最迟不过三,我就是再忙,也不能拖过今天不来,那也太不像话了。” 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林以生,在这种时候讲话竟还一套一套的,只可惜,谁叫他不早点出场,现在姑爷已经给程立栋抢了去,他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教众人费解:姑爷明明已经有人了,而且还是相当满意,现在凭空又冒出一个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顿时客厅里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王筱筱已经开始准备夺门而逃了,这叫什么事啊,要不出现就一个也不出现,这一出现可倒好,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 王筱筱她老妈也不是盖的,见到这情形,倒也不慌不忙,也不急着揭穿,反倒客客气气地招呼林以生落座。倒是林以生疑惑了,怎么都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刚才还一片嬉笑的欢乐氛围怎么他一到就全变了?难道自己不受欢迎吗? 林以生一落座,王妈妈抬眼看了看还傻愣在厨房门口程立栋,也不再喊什么姑爷,一招手,示意他也坐回来。王筱筱惊魂未定,饭桌上仍是没人敢开口讲话。 “筱筱!”突然,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声呼喊,王筱筱端在手里的饭碗咣当一声砸在地板上。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难道他真的因为脖子上的饼不会转了就追到了这里来了? 顺着声音,气喘吁吁的岑颀,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边。 这样的巧合,完全可以上闯世界记录了! 王妈妈“啪”地把筷子一下子拍在饭桌上,眼睛瞅着岑颀,话却是冲着王筱筱问的:“怎么着?这位也是姑爷吧?” 岑颀愣了一愣,再仔细一看,饭桌上除了王筱筱,竟还有一个认识的人――那就是王筱筱的老板程立栋。而紧挨着程立栋的男人,虽然岑颀以前没有见过,但从他眼角眉梢流露的那股不羁之气,让他凭直觉地认为这就是娶了王筱筱的那个男人。这气氛当真有些古怪,巡视了一圈,却并没看见照片上的人,凌什么楠,那个他最大的威胁不在场,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筱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得到你的地址就马上赶来了,”岑颀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根本无视旁边坐着一圈年过半百的老头老太太们吃不消他肉麻的话:“我觉得如果我不来,就永远的失去你了。” 程立栋和林以生不约而同地嗤笑了一声。可是王筱筱却热泪盈眶,看来这句话她很受用,真是个头脑简单容易满足的女人啊。程立栋不仅联想起抛弃过自己的前妻,心里感慨女人真是虚伪又虚荣的动物,而一旁的林以生早已挥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了。 ---------------------------------------------------------------------------------------------- 嘿嘿,青萝卜红萝卜白萝卜,真假女婿大聚会,好戏就要开始咯~~~^______^ ------------ Chapter6 盘查辨真假 更新时间:2009-10-27 晚宴无法再正常进行下去,王筱筱老妈黑着脸打发走众亲戚。三个男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开始接受盘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搬了把椅子稳稳地端坐在对面,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来来回回扫射了几圈,不得不承认,这几个人倒还个个仪表堂堂,随便揪出来哪个给她做姑爷,还都不算赖,可问题是女儿只有一个,要嫁也只能嫁给其中一个。不过,眼下的情形由不得她在这里挑三捡四,既定的事实是她家宝贝闺女早就瞒天过海地把自己给嫁了。 要说此时最坦然的非程立栋莫属,因为这里面压根就不关他什么事,要不是舒乔一个电话大呼小叫的非让他敢来救这个场,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这来白给人当女婿。此时,只见程大老板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坐得那叫一派安详,权当看场好戏。 再看左边的林以生,面带笑容,意味不明。当然,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姑爷,管他来了多少个冒名顶替的,那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经不起事实的敲打和考验。事实胜于雄辩,反正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而坐在右边的岑颀,竟也出奇的坦然,没错,他的确在她家亲戚面前直言不讳对她的感情,可他也没说自己就是他们家的姑爷。现在这样的状况他倒是十分满意,王筱筱荒唐的婚姻总得有一个结局,既然她自己做不了主,那么现在由她妈妈来把握大局,自然最好不过。若说各方面的条件,他比起那个连个正当职业都没有的正牌姑爷林以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王筱筱畏畏缩缩地站在她妈妈身后,沙发上的三个男人各自打着心里的小九九,谁也不开口说话,或者说谁都觉得没有必要自己最先开口。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王筱筱被她妈妈突然地放声大笑吓了一跳,笑得客厅里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只等王妈妈笑够了,才开口道:“我呀,真谢谢你们诸位了。你们知道我们筱筱小时候我最担心什么吗?那时候她长得又痩又小,脑瓜子也笨,我那时就成天担心啊,我们筱筱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整?可是真没想到啊,现在竟然有这么多人争着抢着做我们家姑爷,哎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们都看上她什么了?” 闻听此言,王筱筱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跺着脚冲她妈妈嚷了一句:“妈!” “好了,言归正传,说吧,到底谁是真的!”老太太变脸比唱戏都快,看来刚才一番调侃是在给众位放松精神。 “我!”程立栋一马当先的举起手将自己澄清,拖着长音娓娓道:“是假的。” 老太太扬着下巴轻轻一挑,从筱筱刚才对他那态度,量他也不是真的,排除了一个。眼睛盯着剩下的两个人。 林以生忍不住笑了一下,颇觉程立栋哗众取宠的回答一点也没有创意,不紧不慢地道:“小婿半点假话也无,岳母大人明察。” 林以生的意思是,进门时他已经向老太太问侯过“妈”了,他既然没说假话,那这个妈便叫得当之无愧,只可惜岑颀会错了意,以为林以生这话是冲着他来的。岑颀针锋相对地接道:“我也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老太太冷哼一声,回头瞟了眼筱筱,不紧不慢地说:“王筱筱那你自己说吧,到底你嫁的是哪一位?” 岑颀立刻抢话道:“阿姨,我觉得您应该先问她到底爱的是哪一位?”自知没名没分,岑颀试图通过混淆“爱”和“嫁”来凸显自己的重要程度。 此前一直回避在书房中的王爸爸,见客厅里盘问了半天也没切入正题,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难道嫁的和爱的还不是同一个人吗?” “这太有可能了!”程立栋一拍大腿,下意识地蹬掉脚上锃亮的皮鞋,一盘腿一只脚就给坐在了屁股底下,真是事不关己,一下子放松过度把沙发当成了东北土炕。 就在此时,大门突然被人拍得震天响,一个兴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大姨,开门开门!是我,蓝田,我姐回来了吗?” 不用看人光听声音,王筱筱也知道,拍门的人是她的表妹蓝田。王爸爸拉开大门,一个人影“嗖“地串了进来,一个不稳一头冲到王妈妈面前,扬起一个笑脸,开场白噼里啪啦地蹦了出来:“大姨,我妈刚才回去说你们家今儿晚上可热闹了,我一接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嘿嘿,我来给你认认人儿!” 王筱筱心里琢磨着蓝田是见过岑颀的,难道一会儿她会指正岑颀是她的丈夫?王妈妈绷着脸没说话,蓝田站稳身子,一个立定转身,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打量着排排坐的三个姐夫,狡黠地在沙发跟前踱了一个圈,最后,尘埃落定地站在林以生面前,仿佛遇见认识人一样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他,嘴巴长了老大,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你认识他?”筱筱警惕地看了看林以生,真怕蓝田是在哪个通缉令上见到过他的。 蓝田张成o型的嘴巴终于慢慢收拢起来,旋即换上一副贼笑的嘴脸,挥着指头兴奋地大嚷:“就是他!表姐结婚证上的那个人就是他!” 现在王筱筱明白了,原来罪魁祸首就是那该死的小红本——是她的结婚证出卖了她!现在,事情就豁然开朗了。去丽江之前,蓝田带着艺术体操队的队员去g城比赛,曾在筱筱家住过一个晚上,看来这该死的丫头是趁她那天早上出去上班的时候偷偷翻看了她的东西,好死不死给她看见了随手摆在梳妆台抽屉里的结婚证。 蓝田看见筱筱表情扭曲的脸,连忙吐了下舌头,撒娇卖乖地使劲晃着表姐的胳膊解释道:“姐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结婚证的,那天我找不到你粉底液放在哪里,随手一拉开抽屉就看见那小红本了。你说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好好收着。”语气里仿佛充满了责怪,仿佛这事还是筱筱做得不对了,谁让她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好好藏起来。 “你……”筱筱一把甩开蓝田黏在她胳膊上的两子爪子,真想好好骂她一骂,要不是她回家后多嘴多舌地把自己结婚这等大事抖落给了她妈,哪有今天这一团乱麻的局面。 “你什么你!”王妈妈瞪了筱筱一眼:“多亏田田一回来就告诉我了,要不然你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久未开口的王爸爸也在一旁帮腔:“可不是吗,我们又不是封建家庭,你要结婚谁也不会拦着你,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得和父母商量一下。” “哎呀,姐姐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蓝田突然面露夸张的神色,很体恤地把脸凑到筱筱耳朵跟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林以生。 她这一说,筱筱马上又紧张起来,拼命的安慰自己,镇定镇定,她不过是装神弄鬼的而已,就算给她看见了结婚证又怎么样,那上面也没写着他们俩是为了房子而结婚的吧。总算,蓝田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冲着王妈妈说了句帮了筱筱大忙的话:“大姨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表姐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可是不知道我姐在g城的房子有多漂亮,又大又宽敞简直羡慕死我了!再说,我姐夫长啥样你现在也看见了,不用担心将来他们生个丑八怪了。你还生什么气呢。”说完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你懂什么!”王妈妈没好气地冲蓝田嚷了句,这不是看见不看见的问题,结婚这等大事竟然瞒着父母,简直是大逆不道,不过说到底她心里最气愤不过的还是筱筱悄悄摸摸地把自己嫁出去了竟然连个婚礼都没有,她这些年随出去的那些礼钱可怎么收回来。心说反正在他们走之前得把这件事挑明了定下来。王妈妈面色缓了缓,站起身将蓝田往外面撵:“你赶紧回家吧,跟这掺和什么?这都几点了,再不走你妈一会该上我们家来找人了,走走走走!”接着不由分说地将极不情愿的蓝田推了出去。 转过身,王妈妈抬头看看客厅里的挂钟,这个晚上还真是热闹得别开生面,不怎么觉得时间都快十一点了,王妈妈虽然泼辣,可还是深明大义,念及他们也都是远道而来的,就没有再做过多盘问。本来想直接安排大家休息,可又一想家里面积实在太小,留下姑爷一个人倒不成问题,那剩下两个大活人难道能撵他们出去吗? 王妈妈探寻地瞅了瞅程立栋和岑颀,又扫视了一圈家里,目光里意思很是明显:反正我们家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们俩是去是留自己看着办吧。 林以生坦然地坐在沙发上搓着大拇指,优越感在这一刻格外突显,这就叫“自己人”啊,心里不禁一乐,脸上也挂了朵花。岑颀立刻会悟了王妈妈的意思,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筱筱一惊,赶忙问:“你要去哪?” 王妈妈看见筱筱紧张的神色,很是不满,都是有丈夫的人,干什么这么在意个外人,很怕林以生会不高兴,不过再看林以生正自我陶醉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老婆拿别的男人那么在意。 岑颀温柔地对筱筱说:“今晚我去酒店住,就不给伯父伯母添麻烦了。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筱筱知道自己家里面积不大,凭空多出三个大活人来确实够呛,虽然觉得让岑颀去住酒店有些过意不去,但也实在不好挽留,好歹有程立栋陪着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觉得太不习惯。不想,程立栋竟很不赞同地反对道:“这大晚上的上哪找酒店去啊?就在这将就一晚上得了。”说着就开始环顾起四周,貌似要为自己寻找一个歇身过夜的地盘,眼光最后锁定在自己脚踩着的这块地面,说:“住什么酒店呢?白瞎了那钱。就这儿了,我就在这打地铺了!” 站在门边的岑颀一时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把目光投向了林以生,不想林以生此刻正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下巴扬了一下又勾了回来,意味深长地说:“我当然是要住在家里。” 最终,三个人全都留了下来,林以生、岑颀、程立栋睡在王妈妈卧室那间大床。王爸爸睡书房里的小床,而筱筱和她妈妈则挤在她自己的那间小卧室。 作者有话: 有点小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下,现在更新咯。 嘻嘻。 ------------ Chapter7 三个男人一台戏 更新时间:2009-10-28 一个下午日晒的温度封存在筱筱妈妈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卧室里,让三个别别扭扭并排挨在一起的大男人如置身蒸笼般备受煎熬。出了一身臭汗的程立栋光着黏腻腻的膀子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直翻得心里火烧火燎。睡在中间的林以生曲起胳膊肘捅了程立栋一下。 “干哈玩意?”程立栋侧了侧头不耐烦地说。 “别动。”林以生扭扭身子,尽量让身体与躺在两侧的岑颀和程立栋之间拉开一丝小缝。 程立栋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面冲着林以生抱怨:“你说你这老丈母娘诶,真是好心办坏事,要我说打地铺多好,又宽敞又凉快,这家伙,非得让咱仨大老爷们儿吭哧瘪肚的挤这么一张床上。” 离窗户最近的岑颀倒不觉得怎么热,心静自然凉,他背对着他们说:“这里湿气太重,睡地下会着凉。” 林以生面冲着天花板嘿嘿一乐,伸出一直胳膊重重地拍了程立栋一下:“我们家老丈母娘这是让咱们仨培养培养感情呐。” 程立栋呲牙咧嘴地一把将林以生的胳膊扫开。 卧室里一阵沉默,只有三个男人呼呼喘气的声音,但谁也没有睡着。林以生歪歪头看了看岑颀的背影,想起了他刚进门时对王筱筱的那段表白,突然很想逗逗这个男人:“窗根儿底下这位兄台,你今天当着我们家那么多亲戚的面儿,公然调戏我老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你配不配这么称呼筱筱,应该比谁都清楚。”岑颀的声音云淡风清。 “我们可是合法夫妻。”林以生认真的模样活像在演戏。岑颀也不接话,房间里又静了半天。 竖着耳朵听好戏的程立栋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是空气。” “你这么大一活人能当你是空气吗?这床上就数你占的地儿最大。”林以生调侃的矛头又转向了程立栋。 “嗨,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程立栋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你们俩结婚时筱筱那集体户口证明都是我给她开的。我说兄弟你可真够高的,就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能让你骗来一个媳妇。” 林以生眯着眼睛甚是得意,程立栋接着说:“也得亏你遇见的是王筱筱,这换了别人你想都甭想,那家伙天生脑袋少根弦的主,你就没事偷着乐去吧!” “娶个少根弦的老婆有什么可乐的。”林以生笑着大摇其头,竟还谦虚起来。岑颀终于忍不住说话:“是没有什么可乐的,骗来倒是容易,那是因为筱筱善良,守起来就未必容易了。” “你,准备抢我老婆?”林以生心满意足地将脸凑到了岑颀耳边,心说小子,终于逼你说出心里话了吧。 岑颀猛地翻转过身坐了起来,侧头向下看着一副无赖嘴脸的林以生:“既然你问了,那我现在很正式的告诉你,我要追求王筱筱,不管她有没有嫁给你。” 林以生胳膊撑着床也坐了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岑颀,挤眉弄眼地说:“你这是破坏别人家庭幸福你知道吗?” 岑其对答如流:“你们怎么结婚的你比我清楚,那算不上家庭,更没幸福可言。” 看来这小子果然是个情痴,林以生咧着嘴挠了挠脑袋,假装败下阵来:“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抢我老婆了,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知道她爱的到底是谁啊?” 岑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想起王筱筱电脑里的照片,想起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轻启眉眼,目光逼人:“不错,我是不知道她爱的是谁,可我却知道,纵然她爱的不是我,但也绝不是你!” 另一间卧室里,同样辗转反侧的母女俩,也各自怀揣着满满的心思无心睡眠。 “他叫什么?”王妈妈背对着筱筱轻声问。 “林以生。” 一个晚上家里人多得像打仗,正经问题一个没问上,这会好容易躺下了,才开始想起这些最基本的问题。 “做什么的?”王妈妈又问。 筱筱略一迟疑,反应尚快:“警察。”她也只能这样回答,尽管她猜测过无数次他的职业,可只有那件没有肩章的警服是铁证如山的。 “警察?”王妈妈很是怀疑,“瞧他那德行,一点也没有警察的样子。” 筱筱想起了她以前的一个同学,随口将那人的经历安在了林以生身上:“户籍警。考公务员考上的,所以看上去缺乏一些警察的气质吧。”说这话时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筱筱将脸靠在了妈妈的背上:“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这才说了几句话,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王妈妈说的是实话。她在女婿面前表现得泼辣是想给女儿长长气势,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白给了别人,害怕以后给人欺负。 其实妈妈的心意筱筱当然懂。她从被里抽出一只手臂,食指在妈妈的臂膀上划着圈。 “其实他人还行。”筱筱轻轻地说。想起林以生和她在一起的种种,虽说他嬉皮笑脸、神出鬼没的,可人倒是真的不算坏。 “哼,我看还不如那个东北人。” “你说程立栋啊?” “是呀,人家那东北小伙子看上去多实在,像个过日子的人。你嫁的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王筱筱想起程立栋就心里发堵,“你可别乱说,程立栋是我老板。” “唉,”王妈妈长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了,随你便吧,反正以后挨欺负了别哭着喊着往家里告状我就烧高香了。” “他敢!”筱筱声音变得硬朗起来,林以生敢欺负她就是找死,真那样的话岑颀也绝饶不了他。一想到岑颀筱筱心里顿生出一股小小的甜蜜,慢慢转过身去,扯紧了被子。他当时说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盘旋,他说他觉得要是不来就会失去她,他拥有过她吗?她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王妈妈突然转了个身,打断了筱筱的遐想:“对了,我刚才就一直惦记着一个事儿,一忙活差点忘记了,你们俩回去商量商量,定个时间回来把婚礼办了!” “婚礼!”筱筱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办婚礼干嘛?” “废话!不办婚礼你老娘我这几十年随出去的礼钱怎么往回收!” --------------------------------------------------------------------------------------------- 对不起大家了,这两天更新得比较晚,前天晚上家里遭遇窃贼,警察来勘察了大半夜,今天又在重新换门,忙活到现在才得以上来更新,让各位久等了。嗯,往好的一面想,又为我增加了新的生活素材了,哈哈。 ------------ Chapter8 打道回府 更新时间:2009-10-29 各位亲们,本来这一节想要增加林以生、程立栋、岑颀三人跟随筱筱一家人出门很搞笑的一天,但是由于这两天家中的事情耽搁了,所以只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先放文上来了,等时间充裕,一定将这里填上!表怪我啊,~~~~(>_<)~~~~ -------------------------------------------------------------------------------------------- 天还没亮筱筱就睁开了眼睛,想象着此时此刻,那三个男人居然睡到了一张床上,并且还在她老娘的家里,王筱筱就再也睡不着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隔壁妈妈的卧室门前侧耳细听,此起彼伏的鼾声均匀地响起,王筱筱叹了口气,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这样一天。刚一回头,就看见衣冠整齐的岑颀正站在自己身后,筱筱差点尖叫出来,被岑颀轻轻覆盖过来的手捂住了嘴巴,她这才想起此时此刻自己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样子,有些慌乱地想急忙躲回卧室,可是手却被岑颀紧紧的握住,“筱筱,你没告诉你妈妈为什么和他结婚吗?。” 王筱筱害怕她妈妈会突然出来,压低了声音说:“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说了我妈会杀了我的!”她使劲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可是他就像铁了心一样不放开她。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旁边响起了一声咳嗽,就见王妈妈一身不吭地站王筱筱的卧室门前。岑颀紧抓王筱筱的手松了一下,王筱筱迅速将手抽回,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顺着墙根想要偷偷溜回卧室。 “你别走。”王妈妈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筱筱立即像施了定身法一样地站在原地不动,王妈妈却没再跟她说话,而是直接对着岑颀说:“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我们家筱筱,我从小养大的我自己知道,不是我自贬家门,说实话我们家筱筱真配不上你,再说,她又已经结婚了。现在既然我家女婿已经来了,我看你还是……”王妈妈这段话说得极尽简短,可句句再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人家女婿都上门来了你还在这纠缠什么?尽管岑颀来的时候铁了心的要把王筱筱接走,可毕竟从小良好的家教让他也懂得廉耻,如果再纠缠下去,不用人家说他自己也知道这叫不要脸了。就这这时,王妈妈昨晚贡献出来的那间卧室的门给人打开,衣冠不整的程立栋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迷蒙着眼睛看见门口堵着的这么些人,吓了一跳:“哎呀,这大早上的咋都在这儿站着呢?” 王筱筱瞪了程立栋一眼,看着他鸡窝样的脑袋气就不打一处来,再一伸头往卧室里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林以生不在了!王筱筱一愣,干脆走了进去,在屋里转了一圈,林以生真不在了!王筱筱急忙一转身拉住程立栋问:“林以生呢?” 程立栋本来就不是睡醒了才起的床,人家根本就是只打算上个厕所回来继续睡,没想到打开门这么热闹,这会正憋得尿急,也顾不得回王筱筱的话,赶紧甩开她冲进了厕所。 岑颀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他一早就起来出去了。” 王筱筱追问:“去哪里了?” 岑颀兀自笑了一下:“你这么着急他的去向吗?” 王筱筱给他这样一问立即不说话了,王妈妈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厕所里“哗”地一声冲水声,程立栋趿拉着拖鞋穿堂而过:“这天都没亮呢,我再继续睡会儿。你们继续聊啊,继续。” 正在这时,晨练的王爸爸回来了,推开家门看见客厅里站着的一圈人,呵呵一笑:“起的还都挺早的嘛。”话音未落,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林以生手里拎着王爸爸晨练回来在早市上买的菜,挤眉弄眼地冲着岑颀笑。本来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程立栋看见这阵势,突然哈哈一笑:“哎呀,我说小林子你真能啊,你还挺会跟老丈人套近乎的嘛。” 林以生大言不惭地立即接口道:“什么叫套近乎,这是起了大早专门给你们买最新鲜的菜去了,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得尽到地主之谊啊!”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王筱筱没好气地嘟哝一句。 王妈妈不吭气地接过林以生手里的菜回厨房弄吃的去了,王筱筱赶紧跟着进去帮忙。王爸爸依旧像往常一样回到书房练书法。 九点钟一过,早餐和午餐并在一起开了饭,一桌人缄口不语地吃完饭,程立栋最先打破沉默说公司事务繁忙要赶回g城,其他的人仍旧不说话,王筱筱想走又不敢说,王妈妈瞥了她一眼,撂下筷子说:“我知道你想走,你不用为难。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女婿也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妈妈说着又看了程立栋一眼:“并且,你老板也来了,我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回去上班吧。”王筱筱闻听此话如获大赦,慌忙起身回房收拾自己的行李。 出门的时候王妈妈突然叫住了筱筱:“记住我说的话,你们回去商量个时间,回来把婚礼办了。” 王筱筱有些尴尬地站着。程立栋则一言不发地看好戏,岑颀抢先一步走下了楼。王爸爸站在王妈妈身后,扶了扶眼镜,看着林以生说:“小林啊,筱筱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林以生挺直了身子,双腿并拢一个立正:“放心吧爸爸,我会照顾好筱筱的。” 走出王筱筱家的那栋老式砖楼,程立栋立即扯开嗓子放声大笑,心说这趟门出的可真是值得,不光见到了传说中王筱筱的神秘夫婿,更见识桑颀大老板的弟弟对王筱筱的一往情深,程立栋一向对儿女情长之事不屑一顾,这次亲身参与到王筱筱一团乱麻的家务事中来,真是白捡一个天大的笑话看,早在她要买房结婚他给她开证明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将来肯定不好收场,没想到还真让自己说中了,并且还亲眼见证了。 岑颀的表情倒是平淡,这样的平淡不是风平浪静,而是表面风平浪静下看不见的暗潮涌动。会不会在这里碰见林以生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王筱筱眼底里不经意留露出的那几许对林以生的关切。那叫做关切吗?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无法准确表达她的情感,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眼底里泄露出的对林以生的那种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情感让他心生妒意了。岑颀不知不觉地放慢了步速,落在了一行人的最后面,他看着他们的背影,程立栋归心似箭地早已大步流星走在远远的前方,而中间,两个并排前行、不紧不慢的身影看上去是如此的和谐,和谐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啊。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茫然了,她嫁给他的理由难道就仅仅是房子这么简单吗?他决定要弄清楚这个男人的来历。 即将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程立栋左顾右盼地等候着过路的的士,林以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几步走回到岑颀身旁,把出门时筱筱父母给带的那些个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股脑地交在了岑颀的手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有些错愕的表情说:“兄弟,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所以你嫂子就暂且拜托你捎带回g城了。当然,你可以打她的主意,但是我相信结果一定是未遂的。” 王筱筱闻听声音,回头看着他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林以生点点头:“我也是正巧就在这城市所以才过来的。” 王筱筱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其实就在刚才,当她和他如此安详地并肩前行时,她也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一切就好像是真的一样,平常、温馨而踏实,和那些寻常回娘家探望的夫妻没什么不一样, 岑颀手里提着那些交接过来的行李没有说话,他看见了她眼眸了瞬间一淡的变化,他将目光转向别处,仿佛不看就可以不用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交互。 “你这就要走吗?”王筱筱问。 “这就要走。” “那天我在飞机上,你后来跟我说了什么?”王筱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问得有多么的不舍。 “那天信号不好,其实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我才能找到你家。那天我跟你说的是我就在这座城市,所以我一定会来。” 第一辆驶过来的出租车载走了林以生。 王筱筱看着那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的车子,对自己说,风怎么那么大啊,大得眼睛都被迷住了。 ------------ 第十章 止水微澜 ------------ Chapter1 二乔相会 更新时间:2009-10-30 回到g城的当天,岑颀把王筱筱送回家就走了,这次他既没有要求上楼,也没有久久地停在她家的楼下望她的房间,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伪装笑容地坚强离开,他并没有打算退却,他只是在给她冷静下来思考的空间,也给他自己,他知道她不应该属于那个男人的。 王筱筱站在阳台上看着他曾经停留过白色小车的那条空空荡荡的路,心里竟然也莫名地觉得有些空荡。其实回来的路上她本来已经想好,如果他说要送她上楼,她一定会答应他,甚至,她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进门来坐坐,可是他就那样走了,带着被她识破了伪装的笑容离开,她觉得这就好像是一句只说了一半的话一样让人心里忐忑难安。她怎么能忘记那天在湖边被他霸道地夺去的那个吻,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她,她怎么会觉得那一刻像是置身童话之中一样美好得就要破碎。她有些糊涂了,原来他根本就不是那盆被当成替代品的冬青,他是无心插柳却成长茂盛的另一盆已经让她不能再将他忽略对待的植物了。像一根越长越旺的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越缠越紧,有些疼痛,甚至不能呼吸。 晚风渐起,她觉得有些凉意的时候,才从阳台上返身,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那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以前她这样心神不守的时候总会打电话给美文,可是现在不行了,美文的变化让她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好在现在还有舒乔。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舒乔那边出奇的安静,间或隐约地听见舒缓绵长的音乐,王筱筱猜测舒乔一定是在某个幽静偏僻的小咖啡馆里和什么人在约会,舒乔简短的言语让她知道也许此时并不方便讲这一通电话。那个正在和她约会的会是谁呢?乔小安吗,还是程立栋,或者是美文,又或者是她某位新近结识的帅哥? 事实上,王筱筱猜对了,舒乔的确是在一间幽静的咖啡吧里与人约会,只是王筱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和舒乔约会并面对面交谈的人居然是程立栋的前妻乔安娜。关于舒乔和乔安娜是如何碰面的这个问题,对于舒乔而言完全是个偶然,而对于乔安娜而言却不是,她已经或远或近地观察了舒乔很多天了。 乔安娜终于决定面对面地跟舒乔说上话是在柏安商场,当舒乔提着购物袋走出d&g专卖店的时候,乔安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程立栋的女朋友吧?”这是乔安娜直视着舒乔问出的第一句话。不用问舒乔也知道眼前的女人会是谁了,因为她早就听说过他有一个前妻。 舒乔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她并不计较乔安娜这个略显不太礼貌的问话,事实上,自从那次与王筱筱一起跟程立栋吃过饭之后,她的确是跟程立栋约会过几次,不过每次也都有倩倩在场,并且次次是事出有因:第一次是带倩倩去看牙医,然后程立栋作为答谢请她吃了晚饭;第二次是倩倩的学校临时放假,程立栋没时间去接,舒乔替他接孩子回家,并且一直陪了她一天直到她睡下,之后程立栋在家里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宵夜以示犒赏;再有一次就是那晚舒乔落在程立栋家里的外套,几天以后他想起来便开车给她送去,然后两人又一起吃了饭,仅此而已。舒乔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她的不置可否不等于默认,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他的前妻说“是”或“不是”,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 舒乔没有给到乔安娜想要的答案,也什么都没有问,她目光犀利而澄澈地看着她,一时间反倒让乔安娜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可以找个地方地方聊聊吗?” 这回舒乔肯定地点了点头。 咖啡馆的名字叫左岸星星,乔安娜在遇见舒乔之前积攒起的那些所谓的气势在舒乔尊口未开之前便全都瓦解。舒乔身上的那种奇特的气质,在她那既不容许侵犯又带着几许亲和的坚强与温柔并存的外表面前,乔安娜静静地讲述了她和程立栋从相爱到结婚,再到背井离乡一起到g城打拼的往事。说到后来两人离婚的时候,她只是三言两语地轻言带过,似乎已经有些说得累了,也似乎分开本就是一笔勾销的事,一拍两散了哪里还来得那么多的浓墨重彩。 乔安娜轻轻地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捏着咖啡匙的粗糙手指虽然白皙却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那些打拼岁月里留下的痕迹。她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说,“其实,程立栋这人挺好的。” 舒乔笑了笑:“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他吗?” 乔安娜苦笑了一下:“我说出来你也许都不会信,这些年里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我知道,因为你想要回女儿。”这话是王筱筱告诉她的,以她和程立栋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交谈这些话的可能。 乔安娜抬起脸环顾了一下装修雅致的咖啡屋,笑容里有些酸涩:“也不全是因为女儿。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会分开的,从结婚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开。” 舒乔的眼眸里终于流露出了想追寻下去的渴求神色,乔安放下咖啡匙,握着自己的手:“你不用猜测,问题不在于他。是我,所有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我造成的。因为我太害怕会失去他。你听过一个故事吗?一把握在手里的沙,你握得越紧就流失的越多。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里我每一天都在猜疑都在担忧,我害怕我们的感情有一天也会像所有其他那些夫妻一样变淡,害怕他像完成任务一样的和我做着某种事,我害怕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会让他……总之我每一天都在害怕,其实他从来也没有做过哪怕一件对不起我的事。你肯定觉得我心理有病,是的,我自己都这样觉得,所以我一早就知道我必须得离开他,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不是没有他就不能活下去的时候,必须离开他。这样我才能结束那种无休止猜疑和痛苦的生活,只有当你一个人了,才会不再为另一个人牵挂,才能不再这样痛苦。”她停了一下,像是积攒勇气一般说出最后一句话:“这样做,就是因为……太爱了,曾经太爱了。” 咖啡馆里只剩下悠扬飘荡的音乐声,婉转而缠绵地萦绕在小小的空间里,雨后的这个夜晚咖啡馆的生意显得有些寂寥,这样的环境让乔安娜如痴的往事更像是一首悲伤的小夜曲,轻轻敲打在两个女人的心头,一个是过去的,一个是将来的。 舒乔没有试图劝说乔安娜什么,这个女人不是已经给了让自己解脱不再痛苦的理由,尽管她因此而失掉也许是这一生中最爱的男人。 “那么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呵呵,其实也没想说这么多的,只是,这样的环境太容易让人……往事就像一座没有大门的房子,太容易就会倾泻而出。” “你后悔吗?” “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后悔就是另一种痛苦,如果同样是痛苦那还不如不要离开他是不是?所以我不会后悔的。” 舒乔没再说话,她仿佛在这一叠声的“不后悔”背面看见了无穷无尽个不眠之夜里那双哭肿的眼,只为了给自己一个不后悔的理由。有的人就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那就好像是一件东西不是自己的了也就不再害怕失去它了。 好在现在的乔安娜看上去坦然平静,女人总是在伤痛中学会放下的,只是对有的人而言这伤痛是别人给的,对有的人而言,这伤痛是自己加的。 “我今天找你,其实,就是想要回我的女儿。” “这个我真的不能保证你什么,首先我不是程立栋的女朋友,其次,我也无权决定孩子的抚养权,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决定应该由孩子自己做出。” 乔安娜失望地喃喃说:“程立栋不会答应的……就算倩倩愿意跟我走,程立栋也不会答应的。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不会把孩子给我的。他恨我……” “程立栋知道你离开他的理由吗?” “他不知道。他以为我另攀了高枝,你知道吗?我宁愿他这样想也不想他知道我真正离开他的理由,那样的话会让我在他面前无法抬头,至少这样他会觉得我是骄傲的,多么可怜的自尊是不是?” “恕我冒犯,你真的应该看看心理医生,请别介意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乔安娜低眉在细方格的桌布上划着圈:“我现在已经结婚了,生活得还不错,我虽然不是特别爱他,但至少不会像跟程立栋在一起时那么痛苦,不用担心失去什么也不用整天提醒吊胆的猜疑。” 舒乔点了点头:“你能理解就好,不过关于倩倩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我无权做出任何决定。” 乔安娜突然抬起头:“你知道吗?我不能再有孩子了。确切的说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先生。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什么让我患得患失那就是我的女儿,我当初离开程立栋不要孩子要是因为害怕失去,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可以因放弃而避免失去,唯独孩子不能。可是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我请求你,请求你能让他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知道一个做妈妈的人是怎样的渴望能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吗?将来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请别再说了!”舒乔突然打断了乔安娜,她眼眸里有些垂死挣扎地小火苗在跳跃,她不需要等到将来有了孩子再来明白这个道理,她难道遭受过的不是比她乔安娜更残忍的吗?她亲手断送了那个还未曾出世的孩子的生命! 雨开始越下越大,拍打在咖啡屋的玻璃窗子上,像一张哭泣着的泪流满面的母亲的脸。 --------------------------------------------------------------------------------------------- 明天就是周末了,祝大家周末愉快!(*^__^*) ------------ Chapter2 雨夜来客 更新时间:2009-10-31 从惊惧中睁开眼睛,王筱筱大口地喘着粗气,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她好像是在小雨还没来得及变成大雨的时候睡着的,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一首仿似永远也唱不完的催眠曲一样让她浑然睡去。 转头看向没有拉下帘子的阳台,露天的阳台里注满了雨水,翻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急剧拍打在阳台通向卧室落地玻璃窗上的雨,像是一个在雨夜之中寻找栖身之所的路人,仓惶而茫然的手臂在竭力地敲打。王筱筱起身下床,放下了落地窗的窗帘,一个闪电将沉昏的夜空瞬间擦亮,透过厚厚的窗帘布,让没开灯的卧室也骤然变得雪亮,然后又瞬间恢复黑暗。王筱筱无力地靠在床边,这样一个夜晚,她多想有一个人能陪在身边,不管那个人是谁。 被雨声遮盖了的手机音乐响了很久,王筱筱才惊然发现,接起电话,一个冰冷的声音说:“筱筱,我来找你了。”那真是一个让人在这样的夜晚不寒而栗的声音 “灏楠?” “我知道你在家,我就在你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让我进来再说吧。” 王筱筱错愕地跑到楼下,拉开房门,果然是凌灏楠。就在此时,突然窗外一个闪电照亮了倚门而立的那个人略显狰狞的脸,王筱筱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凌灏楠迅速闪身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他靠在门上久久没有说话,王筱筱忐忑地走到他旁边想按亮客厅里的灯,却不想一把被他抓住手腕。啊――她终于失声叫了出来,然后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竟然这样恐惧。她声音颤抖着问:“灏,灏楠……你……” 凌灏楠打断了她,“筱筱,我是来接你的。” “你接我……去哪里?” 凌灏楠没有说话,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她,仿似陷入了沉思。 那天,他坐在半山别墅的花园里望着远处天边的浮云发呆,镶着紫边的大块而饱满的红色云朵在压抑的黄昏里显现出难以言语的诡异。手边的电话终于响了,凌灏楠像早已等了几个世纪一样猛抓起电话。 “灏楠,想好了吗?你还是不肯出席新片的宣传发布会吗?”一个苍老而妖媚的声音自电话里传来。 凌灏楠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发颤,胸脯开始急剧地起伏:“岚姐,你别再逼我了……” “哈哈哈哈,灏楠啊灏楠,你都出道六年了,怎么还是这样想不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岚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关于我的那些风言风语,我要是这个时候……媒体肯定又要大肆渲染,我,我真的很难做!” “灏楠,片子你都拍了,你难道还会害怕再做个宣传吗?你现在真的是翅膀长硬了,拍我的戏,就这么叫你丢人吗?你知道,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不过你要是……算了,把话说成这样伤感情,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哦对了,你那前女友现在的怨气应该没那么大了吧?哈哈,但愿她不要太恨你啊……” “邢岚!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逼着我拍你的戏,好!戏我已经拍完了,你还想干什么?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了解的,我寄给小美人的那个礼物,你大概还没看见吧?你相不相信这个礼物不光她会喜欢,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哈哈哈哈,灏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电话在猖狂的疯笑中挂断了。也挂断凌灏楠最后那一点积攒起来的耐心,他望着最后一朵浮云湮灭在一望无尽的夜空里,仿似一面硕大的黑幕徐徐降下。 “灏楠?”王筱筱小心地叫着他,他的样子像极了灵魂出窍的人,“灏楠,你要接我去哪里?” 凌灏楠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呆滞的目光瞬间像被电击了一般闪现出一股垂死挣扎般的力量:“筱筱,和我在一起,告诉外界,告诉那些媒体,说你是我女朋友,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说……说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说,说那些谣传都是假的!”凌灏楠发狂得有些走调的声音让筱筱恐惧得就要窒息了,她觉得那张脸是那样的狰狞而陌生,让她害怕得根本来不急细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想从他身边逃离开,立刻,马上! “告诉我那东西在哪筱筱?”凌灏楠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样搬着她的肩膀猛力摇晃,雨珠从他遮挡了眼睛的头发上簌簌地滴落,被渐渐走远的闪电泛出惨淡的白光。 好半天,王筱筱才从那阵眩晕中挣扎过来,“什么谣言?你让我告诉他们什么是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找的又是什么东西?” “她寄给你的那个东西,在哪?筱筱你告诉我那东西在哪?我知道你不想我被她毁了的对不对,那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我是和你在一起的筱筱,你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对不对?” 王筱筱终于拼足了力气将他推开:“你在说什么灏楠!我这里真没有你什么东西了,要有也就是以前的那些照片,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马上就把它们全部删除,这些年来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看过那些照片,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和你曾经在一起过。”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凌灏楠抽搐着逼近前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邢岚!邢岚那个疯子,她寄给你的到底是他妈的一个什么东西!” 邢岚?王筱筱的记忆中努力搜寻这个名字,那绝对不是她认识的一个人,不过这名字好耳熟,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很擅长于炒作的女经纪人,凭借无所不用其极的炒作本领,终于混成了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竟也能经常和一些大腕明星一起出现在娱乐版的头条,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原来说到底,凌灏楠也不过是想找他要一个东西罢了,这样一想王筱筱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她边回忆着说:“你说的邢岚,是那个炒作女王吗?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关于她的消息,是她因为吸毒还是贩毒的而入狱,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人,那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你,我不认识她,她也从来没有寄过什么东西给我。” 凌灏楠不相信的看着她:“你骗我筱筱,你骗我你骗我……你还在恨我对不对?这六年我们根本就没有分开啊,我从来也没对你说过分手是不是?那说明我是还爱你的,我只是在拼我的事业所以暂时忽略了你,现在我不是来接你了吗?我们就要在一起了筱筱,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毁了我,你不会毁了我的对不对!”凌灏楠步步紧逼,王筱筱退无可退,她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可奈何地环视了一圈房子:“你如果不相信,那你就找吧,只要你找到了,随便什么你都可以拿走。” “她真的没给你?” “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广告公司的员工,我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认识邢岚那样的人。如果你方便告诉我要找的是什么,我想也许我能帮助你点什么?”王筱筱极尽平淡地说着这些话。 凌灏楠猛地推开了王筱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将屋子翻得满目狼藉,王筱筱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仓皇失措的身影拼命地翻找。此时此刻,再不需要什么理由,那一页已经彻彻底底地翻过去了,再没有什么让她纠结着不忍放开,他走了是早就走了,六年前就走了,现在他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找到不至于让他前途尽毁的某一个东西,虽然这东西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凌灏楠这次回来绝对没有一星半点是因为他们曾经的感情。 ------------------------------------------------------------------------------------------------------------------------------- 《缘来如此》差不多已经连载三分之二了,关于王筱筱同学最终结局如何,虽然我已有了设想,但是欢迎大家留意见给我,告诉我你们最想要的结局。计划不如变化,也许故事的最后,真的是你们想要的那种。哈哈!不方便留评的亲们也可以去“缘”的群里给我留言,谢谢你们! 群号:12746708 ------------ Chapter3 往事干杯 更新时间:2009-10-31 雨不知何时渐渐的小了,窗外的天空仍然一片浑浊的黑暗。王筱筱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凌灏楠颓然地站在满目狼藉的客厅中,显然他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甚至于连那东西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他无力地蹲下身去,双手搓着脸庞,他真后悔为什么当初会招惹上邢岚那个女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凌灏楠。也许这都是命,命里注定了你该有什么也必须因此而承受什么。只是邢岚这个女人似乎铁了心要折磨他一辈子了,老辈人不是早就说过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让他永远也不想再回忆起来的夜晚,再次浮于眼前…… 那夜,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凌灏楠和一众选手在t型台彩排队形时,他俊逸潇洒的走姿,所到之处无不唏嘘赞叹,他身上张扬着的那股青春而旺盛的男性魅力全都被坐在台下的邢岚尽收眼底。四十二岁的邢岚遍布着细小皱纹的脸庞在看到这个二十二岁男孩时渐渐舒展开来,没错,从他眼里闪现出的那种渴望成名的光芒中,她笃定这个小猎物将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了。 一切都按照邢岚想象中的那样发展了下去。彩排结束后,当凌灏楠应邀出现在作为大赛评委之一的邢岚房间里时,那幕从此改变凌灏楠人生轨迹的精彩大戏徐徐上演。所以,凌灏楠是凭借着什么风一飞冲天的,他比谁都明白,他固然是优秀的,但是这个圈子里像他一样优秀甚至比他更加优秀的人比比皆是。 人在成功的路上,总是要走些捷径的。在你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必然也得失去什么。那一夜他失去了什么呢?成为已是名人的邢岚的小情郎能让他失去什么?王筱筱已经不重要了,承诺早就不重要了,不是有人早就唱过的,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相反,他得到的才是他最想要的,一夜成名这样的故事从来都不是神话,只要,你肯留心去看看它背后的故事。 那一夜,他屈服在邢岚干瘪而又空虚的怀里,像个如饥似渴的婴儿一般,吮吸着她的名与利,吮吸着一切可以滋养他未来道路的甘霖。凌灏楠在心底里一直都认为,那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戏。一场恶心的,永生都不愿再回忆的一场戏。 可是,在他借助了她的帮助下顺利夺冠并且一举成名后,他才发现这场交易远没有开始时那般容易结束,他没有想到那个邪恶的老女人真的是太贪心了,贪心到想把他一辈子都锁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上天也许是垂怜他的,因为不久之后邢岚突然因为吸毒而入狱了。凌灏楠仰天长笑,他对她没有感激,这只是一次交换,仅此而已。邢岚这颗毒草的消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笔交易的结束,一场演出的落幕。 只是凌灏楠似乎忘记了,那个开启他人生第一场精彩大戏的老女人总有一天还是要出来的,他声色犬马,度日如飞的六年,仿似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刑满释放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那意味着这将是从此以后,她是对他永无休止的折磨。 王筱筱终于缓缓开口说话:“再问一遍,你能告诉我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凌灏楠坐在了地上,没有回头,“我不知道,我想,那也许会是一张光碟。” “你这么担心地寻找它,我猜想,那上面一定应该有不能给别人看见的东西吧。”王筱筱轻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自欺欺人的嘲讽。 “她骗了我……”凌灏楠喃喃自语。 “谁骗了你?” 凌灏楠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的说:“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给你,她是在试探我。”他站起了身子,再次环顾了一下被他翻找得凌乱不堪的房间说了声:“对不起。” “这没什么,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王筱筱依然轻笑了一下,这算得了什么呢,他比这亏欠她几百倍的事情她都用不着他说对不起,又何况仅仅只是翻乱了她的东西。平静下来的凌灏楠这才开始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也许是他今生今世亏欠得最多的女人,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得就像是一个碑一样。她何尝不是他的一个里程碑呢,从她之后,他再也没有真正的爱过谁了,无关乎曾经沧海,只是从他上了邢岚的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女人自此以后于他而言只是彼此身体交换的一个工具,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只要你给了足够的时间,都能冲淡,最终化为一杯白水。 凌灏楠踌躇不定地开口:“今天的事情,我想……” 王筱筱迅速接过了他的话:“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太了解他在担心什么了。 凌灏楠点了点头,开始向门口走去,准备离开。他似乎已经将刚刚进门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哄骗她说的那些话忘记了,但是她却没有,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但那并不代表着她还对他留有希望,她只是更清楚的看见了现在的凌灏楠是什么样子。她坐在那里目送着他离开,那个缠绕在梦里六年的影子终于可以彻底消散了。 就在凌灏楠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大门响起钥匙旋动的声音,王筱筱和凌灏楠同时一惊,不约而同地向即将打开的大门看去。 ------------------------------------------------------------------------------------------------------------------------------- 周末之夜的特别放放,今天的第二次更新,希望大家喜欢。 拥抱 ------------ Chapter4 冤家我们开始吧 更新时间:2009-11-01 同样雨后初停的午夜,程立栋的家里却洋溢着截然相反的温馨。他轻轻的关上女儿的房门,走回客厅。刚才一直陪着倩倩唱歌、讲故事,哄她睡觉,现在雨停了,她也睡着了。在他受舒乔之托赶去王筱筱老家救场的那一天里,舒乔一直陪在倩倩身边。倩倩这些天生病没有去寄宿学校,家里的保姆又请假回了老家,他本来还在自责没有照顾好女儿,却没想到自己不在的那一天里,倩倩竟然在舒乔的照料下奇迹般的康复了。他想舒乔也许是有什么魔力的女巫吧,可是女巫都是很丑的,她应该是仙女才对。想到这程立栋不禁笑了出来,竟感觉有点想念起那个嘴舌凌厉的女子了,虽然他们现在还仅仅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他也从没往那个方面想过两人之间的可能,可是现在这感觉真的有点不一样。想想他们从第一次相识到现在,没有哪次不是在吵吵闹闹中收场,但不是也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吗?也许他们就是人们说的那种“欢喜冤家”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程立栋竟不由自主地拨了舒乔的电话,电话那端的舒乔像是刚刚哭过了一般,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倩倩怎么了?” 程立栋本来还在想电话接通了之后要说些什么,正好她问到了孩子,那他也就顺水推舟地找了个话把儿了:“那什么,她已经睡了。我,我打电话来,就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照顾她,她病基本上已经好了,多亏了你。” “得了得了,少说那些没用的吧。你还有事吗?”舒乔似乎心情不大好,不过程立栋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用他们家乡的一句老话说,就是你得顺着毛摸驴才能不叫驴给踹了。 “啊,你在哪儿呢啊?刚才下大雨,我怕你一个人在外面让雨给淋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有车有房,还不至于没个躲雨的去处。” “你看你这个人,好赖话听不明白啊?”程立栋现在是揣着耐心跟她磨洋工,也不在意她脾气好坏,谁让他现在死乞白赖地想人家呢。 “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你有兴趣吗?”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干啥啊?”程立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这大半夜的,刚才又下着雨,你一个妇道人家瞎转悠啥呀?你赶紧回家吧!” “再见!” “哎!你在哪儿呢?姑奶奶真没整儿了!你在哪呢你等着我,我现在过去找你。”程立栋望了女儿的房门一眼,开始轻手轻脚地夹着电话穿外套。 “那我去云西路的大排档等你吧,你请我吃宵夜好了。老地方。就这样,我挂了。”舒乔快言快语地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程立栋晃了晃手机,时间显示23点45分,摇了摇头心想这样任性的女人要真敢娶回家里,那以后可有得受了,又转而一想刚才她说的话,不仅心里一喜,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有了“老地方”了? 程立栋风风火火地赶到云西路约定的大排档摊位前,舒乔点的烤串早已经摆好,舒乔看了他一眼,招呼道:“吃吧,刚烤好的。” 程立栋皱着鼻子嗅了嗅:“香!” 舒乔拿起一串烤串,一颗颗剔着上面的辣椒,看样子她其实根本就没怎么想吃东西的意思,程立栋一边大口吃着烤串一边歪头打量着她问:“你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啊?怎么了这是?” 舒乔轻轻咬了一口烤串说:“没怎么,就是跟一个不该约会的人约了个败兴的会。” “嗨,不喜欢大不了下次就不要去了嘛,我当多大回事情呢,脑袋掉下来不过碗大的疤――” 舒乔瞪了他一眼:“会不会打比喻?不会打比喻就别用!” 程立栋嘴里塞着食物,连连摆手,做了个休战的动作。 舒乔耸耸肩,似乎见到他后心情也好了一些,只听她没头没脑地问到:“你找过小姐吗?” 闻听此话,吃得正香的程立栋一口噎在嘴里,咀嚼戛然打住,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一脸随意的舒乔。 “我问你找过小姐没有?”舒乔显然对程立栋的反应很不满意,加重了音量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顺便做了点补充:“离婚以后。你知道我说的小姐是什么意思。” “你,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舒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程立栋,仿佛他已经因为生活不检点而沾染上了一身的脏病。 程立栋给舒乔看得浑身毛躁,不满地嚷了起来:“你吃错药了啊?”猛然,程立栋恍然大悟:“啊!对了,是不是又是王筱筱和美文给你胡说八道我什么了?那两个王八犊子,一天到晚净给我造谣,你看我回去不收拾她们!” 舒乔抬起一只手啪啪啪地在桌子上拍了三下:“说你呢别往人家身上扯!” “我,我找什么小姐啊,神经病!” 见程立栋终于正面回答问题,舒乔来了兴致:“你离婚六年了没找过小姐吗?那你没有生理需求的啊?”舒乔兴致勃勃地推断加臆测:“你看,这六年时间算起来抛掉零头不算也有2000多个漫漫长夜了,都说孤枕难眠的,你……这些年可怎么过来的?” 程立栋给舒乔说得一愣一愣的,这六年来他感情生活当然不像王筱筱那样一片空白,任何正常人这六年来都不会像王筱筱那样空白,只是他程立栋当真是没有找过什么小姐。乔安娜走后他先后有个几个女人,有的是生意上的客户,有的是朋友的朋友,成年人的感情世界一点也不像年轻人那样纯粹,尤其是事业有成的成年人,对自己对对方都格外的严厉加苛刻,他和那些女人都如露水夫妻一般,阳光一出来就蒸发了,说实话那些女人没有哪个是真正走到他心里去的,就连不久之前的那个小婵也是一样。追小婵那会程立栋的确是认真的,因为他觉得是时候应该再成个家了,一个正常的家庭里不能没有女人,只可惜人家小婵一早就在老家成了家了。其实程立栋骨子里的品质是诚实的,很多时候他自问自己和那些女人的关系难道不是“一夜情”吗?这个字眼常常让他感到面红耳赤,尤其是在今天这样一个夜晚,在面对一个继乔安娜之后可能已经走到他心里去了的女人赤裸裸地质问,他倍感尴尬。 舒乔大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地快感,咄咄逼人地诘问:“怎么啦?心虚了!” 程立栋仿似要用声音的高低掩盖自己的理亏,大声嚷道:“我心什么虚啊?我是没找过什么小姐,哪个犊子骗你!”本来嘛,和他发生过关系的那些露水女人们大都是社会的骨干精英,被一大堆框框条条桎梏久了彼此自觉自愿地互相发泄,全凭自愿,各取所需,不存在金钱与肉体上的交易,这和买卖完全是两回事。 程立栋抬眼瞅了一眼兴趣盎然的舒乔,只感觉在两道凌厉的目光中无处遁形,便又开始自我补充道:“那个,我这六年,倒是有过几个女朋友。” “喔?”舒乔小嘴抿成一个圆润的“o”字型,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言外之意,愿听其详。 程立栋对用“女朋友”代替“一夜情”的这个措辞也倍感满意,这是个纯洁得无可挑剔的代名词:“我,是有过女朋友。” “女朋友。”舒乔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这就是聪明女人的高明之处,话不在多问,点到则灵。 果然程立栋立马跟着解释:“是女朋友啊,时间短是短了点,但也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舒乔歪了一下脑袋,换个角度打量着程立栋:“我听说你离婚后没找过女朋友的。”这话是刚才在咖啡吧听乔安娜说的。 “那个,我交女朋友的事情是没在公司里公布过,作为一个领导,不能让员工总拿自己的感情生活说事嘛!”程立栋故作轻松地喝了一口水。 舒乔觉得问到这里差不多已经可以了,其实她根本不是怀疑他什么,她只是想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究竟是什么让乔安娜那样不放心,看来真的只是那个女人过于敏感和杞人忧天了,“啊!吃啊,怎么不吃了!” 程立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捡起桌上的筷子:“跟你这样人一起吃饭能吃消停才怪!” 舒乔漫不经心地扒拉着桌子上的烤串,把肉串都分到了程立栋的盘子里:“你可千万别感动,我不是关心你,最近我减肥,不吃荤。” “瘦成这样了还减肥,不吃荤你还点带肉的?”程立栋皱着眉头。 “我不吃你不是也吃了吗?” 程立栋懒得在跟她斗嘴,回回斗嘴吃亏的都是自己。 舒乔抬脸扫了一眼程立栋,“我不过,是想看看我干女儿的亲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罢了,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地以为我对你的私生活感兴趣。” “干女儿?” 舒乔抬手不断地呵气,看来是给菜辣的够呛,半晌缓过来说:“倩倩没告诉你这个亲爹,昨天她已经认我做干妈了吗?” “你说什么?嗨,你说那小兔崽子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没通知就认你做妈了?” 舒乔用筷子敲打着盘子边缘纠正道:“是干妈!” “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 舒乔眼睛一瞪:“怎么就吃里扒外了?认我做干妈怎么了?没有我孩子还指不定给你折腾成什么样呢。” 本是句嗔怪的话却叫程立栋听得心里暖烘烘的,心里一缓和嘴上就把不住门了:“是是是,这我倒是承认,身为一个极具责任心的企业家,我舍小家顾大家的做法的确是让我的女儿没有受到应有的照顾,要不是你肝胆相照,侠义心肠――” “哪那么多废话?你妈妈没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吗?”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们俩到底是谁先在吃饭的时候开口说话的?还刨根问题不依不饶的!”程立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舒乔看了一眼被她气结的程立栋,突然笑了出来,和乔安娜并不算愉快的谈话带来的阴沉心情也一扫而过,心里有一种小小的温暖划过,每一次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遇见什么事,似乎都能过去,他好像天生就是来给她排忧解难甚至带给她欢笑的那个人。尽管有时会吵吵闹闹,可是如果没有那些不打不相识的日子,也许她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在那些吵闹中她的不悦和烦恼总能顷刻发泄并一扫而去,她在他愣怔的目光中莞尔一笑,说:“一本书上说:人们总认为生活里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然而事实上,生活里只有现在。对不对?”说完,她安安静静地低下头去吃自己的东西。 程立栋望着她低头吃烤串的样子,有那么一瞬竟觉得她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可爱。是呀,和乔安娜的过去已经一去不返了,对于未来他也无法憧憬,那么所能实实在在感受得到,抓在手里的就只有现在。而现在,他的面前就坐着这个貌似和他天生就是冤家的女人,她的凌厉她的暴躁她的霸道通通都是她装出来用以保护自己的外壳,她之所以用这样一个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那说明她还没有找到那个真正可以把一切都交付并且好好保护她不受伤害的男人,也许,那个男人就是自己也说不定。 冤家,让我们开始吧! ------------------------------------------------------------------------------------------------------------------------------ 大老粗竟然最先找到了爱的归宿,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种人,你可能不会如火如荼的迷恋他,但是世界少了他还有什么乐趣。 希望《缘来如此》能给所有喜欢它的朋友们带来欢乐,希望我们都能够勇敢的相信自己一次,相信缘分,有情人终成眷属! ------------ Chapter5 疑窦顿生 更新时间:2009-11-02 没有任何悬念,能用钥匙自己打开房门的人还会是谁呢。王筱筱甚至连起身站起来都懒得动一下了,被凌灏楠翻找得满目狼藉的房间就将这样呈现在突然回家的林以生眼前,她不光找不到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当红巨星凌灏楠会出现她的家里,她更无法解释为什么房间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林以生措手不及的出现,是凌灏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他根本就没有费心思去打听过王筱筱到底还是不是单身,他当然不会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因为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过的人怎么可能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林以生也当然不会想到打开房门出现在眼前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在这个家里,不能有访客是规矩,而且这规矩是王筱筱自己定的,何况这个时间,何况是个男人,何况……林以生有些呆住了,显然他已经认出来那个呆站在客厅里,并且极有可能是他弄乱了房子的人竟然是――凌灏楠。一直不敢抬头的凌灏楠也终于不得不把头抬起来,然后的情景是王筱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凌灏楠看到林以生的第一反应竟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是你?”林以生微笑了一下,在林以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微笑中凌灏楠回过头去看了看王筱筱,他伸出手仿似要说什么,挥了挥手又放下,然后他有些自嘲地向门的方向走去,走过林以生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没说什么话地径直走了出去。 林以生转身目送着有些狼狈离开的凌灏楠,慢慢走过去关好大门,回转过身的时候王筱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你认识凌灏楠?”王筱筱定定地望着他不假思索的问。 林以生严肃地看着她,突然换上一副笑容:“我也正想问你这个问题来着。” 现在的凌灏楠于她而言不过只是一段往事而已了,六年前他的人走了,而现在,盘踞在她心里的那个身影也走了,所以,现在的凌灏楠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王筱筱吸了吸气,故作轻松地说:“广告公司请明星代言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好巧,请了跟你的前男友同名同姓的明星来代言。”林以生挑了挑眉,不言而喻。他当然记得和她一起在z城的那个夜晚,他送她去那个叫做“凌灏楠”的前男友住着的酒店。筱筱不再说话了,有些事情,其实不必费力的去解释得那么清楚,就算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王筱筱就是凌灏楠的前女友又能怎么样,她以前做出过的那种种假设一条也不会实现的,因为她永远也不会那样去做的。也所以,她的承认与否,不会给凌灏楠带来任何的损伤。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无比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情,王筱筱又一次问道:“林以生,你认识凌灏楠是不是?” 林以生并不急于回答她,他小心地跨过被翻乱在地上的杂物,然后在沙发上调了一小块空闲着的地方坐下,这才看着她说:“满大街都是他的海报,打开电视机就是他的广告。你现在走在大马路上随便抓一个小孩子来也知道他是谁,是不是?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很好奇,大明星造访过后,为何家里跟遭遇了洗劫一般?” 王筱筱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他,如果说以前她并没当真追究他的身份,是因为这个人不管怎样于她而言总是无害的,可是回想起凌灏楠临走时的那个场景,凭直觉她猜测他跟他绝不会是第一次见面。想象着凌灏楠刚才发狂般地想要找到某个于他而言也许是致命一般的那个东西,她不仅怀疑,林以生在她生活中的出现,是否也跟凌灏楠要找着的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否则,他为什么要隐瞒他的身份? “他要找一件东西,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他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并且,这里并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东西在哪里吧?” 林以生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一丝笑意渐渐在他的嘴角蔓延开来:“你怀疑我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你还能是什么。”王筱筱看着他漫不经心划过脸上的笑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一边俯身拾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言辞肯定地说:“我之前一直苦苦等了他六年也毫无音信,可是偏偏你出现不久,他就莫名其妙的回来找我。我当然不会相信他要我重回他身边是因为还念着旧情,果不其然,他回来找我就是要找一样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身走进他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告诉我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会让他这样兴师动众的想要找回?会让你用婚姻这样的手段呆在我身边想要找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林以生从来也没有见过表情这样认真过的王筱筱,他被她那冷冽得近乎绝望的样子镇住了,那样的她一点也不像他印象里那个傻傻的柔弱中带着一丝倔强的女孩,他一字一句的说:“是个光碟。” 王筱筱仿佛听见心底里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多么希望这个猜测不是真的,她多么希望这个开始看似荒唐的婚姻仅仅只是一场结局还未知的赌注,有人说女人一生最耀眼和最黑暗的都是爱情,和凌灏楠最初在一起时的那股绚烂时光是她一生中最耀眼的爱情,而现在,当凌灏楠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不折手段地竟然让她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陪葬了进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王筱筱有如虚脱一般的站了起来:“原来真的是一张光碟。” “筱筱!”林以生一把扶住了飘忽欲倒的王筱筱,她轻轻地推开了他扶住她的手臂,慢慢倒退着转身。他有些慌神了,想拉住她渐渐飘走的身体:“我刚才是乱说的啊,真的是一张光碟吗?” 王筱筱已经听不见他在她身后说些什么了,留在她踉跄身影后的只剩下她噫语般的声音:“原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 今天忙得一塌糊涂,现在才更新,亲们莫怪啊~~~~~~~~ 筱筱在这一节里很伤心呢~~~~(>_<)~~~~5555555 ------------ Chapter6 船到桥头自然直 更新时间:2009-11-02 王筱筱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岑颀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辗转,乔小安来过几次敲门通知他去艾米的办公室,都被岑颀挥挥手挡了回去。岑颀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昨夜那场大雨彻头彻尾洗刷过的城市,大街小巷都蒙着一层黏腻腻的潮湿,这让他心头的泥泞越发难以抹去。本以为这次去她的老家,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进一层次的突破,没想到会发生那样混杂的场面,更没想到的是她对于那个因为买房子而结婚的男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尽管这可能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而另一边,电脑里她和已成今日明星的昔日恋人的旧照也让他寝食难安,如果说她对那人已完全没有感情,又缘何如此珍重地保留着那些照片?岑颀被眼前越想越纠缠不清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 当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时,岑颀头也没回地冷冷说:“不是说了我现在没空,你去告诉艾米我晚点会去找她。” “我知道你没空,所以我自己过来了。”艾米略带戏谑的声音缓缓传来。 岑其回过身,艾米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岑颀略微收起情绪,低声问:“有什么事吗?” “当然。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和你商量展会活动的方案。”艾米打着工作大过天的旗帜,说得理直气壮。 岑颀轻轻扫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故意在以工作为由压他,有些不悦地说:“离展会还有四、五个月,现在是不是还太早了一点。” “我想你不会忘记我们去年被迫停产的那次教训吧?那种火烧眉毛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况且,现在你哥哥又回了美国,如果你再不能挑起大梁,我怎么向岑总交代?” “艾米,你要搞清楚,我只是桑颀集团下面一个小公司的市场总监,我挑的不是什么大梁,我也挑不起什么大梁!”岑颀终于忍无可忍于她的咄咄逼人,他紧紧拧着的眉毛让她不由得战栗了一下,转而那个凌厉女强人的姿态便再次将她占据:“岑颀!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桑颀现在除了雅安等几个日化品公司,其他的那几个产业都已经并购给了别的企业,你不会不明白你哥哥的用心,他是想让你专心做好日化品这个市场,我想他下次回国的时候,希望看到的应该是雅安已经成为垄断全城的日化业巨头!” “艾米,于公而言,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雄心,你可以说我没有理想没有抱负,这我都不会介意,我留在这里做这个市场总监全凭我喜欢;于私而言,我要怎么样规划我未来的职业生涯那完全是我自己的事。别说是你,就连我哥哥岑桑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干涉。” 艾米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对她俯首听命的岑颀竟会说出这样强硬甚至于绝情的话,原来他并不是能力不济自甘懒散才留在这里做她的手下,他只是不屑于去争罢了。 “对不起,打扰了!”艾米受了莫大羞辱一般转身离去。 岑颀望着艾米离去的身影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并不想把和她的关系弄得这样僵,只是她真的很不会挑时候,他现在正是火头正旺,谁敢斗胆前来触碰都是要被烫伤的。 从岑颀办公室里出来的艾米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途经王筱筱的办公室门前突然收住了脚步,她抬眼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门,冷哼了一声。坐在大办公区的乔小安早就将刚才艾米和岑颀的争吵听了个真切,见艾米停在王筱筱办公司门前神色不悦,乔小安立马走了上来,察言观色地说:“艾总,你是要找王筱筱吧?她今天……” 艾米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打断:“不用你废话了,我知道她没来。” 乔小安识趣地点点头,正准备退回去,却被艾米一把拉住:“等一下。前两天王组长请假回了老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乔小安故作为难地挠挠头,“不过,王组长走了之后,岑总也向我打听她家的地址来着,我猜岑总是不是也跟着去了,要不我给您打探打探?” 艾米斜眼扫了一脸奴才相的乔小安一眼,嘴角挂起一丝嘲讽:“记住,不是给我打探!” 乔小安心领神会地频频点头:“我明白,艾总。” 乔小安望着艾米转身离去的身影,渐渐收起刚才极力堆积起来的谄媚笑容,眼眸中渐渐布上一层阴冷,女人啊,虚伪的动物,不过都是如此,永远在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面容,其实内在里还不都一样,舒乔是这样,艾米也是这样,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些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女人尝到教训的。 “乔小安,你在干嘛?”岑颀的助手张冉正巧从乔小安身边路过,看着他那张古怪得有些扭曲的脸,不禁好奇地发问。 乔小安略显惊慌地收回目光,一时不知所措。好在张冉也没怎么在意,看她一副嘴巴翘到天上去的样子,想必正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张冉转了转眼睛,拉着乔小安走到了茶水间,压低声音说:“小安啊,我跟你打听一个事情。你知道王筱筱他老公是干什么的吗?” 乔小安有些好奇地反问她:“你问这个干嘛?” “嗨,别提了。”张冉不满地把头探出茶水间,向岑颀的办公室方向瞟了瞟,这才回过头垂眉丧气地说:“还不是岑总嘛,又在发花痴了,让我去打听一个叫林以生的人到底是干嘛的,你说这世界上叫林以生的人得有多少啊,后来我一再追问他才说了那人是王筱筱的老公,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啊,王筱筱居然结婚了?” 乔小安嗤笑了一下:“就这事啊?至于神神秘秘地躲到这儿来说吗?” “怎么不至于啊?我跟你说,岑总不让我告诉别人打听这事呢,可你说,我要不问人家我怎么打听啊。你跟王筱筱挺熟的,你应该知道吧?” 乔小安弹了弹领口,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真是怪了事了,这王筱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好像所有人都在关心她的问题。跟你说实话吧,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也就是有一次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她们说起过,知道有这么个人。” 张冉撇撇嘴:“你别扯了吧,我听美文姐说你们几个还是大学同学呢,王筱筱跟什么人结的婚你会不知道?” 乔小安歪头看着张冉,郑重地点点头:“要说这事吧,还真是有点蹊跷。王筱筱这婚结的神神秘秘不说,就连她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老公是干嘛的。” 张冉大惊小怪的看着乔小安:“你唬我,你肯定是在唬我!” 乔小安笑着看了一眼茶水间外面,这才放心大胆地抬起一只手挑起张冉的下巴,略带调戏地说:“小美人儿,我要是知道,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去你的!”张冉娇嗔地喝了他一句,一把打开他的手说:“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找个明白人问问去。” 望着张冉扭转而去的水蛇细腰,乔小安嘴角再度挂起那抹玩世不恭的冷笑,轻声吹了一句口哨,低头为自己接了一杯白水。一道黑影遮挡了光线,乔小安抬起头来,美文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面前:“我昨天已经跟刘凯旋提出离婚了,辞职报告也写好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雅安?” 乔小安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相的美文,慌忙把茶水间的门关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等过一段时间吗?” “等过一段时间?你是舍不得舒乔还是舍不得艾米,还不舍不得那个水蛇腰的小美人?” “你轻点好不好?你瞎说什么!”乔小安听着美文陡然拔高的音量,显得一派慌乱,刚刚接满的一杯水顺势整个倒进了垃圾桶里,“这个时候走我们去哪?你得为以后想想。我不是都说了吗,找到下家我们就一起离开,再说,你也不希望到时候跟着连工作都没有的我喝西北风去吧?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刘凯旋。” 一记响亮的耳光啪地一声甩在了乔小安的脸上,美文愤怒地瞪着他说:“你可以有一千种理由一万种理由不离开这里,但是你没有资格这样说刘凯旋!”说完美文狠狠地将手里的纸杯丢在他面前,转身开门扬长而去。 乔小安摸着被美文打过的那半边脸,任下巴上的肌肉放松的做着运动,这真是一个别开生面的早上,形形色色的女人留给了他形形色色的背影,他突然笑了一下,心里发狠着想,等着瞧把,你们这帮口是心非的臭女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这节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 ------------ Chapter7 岁月有痕 更新时间:2009-11-03 王筱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脸颊异常的干涩,头也仿似顶着千金重量一般。一只大手铺天盖地的遮了上来,抚在了她的额头上说:“烧已经退了。” 那手拿开之后,一张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眼前。王筱筱想起昨天的事,有些厌恶地不想看他,转脸看见房间的布景才发现自己竟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略微有些讶异,生病的大脑迟钝了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睡在了林以生的房间。 “我怎么在这里?”她有气无力的问,仍然不想看见他那张那她觉得上当受骗的脸。 “你昨夜发高烧了,我不舍得留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就把你抱下来了。”林以生坐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蒸蒸热气的汤,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说:“趁热喝吧。” 王筱筱挡开他递上前来的手:“你拿走吧,我不想喝。” 林以生也没再劝,将汤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王筱筱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体异常的轻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力气,手在床上摸了摸没摸到自己的手机,便有气无力地问:“现在是几点了” “下午一点。你的小情郎来过一个电话,是我接的,我告诉他你今天生病不去上班了,我也告诉他今天我在家,就不劳他操心了。” “林以生,”王筱筱定定的看着他,“我们离婚吧。” 林以生好像一早就猜到了她会提出这件事,平静地问:“为什么?” 王筱筱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摊开双手,“你也看见了,凌灏楠让你找的东西并不在我这,对于你没能完成任务这件事我深感遗憾。我想,你既然是为凌灏楠做事,总不至于真的连一套房子也买不起。” “你就这么肯定我在为凌灏楠做事吗?” “我也不希望那是真的,我现在回想起来过去一段时间里的许多事情,我相信那绝对不是巧合这样简单。” “就因为我们一起买了房子不久,凌灏楠就突然回来?你的论据看上去并不怎么充分啊。” “林以生,看来你的记性不大好。我送样片去凌灏楠酒店的那天,怎么就偏偏那样巧你也住在那家酒店?我们去z城的那次,怎么凌灏楠也偏偏去了那里?还有,我去上海拍lily洗发水广告的那一次,我明明就在望远镜里看见你在不远处的一幢施工工地里,是凌灏楠派你监视我的吗?这些如此看来,这不仅仅是巧合这样简单吧?” 林以生微微笑了一下,从床边抓起王筱筱的外套递给她说:“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筱筱坐在床上纹丝不动,林以生摇摇头,很是语重心长地说:“我说王佳丽同学,你不要这么固执嘛,我今天可是下定决心带你去揭秘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份吗?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王筱筱脸蹭地红了起来,让她脸红心跳的不是林以生说要带她去揭示他的神秘身份,而是他最一开始的那个称呼,那个她死泼活闹非逼着她妈妈带她去改掉的那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王筱筱愠怒地瞪着他,王佳丽这个名字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一点不假,小时候的王筱筱长得活像给鞋油涂过了一般又黑又亮,配上佳丽这个名字,走到哪里都是个笑柄,好在长大后的她蜕变一般换成了白皙的肤色。 “快点起来吧,你要是不想我满世界去宣扬你叫王佳丽,就赶快起来吧。”林以生说完先回避了出去给她换衣服的时间。 王筱筱磨磨蹭蹭地开始换衣服,尽管现早的自己已从那个“丑陋”的孩子蜕变成美丽的大姑娘,但谁好意思管自己叫佳丽啊?岂有此理,这不是在威胁自己吗?凭什么要听他的,但转念一想,他不是要带她去揭示他的身份吗?这可是她巴望已久的了。 王筱筱换好衣服,洗漱整顿完毕,跟着林以生出门。电梯里,她怀揣着莫名复杂的心情想,他不就是给凌灏楠做事的吗?那还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叮咚一声,王筱筱抬眼看见电梯已经到达了地下停车场。 “怎么下到这来了?”王筱筱跟着林以生走出电梯,四下环顾着那些停靠得整整齐齐的小车们,每一辆都像他们的主人一样绽放着神气活现的骄傲。 林以生步履娴熟地带着王筱筱左拐右串在一辆辆华丽的轿车之间,最后在一辆红色pol和浅绿色甲壳虫之间停定,变戏法一般掏出遥控器微微一晃,说:“猜猜看是哪一辆?” 王筱筱左右扫视一遍,脸上一点兴奋的色彩也没有:“凌灏楠还给你配了车?” “我的作家老婆,为什么市面上一直没见你的大作,就是因为这儿!”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想象力还有待锻炼,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设想一个美好一点的人生?你的直觉哪去了?就像我们第一次在水岸花都相遇的那一天,你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和我一起拥有现在的这个家,你对我那种来自直觉的信任哪去了?” 王筱筱愣住了,这是她从来也没有对他说过,那一天,的确是某种来自于直觉的信任,让她毫不怀疑地决定和他共同拥有一个家,并非她胆大到可以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也并非她绝望到非要和一个男人一起不可,可是她却答应他了,因为她相信他。 她眼神里方才那好胜斗气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只见她略微低着头说:“其实我一直以来不断地写那些东西,也是因为他,因为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一个约定,约定将来有一天,他演我写的戏,然后,我们一起得奖……”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扬起了目光,目光里泛着晶莹的泪花,言辞也变得哽咽:“可是现在不需要了,你没发现我已经很久没再写那些东西了吗。所以,我也不再需要有什么想象力!我现在哪也不想去了,不管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想知道。” 王筱筱说完转身向回走,刚迈出脚步就听见身后“滴滴”两声声响。林以生在她背后大声说道:“猜猜是哪一辆?如果你像最初那样信任我的话,用你的直觉猜猜哪一辆是我送给你的!” 王筱筱站在原地未动,一瞬间变幻太多的信息让她有些无法适应。林以生的声音继续传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接受,不过车主是你的名字,你要是不要的话,我们还得去交一笔过户费,程序很麻烦,就像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某一件事一样,必须两个人到场,各种证件、文件,少了一样就要重新再去一次,说以,倒不如……”他停了下来,这段太过熟悉的对白,之于两人是另一番特殊的含义――那是他们决定因此而结婚的关键性的一段话。 两行泪水划过面庞的王筱筱突然间笑了出来,那就像是一个老者在回忆自己一生当中某一个重要的时刻,它有些久违却依然鲜活,有些无奈却别无选择,甚至,那里面还丝丝缕缕地夹杂着一些让她怎样也无法理解的幸福味道。 ------------ Chapter8 丑媳妇见公婆 更新时间:2009-11-03 王筱筱转身,仰头,面带着笑容,她不怕他看见她来不及拭去的留在面颊上的泪水,因为她深信她所感受到的或悲或喜,他也一样可以感受到。 她未作停留,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了红色polo的门,崭新的门把手贴合在掌心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她在他微笑的目光中默契地一回头,然后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动作略带张扬地轻轻一拉,红色polo的门打开了。 后背上猛地拍上来一个手掌,“就知道你会选这个!”林以生笑得活像朵即将开败了的花,努努嘴一指停在另一侧的甲壳虫说:“那家伙差不多可以买两个它,你算准了我买不起贵的才挑了这辆吧?” 王筱筱不跟他插科打诨,坐了进去,仔仔细细地欣赏起据说是属于自己的座驾。哪里哪里都是崭新的,崭新的方向盘、崭新的皮座椅、崭新的仪表盘,还有萦萦绕绕充斥在鼻息的那股子新车特有的气味。 林以生绕过车身坐进了驾驶座,看着有如孩童一般的王筱筱,皱了皱眉说:“你怎么不问我哪来的钱买的它?你一不刨根问底,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不关心了。”王筱筱扣上了安全带,目不转睛地瞪着前方,只等着身旁的人脚踩油门,倏地飞将出去,飞去一个从来也没有去过的地方,飞去一个永远也不需要问为什么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王筱筱跟着林以生走进医院的大门,三拐两拐走到了心脑血管科的病房。一个年逾耳顺的老者安详地躺在病床上,趴在床尾的是另一颗花白的脑袋。在两人走进病房的瞬间,老者和陪护的老伴心有灵犀般地转头看过来。躺在病床上的老头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漠然地注视着前方,倒是面色憔悴的老太太迎了过来,声音嘶哑着开口唤道:“生子……” 王筱筱猜测面前的两个人应该就是林以生的父母了。 林以生拾起王筱筱的手,有力地攥了攥,仿佛在给她这个初见公婆的懵懂媳妇一点安慰和鼓励,“妈,这是筱筱。” 老太太对王筱筱笑了笑,这是张和林以生如出一辙的脸,只是看上去苍老许多,也柔和许多,她开口说道:“听你大伯说过了。来,快坐吧。”王筱筱脸上是一副局促的笑容,心里琢磨不定该怎么开口打这声招呼,别别扭扭间那个“妈”字就始终也没叫出口。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凳子,林以生和王筱筱只是又向前走近了两步,站在病床前,因为要坐的话,就只能是坐在老者的病床边上,就目前老者对林以生的态度看来,两人还断然不敢贸然坐下的。王筱筱突然想起来上次林以生的大伯突然造访,仿佛提到过林以生和他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 老太太看着有些尴尬站着的两个人,对病床上的老者说:“你看你,孩子都来看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者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依然一言不发。 “我爸没事吧?”林以生看着他爸爸,话却是冲着他妈妈问的,老太太叹口气:“没事,老毛病了,脑血栓这病,根治不了,这些年每隔几个月我就带他去输输液软化血管。现在这是岁数大了,前几天手麻脚麻,话都说不利索,我才不得已给你妹妹打了电话,我们那地方医疗条件差得很,你妹第二天就找人上老家把咱们接过来了。就这,他还跟我生气,说我不该给你妹妹打这电话。你说我为的什么啊,人老了老了不就图个伴吗?他这要哪天突然……我可怎么活……”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林以生赶紧打住他妈妈的话:“妹妹还好吧?” “好什么啊,连病房都不敢进。”老太太说着瞪了林以生爸爸一眼。王筱筱心里感叹,这个家庭里到底有多大的矛盾啊,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老太太平静了情绪,为了打破尴尬,从床底下的塑料袋子里掏出几只水果装在面盆里递给林以生,“去把这个洗洗吧。” 林以生接过面盆转身走出病房,王筱筱紧跟其后去了走廊尽头的水房。 “你和你妹妹怎么得罪你爸爸了?”王筱筱站在林以生身旁惴惴不安地问,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话题无疑于摸老虎屁股,可她不得不问,因为这样的家庭关系实在是让人费解。 林以生倒不那么在乎,一边搓着水果一边说:“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也顺带着带坏了自己的妹妹,所以跟老子闹翻了,就这么回事。” “你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那你妹妹呢,她又怎么样了?”王筱筱觉得不光林以生是个迷,就连跟他有关的所有人都谜一样的扑朔迷离。 林以生洗好了苹果,甩干自己手上的水说:“其实我这次突然回来,就是因为接到我妹的电话,说我爸这次住院病得非常严重。刚才问我爸的病情是故意说给我妈听的,其实连我妈都不知道,这次检查之后,医生说他脑血管大面积堵塞,非常危险。嗨,不说这个了。走吧,我们进去吧。” 重新回到病房,林以生的爸爸已经背对着门躺下了,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和他断绝一切联系。林以生把洗好水果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又拿出来一只递给了王筱筱:“吃吧,孩子。”筱筱受宠若惊地伸手去接,老头突然狠狠地咳嗽了一嗓子,吓了王筱筱一跳,她连忙俯身上前探寻着问:“叔叔要喝点水吗?”老头僵挺着身子突然转了过来,瞪了她一眼,这一眼把王筱筱瞪明白了,也知道自己刚才因为还没太适应叫错了称呼,她尴尬地看了看林以生和他妈妈,小声对林以生的妈妈说:“对不起,我刚才还没太适应……是不是我们结婚的事都没告诉家里,爸爸……” “你看你,想哪去了。别介意啊,孩子。他爸爸就这样,不是对你。这些年他一直不许生子回家看他,你们结婚的事我们不知道也情有可缘。” 老太太天生面善,让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王筱筱顿时心里一暖,“妈妈”两个字就格外顺畅的出来了,“妈妈,要不你回家住吧,我和他守在这就行了。” 老太太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们都要上班,可不能守在这里,下了班没事的时候过来看看就行了,这里离不了人啊,我得一直在他身边呆着,你别看他成天倔得跟头驴似的,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这一会看不见我啊,就得急得跟什么似的。你们早点回吧。” 林以生抬手想替他爸爸掖掖被子,终于还是没敢做这个动作,倒不是怕在医院里被他爸爸连喊带叫的打出去没有脸面,而是这个时候实在是不敢刺激他。 ------------ Chapter9 欺骗妇女的臭流氓 更新时间:2009-11-04 回家的路上,林以生的表情凭添了几许凝重。王筱筱从小就不是个记仇的孩子,仿佛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此时此刻,只想着要怎么才能安慰他,便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他不待见你以后我替你去看他。” 林以生笑了一下:“刚才在医院里,他好像也没怎么待见你吧?” “一回生二回熟嘛,等我跟你爸混熟了,说不定还能化解你们父子多年的积怨呢。”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要我说佳丽这个名还真是挺配你的,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啊,对不对?” 一提这茬,王筱筱立马想起来那个不知怎么被他探听去的原名,恼怒地指指前方:“开车开车,好好开你的车吧!哎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事的?” 本以为林以生又要卖卖关子,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得痛快:“你爸爸告诉我的啊,你忘记那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去买菜的吗?” “你这个奸细!我爸爸他告诉你这事干嘛?” “有这么严重吗?我们就是一起唠唠家常,你爸当家常便饭一样说出来的。” 王筱筱说不过他,猛又想起来出门之前他口口声声说是要带她去揭秘的,现在秘没揭开,反倒凭添了疑团,更加觉得有些恼怒:“你不是说要带我揭秘吗?谜底在哪呢?你到底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天地良心啊,爹妈我都带你见了,我是什么人还瞒得下去吗?长嘴了你自己到时候不会问吗?就像我跟你爸,你看,他都把你以前那么一个……那么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都告诉了我,想报仇的话你就争取早日博得我爸爸的好感,自己一探究竟吧。” 王筱筱想想言之有理,也不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把座椅向后放平了一些,问:“这车的车主真的是我吗?” 林以生歪头笑了一下,探过身子从副驾驶座椅前的拉门里掏出一只蓝色小本,很潇洒地在王筱筱眼前晃了晃。王筱筱一把伸手夺下,翻看来一看,照片上那呆头呆脑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王筱筱皱眉问:“你就不会选张好看点的照片吗?” “我上哪选你的照片去啊,就这还是上次办结婚证剩下的。再说,我这人对外表不是特别在乎。”林以生说得煞有介事,王筱筱却蹭地坐直了身子,翻开挡板上的镜子左顾右盼,“我就那么不堪入目吗?” “还算看得过去,要真是丑八怪我也不能娶回家里。”林以生挨着拳头说完了这句话。王筱筱把挡板上的镜子向上一推,又兀自趟回到座椅里,她才不会真的生气,狗嘴里要能吐出象牙那就不是狗嘴了。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平常虽没见林以生开过车,但车技倒还真的不赖,王筱筱转头看着他问:“你干嘛要送车给我?” “我是担心你驾照都要揣发霉了,再不弄辆车给你开开,就浪费了学车的钱。”林以生知道送礼物给女人的同时还要搭配甜言蜜语才能奏效,不过对付王筱筱这种女人不需要甜言蜜语。 “说得也是,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王筱筱歪着头乐,凭添一辆座驾,那个女人不乐,再者说,这是老公给买的,名正言顺。 “其实这车买了一段时间了,就是怕你问我为什么要送给你,我想不出理由,所以一直摆着。挺好笑的吧?你自己的车在家底下摆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还要天天去挤车。” 王筱筱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有什么好笑的?谁说我天天挤车?我上班有人接送!” 林以生笑着接茬:“知道,你的小白脸哥哥嘛,你不要忘记在你们家那晚,我和他可是同床共枕啊。现在说来,你要问我为什么送你这车,我还真有理由了,就是为了杜绝那些对我老婆不怀好意的人再有可乘之机。你也赶快多练练,争取早日自己能上路。” 王筱筱闻听此言,不觉一阵脸红耳热,也不觉这话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让人心里有些温暖,心下一感动,便关心起钱的来龙去脉:“你哪来的钱买车啊?” “我还以为你真不想知道了呢?” “我现在又想知道了,你哪来的钱?” “挣的。” “怎么挣的?” “问我爸去啊。” 一路说着吵着车子开到了水岸花都。林以生在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王筱筱没有问怎么突然停车了,这仿佛也是她此时所想要的。她轻轻的拉开车门走了下去,靠在崭新的红色polo上望向河对岸一幢幢高耸的楼房,无限感慨地说:“仿佛遇见你,就是昨天的事一样。” 林以生并没有望向远处的楼房,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筱筱,“我想起我们刚领结婚时你的那些约法三章,不许朋友知道,不许家长知道,现如今,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你说,我们算不算是假戏真做了?” 王筱筱目光定格在自家那小得几乎无法辨认的窗户上,不觉一阵好笑,是啊,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如今,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可是,他似乎还忘记了那场合作婚姻里的补充条款:如果有一天谁遇见了自己真正想结婚的人,那么,他们的这段合作婚姻就宣告结束,房子留给留下来的那个人。不知为什么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竟开始有些隐隐的失落,是她舍不得离开那所房子,还是已经开始有些舍不得身边的这个人了。 “哎哟!生子,你怎么在这呢?”就在王筱筱沉入无限遐思的时候,一声突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了她,她和林以生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身后,一辆银色reiz正并肩停在红色polo的身旁,车窗里探出一颗被墨镜罩着的秀气脸庞,在林以生和王筱筱转头的当,墨镜缓缓拿下,那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 王筱筱在愣怔片刻后一眼将她认了出来,这个女人她在林以生的照片里看过,就是在那堆照得莫名其妙唯一有人的一张照片里,而且彼时两人亲密拥抱,情意缠绵,大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架势。王筱筱这么一想突觉心里一阵酸溜溜的泛滥,而身旁的林以生却一个箭步跨到了银色reiz前,拍拍打打地观摩了一阵小车,嘴里一声吆喝:“嗨嗨!换车了?你不在上海呢吗?” 女人撇撇嘴:“别提了,投资方撤资了,我就回来了呗。” “走霉运了?今年也不是你本命年啊?那现在在哪发财呢?” “发什么财啊,我现在休息,好好调养一阵吧,都要给折腾出神经病来了。哎你怎么样了?听人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啊?” “听谁造的谣啊,我这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劲。” “什么造谣啊,人家都说冯老大正到出打听你呢,你小子要转运了这次。” “没有的事!”林以生这头讲得热热乎乎,早忘记身后晾着一个尴尬杵着的王筱筱。此刻,王筱筱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站在那里,心想不说一句就走吧,人家以为你怎么了呢,打一声招呼再走吧,又实在插不上他们的嘴。车子里的女人这时才注意到站在红色polo前的王筱筱,冲林以生递了个眼色,小声问道:“这谁啊?” 林以生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伸手一指王筱筱冲车里的女人道:“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王筱筱刚想微笑一下算是回应,就听车里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你就逗吧小林子,这是你第几个媳妇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王筱筱却当真往心里去了,她能不往心里去吗?林以生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照片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车里的女人仿似要赶时间,从副驾驶座椅上拉过挎包掏出纸笔,刷刷写下一串号码丢给林以生说:“喏,我换号了,有事打这个电话啊,先走了,拜!” 小车一路绝尘而去,林以生回过身来王筱筱已经面色铁青,昂身挺胸地一个人向前走去。林以生赶忙发动车子追了上去:“怎么了?上车啊!哎你不累啊,怎么不上车了,哎!哎!” 王筱筱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当这一刻自己又聋又哑,步子迈得雄赳赳气昂昂,心里想着好你个林以生,每当对你心存一点点感念的时候,你就总要原形毕露一点点,还第几个媳妇?简直就是个专门欺骗妇女的臭流氓! ------------ Chapter10 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新时间:2009-11-04 林以生停好车子上楼回家,王筱筱的皮鞋负气一般东倒西歪地摆在鞋柜旁,看来人早已经到了,林以生甩着钥匙圈吆喝了几嗓子,王筱筱一点动静也没有,林以生又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发现王筱筱正闷声不响地蹲在楼上的小阁楼里翻找着什么。呈三角形状的小阁楼因为面积不大,被当作了储藏室,放些平常不怎么用得上的东西,林以生走到王筱筱身旁,俯身想看看她翻什么翻得这么起劲,就见王筱筱像个获胜将军一样呼地一声站了起来,头发上还粘连着一丝晃晃悠悠的蜘蛛网,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手里捧着的一本书。 林以生凑前了一看:“美食大观?” 王筱筱咬牙切此地说:“你给我等着瞧吧,我今天就开始学做饭,我就不信我哄不住你那个老爹,等我把他哄好了,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的老底揭穿!”王筱筱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分明就是一种变相的争风吃醋。但王筱筱的美德就在于,不管怎么生气,她从来都不死缠烂打追着他问。要不是她大愚若智,就是她对他关注的还不够。 林以生哈哈大笑,一只手重而有力地拍在王筱筱的肩膀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筱筱,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老爹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王筱筱警惕的看着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紧张地追问:“你是不是又要出门了?” 林以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要走多久?” “至少现在还不会走。你是在关心我吗?哎对了,刚才在楼下你是在吃醋吧?” 王筱筱眼睛一瞪,“谁吃醋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林以生理直气壮地回敬:“我是你丈夫啊!” “滚一边去!”王筱筱一下子撞开了林以生,气哼哼地拿着食谱直奔楼下的厨房,这就准备为拿下老公公开始操刀演练了。 在办公室里烦闷了一整天的岑颀,终于忍不住拿起电话拨打了王筱筱的手机,万一还是她丈夫接的怎么办?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人跟她同住在一个房子里,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如果自己再不采取主动,那就真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共守送给人家了。 电话接通,王筱筱那边正兵兵咚咚在菜板上一阵胡切乱剁,深谙厨艺的岑颀一下就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筱筱你在做饭吗?” 王筱筱语结,一向笨手笨脚的她开始学习做饭,简直就是个笑柄。她支支吾吾地搪塞着:“啊……没,就是饿了随便瞎弄点。” “你病好些了?还是算了,出来我带你去吃吧。” 王筱筱那边突然“咣当”一声,凭直觉那一定是菜刀掉在地板上了,岑颀不觉掩嘴一笑,“刀掉在地上了?” “没有没有,一只耗子把锅撞翻了!”王筱筱企图以一只莫须有的耗子来掩盖自己笨手笨脚的事实,没想到弄巧成拙,只听岑颀在电话里笑着说:“你家里有耗子吗?那得有多大一只才能把锅给碰翻了?” 王筱筱慌慌张张地捡起菜刀,只想早点结束这段对话,不然自己四体不勤的懒妇形象就得彻底曝光:“不跟你说了,一会耗子跑远了我就抓不住了,挂了啊!” 电话挂断,早已倚立在门边的林以生笑着说:“干嘛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做饭呢?让他知道原来你也可以是贤妻良母型的不好吗?” 那端同样笑着挂断电话的岑颀,心情刚刚有所好转,就见助手张冉匆匆走进办公室,伏在岑颀耳畔一阵低语:“岑总,你叫我查的那个林以生,我查出来了,原来他是……” 岑颀微微发愣地看着自己桌台上面那株蔫头耷脑的植物,好半天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这会是巧合吗?难道说,林以生跟凌灏楠有着什么关系。岑颀被这想法弄得再无法平静,这两个先后出现在王筱筱生活里的男人让他感到如此的不安,他突然意识到王筱筱跟凌灏楠之间绝没有这么简单,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去呢,分手难道真的仅仅就是因为他突然成名了吗?他轻叹了一气,唉,这算不算是知道了她的秘密呢,看上去如此简单纯净的她,为何有着这样多的秘密啊。 直到张冉小声提醒的打断,岑颀才从游离的思绪中拔然惊醒。张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在岑颀默许的点头中,她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并且,他还是……” 岑颀又是愣了片刻,然后突然一笑,他之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谁叫这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呢。不过他现在除了王筱筱其他的人谁也不再关心了,后面那个消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岑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张冉准备转身离开,岑颀却突然意识到,知道王筱筱这些秘密的人,现在不止他一个,他叫住了张冉,换了一幅略显轻松的神情说,“张冉,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申请去美国总部那边工作吗?正好我大哥他现在缺一个助理,我准备推荐你过去。” 张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真的吗?” 岑颀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不嫌太急的话,最迟下个月。” 张冉在突然而至的巨大惊喜里也读懂了岑颀眼中的意思,她会意地点点了头,郑重其事地许诺说:“放心吧岑总,不会有人知道王筱筱的秘密。” ------------ 第十一章 暗涌 ------------ Chapter1 平民王子 更新时间:2009-11-05 王筱筱起了个大早去上班,包里揣着昨晚研究了半宿的那本食谱。想要变成好好厨娘,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所以这段时间,她并不打算再到医院热脸去贴冷屁股。现在,她有两件足以让她保持旺盛精力去做的事情,一件是早点学会烧菜的手艺,希望以此能套牢林以生那食古不化的老爹,然后彻彻底底的揭开林以生的老底。另外一件事,就是练习开车,然后像舒乔那样,开着自己的宝贝座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用为挤不上公交车或是打不到出租车而烦恼了。 这两件事的出现,让王筱筱的生活一下子有了新的动力,来公司的路上,她破天荒的买了份报纸。下了公车,离公司尚有一段距离,她一边读着报纸一边向公司走去,随手一翻正好就是娱乐版,两篇篇幅最大紧紧紧挨着的版块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一篇题为:邢岚复出,携手凌灏楠打造都市言情大戏;另一篇题为:鬼才导演冯嘉木新戏男主角锁定凌灏楠。 王筱筱深吸一口气,这难道就是天意?从不读报的她竟然鬼使神差的买了报纸,并且随手一翻就都是他,怪只怪这个人实在太出名,想不看见他都难。王筱筱没有心情细读那些报道的文字,只是那名字于她而言实在太惹眼,随便一晃就轻易落目。她合上了报纸随手塞进了手袋,跟随着早晨那些同在一幢大楼上班的人群走向电梯,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邢岚! 王筱筱在被那些清晨上班迫不及待赶着打卡的人挤进电梯的同时,也迅速地从包里又将那张报纸翻了出来。娱乐版。“邢岚复出,携手凌灏楠打造都市言情大戏!”没错,就是她,邢岚,凌灏楠反反复复提了许多遍的那个名字,邢岚!带着迫切想要揭开谜底的心情,王筱筱细看了那篇文字。所谓的携手,不过就是凌灏楠出演了作为出品人的邢岚投资拍摄的戏罢了。到目前为止,这部戏才刚刚拍摄完毕,将在几个月后正式上映,反响如何尚有待定论,但是观众仍然是充满了期待的,男一号凌灏楠是一大看点不言而喻,另一个让观众对此剧倍加期待的原因就是这部戏,是邢岚入狱六年出狱后投资拍摄的第一部戏。 电梯到站,还是和王筱筱同在雅安共事的一个同事提醒她,才恍然惊觉。王筱筱满腹心思地收起报纸,向办公室走着的同时,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凌灏楠为什么坚持说邢岚给了她什么东西?莫说她从来就没见过邢岚这个人,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联系,更有甚者,此前六年她不是一直在监狱,王筱筱就更没有可能接触到这个人了。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经意间萌生――六年。凌灏楠成名离开是六年前,邢岚入狱也是六年前,这会是巧合吗?凌灏楠每次提到那个名字时的样子都像是死过了一回那样的歇斯底里,毫无疑问他怕她,那种怕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害怕那样简单,那是一种渗入到他骨髓里的恐惧,仿佛一碰触就会让他的整个世界瞬间坍塌。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忘记了为我带早餐。” 王筱筱抬起头来,看见岑颀正半笑半叹地站在她身前,她匆忙折起报纸,有些歉意地抬头望着他,他穿着一件丝质面料的深紫色竖领衬衫,双手插兜目光温柔的望着她,离得太近她只得把头低下,鼻息间是那股熟悉的阿玛尼香水味道,他总是一副干净利落中透露着简洁精致的样子,每次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都会让她有一瞬的怦然心动然后又不知所措,那样的感觉很奇怪,那样的心动也很奇怪,她承认她不是对他一点感觉也无的,她也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只是,如果把她比成一个小女孩的话,那么岑颀就是一件隆重又华丽的公主裙,她会站在橱窗外带着惊艳又赞叹的目光敬仰它,也知道穿上它该会有多么的漂亮,可是她却并不想真正的拥有,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真正的去碰触的,因为它们生来就是被观看的,如果选择穿在身上,她一定会选一件轻松的、随意的棉质布裙。因为那永远不会因为它的太过美好而拘束了她本来的自由与随意。 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每次她身陷无助时总是他出现在她身边为她化解那些尴尬与困惑,像暖暖的春风一样带她走过了一程又一程看似无法通过的道路,她为此心存感激,也承认和他在一起有过许多快乐的时光,然而她却总会在某些时候,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告诉你个好消息,”岑颀打断了她莫名复杂的心思,略带轻松地调笑说:“艾米出差了。怎么?你心里没在窃喜吗?” 王筱筱被他的话逗笑,转而抬头看向偌大的办公区,尽管人人都各就其职,可她还是一下就发现了问题,因为她最关心的几个人全都不在。 “我的人怎么都不在了?”王筱筱诧异地问。美文和乔小安的办公桌旁都没有人,她不知道请假的这些天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岑颀循着她的目光,解释道:“美文请假了。乔小安和艾米一同出差。看来你要成光杆司令了。” “美文请假了?生病了吗?” 岑颀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王筱筱紧接着问:“那乔小安呢?为什么会和艾米一起出差?” “这是艾米的决定。要知道在雅安,她才是总经理。” 王筱筱自嘲地松了口气:“也好,都不在了我也省心,省的担心这个提防那个的。我也轻松两天。” 岑颀摇摇头,“不过等艾米回来,恐怕就没得轻松了,她这次出差就是为我们几个月之后即将参加的一个全国性的展会打前战,到时候我们的产品能不能在全国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全看那次展会了。” 王筱筱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说:“在展会还没来之前,让我好好享受一下我短暂而仓促的人生吧,借用一句话:我的人生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 关在办公室里研究食谱的一天过得很快,王筱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家厨房亲自操刀演练了,不过下了班之后按照行程计划还有一个项目,那就是跟着林以生练习开车上路。两人约好下班后林以生在公司楼下等她,然后一起去新开发的北城区练车,因为那里道路宽敞且人车稀少。 离开公司的时候,岑颀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什么,王筱筱从那扇没有合上的磨砂玻璃门里望过去,只见他正专心致志地伏在案上写写画画,王筱筱知道他是设计师出身,不知道此刻他正埋首设计的会不会又是什么新产品的外包,她想过去和他打声招呼,又觉得有些不好,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终于在林以生吵吵嚷嚷的电话催促中打消了那个念头,匆匆忙忙向楼下跑去。 王筱筱赶到楼下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将车停在马路边上的林以生,他穿了一件浅米色的亚麻布衬衫,宽松而随意地散在牛仔裤的外边。此时,他正侧对着她半倚在红色polo的车头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远处,像是在思考什么。王筱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此时此刻,她和他之间的这段距离让她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凭借着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她仿佛已经将他脸上的神情望得一清二楚了,他眯缝着双眼微微侧头,因为思考而略微撅起的嘴上覆盖着一层细细密密的胡茬,最后一抹斜阳打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为他镶上了一层金边,这画面像极了某一副摄影作品里的场景。这是一个和岑颀截然不同的男人,尽管他随意,却不邋遢;调侃,却不粗俗,她不得不承认在他身上的确是存在着某种特殊气质的,那是一种有别于岑颀的另一种气质,如果说岑颀是个血统高贵的真正的王子,那么林以生,就是一个摆在大众之间的平民王子。你一眼看见他也许不会被他打动,可是你越熟悉他就越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摄人心脾的魅力。 在她还没来得及走近他的时候,两个女孩在路过他身旁时突然停了下来,她们兴奋而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瞬间从那副安详、宁静的画卷中走了出来,同样热情地回以她们微笑、鞠躬和亲切的交谈。王筱筱止住了脚步,她一点也不想就这样立即走上前去一探究竟。此时此刻,她更愿意像是欣赏一出戏剧一样地欣赏着他,看着那个刚刚被她冠以了平民王子头衔的人,怎样和他的平民们融恰和谐的相处。 终于,女孩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和他挥手告别,他也仍然是虔诚地回以微笑,并向她们招手,然后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地一转头,目光和王筱筱刹那相遇,两个人的眼里都有着某种不需要语言的交流在倾诉。一个人的眼神在说,“为什么”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有时候当你觉得美好,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而另一个人的眼神在说,我不是故意要隐瞒,如果你问,这次我一定会说,因为我刚刚寻找到了勇气,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欣赏我。 距离在一步步的缩短,当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耳畔是一首盈盈绕绕的曲子,没人在放,但是她听到了,因为每一次想起他时耳畔都会出现这只曲子。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他额前那道似深还浅的皱纹,倒映着他略显沧桑的胡须,倒映着他稍稍转头流露的微笑,他的一切全都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她扑捉到了。这一刻,他让她这么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这就是她嫁的那个人。 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不管他到底是谁,因为他的一切,她都已经是这样的熟悉。 ------------ Chapter2 马路杀手 更新时间:2009-11-06 上车后他发现了她的异样,面颊微红,有些局促。他不多话,专心致志的开车。就在刚才,一瞬之间,仿佛两人都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心路历程,尽管他们之间什么也没说。直到她看见他一遍遍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慌忙在包里翻找着她的润唇膏,润唇膏带出的那一刻正好也将那张报纸带出,天意一般的掉落、摊开,又正好是娱乐版,他看了一眼,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是那么关心他。” 王筱筱拾起那张报纸,按下车窗,极轻极慢的动作举到窗边,然后松手。风裹挟着散开的报纸像一个蓬头垢面的失足者一般一瞬间就四分五裂,然后消失于身后。 “你也许不会相信,六年来我从不读报,就是不想看见关于他的报道。可是我唯一的两次读报,又偏偏都读到了他的消息,一次是他的婚讯,后来那件事被证实为子虚乌有,可是我却真的结婚了;还有一次就是今天。”王筱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并不是想在他面前掩饰自己曾经对凌灏楠是怎样的疯狂过和绝望过,她说的是实话。 “那么今天,你又得到了关于他什么样的消息?”他也不是一副质问的口气,因为一向吵吵闹闹的两个人,今天难得一致的沉默,而这张天意般出现的报纸似乎又让凌灏楠成了唯一的话题。 “邢岚复出,携手凌灏楠打造都市言情大戏;鬼才导演冯嘉木新戏男主角锁定凌灏楠。”她无心要记住,可是却当真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林以生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好像有点怕他了。” 王筱筱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他口口声声说邢岚给我寄了一样东西,而他之所以会回来找我,为的就是那件东西。你没有看到凌灏楠当时的样子,仿佛找不到它,就会要了他的命一般。我觉得他和邢岚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他六年前成名,而邢岚也正好是六年前入狱,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牵扯了进来。我也不知道,他的这件事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也牵扯了进来。” 林以生默默地听着她的讲述:“所以那晚,你怀疑我也是凌灏楠派来你身边寻找那件东西的人?怎么,现在你不怀疑我了吗?” 王筱筱望向了窗外:“不是不怀疑,而是我不关心了。不管你是不是,于我而言至少你是无害的,最重要的是我自己很清楚,我根本没有那件东西。” 车子里又是一阵的沉默,然后林以生突然问:“你真的为了等他等了六年时间吗?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还会一直这样等下去?” 王筱筱没有说话,真正让她放弃那场堵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那张印有凌灏楠婚讯的报纸。所以,就算那时出现的不是林以生,也还会有其他的人出现,在一张宣判等待无效的审判书之后,她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比如,为了一所房子。 北城区很快到了,林以生在路边停好车,和王筱筱互换了位置。这是王筱筱告别驾校后第一次摸车,尽管此时道路宽敞,路灯明亮,过往也并无行人,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犹犹豫豫地发动了车子,却始终不敢再踩下油门。 林以生在一旁鼓励:“开始吧,人生许多时候是需要冒险的,只有冒险过后,你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王筱筱在这句充满煽动性的鼓励下终于踩下了油门,小车在抖抖索索中蹒跚着前进了,车子走过的线路就像是小学生徒手划在书本上的波浪线起伏不定,起初她还有些乱了章法,不过很快,她发现这也并没什么,只要你专心致志集中精力,最关键的是要让心态平静,那么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是一开始不可能都像神话里描述的那么完满,但是时间会向你证明,那条歪歪扭扭的波浪线上最终都会归于笔直。 两个小时以后,王筱筱已经开得还像个样子了,也终于敢边开车边和林以生说话。北城区的这条主干大道无比清冷,因为这片地尚属新开发的地段,来往车辆甚少也基本上没有行人,这多少也是让王筱筱心平气和练车的一大原因。林以生默许的点点头,但仍不忘警醒地说:“进度倒是比我想象的快,不过这里车少人少,最多也就是熟悉熟悉按键操作,能开了条直线,还算不得真正的上路,等哪天你能像这样在闹市区开了,那才算真的出师了。” 王筱筱才懒得理他苦口婆心,自己心里已经很满意了,可不是吗,她坐的可是驾驶座啊,方向盘在自己手里,转弯灯在掌控之下,甚至还能不时吹吹小风看看窗外,开车不是一步登天的事。今天的这两个小时对于她而言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跨时代的意义了,她――王筱筱,居然也能自己开车了,王筱筱心情好起来后便跟林以生开玩笑说:“车可是在我手里,你要是再唠叨,当心我一分神,出了车祸,摔残废你个话痨!” 林以生哈哈大笑:“那至多也就是缺个胳膊少个腿,没听说谁车祸能摔成个哑巴啊!” “你不信是不是?不信我们就试试,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摔成哑巴!” “行行行!我怕了你!这车可是我血汗钱买的,我倒是不心疼我自己,撞坏了它可是要我命!” “撞坏了又怎么样?反正车已经是我的了,不关你什么事。”王筱筱得意洋洋地说完,竟然腾出手来抓起矿泉水瓶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林以生眼疾手快地赶紧接过来旋好瓶盖,大叹着说:“王筱筱啊王筱筱,这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王筱筱摇头晃脑地瞟了一眼时速表,非常好,现在已经飙到60迈了,几乎跟这条路的限速差不多了。王筱筱现在对于驾驭她的红色小lopo已经半点担心也无了,明晃晃的路灯照耀着一马平川的大道,心情也不由得豁然开朗,难怪人们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开着车兜风呢,原来如此啊,真没想到开车除了能代步之外还能有这般功效。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以生也没了刚刚教练新手驾车时的紧张,看着王筱筱越发娴熟的车技,他放心地伸了个懒腰,不再紧紧地盯着路面,开始将头转向一侧看风景。新开发的北城区实在无甚风景可言,道路两旁多是正在施工中的楼盘,在朦胧的黑影笼罩下一闪而过,同样一个莫名的念头也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筱筱,你刚才说凌灏楠对你提过邢岚寄了个什么东西给你,你真的没收到吗?” 王筱筱正陶醉在自己驾车的良好感觉里,不知不觉速度一点点飙升,她并无上心地点点头:“当然。我又不认识邢岚,怎么可能会收到她寄给我的东西。” “我上次在家里无意间发现的那个奖杯,后来还被你大动干戈地警告过不许再碰,那是谁给你的?” 王筱筱突然愣住了,她怎么就一直没想起来那个东西呢?那个裸体男模的奖杯,就在凌灏楠抵达艾天的前一天下午,她莫名其妙地收到了那个没有署名寄件人的快递。难道那个奖杯就是邢岚寄给她的?而它也正是凌灏楠要找的东西吗? 就在王筱筱愣神的片刻,斜刺里猛地冲出来一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红色polo刹车不及,一下子就将那猛冲出来的人高高地撞飞了出去,然后就见他像个沙袋一般闷声不响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王筱筱和林以生慌慌张张地下车,跑到被撞倒的那人跟前一看,只见这人面冲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身子底下是一片洇开的血渍。王筱筱吓得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林以生蹲下身将那人翻了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像还有呼吸。那才那一撞,一下子将这人撞出去十多米开外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就算不死也命数待尽了。林以生回头看了一眼吓呆了的王筱筱安慰说:“他还没死,我们赶快把他送医院,说不定还能有救。” 听他这样一说,王筱筱一下子跪倒在地,鼓起勇气凑到那个不幸被她撞倒的人身边,眼泪四溅地摇着他的身体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你千万不要死,我们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林以生一把按住王筱筱:“不要晃他,他现在很危险,你让开一点,我先把他抱到车上。”王筱筱六神无主地退让了些距离,抽抽噎噎充满自责地望着林以生正费劲地想要抱起那个人,突然,她的目光呆住了,在林以生搬动下那张垂然无力血肉模糊的脸怎么那样的熟悉?她止住了惊吓再次凑上前去,搬住了那人的脸,紧紧地盯着,片刻,就听王筱筱一声尖叫:“啊!他怎么是刘凯旋!” ------------ Chapter3 凤凰涅槃 更新时间:2009-11-06 车子一路呼啸着将刘凯旋送到了医院,抢救病房外王筱筱一遍遍拨打着美文的手机就是无人接听。六神无主间她给岑颀去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在练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人,并且那人就是美文的老公。岑颀接完电话立即赶去了医院。林以生还在忙前忙后地办着各种手续,王筱筱颓然无助地一个人坐在抢救病房的门外。见到岑颀,她像一个刚刚遭遇过大灾难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一样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岑颀安慰她说:“这家医院是g城条件最好的,一定会没事的。”王筱筱伏在他的肩上用力地摇着头,抽噎的声音让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惹人怜惜。岑颀搬着她的肩膀扶正了她,然后很认真的看着她说:“相信我,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从来也没有骗过你是不是?” 听到他的这句话,她睁开哭得有些肿涨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就真的止住了抽噎。此时此刻,他就像是她的一颗定心丸一样,让她可以依靠,让她觉得安全,也让她相信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 已经站在走廊转角看了半天的林以生,这时才缓缓走了过来,岑颀抬起头看见了他,松开了放在王筱筱肩膀上的手,他不是害怕林以生看见此时他和王筱筱之间的亲近程度。刚才她有多依赖他,想必林以生已经是看在了眼里,他之所以还要在他面前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只不过是出于在用某种手段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对他应有的一分尊重。 林以生似乎并不介意,他晃了晃手里的单据,对转头过来的王筱筱说:“手续全都齐了。” 王筱筱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心里面放下一件事,这才猛想起找岑颀过来的原因,她慌忙回过身抓住岑颀问:“美文请假时有没有留下紧急联系的电话?她到底去了哪里?我到现在还联系不上她。” 岑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留在公司的档案里也只有她手机这一个号码。她家里的电话你打过了吗?” 王筱筱心灰意冷地说:“她家里没有座机。打手机不接,我想她是故意的,不想让我们找到她。天啊,我要怎么办,如果她知道是我把刘凯旋撞成了这样的……”王筱筱说着说着又开始了泣不成声。 林以生没有上前安慰,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也许他知道此时此刻因为岑颀的到来,他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岑颀想了想说:“给美文发个短信吧,电话不接,短信还是看得到的,就告诉她刘凯旋出了车祸。” 王筱筱握着手机,声音里茫然而无助:“发短信会有用吗,之前她和刘凯旋好像已经闹翻了,发短信告诉她刘凯旋出了车祸,她一定以为是我们为了找她编的谎话。” 抢救室的门就在这时突然打开。守候在外的几个人立即拥了上去,截住刚刚出来的医生。王筱筱祈祷上天施恩降临奇迹般虔诚地注视着医生声音颤抖着问:“怎么样了医生,他有生命危险吗?”被口罩遮住的嘴脸的医生露出一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眼睛,他停顿了半晌,这才缓缓摘下口罩,语气有些凝重的说:“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险,脊椎骨第3、4节断裂,多出软组织受伤,颅内出血,大小腿骨折,现在他还在深度昏迷中,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还要继续观察。”医生说完绕开呆愣在原地的王筱筱走了,王筱筱像中邪了一样就那样傻傻地站着,然后在岑颀走上前来轻轻碰了碰她肩膀时突然放声大哭。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以生终于开口说话:“手机给我,我来发短信。” 因为潮湿,房子里充盈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城南西街美文新租的一处老旧的民房内,桌面上摊开来的是一份刚刚起草完毕的离婚协议书。忙了几天,才找到这么一处歇脚的地方,美文已经将这间许久没人居住过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此刻,她正身心俱惫地坐在床沿上望着台灯下桌面上的那张纸发呆。她已经想好了,不管刘凯旋同不同意,他们的婚姻都将在这一次画上句号。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那就让她们的婚姻为了所有人的重生而死吧。 她远远地望了一眼被摆在房间一角的手机,王筱筱打来的那些电话她一个也没接,因为她知道王筱筱一定会阻挠她这样做。王筱筱懂什么呢?她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空等了六年,她不过是一个太过理想化了的女人,把爱情看的太重。可是女人的生活里不止有这些,除了婚姻、爱情,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这些王筱筱是不会理解的,因为除了那个被她神话了的爱情她几乎再没执着地追求过什么。这不能怪她,因为她从小就有一个从来也不用她为之操劳担心的家。而这些对于从农村出来的美文来说却不一样,她还有另一份比千斤还重的承诺和责任。 她站起身,走到了那个角落,拿起那只她用来阻隔和外界一切联系的手机,一条不断闪烁的信封像一只不断挠抓着她心肝的小手一样,她本来不打算看,可是她抵挡不了那抓挠的诱惑。她对自己说,看吧,看过了就删掉,无论怎样都不要回复。 短信翻开,美文一下就呆住了,短而不多的几个字像一把钉锤一样砸在了她的心上,王筱筱发来的短信上写着的是:刘凯旋车祸,生死未卜。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编的谎话,但是人是我撞的。 眼泪一下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这一刻她才知道,所有那些自以为坚强的伪装都是谎话。她怎么可能真的放下他。六年啊,同床共枕的六年,有人为了一个没有归期的影子可以执着地空等六年,又何况他们日夜相伴甘苦与共的六年?这是无法被等价和替代的,永远也不会。 美文赶到医院的时候,王筱筱正泪流满面地不断向刘凯旋的母亲道歉,老太太已有些不能自持地歪靠在观察室外的墙壁上。而一旁刘凯旋的爸爸则紧紧地握着刘妈妈的手,两位老人都是性格和善、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并没有责怪王筱筱,他们只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毕竟,刘凯旋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随时都有可能就这样撒手而去,老天当真是要这样折磨他们,让白发人送走黑发人吗? 直到美文走近了王筱筱才发现她,这些天没见美文一下子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王筱筱觉得此刻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罪人,因为她的不小心把刘凯旋撞成了现如今生游离在生死的边缘,无疑于是对美文的雪上加霜。美文仿佛没看见她,直直地走到了刘凯旋妈妈的身边。刘妈妈抬起头看见突然出现的美文,刚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盈满了眼眶,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稳了身子,嘴唇颤抖的看着美文,像是要说什么,但始终也没发出什么声音,突然,“噗通”一声老太太就这样直直跪在了美文面前,“闺女啊,我求求你,别再和凯旋闹了,你这是往死里逼他啊……” 美文同样流着泪跪在了刘妈妈面前,她想要拉扯她起来却怎样也使不上力气,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就这样悲悲戚戚地跪在医院病房的走廊外,让无数路过的人看了都不禁动容。而此时,呆立在一旁的王筱筱才猛然间反应过来,难怪刘凯旋会莫名其妙地从那斜刺里冲出来,当时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追他,也难怪刘凯旋的父母在来到医院后一点也没有责怪王筱筱,难道刘凯旋本来就是在寻死吗? 刘妈妈接下来的话验证了王筱筱的猜测——刘凯旋果然是在自杀!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千挑万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选中了那辆送自己踏上归途的车竟然是王筱筱开的。就在几天前,美文和他又大闹了一场之后,她就离家出走了。美文走后刘凯旋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精神恍惚,事业上的接连失败和来自家庭的种种压力,让他彻底陷于了疯狂的边缘。那几天他工作也没再去做了,在家里呆着什么也没干,偶尔会说些“人生真失败”、“活着还不如去死”、“一了百了”之类的话。当时刘妈妈就有些担心他想不开,于是天天守在家里看着他。可是今天早上买菜回来刘凯旋就不在了,她们发现他留下了那套穿了好几天的衣服在家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门。刘妈妈和刘爸爸当时就知道可能要出事,在来医院之前他们已经找了刘凯旋一整天,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跑到人烟稀少的北城区去自杀。 但是静下心想来,刘凯旋之所以选在北城区这么个地方自杀一点也不奇怪,那里人车稀少,过往车辆速度定然很快,并且被撞上也不会有旁观者发现。遇上胆小怕事或是不负责任的司机,大多数会选择立即逃之夭夭,这样,就不会有人把他送去医院及时抢救,等到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心满意足地逃离掉这个世界的所有纷扰和折磨,永远在另一个安详宁静的世界里了。他将忘记在这个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开始,那里将再不会有竞争、压力、责任和分离。 很长一段时间走廊里寂静无声,美文已经扶着刘妈妈坐在了病房外的座椅里,每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下一刻将要做什么似乎变成了一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他们只想知道,现在躺在观察室里的刘凯旋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就这样舍下这里的每一个人,毫无牵挂的上路,去那个让他可以忘却所有烦恼的世界。 “叔叔,您和阿姨还是先回去吧。”打破沉默的人是岑颀,他看了一眼歪倒在美文身上的刘妈妈,对刘爸爸说:“阿姨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再等在这。这里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凯旋一会有了什么消息,我们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去,万一他醒了你们再有点什么事,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刘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搀扶起座椅上的刘妈妈,两个老人步履蹒跚相互搀扶着离去。 刘凯旋的父母离开后,王筱筱一把抱住了美文,泣不成声,显然刚才她是在老人面前努力克制着自己,“美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要闹成这样啊?难道就是因为刘凯旋没有工作吗?这有什么啊,林以生不是一样也没有工作?”王筱筱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故意的竟然做了这么个不适时宜的比较,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说是想渲染自己比美文更惨,还是要向美文说明她和没有工作的林以生不一样过得很和谐。 同时听见了王筱筱这句话的林以生和岑颀,一个心里暗自一笑,另一个却颇觉得有些酸涩。王筱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么句话不要紧,但听见这句话的两个男人却难得一致地听得明白。然而美文脸上丝毫不见变化,她既没回答王筱筱的问题,也不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她只是轻轻地推开了王筱筱,然后疲倦地靠在座椅后冰冷的墙面上说:“什么也别问了筱筱,我现在有些累。” ------------ Chapter4 奖杯失踪 更新时间:2009-11-07 32小时之后,刘凯旋终于苏醒过来,于此同时医生也宣布他脱离了危险期,至于康复程度还有待定论。刘凯旋睁开眼睛之后没有看见美文,因为美文在获悉他脱离危险之后就立即离开了。王筱筱由林以生陪着不眠不休地守在病房外,除了因为刘凯旋是美文的老公,王筱筱的同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是肇事者。不是害怕法律上的追究,而是良心难安。岑颀因为艾米不在必须得回公司处理一些必要的事务,所以暂时离开了。 “筱筱,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林以生望着一脸倦容目光空洞的王筱筱,那样子就像是一颗即将枯死掉的呆头呆脑的小草,他有些心疼她督促她回去休息,而她再一次固执地摇了摇头,“刘凯旋现在虽然醒了,可是意识还是模糊的,我不能走,我得等他什么都明白过来,亲口告诉他是我撞了他。” 林以生看着她倔强得像个孩子般的模样,无可无奈何地笑了一下,由得她吧。“我刚刚给他爸妈打了电话了,他们估计一会就会到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到时候让他爸妈看见你的样子,还以为刘凯旋病情严重了,会更加担心。” 王筱筱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突然,走廊尽头吵吵嚷嚷地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王筱筱抬头望去,就看见程立栋一马当先、风风火火地直奔他们而来,边走还边大声嚷嚷:“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打电话,真是气死我了!” 舒乔一溜小跑地在后面追赶:“你轻点声行不行?一会病房里的人全给你吓死了!” 说话间程立栋已经走到了王筱筱他们跟前,一眼看见林以生,皱着眉头问:“小林子你也在这呢?听说你们俩开车把人刘凯旋给撞了?怎么回事啊这是?” 林以生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转而轻轻一指隔着玻璃墙的观察室,刘凯旋正半睁着眼睛直瞪瞪地看天花板,而他的周身,是各式各样的导线和吊瓶。程立栋长嘘一口气,戛然闭嘴摇了摇头。舒乔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走近,看了一眼观察室里的刘凯旋,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毕竟,都是同窗同学,当年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现如今就这样挣扎在垂死的边缘,让谁看了能不心痛。舒乔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看了看呆坐着的王筱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筱筱,别太难过了。” 王筱筱愣怔怔地看着舒乔和程立栋,显然这么长时间没有休息,神思已经有些恍惚了,“你们怎么来了?” 舒乔摇了摇头,“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你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早点告诉我。” 王筱筱疲倦地低下头去,她累得什么也不想说了,舒乔也不再追问,她能够理解此时她的心情。倒是程立栋左右环顾了一圈,大为惊诧地问:“美文呢?” 舒乔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别问了。他们俩现在正在闹离婚。” 程立栋大眼一瞪,颇觉不可思议:“离婚?因为什么啊?” 舒乔脸色不悦地说:“你要那么八卦,你就干脆回去,少在这添乱!” 程立栋不依不饶:“怎么就是添乱呢?我关心关心我下属有错吗?你说在我艾天呆了六年呆的好好的都没听说谁要离婚,怎么一上雅安去这就要闹离婚了?这雅安领导水平也太次了吧,怎么教育员工的啊!” 舒乔懒得再离他,倒是王筱筱怕他这架势惊扰了其他病房的病人,这才缓缓开口说:“因为刘凯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话没说完就给程立栋打断:“没工作早说啊!我上哪不能给他介绍一个工作去?” 王筱筱叹了口气:“美文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尊心比谁都强,这事谁帮得了她。再说,事情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男人没有工作,这个家都要女人来撑着,别的不说,经济上这关就过不去,一家老老小小……” 程立栋的臭狗脾气总是在人家话没说完就给打断,听得断章取义不说,自己这边急的还义愤填膺:“缺钱是吧?缺钱吱声啊?你说她要开口向我借钱我能不借给她吗?虽然你们平时要求我涨工资我一次也没有同意过,但那是工作,一码归一码,那讲究个原则,这作为朋友她开口向我借钱我能不借吗?” 舒乔这下真的火了:“你有完没完程立栋!” 程立栋见舒乔怒了,白白眼睛只得偃旗息鼓。病房外又是好一阵的安静,程立栋突然一拍大腿,冲着王筱筱和林以生挥挥手说:“那什么,你们俩赶紧回去补个觉吧,我和小乔在这守一会,赶紧赶紧地!” 王筱筱连忙摇头:“我不用休息,我得等他意识清醒了……” 程立栋才不会跟她好声好气地摆道理,眼睛一瞪脸一板:“少废话,赶紧走!” 王筱筱让他这一惊一乍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林以生顺势扶起王筱筱冲程立栋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带她回去休息一下。”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程立栋歪头打量半晌,像是在对舒乔说又像是在自说自话:“你说这俩人他怎么就是假结婚呢?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般配!你说是吧,小乔?” 林以生和王筱筱走出医院,再次看见那辆肇事的红色小polo,两人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王筱筱回头望了眼医院,想起来林以生的父亲此时也正住在另一家医院里,今年也不知是和哪路的神仙犯冲,怎么周围的人都和医院解不开干系。 林以生发动车子的时候,王筱筱不无担忧的说:“要不先去看看你爸爸吧?我们也有几天没去了,虽然他嘴上不理你,你要真不去看他,怕是他真的要生气。” 林以生笑着摇摇头:“谢谢你还惦记着。没事,我妹妹已经找了人专门看护他,放心吧。” 王筱筱有些困倦地靠在椅背上说:“原来你妹妹也在g城啊,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尽管林以生此时也困倦的不行,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打趣道:“不是你说的亲戚朋友统统不准登门吗?怎么一下子又关心起我妹妹来了?你就少为别人操点心吧,很容易老的。到时候变成丑老太婆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就连你那个小白脸哥哥都不会喜欢你了。” 王筱筱闭着眼睛笑着接茬:“嫁不出去就不嫁了,反正我已经嫁给你了,嫁不出去我就赖着你……”王筱筱仿似梦呓一般在絮絮叨叨中困倦地睡去,林以生转头望了一眼她挂满倦容的睡态,一丝笑容浮上嘴角,连他也已经开始分辨不出,他们到底是不是开始假戏真做了。 车开到水岸花都,林以生是抱着王筱筱上楼的。她像一只极度疲倦的小猫一样依偎在主人的怀里,轻轻的梦呓一般的声音就像小猫睡着后无意识发出的喵喵叫声,让他不敢也不忍将她惊醒。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开门,蹬掉脚上的鞋子,又反脚关上门,然后将她抱进了她的卧室,放平在床上,再为她合上被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如此连贯,一气呵成,就好像上辈子、上上辈子已经完整地演练过无数次了一样。他端坐在床前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自己的困倦竟然全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想象着他们从相识以来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哪一件算得上浪漫,也没有哪一件是惊天动地的,然而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的协调和默契呢,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纽带从一开始就缠绕在他和她的身上,然后一点点的收紧、再收紧,直到彼此融为一体,不可分离。也许,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吧,他想。 林以生重新回到客厅里,拿起摆在桌面上的那份报纸,翻开到那一页,被王筱筱鹦鹉学舌重复过的那两个标题赫然眼前。当然,这份并不是王筱筱从车窗里丢出去的那份。林以生紧紧地盯着看了半晌,然后又抬起头望向了远处,他在她踩下第一脚油门前说过的那句话,再次浮于耳畔,只是这次,是他在心底里对自己说的:开始吧,人生许多时候是需要冒险的,只有冒险过后,你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王筱筱做了一个梦,亦真亦幻的梦里,她回到了六年前灏楠获奖的那一天,她像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隐形人一样端坐在观众席里,望着凌灏楠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冠军的颁奖台,然后,一个妖冶而苍老的女人上台为他颁奖。尽管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邢岚,可是凭着直觉,她觉得那女人一定就是邢岚无疑了,邢岚微笑着将一个水晶的奖杯双手递给了凌灏楠,那是一个裸体男模造型的奖杯,线条流畅,身姿健美。就在凌灏楠双手接过的时候,邢岚突然向观众席回了一下头,她仿佛看见了谁也看不见的王筱筱,她猩红的唇对着她绽放出了一抹浓烈而刺眼的笑容,森白的牙齿随着越张越大的嘴变成了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一下子飞了出来,向着她的心窝猛刺…… 王筱筱大叫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谢天谢地,她并没有真的回到过去。外面阳光明媚,天气大好,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手机早就没电了,王筱筱高声呼叫着林以生的名字,没有人应答,因为睡得太久头有些异常的疼痛,她拖着摇晃的身体走到客厅,找到灯架上的那面电子显示钟,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王筱筱口渴难耐,可她顾不上找水,她上下将房子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林以生的身影,最后来到他的房间,发现他床上的被子铺得平平展展,她知道他又一次出门了。如果他住在家里,是从来不会整理被子的,虽然凌乱,可看上去却是满满的充实,只有当他离开家出门在外之前,才会将那被子码得整整齐齐,仿佛时时刻刻要提醒她,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家是多么的空荡啊。 王筱筱情绪有些低落地洗脸、换衣,然后准备去医院看望刘凯旋,就在刚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撞到刘凯旋的那天,要不是林以生突然在她耳畔问…… 她立马转身向楼上跑去,跑回自己的卧室,拉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水晶奖杯不在了! ------------ Chapter5 新一轮的战斗打响了 更新时间:2009-11-08 王筱筱在赶去医院的途中,接到了岑颀的电话,岑颀在电话里声称艾米已于昨晚回到了g城,下午将召集全公司的员工开会,有关雅安护肤品几个月后一次全国性的展会。王筱筱在匆忙换车的间隙抽空给舒乔打了个电话,询问刘凯旋的病情,舒乔那边吵吵嚷嚷,听上去非常热闹,原来程立栋早已将艾天的员工轮流排班看护刘凯旋了。刘凯旋出事之前身体状况一直不错,所以康复的还算理想,现在已经能张开说话,只是美文自那天离开医院后,到现在仍然没有回来看过他一次。 王筱筱在喜忧参半的情绪里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喜的刘凯旋终于没事了,忧的是美文竟然这样绝情。不过她这个时候不在也好,免得她哪分钟一冲动,在医院里再跟刘凯旋谈离婚的事,刘凯旋不死都得死了。王筱筱摇摇头,挥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雅安而去。 一到公司,王筱筱就立即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艾米不在的那几天里,几乎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虽不至于无法无天,但分明是一派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祥和又融洽。可是今天,每个人都面色紧张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显得空前的繁忙,难道是艾米此行又带回了什么大项目? 离通知会议开始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岑颀和艾米都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就连乔小安也不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一位平时和王筱筱关系不错的女孩看见她疑惑的样子,冲着会议室的方向努努嘴,磨砂玻璃墙隔断的大会议室内,影影绰绰地看得见几个人影,王筱筱会意地对那女孩点点头。大会开始之前,领导层们事先通个气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按理说,作为项目组的组长,在这个时候走进去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可惜王筱筱懒得凑这个热闹,程立栋不是早就对她说过了,不该不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如果人家当真不拿她当外人,就应该提早打个电话通知她参加这个小会。王筱筱抬腕看了看表,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刚放好包,岑颀就站在她的门外敲门了。办公室的大门并没有关,王筱筱看着他笑说:“我这前脚才刚进来,你后脚就跟来了,速度还真是快。怎么?你们的小会开完了?” 岑颀今天的神情很严肃,对于筱筱的这句玩笑竟没有半点回应,他像是在考虑要怎样开口说话,一直看着她,半晌才走到她面前说:“筱筱,公司可能会有一些变动。” “哦?”这倒是她没想到的,怪不得刚才一进来看到的都是人人自危的神色,“要裁员吗?” “也不能算是裁员。”岑颀平时很少皱眉,只在他心里想着什么解不开的事时才会皱眉,不过王筱筱倒是觉得他皱眉的样子很好看。 “你看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吞吞吐吐,你要说不出口,一会开会时艾米会替你说的。”王筱筱并没有想得多么严重,再管怎样,她好歹是艾天派来的项目组组长,就算真是要裁员,也轮不到艾米来裁她吧。可是接下来岑颀说的话,马上就让她知道自己低估艾米了。 “艾米想跟艾天结束代理关系,撤掉你们的项目组。” “撤掉项目组?”王筱筱心下一笑,“原来是想将整个项目组连锅端掉啊。” 岑颀不置可否,下面的话似乎有些不大说得出口,说不出口是怕她尴尬,可这事她早晚也要知道的,“艾米认为,项目组这几个月并没有为雅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也没有让雅安在销售上取得新的进展和突破,所以她想,与其这样徒有虚名地设立这个项目组白白送给人家代理费,倒不如……” 说到这里岑颀停了下来,他本以为王筱筱会尴尬,会愤怒,会委屈甚至会哭泣,没想到她在愣怔了几秒之后,居然拍着手笑了起来:“太好了!我早就想回去了,就是那该死的程立栋不让我回去,还非跟我说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地呆在这里!”王筱筱越说越兴奋,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岑颀的肩膀:“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啊?最好是越快越好,要不然啊,程立栋是孩子也没了,狼也跑了,你说是不是?” 岑颀愣愣地看着她,原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没想到她那么想离开这个地方,他此时的心情比当初听艾米说要撤掉项目组这个决定的时候还要低落,他低落不是因为王筱筱没有事业心,而是她就一点也想不到还有个人舍不得她走吗?而她,也当真一点也不留恋那个舍不得她走的人吗? 看见此时此刻岑颀的样子,王筱筱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似乎有点过了度,她稍稍收回了些兴奋的情绪说:“你看,我在雅安的这些日子里,艾米就没一天看我顺眼过,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现既然合作不愉快就一拍两散,又不是谈恋爱。”话一出口王筱筱立刻又后悔了,这叫什么比喻啊,这不是人哪儿疼你往哪儿戳吗?她尴尬地笑了笑,戛然闭嘴,她向来不擅长解释,往往都是越解释越乱套。 岑颀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当然知道她并不是有心要伤害他,他执着地看着她,那目光像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攫住了她的心,只听他缓慢而坚定的说:“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如果有必要,我不是不会考虑坐回总经理的位置。除非,你真的想走。” 岑颀说完也不再看她,而是转身回了会议室,王筱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思绪复杂难辨,那就好像是一只就要被放生了的鸟,欢呼雀跃着飞到了笼子边,然后一回头,看见那个精心饲养自己的主人依依不舍甚至泪水涟涟的望着它,你忍心飞走吗?飞,还是不飞呢? 唉,王筱筱叹息一声,拿起自己的议事簿向会议室走去。 如今的王筱筱坐在会议室的环形桌边显得形单影只,尽管偌大的会议室里已座无虚席。美文不在,乔小安又坐在了艾米的身边,显然已经不是项目组的一员而是艾米的特别助理了。 会议程式化的走了一遍过场,然后艾米开始交代接下来即将开展的有关着手准备几个月后那次大型展会的事,只字未提会议开始之前岑颀所说的要撤回项目组的事。难道这根本就是他杜撰出来故意试探她的?依她对他的了解,他还不至于无聊到这般地步。那到底是什么让艾米临时改变了主义呢?说实话当时听岑颀说出那个消息她一点也不奇怪,艾米想撵走王筱筱是迟早的事。王筱筱正胡乱琢磨着,忽就听见自己的名字又从那张最不喜欢的嘴里传了出来:“王组长,接下来这个展会的重要程度我想你也已经应该了解到了吧?虽说过去的这几个月里,项目组未见什么起色,但是这个即将到来的全国性展会,届时将有许多全国乃至世界的大品牌出席,雅安在这次展会上到底表现如何,不仅关系到我们今后的销售,更关系到我们品牌的确立。我想,项目组这次应该不会再等闲视之了吧?” 王筱筱心里暗自一笑,料定了艾米又以为她在走神想打她个出其不意,只可惜这方面王筱筱载过一次跟头,长了记性,从头到尾艾米说了什么讲了什么她听得一字不差,王筱筱不慌不忙地说:“项目组当然不会等闲视之,这样的展会,参展企业众多,名号响亮的更是比比皆是,要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和重视,关键还得是出奇制胜,说白了就是创意,这也是我的老本行了。所以,我敢说项目组这次有信心做好这次的展会。不过首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说到这里王筱筱特意看了看乔小安,“为了保证我们项目组的工作顺利有序的开展,还请艾总以后不要随便调用我的人。如果因为人手不够而耽误了项目组的工作,我想艾总你也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此番畅谈言语温和,说得是合情合理,一点也没有故意指向谁的意思,不光艾米哑口无言,岑颀也暗自惊叹。而王筱筱则面带微笑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议事簿,神情竟然十分的平静。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如今这处变不惊、伶牙俐齿的本领全是林以生给锻炼出来的。 会议似乎比想象中提早结束,艾米以领军人的姿态率先离开会议室。新一轮的战斗又要打响了,王筱筱用力地合上议事簿,坐等着会议室里的人散尽才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刚一出门,便见一个人影闪了过来,牢牢堵在身前,她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正微微笑着看她,四目之间是一股温柔流动的默契,她没有问为什么艾米又突然不想撤销项目组了,他也没有问为什么她又突然决定留下来,并且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做好这次展会。 此情此景就像定格了的电视画面那样,将两人的瞬间保留在了这一刹那,直到有风扬起她缭乱的发丝吹拂到他的脸上,他才轻轻抬手捉住那跳跃着的不安分的黑色精灵,“你知道吗?如果你走,我也走,你做你的创意,那我就做那个专门为你执行创意的设计师。” 王筱筱拍拍胸口,仰头一笑:“吓死我了,幸亏你没说,你是风儿,我是沙……” ------------ Chapter6 老楼追踪 更新时间:2009-11-09 刘凯旋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特护病房里的天花板,尽管他现在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说不说话都没有什么意义。自从他睁开眼睛就没有看见过美文的身影,他想如果就算自己现在死了,恐怕她都不会回心转意,那自己的死不是也一样毫无意义了。可是如果自己的死能够让她也获得一种解脱,那么现在,他真的愿意就这样义无反顾地闭上眼睛,永远地闭上眼睛。 王筱筱和岑颀赶到医院的时候,刘妈妈和刘爸爸刚刚离开。此刻,单间的特护病房内,只有舒乔和程立栋相对无言地陪伴着半梦半醒的刘凯旋。王筱筱走近了看他的时候,正巧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安静地睡着了,也像是故意拉起一层屏障,不让所有人窥见他内心的孤独与绝望。 “他恢复得怎么样?”王筱筱问正捧着一本画报信手乱翻的程立栋。 “挺好,身体这么壮个大小伙子,你那一下还死不了。”程立栋完全当刘凯旋看不见也听不着,一点也不避讳在病房这种地方提“死”字。 “医生怎么说?”王筱筱追问着。 程立栋拧着眉头,“医生说的术语你听得懂吗?跟你说死不了不就完了?这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慢慢调养去吧。” 舒乔怕筱筱着急,赶紧接着补充:“你放心吧,没什么事,他底子好,得慢慢恢复,就是时间可能稍微长了点。” 舒乔这样一解释筱筱也不便再追着多问,但看样子应该不会又什么大碍了。适时程立栋伸了个懒腰,扭了扭坐得有些酸胀的腰背对期王筱筱和岑颀说:“看这点,你们也是下了班就赶过来的吧?那什么,下一班站岗的也要来了,咱几个找个地儿吃饭吧?” 王筱筱也正好要提美文的事,当然这话又不能当着刘凯旋的面说,于是马上应承了下来。程立栋安排的艾天来看护的人到了之后,几个人便离开了医院。 一出门憋了很久的程立栋就放开嗓子大声嚷道:“这美文也太不像话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再管多想离婚,人刘凯旋现在都这样了,她就不能来看看?管等人病好了再说离婚啊!” 程立栋吵吵八喊的动静引得旁人一阵阵的回头,剩下三个人都不敢接茬,生怕哪句话说到他心里去了,更得没完没了。程立栋一个人喊得不痛快,突然歪着脖子一想,话就冲王筱筱去了:“哎我说王筱筱,你是不是和美文故意串通好了要撞死人刘凯旋啊?” 王筱筱本来还不想理他,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急了:“你瞎说什么啊!我怎么是故意要撞他呢!我想撞死他我还送他来医院干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爱瞎跟着掺和,美文死活要离婚那是外面有人了!”被逼急了的王筱筱其实下面还有一句话想说,那就是:跟你老婆当年一样。但好在还话是没敢说出来。 “有人了?”程立栋的反应不难看出,舒乔还没有把美文和乔小安之间的事告诉他,“谁啊他是!” “说出来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吗?”王筱筱瞪了程立栋一眼:“你当初要是不把那乔小安招惹过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乔小安?她跟乔小安好上了?”程立栋的吃惊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发现了外星人,怎么可能呢?论工作能力乔小安的确算是把好手,可土生土长的东北汉子程立栋审美一向传统,以他浓眉大眼的审美标准来看,这乔小安长得也实在是太不怎么样了。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舒乔正想问大家是开一辆车子出去还是各开个的,就听王筱筱接着程立栋的话说:“谁说不是?不光长得不怎样,人品也有问题,前些天还想缠着舒乔呢!”此话一出,程立栋脸上的表情立马就从事不关己的啧啧称奇变成家里东西给人动了一样血脉喷张,拉着舒乔就问:“他怎么你了吗?”舒乔不知道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又急又气的想甩开他的手偏就怎么也甩不掉。 王筱筱自知说漏了话,赶紧跟着说:“不过也不一定是乔小安,这些天乔小安一直给艾米当小蜜来着,陪着出差好几天才回来。” 听王筱筱这么一说,程立栋倒抽了口气,“他娘的,真看不出来这乔小安也太卑鄙了,简直是个母的就想追啊!” 舒乔眼睛一瞪:“说什么呢?” 程立栋心情不好,也没耐心哄她,大手一挥粗声粗嗓的说:“又不是说你,你没听王筱筱说他又给人家老总当小蜜去了吗?这种人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王筱筱怕他惹出什么乱子,赶紧说:“得了吧,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美文找回来再说吧!” 程立栋想想也是这么个理,等先把美文那小兔崽子找出来,回过头再去收拾乔小安那个王八蛋,反正一个都不能跑。想法已定,程立栋也不跟谁商量,一马当先拉开自己的车门挥挥手:“都上来都上来,坐一辆,我开车!” “上哪啊?”王筱筱问。 “找美文啊!” “不是去吃饭吗?” “气饱了!不吃了!先找到人再说!” 舒乔嫌他闹腾,赶紧说:“算了吧,各开各的车吧!” 程立栋一把拉住她:“不行!稻多打出米来,人多讲出理来,要去就一起去!” 四个人坐在程立栋的白色奥迪里,浩浩汤汤地开上了大街,风风火火地就向着一个地方开去,王筱筱心里纳闷,难不成程立栋早知道美文藏哪了?可看刚才那架势又不像,惴惴不安地问:“程总,你这是要往哪开啊?” 看似一门心思开车的程立栋其实心里正七上八下地琢磨着刚才王筱筱说过的那句乔小安纠缠舒乔的事,心说小王八蛋要真没两把刷子又怎么能把个美文诱惑得五迷三道,难保小乔不被沦陷啊。王筱筱这么一问,程立栋这才停止了胡思乱想,车速不由得也放慢了。 王筱筱大为光火:“你不知道在哪刚才开那么快干嘛?” 程立栋哼哼哈哈地打着马虎眼:“吵吵什么,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这么大一活人我就不信找不着她。” 要不是岑颀的电话突然响起,接听电话,大家似乎都忘记车里还坐着此前一言未发的岑颀。只见他握着电话在频频点头中渐渐舒展了眉头。电话挂断,他突然要求和程立栋互换座位由他来开,程立栋心想反正谁也不知道上哪找人,谁爱开谁开吧。 一路无言,车子开了不久之后王筱筱便觉得线路有些似曾相识,等终于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在一条菜市街前停了下来,这不是她曾经住过的那一片吗? 下了车,穿过已经收摊了的菜市街,就到了一幢老式的民房前。再次看到那幢自己曾经住过六年的地方,王筱筱再也忍不住了,“岑颀,我们上这里来干嘛?” 岑颀抬头望向六楼一扇透着昏黄灯光的窗户说:“这个楼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租住户,我不敢保证美文是不是就一定在这,但是我已经派人跟踪了乔小安,他今天下班后鬼鬼祟祟地来过这里。他一从这里离开,我派去跟踪他的人就给我打了电话。” “你是说,美文和乔小安在这里幽会?”程立栋不敢置信地撇撇嘴。 “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敢说,只有上去看了才知道。走吧,我们赶紧上去吧,如果一会乔小安又回来了,那可就不太好了。”岑颀说着已经开始向楼上走去。 两个女人默不作声地跟着上楼,程立栋却不满地嚷嚷:“我还巴不得他回来呢,他要敢回来我非揍死他不可!” 很快,六层到了。王筱筱大气不敢出地站在舒乔身后,她不敢想象如果一会美文看见兴师动众的这么多人出现在她面前会是什么反映。舒乔此时心里也平静不到哪去,毕竟,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也是知道美文的自尊心有多强。 程立栋侧耳细听门里的动静,房间里仿似咿咿呀呀地放着声音不大的京剧。心里纳闷,好端端的,怎么听上了京剧? 岑颀抬手敲了敲门,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天,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苍老声音:“是谁?” 门外的四个人大吃一惊,难道找错了地方吗?听这声音打死也不能是美文的啊?岑颀冷静地回答:“请问美文在吗?” 屋子里的声音充满了警惕:“你们找美文干嘛?” 这下房门外的四个人更加面面相觑,看来他们没有找错地方,那么既然如此,这个苍老声音的女人又是谁呢?岑颀继续敲了敲门:“你能把门打开一下吗?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美文。” 这下,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歇斯底里尖叫:“你们走!你们走!这里没有美文,我不认识美文!你们走,快走吧!走啊!” ------------ Chapter7 别和那女人在一起 更新时间:2009-11-10 无功而返的四个人重新坐回到程立栋的白色奥迪里各怀心事,尽管没有找到美文,但是他们却突然意识到一点,事情远远要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也许一开始他们就想错了,他们仅仅因为看见这两个人秘而不宣地悄悄来往,就以为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私情,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美文不至于在刘凯旋生命垂危的时候还这样绝情,她应该心怀愧疚,完全可以等他身体好了之后再离开他,而乔小安也不至于在勾搭上美文之后又堂而皇之地打算勾引舒乔。只可惜四个人现在所知甚少,猜测不出这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件更为复杂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筱筱没再去医院探望刘凯旋,她在一种巨大孤独的笼罩里上班、下班。白天,她是一个兢兢业业的项目组长,晚上,她又一个人躲在厨房研究着食谱,仿佛,她的生活一下子又变得简单而宁静,不再关心其他的人和事情。 可是有谁知道她内心里的那种孤独呢,那孤独来自于她失神凝望林以生房间时空洞的眼神;来自于她潜心尝试菜谱时刀锋割破的手指;来自于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和乔小安说笑有加。那孤独来自于她生活中的角角落落,随时随地、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向她包抄,将她侵噬。 乔小安在向王筱筱提交了几份有关展会计划的初步草案后,便掩门而去,王筱筱望着那份书写规整的草案,神思却游离到了别的地方。那天以后,乔小安再没去过那间租住屋,屋子里的神秘女人也搬离了那里。岑颀后来说他们那晚冒失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王筱筱揉了揉太阳穴,抓过那堆草案,看也没看就倒翻了过来,拿起一只铅笔在背面的白纸上随意的图画。她故意不去看那草案,为什么她的世界就从来也没能自己主宰一回,和林以生生活在一起是这样,他的去留无意扰得她颠三倒四;在雅安工作也是这样,艾米的一己之见牵得她团团乱转;就连美文那个最好的朋友也是这样,她的任性为之又让她烦扰不安。更不消说那个她执念了六年,一走了之多年后又再次出现,带着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将她的生活饶得不得安宁的凌灏楠。王筱筱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像是在用尽全力否定她以往那些错误的生活,然后用力地将那页纸撕了下来,揉成一团,猛掷进废纸篓中。再次铺开一面白纸,从来也记不住自己样子的她凭借着想象,画下了她自己。 有人在身边轻叹了一声,她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面目温和的笑脸,也只有他,才会在她无孔不入的孤独中突然显现,仿似要抓住游走在她孤独里每一丝每一毫可能突破的间隙,然后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当你感觉到孤独,请不要忘记你的身边还有我。 “画的是你自己吗,不太像。”他皱着眉说。 “不太像你又怎知是我?”她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吗?”他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翻去那页纸,在又一张崭新的空白纸面上,画下了他想象中的她。寥寥几笔,速度很快,他翻转了画好的那页正对着她说:“看看这个!” 她当真是惊叹了一下,他画的不是写实的素描,而是憨态可掬,娇俏顽皮的q版王筱筱,多少天来,王筱筱第一次开心的笑了出来。她拿着那页纸,左摆右摆,我有这么可爱吗?突然,一个灵感就这样萌生了!王筱筱冲岑颀神秘的一笑:“展会的事,我有想法了!” “哦?”岑颀还沉浸在自己的画作里,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子就联系到了展会的事情,“愿听其详!” “你愿意听,我还不愿意说呢!”王筱筱难得有机会在他面前卖卖关子,她来来回回翻转着手里岑颀为她画的那张画,仿佛那个神秘莫测的创意全在这张纸上了。 岑颀是何等的聪明,只见他眉目之间稍稍流转,说:“你是想为产品设计配套的玩偶吧?” 王筱筱兴奋之中夹杂着几分失望地说:“这么快就给你猜到了!真没意思。不过,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成本大了些。关键就是我们还没有形成足够的规模和影响力,花过大的成本无疑于是在冒险。如果幸运的话冒险成功,这对我们当然是非常有利的,可是万一冒险失败,我们的损失就很难弥补了。” 王筱筱赞同的点点头,可仍然觉得放弃了十分的可惜,想了想说:“其实,我们也不用长期的制作这种玩偶,也不用每一个产品都配送。我们的目的主要是在展会上打响,那就制造一个由头,比如说,以周年庆或是其他特殊日子为借口,制造一些限量版的玩偶,随产品一同展出和配送。” “你这样一说,我倒还真觉得不是不可一试。不过这件事要是真的做起来,也未必那么简单。首先我们要考虑的就是以什么为原型设计这个玩偶,它就好像是产品的一个吉祥物,是专门设计一个与产品贴合又别出心裁的卡通原型,还是以专门的代言model为原型。如果要是以真人为原型,那么这个model就要长期为我们服务下去,以便在其他的渠道配合宣传的推广。” 给岑颀这样一分析,王筱筱也觉得这里面确实还有许多要考虑的因素,便说:“说得也是,我再仔细考虑考虑吧。到时候我们项目组也开个会,等方案成熟些了,再向艾米报告。” 半掩着的门突然给人轻轻扣了扣,伴着敲门的声音,张冉小声地对岑颀说:“岑总,有人找。” 岑颀微微诧异地抬起头,凭借着他和张冉多年的默契,他知道来访之人肯定不同寻常。果然,就在张冉话音刚落,一个长发飘飞,身材高挑的女子,唇角挂着微笑目不斜视地从王筱筱的办公室走过,轻车熟路地径直走进了岑颀的办公室。 就在岑颀尾随而去之后,王筱筱想起那个拥有着修长双腿和极其完美身型的女子,她米色吊带外裸露着白皙的臂膀,还有那头跟她一样的黑直长发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没费太大力她就想起她是谁了――那个在lily新品发布会上曾羞辱过她的模特――也是岑颀的前女友。 岑颀望着端坐在对面的暮云,他不知道她今天又来找自己干什么。分手之后,她大度的同意从此以后做朋友,并且他也大度的继续请她做桑颀产品的模特,直到唯一一次例外的出现,那个叫做王筱筱的女人,她无声无息甚至不用做出任何举动,就轻而易举将他们仅剩的这层朋友关系也打破了。 分手是岑颀提出的,好在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未作任何异议的答应。如今,她骄傲端坐在他面前的神态一如当时他跟她提出分手时她骄傲地同意。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找他,可是现在,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用一种洞悉世俗的眼神望着他。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吧,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能和王筱筱在一起。”她开门见山地说,像是早就在等着他这样问了。 岑颀眼角眉梢闪过一丝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他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好像……” 暮云迅速将他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是分手了,我现在无权干涉你的个人生活,但是你不能和王筱筱那个女人在一起。”她一字一顿地吐着王筱筱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除非,”岑颀的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望着她,顿了顿,言语中充满了挑衅地说:“你能给我一个足够让我信服的理由。” 暮云果然是要说些什么了,可是转念,她便止住了想要说出的话,因为她看出了他眼里那丝不屑的神色,这让她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她微微扬起头,咽下了刚到嘴边的话,换上那种一如既往的高傲语调说:“岑颀,我哪里比不上王筱筱?” 岑颀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说:“你没有哪里比不上她,你们俩完全就是不同的两种人,没有可比性。” 这话仿佛让暮云更加受了刺激:“你是说我不配和她比吗?” “你如果要这样理解,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岑颀仰面向后靠在座椅里,用一种送话不投机半句多地眼神望着她。 暮云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袒护着她,你可别忘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么看来,你果然是和她在一起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一丝凄凉,先前那高傲的姿态转眼不见,“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你这样在意过我吧。” 岑颀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不愿意多回想他们之间的那段往事,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他不是从来没觉得在分手这件事上对不起她过,只是,有些事情他是真的无法接受,与其那样痛苦纠结地再在一起,他宁愿就算是做错一次也要分开。 “你还是那么在乎那件事,对吗?”问这话时她显得卑微又可怜楚楚,她知道这一刻自己的骄傲伪装全部剥落了,可是她还是要问,因为那也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一个阴影。 岑颀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不跟王筱筱在一起,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林暮云很快接过他的话,她的眼神仿佛把所有一切都看淡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和她――王筱筱那个女人在一起?岑颀,你的选择真的让我很失望。” 岑颀笑着把头别向一处,他不屑与再跟她争辩什么,他只是在等她还没说完的那句话,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听见她起身准备离去的声音,他依旧望向窗外悠悠地说:“你不想让我和王筱筱在一起,一定不只是因为,你不甘心自己不如她这么简单吧。” ------------ Chapter8 疑云重重 更新时间:2009-11-11 在舒乔和程立栋的陪同下,王筱筱从医院探望完刘凯旋出来,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程立栋的家里。倩倩在寄宿学校,保姆也于不日前辞退,原因不明。 王筱筱来程立栋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从舒乔进屋换鞋、脱衣、挂包的一系列动作里,俨然已经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了。趁程立栋不在跟前的时候王筱筱偷偷问过舒乔一句:“你们俩谈上了?”舒乔矢口否认。 不多功夫,程立栋和舒乔亲自下厨的晚餐端上桌来,王筱筱举筷尝了尝,味道相当不错,边吃边不甚甘心的说:“其实我现在也会做菜了,这段时间我每天在家修炼食谱,功力是突飞猛进啊!” 舒乔为三人斟上红酒,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也会做菜了?” 王筱筱撇撇嘴:“那当然,许你会做,我怎么就不行?” “我一个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不自己做饭早就饿死了,你虽然也是一个人在国内生活这么多年,但我听说,超市里所有牌子的方便面,就没有你没吃过的!” 程立栋在一旁帮腔:“就是啊,王筱筱你又受啥刺激了吧?还是,你们家林以生说,你要不会做饭做菜,就要休了你啊?” 看着他们“夫唱妇随”的样子,王筱筱气得直拍桌子:“谁稀罕他啊!我做菜那是为了揭开他的老底!你们不知道吧?我前两天见到他爹了!”看着舒乔和程立栋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王筱筱终于得意了一回,特意重复强调道:“我见到了林以生他爹!不过可惜得很啊,他不知道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把他爹给得罪了,死活不认他。唉,我想,也许是林以生做过牢吧,谁知道呢?他爸爸现在就住在g城医院里,我现在学做菜,就是为了讨好他,等我练得一手好厨艺就牢牢拴住他的胃,到时候,我就不信揭不开林以生的老底!”王筱筱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将林以生揭穿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舒乔嫣然一笑:“他要真的坐过牢,你不在乎吗?” 王筱筱嘴里正吃着菜,说真的她倒真是不怎么介意,就算他坐过牢那也应该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吧,至少和他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过危险的感觉。 舒乔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是有些介怀的,于是讲了点别的岔开了话题。 吃过晚饭王筱筱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躲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发呆,舒乔尽管已是这里的常客,但却从来也没有在这里过夜的习惯,于是旁敲侧击地提醒王筱筱,“既然林以生又走了,今晚你就去我那住吧。” 王筱筱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说真的我现在都有点怕那房子了。” 舒乔逗她:“怕什么?就因为凌灏楠找上门来了一次?你以前等人家的时候哪天不盼着他找上门来?” “我说的不是他,我现在都懒得再费力气去想他的事。”王筱筱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面冲着舒乔,“你知道吗?凌灏楠之前一直说他要找的东西是邢岚寄给我的,可是我上哪认识邢岚去啊,就告诉他我没收到过邢岚的寄来的东西,再说他自己也在我家里找过了,没有找到。可是就在我撞到刘凯旋的那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凌灏楠在来艾天的前一天,我的确是收到过一件匿名的快递,那是一个水晶的裸体男模形状的奖杯,当时我以为那是凌灏楠寄给我的,后来没多久我就把这事忘记了。现在想来,难道他要找的就是那个东西吗?” 坐在一旁久不说话的程立栋闻听此话也立即接茬:“我看很有这个可能啊,他当年不就是得了个什么模特大赛的冠军才开始成名的吗?也许这个东西对他意义重大吧!” 舒乔并不同意他的观点,“那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东西不该他自己保存吗?为什么他对筱筱说是邢岚寄来的?” 程立栋冷哼一声:“这你还想不明白?说明他们之间有一腿儿啊!这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事?” 舒乔对他毫无见识的推论很是鄙夷:“那你知道邢岚今年有多大年龄吗?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比凌灏楠整整大二十岁吧,二十岁啊?你认为凌灏楠会跟一个大他二十岁的老女人之间有什么风流韵事吗?” 这下程立栋不说话了,他从来也不关心娱乐新闻,因此连邢岚到底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听舒乔这么一说,也觉得确实不大可能。 一旁沉默的王筱筱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可是,怪就怪在凌灏楠连他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邢岚寄了个东西给我,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奖杯现在在哪?”舒乔问。 王筱筱无奈地耸耸肩:“本来还在我家里的,可是现在不在了。” 舒乔紧跟着问:“什么时候不在的?难道凌灏楠那天带走了吗?” “应该不会,从他那天离去时失望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再说,就算他看见了那个奖杯,也未必就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舒乔完全被这件事搅昏了:“那奖杯怎么会不在了呢?” 坐在一旁的程立栋仿佛早已猜透谜局一般地哼了一声:“这被窝里丢了针,不是婆婆就是孙!” “什么意思?”王筱筱问。 “那还用问吗?回想一下从你最后一次看见那东西起,你们家里除了凌灏楠还有别人去过吗?既然凌灏楠没有拿,那问题不是明摆着,除了你和林以生,还能有谁会动了它?”说完,程立栋用一种十分得意的眼神望着舒乔,那意思说,瞧见了吗?今天总算见识到我的聪明了吧? 舒乔白了他一眼,正好手机响了起来,程立栋凑了颗脑袋过来想一探究竟,被舒乔一把推开,只见舒乔一边哈哈笑着回应电话,一边冲王筱筱递着个眼色。电话挂断,舒乔扬了扬手机对王筱筱说:“行了,今天你也不用去我那了,你的护花使者一会开车来接你。” “林以生回来了?”王筱筱想也没想地脱口问出。 舒乔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吧?林以生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刚才电话是岑颀打的,说你手机一直无法接通,看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怎么,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林以生?王筱筱,你有点不对劲了!” 二十分钟后,岑颀的车等在了程立栋的家门外。王筱筱坐上岑颀车的同时,程立栋也坐进了舒乔的车里。用程立栋自己的话说,作为一个极具责任心的企业家,是不能让女人这么晚单独开车回家的,所以他要坐着舒乔的车先护送她安全到达,然后自己再打车回来。 舒乔的小车先行离去,看着那对欢喜冤家,王筱筱喜上眉梢,虽然舒乔嘴上不肯承认,可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在和程立栋谈恋爱了。 “你手机没电了吧?”岑颀边开车边问。 “嗯。”王筱筱边回应着边打开了车载电台,适时电台广播里播报:此前,关于冯嘉木导演的神秘新戏的男一号一直尚未定论,有消息称,这次新戏的男主角将由当红影星凌灏楠出演,不过日前…… 王筱筱大惊失色地关掉广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不想听到他的消息,越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稳了稳神,王筱筱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她和凌灏楠的那段感情,除了最好的这几个朋友还有林以生,就再没多余人知道,想来岑颀也应该是有所不知的,所以她更不应该在此时表现出这种过激的反应,引得人家生疑。 岑颀突然问:“筱筱,你们今晚在谈论什么?” 王筱筱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只听他又接着说:“是关于凌灏楠吗?” “你怎么知道?” 岑颀笑了一下:“刚才听到他的广播你马上就把收音机关了,筱筱,这就是此地无银的最好诠释了。” 王筱筱叹息了一声,不打自招地说:“又是舒乔告诉你的吧?” 岑颀不置可否,王筱筱和凌灏楠的事并不是舒乔告诉他的,但是他绝不想承认自己为了知道她的事情而做的那两件并不光彩的事:先是偷看了她的电脑,知道了她是大明星凌灏楠的前女友,后又找人去调查了她的现任丈夫林以生。 不明就里的王筱筱,只当是舒乔又出卖了自己一回,将自己和凌灏楠的事告诉了岑颀,便再没隐瞒地将今晚在程立栋家讨论过的事情向岑颀和盘托出。 “所以,你们怀疑林以生是凌灏楠派来你身边的人,拿走了那只奖杯?”岑颀在听完王筱筱的讲述后似懂非懂地问。 “我也不知道。”王筱筱目视着前方,g城夜晚的街道依旧繁华,“如果他真是凌灏楠派来在我身边的人,那他早就可以拿走那个奖杯了,却为何要等到现在?如果他不是,我又实在想不出他要那奖杯有何用处。” 岑颀回想到张冉那天探查完林以生的身份回来向他说过的话,不免一笑,对王筱筱说:“你不是也说过,在此之前,连凌灏楠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吗?那么林以生又怎么会知道。不过林以生知道以后,再拿走那个东西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岑颀话里话外,俨然已经将林以生划入了凌灏楠一伙。王筱筱虽不认同,却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反驳。眼看着水岸花都就要到了,不想让仅剩不多的时间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度过,便试着转移话题。王筱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今天下午找你的那个女孩,是暮云吧?” 岑颀笑着不置可否:“你还记得她?” 王筱筱自嘲地笑了一下:“lily发布会那晚,让我如此尴尬,我怎么会不记得她?” 岑颀也回想起那次颇具戏剧色彩的晚宴,刚认识她不久就拉着她的手对别人说“这是我女朋友”,不过可惜的是到今天,他都没能真正将这句话实现。他用有些暧昧的语气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在我家里见过她的照片,知道她是我的前女友才记住了她。” 王筱筱嘿嘿一笑,似开玩笑的说:“我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发现了,她很在乎你。看来她对你还念念不忘呢。她今天来找你是想重修旧好的吧?” “这她倒是没说。不过她倒是说起了你。”岑颀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起我?她说我什么了?” “她要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王筱筱一副了然的样子,“这不奇怪,谁让你那天晚上要对她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她拿自己跟我一比,心里肯定觉得,她哪点都比我好,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所以,她心里肯定不平衡。” “你真的觉得她比你好吗?” “这个嘛,”王筱筱略一思索:“那也看是哪方面。嘿嘿,要说年轻漂亮,我是不如她了,不过……不说这个了,你答应她了吗?” “你认为呢?”岑颀深邃的眼眸望像她。 王筱筱觉得此刻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这次从父母家回来,她已经在跟自己说要和他保持一些距离了,便有些故作轻松的说:“你要是没有答应,那我可就惨了,我猜她一定会报复我的。” 适时车子驶到水岸花都,岑颀在目送着王筱筱下车的同时,用一种异常坚决的声音说:“筱筱,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除非,你自己不想。” 王筱筱微微愣了片刻,加紧了离开的脚步,把一颗煎熬中等待的心,远远地留在了身后。 ------------ Chapter9 我是你老婆 更新时间:2009-11-12 美文出其不意地回到了雅安,带着旅途劳顿的倦容,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艾米对于美文原因不明的告假并未多加追究,因为项目组本来就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她来与不来也并无甚影响。要不是岑颀此前一意阻挠,她宁可赔给程立栋违约金,也要撤销掉这个项目组,只可惜岑颀说,如果项目组撤回艾天,那他也会从雅安辞职,宁可到艾天去做一名设计师。 艾米不喜欢美文就像她不喜欢王筱筱一样,谁叫她和王筱筱关系如此之好。不过艾米对美文是同情大过厌恶的,相比较王筱筱,美文似乎要不幸得多。尽管了解得并不算多,但或多或少艾米还是知道美文有一个不算完满的婚姻。在艾米眼里,美文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失败的。她承认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件值得考虑并认真对待的大事,你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此后的人生具有相当的影响。艾米之所以至今未嫁并不是她事业心太强而忽略了这个问题,正是因为她太过审慎和算计,所以到现在都难以觅到她心目中真正所谓正确的那一半。有过也有过,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好像岑桑、岑颀那兄弟两,无论哪一个,艾米都是肯心甘情愿执子之手的,只可惜世界上的事,两厢情愿,两全其美的,真正是太不容易。 这一次,她之所以“大发善心”,当然不是对美文的同情,她知道王筱筱对她的这个朋友有多么的在意,那么现在她带着她一团乱麻的烦恼再次回来,就让王筱筱一起和她缠进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里去吧。 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美文,王筱筱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顾忌左右而缄口不言下去了,艾米猜的没错,她实在是太在意美文了,人的一生当中真正心知相交的好友能有几人?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糊涂下去。 王筱筱开门见山地说:“你和刘凯旋离婚是为了乔小安吗?” 美文对王筱筱的质问充耳不闻,将手里的销假条推在了王筱筱面前,说:“我上次请假的时候你不在,请假报告是岑总批的。这是销假条,请你签个字吧。”王筱筱无语地看着她,自从上次在医院出现,美文仿似已经变了个人,她带着几分冷漠和疏离的声音让王筱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无形的距离不知何时早已在她和她之间悄然拉开,无论她怎样努力,美文都不想让她靠近。 美文像离开之前一样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她仍然坐在乔小安的隔壁,帮他查找他需要的资料,为他打印、装订他写好的方案,甚至还会去茶水间为他冲咖啡,只是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无过多的言谈,仿似两人都在极力避讳着什么。 王筱筱被这样的局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凡事都总得有一个过程,相反像现在这样他们什么都不说,就像所有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倒让王筱筱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让人不愉快的这天突然被一个意外的电话打断,那个让她又爱又憎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的时候她简直有放声高呼的冲动。因为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向他质问她显得格外激动,这让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意识到,其实她如此激动更重的原因是她对他的思念。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这是林以生第一次主动约王筱筱一起吃饭。 王筱筱的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半天才磨磨蹭蹭地问:“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老娘的受难日。” 王筱筱惊讶地说:“你生日呀?” 林以生更惊讶:“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结婚证上写了啊!你难道没看过吗?我都记得你生日,你怎么能连我生日看都没看过一眼?” “……” 见王筱筱那边没了声音,林以生补充道:“11月13日没错吧。” 王筱筱自觉有些理亏,心想真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有心人,就说:“那好,那就一起吃饭吧。” 提前了两个小时下班,王筱筱在街上一阵乱转,也没有想好要送给林以生一件什么生日礼物。这件事上无疑舒乔是行家,可是她不好意思告诉舒乔礼物是买给林以生的。王筱筱又转了一会,有些丧气地想干脆就什么也不送算了,何必多此一举,倒显得她有多么在乎他。可不送,又未免太不近人情,好歹人家总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谁叫她偏就是个知恩必报的人。 眼看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王筱筱干脆在就近的一家水晶店选了块紫晶包起来。依稀记得他以前说过,他这么努力老天对他不公平,虽然她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怎么不待见他了,但据说紫水晶是转运的,希望他从此以后能和老天爷化干戈为玉帛吧。 因选礼物耽搁了时间,王筱筱风尘仆仆赶到约会地点时,林以生点的满满一桌子的菜已经各就各位了。偌大的圆桌旁只孤单单地坐着他一个人,林以生正笑眯眯地望着王筱筱。 “你可真能造的啊!这顿饭得吃掉多少钱?对了,你下个月的房贷还没给我吧,拿来拿来!”王筱筱边脱下外套边唏嘘。 “能不能不提这个?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扫兴。”林以生不满地咂咂嘴,“今天我生日,什么都不要提,你就是有千言万语等我们吃完饭了再说。” 王筱筱哼了一声,不提就不提,反正回家去也得跟他算这笔帐,除了房贷,之前几个月的水电费还忘记跟他算了,还有被他拿走的奖杯又是怎么回事,先吃饱了肚子再说,吃饱饭好有力气回去跟他一笔笔算。 两人干坐了一会,见林以生还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王筱筱有些纳闷地问:“怎么还不开饭?” “急什么?菜还没上全呢。” “还有什么啊?”王筱筱望着这满桌子的菜,早就担心就是打包都够吃一个礼拜的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林以生边说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像是要有意引起她的注意。她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装扮与以往迥异,上身是一件米黄色镶黑立领的外套,拉链随意的敞开着,露出里面纯白色的棉质暗花t恤,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清爽和意气风发。 王筱筱本想表扬几句,又不想让他太过得意,便故做漫不经心地说:“瞧你这印堂发亮的,最近发财了吗?” “什么叫发财,说得俗气。你早就应该看出来我是有前途的!” “不吹牛你会死啊?” 林以生笑着看了看表,“一会吃完饭我还得去办点事情,你是自己打车回家还是跟我一起去?” “谢谢,您老尽管忙去。”王筱筱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我是怕你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本小姐自然有人护送,不劳您关心。”王筱筱这话说得有点赌气,肚子已经有些饿了,无奈望着满桌子菜又不能动筷,着实有些不痛快。 “哎!这呢!”林以生突然伸长了脖子冲着王筱筱身后抬手招呼,王筱筱转身向后看去,一个女子正款款向着这边走来,待她走近了,王筱筱立刻像给施了定身法一样彻底呆掉了――怎么又是她? 没错,女孩就是暮云,见到王筱筱的时候暮云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给王筱筱看成了别有用意。只见她温文尔雅地略一点头,对王筱筱彬彬有礼地说:“你好,王筱筱。”王筱筱有些别扭地笑了一笑却并没回话。 林以生看见两人脸上莫测难辨的神情,将信将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暮云张了张口,王筱筱抢先把话说了出来:“算是吧。” 暮云抿着嘴又是一笑,没再多说。紧挨着林以生坐了下来以后,纤长的手指从精巧的手袋里拈出一只包装考究的礼品盒,贴着桌面推到了林以生面前,眉目娇俏地看着他说:“生日快乐!” “嗨!你看你,还送什么礼。开饭开饭!现在菜上齐了!”林以生手舞足蹈地对王筱筱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最后一道菜!怎么样,秀色可餐吧!” 王筱筱厌恶地将脸别致一旁,用力地将筷子在碗里跺了跺,也不看他,一门心思地捡自己喜欢的菜吃,心里那个气,连生日都知道了,看来关系不一般了啊! 整个晚餐因为暮云的出现,让王筱筱反倒显得多余,更多的时候是林以生和那女孩言谈甚欢,不时一阵耳语然后两人仰磕大笑,王筱筱给晾在了一旁,好不尴尬,甚至连送他的紫晶都忘了拿出来。 呆坐着的王筱筱心说真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这个女子也实在是太可怕了,岑颀不答应她与自己断绝来往,所以她就又缠上了她的丈夫。可是她却未必知道他们是假结婚吧?看她得意的样子想必应该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就该叹息算盘落空了。想到这里王筱筱仿似出了口气,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因为林以生那兴奋的模样简直让她恶心得要死。她并不是介意林以生在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面前兴奋得忘形,而是无端端这样两次将她和这个年轻的姑娘放在一起比较,她自惭形秽。 好不容易盼着这顿饭吃完,看架势,林以生早已和暮云约好了接下来的活动。王筱筱不动声色地坐在位子上。 “你,先回家?”林以生看着纹丝未动的王筱筱,试探性地问。 “是的,你送我回家吧。”王筱筱一板一眼地说。 “啊?你不是说你自己回去吗?”林以生惊讶地看着王筱筱,对她突然间的变卦显得不可理解。 “不是你说的怕我自己回去不安全吗?”王筱筱歪着头瞪着他,像是要故意使坏一样。心说偏不给你得逞,想这么快就打发走我门儿都没有。 林以生挠了挠头,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不对把她给得罪了,明明说得好好的事,无端端地就变了卦,“那我帮你叫个车吧,出租车直接送你到小区门口,没事儿。” 王筱筱誓不罢休:“不行,你得送我回家。” “你怎么变化这么快啊?怎么就非要我送你回家了呢?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啊?”林以生真是觉得匪夷所思。 王筱筱破釜沉舟的样子,笑着望了一下窗户,转过脸来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是你老婆。” 暮云终于忍不住笑了,抓过自己的手袋,安抚地拍拍林以生的后背:“你还是先送你老婆回家吧,我们改日再聚,我先走了。再见了,王筱筱!” ------------ Chapter10 就爱有钱人 更新时间:2009-11-13 车开在回家的路上,林以生越想越好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太久没见我,一分一秒都舍不得跟我分开了吧?我记得我这次好像没走几天啊。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思夫心切嘛!念在你对我如此情深意切的份上,不如今晚回去我们就把事办了吧,”林以生厚着脸皮越说越下道:“你我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至今都还未圆房……” “你给我闭嘴!”王筱筱怒斥着将他打断。 “哈哈,”林以生计谋得逞,也不在乎被王筱筱搅扰了的计划,心情大好着说:“那你能说说看,为什么非要我送你回家吗?” 王筱筱反应尚快,板着脸说:“我摆在床头柜抽屉里的奖杯是不是被你拿了!” 林以生一点也不避讳,点头承认:“没错,是我拿走了。” 王筱筱刚才那么问本来也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没想到他倒是答得痛快,她立马绷直了身子转向他:“这么说你真是凌灏楠派来的?” “为什么我拿了奖杯就是他派来的人呢?他要找那个东西没错,不过我拿走它并不是为了交给他,而是不想让他得到。”林以生的回答让王筱筱更加疑惑,本来是一场争风吃醋的事,这下全都给转到了失踪的奖杯上。 “既然你不是他派来的,你要那个奖杯有什么用?” “你以为它仅仅是一个奖杯那么简单吗?你为什么不想想凌灏楠要找它又有什么用?我拿走它是为你好,如果他最终发现奖杯还是在你这里,你会很危险的。”林以生不明所以的回答让王筱筱彻底陷入了混乱。但至少她现在已经明确了两件事:一件就是凌灏楠要找的东西果然就是那只奖杯,另一件就是那个奖杯决不只是一只奖杯那么简单。 “那么你现在,还不准备告诉我这个奖杯和凌灏楠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吧?”王筱筱跟着林以生早已学聪明了,对于他只说了一半的话,她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是毫无结果的。 “我现在是不打算告诉你,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许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这只奖杯的秘密。”林以生目不转睛地开车,水岸花都27层的家已经遥遥在望了。 两人回到家,王筱筱抱着靠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生闷气。林以生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摆在茶几上指了指,说:“怎么样,再喝点?” 王筱筱不知他今晚兴致怎会如此之高,揶揄道:“怎么?你的秀色可餐还没让你尽兴吗?” 傻子才看不出来她是在吃醋,林以生笑着为两人斟满红酒,然后从皮夹里抽出厚厚一摞钞票摆在桌面上说:“数数看,什么房贷、水电,乱七八糟的那些都够了吧?” 王筱筱冷眼瞟了一眼,看厚度也知道那数目不小,根本就不必费神去数,只要钞票不是假钞,往后半年都够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够了是够了,只怕那钱来路不明,我用着都不踏实。” 林以生举起红酒,品也未品就一个人先干了,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我给你的钱绝对光明正大。”看着她还没什么反应,林以生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有些感慨地说:“王筱筱,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是个挺有钱的人,你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大呼小叫地说我骗了你,然后愤愤然地离我而去吧?” 王筱筱哼笑了一声,他装神弄鬼的本领她早就见识过了,受了他感染她抓过摆在桌面上自己的杯子,也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杯子后,同样重重地一拍林以生的后背,说:“你放心!我巴不得你是个有钱人,你要真是个有钱人,那我就跟定你了,你想甩都甩不脱。我就特别不能理解电视里演的那些女的,到最后发现相恋一场的男友竟然是百万富翁后,会像受了莫大侮辱一样转身离去,傻不傻啊?有钱多好啊?有钱我就不上班了,我专门在家呆着,我爱吃什么吃什么,我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我要是实在呆得无聊了,我就养条狗,哦不不不不,我先换个大点的房子,把咱家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弄来,一人一个屋,再给他们一人配一辆小汽车,爱上哪玩去上哪玩去!” “哈哈哈哈……”林以生坐了起来,又给两人斟满红酒,举起一杯递给王筱筱,“那可不行啊,他们那么大岁数能开车吗?得一人配一个司机,让司机带着他们去玩!” 王筱筱兴奋地接道:“对!老太太就给她配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当司机,老头就给他配个美女当司机,哈哈!” “那不成!那不成了小蜜了吗?”林以生将杯中之酒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看着王筱筱抿掉的那一小口,很是不满地指了指:“喝掉喝掉,不够意思了啊!” 王筱筱不甘示弱地仰脖喝光,晃了晃杯说:“到时候那群老头老太太玩高兴了,肯定天天都不在家呆着了,我要是闲得无聊我就再开个店,开个小咖啡馆或是面包房什么的,然后雇一帮人给我看店,我心情好了就去店里溜达溜达,没事的时候我就牵着我的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铺上几张报纸,那么一趟,看天!不行,看天太无聊了,那我就看书。” “光看不行啊,你自己也得写!你不是爱写小说吗?到时候你多写几本,哎对!你给我写本回忆录吧!” 王筱筱不屑地说:“切,你才多大,就写回忆录?再说,我连你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还写回忆录?我才不写你,你那些那七八糟的破事,我想着就闹心,我写我自己……算了,写我自己也闹心,我写程立栋和舒乔,这两个人啊,你看着像是天生的一对冤家,可人家般配着呢!” “再般配能有我们般配吗?我们可是连婚都接了啊!”林以生大有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仰面靠在沙发上陶醉无比。 王筱筱此刻脚也翘到了茶几上,同样仰面朝天地说:“人家连孩子都有了呢,虽说不是舒乔亲生的,但程立栋那女儿可喜欢舒乔了。” “那有什么啊,咱们又不是不能生,以后生他十个八个的,穿成一样的衣服排成一排,挨个拍他们脑袋瓜子,哆来咪发索拉西,像弹钢琴一样!” “生那么多罚钱都罚死你!”王筱筱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又空了。 “怕什么?咱们有钱啊,随便罚,越罚生得越多,到后来他们都不敢罚了,怕他们再罚咱们就生出个军队来了!哈哈哈哈……” 说话间,一瓶红酒早已见底,两个人对有钱以后的这个话题显得格外的投机。 “酒没了?”王筱筱略感扫兴地问。 林以生点点头,“要不,再开一瓶?” “再开一瓶!” 酒杯再次斟满,王筱筱便迫不及待地说:“我都忘了,到时候我还要全国各地去旅游!不行,全国面积太小了,我得环游世界,专门去那些有未解之谜的地方,说不定我一去,什么迷啊团啊全解开了!” “没错,到时候我再给你配个大油轮,让你像麦哲伦一样再去探索出一片新天地!” “你就不怕我跑得太远了,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林以生一乐:“怕什么?咱们不是有钱吗?买一个卫星啊,走哪卫星都照着,天涯海角都给你追回来!” “哈哈哈……你又不是如来佛……” 一番不着边际的神侃胡吹,不知不觉间桌面上已经三瓶红酒见了底。王筱筱和林以生头挨着头歪倒在沙发上,仿似都已经醉了,又仿似都还没有醉,屋子里突然好一阵子的安静,几辈子想说的话都给说完了。 王筱筱没有酒量,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早就醉了,可是今晚不知为何却如此的清醒,清醒的是大脑,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地变得绵软无力。又是好一阵,只听她呜咽着说:“你还会再走吗?” 林以生点头的样子她肯定是看不见的,因为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声音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如果我说,我再也不问你是干什么的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这次林以生摇了摇头。她闭着眼睛继续说:“我真的不想知道了,我就想和你这么呆着,你不要再走了……” 林以生俯下身看她,看见她紧闭着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沿着火烧云一样晕红的脸庞在慢慢地滑落,他轻轻地趴在她的身边,脸贴着她的面颊,几乎是耳语着说:“你刚才说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真的?” 王筱筱睁开眼睛,透过浓密抖动的睫毛,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仿佛隔着一层纱一样朦胧而美好。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鼻梁,这样近的距离这样认真的看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上,让他从她的心跳里,体会那份承诺的分量。 他一下就把她抱了起来,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等一下,我要我的包。” 他抱着她来在衣架前,她从包里翻出吃饭前就买好了的礼物,她将那枚紫晶取出来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对他说:“紫晶是会转运的,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祝你从此以后天天好运!” 林以生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她把头在他的胸膛里埋得更深。 他抱着她向卧室走去,轻轻地将她平放在床上,他退去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手有些颤抖地去轻解她的衣衫,她一直紧闭着眼睛任他像洋娃娃一样地摆布,直到她光洁无暇的身体完全展露在他面前,他轻轻地俯身压了上去,但还是没敢贸然地做那个动作,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在她耳畔温柔地低语:“可以吗,筱筱?” 她知道他们都太没有勇气,才要借着那三瓶红酒一个喝醉的理由才肯去做这样一件事。她紧紧地钩住了他的脖子,这个动作给了他莫大的鼓励。直到这一刻,他们俩,第一次,正真的,再没有了彼此。 天没亮的时候林以生睁开眼睛,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王筱筱,洁白的被单紧紧地裹在她的身上,只裸露出一对光滑的肩膀背对着他。在黯淡的微光中,她像是沉睡在玫瑰城堡中等了王子千年的那个公主像一样冰冷而一动不动。他不知道玫瑰公主睡着的时候,还能不能听见声音,他在她背后低语:“筱筱,你真的为等一个人等了六年吗?那就请你也为我等一次吧,最后一次。再等我四个月,四个月后我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答案,我会给你承诺你的每一件事。” 林以生带着他的行李轻掩房门离去。房门关上的刹那两行眼泪在她紧闭着的眼睛里悄然滑落,原来她是早就醒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只是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就这样看着他离去。她知道他一定会走的。 他说过,四个月之后,会给她所有想要的答案。 ---------------------------------------------------------------------------------------------- (阿米说话算话,一定在十二章结尾的时候揭开林以生的身份,亲们拭目以待~╭(╯3╰)╮) ------------ 第十二章 云开见月明 ------------ Chapter1 蛛丝马迹 更新时间:2009-11-14 王筱筱在一种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细数着自己的日子。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距离他给的那个期限只过了八分之一。她第一次觉得等待的日子是如此的漫长,仿似比她用来等待凌灏楠的那六年还要漫长。只有在上班的时候,时间才变得不那么折磨人,因为每天总有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就好像是今天下午,乔小安突然向艾天提出辞职,然后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正式被雅安聘用。 仍旧还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但身份已完全不一样。乔小安的办公室由此也搬进了艾米的套间办公室,像只看门狗一样守在了艾米的门口。王筱筱提交完报告正从艾米的办公室里出来,厌恶地瞥见了正朝她看来的乔小安,她冷眼甩下一抹不屑的嘲讽快步离去。 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岑颀正尾随在她身后,出其不意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很意外吗?” 王筱筱知道他说的乔小安的事,没好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有什么好意外的,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才在会议上要求艾米不要随便调用我的人,很好,人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乔小安变成了她自己的人。他不在了也好,美文出了现在这样的事,还不都是因为他。我巴不得他早点走,走得越远越好。只可惜啊,就算他现在不是我项目组的人,也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知上辈子怎么惹上了这个冤孽。” 岑颀见她没完没了地发脾气,很温和地望着她,只等她说累了自己停下,才接着说:“项目组现在人手还够吗?” “程立栋说了,他已经在招人,很快就会给我送过来。正好现在这段时间项目组的事还不算太多,可以应付的来。又不是离开乔小安项目组就活不了了。”看着王筱筱咬牙切齿的样子,岑颀无奈地摇摇头,仿佛那个教唆项目组分崩离析的人就是他一样。 王筱筱摆了摆手,“算了,不提这个了。我今天有点事,提前一点回去,回头艾米找我,你就说我去艾天招聘项目组的新成员了。” 王筱筱目送着岑颀离开,然后开始一样样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今天之所以提前下班,是打算去医院看看林以生的父亲。这段时间以来厨艺见长,她总算是可以拿得出手再次拜见拜见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公公了。 走出公司,就听见紧急通道的方向隐隐传来压低了声音的说话,那个地方不是曾经美文和乔小安秘密交谈过的地方吗?好长一段时间以来两人都未再交谈,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王筱筱知道这里面必有隐情。怀揣着一颗莫名激动的心情,她攥紧了挎包,轻手轻脚地一步步向着那通道的方向靠近,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隔着半开半掩的通道门,首先听见的是乔小安又急又怒的声音。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们的事情不要在公司里说,尤其是这个地方,王筱筱早就注意到了!” 美文的声音里才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你怕了?乔小安,我告诉你,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件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没那么容易结束。我已经把我妈从老家接来了,我告诉你……” “你小点声行不行!”乔小安愤怒地将美文打断,通道里半天没有声音,王筱筱猜测此刻他一定也给逼得没了思路,“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段时间,你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万一我要是……” “乔小安!你后悔了是吧?看看,你现在已经是雅安的人了,你当然后悔了。你现在肯定不需要我为你拿到那样东西了,你是打算好好的留在雅安做你的总经理助理,做艾米的得意小情人!可是我还需要你,你必须帮我做完那件事!否则,我就去告诉艾米,告诉她你原本是想要我帮助你偷走雅安的商业机密去卖给另一家公司……”突然美文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挣扎而压抑的呜呜声,只听乔小安牙咬切齿的声音发狠着说:“你给我闭嘴,好!好!我答应你,但你得再给我一段时间!等这件事做完,你我彻底两不相干,如果你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们俩都得死!” 突然而至的电梯“叮咚”一声吓了王筱筱一跳,她没再做停留,迅速跳进了电梯里,脑子里盘旋不去的是乔小安最后那句恐吓的话――“如果你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们俩都得死!”王筱筱轻抚着胸口,半天没能平静,她猜不出美文和乔小安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一桩交易,会像他说的那样严重。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美文说过的,乔小安最初想要美文的帮助窃取雅安的商业机密卖给另一家公司!这么想着的时候,刚刚跨出电梯门的王筱筱又想重新返回公司,觉得有必要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岑颀,可又想到美文后来说的那话,乔小安现在似乎改变了主意打算死心塌地地留在雅安,看来他已经不需要把雅安的商业机密卖给那家公司了。那么美文要乔小安办的又是一件什么事呢?乔小安如此紧张和不安,看来那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更有甚者,美文提到了自己的妈妈,难道就是那天在出租屋里神秘女人吗?那这件事又和美文的妈妈有什么关系? ----------------------------------------------------------------------------------------------------------------------------- 亲们实在对不起,今天家里有事现在才更新,因为情节所至,这节内容较少,所以晚上等我回来还要再更新一节,亲亲~ ------------ Chapter2 名师出高徒 更新时间:2009-11-14 王筱筱疑虑重重地回家,她不敢把今天听见的事告诉任何人,因为乔小安最后说的那句话真的让她害怕了,她不是害怕自己会怎么样,而是害怕美文因此而遭遇不测。她猜想乔小安说那话时的样子一定是狰狞可怖的。 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再去想这件事,王筱筱走进厨房准备给林以生的爸爸做点什么补身体的东西送去医院。现在她再不是抱着要讨好老头子以窃得林以生真实身份那样的思想了,就在他们正真彼此真正融为一体的那一夜,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放弃了这个念头,不管他是谁,富到身家过亿也罢穷到一文不名也好,她都不想再探究,哪怕他身负巨债她也会陪他一起还完,就算他即将入狱,她也会等到他出来。现在,她只想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等到他回来,然后和他在一起。这已经不再是二分之一的家了,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们两人的家。她和他都是这个房子乃至这个家的完完全全的主人。也所以,她去医院看他的父亲,只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父亲――给了她所深爱的人生命的那个人。 王筱筱对着食谱兴叹了半天,虽说都已经能把纸上的东西变成实物,可看来看去也琢磨不定到底做些什么好,毕竟这是第一次去献丑,万一哪里疏漏了,岂不是弄巧成拙。思来想去,还是给老妈拨去了个电话。 老太太握着电话,听王筱筱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鼻子里哼了一声,很是有些吃醋地说:“我养了你那么多年,怎么都没见你哪回发了孝心说是给我也做点什么吃的补一补啊?这可倒好,真是老话说得错不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天拿个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不说,还屁颠颠地给人上门送吃的去,我都不稀说你!” “行了妈!你就别罗嗦了,你快说说看,我到底给他爸爸做点什么好?那老头脾气怪着呢,你等着啊,我给你念念我手里这本菜谱里的名字,你给选选……” 老太太话没听完连忙打断:“得得得得!你快别念了,菜谱里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这探望病人就得送些家常的,家常的东西多有营养啊!再说谁住着医院还有胃口吃山珍海味啊?这么着吧,我看你赶紧把你那破菜谱给我扔一边儿去。家里有鸡蛋没有?西红柿呢?面粉也有吧?行!那就这么着吧,做个西红柿面疙瘩汤。哎对,再切点白菜丝,肉丝,切小块儿点,太大了你老公公咽不下去……” 王筱筱夹着电话,手忙脚乱地弄着面疙瘩汤,尽管这东西难看是难看了点,但确实撩拨得起来胃口。以前爸爸犯了胃病,什么也吃不下去的时候,就惦记着妈妈做的这个西红柿面疙瘩汤,全名还要长一点,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王筱筱虽说在老妈的遥控下这也是第一次做,但从小到达看老妈做也不下几十上百遍了。 很快,疙瘩汤四溢的香气让王筱筱自己都忍不住美美地陶醉了起来。 “弄成了吗?”老妈隔着电话干着急地问。 王筱筱轻轻舀起一口尝了尝,美不得儿地说:“成了成了!真是名师出高徒啊!谢谢你了啊,妈!” “少跟我套近乎!” “嘿嘿,你吃什么醋啊,我下回回家也做给你吃啊!”王筱筱将电话换了个肩膀夹着,一边往保温杯里盛着汤,一面哄小孩儿一样的哄着她妈。 “哼!想拿面疙瘩汤打发你老娘?你想得美,你长这么大我养你用掉的钞票堆出来比你都高了!”妈妈心里得意,嘴上却一如既往地尖酸,突然“哎哟”一嗓子:“乖乖!这电话打了多久了?你这个月得交多少电话费啊,长途长途!赶紧挂了!” 王筱筱拿起电话亲了一下,这个老小孩啊,真是又可爱又可气。放下电话,旋好保温杯的盖子,王筱筱快速回房换了身衣服,抱着保温杯像个害羞又兴奋的新媳妇一样,这就要再次去见公婆了! ------------ Chapter3 魔爪伸开 更新时间:2009-11-15 王筱筱踏进病房的时候,老头正靠坐在床上和老太太乐呵呵地唠着什么,老两口其乐融融地样子就像是一副祥和宁静的画卷,让王筱筱不忍心就这样走进去将他们打断。还是老太太先看见了她,笑呵呵地向她招手示意:“筱筱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老头也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王筱筱,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仰面朝上闭着眼睛假寐。王筱筱踯躅着走进了病房,老太太笑容可掬地站起来拉她的手。王筱筱顺势就把保温杯递到了老太太的手上,说:“妈妈,这是我给爸爸做的一些吃的。”本来还想再说些补这个补那个的话,可寻思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疙瘩汤还能有什么大补的功效,于是有些脸红地站着,甚至都有些后悔起怎么就听信她妈妈的话做了这个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出来丢人现眼。 老太太可没注意到王筱筱此刻的表情,客气地结过保温杯掀开盖子一看,轻呼了一声“哎哟!”王筱筱给她这声惊呼弄得更是紧张兮兮,没想到老太太竟惊喜地看着她说:“闺女你还会做这个呢?你们家是东北的吧?” 王筱筱是个老实人,人家明明问得是一,她能把一二三四全都给说出来:“老家是东北的,但是我爸爸妈妈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那辈支援三线建设去了南方,现在全家人都住在南方。我也是一出生就在南方,一次也没回过老家,现在那边基本上也都没什么人了。” 王筱筱这番话说完,老头仿似睁开眼睛看了她那么一眼,但很快就又闭上了,隐隐可见他抽了抽鼻翼,谁叫王筱筱弄来的那个中吃不中看的面疙瘩汤香味实在是太霸道了。 老太太举着保温杯凑近老头晃了晃,像故意逗他似的说:“你看看,噢不,你闻闻就知道是什么了?哈哈哈哈,”老太太转过脸又冲着筱筱说:“你可是不知道啊,他年轻的时候在东北呆过一阵子,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什么疙瘩汤,是这么叫的吧?回来以后啊,他就成天想着吃这个,可我们哪会做这个啊!后来好容易家里来过几个东北的客人,给做了一回,他一闻就摇头,说不是这个味儿,呵呵呵。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巧了巧了,姑娘,我虽然没吃过,但闻着这个味儿就知道,肯定正宗。” 王筱筱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局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她妈妈的选择果然是没错的,不光没错还歪打正着碰巧撞上了人家最好的那一口。王筱筱傻呵呵地笑着,老太太已经拿出一只碗盛得满满地端到了老头面前,“给你,尝尝!” 老头手在被子里动了动,眼皮子也似张非张地动了动,很想接过来,但似乎觉得就这么接过来有点掉价儿,场面非常之尴尬。老头就这样半睁半眯着眼,老太太做了个拿走的动作,吓唬着说:“你不要是吧?那行,隔壁那老刘太太到现在还没人给送饭呢,你不饿我就给她端去了啊!”说着就要真要端走的架势,老头这下眼皮子就彻底睁开了,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吃。 王筱筱和老太太对似一笑,什么也没说地看着他吃完一碗又再添了一晚。都说吃人的嘴软,此话不假。喂饱了肚子之后,老头没再闭眼睛了,故意绷着的脸也已经松弛了下来,但他也没有跟王筱筱搭话的意思,虽说吃了你的东西,可尊严还是要的。 王筱筱还是懂得察言观色的,显然这碗成本低廉的疙瘩汤已经成功地收买了一大半的人心,至少肚子是已经收买了。第一步迈漂亮了,就不愁以后没道儿走,王筱筱坐着又和老太太闲唠了几句,这就准备打道回府。 刚站起身,老头终于开口说话了:“以后要忙,就不要总来医院。有人照顾我。”这句话虽说听着是不冷不淡,但多少还是能听出些关心的意思,王筱筱受宠若惊地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太太慌忙解围:“他的意思是怕你工作忙,你们工作都是居无定处的,总往医院跑不方便的。” 王筱筱起先没太明白老太太这话的意思,以为“居无定处”说的是他们没有房子,慌忙解释说两人已经买了房子,见老太太笑而不答,这才又琢磨了一遍,难道是以为她和林以生做着一样的事情?这么说他的工作果然是居无定处的?刚想开口问问林以生到底是做什么的,又一想你身为人家的老婆怎么倒向公婆打听起自己老公到底是干嘛的,这也太不合情理了。没想到老太太却先开口问道:“筱筱你没和生子在一起工作吗?” “嗯,我在广告公司上班,只要不赶上加班,六点下班就没什么事了。所以说不忙的,既然爸爸爱吃这个,我以后就经常做了给他送来。”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转瞬又笑呵呵地说:“这多麻烦你啊,呵呵。他爸,你听见了没有,筱筱和生子不干一个工作,你以后别总板着那张脸对人家姑娘。” 老头咳嗽了一声算是含糊地做了回应。王筱筱更是如坠迷雾一般地愣在那,不知道林以生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他爸爸这么憎恨他的工作,如此看来他们父子结怨也和他做的这个工作有关了。 “筱筱啊,你快点走吧,天都黑了,晚了一个人不安全。”老太太关心地催促着,王筱筱这才动身离开医院。 王筱筱一个人往家走,在医院转角的地方招了辆出租车。红色小polo安安静静地摆在水岸花都的停车场里,自从林以生走了之后她就再没开过。 离开医院的时候岑颀来过电话问用不用接她,王筱筱说不用,岑颀便也没再坚持,说他正在神秘加班,到时候要给筱筱一个惊喜。筱筱倒并不在意什么所谓的惊喜,只是很想问问乔小安和美文有没有什么反常,又怕自己没头没脑的问话无端引得岑颀怀疑,反倒坏了事。对于乔小安和美文之间到底存在着一桩怎样的交易筱筱决定先静观其变。 坐在出租车上,王筱筱翻开手机数着日历,心想日子真是不能数,你越数就觉得它越难以打发,尤其是当你满心期待地盼着一个似近还远的日子,那中间所谓等待着的一日日便都成了阻碍那一天尽早来临的绊脚石。 水岸花都就要到了,王筱筱特意提前了一点下车,因为她想一个人走走。矗立在岸边的高楼倒映在晃动着的波光里,给人亦真亦幻的错觉,不禁想真正走进那朦胧而晃动的幻影里去,希望她等着的那个人早已等在了那里。 身后有低低的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王筱筱侧了侧头,被路灯拉长得有些变了形的车头倒影正徐徐跟在她的侧后方。此情此情是何等的熟悉,她想他也许又要像上次那样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然后突然出现,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惊喜吗?她转过身,愣了一愣,停在身后的并不是岑颀的白色奥迪,那是一辆比奥迪霸气许多的黑色林肯。车牌号不知为何被一块等大的黑色幕布遮盖着。王筱筱愣怔的同时,车门打开了,脸戴墨镜身穿风衣的凌灏楠尽管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王筱筱还是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他逼近到她身前,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压得极低的声音嘶哑而缓慢地说:“筱筱,上车。” 王筱筱本能地向后倒退,他一把将她的胳膊牢牢地拧住,不由分说,在她万分惶恐的瞬间就将她塞进了车里。上车后车子迅速发动然后转头,向远离水岸花都的地方开去。 司机一言不发地只管开车,凌灏楠和王筱筱坐在后座。 “你要带我去哪?”王筱筱惊惧地问。 凌灏楠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和墨镜,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冰冷地眼神紧紧地盯着她说:“奖杯在哪?” 王筱筱被他狰狞的面容吓得想要挣脱,可是她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在车窗上,“原来你要找的真的是那个奖杯?” 凌灏楠的脸上闪现一抹冷笑,声音依旧寒彻刺骨:“这么说奖杯果然在你那。筱筱,奖杯在哪?” 王筱筱想起了那天晚上林以生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奖杯在她身上会很危险,看来他果然没说错。 “奖杯不在我这。” 凌灏楠步步紧逼:“那奖杯到底在哪?” “奖杯在林以生那。”王筱筱说完,凌灏楠的脸上闪现一抹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像是冷笑一般地看着前方,猛又转过脸来对王筱筱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之后凌灏楠再没多说什么,王筱筱没有做徒劳地抗争,她知道他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掉自己。车子开了许久之后驶出市区,在一片g城与临市接壤的别墅区停了下来。 这片别墅区是半山别墅,每户之间距离非常远,是一处格外僻静的地方。据说住在此地的多是一些明星和富商,因为害怕被打扰,也因为这里非常隐蔽。 王筱筱被推推攘攘地带进了凌灏楠的别墅。司机没有跟着进来。进屋后的凌灏楠似乎要变得正常了一些,他一指沙发对站在客厅中央的王筱筱说:“坐!” 王筱筱坐了下去,她猜这也许就是凌灏楠在g城秘密的家了。这一点也不奇怪,像他这样的明星,在全国各地许多大城市都应该安有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庇护所。 凌灏楠松开劲口衬衣的纽扣,像一具尸体一样仰躺在沙发上。王筱筱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既然奖杯不在我这,你抓我来又有什么用?” 凌灏楠动也未动,鼻息间冷哼了一声。许久见他未再作答,王筱筱又说:“你还是让我回去吧。如果你真想要那个奖杯,我叫林以生还给你就是了。” 凌灏楠这下突然坐了起来,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上瞬间变得狰狞:“你以为就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还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我真没想到你会把那个东西交给他!怪不得……怪不得……”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一种更加可怖的眼神望着她,仿佛恨不得将她就这样一口吃下去。 王筱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不管你和林以生也好,和那个奖杯也好,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全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肯放我走,我保证一定会将那个东西完璧归赵还给你!” “别做梦了!”凌灏楠嘶声力竭地将她打断:“在林以生和奖杯出现以前,你别想离开这里!” --------------------------------------------------------------------------------------------- 公告:今晚将奉上访谈类节目“米树有约”第二期,本期采访嘉宾――林以生。 本节目将在《缘来如此》“正文相关”频道播出,谢谢收看! ------------ Chapter4 营救(1) 更新时间:2009-11-16 王筱筱三天没来上班了,任岑颀再怎样冷静也无法坐视不管。 最后一次跟她联系时她正从林以生父亲的医院出来准备回家,可是小区的保安却说那晚王筱筱根本就没有回过水岸花都,有监控录像为证。王筱筱虽说有时人有点任性,但却绝对不会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一走数日,想来她不会是一个人去个某个地方,更像是被什么人劫持了。毫无头绪的岑颀准备报警,却被舒乔一把按住。 “先不要慌着报警,如果冒然报警的话,我怕筱筱万一真是给人劫持,会惹恼了那个人,到时候她会很危险。想想看,筱筱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舒乔的话让岑颀冷静了下来,他最先想到的便是暮云,“难道是她?” 岑颀找到暮云的时候,她正从集训中心出来。现在的暮云除了接拍些名不见经传的电视剧和广告外,偶尔也在模特集训中心担当短期的培训老师。暮云看见等候在大门外的岑颀颇感意外,岑颀见到她开门见山地说:“王筱筱失踪三天了!” 暮云在愣怔了几秒后迅速反应了过来,然后她冷笑着望向岑颀说:“你找我,该不会是以为我绑架了她吧?” “因为除了你,我想不出还能有谁可能绑架了她。” 暮云像受了莫大侮辱一样瞪着他说:“岑颀!你可以不爱我不理我甚至瞧不起我这都无所谓,但你不能侮辱我!我林暮云,还没卑劣到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绑架你的女人!” 岑颀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我也希望不是你,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恕我只能冒犯了。” “非常好,岑颀,只要你拿得出证据是我林暮云绑架了王筱筱,我今天就从这里爬着出去,但是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别怪我得理不饶人了!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岑颀这回看着她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僵持着。 不远处走来几位刚刚下训的男模,个个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其中一位长相颇为秀气的男生在途经岑颀和暮云身边时忍不住停了下来,他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说:“林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暮云甩了甩头发,冲他摆摆手,“没事,你走吧。” 那男生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此情此景让岑颀突然闪过一念,因为在他看到这群男孩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同样是模特出身的凌灏楠――王筱筱的前男友!难道会是他绑架了王筱筱?此前不是还听王筱筱说他一直想在她这找到什么东西?这么一想他马上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错怪了暮云,现在凌灏楠的嫌疑要比她大得多。 “对不起,暮云。”岑颀低声向她道歉,“刚才我有些冲动,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听到他说“对不起”暮云这才收起那副对峙到底的面容,她不想再跟面前的这个男人解释再多一个字,因为他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王筱筱了,“你记住了岑颀,以后遇事先三思,想好了再行动,为了一个女人急成这副样子,真是让人耻笑!”说完暮云拔脚准备离开,岑颀突然再次叫住了她:“等一下!” 暮云高傲地回转身来,“又怎么了?你还是不放心我?” 岑颀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暮云深感好笑,她不仅回想了起了那年她向他寻求帮助时的情景,他非但不肯,最终还和她分了手,往事不能回首,回忆起来只能教人肝肠寸断。她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看着他戏谑道:“我能帮得了你什么忙呢?岑大老板,想想当年我发生了那样的事,不是还要求到你头上来帮忙?只可惜啊,你非但见死不救……哎,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再看看现在的王筱筱,不过就是几天不见了,你就急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不要再提那年的事情了好不好?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在哪里可以找到凌灏楠,我怀疑王筱筱是被他劫持了!” 暮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林以生在临走之前已经告诉过她要小心这个人接近王筱筱,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样快。虽然她心下也在盘算着要怎么样找到凌灏楠,但看见岑颀那关切的样子还是不免有些妒意,遂用玩世不恭地眼神看着他说:“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能找到凌灏楠?他现在可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想找他比登天还难!” “毕竟,你们都是圈子里的人,又都是模特出身,总会有些关系可以联系得上!” 暮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就那么肯定是凌灏楠吗?” “如果不是你,那就只能是他。” 突然那个远远站着观看的年轻男模撒腿就跑不在了。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凌灏楠赤裸着上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堆在床头柜上那盘纹丝未动的食物,冷哼了一声:“你以为绝食会有用吗?” 王筱筱不理他,用被子将头蒙得严严实实。凌灏楠上前一把扯掉了她蒙在身上的被子,恶狠狠地搬起她的头,抓过桌子上的食物猛塞进她的嘴里:“我可不想在林以生还没出现之前你就先饿死,张嘴!吃啊!你给我吃啊!” 王筱筱紧闭着嘴猛力地摇晃着自己的头,她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掉他罪恶肮脏的手塞过来的那些食物。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强而有力的大手狠命地扳开她的嘴,将早已揉碎成粉末的食物强硬地塞进了进去,她给噎得有些要窒息了,一阵猛烈地咳嗽,将那些刚被他塞进去的食物又全都喷了出来。终于,凌灏楠像力气丧失殆尽一般一把推开了王筱筱,手里的盘子也猛地掷向了地上。她看着此刻丧心病狂的凌灏楠,想象着自己虚度等待的那六年时间啊就像一张张燃烧的纸钱,转瞬就便只剩了飘飞的黑色灰烬。 凌灏楠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她,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邪笑,他疯了一般地扑到她身上,开始动手撕扯起她的衣服,王筱筱不明白这突然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他囚禁的这三天里他并未对她动过这个心思,他只当她是一个等待换回某件想要的东西的一个人质。可是现在,他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王筱筱又踢又踹也丝毫不能阻挡他越来越疯狂的动作。他骑在她的身上牢牢地压住了她,一只手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反背在她身后死死地钳住,另一只手在她一声胜似一声的凄厉哀嚎中一片片撕掉她的衣服。直至,她整个人一丝不挂完完全全地裸露在他的身下。 她像是彻底绝望了一般变得安静了,眼睛虚无缥缈地看着天花板。而他则像盯着一只猎物一样狠狠地看着她,他一点点把头埋了下去,靠近她的脸,他贴着她冰凉的面颊,没有一丝温度,就连呼出的气都仿似能将人冻伤。他见她像死了一般的安静了下来,慢慢抽出钳制着她的那只手,颤抖着去抚摸她的脸,顺着她白皙的脖劲下滑,她仍然动也不动,他动作粗暴地吻她,以为看似疯狂的动作能彻底点燃他体内的某一处开关,然而他的身体却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思,让他屈辱而颜面无存。终于,他彻底地丧失了斗志。他颓然地瘫倒在她的身旁,悲哀而无奈地想,他还是失败了。 暮云发动起自己的车,突然从倒车镜里看见了那个学生楚轩,也就是刚刚在她跟岑颀对峙时远远站在一旁观看,后来又突然跑掉的那个秀气的男孩。 暮云缓缓摇下车窗,冲着倒车镜里的楚轩打了个响指,一米八几的男孩有些腼腆得像个小姑娘一般惴惴不安地向前走来。等他走近了站在车窗边,暮云扬起头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说吧,你跟着我干嘛?” “我……”楚轩双手插在兜里,他不敢看暮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男生!”暮云掏出火机为自己点上一颗烟,轻吐出一个烟圈后不无嘲讽地说:“还有,弟弟,记住,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孩。”说完暮云准备发动车子走人,这样的男生她见得多了,只可惜岑颀之后她再无真正爱上哪个男人。男孩见暮云要走,突然抬起头紧张地说:“等一等,林老师!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暮云索性将车熄火,看看他到底还能使出什么招数,那些纠缠她的男人什么样的招数没用过?倒是如此腼腆的男生还是第一次见了。暮云目不转睛他望着他,像是在用眼睛对他说:来吧,孩子,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楚轩抿了抿嘴,好长时间也没说话,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抬起头对暮云说道:“林老师,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凌灏楠!” ------------ Chapter5 营救(2) 更新时间:2009-11-17 车子在凌灏楠的半山别墅前停下,暮云叫楚轩留在车里等她。她一个人走上前去敲了敲别墅的大门。好半天,一个嘶哑的声音隔着门问:“找谁?” “灏楠师兄,麻烦你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暮云轻佻的声音说。 也许是隔着门镜的人看见外面当真只有她一个人,也没见她背着摄像机和话筒,料定不会是记者。又过了许久门缓缓地打开,凌灏楠想必已经迅速将自己重新整理过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公众人物,再管怎样出现在人前也一定是要衣冠楚楚的。 凌灏楠之所以肯开门也不是没有原因。首先知道他在g城的这个别墅区有房产的人不多,因此,对于这个前来敲门并且大喊着“灏楠师兄”的女孩,他不大敢怠慢。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前的暮云,凌灏楠确信自己不曾认识过她,他有些拘谨地问:“请问,你是……” “林暮云!”暮云微笑友好地向他伸出手。见到凌灏楠这样的大牌明星,她一点也不显激动,都是在圈子里混的人,所谓大与小,不过是个运气好坏的问题而已。凌灏楠被这个叫做暮云的女孩如此大方的举动反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便松开了,依旧把在门边,丝毫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请问你找我……” 暮云扬起脸甩了一下头发,含娇带俏地冲他一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找你,我是找王筱筱!” 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凌灏楠脸上一闪而过,毕竟,现在的凌灏楠是靠演戏吃饭的。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王筱筱。”凌灏楠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师兄,你记性可不大好。若说你忘记王筱筱是你六年前的女朋友也就算了,只当是时间隔得太远,你贵人多忘事,可不久前你不是还找过她吗?怎么,这就记不起来了?”这些事情都是岑颀找过她之后对她说的,虽说她也只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可现在从嘴里说出来,就仿似他们那六年到底是怎样过的,她全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凌灏楠警惕地看着她问。 “我?林暮云,和你一样,走t台的。哦不对,是和曾经的你一样。”林暮云定定地望着他,仿佛只要这样看着他,就能将他的心理防线一点点摧毁。 凌灏楠脸上开始出现了不悦,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看来是来着不善,一丝邪念在脑中闪过,他想了想便换上副笑容说:“既然如此,那就请林小姐屋里坐吧。” 林暮云是何等的聪明,她才不会自己往狼穴虎洞里跳,“进屋就免了,我突然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我来,就为了一件事,请你把王筱筱交出来。”话说至此,林暮云已经不再客气了。 凌灏楠爱莫能助地耸耸肩:“王筱筱不在我这里。” “是吗?”暮云挑了挑眉,从那半开着的大门里向里面轻轻扫了一眼,“师兄,你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凌灏楠颇感无奈地笑了笑,说:“怎么?难道你还想私闯民宅,进来搜搜不成?” “私闯民宅那我可不敢,我只是要带走我大嫂,照顾好我的嫂子可是我哥哥临走之前嘱托我的事情。” “你哥哥?”凌灏楠紧张地望着她,“你哥哥,你哥哥是谁?” “林以生。” 闻听这个名字凌灏楠如被电击一样地呆愣了半晌,但很快他便让自己平静下来,谁知道她说得是不是谎话。凌灏楠还在想要怎样应付眼前的这个女人,突然就看见不远处一辆车子轻轻给人打开,一个男孩从暮云的车里走了出来,然后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等到男孩走近,凌灏楠将他的面容看清,他震惊得说不出话,男孩直视着凌灏楠,因为紧张将自己的嘴唇咬的青紫,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凌灏楠开口:“楠哥,把林老师的嫂子还给她吧。” 凌灏楠指着楚轩的鼻子嗫嚅着说不出话:“你……你……” “楠哥,别逼我……” 凌灏楠抬起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终于颓然地垂下,然后他丢下面前的两个人一转身向房里走去。半晌,衣冠不整的王筱筱身穿着凌灏楠的衣服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因为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又加之他不断地精神摧残,让她看上去虚弱而恍惚。 林暮云一把将王筱筱从凌灏楠的房子里拽了出来,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招呼楚轩一刻也不停地向车子走去。 “等等!”凌灏楠绝望的声音仿似垂死挣扎般地在身后响起,“回去后告诉林以生,我放了他老婆,叫他也别对我做得太绝!” 林暮云头也没回,搂住王筱筱的肩膀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王筱筱怎么也没有想到把自己从凌灏楠魔爪里解救出来的人竟然会是暮云。此前她还在和岑颀戏称,担心这个女孩会不会来报复自己,看来真是世事难料。一路上王筱筱一言未发,直到那个叫做楚轩的男孩中途下车,王筱筱这才对开车的暮云轻轻说了声“谢谢。” 尽管是救了她,暮云仍然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岑颀太在乎她,岑颀对王筱筱的这种在乎即使是在和他分了手以后,也仍然是她所不能容忍的,因为这份在意的程度,她从来也没从岑颀那里得到过。 车子在水岸花都停下,王筱筱再次对暮云点点头,然后一个人下车向家的方向走去。暮云把车在路边停好,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让她不由自主地跟着王筱筱一直往前走,刚刚还在头脑里妒忌得不行,这会又觉得她形单影子的背影是如此的无助和可怜。 王筱筱发现了尾随在自己的身后的暮云,她侧了侧头轻轻地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的话突然就惹恼了暮云,“哎!你以为我愿意救你愿意管你的闲事吗?要不是我哥非要我照顾你,我才不会管你――” “你哥?”王筱筱猛地回过身来看着她。 暮云嗤笑了一声:“大嫂!拜托好不好?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才知道我是你小姑子吧?” 王筱筱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暮云,确切地说,是林暮云。原来她竟然是林以生的妹妹!原来她就是林以生的妹妹! 王筱筱和林暮云在临江的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暮云看着身旁一阵风也能刮倒的王筱筱,虽说是有些嫉恨她,可还是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凌灏楠,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他不过就是拿我当人质等着你哥哥回来找他。在他达到目的以前,还不会想要弄死我。” 暮云似笑非笑地一低头,王筱筱和凌灏楠之间的事她依稀听岑颀说起过一些,这里面好像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奖杯,不过她可没有心情关系这些事情,她之所以肯救王筱筱是因为林以生临走之前曾告诫过她王筱筱可能会有危险并让她保护好王筱筱,而绝不是因为岑颀求了她。可一想到岑颀,她又不免有些担忧,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了再和岑颀重修旧好的打算,她只是担心王筱筱会被岑颀的一往情深所打动而最终离开林以生。 暮云望着远处轻叹了一气,“王筱筱,你爱我哥哥吗?” 王筱筱怔了一怔,“怎么问起这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是怎么结婚的,我哥告诉过我。”暮云说到这里看了看王筱筱,“王筱筱,你会为了岑颀离开我哥哥吗?呵,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因为还念着岑颀才这么问你,我只是……我只是发现我哥是真的爱上你了。我不希望有一天因为你的离开而让他伤心,因为我知道被所爱的人抛弃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谁又何尝不是呢,王筱筱无声地感慨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她更懂得被所爱的抛弃是什么滋味吗。 “其实,我哥以前挺有钱的。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弄得倾家荡产,最后沦落到要和你一起买一个房子。” “因为你?”王筱筱讶异地问。 暮云虚着眼睛缓慢地点了点头,“是啊,因为我。岑颀应该告诉过你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吧,呵呵,可你一定不知道我和他是怎么分开的。” “这和你哥哥也有什么关系吗?” “不,我们分手和我哥哥没有关系。那年,我年少无知,被一家演艺公司骗了,他们骗我拍了那种片子,后来我哥哥知道了,就去找他们要回母带,可是他们不肯,见我哥哥一再坚持,就开出了天价。你知道那些人不好惹的,我哥哥除了用他所有的财产换回那盘母带,别无选择。那件事还因此而让我哥背负了一笔巨债。” “那岑颀……” “当时我流着泪去找他,他非但不肯帮我,还因此而和我分了手。说真的我不怪他,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做了那样的事情。不过你别误会,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向你说明岑颀见死不救,呵,如果我不是我哥的妹妹,我想他也不会容忍我做那样的事吧。” 王筱筱第一次听到林暮云的故事,原来以前见到的只是她用以掩藏那颗百孔千疮的心的骄傲外衣。 “那你哥……” “你放心吧,在认识你之前,我和我哥已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林暮云说完这句话突然站了起来,顺着她目光的方向,远远地跑来一个人。暮云的眼角挂起一丝漠不在意的笑容,“看来,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王筱筱,再见了!” ------------ Chapter6 等爱的天使 更新时间:2009-11-18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情景,华丽耀眼的水晶灯下他米白色西装翩然翻飞的衣摆,和淡定洒脱的从容步姿,让她第一眼就认定了这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自此以后,他果然像风一样一直盘旋在她的左右,裹挟着阳光穿透她那些阴霾的日子,时而温暖如扑面的春风、时而清透如沁凉的溪水。她曾经以为这是一个完美到无暇的男子,正因为完美所以她选择退避。然而他的完美却只是对她而言吗?她所未曾看见的是他温暖背后的另一面,锋利如冰棱般刺向另一个女人的残忍。她无法将这两个他联系在一起,完美与否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重要,在被冠以爱的头衔下,所有的一切,最终离不开的都是包容。只可惜,他没有。 在她复杂莫测的眼神中,跑近前来的岑颀一下子将王筱筱揽入了怀里,仿佛终于找到了丢失许久的一件宝贝,紧紧地抱住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王筱筱被面前憔悴不堪的岑颀拥在怀里的时候,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的是他和林暮云那段无法分辨孰是孰非的过去,内心里百感交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 过了许久之后岑颀终于放开了王筱筱,看见此刻面前的她形容枯槁、衣衫不整,他眼里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心痛,可当他仔细看清了她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时,眼里的心痛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惊诧和不知所措,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说:“筱筱,凌灏楠……凌灏楠没有把你怎样吧?” 一丝奇怪的想法突然在王筱筱的脑中闪过,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此时此刻,她自己的衣服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灏楠的衣服,加之又被他囚禁在了他的别墅三日之久,换了谁能不浮想联翩呢。可她故意没有说话,低低地垂下了自己的眼角,这个动作就是要给他默认的暗示。她绝非无聊至极,而是想起了林暮云刚刚说过的那番话,那番话无比清晰地让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在意一个女人的清白,当年的林暮云因为失足而并非所愿地遭遇了那样的不幸,他都不能容忍,那么假如换作了自己?他又当作何反应。 果然,她从他的眼里看见了绝望般的痛苦,她心下里反而一笑,她不是非要无中生有地往自己身上倒扣起一宗罪,她很明白凌灏楠其实并没能把她怎么样,那不是因为凌灏楠在最后一刻理智尚存,而只能说是她的幸运。她其实并不想看着岑颀如此痛苦,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选择对了的理由。她想也许从此以后,他会像放弃暮云那样的放弃自己,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心里早已经做下了一个决定,并且那个决定所选择的人并不是他。那么她就更可以心无亏欠地向着自己的那个决定而去。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岑颀突然再度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里,他当时说过的话让她在许多年后想起仍然记忆犹新。 他说,我不管他对你做过什么,但是没有什么能让你平安的回来更让我感到高兴。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守护着你。也许你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更让你感到重要的人,不管你最终选择和谁在一起,希望从此以后,当你孤单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那个人,永远是我。 她从他清澈如初的眼睛里,读懂了许多以前未曾读懂的东西。 第一次遇见她,是她面颊微红的醉态,轻巧薄唇下字字伤感,他知道她等了一个人六年 第二次遇见她,她怒砸了他的座驾,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人也可以这样可爱 第三次遇见她,他断然牵起她的手说对另一个女人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第四次遇见她,他想要给她全世界的爱。 她承认那是她一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感动之一,那样的感动确实让她铭心刻骨,可是人不会因为感动而选择一条并不适合自己的路。她唯有在此刻,用心中的感念谢谢他给予她的爱。 岑颀将王筱筱送到楼下,两人相视一笑再无言地各自转头。 站在27层的阳台上,王筱筱将刚刚换下来的那套凌灏楠的衣服狠狠地丢掷出去,一团渐渐散开的凌乱黑影匆忙坠落下去,这一刻她仿佛站在了时间的尽头,带着垂暮老人一般的苍凉看着自己六年来最美好的无望等待就这样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然后坠入永无回头的地狱。 月光倾泻而下,照在她披散着的如瀑长发上,她仰望苍穹无限哀凄,茫然无助的样子像一个摔断了翅膀永远也飞不回天堂的天使,她已经在这人间等待了太久,人间的六年也许只是天上的一瞬而已吧,可是她回不去了,所以注定了要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等待。那个许诺给她四个月的人真的会如期而至吗,她害怕那将是又一次无限延长的期限,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四个月后他不回来,她绝不再为他多等一天,她会亲手将那伤痕累累的翅膀折断,然后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俗世凡尘永不回天堂。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擂响,王筱筱惊觉后心里骤然一紧,不是说好了四个月的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慌不择路地奔到楼下,就在准备拉开房门的瞬间,她的手停在了门把上,一定不会是他!她想起他每次回家时总是悄无声息地开门,然后在她愣怔地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笑容,仿似那样就能将他每一次的不告而别转化为他突然而至的巨大惊喜。房门再一次被咚咚地擂响,这一次王筱筱有些战栗地向后退缩了几步,难道是凌灏楠吗?他明知她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还要这样无休止地折磨她,究竟想要她怎样? “王筱筱,快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开门开门!”声音居然是舒乔的,尾随而至的是程立栋稍显不满的声音,“你快别叫唤了,一会再把保安给招来了,兴许她已经睡下了……” 房门猛地拉开了,王筱筱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内像是一个刚刚跨越了地狱之门的亡灵。舒乔一下子冲了进去,紧紧地抓着王筱筱空荡袖管里枯枝一般的手臂说:“筱筱你没事吧?我刚刚才听岑颀说你出事了,那个千刀万剐的凌灏楠他是不是疯了啊?你不能再一个人住着了,走,赶快收拾东西,从今天起你就搬去我那里!” 王筱筱被舒乔摇晃得有些东倒西歪,她仿似根本就没有在意她在说什么,只是目光虚浮地摇了摇头。程立栋这时也踱步走了进来,看了看王筱筱此刻的样子,深表痛心地摇了摇头,抬起脸来环顾了一下初次造访的王筱筱秘密新居,拍了拍舒乔的肩膀,“我说什么来着,她指定不能跟你走,这个房子就是她的命啊。哎呀,我看这房子也就那么回事嘛,还当个宝似地掖着藏着……” “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说风凉话?”舒乔甩开程立栋的手臂,关上房门扶王筱筱在沙发里坐下,“筱筱,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再住在这了,凌灏楠那个疯子随时会再次……” 没等她说完王筱筱就打断,“舒乔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等着他。”说这话时王筱筱仍然目光空洞,仿佛说话的只是那个躯壳,而她的灵魂早已不知飘荡到了哪里。 舒乔惊愕地看着她,“筱筱你……” 倒是程立栋明白了王筱筱的意思,“她说她等的是林以生。” 舒乔终于恍然大悟,她不无担忧地对她说道:“筱筱你是真的爱上林以生了吗?”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就在今天下午,关于林以生的真实身份,舒乔已经猜出了大概了,“筱筱,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林以生他……” 舒乔的话被程立栋突然响起的一个震天咳嗽打断,他重重地拍了拍舒乔的肩膀,道:“那个,小乔啊,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程立栋和舒乔拉拉扯扯地走到了另一个房间,尽管关上了房门,可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的墙壁还是让王筱筱依稀听见了大概。 “你干嘛不让我告诉她?”舒乔的声音很愤怒。 “你现在能告诉她什么啊?那也仅仅是我们的猜测……” “还用得着猜吗?你忘记他以前干的那些事了?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不就是……”舒乔的嘴好像被程立栋捂住了,过了好半天,终于又听见了舒乔的声音,仿似奋力挣脱开他的手而让她的声音变得更大,“程立栋!你要再阻拦我告诉王筱筱真相,我……” 话又给程立栋打断:“你知道什么真相啊你知道!那要万一不是呢?你现在告诉她有什么用?你说有什么用?你现在说了只能坏事,王筱筱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人家都说好了等四个月,她六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四个月吗?你干什么就非得掺和进来,等四个月以后,他是有目的的也好,受指使的也好,还是他真是清清白白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舒乔还想争辩什么的时候王筱筱突然推开了房门,“你们别吵了,我现在不想知道关于林以生的任何事,程立栋说得没错,六年都等过我还会在乎这四个月吗,我一定会耐心地等到答案出现的那一天。” 这一夜躺在床上的王筱筱突然变得格外的坦然,就像她刚刚对舒乔和程立栋说过的那样,她不会再为追究他的身份做无谓的徒劳,她甚至将他的号码从手机里删除。她只想耐心地等到那个答案的出现,而无论那是一个怎样的答案,她都已做好足够的准备去承受。是她的,他终将会回来找她;不是她的,那就让他像这刚刚消失不见的手机号码一样,永远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吧。 ------------ Chapter7 噩耗 更新时间:2009-11-19 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不幸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总会接二连三地发生。美文父亲突然逝世的消息就是在次日早上传到公司里的。 美文放下电话时,整个人因震惊和悲痛而战栗得不行。她颓然地倒在了椅子里,周围来来往往地同事们仍旧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在美文的世界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这样的,她没必要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告诉每一个人,人各有命,谁都有自己快乐和悲伤的事,那只是每个人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而王筱筱却别无选择地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美文不得不向她告假以回到老家处理父亲的后事,获悉到这个消息后的王筱筱震惊无比,尽管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美文的爸爸,甚至从来也没有从美文口里听她提起过这个未曾谋面就已不在人世的老者,她仍然是悲痛的。王筱筱没做片刻停留地就决定和美文一起回她的老家帮助她完成处理老人的后事,这一次美文没有拒绝。 当王筱筱和美文的告假报告一同出现在艾米的办公桌上,艾米例行公事般地表达了一下哀悼,但从她幸灾乐祸的眼里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心情是畅快淋漓的。 离开公司之前,王筱筱与岑颀做了短暂的告别,他有些遗憾地望着她,公事缠身从来都不是能够阻挡他陪她一起赴汤蹈火的理由,只是这一次她坚决反对他陪同前往。他最后一遍对她说完“保重”,无奈却了然地眼神定定地望着她,仿佛在提醒她说:筱筱,别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和你在一起,除非你自己不想。她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意思,带着保证的笑容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筱筱和美文在公司分手,约定各自回家收拾好行李后火车站见面,然后坐最近的一班火车连日赶回美文的老家。 提着匆忙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房间,王筱筱忍不住折身返回到林以生的房门前,她望着他的房间,望着一切他用过的东西,就像无形之中滋生出的一股魔力一样让她突然对它们都有了不舍的感觉。小时候,她但凡有了什么喜爱的东西,也许是一只花手帕,也许是一块香橡皮,她都要紧紧地攥在手里睡觉,实在觉得不方便了就把它们搁在枕头边上,哪怕睡得迷迷糊糊了也要伸出手来的时候就能摸到它们才安心。那时是不是就预兆了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也或许是她太在乎那些心爱的东西,所以才太过于依赖。她也许从来也没想到,那六年来她之所以念念不放对凌灏楠的感情,正是缘于她从小就养成的这种不愿放手的情结。可是现在呢,当她心里空落落地站在林以生的房间里,她舍不得放不下的是什么?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她是哪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他的,没有谁说跟谁结了婚就一定要爱上那个人,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对他这样牵挂?她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房间,洁白的床单,洁白的枕套,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家具,这一切的一切洁白得好像是一张白纸,就像是他之于她一样,正因为是一张白纸,所以才有出现无数种可能的希望。既然她说不在乎他的身份,又为何还要苦苦等待着答案出现的四个月后,那只能说明她将所有未曾出现的希望全都放在了还没有到来的那一天,可是如果结局真是令人失望的,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心心念念地期盼和记挂着吗?也许她爱着的只是想象中的他吧,一个被她自己神话了的,美好的林以生。 王筱筱突然有些怨恨起自己来,都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现在,她满心的希望都在他那里了,可是他真的会像她希望着的那样吗?而她又希望他怎样呢?未来和过去一样是不能想象的,想象过去会让人凭生悔意,想象未来又何尝不是。然而既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未来的她又何以能支撑,她从来也不会好好把握自己的现在。就像是现在,当她想要从这里迈出去的时候,满心所想的都是他们之间荒诞不经的故事,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出闹剧,从相识到相处,越演越烈,甚至于到彼此交付――那晚,算是一个承诺吗?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在又有谁还会拿那样一件事当成是承诺?还好有那三瓶酒,让他们都找到了各自退缩的借口。 王筱筱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美文早已提前到达,她身旁坐着一个目光呆滞,身形枯槁的老妇。从美文望向那妇人的眼神不难猜测,那定是她的母亲无疑了。 美文在王筱筱到达之前已将车票买好,把车票交给王筱筱之后,美文便拉开行李包细数着里面的东西,许是害怕出来得匆忙,忘记带了什么。王筱筱在老妇身旁坐下,不免回忆起老楼出租屋敲门的那一夜,她不知道这对母女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但是现在的王筱筱再也没了一探到底的兴致。三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着,离火车出发还有两个小时。 王筱筱不经常出远门,偶有几次也都是公事出差,大都飞机来飞机去,此时坐在这虽然面积够大,但却人员拥挤的候车大厅内,颇感有些不适,不是因为她娇生惯养,而是她实在不喜吵闹。各式各样的旅客纷繁吵杂的声音被她屏蔽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听惯了,甚至也能达到催眠的功效,可偏偏那份嘈杂不依不饶,背景音竟然幻化成了再为熟悉不过的人声,且字字句句入耳,赶也赶不去。 “我都说了不要来这么早嘛,火车还有两个点才开呢,你说这人声鼎沸的上这来抱团取暖啊?” “早来两分钟有什么不好,万一路上堵车怎么办?”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你看见了!堵车了吗?” 王筱筱惊愕地转头,果然是舒乔和程立栋!眼尖的舒乔也一下子认出了王筱筱和美文,一声惊呼道:“筱筱?怎么你们也来了?” 王筱筱没回答舒乔,却一眼瞥见了她手里的车票,目的地竟然跟自己此行一样――也是美文的老家c城,“我还想问你呢,”王筱筱说着看了眼美文,略显谨慎地说:“美文的父亲昨天晚上去世了,我们早上才得到消息,我陪她回去一起处理叔叔的后事。” 舒乔惊讶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美文抬起头冲他们略微地点了点,伸手搂了楼坐在身旁她妈妈的肩膀,老妇在听王筱筱向舒乔介绍的时候仿佛又一下子不能自己了。 “这是阿姨吧?”舒乔小心翼翼地问着,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出租屋内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样的声音是出自出自羸弱的老妇之口。美文妈妈头也没抬地点了点,尽管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向来悉熟礼数的舒乔还是很体贴地恭下身来对老妇说道:“阿姨,节哀。” 王筱筱对此时此刻出现的舒乔和程立栋百思不得其解,“舒乔,那你们去c城干嘛?” 舒乔抬起身,看了看程立栋,那意思是把回答问题的任务交给他了。 “啊,那啥,昨天下午有家演艺公司到我们公司来,说给他们的电影联系做后期剪辑的事。像这种给影视剧做后期的活我一般是不接的,劳神又费时,但这回来的这家不一般啊,你知道导演是谁吗?冯嘉木!那老家伙,牛!真牛!”程立栋说着说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给他的片子做后期,你想想,那以后咱艾天想不出名都难了!我当机立断立马就把这活儿给接了。这不,我和小乔今天过去,就是准备考察考察,跟他们把合同先签了,再把他们第一批拍摄的素材资料带回来,他们那边还在紧张拍摄呢,我到时候还得往返好几趟倒腾这些资料。哎呀,这后期不好做啊,里面工程大了,老鼻子场景都要建模呢。” 猛听到冯嘉木这个名字的时候王筱筱心里又是一惊,她记得就在不久前报纸上看到的那篇报道――“鬼才导演冯嘉木新戏男主角锁定凌灏楠。”这么说艾天这次要给凌灏楠的片子做后期?可是让她难以理解的是,既然片子还在拍摄,身为主角的凌灏楠是如何脱身回到g城去绑架自己的?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她已经彻底分辨不清了。 就在这时,只听舒乔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筱筱,你就一点也不奇怪,冯嘉木干嘛吃饱了撑的跑到这找艾天给他的片子做后期?他那么大一导演,能没自己的后期团队?” 初听程立栋说到这个消息王筱筱的确疑惑过,不过很快她就不那么疑惑了,因为那里面夹缠着一个阴魂不散的凌灏楠,那这一切便都有了个可以解释的出发点,可是凌灏楠到底要干什么,他这场见不得人的把戏铺张得是越来越大了。 ------------ Chapter8 出殡前夜 更新时间:2009-11-20 c城是座美丽的山城,如若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老人的后事,那么这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处绝佳的旅行之地。火车到站后无暇顾及风景,又辗转了三个多小时的公车,才算真正到了美文的家乡,一个隐藏在大山之中的山村。 王筱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那也是美文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一座暗黑色木制的两层院落。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时,她还不忘匆匆一瞥那早已褪色耷拉在腐朽门板上的门神,也不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挂过了多少个年头,农村人笃信可以消灾去难的神仙爷,也并没能挡住美文父亲匆匆离世的脚步。 美文的父亲已经入殓,棺材正放在正对着院门的堂屋内,老人身上穿着寿衣笔挺地躺在棺材之中,不知是否走得太过匆忙,那张早已僵硬苍白的脸看上去走得并不从容。五十多岁的老人身体一直硬朗,突然而至的噩耗,完全是一场意外。守候在棺材旁的只有老人的两个姐姐――美文的姑姑。姑姑说老人是喝多了酒不慎从楼梯上跌落而死的,美文和她的母亲平静地听着这一切,而讲话的姑姑却已经止不住地嗷嚎:“从小就摔摔打打地长大,怎么就这么经不起摔,滚个楼梯就能把命也丢了,短命的啊……” 舒乔紧紧握着一旁程立栋的手,这样的场面无法不让人悲伤。他们是在火车上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陪美文处理完老人的后事再去跟冯嘉木签约的。 此时此刻,本就不大的院落,纵然站着这如许多人,仍显得寥落凄凉。两个姑父前几年都相继去世了,家里的孩子们也全都出去打工,如今这院落中便只剩下了这些残念风烛的老人。夕阳的余晖里美文独自站在父亲的棺材前,久久凝视着那个再也不会起一丝变化的脸。 晚餐很简单,在天几乎全部黑下来的时候美文的母亲和姑姑一起在院内支起了不大的一张方桌,几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吃着这顿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餐饭。姑姑其实是心情不悦,本来她们的意思是想把在外打工的子女们都召集回来一起给美文父亲把丧失办了,但美文说堂哥堂姐们打工不易,来回折腾不起,就不按当地的习俗操办,一切后事从简。过了今夜,明天就下葬,让父亲早点入土为安。 也不能怪姑姑不悦,本来农村人对红白喜事是十分讲究的,可美文竟然想这样草草了事,但毕竟那是人家的亲生父亲,姑姑也没好再书什么,吃过饭便相继回房。舒乔也因为水土不服而早早到那间美文曾经住过的屋子休息。 美文和她的母亲默默地守在她父亲的棺材旁,程立栋陪王筱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皆是相对无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着母女俩或许还有些话要对老人说,便也一起回了美文的房间去看看舒乔。 农村的夜晚格外的寂静,除了尽在耳畔的虫鸣,便是偶有的几声远处突然想起的狗吠,然后就是仿如隔世的寂静。三个人呆坐在美文曾经的房间,虽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却各个显得心事重重。 “这的气氛,真压抑啊。”舒乔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 “办丧事吗,可不都是这样。”程立栋应和了一句。 “可是……”舒乔欲言又止,目光正好对上了王筱筱同样疑虑的眼神,王筱筱瞥了眼门外,接上了舒乔的话:“我觉得气氛有点怪,我总觉得美文和她母亲看上去并不悲伤。”说到这里王筱筱又似乎有些自责,“不过也许是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还不能完全体会她们现在的心情,是呀,谁说悲伤一定要挂在脸上的呢,也许现在她们心里一定是比死还要难过。” 舒乔和程立栋都没有再说话,又是一阵沉默后,程立栋摆摆手,“都别想了,明天一大早就要下葬了,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睡觉?我们用不用去守夜?”王筱筱小心翼翼地问。 程立栋摇摇头,“算了,这个丧事本来也没按规矩办,明天下了葬,也算是入土为安了。你们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门口守着,一旦有什么事,我再及时招呼你们。” 经他这样一说,两个女人这才算踏实下来,合衣拽过一条被子盖上,一路奔波折腾下来,现在确实已经疲乏得不行。程立栋望着很快睡去的两二人兀自摇摇头,替她们拉好了被子,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口,恍恍惚惚间,就见上下眼皮死命地想往一块合,程立栋死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半睡半醒地耷拉着脑袋,留着一根神经不让自己彻底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地感觉似乎有人走进了院落,程立栋猛地一下惊醒,轻掩上房门走了出去,院子里并无他人进来,美文和她的母亲依旧守在堂屋的棺材旁,程立栋挠了挠头,心想也许是做了个梦。正准备回屋,又听见了脚步走动的声音,这一回可是清清醒醒,如果刚才还能算是做梦,那么现在却是千真万确,他警惕地回头,又将院落打量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程立栋突然打了一个机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可是在摆了一具死人的院子里啊!难道闹鬼了不成? “谁?”程立栋斗起胆子吆喝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他,就连不远处守在棺材旁的美文都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就好像此时此刻与世隔绝的人是他自己。程立栋本想走过去问问美文母女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又一想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不大合适,想了一想,便计上心来。程立栋故意很大声地走回房间,却在走到门口时突然猫腰,走廊的木栏栅正好将他挡住,他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再下楼返回,这回他谁也不惊动地躲在院落里的一堆木材后,不仅很成功地将自己隐蔽住,并且可以观看到整个院落里的动静。 果然,不一会,厨房里的那扇小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瘦长的身影贴着门缝走了出来,他左右望了望,便朝着停放棺材的那间堂屋摸去。 程立栋这下彻底放下心来,看那人的架势也不像是鬼,既然是人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可惜莽莽撞撞地程立栋毫无远见,等不得看看这人究竟要干什么,就“呼”地一下从木材后面冲了出来,一下子扭住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大喝一声:“什么人!” 这一喊美文和她母亲慌忙从堂屋里奔了出来,看见院子里正扭打着的两个人,美文一声惊呼:“程总,你快放开他,他是我何二哥!” 嗯?程立栋一不留神,被他狠狠扭住的黑影猛地挣脱了开来,跳到远离他的地方气喘吁吁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程立栋这才将他看清,被美文称作何二哥的男人长得黑黑瘦瘦,不大的年纪头发却已白了大半。 “原来是认识人啊,那误会了误会了,”程立栋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仍在疑惑,什么他妈狗屁何二哥,刚才听到动静问他的时候怎么不吱声?还偷摸跑厨房里躲着去了,这可倒好,看人走了才钻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说何二哥啊,你来就来吧还蹑手蹑脚的,你说这灵堂内外再给别人吓出个好歹的,得亏我胆大啊!” 何二哥似乎并不识趣,一直低着头也不肯抬脸看人,扭扭捏捏地不知要干什么,还是美文上来解了围,“程总,你就难为他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是坏人。他自小脸被火烧坏了,怕见人,所以才这个时候轻手轻脚地过来。” “哦,那对不起了二哥,我就先回屋去了。”程立栋嘴里道了欠,心里却还在犯着嘀咕,可见美文那护着他的架势,想必这何二哥跟她们家关系非同一般,自己这个外人就不便多掺和了。 回到房间,舒乔已经睁开了眼睛,看见皱着眉头的程立栋,便问:“刚才院子里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程立栋将房门关好,又将凳子拖近,这才若有所思地对舒乔低语道:“刚才院子里来了个何二哥,鬼鬼祟祟的,我一看他就觉得不是好人。可美文说是认识人,我也就不好说什么。”程立栋想了想,咂嘴道:“小乔,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你说美文她爹真是喝醉了酒摔死的吗?” 舒乔听程立栋这么一说,顿时一惊,“那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给人害死的?美文她姑姑不是都说了亲眼看见他喝醉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吗?” “谁能证明他一定是喝醉了摔下来的呢?那要万一是给人下的毒也说他不定啊!”程立栋说这话时脑海里盘旋不去的就是何二哥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怎么想怎么觉得他可疑。 “你没毛病吧!谁没事谋杀他啊,你都看见了,就这个家,要钱没钱要地没地的,人家杀他图什么啊?” “这村里人之间的事复杂了去了,你知道啥啊?你看现在那些杀人的啥理由都有,什么仇杀啊情杀啊误杀啊,谋财害命那只是其中一种。” “我看你是坐车坐昏了头了,你少胡思乱想了,赶紧休息吧,明早还要出殡呢。”舒乔实在懒得理他,有时候程立栋的想象力比幼儿园的孩子还幼稚,她拽了拽被子就准备睡觉。 见舒乔根本就不拿他的话上心,程立栋顿时急了,一把拉着舒乔道:“哎!我可不是跟你说笑呢,这么着吧,你要不相信我,我明天就证明给你看。这人大家都以为是摔死的对吧?所以根本就没有验过尸,我明天就去报案,让公安局的人来验尸!” “你疯了吧!”舒乔立马捂着程立栋的嘴,“你在这瞎折腾什么啊?人家刚刚死了人,你就又把公安局的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了呢!” 程立栋揭开舒乔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说:“舒乔,如果你真是为了美文好,就不应该让她的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你说对吗?” 舒乔怔怔地看着程立栋,他说的没错,如果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那他们的确不能让美文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就这样下葬了。半晌,舒乔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 预告:本周日正文相关将推出“米树有约”第四期,主题:美人如玉剑如虹 ------------ Chapter9 死亡疑云 更新时间:2009-11-21 出殡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行走在山路上,夹杂着呜呜哀嚎的风扬起翻飞的白色纸钱,铺满了一路。美文身穿白色的孝服行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她留在身后的背影苍凉而孤寂,抬手洋洋洒洒挥出一把把雪花般的纸钱,没人看得见她此时的表情,她所有的悲伤都被隐藏在那个孤寂踉跄的背影里,再被飘洒而下的那些白色渐渐迷蒙。 而昨夜神秘出现的何二哥终于以正面示人。那的确是一张曾经被火烧过的脸,尽管疤痕面积不大,可落在他本还算的上英俊的面庞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就在离下葬的地方还剩下最后十几米的地方,割疼了人脸的风中远远地传来了呼啸而至的警笛。出殡的队伍停了下来,在大家不约而同回头望向身后的时候,一辆颠簸中行驶的警车已经开到了跟前。车门拉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跳了下来,在出示了证件之后,为首的一名警察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们接到有人举报,死者的死因可能与谋杀有关,你们现在还不能下葬,我们得把尸体拉回去检验,请你们配合。” 早已哭成泪人的大姑姑突然呼天喝地的一声嗷嚎:“我可怜的弟弟啊,造了什么孽!” 美文的母亲这时也匆忙从队伍的前端奔跑了过来,她尚算镇定地对警察说:“警察同志啊,我老头不是被谋杀的,他是喝醉了酒自己摔下楼梯摔死的,你们可能弄错了。我想就不要再弄去什么尸检了,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吧。”这是美文的母亲自上火车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她一开口让陪同前来的王筱筱、舒乔和程立栋皆是一愣,因为他们三人都曾亲自见识过出租屋那晚这老妇是如何的歇斯底里,与现在镇定自若的她判若两人,怎能不教这三人颇感诧异。倒是美文动也未动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远远望着这边。 警察抬眼看了看美文的母亲,说:“对不起,我们这样做也是对你们负责,等给老先生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再下葬也不迟。” “这恐怕不大合适,既然这么多人都证明他确实是自己摔死的,何必还要再拉去折腾一番,我看还是……”这回说话的人居然是何二哥。 警察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他什么人?儿子?” 何二哥愣了愣,明显的底气不足,“哦,不是,不过也算……算是义子。”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既然这样,那我们更应该对你的义父认认真真的检查,给你个交代,对不对?”说完,几名警察不由分说地就将尸体抬上了警车,呼啸而去。 除了早已商量好的舒乔和程立栋,在场的人都难以相信出殡的过程中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美文父亲失足跌下楼梯是大姑姑二姑姑亲眼所见的,怎么会是谋杀?现在出殡出了一半,尸体却让警察抬走了,大姑姑一下子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一众人赶紧慌慌张张地将老太太抬了回去。下葬被迫中断,所有人也只能等待结果出来。 重新返回美文家的老屋后,程立栋对舒乔嘱咐了几句便出了门。王筱筱和舒乔留在家里陪着美文照料安抚几位老人。来来往往地送走了几拨闻讯前来探望的乡亲,时间不觉已到了下午,王筱筱心里疑惑程立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上哪里去? “嗨,你忘了我们这次来干什么了?”舒乔拧了把毛巾递给王筱筱,“他去找冯嘉木了,要不是亲身经历,我还真难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冯嘉木就在这隔壁村子里拍戏呢。” “是挺巧的了。”王筱筱有口无心地应着,心里却还在想着美文父亲拉去尸检的事情,“你说,到底是谁给警察报了案呢?难道她爸爸真是被人谋杀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等看吧,不是最好了。”舒乔挑了挑眉,她可不想在结果出来之前告诉王筱筱把警察招来的人就是她和程立栋,万一要真不是他们猜的那样,岂不是弄巧成拙。 “咦,那个何二哥呢?怎么回来就不见他了?”舒乔问。 “哪个何二哥啊?”王筱筱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因此对这个私底下已被程立栋划定为重大嫌疑人的何二哥也并未怎么留意,倒是美文,吃了中饭后就没看见她人影了,王筱筱东张西望地看了看,说:“你看见美文了吗?” 舒乔摇摇头,“没看见。可能躲那个地方伤心去了吧。你知道美文这个人,总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从这次回来就没看见她哭过,我猜这会儿,肯定找哪个地方偷偷哭去了。哎,她这个人啊,就是太要强了。”舒乔说着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 一夜无语。次日一早,王筱筱醒来后惊奇地发现程立栋居然彻夜未归,舒乔伸了个懒腰说:“别担心,他昨天临走时说了,尸检怎么着也得等个两三天才会出结果,他找完冯嘉木,如果没回来,那就是去城里找他那帮哥们了。” “他在这也有哥们呢?” “就他那人,走到哪都有一堆的狐朋狗友!” 这天早上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大姑姑想不通凭什么尸体临着要下葬了却给警察拉走,二姑姑和美文母亲相对无言地守在床边。美文一个人呆站在院子里的那棵香椿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舒乔和王筱筱走过去拉了拉她,美文动也没动。 “美文,你别太着急了,估计这两天结果就出来了,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闲得没事给警察打了电话,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安静地等两天吧,等结果出来他们把人送回来,我们就可以给叔叔下葬了。” 美文像根本就没听见王筱筱在说话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出神,舒乔叹了口气,拉拉王筱筱:“筱筱,你就别再打搅她了,让她静静吧。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走出大院,适时一辆赶着马车的老伯从门前经过,忧心忡忡地抬眼向院内望了一眼,正对上舒乔笑意盈盈的脸,老伯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扬起鞭子像是要加速离开,舒乔赶紧把他叫住:“大叔,等一下。请问要去邻村怎么走?” 老伯这才收回鞭子,仍有些心虚地打量着舒乔,说:“你们,你们要去邻村啊?” “对呀,我们昨天才来,对这里一点都不熟,你能给我指指吗?” “去村口吧,回城的公车会路过这,半个钟点后也会路过邻村,你们到时候下了车再往前走走就到了。”老头边说边探头向院子里看。 舒乔疑惑地回回头,“大叔你这是看什么呢?我同学家父亲过世了,这正等着下葬呢。” “哦,哦,我知道,我看我们家二子来了没有。”老伯嗫嚅着说。 “二子?何二哥?”舒乔反应尚快,马上接口问:“您是找何二哥吗?您是他爸爸?” “是啊,他昨天就说过来帮忙给老罗家下葬的,这一晚上都没回去呢。” “是嘛,那可能他有事去别的地方了吧。”舒乔嘴里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这老伯到底知道不知道昨天下葬途中警察过来带走了尸体的事情,不过昨天下午乡里乡亲也过来不少瞧热闹的人,都在一个村里住着,估计他也不大可能没听说。不过毕竟这种事情不太好外扬,便也没跟他细说,但心里总感觉这何二哥的爸爸看上去也怪怪的,该不会也是来打什么主义的吧。这么一想,舒乔计上心来,倒不如就趁此机会骗走这老头,在警察结果出来之前,还是少让这何家人往跟美文家里掺和,“大叔,您看,我们也不知道到哪去等车,再说万一坐过站了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要不您就行行好,您送我们一程吧,反正这邻村也挺近的。” 舒乔这么一说,老头也不好意思拒绝,低头想了想,便说:“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你们上来吧。” 马车叮叮当当走在乡间小路上。王筱筱长这么大头一回坐马车,因此倍感稀奇,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怀里抱着包袱头上裹着头巾,颠颠颠颠地坐在马车上,要么给送到了婆家,要么就是回了娘家,这么一想她就想起了林以生,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她倒宁愿他就是个山村里的种地之人,她坐着马车一路风尘仆仆的嫁到了他们家,从此男耕女织,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之处,倒也其乐无穷。想到这里她不仅莞尔一笑。 因为抄了近道,马车没到半个小时便赶到了邻村。舒乔和王筱筱跳下马车后千恩万谢地谢过老头,末了舒乔还不忘嘱咐一句:“大叔,您家小二哥哥您也别太担心,反正这里他都熟悉着呢不会有什么事。另外罗家这两天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烦乱着呢,我看您也就别再去了,您说呢?” 老头点了点头,刚扬起马鞭又想起了什么,好心着问:“姑娘,你们今天还回去吗?用不用,我来接你们啊?” “那太谢谢你了大叔!不过,这也太麻烦您了。” 老头客气地摇摇头,“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是老罗家的客人嘛,那我就在村里等你们吧,你们到时候忙完了就到村口第一户人家找我,喏,就是那个院子。” “嗯!谢谢您了大叔!” ------------ Chapter10 翩翩嘉木 更新时间:2009-11-22 老头赶着马车向那座红砖白瓦的院落赶去。王筱筱和舒乔一路欣赏着风景并肩向前走着。没走多久,王筱筱便不无感叹着问:“舒乔,你看这相邻这么近的两个村,变化可真大啊,我明显感到这个村里要富裕得多。” “是啊,我听程立栋说,这个村因为保存着许多旧时的建筑,所以备受青睐,许多导演都喜欢跑到这里来拍片子呢。”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哪有什么古迹呢?”王筱筱举目望去,皆是一色红砖白瓦整齐划一的房子,各家各户还带着一个小院,从那崭新程度不难看出都是这两年新修建的。 “着什么急啊,这一片房子因为临近村口,所以都是修给外面人看的,这就叫门面嘛!”舒乔说得活灵活现地,抬手一指,“我估计,过了那个岔路口,应该就可以看到了。” 走到岔路口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面硕大的牌子上书“金临影视剧拍摄基地”。 王筱筱笑着说:“舒乔,你行啊,真给你说着了,就好像你亲自来过似的。” 舒乔故作无奈地摇摇头,“要夸你就夸程立栋吧,这些都是听他说的,他那张嘴死人也能给说活了。” 顺着竖着牌子的那条岔路走进去不久,脚下的道路已经变成了大块的青石板路,周遭的建筑取而代之的变成了古老的木质阁楼,精雕细琢的门窗和房檐让人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这里现在已经无人居住而专门用于影视剧拍摄了,先前住在这里的人家,也因此得到了一大笔相应的补偿,所以也才有刚刚进村时看到的那些小康似的建筑。”舒乔解释道。说话间已经可以看见一些身着古装服饰的演员和来来回回忙碌的剧组人员。 “舒乔,这就是冯嘉木拍戏的地方了吗?”王筱筱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不是吧,这里拍戏的人多了,应该有好几拨人呢。从冯嘉木前几天托人带过去的素材上看,他这回拍的戏应该不是这个时期的。”舒乔一边应着一边继续拉着王筱筱往前走去。 “你知道冯嘉木他们这次拍的是什么片子吗?”王筱筱问。 “只知道名字叫做《明前雨下》,具体内容就不知道了。” “《明前雨下》?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王筱筱咂摸着这似曾相识的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听见过。再看一旁的舒乔,一路不停地左顾右盼,仿似带着目的而来。 王筱筱终于顿悟过来,此前因为新奇被这里的景象所吸引,竟让她没顾得上想起来凌灏楠此刻正在这个基地拍摄冯嘉木的片子,难道舒乔带她来这里是要找凌灏楠吗? “舒乔,你是要带我去找凌灏楠吗?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恨他,我也一样,可是我们找他干嘛?是痛打他一顿还是告诉所有人他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再说就算找到他了他也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舒乔用一种无比怪异地眼神看着王筱筱:“你在说什么啊?我要找的不是凌灏楠,快走吧别啰嗦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舒乔目光坚定地拉着王筱筱继续向前走去,两道电掣般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场地里扫视着,寻找着她在素材带上看见的那个人,尽管她还从未见过他本人,但仅凭她过目不忘的本事,照片上见到过的那一次就足够了。 整条街道转了一转下来,丛舒乔那不无失望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们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适时走到当街临时搭建的一处场景,看样子像是民国的风格了,如果冯嘉木真的在这个基地拍戏,那么也只能是这里了,只可惜现在除了几个奔来走去搬东西的人,并没再看见其他人。舒乔皱着眉头又看了看,便拉着王筱筱跨进了眼前的一座大院。 院里院外的景象幡然不同,跨进院里才发现这院子竟也是临时搭建的。舒乔和王筱筱在院子里随意走了几步,将整个院子环视一圈,也没见有人。王筱筱不知道舒乔拉着她在这里瞎转悠什么,心里又惦记着美文,几次想开口叫舒乔跟自己回去。 适时,不远处一间木屋门帘一挑,一个身穿丝质长袍马褂,手端石楠根烟斗的人踱着四方步走了出来,舒乔和王筱筱皆是一惊,双双像定格了一般站在原处,半张着嘴望着那才将出来的人。来人向着高处极目眺望,深呼一口气,像是感叹着天公作美赏赐的大好天气,眼角余光扫到了不远处呆站着的两个人,些微转头,面露微笑地轻轻点了点。 “那不是……那不是……”王筱筱磕磕巴巴地话没问完,舒乔便已接了下去,“是他,冯嘉木。” 这是王筱筱和舒乔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瞻仰到大名鼎鼎的鬼才导演冯嘉木。四十多岁的儒雅导演,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绝难想象那些叫人牵肠挂肚、肝胆俱裂恨不能投身其中的片子是出自他的手笔。说实话若不是他这身标志性的装束,她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将他认了出来。这一点也不奇怪,每一部风靡过盛的片子,最能让人铭心记忆的是主角而不是导演。 此时,冯嘉木也早已发现了这两个神情闪烁窥视自己的人,他确信她们不是剧组的人也绝非演员,因为他对待一部戏的认真程度到了哪怕微乎其微的一名群众演员也要亲自过目。冯嘉木一掀长袍下摆,优雅的一个转身,就向着舒乔和王筱筱走了过来。 “二位是……”冯嘉木礼貌地一笑拖长了话音,只等对方自己报上家门。 “您是冯导吧,您好!”舒乔毕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只见她礼貌地对走上前来的冯嘉木说:“我们是艾天的,就是前两天您派人去我们公司谈后期的那家。” 冯嘉木一个了然的表情,轻啜了一下烟嘴,慢声笑语着说:“啊,原来是程老板的人,昨天他过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二位,失礼了失礼了。哦,屋里坐吧?” 舒乔连忙说:“噢不用不用,您忙您的吧,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冯嘉木点了点头,目光向四处扬了扬,道:“怎么样,我这场地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吧,很难想象拍到电视里是另一番地天是不是?哈哈哈。” 王筱筱没想到如此大腕的导演会竟这样平易近人甚至和蔼可亲,也难怪她会生出这般感慨,都说冯嘉木为人低调不易相处,平素从不接受采访也极少在媒体露面,除非是片子必要的宣传。 和蔼可亲的冯嘉木让王筱筱也一下放松了心情:“怎么没有看见剧组呀?” 冯嘉木轻虚了眉眼,竟是调皮地一笑,“呵呵,这里是下周才会用到的场地,因场面过大必须提前布置,我那些孩子们在另一个地方呢。”说着,他抬起端着烟斗的那只手朝院外的大山里一指,“看到了吗?他们现在在那里呢。”冯嘉木手指之处恰一缕烟火袅袅升起,忽隐忽现在层峦叠翠的青山绿树间,仿佛那是一处隐秘的仙人居处。 舒乔颇有兴致地问:“那您怎么没去呢?” “这不正是准备过去就遇见了你们?他们每天化妆的时间可是要比拍戏都长。”冯嘉木说完故意顿了顿,像是礼貌性地暗示自己就要失陪了。王筱筱其实老早就想跑,冯嘉木的这个暗示正给了她拽走舒乔的理由,赶紧说:“那您快去忙吧,我们就是随便看看,也要回去了。” 冯嘉木点点头,正准备告辞,舒乔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着问:“冯导,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是谁介绍您找艾天来做片子的后期呢?”她知道这么问不大礼貌,可是如果真的从冯嘉木这里得到了证实,那么她就可以肯定地给王筱筱一个交代了。 “啊,”冯嘉木听到这个问题,像是有些惭愧地笑了笑说:“实不相瞒,这个人是无人不晓啊,艾天是凌灏楠向我介绍的,说起这事,还颇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舒乔愣了一愣,“凌灏楠?那……”刚想再问,就听院门外滴滴滴滴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并伴着一个声音高声呼喊:“冯导,那边ok了,我们再不出发就迟了!” 冯嘉木这才揣起烟斗,对舒乔和王筱筱拱了拱手,“实在不好意思了,再不走今天这组镜头恐怕又得留个尾巴拖到明天,改日,改日和程老板约好日期,我请大家吃饭!那我就先告辞了!” 望着冯嘉木走出院门的身影,舒乔回忆起他刚刚说过的话,满腹疑思地喃喃重复道,“怎么会是凌灏楠……”舒乔耳畔又响起了程立栋的话,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素材带上的人分明就是……可是冯嘉木的话已经给了她答案。她转头看了一眼对一切浑然不知的王筱筱,不免为她惋惜地感慨,多么单纯的一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要遭遇上这些人,真希望最后她能等到一个简单的结局。 ------------ Chapter11 摘下假面 更新时间:2009-11-23 何老伯赶着马车将舒乔和王筱筱送回罗家大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进院子后,王筱筱立即发现了气氛的异样,一路上的忐忑不安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应证,美文父亲的尸检结果就在今天下午已经送到了这里,罗父的确属于意外死亡,尸检结果并未发现尸体体内有过中毒的迹象。真相大白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罗父是在饮酒过量的情况下,爬上十几级阶梯后突然晕倒,致使失足跌落了下来,后脑着地不幸身亡。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却是警察并没有将罗父的尸体运送回来,因为尽管现有的证据显示罗父的确死于意外,不过让警察疑惑的却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罗父的突然晕倒。据美文的姑姑证实,罗父酗酒的习惯大约已经持续了30多年,警察后来也找到了当时和罗父一起喝酒的几个人,据他们所说罗父当天喝的酒较之以往并不算多,依他的酒量看完全不至于到导致突然昏迷的地步,那么这就成了一个值得追究的问题了。 美文的两个姑姑对警察的“多此一举”很不能理解,别说罗家就连村里古往今来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人死了就是死了,既然找不出证据证明罗父属于他杀死亡,又为何迟迟不将尸体归还,两位老人早已呼天抢地地哭得没有了力气。美文独自坐在院子内,这个晚上看起来显得如此的心神不宁,此时的罗家大院内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 “舒乔,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王筱筱站在二楼的回廊上望着坐在院子里的美文,忧心忡忡地问一旁的舒乔。 “谁知道呢,看警察最后到底要怎么办吧。”舒乔此时也真是没了主义,本以为按照程立栋的说法,尸检之后到底人是怎么死的就清清楚楚,现在这样的局面真是他们当初没有想到的。 “你说,难道美文她爸爸的死,真的有什么人为的因素吗?” 舒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警察不肯把尸体还回来,那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正说着,突然就见楼下的大院里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下午接送过舒乔和王筱筱去邻村的何老伯。 美文的母亲适时正从大姑姑的房里出来,看见惊慌失措闯进来的何老伯立马迎了上去,“老哥哥,您这是怎么了?” “淑珍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何二他犯了什么法了?他昨天一整天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今天晚上刚一到家,警察后脚就到了,然后就把他带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是不是有人报案说老罗是我们家何二害死的啊?怎么可能啊,他这小子从小就老老实实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会杀人呢,再说他和你们家老罗无冤无仇的,淑珍啊,你可得救救我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我给你跪下了淑珍……”何老伯拉着美文母亲的胳膊不由分说就跪了下去。 美文的母亲见这架势一下子慌了手脚,赶紧死命地拽着何老伯的胳膊想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老哥哥可使不得啊,你快点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起来说!” 王筱筱和舒乔对视了一眼,赶紧走下了楼梯。何老伯已经给美文妈妈掺了起来,此时正坐在美文对面的椅子里抹着眼泪絮叨个不休,美文母亲已经听出了大概,可也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帮上何二,几次无可奈何地把目光投向了美文,而美文却如石雕木刻般坐得岿然不动。 舒乔因为此前跟何老伯打过交道,觉得他为人心善不像是坏人,走上前去安慰地拍了拍老人的后背安抚道:“何叔叔,您千万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抬头看了看舒乔,这才倒匀了口气说:“何二前脚进门,警察后脚就进来了,说根据他们的调查,有人反应老罗死的那天,去过村里的卫生所,何二还给他打过针。” “何二给他打过针?”舒乔惊诧地问。美文的母亲看了舒乔一眼,说:“何二是村里卫生所的大夫。” 何老伯捶胸顿足地抢白道:“老罗那几天伤风,何二给他打的那是治感冒的针啊,就因为这个,警察怎么就把他抓走了?我们家何二不会害人的啊!” “何叔叔,您别太着急了,警察下午来过了,说罗叔叔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吧,等他们都查清楚了就没事了。我想他们带走何二哥哥,也就是程序性的调查调查,问问话就该放他回来了。” “真的吗?”何老伯如遇救星般地抓着舒乔的手,“姑娘啊,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老天爷保佑啊,我家何二是好人,他真的不会干什么缺德事的。” 舒乔笑着点了点头,“何叔叔,那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想何二哥哥兴许明早就能回来呢,您可千万别把自己在给急病了呀。” 何老伯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罗家大院。 自从来到c城帮美文的父亲办理后事以来,一直是一波三折,不见太平,而不论发生什么美文总是冰冷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让王筱筱每每想上前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该如如何开口。舒乔好不容易将王筱筱劝回了房间,掩上房门后立马回身给王筱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象征性地抹了把脸,铺好被子,便熄灯睡下。王筱筱不知道舒乔到底想干什么,舒乔只是一个劲地按着她的手示意不要说话,躺下约莫二十分钟,舒乔突然轻轻地起身,又冲王筱筱摆了摆手,两人蹑手蹑脚地下床,轻轻地打开房门,猫腰走过回廊,半蹲在楼梯上静听着楼下的动静。 美文和她的母亲已回了堂屋,两人压抑着声音的对话,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这一刻王筱筱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舒乔是要偷听美文和她母亲的对话。这些天来美文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情,却不肯开口对她们两个最好的朋友倾诉一句,这已经不能再让她们理解为是她的坚强了,而只能说,这里面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母女俩的对话应证了舒乔的猜测。 美文母亲焦急的声音说:“文儿啊,警察为什么要抓走何二?你不是说……” 美文迫不及待地将她的母亲打断:“你别说了,警察下午不是都说了吗,尸体里没有中毒的迹象,何二不会有事的。” “那,那到底是谁报的案啊,警察怎么知道……” “你放心吧,警察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文儿啊,我现在好后悔啊,这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我……我……” “妈!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记住我说的话,不论以后发生什么,这事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可是我……” 突然院子里“咣当”一声巨响,美文母女的谈话戛然而止,舒乔对王筱筱摆了个手势,两人轻手轻脚地猫腰迅速潜回了楼上。一只不知哪里来的大黑猫从柴房里冲了出来,夺门而去,闻声奔到院子里的美文吁了口气,转头对紧跟在身后惊慌不已的母亲说:“一只野猫而已。行了,你早点回房睡吧,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望着楼下的那对母女各自转身离去,舒乔和王筱筱这才轻轻回到房里,关上房门,王筱筱便迫不及待地张开,舒乔迅速捂上一直手掌,坚定地对她摇了摇头。两人重新躺回到床上,拉近被子后舒乔这才对王筱筱耳语:“刚才她们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王筱筱惊恐犹疑地点点头,“舒乔,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舒乔翻了个身,面冲着天花板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和你一样啊,我也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突然开始后悔起当初听信了程立栋的话,如果那天他们不是那么好事一定要将罗父的死因一探到底,那么现在的所有事情也都不会发生,老人早已入土为安,这里的每个人也都可以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了。可惜现在所有的事都已经发生,走到了现在的这一步,尽管不是当初所能想象的,但也已经没有了回头的选择。 王筱筱此时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舒乔,你说我们到底对美文了解多少呢。大学四年,毕业又六年,她从来也没对我提起过她家里的事,她当初一毕业就那么坚决地嫁给刘凯旋在异地他乡安了家,我只当她是心肠硬只恋着老公不顾家,可我怎么那么傻,就从来也不问问她家里还好吗,父母还好吗……” “筱筱,别自责了,这不能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告诉别人的故事,就算你问了,她也未必肯说。美文她把自己掩饰得太好了,你看她平时那么要强,但我想她一定有过非常非常伤心甚至是不幸的故事。要怪,就怪我们以前给她的关心太不够了吧。” “我不希望美文有事,舒乔,我好害怕……” “睡吧,睁开眼睛,就是新的一天,太阳之所以每天都会升起,就是为了每天都给我们一次新的机会。”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警察再次光顾了罗家大院。当舒乔和王筱筱披头散发地冲到楼下的时候,就听见警察对站在院中的美文说:“罗美文,你涉嫌谋杀你的亲生父亲罗本全,我们现在依法将你逮捕,请你跟我回局里接受调查。” 该来的迟早总会要来,美文像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在美文母亲绝望的嗷嚎声中平静而坦然地跟着警察走出了罗家大院。 ------------ Chapter12 惜分飞 更新时间:2009-11-24 当闻讯而归的程立栋风风火火地赶回罗家大院时,美文已经被警察带走一天一夜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这是谁造的谣啊?美文怎么会杀自己的亲爹?”程立栋拉着舒乔一连串的追问。 舒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此时的罗家大院里空前的安静,美文的母亲和两个姑姑都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病倒在了床上。现实摆在眼前,程立栋终于承认了那个报警电话是他打的,可他在此之前万万没想到涉嫌谋杀罗父的人竟然就是美文本人。 此时此刻,尽管罗父的死因仍然没有明确的定论,罗家大院里明显已不再欢迎这三个人。在打道回府之前,程立栋通过个人关系,终于得以使三人再一次见到了美文。 这一次见到美文时,她的脸上已经退去了此前的冷若冰霜,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久违的温暖而祥和的女子。美文在见到他们三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像是她早就在等着他们三个到来了。接待室里美文望着一脸自责的舒乔很平静地说:“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的,不过是个时候早晚的问题而已。” “美文,你爸爸……你爸爸真的是你……杀的?”舒乔说这话时几乎要将指甲都抠进了面前的长条桌里。 美文微笑了一下,默认地点点头:“是我,罗本全就是我杀的。今天你们从这里离开以后,我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警察。在你们没来之前我什么也没对警察说,因为我不是在认罪,所以我不会最先告诉他们。你们也许无法体会到,我现在心里有多么的轻松,我只有一件事拜托你们,那就是照顾好我妈妈……还有,刘凯旋。” 警察最一开始的确没有找到罗父体内有过中毒的证据,但他们却在尸体内发现了过量的胰岛素,这就是为什么罗父在喝了远远不到自己酒量的酒后会突然晕倒的原因。而那过量的胰岛素,正是美文托何二哥以在村卫生所当医生的职务之便,注射到罗本全体内的。过量的胰岛素加之长期的酗酒,让罗父因为低血糖而突然昏倒,其实就算不是在楼梯上,也可以是在乡野田间,哪一个沟沟坎坎,对一个喝了酒走夜路的老人来说,因低血糖而晕倒都是足以致命的。 在农村这样的地方死一个人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报案,那么这件事情当真就可以这样瞒天过海下去了,可是谁让冯嘉木偏偏选在了邻村拍电影,谁又让凌灏楠偏偏推荐了艾天给冯嘉木做后期,谁又让程立栋偏要亲自赶到拍摄现场看上一看,谁有让罗父偏偏死在这个时候好让他此行跟美文不期而遇,谁又让程立栋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何二哥之后特然对罗父的死因起了疑向警察报案,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如果的是,追溯回去,有太多个可能点都可以挽救事态不要照着既成事实的方向发展,可是没有哪一个如果的事是真的可以改变的。 何二被警察带走之后并没有供出美文,但是警察却查到了罗父死前不久何二曾经收到了一个自g城寄来的包裹,这就不难解释小小的村卫生所何来的那过量的胰岛素了,而所有与罗本全相关的人中,只有他的女儿罗美文住在g城,且经过调查证实他们父女间的关系并不好。很快警察便证实了这一点,那个从g城寄给何二的包裹的里的东西确就是致罗本全于死地的胰岛素。 美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久久地盯着自己眼前的桌面,目光漂浮,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轻轻地叩击着,一下,两下,三下,就此,叩开了那些早已流逝的岁月大门。 美文要杀她父亲的念头,从她十二岁那年就开始就萌生了。因为从她记事时起,关于这个家庭所有的记忆都是父亲无休止地虐待她的妈妈。妈妈身上那些长年累月的伤痕外人是看不见的,就连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姑姑们也看不见,她们只是以为那是丈夫在教训自己的老婆,这在农村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关上门熄了灯之后,又有谁知道罗本全对她母亲近乎变态的虐待呢,只有她,从那双幼小的眼睛里打记事起就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没想过要向外面揭发罗本全的禽兽行为,可是妈妈苦苦的哀求她,宁愿自己忍受折磨也不想向外面宣扬这让人颜面无存的家丑。因此多少年来美文备受折磨地隐忍着这个秘密,她的坚强当成伪装自己的盔甲,只是为了遮挡住那心底里对罗本全日渐旺盛的仇恨。 毕业后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刘凯旋,那时候罗本全年纪也已经老了,似乎没有年轻时那么旺盛的精力再来折磨美文的妈妈,她本以为从此以后日子终于可以太平,没想到晚年以后的罗本全又将嗜好转移到了赌博上,于是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向美文要钱,美文为了替妈妈求得一个安宁便开始一次又一次答应他的要求,可是罗本全贪婪的胃口越来越大,刘凯旋失业许久仍找不到一个好工作后美文再无力向罗本全提供赌资了,罗本全扬言借了高利贷的钱,如果他还不上,那么那群人一定会找到美文,也一定会找到刘凯旋的家,到时候别说是美文,就连刘凯旋的全家都将永不得安宁。要不到钱的罗本全气急败坏之余又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美文的母亲。终于,那个好不容易被她压制下去的复仇火焰再度熊熊燃烧了,她一定要杀了罗本全,杀了他,才能让所有的人过上太平的日子。 “所以,你当初非要跟刘凯旋离婚,是不想他们家遭到高利贷的报复……”王筱筱哽咽着问,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骂着自己,当初对美文的曲解和误会。 美文平静地笑了一下,手里摊开来一张东西推到了王筱筱的面前,“替我把这个离婚协议带给刘凯旋吧。” 王筱筱惊愕地抬头,“你爸爸现在不是已经死了,欠高利贷的那些钱我们会替他偿还,你为什么还要……” 美文望了一眼阳光明媚的窗外,像是早已看透了这红尘人世里的悲欢离合,说:“筱筱,别傻了,你以为我还能出得去吗?让刘凯旋签字吧,他还不到三十岁,再好好找一个,早点生个孩子,呵呵,他妈妈早就想要个孙子了。” “不,美文你不能就这样坐牢!”王筱筱不能想象美文从此以后的日子都将在这铁窗之内度过,她拼命地摇着头说:“是乔小安,我知道胰岛素是乔小安给你的!你们之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美文,你告诉警察这都是乔小安干的!” 美文淡定地摇了摇头:“算了,他虽然不是好人,可也罪不至死。这件事连累了何二哥,我已经够愧疚了,再说这事是我主动找乔小安帮忙的,我不想害他。为了一个罗本全,让我一个偿还就足够了,他不值得那么多人为他牺牲。再说,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冤仇,与别人无关。筱筱,你们如果真是为了我好,就答应我刚才的要求,照顾好我妈,还有刘凯旋。” 一个月后美文的判决书正式下达,鉴于罗本全一贯恶行属实,美文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那天,也是刘凯旋刚刚能从病床下地的时候。静静地听完了一旁的程立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刘凯旋突然握紧拳头死命地捶打着病房窗户的护栏,他无力的身躯慢慢地瘫倒了下去,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一下下捶着地板哭得不能自己。 一旁的王筱筱实在不忍看见这样的场面,她难过地别过头去把头埋在了舒乔的肩上。 程立栋双手插兜紧锁着眉头,他突然冲着趴在地上呜呜大哭的刘凯旋吼道:“你他妈的要是个爷们,你就给我站起来!老天爷给你这条命,给你这副车都撞不死的身板,不是让你在这里像一只丧家犬一样嚎丧的,美文这辈子够不幸的了,以前你没能给她什么幸福没有人会怪你,但是从现在起,你要再不拿出爷们的样子,你她妈的就连人都不配!你给我起来!我拿项目给你做,等你的伤好了你就出去给我好好干!” 程立栋震天的吼叫当真让刘凯旋止住了呜咽,但他仍旧趴在地面上不肯起身,倔强得如同穷人不食嗟来之食一样地说:“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程立栋终于忍不住上去就对着刘凯旋踹了一脚,“你以为我会白拿项目给你做吗?我告诉你刘凯旋,我找你是因为我看重你曾经的能力,我把项目交个你是要跟你签责任状的,如果到时候你完成不了约定里的条件,我一样要让你赔偿我的损失!再者,美文再向警察坦白之前,曾经拜托过我们照顾好她的妈妈,但是我想这件事,应该由你来做!我给你的这个项目就在c城,去还是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完这番话后,刘凯旋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才刚刚能下地,腿脚有些站立不稳,但是他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风干了的泪水像美文冰冷的手一样抚摸在他的脸上,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凉,反而觉得那是美文充满一腔关怀与爱护的安抚,多年前那个雄心壮志的刘凯旋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目光坚定地望着程立栋说:“好,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站起来,用我从此以后的所作所为弥补我这辈子对她的亏欠!” ------------ Chapter13 迫在眉睫 更新时间:2009-11-25 昨天还是漫山遍野的青葱绿色,转眼之间便染上了金灿灿颜色。阳光蜕去浓烈,换上柔和的外衣,穿透云层,洒满大地。人们在一个季节播种,在另一个季节收获,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就像是王筱筱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各自告一段落,有了暂时的结果。刘凯旋自那天被程立栋激醒后重新燃起了生活并奋斗下去的勇气;舒乔从岑桑离开的伤痛中彻底解脱从而拥有了新的爱情;美文也终于完成了她多年来的那个心愿,尽管那结果有些沉重;就连乔小安,因为美文的宽容没有在事发后将他供出而幸免于难,如今也已经辞职离开了雅安。世界仿佛一下子都安静了,王筱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尘埃落定般看着桌面的日历,还剩下了最后一个多月了,属于她的那个结果也即将会到来。 岑颀走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听见,现在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进她的办公室不再敲门,因为他想知道究竟有没有一次例外,当他进来的时候她不再是出神。她是闻见了那股好闻的阿玛尼香水味道才知道他进来的,没有抬眼看,她轻抿着唇笑了一下。 “程立栋给项目组新派了两个人过来,人下午就到。”岑颀坐在了她的对面,手里摆弄着某个物件,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个时候派不派人来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自从出了美文的事情之后,项目组已经形同虚设,要不是岑颀一个人硬顶着将项目组的工作开展了下去,艾米早已趾高气昂地让王筱筱卷铺盖卷滚回艾天了。 岑颀终于摆弄够了手里的东西,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一只yoyo?”王筱筱笑着抚摸那只玩偶,今天的这只是粉红色的。 “到今天为止,淑女系列的yoyo已经全部奉送完毕!”岑颀颇有些得意。 王筱筱觉得他有时真是可爱得透顶,“淑女系列,还分系列的吗?那到底一共有几个系列多少只yoyo啊?” “这个暂时保密。” 王筱筱捧着那只精致的yoyo,这已经是岑颀送给她的第19只yoyo了。每一只都是以她为原型设计,尽管造型神态各不相同,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q版的王筱筱。其实从他送她第一只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就是以前他曾说过要给她的那个惊喜,王筱筱有些感动,“谢谢你,我很喜欢,你知道吗,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最特别的礼物。”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这只粉红色yoyo归队,并排挨着之前那十八只,神态各异的一排q版王筱筱欢快地站在她的办公桌上。突然她的眼眸一黯,言语也失了刚才的那般轻快,“岑颀,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心情顾及展会的事情……” “那就去做些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我的原则就是这样,没有状态的时候千万别勉强自己,嗯!展会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你现在的状态艾米也可以理解,她都没什么意见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岑颀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样就可以帮她卸下心头的重担。 “我想这次展会结束后,我可能也就要回艾天了。说真的事到如今,我还真觉得有些对不起雅安和艾米,项目组从开始到现在,的确没有为雅安做过什么。” 说话间,一个剪着妹妹头的女孩出现在王筱筱办公室门口,她有些局促不安地向里张望着,看见因她的突然出现而停止了交谈的岑颀和王筱筱双双投向她身上的目光,她显得更加紧张地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是新来应聘岑总助理的马莉,我……” 岑颀一拍脑门站了起来,“sorry,抱歉我都把这事忘记了,去我办公室谈吧。” 王筱筱恍然想起来不久前岑颀的助理张冉调去了英国总部,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忙里忙外,又要抽出时间为她设计制作那些yoyo,该是很辛苦吧,她望向他的目光突然就柔和了许多,冲他努力挤起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目送着他离开。 岑颀前脚刚刚出去,艾米后脚就踱了进来,想是她一早就有事情要对王筱筱讲,这才找到了个机会。艾米进来后首先就看见了王筱筱桌子上那一排yoyo,若有所思了半天,意味深长地说:“这是,岑颀做的吧。” 王筱筱不知道艾米想干什么,点了点头。 艾米接着说:“我说这阵子他怎么总加班呢,原来是在弄这个啊。对了王组长,你们展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岑颀不会没有告诉你吧,展会已经提前了,就在下个月。” 王筱筱一惊,“提前了?我,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呵呵,你王组长是大忙人啊,”艾米不无嘲讽地说着,又顺手拿起一只yoyo,“更何况,生活又这么有情调,工作上的事自然无暇操心了。” 之前信誓旦旦地许过诺,而如今又因为种种原因偃旗息鼓,王筱筱自知理亏地缄默不语。 “时间紧迫,就连临时抱抱佛脚都恐怕已经迟了,”艾米说着手指轻轻抚过王筱筱桌面上那一排yoyo玩偶,别有用心地接着说:“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非常值得一试的提议,说不定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就怕是王组长你不肯。” “是什么?”王筱筱紧张地盯着艾米,这个女人手腕多端,王筱筱实在不知道她是真的有好的建议还是故意要整她。 艾米抬头看着王筱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卖起了关子:“这么好的计划其实就在你眼前,只是你一直视而不见罢了。也许,是舍不得吧?” 王筱筱不明所以,她做梦都想着能让这次展会大获成功,然而现在她真是无心也无力再去做这件事,又何况时间突然提前。 艾米叹息了一声眼前这个女人的智商,手指轻轻敲打在最后那只粉红色yoyo的头上,慢声细语地说:“答案,就在这里喽。” “不行!”岑颀的声音乍响在门边,他出门时就看见艾米紧随其后地走进了王筱筱的办公室,他料想她故意避开他单独找王筱筱断然没有什么好事,因此匆忙问了那应聘的女孩几个问题便将她打发了回去,转而重新回到王筱筱这里。果然他刚近门边就听到艾米和王筱筱的对话,岑颀是何等的聪明,从她刚才说出“建议”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艾米到底想干什么了。 艾米很潇洒地转过身,直视着岑颀,笑而不语。王筱筱仍然不知道究竟这两人心照不宣地对峙着什么,慌忙问道:“为什么不行啊?岑颀,你还没有听艾总说建议是什么呢?” 岑颀几步跨到了王筱筱面前,转头看着艾米:“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想拿这套yoyo作为雅安的限量版纪念品,在展会上连同产品一起展出赠送给客户。” “还是岑颀你了解我。我的提议难道不好吗?我们就把这yoyo做个几十上百套,带到展会上去,雅安的纪念品都做得这么精致,就更不用说产品质量了吧。你说呢,王组长?” 王筱筱一时语塞,这个提议到底好不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套yoyo是岑颀专门为她设计的,现在艾米要她拿着这套yoyo连同产品一起赠送给客户,确实让王筱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不行,我不同意,”岑颀坚决果断地替王筱筱做了决定:“这些东西是我的私人作品,我绝不会把它们跟产品扯上什么关系!” “岑总,那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们离展会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王组长到现在都还没能拿她所说的那个惊天动地的创意,你能保证雅安项目组在展会之前拿出更好的创意吗?如果不能,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多为公司想想。”艾米留下话,转身轻盈地走了。 王筱筱呆呆地看着艾米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排和她一样没心没肺的yoyo,艾米说得没错,展会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如果这次再不能打开雅安的销售局面,王筱筱就连重回艾天的脸也没有了。 岑颀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王筱筱叹了口气:“算了,岑颀,就按艾米说的办吧,我们把这些yoyo在造型上做些修改,尽量贴合产品的属性。” 岑颀有些冷淡的说:“这是我单独为你设计的,我不希望它们跟产品扯上什么关系,我更不希望它们人手一只。” 王筱筱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我知道这些yoyo是你单独为我设计的,我更知道它们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你看,现在展会迫在眉睫,重新设计造型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在这些yoyo的基础上做些改造了。像这次展会这样的机会太难得,如果我们白白错失这次机会就太可惜了,虽然我已经不在乎这个项目组长当得到底还称不称职,可我在乎展会究竟能给雅安带来多大的销路,如果我们能够借助这些yoyo为雅安为雅安带来好运的话,那就真正说明你送给我的这些yoyo是有价值的!” 岑颀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王筱筱:“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王筱筱肯定地点点头,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些失望的,但是这是她离开雅安之前,唯一能为雅安做的事了。 ---------------------------------------------------------------------------------------------- (亲们注意了,明天林以生的身份即将揭晓,如果你们以前没有仔细看的话,表怪我噢~~~~我以前安排的那些故事和细节,其实都在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你们,所以千万别觉得突然,不过又或许,你早就猜到了。╭(╯3╰)╮) ------------ Chapter14 竟是这样的方式 更新时间:2009-11-26 流淌着的日子随着一次次的呼吸融入大气,寂静无声。天空并不遥遥,摇摆着的树叶也并不使人惆怅,细雨中的青草地,有一种幽香。在送走了完全康复的刘凯旋踏上了前往c城的列车后,展会的日子已经来到了,那个约定好的日子也就要来到了。 坐上飞往上海的班机,王筱筱再一次想起了那次上海之行岑颀带给她的所有惊与喜,一切都恍如就在昨日,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她知道这一次,将是她最后一次和他共事。 这一天阳光明媚。一万多平米的展馆内,来自国内外一千八百余家企业共四千个品牌参加了这次美容美发界的顶级盛会,这其中也包含着三百多家国内外顶级知名化妆品企业。来自全国各地的数万名经销商到会参观,群商云集,人声鼎沸,一场超乎预料的完美盛会正在这里上演。 桑颀的雅安立体化展位在岑颀的领导下布置得精巧堂皇,夺人眼球,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艾米和岑颀不时向有意驻留展台的客人递上名片,明艳动人的真人模特现场为商客演示产品使用,lcd液晶屏循环播放着雅安的系列形象宣传片,礼仪小姐笑容可掬地向过往前来的商客们递上产品宣传单页,而造型别致的yoyo玩偶也为此次雅安参展增添了一抹亮色。为期三天的展会大获全胜,雅安现场成交额突破千万,顺利打开了通向全国的局面。 最后一晚的庆功宴上,王筱筱提前回到酒店的住处,这些天的心力交瘁,终于成功的送走了这次展会,也算是放下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舒坦,相反的是越来越难以抑制的忐忑不安,因为那个尽管约定不长却仿佛等了好几个世纪的期限,已经来到了。 王筱筱疲乏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来,暮云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无比,果然是和他有关,暮云还没到和她无所不谈的地步,她只是告诉她说她哥哥在后天将回到g城。王筱筱明白她的意思。 放下电话后她开始坐立不安,他果然是没有失约的,他说了四个月后回来,看来他是真的就要回来了,而她却突然像是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一样没有来由地平生出不好的预感,到底是因为她曾经受过这样的伤害痛怕了还是其他的什么,连自己也说不清。 她思绪烦乱地打开手提电脑,连接上酒店里的网线,胡乱地翻点着网页,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无心看得了什么。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容吓了她一跳,定睛细看,没错就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她着魔了一样地看那下面注解的文字,然后她像彻底呆掉了一样怔怔地坐在床沿,自己苦苦追寻了这么久而不得其解的答案,现在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了眼前。难怪舒乔之前言辞闪烁,她终于明白那天在冯嘉木的拍摄现场舒乔拉着她狂找的人是谁了,也难怪她看到凌灏楠与他相见的反应会误解他就是凌灏楠派来的人,本就是一个圈子里混的,谁能不认识谁呢。可是她还是不大敢相信,即是如此,为何她以前闻所未闻过他半点消息,这一点倒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早有比她更关心他的一众fans将他的所有经历详详细细地公布在了网上。 林以生,原名林天树,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后就业于某市话剧团,十余年话剧表演经历,期间拍过多部电影电视作品,只可惜一直默默无闻,后不知为何从话剧团退出。她想那大概就是因为暮云的那件事吧。而之所以此前默默无闻的林以生如今备受关注,全拜鬼才导演冯嘉木偏爱,邀请他担当此次新戏《明前雨下》的一号男主角,应了冯嘉木票房神话的效应,影片未及播出,林以生人却先红。再往后看,她又知道了他之所以被如此追捧,还因网络广为流传着的一个说法,那就是冯嘉木新戏的神秘男主角初定人选本是凌灏楠,后来半路杀出一匹黑马林以生将凌灏楠击败,获得了男一号的位置。 这个晚上王筱筱像只旋转着的陀螺一样,一直不停地转啊转啊,就是无法停下来,关于他的身份她猜测过种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这一条,因为不是有句话说过,一个人不会两次犯同样的错误,既然和凌灏楠的那段过去是个错误,那么六年后的今天当她遭遇突然间闯入她生活里的林以生,并且无条件地接纳了他,是不是犯下的又一次错误。诚然他和凌灏楠一夜爆发的经历是不一样的,可是什么叫做殊途同归呢,最终他们都走向了成名的道路,那么等待她的,是不是又一次被不声不响抛弃掉的命运。 她彻底的乱了,脑海里两个不停挣扎的声音在对话,一个声音让她不要拿他跟凌灏楠想比,而要相信他;另一个声音却一次次地告诫她早点放手吧,不会有结果的。 “不要相信他临走前在她耳畔喃喃低语着许下的承诺,比这更好听的承诺凌灏楠不是一样也说过。” “但那个时候的凌灏楠只有二十二岁,还是个经不起诱惑的毛头小子,而现在的林以生已经三十五岁了,他已经是个懂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成熟男人。” “年龄又说明得了什么呢,那只是他们早一天还是晚一天达到自己目标的界限罢了,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可是他和她已经结婚了,并且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是有感情的。”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现在的他跟她已经不合适了,他会遇见更适合她的人,一样可以培养出感情!” …… 王筱筱就在这种纠结不堪的情绪里挣扎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她没有跟随岑颀一行登上返回g城的班机,一个晚上挣扎下来的结果是在她彻底思考清楚做好打算前暂时避而不见林以生。她对岑颀说突然接到家里急电,要先赶回老家。在岑颀忧虑重重的目光中王筱筱当天便回到了父母身边,这个时候,她太需要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带给她安慰,这样的人无疑只有父母了。 爸妈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回来,甚至回来前连个电话也不打,妈妈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王筱筱努力挤出一丝平静的笑脸说就是出差路过,顺便回来看看。 爸爸坐在书房里安静地读着一本书,王筱筱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小时候也是这样,每回她闯了祸或是考砸了锅,忐忑不安如心头怀揣了小鹿一般的时候,只要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爸爸身旁,看着他或挥毫练习书法,或捧着一本书安详地阅读,都能使她很快地安定下来。 “筱筱啊,是不是和林以生吵架了。”爸爸头也没抬,目光不离书本地翻过一页,似漫不经心地问上一句。 看来血缘这种东西当真是可以心灵相通,她虽没有跟他吵架,可心绪烦乱却是为他,她也不是有意遮掩,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告诉爸爸。 房间又静得只剩下了翻书的声音,王筱筱的目光顺着爸爸那宽大的书架不经意地浏览,突然目光就定格在了一本早已泛黄的书立背上,这个发现仿似一下子就打开了她的记忆之门,也终于让她想起来那本叫做《明前雨下》的书,那还是爸爸年轻时曾经写过的一本书。 爸爸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同样驻留在那本《明前雨下》上,颇有些感慨地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不会是一步登天的,只要是你坚信的,就总有一天会迎来它的春天。”他停了一停,继续说道:“就好像是这本被埋没了这么多年的《明前雨下》,我敢说这么多年来真正读过它的人并不多,就连你――我的女儿,也未必读过吧,可它终于还是等来了懂得赏识它的伯乐。” “你说的是冯嘉木找你买了这本书的影视改编权吧。”王筱筱目光有些迷离地回应着。 “不错。你知道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吗?” “明前雨下,听这名字倒是有些凄凉。” “这是一个有关约定的故事,一个在明前雨下着的时节许下的约定。” “那最后呢,许下约定的人实现了自己的约定吗。” 爸爸笑着反问道:“你认为呢?呵呵,筱筱,其实实现约定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那些看似阻扰约定实现的因素都不是外在事物所能控制的,难的是人自己的坚持啊,如果一个人连坚持下去的勇气和信心都没有,那他还有什么资格谈约定。你要是真想知道结果,就自己去看吧,我估计不久之后,这部片子就会上映了。” 筱筱从爸爸意味深长的眼光里突然读懂了某些东西,她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抱住了爸爸,“谢谢你,爸爸!”她连夜坐上了返往g城的班机,是的,她想明白了,她在要在明天林以生回家之前到家。不管他带给她的那个结果是怎样的,如果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她此后的一生都将带着一个大大的缺憾。 ------------ Chapter15 最后的一次较量 更新时间:2009-11-27 抵达g城时已过午夜,机场大厅外的广场显得冷冷清清,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刚刚送客至此的出租,王筱筱迫不及待地招手拦下。 车租车师傅在她的一路催促下风驰电掣地猛赶,疑惑她家里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其实林以生明天才会到家,可她没有那一刻比得上现在这样迫切想要回到家中。是的,她有太多时间没有顾得上打理那个家,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里早已渐渐将一处歇脚的房子模糊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家。那还是刚在一起不久,她记得有一次他回来,两人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菜市置办油盐酱醋,因为他不在的时候她总会忘记吃饭,囫囵吞枣地打发着日子,因此落得厨房总是空空如也。而每次他回家,必亲自下厨弄得盆满钵满。他告诉她次日必记得这事,她也是个糊涂之人,害怕记不住白白错失次数不多的美食,便特意头天晚上书写便签一张,贴在了大门上,那时她很少买菜甚至几乎从来不沾菜场,因此那些他特意嘱咐她要提醒她买的佐料,她几乎连名字也写不对,“辣椒”给她写成了“漱椒”,“蚝油”给她写成了“嚎油”,如此这般,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字不对,看着就怪,可打字惯了的人离开电脑才懵然发现大字不识,想想音译也看得明白,便放心睡觉了。第二天醒来,发现门上的字条被人做了手脚,勾勾叉叉圈圈点点,改正了错别字后竟还判了个分,算是基本通过,给了个及格。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一暖,原来和他在一起还有这么多回忆起来都能让他笑的故事。 车子很快驶到了水岸花都,王筱筱长了上次的教训,没敢让车停得太远,可惜非常不巧,面前的路面正在施工翻修,泥石瓦砾堆满了路面,还拦着一根横跨马路的隔离带。 王筱筱被迫无奈只得下车步行。车租车原地掉头,一个180°的打拐反向扬长而去,王筱筱在车灯渐淡的光影里小心翼翼地拉紧了行李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就已陷入了人完全的黑暗,原来路灯竟也十分配合地早早休息睡觉了。 王筱筱紧张之余难免想起上次离家几步之遥便被凌灏楠劫持的事仍心有余悸,可是眼下的环境里,不由自主地就总会想起,曾经那么炙烈爱过的人,如今竟让她闻风丧胆,真是让人心凉。越是心急如焚地想要赶紧走出这片黑暗,这路就越是仿佛长得没了尽头。 “筱筱?”她愣了一下,幻觉竟变得如此清晰逼真,是她太过恐惧了吧。黑暗里突然闪出一丝光亮,惨白色的手机光芒照出了一张清晰无比的人脸,她吓得失声尖叫了一嗓,最就立即给人捂上了。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觉,他果然又来了。 王筱筱呜呜挣扎着被他拖拽着从另一个方向离去,早有车等候在了那里,看来他对这里的地形早已了若指掌,守株待兔地等着抓她绝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车后他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取而代之塞过来的是一团粗糙的毛巾。她瞪着惊恐的眼发现这一次没有司机,凌灏楠亲自动手将她绑得结结实实,然后绕到驾驶座发动汽车,飞一样的飙驰。王筱筱已经彻底厌倦了这样的把戏,横躺在后座的她唯一能动的仅剩下了小腿关节以下,一路上她不停地踢着驾驶座,车子渐渐向北城区的方向驶去。 一个迅猛的急刹车后,他将她从车上拎了下来,原来这里是北城区一出早已停止施工的烂尾楼盘,他连拉带拽地将她推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松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扯掉她嘴里的毛巾,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逼退至房间的一角,她清楚地看见他因极度颤抖而扭曲的脸,牙缝里恶狠狠地说道:“够了,王筱筱,我真的已经够了,邢岚已经告诉我了,那个奖杯里嵌有一张芯片!你知道不知道那里面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把它给我,快呀!把它给我!”随着越发猛烈的声音他加大了手里的力度,被扼住颈部的王筱筱只觉得血液一阵上涌,几乎就要窒息。他看见她渐渐变紫的脸终于松开了手,她紧跟着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又一把将她猛地拽起,“芯片呢?把芯片给我,给我!” “凌灏楠,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就不知道那里面还有什么芯片!” “你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凌灏楠吼着打断了她,“你以为他凭什么可以演老头子的电影?那个角色本来是我的!是我!他一定是把那东西给冯嘉木看了,所以我才会被换掉!想毁我?告诉我他还给谁看了?啊?你说啊?” “你要是实在不信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芯片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上面到底有你什么东西会让你怕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王筱筱突然不那么怕他了,她只是觉得他可怜,像一条疯狗一样的可怜。 凌灏楠咬着牙点头,“好!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让林以生到这来!到这!让他来我当面跟他对质,他到底想要什么只管开个价我满足他,你听清楚了吗?”说完他从她身上抢下她的挎包,一阵狂乱地翻找掏出手机举到了她的面前,“给他打电话,现在就给他打!” 王筱筱冷冷地瞥了手机一眼,动也未动。 “打呀!”凌灏楠迫不及待地吼道。王筱筱抬起眼充满轻蔑而挑衅地看着他,这个举动一下子激怒了他,只见他挥起拳头对着她的头就是猛烈地一击,然后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王筱筱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不知道此时是几点几刻,暮云只说林以生这天回家,也许现在他已经到了。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她,“醒了?记住我给你的是一天时间,这次我说到做到,今天我见不到他,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吧,我们谁也得不到好下场的!” “你想怎么样?”王筱筱冷冷地问。 凌灏楠将手机举到她面前,“我想怎么样昨天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王筱筱低头接过手机,突然愣了一下,显然凌灏楠早已在她昏睡的时候翻过她的手机通讯录,此时此刻,选择键正停在署名“林”的号码上,巧的很她手机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林姓的号码,他必是以为这是林以生无疑了。但其实这并不是林以生的号码,因为几个月前当她破釜沉舟地决定等他的时候曾删掉了他的号码,那么这个署名“林”的号码其实是林暮云,为了省事她只存了这一个字。她端详着林暮云的号码突然有了主义,那到不如将计就计让林暮云过来,凌灏楠想找的那个芯片在哪里,林以生应该已经告知了他的妹妹,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在林以生刚刚出头的这个时候让他卷进凌灏楠的事情里来。主义打定她不再犹豫地按下了接通键,就在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凌灏楠不忘在一旁低声警告:“就让他自己来,如果他敢带人来,就等着给你收尸!” 电话接通,凌灏楠应声而止。 王筱筱不等林暮云说话,怕让凌灏楠看出破绽,开门见山就说:“喂,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现在来,就你一个人,谁要不要告诉。”凌灏楠迅速在地面的灰尘上写下了地址,王筱筱又照着复述了过去,说完也不等凌灏楠什么反应,迅速地挂断了电话。看来凌灏楠并没有看出这个电话的破绽,他嘴角露出一抹阴笑便又将她双手牢牢地反绑住。 电话那端的暮云如坠迷雾,不知道王筱筱干嘛突然约自己出去,而且是单独,但她一想到很快林以生就要回来了,也许是王筱筱还没准备好怎样面对他所以才想提前跟自己说说话吧,饶是如此,为何又要跑去那么个奇怪的地方。暮云猜到王筱筱可能是遇到了麻烦,想了一想,决定先不告诉林以生这件事,毕竟她和王筱筱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林以生苦熬这么多年才将出头的这个时机,还是不要让他牵扯进来的好。暮云抬手拨打了一个电话,这才向着约定的地点赶去。 踏进房间看见蜷坐一角的王筱筱时,暮云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惜已经晚了,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凌灏楠迅速冲了过去将她双手反绑住,推到了王筱筱身旁,他走出去望了望见果真只有她一人前来,返身回来目露凶光地瞪着她说:“怎么是你?林以生呢?是他派你来的?” 林暮云一点也不怕他,她张扬地嘴角轻启,不无嘲讽地说:“我来不来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谁派!” 凌灏楠此刻根本无暇在意她的态度,他关心的是芯片!芯片到底在哪里?“芯片呢?” “什么芯片?”暮云眼睛一瞪。 恼羞成怒的凌灏楠狠狠地扇了暮云一个耳光,“臭婊子,敢耍我!” “你配让我耍吗?”暮云毫不留情地还击,一个耳光对她来说简直太算不上什么了,她既然敢一个人来,那就绝对是不怕死的。 “好!好!你们每个人都在帮他,都想毁我是不是?我没那么容易让你们毁掉的!”凌灏楠说着说着已经丧心病狂,倏地从腰际拔出一把尖刀贴着暮云的脸颊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芯片在哪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凌灏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猛地被惊了一下,手里的尖刀也应声落地,接起电话的凌灏楠脸色瞬间变化,那是一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般的恐惧,接过电话后凌灏楠浑身颤抖地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目光对上齐齐望向他的王筱筱和林暮云,他抓过绳子又将她们腿也绑住,直到反复确认这二人动弹不得这才仓皇着离去。 谢天谢地,他并没有将她们的嘴也堵住。 王筱筱充满愧疚地望了眼身旁的暮云,多亏让凌灏楠闻风丧胆的电话打得及时,否则不知道丧心病狂了的凌灏楠现在把她们怎样了,“对不起暮云,把你牵扯了进来。” 暮云丢给她一个不当回事的表情,请嗤一声:“矫情。” “你到这来,没告诉你哥哥吧?”王筱筱不知道林以生是否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有些不安着问。 “放心,难得你信任我一回,我答应你的事就绝不会出尔反尔,他不知道。再说,我知道你不想让他来是为了保护他,我和你想得一样。” “他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吧。”王筱筱觉得真是天不遂人意啊,她想逃避他不见的时候是爸爸充满希望的鼓励,可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来见他了,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暮云自嘲地一笑,“现在你困在这,他回不回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他这次回来,只有这一天的停留机会,明天他又得回去冯嘉木各地为新片做宣传去了。”暮云说到这里,仿佛已经看见了《明前雨下》票房大卖的情景,不无憧憬着说,“就剩几个月了,几个月后期一完毕,他的片子马上就要上映,这下我哥终于熬出头了。” 这样的环境里王筱筱可没林暮云那样开阔的胸怀畅想这些,没心情说这些,她担心凌灏楠到底多久才能放她们出去。暮云看见了她黯然失色地表情,道:“我哥哥告诉我了,他要找的那个奖杯果然有问题,那个奖里面嵌着一张芯片,里面有凌灏楠不为人知的秘密,至于那到底是什么秘密,我哥哥不肯告诉我。” 原来真有一张关乎他生死的芯片,王筱筱又不由得想起了凌灏楠说过的话,“凌灏楠说,你哥哥就是拿着那个东西去找了冯嘉木,所以他才临时换掉了本是凌灏楠的角色给了你哥。” 暮云陡然拔高了音调:“他的话你也相信吗?我哥哥绝对不是那种人,他连我都不肯告诉,又怎么可能把它拿给冯嘉木。不过不用知道我也能猜到个大概,那上面一定有他见不得人的东西,凌灏楠那种人,是罪有应得,你不会不知道他是怎么红起来的吧?” 王筱筱实在不愿开启那年的往事,幽幽地说:“我知道,他得了那年模特大赛的冠军。” 暮云一声冷哼:“哼,就凭他?那一届比他出色的人多了,要不是因为勾搭上了邢岚那个老骚货,你以为就凭凌灏楠他自己能得那次大赛的冠军?” 其实这个王筱筱早就猜到了,她喃喃地说:“那奖杯里的芯片上,刻得该不会是他和邢岚那些见不得人的……” 暮云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见不得人那是肯定的,但也未必是你说的那样简单。实话告诉你吧,他和邢岚的那些事,在我们模特界是人神共知的秘密,之所以没有被宣传得沸沸扬扬,一是因为邢岚六年前突然入狱了,媒体抓不住什么可炒的机会,二是圈子里这种事太多了,大家不过彼此心照不宣而已,除非你真的不小心翻了船,那就是自己倒霉了。” “那你说那芯片上到底是什么,他会那么在意?”王筱筱的世界的确够单纯,凌灏楠和邢岚之间勾当那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极限了。 暮云到真是一点担心的神情也没有,“你别担心,虽然我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他的把柄,如果我们今天晚上回不去的话,明天一早,娱乐版的头条就有得好戏看了!” ------------ Chapter16 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更新时间:2009-11-30 天一亮,楚轩忐忑不安地走向了报社。 他曾经对暮云说过,如果再次遭遇凌灏楠的危害,可以找他,他的手上有凌灏楠至关重要的把柄。他并没有告诉暮云那究竟是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它公布于众的,因为那里面不可避免地也关乎到了他自己。 果然如林暮云所料,这个早晨对于g城的报社来说无疑于从天而降一个超级巨大的馅饼,一个巨星惊天秘密的引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场好戏虽没赶得上头版头条,但当天的报纸格外加印了增刊,且增刊的销量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期大卖特卖,因为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 而就在同时,g城的一幢临江别墅内,接到听见别墅内有人高呼救命的群众报案的警察破门而入,将手持凶器的凌灏楠当场抓获。当时,已经完全处于癫狂状态的凌灏楠根本就听不见也看不见蜂拥而至的警察,仍在一刀刀狠命地扎在邢岚的身上。倒在血泊里赤身裸体的邢岚早已血肉模糊,她的身上脸上足被扎了几百多刀,在场所有的警察无不震惊,这得有多么大的仇恨才能下此毒手。 凌灏楠被呼啸而至的警车带走了。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他终于丧失了所有抵抗的意志,彻彻底底地崩溃。当晚,据凌灏楠交代,警察将被他囚禁在北城区烂尾楼工地里的林暮云和王筱筱解救了出来。 王筱筱是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得知凌灏楠的事的。巨幅硕大的标题“巨星落网,踢爆奖杯里的秘密”格外的刺目,那个被他潜心掩藏也折磨了他六年的秘密,终于大白于天下。 六年前,凌灏楠为取得模特大赛的冠军,以自己作为代价上了当年评委之一的邢岚的床,那一夜在邢岚这个足足大他二十岁的变态老女人百般凌辱摧残下,凌灏楠彻底丧失了对女性的欲望。那不久之后邢岚因吸毒、贩毒事件入狱了。而那以后的凌灏楠也彻底地陷入了一种变态的分裂人格,他带着报复般的变态心理,以提供出道、出名的机会为由,诱使那些刚刚入行的年轻男模跟他回到他位于各地的秘密处所猥亵他们,他并非同性恋,他只是在报复,那一刻就仿佛邢岚的魂魄附体一样,他在那些男孩身上一遍遍重复着那晚邢岚让他遭遇过的一幕幕――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东西,也是邢岚存放在芯片里的秘密。这些年来,每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他都是即兴奋又痛苦的,一面他带着报复宣泄的快感,一面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再不愿回首的那一夜,在这种矛盾纠结又不正自拔的状态中凌灏楠苦苦挣扎,潜心掩藏着自己肮脏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邢岚六年前的入狱,也是凌灏楠出卖了她,心知肚明的邢岚入狱后找人严密监视着凌灏楠这六年的一举一动,并偷录下了他猥亵男模的证据,出狱后她以此为要挟让凌灏楠为她投资的电影当演员,凌灏楠被逼无奈只好就范,可惜邢岚似乎觉得这样做并不足以偿还她白白浪费在铁窗里的六年,她要将他耍得团团乱转心急如焚才更觉得刺激,她将那证据刻录进芯片里寄给了他出道前的女友,凌灏楠被逼无奈只得找到她以表明回心转意为诱饵想诱使她重回自己身边,这样就能顺利取回芯片。可是她竟然弄丢了奖杯,凌灏楠怀疑奖杯里暗藏的芯片上的秘密已经泄露了出去,气急败坏的他终于对始作俑者邢岚下了毒手。 不得不说是邢岚的百般挑衅和威胁最终使她自己丧了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也是救了他,他把她杀了,等待着他的也将是死罪难逃,这下他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否则他不知道还要这样挣扎多久,也许是一辈子,甚至下辈子。 向报社提供消息的男孩没有留下姓名,因为他说自己正是曾经被凌灏楠猥亵过的其中一名男模,现在凌灏楠被抓了,他也可以彻底地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了。 就在凌灏楠被抓获的当天,有人称受人之托将一只裸体男模造型的水晶奖杯送到了警察局。那枚凌灏楠苦苦寻觅的芯片就在奖杯里面。 获悉这些消息的当天,王筱筱就将手机关掉了,她知道此时此刻将会有多少人急于打电话给她,可她却不想再对任何人提起凌灏楠这个人了。此后整整一个星期的报纸上都是关乎凌灏楠事件的新闻,并且还有媒体在大肆渲染他出道前的神秘女友,有人说是他的前女友和邢岚一起合谋要挟凌灏楠导致他最终杀人,也有人说是他的前女友要钱不成故意找到那年轻的男模去警局告发了他,各种说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她知道这股热潮还将持续下去,她也知道关乎她的新闻将成为狗仔们下一拨重点深挖猛掘的对象。 王筱筱躲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酒店里,直到凌灏楠死刑判决书下达之前,她最后一次去看了他。 “你最初要我跟你走就是为了那个芯片。”凌灏楠没有回答。 “你要我对外界声称是你的女朋友,也是怕他们知道了你猥亵同性的证据,所以拿我当挡箭牌。”凌灏楠依然没有说话。 “你那天强行要和我……是想证明你对女人还有反应。”凌灏楠终于颓然地一笑,“可我统统都失败了,都失败了。” 没有说再见,因为他们再不会见到了,她最后望了他一眼,真的是此生此世的最后一眼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的王筱筱想了许多,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回那个家了,因为林以生,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凌灏楠曾经的关系,在林以生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自己出头机会的时候,她不能因为自己曾经和凌灏楠的关系而毁了他,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外界知道了她和林以生已经结婚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所以,即便是他真的信守着诺言想要回来找她,她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走吧,趁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走吧,趁现在,感情还不太深。 王筱筱就这样从g城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只在临走时留给了舒乔一个新换的电话号码,用那一串小小的数字,将她自己和所有的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 第十三章 一转身的距离 ------------ Chapter1 祝你幸福 更新时间:2009-12-01 树荫下一个悠然屹立的身影长久地注视着河对岸27层的高楼,齐耳的短发柔顺地别在耳后,给正午投下的阳光晃出耀阳的光芒,一阵风轻轻掀起了她浅蓝色的棉布裙摆,像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河岸很安静,蓝色的蝴蝶仙子未受任何打搅地注视着那所房子,阳光给楼廓镶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一阵鸟群盘旋着从那屋顶飞过,她试图数清楚它们的个数,可鸟儿一个紧挨着一个,在空中有序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倏忽间便盘旋到了下一个地方,就像两年来这匆匆而逝的日子一样,总在她还没来得及数清,便已消逝不见。 这座曾经留下过太多故事的城市,如今只是一座记忆里的城池,她已经整整两年没再踏上过这片土地,那年离开时她对舒乔说,如果他要找她,只有一件事她会回来,那便是他要离婚,除此之外,她绝不再会为任何理由和他见面。这两年里他从没有打通过她的电话,她知道这也许意味着他找过她一千遍,但是他并不想和她离婚,那或许也意味着他根本就没找过她。不管怎样她知道他这两年过得很好,《明前雨下》果然如预期般将他从苦苦奋斗了十年的默默无闻的演员一举蜕变成了一颗家喻户晓的明星,此后他片约不断一路顺风顺水,历史不断重演的戏剧性让他如当年的凌灏楠一样在她生活里的角角落落低头不见抬头见,却始终不在她的世界里。 父亲的那本《明前雨下》,她始终也不曾耐心地读下去过。她站得有些累了,退了几步坐在河边的木质长椅上,手里轻轻摇晃着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儿,她俯身将脸贴在婴儿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婴儿粉嫩的小脸上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呀呀地叫着“妈……妈” “王筱筱?”背后一个讶异地声音骤然响起,她转身看向身后,说话的人却惊讶地看着她怀里的婴儿,不得不承认暮云这两年变化真是太大了,借着哥哥林以生这股春风,她早已不再当模特和三流的艺人,如今已经全职做起林以生的经纪人,当然这些全是王筱筱从随处可见的娱乐消息里看来的,王筱筱由衷地赞叹,林暮云脸上的风尘气早已褪去殆尽,曾经骨感纤瘦的女孩如今已变成了丰满而知性的美人。 林暮云对王筱筱示好的目光不为所动,她紧紧盯着她怀抱里的那个婴儿,无论如何,这孩子是她哥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她嗫嚅着问:“她……她多大了?” 王筱筱低头看了看那跃跃欲试想要挣脱出襁褓的婴儿道:“一岁了。” “一岁?”林暮云倏然睁大的眼睛马上便黯淡了下去,王筱筱两年前离开,这期间一次也没有跟她哥哥联系过,那么此时怀抱着的这个一岁的孩子,也定当不会叫她姑姑了。她知道自己不应当是这个反应,不管怎样,那是王筱筱跟林以生之间的事,就算这两年来林以生在如此大红大紫的情况下仍然对这个女人心心不忘,可谁能说他们真在一起就会是幸福的呢. 王筱筱从襁褓下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座椅,林暮云紧挨着她坐下,她怅然地叹了口气,也许王筱筱这个女人是聪明的,她早已找到了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人,过上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王筱筱拍了拍怀里的婴儿,将她递到暮云的眼前,“她叫露露。”小女孩睁着黑亮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一脸惆怅的陌生阿姨,嘴里含着一根胖乎乎的手指,仿佛在猜测着阿姨此刻的心事。林暮云怎能不心事重重,两年前王筱筱在凌灏楠死刑判决下达前夕突然失踪,那之后岑颀竟也莫名其妙地从g城消失,没人能证明这两年里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也没理由相信他们没在一起,此刻这个开口叫着王筱筱“妈妈”的一岁婴儿,说不定就是王筱筱和岑颀的孩子,谁都知道那时候他对她的一往情深,简直可以说是感天动地,如果换了她林暮云是王筱筱,也定然会跟岑颀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同情起自己的哥哥,到底爱这个女人什么。 暮云轻轻地瞥了眼婴儿,又迅速地把目光移开,仿佛盯得久了,便能看见哥哥那张受伤的脸,“你知道吗,我哥这两年里,每天几乎只做两件事情,一件就是不停地辗转在各地拍戏,另一件就是在每一个所到之地拼命地找你,你藏的可真好啊王筱筱。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可我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最傻的,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你离开他会有这么的幸福,”暮云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又瞥了瞥王筱筱怀里的婴儿,“如果他知道你现在生活得这样幸福,他一定不会在每一次找你都无功而返后又一次次地找舒乔要你的联系方式,因为舒乔对他说,除非他找你是为了离婚,否则你这辈子都不会见他。” 有那么一瞬王筱筱晃动着婴儿的手突然顿了顿,她没有听错,暮云确实是那样说的,他找过自己,而且是在他每一个所到之处,那是一种怎样的寻人方式呢,无疑于大海里捞针吧。王筱筱努力地扬扬头,让眼里那些呼之欲出的东西慢慢隐退了下去,平静之后她用稍显低沉的声音说:“我想两年的时间,大家都已经足够的冷静去想清楚许多问题了吧,两年前我离开是不想让凌灏楠那阵风气波及到他,现在已经没人再关注这事了,我想我和他可以放心地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林暮云不敢相信地望着王筱筱,“他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你两年前突然离开是为了保护他,既然你那么在乎他为什么还要跟他离婚?”婴儿恰在这时毫无征兆地呀呀叫了一声,暮云才恍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后半句话有些多余,既然她王筱筱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那么等待着她跟林以生的除了离婚还能是什么。暮云想到这里再无法控制地站了起了,她不能再多看身旁的王筱筱和她的孩子一眼,都说血脉相连的亲兄妹之间有着感同身受的悲与喜,仿佛林以生此刻已经寄宿在她的身上,借着她的眼,看着自己的深爱的女人和她与别的男人的孩子,每看一眼都是深深的伤害。 “暮云……”王筱筱叫住她仿佛要说些什么,暮云却立即挥手将她打断,“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回去后会告诉他你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你也许还在诧异,既然他找过你,为什么不敢在媒体上公布他和你的事情,那我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告诉你,他之所以缄口不言就是因为他还存有一丝担心也许你真的爱上了别的什么人,他怕对外界宣布了,会影响你的生活而不是他自己,看来他还真是担心对了,”她说着有些哽咽了,抬头望向河对岸27层那个有着一个尖尖塔楼的房顶说:“那个房子你不会陌生吧,它至今仍然是我哥哥唯一的住处,不管他现在多有钱,他只有那一个家。我今天之所以会过来也是为了替他回家拿一些东西。王筱筱我祝你幸福,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你错过了一个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痴情的男人,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后悔,因为你很幸运,每一个爱上你的男人都是那样痴情,也替我祝福岑颀吧。” ------------ Chapter2 八分饱,刚刚好 更新时间:2009-12-01 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王筱筱抱着婴儿几步跨上了台阶,大门猛地给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红色的小影子最先冲了出来,倩倩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抢筱筱怀里的孩子,紧跟着出来的舒乔穿着一身家居服,忙不迭地把手里的水渍在围裙上蹭干净。 “妈妈妈妈,你看筱筱阿姨不让我抱妹妹!”倩倩没有抢到小婴儿有些委屈地拽着舒乔的衣角撒娇。 “你看你手里还拿着钢笔呢,一会戳到妹妹脸了怎么办?”筱筱冲倩倩挤了挤眼睛,将孩子递给了舒乔,“赶快把你这宝贝拿去,这脾气跟程立栋一个德行,逮谁和谁亲,我这一路抱着她,在超市管超市收银的小妹叫妈妈,在报摊又管人卖报纸的大妈叫妈妈,我看啊,敢明儿长大了不知道给自己找多少个妈呢!” “这谁又在说我坏话呢?我这刚睡醒就听见有人在我家门口说我逮谁和谁亲,你倒是说说看我跟谁亲了?你这是蓄意挑起家庭纠纷你知道吗?”穿着睡衣的程立栋施施然地从楼梯上走下,两年的时间,已经让舒乔肥的膘肥体壮,俨然一副大爷的模样。 舒乔亲昵地晃动着手里的婴儿,笑着瞥了眼程立栋说:“说你逮谁和谁亲那是抬举你,我们家露露这是太小了,就还只会叫妈妈,那可不逮到谁都叫妈了。” 王筱筱也不和程立栋争辩,换好了拖鞋走进房间里说:“程立栋,我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少给我在那唧唧歪歪的,要不是你媳妇说你们家孩子都一岁了我再不回来看看我是禽兽不如,你当我愿意回来看你那臭脸呢,是吧倩倩?”说着拉起倩倩的小手领着她回房做作业去了。 晚饭端上来之前,露露已经抢先吃饱了婴儿米粉,正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挥着手消化食儿,负责哄孩子睡觉的倩倩身先士卒地自己呼呼睡着了。 “来,筱筱,我们先干了这杯。这次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舒乔举起杯子说。 三支杯子“叮”地一声砰在一起,程立栋一仰脖率先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说:“就是啊,你这王八犊子也太损了,说走就走,走得是立竿见影彻头彻尾,这两年里,我们小乔这么坚强个人,没事就学会哭天抹泪了,她就你和美文这两个朋友,一个现在在监狱里蹲着,一个又跑得无影无踪,你可真是缺德太缺德!这回回来你怎么着也得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王筱筱兀自一笑,“住上一年半载那是不可能的,我这次回来也就是专程来看你们爱情的结晶……” 程立栋立马打断:“别说得那么恶心!” 王筱筱不理他继续说:“我有一本书的影视版权刚刚卖掉,受买方邀请我马上就要参加剧本改编的工作,所以这次是真没什么时间多看您老人家给我臭摆架子的机会,等敢明儿你姑娘会打酱油了我再回来吧。” 程立栋咂咂嘴,“熊样吧,谁不知道你这两年写了几本破书啊,还整了个那么恶心的笔名,瞧把你能上天了呢还,有什么了不起啊?” “是是是,我是没什么了不起,所以我这才接受了人家的邀请去改编剧本啊,我得挣钱养活我自己,不像你大老板一枚,靠压榨如我过去那般的劳动人民血汗过活。” “诶我说王筱筱你这嘴怎么越来越损了啊?我告诉你,你还真别不服气我,就你这小样,活多大岁数总有把柄在我手里抓着,过去那是大明星的前女友不假吧,嗨嗨,现在是大明星的前妻,你说就你这不干不净的生活作风,你把我得罪了有什么好处?” 王筱筱一派安然地大口吃菜,这两年对诸如此类的话早就麻木了,已经形成了坚而不摧强而有力的抗体,随便程立栋一张臭嘴怎么瞎咧咧。倒是一旁的舒乔笑而不语,只要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总要吵个没完没了,她倒是乐得这样的热闹,因为听着他们这样的吵闹已经是她生活里久违的幸福了。 “筱筱啊,你这次回来,就真没打算见上他一面,”舒乔终于得了个空说话,见筱筱对这话反应并不剧烈,便接着往下说:“我听说他不论到哪里拍戏,结束后总要回这里,你说现在像他这样的明星哪一个不是狡兔三窟的,像他这样守身如玉守家如宝的明星还真是难找啊。” 王筱筱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示意程立栋再给满上,抹抹嘴说:“不用你在这给他往脸上贴金,实话告诉你我见到他妹妹林暮云了,这些金玉良玉她已经告诉我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承认我当初离开是为了保护他,可是现在我是彻底想清楚了,我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凭他现在的名气和地位,我不相信他的生活里少了一个小小的我就活不下去了,他之所以找我,也许是感激大过爱情,感激在他一文不名的时候我也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感激在他机遇初临时我远走保护他,仅此而已吧,你们说谁会因为感激而一辈子爱着一个人呢?再看我,我也一样,这两年没有他我不一样也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们何必非要为了一个执念,弄得不欢而散了才甘心,这就像是吃饭,吃到八分饱就刚刚好了,再多就该撑着,再少就得饿着,是这个道理吧?” 舒乔愣怔着没说话,倒是程立栋一拍大腿:“我说王筱筱,你这两年都琢磨什么去了?真是大彻大悟了啊!说得好!这话我赞成,何必非要为了一个执念,弄得不欢而散了才甘心,就冲你这话,我得敬你一杯,来来来,榆木疙瘩也能开了窍,可喜可贺啊!” 王筱筱大大方方地和他碰杯爽爽快快地将酒喝净,这两年里的变化真不是一桩两桩随便就能细数得清楚的,就好比这酒量,不知不觉也在见长。放下酒杯王筱筱面颊已经微红,可她仍然没醉,笑笑说:“还有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你不知道,林暮云看见我时正巧你家宝贝闺女开口管我叫妈,这下好了,这段拖泥带水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我敢说林以生不日就会找我离婚了,你就拭目以待吧。” 舒乔抬眼看了看她,那份泰然自若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祥装,“你就真的那么希望和林以生离婚吗?” “笑话,不离婚就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王筱筱铁定了心要离婚,那份坚决就跟当初为了房子毫不犹豫就结了婚一样不容置疑。 程立栋摇头笑着,舒乔缄默不语,一个电话就在这时突然打了进来,正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就到”,舒乔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了颤,目光转而投向王筱筱说:“曹操来电话了,说要跟你离婚!” ------------ Chapter3 其实我从未离开 更新时间:2009-12-07 王筱筱拽着刚收好的包风风火火地从房里出来,程立栋正守在门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斜地看着她,“你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跟你离婚,现在人家同意了,你跑什么啊?” 王筱筱两手吃力地拽着包,头回出机场的时候轮子坏掉了,如今只能提着走,拽了两下没拽动,没好气地说:“你起开,别挡着我,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舒乔站在程立栋身边,她是真不希望王筱筱这么快就走,两年的分隔换来这短短两天的相聚,曾经在一起时那些快乐的日子像迷途的孩子才刚刚找到回来的路,就又要再次走掉了。舒乔抬起一只手按在筱筱的包上说:“林以生刚才电话里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就算你不想见他,也不用现在就走吧?再说,他又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你何必现在慌慌张张地就逃吧?” 程立栋鼻子里嗤了一声,眼神冲着舒乔,“要我看,她是根本就没诚心想跟人离婚,大明星的老婆啊,换你,你舍得离吗?” 给他这么一激,王筱筱火蹭地就上来了,干脆把包往地上一丢,拍拍手,“行,程立栋!我本来现在是不打算见他,暂时不见他自有我的道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就信了你的邪。我不走了,我就离给你看看,让你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床上横七竖八摊开来一套套被王筱筱试过又抛弃的衣服,此刻,她站在镜子前认真地打理着自己的千挑万选出来的那套紫色的小套裙,左摆右照地欣赏,紫色小套裙精致干练又带着几分可爱气息,与她现在的气质非常符合。正照着镜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舒乔双手抱肩看着王筱筱的眼睛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王筱筱微笑着摇摇头,仿似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子里紧跟着又多出一个人,穿着睡衣的程立栋皱着眉眼一个劲地摇头,“我说王筱筱,你穿成这个样子是去离婚的吗?” 王筱筱眼睛一瞪,“那我非得披麻戴孝才像是去离婚的吗?你瞪眼睛干什么,跟我比大吗?” 成功气走了程立栋,舒乔笑着摇了摇头,坐在王筱筱的床边上一件件折叠起那些刚刚被她试过的衣服说:“筱筱,你想好了见到他要怎么说吗?” “用不着想,电话是他打来的,应该想说什么的也应该是他。” “我总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跟你离婚,他也许是太想见到你了吧。”舒乔若有所思的样子说:“谁叫你非得把事情做得这样绝,除非离婚否则永不相见。筱筱,说真的我现在是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为了凌灏楠,你也明知道他的身份可还是那么执着地等,现在命运让你等到了,只不过这个人换成了林以生,你就想不明白了。” 王筱筱背对着舒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舒乔,你听过王尔德的一句话吗,生活中有两个悲剧,一个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个是得到了。所以,现在的一切于我而言,无论怎样,都是个悲剧。” 约会的地点王筱筱一点也不陌生,柏澜坊7层的咖啡厅,谢绝了舒乔陪同的好意,王筱筱掐准了时间,不紧不慢地赶到。放眼望去,白天的这个时间柏澜坊的客人不多,零星分散着的几对客人中并没有那个人,王筱筱向临窗的一处位置走去,边走时还在想,与他这样堂而皇之地约会在此处,难道他就不怕有记者悄悄尾随,又或者遇见大呼小叫的影迷,不过这用不着她操心,地点是他选的,时间是他定的。 王筱筱尘埃落定地坐下,自顾自先为自己点上一杯拿铁,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过去了七分。说实话刚才进门看见这与往常无异的咖啡厅她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就因为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太过正常,所以才不正常。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仿似惩罚自己般地拍了拍脸颊,有些怪自己开始沉不住气了,抬腕再看表,又过去了三分,看来明星果然都是要耍耍大牌的,就算他不和你耍,出个门有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比如临时接受了一个电话采访延误了时间,又或者在途中保密工作没做好被热情似火的影迷给逮了正着,死活都要签名、留影加拥抱。王筱筱突然就想起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那个在公司楼下倚车而立的侧影,那天她为那个侧影而恍惚,她忆起了那副夕阳里镶嵌着金边的画,她还在那天于心底里为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平民王子,她甚至记起了那几个与他擦肩而过又停下来亲切交谈的女孩。她握着拿铁的手抖了抖,她的记忆像一扇洞开的门将那些闪着光的往事一片片地涌出来,他在上海某处的工地里跳楼其实是在拍戏,他有意无意给她看见的那些照片也不过都是剧照,还有他为了体验角色而亲自去拉面店里学做拉面,他留在家里的那件警察的戏服……其实她本可以早些知道他的故事,他从来也没有隐瞒,只是她自己太笨。 她专注盯着手边那杯拿铁的视线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件咖啡色衣服的下摆,以及衣服下面的深黑色休闲西裤,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格外的安静,她甚至听见了他因走得匆忙而略显喘息的呼吸,他没有立即坐下,她也没有抬起头看他,她觉得他仿佛像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一样,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到两人突然变成了夫妻,又历经种种之后变成最亲密的人,然后分开,再到此时此刻他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觉得一切不过都是梦一场,可是她知道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那些和他在一起所发生过的所有事也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过从今天以后,这个人就像未曾存在于她的生活里一样彻底的退出了。 突然一只丝绒的盒子摆在了桌面上,他仍然站立着,一只手缓缓将盒子推到她的面前,翻转,然后打开,那竟然是一枚精巧夺目的钻戒! 尽管她并没有刻意设想过今天见面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可这还是大大超出她的意外了,她自认为和他之间纵然还是存在一些感情,可也没深到这个地步吧,本是说好了出来离婚,可是话未说上半句,他竟然先亮出了婚戒?难道是想先结束掉那场不明不白的婚姻,然后光明正大的娶她?就在她脸红耳热的当,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缓缓地响起,“2006年你从g城离开,然后一个人去了青海,在那里你因为高原反应缺氧而差点死去,回来后你像重新活过了一回开始振作起来,自那时起你剪了短发,像歌里唱的那样剪断了牵挂。然后你开始行走于各地不断的写书,你每逗留一个城市,都要在那里寻找最让你感动的故事,直到你落泪,然后便开始下一站的旅程。你在你每一本书的扉页总是写下这是一个孤独旅人的札记,其实你并不孤独,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她像是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的认识他一样,她看着他依旧云淡风清的那张面容心里想,如果她早一点答应他,那么是不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都会少一些折腾而多一些幸福。 王筱筱回到舒乔的家里,始终笼罩在一种如坠云雾般的感觉里,舒乔看着她那张明显带着喜悦的脸,心里揣测不定和林以生见面的这次谈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筱筱仰面倒在沙发上,嘴里呼出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酒意,她伸出胳膊挡掉舒乔递上来的一块毛巾,五指伸得开开的对着明晃晃的厅灯,舒乔这才看见她无名指上那枚格外耀眼的钻戒,“筱筱,你们今天到底说什么了啊?”舒乔抓过王筱筱那只极尽显摆的手,那真是一枚可以迷倒所有女人的钻戒了,“你们复合了?” 王筱筱眯着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看似幸福的样子里却掩藏着一股隐忍痛下的决心,更像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舒乔我要结婚了!”王筱筱坐了起来,仿佛一下酒意全无的样子,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那里有从此幸福安宁的未来。 舒乔终于反应了过来:“你要跟谁结婚?” “林以生,”王筱筱翻转着看手中的戒指,“根本就没有来。原来一直从来离开的人是岑颀。舒乔我是不是特别的傻,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幸福和属于我的人。”说到这里王筱筱停了下来,她定定地望着舒乔,眼神里有一抹被掩藏着很深很深的忧伤,“舒乔,这一次我要真正的嫁人了。” ------------ Chapter4 你有什么魔力 更新时间:2009-12-08 王筱筱从睡梦中醒来,仿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昨夜入睡前只拉了一半的帘子,此刻正像姑娘的裙摆一样被风轻轻的撩拨,阳光觍得脸厚颜无耻地挤入,照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也照在本就格外耀眼的戒指上,让这个早晨无端地变得格外喜庆。一会岑颀就会来接她,然后带她去选房子,他们的婚房。不是她有意要把家安在g城,只是这地方早就潜移默化地成了她第二个家乡。 舒乔端着奶茶进来,将半遮半掩的帘子彻底拉通透,阳光也因此而大大方方地涌入,王筱筱被晃得有几分刺眼,虚了虚眼睛,将被子蒙住了脸,可却挡不住舒乔的声音。“不管怎样,你现在还没和林以生离婚呢,你和岑颀会不会太仓促了。” 躲在被子下面的王筱筱没出声,可她却在心里面回答了舒乔的问题,昨天失约的人是林以生,既然他失了约,那么也就彻底失掉了离婚还是想重修旧好的选择权,她已经三十岁了,再不是如今那个可以给他耍得团团转的傻女孩,之所以傻不是因为曾经心甘情愿地被他耍,而是她一直没有认真对待永远心甘情愿守在背后的那个人,也许这就是天意,纵然你没来,也仍然是有人来,也许那才是她应该等的人。 舒乔不肯善罢,扯掉她逃避回答的屏障,“就算你真的想好了,是不是也要先给家里说一声,你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先斩后奏,下一次再上演一出真假姑爷的大戏,怕是没人赶得赢给你救场。”楼下的院子里响起滴滴的汽车喇叭声,王筱筱立马坐了起来,以一副事已至此的姿态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聪明人追求幸福的衡量标度不在于那幸福有多么巨大,而在于是否合乎自己,她现在就是在做一个聪明人。 再次坐在岑颀的身边看他专注的开车,久违的熟悉感比想象中要回来得快上许多,就好像这两年来她心里牵扯不下的并不是另一个如今已成为神话般的男人,没错,人大多时候总是被自己的感觉欺骗,你爱上的和你恨着的,多数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这不,她对林以生的感情也并不怎么深厚,甚至一次失约就能让另一个男人有了可乘之机,这个比喻不恰当,那所谓的“另一个男人”并不是投机取巧才捧得美人归,那是他两年来不离不弃一直暗暗跟随着她守护着她而终于修得的正果。 他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有些灼热地贴在脸上,转头看她笑了一下,还是微微有些不适地愣怔了一下,如今剪了短发的她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他身边,让他将她的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他突然有些不认识起这个人来,这感觉像是幸福来得不易又太过突然。“如果不是他失约,你会这样快就答应我吗?”他问。 “如果不是他失约,你会这样快就出现吗?”她笑着反问。 “说实话,我想不会。”他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两年来我一直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却从不轻易走近,就是在等着你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真该感谢他的失约,这让我现在知道了,这个幸福他给不了你。” 王筱筱仰面向后闭上了眼睛,什么才是她想要的幸福呢,她不知道,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只是那个人的失约成全了这个“幸福”。 他突然抽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现在只想快一点娶到你,免得一不小心,你就再一次跑了。” 她任由他牢牢地攥着那只手说,“就算我现在还没有跟他离婚,你也想娶我?” “是的,我要向所有的人宣布你是我的了。”他坏坏地对她眨眨眼睛。 车子停下,地点让她眼熟,不消片刻她便记起了这个地方,他曾经带她来过的,那个酷似童话中糖果屋一样的别墅,他牵起她的手向那房子走去,像哄着一个还贪恋着糖果的孩童,“糖果屋一直在等着你回来,说实话你是这个世界最不好哄的小孩,一定要第二次才肯骗得你进入,对不对?” 她不识好歹地笑:“那糖果屋不会融化的吗?” “当然会融化了,不过只有你才能让它融化。”甜言蜜语任哪个女孩子都是受用的,听别人的甜言蜜语是腻味,听说给自己的甜言蜜语就是爱情的魔咒,三十岁的女人也可以变成幼稚的孩童无条件的相信,何况,她知道他给的承诺永远也不会是哄骗,并且永远有效。只是他的甜言蜜语和那人是幡然不同的,她甚至忆不起来那人曾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只在那借酒缭乱的一夜他们貌似明知不可能实现地一起畅想过有钱以后的日子,真是好笑,如今都已不再是缺钱花的人,可谁又会把那番胡言乱语当真。 猝不及防,王筱筱身子突然被一股力气猛地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腾空而起,又仓促地落地在另一个方向,与此同时,一辆擦边而过的黑车正不偏不倚地停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车门推开,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刚刚差点撞死了她,就见那人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从岑颀的怀里扯了出来,然后霸道地不由分说地将她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又猛地推开她,双手牢牢掐着她的臂膀,愤怒地甚至咬牙切此地对着她逼问道:“不管你用什么理由离开我,我都不能原谅你!因为这辈子我从来就没有对谁说出过什么誓言,我的第一次誓言是说给你听的,可你竟然失约,四个月,四个月之后又两年,你终于现身了!所以,所以从此以后我要让你一辈子呆在我的身边作为惩罚!” 仿佛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真的是他,林以生。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林以生,她从来也没有见过愤怒成这个样子的他,可纵然是这样,这张脸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还是那张她抬手就可以摸着他笑纹在哪里的林以生,这张脸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她心里积攒起的那些决绝离开的勇气在看见他的瞬间便全部土崩瓦解,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就这样盯着他看,这不是在电视上也不是在海报上,这是她躲了他两年后再一次真真实实地看见他。 身子再一次被用力地扯向一边,这真是让人眩晕的一天,岑颀用身子将她挡在了身后,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这个如今早已风光无限的人说:“对不起,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就要和筱筱结婚了,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请你自重。” “结婚?”林以生哈哈大笑,“请问她怎么跟你结婚呢?现在我还是她受法律保护的丈夫吧?” “如果你认为以你现在的身份,一定要把离婚这件事弄得尽人皆知的话,那你请便。”岑颀说得云淡风清。 “恐怕是你搞错了吧?谁说我要离婚了?”林以生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岑颀不屑看他这副演戏一般的嘴脸,别过头看身后的王筱筱,王筱筱却正在抬起头左右四下地环顾,谢天谢地这处别墅的价位之高,让这里问津之人少之又少,万幸此时没有闲杂人等聚众参观。 “王筱筱,是你告诉这个人我要和你离婚?”林以生扯着嗓子问正东张西望的王筱筱。王筱筱这时也稍稍缓了过来,尊严便也油然而生,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我早就说过,只有离婚才肯见你,不是你打电话给舒乔说是同意离婚吗?” 林以生眼睛一亮,“我如果我不那么说,你能现身吗?”说着目光又转向了岑颀,狡黠地笑了笑,“嗨,我想岑公子你是误会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斗智斗勇的一点策略,不好意思把你也给卷进来了。” “林以生!谁跟你斗智斗勇了!”王筱筱为两年之后自己在智力方面一点长进也没有羞愤难当,口是心非地伸手一指近在眼前的糖果屋别墅说:“看见了吗?这就是我和岑颀的新房,我和你离婚是真和你离婚。按照合约所说房子留给留下来的人,那么既然你还住在那里,我会欣然接受你付给我的一半房款的。” 林以生认为此时此刻的状态非常好,完全是夫妻吵架,视身旁大活人岑颀于不见,强词夺理:“要钱是没有,要人就现成的一个,你来拿吧。” 王筱筱也全然进入了战斗状态,两年来的牵肠挂肚和那些腻腻歪歪的思想斗争全然不知道哪里去了,此情此景就像镜头切换一样迅速切到了从前跟他无数次争吵的那些闹并快乐着的日子,她冷哼一声说:“怎么现在当了名人了还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没有娱乐记者偷偷跟着你吗?也没有人跟着前来护驾?” 林以生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样子坦然地一挥手:“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传出过一桩绯闻,娱乐记者跟着我迟早要丢饭碗,傻了吧?” 王筱筱好汉不吃眼前亏,斗嘴是斗不过他,不过好在身旁有房背后有人,气势上也不会输了他,“我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口舌,对不起,我们还要看房子,你要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有时间我们趁早把婚离了,这样,也不耽误我办喜事。” “王筱筱,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猪啃了?你失忆了吗?你就是真想要再嫁,你也不会挑上这个房子吧?你说过要养一只狗的,这个别墅院子这么小,怎么养狗啊?你还说要把咱家老头老太太都接过来,一人配一辆小汽车,你数数看这别墅车库一共就两个停车位,再加上你的我的,怎么停得下啊,再说这地方又这么偏僻,离我们开在闹市区的咖啡屋太远,来来回回多不方便!”如果没听过他们酒后狂言那一幕的人一定以为林以生要么就是在背台词,要么就是演戏演疯了,可是王筱筱却听过,并且那还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她怎么能不记得,可是那是理想,理想注定了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王筱筱不说话了,她并非在这一刻理屈词穷,她只是些微地诧异他居然还记得,难道这也是他誓言的一部分吗?可不管怎样,这个人说话就从来也不知道讲究点技巧,总是那么逆耳,实在不配当个演员。 “筱筱,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林先生的时间了,我们走吧。”岑颀知道王筱筱此刻完全混乱的状态再多说也无益,只能自己将僵局化开。王筱筱点点头,艰难地移开步子,对林以生开口:“你请回吧,既然你也没什么诚意,离婚的事今天就暂且不提,不过我会再找你。”却不想林以生突然一扬头,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说:“等等!我本来也不是来跟你谈离婚的,那个,安吉拉丁——安编,实在不好意思,你的新戏主演是我,今后的几个月里,我们恐怕想分也分不开了!” ------------ Chapter5 告别错的才能跟对的相逢 更新时间:2009-12-09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那部与原著同名的《缘来如此》王筱筱在写下它的时候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它可以变成荧幕上有声有色的影视剧,但它确实就要发生了,并且还将由林以生来出演。其实除了王筱筱没人知道,这本书里的男主角就是以林以生本人为原型塑造的,但那说明了什么,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他能看到或者对此发表某种感慨,最初的目的很单纯,她只是在那苦苦挣扎的两年里为自己的心寻找一个宣泄口,以至于不教那些寄存在肚子里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溃烂掉,不过命运就是这样,在你毫无期盼或者毫无防备的时候,总给你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是惊吓,至于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全凭你自己怎么看。 “你不会不知道这部戏的编剧有三个人吧?我只是这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在某些改动较大的地方,导演本着尊重原著作的想法,让我一同参与修改而已,说白了,我的工作紧紧是一小部分的修改,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有太多的机会呆在一起。”王筱筱回赠道。 林以生皱皱眉,“不见得吧,你把男主角塑造得有悖于现实,肯定要大改特改。” “本故事纯属虚构,没有雷同!” “我们意见不合得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还是算了。” “我跟你有血海深仇吗?我真后悔那次怎么没让你怀上!” “你给我闭嘴!” 岑颀终于听不下去,他拍拍王筱筱的肩膀说:“我想,你确实应该先把和他之间的事情处理好,我先回去,房子改天来看,只要你这边ok了,我们就结婚。” 林以生抱胸晃头地看着岑颀的车子开车,脸上露出笑容,他走了就和谐了。林以生伸手一拉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筱筱看也不看他,仰首挺胸地绕过车自己向前走去,林以生倚在车门上看她快马加鞭地样子,扯着嗓子喊:“这坐不到车的,天黑了你都走不到有车的地方。”这句话果然有用,王筱筱收了步,一点没犹豫又返身回来,借坡下驴地坐进了车子里。 车子发动之后王筱筱才猛地惊觉自己这是和谁在一起,这不是两年前了,身边这个人炙手可热得走到马路上都能把周围人融化了,那么他们这是要去哪?“我们去哪?”王筱筱问。 林以生没有立即回答,方才嘻闹的表情像拧紧了的水龙头一样点滴不着痕迹了,眉眼间渐渐聚集了一层阴郁,像是一个戏子这才真正卸下了外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头发怎么剪短了?”他说。 当初剪短发时,她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啊,王筱筱摸了摸头发,借用了一句歌词答非所问,“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他看了她一会,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加大了力度,猛地一个拐弯,她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着他的方向倒去,跌在一个温暖的胸膛前,感受到他喷薄而出的呼吸紧紧地贴在她的面颊上。她慌乱地坐直了身子,车子已经开上了大路,刚才也本可以不用有惊无险地拐那么个弯,她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的神色变化。他突然说:“我们回家吧。” 王筱筱坚决地摇了摇头。匆匆忙忙的来往车辆在两旁川流不息,车窗玻璃黑色的保护膜将她牢牢地掩藏在他的车子里,没有人看得见她和他在一起。她低下了头说:“我就在这下。” 他不减速,似乎知道她的顾虑,“你一点也不想回家看看吗?还是你在担心会有人看见。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我可不想成为报纸上每天被人议论来议论去的你的神秘绯闻女友。” 他点点头,“我知道,所以就算这两年来我找你找得发了疯也没敢跟媒体透露半个字,我尊重你选择的生活方式。” 她有些生气了,他竟没听出来她这句话是言不由衷的,“既然如此,你今天又为何要在岑颀面前说那样的话?” 他哈哈大笑:“如果说我有一天突然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能够死心塌地对你的人就是他了,怎么?你还害怕他连那个小小的考验都经不起敲打吗?” 原来那不过是个玩笑,她有些怜悯起自己初闻他那话时还有一丝的感动,难怪人们说所有的恨都是由爱而转化的,他不过是又凭借他炉火纯青的演技耍了她一把而已,她突然想要报复他一下,有些炫耀地说:“他当然经得起考验,暮云应该告诉你我和他连孩子都有了。” “是吗?那是你和他的孩子还是你和程立栋的孩子?”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赤身裸体毫无保护能力的人,别说是一件武器,就连一块遮羞的布都没有,她突然用力拽住他握着方向盘的那只胳膊说:“停车吧,我要下车。” 车子戛然而止,她拽了拽车门没有拽开,却见他下巴枕着胳膊卧在方向盘上幽幽地说:“你养过狗吗?” 想拖延时间吗?她不屑地淡淡回应道:“养过。” “我也养过,”他说,“不过时间很短,是我没有照顾好它,它死了。其实感情这种东西,无论对于人还是对于动物都是一样的,你也许根本说不出来它是什么,就像是对于曾经养过的狗也一样,即使它不会说话,也不会流泪,跟你相处的时间又是如此的短暂,可是当它真的不在了,你却知道,你跟它的感情还在,一直都在。” 她愣了愣,她没能明白他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以她粗浅的理解是他吧她比喻成了一只狗,而且是一只死了的狗,这让她心里五味陈杂,她也是养过狗的,自然理解他所说的那种人和狗之间的感情,但是她不明白这把她跟一只死狗划上等号有什么关系,想得久了,她甚至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中控“啪”地一声弹开了,他说完了想说的话,已经决定要放她走,她带着一种受了莫大侮辱的感觉,迅速拉开车门逃了出去。这就是阔别两年后的第一次重逢,让她知道了她在他心里不过就是一只死狗,她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告别错的才能跟对的相逢。 ------------ Chapter6 惊起一滩鸥鹭 更新时间:2009-12-10 安吉拉丁是一个两次坠入人间的天使,第一次是因为他受了伤,然后一个人间的女孩救了他,天使重返天堂之前问女孩有什么心愿,他会帮助她实现,女孩不知道安吉拉丁是天使,她看着完美无瑕的安吉拉丁说,我想长大了可以嫁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安吉拉丁为了实现女孩的愿望,终于在女孩长大之后再一次坠入人间,可惜的是安吉拉丁已经认不出长大后的女孩,这一次安吉拉丁在一个女人的帮助下靠卖自己的羽毛为生一直苦苦寻找女孩,直到他拔光了最后一根羽毛痛苦的死去,也没能找到那个曾经救过他并许下心愿的姑娘。王筱筱坐在街心花园的台阶上回想着这个故事,可怜的安吉拉丁,他怎么会知道其实一直帮他寻找女孩的那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只可惜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想,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是天使还是凡人都无能为力,如果她是安吉拉丁,应该早一点飞回天堂才是正确的吧。 是的,早一点飞回天堂。王筱筱突然想把这个决定告诉家里了,因为这是个太沉重太沉重的决定,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扛不住,只有自己最亲最亲的人,才可以分担。电话打到家里,很快就有人接了起来,王筱筱怕拖得久了自己就没勇气讲了,电话一通立即脱口而出:“爸,妈,我准备跟林以生离婚了。”说完这句,王筱筱心里如释重负,电话那边却一片安静,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王筱筱垂着眉,她猜接电话的人一定是妈妈,她也猜到了妈妈此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摊上了自己这样任性的孩子,似乎结婚、离婚都像是过家家一样的随便而从容,换了她是母亲,怕也接受不了。电话那端确实是一个母亲,但那不是她的母亲,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竟是“受害人”林以生的妈妈。 王妈妈瞥了眼握着听筒的林妈妈僵在脸上的表情,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免提键盘。霎时,王筱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 “爸、妈,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气得什么也不想说了,我以后会慢慢解释的。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任性,结婚这件事也没跟你们商量过。不过这次离婚是经过了认真的考虑,拖了两年的时间,说也说过了无数次,这次我是真的决定要离婚了。我想我应该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不是。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找了真正适合我的人,也许不久我就又要再结婚了,到时,我一定会先带他回家来见你们,哦对了,他你们是见过的。是妈妈吧,我知道应该是你,你要是现在不想说话我就挂了,真的,真的不要为我担心,我现在特别特别的好。” 房间里充盈着电话挂断后滴滴滴滴节奏紧促地提示音,四个老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盯着随时都有可能要爆炸的电话机。 王妈妈闻听筱筱要离婚,老太太真好比是晴天遭遇了一个霹雳,咔嚓一声就把美梦劈碎了。要说她对自己这个女婿了解多少那还真是没有,可这女婿不一般,他现在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不过她稀罕的不是这个,她不是那种希望女儿攀高枝的母亲,可谁叫她女儿运气好,碰上了,既然碰上了就好好珍惜,何苦分崩离析?她是当真舍不得这个万里挑一,长出息有本事的女婿。 要说这两年,王妈对林以生的关注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但凡跟他沾上一星半点边的消息、新闻,王妈决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精心收集,多方打探,以科考人员的素质仔细辨别那些消息里微妙的措辞,以判断这个人是否对自己的女儿有所不忠。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妈经过两年间谍似的远程单方面考察,推翻了“有钱就变坏”的定理,肯定地判断出林以生绝不是个坏分子。 这个因为成功地经受了考验,老太太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婿的,每每有邻居来串门,又不巧电视里正框着林以生那张脸,王妈妈便指着电视机说:“那是我女婿啊。”奇怪的是听到的人从来就没有为这话咂舌的,人们总是了然地一点头,“你女婿长得像他啊?那哪天领给我看看吧。”王妈心里有点不痛快,老皮老脸活这把岁数,总不至于撒这个谎,想着女儿嘱咐过不能告诉别人,又心有不甘,便惴惴不安地补上一句:“那人真是我女婿。”这下邻居就乐了:“你还真别说,我家闺女也迷他,说以后要找就找这样的。” 王妈妈看看坐在对面的林爸和林妈,摇头叹口气。这两年里王筱筱没回过家,因为早在那场真假姑爷的大戏里老巢就暴露了,她跟家里是单线联系,只有她找得到别人,别人休想找得到她,王妈妈一度对这个冥顽不灵的逆子捶胸顿足,好在不久之后,有一对自称亲家的老两口找上了门,这下家里就热闹了,王妈妈也没有多余的闲工夫再为王筱筱干着急瞎操心。 老两口原本是看看亲家的,结果尝了一顿王妈做的疙瘩汤之后,老头是死活也不走了。反正老了老了乐得就是一个悠闲,在哪不是住,只要主人家没往门外边撵,那就是住到死又何妨。王妈妈的确是没有撵人的打算,不是她热情好客,她心里自有算盘,对于林妈林爸长久居住了下来她认为这是他们自投罗网撞到了她手上,一旦有一天,林以生对不起王筱筱,王妈妈就绝不会轻易饶掉林以生的老子,她叫这做“子债父还”。没边的事,王妈挥挥手,止住这些回忆。眼下,棘手的事不是人家大明星辜负她女儿,而是她女儿死活不要人家,本以为给她两年时间折腾,想通透了就好好过日子,偏她一条死理儿认到底,王妈妈就奇了怪了,林以生到底哪里不好呢?王妈妈想不明白,一时急火攻心,开口大骂:“这个小兔崽子,太不象话了,她是诚心嫌我活得太久了,她要敢跟林以生离婚跟那个小白脸好,我就有本事把她婚礼给砸了!” 王爸爸叹了口气,“你得尊重孩子的选择。” “谁给她选择的权利了!这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我看都是随你!”王妈妈咆哮道。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王爸爸无辜得很。 “还不都是你,整天读那些破书,写那些破书,还鼓吹她也写,这下好了,都活在精神世界里吧,日子也别过了,自我陶醉吧!” 王筱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一通电话会掀起家里如此轩然大波,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林以生的父母也住到了她爸妈的家里。而正是林以生的父母远没有王妈妈那么着急上火的态度,才惹得王妈更加生气,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因为人家儿子有本事,跟你女儿离婚立马就能找个更好的。 久不说话的林爸爸抬头看看挂钟,说:“亲家母啊,是到了吃宵夜的点儿了吧?” “你还真有那胸怀吃得下去呢。”王妈撇撇嘴,已经决定毙掉今天许诺给大家的宵夜了。 林爸爸最爱吃王妈妈做的东北菜,本来讲好了今天晚上的宵夜是酸菜馅的大饺子,眼看一顿宵夜就要泡汤,老头砸吧了一下嘴说:“放心,我跟我那混球儿子说了,他要是敢离婚我打断他的狗腿。” “嗤,这话我早就给我女儿说过了,有什么用?以前她也就是说说,可现在,你没听她说人都找好了,我看非得散伙不可了!” “我说散不了就散不了,我儿子那条狗腿跟你女儿那条狗腿不一样。”林爸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什么杀手锏,还是根本就不在乎林以生离婚不离婚。“那个,亲家母啊,我说宵夜还有吃没吃了?” “吃吃吃!没吃了!什么吃的也没有了,让我们几个老的都饿死算了,省得为那俩小兔崽子瞎操心。”王妈妈一跺脚转身回房了。 好好的一顿宵夜就这样破碎了,亲家母这狗脾气,连林爸爸这个火爆老头都悚她三分,林爸爸摇摇头,隔着墙冲里面大叹一声:“哎呀,我说筱筱妈啊,筱筱是你亲生的吧?” ------------ Chapter7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更新时间:2009-12-17 试着戒过烟的人都知道,不管你下定了恒心坚持了多久,但凡有一次开了戒,便前功尽弃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是“瘾”在作祟。至于所谓的瘾到底是什么,字典里似乎有解释,可是没人说得清,只知道那是一种感觉――一种依赖,一种没它就不行的依赖。想一个人也是如此,当你费尽艰辛好不容易戒掉了那份念想,一旦当你再次看见那个人,那瘾也就再次回来了。 王筱筱对林以生的想念也是一种心瘾,这瘾在见到他的那刻起便发作了,他就是一颗已经长进了她心里的钉子,牢牢的钉在那里,拔不去,还隐隐的痛。 婚纱店里王筱筱一件件试穿着设计隆重而华丽的婚纱,这将是她第二次嫁人,却是第一次穿上婚纱,设计师一直忙不停地为她做着介绍,王筱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仿佛望着一个陌生人一般,那个穿着嫁衣面色冰冷的人真的是她吗,可为什么脸上找不到半点幸福的表情。雪白的婚纱将她衬托得仿佛一个公主般,她突然想起了gigi的一首歌:“你想快点长大,不用看童话,等王子带你骑白马,是不是有泪光,爱才会闪亮,幸福前公主会悲伤……”是的,歌词里不是也唱着,幸福前公主会悲伤。 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岑颀却没有如约赶到,王筱筱已经换下了自己的衣服,设计师还在耳畔不停地唠叨着她的杰作,王筱筱已觉得无论选哪一款都无所谓,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她随手拿起手边最近的一套,正巧也是设计师鼎力相荐的一套,在烫着一头金毛卷发的设计师大喜过望的眼神里王筱筱自嘲地一笑,怎么今天脑袋里想起的总是这样莫名哀伤的歌词。 礼服包好的时候,岑颀突然打来了电话,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多磨,因为他在兴致勃勃赶来的路上开车撞了人,现在,他和那被撞了的人还在为这起事故纠缠不休。岑颀倒是一开始就提出赔偿,可这被撞到的人倒是非常的奇怪,捶胸顿足地好一阵哼哼,也不知道伤在了哪里,你要上前胆敢碰上一碰,他立马像触了电一样嗷嚎起来,岑颀赶着要去婚纱店,几次将手里的钱一加再加地递到那人眼前,人家瞧也不瞧上一眼,眼看围观的人渐渐聚拢,将他们包围在一小个包围圈里指指点点,岑颀倍感尴尬,终于,被撞的人发了话,说是早有人为他卜上一卦,今日出门若遇车祸,不日必有大灾大难,不是岑颀他赔上一两个小钱就能解决得了的。 “那这样好不好,老大爷,你看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撞到了哪里,我们好及时医治。”岑颀无奈地说。事已至此,只得把王筱筱那边先放一放了。 被撞了的老头斜睨了岑颀一眼,正对上他探寻的目光,立马皱着眉头又哼哼了起来,看样子莫不是把脑子给撞坏了。又一翻拉拉扯扯,老头终于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个算命的,让她给我看,她不光神机妙算,还包治百病。” “找算命的看?您不是开玩笑吧?”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哟…..” “那好吧,您上车,我和你一起去找你说的那个人。”事已至此,岑颀只得做出让步。 老头指指点点,车子七拐八弯,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远远地看见一个席地而坐摆着地摊的算命神婆,老头朝她一指,“就是她了。” 神婆果然神机妙算,一番指点山河便化解了老头的大灾难,转而一瞥岑颀,语出惊人:“看先生面相,可有喜事?” 岑颀正盘算着老头没事了,他给他点钱便可以走了,猛听神婆话冲着自己来的,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你说我吗?” 神婆点了点头:“是呀,先生今日可是有喜事?” “喜从何来呢?” “人生自古喜事多,这喜有高升之喜,乔迁之喜,得子之喜,更有红白之喜,先生的喜嘛,定当是红喜啊。” 岑颀笑而不答,待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神婆话锋一转,“不过,依我看,先生这喜事,来得不是时候,若是现在操办,必将……”神婆适时收口,静观他的反应。 岑颀的脸上已经渐渐布上一层阴冷,却依旧不温不火地问下去:“必将如何啊?” 神婆脸色变了几变,本该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一番鼓吹,却见她蠕动着嘴皮半晌也没蹦出个字来,连一旁看着的老头都不免为之着急起来。 “看来,婆婆你这行操持得还不甚专业啊?”岑颀冷笑,继而目光在老头和神婆面上一扫,道:“是林以生指使你们来演这场戏的吗?可惜他演技如此精湛之人竟会请了你们这两个不专业的演员来表演这场滑稽的戏,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和筱筱的订婚了,太天真了。今天实在是对不起,让你们没完成任务。” “胡扯!”老头突然断喝一声,仿似受了莫大的侮辱,“老子还没轮到他来指使!” 岑颀已经不想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从皮夹里将早已准备好的钱抽了出来,在掌间掂了掂份量,举到老头面前说:“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这些钱够了吗?没完成任务他当然不会付钱了,这些钱拿去吧,这么大的年纪,就别再出来干这个了。” 老头怒目圆瞪,一把打掉了岑颀递过来的钱,岑颀却看也没看一眼,在漫天飘飞着粉红钞票的瞬间转身离去。 “怎么样了?你今天撞到的人没事了吧?”王筱筱和岑颀在约定的咖啡馆门口见面后关切地问。 岑颀笑笑道:“没事。婚纱有没有选到满意的?要不要我改天再陪你挑一次,或者,我们找人专门设计吧?” 一提婚纱,王筱筱又立即心乱了起来,拍拍手边的袋子说:“已经选好了,我挺满意的。” “筱筱,”岑颀突然牵起她的手说:“我们这周日就举行订婚仪式吧。” “这周?”王筱筱一惊,“为什么提前了?” “我怕夜长梦多,好不好?”他温柔地伏在她耳畔低语。 她深深地呼进一口气,紧抿着嘴唇憋在胸口,良久,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坚定地点了点头。 ------------------------------------------------------------------------------------------- 实在对不起大家了,这周忙得脚朝天。 ------------ Chapter8 留给我一个永恒 更新时间:2009-12-21 王筱筱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购物袋零散地摊在脚边,她侧头望向落地窗外华灯初上的街景,街道上是永不停息地车流,没有人知道它们从来里来又到哪里去,那场面让她想起了“时间”,一样永不停息的奔走,匆匆忙忙又懵懵懂懂。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不是名字而是一串号码,那证明也许是个打错的电话,她瞟了一眼却不接,任由它吵闹着,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叫做《搭错线》的片子,一个拨错了电话号码的爸爸,无意见打到了一个正在偷情的女人家里,接电话的是这家人的小女儿,结果由于这个粗心爸爸的一路指使,害死了那个小女孩的一家人。王筱筱心想电话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电视上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可是她觉得,最好连陌生人的电话都不要随便接。 电话执拗地响了一遍又一遍,王筱筱专注地盯着它看,心里想,别响了,快别响了,就让我安静一下吧,电话果真就不响了,但旋即,一条短信便挤了进来,王筱筱点开来一看,短信上火急火燎地几个字:干嘛不接电话?你妈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到g城了! 王筱筱恍然顿悟,那哪是陌生人的电话呢,原来她根本就没存林以生的号码,现如今,她都已经当他是陌生人了。 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这下王筱筱接了,林以生劈头盖脑地问:“我爸是不是找你了?” “我妈在哪呢?”她同时问。 “你妈没来找我,你妈打电话说你把我爸爸气得不行,我还以为他们去找你了。” “等一下,他们是谁们?” “你妈你爸还有我妈我爸。” 王筱筱彻底糊涂了,“他们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这两年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住在你们家里你不知道吗?” 王筱筱当然不知道,她这两年从来都没有回过家,如此说来,那天她打电话回家说要跟林以生离婚再嫁做他人,想必他父母也已经知道了,“我……他们没来找过我。” “不是吧,你妈说你开车撞了我爸还撒了他一身钱就走,反正不是你就是你那个小开!”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今天去试婚纱怎么会撞见他们!” “你们去试婚纱!”那边咆哮道,“哎!你不要忘记你现在还有主呢!” 王筱筱没心情跟他吵架,猛然想起白天岑颀说过开车撞过一个人,突然心里一惊,难道真是林以生说的那样,岑颀开车撞了他爸爸,这一想她立即心虚起来,“那个,你爸爸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我还打电话问你干嘛?” “不是,那个……岑颀没有见过你爸爸吧,我……我想可能真是他……” “真是你们撞的?” “不是我们,那分钟我没跟他在一起,我……” “嗨嗨,王筱筱啊王筱筱,这下我就更不能跟你离婚了,我爸要是残了瘫了的,你就伺候一辈子吧。” “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对我不负责任,但我爸这个责你得负。” “我不跟你说了,”王筱筱作势要挂电话,“就算岑颀真的撞了你爸爸,我想他一定已经处理好了,他既然说没事了那我就相信你爸爸是真的没事了,等你找到你爸爸了,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喂!喂!” 放下电话,王筱筱立即又给岑颀拨了过去,果然,岑颀直言不讳白天的确是遇见了两个和林以生有关系的人,不过他没想到那会是他的父母,他更没想到他的父母会合伙演了那么一出戏来保护他们儿子的婚姻,岑颀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相告,王筱筱除了震惊之外哑口无言,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任性到要让老人们都卷进她剪不断理还乱的生活里无法安宁。王筱筱终于放弃了要给妈妈打个电话邀请她来参加订婚仪式的念头,照此看来,如果被她妈妈知道了仪式现场,一定会一马当先地砸了场子,对不起了妈妈,就让我再做一次不孝女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订婚仪式如火如荼的准备中,转眼便要到周末了,就在这晚,筱筱突然接到了剧组的电话,声称因为摄影基地的改建原因,筹拍周期将要缩短,因此剧本的改编工作也要相应的火速提前完成,这样筱筱不得不放下g城的一切事务连夜返回北京。 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筱筱竟然松了口气,回想起当时答应岑颀的求婚的确是有些仓促了,。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又觉得难道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人总会有冒险的欲望和渴望,也许对于林以生的牵念不忘,正是心底里那股冒险的欲望在作祟,可是谁能一辈子都在冒险呢,生活最终需要的是平静和恬淡。所以,选择岑颀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送筱筱去机场的时候,岑颀一如既往的冷静,倒是筱筱心里忐忑难安,这些年她自觉得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直到车子已经驶进机场,要下车了,筱筱才惴惴不安地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大度地一笑,“你又不是黄鹤一去不复返,这么多年来,你都没能逃过我的掌心,又何在乎这短短几个月?” 见她宛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沉默不语,他又说道:“开心一点,这是好事,我的筱筱什么都好,就是以前太缺乏事业心了,可是现在,事业也开始起步了,这样就十全十美了。”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心有余悸地问,可是内心里却渴望着他给出的是一个否定的答复。 他摇了摇头,“这次,我就留在这里等你,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她怔怔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那股坚信她会回来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回来。 “我留在这里,把我们的家装修好,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有我们自己的家了。”他说这话时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留给她一个此生难忘的侧影,那一瞬牢牢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个从此以后她用于诠释永恒的一个画面。 ------------ Chapter9 我们早已栓在了一起 更新时间:2009-12-21 王筱筱返回北京的第二天就跟着剧组一众人员赶赴了四川,剧本的修改工作大部分已经由另外两名主要编剧完成,剩下需要修改的部分,导演决定将根据现场布景的情况再做修改和调整,总之因为周期的原因,一切以实际情况出发。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王筱筱没日没夜地跟另外两名编剧蒙头在临时搭建的住所里修改剧本,谢天谢地这段时间里没看见阴魂不散的林以生,他作为主要演员之一,暂时还不需要亲临现场,并且也因为他的身价和档期,也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王筱筱每天工作之余的唯一闲暇就是接到岑颀的电话,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和你侬我侬,倒像是老夫老妻一样的互报个平安,然后听着他每天一点报告着新房的进展,虽然她还没能亲眼看见他们未来的家是怎样的,可一个想象中的小屋已经轮廓分明地呈现在脑中了,这让她感觉很踏实也很温暖。 这一天王筱筱望着即将竣工的布景场地长长地吁了口气,剧本改编工作也即将收尾,重新返回到住所里的时候她破天荒地睡了个漫长的午觉,这一觉睡得地动山摇,天荒地老。失去知觉前她没能来得及最后看上一眼那还闪着荧光的手机,一条未读的消息,来自他或者是他,她伸出去的手臂被黑暗中猛砸下来的一块大石压住,只离那封未读的消息一寸之遥,黑暗像吞噬了整个世界一样无边地蔓延,她嘴角里咧开一抹微笑,至少,一寸之遥的地方,没有被黑暗吞噬的还有一份来自于远方的某个人对她的牵挂。 5月12日,那是一个让全世界为之震惊的日子。上苍用短短几分钟地时间向世人们证明了人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整个剧组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余震还在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整个天空弥漫着巨大的哀伤,整个大地弥漫着硝烟散尽般的残败。 因为道路封闭,林以生无法在获悉消息的当天赶到医院,因为他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显眼,几次突围都没能成功,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三天后。筱筱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洁白的被单覆盖着她瘦小的身体,像一个死去的天使。 他在她的病床前不眠不休地守了整整三天,地震带来的巨大灾难让人们无暇再去顾及关于他和这个即将死去的女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除了最开始时几个被拦在病房门外的几个探头探脑的记者之外,就再没多余的人来骚扰他们了。 他握着她的手,眼神有些涣散地望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仿佛用尽招数穷途末路的孩子一般迷茫,终于,他开口说,我唱歌给你听吧好不好,你快点醒。他轻轻的哼着一个调子,一遍又一遍,末了,他叹了口气:“这可是我第二次给你唱歌了,你竟然敢还不睁开眼睛。” 王筱筱仿佛回到了混沌初开的洪荒时代,在天地连成一片的世界里像神明一般地俯瞰着世界,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了,轻盈而虚无缥缈,像是一片云,又像是一团水汽,周遭的世界像进入时空隧道一般快速地流动演进着,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了。 人们都说一个人在快要死去的时候,最后一秒闪现在眼前的那个人,便是她今生今世最最牵挂难忘的人,若不是真的死过了一回,她也许还不会知道,她看见的那个人是他,林以生。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仿佛来自天籁的歌声,那歌声似近还远,近得像是就在眼前,远的仿佛就在心里,循着那歌她的身体仿佛越来越重,终于重重地掉回了地面。眼皮闭合了太久太久,她费力地想要张开它们,仿佛看见了那个朦朦胧胧的影子,这个影子多么熟悉啊,陪在她身边,带着她穿过那片无边的草地,幽幽的河谷,回到这里。直到,那影子越来越清晰。 睁开眼睛之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可是我第二次唱歌给你听了。”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你第一次唱歌给我听是什么时候?”她细小的声音像蚊蝇有气无力的哼哼,即便是这样细小的声音,还是如铿锵有力的钟声一样将林以生从悲伤中震醒,他握着她的手随着激动的心情变得有力,仿佛一不小心就又给她逃掉了,这个顽皮的孩子。 “第一次是在丽江!”林以生回答得豪情万丈。 “丽江?”她喃喃地重复着。 “是的,不过那次你不在。”林以生专注地凝视着她,尽管削瘦的脸上挂满憔悴,却因为见到她突然转醒而陡增了神采,“那一次我突然想唱一首歌给你,因为我第一次开始想念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定需要那些坚不可摧的道理和长久的厮守才能换来爱上一个人理由,可是我就是爱你了。我至今从来也没有中过哪怕最末等的一个奖,可是只有你,是我这一生中中过的最大最大的奖,所以,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永远也不会。” 她心里有一滩温暖的水漫漫化开,一圈圈向外蔓延着,浓浓的,稠稠的,甜腻腻的,就像小时候不舍得吃晒化了的冰糕水。她想起了丽江古城的那个夜晚,那个仿似能穿透人心灵的歌声,让她在如水的凉夜里忘却掉所有的烦恼。她用他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其实,那天我在……” 同一时刻,她和他一起轻轻地唱了起来,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原来他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这么久了,她已经无法分辨对他的爱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滋生,蔓延,然后充斥在她和他的生命里,就像每一天呼吸着的空气,你可以无视它、不在乎它却不能没有它。那样的爱没有一见钟情那样的炙烈,却在一点一滴的积累中慢慢地变得牢固,然后坚不可摧。 上天一早就把他们用一个小小的红本栓在一起,不管他们之中的谁走得有多远,也挣脱不开拴着他们的这根绳,它用无限大的弹力包容着他们各自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之后,又重新回到一起,然后再也不能分开。 ------------ 尾 ------------ 有情人终成眷属 地动山摇时王筱筱那条永远也没机会读到的最后一条短信是林以生发出的。 短信中他说:我们早就栓在了一起。王筱筱康复后,失去了岑颀的消息,她想他也许已经从媒体那里获悉了她和林以生复合的消息,故意避而不见她。 她曾偷偷一人回去到岑颀曾经为他们亲手布置的新房里看过一次,她双手合十地衷心为他祝福,祝福他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人相爱一生。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岑颀在512的当天就赶去了筱筱出事的地点,结果在余震中不幸遇难,尸体被早到的时候,早已面目全非。 在舒乔的苦苦哀求下,本是回国带回弟弟遗体的岑桑答应假扮岑颀,出席了王筱筱的婚礼。 那以后王筱筱只当岑颀回了英国,只是订婚前夜她离开去北京时最后一别岑颀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个侧面轮廓让她永生难忘。 五年后,美文出狱,适时刘凯旋已经在C城小有名气,脱离开程立栋的分部自己创办了新的公司。 美文回到刘凯旋在C城为她买下的新居时喜极而泣,又一对命途多舛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一路走来陪伴阿米的亲们,故事到此结束,可是还要请你们和我一起相信爱的力量,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