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杂谈 ------------ 《终极三国》经典语录 更新时间:2010-02-22 1.张飞: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绝对的经典。】 2.阿公:没有健忘症的人是记不住的。。。。对了,他是谁?【阿公实在太可爱了,一家里面就已经超级无敌了。】 3.阿公:要是盟主罚我吃三个月的披萨就好了。 4.关羽:如果你感觉到阴影,别怕,那是因为背后有阳光。但是,我们兄弟不怕阴影,因为我们就是彼此背后的阳光。【这句话相当的经典,而且很受用!】 5.马超:生是一堆肉,死是一堆土。 6.貂蝉:大家都是学生,最大的阴谋就是考试作弊。 7.刘备脩:我相信爱情绝对可以改变历史。 8.曹操: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 9.马超:帅哥是师奶的杀手,美女则是少男的杀手。 10.黄忠:光是付出的爱是没有结果的。 11.刘备脩:对的事情,做就对了,想得越多越可怕。 12.曹操:政治,果然是高明的骗术。 13.董卓:好气好气,好想找人消消气!【永远觉得董小猪也蛮可爱的!】 14.董卓:有道是,礼多必诈。 15.曹操:天下是很大的,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未来在我们的手中啊。 16.曹操:谈和也是武器之一。 17.周瑜:政治上讲的是恐怖平衡,政治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18.周瑜:我可是无可救药的聪明啊!【《终极三国》可谓最经典的话,也是乔瑜恋最经典的。】 19.曹操:个性再古怪的人也一定有弱点! 20.凤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21.貂蝉: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不止是被爱,而且是被一个好人爱。 22.孙尚香:幸福,就是拥有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23.刘备脩:别人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一扇窗。 24.美术老师:我最爱~的人,什么是我们最爱的人呢?我们最爱的人呢,就是你们最想碰到、看到、闻到、摸到的那个人。 25.王允: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俗语说的好,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凡住过必留下邻居,凡爬过必留下楼梯。 26.诸葛亮:一减六分之五再减六分之一,曹操你还有六分之二的家产耶!【无语,银时空的数学啊!】 27.众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可以解释任何事情!】 28.刘备:我姓刘名备,字玄德,是中山靖王的儿子,因为家道中落,所以非常的穷,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我流著贵族的血液,只可惜,我的血型是o型,每次去卖血都很便宜,真衰啊。【a货达人!】 29.刘备脩:赵云在一块很长很长的长板上抖啊抖的(赵云在长阪坡救阿斗)【这个很假!】 30.刘备:有钱的是大爷,不是大哥。【说的好!】 31.关羽:黄巾高校现在越来越嚣张了。 32.张飞:对啊一进学校什麼都抢教学器材啊注册费啊营养午餐啊诶听说上一次有一所学校所有男女老师连校长内裤都被脱下来抢走了耶。 关羽:真的假的 张飞:当然是假的 关羽:ho~你可以再无聊一点啦 33.刘备:关同学啊喜欢打架没关系啊但脑袋不能结石啊脑结石就是呆子诶他们这麼多人我们只有三个人这不叫打架这叫围殴诶 34.关羽:怎麼可能不危机从小到大就是现在最危机 张飞:比上厕所没带卫生纸还危机吗? 关羽:当然 35.董卓:走火入魔,不会吧,可是我做人很单纯啊,我一天到晚只是想害人而已啊,难道这样还不够单纯吗?【强吧!】 36.胸部都有假的了,谁知道你们的入学通知书是不是假的? 张飞:我的胸部是真的! 关羽:这不是重点吧!【张飞真是太可爱了!】 37.多情的阿标嫂:阿标啊,我又对不住你啦。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是赵云的,我的灵是关羽的,我的魂是刘备的,不过现在,我的命,被吕布偷走了。 38.刘备脩:你很努力地喂鸡吃茶叶,非常的努力,但是鸡也不会生出茶叶蛋吧。 39.张飞(一脸天真):大哥,人家是胸口碎大石,你是大石碎胸口耶! 40.董小猪:还好有人陪我睡,以前听说狗有阴阳眼,原来是真的,害我一直看到阿飘们,在面前晃来晃去,好怕好怕喔! 41.董小猪:我有意见啊,谁要叫小猪啊,我是伟大的董卓耶,怎麼可以叫做小猪,尤其是减肥之后的我,人家的脸又变那麼瘦。 42.董小猪:我要催眠自己,那不是牛肉,不是牛肉,那是牛屎…! 43.刘备脩:三弟啊,你八卦拳还没练好,八卦嘴倒是练好了喔。 44.魅娘:诶,装傻可是不会记大功的噢。张飞:装傻也不会记大过啊 45.董小猪:耶,目标成功,我真是一只心想事成的狗狗呀! 46.女兽医:乖乖喔,都没事了,检查一下就好了,来,我亲一个喔。 47.刘备脩、关羽、张飞、黄忠、马超:不可以! 48.女兽医:怎麼了? 刘备脩、关羽、张飞、黄忠、马超:没什麼。 董小猪:亲一下会死啊,真是的,让我爽一下不行啊!来舌吻 49.周瑜:早闻曹会长一个喷嚏震动五湖四海~ 曹操:周副会长也是一个哈欠掀起滔天巨浪~ 50.孙尚香:这就是我自创的外功大兵气凝 张飞:大冰淇凌? 51.张飞:areyou确定? 52.周瑜:总觉得你会骗我们家大小姐。 刘备脩:你不要乱用直觉耶,我直觉你会骗我们班小乔耶 53.老师:请问,阿标家祭祖很忙,一伯四公七弟打牌,三姑六婆九妹做菜,二侄五甥八孙上香,请问,阿标家来了几位亲戚?会的请举脚,来...... 老师:你们大家脚的抽筋啊,都举不起来啊,这一题不是讲过很多遍了吗,好,刘备,刘备,你一定会,刘备,刘备,刘备 刘备脩:你刚才问什麼? 老师:我刚刚问什麼,我问,阿标家来了几位亲戚? 刘备脩:我不确定,他们家来了多少亲戚,但是刚才我有听到,他们家有八个孙尚香。 54.孙尚香说:你爱过吗? 吕蒙(作害羞状):大小姐,请不要色诱我。 55.香菇香味的香蕉香烟香味的香皂香菜香味的香槟香油香味的香水香炉香味的香草香肠香味的香吉士(小乔)【关键字入侵心脉,不止刘备修,周瑜也有过!】 56.刘备脩:我姓刘名备字玄德,是中山靖王的儿子,也有人叫我备备啊,刘玄德就是我,我就是刘玄德,(哈哈哈)只是没有人叫我阿德嘛(哈哈哈) 57.语文老师:狼吞虎燕,很明显的就是狼跟虎,还有燕子啊~ 58.小乔对关羽说:追女生一定要追到最后一秒,一定要等到女生说停止, 才可以停止,要不然一定要勇敢的追下去,知不知道? 曹操:知道了! 小乔:我又不是在问你 59.刘备(脩):有一种思念,不用去想,就会一直出现 第一根弦会响(想);第二根弦会响(想);原来每一根弦都很响(想) 60.刘备(脩):留下来。要不然我跟你走。 阿香:喂,你有没有新一点的台词啊 刘备(脩):那这个你听听看!滚过来!要不然你跟我走! 61.张飞:就算时空毁灭,我也要勇敢去爱(难得说的这麼感性) 62.张飞:这顿饭还真丰盛耶,让我大吃一“斤”. 关羽:你吃了不止一斤了吧 张飞:对啊,至少有八斤了吧 刘备脩:...你们大吃一“惊”是这麼用的哦!~ 63.汪大东:提拉米苏说,充满罪恶的享受,会让女士紧绷的小腹松弛下来【这句在第一集,相当好笑!】 64.李儒对五虎将、刘备(脩)和孙尚香:看什麼吗!没看见这麽帅的啊 65.曹操: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朋友。 66.刘备脩:是胆固醇吗? 曹操:那叫蹉跎 67.阿香:明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学了耶,你开心吗? 刘备(脩):还不错啦 阿香:啊~~只有还不错喔! 刘备(脩):是最高等级的还不错,还加est哦!(可爱啊) 阿香:其实,在我心中,你的音乐,也是最高等级的还不错,加est喔!(害羞+脸红) 68.华佗:我是为了即将改变历史的治疗而高兴。 张飞:你再不说重点啊,我就让你变历史! 69.曹操:华佗,我对你真是越来越佩服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名流千古的。 刘备(脩):我保证~他啊~一定会!(大家一起看他)干嘛?不能预测一下未来啊!(心虚~~) 70.孙尚香:明天和未来哪个先到? 刘备(脩):原来明天先到呀,因为我跟阿香根本没有未来,又怎麼会先到? 71.刘备(脩):那,平凡人,唯一不平凡的机会,到底是什麼啊!! 阿香:平凡人,唯一不平凡的机会就是(脸红+靠近ing),谈一场不平凡的恋爱啊!! 刘备(脩)os:唉,阿香,我们真的注定是一场不平凡的恋爱啊!! 72.张飞:俗话说得好,今日试,今日弊嘛!今天的考试,今天就要作弊,今天不做,就来不及了啊! 73..曹操:你也看过孙子兵法!(惊讶ing~)孙子兵法是我孙家祖先费尽千辛万苦,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险才得到的战术宝典,曹家祖训传子不传女,现在正锁在我家新型多重安全钛金属保险库中。刘兄,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是我一定要谨慎的问你。 刘备脩:哦! 曹操:你是怎麼知道里面的计策的? 刘备脩:嗯~~~计划书上有写啊!~ 曹操:~~~~啊哈哈哈~~上面有写,我怎麼忘了~~ 刘备脩:孙子兵法,还要传子不传女…我去铁时空旧书店,买100本来送你妹妹~(心想) 74.张飞:恐怕,蒋干已经是”不翼而飞“了 刘备脩:不翼而飞,很严重啊? 关羽:大哥,当然很严重啊 马超:对人来说,没有翅膀就能飞,就是死掉的意思啊【扭矩的解释!】 75.张飞:大哥,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煮的烤的煎的炸的,还是烟熏的,你永远都是我张飞的大哥啊~~~ 76.关羽:云,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华佗:我同意,真的很差,比健康的大.便还差诶~~(其余人点头郑重附和) 77.刘备(脩):我觉得云,很不寻常 关羽:大哥,我才觉得你不寻常吧……(比出神风斩的动作)呜拉巴哈!是什么啊? 78.阿公:孔子说男男授受不亲,你这样一直抱着我,人家会以为我们两个出柜了。 79.大乔:你们谁是关羽? 关羽:我就是 大乔:我干扁你个四季豆 刘备脩走上前拉住大乔 大乔:矿、矿山小鸡蛋!放开我啦 刘备脩:对不起 关羽: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乔:误会?我误会你个鸡丝面啦. 阿香:大乔,深呼吸,有话慢慢讲啊 大乔:慢慢讲,我慢慢讲你麻辣锅底咧,让开,我要找关羽报仇! 阿香:等一下,你为什么要找关羽报仇,是不是我哥怎么了?你快说啊 大乔:这个杂碎,他杀了阿策! 80.孙权:“说一百句对不起,不如做一件对得起的事!” 81..张飞:阿兄啊,我对不住你啊!你的人是阿香的。不过浪漫小套房,已经给阿超和阿忠偷走了! 82..刘备脩:位置有多高是没有用的。位置在哪里才是重点。因为就算你变成名人。拥有强大的能量,权倾一方,位居万人之上,但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你在她的身边就永远不可能有位置。与其,当一个众人景仰的名人。我宁可选择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随时可以牵她的手。 83.张飞:小心孙权把你圈圈又叉叉,叉叉再圈圈,然后在圈叉圈叉之后再把你叉叉叉叉叉,叉你啊! 刘备脩:这很恐怖吗?五虎:当然很恐怖! 曹操:简直是人间酷刑!刘备脩:那……那会怎么样? 关羽:孙权首先会把你整个人埋到沙里面,埋完之后只剩个死人头! 张飞:然后拿把刀从你头中间切开,扒开那个死人洞! 赵云:再用水银,灌进那个伤口里面! 马超:大哥,之后你整个人会奇痒难止! 刘备脩:难止又怎样? 黄忠:难止就拼命挣扎找洞钻哦! 曹操:突然看见头顶有个洞,就连皮都不要了,揪的一声钻出来了! 张飞:大哥,你会不会觉得全身很痒? 刘备脩:痒死我啦! (……脩想:这不是电影对白吗?) 84.曹操:“做对的是事情,不分强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天下有多大”! 85.孙权:“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认为我是坏人,除了你(大乔)之外。” 86.孙权:“不要在我面前咬耳朵!” 87.刘备修:“阿香,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依你的聪明,你一定会发现事情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够用你的心,去决定你的感情。如果你最后还是喜欢上他。那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为你弹奏,只有你能听的够爱,祈祷你永远幸福。” 88.周瑜:我想要把你的事情放在比我生命更前面的位置。【大爱周瑜!!!!】 89.周瑜:我不喜欢你哭,等你不哭了,我再放手。【42集,百看不厌!】 90.周瑜:小倩,这条路很长很远,就像我们的未来一样,不管是你在前面控制方向还是我在掌舵,答应我,跟我一起走下去,好吗? 小乔:瑾,要一起骑才看得到未来啊。 91.周瑜:这是我为你写的歌,它一定会实现你所有的心愿。 92.孙权: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谢谢". 93.孙权:虽然我没有对她说“我喜欢你”,但是做了一百件喜欢她的事 94.李儒:诶!我李儒馁! 95.孙权:(对孙尚香)你明知道叔公胆小,怕死,多疑,神经质,有强迫症,被害妄想症,个性很驴,嘴碎又没用。(叔公当时正站在孙权阿香旁边) 96.小乔:瑾,你喜欢我什么啊 周瑜:莽撞,粗鲁,不经大脑 小乔:这是讨厌吧,哪是喜欢 周瑜:是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可以把自己的情绪表现的那么自然,很坦率又不娇柔做作, 不用掩饰,你可以大声哭也可以大声笑,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 何为罗刹? 更新时间:2009-11-28 佛教中指恶鬼,指食人肉之恶鬼。《慧琳意义》卷二十五中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同书卷七又说:“罗刹娑,梵语也,古云罗刹,讹也(中略)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恶鬼之名。又作罗刹娑(罗刹婆为误写)、罗叉娑、罗乞察娑、阿落刹娑。意译为可畏、速疾鬼、护者。女则称罗刹女、罗叉私(梵rāk?asi,又作罗刹斯)。乃印度神话中之恶魔,最早见于《梨俱吠陀》。相传原为印度土著民族之名称,雅利安人征服印度后,遂成为恶人之代名词,演变为恶鬼之总名。男罗刹为黑身、朱发、绿眼,女罗刹则如绝美妇人,富有魅人之力,专食人之血肉。相传在楞伽岛(即锡兰)中,即有罗刹女国,此于《佛本行集经》卷四十九、有部《毗奈耶》卷四十七、《慧琳音义》卷七等均有记载。又罗刹具神通力,可于空际疾飞,或速行地面,为暴恶可畏之鬼。 此外,罗刹亦为地狱之狱卒,职司呵责罪人。又称阿傍、阿傍罗刹、阿防、旁。其形状有多种,或牛头人手,或具有牛蹄,力气甚大,或为鹿头、羊头、兔头等。然而于佛典中,罗刹誓愿守护佛法及正法行人,往往成为佛教的守护神,而常常参与法会,随佛闻法欢喜奉行。 以上各类恶鬼性质之罗刹,于诸经中,偶亦转变成佛教之守护神,称为罗刹天,乃十二天之一。彼等呈神王形,身披甲胄,手上持刀,跨骑白狮。又如十罗刹女即法华经陀罗尼品所说之守护神。 阎罗是梵文yamaraja的意译,又译作“阎魔”、“焰魔罗”等,俗称“阎王爷”、“阎罗王”。 传说很早以前,阎罗王是毗沙国的一个国王,他生性好战,而且从不服输。当时惟一能和他敌的是由维陀始生王统治的一个国家,军队同样也很强大。他们连年交战,兵戎厮杀。 由于毗沙王一味地穷兵武,国力渐渐不支,终于在一次大的战役中,毗沙国的军队被维陀始生王几乎杀得兵马殆尽。毗沙王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一个人落荒逃至一座山顶,他的十八个部队,纠集了百万人马,到山上来找他。他们先把毗沙王安慰一番,然后群情激愤,朝打败他们的维陀始生王所在的方向,对天起誓:“至死追随毗沙王!一定要惩治凶恶的仇敌,就是到了阴间地府,也要称王,血战到底!”接着,他们就在毗沙王的带领下,义无反顾地直入地狱。于是,毗沙王便成了威名赫赫的阎罗王,他的十八个部从分别做了十八层地狱里的判官,而跟随他的百万之众,也一个个变成了狱卒。 毗沙王的誓言终于实现了!生前他败在维陀生王的手下,死后当上了地狱之王,维陀始生王到期了地狱也真够他受的。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各式地狱,千奇百怪,应有尽有。什么八寒地狱、八热地狱、孤独地狱、泥犁地狱、刀山地狱、铁床地狱、寒冰地狱、剥皮地狱、畜生地狱、刀兵地狱、蛆虫地狱等十八层,每一层都有着残酷的刑罚,摆着血淋淋的刑具。 也许是后来阴地府的案子越来越多,一个阎王很难审理完,就一分为十。十王分别为秦广王、初江王、宋帝王、伍官王、阎罗王、变成王、泰山王、都市王、不等王、五道转轮王。他们各自在地狱十殿中审判押到自己殿上的鬼魂。因为阎罗王名气最大,所以居“十殿阎罗”之首。据传说,人死后灵魂要到朱家经堂报到。 修罗有美女而无好食,诸天有好食而无美女,互相憎嫉,经常战斗,故后世亦称战场为修罗场。其果报胜似天而非天,虽有福德,然性憍慢,执着之念强,虽被种种教化,其心不为所动,虽听闻佛法,亦不能证悟。 女修罗貌美,时常迷惑众生,使难修行。故此阿修罗虽然不用受苦,但死后堕落三恶道机会甚大,故渐列之为恶道。 ------------ 【焰魔门】传奇 更新时间:2009-12-25 焰魔门,亦或称鬼门,江湖所传“阎王要你三更死,怎可留人到五更”,说的便是这焰魔门。 【门主】鬼刹 【黑白护法】黑修罗,白修罗 【罗刹四邪】醉罗刹,铁罗刹,银罗刹,艳罗刹 【堂名】醉逍堂,铁镇堂,银魅堂,艳刹堂 【绝招】竹叶,铁剑,银针,毒药 【年纪】30,27,25,18 【江湖传言】 一杯一酒,酒下无魂,杯中有酒,无酒不欢――醉罗刹 铁剑出鞘,见血方还,噬人饮血,冷面无双――铁罗刹 风流倜傥,潇洒卓越,无人可敌,银针在手――银罗刹 艳绝倾城,妩媚妖娆,灭绝人性,狠辣歹毒――艳罗刹 ------------ 序卷 :风云变幻 ------------ 第1集 天命所归 更新时间:2009-11-25 【凰国封义二十二年夏】 寒夜的苍穹里,孤月怜悯地洒落着月光。 这时,一道流星夹着长长的尾巴横穿整个天际,尾羽的星芒将天际划成不等的两半。 一颗耀眼的星辰就在那星芒尽处悄然出现,毫无征兆,却异常夺目。而星辰的周围,白亮亮的,又好似环绕着一轮又一轮的晕白,仿若要将这世间所有的幸运与荣耀都给予一身。 只是不知为何,也许是上天嫉妒它与生俱来的光芒,星辰忽然被一片乌云遮住,瞬间黯淡了。 “怎么回事?”远方星空之下,有一身着黑袍、满脸胡渣的道士孤身站在田间,背对着昏暗的月光,用他那苍老的眼眸凝视北方。 当他发现天边骤然殒暗的星辰时,显然非常震惊。然道士根本顾不上多想,只是皱紧眉头,伸出右手,将全部的思绪都灌输在这关乎天下命运的一算中。 但无论道士如何掐算,哪怕是竭尽毕生钻研星象的功力,他都无法算出这星变之故。顷刻间,道士原本乌黑的发间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霜,他依不愿放弃,苍老的眸芒里始终有着不解的隐忧。 天象难测,然而道士更加清楚,这颗突然出现在浩瀚天际的星辰,是千年、甚至万年才会一现的仙后座的守护星。此星初现,往往意味着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美丽与智慧,同时也预示着将有一名旷世女子出世。且此女的容貌必定倾国倾城,如洛神之仙,将来命途贵不可言,乃是贵人之命。 然星象本就变化莫测,既有生死的命数,也有贵贱的命数,甚至于这天下江山的命数也蕴含其中。 于是,随着星芒的消退,黑暗将整个星空彻底扭曲。而那原本耀眼的星辰,也被这突然而至的乌云遮住光芒,凶兆之症表现无疑。 道士暗想着,这被突然遮蔽的星光,仿佛是在刻意消除仙后座给予守护星的保护,让它完全暴露在夜幕之下。脱离了保护,失去了光芒,守护星便不再拥有守护的作用。 相反,一抹浓重的黑雾正在缓缓蔓延,如浓稠的汁液,笼罩住守护星,将它吞噬入黑暗之渊。 “这是……”道士喃喃着,许久不发一言,原本青白的脸色也忽地转为绯红,突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是……是那个吗?” 望着如墨般浓稠的夜空,生平第一次,道士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他心想这种不能解释的星象,除非……除非是有人在施法,施那种早已被禁用的巫术。 “可是……这不可能啊!!”他明明记得,自千年之前的那场浩劫后,族里的长老便将那种害人无数的巫术给摧毁了。“难道……难道这是当年长老口中所说的千年浩劫?”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是他!”道士想着,失神的猛摇头。 然而骤然间,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既苍白又狰狞的面孔,还夹杂着惨痛的笑声,竟让他一时错愕。“可是,这就更不可能了,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终了,道士含笑抬眸,最后望一眼那已然黯淡的守护星,意味深长的叹息道:“看来,天下又要分乱了!” 是的,天象难测,这便是天命所归! 那承载了千年的积怨,那轮回了千年的诅咒,终还是会走到尽处吧。 于是,随着她的出世,天下必变。 ------------ 卷 一:彩云易散 ------------ 第2集 艳魅罗刹 更新时间:2009-11-25 焰魔门,乃现今武林第一魔教,数百年来独行江湖,以其狠辣歹毒的行事作风,为武林正派所不耻。 艳刹峰,正是焰魔门第一堂——艳刹堂的盘踞之所在。 ~~~~~~~~~~分割线~~~~~(⊙o⊙)~~~~~分割线~~~~~~~~~~ 雨后的晌午,天色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湿的霉味,到越发显得阴冷。艳刹堂长长的走廊里到处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刀枪剑戟生锈的腐铜味,让人作呕。 长廊近头,依稀可见几缕婀娜身的影正朝这边而来,近而一看,是四个妙龄少女。其中三人一般模样,唯有独自走在前面的少女,眉若青黛,唇似涂丹,即便玉容附着半块面具,她依旧美到令人窒息。 “林坤呢?”艳罗刹在前大步流星的走着,半缕白纱翩然摇曳,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堂主”之声,和那些恭然垂眸的门徒,她只是习惯性的冷眼无视。 没办法,谁叫她是武林第一妖女,焰魔门艳刹堂的堂主呢! 身后,听到堂主发问,柳吣率先上前,恭然道:“早就死在温柔乡里了。” “无耻淫徒。”闻言,艳罗刹只是冷冷低哼,耳畔垂珰,随着她轻缓的举止,发出阵阵魅人的清铃。“那前些日子抓来的莫凡呢?” 柳吣退下,冷霜接话。“抵死不从,已被属下发配到第三刑室了。” 抵死不从?艳罗刹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冷漠的勾起一道弧线。“顽固不化,这种人留着也无用处,杀了吧!” “是。”两人双双应道,相继退下。 之后,艳罗刹继续朝前走去,裙摆垂珰所到之处,众人无不谦卑低眸,竟无人敢凝视分毫,深怕被她冷艳的外貌和那与生俱来的光芒灼伤双眸。 穿过长廊,信步走到一间黑屋前,艳罗刹忽地停步,面朝前方,却是对着身后质问道:“人呢?” 絮语恭然朝屋内一指。“就在里面。” 美眸一挑,艳罗刹只将海袖轻轻甩起,袖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只轻碰铁门,门便开了。 然后,她悠然朝屋内走去,看着地上那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原本面无表情的面上终于冷冷露出一丝邪笑。 “解开。”艳罗刹启唇道,待婢女上前为男子松绑,她只是慵懒地仰躺在贵妃榻上,姿态宛如落尘之仙,面朝着眼前的男子,轻吟笑道:“倪锋是吧?” 黑布一除,被唤作倪锋的男子方才苏醒,顿时他便感觉后脑发痛,脑中依稀浮现出昏迷前的记忆。“你是谁?”稍作适应,倪锋抬眸望去,发觉自己身在一个很陌生的黑屋里,面前只有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妖艳女子及两个婢女。而他自己,除了浑身无力,其他完好。 见倪锋已彻底清醒,艳罗刹到是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邪邪笑着,然将脚放到榻上,整个人向前斜倾,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肌肤。“如何?倪公子这一觉睡的可安稳?”她这般说着,分明是在嘲笑倪锋。 想那倪锋也非泛泛之辈,安能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但无奈实力悬殊,他也只有强忍。 可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亮光一闪,一双粉蓝的火焰耳环出现在倪锋眼前。倪锋盯着看了好久,先是茫然,而后逐渐混沌,最后索性愕然惊震,双眼在瞬间瞪的犹如葡萄那么大。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舌头似打颤的说道:“你……你……你是艳罗刹!天下第一妖女!” 闻言,艳罗刹清冷一笑,声音好似夜莺啼鸣。“还算你有眼光。” 话落,倪锋身形骤然一顿,心里噶瘩一声。 他环顾四周,不曾想过自己会来到这令人闻名丧胆的恐怖地方,于是下意识想要逃跑。 见此状,艳罗刹安能让他如愿,唇畔虽依旧保持着弧度,可她的眼眸却是蓦然黯淡。掌心骤现两枚银针,然海袖一甩,银针脱手而出,正中倪锋双膝。“你做什么?”双膝再次跪地,带着外溢的鲜血,倪锋大惊。 “不做什么。”一阵讥笑从唇畔传来,伴着无声的邪气,“只是本尊不喜欢有人站着回话,尤其是男人!”她的话,看似平常,却寒如冰霜,直插倪锋心底。 “你……”倪锋咬牙捂住膝盖。可谁叫他技不如人,如今恐连性命都要不保了。 不过,有时杀人并不需要急于一时。艳罗刹如今就只想戏弄一番倪锋,看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看着他痛苦求饶的卑贱模样,这些才是最痛快的事情。 果不然,艳罗刹忽地缓身而起,白纱飞扬,她转瞬间便出现在倪锋身侧。“怎么,很痛吗?”她在他的身旁缓缓走着,指尖还时不时划过他的肩膀。“本尊可是会心疼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魅之笑,艳罗刹这般神情慵懒的问着,带着她惯有的妩媚与妖娆,与那不经意间的冷眸,只叫她更加性感、撩人。 一阵颤栗,鼻端仿佛还萦绕着那清幽动人的香气,若有似无,撩人心魄,让人情难自禁。倪锋只觉浑身汗毛直竖,心中痛痒难耐,战战栗栗中再次开口:“说……说……说,你抓我……我……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艳罗刹冷凝唇畔,指尖划过倪锋的俊脸,媚言道,“只不过有人出钱买你性命,艳刹堂也只是替人消灾罢了。” 替人消灾!四个字瞬间迸入倪锋的神经,他脱口道:“是谁?” “那可不能说,这是门规。”她轻笑着,眼眸略转深邃。 然而,就在艳罗刹那无声无息的邪笑声中,倪锋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阵阵的冰凉。开始时些许只是有一点疼痛,可到了最后,竟连同心口也一并撕痛起来。这一刻,看着艳罗刹居高临下的挑视,倪锋仿佛也觉察到不对,捂住心口,一脸狰狞瘫倒在地,嘴里痛苦的喃喃着:“我的心……怎么会……你……” 见倪锋如此痛苦,艳罗刹的心中倒是晕起一阵满足感,与那与生俱来的邪魅,只叫她更加妖艳。“怎么了嘛?倪公子,心很痛吗?”然她还假意弯腰,将玉容凑近倪锋。 这还是倪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艳罗刹,看着这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传奇女子。 精巧玉立的遥鼻,巧夺天工的樱唇,一双水眸寒如冰霜。一头墨黑的长发被她整齐的拢成半月型的流云髻,簪侧再斜插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只让那双粉蓝的火焰耳环更为凸显。若不是被特制的银羽面具挡住半张玉容,真不知道这武林第一妖女的背后,会生着一张如何倾城倾国、令人窒息的容颜。 不过,就现在的情势来看,那些淫秽的思想显然不该存在。倪锋快速甩去,正视艳罗刹。“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大声吼着,带动心口更加疯狂的疼痛。“你到底……”之后的话,似乎全都淹没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 直到倪锋再无力忍受这撕心的痛楚,艳罗刹才假意站直身子,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倪公子,本尊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不要再说话了,要不然……毒可是会蔓延的更快噢!” 毒?闻言,倪锋心下怦然一震。她是何时下的毒?他根本就没觉察到。不过依如今看来,恐怕也只能听其摆布了。不再出声,倪锋只能用手抓紧衣襟,尽量忍住那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鄙晲的看着眼底之人,艳罗刹顿时心情舒畅,媚媚一眨眼眸。“真乖。” 然,侧过脸,她将眸芒拉向远处。在这间黑屋里唯一的天窗外,红光漫天,艳罗刹骤然发现,原来所谓的残阳也有如此绝美的瞬间。 不过,残阳也好,夕阳也罢,如今都只昭示着同个事实。“好了,时辰到了,本尊没空再陪你玩了。”艳罗刹轻颜淡笑,一个玩字从她嘴中轻易说出,但在倪锋听来,却如晴天霹雳。“倪锋,你该上路了。”话落,她斜眸一凉,原本微弯的唇畔骤然间紧闭如线,一双眼睑寒若冷霜。 那副嗜血的神情,即便艳罗刹此时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裙,也似沾着满身的鲜血,惹的倪锋眼前嫣红一片。 他极度震惊。“什么?”甚至无心再去顾及心口的撕痛,脱口道,“艳罗刹,你不可以……你不可以杀我的!”这一刻,还是人性的本质让倪锋做出了选择,“我是……我是……”他死命想要去抓艳罗刹的裙畔,嘴里不清不楚的喊着。 然而,一切徒劳。 这一切在艳罗刹的眼里,只化成最低级的轻蔑。 原来,这就是堂堂倪相的长子,在面对生与死的选择时,也和懦夫没有两样。 谁都能看出艳罗刹眼中的讥讽,胸中渐渐涌起一股强劲的内力,气场将倪锋远远震开。“你是谁……很重要吗?”回眸,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很压抑,迫的倪锋无言以对。“不管你是谁,进了本尊的艳刹堂,你以为你还有活的机会吗?” 其实,从一开始知道她是艳罗刹起,倪锋就该有这个觉悟。“好了,别再拖延时间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恐怕也踏不进她艳刹锋的山脚。 终了,一室静谧,昏暗的黑屋里,只余下那急促的喘气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久久回荡。“那我……我……我能知道原因吗?”沉默许久,这或许是倪锋生前最后的请求。 原因?艳罗刹邪魅的轻笑着,她杀人可从来都不需要原因。 “不能。”短短两个字,便封杀了一切。 轻手拨弄着纤细修长的玉手,背对倪锋,艳罗刹瞬间便移至黑屋之外。 “交给你们了。”隔着铁门,只剩下那冷若冰霜的柔音在空气里回荡。 终于,堂主玩腻后发下话,黑屋里的两个婢女便立马上前,将倪锋重重按倒在地。一阵惨痛的吼叫声中,只见婢女各自从怀中取出两柄银勾,朝着他的琵琶骨狠狠戳去。 顿时,整个黑屋里回荡起倪锋撕心裂肺的惨嚎,深嘶力竭,最终渐渐萎涅。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艳罗刹站在屋外,玉容却无丝毫变化。 一抹白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殒落在她的手心。“萧冰……”唇角轻唤出白纱上的名字,然她将白纱捏紧,白纱瞬间便在她的掌心化为乌有。“有完没完!”她厌恶的吐出四个字,接着便如一道幽香,飘然消失在空旷的长廊尽出。 ------------ 第3集 七彩美人 更新时间:2009-11-26 【皇国玉溪江畔】 落日的余辉轻扬的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远处数叶白帆,轻悠摇晃,仿若几片雪白的羽毛,映衬在夕阳红霞之间,顿时似披上一层嫣红的外衣。湖上泛着青烟薄雾,朦胧里,只有远处靠在岸边的一艘大船尤为醒目,只是在这水天一色的落日里,显得有些孤寂和冷清。 “萧冰,皇国乃至前凰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十四岁参军,四年间便连跳几级升至副将,而后晋升为将军,年前才刚被封为大将军王。”就在水天一色的尽处,艳罗刹拿着那包含萧冰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默默看着。“萧冰现年二十八,却不擅攻心计,他是以其出众的带兵能力,和亲历亲为、和善待人的作风,在皇国广受赞誉,被皇国百姓称为‘皇国之柱’。” “皇国之柱?”艳罗刹冷冷念着这四个字,心中不知是讽刺还是佩服。 毕竟,能在二十八岁就被封为大将军王,只能说萧冰这人不可小视。 “但又因皇国如今仍是由摄政王东方仁与丞相倪渊把持朝政,萧冰手中虽握有皇国五分之一的兵权,却还是无法实现他想助皇国一统天下的抱负。”一统天下!看着这四个敏感的字,艳罗刹再次露出冷媚的邪笑。一个凡事都亲历亲为、身先士卒的人,会有一统天下的抱负吗? 收起资料,艳罗刹默默望向远方。 此刻,天已全然黯淡,江上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扬起的阵阵微风,推打着大船。突兀间,原本黑暗的大船骤然亮起了烛光,无数盏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将船身点缀的灯火通明,同时也照亮了整片江面。 “絮语。”艳罗刹轻启唇畔。 “堂主。” “去给本尊查一查,到底是谁要买萧冰的命。”虽然不查买家一直都是焰魔门的门规,但艳罗刹粗粗扫过萧冰的资料,除了政治上的利益与分歧,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要萧冰的命,而且……还出价二十万两……黄金。 “是。”絮语垂眸领命。 “冷霜。” “冷霜在。” “还记得本尊交给你的任务吗?到时候你无需顾虑本尊的身份,做你想做的吧!”艳罗刹冷冷说部道,然不等冷霜回答,独自一人轻然跃起,瞬间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下。 冷霜自知武功不及堂主,只得匆忙跟上她的身形。 昏暗的月色之下,两人均借以江面做落脚点,片刻间便飞至那大船的甲板之上。 脚轻然点地,艳罗刹便在顷刻之间摘下脸上的银羽面具,带上一张事先备好的人皮面具,接着身形一动,瞬间没入黑暗。 这是一场阴谋的开端,一切看似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又有谁能预料到,就是随着这场假面的游戏,她的人生开始偏离轨道。 不,随着故事的深入,我们只能说……是这场游戏,让艳罗刹的人生开始回归。 ~~~~~~~~~~分割线~~~~~(⊙o⊙)~~~~~分割线~~~~~~~~~~ 【注:以下均不再采用艳罗刹为名,请亲们注意。】 ~~~~~~~~~~分割线~~~~~(⊙o⊙)~~~~~分割线~~~~~~~~~~ 【悦扬歌坊】 “哎呦!我的姑奶奶们,你们怎么还没打扮好啊?客人都要到了。”老远,就能听到悦扬歌坊里那洪亮的女音在咆哮。住在玉溪江畔的人都知道,能发出如此高亢声贝的除了悦扬歌坊的花娘娘外,还能有谁! “娘您别急啊,就快好了。”这艘大船便是悦扬歌坊,船常年停在玉溪江畔,是皇国闻名遐迩的歌舞佳坊。 尤其是今晚,据说会来一位皇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所以从下午起,歌坊的姑娘们就忙开了花。化妆的化妆,选衣服的选衣服,直到现在都还不能消停,也难怪花娘娘会在外面一个劲的鬼吼鬼叫。 不过即便花娘娘叫的再大声,歌坊里面依旧不紧不慢,姑娘们各自忙碌,仅仅有条。“对了,你们有听说今晚来的客人吗?”嫣红刚选好今晚演出的衣服,一身绯红霓彩,她边走边问道。 “没听娘说过。”另一黄衫女子搭话道。 嫣红继续走着,经过一袭淡紫色蜀缎水泄百褶裙时,她一拍主人肩膀,笑着问道:“淡紫,你知道吗?” 依照歌坊的规矩,是以颜色来为每位姑娘取名的,分红橙黄绿青蓝紫,先来先得,七年一轮。 也就是说,所有卖身给悦扬歌坊的姑娘,都可以在七年之后另谋出路,或嫁人或留下。淡紫是在场所有女孩里最晚进歌坊的,所以以紫色得名,取名淡紫,但因她天生丽质,性情温和,舞技超群,虽晚进歌坊,但仍深得花娘娘喜爱。 “不知道。”淡紫轻言道,身后立刻起了反对之音,“问她做什么,她才来几天,能懂什么!” “阳橙姐,你别这样说呀,大家都是好姐妹。”黄衫女子打着圆场,但那叫阳橙的却嘴里不饶人,冷哼一声道:“什么好姐妹,难道我有说错吗?”她冷眼瞪着淡紫,高傲不屑地说,“我们这里每一个都比她资历长、经验足,她才来几天就想登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歌坊没人了呢!” 阳橙生的肤色白腻,娇腮如玉,弹的一手绝美好琴,在整个皇域都是响当当的。十五岁因家道中落被迫卖身歌坊,至今已有五年。但平日里,其实阳橙也不是很难相处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她似乎略有反常。再加上前几日淡紫代替了她最好的姐妹雨蓝成为今晚的领舞,还害的雨蓝气结出走,想她也不会这么明着和淡紫过不去。 “阳橙。”不过,幸亏嫣红是歌坊的最‘老’人,这里也就她还能压住阳橙那恃宠生骄的脾气。她轻拍着淡紫的背,淡紫回眸微笑道:“没事的,嫣红姐。” “恩,”嫣红颔首一笑,在淡紫身旁坐下,故意凑近她,小声笑道,“别理她,她就那样,人来疯。” 淡紫颔首,表示理解。其中,歌坊和外面都一样,别看平日姐妹长姐妹短的,但真到了有些时候,也难保不会有人为争一个出场而撕破脸皮。像阳橙这样的直性子反而才好,以免怨恨埋在心底久了,早晚出事。 “我懂,嫣红姐放心,我没事的。”心里想着,淡紫冲嫣红甜甜一笑,“不过嫣红姐,今晚的客人到底是谁啊?以前每次出场,娘都会事先通知我们的,怎么这次……”淡紫疑惑道。 “也对,娘这次是有点古怪。”听着淡紫的话,嫣红也联想起这几日花娘娘的行为,藏头藏尾,还真有些古怪,“娘什么都不肯说,嘴巴严的要命,但却要我们卖力准备,除非来的客人……”话未尽,一个身穿绿衫的丫头从外面急急跑入,边跑还边尖叫“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瞎嚷嚷的!”嫣红半捂耳朵。 “我听见娘说今晚的客人是谁了。” “真的?”嫣红满脸怀疑,又问道,“那是谁啊?瞧你的兴奋样,我看王老板来也没见你那么开心啊,难道是李老板?” 一听李老板三字,绿衫丫头立刻嫌弃的甩甩手,“李老板算什么,姐姐可知来的是谁?” “谁?”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大将军王――萧冰。”绿衫丫头大声宣布道,嘴角扬起得意的笑靥。 “大将军王?怎么可能啊?”众人无不听过算过,一笑置之。 就知道没人会信,其实若不是亲耳听见,她也一定不相信来的会是萧冰。 不过这次嘛,姐妹的反应绿衫丫头可不在乎,反正她是信心满满,“哼,我干嘛要骗你们啊!不过……你们不相信也罢,待会等人来了,你们自己看吧。”说罢,她赶紧拿着首饰跑开了。 “萧冰?真的会是他吗?”内室重新变得忙碌,嫣红回到椅子上,唇瓣喃喃自语着,面容与眼神都有微不可觉的变化。 不过,正因淡紫最晚进入歌坊,再加上她又并非皇国人士,所以在听到大将军王时并未产生任何感觉。但见众姐妹好像都很有兴趣,她也越发好奇,拉着嫣红问道:“嫣红姐,大将军王是谁啊?” “哼,怎么!连萧将军的大名都没听过。”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连萧冰都不知道,阳橙闻言不屑地望着淡紫,背地里冷笑起来。 嫣红很不耐的瞪了瞪她,“喂,好去打扮了,还废话什么。”回身,握起淡紫的手,嫌弃道,“别理她。这个萧将军,他是如今我们皇国最最厉害的将军,军功显赫,浴血疆场,而且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就连当朝摄政的仁王殿下和倪相都要忌让他三分,年前刚从月国归来就被亲封为大将军王。” “那不是很了不起!”闻言,淡紫感叹道。 “是啊,我听说萧将军十四岁从军,在军中的表现一直都很出色,不到四年就连升多级,一跃成为军中副将。后来他又接二连三帮助我军夺下城池,扩张国土,就连皇上对他都仰慕至极,想认他做义兄呢。”嫣红一脸幸福地说着,淡紫也听的很仔细。 “真的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想必一定不简单。” “是不简单。”有时,淡紫真觉得自己不该说话的。 这不,阳橙正巧换好衣服,瞧着淡紫满脸崇拜样,不免冷哼道,“不过,人家将军再厉害也不关你的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以为你舞技了得就可以掉以轻心,小心一会在萧将军面前摔了,到时候就糗大了。”阳橙嘴巴虽毒,但心肠不坏,这话便是为了淡紫好才说的。 “知道了,阳橙姐,我会小心的。”淡紫讨巧一笑,阳橙竟尴尬到脸红,一遮掩连忙走开。 但是,才走一步,身后好像被什么绊住,阳橙回眸,才发现是嫣红踩着她的尾裙。 “阳橙!” “嫣红!” 她俩同时喊道,接着便见嫣红重重拍上阳橙的腰,将她拉到一旁。 “怎么?穿这么美做什么?”嫣红眨眨眼,笑眯眯的问。因为她发现,今晚阳橙穿的竟橙碧色织锦坊的长裙,裙裾和裙摆上还绣着洁白的梨花,腰上更配有一条月白色的淡金腰带,这件衣服可是阳橙的宝,平日她是怎么也不舍得穿的。“你干嘛穿这么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突然,嫣红压低喉咙,小声在阳橙耳边喃喃道。 “我知道,”然而嫣红还没张嘴,阳橙便一把捂上她的嘴,小声在她耳边窃窃道,“我知道了,死嫣红。可你别忘了,虽然男人都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这天下又何止三千弱水,那又怎么可能只有一瓢呢!”说罢,阳橙得意地耸耸肩,眼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听完阳橙的话,嫣红冷眼一白,这才放心地笑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说罢一推,将阳橙推的老远。 重新回到位置,嫣红继续补妆。只是一旁的淡紫到没了心情,拿着眉笔愣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转身拉拉嫣红,“嫣红姐,你和阳橙姐……”淡紫轻声问道,想想又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闻言,嫣红回想起刚才和阳橙那猥琐样,不禁憋笑起来,“没什么啊!”她放下胭脂,耸耸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没什么,我们不过在是说一个皇国众人皆知的事。” “什么事?” 嫣红见淡紫一脸迷茫,想了想,又朝窗外望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才凑近淡紫,窃窃私语道:“淡紫,我听说那个萧将军,他……他好像……好像喜欢男人,所以如果你想钓金龟的话,记得,千万别找他,知道吗!”说罢,嫣红一脸贼笑的拎着她的东西跑开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淡紫。 “喜欢男人……”………………【―.―|||】 ------------ 第4集 华灯初上 更新时间:2009-11-27 此章将出现弦子mm的《醉清风》,如果亲们觉得读上去变扭,请一致认为是伏笔,后文自会解释。 ~~~~~~~~~~分割线~~~~~(⊙o⊙)~~~~~分割线~~~~~~~~~~ 玉盘珍馐,金樽清酒,次第罗列。 悦扬歌坊的特色便是歌舞,而且绝对养眼。于是乎,想要到歌坊亲眼欣赏歌舞,一般的人怕要排上好几年,就连稍阔气的大爷,恐怕也得等上个把月。但今晚,来的贵客只是提前几天才只会一声,花娘娘便推掉了之前所有的应酬,专心准备今晚的演出。 由此看出,来者非富既贵。 于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切只等贵客临门。 戌时一到,玉溪江畔便传来参差不齐的马蹄声。接着,十几匹黑马从远处飞奔而至,在悦扬歌坊的船前停下。 “老大,就是这里。”为首的是一个军装打扮的将领,横脸国字眉,应该是传说中大将军王萧冰的手下。 只见他对着身后喊道,众人便齐齐下马,迅速让出一条道。 随着那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一匹白马首先进入人们的视线。此马全身雪白,只余头上一抹黑色闪电,步伐矫健有力。 此时马上正端坐一人,此人头束白玉冠带,系轻便的玄衣,手持一把傲剑,腰间佩着水滴状的红玉髓。凝眼一看,应有二十七八,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而那双细长剑眉下的眼睛,又隐约透露着淡雅从容、俊逸稳重的气度。如果不是他手握宝剑,或许多数人都会将他联想成英挺俊逸、气度温和的公子。 不多说,此人便是如今皇国赫赫有名、声望卓越的大将军王――萧冰。 萧冰骑着马出现在道路中央,远远便瞧见黑暗中有一处格外耀眼。他一个健身下马,看一眼粉嫩的周围,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地方?” 他见手下兄弟都笑的满心欢喜,萧冰顿时有了一种被耍的感觉,“齐震,到底是本将军要来,还是你们想来?”他憋住笑意,故意装的一脸严肃,沉声问道。 不过,齐震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萧冰那张臭脸,和着周围的兄弟,皆笑的阴险险的。“老大英明。” 又是这一句,当再一次知道自己被兄弟算计了,萧冰除了叹息,就只能无奈地望向江面。 哎,虽然不清楚前面是什么地方,但为了不扫弟兄们的兴致,萧冰最终也豁了出去,大手一挥,高声喊道:“那好,本将军就陪你们疯一回。”说罢,首先朝大船走去。 走进悦扬歌坊,立刻就有小厮前来招呼。 接着,轻纱的垂帘一升,一股幽香迎面袭来。 众人先后走进歌坊,望着歌坊内别样的布置,一阵阵的感叹不时传来。“哇,真不愧是皇国最棒的歌坊,你看看那里,连个扫地的丫头都长的那么水灵。”其中一个弟兄大呼过瘾地说。 “就是就是。”立刻便有人附和道。 “就是个啥,小心回家被你那婆娘知道,抽你个二十军鞭,看你还敢就是就是嘛!!”听着身后众弟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齐震突然回头,指着刚才说话的小子大声调侃道,顿时引的众人连连发笑。 接着,没走几步,小厮便将所有人带到九曲回廊。 按着顺序,萧冰自然上座,齐震是除萧冰外身份最高的,理应坐在右下座,其余兄弟则依次打乱而座。 不过,众人坐毕后,小厮却突然发现左下座空着。他刚想询问,却见窗外骤然飞入一人,稳稳坐在那左下座上。 此人的出现仿若电光火石,小厮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便已悠闲的和萧冰寒暄起来。 略看一眼,这人一身薄纱青衣,谈吐优雅、举止雍容。墨黑的丝发在微风的浮动下不住飞扬着,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拂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 小厮傻眼看着,诧异的认为这根本不是男子该有的容貌。秀雅绝伦,那精致的五官,细致的皮肤,相比于在座的众人,甚至是歌坊里的有些姐妹,这青衣男子的容貌都比之更胜。 如此一来,难免让人产生遐想,难道……他就是传说中萧大将军的男宠? 直至乐声初起,小厮这才回神,止住猜想,哈腰退下。 然就在这一刻,层层帷幕之后,有人同样正在关注那突然出现,容貌堪比女子的男人。 不过,她用的绝对不是欣赏的眸芒,而是看似平静,实则凌厉的杀眸。“看来,要杀萧冰还得多费些功夫了。”本以为杀萧冰轻而易举,殊不知原来他身旁竟有如此高手护航。艳罗刹微微转动着眼眸,一种许久未出现的征服欲忽地涌上心头,竟是如此的强烈。 帷幕之下,艳罗刹默默冷笑着,轻手拂上自己的脸孔,再回想起萧冰那喜欢男人的怪癖,不由心生一计。“萧冰,本尊到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想罢,艳罗刹悄无声息的撕下人皮面具,只戴上轻纱一抹,以掩盖原本的绝美容貌。“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你将会是第一个看到我真实容貌的……死人。” “去准备吧,记住,从这一刻起,你只是……”眸芒犀利的划过,她用唇语对身后的人说道,那人随即也以轻纱拂面,转身远去。 接着,舞宴便开始了。 浓雾中,垂帘缓缓落下,如水的琴声悠然响起。 伴随着那时而清脆、时而低回的琴声,数名身姿修长的舞女从帷幕后轻扬走近,合着周围悠扬的琴瑟之声翩翩起舞。转腰扬袖,舞女玉容俏皮,作出各种曼妙姿势。长袖飘香,宛如临风踏水,清音曼舞,更似雾迷云台。 果香酒醇,其乐融融,伴着洞箫瑶琴、夜色低迷,正是悦扬歌坊的笙歌夜宴。 “几位贵客,还有……还有我们的萧大……大……大将军,真是荣幸荣幸啊!”开场舞结束后,花娘娘穿的花枝招展的走到回廊中央,笑脸迎人道。 在座的人多半都是混在军中的大老粗,这次若不是因为萧冰,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这里。于是乎,才一个开场舞,基本上就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飘飘欲仙了。 花娘娘嫣然一笑,她倒是非常满意。再斜眼望向萧冰,虽然到目前为止萧冰没做表态,但从他微弯的嘴角,话娘娘还是大致能看出些端倪。 不过,如此良辰美景,花娘娘自然不敢多言,拍了拍手,命小厮下去传话,又示意乐师重新开始演奏。 乐师调试片刻,再次开始演奏,而这一次,他们之中却突然多了一个身影,那便是阳橙。 阳橙是悦扬歌坊的抚琴能手,她弹奏的琴音轻灵脱俗,沁入人心,如同破空而出的卿竹。 只见她轻轻摆正古筝,轻纱柔美的飘逸在脸颊上,让她的美半遮半掩。她露出美艳一笑,纤手一滑,亮丽的琴声便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 然阳橙会的可不止只有弹琴,唇畔微启,轻灵悦耳的歌声便幽然而至。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 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似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随着琴音与歌声,一队婀娜多姿的舞女踏着轻快绵长的音乐声沿着九曲回廊飘然而至。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待踏入场中,乐声忽转高扬起来,诸女长袖曼舞,立刻轻盈如行云流水般舒展开来。伴着动人的乐曲,罗衣从风,长袖轻舒,妙态横生,瑰姿谲起,就连空气都因为水袖的挥动而变成醉人的香风。 萧冰端坐上座,缓缓饮着美酒,时而和弟兄寒暄几句,时而独自一人品酒。本来他就是被兄弟设计才来的,再加上自己从来就对歌舞美姬不感兴趣,所以自始自终萧冰都表情冷淡。 不过,就在那一曲悠扬的歌声响起时,萧冰握杯的手竟也猛然一颤。“这歌……”他不解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只是略显玩味的抬眸,望向那迷雾中自弹自唱的蓝衣女子。 好久,他的心没有这般跳动过了。 “这歌推陈出新,少有。”身旁,青衣男子惜字如金。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乐曲声渐转柔美,诸女逐渐向中间聚拢,慢慢地乐声停止了。 众人本以为这一舞就此结束,却不知这时悠扬箫声突然轻扬而起,合着委婉的琴音,在这片静谧的水天夜幕之中,显得格外荡人心魄。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诸女长袖一挥,无数鲜嫩娇颜的花瓣被扬了起来,轻轻地飘散在天地之间。风一吹,伴着花香四散开来,在这片花雨之中,诸女翩然向后退去。 这时,一个以轻纱半遮脸孔的紫衣少女突然出现在舞场正中。顿时,整个场面犹如一朵花在瞬间忽然绽放,红色的花瓣在向四周伸展,露出纯洁娇嫩的花蕊。 就当众人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时,箫声忽然高扬,少女抿唇一笑,一甩海袖。她巧翻彩袖,妖折纤腰,轻轻如蛱蝶穿花,款款似晴蜓点水。起初伴着曲声乍翱乍翔,不徐不疾,后来箫声逐渐高亢促奏,她的动作也跟着急促起来,一霎时红遮绿卷,就如一片彩云在水上徘徊舞动。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紫衣女子那美轮美奂的舞姿上,切合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虚幻意境,真是绝美。 然而,场中唯有萧冰,从始至终都只盯着那一抹蓝蓝的身影。 一段被他珍藏了十四年的记忆,一段令他再也不愿敞开心扉的记忆,就在这般月色朦胧中悄然开启。 可是,正当众人飘飘欲仙、如痴如醉的欣赏舞蹈时,配乐的琴音突然急转而下,一声残音划破天际。就在众人都没回神时,只见阳橙眼眸骤暗,手劲微使,顿时数枚银针破空而出,直插萧冰而去。 ------------ 第5集 杀机惊现 更新时间:2009-11-28 “啊……”琴音急转直下,电光火石间,众人皆茫然,场中舞女只觉琴音不对,都未回神,就见那无数银针飞快的从眼前闪过,朝那萧冰狠狠刺来。 余惊中,倒是青衣男子镇定自若,轻甩衣袖,将那银针尽数收入袖中,神色毫无变化。 “什么?”眼看银针尽数被青衣男子收入囊中,阳橙震惊,冷眼与他对视。“你……” 其实,早在男子出现之时,阳橙就已经有所察觉。那种与生俱来的浑厚内息,那种目空一切的勃然之感,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但任务摆在眼前,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 伴着一声清灵长啸,阳橙手一扬,原本抚琴的手中顿现数片薄铁。然她向外一扔,薄铁便似飞轮般旋转而出,带起一阵尖锐呼啸的声音,滑向萧冰。原本还掩饰在古筝底下的手立刻露了出来,那手中早已握着一把光辉闪烁的软剑。 可谓转瞬之间,薄铁便带着风声砸向萧冰。 直到这一刻,众人方才相继回神。 顿时,拿刀的拿刀,骂人的骂人,场中舞女更是乱成一团,在尖叫中向四处散去。 与此同时,趁着混乱,阳橙手中的剑已快如闪电、势如惊雷般向萧冰刺去。 “妈的,老大,让我来。”电光火石的瞬间,萧冰身前原本酒足饭饱的两个兄弟突然站起,一人抬掌拍向面前的薄铁,一人飞快地纵起,迎上阳橙。 而这时,阳橙的剑还远远没有触到萧冰。 “我也来一个。” 接着,在众人的叫喊声中,见迎上阳橙的那个兄弟原本隐藏在长袖中的手一翻,就用空手去接阳橙的利刃。那手掌金光闪烁,手上竟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只金属打造的手套。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到阳橙的瞬间,阳橙突然侧身,媚眸一挑,唇角一动,从舌尖飞射出一枚银针。那人躲闪不及,顿觉一阵气血翻涌,差一点就要提不起气来,身形也滞了滞。 “想赢我,你还嫩了些,受死吧!”见此状,阳橙得意的发出一声长啸,声音高亢悲壮、奇异悠长,宛如长虹贯日般破空而出、直冲九霄。 啸声扬起,九曲回廊上的所有人都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抓住机会,阳橙的剑突然飞快的变招。 剑势平荡,与那只金光闪烁的手掌错身而过,接着顺势一削,剑光的来势锐不可当,那人急忙向后躲闪,剑光划过一道圆弧,竟来不及完全闪避开,霎那之间利刃从腰腹之间划过,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这一交手不过刹那之间,见到一滩鲜血慢慢溢开,原本就极其害怕的舞女更是尖叫连连,几个几个抱成一团,躲到帷幕后面不敢再动。 “李二……”见有兄弟不幸身亡,余下将士皆怒发冲冠,举刀向阳橙砍去。“拿命来,妖女。” “没错,妖女,受死吧……” 见众人都奴气十足,帷幕之后,淡紫抓着嫣红的手,颤抖的问道:“嫣红姐,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个阳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啦!好像一点都不像她了。”嫣红虽说年纪长些,可这种刀剑相交、血肉横飞的场面,她也是从未经历过,几个人团缩在一起,哆嗦着不敢出声。 帷幕外面依旧在激战。 “咣当!”一声闷响,薄铁被另一个高手自空拳重重击中,“锵!”一声清楚的金属交碰声响起,是薄铁被飞弹到铜柱子上发出的声响,顿时火花四溅,震动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原以为阳橙乃一介女流,武功不会太高。可谁想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剑势一转,没做停息便立刻又向萧冰刺去。而这一剑的威势原比上一剑更盛、更快,一瞬间仿佛天地间只余下这一剑的光辉。 不过,说也奇怪,即便剑尖已然近在咫尺,萧冰依旧如神般稳坐泰山,和身旁的青衣男子一起,竟还悠闲的喝着小酒。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阳橙眉毛骤然扬起,扫一眼地上的紫檀木镶金筷子,随即眼中爆起精光,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萧冰。“萧冰,拿命来。”这便是刚才唱曲的声音,可如今听来却阴沉狠毒,根本不似刚才的柔声细语。 眼看剑尖逼近,萧冰方才放下酒杯,朝青衣男子淡淡一笑,随后拔剑。 剑与剑相交叉,顿时电火立现。 萧冰朝着阳橙连续七剑,瞬间便逼的她连连后退。然随即偏转剑势,又是连续七剑,剑势不衰,如同水瀑飞泉般卷向齐皓,变招之巧妙利落,极为少见。 阳橙大惊,一面硬生生的接着,一面暗想:这萧冰的剑法竟如此了得。再加上身后的青衣男子还未出手,阳橙深知此战必败。可既然接下任务,那无论是死是活,她都必须一战到底。 但连连被萧冰破招,阳橙却发觉他并非招招致命,几招之后总有一缓冲,似乎是故意不让自己受伤。 “难道他想活抓我?”阳橙心想道,一个飞身,不巧正撞上身后的帷幕。 “啊……”众女连番尖叫,纷纷跌倒在地。 阳橙举剑站稳,突的眼波一转,心想真是老天助她。拉起几人便朝萧冰砸去,阳橙借次机会缓和一下纷乱的内息,准备最后一击。 而嫣红和淡紫,显然就在其中。被阳橙重重甩出,萧冰虽好心的一个一个接住她们,但最终她们还是逃不过摔在地上的命运。再加上惊魂未定,脚才一触地,嫣红就连忙爬了起来,然后神色慌张的拉起淡紫。 “慢着……”谁料,淡紫忽的尖叫起来。 “怎……怎么了?”她慌张的问道,深怕阳橙的下一剑就朝自己刺来。 “我的……我的东西不见了。”淡紫趴在地上拼命找着,神情紧张万分。 “什么东西啊,等会再找吧,现在还是命比较重要。”嫣红再次去拉淡紫,见淡紫仍在不停的寻找,终还是不顾她的安危,自己躲到一旁去了。 这时,阳橙也已调整好内息,举剑准备最后一攻。 忽地,玉溪江面上传来一阵怪异的笛声,阳橙一听便知是冥界门召回杀手的笛声。她猛地一愣,“怎么会是这个?”已来不及思考,阳橙便放弃了再攻击的念头,转身朝船外退去。 可萧冰又岂会让她如愿,一把拉住阳橙的脚,将她甩回船内。 “混蛋。”阳橙在心里破口大骂,不顾危险,举剑朝萧冰刺去。 说来正巧,当时淡紫正发现她不见的东西就在萧冰脚下,她不顾危险,只埋头朝萧冰爬去。 说来又真不巧,那时阳橙正被萧冰逼的紧,见淡紫自己送上门,她便不再客气,一把拎起她。“得罪了。”她贴着淡紫的耳畔说道,然后猛的向前一推。 顿时,淡紫只觉得自己脚下踉跄,在萧冰和阳橙之间来回扯动。看着在自己眼前忽闪忽现,左插右刺的剑光,淡紫的一颗心就好似被提到心口处,若不是脸上半掩着轻纱,真不知此刻是否花容失色。 “啊……啊……”终于,在连声尖叫中,淡紫只觉腰上一紧,睁眼时才发现是萧冰大手挽住了她的腰。 轻纱在空中飞舞,刀光剑影下,那是一个热度,划过淡紫的纤腰,更是一个惊鸿,划出一道绝美的线条。四目相视,情意相传,即使隔着面纱,两人仍然恍惚失神。 “得救了!”猛的收回思绪,这是淡紫当时唯一能想到的话。 可谁料就是萧冰这一看似英雄救美的举动,却给了阳橙最大的破绽。撕笑声中,只见阳橙举剑,滑过淡紫朝那萧冰狠狠戳去。 然而阴差阳错,利剑却在瞬息间穿过淡紫的身子,她只觉胸口一凉感,刺痛传来。 那剑力量极大,刺穿淡紫的同时也即将刺进萧冰的身体。 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青衣男子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朝阳橙击出一掌,然迅速将剑拔出。顿时,随着拔剑的力量推,淡紫向后重重跌倒,正倒在萧冰的怀里,挡住了萧冰的视线,而阳橙便在青衣男子拔剑的瞬间消失在雾色弥漫的玉溪江上。 中剑之后,淡紫胸口立刻渗出好多鲜血,很快就把洁白的抹胸染红了。萧冰刚还想去追阳橙,谁料一口鲜血猛的从淡紫的口中吐出,瞬间染红了纱巾。 最终,见发现怀中人儿已然面色惨白,萧冰惊声叫起来:“快找大夫,快去找大夫。”与此同时,他快速捂住淡紫胸口,尽量减少血流出来的速度。“来人,快回将军府。”当萧冰发觉他自己根本止不住淡紫胸口溢出的鲜血时,他当机立断,抱起淡紫朝船外冲出。 “杀,把人抓回来,要活的。”飞身骑马,萧冰仍不忘脸色铁青的对青衣男子说道。 “是。”韩杀领命,然后飞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 第6集 惊鸿萧冰 更新时间:2009-11-29 “我死了吗?”中剑之后,淡紫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阵模糊,好像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上,周围无声的让人胆寒。 但是为什么,梦里总能听到有一个稚嫩却倔强声音时常在耳边萦绕,呢喃着。“你放心,这个我会保留着的。但我也保证,我一定会成为皇国最厉害的将军,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再回来的,然后拿回我的东西!” 然而,话越传越远,身体却好似腾云驾雾般漂浮起来,骤然间又似有一阵黑暗涌上,瞬间将淡紫团团围住,迫的她无法呼吸。 终于,近乎窒息的痛苦让淡紫猛地惊醒过来。 她费力睁开眼睛,这个动作几乎就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似乎整个世界还是一片黑暗。 淡紫微微动了动,发现周围寂静无声。“难道我真的死了?难道这里是冥府地狱?”虽然四周一片黑暗,可淡紫还是首先看到的挂在窗角上的银色风铃。 原来,睡梦之中那些甜美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远远看去,风铃好像有陶瓷般的质地,上面浮现着淡淡的光泽,在月光下泛起点点的银色碎光。清风过处,风铃摇动,转动铃身折射出七彩的光辉,似乎是银色的蝴蝶伸展翅膀急欲飞翔,又像是一只只的黄鹂,轻灵地伸展开羽翼,欢快地鸣叫着。 淡紫默默欣赏着,听着风铃清脆的乐音,她仿佛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难道……我真的死了?”然而,刚想移动身子,淡紫却愕然发现胸口传来如撕裂般的痛,“我……”闭眼睁眼,记忆仿佛一下子都回来了。 捂上胸口,那里好像被包裹的很严实,看来有人救了她。 “会是谁呢?”淡紫微微皱眉,对于受伤前的记忆,她只停留在那一阵刺骨的凉意,之后便陷入空白。 然她望向四周,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好陌生,依着摆设,到像是暖阁之类的厢房。 “这里……”她刚想发出疑问,突然间,一张硕大的脸孔朝天照下。 “姑娘,你终于醒了!”见淡紫清醒,婢女欣喜道,“对了,将军吩咐了,叫姑娘暂时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 闻言,淡紫微微颔首。“对了,你刚才说将军,那是……” “是萧冰萧大将军。”侍女掩好罗帷,便离开了。 人走后,房间又安静了。紫檀木的小几上摆着一只碧玉香炉,里面正袅袅地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萦绕在人的鼻端。让人沉沉欲睡。淡紫深吸一口,然后闭眼,只觉得身子好重好重,脑袋也有种要昏眩的意识。 “萧将军……”她默念着,模糊的脑中依稀出现一张更加模糊的脸,“萧冰,原来是他救了我。”她喃喃着,然而脑边骤然飘过嫣红姐的声音,淡紫猛然一惊,连忙睁开眼,皱眉道:“不会是真的吧?” 话落,门被推开了。淡紫侧过脸,依稀见到有人进来。 那人离的好远,远得看不清面容,但他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清晰可闻,即使隔着烟素罗帷,也让淡紫生出压迫窒息之感。淡紫抿唇,见他穿着狮皮铠甲,心想此人定是萧冰不假,只是她从未真正见过萧冰,所以心情似惆怅又似跃然,却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滋味。 其实,淡紫并非未听过萧冰的名号,那个传闻是从修罗血池走过来的男人,她又怎可能没听说过。 十四岁当兵,不足四年便跃升副将;十九岁,深入北方蛮夷,以百余人全歼敌方万人;二十岁,统领三军,成为皇国史上最年轻的大将;二十四岁起,开始尽数收回皇国国土,并不断扩张领土,现在皇国周边的不少国土便都是由他一手打下来的。 只是,听着这些传奇,淡紫更加坚信,这个的男子是遥不可及的。他身上到处都充满着浴血疆场的杀气,只有坦然直面生死的人,才能有那样凌冽且沉敛的杀气。所以,这种男人是碰不得的,他的身上仿佛有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便能迫得人无所遁形。 然而,这样如神般的男人此刻就在淡紫眼前,隔着罗帷,她亦隐约只见形影,他也辨不清她的玉容。一室静逸,药香弥漫,只见萧冰缓缓抬手,迟疑地拂上罗帷,却迟迟不掀开。淡紫有些茫然,让她一时无法看清萧冰的脸,可他的手一直握着罗帷,又害得淡紫心里发急,一看竟满手是汗。 终于,还是淡紫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逸。 此时萧冰方才回神,豁然掀起罗帷。 眼前光亮骤盛,淡紫蹙眉抬眸,目光直落入一双深眸。 这是她第一次清楚看到萧冰,那个让整个皇国都为之敬仰的大将军王,如今就屹立在自己的面前,俯视着她,凛然如天神。那双黯黑的眼眸,昏迷中曾不断在淡紫眼前掠过,与那双稚嫩的眼眸双双重合,似能洞彻生死、赐予她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安定。 可是今日,萧冰仿佛略有心事,眼神深邃,很久后才沉声问道:“姑娘的伤还会痛吗?” “不会了。”淡紫垂下眼眸,轻柔说道,然胸口又是一阵难熬,“咳咳……”她略显失态地抬眸,望上萧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时竟忘了呼吸,“敢问萧将军,我这是在?”调整情绪,淡紫再次启唇。 “姑娘这是在我将军府的南苑。”萧冰淡淡扫了一眼,声音沉稳肃然。 “将军府?” “姑娘被刺客所伤,是萧某带姑娘回来医治的。”萧冰简述着,黑眸凝视淡紫,有瞬间的失神。 淡紫一惊,被他深不见底的目光迫得忘了呼吸,才发觉自己的嗓音低哑,力气微弱,连自己都听不分明。然而,她还是竭尽全力,尽力提起声气,感谢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没事,姑娘这伤全因萧某而起,救你是应该的。”萧冰淡淡道,并温柔的替淡紫掩好被褥,“不知姑娘……” “淡紫,萧将军可以唤我淡紫。”听萧冰姑娘姑娘的称呼,淡紫轻声说道,脸颊略显羞涩。 闻言,萧冰心下怦然一怔,骤然抬眸,“那好,淡紫姑娘。”有瞬间的诧异,他倒是毫不变扭的应道。 四目相视,他这方才发现,眼前这个叫淡紫的女子,竟长得如此剔透明丽。 月光之下,淡紫秀发垂肩,樱唇妩媚,脸色虽说苍白如玉,却犹如早春的花露,出尘脱俗,恍如仙子。更特别的是淡紫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睑,长长的睫毛,似半羞半怯,难以言喻。然而,最让萧冰不解的却是在望着淡紫时,他竟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奇妙,就连他自己也不能解释。 发觉萧冰正在注视自己,淡紫的脸颊刷一下便红了,害羞的躲开他黑如夜的眼眸。 萧冰看的出神,直到淡紫轻咳起来,才勉强拉回的思绪。他很诧异,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会专注的望着一个他只见过两面的女子。 略垂眸,他沉声道:“大夫说淡紫姑娘的剑伤需安心静养一个月,萧某认为悦扬歌坊显然不适合,这里是将军府的南苑,平日不会有人来,姑娘方可在此养伤。” 淡紫温柔地言道:“那就有劳萧将军了。” “不会,那你好些养伤,萧某过几日再来。”说罢,萧冰放下罗帷,摇着头略显不解的离开了。 之后数日,淡紫总在药效的作用下整日昏睡,胸口剑伤似乎日渐好转。偶尔清醒的片刻,她会期待从侍女口中听到有关萧冰的一点消息。 但是,他并没有再来过,虽然他曾许诺几日之后再来,可自那日离去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一名姓林的男子,每日都奉命前来询问医侍,将她的情形回报萧冰。 侍女总说萧冰军务繁忙,已多日不曾回府,淡紫每次都默然以对,分不清心中晦涩滋味,究竟这算不算是失落。或许原本就不该存有期许,或许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仍是他,她仍是她。只是,久而久之,淡紫发觉她的心竟会被萧冰牵引,时时念着他,时时想见到他。这种感觉,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 第7集 故人忆昔 更新时间:2009-11-30 这日,淡紫的剑伤已明显好转,脸色也渐渐红润去来,婢女见她整日闷在屋内也不自在,便好心扶她到院中坐坐。 谁料,才刚在院中小坐片刻,萧冰的突然到来就令淡紫有些措手不及。 “见过萧将军。”半月未见,萧冰依旧英姿不凡,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陌生却强烈的男子气息。不过今日他铠甲及身,风尘仆仆,俨然刚从外面归来,一进院子便关切的问道:“淡紫姑娘,身体恢复的可好?” “多谢将军关心,淡紫的伤已经没事了。”淡紫微曲腿,浅笑道。 “那就好。”萧冰放心一笑,顺手拿过婢女手中的外袍,轻轻披在淡紫身上,“不过虽说如此,但还是不要着凉的好。”一个简单的举动,一句简单的关心,这就是萧冰。 淡紫望着肩上的外袍,心底忽地涌起一阵暖意,不由抿唇浅笑。“多谢将军。” “不用客气。”之后,萧冰便在南苑小坐了会,并将她伤后悦扬歌坊的一切情况都告知于她。 “娘她们都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听完之后,淡紫显然一脸舒畅,柔光美眸,别有风韵。 萧冰再次看的出神,直到苑外走进一人,他才愕然回神。 只见那人快步走向萧冰,然在他耳畔窃窃私语,好一会儿,淡紫只觉得萧冰的脸色渐渐凝重。 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可谁料萧冰只是挥手让那人推下,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能请淡紫姑娘帮一个忙吗?” 淡紫一愣,抬眸却见萧冰目光如霜,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下去,仿佛被寒气冻住。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萧冰满脸凝重,神态略显疲惫。 淡紫心有不忍,便答应道:“这个自然,萧将军对淡紫有救命之恩,无论何事,淡紫自当竭尽全力。” 萧冰一笑,摇头道:“那到不必,萧某只是想请淡紫姑娘代为照顾一个人。” “照顾一个人?那当然可以,萧将军不用那么客气。” “那你跟我来。”说罢,萧冰领着淡紫走出南苑。 这还是淡紫受伤住进将军府后第一次离开南苑,她殊不知原来萧冰的将军府竟如此之大,雕梁画栋,朱门玄瓦,真是应有尽有,尽饱眼福。 她和萧冰走了约半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一间黑屋子前。这是一间很偏僻的屋子,坐落于将军府的最深处。它的周遭空无一物,连棵树、连株草也没,好像是被临空隔离起来的牢房。 “人就在里面。”来到门外,萧冰轻声说道,然后屋里便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恩。”淡紫颔首,听着屋里不断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她不禁怀疑,里面关着的会是谁呢? 推门,屋内空旷旷的,没有阳光的直接照射,屋内仿佛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中间坐着一个女子,穿着略带红色的衣衫,显得格外夺目。听到响声,女子缓缓抬眸,对上淡紫的眼,淡紫惊呼道:“阳橙姐!” ~~~~~~~~~~分割线~~~~~(⊙o⊙)~~~~~分割线~~~~~~~~~~ “阳橙姐!”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无数的记忆不受控制地从淡紫心中掠过。 大门敞开,只见阳橙愤怒地坐在屋内,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淡紫呆呆的盯了很久,心里好像有种被撕裂的痛楚。她捂住胸口,回忆起那被剑穿过胸口的瞬间,至今仍心惊胆颤。 可是再见到阳橙时,淡紫的心中并没有预想中愤怒或恐惧,到有说不出的怅然。 可她怎会出现在将军府?淡紫明明记得那日她已逃走,难道又被那青衣男子抓回来了?“萧将军,这到底是……”当发觉阳橙的手脚都戴着细细的金属链条,脖子上也有金属项圈时,淡紫不禁后怕拂上自己的手腕,神色有微不可觉的变化。 “她就是那晚行刺的刺客,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抓到她,”萧冰简言道,“不过她受了点伤,我知道淡紫姑娘和她是旧识,所以想请你照顾。” 话落,谁知阳橙惨笑一声,袖摆一甩,一个茶杯便从她的袖中大力飞出。 “啊……”茶杯朝着淡紫而去,淡紫一惊,还好萧冰反应及时,搂住她的纤腰一转,徒手接下茶杯。 阳橙看着,惨笑道:“别假好心了萧冰,找人照顾我,是想看住我吧!我劝你你别白费心机了,等我伤一好,就是你的死期。”她怒视萧冰,嫣橙的外衣此时更比鲜血还红。 “杀我?莫说你鞭长莫及,就算可以,就凭现在的你……”萧冰放下茶杯,勃然一笑,目空一切道,“还有,如果你连药都不喝,就更是妄想!”看向被阳橙砸碎的药碗,萧冰蓦然皱眉,心中竟隐有心痛,“没吓着吧?”他回眸问淡紫。 淡紫微微摇首,两人相望,皆有片刻失神。 这时,淡紫才发觉原来自己还在萧冰的怀中,顿时她脸一红,迅速退去两步。 “那就麻烦你了。”萧冰松开手,小声说着,随后淡紫推门送走他。 萧冰一走,阳橙立刻变了个模样,望了望淡紫,随即冷哼起来。 ‘啪’的一声,她大手一拍,连桌子都狂震三下,茶壶当场落地。 关好门,见屋内一片狼藉,淡紫回过神,与阳橙余光对视后便开始动手整理。 阳橙没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在原地发着闷气,随手拿起茶杯就要往外砸。 “别……”还好淡紫眼疾手快,在她出手前抢下茶杯,“别再扔了。”她将茶杯放回原处,然后望着阳橙,担心道:“你没事吧?” “不关你的事。”阳橙不屑地甩开淡紫,顿时铁链交错,发出重重的声响,惹得她不耐烦的拔着铁链,“你没死?” 闻言,淡紫边收拾边颔首道:“恩,是萧将军救了我。” “他会有那么好心!”一声低哼,阳橙眼眸骤然一暗,猛然站起,将淡紫狠狠拽住。 淡紫大惊,手中碎片怦然落地,她已被阳橙急急推向窗前。“你说,你和萧冰是什么关系?他派你来做什么?是想来套我的话?” 阳橙身材娇小,且受了伤,可力道却奇大,淡紫被她拽着,竟毫无还手之力,只好实话实说:“不是的,萧将军只让我来照顾你,我是因为受了伤才留下来的。真的,阳橙姐,我没骗你,没骗你。”淡紫一下子把话说完,然而钳制她的力量骤然消失,她重重跌倒在地,抬眸却见阳橙单手捂胸,胸前伤处溢出鲜红一片。她恨恨地看着淡紫,面孔惨白,陡然身子一颤,闷声呛咳,血沫溅出唇边,触目惊心。 淡紫掩口忍住惊叫,心中骇茫跳突。“阳橙姐,你流血了。”她连忙站起,伸手要去扶阳橙。 “滚开。”然而,阳橙捂胸颤抖,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可她嘴里依旧很倔强。 ------------ 第8集 萧冰的爱 更新时间:2009-12-01 “滚开。”然而,阳橙捂胸颤抖,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可她嘴里依旧很倔强。 “阳橙姐,你……”看着血慢慢盈满阳橙的胸口,淡紫大急,也不顾她是否反对,将她扶到床上,然后拿起药碗,送到她唇边。“快喝。” “我不要。”单手一打,药碗翻落在地,阳橙迅速封住身上几处大穴。“我不要喝他给的药。” 淡紫微微一顿,单手按上阳橙的手腕,片刻之后,才放心的松开手。“其实,萧将军比你想的要好心。”抬起衣袖,她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珠,找张椅子坐下。“最起码我的命是他救下的。” “哈哈哈哈……”阳橙狂笑着,倾身逼近淡紫,目光如霜刀,一张面孔煞白地怕人,“救?淡紫,你太天真了!你可知他萧冰的赫赫功勋是如何得来的?他萧氏所谓的满门荣耀,又是踩着多少人的冤魂枯骨?救人?你口口声声说他救人,可你知道吗?一场战争,死在他手里的又何止千人万人。”淡紫静静聆听,咬唇凝坐不动,不愿在她面前流露半分情感。但听着阳橙的话,淡紫的心却渐渐泛凉。 是啊,赫赫功勋,她怎么给忘了呢?她和萧冰见面才不过三次,难道只是单凭第一印象,她就认定了萧冰一定是个非常和善、温文尔雅的人? 淡紫摇着头,很是不解,难道是因为他没事时脸上总喜欢挂着笑容,还是他生来就不像一个武将,所以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和大将军王扯上关系?是啊,她怎么能忘呢!若不是今日听阳橙一提,淡紫真的险些忘了萧冰还是个将军,统领三军的大将军王,疆场上一呼百应的王者。 然而,有一股很奇妙的力量却在她的心中缓缓作祟,她竟有勇气反驳道:“为什么呢?战争本来就会带来死亡,这不是萧将军一人就可以改变的。” “但他有能力做到不伤百姓,可他没有!”阳橙愤然起身,然见淡紫漠然相视,她突然目光灼灼如火,笑容也阴冷逼人,“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看到淡紫漠然摇头,她笑意轻佻地说,“那我就告诉你,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若不是八年前的那场战争把一切都毁了,我今日会站在这里!我告诉你,都是萧冰!当初就是他宣布屠城,就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也是他害的我变成杀手的!” 阳橙的反应未免太多激烈,淡紫微皱眉头,心下微微一变。“屠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另一个敏感的词汇――杀手,只是被屠城二字惹得心下不是滋味,霍然抬眸,如被惊电击中。 屠城,在她身边那么些年,她竟连这都不知道!! 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她……到底还隐瞒了什么?难道一模一样的面孔,根本不是巧合!! “没错!不妨告诉你,我这次就是为了杀萧冰才混进悦扬歌坊的。那个真正的阳橙,其实早就被我杀了,雨蓝也是因为有所察觉,才被我下药弄死的。我将她扔下玉溪江,然后故意找你麻烦,你……不过就是我找的替罪羊罢了。” 闻言,一切都已清楚明了,再透彻不过。 原来,真正的阳橙早就死了,是被眼前这个人杀死的,难怪嫣红姐总说最近阳橙有些古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你怎么可以?”听到她如此轻松的说着这事,淡紫眼角一湿,猛然站起。“那是两条人命啊!” “两条人命又如何!再多几条我也不在乎。” “什么!”淡紫抬眸,自心底迸发的倔强令她陡然有力,“那可是两条人命。” “咳咳……”阳橙倔强地瞥过眼,不再看淡紫。然而,为什么她的心中会莫名晕起一阵恐惧?陡然垂眸,她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突然愣住了。“两条人命!”阳橙喃喃着,却猛然狂笑起来,“我没的选择!”为了活下去,为了任务,她只能变得凶残冷酷。 “阳橙……”其实,淡紫并非真的愤怒。 罢了,她将心一横,看着阳橙咳的那么厉害,就连淡紫的心也有些刺痛起来。 桌上仅剩的一碗药,淡紫顿了顿,想着进来之前萧冰的吩咐,说道:“你不是想杀萧将军吗?那就喝药,只有喝药你才能好起来,才能有机会,不是吗?”说罢,将药摆到阳橙面前。 阳橙喘过一口气,依然面色惨白,只是定定望着淡紫,眼神凄迷。 “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蓦地,淡紫坚决地说,“喝了吧。” 没有等到阳橙的回答,她只是默默垂下眸子,许久,许久。突兀的,她猛然抬眸,仿佛想通了什么,一把抓起药碗,将药灌了下去。“没错,你说的对,我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杀了萧冰,她不能输! 阳橙喝完药后便睡下了,此时淡紫才发现,她的衣衫早在不知不觉中湿了近半。 轻轻合上门,身后,萧冰黑盔白羽静静站着,衣袂鬓发迎风飘拂。 淡紫缓步上前,努力保持微笑道:“放心吧萧将军,药喝了。” “多谢。”萧冰摆手相谢,相视一眼,眼眸滑过一丝无名的温柔。 脸瞬间绯红,淡紫羞涩的垂下头,但转念一想,又问道:“不过我想问将军,阳橙姐她……” “淡紫你放心,我是不会杀她的。”萧冰担保道,目光又转深邃,如此刻墨黑的夜空,让人捉摸不定。 “我知道,如果将军要杀,一早便动手了,又何苦让我来照顾呢,还让我想尽办法让她喝药。”淡紫猜测道,“不过我不明白,将军为何不杀了她?” 闻言,萧冰深深望着淡紫,神情莫测。“你……” 淡紫轻颜一笑。“萧将军不用奇怪,我从不认为我是善男信女。” “我并没有那么想。”萧冰沉沉浅笑着,然后将深黑的目光拉向夜空,“人生在世嘛,本来就需要伪装,我也是如此,又怎会多想呢!” 伪装,早就成了每个人活在这世上的必备武器,淡紫认同的颔首。“那将军对阳橙……”许是心凉,寒风扫过,惹得淡紫不禁轻咳,“咳咳……” 萧冰看之,毫不犹豫的解下袍子为其披上。 这一举动,暧昧不清。 终了,手中玉髓翻滚,只听他莫叹一句:“也许她不记得我了,可我一直……都记得她。” ------------ 第9集 杀人灭口 更新时间:2009-12-01 “也许她不记得我了,可我一直……都记得她。” 一直记得她…… 夜幕之下,望着萧冰浓情且温柔的眼眸,淡紫心下怦然一震。那种眼神,那种痴望,那种悲伤的惆怅。相望之下,淡紫甚至可以断定,这样的萧冰,这样的深情,他又怎可能会喜欢男人。 这是只属于萧冰的温柔,很温暖,很淡然,因而淡紫相信,在他的心底也一定住着一个人。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让萧冰宁愿尘封内心,让他宁愿不再亲近别的女子。所以久而久之,才会让外界流传起他喜欢男人的怪癖。 然而,为什么淡紫会隐隐觉得,那个人就是阳橙!! 难道……这真的是阴差阳错,错有错招?? 淡紫不明白,却也无从查知。 不过,但自那晚之后,府上倒是开始流传起有关阳橙的一些故事,其中自然也有包括萧冰对她的特别。 而后数日,淡紫依旧每日来阳橙这儿,而阳橙天性警觉,说什么都不肯喝萧冰送来的药,无奈之下,淡紫只好每日为她煎药。 见淡紫重伤初愈,又辛苦煎药,阳橙虽嘴上不语,但对她的态度却日渐改观。有时,淡紫也会摘些新鲜的花草或柳枝,摆在屋内屋外装饰。不过更多的时候,阳橙还是喜欢一个人运功疗伤,她说这样可以更快恢复武功。 这几日萧冰都没再出现过,据侍女所说,好像是朝中发生了大事,萧冰忙得不可开交,整日呆在军中议事,已多日不曾回府。 不过,就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萧冰却意外出现在屋外。顿时,阳橙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立现一层厚冰。 “萧将军。”淡紫上前为其开门,萧冰淡而一笑表示感谢,见淡紫故意撇开眼眸,面有难色,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而后,淡紫借故取药,离开屋子。 随着关门,屋内只剩萧橙二人。 萧冰今日铠甲及身,俊气飒爽,俨然刚从军营归来,只不过那银灿灿的铠甲在阳橙眼中到更比利剑。萧冰在离阳橙一丈之外坐下,先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番,然后轻摇茶杯,开口道:“伤可好些?”他声音略显低沉,眼底宛如冰封,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所想。 “死不了。”闻言,阳橙只是冷冷回瞪他。 萧冰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阳橙的疾言厉色,或许他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反而微弯嘴角,玩味地说:“看你能说能瞪,想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淡淡一句,不乏温柔。 “不用你关心。”阳橙狠狠白了他一眼。 萧冰浅笑着,面不改色,眼光若有似无的扫向阳橙。“会是她吗?”他摩挲着手掌,掌心紧握着水滴状的红玉髓,扪心自问。随后只是静静望着阳橙,深黑的眼底有不着痕迹的浅笑。 然而,萧冰的浅笑,在阳橙眼里却被视为无形的讽刺,激得她指尖发颤,“你……你别给我得意,我告诉你萧冰,我的人就在附近,过不了几晚他们便会来助我,到时候……”阳橙毕竟年轻气盛,一个嘴快险些抖出重要信息。 不过所幸,她醒悟方快,连忙闭上嘴。 “呵呵,”萧冰收回审视的目光,将红玉髓小心翼翼的放回怀中,阳橙默默相视一眼,就听到萧冰浅笑道,“你未免太天真了,堂堂将军府,怎可让人来去自如。”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有如雷击,深深刺入阳橙心里。 闻言,阳橙猛然回眸,傲气十足的说:“那你便等着,看是你的将军府守卫森严,还是我的人来去自如。”阳橙的信心满满,到给了萧冰很好的忠告,他是应该及早防范,以免真被她说中。 不过,世事难料,谁曾想到,就在萧冰准备及早防范前,阳橙的话就应验了。 只不过……她不曾预料到,她口中的自己人不是来杀萧冰或救她的,他们来只为完成一个任务――杀人灭口。 ~~~~~~~~~~分割线~~~~~(⊙o⊙)~~~~~分割线~~~~~~~~~~ 当晚,果不然有数道黑影在将军府上空盘旋,他们都是极为专业的杀手,很快便在众多相似的房屋里找到了阳橙的住所。一人举箭,其余众人纷纷降落在屋外,无声无息。当箭离弦的那一瞬间,众人飞快举刀,向那门窗砍去。 这时淡紫刚走,阳橙正要休息,忽听到窗外有响动。带着满身的锁链,她艰难移至窗前,还没细看,尖锐的破空声便破天传来。接着,一道如同闪电,又疾如迅雷一般的箭羽从她的眼前穿过,带起一阵细小却呼啸的狂风,伴着一声“叮”的脆响,穿透了铺陈华美的层层软垫靠枕,死死地钉入床榻之上。 是一只箭!箭尾尚且在轻轻地颤抖着,展示着尚未完全消尽的余力。 阳橙怔了不足瞬间的功夫,屋子周围所有的门窗便被齐唰唰的砍破,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将她团团包围。 “你们……”阳橙大惊,从他们手持的武器来看,她清楚这些黑衣人分明就是自己人。然而,看着满地门窗的残骸,与那支差点夺命的飞箭,阳橙已知他们所来为何,“你们是来杀我的。” 果然,阳橙的不安应验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来做什么!”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你既没有完成任务,按照教规,理应处死。” “凭什么?我为主教做事那么多年,你们怎么可以……”阳橙愤怒道,却无奈手脚都被粗粗的铁链绑着,动弹不得,“再说,三个月根本没到,怎么能说我没完成任务。”阳橙辩解着,人稍稍往后退去。 “哼,你认为你还有能力完成任务吗?”闻言,黑衣人撇一眼阳橙浑身上下的枷锁,嘲笑道。 “你们……”阳橙忍住愤怒,人朝床榻走去,直到手指有冰冷触觉,方才眼眸一沉,顺势摆好架势。 “不错,”黑衣人赏识地说,“你既清楚后果,那我们也不再多说。按教中规矩,只要你能杀了我带来的人,你就自由了。”说罢,众人举刀,爆吼一声朝阳橙攻来。 阳橙抬起头,就在她抬头的一霎那间,却像是一柄利剑拔出了鞘,寒气四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阳橙冷眼一扫,便朝一黑衣人的喉咙划去,顿时血溅三尺。抢下大刀,紧紧握住,阳橙更是如鱼得水,几招之下,黑衣人便少却近一半。然而,身上毕竟绑着铁链,束缚了阳橙的行动,为首的黑衣人一早便有所察觉,立刻眼神示意几人缠住阳橙,另几人拉紧铁链,阳橙顿时动弹不得。 感觉脖子被人狠狠勒住,渐渐很难呼吸,加上手脚被缚,阳橙本就行动缓慢,此时被人围攻,双拳更加难敌四手。见阳橙被擒制,黑衣人丝毫不留情面,举刀刺向阳橙腹部。 顿时,阳橙重重倒地,口吐鲜血,再无还手之力。“受死吧!”见阳橙已无还手之力,黑衣人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再次举起盈满阳橙鲜血的大刀。 这次眼看大刀又要砍下,而且这一刀的威势远比上一刀更盛、更快,阳橙重伤初愈,现在又再次受伤,早就失去还击之力。眼看不会有人相救,阳橙索性一闭眼,心想不过就是一死,也好早日解脱。 ------------ 第10集 祸福各半 更新时间:2009-12-02 ――【有些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然而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分割线~~~~~(⊙o⊙)~~~~~分割线~~~~~~~~~~ 这次眼看大刀又要砍下,而且这一刀的威势远比上一刀更盛、更快,阳橙重伤初愈,现在又再次受伤,早就失去还击之力。眼看不会有人相救,阳橙索性一闭眼,心想不过就是一死,也好早日解脱。 然而,刀未落下,阳橙却觉身子一轻,只有几滴热热的液体从头顶流下。她猛然睁眼,才发现自己竟被萧冰凌空抱起。“各位夜临将军府,怎么不通传一声!”屋外,不知何时已竖满火把,里里外外围了不下百人。屋内,萧冰手持雪魄刀,站在血泊之间,被火光与血色同时映照着,更显英姿勃发。 “萧冰!”深知萧冰刀法了得,余下的黑衣人纷纷却而止步。就在他们犹豫不觉时,阳橙突然眼眸一狠,猛然甩出短刀,短刀在空中打着锋利的旋转,瞬间划破所有黑衣人的喉咙,血溅三尺,当场毙命。 “你……”萧冰一惊,些许是没想到阳橙竟出手如此之快。 “我没有选择,不是他们不死,就是我死。”阳橙面无表情地说,却将手捂上小腹,脸颊缓缓溢出汗珠。 看着尸体被一一抬出,阳橙始终没有表情。之后,屋内只留下萧冰一人,这时阳橙才陡然发现自己竟仍躺在萧冰怀中,不禁脸颊绯红,有些结巴又有些吃力地说:“你……快放我下来。” 第一次见阳橙脸红,萧冰爽朗浅笑道,“刚才见你面对生死,也毫不畏惧,你现在又在害羞什么?” “刚才是刚才,那种场面我经历惯了,自然不会畏惧,还有我……我……我哪有害羞了!”阳橙解释道,越解释脸颊却越发红的明显,她为掩饰害羞,朝萧冰狠狠击向,却不料小腹一阵撕痛,瞬间昏厥。 萧冰先是爽朗的笑着,见阳橙表情非常痛苦,连忙朝屋内走去,将她轻放在床上,并立刻封住她几处大穴,为她掩好被褥。“我去找杀。”萧冰惜字如金,虽面相镇定,脸上却早有微不可觉的变化,神色慌乱。 阳橙屏息凝视萧冰,关心则乱,这四个字立刻浮上心头。看到萧冰额前飞快的溢出汗珠,眼里更滑过那不着痕迹的怜惜,阳橙不禁双颊发烫。 然而,萧冰正要转身离开,阳橙却突然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要救我?”刚才惊魂未定,让她根本没时间顾虑太多,现在静下心来,虽不由后怕,但却对萧冰的行为更加不解。“你应该希望我死的。” “我只要你从这刻起为自己而活,无论你曾经是谁。”萧冰简单地说,放任阳橙这么抓着。 “为自己而活?”闻言,阳橙喃喃着,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要她为自己而活,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她一心要杀的人。注定,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当她望上那双墨黑如夜的黑眸,侧颜淡淡,轮廓有如斧削,阳橙茫然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痴痴地说,却发觉自己心越跳越快,脸越烧越红。 “以后你会明白的。”然而,萧冰不愿多说,只是淡淡的笑着,“我先让杀救你。”他溺爱般的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屋外,浓稠的夜幕下,一抹紫衫随风而动,却是那般寂寥与哀愁。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而明知自己就连过客也不是,那种痛苦,又有谁来共享。府中发生如此大事,淡紫本想过来安慰阳橙,却不料正好瞧见这幕。看着萧冰溺爱般的摸着阳橙的头,淡紫深深明白什么叫心碎,没有声音,却在瞬间支离破碎,化为乌有。紧紧握着拳头,没人知道此刻淡紫的心有多痛,可玉容不见陨落一滴清泪,她也算坚强了。 只是,不爱终是不爱,也许上天早在前世便注定了缘分,她与萧冰之间本就该什么都不会发生。注定便是注定,不管她怎么跨越,不管她怎么想靠近,而你……永远都那么遥不可及。 有时,这就是人与人,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 柳树下,淡紫静静地站着,紧握双拳,耳畔却突兀的回响起一抹淡淡的话音。“佛家叫人不要执著是有道理的,如果你太多执著一件事,怎么也不肯放,双手握的紧紧,那你所得到的,充其量只是两个拳头那么多而已。但如果你放的开,打开双手,这个世界每一件东西都可以是你的。”话绕耳畔,许久许久! 是啊,淡紫默默垂下眸,看着被自己生生握出青筋的双手,终……一笑,将手缓缓松开。 那一笑,仿佛将一切统统抛下,祝福吧!愿他和她可以幸福。 然而…… 淡紫的祝福并不能成全萧冰与阳橙,欺骗,有些失去便是注定。 那是一场未启的梦,是萧冰的一场梦,伴随着梦醒梦灭,一切都将走到终点。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然而得幸的是,在一次次擦身而过前,他终究还是放弃了那些所谓的坚持,固执的找到了他该珍惜的固执。 在经过那次生死之战后,一夕间,阳橙整个人变了。或许是看透了那些人的真面目,淡紫发觉,阳橙的眼神变了、杀气没了、笑容多了,甚至对萧冰……也友善了。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半月,春天悄然远去,夏天接踵而至。 阳橙的腹伤已基本大好,半个月来也很平静,众人都认为她感情也已放下了杀萧冰的任务。毕竟,在经历过劫后余生,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后,还有谁会傻到继续为他们卖命呢。 经过那次事情,萧冰也撤去了阳橙的铁链,并允许她在府里到处走走。可阳橙生性偏冷,不喜欢阳光,所以几乎没怎么出过房门。但是半个月后,伤倒是渐渐转好,可阳橙的心里却隐隐开始担忧。毕竟,就她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再加上…… 还有现在桌上的这两株花草――美人樱和百日草。 那是阳橙刚刚在屋外发现的,不知是谁在何时放在那里的,连她也没有察觉到,想必定是教中的高手。可这都不重要,阳橙默默凝视着那两株花草,那时心中便怦然一怔,随后眼神变得暗淡无光,整个人也骤然无力。 看来,是有人在警告她,要她重新考虑她要走的路,认认真真的再想一遍。 默默垂下眼,阳橙掐指一算,果真!今晚便是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夜。再次望上这两株花草,阳橙狠狠咬住嘴唇,直到鲜血溢出,她才缓缓松口。谁都能看出,她心里很挣扎,好像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坎。然而冥思了很久,阳橙最终还是拿起了美人樱和百日草,也拿起了改变她一生的‘毒物’。 “对不起!”阳橙一边想着萧冰对她的好,一边默默说道,声音哽咽,却很果断。 然而……没人能听懂那意味着什么。 ------------ 第11集 尔虞我诈 更新时间:2009-12-02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幕降临时,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偌大的雅轩内,只余两人,一人头束白玉冠带,隐约透露着淡雅从容与俊逸稳重的气度。一人则一身玉兰花暗饰的银黄色迤逦曳地长裙,悠然且不失素雅。 “你今晚怎么了,竟然邀请我喝酒?”萧冰倒是没想过阳橙会主动相邀,显得十分好奇。 入座之后,周围寂静无声,阳橙静心感受着周围异动,直至确定无人,她才自顾品起酒来。 见萧冰首先开口,阳橙顺势将桌上两杯玉雕的酒杯斟满,然后缓缓起身,举杯说道:“怎么!今晚这酒可是我特意为萧将军准备的,你该不会不赏脸吧?”说罢,豪爽的一饮而尽。 “你认为呢?”萧冰颔首轻笑,端起酒杯,洒脱的一干而尽。 放下酒杯,阳橙悠然入座,“一定不会!”她玉容略显肃静地说,“不过今日……我想说的却是……我……我很感激你。如果那晚没有你挺身相救,我……我或许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今日又岂会坐在你面前。” “这有什么,那你日后如何打算?”接着话,萧冰问道。 闻言,阳橙呆呆的想了一会,骤然垂眸,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现在伤才刚好,那么长远的事,我没想过。不过,我既为他们做事,到头来却落的这般下场,我想……我是不可能再为他们做事了。”话锋突转,阳橙冷冷地说。 然而她清楚,三月之期就在今晚,她必须在今晚结束前作个了断,为心做个了断,不然……死的将不只是萧冰,还有……她。 “也是,凡事还是随其自然的好。”萧冰自然猜不透阳橙的心事,话落,雅轩内又是一阵寂静。萧冰自顾轻啄小酒,望了望皓月,回眸时发现窗边摆放着数盆鲜艳的花朵,不禁出声打破这一室静逸,“那花……” 顺着目光,阳橙也跟着望去。那是皇国独有的雪吟花,据说是前朝墨雪公主出生时,正值夏日,却意外天降大雪,随后民间便有了雪吟花。此花外似雪花,雪白纯净,摸上去冰凉透骨,却开在盛夏,因此极其珍贵。“我想,也许是有人放的。”阳橙眸光一沉,猜测道。 看来她能利用的时间不多了。 “也对,”萧冰颔首一笑,“不过,这花真的很美。” “可是,往往越美的花凋谢的也越快。”阳橙浅而一语,话中似有深厚的寓意。她与萧冰对望着,将海袖一挥,那纯白的雪吟花便在顷刻间枯萎了。“和人的生命一样。” 萧冰从前便常听人提起,说雪吟花的寿命往往只有一个昼夜,就好像那前朝的墨雪公主,它的绽放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厄运。所以民间很忌讳这种花,已经很少有人还在种植了。不过今日一见,萧冰到发现这花的确美到极致,于是不禁感叹道:“难怪大家都说,雪吟花世间难求。” 说话间,阳橙又斟一杯酒,再次起身,面朝萧冰举起,“萧将军,这杯还敬你。” 萧冰回过神,只见阳橙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才开口道:“这一月来,我常听别人在耳畔细数,方知原来萧将军并非是个残暴之人,行军所到之处对百姓也以礼相待。看来,我之前似乎对你误会颇深,多有得罪了。” “这些你从哪听来的?不像你会说的话!”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萧冰自带兵打仗起,人前人后早就听腻了。而且就他对阳橙的了解,这种话她根本不会说的。 阳橙一愣,没想到萧冰一眼就看穿了,于是冥想片刻,颔首应道:“是……是淡紫说的。”还好有她顶着。 的确,这些话她可说不出口,不过是听淡紫细细念着,久而久之也就记下了。 然而,就刚才说到淡紫,萧冰的反应似乎有些躲闪,阳橙突感饶有兴趣,轻轻弯起嘴角,道:“其实,她比我想象中更了解将军您。萧将军如此年轻便可统领三军,战绩显赫却不居功自傲,对百姓更是爱护有加,这些都是淡紫告诉我的。”以前有人曾教过她,如果要杀一个人,首先就是要让对方彻底放松警戒。 这个,她正在做! “淡紫?”闻言,萧冰神情尴尬,阳橙浅而一笑,说道:“看来,将军似乎一点也不了解淡紫。” “是啊,不算太了解。”听到阳橙说着淡紫,萧冰的眼前仿佛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紫瑶碧仙,淡然素雅,若不是那次她意外挡在他身前,然后中剑,或许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一直淡泊如水的女子。 不过萧冰记得,她的舞跳的很美,美轮美奂。她的人也长的美若天仙,尤其是她的笑,她的眼睛,很迷人很淡然。然而今日一想,头一回,萧冰发现这世上除了他心底的那个她,竟还有可以牵引出他心中深埋已久的情愫的女人。 可是,怎么会是淡紫?那个他一点也不熟悉的女子。为什么越是想她,他的心里就会越发刺痛,很深很深,好似痛彻骨髓。这种感觉,即使面对眼前的女子,他也从未有过。 “淡紫,淡紫……”萧冰喃喃着,唇边微微弯起一抹隐蔽的笑靥,静逸般,莫而不语,萧冰用了一瞬间回忆起淡紫,回忆起她的笑,她的声音。而后,他竟愕然发现,对于淡紫,他知晓的真是少之又少。 萧冰很少在人前失神,而这一次他确实闪神了,而且很彻底。阳橙回眸浅笑着,不语,伸手轻拂过玉雕的酒壶,洒下一些透明的粉末。接着她媚眼凌波,出声道:“萧将军,还想劳烦你帮我带句话给那位杀公子。” 萧冰骤然回神,连忙斟满一杯酒,边听边小酌起来。“好,你说。” “请帮我转告,多谢他上次手下留情。”阳橙淡而一笑,“在悦扬歌坊,如果那一掌他用尽全力,我根本活不过那晚。” 闻言,萧冰暗夜的黑眸又似突然被点亮,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意味深长的放在掌心,摩挲着,望着,眼眸里闪烁着视如珍宝般的怜惜。 我有说错什么吗?阳橙暗想。 抬眼望去,那是一枚做工极其精致,通透碧绿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尾傲视群芳的巨龙。 但阳橙并不知晓,其实这玉佩是萧冰的手下在九曲回廊找到的,他们认定是她留下的,便交给了萧冰。当时萧冰一见,脸色陡然发沉,立刻下令全城缉拿阳橙,并派人暗中调查她的来历。 后来阳橙被抓,萧冰出人意料的将她软禁在府中,当时就有人提出反对,可萧冰依旧独断专行,还对阳橙关护有佳,态度略有暧昧。但自从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禀报后,一切又好像恢复了正常,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玉佩只有一半,好像并不完整。阳橙细细观察着,也不知萧冰是因为这玉佩才对她一再示好,只觉得越看越眼熟,“这玉佩做工很精湛,材料又是极佳的美玉,世间少有,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闻言,萧冰淡淡一笑,眼眸滑过一丝令人不解的深意。 若是在之前,听到这话他一定会发了疯似的开心,可经过那晚,他知道他不会了。因为派去调查阳橙来历的人前来回报,让他知道原来阳橙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冥界门的杀手,而并非那个他一心在等的女孩。虽然当时很失望,可经过一夜思量,次日萧冰便想通了,同时也暗暗提防起她来。 阳橙不解他眼中的深邃,但仍趁机将玉佩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暗暗记下形状。只不过,越看阳橙的心里越发生出另一个想法,“不过萧将军,看这个玉佩的样式,只有龙,没有凤,好像并不完整,我想应该还有另一半吧!”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 说到这个,萧冰脸色一沉,黑到极致。他将玉佩小心放回怀中,然后沉声道:“恩,还有一半在我妹妹那里。” ------------ 第12集 假戏假情 更新时间:2009-12-03 “你还有妹妹?”阳橙语声陡然拔高,连敬辞都忘了。 闻言,萧冰整个人陷入颓废,眉头蹙成三条深深的凹痕。妹妹,或许是他最不愿提及的过去。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这一刻却恍若逆着记忆的洪流,铺天盖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那脏兮兮却很是俏皮的容颜,天真的笑靥,偶尔零落在眉目间那抹淡淡的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也那么陌生。 萧冰默默叹息着,然后一仰头,将酒全部灌下肠子,言道:“恩,不过已经失散很多年了。” 阳橙看在眼里,心下怦然一紧,眼眸隐有愧疚与深情。这样的目光,没有怨恨与仇视,只是无遮无挡的热切,却不是她该有的。或许一时情动,但绝不能长久。阳橙自然清楚,所以不会用情过深,甩开眼,心中暗暗深呼吸,“对不起。”触到萧冰的痛楚,她也略有不忍,连忙将酒斟满,一笑言:“我们再喝。” “好!”萧冰一笑置之。 然而,接下来看着萧冰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酒,阳橙的心竟莫名的慌乱起来。望着皓月,她发现掌心竟满是汗水。于是,阳橙连忙端着酒杯轻轻小酌,以掩饰自己的情绪,然后深吸一口气,海眸略显深沉的凝视萧冰。 一会后,她将目光拉向远处,一片无垠的黑暗里,只有那淡淡的星光交错着远方若隐若现的红光,在天际边慢慢铺开。阳橙静静凝望着,眼神越变越扑朔,深到一眼望不见底。 又是一阵无声的寂静,不知不觉中,萧冰已将桌上的酒尽数扫完。接着他昏昏的抬眸,顺着阳橙的目光望去,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照的深夜的雅轩越发寒冷。然而,呆滞的凝望夜幕,渐渐的,萧冰的眼前开始闪烁起点点星光,他只感觉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甩甩头,却不料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分割线~~~~~(⊙o⊙)~~~~~分割线~~~~~~~~~~ 结束了! 下弦月细勒如钩,生生的似割着人心,月圆月缺,日日都在变幻不定。可是要说到人心的善变多端,又岂是月亮的阴晴圆缺可以比拟半分的呢? 放下酒杯,阳橙直愣愣瞪着萧冰,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出来,心如同坠入暗日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她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她赶紧握住颤抖的双手,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时会手发抖! 这时,屋外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她收回神,起身,撇开望向萧冰的眼眸,走向门口,将门一开。 然而,门一打开,阳橙突的叹息起来。 萧冰啊萧冰,虽然只与他相处了一个月,但阳橙深信,这样的萧冰的确如同传言所说的那般正直,战功卓越,对待下属更是关怀体贴,是个难得的好人。只可惜,再好的人到了这一刻,也无力反抗死亡。 叹一口气,阳橙默默相望萧冰最后一眼,突兀间脱口道:“你是第一个真真看到我脸的人,但是……我不能因为你,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言毕,只留那清冷的叹息在唇畔回荡。 浓稠的夜雾下,只有那皎洁的皓月闪烁着银白色的光,依稀撒在这片寂静的黑暗里。屋外,不知何时有序的站满了黑衣人,人手一把大刀,蠢蠢欲动。 阳橙默默抬眸,迎上其中一双锐利的眼眸。“做的好!”那眼眸的主人――龙影轻拍着她的肩,阳橙只是微微颔首,莫而不语,没有兴奋,只将轻功一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接着,周遭一阵寂静,龙影人手一挥,其余众人便有序的将雅轩围了起来。接着,他带着两个手下走进屋里,准备杀了萧冰。 然而,直至走进屋子,龙影才愕然发现,屋内竟空无一人,原先萧冰倒下的地方此刻空荡荡的。龙影一愣,立时回眸看时,屋外已然出现点点红光,那是夜晚火把的光亮,他骤然惊醒,方知上当。 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眼前的点点红光瞬间化作如潮水般的人阵,接着人阵霍然合拢,矛戟在前,齐刷刷发一声吼,将黑衣人们团团围住。数千支弓驽拉紧着,从不同的方向对准他们,箭在弦上,刀剑出鞘,金铁锋棱折射出一片耀目的寒光,只需刹那即可将他们剁成肉酱。 月光照耀铁甲,枪戟森严,一片黑铁般的潮水横亘眼前。而在那潮水中央,萧冰英武如神祗的身影,迎着月光,静然伫立在那里。只见他拔剑出鞘,顿时,寒光如惊电划破长空,直射入遥远的天际。 黑衣人多数大惊,举剑围着雅轩,不知如何是好。有几个显然还存着侥幸心理,朝外猛突,却不料乱箭之下,早已化为一滩肉酱。见同伴被乱箭射死,余下的黑衣人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双方僵持不下,形势一如凝固。但谁都看的出,无论从人数还是气势,萧冰都占绝对的上风,看来他是想活捉这些人。 然而,龙影似乎并不担心,蒙着黑布的脸显得异常镇定。 只见他稍稍往后退去,退到雅轩里面,接着眼眸骤然转亮,眯起一双丹凤眼,非常恭敬的望着身后唯一一个没有穿夜行衣的人。“鬼……”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挥手止住,面容一冷,随即飞身扑出窗外。 见对方采取行动,不等萧冰指挥,人阵便有序打开,弓弩手将弓箭拉满,严守以待,仿若一场恶战即将展开。随着弓箭离弦,撕杀开始。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杀死几个士兵显然不在话下。然而人数相差甚大,体力消耗自然更大,而且萧冰的手下也绝非省油的灯,几招下来,双方死伤各半。顿时,整个院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萧冰只是远远站着,自始自终面无表情。有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下,哗哗作响,像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月光透过树叶细碎的间隙落下来,仿佛在萧冰身上投射出一道没有温度亦无法攀越的高墙。他脸颊微微泛着红晕,似乎酒劲没过,但现在的他清醒的很,喃喃良久,终仰天疏狂大笑,笑过之后,将一切情绪全部抛于脑后,目光骤转肃静。 从这一刻起,那个雅如君子的萧冰消失了,喋血疆场的萧冰又回来了。 战斗依然在继续,整个院子布满了浓稠的血腥味。然就在这时,刚才飞身扑出窗外的人又折了回来,不仅如此,她还带了一个人。“都住手。”龙影见那人回来,猛然一喊,余下众人纷纷退回,举刀围成一团。粗粗一看,已少于十人。 萧冰默默挥手,人阵重新恢复原状。接着,只见龙影率先迎上,一摘黑布,笑得温文尔雅。“萧大将军,别来无恙。”这人或许萧冰不认识,可那声音他记得,一个月前,就是他带着杀手来杀阳橙,只不过那时‘凑巧’没死,捡回一条性命,这次便是来将功补过的。 “久违。”萧冰朗声一笑,目光冷冷扫过龙影,然后略显不屑的望向天空。 ------------ 第13集 劫持被弃 更新时间:2009-12-03 “久违。”萧冰朗声一笑,目光冷冷扫过龙影,然后眼神略显不屑的望向天空。 敌人近在眼前,萧冰却只望着黑夜,目光淡定深邃,对龙影却连眼角也未曾抬上一下,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萧冰的轻藐,越发激得龙影指尖发颤,汗出掌心。他刚想拔刀叫嚣,却不料萧冰那方早早便将弓弩拉满,龙影一顿,立刻打消念头,将刀回鞘,冷哼道:“怎么,萧将军这次带了那么多人来欢迎我们?” “那是,总不能再让你们从本将军的眼皮底下溜走吧!”萧冰浅笑道,那笑容,又好似那个雅如君贤、贤若墨者的他。 “哦?是吗?”龙影同样冷笑道,“那可叫将军失望了。”他笑的很阴险,然后朝屋内猛的一伸手,一声熟悉的尖叫破空传来,接着,一抹紫杉跌跌撞撞的被拉了出来。“萧将军且看,我带了谁来见你?”龙影冷冷说道,然将淡紫抓至身前,重重捏起下巴,将她的头硬是转向萧冰。 萧冰微微抬眸,顿时笑意淡淡,目光渐转森然,却始终莫而不语。 “多日未见,将军莫非认不得人了?”见萧冰不说话,龙影连声冷笑着。 这边,淡紫被龙影狠狠捏着下巴,疼痛难忍,可她依旧咬紧嘴唇,定定望向萧冰。其实她眼中早已盈满泪水,但仍倔强的想要将他看个仔细,心里却蓦然涌上薄薄一层水雾。 “对不起……对不起……”淡紫在心底发疯似的念着。是她不好,真的!是她不好。淡紫埋怨着,就是她不好,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雅轩的,如果不是她还存有那一丝的幻想,想来看看阳橙和萧冰到底如何了,就不会被人趁虚而入,拿她来要挟萧冰。 于是,淡紫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挣扎,发颤的双手零乱地敲打着龙影,希望能够摆脱他的钳制,然而,她的力量太过渺小,根本不可能与龙影相抗衡,几下之后便气喘吁吁,而龙影更是受不了淡紫这般折腾,朝她腰间狠狠一戳。 顿时,淡紫面色惨白如纸,身子微微摇晃。 深知情势危急,胸口又一阵一阵的刺痛,淡紫只好放弃挣扎,默默抬眸,却突兀间发觉萧冰正在注视着自己。与之四目相对,原本淡紫还想极力镇定情绪,却不料被萧冰一望,平静的心又一次波涛起伏。可这一回,淡紫不语,泪水止不住的越流越多,她撇开眼,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萧冰。 然而,萧冰只是默默相视,深黑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终是无语凝对。 两人眉目传情,这却大大激怒了龙影。他陡一翻腕,将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抵在了淡紫颈上。 随着他亮出刀械,萧冰身后一众弓弩手刷的将弓弦拉满,齐刷刷指向龙影。“将军!”那身穿银甲的士兵惊呼出声,正欲说话,却被萧冰抬手制止。萧冰目光幽深,却令淡紫有种奇异的错觉――就像是被夏日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的灼烈之下,有着淋漓的痛快和慑服。 然而,淡紫能看懂萧冰眼中的森冷,也清楚的看到在他掌心紧握宝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淡紫突然明白了萧冰的打算,不,她不要他那么做,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值得萧冰为她涉险。 终于,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淡紫确保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萧冰真真对她另眼相看,并牢牢记在心底的决定。 默默相望,她非但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胆怯,反而坦然的弯起唇角,泪眼虽有迷离,却是如此强势且坚决的无声摇着头。“不要……”她嘴边喃喃着,她相信萧冰能看见,也一定能懂。 接着,她的薄唇溢出一抹深情的恬淡笑靥,将眼一闭,仿若真的被阳光灼痛,叹息地一笑。 “罢了,生死有命,但求从容以对。” 看着淡紫唇角轻动,萧冰漠然一视,只是淡淡开口:“说吧,你想怎么样?”这话,听在淡紫耳中,有如雷击。 这般问,萧冰便是接受龙影的要挟,肯与他交涉。 龙影纵声狂笑,“好,好一对英雄美人!” 这一刻,淡紫轻启长长的睫毛,再也抑不住眼中的泪意,垂眸,两眼无声无息的滑下,湿润了双睫。“第一,你得让我等安全离开,不得派人追击。”龙影仍是笑,笑得无比愉悦欢畅,萧冰的手下皆看的牙痒痒的,若不是军令如山,想他们早就冲上前了。“第二,若想要回你的女人,就得单枪匹马与我一战,你若能夺了去,我也发誓绝不伤她分毫。” 萧冰冷冷一笑,“仅此而已?”此话一出,也就等于默认了淡紫是他的女人,“一言为定!” 龙影冷哼,一拧身,伸手点住淡紫的穴道,然后轻功一起,消失在雾色之中。 森寒刀刃紧贴颈侧,淡紫回眸,与萧冰的目光深深交错……心中怦然,于生死交关之际,竟惊觉心中那一丝绵软正在缓缓升华……临去匆匆一眼,来不及看清他眼底的神色,龙影已掉转身体,直往山间小道飞去。 ~~~~~~~~~~分割线~~~~~(⊙o⊙)~~~~~分割线~~~~~~~~~~ 横枝蔽日,一入山林,道路便变成崎岖起来。 龙影显然已有详尽的准备,连马匹都备好了。十余骑冲入林中,二三成队,分散向四面八方奔逃。 然而,龙影却一骑绝尘,非但不急着逃跑,反而带着淡紫奔上盘山栈道,朝山林深处奔去。山路盘旋崎岖,蜿蜒交错,龙影却轻车熟路,明显事先勘测过方位,布置好了接应的退路。再加上这一路全无阻拦,也不见马后追兵,想那萧冰果真信守诺言。 “报,那萧冰追至山下岔口,突然不见了踪影。”一路快马而行,不见有任何阻拦,一手下随即纵马追上,略有疑惑道。 龙影闻言,猛一勒缰,回头望去。 林莽森森,山崖险峭,却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那山风呼啸不绝。淡紫心底顿时一凉,难道萧冰真的没有追来……虽然她是不愿他冒险来救自己,可真当到了生死一线的边缘,这念头乍的浮现在淡紫心间,还是让她冷汗立出,竟陡然间慌了神。 “莫非那萧冰也是鼠胆匪类不成?”见龙影面无表情,手下冷冷道,“亏他还是堂堂的大将军王,什么东西嘛!!” 龙影一笑,莫而不语,只是轻蔑的望向淡紫。淡紫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胆怯,倔强的不去看他,只是狠咬嘴唇,故作镇定,勉强压下心中纷乱的念头。“算了,都到这一步了,生死已不足惧,还有什么是值得惶恐的。”可是,话虽这般说,可真的没有惶恐吗?淡紫此刻不能动弹,胸口更似火烧。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分明感受到心如刀割的痛楚……仿佛又回到了那被记忆抹去的那一夜。 脑中,模糊的只剩下熊熊窜烧的火焰,烧的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只剩下空壳一座。所有人都在逃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惊慌。殿上空荡荡的,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她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对着大殿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人呢?弱小的身影在寒风与烈火中不断询问着,可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那么恐惧,他们只是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根本没有人会停下脚步正视她,回答她的问题。 渐渐的,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人终于都走完了,只剩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终于,脑袋里那团混沌的阴影就要明朗,一簇簇墨黑的幻影似浅浅地浮现在她的眼前,是那么熟悉,却也那么陌生。 “这是哪里?”场景转化,弱小的身影瞬间长大,她依稀看到自己,看到自己静静伫立在那烧焦的宫殿前。看着殿外纷飞的碎瓦与黄沙,她的心微微抽搐,怔怔地呆站在这簇黑暗里,她的灵魂似乎已经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带着空洞而茫然的神情,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宫殿。 “这是哪里?”她大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这里如死寂般,尘土飞扬,只有她一颗鲜活跳动的心。又是那种感觉,心如刀割,仿佛命悬一线,身旁却空无一人,那种无助与寂寥,深深刺痛着她的心。还是那簇墨黑的幻影,只渐行渐远,仍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喊,都不曾回眸凝望片刻。 原来……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终究还是放开了手,放弃了她,眼睁睁看她沉入深渊。 想到这里,她缓缓睁开双眸,看着山崖险峭,她发觉自己竟没有一丝恐惧。 原来,她所惶恐的,不是生与死的差别,只是那一刻被放弃的滋味――被放弃,被至亲之人放弃。虽然那段记忆很模糊,像是被人刻意删除,但她深深记得,那一刻的无助与绝望是她这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与此刻相同,枉自挣扎许久……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不过是个早已被放弃的人。 刹那间,一念洞明,万念俱灰,随即痛苦传遍全身,只叫淡紫无力昏厥。 ------------ 第14集 夺魄惊魂 更新时间:2009-12-04 刹那间,一念洞明,万念俱灰,随即痛苦传遍全身,只叫淡紫无力昏厥。 此刻危急,龙影自然顾不得淡紫如何,“左使……”手下欲开口,他却一抬手,示意噤声,只凝神侧耳倾听。一时间,山风呼啸过耳,盖过所有声音,龙影脸色凝重异常,轻声说道:“别看那萧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但他毕竟也是久战沙场的将领,手段莫测,你我还是小心戒备,不可轻易放松。” 手下颔首应道。 接着,龙影扬鞭催马,继续向前疾驰。被马匹颠着,淡紫晃晃醒来,却发觉眼前的山路越发险峻。劲风如刀,狠狠刮过她的脸庞,吹着她的鬓发散乱飞舞。她被龙影紧紧箍在怀中,裹在他披风下,耳畔颈侧都被他的气息包围。“怎么,你害怕了吗?”突然,耳畔传来龙影的笑声。 淡紫倔强的摇摇头,忍住胸口阵阵刺痛与那马匹颠簸所造成的晕眩感,只是努力不让自己再次昏厥。“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大声叫出来吧,或许还能引来你的心上人。”龙影继续调侃着。 “他不是我的心上人,也更不会来救我。”淡紫漠然说着想着,其实,她也根本不需要他来救! 只是如此想着,恍惚间,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墨黑衣衫的幻影,却更加模糊。 “是吗?”龙影一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救你?” “很简单,他眼中没有我。”这话说的真可笑,“而且,你认为你能奈我何?”她默默念道,声音至轻至极,但彰显实力。 闻言,龙影自然没有去在意淡紫的话,只是爽朗大笑起来,眼眸突转望着这个理应害怕、哭泣、颤抖、尖叫,甚至大声求饶的女子,看着她那丝毫不畏惧的眼眸,心底到有瞬间的失神。 她……到底是谁?那种眼神……不可能是出自一般家庭长大的孩子,那她又是谁呢?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竟会让他觉得是那么的似曾相似。对了,的确像极了那些被主教抓了去训练成杀手的女子,那般嗜血,那般冷血,真的……很像。 而后,龙影继续策马前行。眼前的山路变得越发曲折,九曲连环,山道陡转,眼前霍然开朗,一座栈桥凌空飞架于断崖之上。 崖底传来水声拍岸,似有激流奔涌。原先分散南逃的黑衣人此时也都聚集回来,加上原本暗藏在外做掩护的人,淡紫粗粗一数,竟有二十余人之多。 这时,有人纵马上前,探视片刻,回首喜道,“左使,安排的就是这里!栈桥已经被动过手脚,大网也已经备好,只等那萧冰自投罗网。” 龙影听着,默默颔首,随后纵声长笑,“好,众人小心行事。”眼看有人下马,检查桥边垂索,淡紫再也强抑不住身子的颤抖,稍稍望去,只见崖下水流湍急,淡紫深知如果坠崖而下,必定会摔的尸骨无存。 然而,笑声未歇,破空的厉响却骤然突起!劲风,惨呼,顿时溅血之声久久不绝! “左使小心!”外围高声示警,众人连忙翻身跃上马背,如风驰回,将龙影挡在身后。 几乎同时,龙影回转马头,俯低身子,将淡紫紧紧按在马上。只见一支狼牙白羽箭从他背脊擦身而过,身后之人便一头栽下马来。再仔细一瞧,弓箭早已洞穿他的颈项,箭尾白羽还拼命颤抖着。那猩红的血,大股大股从那人的口鼻里涌出,垂死的面孔上,口鼻扭曲,双眼瞪如铜铃。 淡紫看着胸口一阵恶心,却不料耳畔传来人铿然拔刀之声,与龙影怒喝的嚎叫,“西南方向!”他大吼一声,立刻有人闻声回头,反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来,张弓开弦,遥遥对准西南方。淡紫一惊,霍然抬头,不顾生命的大叫道:“小心……”然而,箭还是脱弦而去,没入林莽,毫无声息。 不过西南方向只有一条小路,从山坡一直探出去,前方被一片低矮树丛遮蔽。射箭的黑衣人定眼望了很久,才勉强看出了端倪,大吼道:“人在树后!”接着纵马冲出,三支袖箭连环射向树后。 然而,见到此幕,身上之人却猛然惊喝起来:“别去,快回来!”他话音未落,又一声疾矢厉啸,破空而至!那一箭之力,竟将马背上的人朝后掼倒,一头栽下马来,头颈触地,脖子被一支狼牙白羽箭从前至后贯穿,当场气绝。 这一次,连淡紫都瞧得清清楚楚,那箭不是从林后的小路射出来的,而是从那高高的坡顶射下。 仰首间,只听到怒马长嘶的声音,声裂云霄,一匹通体如雪的神骏战马凛然立于坡顶,居高临下,扬蹄俯冲而来,一路踏出尘泥飞溅。马背上,萧冰横剑在手,风氅翻卷如鹰展翼,一人一骑,仿如踏过血池修罗,人未至,杀气已至。 萧冰跃马而来,从当空血雨中跃过,盔上白羽尽红。淡紫望着眼前一幕,慑人心魄,倒是精神一振。原来,萧冰也有这般嗜血残忍的模样,看他平时平易近人的样子,和如今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淡紫亲眼所言,也不可能将此二人联系在一起。 可随即后背却突然传来巨痛的,淡紫回眸才发觉原来是龙影怒发如狂,翻手一掌击落在她的后背。只觉肺腑剧震,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出,淡紫骤感眼前发黑,却仍奋力抬头,对着萧冰恬淡微笑。然又有腥热冲上喉头,淡紫终还是强忍不及,呛出一口血,衣上洒落点点猩红。 此刻,龙影已策马退至栈桥边,跃下马背,一手拉下淡紫,横刀而立。桥头居高临下,栈道仅容一人通过。而因后背受伤,淡紫已然摇摇欲坠,又被龙影一手挟住,再无力气站立。 “你不是要与我一战吗,伤她做什么?”萧綦跃下马背,缓缓抬剑,藐然冷笑,“放了她,萧某在此,你我大可一战。”皓月之下,萧冰横举宝剑,杀气森然而立,竟让人不可逼视。他周身浴血,整个人凛然散发无尽杀意,人如锋刃,人溶于剑。 龙影扣紧淡紫肩头,指节发白,似在竭力压抑仇恨怒火。 两人对峙,片刻亦是漫长。终于,他开口,却是轻蔑一笑,“不了萧将军,我知道你武艺高强,所以临时改变了心意,我们……还是留到下次再战吧。”龙影洒然随意,似在谈风论月,“眼下,我只想看看你会如何抉择。”他将淡紫一把拉至身前,阴笑道:“是要这女人的命,还是要我的命……由你选。” 闻言,萧冰凝立不动如山,晦暗的月光将他眼中的锋芒与剑尖的寒芒隐隐连成一线,然他冷冷启唇:“若萧某两个都要呢!” 龙影一听,随即仰天大笑,指尖骤然扣紧。那笑声弥散在两人间的杀机,似令周遭的一切霎时成冰。萧冰莫而不理,继续步步逼近,谁料龙影突然将手滑向淡紫的腰际,按住事先安上的环扣。见此状,淡紫悚然大惊,惊慌中脱口呼道,“不要过来!”然而语声未落,那两人已同时移动开来。 寒光交剪,刀锋擦着淡紫的鬓角森冷掠过。剑气如霜,迫的人眉睫俱寒。然而这一切都不及腰间‘喀’的一声轻响来的可怕。龙影是故意的,他将淡紫拖到身前,举刀趁势朝后到去,弹指触动她腰间的环扣。顿时,一束银丝从环扣之中迸射而出,尾端仍紧扣在龙影手中。 淡紫一惊,骤然明白他的布置。原来……原来这就是他之前定要在她身上安上腰带的原因,原来腰带之中已事现场装好了大量的火药,只等时机成熟,龙影便以银丝牵引机关,那火药便可焚尽一切。而那时他早已飞身跃下栈桥,只剩紫萧二人,俱时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淡紫霍然转头,与那龙影冷绝的目光相触。“得罪了!”他目中闪过一丝凄厉,然拉紧银丝,纵身跃下栈桥。 “没那必要!”淡紫惨笑一声,拼尽最后的力气,伸手紧抱住龙影。 顿时,身子骤然腾空,风声过耳。 “淡紫……”萧冰见状,冲至桥边,凌空抓住她的衣袖。 然而,裂帛衣断,转瞬间,淡紫便全身凌空,与那龙影一起悬于桥下吊索。龙影脸色惨白,显然没想过淡紫会如此不要性命,此时单凭一臂悬挽,阻住下坠之势,额上汗出如浆。“我身上有火药。”淡紫仰面望了萧冰,微微一笑,咬牙道:“你快走……” 萧冰一震,脑中闪过那一脸纯真淡雅的笑靥,顿时脸色剧变,决然探身伸手,“快,抓着我!” 淡紫摇头,一笑,她等的时机终于来了。“不,你快走!不要让我连累到你。快走,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好,好一个同归于尽……”闻言,龙影蓦的狂笑起来。 然而,萧冰依旧半身探出,勃然怒喝,“我若还有良心,便不会让你死的,把手给我!”此刻,他的眼底容不下一丝抗拒。生死一念之间,淡紫再不能迟疑,于是猛然将心一横,紧紧抓住了萧冰的手!“难道你……你……你已经……” 腰间已然燃起炙热的火焰,火烫着淡紫的腰间。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眼前突然剑光直下,骨头断裂之声脆如碎瓷,猩红的鲜血喷溅淡紫满脸。龙影错愕着,惨呼凄厉不似人声,急速向桥底坠去。而那握住淡紫的大手却突兀间猛的向内一拽,将她凌空拽起,一拽之力,两人双双倒地。 淡紫跌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腰间玉带完好,尾端愕然连着一只齐腕斩下的断手,那是龙影的断手!萧冰竟一剑斩断了他的手! “好了,没事了,我们已经安全了!”一个低沉温暖的声音在淡紫的耳畔轻柔唤道,一边小心翼翼除下她腰间的玉带。淡紫怔怔抬头,想要看清楚他的雅俊面容,却只看到身上、手上、脸上,到处是血…… 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 第15集 十指相扣 更新时间:2009-12-05 火,惨烈烈的大火,笼罩了天地,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 忽然,一道剑光掠天而起,天地间俱是殷红,大片大片的鲜血如洪水一般涌出。梦中,淡紫极力挣扎,神智虽渐渐清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她好似置身惨碧色的火海之中,全身痛楚无比,仿若只要稍一动,胸口便传来牵心扯肺的剧痛。 混沌中几番苏醒,又几番睡去,淡紫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然而,她清楚的知道,梦中……正有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她,能直抵人心。又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不时抚在她额头,很轻很柔。朦胧中,是谁的声音在沉沉的同她说着话,淡紫听不清他说在什么,但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心似乎便也渐渐安宁下去。 再次醒来的,床幔低垂,烛火摇曳,整间屋子都隐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淡紫深深吸一口气,触摸到那柔软温暖的被褥,她才愿意相信这已经不是在梦中。那一场夺魄惊心的噩梦是真的过去了,血光剑影,剑光纵横,真的都过去了。此刻。她安然躺在床榻上,真的已经安全了。 这时,垂幔外似有人影晃动,低沉的男子声音隐隐传来,“她可曾醒来过?”闻言,淡紫侧首看着他,心里竟怦然急跳,似惴惴又茫然。 “回禀将军,淡紫姑娘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神智尚未清醒。”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在回答。 接着,偌大的屋内只余下长长的叹息声,那声音透出忧切,却很熟悉,淡紫恍然……竟然是萧冰。“可是,都已经三天了,她……” “将军莫要担心,淡紫姑娘受的只是轻伤,不至损及心脉,现在之所以昏迷,许是惊吓过度。而且……”老者言毕,只将眉头深锁,思量再三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将淡紫那奇特的脉象说出口,只是一边摇头,一边退去。 外面良久无声,只有浓郁的药味弥散。淡紫勉强抬手,想掀开垂幔,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听沉沉一声叹息,“倘若当日那龙影再狠一些,只怕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淡紫姑娘吉人天相,想必定能逢凶化吉。”这又是谁的声音? “此番确是我太过大意轻敌了,如今想来,到真有些后怕……”萧冰的声音透出自嘲的笑意。 “将军莫要后怕,末将只知,关心则乱。”闻言,萧冰低笑了一声,眼眸里有掩饰不住的笑靥。 之后,外头再无声息,良久沉寂。淡紫隔着床幔望去,隐隐见一个挺拔身影,映在外头屏风上,侧颜淡淡,轮廓有如斧削。只是那侧影凝立不动,似乎隔了屏风,正凝望着她所在的内室。 淡紫亦屏息凝望那身影,关心则乱四个字浮上心头,顿感双颊发烫,于是连忙闭上双眸,静静恬笑着。 天已微亮,月色逐渐淡去,晨光从天际透漏出来,春意浓浓的夜晚依然带着几分凉意。这夜,仿佛有着无止尽的黑暗,将人卷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不能自拔。萧冰悄无声息的在屏风外站了好久,直到淡紫再次沉沉睡去,他才掩了门离开。 “你就这样放她走?”身后,凄凉的月光下,韩杀静静伫立着,声音略显阴冷。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做。”萧冰一回眸,从怀中取出龙玉和水滴状的红玉髓,将这二物同时放于掌心,深深望着,然后自嘲的一笑,“反正我要找的也不是她,或许这龙玉只是她偶然间得到的,可我却险些认错了人,真可笑。” “可笑?那她又是谁?你找了近十年的人,她现在又身在何处!”相识十年,知己十年,无需多言,所有的情感只系在这一句简单的话里。 闻言,萧冰淡而一笑,只将玉佩和红玉髓握的更紧,似要生生刻入心中。“不知道,不过也不尽然一点收获也没有。”他轻笑着,弯起削薄的唇畔,算是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就是因为这龙玉的出现,让我感觉,她好像就在我身边。”只是不知,萧冰的这番自信从何而来。“还有,去帮我查一个人。” “你说。” 萧冰淡淡朝屋内望去…… 垂帘轻动,珠玉簌簌有声,淡紫又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转入内室,她才渐转清醒。萧冰的身影清晰的映上床帷边,淡紫侧首看着他,心里怦怦急跳。 他凝立不语,隔了一道素帷静静望着她。六月间的天气闷热,隔着素帷,淡紫望着萧冰,隐约只见其高大俊朗的形影;而萧冰凝视着淡紫,也依稀只能辨清面目。 一室静谧,药香弥漫。 萧冰轻轻抬手,侍女悄然退去,他迟疑地抚上罗帷,却不急于掀起,似乎只想静静片刻,隔着罗帷浅浅的望着。然而,萧冰的这般举动却让淡紫有些不知所措,脸颊毫无预兆的绯红起来,心中越发跳得急了,一看竟满手是汗。 “对不起!”萧冰蓦然说道,语声沉缓,却令淡紫心中一窒。“我从未想过要让你为我涉险,如果你现在想要离开,我不会勉强你的。”一句话,很淡很淡,却似掀起千重浪,那三个字,仿若风急云卷般深深印在淡紫的心底,这一刻她竟如暴雨将至般窒迫。 是啊!这便是萧冰,未等淡紫质问,他便以一句“对不起!”触动她心底的酸楚。百般滋味纠结在一起。隔着那薄薄的素帷,淡紫甚至不曾想过在经历生死浩劫后要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彼此间那比水还要淡的情谊,而他却已为她铺好了路――只需选择开口,或走,或留,一个字,何其简单。 然而,真的如此简单吗?再没有人比她更傻了。隔了素帷,淡紫定定看他,分不清心中纠结酸痛的滋味到底是什么。他只是立在床前,负手沉默,接着便是那一室的寂静,光影斑驳,只有沉香在他们之间缭绕。 萧冰已伫立良久,等待淡紫选择,等待淡紫开口。然而望着萧冰模糊的身影,淡紫的内心深处却是万千慨然,挣扎,纠结,所有的情感终还是化作那无声一叹。许是听见淡紫的叹息声,萧冰转身向她望去,即使隔了素帷竟也能让淡紫感觉到那迫人的目光。 一时窒住,她被他的目光迫得忘了呼吸,忘了开口。可片刻僵持沉寂,萧冰终等不到淡紫的回答,一言不发,断然转身而去。 淡紫大惊,有些茫然的提起声气,脱口道:“萧将军。”谁知,这一声耗尽气力,牵动胸口伤处,淡紫竟痛到一时说不出话。 萧冰大步赶过来,霍然掀起素帷,见淡紫握着胸口痛到直冒冷汗,他眼光骤盛,一双黑眸越发幽黑,深不见底,似笼罩了浓雾。“不要动。”他蹙眉,按住淡紫肩头,转头传唤医侍与侍女。 医侍和侍女早在屋外候着,匆匆进来,满屋子忙着诊脉问安,端药倒水。不想屋内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再加上此刻略显暧昧的气氛,淡紫稍有窘迫,转头向内,不愿多瞧。 之后,大夫也赶到,诊脉片刻,连声恭喜让萧冰安心。接着,医侍将刚煎好的药端了上来,两名侍女上前欲将淡紫扶起,不料却听萧冰淡淡道:“把药给我吧。” 众人皆是一愣,不禁疑惑,将军平日不近女色,虽未有龙阳之好,但如此突兀的对一个女子那么好,除了之前的杀手阳橙,这些年到还真没有过。 但不解终是不解,众人不敢多言,相继退下。 门一合,萧冰缓缓侧坐榻边,极小心地扶起淡紫,让她靠在他胸前。那陌生而强烈的男子气息瞬间将淡紫包围,隔了衣襟,隐隐感觉到他的体温。“这样舒服吗?”他扶住淡紫肩头,低头凝望,目光温和专注。 四目相视,淡紫顿觉脸上发烫,慌忙低眸,不敢看他。然而,她的心里却是万分纠结,对自己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少女情怀更是茫然不知所措。低着头,满脸绯红,却突兀嘴畔伸来一只碗,淡紫蓦的抬头,迎上萧冰深邃的目光。“快喝吧!” 淡紫脸一红,埋头喝着要,萧冰一面看着,一面轻拍她的后背,落手极轻,却也笨拙至极。淡紫低头喝着药,背后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心里不知为何,竟软软的。 但与此同时,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间,淡紫看着自己如今的惨样,又想起昨晚若不是自己……她不禁懊恼起来。都说红颜祸水,女子生来便是用来阻挡男人成功之路的,不,她不要做那种人…… 于是,倔强的抬眸,淡紫冷冷说道:“萧将军,等伤好之后我就会离开,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萧冰愕然,淡紫亦是呆住,泪水坠落,溅在他手背,她不能留下。 萧冰茫然间起身,呆滞了片刻,竟朝屋外走去。可是没有几步,他却骤然转身,大步来到淡紫面前,“留下来吧!”他淡淡地说,“留下来!”他加重语气,“留下!”他略显霸道地说,接着伸出一双宽大的手。 口中药味仍觉辛涩,然而淡紫的心头却不那么酸楚,渐觉温暖安稳。凝望着萧冰坚定的黑眸,淡紫突然发觉,那深深的黑色里,仿佛一直有一道浅浅的紫色。真的是自己,怎么她以前没有注意到?原来,幸福的形状就是这样的! 十指相扣,发线相缠。 ------------ 第16集 初见高傲 更新时间:2009-12-06 ——【我不会让你死的,把手给我!说那句话的的时候,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她。或许爱情正是如此,突如其来,无法预计。只是……他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那只是一种习惯?】 ~~~~~~~~~~分割线~~~~~(⊙o⊙)~~~~~分割线~~~~~~~~~~ …… “对了,那时你说了什么?”双手环扣着淡紫的细腰,萧冰好奇的问着。 “什么说了什么?”淡紫不解,只将头轻靠在萧冰的肩上,那里很厚,也很温暖。 “就是被龙影带走前说的,是什么……” “噢!!那……那是……”囧!淡紫的脸瞬间绯红。 “说啊,快说……”萧冰邪邪一笑,“该不会是……” “不是不是!”淡紫猛然摇头,深怕萧冰以为那是她的表白,于是赶紧解释道:“我当时说的只是……罢了,生死有命,但求从容以对。” “为什么是这句?”萧冰静静的凝视着淡紫,心里茫然不解。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淡然,从容,或许也只有她,才会在那么危机的生死边缘,说出如此让人深究的话。 “我也不知道,当时脑袋里除了这句话,我想不到别的。” …… 有一道缺口,在这一刻悄然被打开,无声无息,却渐渐侵入了她的心里。 于是那一夜,就在这样平常的对话里漠然消逝,却渐渐拉近了两颗曾经很近,如今却相距甚远的心…… ~~~~~~~~~~分割线~~~~~(⊙o⊙)~~~~~分割线~~~~~~~~~~ 之后数日,淡紫总在药效下昏睡,伤势似乎也日渐好转。 萧冰细心,将她安排在靠近自己屋子的别院,平日下朝或从军营回来,他总习惯过来坐坐,和淡紫闲聊几句。这一切看似稀松平常,可没想到短短几日,萧冰断桥救美的事迹便传遍了整个府里。好多侍女争先恐后的想来见识一下那个将萧大将军迷的神魂颠倒、放弃龙阳之好的女子,所有人也都想瞧一瞧,她是不是称的上绝代佳人。 答案自然不用多说,淡紫虽称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凭她的容貌,善解人意的性格,倾国倾城,说的那可是一点也不为过。 于是,热闹之后,淡紫明显感觉所有人都对她好热情,或许应该说是殷情,简直把她当成将军夫人一样看待。 不过嘛,这个将军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尤其是做萧冰的‘将军夫人’…… 白驹过隙,时间飞速驶过,恍惚间又已半月消逝。 这段时间,皇国政局似乎有所动荡,主要是以左相倪渊一派倒台为主。 其实在皇国,人们众所周知,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倪相和仁王在扶持朝政,两人虽在意见上常有分歧,但因当时皇帝年幼,不得不共同打理朝政,以巩固皇国朝纲。然而,人都是有欲望的,尤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倪渊和东方仁。所以,即便皇上东方傲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他俩依旧没有要他亲政的意思,霸着朝政不放。 这样的局面一直保持到几个月前……若不是倪相的长子倪锋被人杀害,凶手还将他的首级送了回来,倪相为此一蹶不振,也不知道这二虎争天下的局面还要维持多久。不过如今一切都改变了,因为倪渊病重,东方仁便借机摄政,寓意整顿朝野,实则是将原本投靠倪渊的那些臣子全部铲除,换上自己的心腹。于是,倪渊辛苦建立了十几年的庞大势力便在短短几日之间消失殆尽。 而这其中,东方仁最想拉拢的人便是如今大势所向的大将军王——萧冰,尽管萧冰曾是他一手培养的。 ~~~~~~~~~~分割线~~~~~(⊙o⊙)~~~~~分割线~~~~~~~~~~ 因为朝中变故,萧冰忙于政事已有五日不曾回府。 这日,听说萧冰终于回到府中,淡紫深知他日夜辛苦忙于朝政,定没有好好休息过,不免为他担忧。于是她便独自一人去了厨房,厨房本是下人待的地方,淡紫这么一去,所有人都惊住了,但却从心底开始欣赏这个女子。倒是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只说想借个炉子,厨房管事好心给她安排,还依她的要求准备了食物。 半个时辰后,淡紫满心欢喜的离开厨房,手里端着一盅热腾腾的人身鸡汤。 不过,才走了没几步,她便又一次愣在原地。一直生病,淡紫险些忘了,自己除了认识去院子和厨房的路,将军府的其他地方她根本就没有去过,更何况是萧冰的书房! 还好幸运的是,迎面走来将军府的大管家——李伯,李伯年约六十,是个非常和善同时也绝对精明的人。 “淡紫姑娘,你这是……”见淡紫呆呆立在原地,李伯上前问道,不过他那么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淡紫的心意,于是笑呵呵地问:“姑娘是想把这盅人身鸡汤端给将军?” 淡紫害羞的颔首。“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没事的,李伯我可以带你去啊。” “真的吗?那真是谢谢您了,李伯!”淡紫欢喜地笑着。 随后,李伯带着淡紫来到萧冰专设用来商谈要事的忆雪阁,阁楼建在一大片水阁之上,临空而起,置于高处,周围一览无疑,无任何遮瑕物。据说这座忆雪阁是萧冰特意命人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他议事时不被人窃听,但从取名看来,又似乎是在纪念某个人。 然而,临近忆雪阁,李伯突然停下脚步,哈腰对着迎面走来的公子说道:“高公子,您怎么来了?” 这个人淡紫没有见过,不过待她停下脚步定眼一瞧,却不由一震。这个李伯口中的高公子,淡紫一看简直惊为天人,只见他身袭紫袍,犹如暗夜下的皇者,长长的黑衣以一根明黄色的缎带束于脑后,轻纱摇曳,一张脸仿若完美的脸庞,似经过细心雕琢后成就的绝世之作。即便他走的有多随意,可那自带的尊贵神态却依旧毫不遮掩,仿佛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傲然俯视着脚下数以万计的臣民。 “我没事过来转转。”高傲迎面走来,随意地说,然而陌生的眼神早已不自觉的飘向淡紫,“这位是……” “回高公子的话,这位是淡紫姑娘。”李伯依旧哈着腰,笑脸迎人的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将军的好友,高公子。” “淡紫?淡若流紫,很别致的名字。”高傲黑眸若有所思的转着,很有深意,随后淡淡道,“我叫高傲。” “高公子,淡紫有礼了。”淡紫半弯膝盖,问候道。 “咿!这是什么?”然趁着淡紫半弯之际,高傲突然揭开盅盖,一闻,不由大发感叹:“哇!人身鸡汤!他竟连这都瞒着我,看来……萧冰很会享受齐人之福嘛!”高傲放下盅盖,玩味十足的说道,但深黑的眼眶里有着常人无法捉摸的寒冷。 淡紫有些错愕高傲的这番话,缓缓直起膝盖,然还是稍稍退后,脸色若有无奈。 不过,淡紫发觉,这个高公子虽然说话略有轻佻,像个纨绔子弟,但不得不说,他的举止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淡紫相信又岂是一般的阔少爷可以拥有与驾驭的。只不过,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隐隐有点莫名的不安,很难解释的不安。 知道淡紫是个不太敢说话的姑娘,又加上她今天遇上的是高公子,见气氛略有尴尬,李伯连忙上前问道:“对了高公子,您是来找将军的吧?将军就在……”李伯将手一指,谁料高傲接话道:“不了不了,谁说过来找他了,我只是过来转转。”说罢,他抬眸盯着淡紫看了一会,突的抿起唇角,然后转身走了,“还有,别跟萧冰说我来过。” 身后,李伯一个劲的哈腰说好,待高傲走远后,见淡紫很疑惑的望着自己,李伯笑着说道:“别看我,这个人……是你我、甚至将军都得罪不了的人物。”他说的很神乎,淡紫似乎并不明白。 随后,两人继续朝阁楼走去,到了忆雪阁下,李伯突然停下脚步。“淡紫姑娘,将军吩咐过,这座忆雪阁闲杂人等是不能擅自入内的。”他略显无奈的说。 “什么?”淡紫一听,顿时愣在原地。 不过李伯为人精明,一眼就瞧出淡紫的担忧,“不过呢,淡紫姑娘自然不算了。”他讨巧地一笑,然后推了推淡紫,“快上去吧,不然鸡汤可就要冷了。”淡紫颔首一笑,朝忆雪阁走去。 忆雪阁建的很高,足足高出地面三四丈,淡紫端着鸡汤小心翼翼拾级而上,快到屋外时,突然面前出现一只手。淡紫一惊,抬眸发现原来是个书生打扮的公子挡在他身前。只见此人白衣打扮,右手攥着一只毛笔,年纪轻轻,整张脸也没什么突出的五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对不起淡紫姑娘,这里不是你可以靠近的地方。”他一出来就伸手拦下淡紫,并能喊出淡紫的名字。 闻言,淡紫一顿,迟疑后开口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公孙简,是萧将军的门生。”公孙简一辑手,面无表情地说,然而手依旧伸的很直,俨然不想让淡紫过去。 这么明显的意图,淡紫又岂会看不出,弯膝道:“公孙公子,这是我煮的人身鸡汤,是给萧将军的。” 公孙简斜眼一望,依旧冷冷,但眼眸里似乎在估算着什么。“淡紫姑娘,请恕在下直言,这里乃是萧将军和尔等商讨军务要事的重地,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的。在下知道姑娘是将军的朋友,或许更亲密,但在下也更提醒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孙简说的略显直白,淡紫听着心底苦涩的翻滚着。但她仍保持着笑靥,虽然只是苦笑,“那……那好吧。”最后,淡紫想了想,叹息道,“不过这鸡汤,还是想请公孙公子代淡紫端给萧将军。”毕竟是她花心思弄了,淡紫也不想就这样浪费了。 “可以。”公孙简爽快的接过鸡汤,淡紫一耸肩,转身走下小楼。 然而,居于高位,看着淡紫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公孙简若有所思的转过身,如鹰的眼眸突然扫过锋芒一道,嘴角更是露出一抹浅浅的淡笑。然后只见他一伸手,将淡紫的鸡汤整个扔下忆雪阁。 ------------ 第17集 月下剖心 更新时间:2009-12-07 送了鸡汤却见不到萧冰的面,还被公孙简一句话瞪了回来。淡紫默默回到别院,不多时天便暗了下来。 吃过晚饭,淡紫遣了侍女回去休息,一个人散步到别院的小树下,一抬眸,竟发现今夜的星空格外夺目,墨黑的夜幕宛如一幅绝世墨宝,让她不由停下脚步,静静欣赏,思绪不由外开。 “你在发什么呆呢?”萧冰刚议完事,四下走走便走到淡紫这里,谁料却看到她一个人静静站在月下。那种淡然,那种惆怅,配合着淡紫柔美如水的容颜,竟让他一时不敢出声打扰,只是远远欣赏这副天地间都少见的绝世美作。 皓月当空,多说无益! 听出是萧冰的声音,淡紫轻轻回眸,脸颊泛着红晕。“萧……萧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淡紫表情淡然恬静,却很真实。萧大哥,这是萧冰让她喊的,因为他总觉得淡紫萧将军的唤他,会显得很生疏,而且他也并不喜欢将军这个称呼,因为太沉重了。 听到淡紫喊自己萧大哥,萧冰淡淡一笑,很自然的拉过淡紫的手,两人双双坐到柳树下的石椅上。 淡紫有些害羞就这样被萧冰握着手,脸红扑扑的说道:“事情都……都谈完了?” “恩!”萧冰抬头凝视天空,无意识的应道,随后低眸,“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淡紫的脸红的更加明显,垂下眸,小声说道:“其实……我今天有去过忆雪阁,给你送人参鸡汤。”她这个样子,宛如待嫁闺中的小姐,娇媚之色不与言表。 “鸡汤?”然而,萧冰却是一脸迷茫,“你有送鸡汤过来?” “是啊!”淡紫害羞的颔首,“不过我没拿进去。”她遗憾道。 “哦,那就难怪了!”萧冰颔首一笑,沉沉道。他原以为是淡紫没有将鸡汤拿进去,所以才令他没有喝到,却殊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对话结束后,周遭再次陷入静溢,淡紫静静坐在萧冰身旁,默然无语。然而,她的心里其实是有好多话想说的,只不过每次见到萧冰,望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眸,她就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今日萧冰也沉默着,好像略有心事,然突然回眸凝视着淡紫,“你可有话对我说?”他问的很唐突,却是淡紫早就意料到的。 闻言,淡紫心下怦然一震。 终于,憋了半个月的疑惑,还是萧冰率先说出口。淡紫微微垂眸,略显犹豫,不过很快她便重新抬眸,正视着萧冰如墨般的深眸,说道:“既然萧大哥都问了,那淡紫便明说了,我……我想知道如果你抓到阳橙,你会怎么处置她?”这句话,淡紫足足憋了半个月,从命悬一线的那刻起,她所担心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这不知是傻还是天真。 “淡紫,我必须告诉你,她并不是阳橙。”萧冰慎重的说道。 “我知道,”淡紫撅起唇畔,倔强地说,“可是我们毕竟是朋友,我不想看她……” “呵呵……”话还没说完,萧冰却突然浅笑起来,伸手摸着淡紫的脑袋,一脸溺爱,“朋友?也只有你会把她们当作朋友。丫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天真?” 淡紫不解萧冰话中的深意,满脸迷茫地摇着脑袋,萧冰浅浅一笑,手滑向淡紫的肩膀,然后唇角一抿,笑说道,“你真的很天真。” “什么意思?” “你把谁都当作好人,这不叫天真叫什么!”说罢,他嘴角掠过一抹恬淡且舒心的笑靥。淡紫一听,撅着小嘴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萧冰这番话是在褒她还是贬她,于是心里闷闷的,不再说话。 “呵呵……”萧冰就喜欢淡紫的淡然,沉沉笑道:“傻丫头,你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这次换成淡紫撅唇回眸,然后漠然摇摇脑袋,萧冰浅浅说道:“那我想你一定也没听过冥界门吧!” “什么门?”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很黑暗的帮派。” “是江湖组织?”帮派,冥界门,难道和江湖有关?见萧冰默默颔首,淡紫不由心起疑云,面容肃然严谨,“可是,江湖组织怎么会派人到这里来?” “为了杀我。”萧冰黑眸一沉,语气却是那么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什……什么?”但淡紫显然不那么认为,一惊,下意识握紧萧冰的手。 萧冰欣喜地笑着,他喜欢淡紫的小女人,“不过放心,现在不会了。”他静静地坐着,眸光平静如水,然见淡紫依旧直视着自己,眸光相对,他问道:“你为何如此看我?”但淡紫只是这样看着他,然后莫而不语,“想问就问吧!”最终,萧冰莫叹一声,妥协道。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对阳橙姐那么好?有原因吗?”淡紫这次到很直接。 “你想知道原因?” 淡紫颔首。“想,很想。” “我开始把她认成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想了很久,萧冰的眸光瞬间变化,退去了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变得又冷又利……又似带着无可名状的悲伤。记忆的河流开始缓缓流动,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过往,仿佛也在这一刻,随着逆流的洪流,铺天盖地地呈现在萧冰的眼前。沉默了这么多年,压抑了这么多年,是该时候找人倾诉了。 “那年我十四岁,一个人流浪到凰域,当时真的很潦倒,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学会了偷东西。可是,我技术不好,不久就被人发现了。七八个男孩围着我嘲笑,我气不过,便和他们打了起来。不过,他们人多,我根本打不过,被修理的很惨,浑身都是伤。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我遇到了她。”说到她时,萧冰的脸上明显洋溢着淡淡的幸福,这种淡然的神态,是淡紫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那是在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的后门,我被打的很惨,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出现在后门,胖嘟嘟的,手里拿着糖葫芦,却还是拼命冲到我身前,大声的对那些男孩吼道。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想过她会冲过,她看上去好像只有五六岁,小的可怜,却很倔强。可是我并不开心,那些小孩跑开后,我突然觉得好丢脸,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女娃救。”故事仍在继续,萧冰讲着讲着,不由笑出声来,那笑容,是在怀念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人。 “然后呢?” “然后啊,没想到那个女娃却一点也不嫌弃我身上又脏又臭,盯着我看了好久,最后还给了我她的糖葫芦。”讲到这里,萧冰的脑中似乎就浮现出那记忆犹新的一幕,不由轻笑起来。 “接着呢?”淡紫不自觉的问道。 “接着……我们说了一些话,不过我不太记得了,但是最后……她给了我一样东西,我也给了她一样自己的东西,外加一个承诺。”一个女娃和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交换东西,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信物,可萧冰清楚,从那之后,他便再也忘不了她了。 “那是什么承诺?” “呵呵,儿时的志向罢了。”儿时的志向,那个原本是要放弃的目标,却因为和她的承诺,最终变成了现实。 萧冰的浅笑,突然在淡紫的心底卷起一阵无名的哀伤。“那之后呢?你有再找她吗?” 闻言,萧冰默默摇头,“后来我就去从军了,那年……”突然,话到嘴边,萧冰顿了顿,随后略过似的说道:“等我当上副将回来,已经过了四年,我有回那个地方去找,可是那里早就变了样,她……她也不见了。”最后那句,萧冰说的很淡,唇边的微笑渐渐凝固,深邃的眼眸里若有似无地游荡着绝望的气息。 “好可惜啊!你后来都没试着找过?” “有啊,一直都在找。”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后半句话,萧冰默默在心底念道。 听到这里,淡紫总算清楚了始末,“所以……你开始是认为阳橙姐就是那个女孩?” “恩。不过可惜……她不是。”萧冰沮丧地说。 从来没见过萧冰如此惆怅的神态,让淡紫不禁联想起自己命悬一线时他的英勇与睿智,然而此时,零落在萧冰眉宇间的那抹淡淡的愁,好深好深。“十年,你竟找了她十年。”能让萧冰记挂十年,找寻十年的人,也一定在他心底有着一道深深的印记,“看来,她在你的心里非比寻常。” 见气氛逐渐凝固,淡紫很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开口道:“那可以给我看看你们交换的东西吗?” “当然。”萧冰抬眸,颔首一笑。 然而突兀间,身后传来一声,“将军。”黑暗中,隐隐透着一丝肃静,公孙简快步走来,衣衫到有些零落,可他的表情依旧如此正直严肃。 “简,有事?”萧冰放下手,起身问道,顿时,淡紫便觉得他变了,眉宇间的那抹愁消失了。 “是的将军,请……”公孙简颔首,然后侧身,伸手,从始自终都没看过淡紫一眼。倒是萧冰,略有抱歉的回眸,“淡紫……” “没事,你去忙吧。”淡紫轻然一笑。 “那你早些休息。”说罢,萧冰转身,随着公孙简匆忙离开。直到这一刻,萧冰在前,公孙简才愣愣回眸,有瞬间的冥思,随后和萧冰一起离开了。 萧冰走后,淡紫又在树下坐了一会才回房。 熄了烛火,闭上眼眸,只觉记忆的洪流忽地一涌而出,那熟悉且陌生的片刻零零碎碎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伸手,却触摸不到。 看来……这一夜又是注定无眠。 ------------ 第18集 情愫滋长 更新时间:2009-12-08 夜,阴沉沉的,不过多时便下起倾盆大雨,翻天覆地的雨丝切碎了层层乌云,将这个世界划分成不同的几块。雨,似乎又浓烈了些;黑,透彻的黑暗,在漆黑浑沌的虚幻里,空气似乎也带着厚重的压抑,压的人难以呼吸。然而,黑暗只是那一瞬间,接着,天开始阴冷下来…… 一道倩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将军府上空,目标锁定,向着忆雪阁而去。 此人轻功极好,几下功夫便已轻松上至小楼。虽说阁楼只是四丈高,然而周遭除了池水却是空无一物,通常一般的江湖人士,能跃上两丈已是稀罕,但因足尖没有借力之物,最终都只能落水。可那黑影却绝不简单,身形一跃,便已轻松飞至半空,最后盈盈落在房檐之上,丝毫不费力。 由此可见,此人轻功之高,当世少有。 黑影稳稳落在房檐,悄无声息,墨黑的夜幕下,只见她一袭黑色夜行衣,与这般的黑夜融合在一起,显得更为阴郁。不过黑影倒是不觉得阴冷,她迅速找准方位,掀开其中一片瓦片,然后俯身。瓦片之下,烛火明亮,萧冰等人正在急急议事,各个面容严肃,无心顾它。 这到正和了黑影的意,去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才刚掀开瓦片,瑟瑟阴风便迎面扫来,顿时天际边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迅速朝黑影移来。剑光一闪,拔剑挥去,顿时剑气逼人。黑影自知来者乃是高手,微微站起,两人迎面而视。白衣清逸,黑影认出那是萧冰身旁的隐士――杀。眼眸随即一沉,目光似在燃烧着火焰,炙热而兴奋的火焰。 韩杀也轻易跃至檐前,单脚而立,拔剑与黑影相视。黑影一笑,隔着面纱轻轻弯起嘴角,接着二人纷纷提气,相互攻来。忆雪阁原就孤单而建,此刻两人又在至高点上激战,这一幕别提有多壮观了。 然而,黑影不敌韩杀手中的宝剑,不知是她故意示弱,还是根本就不恋战,只是过来玩玩。十几招过后,双方对击一掌,黑影便借着尘的功力,轻身一跃,回眸冷冷妩媚一笑,瞬间消失在茫茫夜雾中。 韩杀一愣,“那笑容……”他冥想着,然轻轻落于阁楼之上,看着自己的掌心,眼神有些涣散与深邃。 这时,门大开,萧冰等人听到响声走了出来。“杀,何事?”他低沉问道。 韩杀一低头,回答道:“回将军,刚才有人在屋顶。” 萧冰冷冷道:“是什么人?” “她蒙着脸,不过依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韩杀惜字如金地说。 萧冰的脸色骤然变差,冥想片刻,挥手沉声道:“你退下吧。” ~~~~~~~~~~分割线~~~~~(⊙o⊙)~~~~~分割线~~~~~~~~~~ 之后数日,一切照旧,萧冰没再派人去调查那晚的女刺客,只是专心忙于政事。 近日,朝上都在流传这样一则消息。说战事初停,仁王有意收回散落在皇国四座重要城池――宁泷、南昆、甫月、振川的兵权,然后将它们合并,组成一支二十万的禁军,以对抗日后三国之间爆发的战争。 但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现在皇国朝堂已是人心惶惶,众说纷纭。因为毕竟这是二十万的军队,谁得到就等于得到皇国五分之一的兵权,事态的严重性可想而知。尤其是萧冰,这个消息对于大将军王萧冰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虽然萧冰手上已有三十万的兵权,但二十万毕竟不少,无论谁得到这个兵权,都对萧冰至关重要。再加上外界一直都在传,仁王会将这个兵权留给自己的心腹,到时候相对而言,萧冰并不会占得先机。只不过,如今还有一个坎没有过,那就是早已年满二十、却迟迟没有亲政的皇国国君――东方傲。 这几日,萧冰总和一些谋士窝在忆雪阁,日夜不离,淡紫有时也会散步到那里,远远看着,停留片刻。然而每一次,她总能远远看到公孙简冷面立在外面,也不像在欣赏风景。淡紫不明白,但心里总觉得公孙简是在有意针对自己,要不然怎么可能一次例外都没有。 又一次沮丧的回到别院,淡紫突然觉得,其实奢华的生活也很单调无味,有时甚至不如在悦扬歌坊来的轻松自在。 但这天下午,她无意中从侍女口中得知了一个总算让人有点欣慰的消息,原来明晚正是皇国一年一度的祈月节。据传,这祈月节在皇国已有近千年历史。祈月,顾名思义就是向月神祈祷,尤其是对相爱的男女,祈祷婚姻的幸福与美满,所以非常值得纪念。 淡紫初听到时,心头就痒痒的,可转念一想,朝中现在发生那么大的事,萧冰又怎么会有时间呢。但是次日,一盆开的正盛的金银花突然出现在她的窗前,淡紫望着那小小的金银花,久久的,眼眸忽地像是被点亮了般,仿佛有了新的动力。 祈月节,或许就这一次,小小的自私一下…… ~~~~~~~~~~分割线~~~~~(⊙o⊙)~~~~~分割线~~~~~~~~~~ 傍晚,随着西落的斜阳,将军府开始掌灯,淡紫一个人默默来到忆雪阁下,抬眸,静静望着。要上去吗?她不止一遍的问自己,可是当她垂下眼眸,却发觉自己已然站在阁楼的下面。“算了,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有遗憾。”想到这里,淡紫迈开脚步。 其实,萧冰并不介意淡紫上忆雪阁,只是因为公孙简,和他那双如鹰的眼神,淡紫每次都害怕的不敢靠近这里。可是这一次她不会了,听着侍女们一遍一遍说着祈月节,说着在祈月节发生的浪漫邂逅,淡紫发觉,她的心底真的有种莫名的向往。于是,她才会鼓起勇气,走上忆雪阁。 不过,都说了公孙简对她存有敌意,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不出现呢!果然,快到门口,突兀间一双手直直伸在淡紫眼前,将她拦下。“公孙公子。”淡紫无奈的抿起唇角,默默说道。 “淡紫姑娘,在下还以为上次已经和姑娘说的很清楚了。”公孙简一挑鹰眉,冷冷道来。 “我……”公孙简还真不够客气,说的那么直接,淡紫顿时哑口无言,“我只是想来看看萧将军,其他……” “将军他很好。”公孙简铁着脸,一句话顶了回来。 淡紫尴尬,一时窘迫。“那好,不劳烦公孙公子了,淡紫这就回去。”知道今天肯定又见不到萧冰,淡紫很沮丧的转身,有些失神的朝下走去。 谁知,脚下一个不稳,踩着裙摆,竟让她整个人朝前倒去,“啊……”一声尖叫,连公孙简都还来不及反应。 眼看淡紫就要跌下四丈高的阁楼,空中突的滑过一道白影,姿态轻盈,身手矫健,只见他轻身一跃,于半空之中稳稳接住淡紫,然身形一动,落在阁楼之上。 萧冰等人听到尖叫纷纷走了出来,韩杀将淡紫放下后便迅速消失在夜幕中。淡紫险险站稳,就感觉背后阴风扫过,抬眸一瞧,就见公孙简冷面相视,不由心头一颤。“淡紫,你怎么来了?”萧冰率先冲出屋子,他原以为又是刺客,没想到竟是淡紫。 “我……”淡紫很是尴尬,因为刚才险些坠落,现在衣衫头发都略显零落,“我想……”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无数双眼睛正齐齐的盯着自己,很不自在。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萧冰到是没有怒意,看出淡紫的尴尬后,他招呼众人回屋,然后拉着淡紫也要往里走。 “将军。”公孙简又一次拦在身前,有种铁面无私的感觉。淡紫稍稍后退,不敢正视他的眼,萧冰却将手握的更紧,眉宇一挑,说道:“简,有什么事进去再说。”萧冰话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信,公孙简只好侧过身子,让淡紫进屋。 其实,屋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就是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地图。一进屋,淡紫顿时又感觉不自在起来,抬眸,发觉屋内站着七八个人,都齐齐盯着自己,不过不像公孙简,都是很有礼貌的相视。渐渐的,淡紫也不那么尴尬,相视一笑表示友善。“你先去里屋,我一会过去。”公孙简合上屋门,萧冰轻声在淡紫耳畔说道,一听里屋,公孙简似乎又要发作,却被萧冰的眼神止住,只好作罢。 淡紫闻言,乖乖朝里屋走去,一合门,她连忙靠着门框拍拍胸口。“刚才好险啊!”她在心底默默说道,一看手心,原来早已盈满汗珠。 静下心来,外面似乎又开始讨论,淡紫默默听着,无外乎一些局势和军事,她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开始在屋内走动。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堆满了书,应该是萧冰的小书房。淡紫闲着无聊,随意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不过,读着读着,淡紫发觉这里的书也无外乎军事地理兵法,她都不感兴趣,便放下书,重新向四处张望。 外面,时不时传来激烈的争吵,淡紫知道萧冰可能还要议事很久,自我解闷,她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翻着。突然,手伸向一本书,淡紫只感觉肩膀猛然一颤,接着便如火烧般撕痛起来。她茫然不解,拿起那本书,翻了两页,却空空无一字。“无字天书?”淡紫默默笑想着。 然而,奇怪的却是,这无字天书握的越久,淡紫就觉得左肩越发疼痛。这仿佛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解释的痛苦,源自她内心最深处的黑暗与邪恶,而左肩的撕痛更仿若是深深印在她的肉里、血里,只叫淡紫痛不欲生,无力的瘫倒在地。最终,左肩瞬间如电击麻过,淡紫的手猛然抽搐,将书重重甩到地上。 她皱着眉头,迷茫的望着掌心。那里火辣辣的烧红着,掌心中更是无端红起一块,像一个星型的印记。“怎么回事??红心的印记,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萧冰推门进来,见淡紫深锁眉头,满脸细汗,他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淡紫颔首一笑,连忙握紧手,擦去脸上的汗珠,“事情议完了?”她轻声问道。 萧冰颔首一笑。“说吧,找我何事?” 淡紫从未见过他这般明朗温暖的笑容,仿佛有淡淡光华自他眼底焕发,令她一时看得呆住,忘了言语,“我……我听说……” “你听说什么?”书房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墨香,弥散在夕阳中,恍惚似回到了柳媚花好的昔日光景。 被他这样看着,淡紫越发有些局促,“没……没什么,萧大哥,你忙你的吧。”最终,她还是说不出口。 萧冰转过身来,满目笑意地望着淡紫,“是不是听说今晚是祈月节,所以想出府看看?” “你……你知道?”淡紫大惊,她原以为萧冰忙着朝廷的事,这种琐事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的。 “当然,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萧冰浅浅一笑,一拍桌子,“好吧,反正也忙完了,是该出去轻松一下了。”淡紫一时愕然,被萧冰牵了手,不由分说地带出书房。回廊庭院中那么多的侍卫仆从,他也不顾有人在侧,一路紧紧牵着她的手,泰然大步走过,惊得府中仆众纷纷回避。起初淡紫还羞窘,渐渐觉得莫名雀跃,轻巧好奇地跟上他步伐,不知他要将自己带到何处。 ------------ 第19集 傲世皇王 更新时间:2009-12-09 今起开始闭关,全攻英语四级,加油!! ================================================================================================================================ 夕阳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阔被夕阳勾勒上淡淡金边。淡紫的眼前是大片深浓的绿,绿到没有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蔚蓝的天边。她从不知道,皇域之外的草原竟能辽阔至此,比之她的家乡何止数倍。天地之阔,山河之壮,即便是帝王家也不能尽揽囊中。 萧冰今日兴致很高,先策马带淡紫出城,来看这壮阔边塞,无际旷野,也是他一手开拓的疆土。他先前总说没机会带淡紫出来走走,这次正好,一次解决。 从城外回来,已是夜幕垂钓。两人将马安置好,便齐齐朝着街道走去,迎着祈月节的热闹气氛,其乐融融。周围都是出来赏月的百姓,人挤人,人挨人,却依旧笑容满面。其中,便要数观音庙人头最多。 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来观音庙的人也特别多,大都是想求个好姻缘。现在虽然只是华灯初上,还没到放烟火的时候,但庙外已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刚到观音庙门口,就看到观音庙里居然排起了长队,问了问才知道,都是排队等着拜观音娘娘的。 淡紫也是小女孩心思,以前也根本没有机会来这种地方,于是便想拉着萧冰过去排队。 可走了两步,她便停了下来。“要去就去吧!”萧冰似乎看穿了淡紫的心思,沉沉一笑,拉过她的手朝那队尾走去。“你想求什么?”趁着排队的空隙,萧冰突然问道。 想求什么?闻言,淡紫的脸上立时燥热一片,害羞的垂下头,“我……其实我还没想好。”她羞涩的说道,惹得萧冰爽朗一笑,便不再多问。 一阵寂寞,不一会儿,便轮到了他们。 萧冰率先迈开脚步,久久未见淡紫跟上,回眸才发现那丫头又在闪神,索性大手抓过她,一并牵手走进观音殿。淡紫脸颊绯红一片,但她抬眸看着高高在上的观音像,却突兀地迷茫起来。观音,她是那么庄严,却又那么和蔼可亲,凝视着她,仿佛一切的心事都可以向她倾诉。 但是…… 双掌合十,双双下跪,淡紫闭上双眸,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终于,沉默许久,她在心中默念起来…… 缓缓睁开双眼,淡紫看着观音娘娘那普渡众生的微笑,一颗泪珠慢慢划下。她深深的下拜,很诚心,那颗泪珠终于滴在地上,看着那颗四溅的泪珠,淡紫仿佛能听到自己心底微微警告的声音。抬眸,萧冰也正好张开了眼睛,看来他也许了个相当长的愿望。 走出大殿,外面依旧人山人海,萧冰将淡紫护在身前,两人略显暧昧地四处逛着。“刚才许了什么愿?”他俩找到一处观赏月亮的极佳位置,抬眸,萧冰突兀的问道。 淡紫一听,抿起唇畔,笑意颇深。“这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许,因为她从不相信所谓的观音可以保佑她走出那一片苦海。这一切都是假的,就连现在这一刻,也不过是她给他的幻觉。只不过,当这场游戏即将接近尾声,她却突然有种无法言语的惆怅。 这时,“砰!”的一声,一个低沉的爆破声在空中响起,烟火盛宴正式开始。这也是祈月节里的重头戏,每年总能引起最多人的关注度。 随着那一声一声的巨响,淡紫不由自主地朝空中看去。漆黑的天空中,星光点点闪耀,一条细密的星带划破天边。那是银河,就是它,阻隔了两个相爱的人。突兀间,小小的亮点朝空中笔直飞去,爆开,而后散落,在银河的尽头连接起一条光影斑驳的天桥。无数道红红绿绿的光影从天而降,“砰!砰……”又随着几声轰响,更多的烟花飞上天空,一朵朵炫丽的花朵开满整个天空,将夜空照得恍如白昼。 人群沸腾了,无数人都在欢呼雀跃。淡紫深深回眸,望着萧冰,唇角缓缓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靥。可与此同时,萧冰的眼眸却伸向遥远的天际,很茫然,很惆怅。有瞬间的苦涩,蔓延全身,淡紫收回笑容,只将眼眸默默垂下,随即露出另一惨淡的笑容。 不怪,她知道这一刻萧冰醉了,他在思念那个她,他心底永永远远都无法忘却的那个她。 深深吸一口气,淡紫重新抬眸,一切又恢复原样,即便心痛,也只那一瞬间。 烟火仍在继续,萧冰出神的看着,久久不曾低眸,直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才缓缓回神。“萧冰,你今晚怎么也……”身后出现的是上次淡紫在府上遇到的高傲,只见他今日同样系一身紫袍,腰间别一块通透的紫霞宝玉,整个人站在人挤人的巷子里,举手投足间仍贵气十足,不予言表。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有佳人相伴,难怪了!”高傲轻声一笑,一眼就瞧见躲在萧冰身后的淡紫,不由眉宇一挑。“怎么?不记得我了,淡紫!”他故意隔着萧冰,向淡紫问好。 “高公子好。”淡紫微微上前,半弯膝的说道。 “皇……您怎么也出来了?”萧冰不知觉的用了敬词,然后上前一步,竟要下跪。 “免了。”大庭广众,要是萧冰真要下跪,岂不怪哉!高傲连忙一伸腿,抵住萧冰的膝盖,迫使他无法继续向下。“在这里就不要拘礼了。”高傲冷笑道。 淡紫愣愣看着,满眼迷茫,却又道不出哪里不对。她只是不解萧冰为什么会想要下跪,难道高公子是皇亲国戚?连萧冰这个大将军王都要敬让三分! “是。”萧冰公事化地应道,随后转向淡紫,“这位是……”他支吾着,有些难开口。 发觉萧冰一脸为难,高傲显得异常开心,笑的十分贵气,然后自己上前,刻意凑近淡紫,在她的耳垂旁小声说道:“算了萧冰,还是我自己说吧,不过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向他一样下跪噢!”他笑说着,眼眸里却是无底的黑暗,更换来淡紫更加迷茫的眼神,“我不叫高傲,我是……” 没等高傲开口,还是萧冰抢先说道,“这位是东方公子”东方傲无奈的白了白眼,退了回去。 “东方?”心下怦然一挑,东方,那是皇国皇家的姓氏,而他自称高傲,那合起来便是……东方傲。 淡紫在心底冥想,直到东方傲三个字浮现在眼前,她才恍然大悟般瞪大双眼,望着面前一身紫袍的东方傲,双脚下意识的软了下去。“东方傲!!皇……皇上……你是……” 淡紫窘迫地说着,东方傲见状连忙拉住她,揉着她的手,一脸坏笑道:“不是说了,不能下跪的。” 淡紫重新站直身子,颔首一笑,萧冰顺势搂过她,眼底滑过一抹无名的妒火。“她不懂事。”他淡淡地说。 “谁说了,我就觉得淡紫很好。”东方傲怎会看不出萧冰的占有欲,却还特意朝淡紫笑笑,亲切的唤着她的闺名。 立时,萧冰的脸上结起厚厚的一层霜,但他依旧面色镇定,言道:“公子,您怎么又出来了?不怕家里人担心?”萧冰的语气里刻意强调了家里人,似乎还带着一些无奈,淡紫不解,只好默默不出声。 “出来就出来呗,什么又不又的,反正又没人会在意。”东方傲不屑地说道,“好了,先找家酒楼吧,我有事和你说。”最后那六个字,他突地眼眸一沉,说的略显森冷与诡异。 “是。”萧冰应道,随后先行去找酒楼。 “不认得我了?”身后,待萧冰走远,东方傲突然轻步上前,和淡紫肩并肩走着。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散开了,然而东方傲却还是故意和淡紫挨的很近。淡紫显然有些被吓到,许久才出声道:“没有啊……”她将头埋的好底,声音更是轻如蜜蜂,“自然认得。” “那就好。”东方傲颔首一笑,“到了。”随后便看到萧冰站在不远处等着。 ~~~~~~~~~~分割线~~~~~(⊙o⊙)~~~~~分割线~~~~~~~~~~ 三人前后走进酒楼,伙计将他们带上四楼,并安排了一间非常别致的厢房。从厢房的窗户望去,外面的街道突然便的好渺小,却是灯火阑珊,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下,一派万人空巷的景象。 “皇上……”关门入座后,萧冰神情严肃,率先出声。 “等等,先别说话。”东方傲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一指窗外。原来,就在他们入座的同时,一声炸耳的爆破声响起,天空中瞬间变得通亮。三人同时抬头望去,一只巨大的“桥”型烟花浮现在空中。没错,是桥,烟花爆开居然组成了桥的形状,那座桥银光闪闪地伫立在半空之中,虽不那么耀眼,却绝对令人眼前一亮。 “好美。”淡紫呆呆地望着天上那座‘桥’,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是很美,不过……却不及你分毫。”东方傲接话道,目光凝视着淡紫语气轻佻。淡紫回眸,脸颊唰一下就红了,害羞的垂下眼眸。“怎么?害羞了?”如此露骨的话,也只有东方傲说起来不会脸红。 “皇上,您找微臣到底有何事要谈?”见淡紫与东方傲一言一语,萧冰默默相望,心里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愤怒,酸溜溜的,很奇妙。于是,他出声打断他俩的话题,并将身子前倾,尽量挡住淡紫。 这么刻意的举动,东方傲看在眼里,眼眸深深笑着,然后一耸肩,不再去挑逗淡紫,而是笑说道:“找你来自然有事要谈,何必急呢?”眸光一转,顿时如黑夜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你们有事要谈,那我……”见状,淡紫欲起身,不料东方傲伸手止住,淡淡说:“不用,我相信你,坐着吧。”淡紫颔首一笑,重新坐回位子上,然听到东方傲开门见山地说道:“朕有意让你接手那二十万大军。”他的自称已经从我变回了朕,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未完待续……】 ------------ 第20集 宏图暧昧 更新时间:2009-12-10 “你们有事要谈,那我……”见状,淡紫欲起身,不料东方傲伸手止住,淡淡说:“不用,我相信你,坐着吧。”淡紫颔首一笑,重新坐回位子上,然听到东方傲开门见山地说道:“朕有意让你接手那二十万大军。”他的自称已经从我变回了朕,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皇上说笑的吧!”萧冰闻言,淡而一笑。 “你认为朕像在说笑吗?”东方傲特意抬高声贝,眉间一挑,一股傲人之气油然而生。“朕知道,朕到现在还没有亲政,所以你们都没将朕放在眼中。但朕可以保证,那一天绝不会远了!”说到最后,东方傲的眼里涌动着深深的怨恨,是非常的怨恨。淡紫默默的望着,不敢率性加入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可是从东方傲这般决绝的眼神里,淡紫清楚的知道,那里有他压抑许久的仇与恨。 “末将没那么想!”萧冰默认起身,依旧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的身影,逆着烟火,有种漫不经心的倨傲。 对于萧冰的倨傲,东方傲似乎并不介意,冷冷问道:“那朕现在问你一句,如何?答应吗?” 萧冰挑眼相视,一辑手,却是力道十足。“末将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冰……”东方傲‘啪’一声的拍案而起,怒吼道,“你在怕什么?”他问道,那股浑然天成的傲气,与他东方傲的名字正好相符。淡紫在萧冰身后默默看着,眼神渐渐深邃与清晰,随后听到萧冰沉沉、不着痕迹的声音,“臣没在怕什么。” “那好,既然你没在怕什么,怎么不敢接手?这可是二十万的大军,有了这些,你我不是更加如虎添翼!”渐渐的,从他俩的对话里,淡紫总算听出了些许端倪。 萧冰和东方傲似乎是在同一阵线的,只不过东方傲比较心急,急着在倪相倒台之时与仁王撕破脸皮,而萧冰则比较保守,觉得应该顾全大局。“朕告诉你,朕已经决定了,明天上朝时也会这样和皇叔说,你不想接也得接。”然而,东方傲确实一招险棋,逼的萧冰无路可退,可却不知他的这番自信从何而来! “皇上……”萧冰仍想辩解,不料东方傲慵懒的一挥手,“好了,别再说了,朕不想为这事伤了你我的和气。”淡淡一句,却是蕴含了不知道多少政治与利益。 淡紫曾听侍女说过,萧冰初进军营,是归在李启军下。而皇国众所周知,李启乃是仁王的得意门生,仁王东方仁对其信任有佳。所以当萧冰得到李启赏识时,他也自然而然得到了东方仁的赏识,一度被提拔到副将。虽然外界议论颇多,可萧冰却用一场以寡敌众的胜仗堵住了那些人的嘴,而笑的最开心的自然是东方仁。可好景不长,萧冰官位越做越大,战功也越来越显赫,东方仁不想自己一手栽培的心腹有朝一日成为最大的威胁,便暗中施压,最后不知为何,竟闹到如今的地步。 但要说萧冰和东方傲这两人的关系,到还真是一言难尽,想必连东方仁都还不知道,原来他二人早在暗中有了联系,只等时机成熟,便反将一军。 “看来时辰也不早了,又要回去了。”一阵无言,东方傲边欣赏着漫天的烟火,边开口说道,然而语气已完全没有轻浮的感觉,却很无奈。 “皇上慢走。”萧冰一辑手,淡紫也半弯膝地说道。回眸,见萧冰愣愣的站在原地,淡紫轻轻问道:“没事吧,萧大哥?你脸色不太好!” 萧冰重新入座,许久发话道:“你和皇上怎么认识的?”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竟还会关心这些! 老天!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嫉妒? “什么?”闻言,淡紫显然也一愣,“我和皇上是在府上认识的,就是那次,在忆雪阁我给你送鸡汤那次。”她简单叙述着,“不过,他当时告诉我他叫高傲,我没想过他竟会是……”现在想想,难怪当时李伯突然那么殷情,还说他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东方傲,皇王,的确是不能得罪的人物。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萧冰听后,淡淡一笑。就是这样,也不知萧冰这四个字中有几层含义。 可是,萧冰依旧紧缩眉宇,蹙成三条深深的印记。“那你还在苦恼什么呢?萧大哥。” “苦恼……苦恼明日该如何与他解释。”萧冰自顾说了,眉头紧锁,伤神的很,“即使我现在手握三十万大军,但在权势谋略上,都还是不可能与他相抗衡的。他怎么能这样做,这不是逼我就范吗!!” “算了,别去想了,明天的事就留给明天去解决。”淡紫知道萧冰很为难,于是轻轻握住他的手,给他只属于她的热度,接着一指窗外,柔声说道:“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萧冰深吸一口气,将伤神的事暂时搁置,然后起身,拉着淡紫靠近窗沿,朝外望去。 “我是说……烟火结束了。”萧冰从身后缓缓搂住淡紫的细腰,将下颚无力的抵在她的脑袋上。这个姿势很暧昧,不由让淡紫脸红心跳起来。 “对噢,好快啊,都没来得及陪你看。”萧冰懊悔道,却让淡紫心头一震。心仿佛微微的被针扎了一下,不怎么痛,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她默默摇头道:“没关系啊,烟火本来就很短暂,即使再绚烂,也不过短短一瞬……” 然而,话还没说完,淡紫就感到腰上一紧,整个人被萧冰扳转过来。接着,只感到唇畔一热,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哄的一声,脑袋在这一刻彻底报销,淡紫只觉得萧冰微凉的双唇渐渐变得火热,带着那属于萧冰的狂野扑面而来。 有一个缺口,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方,悄然打开。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淡紫僵硬着身子默默承受着,生疏的她就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渐渐的,萧冰的吻变得越来越深,十指交缠,舌尖交缠,一时竟无法呼吸。原本还瞪大双眼吃惊呆滞的淡紫,也终于在萧冰越吻越真的情感里缓缓垂下睫毛。 心的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难道这就是爱?她不知道。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如痴如醉。 那么……或许就这样放纵一次,希望还能及时收手。 终于,唇畔传来丝丝凉意,萧冰望着眼前的女子,漆黑的眸子里闪耀着闪亮亮的光芒。如果说心底的那个女孩是萧冰永远无法忘却的梦,那眼前的淡紫,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或者就在刚才,在东方傲的面前,他才愕然发觉……原来她已变得如此重要。 四目相视,淡紫痴痴的望着萧冰的心口,喃喃问道:“你……是真心的吗?” 萧冰往她的手背轻打一下,“该打!到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伤到我的心了知道吗?以后不许再这么问了。” 这爱,或许来的太快了,快到让人无法相信。但是,要伤透一个人的心却何其简单,等你真正尝到痛心的滋味时,你对我的爱便再也不会存在,淡紫眼底含悲的想着。 “淡紫,我打疼你了吗?”见淡紫许久没有出声,萧冰既着急又心疼的审视方才打的地方。 她轻摇蚝首,强咽下喉中的硬块,“没有,我只是太感动了,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还好是第一个,我可不希望有人跟我抢。”萧冰虽生性温和,可是占有欲还是很强的,当然不希望半途冒出个情敌。“你放心,我们之间不会只有短暂。”最后,萧冰如发誓般地说道。 闻言,淡紫恍惚了,她的眼眶有些发热,唇间还依稀残留着萧冰的味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感伤,是因为戏就快到尾声了吗?淡紫茫然,只是默默握紧拳头……心里呐喊着:“我们之间……只有短暂。” 然而,自那一吻过后,淡紫却突然沉默了,眼眸里总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些忧愁。 从酒楼离开,她始终莫而无语的走在前面,眉头深锁,似乎有好多苦处无法言语。萧冰本想再带她去街上转转,可看着淡紫神情恍惚的模样,最终也只有作罢。于是一路上,他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既不交谈,也不对视,甚至略显尴尬的走回将军府。 如果真如东方傲所言,他势必会在明日早朝之时与东方仁摊牌,届时朝上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才刚一到府,萧冰便名人召集所有谋士,立刻到忆雪阁商讨要事。他本来有想先送淡紫回别院的,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两人四目相对,却各自失神,最终还是淡紫恬淡一笑,独自没入黑暗之中。 这一夜,出奇的安静,就连虫叫声仿佛都没有了。但就在如此寂静的夜下,却唯独淡紫,整整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黎明时分才勉强入睡。 ------------ 第21集 仁王试探 更新时间:2009-12-11 这一夜,出奇的安静,也虫叫声仿佛都没有,却唯独淡紫,整整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黎明时分才勉强入睡。 不过萧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议事一直持续到三更天,众人才勉强想出对策,那就是示弱,尽量让东方仁相信萧冰绝非有心于那二十万兵权,借此不会对其发难。接着,留给萧冰的只有不足一个时辰的小憩时间,之后他便一换朝服,上朝去了。 果然,朝堂之上,当东方傲直言要将那二十万的兵权将给萧冰时,殿中一片喧哗,众人众说纷纭,表情各异,唯有东方仁,自始自终都很淡定的微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波动。 高位之上,东方傲却是一脸得意。但他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不多,做事未免太过急功进取。而他也还没有学会如何将情绪隐藏起来,这便是他最致命的伤口,一旦将所有的情绪形于表面,他便输了。 如果还有多年之后,当东方傲再回想起今日这一幕,或许他还是会笑,会得意,但绝不会在东方仁面前得意。他殊不知就是这得意的一笑,会让他在日后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这就是那个的教训,才让他真正学会隐藏,学着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之后,东方傲草草退朝,萧冰没做停留匆匆赶回府。谁料,他前脚到府,后脚就有下人传报,仁王造访! 才刚一下朝东方仁就来了,这不是摆明为了今早的那件事?萧冰想也不用想,只道来:“快快有请!”然后眼神一挑,示意公孙简等人先行退下。 不一会儿,东方仁便大步流星的走进前厅,萧冰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伸手迎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了!”这无非是些客道的话,不过谁让有句俗话说的好,先礼后兵呢! “不必了。”东方仁踏进前厅,挥挥手,面色严肃,直直朝那主位走去,然后丝毫不觉不妥的坐下。 东方仁是当今圣上亲封的王爷,又是东方傲的亲叔叔,还是堂堂摄政王,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是萧冰无法比拟的。而东方仁年约五旬,却依旧卓然而立,他身姿英挺,生的面相儒雅,却自带一种长期居于上位之人所特有的华贵之气。可惜一双精光四射的三角眼破坏了整体的俊逸出尘的形象,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感觉。 “本王今日到此,想必萧将军也知道原因吧!” 萧冰默默颔首。 “那本王便不再拐弯抹角了。”他说的到直接,“本王想知道萧将军的想法!”一句话问出,两人皆是一愣,东方仁淡淡一笑,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竟变的如此陌生。 “不敢。”萧冰负手而立,言道:“既然王爷都问了,那末将便如实说了。末将自然领军多年,战绩出众,但对这二十万的兵权,却是从未奢望过。” “是吗?”东方仁一挑三角眼,冷冷问道:“可皇上似乎唯独中意你。”说罢,嘴角划出一丝冷笑。 萧冰赶忙解释道:“岂会。皇上不过一时戏言,王爷莫当真。” 见萧冰还算诚恳,东方仁自然也好言相对。“好。姑且当他戏言,那平心而论,萧将军又认为谁有那本事接下这二十万大军呢?”他抛砖引玉道,且看萧冰如何回答。 不过,东方仁似乎也太小看萧冰的能耐了,一辑手,道:“末将不敢断言,但在这疆场之上,比末将英勇的将领又岂止十人,他们皆有能力胜任,就好象……项涵。”最后两个字,萧冰摆明是说给东方仁听的。皇国谁不知晓,东方仁正在大力提拔项涵,不过从萧冰口中说出项涵这两个字,却有非常不同的意义。 “项涵?萧将军怎会提到他?”果然,东方仁接着问。 “项涵虽曾是我部下,但如今他也已升为副将,末将认为……或许是时候让他出来历练一番了。”这算不算是变相在拍东方仁的马屁?萧冰不知道。不过他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让东方仁相信,他绝对无心与之争兵权。 然而,项涵似乎从不在东方仁的考虑人选之内,他沉沉一笑,便很巧妙的换了话题。“那你认为利王如何?” 利王!东方利。那是东方傲的三哥哥,今年已满三十,一直带兵驻扎在皇国边境,已有多年不曾回过皇域。“利王殿下天性善良,他是良才,却不是带兵用兵之才。”萧冰想了想,说道。 闻言,东方仁默默颔首。“说的不错。”利王虽然有非常丰富的带兵经验,但这人生性软弱,确实没有大将之风。“不过呢……”话锋似乎有转移了,东方仁的心思真是无人能猜透,“其实在来这里之前,那一路本王想了很多,或许皇上是一时儿戏才会那么说。不过如今想来……倒也未尝不可!” “王爷此言何意?”萧冰小心试探。 “萧将军刚才也说了,项涵有那能力胜任,那你自己呢?”他轻笑一声,眼眸里闪烁着别样的黑暗,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怒,“放眼如今整个皇国,又有谁能比你更适合那个位子呢?” “王爷的意思是……” “的确,本王是有意想把兵权给你,届时再加上你手上原本那三十万大军,本王便会立刻上书朝廷,封你做三军大元帅。” “万万不可!”萧冰上前一步,阻止道。 “为何不可?” “末将……”他怎么没料到这点呢!萧冰一辑手,却毫无后话可言,一时默然无语。 “萧将军不妨直言。”萧冰不过二十有八,除了会带兵打仗,在心机城府方面又岂能与东方仁相抗衡。他只是轻轻施以小计,萧冰便已有些狼狈。不过,东方仁又岂会相信他的话,即便他现在还不清楚东方傲在殿上的那番话有何用意!于是,他微微转动着眼珠,面容深邃。 看来他东方仁是有意要将他逼到底,萧冰暗想着,在脑中快速打起腹稿,沉沉道来:“末将只是觉得,若将兵权给我,无疑是将整个皇国交托,如此重任,末将年纪尚轻,恐无法驾驭。”萧冰说的很委婉,最后再次一辑手,“还望王爷收回成命。” 见萧冰如此,东方仁原本冷着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或许真是东方傲自己一时兴起才提出的,东方仁暗暗想着,笑言道:“既然如此,那容本王再思量思量。”言毕,东方仁便起身欲走。 “多谢王爷,恭送王爷。”萧冰轻轻叹气着,忽觉背后已一片浸湿。 东方仁满意的离开,刚到厅外,迎面走来淡紫。“萧大哥。”两人相视一眼,淡紫一愣,侧过身让东方仁先走。“那是谁啊?”之后,萧冰才缓缓出来,淡紫盯着东方仁走远的方向,怔怔问道。 “那是当今摄政王东方仁。”萧冰淡言道,但语气却略有严肃。 “东方仁?他就是东方仁?”淡紫怔怔望着东方仁消失的背影,只觉得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与记忆里那墨黑的背影出奇的相似。 “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事吗?”许久,萧冰回神道。 淡紫收回思绪,将目光从东方仁的背影处转回,然望向萧冰,默默颔首,轻声说道:“是的,萧大哥,我……我想出府。” “你要离开?”闻言,萧冰骤然一惊,“该不会是因为昨晚……”萧冰还以为是他昨晚的莽撞,害得淡紫无法面对自己,所以才有了要离开的念头,不由眉头紧锁。 见萧冰很是紧张,淡紫心里甜甜的,挥手解释道:“不是啦!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一直留在悦扬歌坊,所以想回去取,随便看一下姐妹,再买点东西。” 听到这么说,萧冰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那要我陪你吗?” “我想……”其实,经过昨夜一晚,淡紫已经把事情都想通了。她本也有想让萧冰陪,可不料这时,公孙简等人突然出现在身后,让她还是改变了想法,“不了,你还要忙,我自己可以。”她微笑着,然后一指萧冰身后,意在告诉萧冰,他们都在等你。 萧冰犹豫了一会,终说道:“那好,你和李伯说一声,他会帮你安排的。” 淡紫颔首一笑,转身慢慢走远。直到淡紫的身影消失在淡金的阳光里,萧冰才回身冷冷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吧?” 众人颔首,一人上前。“看来……仁王是有意来试探的。” “但将军,若连仁王都同意由你接受那二十万大军,你会如何应对呢?”另一人上前,略显担忧的问道。 萧冰淡淡一笑,“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老天的意思,我呢……也就认命吧!” “将军不该是会认命的人……”那人继续说着。 萧冰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向公孙简。“那简,你怎么看?”只见公孙简一直默默望着远方,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那句,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 第22集 此情难诉 更新时间:2009-12-12 大家不妨猜一猜,下文中的蓝衣公子到底是谁,绝对是一个想不到的人物哟!!猜到的可以留言给我! ======================================================== 和萧冰知会后,淡紫便从帐房取了些银两。不过她不喜欢有人跟着,便和李伯说了一声,独自一人上街去了。 街上还是依旧那么热闹,快两个月了吧,这还是淡紫第一次独自出门,感觉整个街道都变得好陌生。看着两旁不停吆喝的小摊贩,淡紫竟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与松弛,闷声一笑,看来,荣华富贵的确不是她所追求的目标。 于是一路上,淡紫走的甚慢,凡是有店铺就进去转转,却什么都不买。反正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会在意老板是否白眼相望,就当给自己放松一下。 不过,一个女子出门始终不太安全,尤其身边还有那么一只鼓鼓的钱袋。 街上是很热闹,不过热闹归热闹,小偷也不少。淡紫刚从一家布庄离开,身后就隐隐跟着一个鬼影,然后等到淡紫拐进小巷,不留神时,冲上来抢了钱袋就跑。“喂……站住!”淡紫大惊,没想到大白天的竟然也有人会明抢,此刻也顾不上形象,追出了小巷。 可谁知,小偷早已不见踪影,钱袋却在一位蓝衣公子的手中。“这是姑娘的?”他问道。 淡紫愣愣的颔首,然后双手接过钱袋,眼神却向着街上四处张望。 “姑娘不用找了,那人我放走了。”蓝衣公子素雅一笑,淡淡道,“他也不过为了生活,就放过他一次吧!” 闻言,淡紫缓缓收回眸芒,正视蓝衣公子。“这次真是多谢公子了!”淡紫微弯膝盖,这时才发觉帮自己拿回钱袋的蓝衣公子原来长的如此清秀。一长清俊如白云般皓洁的面容,双眉修长入鬓,唇形薄而秀逸,十指纤长光洁,骨节也匀称且充满力量,一袭黑色轻纱外袍穿在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一份即神秘又莫测的雍容与贵气。 这样的男子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淡紫毕竟在悦扬歌坊待过一段时间,她能分的出什么是真正的华贵,什么又是用黄金堆砌出来的假象。所以,这样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她倒是细心留意了一会。 “没事,如果姑娘没事的话,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蓝衣公子倒是很大方,无所谓的站在原地,直到淡紫来来回回审视完三遍,他才笑着出声。随后没等淡紫回答,一个侧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淡紫诧异,走到路中,望着那蓝衣公子的背影怔怔发呆。 这个人……他的背影好熟悉!真的很熟悉…… 然而,没看多久,淡紫的头顶突然扫过一阵阴风,她顿感浑身一颤,感觉自己正被某双眼眸死死盯着,有种像猎物的感觉。淡紫立在原地片刻,但那种感觉始终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强烈。无奈之下,淡紫只有被迫抬眸,却突兀间重重缓下一口气。 面前是家装潢别致的茶楼,淡紫不由分说上至三楼,信步走到最靠街的位子。那里,此时正端坐着一位衣着奇怪的公子,然而淡紫却丝毫没有停下之意,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自顾坐了下来。 周遭一阵寂静,本来这个时辰,来茶楼喝茶的人就不多,偌大的三楼,也只有零星几桌客人。有客人来,耳听八方的小二自然上前欢迎,他本想给这位穿着紫衫,美若天仙的小姐安排个好位子,谁知那小姐竟然直直朝着最外面走去,然后一句话没说,在有客人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公子……”小二略有为难的望着那位正在品茶的公子。 “没关系。”他淡而一笑,继续喝着茶。 “那这位小姐,您要喝什么茶?” “有露水凝香吗?”淡紫淡淡说道,然后冲那小二轻柔一笑,小二连声说好,迅速闪边。 “露水凝香?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这个了?”小二走后,那人才缓缓坐直身子,面朝淡紫,四目相视之下,两人同时一愣,但一瞬间后,淡紫的眼角明显微微上扬,接着两人又同时浅浅一笑。 “很早以前啊!”淡紫的脸上浮现出柔美的浅笑,这时小二刚将茶泡好端了上来,淡紫浅浅一笑,那小二便满脸通红的退下来。“哦?我差点忘了,我们也有十年没见了,我的习惯变了多少,你又怎么会知道。”轻啄一口,果然不愧是露水凝香,浓而不腻,清香润喉,果然好喝。 淡紫淡淡地说着,可那一句话,其中的故事与情感又岂是一般人能读懂的。 十年!十年前的淡紫恐怕只有七八岁,而眼前这位衣着略有奇怪的公子,年纪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十年前也应该只有十来岁,难道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是儿时的玩伴。可从两人说话的口气来看,又不像啊! “对啊,十年不见,你变了好多。”那人拥有一双稀罕的蓝色眼睛,高高的鼻子,雪白的皮肤,容貌与这里的人都有差异。他衣着朴素的如同未经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虽然非常古怪,或许这身穿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觉得很古怪,唯独他,似乎这衣服便是天生为他订做的,即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碍眼。“我看看,好像变漂亮了,不对,是变的很漂亮了。” 淡紫侧眸一笑,“那还用的着你说,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小孩,现在长大了,自然变化大了。”说着说着,淡紫不由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不过嘛,都十年了,你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有吗?”那人似乎不相信,东看看西看看后,总结道:“我以为我至少有点变化。” 淡紫默默摇头,“没有,你一点都没有变。”是啊,和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身影一模一样,十年了,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小时候我总以为你骗我,一把年纪了还硬要我叫你哥哥。不过现在我相信了,你真的只能当哥哥,而不是叔叔,因为……你不会变老。”这句不是玩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连淡紫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永保青春,十年都不曾改变分毫。 “那又怎么了!不是我不想变老,是它不让我变老啊!”他一耸肩,指着老天笑说道,“不过说真的,oh,mygod,你小时候看上去还真有点营养不良,干干煸煸,瘦不拉机的,没想到长大之后竟然……” “桃乐斯……”dorothy(桃乐斯)边说着,边用那种色色的眼神扫视淡紫,淡紫无奈的白着眼,没好气的喊道,“我小时候有那么糟吗!再说了,你也年纪不小了,不觉得无聊吗?” “什么呀!谁年纪不小了!再怎么说我今年也才二十三,你知不知道,二十三!!什么年纪不小了。”桃乐斯一挑眼眸,笑嘻嘻地强辩道。 “二十三?你十年前也说自己二十三!”淡紫脸色微微便暗,无奈的说。 “那谁要老天不让我变老呢,我也没办法啊!” “鬼才信你!”说到底,十年来没有改变的还不只是容貌,更多的是他那种让人极度无语的性格。淡紫先是无奈的抿着唇角,最后索性爽朗的大笑起来,不过这笑容,却不是淡紫该有的雅致浅笑。 “喂喂喂,别再对我笑了。”突然,桃乐斯翘起一根手指,警告道。 “为什么?”敛住笑容,淡紫疑惑地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笑……有时会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猎物。”桃乐斯边说着,边还特意作出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简直惟妙惟肖,“所以呢,我到宁愿你对我冷冷的,好过……simle(笑)。”最后,他总结道。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咯!”淡紫俏皮地说道。 这时,又有客人走上三楼,淡紫瞥眼一望,那是仁王的门生――刘志。只见他和另外几位公子由小二带着走进雅居,而刘志却突然改变路线,朝着他们走来。“桃兄,真巧啊!”他一辑手,笑说道。 “刘兄。”桃乐斯缓缓起身,同样一辑手。 “没想到桃兄也会……”刘志还想说什么,但发觉淡紫在场,便将话吞了回去,“看来,刘某不该打扰的。”他边笑着,边和桃乐斯告辞,随后转身走进雅居。 “他是东方仁的门生,你怎么会和他认识?”刘志一走开,淡紫便倾身问道,语气有微不可觉的森冷。 “我?哎呦!就混口饭嘛!”桃乐斯有意避开淡紫的眸芒,淡淡道。 “这么说,你投靠了东方仁!”不是疑问,而是万分的肯定。淡紫眼眸微暗,嘴角却依旧保持着微弯的弧度,她这番神情,似正似邪,宛如暗夜里的媚姬。这样的笑容,不知又该迷惑多少男人的心。 “不能算是投靠啦,只能说是混口饭吃。”桃乐斯避而不答,含糊道,“到是你,头一次见你穿成这样,而且……还不带面具。说,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那鬼刹又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 知道桃乐斯在故意转开话题,淡紫只是冷冷的笑着。 许久不见出声,她媚眸横波地望着眼前之人,心底却在不停的盘算,最后才半玩味半森冷的道来:“算了,你的事我本就不该过问,我的事你也最好不要知道,不过嘛……”峰回路转,黑暗的迷雾在淡紫身后渐渐铺开,“桃大哥,都十年了,你的答案找到了吗?回家的路,在哪?”顺手丢下一锭银两,淡紫缓缓起身,朝着桃乐斯浅而一笑,随后悠然消失在茫茫街海的尽头。 “十年了……”虽然明知是故意的,但还是有人默默念着,无波无横,“是啊,十年了,看来我真的回不去了。阿门……” ------------ 第23集 假戏真情 更新时间:2009-12-13 ――【这是人生第一次的失控,当时脑袋里……真的如一片空白,不能思考。】 ~~~~~~~~~~分割线~~~~~(⊙o⊙)~~~~~分割线~~~~~~~~~~ 辞别桃乐斯,淡紫去了玉溪江边,其实她根本没东西落在歌坊,去那里不过只是为了见几个神秘人。后来,见天色微暗,她便迎着夕阳快速往将军府走去。 然而这一路,她总觉心神不宁,右眼皮跳动的厉害,让她回家的脚步也霎那间变得沉重起来。不知为何,一颗心从未像现在这样跳得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淡紫忐忑着,总觉得这种不安和自己有关。 终于,行至府外,老远她便发觉府外站着一个人,神色匆匆。一见到淡紫回来,那人连忙上前,焦急地说道:“淡紫姑娘,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 淡紫略显纳闷的说道:“我出现买东西,我和将军说过的。” “我知道,可是……”那人急到牙齿打颤,可从他急迫的神态来看,淡紫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什么?是不是出事了?”最好别让她说中。 “是……是将军……”那人跺着脚,语无伦次道。 “什么?”然而,淡紫只听到将军二字,整个人立马呆滞在原地,愣了许久,随后拔腿朝府里跑去。回廊庭院中有那么多的侍卫仆从,淡紫也顾不上是否有人在侧,仆众是否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只是一心向前跑着。直到她发觉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幼稚与失控,人已到了忆雪阁下。 阁下,依稀站着很多侍卫,人人手里都握着宝剑,一派严阵以待的架势。淡紫匆匆跑至,却被领头的侍卫横刀拦下。“我……我……我是……”她支吾的想要解释,身后却突然出现一抹白衫,接着便听到一声似如风吹玉鸣的声音,“让她上去吧。” 说话的是上次救了淡紫的韩杀,淡紫回眸微笑着表示感谢,然后两人一并走上忆雪阁。“杀公子,萧大哥他没事吧?”淡紫自然清楚韩杀是萧冰最重要的知己,所以在他面前也不顾忌的喊着萧冰萧大哥。 “没事,只是小伤。”韩杀简洁地说。 “可是怎么会受伤的呢?”淡紫很是不解,照理说,将军府的防卫应该也算一等一的,怎么还会…… “当时在下并不在场,所以也不清楚。”离着韩杀只有半拳的距离,淡紫可以清晰的看到尘那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瞳眸也正温和的笑着。就冲着他这副闲逸、平和的神情,淡紫当下便安心了许多。 快步上至忆雪阁,上次在这里见到的谋士此刻都站在屋外,每每焦急的朝屋内望去。见到淡紫和韩杀双双出现,他们的脸上又惊又喜,神态各异。韩杀倒是不怎么说话,一到那里就推门进去,淡紫跟在后面犹豫着,又看到公孙简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神,犹豫片刻终还是跟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沉静如水的檀香气味,轻烟袅袅不散,恍惚让人有置身世外之感。斜阳透过稀疏的窗纸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斑斓,叫人无端平心静气。屋内安静,只有萧冰和一个大夫,那个大夫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怎么样了?”韩杀上前一步,轻声问道,许是连他也不想打破这一室的静谧。 “没事。”萧冰沉沉说道,目中怒色稍敛,眉宇间竟有些许黯然。 “是啊!杀公子,将军这只是外伤,不碍事的。”大夫将伤口包扎好,然后小声说道,随后将东西一收,推门离开了。 “是什么人干的?”大夫走后,韩杀又问道。 萧冰漠然摇头:“一样蒙着脸。”他掐重一样二字,说的惜字如金,然后伸手扭动手臂,牙缝顿时传出‘嘶’的一声。见状,淡紫满脸心疼,刚想上前,但一想不该打扰他们的对话,便停了下来。谁料这一来一去,萧冰倒是微笑地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萧大哥,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就……”淡紫静下心来嗅了嗅空气里还残留的属于他独有的气味,不禁心头愤懑不已,双手暗暗握拳,心中有种无法言语的气氛,像是某种动物,当别的动物侵犯到它的领地时,那种出于本能的愤怒,有时更能表达真心。 见韩杀不发一言转身跃出窗外,淡紫方才收回心思,略显吃惊的指着,“没事的,他这人就这样。”萧冰笑说着,然后眯起眼望着淡紫凌乱的衣裳和头发,良久沉默后,他不禁笑言道:“你该不会一路跑过来的吧!”萧冰说的很玩笑,但却和此刻的气氛不相适应,能看的出现,他是故意为了让淡紫安心才那么说的。 “我……”闻言,淡紫窘迫的垂下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萧冰的一点小伤就失了方寸?这不该是她会有的情绪啊!淡紫默默想着,可眼眶渐渐湿润却是不争的事实,她只是在强忍了,才能不让眼泪流下。 久久凝视,萧冰沉默了,只听他沉沉叹道:“放心,这次的刺客并无心取我性命。”他说的很淡,似乎并不在意。然而,淡紫垂着眼眸,正巧能看到他被包裹着的受伤的手臂,心下不由怦然一酸,抬眸倔强地说道:“这次?那下一次呢?” 萧冰怔住,定定望着淡紫,目中神色莫测。 “我会担心。”这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淡紫泪如雨下,连声音也在颤抖。 终于,小小的一个缺口在一个莫名的瞬间被放大,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无止尽的沦陷。 原来,曾几何时起,他已变得如此重要。不过就是一点小伤,竟让她完全不知所措,甚至满心愤怒,欲将那罪魁祸首杀之而后快。看来……她真是入戏太深了,而且只是入戏太深,因为如今只有这般想着,才能让她勉强认清这与现实的距离。 然而……人往往喜欢自欺欺人,在一次次交错中与爱情失之交臂。 萧冰不由分说的上前,将她搂入怀中。陡然间天旋地转,仿佛炽热的风暴将淡紫席卷,那强烈的男子气息,那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场攻城掠地的袭击,强悍直接却无半分迟疑,狠狠击溃着淡紫心底最隐秘的一处情怀。 他一双眼亮得灼人,映着月华,清晰照出淡紫的影子。而淡紫眼里,只怕也全是他的影子。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天地俱归澄澈。谁也没有开口,只见淡紫眼角湿湿的,眼泪滑落鬓角,滑下脸颊,滑到萧冰的掌心。“我真的会担心。” 萧冰的声音低哑而强硬,“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轻手摸着淡紫的脑袋,再次肯定道:“真的。” 闻言,淡紫一颤,闭了眼不敢抬头,然嘴角却微微扬起,莞尔甜甜一笑。 “不过嘛,现在到有件烦心事。”柔情过后,萧冰轻轻放开淡紫,却故作为难的说。 ~~~~~~~~~~分割线~~~~~(⊙o⊙)~~~~~分割线~~~~~~~~~~ “不过嘛,现在到有件烦心事。”柔情过后,萧冰轻轻放开淡紫,却故作为难的说。 “什么事啊?”淡紫急急问道,这副神情,萧冰真是忍俊不禁。 他轻笑一声,说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再过半月便是皇上的寿辰。” “寿辰?” “没错,过了今年皇上就二十一了,这次的寿宴已经筹备了快三个月,到时不仅是举国同庆,仁王刚才更是特地派人来告知我,他已经决定会在寿宴当晚交还政权,自此让皇上亲政。”萧冰简述道,拉着淡紫来到书桌前,轻轻坐下。 “那不是很好嘛!”谈到皇上,淡紫自然会想到昨晚东方傲那种不认命的眼神,他不是就在等这一天嘛! “不过可惜了,原本我还准备带着一众将领给皇上助兴,现在……”萧冰望了望自己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无奈的说,“看来,我又得花心思想想别的礼物了。”这次寿宴非同一般,礼物自然也要有新意。 “礼物?”淡紫抿着唇角,想了片刻,一个点子突然涌上心间,“不如让我去吧。” “你?”萧冰错愕道。 “恩。”淡紫颔首一笑,“毕竟我以前在悦扬歌坊待过一段时间,虽然那里跟皇宫是不能相比的,但我想应该也不差多少,我有信心可以排一出很好的歌舞。” “可是……”萧冰喃喃着,皱着眉头。 “不要可是啦,萧大哥你想想,你们都是武将出身,但在那种场合,舞蹈弄枪的总不是太好。寿宴嘛,还是要以歌舞为主啊,这个嘛……我最在行了。”淡紫拉着萧冰的手晃来晃去,直到萧冰嘶的一声她才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的将手放开。 “那倒是。”听着淡紫嘻嘻道来,萧冰默默颔首,“不过,你可以吗?” 淡紫重重颔首,自信满满地说:“可以啊,难道萧大哥忘了那一曲《醉清风》了吗?” “《醉清风》?”萧冰莫解,“难道就是上次那首歌?”突然脑间灵光一现,萧冰猜测道。 “恩,那歌除了我们歌坊,没人会的,不错吧?”那首歌,唱出来绝对抓人眼球。 “可是……”怎么总觉得心底怪怪的,萧冰皱着眉头说道。 这次换成淡紫不开心了,“又怎么了?” “你一个人能应付的了吗?”原来他担心的是这样,毕竟淡紫的伤才刚好不久。 “放心,我自然会找人帮忙,你就不要担心了。”淡紫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保证,到时你一定会欣赏到一曲别样的《醉清风》。”她笑的很甜,不过这番自信,萧冰看在眼里,默默欣赏着。 “那……好吧,就交给你吧!”他凝视淡紫,神色温柔,眉心却犹带一道皱痕,宛如刀刻一般。 ------------ 第24集 无声警告 更新时间:2009-12-14 后来,淡紫又陪了萧冰一会才姗姗离开,回到别院时,天色早就漆黑。 淡紫轻轻合上门,熄了烛火,直到屋内漆黑一片,她才缓缓收起唇畔的弧度。独自一人端坐在房中,沉静如水的檀香气味袅袅弥漫着,然而淡紫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却伴随着月光阴暗的照射,渐渐变得森冷。随后,眼芒一闪,如利剑刺穿浓雾,有股杀气从淡紫的眼中骤然迸射出来。“出来。”她怒吼一声,手猛然拍向桌面,五个掌印瞬间清晰可见,随后茶壶尽碎,立时化为粉末。 这样的功力,可见今晚她有多愤怒。风,正在一点一滴地铺散开来,却仍止不住淡紫眼中的嗜血之色。那是自心底猛然迸发出来的寒意,一簇簇的冰冷,如那寒冬的池水般,凉意森冷。而那透彻的寒意,仿佛早已蔓延进了淡紫的骨髓里,她却一丝感觉也没有。 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就连愤怒的神情也丝毫没有变化,直到那紧闭的窗户被一阵内力震开,淡紫才缓缓转头。“堂主。”黑夜下,一抹黑色的身影瞬间跃入屋内,然后恭然下跪,利落地说道。 一室静谧,淡紫无视的白了黑影一眼,眼里那种傲然于世的不屑与血腥,会让人有种错愕,这还是那么淡泊如水的女子吗?“他人呢?”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投射入屋,合着淡紫阴冷的话音,显得异常诡异。然月光照射到那跪在地上的黑影,一时间,她的脸上表情复杂,但那张脸,却是这般熟悉。 “回堂主,银堂主人在三里外的树林。”冷霜,也就是昔日的阳橙,冷冷道来。 听到银罗刹三个字,淡紫脸上顿时变得冷若霜寒,各种复杂的表情齐齐闪现。 银罗刹,原名银蝎,在罗刹四邪中排名老三,次于大哥醉罗刹,和二哥铁罗刹。他天生就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女人的脸,妖冶精致,专门掌管江湖上的赌坊、当铺与鸭馆。不过,别看银蝎长的不错,但这人说话可从不着边际,整日就知道和女人厮混,所以淡紫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也很少与其接触。 但今晚,她缓步走到窗前,看着那孤月怜悯地洒落着稀疏的月光,那清冷的淡光,不仅照亮着淡紫那张绝美的容颜,也照亮了她心底最深的寒意。 今晚,是清幽的一夜,同时也是寒冷彻骨的一夜,轻功一起,淡紫瞬间消失在浓雾弥漫的夜雾之中。 三里,以艳罗刹的绝顶轻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而银蝎似乎一早便在那儿等着。凄冷的月夜里,两人四目相视,银蝎倒是一脸舒坦的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子,不由轻声笑道:“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还是那种似正似邪的腔调,艳罗刹听着,不由从骨子里狠狠起来。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黑暗下,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冷漠,“谁让你动萧冰的?”不经她的允许擅自动萧冰的主意,原来,这才是她真正发怒的原因。只是……或许就连艳罗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将萧冰收入囊中,不允许任何人擅自侵犯,包括他! 然而,银蝎依旧媚惑的笑着,斜眼透着黑暗深深望进艳罗刹的海眸里,“我自己。”他出声道,心下怦然一挑,她的那种眼神……又出现了!“我是在帮你。”突兀间,玩意涌动,银蝎谄笑道。 “帮我?”艳罗刹冷哼一声,“你明知门中有规矩,你还说这是在帮我?”她故意将声音拔高几分,迫人的眼芒直直盯着他,仿若震慑人心。 银蝎浅笑着,这样的艳罗刹倒是少见,他心底暗想着,不由好心提醒道:“我是不是在帮你……你应该很清楚,别忘了,离三月之期只剩下不到二十天了。” “那又如何?”艳罗刹眉眼一挑,一句话顶了回去。 “萧冰现在早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他能奈我何!”她露出一脸血腥的笑靥,伸手,那修长的骨节突然显得异常分明,纤细的手指就如同一根根锋利的刺刀,划破着这黑暗的寂静。她花了那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得到萧冰的信任,如今一切已在掌控之中,只等时机成熟……“到是你,竟敢派我的人去偷袭他,你可知这会弄巧成拙!”艳罗刹不耐道,她倒是不怪银蝎出手,只是不屑他竟然敢指挥她的人。 弄巧成拙?闻言,银蝎的笑容渐转阴冷,艳罗刹的这番话,竟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隔着月光,他再次将眸芒投向这个和自己生活了近十五年的女子,在月光的投射下,她竟变得好不真实,好像很遥远。“这我倒不觉得。”银蝎迅速将自己抽离出那种虚无的幻影,然后反驳道,“我出手,不过是想试试那萧冰的身手。”这倒是实话,“再说了,迟迟未见你动手,有人可是会急的。”银蝎口中的有人,不知是谁!! “那你试完之后觉得如何?” “一般,就剑法还算了得。”银蝎抿抿嘴唇,一摊手,道,“不过他身后的高手却绝非等闲之辈。”话锋一转,顿时,银蝎的眸海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似要将自己点燃。 “你是说杀?”眸芒一闪,艳罗刹冷冷撇开眼眸,脑中思绪外开。她明明记得刚才韩杀和自己说过,他当时并不在场,那又怎么可能与银蝎派去的人交手呢?这其中一定有一方在说谎,会是韩杀吗? “你们交手过?”这个韩杀,其实早在艳罗刹来之前银蝎便暗中调查过了,和曾经试图和他交手。不过那时因为轻敌,自己没得到多少好处。然而,派去调查的人更是空手而回,让他对这个人更加产生怀疑。 “就一次。”艳罗刹默默说道。 “他的功夫是很厉害,”这样的高手,世上又有几个呢!“只是,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艳罗刹摇首道:“他是谁?” “虽然我还不确定,但根据一些情报来看,我十有八九可以断定……他就是天下第一杀手――韩杀。” “那个韩杀?”艳罗刹一愣,“这不可能,他不是早就消失了。”她否定道。 “怎么不可能。这天下第一杀手,本来就行踪诡秘,神出鬼没,他可是截了好几次我们焰魔门的生意了。”银蝎冷冷说着,“而且依他现在的武功,罗刹四邪里,恐怕也只有大哥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这个不用你来提醒我。”艳罗刹白了银蝎一眼,“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迟迟不能动手。”还不是因为萧冰的身后有韩杀这个高手在,想动手,又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她已经算厉害了,如今可以轻松接近萧冰,可那个韩杀,神出鬼没,性情是谜,从来不知躲在何处,却是她防也防不住的。艳罗刹也正在为这人烦恼,突兀间,灵光一闪,她略眯眼眸,盯着银蝎不停的打转,“你还不打算走吧?”最终,她微弯起嘴角,谄笑道。 “什么意思?”银蝎心下怦然一颤,有种不祥的预兆。 艳罗刹冷冷笑着,心下却早已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动。“没什么,既然你那么想帮我,就让你帮个够!” 毕竟十几年的相处,银蝎清楚她的个性,不由眸芒一冷,故作认真道:“你想我怎么做?” “你不需要知道,到时候我自会派人通知你的。”唇畔缓缓上扬,艳罗刹显出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银蝎一笑,想来他和她总算也是齐名,同是罗刹四邪,为什么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出现做小弟的总是自己呢!!他无奈的抿起嘴唇,算了,看在艳罗刹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女子,年纪又是最小的,这次……就再让让她吧! 艳罗刹媚笑一声,“那也要你肯让我吃啊。”虽然在外人眼里,她与银罗刹水火不容,但毕竟是十几年的友谊,这份感情更胜至亲之情。 “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想提醒你。”转身离开时,银蝎突然一顿,背对着艳罗刹,冷冷道。 “什么?” “别陷的太深,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那种眼神看待一个猎物。”那种眼神,已经超脱了猎手与猎物之间的关系,里面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一旦把握不好,可能毁掉的不只是两个人。 银蝎默默说着,这是第一次,他竟有种危机感,深怕这个妹妹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再也无法回头。“请你记住,他……只是猎物。” “我知道了。”随着银蝎没入黑暗之中,艳罗刹这才沉下眼,默默说道。接着,她闭起双眸,靠在树边运功凝神。 艳罗刹所修炼的内功心法,皆需敛住心神,排除杂念,否则一旦走火入魔,以她的内力也必须休养半年以上才能恢复武功。可是这一刻,无论她如何想要静下心来,却发觉自己的脑里、心里,装的全是萧冰的影子,满满的,根本容不下她任何的杂念。 “我这是怎么了?”真是可笑,艳罗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地步?难道自己终究已对他有情?“不会的。”她猛的摇头,“怎么可能?他只是我的猎物。”言毕,她敛住内息,朝来处走去。 ------------ 第25集 舞《醉清风》 更新时间:2009-12-15 之后数日,淡紫都在忙于寿宴之事,简直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而萧冰也在为东方傲亲政做着准备,毕竟一旦东方傲亲政,势必会报多年来被东方仁和倪渊欺压的仇,那么届时,他必定会提拔萧冰,首先就是将那二十万大军归于萧冰麾下。 而且这些年来,东方傲虽表面温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现,他早已在暗中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加上现在又有萧冰在侧,到时皇室与外戚之争,必定随着萧冰的壮大,终成水火之势。而东方仁似乎也终于明白,皇上羽翼已成,假意退下,却不知这招是否犹如纵虎归山,最后受害的也不知道会是谁! 转眼,十日如风而逝,终于到了寿宴当晚。 ~~~~~~~~~~分割线~~~~~(⊙o⊙)~~~~~分割线~~~~~~~~~~ 玉盘珍馐,金樽清酒,次第罗列。 皇家的宴会,自然是少不了清音曼舞、果香酒醇,也有戏班助阵。 傍晚,被邀请参加宴会的客人纷纷而至,众人入座之后,就等主角到场。 这时,随着四周瞬间点亮的烛火,东方傲从殿内大步走来。一袭用金银丝线绣着的张牙舞爪的龙袍,繁琐图案的黄金腰带,镶嵌着两条金龙的紫金朝冠稳稳束在他头顶的发丝间,远远望去,只觉眼前闪耀着炫目的金光,东方傲似踏着金光从远处缓缓走来,周身还笼罩着那如辉般的光芒。 他缓缓入座,颇有王者之气,大手一挥,太监一声召唤下,戏班子便进来殿前开始献艺。 戏班子总共进来了十人,有一半是粗壮的大汉,其余都是些年轻的男女。他们都穿着紧身的彩衣,举手投足之间矫健利落。进入大殿,立刻搭起几个不高的木架子,还有两个高塔般的大汉举着两只巨大的大红灯笼,不一会儿就准备完毕,开始表演。 在耀眼的灯光下,这十人不断地作出流畅如水般的高难度动作,身手轻盈灵活,转折之间配合衔接地天衣无缝。虽然没有宫中正宗的歌舞华丽耀眼,但却胜在新鲜别致,众人都看的目不转睛。 只见下面的几个汉子用手一托,几个少女被抬上空中,轻巧地跳跃起来,往横梁上一顿,手一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原本悬在梁上的彩灯轻轻爆裂开来,变成无数片碎金撒红的纸片,都裁剪成花瓣的式样,从空中飘落下来,绚丽之极。 紧接着,两只巨大的红灯笼也忽然打开,里面竟然屈身抱膝坐了两个小巧的少女,她们站起身来,灯笼裂成两半,上半部分被两个少女拿在手里,略一折叠变化,立刻变成两朵金莲,下面的汉子用手一托,两人配合着脚一点,立刻飞了起来,两个少女都浓妆艳抹,装扮成散花天女的模样,手持金莲,在空中轻灵地折腰舞动,起落之间作出各种曼妙诱人的动作,一时之间彩带飘飘、花团锦簇,随着金莲的挥动,无数七彩鲜花从莲花中漫天飘摇出来,飞落在地毯上,大殿上的人都叹为观止。 最后,伴着高亢的音乐,两人又一次飞起,金莲花灯爆了开来,变成无数细微的金屑散开来,两个少女手一扬,两道红绸飘向上方,紧接着一道横幅从横梁上飘落下来,上面写着烫金篆书的大字“凌云玉阙仰巍峨浩德表三界霄汉皇居瞻肃穆博恩沾九州。”横幅上写着“吾皇万岁”四个金字,在漫天的金屑飘飞中,格外庄严醒目,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纷纷惊叹起来。 随着两个女子拉开横幅之后悠然飘落下来,戏班子几乎完美的演出也终于告以段落,众人一起垂手肃立,躬身行礼。 接下来,节目源源不断,宴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推向高潮。然而期间,东方傲只是静静坐着,自顾品着酒,这不像他的个性,或许说是因为仁王今日身体抱恙没来,所以东方傲始终觉得这一仗赢的不漂亮。 宴会进行过半,萧冰才姗姗来迟。因为东方傲一早就发话,会将那二十万大军归到萧冰麾下,所以今晚萧冰的到来,无不让众人为之一震。先不说有多少人知道他曾是仁王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又站在东方傲这一边,就单看现在他手握五十万皇国军队,巴结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这不,才一会功夫,萧冰便已灌下数十杯酒了。 “参见皇上,末将来迟了。”萧冰不能一一打招呼,快步行至东方傲面前,一辑手,言道。 “无妨,怎么这么晚才来,萧卿家?”东方傲轻啄一杯小酒,问道。 “军中有事。”萧冰沉沉简言。 “入座吧。”东方傲与之相视一眼,挥手让他入座。 正巧,这时刚好轮到淡紫出场。淡紫一直躲在后台张望,直到萧冰平安出现,她才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微微一笑,拉着身后原本就有点僵硬的手,和一班舞姬,一并走出帷幕。 廊下的乐师开始演奏,乐起,舞起,淡紫立于舞台中央,缓缓闭上双眸,静静等待。 整个宴会场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突兀间,随着乐曲低回,舞姬开始翩然起舞,淡紫依旧纹丝不动,宽广的衣袖迎风吹动着,有种不静而动的绝美。 终于,乐音婉转,宽大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淡紫翩然而起,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庭中盛开的紫萝被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诸女也同时长袖曼舞,立刻轻盈的姿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舒展开来,伴着动人的乐曲,罗衣从风,长袖轻舒,妙态横生,瑰姿谲起,就连那空气都因为水袖的挥动变成醉人的香风。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这次就连东方傲都目不转睛。 然而,这却不是歌舞的重点,唯有萧冰,清楚无疑。 终于,一舞终了,众舞姬稍稍退去,露出舞台中间空荡一块。就在这时,忽听一缕清越的琴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只见众女相继退去,舞台中央,已见桃乐斯静静坐着,指尖流转,转眼悠悠然弹奏起那熟悉的旋律。顿时,漫天紫色细碎萝花之下,雪白衣袂如风轻扬。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这歌在第一次演唱时,便激起了不同的反响,不过那次是阳橙在唱,而这次换成淡紫,淡紫的声音更加空灵与虚幻,自然感觉也是完全不同。萧冰默默听着,嘴角隐隐扬起一抹潜在的笑靥。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半首歌结束,全场寂静。在此之前,所有的旋律都和上次阳橙演唱时的无二,一些上次在场的将领也自然能听出些端倪。然而,峰回路转就待此刻……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梦镜的虚有清唱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 乐曲声渐渐转弱,然而此刻演唱者却不是淡紫,而是身后抚琴的白衣男子――桃乐斯。而那歌词,也不似平常的歌曲,竟有些饶舌与独白的味道,很是怪异。 顿时,宴会场上议论纷纷,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但淡紫却与桃乐斯相视一笑,继续他们的表演。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她二人相视而唱,四目相对,情感自是不用多言。 东方傲远远看着,手轻摇酒杯,不慎将酒溢出。然而他丝毫没有顾及,眸芒死死盯着淡紫,渐渐变得深邃,黑到如暗夜般难测。不过,身下的萧冰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虽然他不知道淡紫与那人是何关系,可他们相望的瞬间,那么情深浓重,萧冰明显感觉到严重的威胁,这个男人,和淡紫的关系必定不简单。他狠狠的握紧拳头,没想到一首《醉清风》,竟让他顷刻间明白了自己对淡紫的感觉。 老天!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嫉妒?萧冰居然不想和让任何人分享淡紫的美丽,他是不是疯了?这种不正常的情绪是不该有的,可是它如此的强烈,想去忽视都很难。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终于,一曲终了,乐音歇止。桃乐斯轻轻伸手,眉眼淡而微笑着,悠然拉起淡紫缓步走下舞台。一时间,周围众说纷纭,对于他们当中牵手的举动各抒己见。而坐于高位的东方傲与萧冰,虽面无变化,可情绪却有微不可觉的愤怒。 “参见皇上。”二人同时近前,齐声道。 “平身。”东方傲平静道。 “启禀皇上,仁王殿下因身体抱恙,特叫草民带上刚才那一曲《醉清风》,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众人离席,叩首跪拜,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万岁声。 淡紫站在殿前,却没有多言,在东方傲嘉赏之后,便和桃乐斯手牵手退下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有稍稍瞄向萧冰,只见他脸色铁青,淡紫当下便是一震,心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露骨了?不过脑中瞬间想起那晚银蝎的警告,让她不由心底一沉,默颜离开。 之后,宴会仍在继续,淡紫却别过桃乐斯先行回府。 这一晚,注定举国同庆,但真正同乐的或许只有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东方仁没来参加寿宴,这不就摆明给东方傲难堪嘛,在场的官员,多数以上都还是东方仁这边的人,如果东方傲真的想从此亲政,想来要除掉的或许就是整个朝野,甚至更多。 但无论如何,从明天起,皇国将进入东方傲的时代。 ------------ 第26集 醋意弥漫 更新时间:2009-12-16 待宴会结束,萧冰回到府上,已是接近三更!然而他丝毫没有倦意,撇下众人,独自回到忆雪阁。 刚走上阁楼,却见淡紫独自一人坐在石阶上,头靠着栏杆,静静睡着。 那一刻,萧冰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上前拥住那个瘦弱的她。可脑袋里却不偏不倚的出现那个笑的很温柔的男人,那个叫桃乐斯的男人,那个今晚和她一起表演《醉清风》的男人。从没见过淡紫用那种眼神望着一个男人,就连萧冰也不曾体会过。 桃乐斯,桃乐斯,也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怪名字,想着想着,一种愤怒随即产生,让萧冰停下脚步,唇边的微笑渐渐淡去,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缓步上前。 “醒醒!淡紫,醒醒。”萧冰轻拍着淡紫的肩膀,‘唔’一声后,淡紫缓缓抬起她修长的睫毛。“萧大哥,你回来啦!”明显还在梦里,淡紫浅浅地笑着,被萧冰温柔的带入屋内。 “为什么不进来等?”关上门,淡紫已然完全清醒,揉着眼睛,慢慢伸着懒腰,说道,“反正都一样嘛!”再说了,书房里又没人,她如果贸然进来,要是被那个公孙简瞧见了,铁不定又是一阵奚落。 “都一样!”可是,淡紫明显没察觉出今晚的萧冰有些异样,“他也一样吗?”他脸色有些难看,喃喃道。 “什么他也一样?”淡紫瞪着清澈动人的眼眸,愣愣问道。 谁料萧冰一个转身,四目相对之下,淡紫愕然一惊。铁青的脸孔,愤怒的双眼,面无表情,她从未见过萧冰这个样子,不由心下一紧,胆怯地问道:“萧大哥,你……你怎么啦?” “他是谁?”又是那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淡紫迷茫的眨着眼眸,“什么他是谁啊?” “他是谁?”萧冰又一次重复道,脸上的表情此刻复杂到一种极致。 淡紫迷茫的看着他,渐渐的,她有些害怕起来,她怕萧冰会突然……然而,脑中突然迸射出一张脸孔,淡紫的眼眸像是被突然点亮,她猜测道:“萧大哥,你是在问桃大哥吗?”淡紫小心翼翼地问着,深怕一不小心触及到萧冰的怒点。 “没错。”谁料,萧冰只是冷冷一说,随后坐到书桌前,“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有多熟?”他这般问,俨然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 “我们……是朋友。”此时,风从窗外微微洒落,淡紫就像孤独摇曳在风中的一片落叶,只有乖乖的回答。 “朋友?”萧冰冷哼一声,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他不屑的情感,“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多好的朋友?”他又问道,面容崩的很紧。 这一次,淡紫没有很快回答,或许她也感觉出这里的气氛不对,不由在心底多掂量了一会。 萧冰的眼神,好像有种要将她杀之而后快的犀利,淡紫静静凝视着,险些站不住脚。其实从一开始,她便不怎么敢直视萧冰的黑眸,因为她还是坚信这样的男子是不容于世的。可是几番相处下来,她也清楚知道,其实萧冰并非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将军,他活的有血有肉,有真性情。 他会这么问,淡紫其实心里挺甜的,毕竟那代表他很重视自己。可是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呢?她真的不想说谎,于是眼眸一抬,她直视萧冰道:“很重要的朋友,像大哥哥一样,愿意用性命交换的朋友。”淡紫言毕,然望着萧冰,只觉身子冷意瑟瑟如坠入冰窖之中。 她说错了吗?她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再去看萧冰的眼睛。于是垂下眼眸,等着他最后的裁决。 良久静谧,只听到萧冰沉沉的叹息声,最后说道:“真的只是朋友?”他这般说着,语气已渐转微和。 淡紫重重颔首。 萧冰突然沉声道:“好想喝酒。”其实,他在宴会上已经喝了不少,但现在他却还是想喝。 只是……是否是借酒消愁呢?无人知晓。 “我去给你取。” “不用了,里屋就有。”萧冰挥手一指,淡紫连忙去取,然后顺便拿来两个酒杯,一并放在桌上。 打开封盖,顿时酒香四溢,淡紫刚想为萧冰斟酒,不料身子一斜,竟被萧冰拥入怀中。如此暧昧不清的举动让淡紫顿感茫然,强自敛定心神,她仍旧取了酒杯,默默往杯中注酒。然而心中怦然跳动,竟让她的手腕微微发颤……这是怎么了,有生以来,从不曾失态至此。 蓦的,手上一紧。淡紫的手被萧冰从身后握住,这才惊觉杯中美酒早已溢满,而她却还茫然出神,径直往杯中倒茶。顿时,淡紫脸上一红,迥然不知所措。萧冰笑着,却不说话,只接过淡紫手中的酒坛,另取了一只杯子,重新倒酒。 淡紫羞窘不已,他却悠然将酒倒好,含笑递了过来。“还是我来侍候淡紫姑娘吧。”萧冰语声低缓,笑意温煦。然听到这话,淡紫的脸上更是通红一片,即便她再愚钝,这男女情事,总还是懂得的。 那一酒茶已递到面前,稳稳端在他手里,但淡紫却没有伸手去接。她静静抬眸看着萧冰,想分辨出他眼底的情愫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四目相对,一时沉静无声。萧冰目光略显深邃,那一点灼人的光亮却黯了下去,“原谅我好吗?” “原谅什么?”淡紫直视他的眼睛,竭力平淡地开口,“是因为刚才的事吗?”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其实,我很喜欢,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对你……原来是那么重要。”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萧冰默默听着。这是他第一次为了那种事而发脾气,他原以为在他的心里,淡紫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女子,虽然相貌清丽脱俗,善解人意,算得上是他结识的诸多女子中较出色的一个,但也仅仅是比较出色而已。加上之前自己也曾对阳橙有所动心,所以他原本并没想过放入太多的感情。 然而今晚过后,看到她在宴会上与另一个男子眉眼相对,那一刻,他是真的被触动了。至少在他的生命里,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看来,他是陷下去了,真的陷下去了。 “我没有怪你。”淡紫轻轻握起萧冰的手,淡淡道,却突然被自己的举动一惊,一时呆滞住了。“不过萧大哥,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无论将来如何,无论我们是否会在一起,你可以吃任何一个男人的醋,也可以把我从任何一个男人身边带走,除了……桃大哥。” “为什么?”萧冰默默望着淡紫,眸芒不解。 “因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不懂。” 淡紫轻笑一声,记忆开始回转。“我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些很痛苦的事。那段日子,我什么话都不说,整日的发呆,也不吃饭、不喝水。就在我快要渴死饿死的时候,是桃大哥出现……救了我。他告诉我,如果那些过往让我很痛苦,与其那般折磨,到不如彻底的忘记。”淡紫缓缓诉说着那些只属于她的故事,真实的故事,“所以,若是当初没有他,也许我早就死了。” 四目相视,十指紧握。“没事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再痛苦了。” 烛影摇曳,映照在萧冰的脸上,将他的神色照得格外清楚。 这一刻,他二人之间,再无旁人。 酒未喝,人先醉。 淡紫低了头,恍惚间不敢去看萧冰。然而突兀的,他却抬起她的脸,未容淡紫回过神,他的唇已覆了下来。有瞬间的窒息,淡紫惊的瞪大双眼,只觉陡然间天旋地转,仿佛炽热的风暴将她席卷。那么强烈的男子气息,那么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场攻城掠地的袭击,强悍而直接,没有半分迟疑,狠狠击溃着淡紫心底深处的少女情怀。 周身的力气仿佛也在瞬间消失殆尽,淡紫被吻的完全不知所措,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她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甚至紧紧握住双拳,纤细的指甲已然深深嵌入血肉之中。她在极力的挣扎,挣扎着心中的最后还清醒的意识。然而突的,腰间猛然一紧,原来是萧冰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将淡紫深深融入自己的怀中。这有力的手臂,是属于萧冰的,属于这个如天神般的男人。 终了……手心的刺痛渐渐消退。这一刻,淡紫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任务,全心投入。 那吻,简直快让淡紫窒息了。终于,萧冰缓缓抬起头,望着她,淡紫却是一颤,羞涩的闭了眼不敢抬头。但即便如此,萧冰迫人的目光仍将她看的透彻,接着只是大手拦住她的腰,自顾喝起酒来。 一室静谧,萧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不多时便有些迷醉。 “萧大哥,你醉了。” ------------ 第27集 旧梦初醒 更新时间:2009-12-17 “萧大哥,你醉了。”淡紫轻轻晃着萧冰,只见他的脸上一阵红晕,眼神也逐渐涣散。谁能想到,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王,竟然也是逢酒必醉!但或许,他也只有在淡紫面前,才能真正的一心买醉,因为相信! 淡紫轻笑着缓缓起身,然后扶着萧冰到内室休息。看着萧冰略显摇晃的脚步,看来他是真的醉了。终于,将萧冰放到床上,淡紫轻轻为他掩好被褥,刚想离开,不料却被萧冰抓住了手。 那一瞬间,一股暖流从掌心划过,温暖的汇入淡紫冰冷的心头。“我去给你倒茶。”她恬淡一笑,松开萧冰的手,走到外屋。 喝了那么多酒,是该来一杯醒酒茶了。淡紫行至桌前,轻轻斟出一杯茶,却不料手一抖,竟将茶打翻在地。她有些无奈的抿起唇角,只要再取一杯,然后走回内室,嘴角却在进屋的那一霎那隐起一抹潜在的阴笑。 今夜,一切都将终结…… “茶来了。”淡紫扶起萧冰,慢慢喂着,同时毫无声息的提气,感受着周围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果然,在淡紫能感应到的范围之内,只有她和萧冰,看来他是真的走了!淡紫冷冷笑着,银蝎这次还算老实,希望真能拖一点时间。喂完茶,萧冰似乎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淡紫缓缓起身,然后将四周的窗户尽数掩上,关上门,顿时整间屋子除了那星星的烛火,俨然一个封闭的密室。 终于,结束了!默默叹气,淡紫怔怔地望着高烛上跳动的火苗,红红的火苗仿佛如血般刺的人眼睛生疼。然而这一刻,由不得她犹豫,淡紫深深吸一口气,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锋芒闪过,她缓步走向萧冰。 “淡紫……”朦胧间,萧冰在梦中喃喃着,“淡紫……”不知他在做着什么美梦,是否与她有关。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已经不能再阻止淡紫前进的脚步。 终于,她离着萧冰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仿佛只要这刀刺下去,一切都会结束。“淡紫……”举刀,然听着萧冰在梦中喃喃自顾,望着他冷峻的面容,她的手竟无端颤抖起来。怎么回事?淡紫扪心自问道,眸芒掠过萧冰削薄的嘴唇,她不由心下一怔。 她在犹豫吗?她会犹豫吗?从来杀人不眨眼的艳罗刹,难道才短短的三个月就被人攻陷了?不可能,她摇着头。从很久以前,她就一直在扮演着别人,然后接近猎物,杀了他。她从没一次在完成任务之后不能抽身离去的,这次也不例外。艳罗刹愤愤想到,再次举刀,这一次……绝不心软。他,萧冰,也不过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必须该死的男人。 然而,上天似乎总喜欢捉弄人,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它仍喜欢雪上加霜,再捅一刀。淡紫缓缓举刀,然就在她准备刺进萧冰心脏的那一霎那,从萧冰的腰间突然掉出两块东西。 淡紫一惊,伸手捡起,却瞬间脸色惨白…… “我的玉佩!”淡紫的手指自那玛瑙龙佩上轻轻拂过,神情晦暗不明,似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影。“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他手里?”淡紫直愣愣地等着,那绯红如血的玉佩竟要被她看的溢出血来。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更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出来。心如同坠入暗日的湖水里,那彻骨寒冷激得淡紫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在枝头的枯叶。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极力狂呼,脑中原本残缺的记忆碎片,也在这一刻朝着一个方向涌来。那些好的,坏的,开心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恍若逆着记忆的洪流,铺天盖地地呈现在淡紫眼前。那倾国的绝美容颜,那如太阳般慈爱的双手,那掩在精致唇角边那朵忧伤的笑,还有皱起眉头时无意间零落的那抹淡淡的愁……一切的一切,仿佛早就刻在她的心里,可她却生生遗忘在记忆的黑洞里。 “父……父皇……”唇边的微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眼眸里游荡着的若有似无的绝望气息。父皇,两个破碎的字,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在森冷的屋内,淡紫苍白的面上,一簇簇的幻影在不断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 终于,脑袋里那团原本混沌的阴影就要明朗,却骤然响起另一个声音,“那年我十四岁,一个人流浪到凰域……不过,他们人多……浑身都是伤,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我遇到了她。”怔怔的想到这里,淡紫猛然抬起头,有种悲伤的气息在缓缓蔓延,散落在各个角落,晕白的月光下,她苍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 “是他……竟然……是……是他?”当记忆全数归位,所有的谜团都已解开。 “原来……”她蓦地喃喃自语,“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的人……”竟是自己!!淡紫怎么也没想到,心里微微抽搐着,她想要努力藏住的情绪却在这一刻腾地爆发出来。 心真的好痛,有一种疼被撕裂开来,伤的她体无完肤。 手无助的颤抖着,突然‘砰’的一声,匕首从指尖滑落。那一声,似乎拉回了淡紫的意识,她直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匕首,白晃晃的匕首此时却如沾满鲜血般,变的猩红。猛然间,她似乎突然明白了。“是啊,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虽然那时她只有四岁,可早在亡国的那一瞬间,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未来,不是她可以改变的。 缓缓跪地,手触及那冰冷寒意的匕首,错愕间,那双苍白的手顿时变的鲜血淋淋。是啊,她早就不是那个天真的公主了,那个在父皇膝下承欢的公主了!她是个恶魔,是邪魅到骨子里的妖女,是焰魔门的艳罗刹。那些所谓的过往,所谓的记忆,不过只是昙花一现,在她这十八年的生命里,匆匆而逝。“父皇……”那张略显坚毅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她已经认不出那是谁了!“墨雪……我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愿意正视自己的名字,却也是最后一次。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东方墨雪了,只剩下一个……艳墨雪。”说罢,墨雪毫不犹豫的拿起匕首,站起身,“对不起了,萧冰。”眸芒顿显彻骨的森冷,她毫不留情的举刀,刺了下去。 兵器相交,顿时电光一闪,墨雪愣愣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漠然回眸。 窗外,韩杀白衣翩然,单脚立在窗栏之上,默默望着她。“你走吧!”随后,他淡淡地说道。 墨雪森冷一瞥,只感觉到手心阵阵发麻,身边有股强大的气场正在隐隐朝她压来,迫的她只能提气百分之力与之相抗。能无声无息的打落她手里的匕首,墨雪冷冷笑着,看来她不仅小瞧了韩杀,更小看了他的实力。 再望一眼熟睡中的萧冰,她沉默了很久,终还是转身缓缓走出屋子。“我会回来的!不过下一次……你最好能看住他,不然……他就没那么幸运了。”临走前,她愤愤道。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杀了萧冰,竟让她打从心底松口气。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月色越掩越朦胧,墨雪失魂落魄地走出将军府,脑子里如同一团黏糊糊的浆糊,只感觉身子一阵一阵的冰冷。其实,她未必不是韩杀的对手,而且他还要护着萧冰,若真的拼死一战,她未必会输。然而,就在刚才,她的脑袋里仿佛突然之间充进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将小小的一个脑袋挤的满满的,容不下她再做任何的思考。 不过,韩杀似乎也很守承诺,没有派人追捕,墨雪没走多远便遇上了银蝎。只见他嘴角有血,脸色略显苍白,不过所幸伤的不重。他见墨雪面无表情,两手空空的走出将军府,便知任务失败了。然他没有出声打搅,只是在一旁默默跟着,倒是墨雪自己,率先看出他脸色不对,扶住他问道:“伤的重吗?” “不碍事。”银蝎咬牙道。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分割线~~~~~(⊙o⊙)~~~~~分割线~~~~~~~~~~ 魔门,武林第一魔教,坐落于千峰山巅。江湖盛传,焰魔门从门主鬼刹起,皆长相怪异,性情残暴。但凡惹上他们,下场必定凄惨。每每死前还会被施以极刑,丢下悬崖,任由野兽啃食。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两句焰魔语可是如今江湖最风行的,人人听之胆寒。 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何为惨无人道,何为令人发指,那些不过是卑鄙小人在恶意渲染。加上焰魔门素来神秘,与武林正派又是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有了误会也不愿澄清。所以久而久之,有关焰魔门的谣言便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更有甚者还会假借其名作恶,使得武林正派无不对其恨入骨髓。 即便如此,现今武林仍无一个门派能与之相抗衡。焰魔门中人才济济,武功卓越,背景深厚,这是江湖公认的。除了门主鬼刹,以及武功高强的黑白修罗护法,现今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罗刹四邪更是邪名在外。再加上焰魔门拥有数以万计的隐形门徒,涉及的产业遍布三国,教内上下更是团结一心。以至于不出两百年,它便取代了曾风光无限的冥界门,成为如今武林第一魔教。 【未完待续……】 ------------ 第28集 追问昨夕 更新时间:2009-12-18 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奔波,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反正等他们赶回焰魔门时已是三日后的夜里四更天。不过即便如此,艳、银二人依旧没有丝毫疲态,而是马不停蹄的以轻功迅速赶往鬼刹殿。 鬼刹殿,是神秘焰魔门构架的中心,也是焰魔门门主――鬼刹居住的地方。 整座千峰山此时漆黑一片,山间还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浓稠的夜雾下,唯有鬼刹殿内灯火通明,如在一片黑暗之中,一簇蓝色鬼火无端点燃着,无声无息,却让人倍感阴冷。艳、银二罗刹皆是轻功卓越的高手,即便受了伤,也能不费分毫之力行至殿外。 二人到时,殿外依稀站着两个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还未靠近,那股浓重且浓郁的酒香便迎面袭来,只见那二人见到他们一起回来,连忙倾身上前,四人颔首一视,然后一同走进鬼刹殿。 鬼刹殿的大殿是由六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起来的,铜柱子旁边分别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依稀点起着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正面摆着金龙镶边雕花的桌子,无比气派,堪比任何一国的至尊龙椅。两边向下摆着一溜儿紫檀木的桌子,桌旁都摆着玉制的花瓶。因为千峰山地势极高,海拔千丈,所以花瓶里还插着只有冬日才能一赏的梅花,有些梅花瓣上竟还托着点点的残雪。 殿内只有鬼刹一人。只见他负手而立,系一身墨黑长褂,脸上同样带着银黑色面具,将他的整张脸全部遮住。 焰魔门门主鬼刹,其实江湖也有传闻,但只因此人极少行走江湖,所以人们所知晓的往往只有那零星的一些。姓名不详、年龄不详、相貌不详,没人见过鬼刹的真面目,或许见过的人都死了,神出鬼没是形容他这个人最好的成语。传闻中,鬼刹个性冷酷绝情又孤僻怪异,功夫更是深不可测,杀人不眨眼,暴烈狠毒得令人心惊胆寒。 “参见鬼刹。”然而,就如同武林冠以焰魔门第一魔教,既然鬼刹是焰魔门门主,那即便他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到了那些无知的江湖人嘴里,也会变成冷酷绝情。 不过所幸,鬼刹对于这些到也不上心。 但真是不上心吗?那就未必了。不认识鬼刹的人都认为他暴烈狠毒,可真正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鬼刹……纯就是一个凡事慢半拍的人。这不,直到艳罗刹大声地喊着‘参见鬼刹’,就站在他们几步之遥的鬼刹这才反应过来。“呵呵,都回来啦。”隔着面具,鬼刹淡笑着,抬步走下台阶。 可谁料,脚下突然一个不稳,鬼刹连面具带人的朝前倒去。要不是他轻功了得,使了记回旋,现在铁不定已经四脚朝天了。 最后,鬼刹虽然稳稳落地,移了移面具,嘴里突然蹦出那么一句。“这地怎么这么滑啊!” 醉罗刹浅笑道,“不是地滑,是鬼刹你自己踩到衣服了。” 鬼刹一笑,以用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然而眸芒一闪,他忽地严肃地问道:“银蝎,你受伤了?”银蝎受伤不算大事,但有人竟能伤到银蝎,伤到罗刹四邪,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不过三日的时间,银蝎似乎已经恢复,媚媚一笑,言道:“回鬼刹,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鬼刹默默颔首,随后将目光转向墨雪,见她手上空无一物,而且神情黯淡,他压低嗓音问道:“人头呢?” 墨雪漠然抬眸,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单膝跪地,将一切失误全部揽上身。“我没杀萧冰,对于这次的错误……我会负责,一切请按门规处置,还有……不关银蝎的事。” “奇事,这可是你第一次帮银蝎说话。”艳罗刹是焰魔门中公认的专和银蝎过不去,没想到才短短三个月,她竟会为他说情,奇哉!醉罗刹在一旁迷迷糊糊的插话道。 “喂喂,什么叫第一次!”银蝎在后面反驳着,接着便瞧见铁罗刹面无表情的冷冷扫过他。 然而这一切鬼刹都不在意,隔着面具,他冷眸望着墨雪,静静审视。 单膝跪地,纹丝不动,她总能做到他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这次回来,他明显能看出墨雪脸上、眼中的汹汹杀气,与那一夕间褪去的冷傲,她墨黑的眼眸里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很深很深,而且埋藏的很隐蔽。“为什么会失败?”叹息间,只听鬼刹沉沉问道。“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莫而不语,墨雪依旧跪着,从始自终的表情都没变过。 鬼刹默然相视,随后对银蝎说道:“银蝎,你先回去养伤。” “是。”银蝎翘着唇角应许道,醉罗刹与铁罗刹也同时向鬼刹一辑手,三人相继离开。 人走后,大殿顿时变得孤寂,只有鬼刹低沉的声音在余音绕梁似的回荡。“到底怎么了?” “没事。”墨雪继续低着头,倔强地说着。 一殿静谧,鬼刹向来不会以他的身份压制手下,然而这次,他冥思之后却冷冷说道:“把头抬起来。” 鬼刹是整个焰魔门的核心,焰魔门上下也全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壮大起来的。虽然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但所谓尊卑有序,墨雪只得无奈抬头。四目相视后,鬼刹莫言着:“你眼中有杀气。” “我眼中一直都有杀气。” 鬼刹摇头道:“不对,以前你的眼里只有冷漠与孤傲,是对世俗男人的厌恶,可如今……那里全是杀气。”闻言,墨雪当下心中一怔,有这么明显吗?她眼里的杀气真有那么明显?终了,莫叹一口气,墨雪缓缓起身,直视鬼刹,淡言道:“告诉我,我是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鬼刹一脸迷茫。 “我要知道,我究竟是谁?”墨雪的语气不温不火,却寒冷之极,激的鬼刹都有些不像自己了,于是脱口道:“你!堂堂焰魔门艳刹堂堂主艳罗刹,你会不知道你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墨雪漠然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该是谁,该是杀人不眨眼的艳罗刹,人人唾弃的妖女,还是一个失去父皇母后,亲眼看着亡国的……帝姬。”说到最后,那话简直就是从墨雪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比深痛的恨意,染天而过,清晰的传入鬼刹的耳朵里。 “亡国……帝姬!”闻言,鬼刹声音一颤,若不是隔着面具,许他此刻脸上的神情一定异常复杂。“你都想起来了?”他这般说,就等于默认了一切。 墨雪颔首。 “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再知道了,我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是……你能告诉我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才是她想问的,该问清楚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四岁,所有的痛苦也是要从那一夜漫天红光说起。所以,只有回到那一刻,一切的谜团才能揭晓。 然而半晌过后,大殿上只余着寒风瑟瑟扫过,隔着冰冷的面具,鬼刹神情莫测,无言以对,直到浓郁的酒香有远极近的传来,也带着那不温不火的话语,贯穿鬼刹殿高耸的殿柱。“还是我来说吧。”不知何时,醉罗刹出现在殿外,身形瞬间移动,不到分秒便行至他二人之间。 醉罗刹原名醉八千,今年三十,他自幼就在焰魔门长大。“我在众人之中年纪最长,有些话还由是我来说吧!”此刻,醉罗刹眼神专注,到不像平日里迷迷糊糊的他。 “是一个女子……”终于,他缓缓开口,却不料被鬼刹冷冷呵斥住了,“住口,八千。” “鬼刹,你就让我说吧。”这是第一次,醉罗刹顶撞了鬼刹,然而他不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他也不想墨雪永远活在没有记忆的深潭里,与其这样,还不如……“就算……就算我们现在不说,依艳妹妹的个性,终有一天她还是会查到的,与其……”与其由她自己查出来,还不如现在就说了。 闻言,墨雪似乎渐渐明白了,反问鬼刹道:“为什么不能说?鬼刹!” 四目相视,虽然隔着面具,但墨雪依旧能够感觉到鬼刹脸上的神情,如此纠结于无奈,终了,他终于妥协了,放下一句话,“算了,说吧。” “是。”得到应许,醉罗刹继续说道。 “当年,是一个女子带你来焰魔门的。”女子?墨雪冥想着,却没有任何印象。也难怪,那时她不过只有四岁。“她手持一封沾满鲜血的信,说是受这信主人之托来的,当时怀里还抱着一脸惊恐,面无血色的你。”醉罗刹缓缓说着,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幕,和那张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后来鬼刹王便留下了你,那个女子却消失了。”鬼刹王,即上一代的鬼刹,也是他们众人的师傅。 “消失了?” 醉罗刹颔首。“是的,不过或许是和鬼刹王做了交易,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他默默地说,“不过我清楚的记得,自从你来了之后便没说过一句话,也不笑,不哭,表情呆滞,像极个布娃娃,完全没有喜怒哀乐。而且……你也不吃饭,侍女喂你吃什么你就吐什么,简直就是在寻死。”在醉罗刹的记忆里,四岁的墨雪像极了濒临死亡的瓷娃娃,脆弱到连让上天都动容,“不过上天怜悯,让我凑巧在溪边救起一人。” “谁?” ------------ 第29集 那不是爱 更新时间:2009-12-19 “谁?” “桃兄。” 那些不吃不喝的记忆她还是有的,可后来……“桃大哥?”墨雪不解,难道这事还与他有关。 “艳妹妹,我想你也清楚,桃兄是个很奇怪的人。不仅说话奇怪,举止奇怪,而且他永远不会变老。不过就是因为他在焰魔门住下,所以才在冥冥之中救了你。” “是他救了我?”在模糊的记忆里,墨雪只知道桃大哥是个很乐天的人,那年她才四岁,而他已经十九,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年轻,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魔术师,说什么是因为魔术失误才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说什么一定要找到回去的办法。可是,他为什么会救她呢?墨雪不解,突然脑间灵光一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抬眸凝视醉罗刹。 “是的,是鬼刹王拜托他的,”醉罗刹知道墨雪想问什么,不过他却补充道:“但我并不知道原因。”这是实话,虽然那年他也十六,可在焰魔门里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员。“不过自那之后,你开始变了,愿意吃饭,也愿意说话,也愿意笑了。我曾试着问过你是怎么回事,可你只是摇头,然后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说……是桃大哥!” “我想是的,我想是桃兄用了某种方法将你的记忆封住,让你忘了那么痛苦的过去。”醉罗刹猜测道,至于是什么方法,可能与他怪异的语言行为,和古怪的身世有关吧! “他有那本领?”然而,墨雪质疑道。 “那就要问你了,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救你。”这次,久久没有开口的鬼刹突然插话道,声音低沉。 “救我?”墨雪突的拔高分贝,“救我就要封了我的记忆!让我白活了十四年!” “不然你早就死了,桃兄那么做也只是为了让你好过一些。”醉罗刹补充道,然后和鬼刹相互一视,后者意味深长的说,“没错,雪儿,如果背着那么沉重的包袱,你的一辈子就完了。” “就算不背着包袱,我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幸福。”这话,似乎还有另外的含义。 鬼刹眼眸微转,渐渐变得暗淡与深沉,似被黑暗缓缓笼罩住。“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唇角噙起一抹森冷的浅笑,这种笑容的背后往往暗藏杀机,只听墨雪冷冷道来:“我……要……报……仇……” 果然,她还是想要报仇,鬼刹默默垂下眼眸,默然无语。 其实这个结果他也不是没想过,依着墨雪的性格,一旦知道真相,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报仇的,他本来想多瞒些日子,不过如今看来……“那你要如何报仇?难道你要推翻皇国不成!”不行,他不能让她去做傻事,于是出声呵斥道,以鬼刹的身份命令道,“回去,给我好好想想,你刚才自己说的,任务失败所有的责任都由你一身承担,那么现在就给我回去,一个月之内不许离开艳刹堂,就当是惩罚。” 既然都说了是惩罚,墨雪高傲的抬着头,最后也只能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是。”随后,海眸充满恨意的消失在空荡的鬼刹殿中。 殿外,乌云遮盖住了刚刚升起的红日,一片金光之下,仿佛世间万物都变得刺眼夺目。墨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不是那侵凉的白雪穿手儿过,而是那淡金色的阳光透过五指的缝隙清浅地洒落在她绝美却冷漠的脸上,泛起一层薄丽的光晕。 然而,阳光穿过的是指尖的缝隙,却穿不透墨雪心底那层深深的黑暗。 ~~~~~~~~~~分割线~~~~~(⊙o⊙)~~~~~分割线~~~~~~~~~~ 回到艳刹堂,墨雪大步走进殿内,然后倾身坐在主位之上。身下,迅速出现三道身形,齐齐跪地喊道:“参见堂主。” “起吧。”墨雪冷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冷霜,柳吣和絮语,声音猛然一沉,“本尊有事吩咐你们去办。” “堂主请说。”三人起身,齐声应道,洪亮的回答声响彻大殿。 “霜儿。”墨雪微微颔首,然后猛地又声音一沉。 “冷霜在。”冷霜迅速出列,单膝跪地。 “这次你做的很好,本尊也知你连日辛苦,下去休息!”墨雪的话简短有力。 冷霜却是一顿,然后垂首喃喃道:“堂主……” “不必多言!”墨雪出声止住,眸芒一暗,道,“霜儿,你应该清楚艳刹堂是什么地方,至于你犯的错,本尊就当没看到。”别看墨雪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妖女,可是她对手下的管理却也是出了名的严厉。 冷霜闻言,蓦然抬眸,立刻双手抱拳。“冷霜明白,冷霜日后定会谨慎小心,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然至于那个错误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在场的四人才清楚。 “退下吧。”墨雪淡淡吩咐道。 “是。” “语儿。” “絮语在。”出列的是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面纱抱着她的整张脸,完全看不出容貌。 “交代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回堂主,还在调查。”絮语一辑手,言道。 “继续。” “是。”说罢,絮语也退出殿外。 “吣儿。” “柳吣在。” “吣儿你应该清楚,三人之中你是最深得本尊赏识的,所以这次的任务……本尊交给你。” “是,柳吣一定竭尽所能。”柳吣兴奋道。 “本尊要你去接近一人,必要时可以动用艳刹堂的力量。”动用艳刹堂的力量,这是何等的荣耀,柳吣一听,惊喜的抬眸,然后拱手道:“多谢堂主厚爱,不知堂主要柳吣去接近谁?” “还记得倪锋吧!本尊要你接近的就是他的胞弟――倪浪。”同样也是倪渊的二儿子。 此言一出,柳吣果断应道:“是。” “不过,本尊可不希望你犯和霜儿一样的错,懂吗?” “柳吣明白。”这个她自然明白,艳刹堂断情绝爱,一旦违反,必遭分尸。 “去吧。”墨雪一挥手。 “是。” 柳吣退下之后,偌大的艳刹堂内就只余下墨雪一人。 孤风冷月,她无力的靠在窗边,默默叹息,只将目光伸向遥远的黑夜。“萧冰……萧冰……”不知为何,墨雪现在整个脑袋里全都是萧冰,他的眼,他的眉,他的笑,他的话,还有……他的吻!他的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快涌满墨雪的整个脑袋,让她无法再思考下去。 “不行……”绝不能再想下去了,墨雪重重的甩着头,希望可以借此将萧冰从记忆的深处甩掉。可是,手心湿湿热热的,像泪,又像血,却不禁让她想起她一直珍藏了十几年的东西。“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为什么……”墨雪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可答案仿佛无止尽的沉入黑暗的深渊。 “难道……这就是天意。”老天安排了她在这个时刻想起一切,也安排了她在这个时刻与他相遇。想来,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傻了,她是猎手,而他是她眼中的猎物,而她……似乎真的爱上她的猎物了!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她是谁,她可是大名鼎鼎的艳罗刹啊。谈情说爱本就是她的强项,媚惑诱骗更是手到擒来,这样的她又岂会被爱情所困!不会的,墨雪觉得她自己一定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对萧冰产生好感,所以……只要给她一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不会的,不会的。”墨雪默默念着。 然而,什么是爱,爱又是什么呢? 年幼的她根本就不曾了解过,体会过,那又如何去分辨呢!“没错,我对他……只是有好感而已,那不是爱……”那不是爱,终了,她只能用这四个字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那不是爱! 【卷一】完 ------------ 卷 二:暗涌跌宕 ------------ 第30集 臭味相投 更新时间:2009-12-19 月国都城――月都 “啊……”一声高亢、明亮、尖锐、刺耳、且贯穿云层的尖叫声从高墙瓦砾间倾泻出来,顿时云层那端传来震耳欲聋的回应,震的整间大宅为之三颤。 这可是月都父母官秦浩秦大人的府邸,刚才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难道这里发生了命案? 不不不,显然……不是…… 听到那熟到不能再熟悉,和蔼可亲的尖叫声,好多侍女护院纷纷放下手上的活,无奈叹息着从四面八方涌向雨竹轩。 老老远的,他们就能瞧见高高的树上挂着一条薄薄的丝带,树下摆着张圆凳,上面依稀还站着一个人,在那里鬼吼鬼叫的寻死觅活。 “小姐小姐,你又玩什么啊?小姐你这是在干吗啊?不要啊……”众人瞧这架势,树枝、丝带、圆凳,俨然是要上吊啊!不由分说,七八个侍女连忙冲上去,拉着小姐的裙摆喊道。而其他的护院也赶紧帮忙的帮忙,通知老爷的去通知,就深怕他们这个任性的小姐玩到没的玩了,就真的吊上去了。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然而,凳子上的秦大小姐显然还在发脾气,而且是超大的大脾气。拼命跺着脚,她还对拉她裙摆的侍女拳打又脚踢,嘴里还不忘高分贝的喊着,“你别拉我啊,滚开啊!叫你别拉了呀!” 随着一阵又一阵惨烈的叫声,几个侍女光荣挂彩,捂着被大小姐乱脚踢伤的脸,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淌,嘴里还委屈地喊着:“大小姐……”可谁又能拦的住这刁蛮任性、恶名在外的秦家大小姐――秦雨呢!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个志同道合,不,应该说是臭味相投的‘知己’在一旁起哄,要劝下小姐就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见所有人都来劝自己,秦雨更是没命的喊着,在圆凳上跳来跳去,还时不时来几个飞踢。“你们让我去死啊!别拦我,谁都别拦我!”秦雨大声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相视一眼,继续拉着她的裙摆哭天抢地的喊着。 终于,几近崩溃,救星到! “小姐啊……你……你这是怎么了嘛!!”小莫老远就听到小姐在鬼吼鬼叫,不过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这十几年来她受的惊吓还会少吗!于是匆忙赶回雨竹轩,先无奈的看着小姐在高处耍宝,然后眯眼找着那个一定会在的‘知己’。 果然,院子里除了正在企图上吊的小姐和正在企图救人的侍女之外,还有一个人。她站的不远,望着秦雨,时不时拍手叫好,时不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大家千金的风范,和她家小姐简直就是臭味相投的一对‘知己’。 不过嘛,小姐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病发’了,怎么现在……小莫略显怀疑的望着那郁家大小姐,然后上前询问道:“郁小姐,我家小姐这是……” “啥?”还在观看精彩表演的郁雨目不转睛的盯着秦雨,嘴角飘出一个字,连看都不看一眼,然后对着那个刚被秦雨踹出来的护院喊道:“好啊好啊,你来来来,再去换给粗一点的绳子。你看看,这么细有啥用啊,要粗的,越粗越好,你们家小姐一会要用的!”什么跟什么吗?小莫在旁边傻眼着,又听到郁雨开心的起哄道:“上面的那个,你快点死啊,我还等着看呢!” 小莫极度无奈的冒着冷汗,嘴角抽搐着让她的声音也有些变形。“咳咳,郁小姐,你……” “我怎么我?你什么你啊?”郁雨突然无辜地说道,然后一指树上的那位,对着小莫喊道:“小莫你……你你快看你快看,你家小姐又要吊了。”接着又是鼓掌又是拍手的,完全不计形象。 小莫甚是无奈,可谁叫小姐还在树上挂着呢,趁老爷还没回来,她得快啊! 于是,一个健步如飞,冲进人墙之中,拉着秦雨哭道:“啊……小姐啊,不要啊小姐……” 整个院子都好像叫魂似的,人人都在求着秦雨下来,唯独郁雨的声音特别开心。“好哇好哇,快点快点。”郁雨不停的催促着,她可是特地过来看好戏的,要是秦雨不吊的话,不就可惜了!而且人家上次在家跳楼的时候,秦雨也有过来看啊,那时她叫的更大声。 不过,忍无可忍,就……还得忍!谁叫都是一些得罪不了的人啊。小莫见小姐这边劝不动,只有再次转战,冲到郁雨面前,喘着气问道:“郁小姐,你别再喊了。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告诉小莫吧,我家小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小姐都好几天没有玩寻死觅活了,所以今天一定有原因。 也许是笑累了,郁雨竟好心告诉了小莫。“也没什么啦,就是在大街上被人非礼了。” “什么!非礼!”原来,小莫的分贝也不低。 “没错,就是非礼啊!”郁雨重重颔首,“对吧,树上的那个。” “没错,那个流氓、淫贼、淫棍、色魔、色狼,本小姐真是恨不得把被他碰过的地方通通切掉。”被小莫这么一喊,秦雨突然停下飞踢,不计形象的破口大骂道。 我的天哪!流氓,淫贼,淫棍,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也太…… 然而,更绝的在后面。 “通通切掉?好主意啊!!我去帮去你准备刀!”听说秦雨要从上吊改成切肉,郁雨二话没说做起助手。 一旁的小莫可是越听越急,朝着郁雨猛挥手,又对着她家小姐猛挥手,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什么??小姐,使不得啊!”最后,她惊呼道。 “不行,他羞辱我堂堂秦家大小姐,就等于羞辱我们秦家所有的人,我不能就这么算了。”秦雨说的义愤填膺,好有大义凛然的感觉,再一想起今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色狼,她又是一肚子的火。 不过嘛,她这番大义凛然,郁雨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伸出一掌,突然严肃道:“喂喂,等等啊……” “干嘛?”秦雨居高临下,清脆的喊着。 “你那话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啊?”秦雨眉眼一挑,俨然再说你敢质疑本小姐的话。 “因为那人就算要非礼你,也不用连带你家所有人都非礼吧!你说对吧?”郁雨半严肃半搞笑的说着,顿时引来全院的哄笑。众人纷纷捧腹大笑,然后相互看着,同时感叹起来。哎,这两位小姐啊,一个秦雨,一个郁雨,同一天出生,名字相近,性格更是出奇的像,真是让他们这些下人又爱又恨。 “你……”秦雨一个高高站在,指着众人气结道,“你们笑什么笑,都不许笑,我……我要上吊了。”见下人还在笑,她将脖子一伸,又要去上吊。 众人赶紧止住笑声,再次朝小姐扑去。“不要啊小姐,不要啊……” “快咯快咯。”身后,唯有郁雨独自起哄着。 终于,青天大老爷驾到!秦雨那位杖高八尺的父亲出现在遥远的东方,只听一声再亲切不过的喊着,所有的侍女护院竟都喜极而泣。“都在干嘛呢?”秦浩快步走来,一眼就瞧见那一院子的人,不由怒呵道。 “老爷。”小莫见救星终于到了,连忙上前,恭然说道,“小姐要上吊。” “什么?怎么会上吊了?”我的天哪!院子又是一颤,终于知道秦雨的高亢嗓音是遗传谁的了。秦浩略带怒意地瞪着站在高处的自家女儿,然后眼光一扫,果然……“郁雨,你也在啊!” “是的秦伯父,因为秦雨要上吊,所以我过来见证这伟大的时刻。”郁雨一个立正,严肃的眨着眼。 “说什么呢?”秦浩错愕的湫了郁雨一眼,然后对着依旧直立在树间的秦雨吼道:“还不给我下来。” “我不要,让我死。”秦雨在高处撅嘴叫着。 秦浩无奈的白了一眼,一脸铁青。“死死死,你一天喊下来不累啊!”他这个女儿,就是不能给他一刻的安静,秦浩默默想到,随后听到另一侧悦耳的笑声,脸瞬间变色。“还有你!”他一指郁雨,“你们两个啊,简直……简直臭味相投。”秦浩其实老早就后悔了,当初不该答应什么一男一女就指腹为婚,如果都是男或都是女就义结金兰。现在好了,无端多出另外一个麻烦人物。 “呵呵,伯父夸奖了。”而且还不知羞啊! 秦浩都这把年纪了,实在越发无奈,最后有气无力道:“还不快下来。”说罢,转身不再去管秦雨的死活。 “哼……”秦雨在树上站了那么久,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既然爹都不管了,那这出闹剧也就没意思,于是一蹦,跳下圆凳。 郁雨立马上前,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郁雨又崩起一张脸,问道:“上吊好玩吗?” “不好玩,挂的我脖子痛死了,真没劲。”秦雨拜拜手,“还不如你上次的跳楼好玩。” “那我们下次换一个玩吧!” “好啊好啊,换什么?”秦雨一脸期待。 只听郁雨说着:“跳井怎么样?” “不错啊……” “小姐……”小莫在她俩身后无奈的狂冒冷汗。 就知道小莫会干涉,秦雨撅着嘴,拉着郁雨小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回房去研究。” “好。走。”说罢,两人齐齐朝屋里走去,俨然一副真要研究的架势。 然而突然,秦浩的声音又响起。“雨儿。”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秦雨无奈的转过身,翻着眼皮。 “不死了?” “谁说的,只不过郁雨查了黄历,今天不宜寻死,所以我决定择吉日再死。”这是什么歪理,秦浩听着不由心里怒了起来,然而他心里还埋了好多要担心的事,一时沉默,他脸一沉,道:“雨儿,跟爹来,爹找你有事。” “可是爹,我……”秦雨拉起郁雨的手,意思很明显。 不过,秦浩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神情,似乎有好多的烦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郁雨啊,你也回家去吧,相信你爹也找你有事。”最后,他默默说道,随后拉着秦雨先行离开。 ------------ 第31集 进宫进宫 更新时间:2009-12-20 “进宫!!” “进宫??” 一处是豪华别致、装饰典雅的深宅大院,一处机关重地、抚台衙门的后院,同是雨竹轩内,同时发出两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吼。随后,雨竹轩的大门被人用蛮力瞬间震开,接着两道白影飞身而出,伴随着那一声声的不要不要,转瞬消失在大院之中。 ~~~~~~~~~~分割线~~~~~(⊙o⊙)~~~~~分割线~~~~~~~~~~ 月都母亲河――曲河 街上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人们不紧不慢的走着,时而嬉笑,时而惆怅,唯独两簇白影飞快驶过,如狂风扫过,向着拱桥拼命跑去。到了桥下,秦雨和郁雨同时相互一视,弯着腰忙着喘气,直到将气缓了过来,她俩才四目相视,同时开口道: “你爹跟你说了什么?” “你爹跟你说了什么?” 【―.―|||】还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不仅性格如出一辙,就连说话也……怪不得能成为最好的姐妹,她俩的默契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两人同时问着,接着一阵静谧,直到秦雨率先答道:“他让我进宫。”紧接着郁雨也一脸苦涩道:“他也让我进宫。” “哇……呜呜呜呜呜……”随即,两人相拥在一起,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然而哭完之后,抹去眼泪,秦雨忽地愤愤道:“我不要进宫。” 郁雨眨着泪眼问道:“为什么?” 虾米!还问为什么,秦雨猛地抬起眼角,反问她:“难道你想进宫?” “不想啊。”郁雨漠然摇头。 要她进宫做什么,像她这样的女子,闺中小姐该会的那是样样都不会,不该会的到全都学的一级棒,什么上树爬墙,骂人打架,这很明显就不是进宫的料嘛。 “那不就结了。”秦雨撅起唇角说着,然后将头靠在拱桥上。 然而许久过后,刚才还盈满全身的傲气突兀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秦雨重重的叹息声,和那一脸无奈的神情。 果然,郁雨随后也叹息道:“可爹说连圣旨都来了,明天就要进宫,能不去吗?”是啊,连圣旨都来了,就算她们家里再有权有势又怎样,皇命如山,岂容抗命。 “鬼才想去呢!”秦雨猛然将头一抬,嫌弃道,“尤其是嫁给那么一个没用的皇帝。”她再次嫌弃地说道,然后嘴角冷哼着,满脸不爽。 “皇帝很没用吗?”这她到不知道,郁雨有些好奇的问,“说来听听嘛!!” 秦雨插着腰,白了白郁雨,最后没好气的说道:“没用就是没用啦,听说他就一窝囊废,什么都不会。” 这还是前些日子秦雨在秦浩书房外偷听到的,虽然说这话的不是她爹,可里面的人说的句句清楚。说他们月国现在的国君玄翼,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女人为伴,然后不理朝政,懦弱的很,二十好几的人一点作为抱负都没有,更别说亲政了。如今要不是有睿王和顾丞相震着朝政,都不知道现在月国会变成什么样! 秦雨当时就听着,然后越听就越觉得这样的皇帝真窝囊。她以前还不怎么觉得,只听说皇上有些无能,现在倒好,她对他们月国国君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所以当听说爹要她进宫,秦雨那可是千百万个不愿意。 果然,郁雨听了也同样大发感叹道:“哇,那不是很差劲,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呢!” “就是就是。”其实,秦雨和郁雨早在很早以前就已下定决心,将来要嫁的人一定要是英雄盖世的大人物,再不就是潇洒卓越的武林高手,最低也要是政坛风云人物,且富甲一方。然而她们即将要嫁的人,貌似啥都不是,虽说富甲一方,但为人懦弱无能,只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样的男人,眼比心高的两姐妹又怎么会看的上眼呢! “可是……” “可是……” 但是,脸上的快乐别人看得到,而心里的痛又有谁能感觉到呢!她俩互相对视片刻,再次同时开口,却是各自失神,话到嘴边也通通咽了回去,只留下双方无奈的叹息声。 “哎……” “哎……” “你叹气什么?”秦雨抬眸,整个人如失去支点,浑身无力的问道。 “你又叹气什么?”郁雨撅着小嘴反问道,“要不大家一起说。” “好。”两人重重颔首,随后开始倒数,“一二三……进宫。”果然,结果还是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进宫。虽然有太多的不情愿,可她们的生活更有太多无奈,是她们无法改变的,也无力去改变,更糟的是,她们还有家人,即使再向往自由,也得顾及到家人的感受与处境。 两声叹息间,四目相视,两个女孩仿佛也在瞬间长大。“哎……” “看来还是得进宫。”秦雨率先说道, 郁雨颔首应着,突兀间眸芒一亮,小声问道:“不如我们逃吧。” “不行,”逃?秦雨又不是没想过,“我爹是朝廷命官,怎么逃啊,倒是你,或许还有机会。” “有机会个头,我爹是月国首富,怎么逃啊!!”郁雨的爹可是月国首富,手握月国经济命脉啊,月国有多少人要靠她家吃饭,如果她跑了,岂不是要连累更多的人! “那……还是要进宫啊!” 郁雨颔首。“目前看来……是滴。” “我不要嘛!”秦雨扭着身子,浑身的不愿意。 “我也不想啊!”郁雨赞成的说,然而转念一想,她不由问道,“不过你想想,就我们两个这样的,会被选上吗?”她眉眼一挑,忽地想起今早秦雨在家那出自导自演的上吊记,不由冥思起来。 这话问的不错,秦雨眼前也猛地一亮,随后露出乐天的笑容,“我想……” “应该不会。”郁雨颔首一笑,拍掌道。 “应该个头,是肯定不会啦!!”秦雨猛然朝郁雨的头袋来了一辑爆栗,接着整个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是啊,皇帝选妃无疑是要那种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温柔贤惠的女子,不过看看她们,和那些特质显然搭不上边,那个皇帝就算是个白痴,也不会选她们呀。“对嘛,那皇帝又不是白痴,选我们做什么!难道想让我们帮他拆了皇宫!”就是嘛,秦雨和郁雨的刁蛮任性是整个月国都出了名,选她们不等于自找麻烦,谁会那么蠢啊! 言毕后,两人再次大笑起来,刚才满脸的氤氲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滴溜的黑色眼珠,仿佛又在盘算着什么。“那既然明天才走,我们今晚要去好好玩玩,再等到明天,来一个皇宫三日游吧!”秦雨兴奋地说着,这种天生的乐天性格,真是让人又羡慕又纠结。 “好,不过要去哪里逍遥呢?” 两人四目相视,皆贼贼淫笑着,接着齐声喊道:“妓院!!” ------------ 第32集 夜游妓院 更新时间:2009-12-20 月国之最,美在媚魂。魂似梦牵,媚影摇曳。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天边的月娘挽着轻纱悄悄露出她绝美的半边脸,许是想偷偷看一眼那被她思念了千万年的后羿,特意勾一丝人间灯火化为胭脂,染在莹莹白玉似的脸上,朦胧而娇柔,羞涩而情怯。稍带寒意的夏风划天而起,似想亲近月娘,吹起她脸上那长长垂下掩起大地的轻纱。霎时玉宇清澄,火树银花。 曲河边,沿岸植柳垂钓,遍布着众多馆舍妓院。这里是月都最有名的烟花场所,一整条街,到处都是追欢逐乐、纸醉金迷、楼船锦绣、繁华竞奢的胭脂粉色,与那一张张贪婪、血气上涌的贼脸。 此时夜色正浓,月都最有名的妓院――媚魂阁前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阁内丝竹声声,不时传来满堂喝彩,掌声如雷。 秦雨和郁雨两人一早便集合整齐,许是明日就得进宫,她二人出门没受到多大阻拦。先找了家布店,然后换上一身帅气的男装。“哇……”站到铜镜之前,恐怕就连她们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换了男装的她们竟如此俊俏,铁定迷倒那媚魂阁的姑娘们。 “那我们就走吧,郁兄。”作为本次行动的指挥者,秦雨一挥手,两人拉拉腰带,然后挺起胸膛,清清嗓子,朝那媚魂阁迈进。 一道门口,果然有好几个长相不错的女子上前拉客,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涂满了胭脂,媚声媚气的,秦雨和郁雨相视一眼,心想难怪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嫖妓。 走进喧哗热闹的大堂,此时堂内气氛正达到高潮。只见远处的台上有一红衣舞者在轻然起舞,一个旋身,顿时披在肩头的那层薄纱便脱臂而出,轻飘飘的落入台下,瞬间一群人一拥而上,纷纷争抢。 秦雨在后面看着,无不深深咽着口水,然后瞥头对郁雨讲道:“会不会太夸张啊!” “应该不会吧,妓院嘛,本来就是这样的。”郁雨小声回道,然后挺挺胸膛,就瞧见那花枝招展的老鸨向她们走来。 “哎呦,多么俊俏的两位小爷啊,第一次来?” “是啊。”秦雨突然躲到一旁,将郁雨推了出去。郁雨冷冷白了她一眼,心想:你这个时候到好,给我躲在后面! 于是,她只有靠自己,硬着头皮望向那个满脸皱纹,却还是化妆的妖里妖气的老鸨。 “那五娘给你们介绍几个姑娘。保证你们满意。”见这两小爷穿的贵气十足,五娘笑的别提有多欢了。 “好啊好啊!”郁雨挤出笑容应承着,不料身后秦雨猛然拉了拉她,接着小声在她耳边喃喃道:“你看。” 随着目光,郁雨眯眼望去,“哇,是那个男的,你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她玩味的说着,然后从怀里取出银子扔给五娘,“给我们找几个漂亮点的,还有……那些庸脂俗粉大爷可看不上眼。”郁雨故意学着男人的腔调,然后和秦雨一起上到二楼。 五娘得了银子自然欢喜的很,连忙吆喝着姑娘,并亲自带着秦雨她们上到二楼的厢房。可谁料,二楼厢房外,一个醉汉倒在那里,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只见那醉汉满脸胡渣,左手攥着酒罐,脸上被乱发挡着,依稀还能看出他皮肤不错,只是嘴里不知在喃喃些什么,感觉甚是奇怪。 秦雨她们嫌弃的稍稍退后,老远就能闻到那酒鬼身上的味道,所以不想靠近。五娘见了只好叫人将醉汉拖走,然后努力保持微笑的带着她们走进厢房。“两位大爷稍等片刻,五娘这就给你们找姑娘去。” “去吧去吧!”秦雨有些厌烦的挥挥手,那老鸨便退下了。 “我说郁雨啊,我看这妓院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呀。”入座之后,秦雨已经开始嫌弃起来。 “还好吧!就看看妓女啦!”郁雨淡淡道,“还有,最起码又让你看到今早非礼你的那个人啦!” 说到这里,秦雨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错,想到这个我就来气,那个流氓、淫贼、混蛋,简直气死我了。”说到那个男的,又让秦雨想起了今早发生的那一幕。 本来她和郁雨好好的出门逛街,谁料中途从天而降一块瓦片,她来不及躲,本以为会被砸中,幸好有人扑过来救了她。你说你救就救吧,可那男子竟然自己一个绊倒,整个人压在秦雨身上,而且手还…… 反正就是一团糟,当郁雨勉强拉起自己之后,那男子也努力想要站起来。谁料……他好拉不拉,竟然又去拉秦雨的裙摆,就差那么一点呀!!后来,那男子慢半拍似的说着对不起,又不知怎么的,围观的一挤,他的手再次正中秦雨的臀部。直到她大喊“你到底是救我还是要非礼我啊,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那人才总算反应过来,挠着头不知所措。 “那不如……”知道秦雨又在回忆那尴尬的一幕,郁雨转着眼珠说道。 “你是说……”她两人这样子挤眉弄眼,肯定没好事。 果然,四目相对,两人齐齐冲出厢房,朝着楼下走去。 “他在那里。”郁雨一指,果然看到那个男子坐在角落里,他的身上还挂着两个妖艳的美女,不时朝他抛着眉眼,献着酒。而那个男子,显然很少来妓院,手足无措的很,一张脸更是纠结着一起,将手高高举着,不敢碰他身上的两个女子,连表情都显得很怪异,时不时还露出很受伤的神情。 “切!早上还像个淫贼,现在还给我装。”秦雨在后面讽刺道,然后问郁雨,“我们怎么报仇?” 郁雨转着黑色的眼珠,望着迎面而来的一个风尘女子。“有了。”她笑眯眯地说道,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自然开心,凑过头来,郁雨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会,她颔首一笑,随后转身朝那男子走去。 “你跟她说了什么?”秦雨问道。 郁雨凑近秦雨的耳畔细细说着,接着两人纷纷大笑起来。“看来,有好戏看咯!”秦雨兴奋地笑着。 果然,那女子收了银票开始做事,姿态风骚的也加入挑逗。只见她搂着男子,缓缓褪去自己的衣衫,几下之后身上只余红绫抹胸,嫣红纱裙,露出香肩雪胸。眼波轻送,指尖若牵着丝线,在那男子眼前晃来晃去。顿时,老远便能瞧见男子脸上一红,额间缓缓溢出汗珠。 见此状,秦雨捧腹大笑起来,还好大堂人多嘈杂,不然她的笑声一定穿透这里的墙。 接着,只瞧见女子轻轻撩起覆盖在大腿处的轻纱,顿时雪白的肌肤呈现在眼前,男子简直一惊,伸手就要去阻止。可谁知那女子故意抓着他的手,强迫着他缓缓拂上她细白如雪的肌肤。 我的天哪!不到片刻,只见男子喉结开始上下滚动,咽下那快流到嘴边的口水。其实,那男子长的还真不赖,除了一双黑如雪月的眼眸,薄薄的唇畔,纤细的手,都能看出他是出自名门。 不过,或许只能算他倒霉,谁叫他做事总是慢半拍,明明想做件好事,最后却还落得个非礼人的下场。 那女子收了银票,自然卖力的演出。果然不出一会,男子便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紧抓着双拳,双腿微微颤抖,脸上瞬间血气上涌,一双发红的眼睛似饿狼般。本是夜晚,略有寒冷,可男子的身上却似流窜这一股闷热、浓烈、窒息的欲望气息。 终于,只听他一声爆吼,从秦雨和郁雨面前快速闪过,然后朝着阁外冲去。 “哈哈哈哈……”大仇得报,秦雨欢喜的笑着,时不时拍着掌,突的想起刚才那男子的窘相,她不禁问道:“你说……那家伙是不是喜欢男人啊!!来这种地方还装正经。你瞧他憋的,就差没断气了。” “就是就是。”郁雨在一旁也笑的合不拢嘴,“你说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在耍他,他会怎么样啊!!” “不知道啦!!”秦雨继续笑着,抬眸,然后拍拍郁雨的肩,“喂,那老鸨回去了。” 郁雨顺势抬眸,呆呆的望了一会,然后想起刚才那风尘女子的招数,不由心生恐惧。“我看……”两人相视一眼,纷纷咽下口水,“我看……我们还是先溜吧!” 秦雨很配合的颔首,随后两人弯下腰悄悄朝外挪去。 “哎呦公子啊,你们怎么在下面啊?”还是被发现了,大堂原本就很喧闹,没想到那老鸨的声音还能贯穿这里,真是强悍。 两女听到老鸨喊着,顿时呆滞在原地,然后对望一眼,拔腿就跑。 “公子啊,你们跑什么呀!”身后,老鸨奋力追赶着。 两女可不敢停歇,一路跑到阁外。“哎呦。”谁料郁雨只顾看着后面,却没想到和面前一人撞在一起,顿时一股臭臭的酒味迎面而来,她一抬眸,果然是刚才那个酒汉。 “走啦,郁雨。”秦雨在一旁喊着,然后伸手拉起她。 郁雨被酒汉压着难以起身,还被吐了一身,秦雨最后只能来了一记飞踢,将酒汉踹的老远。“走啦。” “等等。”被吐了一身,郁雨岂能轻易放过那酒鬼,冲过去对着那人又是狠狠几脚,这才解恨离开。 酒汉被踢的好痛,痛到睁开双眼,一抹模糊的背影在他眼前晃着,接着一阵晕眩,便昏了过去。 ------------ 第33集 东窗事发 更新时间:2009-12-21 匆匆逃回家,秦雨和郁雨在分手时一致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踏进妓院半步,因为……不好玩!!还有就是那里的老鸨实在长的太让人难以下咽了!! 回到家里,天色早就暗淡如墨,家里人看到她俩男装打扮,本想借机说她们几句,可一想明日二人便要进宫了,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于是话到嘴边最终也全都咽了回去。 终于,黑夜悄然消逝,晨光熹微,淡金的阳光破开那天际边浓稠的迷雾,又是崭新的一天。 翼元十二年农历七月十五日,今天是秦雨和郁雨初进宫的日子,也是个非常晴朗的日子,更是这一年来少有的黄道吉日。 站在紫月城空旷的院落里,可以看见无比晴好的天空,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鸿雁高飞,据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预兆。 早早的,祥玉门外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数专送秀女的马车,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面色严肃,保持着异常的沉默。秦雨、郁雨与来自各地的秀女站在一起,黑压压一群,人挨着人。期间很少有人说话,都只专心照看着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秀女。 唯独秦郁二人,东望望西看看,满脸的不在乎。 选秀,又叫做礼选,是每个官家少女的必经之路。每三年一选,针对的目标都是名门望族或者士宦人家,这些女子通常都是血统高贵,选择其中品貌端正,才貌双全,资质优异的。这些女子入宫之后,多半是封为妃嫔,充实后庭,侍奉皇上,也有一些是充做女官,掌管司仪或者服侍太后以及高位的妃嫔。 然而,秦雨入选自在情理之中,可郁雨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不是官家小姐,为什么也能入选? 不过现在说这些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场选秀对她们的意义并不大,只不过来转一圈充个数便回去。因为她们二位的爹都说了,自家的女儿娇纵惯了,又不知天高地厚,任性胡闹,这样的个性怎会受得了宫廷约束!罢了罢了,出去转转,也就回来平平安安嫁个好郎君吧。 于是,当晚二人便住进了专为秀女准备的楚月宫。依照爹爹的说法,她们得在这里住上三天,学习一些基本的礼仪,然后进行殿试,就是给皇帝看,看的好就留牌,看不好就撂牌,然后打包回府。 可问题来了,虽然管事的姑姑千叮万嘱,叫她们这些秀女规矩点,三天内最好不要离开楚月宫,乖乖学习礼仪。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三天不让出门,别人可以,那两位仁兄可是会憋出病的。这不,好不容易乖了两天,到了第三个晚上,秦雨终于率先憋不住了,拉着郁雨偷偷溜出楚月宫。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进宫,对于宫里的一切自然陌生的很。两个小女子东走走西看看,不一会便迷失了方向。“这些可好,我们要怎么回去啊?”算算时辰,她俩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要是再不回去,铁定会被管事的姑姑抓住,然后不外乎一顿口水饭。 “我也不知道。”秦雨摇着头,“鬼晓得这皇宫怎么这么大。”再说,迷路她也不想的。 于是,为了不让在外面的爹爹们担心,两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找路回去。 夜里的皇宫阴森森的,郁雨小时候就常听老人说,皇宫里争权夺利,后宫尔虞我诈,是冤魂恶鬼最多的地方,所以一到晚上,就会显得特别阴森可怕。而且她们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面前仍然是陌生的黑暗,还卷着狂风,吓的秦雨更是一急,大喊道:“喂,有没人啊?” “你喊什么呀?”郁雨连忙按住她。 “喊人来救我们啊!”秦雨说道,“再不找个人,我们真要死在这里了,就算不死,也会被那管事的嬷姑姑烦死的。” 然就在秦雨说话的瞬间,远处的黑暗里,一声警觉的男音突然破空传来,“谁?” 闻言,郁雨浑身猛然一颤,头有些僵硬的转向秦雨。“你……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啊?郁雨!”显然,秦雨也被吓到了,哆嗦着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接着从暗黑的夜幕下,缓缓走近一人。 这人拥有一双暗如黑夜般清澈幽深的眼眸,从远处随意走向两女,眉宇一挑,就好似站在九天腾云之上,偶然垂首瞥一眼漫漫红尘,与站在红尘之中卑微的秦雨和郁雨。 “哦,原来不是鬼啊!”见真人站在眼前,郁雨拍着胸脯说道。 “什么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女人啊!”秦雨脱口喊道,一想不对,连忙纠正道:“我们是秀女。”哈哈,这个身份够吓人的吧! “秀女?”那人眼里满是怀疑,似乎并不相信她们的话,“秀女可以半夜三更在外游荡?”他抬高分贝继续问道。 秦雨一句被顶了回去,吐吐舌头,便不再说话。郁雨见状,偷偷白了那人一眼,故意说道:“我们是半夜三更在外游荡的秀女,不可以啊?”说完,冷哼一声。 谁料,郁雨刚冷哼完,就见那人一双寒眸冷冷凝视她们,黑夜之下,他的眼眸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那光芒是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让人看的一清二楚的。“看什么看!”许是被看的有些不耐,郁雨怒道,“没见过秀女啊!” “见是见过,”那人突然颔首一笑,“不过……倒是没见过选秀前一晚还穿着男装大摇大摆逛妓院的秀女。” “什么?”闻言,两女皆是一愣,“男装?大摇大摆?逛妓院?”闻言,两女相互一对眼,皆有些莫名其妙的耸耸肩。 “不错,”那人突然变得饶有兴趣,嘴角隐约弯着小弧度,甚是迷人。“昨晚……在妓院好玩吗?”他将头凑近的问着。 秦郁二人都是一脸纠结,退也不是,逃也不是。再看看眼前这个男子,她们怎么就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他呢!还有,昨晚她们穿的可是男装,怎么这个男的还能人出来?所有的不解,现在都无从考证,秦雨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 “是吗?”男子轻蔑一笑,“我看两位倒是玩的很开心。”他嘴角浅浅笑着,不过那笑容在两女的眼里却越变越阴冷,郁雨更是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就希望快点离开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玩的很开心啊!”好笑死了,这个时候,秦雨一人冲在前面,和那男子对着干起来。 郁雨在身后直感冒着冷汗,再一瞧天色,真的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恐怕就……可前面秦雨还子和那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难解难分,郁雨只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观察那个男子。 然而,她越看就越觉得眼熟,却就是想不起来,仿佛就差一根线,将她脑中的记忆串在一起。 “他是谁啊?”郁雨喃喃着,谁知只听到‘砰’的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秦雨抬起一个飞踢,朝那男子面部踹去。 ‘砰’男子踉跄倒地,捂着鼻子痛苦的哀嚎了,而秦雨赶紧拉着郁雨就朝身后跑去。 “等等!”然而,郁雨突然停下脚步,刚才听到那男子的哀嚎,再加上秦雨的飞踢,让她突兀间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脑中猛然闪过模糊的片刻,郁雨惊呼道。 “你想起什么了?”秦雨站在原地有些急了,眼看那人就要爬起来,她倒是害怕起来。 “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啊?”那人缓缓站起,秦雨尖叫一声,拉着郁雨以风速消失在玄翼面前,只留下郁雨刚要说出嘴边的话,在空气里反复回荡。“他就是昨晚被我们揍的那个酒鬼。” ------------ 第34集 疯子女官 更新时间:2009-12-21 回到楚月宫,管事姑姑正在挨个屋子的清点人数。知道正门是走不来了,幸好秦郁二人都不是什么乖主,爬着围墙翻进了院子,终于赶在姑姑查房前回到了屋子。 然后,就是等待明日的殿试! 虽然皇帝昏庸无能,但今届殿试的秀女依然众多,待轮到秦雨和郁雨进殿面圣时已是黄昏时分。月上柳梢,多半秀女早已没事回去,只余寥寥十数人仍在暖阁等候。殿内掌起灯来,自御座下到大殿门口齐齐两排河阳花烛,洋洋洒洒数百枝,支支都如手臂那么粗,烛中灌有厚厚的沉香屑,火焰明亮而香气清郁。 秦雨与郁雨,再加另五名秀女整衣肃容一起走了进去,听着一旁引导太监的口令缓缓下跪行礼,然后齐齐站起,垂手站立一旁静等司礼太监唱名,然后众秀女一一出列参见皇上和皇后。 只听一年老的太监哑着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喊道: “宣城县令刘全之女刘若云,年十六。” “顾州织造何长弓之女何悦,年十七。” …… 殿试进行的很慢,秦郁两女皆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因为她们的爹曾告诫过她们,如果不想被选上,这个时候最好装成哑巴,一动不动,越普通就越安全。 果然,这话她们可是最中听的。 于是,看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大青石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再听着前几位秀女跪拜如仪,衣角裙边和满头珠翠首饰发出轻微的唏娑碰撞的的声音。秦雨瞥一眼旁边,这才发现有几名秀女已紧张得双手微微发抖。 郁雨更是忍不住偷眼看宝座上的帝后。月皇殿大而空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饰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全无龙凤等宫中常用的花饰。赤金九龙金宝璀璨的宝座上方坐着的正是月国第二十代君主――玄翼。 只见那人头戴通天冠,白玉珠十二垂在面前,遮住龙颜,让人无法看清他神情样貌。只是体态微斜,微微露疲惫之色,想是已经看了一天的秀女已然眼花,听她们请安那人也只点头示意,没问什么话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只不过可怜了这些秀女,紧张了一天,战战兢兢来参选,却就这样被轻易“撂”了牌子。 而皇后傅清颜,坐在皇帝宝座右侧,珠冠凤裳,宝相庄严。长的到也很端庄秀丽,眉目和善,虽劳碌了一日已显疲态,犹自强坐着,气势丝毫不减。 “月都知府秦浩之女秦雨,年十八。”终于到秦雨了,她脱列而出,身姿轻盈,声如莺转的说着:“臣女秦雨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皇后千岁。”从没听过秦雨如此正常温柔的说话,郁雨在她身后吐吐舌头,好不习惯。 闻言,远处的皇帝突然坐直身子,一殿静谧,许久之后他才语气颇有兴趣地冷嘲道:“昨晚睡的可好?”殿堂空阔,皇帝的声音夹着缥缈的回音,远远听来不太真实,但那戏谑之音却分外清晰。秦雨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然一摇,然后直愣愣的抬眸。 果然……郁雨也在后面抬头张望,那白玉珠的后面,那张脸孔,竟然就是…… 冤家路窄啊!顿时,两女哑口无言,直到太监催促着,秦雨才颤抖着开口:“回皇上,很……好……” 玄翼“唔”一声继续说:“那就好,朕原以为有人做了亏心事会睡的不安稳。”说罢,玄翼伸手摸摸鼻尖。这不摆明在说她们嘛,虽然殿中的其他人完全听不出玄翼的选外之音,但秦雨和郁雨却非常之清楚。 一阵不好的预兆随即蔓延全身,秦雨只觉得后备瑟瑟发冷,腿也开始麻了起来。 这时,见玄翼迟迟未再开口,皇后在一旁和颜悦色地附和道:“皇上,如何啊?这位妹妹长的很标致,不如……”话外之意不就是要留牌,不要啊! 秦雨猛然抬眸,微微摇着头,一脸无奈,只希望宝座上的皇上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然而,只见玄翼微微勾起唇角,划出一个美美却阴冷的笑靥,随后说道:“就依皇后的。” 后来,郁雨同样也没逃过入宫的命运,最终她们二人只得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继续乖乖留在皇宫里。 然而幸运的是,次日的圣旨里,其余留牌的十几个女子均被封为常在或答应,唯独有一个封了贵人,还赐了封号――蓝。而秦雨和郁雨呢,真不知是不是那皇帝太无良了,竟派她们去做女官。 虽然逃过了入宫为妃的命运,可这女官,两女皆认为那玄翼铁定是故意那么做的。他明知道女官在月国皇宫是很没地位的,而且分派她们去的宫殿又住着两个全皇宫最难伺候的主子,这不是摆明耍她们嘛!!可谁叫他是皇帝,两女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收拾包袱前往自己指派的宫殿。 玄翼将秦雨分派到夕妃――莫夕挽的夕月宫,而将郁雨分派到蓉贵人――严蓉的永玉宫。 而在这月国皇宫里,有谁不知道这两位的大名。就单单说那蓉贵人,别看现在还只是一个贵人,人家才进宫不到两个月就几乎日日侍寝,深得玄翼欢心,没准不过多时又要进位了。然而,这个蓉贵人的脾气却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一个坏字怎能说的完。而夕妃就更别提了,父亲是兵部侍郎,一朝入宫便封为夕妃,至今仍然盛宠不断。不过此人攻于心计,是个绝对的狠角色。 但是不管怎样,秦雨和郁雨也得活下去啊!于是,背着包袱,惜别了很久,她俩终于踏上了两条看似相同、实则凶险万分的道路。 然而…… 从此紫月城内,也多出了两个人人见之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疯子女官。 且先看夕月宫的厨房。 “啊……”一声尖叫,“啊……”第二声尖叫,“啊……”第三声尖叫。 终于,在秦雨叫第四声时,有人冲进了厨房,握起桌上的一把菜刀,俨然有一刀砍下的意思。 “要死啊,你叫魂呢。”来者是夕妃的得力侍女――青竹,长的奇胖无比,也不知夕妃是看上了她哪一点,竟然特别器重她,以至于在秦雨面前,青竹简直就像个女王。“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时候夕妃娘娘正在休息吧,要是吵醒了娘娘,有你好看的。” “对不起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望着满地的狼藉,与那满满的碎片,秦雨对这种画面已是再熟悉不过了。来到夕月宫的这十日里,她最起码打碎了三百来个碗,还不算上盘子茶杯,所以到了现在,她已经很无所谓了。 “你那是什么态度。”青竹大声吼道,“还不快点给我收拾!不,你还是去外面扫地吧!”你看看,连人家都怕了你了! “是。”秦雨喃喃着,然后解下围裙。扫地嘛,这个惩罚也算轻的了。秦雨怔怔的想着,然后随手将围裙往天上一扔,谁料……“啊……死秦雨,你是故意的吧!”围裙正中青竹脑袋,惹的她咆哮起来。 不过,郁雨这边也好不到那里去。 “啊……”一声尖叫,“啊……”第二声尖叫,“啊……”第三声尖叫,这两姐妹的开场白还真像。 “又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姑奶奶。”不过在永玉宫,显然已经没人再有那力气管郁雨了,这十天来的折腾,已经把整座宫殿闹的不得安宁呢!所以,当那熟悉的尖叫声传来是,蓉贵人只派出来个小宫女。小宫女扫了一眼满地的脏衣服和脏水,外加墙上的水渍,虽然很恨,但最终还是哭丧着脸,无力的说道:“我来吧我来吧,你回去休息啦。”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郁雨挠着头发,卷着袖子抱歉道,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 第35集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09-12-22 终于,苦苦熬过了十几天的女官生涯,秦雨和郁雨两人的大名也同时在紫月城里传开了。其中自然包括她俩的那些丰功伟绩,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但凡她俩经过的路段,铁定人人避讳,窃窃私语,尽量保持在二人十步之外,以免惨遭不测。 这日夜晚,已是亥时,待两女各自伺候好主子,便摸黑来到不远的花园。那座高高的假山背后,是她们发掘出来的秘密基地,每到夜深人静时,两女就会准时前来,然后各自互吐苦水。 “我的爹啊,简直累死我了。”假山很高,中间刚好有一处空地,只要声音不响,这里应该算是很好的密室。这不,秦雨一看到郁雨从小洞里爬了进来,连忙抓着她埋怨道。 “那是你太笨了。”郁雨掸去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太笨了?”秦雨不解,“难道你不用干活吗?” “要干啊,不过你就不会偷懒吗!”郁雨这话似乎好有内涵。 “怎么偷懒?”果然,秦雨似乎饶有兴趣。 闻言,郁雨偷偷的笑着,想起这十几天自己的丰功伟绩,她简直太崇拜自己了。“也没什么嘛!就把所有的事都搞砸,最好是越砸越好。开始也许会吃点亏,被骂几句,可到了最后,只要你一尖叫,铁定就会有人来帮你做事,然后你就可以去休息啦!”她今天就是使用了这一招,你看,立马就有宫女过来帮她洗衣服。 这是什么鬼主意,秦雨瞥眼问道:“行不行啊?” “行不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看看我……”郁雨故意站起身来,转个圈,好让秦雨看了清楚,“我今天可是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呢!!”她舒服地说着。 “哇!真好,我下午就快被那肥婆整死了。”秦雨埋怨道,真恨不得将青竹那肥胖碎尸万段。 “不过你也比较惨,谁叫你分到的是那个全宫里最难缠的夕妃。”郁雨突然很同情的说。 “就是就是。”秦雨似乎非常认同,还故意做出抹眼泪的姿势。 然而,如此隐蔽的地方竟也能被人找到,而且那人还在外面冷冷笑着。那笑声断断续续,在漆黑的夜晚透露出一股冷冷的阴郁,秦郁二人顿感有些不适,连忙从那小洞爬了出去。听那冷笑声,外面站的不用说,正是那被她们姐妹骂了一百多遍的皇帝玄翼。只见他今夜袭一身暗黑的长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也不知刚从哪里过来,整个人看上去醉醺醺的。 秦雨率先爬出小洞,然后一脸嫌弃的闪边站着,郁雨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快速靠边。 接着,周围顿时变的好静谧,三人相互对视着,一时无声。 终于,打破寂静的是玄翼那响响的酒嗝,打完之后,他满足的傻笑起来,顿时酒臭味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秦雨和郁雨跟躲什么似的连连后退,最后,秦雨实在忍不下去了,一个健步上前,捂着鼻子迅速说道:“喂,你好恶心啊!”她没说皇上,只是指着玄翼的鼻子嫌弃道,然后迅速退后,大口喘着气。 “呵呵……”玄翼显然酒足饭饱,身子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 秦雨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现在可好,又见到玄翼这副德性,她突兀地将手紧紧握住,回想起这十几日来的羞辱,不免怒火攻心,忍无可忍之下,她再次上前,破口骂道:“你……你这人到底还算的上是个皇帝嘛!整天只知道喝酒喝酒,没事就耍耍酒疯,什么事都不做,又不管。像你这样的人,简直……简直……”秦雨越说越激动,郁雨连忙拉住她,却没赶得及堵上她的嘴,秦雨便脱口骂道:“简直就是一个废物,懦夫,昏君,死人,窝囊废。”秦雨的骂人功夫一向来就是出了名的狠,两个字两个字的出,不过寥寥几句,很快就连郁雨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轻轻拍拍秦雨的胸,郁雨说道,然再一看玄翼,依旧扯着嘴啥傻笑着。这回,该郁雨看不下去了,这是什么人吗!被别人这么骂都无所谓。“喂,你这个人到底知不知羞啊,被别人骂成这样都无所谓吗?” “难怪外面都说你是个没用的皇帝,懦弱无能,还要靠睿王和顾相来帮你管理朝政,”这些事情原来郁雨并不知道,不过才短短十几日的宫中生活,让她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秦雨会说他是个窝囊皇帝。就连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似乎也总喜欢在茶余饭后猛嚼他的舌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你说他这个皇帝,是不是也太没用了!! “你们懂什么?”然而,被两女如此指着鼻子骂,玄翼只是冷冷吐出五个字,面色依旧,但墨黑的眼眸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浑浊,似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我们是不懂,再说了,我们本来就不用懂嘛。”玄翼冷眸冷眼的盯着她们看,郁雨咽着口水继续说道,“要不你就做给我们看啊,让我们可以尊重你,不要像现在这样,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 “皇帝的样子?你认为皇帝该是什么样子的?”玄翼的声音不温不火,带着淡淡的酒香。 “什么样子??最……最起码不像你现在这个样子,窝囊死了,就算我做一辈子女官,也好过跟了你。” “呵呵……”玄翼冷颜一笑,清瘦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哈哈……” “你……你还笑得出来?”秦雨在旁搭腔道。 “朕为什么笑不出来,朕做的那么成功,为什么不笑?”是啊,连她们都那么说了,他是该值得一笑的。 “成功?你这样子还叫成功!!”秦雨在一旁讽刺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朕做的很成功吗?”他眼眸沉沉,说的话也是她俩听不懂的。 “成功个头。”秦雨小声喃喃着,然后轻声对郁雨说道:“我们还是走吧!别理他了。” 郁雨颔首,不料刚踏出一步,玄翼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走?你们骂完了朕就想溜?” 闻言,两女愣在原地,皆无语的对视,然后猛的回身,齐声道:“怎么?难不成还要我们陪你看月亮啊!我们可没那个时间!”说罢,秦雨抬眸望向天际,小声对郁雨说:“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那女魔头一会又要骂我了。” 郁雨颔首一笑,侧身挡在前面,秦雨便顺势从后面溜走了。而后,见玄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望着天,郁雨停顿了片刻,也悄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好险。”黑灯瞎火里,郁雨拼命的朝向跑着,深怕那玄翼后跟上来。可前途渺茫,郁雨只顾着身后,不料脚下一个悬空,“啊……”一声惊天动地,她也随即跌进一滩冷冰冰的水中。 “救……救……”在水里扑通了几下,郁雨便感觉身子渐渐下沉,耳畔只余下呼啸而过的水声,冰冷的寒意以及那浑身无处着力的下坠之中的恐惧让她瑟瑟发抖。她拼命的拍打着手,然而越是挣扎,下坠的便越快。时间仿佛只是瞬息,紧接着,郁雨便感觉一阵晕眩,随后身体被紧接着到来的撞击力打地头晕眼花。不会吧!郁雨在心底呐喊着,她可不想就这样被淹死。 终于,郁雨感觉到身体快要散乱了,却突然有一道强而有力的力量猛的抓住她,将她向上拉去。感受到原本围绕在自己身上的冷飕飕的寒风转变成了一种刺骨的寒气,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脑袋晕眩,终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第36集 各呈心机 更新时间:2009-12-22 再次醒来,眼前是厚厚嵌金丝的帷帐,上面依稀绣着龙腾凤图,结着大红的绸花。郁雨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只觉脑袋一阵发热,摸摸身上的衣服也均是湿湿的,显然证明了刚才的落水那不是梦。满室静谧,随后,郁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突兀间听到帷帐外传来一个男人模糊却阴冷的声音。 “查的如何?”声音郁雨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那杀千刀、害她进宫的玄翼。 然而隔着帷帐,玄翼的声音突然变得好虚无缥缈,在她听来有种极不真实之感。而且此刻玄翼音色低沉,黑夜浓雾之下,单从刚才从他嘴里吐出的那四个字,郁雨似乎就能感受到他隐藏在内心的王者气息。 “回皇上,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成功接近顾相。”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那就好,不过此事切记小心,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闻言,郁雨心下怦然一震,这还是那个玄翼吗?那个一脸醉醺醺的玄翼?静静躺在床上,郁雨默默听着,就凭这两人间刚才那看似简短的对话,似乎就打翻了她心中所有对于玄翼的坏印象。什么窝囊,什么懦弱,此刻都已不能形容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郁雨不明白,玄翼为什么平时看上去如此懦弱,可一旦夜深人静无人时,竟会露出如此犀利的一面。 “知道。”手下又应道,紧接着只觉一室静谧,玄翼用手指有序的敲打着桌面,眸芒忽明忽暗,似乎在计划着什么。“还有,那件事进展到哪里了?”片刻之后,他沉声问道,隔着床苇,郁雨竟觉得有道金光穿过帷帐猛然刺进她的眼眸,刺的她无法睁开双眼。 锋芒暗藏!这四个字瞬间浮上郁雨心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回皇上,虽然对方有所警觉,但我们的人目前还算安全。”男子恭然答道。 “那对于皇国方面,联系的如何了?” “我们的人已经成功得到萧冰的信任,相信不需多日,便能拿到皇上想要的东西。” 闻言,玄翼微微颔首。“那好,你下去吧,朕有事会再找你。” “是。” 接着,又是一室静谧,只有那若有似无的檀香弥漫在整间屋子,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自那神秘男子走后,玄翼便不再出声。隔着薄薄的帷帐,郁雨侧眼望去,只见冥冥烛火之下,玄翼静静端坐在书桌前,神情专注的盯着手上的书。如此面容严肃且冷漠的玄翼,那黑如雨夜的墨色眼眸,都是郁雨从未见过的。想想刚才那个还会对自己打酒嗝的他,和如今锋芒尽显的他,郁雨有瞬间的迷茫,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如果现在的玄翼才是真正的他,那他又为什么要藏拙呢? 想着想着,郁雨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两个字:“果然……”唇角冷冽的微微上扬,真没想到,这个玄翼连我都能骗过,真是深藏不露啊! 随后,她深深吸着气,不料一时闪神,竟猛的咳嗽起来。 “你醒了?”屋内如此安静,到显得郁雨的咳嗽声非常之响。玄翼放下手里的书,快步走来,轻轻掀开帷帐,温柔地问道。 郁雨尴尬一笑,缓缓直起身子,再一次抬眸凝视玄翼那双黑色的眼眸,她突然有些懊悔,为刚才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对不起啊!”郁雨脱口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短短时间,玄翼身上的酒味便已不见,只余下淡淡的檀香味。烛火的映衬之下,此刻的玄翼显得异常威武,那双黑眸,那沉沉的声音,都迫的郁雨将话吞回肚子。 “因为……”她喃喃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玄翼轻笑一声,沉沉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郁雨颔首一笑。“为什么要装?”她这么问就摆明在告诉玄翼,刚才自己什么都听到了。 然而闻言,玄翼似乎早已料到,叹息一笑,言道:“不装则死。”好简短的四个字,却意义颇深。 不装则死! 是的,其实玄翼从小便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庶出,母亲又是最卑贱的宫女,他又怎么可能坐上这月国最至高无上的宝座。所以,如果不学会伪装,那么无论是睿王或是顾相,甚至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都有可能轻而易举将他推翻,然后取而代之,自立为皇。因为他们始终只欠一个理由,对于既无权也无势的他,他们只欠一个能名正言顺扳倒他的理由。 “不懂。”郁雨漠然摇头,对于政治上的一切,她真的不懂。 然而,玄翼默默凝视她,片刻之后说道:“你会懂的。”他沉沉道来,一句话意味深长。 这个皇宫,玄翼其实早就看透了。这里到处都暗藏这杀机,每一张如花的笑靥背后,都有可能是汹涌的暗流。死亡总是那么迫近,那么毫无征兆,却悄然地带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所以他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 “可是我不希望我懂!”郁雨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子,然而宫中不过十余日,她便已有些疲惫了。看着那一张张不同表情的面孔,她只希望自己有一天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渐渐沦陷,然后无路可退。 闻言,玄翼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郁雨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你干嘛笑啊?”她似乎从来不把他当作皇帝,即使他现在真的很像一个君王。 “朕羡慕你。”玄翼突兀的说。 “羡慕我做什么?”郁雨不解,起身叉腰道。 “朕很羡慕你的个性,羡慕你敢说敢做的个性。”他微微笑着,很迷人,竟让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郁雨瞬间脸红心跳,然后她结巴地喃喃着,“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爹都怕死了。” “哦?这话怎么说?” 郁雨傻傻一笑,挠着头,想到自己和秦雨创造的那些个光荣记录,至今她都有点不敢相信,于是清清嗓子,说道:“如果你有一个女儿,然后成天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事就抓着下人侍女乱打一气,更把跳楼上吊骂人当成人生乐趣,那……你还会羡慕吗?”她一口气合成,然后大吸一口气,略有得意的抖抖身子,似乎对那些她做过的荒唐事还蛮骄傲的。 果然,玄翼听着眼底深深印出一条黑线,“这……” “所以嘛,我爹那把老骨头都快被我折腾到散架了,你还羡慕个啥呀!”哪有人这样说你爹的!郁雨边说着,耳边便响起她爹冷冷的声线。 “呵呵,你难道都是这样和家人说话的?”玄翼默默问道,思绪不由外开。因为他的母亲身份低贱,所以从小到大,他的父皇都不曾关心过他。曾几何时……他也好希望能这样和父皇说话,可是……那永远不可能做到。 郁雨颔首。“对啊,我和秦雨都是这样的,我们家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大手一挥,很无所谓的说,然而转眸望向玄翼,开口道:“你干嘛还那种表情啊?” “没有,只是很羡慕。”玄翼淡淡一笑。 “都说不要羡慕了。”郁雨撅嘴道,突然鼻尖一酸,“阿……阿……阿嚏” “没事吧。”玄翼连忙找来件衣服让郁雨披上,“来,披上。” “谢谢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了,再穿着这身恐怕就……” “那好,你小心点。” “恩,走了。”郁雨笑着,又连续打了几声喷嚏后,她撮着鼻尖朝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回身,小声说道:“哦,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不会说的,除了……秦雨。”单眼一眨,人家的事她自然不会说,可秦雨,那就未必咯。 ------------ 第37集 针锋相对 更新时间:2009-12-23 不过,郁雨的霉运似乎就从这一刻开始。 回去之后,她就开始发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期间据说秦雨一有空就会过来蹲点,照顾她,喂她吃药。就连玄翼,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隔天竟赏赐了好多名贵的药材,并指明道姓的说要给她,害得蓉贵人差点没当场爆发。 终于,再昏睡了三天之后,郁雨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秦雨一忙完就匆匆赶来,当时正好郁雨要喝药,她便自告奋勇的去拿药,回来之后还不忘说上她两句。 “哈哈,看你平时挺健康的,怎么说倒就倒啊。”看郁雨的样子,秦雨似乎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郁雨边喝着药,嘴里边喃喃着,“那个生病又不是我想的啊!” “那谁叫你一不小心就掉到水里去了!不对啊,你以前不是也玩过这招,这么那次没事这次却……” “喂,那不一样好吧。”郁雨白了她一眼。上次玩跳水,她家的池塘不过才膝盖那么高,而且旁边还有那么多侍女围着,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啊。可这次就不用了,那水……冷冰冰的,足足有一人多高,掉下去没死就算万幸了。 “不过你生病也好,都不用干活,哪像我……”秦雨嘟着嘴说着,然后眼眸一转,突的靠近郁雨,“不过郁雨啊,你要小心点,我最近听说……” 听说之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外面便走进一人,那是蓉贵人身边的宫女小若。只见她冷冷站在屋外,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深怕那浓浓的药味传进鼻子。然后,她压着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对啊,我已经好很多了。”郁雨老实的回答道。 “那就快去伺候,你都偷懒好几天了。”小若站的老远,声音到还算有穿透力。 然而,郁雨一脸迷茫。“伺候?要伺候谁啊?我不是一向只干些洗衣扫地的粗活?” “怎么?主子提拔你到面前伺候,你还嫌啊?”小若突的抬高分贝。 “哪敢啊。”郁雨无奈的耸耸肩,连忙起身,见小若先行回去复命,她也只好快点咯。“秦雨啦,你先回去吧,我忙完再去找你噢。”说罢,郁雨赶紧跟上小若,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秦雨正半张的嘴,和一脸的不安。 当郁雨赶到正殿时,就见到高贵的蓉贵人端坐在主位上,旁边直直站着她的四大婢女。还没踏进那个门槛,郁雨就觉得浑身的骨头嗖的一下颤抖起来,有种极不好的预感瞬间蔓延全身。可是,她已经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了,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自从自己被派到永玉宫,除了第一天见过一次蓉贵人外,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郁雨可是没啥印象,唯独她那双眼,郁雨印象深刻。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有些犹豫,然后有点不情愿的跪在地方。“参见蓉贵人。”谁叫人家是主子呢!郁雨就算再不愿意,也还得乖乖跪着。 然而,不知道那蓉贵人是不是故意的,郁雨都在那里跪了好久了,她愣就是没有要她起身。渐渐的,郁雨只感觉双腿发麻,本来就还很虚弱的身子此时更是摇摇欲坠,脸色也逐渐变白。 终于,许是玩够了,蓉贵人慵懒一笑,挥手让郁雨起身。 郁雨得了允许,却还在地上耽搁了一会,才缓缓起身。她面色渐转微和,只听蓉贵人冷冷道:“你就是月国首富郁家的大……小姐。”她特地掐重首富二字。 “回蓉贵人的话,是。”郁雨老实回答道,却不料蓉贵人猛的一拍桌子,脸色一沉。郁雨有点不解,她殊不知蓉贵人其实身份很低贱,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自认为身份高贵的人。所以郁雨这么一回答,自然触到了她的底线。 “来啊!”然而,蓉贵人很快便恢复笑容,但眼眸一暗,身旁知趣的婢女便将空的茶杯交给郁雨。“给本宫去沏杯茶。”蓉贵人笑的别提有多阴险了,郁雨一惊,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抖。 “是。”她应着,随后转身朝厨房走去,边走心里还不免乱想着,“旁边有那么多人,偏偏找我,摆明在整我嘛!” 胡乱的抓了一些茶叶,在乱七八糟的倒满水,郁雨本来就不会泡茶,就这样胡乱弄了一遭,便将茶直接端给蓉贵人。谁料…… ‘啪……’茶杯应声倒地,而后还追加蓉贵人的几句骂声,“你……你……你……你是故意的吧,那么烫,你想烫死本宫啊!”她发飙着,茶杯因为落地溅出不少茶水,有些滚烫的茶水正好溅在郁雨的脚上,让她不由跳了起来。 “放肆,在娘娘面前谁允许你乱动的。”郁雨才一跳,立刻又婢女骂道,随后只听见蓉贵人恶狠狠的说着,“你,给我重泡。” 郁雨无奈的白了一眼,捡起地上的破茶杯,再次朝厨房走去。这次,她可学乖了,将茶叶泡开后又朝里面放了点冷水,这样她到要看看那个蓉贵人还有什么话说。但显然……找茬是不需要借口的。 “太冷了。” “太苦了。” “太涩了。” “这是什么?是清水吗?” …… 蓉贵人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摔着茶杯,有时索性将整个茶杯朝郁雨扔去,砸的她满身茶味。然而,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厌,在郁雨连续端上第八杯茶后,她依旧冷冷说道:“太烫了。” 这还叫烫?郁雨不知早在心底咒骂她多少遍了,这个蓉贵人,她分明就是在找茬吗?还故意嫌东嫌西的。郁雨站在那里,又不能爆发,原本就还虚弱的身子被人这样来回折腾,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她见蓉贵人还是不满意她的茶,她紧紧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早已嵌入肉中,可她还在强忍着,希望自己不要爆发。 “怎么?再去泡啊!”见郁雨站着不动,蓉贵人一挑眉眼,玩味道。 “是。”这个是字,简直是郁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想她是什么人,平时在家多么威风,现在可好,竟然在这里被人当猴耍。郁雨越想越来气,抓起手边的罐头就往茶杯里加。“哈……”直到加了一半,郁雨才愕然反应过来,那不是茶叶……而是葱!! “天哪!”郁雨抽搐了嘴角,然而转念一想,她突然了一个主意。“你不仁我不义,该死的蓉贵人,别怪我。”郁雨愤愤想到,然后顺手拿起桌上其余的佐料,统统朝那茶杯里加去。 终于,大功告成,郁雨得意的将茶端给蓉贵人。 “你确定这是我想要的茶?”喝之前,蓉贵人故意扯着嗓子问道。 “是的娘娘,这是奴婢专门为您所准备的,这次您一定满意!”郁雨重重颔首,然后特意将身子往旁边一挪,免得她特制的那被百味茶溅到自己身上。 看着蓉贵人缓缓端子茶,轻轻将嘴靠近,然后一喝,郁雨终于仍不住噗吁一声笑了出来。果然,蓉贵人才喝下一口,接着脸色就越辩越茶,最后哗哗哗的全部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你……你……你想毒死本宫啊!”蓉贵人边咆哮着,边疯狂的找水喝。 待疯狂的喝下三壶水后,蓉贵人终于再次恢复,然后伸出一指颤抖的指着郁雨,满脸纠结道:“你……来人啊,拿鞭子来。”看来蓉贵人喝完那杯百味茶后要彻底爆发了。 不过这样的叫声可吓不倒郁雨,打不过,逃总行吧!想到这里,郁雨赶紧朝外面跑去。“给我拦住她。”做了坏事就想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蓉贵人一声令下,几个侍女便纷纷上前,将郁雨按到在地。 “喂,你们放手啊!”郁雨挣扎的喊道。 “放手?”蓉贵人举着鞭子冷笑道,“本宫告诉你,别以为你爹是月国首富就了不起了,在这里本宫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以为你勾搭上皇上就了不起了,本宫这就告诉你,现在就连皇上都保不住你。”说罢,大大宽宽的鞭子便迎面挥下。 郁雨痛苦的在地上哀嚎,扭着身子想要避开蓉贵人手里的鞭子,然而鞭子仍然拚命朝她挥来,渐渐的,郁雨的意识开始模糊。 终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玄翼赶到了。“住手。”他一把抢过蓉贵人手中的鞭子,然后朝外扔去。 “皇上,这个丫头差点害死臣妾,你还护着她。”蓉贵人愤愤说道,似乎根本没将玄翼放在眼里。 谁料玄翼根本不顾她,只是伸手将郁雨扶起。郁雨虚弱的抬眸,才发现跟在玄翼身后的秦雨,朝她微微一笑。“朕就是要护着她,你想怎样!” “皇上……”蓉贵人咬着牙,还想再说什么。 “朕告诉你,朕就算护不住她,就算再没权没势,要杀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撂下这句话,玄翼横腰将郁雨抱起,和秦雨一并离开永玉宫。 ------------ 第38集 镇月宝塔 更新时间:2009-12-24 回到玄翼的寝宫,他连忙招来太医,直到太医确诊郁雨并无大碍,他才放心。关上门,屋内只余下郁雨、秦雨和玄翼,三人一室,顿时满屋静谧,气氛略显压抑。 “那个……”终于,感觉到气氛越来越怪,郁雨率先开口道,“其实我没事啦!”她很白痴的笑着。 “没事?你干嘛不反抗?”玄翼猛然上前,怒道。 郁雨被他如此暴躁的情绪一惊,不由抽搐起嘴角,倒是身旁的秦雨先说道:“怎么反抗啊!你是皇帝自然没问题,我们只是小小小小小小的女官诶,搞不好一反抗就没命回家了。” “就是就是。”郁雨在旁拚命点头,表示赞成。 “那……那你们也可以告诉朕啊!” “怎么告诉你啊!等到打都打了,再告诉你又有什么用!”郁雨撅嘴道,还好今天蓉贵人被她特制的百味茶弄的有点不正常,下手的时候虽然很重,可有好几鞭却是打在地上的,要不然现在她这背呀,早就开花了。不过嘛,说到那百味茶,即使再痛,郁雨也要偷着乐一番。“你放心啦,其实那个蓉贵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此话怎讲?”玄翼问道。 “你又做了什么?”最深知郁雨性格的莫过于有同样嗜好的秦雨了。 “我啦!!”再忍不住偷笑几下,“谁叫那个蓉贵人故意耍我啊,就叫我泡茶,还不满意,结果呢……我在最后那杯茶里加了东西!” “什么东西?”玄翼又问。 “大蒜吗?”秦雨猜测道,因为这招郁雨以前曾用来对付过她家的侍女。 “哪有那么容易!”郁雨白了一眼,“我在里面加了……盐,糖,胡椒,花椒,生姜,葱,自然也有大蒜了。不过我本来有想过加醋和酱油的,可惜醋的味道实在太重了,酱油颜色又太明显了,所以我就放弃了。不过最后再配上一点上等的好茶,盖在上面,然后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都给遮掉,那么……一杯完美的百味茶大功告成了!” “一级棒。”秦雨喝彩道,“我就知道嘛,我们家的郁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耍,对吧?” “没错。”郁雨一挑眼眸,得意的瞪向玄翼,“怎么样?要我给你泡一杯吗?” “不用不用。”玄翼憋的慌,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可是,你真拿那个给她喝?” 郁雨得意的颔首。 “那她喝了?” 再次得意的颔首,外加一个贼贼、灿烂无比的笑容。 “不敢相信。”最后,玄翼大发感叹道。 “那是,我们姐妹的那些玩意,你可是都没见过的。” ~~~~~~~~~~分割线~~~~~(⊙o⊙)~~~~~分割线~~~~~~~~~~ 后来,秦雨一直陪到傍晚,才有事先行离开了。郁雨因为有伤,玄翼不准她再回永玉宫,她只好乖乖的继续留在这里。不过一个女官整一天留在皇帝的寝宫里,如果没有一个正常的理由,别人肯定会乱想的。这不,就在皇后派人来请玄翼用膳时,那家伙就上演了一出正宗的昏君记,不但让那太监笑呵呵的回去,还免费蹭到了好多点心。 不过,郁雨就没那么高兴了。那太监在的时候,玄翼可谓对她上下齐来,就差没将她摸个遍,还在她脸上偷亲了好几下。幸好那太监见好就收,快速离开,要不然郁雨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爆发。但是太监走后,玄翼关上门可就没那么走运了。不顾自己背伤,郁雨飞起就是三脚,狠狠踹在玄翼身上。 “喂,你做什么啊?”玄翼委屈的捂着肚子,哀嚎道。 “你还问我,你刚才……”说着说着,郁雨的脸就唰一下红了。 “朕刚才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玄翼继续捂着肚子,解释起来,“刚才那个太监是皇后身旁的红人,今天朕那么生气的从严蓉那里带你回来,已经很不寻常了,想必皇后是派那太监来看看的。最重要的是,皇后是顾相的人。” “顾相?”郁雨重复道,她自然知道顾相是谁啦,就是那个霸着权力不可交出手的老头子,“可……可你也用不着那样吧!!”郁雨喊着,脸越发红了。 “好吧,下次不了。”玄翼举手投降,“吃东西吧!” 郁雨颔首。 接着,他们快速吃完晚膳,玄翼假意撤去所有的内侍,暧昧的搂着郁雨走进寝宫,然后将门重重关上。 “接下来要干嘛?”郁雨很不习惯和一个男人待在如此密闭的屋子里,她不由将身子靠向窗外,问道。 “看书。”玄翼似乎没注意到郁雨的异样,拿起桌上的书便认真看了起来。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又到亥时了。郁雨坐在一旁干瞪眼,实在很无聊,但看着玄翼一本正经的看着书,她又不好意思打搅,只好眼瞅着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后面的那些书架,怔怔问道:“那些书我能看吗?” “请便。”玄翼看书的时候极其认真,和他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郁雨亲眼所见,她或许会认为那是两个人。然而现在,她可没那闲工夫,她得先给自己找点事做。 缓缓摸索到书架,哇!这里的书可真是不少。郁雨胡乱翻着,却渐渐失去兴趣。“这都是些什么破书啊!没一本可以看的。”她嘴里喃喃着,然后重重叹息。 许是听见郁雨的叹息声,玄翼放下手里的书,回声说道:“怎么?没有喜欢的吗?” “嗯!”郁雨用鼻子回应了她的不满,“我不管了,我要回去了,这里太无聊了。” 玄翼淡淡一笑,推开窗朝外一望皓月,说道:“是啊,很晚了,朕送你吧!” 然而,玄翼说是说送,可走了快一炷香了,郁雨却发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最后,她只好拉住玄翼,小声问道:“请问一下哈,这里是哪里啊?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没事的,走这里也可以。”玄翼在前淡然一笑,继续走着。 周围都不认识,郁雨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渐渐的,她发觉周遭的树木变的稀疏起来,月光若有似无的照在这条荒芜人烟的小路上,拉长的两道背影左右晃动着,郁雨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喂……”她再次拉拉玄翼,正巧听到他说着,“我们到了。” 郁雨晃晃抬眸,面前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塔,塔身约高十丈,周围涂满黑色,还挂着无数的铁链子,俨然一座鬼塔。而黑塔的周围,是一堵很高的墙,上面长满了怪异的树枝,比皇宫里一般的墙都要高出许多。墙与墙的中间,有一座铁门,不过紧闭着,上面挂着粗粗的铁链。 郁雨不解,为什么玄翼要带她来这里,于是开口问道:“你带我来这里要……”她刚要开口,不料天上飞下两人,举刀站在郁雨面前。郁雨一惊,吓的跳了起来,赶紧躲到玄翼背后。 “参见皇上。”那两人一见来者竟是玄翼,连忙跪地,“不知皇上怎么晚来做什么?”那两人说话不紧不慢,却一点谦卑的意思都没有,就连郁雨都能听出话里面的不屑。 “没事,朕不小心路过。”玄翼淡淡一笑,“朕这就回去。”说罢,拉着郁雨朝原路返回。 一路上,玄翼都默不出声,直到郁雨生疼的叫了起来,他才愕然发现自己竟抓的那么重。“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郁雨摇头,她现在才不关心手痛不痛呢,她关心的可是刚才发生的事,“刚才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那两个嚣张的小子又是谁啊?” 闻言,玄翼陷入沉静,久久才开口道:“那塔是月国的镇月塔,里面藏着所有月国的秘密,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便是看管镇月塔的守卫。” “那他们为什么对你如此不恭敬啊?你不是月国的国君吗?” “是又如何!到目前为止,朕还没资格走进塔里。” ?虾米!“为什么?”郁雨不解,然后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晃着手指说道:“我知道了,是因为睿王和顾相,是他们不让你进去的!他们可真坏啊!” 玄翼没有回答,他负背而立,面朝月光,却忽地目光坚定,愤愤道:“虽然朕现在没办法进去,但总有一天朕会踏进那里,到时候就再也没人能挡住朕的脚步。”玄翼说的很慷慨激昂,俨然有国君的气度。 “说的好。”郁雨拍手道,伸头问道:“然后呢?” 玄翼默默转头,看着郁雨,顿了顿,说道:“然后……很晚了,朕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啊?那好吧!”郁雨失望的说。 ~~~~~~~~~~分割线~~~~~(⊙o⊙)~~~~~分割线~~~~~~~~~~ 因怕再招话柄,玄翼只将郁雨送到门口便离开了。 郁雨推门而入,门内一片漆黑。她缓缓隐起笑靥,看着这般浓稠的黑暗,默默闭上双眼。黑暗,她似乎天生就喜欢黑暗,可以将一切的丑恶都淹没在其中。 顿了顿,她微弯嘴角,却没有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而是冷着脸向着前院缓缓抬步。前院是蓉贵人的寝宫,此时早已过了亥时,寝宫全无烛火。然而郁雨却丝毫没有停下之意,一直走到门口,然后将衣服一扯,掌心外翻,以内力击开房门。 屋内瞬间点起烛火,两排人恭然下跪,齐声喊道:“属下参见堂主。” 【未完待续……】 ------------ 第39集 夜谈寻宝 更新时间:2009-12-25 艳墨雪眸芒冷淡,直直坐上主位,然后抬起一脚放到榻上,整个人向前斜倾,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肌肤。“起吧!”此刻,她的脸上平静的宛如没有杀伤力的婴儿,只是默默冷言道。 众人起身,有一人出列上前,竟是严蓉。只见她缓缓抬手,撕下人皮面具,然后恭然地再次下跪。“堂主,您的伤?”冷霜略些担忧地问。 谁料艳墨雪突的一挑冷眉,缓缓睁开波光潋滟的媚眸,顿时……眸芒锋利。“怎么了冷霜?是你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低估了本尊的能耐!” “冷霜不敢,冷霜只是担心堂主您。”冷霜连忙垂眸,不敢再正视艳罗刹。 是啊,她怎会问出如此幼稚且愚蠢的问题!也不想想,这焰魔门的罗刹四邪,艳罗刹的武功虽称不上世间绝顶,但也是当世少有,短短几鞭又怎可能有事呢!冷霜摇头,懊悔着。 “担心?”闻言,艳墨雪冷冷扯出笑容,轻蔑的望一眼跪在地上的冷霜。那样微弯的眉,和眼角,和嘴角,如同完美的诅咒般,包含了太多的诱惑,似用刀锋在时间与空间之中割开一条缝隙,“冷霜,你最近似乎情感波动很大,难道你忘了本尊说过的话嘛!我们……是不能有任何情感的。” “冷霜明白,谢谢堂主提点。”冷霜默默颔首。其实,她从小便是个孤儿,小时候去偷东西,发现后差点被打死,若不是当时只有七岁的堂主出手救下,或许她早就死了。所以如今,冷霜只求一心一意的报恩,其他的一律不会去想。 “你起来吧。”艳墨雪漠然言道,其实她对冷霜越严,也只是希望她能更好。 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遣退了其他门徒,艳墨雪单手持信,交给冷霜,然后问道:“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冷霜辑手道:“回堂主,经过多日查找,宫里多半的地方我等都暗查过了,均没有发现,所以我等觉得那东西或许是皇帝寝宫,或者……镇月塔。” 艳墨雪动作优雅的坐正身子,叠起双腿,浅蓝色的绸衫如水波般轻轻晃动。“皇帝寝宫本尊已经查过,东西不在那里。”刚才她假意找书时,已经将玄翼的整个寝宫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也就是说……“所以那东西一定在镇月塔内。” “那我等今晚便去探探虚实。” “不用。”艳墨雪微微摇手,“时间不多了,本尊今晚会亲自去取。”她眸芒立时变得犀利,“还有,刚才那封信你好好收着,如果今晚事成,你务必将此信交给玄翼,如果事败……就毁了。”她说的很简单,但字字重要,不容有失。 “是,冷霜一定办到。”冷霜再次辑手道。 艳墨雪微微颔首,然后将眸光拉向遥远的夜空,挥挥手道:“你也退下吧。” ~~~~~~~~~~分割线~~~~~(⊙o⊙)~~~~~分割线~~~~~~~~~~ 月色如霜,银白的光辉撒落在大地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清冷如水。 这时候,外面的更漏声响起,已经三更天了。艳墨雪掐指一算,默默收回如洪流般外开的思绪,轻叹一声。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些怎样的画面,是否与她心中所惦记的那个人有关。反正最终,这一切都只换来一声叹息,和那悠然的起身,接着将自己缓缓没入黑暗之中。 镇月塔高约十丈,周围五丈开外是一堵高耸的围墙,围成一个大圈,将镇月塔包围在中间。而放眼望去,平地上空无一物,若非轻功绝顶的高手,是绝不可能躲开那两个守卫上至塔身的。 然而,借着月光,艳墨雪先以轻功行至围墙之外。此时她早已换上深黑的夜行衣,整个人藏入黑暗之中,宛如黑暗仙子,眼眸里闪烁着如黑夜般璀璨的阴冷。其实,刚才和玄翼来的时候,她就已将这里的地形查看清楚,如今她站的位置,正是整座镇月塔唯一的盲点。 果不然,艳墨雪施展轻功,顷刻间便上至塔身。然她单手抓着塔上横杆,半个人悬在空中,轻纱在寒风中翩然摇曳,她冷眼看着下面守卫的两个人,轻颜冷笑,一个转身隐入塔中。 这镇月塔很高很大,共有九层,每层又分好几个房间,均摆放着月国历代最重要的东西,有历代文献,也有稀世珍宝,更有举世无双的罕见兵器。 艳墨雪飞身便上至五层,她本想从九层开始一层层向下搜查,不料似乎有人已捷足先登。七层之上一片狼藉,月国历代文物无一例外全部散落在地,却未见失缺,很明显那人的目的不在偷窃,而是在寻找某物,可惜仍未找到。 隔着黑色的面纱,艳墨雪屏息感应,隐约能从稀薄的空气中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只有一人,而且武功还不低。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推开窗户,月光悄悄照射如窗,一个侧闪,人已快速闪入屋内。 凄冷的月光下,一道黑影在房中四处乱走,迎着月芒,艳墨雪能看见他没有被黑布遮去的眼眸。那是一双很陌生却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明亮。可那人似乎对这里很不熟悉,找了很久仍一点头绪也无,眉头紧锁,她能感受到空气里倒是都是那人凌乱而窜动的内息。 突兀的眯起眼,见那人急急寻找着,艳墨雪竟觉得或许他与自己来的目的是一样的。思绪不由外开,令她想起一月前与鬼刹的那段对话: …… “一个月了,想必你已经想通了。这是新的任务,不用杀人,我只要你去月国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样只属于你的东西,我已经让白媚先过去了,你到之后,她自会联系你。” “那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要我去找的是什么吧?” “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的。” …… 艳墨雪记得,当她从鬼刹那里接到这个任务时,鬼刹并没说明这次任务要找的是什么,只说那是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当时他说的很古怪,似乎有意在遮掩什么。艳墨雪现在想起来,再加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这些种种都令她不禁觉得,这事一定与鬼刹要她来找的东西有关。 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需要她艳罗刹亲自动手?艳墨雪不解,不过现在也由不得她多想。再一看外面那位仍在拼命寻找的仁兄,她默默轻笑着,于是不再管他,开始自行寻找。 话说着镇月塔是月国的命脉,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就是世间少有,每一件都极其珍贵,那到底鬼刹要她找的是什么呢?一把绝世宝剑?一件稀世珍品?还是一本史家经典?这样没头没脑的找着,又要找到何年何月。 终于,找了很久,快接近四更天的时候,艳墨雪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念头。“这怎么可能找的到?”她在心底默默想着,然后微微叹息。突兀间,脑边闪过临走时鬼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有时候,不一定要刻意去寻找,或许你一个回眸,它就在你身后。” “刻意?”艳墨雪喃喃着,将眼一闭,整个人缓缓陷入虚无之境。 果然,一片黑暗之中,似乎真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牵引着她,将她带入一团迷雾里。那雾很黑很黑,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可远处有一道光线,似乎想要冲破浓雾,可惜一次一次……却最终被黑暗团团吞噬,连那最后的光亮也随之消失。 终于,周围再次陷入黑暗,艳墨雪缓缓睁开眼眸,转头,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东边。” 那东西在东边! 这是艳墨雪的第一直觉,随后她缓缓抬步,朝着东边的屋子走去。 这是一间藏书阁,艳墨雪推开房门往里走去,屋子不大,却摆放着很多名家真迹。她站在窗前,却突然停下脚步。“东边。”还是那两个字,艳墨雪随即将目光望向最东边的那叠书。 她缓步上前,这里的书很明显已经多年不用了,上面积满了灰尘。艳墨雪随意拿起几本看了看,除年代久远外,皆没任何特别之处。 然而突然,手指不知触碰到何物,竟忽地如针扎般刺痛起来。艳墨雪不解,但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着,“就是它。”用桌上的毛笔轻轻挑开上面压着的书,终于……一本看似普通的书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书?”艳墨雪盯着看了一会,竟有些眼熟。她伸手去翻,却又一次如针扎般弹开。这次不止是手指,就连掌心也酥麻起来,一块星型的红斑无端出现在上面。“星型红斑?无字天书?我……我想起来了。”看着红斑,艳墨雪捂着生疼的手指,脑中忽地闪过那同样熟悉的画面,与那似曾相似的红斑。 然而,就在她苦思冥思之际,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打破了这夜的静谧。 四更天明,周围寂静无声,黑压压的黑暗压迫着人心,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自然显得破裂声更加响亮。墨雪当时正在苦思,却不料被这声音猛然一惊,两眼一白,便知一定是另位仁兄干的好事,还真不专业。 隔着面纱,墨雪已经听到塔下有骚动,她只能无奈的抿起唇角,将书用丝巾包起放入怀中,接着迅速闪出窗子,向下一望。果然……两侍卫已纷纷抬眸凝视,然后一人上塔查看,一人转身而去。 见行迹败露,墨雪也顾不上太多,便想抽身而去,谁料冤家路窄,与那做个坏事的仁兄正面撞上。隔着黑布,两人四目相对,只听黑衣人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同道中人。” 墨雪冷冷一笑,见他两手空空,不禁嘲笑道:“怎么?东西还没找到?” “你知道我想找什么?”眉芒一闪,只见黑衣人突的沉下语调。 【未完待续……】 ------------ 第40集 所谓《七略》 更新时间:2009-12-26 “你既然都说我们是同道中人了,又何必再问呢!”言毕,艳墨雪从腰间拔出青玉软剑,横指那人两眼之间,谄媚一笑道:“这塔如今已不安全,留下你,也好给那些人一点交代。”她口中的那些人无疑是塔下正在聚集的大内侍卫,星星火把已瞬间将整座镇天塔团团包围。然而艳墨雪清楚,如果此时两人都走,那些人必定会对整个皇宫大肆搜查。但如果留下一人,或许这场闹剧就会有个终结。 她自然清楚这人与自己在实力上的悬殊,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两人四目相视,黑衣人见对方已亮出兵器,便也不再去管塔下到底聚集了多少人,拔出剑与艳墨雪血拼起来。 风声止息,“呛”地一声,只见两人同时拔剑,晴朗的月光照得雪亮的剑锋上顿时耀眼生辉,银白色的剑光很快占据了全部视线,原本便森冷的天气被这寒冷的剑光耀得更显凄凉。剑气纵横,杀气纵横,清脆的交击场子撞击着塔下众人的耳膜,两把剑不时因为剧烈的撞击溅起点点的火花,然在塔下众人眼里,只觉道道黑影在夜空之中来回移动。 但毕竟实力悬殊太大,没几招后,黑衣人便败下阵来,胸口一片嫣红。“实力悬殊,徒劳无益,你……输了。”艳墨雪满意的一笑,收回软剑,说道:“如果你能侥幸不死,可以到焰魔门找本尊报仇,本尊等着。” 黑衣人一震,艳墨雪冷眸轻笑着,借以横杆为助点,起脚跃下镇天塔。 然而,艳墨雪不曾料到,那黑衣人竟报必死之心,借以最后之力将宝剑狠狠射向她。闪躲未及,且半空中没有落脚点,更无法移动身形,艳墨雪虽已避开那剑,但剑气却咄咄逼人,如破空之势朝她袭来。如果被那剑气击中,艳墨雪深知自己必定会跌下这镇月塔,然而此刻眼看剑光已然逼近,她也只能被迫用内力相挡。 谁料……腰间突然一紧,她垂眸一看,竟有一鞭子瞬间缠上她身。接着,一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忽地,他身形移动极快,挡在她身前,不但徒手斩下宝剑,丝毫未伤,还大手揽过她,借助树杈之力,消失在茫茫夜幕下。 ~~~~~~~~~~分割线~~~~~(⊙o⊙)~~~~~分割线~~~~~~~~~~ 黑衣蒙面人的轻功极高,甚至远在艳墨雪之上。黎明破晓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那人便带着她在房与房、街与街之间来回飞走,最后稳稳停在一处空旷的路中。 刚一落地,就有稀疏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艳墨雪刚想去问那人是谁,谁料他已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下。 “堂主。”赶来的是絮语,似乎面带担忧,“我刚才有注意到紫月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艳墨雪并未理睬,只是一直盯着那神秘蒙面人消失的方向。那皓月之下熟悉的背影,那还残留在腰间熟悉的气味,都令她不禁喃喃道:“那背影……真的好熟悉!他……是谁?” 见堂主望着远处,久久不能回神,絮语再次开口。“堂主……” 脸一沉,心一默,艳墨雪回神,沉声道:“说。” “是。刚才属下发觉紫月城中一片骚乱,所以想问……城中是否发生……”然而,絮语的话还没问完,艳墨雪忽地浑身如被电击般颤抖起来,接着用手捂住胸口,额间缓缓溢出汗珠,表情狰狞。絮语大惊,以为堂主受了伤,赶紧上前扶住,焦虑的问道:“堂主,您怎么了?” “没事。”艳墨雪咬着牙,脸色惨白的摇摇头。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直到胸口不再那么刺痛,才勉强从怀中取出那被丝巾包着的书。“看来,鬼刹说的是真的。”她默默想到。 “这书?”然,絮语盯着艳墨雪手中的书,不禁失言道:“这书怎么和鬼刹给属下的一模一样?” “是吗?”闻言,她冷冷抬眸,眸芒掠过丝丝冷意,她寒言道:“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絮语恭然说着,接着一摊手,将临行前鬼刹交给她的东西递到堂主面前。 有瞬间的停歇,艳墨雪冷冷瞟了一眼,想伸手,却又怕再次被灼烧,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还是屏住呼吸,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冷的书皮,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一点针扎感都没有,艳墨雪不解的拿过书,来回翻了翻,但掌心丝毫没有异样。 “这怎么可能?”明明是同样的书,只不过这本书的面上依稀写着《方技略》三个腐朽的红字,可为什么握着这本书时,她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见堂主一脸迷茫,絮语不敢多言,只将鬼刹交代的话一一道出:“堂主,这就是鬼刹要属下交给您的!鬼刹说了,您只要按照此书去找,就能找到您想要的东西。” 闻言,艳墨雪冷冷一瞥,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然而,平静过来,她只是缓缓撕开唇角,冷笑道:“《方技略》!!呵呵,原来你想要的竟是它们!”盯着手上的书,再望着怀中取出的另外一本,艳墨雪的眼芒里闪过无数疑云,心头渐渐有了些清晰的思绪。 “鬼刹还说了什么?”她问。 絮语摇头。“没了,鬼刹只叫堂主早些回去。” 艳墨雪浅浅冷笑,她的眼睛里有片氤氲在弥漫,虚假的面容下,恍惚的让人无法看穿。“这个……你带回焰魔门。”许久,她才缓缓抬眸,将手中的两本书一并交给絮语。 “那堂主您呢?”絮语不解的接过书。 艳墨雪微微摇头,“本尊还有事,就先不回去了。”她冷冷谄笑着,突然灵光一现,言道:“如果鬼刹问起来,你就再帮本尊带句话给他。说如果他真想找齐那七本书,本尊还可以帮他一个大忙。” 七本书?什么七本书?絮语听着一脸茫然,但仍恭然辑手。“是。” 絮语走后,空旷的街口只余下艳墨雪一人,迎着瑟瑟冷风,吹散起她如黑夜般飘逸的长发,与那纯白无暇的裙摆。一时间,她就如同陨落凡尘的仙子,孤身一人静静伫立在无人的街口,脸上平静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孩,宛若绝美。 然而,许久过后,艳墨雪忽地伸手,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又一张脸消失了,顿时,那样微弯的眉,和眼角,和嘴角,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漆黑的夜幕下,如介于孩子和女人之间的一种诅咒般的美丽,实在包含了太多的诱惑。有时,人们明明知道她的笑容只是一场戏虐,一个玩笑,却心甘情愿的坠落,然后沦陷…… 或许也正是因这如诅咒般的美丽,从一开始她的命运便如此曲折,甚至……根本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终了,吹着瑟瑟的寒风,艳墨雪悄然抬步,却发觉脚竟僵硬到不得动弹。她这是怎么了?迫于无奈,她找了个台阶缓缓坐下,然后将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埋在其中。 鬼刹啊鬼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连你都在窥窃那七本书。难道你已经忘了鬼刹王曾经告诫过我们的话了吗?难道你已经忘了千百年前那七本书曾经带来怎样的灾难?还是……连你都想要得到那七本书,然后一统天下?天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答案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猜到的,瑟风呼啸的扫过,打在艳雪单薄的衣衫上,只叫她更紧的保住自己,希望身上那残留的热度不要再消退了。 这时,远处忽地传来脚步声,很轻很轻,直到那双黑靴出现在墨雪眼前,她才愕然抬眸。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艳墨雪缓缓抬眸,迎上的是一双如黑夜般清澈无垠的眼眸。她怔怔望着,一时呆在原地,那公子许是怕艳墨雪没能认出自己,还特意补充道:“上次是在皇国,我们有见过……”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很甜,偏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令墨艳雪原本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她朝四处望了望,然后缓缓起身,淡淡一笑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在皇国帮我取回钱袋的蓝衣公子。”艳墨雪静静说道,心里还不忘补充一句:还是那个被秦雨和假扮成郁雨的她在妓院耍过、吓的拔腿就跑的慢半拍的‘淫贼’。 “姑娘,原来你记得啊。”听艳墨雪说着,风澈那是满脸欣喜,像个小孩子。然后他朝四周一望,见街上空空荡荡的,不由疑惑的问道:“对了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啊?” “我……”艳墨雪跟着朝四周望了望,真的,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她回眸,无言以对。 “我知道了,你一定迷路了!”他得意洋洋的猜着。 艳墨雪眼角划过黑线一道,摇头。 “那……我又知道了,你是不是没地方住?”风澈倒是很会自娱自乐,自己在原地猜测起来。 “我……”似乎还是无言以对,要怎么解释呢? “那不如去我家吧!”见艳墨雪不知如何开口,他自作主张的脱口道,然后盯着艳墨雪望了半天,才发觉不对,连忙露出那可爱的大男孩的笑容,挥手解释,“噢!姑娘你别误会了,我只是……” “谢谢。”艳墨雪颔首一笑,那笑……倾城倾国,孤傲绝美,风澈呆滞在原地,简直惊为天人。 见到一个书生气的公子露出那么可爱又傻傻的笑容,艳墨雪原本不好的心情也似乎被他一下子带好了,不由轻声浅笑起来。风澈似乎也因为艳墨雪的笑容终于回过神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说着:“那……我们就走吧。” “等一下。”艳墨雪突然出声止住他,“公子不要是皇国人士吗?怎么会出现在此?” “不是,我是凤国人,不过我常年都住在皇国,这次正好来月国罢了。”风澈解释道。 艳墨雪一笑,突然发觉,她竟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呢?” “我叫风澈,姑娘呢?”他大咧咧地说。 “我姓艳。” “艳?这个姓很少见。”而且很奇怪。 “那是我自己改的。”曾经那个姓,那个属于东方皇室的姓氏,她已经用不起,也不想再用了!因为……她早就不再是那个东方墨雪,她是艳墨雪,焰魔门艳刹堂堂主――艳罗刹。 “原来如此,那我们快走吧……艳姑娘。” ~~~~~~~~~~分割线~~~~~(⊙o⊙)~~~~~分割线~~~~~~~~~~ 【风府】 跟着风澈走了约半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不怎么大的府邸。虽然也是雕梁画栋,朱门玄瓦,可那墙瓦却略显陈旧了一些,让整座府邸看上去有些年份。不过这些对于艳墨雪来说都很无所谓,甚至在今晚再次见过风澈,她也觉得那只是巧合罢了。于是,跟着风澈走进风府,她自然也不觉得奇怪。 “艳姑娘,今晚就委屈你在此睡一晚了。”辗转了好多长廊,风澈终于在一处还挺雅致的小屋前止步,然后笑着对身后的艳墨雪说。 “不会。”艳墨雪微微摇头,有瓦遮头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这屋子一点也不差。 不过,这一路走来,她倒是理清了一些头绪,也有些想问的事情。“对了风公子,你可知这些日子以来皇国发生过什么大事吗?”艳墨雪知道这样问很唐突,甚至有些不礼貌。但自从她回到焰魔门,又表明了要报仇的心态后,鬼刹似乎便有意不让她知道一些事,一些皇国发生的事,一些过去的事,也包括……一些有关他的事。 “皇国啊!”艳墨雪这么一问,风澈想了想才回答道:“前些日子好像有一桩,还与我们月国有关。” “是什么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能帮助她尽快理清目前的形势,与她之后的计划。 “也没什么啦,就一些领土问题。哦,我记起来了,皇国好像还派了大将军王萧冰前往边境镇守,现在应该还在茂城吧!”他挠着头说道,“其他的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啦!”然后憨傻一笑。 “茂城?”艳墨雪眸芒一闪,喃喃着,“多谢风公子了。” “不客气,你早些睡吧。”说罢,风澈便独自离开了。 合上门,艳墨雪静静靠在门边,将眼眸垂的很低,闭上眼,静静静止着。“茂城……”最后,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轻然的面容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 “萧冰,看来我们真的是缘分未尽……” ------------ 卷 三:峰回路转 ------------ 第41集 见钱眼开 更新时间:2009-12-27 月国是一个很传统的国家,将女子分为好几个等级,其中自然要数青楼女子的身份最为低贱。她们命比纸薄,她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她们是男人之间嬉笑的玩物。 而男人们呢?一边狎妓冶游、载妓随波、风流快活,一边仍将留恋青楼看作是件不光彩、极端龌龊的事情。所以,在寻常女子眼中,青楼是不该存在的,而青楼女子更是淫.娃荡妇,人人可以侮辱。 但是就在茂城,在靠近皇月边境的这里,青楼早已不是供男人享乐的场所了。作为就连皇国、凤国都家喻户晓的天下第一青楼――凤飞阁,这里自然有一套独特的经营方式,让风飞阁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为月国最著名的温柔乡。 这夜,数十里外战火欲燃,皇月两军已在那里驻守了二月有余,却因为双方都不肯退步,至今仍僵持不下。然而,数十里内的茂城却依旧纸醉金迷,仿佛城外的一切根本无法停滞住这里人们玩乐的脚步。 这就是茂城,作为皇月两国最重要的交通口岸,这里连贯着两国最为重要的贸易来往。所以即便城外大战在即,城内依旧歌舞升平,为首的自然要数凤飞阁了。 “哎呦!李公子,你怎么现在才到啊!小月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凤飞阁偌大的朱红色门前,柳姨穿一袭艳红色的花衣服,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外,然后面对着从眼前走过的那一张又一张财神脸,她脸上的笑容可比谁都要欢。 只不过平心而论,若是真让柳姨自己挨个来叫名字,恐怕她连一个人都喊不出来。 “那是刘公子,来找水芙的。”又来了个大财主,柳姨的耳边自然而然会响起微弱的声音,但足够让她听的很清楚。 接着,她便一甩丝帕,上前迎道:“刘公子啊!您怎么到这会才来啊,水芙可想您了。”又是相同的话,这就是柳姨的高招,即便每次都是在套话,可只要那些财主听着舒服,那她讲起来自然就更有劲了。 “王公子,芙蓉。” “张公子,翠儿。” “柳姨柳姨,这个厉害了,姓杨的,茂城首富的儿子,是宛若的老相好。” 见那茂城首富的儿子――杨幕大步流星的朝这里走来,衣着华丽且名贵,柳姨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浑身精力旺盛的盯着那块肥肉,然后死命拽着柳姨,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 “茂城首富的儿子?那一定是金矿咯!”一听艳墨雪讲那杨幕的来历,柳姨的眼里顿时闪过两只大大的金灿灿的金元宝,在夜幕下铮铮发亮。 接着她微微颔首,邪着嘴角迎了上去。“杨公子吧,来找宛若的?” “没错。”杨幕虽说出身名门,但谁叫他从小就是不愁吃不愁穿,虽没养成那种败家子的性格,可那出手……一看就知道是不把钱当钱的人。 果然,只见他爽朗一笑,阔绰的随手甩出一张银票,柳姨稳健的接过,一瞧,哇!五百两,顿时,她的双腿便有些不听使唤,险些跌倒。 艳墨雪在后冷冷笑着,然后连忙扶住柳姨,再一看围绕在凤飞阁周遭的这些男人们,每一个都是油光粉面,出手阔绰,让隔着人皮面具的她也不禁露出讽刺的冽笑,眼眸微微露有狠意。 “真是些败家子,不过这也难怪了,连一个国家的国君都成天花天酒地,更何况这些愚蠢的男人了,真是死不足惜。”她在心里冷冷念道,然表情一转,一双碧眸轻佻着,又小声的在柳姨耳边偷笑道:“柳姨,我就说吧,他可是个大大滴的金矿。” 柳姨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多想,手拽着银票在原地傻笑,然后愤愤道:“既然是金矿,那就多捞一点。” “放心,我自有办法。”身后,两人四目相视,她微笑的迎上杨幕。 “杨公子啊,这边请!” 接着,艳墨雪便带着杨幕朝三楼走去,一边走着,她却将目光飘向位于三楼另一边的雅居,然后双颊微微露出凶意,一双碧眸顿变犀利。 半个月,她在这凤飞阁已经半个月了,终于让她等到他了。呵呵,看着吧,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心软,也不会因为那些有的没的而自乱阵脚。因为在那间屋子里,有她准备钓上钩的男人,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失手。 呵呵,看着吧,好戏即将上演。 收回眸芒,艳墨雪微微抿起唇畔,又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杨幕,随即转换好心情。 而后,她继续朝前走着,直到来到宛若的闺房前,才忽地身子一颤,手帕仰天甩去 “唔唔……哇……”只是那短暂的分秒,只见艳墨雪的眼眶里已满是泪水,那哭功简直不是一般的高超。 “你……你没事吧?”怎么无端端就哭了,杨幕站在艳墨雪的身后,满脸的莫名其妙,更被她这一哭闹的有些手足无措。 谁料杨幕这么一问,艳墨雪索性哭的更加夸张,眼泪鼻涕那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淌,接都来不及接,只叫他手足无措,忙着伸手帮她擦泪。“喂,你……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嘛?要哭……要哭你也别再本少爷面前哭啊。”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人哭了,果然,艳墨雪这么一哭,杨幕瞬间方寸大乱。“杨公子,不是我想哭啊,是……是……”话说到一半,艳墨雪突然停下哭声,只将手狠狠的朝屋子里一指,然后撇过眼,更加大声的嚎哭起来。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明显是宛若的房间。“你……你的意思是说宛若她……”这还真是个痴情种,话还没说完,杨幕便要推门往里冲。 可艳墨雪又岂会让他如愿,不然这出戏要做给谁看呢! 果不然,手还没碰到门框,杨幕的面前就硬生生的挤进一个人,是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就快要断气的艳墨雪。 只见她拼死拦住杨幕,又望一眼那微有半开的窗户,嘴角弯起一抹隐晦的笑靥,表情怪异的大声喊道:“杨公子不可啊!”见杨幕一脸迷茫,艳墨雪赶紧继续装哭,“公子有所不知,宛若这次虽然只是偶感风寒,但几日下来,她……她……她已憔悴了好多。” “那你就更应该让开啊,让本少爷进去。” “不可啊……杨公子。”艳墨雪再次拦住,然后故作抹去眼泪,“生病是小,容颜是大,宛若是那么爱公子您,又岂会愿意以陋颜相见呢!”她故意加重那个爱字,再配上她那稀里哗啦的眼泪,一个棒字怎能形容的了。 “只不过……像我们这样的风尘女子,又哪有钱看病呢!!”说罢,艳墨雪又假意大哭起来,然用手帕掩住那得意的唇角,挥手道:“杨公子,我看您还是……”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艳墨雪便感觉手上一沉,她透过手帕偷偷瞄了瞄,竟是一叠厚厚的银票。风尘女子无外乎爱钱,这是众所周知的,相信那杨幕也清楚。所以这个时候,艳墨雪索性就止住假假的哭声,开始点起银票来。 “哇,三千两。”艳墨雪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禁心里暗想:三千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三千两来打发她,不过嘛,三千两就三千两呗,就当是给你自己地下用的吧。 但是,心里这般想,表面上可不能也这样啊,艳墨雪继续保持着她的苦瓜脸,然后啜泣的问道:“杨公子,这……” “你也别装了,若宛若真是病了,这银票便给她看病用。但下一次,本少爷一定要见到她,听到没?”言毕,杨幕没有征兆的便朝楼下走去。 艳墨雪一愣,到没想到他竟会来这么一招,她顺势抹去眼泪,嘴上到还不忘对着杨幕的背影喊道:“好好好,杨公子,下次一定让你见到宛若。”讲完这句,艳墨雪还不忘在心里补充道:放心,这三千两本尊会好好烧给你的,好让你和宛若在地府作对恩爱的鬼夫妻。 喊完之后,艳墨雪轻松的抹去眼角泪珠,刚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在立马容光焕发,托着手里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嘟起小嘴。 “三千两啊!”她若有所思的笑着,谁料身后的门忽地一开,一只玉手快速伸出,一把抢过银票。 “喂……”艳墨雪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心已空空如也。 她连忙转身,一看是宛若,连忙继续伪装,撅嘴道:“那是我赚的。” “但是如果没有天生丽质、美艳无比、倾国倾城的本姑奶奶我,把那杨幕迷的神魂颠倒,失了分寸,你认为你能赚到这些吗?”屋内,宛若容光焕发,气色好的不得了,她一边点着银票,一边还不忘抱怨道:“还有,竟然敢咒你姑奶奶我生病,你不想活了啊!” “才不是呢!”艳墨雪翻了翻白眼,又心疼的盯着在宛若手心来回翻滚的银票,一咽口水道:“我不就是知道你不想见他,所以就帮你推掉了嘛!你看多好,你不用见那个讨厌鬼,我们还有那么多钱可以赚,何乐而不为呢!” “那倒也是。”终于数完了银票,宛若从中间抽出一张,递给艳墨雪。 “怎么才五百两?”艳墨雪捧着银票,不满的吼着。 “怎么?嫌多啊!那还给我。”她顺势要拿回银票。 “不要,这是我的。” “那不就结了。”宛若满意的抽回手,然后故意在艳墨雪面前抖抖银票,接着重重关上门。 一阵冷风迎面扫过,‘呸’艳墨雪撅起嘴巴呸道,然后不爽的跺着脚,看着手里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一笑道:“算了,五百两就五百两,有总比没有好,先收着。” 这时,楼下猛然响起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萧雪,你个死丫头,去哪里了,怎么还不下来啊,老娘快撑不住了。” “来了,柳姨。”艳墨雪将银票安全收好,然后朝那门框吐吐舌头,一转身,眼芒若有似无的飘向雅居,见那扇窗户依旧半开着,她满意点点头,又蹦又跳的跑下楼。 “好狡猾的女子。”好戏看完后,黑衣男子重新入座,品一杯清茶,缓缓笑着。 他如暗夜般深沉的笑容,透着一丝忧郁,到与这凤来阁的气氛极不吻合。 “不过很有趣。”另一白衣公子随即关上窗户,但他却没入座,之是静静站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你有没听到最后那女的叫她什么?”想了片刻,白衣公子问道。 “什么?”黑衣男子接道,平心而论,他根本就没去在意刚才的事,就当是一场闹剧,看过就忘了。 “她叫她……萧雪……” ------------ 第42集 认妹之旅 更新时间:2009-12-28 “萧雪?” 闻言,萧冰喃喃默念道,只感觉握在手里的茶杯开始微微颤抖,茶水在不知觉中全都飞溅出来。那眉宇间骤然一挑的光芒,让他不由抬眸欣喜道,“杀,你说她会不会是……”很久没有这般兴奋过了,那依稀残存在萧冰脑海深处的记忆,却只是妹妹坐在马车里那最后的呼喊声,和那忧伤且无助的眼神。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可以去问问这里的管事。”韩杀只是淡淡笑着,推门,伸手招来伙计。 不一会儿,柳姨便扭腰摆臀的出现在房中。 “二位爷,怎么了吗?是不是我们凤飞阁招呼不周啊?”她将她肥硕的身躯靠近一直站在窗边的韩杀,韩杀依旧微笑着,似乎并不介意,而是一指大堂里来回奔走忙着骗钱的艳墨雪,问道:“敢问妈妈,那位姑娘是何来历?” “哪位姑娘?”柳姨探出头去,接着笑说道:“原来二位爷是看上萧雪那丫头啦,真对不住了,那丫头不是我们凤飞阁的姑娘,所以不能伺候二位爷。” 感情她是认为他们看上她了。“我想妈妈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想知道那姑娘的来历?” “这……”一开口就问来历,柳姨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为人还算够圆滑,在没得到好处前,你叫她怎么可能开口呢! 韩杀许是也看穿了柳姨的心思,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甩了甩,交到她手中。“好。”柳姨看着银票,自然一脸欢喜。“那丫头是我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身后,萧冰喃喃着。 “是啊。” “那妈妈是几时买她回来的?”韩杀接着问。 “几时啊?不太记得了,大概也就四五岁吧!”柳姨爱惜的摸着银票,随口说着。 突兀间,她脑中灵光一现,不禁抬眸扫过眼前这二位爷,然后心想道:今晚真是奇了,怎么会有人关心起萧雪那个丫头来?柳姨毕竟干这行有些年头了,看人还算准的。她粗.粗扫了一眼眼前这两位公子,顿时心里一颤。 且不说这二人是何来历,先瞧那气质,就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先说着白衣公子,只着一袭简单的白布长袍,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却也是自视高洁,有一种超然淡定却又包容万物的气魄。且再看他那张几近女子的绝美面容,却一点都不显得娘气,到更加突出他淡然的气质。 而没入黑暗之中的黑衣公子那就更不别提了,虽然他自始自终只说过一句话,但那比朝阳还要灿烂明艳的光芒却是如何都阻挡不住的,比之白衣公子的淡然洒脱,黑衣公子显然更具有那似拔刀问天的魄力与气度。 柳姨深知,这样出色的人物,人活一辈子也不知能否见着一个,可此时却同时出现两人,让人几乎置身于梦境之中!无法移目,深怕漏看了一会。 “那当时她的身上可有什么信物?”韩杀完全没有顾忌柳姨艳羡的目光,依旧淡然的问。 “信物?”柳姨脱口而出,一想不对,赶紧变着声音答道:“就算有也早就被人贩子拿走了,我当时就是看这丫头还算机灵,才肯花那钱买她的。”这倒是实话,再加上当时这丫头看上去干干煸煸的,所以卖的也便宜。 “对了二位爷,你们是不是……”说着说着,柳姨不由心生疑云,能让如此不凡的二人同时关注,那萧雪……是不是有什么不菲的来历啊! 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暴露身份,韩杀浅笑道:“没有,我们也只是随便问问。”他默默凝视萧冰,见萧冰早已没了方寸,便自顾开口,“不知妈妈可否让那位萧雪姑娘过来一趟。” “那当然没问题了,只不过……”她微微伸手。 韩杀眯着眼,将银票塞入柳姨手中。 柳姨稳当的接过银票,笑呵呵的消失在长廊里。 柳姨走后,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看着眉头深锁,一脸疲惫的萧冰,韩杀只是默默想着: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萧冰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方寸大乱,甚至失神失控,恐怕数来数去也只有三个人。 一个便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却一直找寻不到的初恋,那个肉.嘟嘟、会拿着冰糖葫芦给他吃的小女孩;一个就是前些日子迷的萧冰魂牵梦萦,御前献唱而名声跃起,却在两个月前‘突然’消失的舞姬淡紫;还有一个恐怕就是他心底一直无法忘记的,那个被他遗忘在马车上,亲眼看着消失在街尾的妹妹――萧雪。 终了,只听到萧冰喃喃自语着。“会是她吗?” 韩杀默默摇头。“也许吧,但毕竟都过去十四年了,是不是又有多重要呢!你还是看开点吧。” “也对。”沉默许久,萧冰突的淡淡叹息,其实,是与不是,或许对于萧冰来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十四年他都这样过来了,更何况如今。 这时,随着萧冰淡淡的叹息声,大堂突然变得很安静。 接着,只听那悠扬的古筝缓缓而起,一抹惆怅且荡漾的乐音从指尖悄然划过。舞台之上,有一粉衣女子优雅而座,面容娇媚,淡雅的乐音便是从她的指尖悄悄溜出,散落在大堂的每一角落。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 乐音突起,萧冰骤然一惊,握着茶杯的手更是猛的一颤,生生将杯子捏碎。 接着,他猛的冲到窗前,探身向下望去。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舞台之上的粉衣女子,虽说生的娇媚可人,却不是他心中所惦念的那个人。“不是她。”失望过后,萧冰缓缓转身,眉宇间有数不清的忧愁。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乐曲仍在继续,直.插入大堂里每一个人的心里。 然而,三楼之上,那一抹凝固在眉宇间最深的愁,却是如何也无法消散。 一首歌,将他对她全部的情感暴露无遗,那整整三个月的相处,每一刻,每一滴的过往,似乎都随着这首他们定情之歌,一点一点铺散开来。 “不是她,不是她。”她的笑,她的音,她的眼,她的眉,还有她那淡若云雾的气质。然而,这一切都消失了,她就像突然从这世上蒸发了,和那个她一样,任他如何的寻找,都始终没有结果。“可是那个声音,真的好像……好像她!” “不是她,她真的走了。”萧冰喃喃着,他突然发觉,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只有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终于,一曲曲终,喝彩声经久不息。 艳墨雪站在帷幕之后,看着那些早已沉沦在温柔乡里的男人们,只是默默恢复清冷的表情。“去把那杨幕杀了,还有宛若,也一并解决了。” “是。”身后的人恭然道,转身便要离开。 “还有……”艳墨雪轻轻拂上那被杨幕摸过的脸颊,有些厌恶的说道,“剁下杨幕的一只右手,待事成之后,这里所有的一切,也一并销毁。” “是。” 那人应声退下,便有伙计上前在艳墨雪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只见在黑暗的近处,一抹阴笑正在缓缓铺开。 走上三楼,艳墨雪忽地止住步子,缓缓闭上眼眸,她只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彻底的掩起,再睁眼时,她就只是萧雪,那个爱财如命的小人物。 一蹦一跳的朝着雅居跑去,然后推开门,撅嘴问道:“哪位公子找我?”艳墨雪隔着门框说着,然后一跳,蹦进了屋里。 “姑娘就是萧雪?”韩杀问道。 “哇!”艳墨雪猛然瞪大双眼,吃惊的望着韩杀,然后迅速一扫他身上的衣着,两眼顿时狂冒金光。“对啊,我就是萧雪,不知两位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一面笑嘻嘻的说着,一面尽量将自己的内息控制好,免得让韩杀看出破绽。 “那请问姑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人了,我是孤儿。”她笑着说,然后将目光略向萧冰,心底微微一颤,他似乎瘦了。 “孤儿?”萧冰在身后喃喃道。 “对啊,问这个要干嘛?”艳墨雪略显谨慎的瞅了瞅,看他二人的衣着打扮,应该还算有钱,不过这样式似乎并不属于月国,于是她大胆猜测道:“你们不是月国人吧!” “在下皇国人士。”韩杀一辑手,“姑娘真的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了?” “都说不记得了。” 突兀间,她似灵光一现,猛然惊道:“对了,好像有吧,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丢下我了。”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在岁月的洗礼中被渐渐遗忘,萧雪或许是有亲人的,只是就连她好像也忘了,那个时候,那个冬天,那辆马车上,到底是谁抛下了谁。 ------------ 第43集 我是萧雪 更新时间:2009-12-29 听到艳墨雪如此一说,萧冰似乎又有了动力。 他缓缓起身,走到艳墨雪面前,然后轻轻抓起她的左手。 他的手还是一样的厚实,一样的温暖,一样的…… 艳墨雪有些错愕萧冰的举动,但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不想挣脱,不想失去那热度。僵持之下,耳边再次传来萧冰的声音:“那你左手手臂上是不是有三颗痣?”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当艳墨雪千方百计的找到真正的萧雪时,似乎是上天的冥冥注定,那时的她已经奄奄一息了。看着那张与萧冰略有相似的脸,看着她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她缓缓诉说着她的故事。 那一刻,拿着匕首的手颤抖了,艳墨雪真的狠不下心去杀那个已经濒临死亡的女子。 然而,那一刀必须落下,这是焰魔门的门规。 而且,她需要那张脸。 “你真的有?”然而,萧冰根本没有注意到艳墨雪的反应,只是一心望着眼前这个女子,看着她那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面孔,发抖着。 艳墨雪默默的颔首。 那个点头,对于萧冰来说是何其的重要。“那这个……你……你还记得吗?” “什么?”艳墨雪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接过萧冰手里的东西,瞅了半天,喃喃道:“好像……好像有点印象。” 龙玉!这就是龙玉,和现在自己怀中,从萧雪手里拿到的那块凤玉正好是一对。 一笑,她从怀里缓缓取出凤玉。“是这个吗?” “对,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萧冰欣喜的接过玉佩,放在手心细细婆娑,随后眼眸迷离的说道:“你……你……你真的是我妹妹。” “妹妹!”其实如果再细心一点,萧冰就能听出艳墨雪话中的不寻常。 那声妹妹,她说的很轻很轻,眼角有一刻的迷离,但也只有那一个瞬间,那双碧眸不再属于萧雪,而属于真正的艳墨雪。或许,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妹妹,只是命运往往喜欢开她玩笑,她和萧冰,似乎永远不能以真实身份相见。“我……是你妹妹?” 见艳墨雪满脸迷茫,眉头皱的老高,萧冰还以为她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猛然上前,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然后说道:“真的,你真的是我妹妹,是我的妹妹。”他终于找到妹妹了,此刻的萧冰简直就快要疯了,开心的疯了。 “怎么可能?我是孤儿,是孤儿。” 什么孤儿不孤儿的! 萧冰松开按住艳墨雪双肩的手,将那一双玉佩放在掌心,递到她面前。“可这玉佩,你看看,这是龙凤一对的,只有你和我才有。”长有厚茧的掌心之上,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静静平躺在那里,除了玉佩上面雕刻着龙凤之外,其他真的一模一样。 “可是……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盯着玉佩看了好久,艳墨雪仍半信半疑的望着萧冰。 “当时你只有五岁,可能是没什么印象吧!”收回玉佩,萧冰略有失望的说道。 “那……”闻言,艳墨雪抬起双眸,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真的是我哥哥?” “没错,我真的是你哥哥。” “那你叫什么?” “萧冰。” “萧冰?”艳墨雪默默念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萧冰?”这两个字如今看来是那么熟悉,却也那么陌生,在艳墨雪成长的十几年里,它从没出现过。 然而,脑中随即划过一道弧线,如冷电般在艳墨雪的脑中划开一道口子。那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骤然响起,那么远,却又感觉那么近,“冰和雪,因为都是在夏天出生的孩子,所以取名冰雪才更值得宝贝。”这是萧雪说过的话,她记下了。 “没错,你记得?这是我们爹娘说过的话。”原来她记得,她真的记得。 “爹娘?”初听萧冰喊着爹娘,艳墨雪有点震惊。 奇怪了,为什么越是接近萧冰,她就越发不能控制情绪? 这个男人,他到底对自己施了什么法术,为什么会让她变得这般不像自己? “爹……娘……”艳墨雪缓缓说着,然后望向萧冰,“你是说……爹娘?”有点想笑,这十几年来,她从没有喊过爹和娘,可不曾渴望他们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然而,当所有的记忆都归于原位时,她望向空空如也的身后,却说不出是何情绪。父皇,母后,她似乎从没有真心的喊过他们,哪怕一次。 “那……那你真的……真的是我哥哥?”做了十几年的孤儿,什么苦她都吃过了,然而如今却有一个人突然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他是你的哥哥,他是你的亲人。这样的画面,萧雪不敢去幻想,艳墨雪也不敢去幻想,只迫的连连退步。 “是的,雪球,我真的是你大哥。”许是以为艳墨雪一时无法适应,韩杀在身旁轻轻拍拍萧冰,示意他别太勉强她了。 萧冰微微抬头,颔首一笑,温柔言道:“我们回家好吗?” 家? 一个比爹娘、哥哥还要陌生的字啊! “回家?等等等等……”情绪有些失控,艳墨雪赶紧闭上眼,伸手拦住萧冰,然后奋力甩着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下。“你……你先让我好好想一想。”她说道,背过身跑向窗户。 将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这会她才总算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番了。“哎……”一声叹息,艳墨雪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一双玉手,只让思绪渐渐沉淀。“不对,我现在是萧雪,是萧冰的妹妹,我不是艳墨雪,我不可以再因为萧冰的一个眼神而方寸大乱了,不可以,不可以。” 她想着想着,便将双手在胸前握实,眼神笃定。 接着,艳墨雪深深舒了口气,唇角噙着神秘的笑意。 从这一刻起,她只需要扮演好萧雪就够了。 转过身,她佯装出挑衅的眼神,挑起半边眉毛在萧冰身上扫了又扫,最后半抬下巴的说道:“那……你有钱吗?” “什么?”过了那么久,只换来这么一句话,萧冰猛的瞪大双眼,诧异的喊道。 一旁,韩杀掩着唇角偷偷笑着。 “我问你……你有没有钱啊?”艳墨雪大声的重复道。 “钱?”萧冰还是很迷茫,倒是韩杀,想了想出声道:“应该算有吧!” “那是多少?” “在皇国……也算数一数二的。”韩杀想了一会,不由笑道。 “真的吗?那你让我想想。”艳墨雪略有不相信的望着韩杀,心底还在不停掂量着自己的小算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那好,我们回家吧!” “什么?”萧冰再次不解。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艳墨雪突然发觉,原来萧冰瞪大眼睛的样子那么可爱,不由偷笑一笑,“这些我当然要问清楚啊,鬼知道你是不是人口贩子啊,故意让我以为我是你妹妹,然后把我拐回家,再把我转手卖了,那到时候我要怎么办啊,还不如在这里好,又有的吃,还有钱赚。”原来……这才是她问的目的,她还是有点不敢确定,深怕被骗。 “原来你就担心这个?” “那是,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当然要问清楚啊。”艳墨雪得意的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你得帮我赎身。” “这没问题,谁叫你是我妹妹。”萧冰颔首一笑,用手温柔的摸着艳墨雪的头。 艳墨雪有些不习惯的躲开。“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萧冰一笑,示意韩杀去帮她赎身。 “好的。”艳墨雪乐意的笑笑,“对了,大哥……”还真有点不习惯,“那你在皇国的房子大不大的啊?有多大?有凤飞阁大吗?还是更大?”她笔画着,似乎已经有点开始向往了。 然而,什么房子,什么院子,什么叫做还比凤飞阁大?只见艳墨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差没有自打嘴巴,因为眼前这一幕……竟让她有种受骗的感觉。 萧冰果然只是萧冰,连回家都能把她带到这里来,真是只有他会做的事啊! “不会吧!”黄沙漫天,尘雾飞扬,站在如此气势恢弘的军阵面前,艳墨雪浑身一哆嗦,不由拉拉萧冰的袖子,“大……大哥,我们不是回家吗?为什么要来军营?而且……为什么还是皇国的军营?”说着说着,她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怎么了雪球?难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你可是皇国人啊。”闻言,萧冰只是浅笑着。 可是,这一点也不能带给艳墨雪安慰。 “我知道我是皇国人,可,就算是皇国人也没必要来军营吧?还有,那个……我们为什么要来军营啊?”一边走着,艳墨雪一边朝四处张望着。 “因为大哥我还有一些军务没有处理好,所以暂时不能回皇国。”萧冰在前略带抱歉的说。 “所以说,我这几天都要住这里?” 萧冰也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机械的点头。“看来是的。” “天哪!这里什么都没有。”艳墨雪佯装出不耐烦的表情,然后再次朝四周张望。 这下可好,四周空空如也,恐怕连一只飞鸟经过都会被注意到吧,更何况传递消息了! 无奈的叹口气,艳墨雪在原地感叹道:“看来,今后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你说什么?什么硬仗?”闻言,萧冰回眸。 艳墨雪尴尬的一笑。“没什么,大哥,你忙你的吧,我到处走走。” “恩,自己小心。” ------------ 第44集 东方纯月 更新时间:2009-12-30 之后,艳墨雪便在军营里住下了。 不过军营几乎都是粗壮、且目不识丁的男人,她一个女孩子的显然颇有不便。 萧冰似乎也看出了这点,终于几经交涉,在月皇两国僵持了近两个月之后,总算暂时和解。萧冰便连忙上书朝廷,带着大军回到皇国。 皇国,据说是号称三国之中最富裕的国家,地域优渥,人杰地灵。 然而再一次回到皇国,艳墨雪却觉得这里好陌生,也许是因为她的心从没有真正回来过吧,所以当她独自坐在马车里,看着那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竟丝毫感觉不到兴奋,只是默默打开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 终于,马蹄颠簸,车帘摇动,在经过了好几日的漫长跋涉,他们总算回到了萧冰在皇国的府邸。 萧冰的新府邸是东方傲特意赏赐的,以彰显他元帅的封号。府邸建在皇宫西边的不远处,乘马车不过小半炷香的时间。这里是权贵豪门云集的乌衣巷,繁华昌盛,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整个皇域历史最久远,门第最显赫的门阀贵候之家的府邸大多数都集中在这一带。 从街角转入巷子,便有一种富贵的气势扑面而来。宽阔的大街上,两侧都是高耸的围墙圈起深远的院落,乌黑饰金的大门上镶嵌着明晃晃的铜环,门口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狞态横生。虽然此地不会明文禁止普通行人的出入,但是各家的门口以及宽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盛装华服的骄婢奢童在徘徊穿行,普通的平民见到这光景恐怕就会聪明地选择望而却步。 在整个乌衣巷里,装饰最奢华、占地最广阔的府邸莫过于当今的统领大元帅——萧冰的府邸。 马车在朱红色偌大的门前停了下来,萧冰下马扶着艳墨雪,一抬眸,迎面便是那金灿灿的三个大字:萧帅府。 “哇……”艳墨雪抬眸,只觉那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仿佛会将黑暗中的她灼伤。但是,她却还是必须装出一脸激动,感叹道,“这里真大!” 接着,萧冰在前,将她领进元帅府,并向李伯说明,以后她就是这里的小姐,所有人必须像对他一样对待艳墨雪。 李伯自然一个劲的哈腰,开始小姐长小姐短的喊着她。 随后,萧冰带着艳墨雪来到一处别院。 别院远观十分雅致,在整座元帅府的南边,是萧冰专门为她所准备的。 然而,还没靠近别院,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萧元帅。”是谁在喊萧冰,艳墨雪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在那一簇花卉里,缓缓走来一婀娜的身影。 眉若青黛,唇似涂丹,一头乌发梳成时新的垂云髻,斜插一对滇红凤钗,耳畔垂着明晃晃的玳瑁耳珰,随着她的动作,珠坠儿轻轻摇动起来。那身影袭一身降红色对襟宫装,上面以紫金丝绣着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更衬得体态丰腴,艳光逼人。 她是谁?艳墨雪在心底默问自己。 “大哥。”她深深吸口气,回眸望向萧冰。短短几日,大哥二字对于艳墨雪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这位是……” “萧元帅。”那女子轻步上前,动作优雅至极。 “萧冰参见公主。”萧冰恭然一辑手。 “公主?”艳墨雪在身后喃喃着。 就她所知,能称的上公主的似乎都已经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内乱里死光了,再加上现任国君东方傲还未有子嗣,那这个公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艳墨雪不解,“公主?”那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她和萧冰又是什么关系?艳墨雪的心渐渐泛冷。 “这位姑娘是……”那女子显然也看到了一张生脸孔,弯起淡淡的唇畔,问萧冰。 “这是我妹妹。”萧冰介绍道。 “元帅的妹妹?” “是的公主,是萧某前些日子在月国寻回的。”艳墨雪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二人的对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两个人,似乎在某种关系上应该很熟,但为什么他们说起话来却如此的客道,似乎有点客气过头了。 “还有雪球,这位是纯月公主,也是当今皇上的姐姐。”萧冰见艳墨雪一脸迷茫,于是解释道,但他却少说了东方纯月的一个身份,那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纯月公主?”艳墨雪直愣愣的重复道。 东方纯月!她竟然就是东方纯月,那个唯一在内乱中,被东方傲拼死保下的东方纯月。艳墨雪心里猛然疙瘩一声,她望着东方纯月,只觉心中扑通作响,一下一下的,将她带回那个曾经稚嫩的年代。 东方纯月,她就是东方纯月,曾经的月姐姐。 只是为何,她和她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萧雪见过公主。”感觉眼角有点不自然的温热,艳墨雪赶紧调整情绪,一笑,将所有情感掩盖起来。 “雪妹妹不用多礼。”东方纯月伸手扶住艳墨雪,那双玉手,纤细而修长,那种感觉,那张热度,没错,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对了萧元帅,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某正准备带雪球去落紫雅苑。” 落紫雅苑,算是整座元帅府风景最优美的院落了,本来东方纯月非常心仪那里,但萧冰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让她居住。如今见到他把这座别院留给自己的妹妹,到也合乎情理,只不过……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气氛一度尴尬,艳墨雪只是默默盯着东方纯月,这一看便不知看了多久,许是因为重逢的喜悦,让她久久无法从那种亲人间的感觉转变回来。 “我看,不如公主和我们一起去吧。”但是,现实终究是现实,是任何人所无力改变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公主了,而东方纯月,也不会再是她的月姐姐。 “可以吗?”闻言,东方纯月渴望的问。 “这个自然。”萧冰沉沉一笑。 然而真不巧,有一人突然出现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喊着萧冰。“元帅。” “简。”来者正是公孙简,一身素白的长袍,手里依旧习惯性的拿着他的毛笔。 公孙简快步走近萧冰,突的发现一张生脸,不由问道:“这位是……” 一想起之前这个公孙简的行为,艳墨雪下意识的就没有好脸色。可是一想,她现在是萧雪,不能这般做,便友好的朝他挥挥手。可谁料,那公孙简竟然如此不屑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装作没看见的撇开眼。 艳墨雪一愣,不禁怒起,心想:要不是现在有人在,本尊铁定要了你的性命。 “这是我的亲妹妹。”不过萧冰似乎并没察觉,“有事?”他问公孙简。 “是的。”公孙简恭然道。 萧冰清楚,简独自前来定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可现在…… 他有点为难的看着艳墨雪。“萧元帅,还是公事重要,如果你放心,我可以陪雪妹妹去落紫雅苑。”见萧冰稍有为难,东方纯月笑说道。 思量片刻,萧冰颔首一笑。“那就拜托公主了。”言毕,便和公孙简离开了。 直到萧冰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尽处,艳墨雪才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她缓缓抬步,随着东方春月一起朝前走去。 然而这一路上,两人却都闭而不语,艳墨雪稍稍在后,一路上观察着东方纯月,然时不时露出偷笑般的笑容,让人费解。 而一直走在前面的东方纯月,还以为她是因为拘礼而不敢上前与她交谈,便自顾停下脚步,回眸笑曰:“雪妹妹不必拘礼,你不需要因为我是公主就有所保留。” “真的?”这到符合艳墨雪的想法。 “嗯。” “那……我能公主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啊。”东方纯月淡然的笑着,那笑容,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因为尘世的喧扰而有任何的变质,真是得幸了。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她目前为止唯一想要知道的事。 不过闻言,东方纯月似乎会错了意,玉容满是失落。“难道……萧元帅没和你提过?”她停下脚步,喃喃道。 “要……要提什么?”艳墨雪一脸迷茫,其实她想问的是当年为何她会没有死,还有就是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又在哪里度过的,不过东方纯月似乎理解错了。 看着艳墨雪这副神情,东方纯月便知萧冰什么都没告诉她,心里不由一阵苦涩。为什么,都已经两个月了,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面对现实。 终了,东方纯月忍住眼角欲流的泪水,淡而一笑道:“我……我……我是你大哥……未……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如果现在可以特写,那艳墨雪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诡异。“未过门的……妻子?”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的望着东方纯月,“为什么大哥都没跟我说过?”震惊过后,艳墨雪现在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始自终,萧冰都不曾在自己面前提过。 “因为萧元帅并没有接受这桩婚事。”东方纯月失落的说,眼角闪过那苦涩的无奈。 “什么?”再次震惊,“为什么?” 四目相视,东方纯月再次迈开脚步,嘴角喃喃着,“因为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虽然这桩婚事也并不是如她所愿,可既然如今已成定局,那有些事就是她必须面对的,“之前,他甚至不愿意搬来这里,好像以前的房子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这些都是实话。 东方纯月缓步走着,来到一处长廊“来,坐。”她如一个姐姐般,伸手拉过艳墨雪。 那双手,又美又白,却透着冰冷,似没有温度。 而这期间,艳墨雪只是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入座之后,只听东方纯月默默说着,“我们的婚事是当今圣上定下的,我知道萧元帅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他还是答应了。”他当然不愿意了,因为他刚刚才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娶别人呢! “其实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对他施压,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步。”其实,东方傲本来也是出自一片好意,这样做,一来可以给姐姐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二来更可以借此壮大萧冰,让其有能力与东方仁抗衡。 只不过……东方傲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 第45集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09-12-31 2009年的最后一章,献给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们。2010,我要继续做自己,将讨厌进行到底…… ~~~~~~~~~~分割线~~~~~(⊙o⊙)~~~~~分割线~~~~~~~~~~ “我们的婚事是当今圣上定下的,我知道萧元帅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可他还是答应了。”萧雪坐在石凳上,听着东方纯月缓缓叙述着,心里竟不由愤懑起来,“其实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对他施压,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步。” 施压!难道单单因为东方傲对他施压他就要答应这桩婚事,艳墨雪不明白。 让步!萧冰是一个会选择让步的人吗? 突然发现自己情绪上的波动,艳墨雪赶紧深吸口气,望着东方纯月,说道:“我想……大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希望如此。”东方纯月微垂目光浅笑道,但那拇指与食指指尖却是紧紧捏在一起。 接着,东方纯月便带着艳墨雪缓步朝那落紫雅苑走去。 期间,要经过一座飞桥。 艳墨雪初踏上飞桥时,便侧身放眼望去,眼前顿时豁然一亮。“这是霞日池。”东方纯月在身侧解释道,艳墨雪颔首一笑,只觉那霞日池的风光尽收眼底。斜阳之下,雪湖凝冰,茫茫一片,其中点缀着几处水草,眼下就已让人感觉匠心独具,等到了春天百花盛开,必然更是一派水光粼粼,花香荡荡的绮丽美景。 转过身来,是一片茂盛的梅林,从上向下望去,整个天香园更加动人,如香雪花海,汹汹绵延。偶尔一阵寒风吹过,花瓣伴着雪粒漫空翻飞,如天女散花,暗香浮动,缤纷风流,蔚为壮观,比之从平地上观赏又精彩百倍。 从梅林的边缘望去,奢华的长廊楼阁蔓延铺陈开来,高阁亭台错落参差,映衬着西天的晚霞,只如天上宫阙一般,令人恍惚只觉此身不在人间。真是好一派繁华富丽的风光,看着眼前的美景,就连那东方纯月都忍不住要感叹出声。 然而,艳墨雪却是眼中一片目眩,心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在她的眼里,她只觉得这气派的高阁楼台,宛如一头远古洪荒的食人巨兽,无声地沉默等待着,背后那嫣红的晚霞更如同血光般的色彩,让人头晕目眩。 “到了。”终于,经过九曲十八弯,落紫雅苑近在眼前。 艳墨雪佯装兴奋的在院中蹦来蹦去,而东方纯月只是在身后默默看着,露出优雅的笑靥。然,她抬眸凝望那落紫雅苑,心中却突兀的涌起一阵伤感。 “沁儿,我好不快乐。”当初,若不是东方傲亲自请她回宫,试问在寺庙里待了十几年、与青灯古佛相伴了那么些年的她,又怎会选择离开呢。但是,当她真正重新回到皇宫,回到那座自己曾待了七年的宫殿,她的心还能如当初那般平静吗? 虽然东方纯月很清楚,东方傲请自己回宫绝不会那么单纯,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她相信,她这个弟弟对自己始终是真心的,要不然当年怎可能拼死护下自己。所以,她愿意帮助他,帮助他完成他的理想。 只不过……萧冰,他会是她的良人吗?会是她相伴一生她一人的那个人吗? 有一丝可笑,蓦地,东方纯月垂眸看着现在的自己,嘴角扯出一抹笑靥。佛祖啊佛祖,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见我,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被禁锢在权力的中心,对于我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公主,你在想什么?”站在原地自顾遐想着,艳墨雪溜达了一圈,跑回到东方纯月身边,见她双眼涣散的望着远处,不禁问道。 “没……”东方纯月淡淡一笑,收回神,“我没事,雪妹妹觉得这里如何?” “恩,这里很好,很美。”艳墨雪露出一脸喜悦,“而且,这里好……大……啊……”她将手平张,灿烂的一笑,然后直直将手臂伸出,如怀抱着天地,大声喊着。 望着艳墨雪这般不做作的动作,东方纯月却是一呆,一瞬间竟不能从她刚才那一笑中回过神来。因为她愕然发现,艳墨雪刚才的那一笑竟是那么灿烂夺目,光华逼射! 为何她之前竟都未曾发觉,原来她竟长的如此标致!尤其是那双碧眸,在她毫不掺假的笑容下,竟有种世人所无法企及的美丽。不过幸好,她只是萧冰的妹妹,要不然……恐怕连她自己都会多想。 “参见公主,参见小姐。”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叫声。 艳墨雪收住叫声,东方纯月敛住笑靥,两人双双回眸,只见院外哈腰走来一人。 “李伯。”东方纯月淡淡一笑,身姿优雅。 “回公主,是元帅让我带句话给小姐的。”李伯哈腰上前,恭然道。 “什么话?”艳墨雪从后面冒出一个脑袋,眨巴着双眸。 李伯一字不差的说道:“元帅说了,他现在有事在忙,暂时无法陪小姐。如果小姐真的闷的慌,可以在别院里休息一会,再去书房找元帅。” “好,我知道了。”艳墨雪灿然笑着。 “告退。” “看来,萧元帅真的很宠你。”李伯退下之后,东方纯月失神的站在原地,然后喃喃自语着,华美的眼角闪过那一丝淡淡的愁。“那雪妹妹,你就先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这个时候,或许她该一个人静一静,想想禅语与佛经,让自己的心不要再那么浮躁了。 “恩,好啊。”艳墨雪闻言甜甜一笑,随后转身朝着别院深处走去。 落紫雅苑号称整座元帅府风景最优美的地方了,如今在艳墨雪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就在她所居住的屋子,从开着的窗子向外望去,就可以遥遥看见远处的芙蓉池,可惜现在是在深秋,如果是春天的时候,岸边的垂柳轻摆,和风送暖,一派飘摇悠然的风光。 而在芙蓉池的旁边,就矗立着一座高高的假山,上面依稀可见有一座隐蔽的阁楼。地势拔高,从那个高度上看下去,应该可以俯瞰整个元帅府,将那延绵不绝的富丽建筑建筑尽收眼底,让人禁不住心旷神怡。 深秋的季节,天暗的比平日都要早些。 休息片刻之后,艳墨雪便有些按耐不住寂寞,半玩半逛的溜出落紫雅苑。 一路上,侍女护院见了她都纷纷哈腰喊着小姐,然后十分恭敬的为她让出道路,这场景到有些熟悉,只不过那时他们喊的不是小姐,而是堂主。 终于,闲逛了大半个时辰,也大致记下了这里的方位,艳墨雪有些疲倦的停下脚步。“萧冰说了,如果没事……可以去找他。也好,正好让我看看那书被放到哪里去了。可是……书房在哪里呢?” 顺手抓了一个侍女问了问,原来萧冰的书房就设在刚才那座假山上面的阁楼里。一抬头,假山自然而然出现在眼前,艳墨雪一笑,便朝那里进发。 又走了一会工夫,假山就在眼前,艳墨雪兴奋的连蹦带跳,快速朝那山上前进。 谁料……突兀间,她只觉得背上阴冷冷的,随后便有那一阵一阵的寒意从脊梁缓缓蔓延至全身。 果然,背后有一双鹰眼正在瞪着自己,“你……你看什么看啊!” 没有回答,面前的公孙简依然用他那双鹰眼盯着她看。“喂,那个什么简的,干嘛这样看着我啊!”艳墨雪说道,心想:你敢再看,本尊非要了你这双眼不可。 “见过小姐。”公孙简从黑暗之中缓缓走来,浑身上下蕴含着一种阴郁的气质。艳墨雪见他缓缓逼近自己,咽了咽口水,然后悄悄往后退去,“小姐……您想上山?”公孙简冷冷笑着,身形逼近。 “废……废……废废话,”她连退三步,支吾着说道。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要怕这个什么简的啊,她再怎么说现在也是萧冰的妹妹,这里的大小姐,这里还有谁比她大呢! 想到这里,艳墨雪不由挺了挺胸膛,说道:“废话,不上山我来这里干嘛啊!!” “那简劝小……”还是那张脸,公孙简上前一步,冷冷的声音刚要开口,却不料被艳墨雪出口挡住,“喂,住嘴哦,不要说什么不让我上山的话,我都听腻了。”她大手一挥,怒呵呵的瞪着公孙简,见公孙简一脸木纳,艳墨雪得意的耸耸肩,外加一句:“你给我让开。”说罢,她绕过公孙简,小步流星的跑上假山。 “……姐……”身后,公孙简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迅速消失在黑雾中的背影,露出那一脸深邃不解的神情。“她……是谁?”他眯起他那双鹰眼,然后神情略显莫解的朝假山的反方向走去。 ------------ 第46集 灵犀回忆 更新时间:2010-01-03 终于甩掉了那个讨人厌的公孙简,艳墨雪小步流星的跑上假山。 灵犀阁,据说是建筑在芙蓉池正中央偏北的一处人工堆砌的小山上,向南有水上回廊曲折延伸,与池畔另一端的落紫雅苑相连,向北边则有飞桥靠岸,阁楼的下基建筑地颇高,站在里面可以观赏到芙蓉池,乃至整个元帅府的全貌。放眼望去,水天一色,波光荡荡,分外迷离。 萧冰最初搬到这里的时候,就对这座灵犀阁有特别的观感。于是命人在外种下了很多的树木,挡住山下的视野,只留下一处宝地可以观赏美景。至于为什么要如此设置呢,只能说是政治上的必须。 艳墨雪上至小山时,正好是落日垂暮的时候,晚霞依稀照射在这座人工堆砌的小山之上,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别提有多壮观了。她看了好久,直到那殒落的夕阳彻底消失在水天之间,她才依依不舍的朝灵犀阁走去。 穿过九曲回廊,就是灵犀阁,因为外面被很多大树挡住,所以直到艳墨雪来到阁下,她才愕然发现原来灵犀阁建的如此之大。 灵犀阁的周围,到处都挂着轻柔的鲛珠纱帐,被两侧的银钩松散地拢住,半遮挡着春日里微寒的细风,四周的汉白玉雕镂栏杆精巧别致。夕阳已然落下,悬挂在四周的精巧宫灯便早早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才回神想到往里面走。 这座灵犀阁真大,不过萧冰的书房却十分好找,不一会儿,艳墨雪便在那点的最亮的屋外停下脚步。 她下意识的站了一会,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谁在外面?”不料,才偷听了一会就被人发现了。 艳墨雪缓缓弯起唇畔,伸手,推开门。 “雪球,怎么是你?”见门外站着的是艳墨雪,萧冰一笑,问道。 “都说了,不要再叫我雪球了。”听到萧冰又喊她雪球,艳墨雪撅起小嘴说道,然后信步朝里走去。“你好,你好,你好……”一路上,她刻意不去理会那些谋士怪异的眼神,一路走来,一路挥手。 “元帅,这位一定就是萧雪小姐吧。”其中一人为缓和气氛,出声道。 “没错。”萧冰沉沉一笑,“各位,她就是我的妹妹――萧雪。”萧冰介绍道。 “大家好,萧雪有礼了。”说话间,艳墨雪已经走到萧冰身侧,然后毫不避讳的一屁股坐上萧冰的桌子。 萧冰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然而众人见之,无不瞪大双眼,但因畏于萧冰的身份,又不好开口明言。见气氛一度紧张,艳墨雪挪挪屁股,出声道,“对了,我有妨碍到你们吗?”这的确是一个很明知故问的问题。 “没有没有。”又有一人搭话道,“我们正好议完。”他说罢,连忙向着周围使眼色,众人立刻附和道:“对啊对啊!那元帅,我们就先下去了。” 萧冰想了想,颔首一笑,随后转向艳墨雪:“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见众人都退下后,艳墨雪这才得意的起身:“没什么事啊,就无聊过来坐坐。”随便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 艳墨雪边想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她突然想起萧冰刚才的话,不由再一次埋怨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雪球了,好像我很胖一样。” “可是……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叫你的啊!”萧冰轻声笑了笑,说道。 “那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我都那么大了,你再叫我雪球……”后面的话,艳墨雪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实在有点……雪球雪球,听上去多像小猫小狗啊!!“啊……反正不要啦!”她撒娇地喊着,“再说,给外人听到也怪丢脸的。” 丢脸?萧冰眉宇间猛然一挑,笑说道:“他们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这人是什么逻辑啊,“再说了,还有就是那个什么简的。” “什么什么简的?”萧冰一脸迷茫,“你是说公孙简吗?” “恩,就是那个什么简的,我看着他就一肚子火,尤其是他那双眼睛。”艳墨雪嫌弃的说道。 看着妹妹脸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萧冰浅浅一笑:“怎么?简怎么惹你了?” “他啊,他可厉害了,不用说话都能把我气个半死。”椅子显然已经坐不住了,艳墨雪气愤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萧冰还是露出那习惯的浅笑,“简这个就是那样的,你习惯就好。” “习惯?难道他对每个姑娘都是这样吗?”她就纳闷了,“那他对公主呢?难道也那么不敬??”突兀间,提到东方纯月,艳墨雪只觉心底怦然一跳,接着猛然上前一步,将身子压低的靠在书桌之上。“对了,说到公主,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吧。”萧冰不以为然,顺手拿起一本书,正要翻上一翻,不料艳墨雪脱口道:“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纯月公主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大哥。” 翻书的手一顿,“你……是她告诉你的?” “不然呢?”艳墨雪快速起身,“为什么你都不说?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她的语气,像是在质问,略显低沉。 手里的书似乎连看也没看,萧冰便将它搁置,然后转身正对艳墨雪,渐渐敛起唇边的弧度。“我认为没什么好说的。”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东方傲一人说的算的,即使现在公主已经住到了萧帅府,可他始终没有承认,也没有答应,所以……更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呢?”艳墨雪一脸不解,“公主长的那么美,那么脱俗,感觉身上到处都散发着一种超脱于世的典雅。而且看的出来,她不仅拥有绝美的容颜,更有一颗聪慧的头脑。敢问这世间的男子,这样的女子有谁不爱呢!”更何况东方纯月还是她的…… 一段话说完,艳墨雪猛然间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眉宇间的锐气再次一挑,萧冰沉沉问道:“你们……似乎才见过一面!” “那又如何。”她撇开眼,轻声道,“对了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不说啊?” “哎……”莫叹一声,萧冰缓缓抬眸,凝上艳墨雪那双碧瞳。 曾几何时,他多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回到自己身边,可当她真的出现时,为什么他总会在她的眼底看到那一丝熟悉的眸芒。是自己多想了吗?萧冰总这样问自己,然后望着艳墨雪,轻叹一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像她!她是他的妹妹,而她…… 怎么又会想起她!! 萧冰沉沉笑着,他发觉,最近的自己总会无缘无故想起她,真的很奇妙。 不过,想起了她,也让他正视了艳墨雪的问题。“像公主这样的女子世间的确少有,不过我有幸在她之间遇见了一个。”他从来就不会否认那段曾经发生过的感情,即便如今早已不复存在。 “是吗?”那一句话脱口而出,艳墨雪便后悔了。 她今晚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越问越想知道他的想法,她明明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啊!!真是莫名其妙的自乱阵脚,不像她,不像她…… 不过,萧冰似乎因为艳墨雪的这一问而顿时变得惆怅起来,垂着那深黑的眼眸,他的脸上写满了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忧愁。 那轻轻的一声叹气,划破这个夜空,缓缓没入那最深的黑暗之中。在那水天一色的尽头,只有那一抹淡淡的紫色在起舞,忽远忽近,若近若离,“是啊!我也有好久没有想起她了。”终于,浓雾冲散了那一抹淡紫,只余下她翩然起舞的背影,和那飞扬在浓雾下的紫纱。 “呵呵,算了,一切都过去了。”终了,他还是不愿多说,不愿面对过去! 萧冰的愁似乎深深印刻在艳墨雪的心中,久久无法驱散,她缓缓启唇,竟毫无意识,只由着心里的思绪,发问道:“真的……都过去了吗?” “是啊,都过去了,”萧冰回过神来,又习惯性的露出他那浅浅的笑靥,“反正她也已经不在了,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他的话总是说的那么淡,和那个她一样,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不在了?”艳墨雪重复着这三个字,恍惚了。 “是啊,就是不见了。”萧冰一笑,浅而淡之。 他似乎已经放开了,却不知道心底到底有没有放开。 见萧冰这副表情,艳墨雪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愤愤起来。听到他这般评论自己,头一回,她有一丝想要反驳。不过最终,她还是压制住了心中激愤,扯出一抹笑靥,略带嘲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不然我真要见见她,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迷住我的大哥。” “见不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萧冰一笑,并未多在意艳墨雪的话外之意。 但其实,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正在饱受煎熬的心。 “很晚了,赶了一天的路,你还不去休息。”终于,一场对话在萧冰的叹息声中宣告结束。 “恩,这就去。”艳墨雪掸掸身上掉落的灰尘,刚想转身,突然灵光一现,才想起今晚来的真正目的。“对了,明天我想出府去看看,可以吗?”再次倾身问道。 “当然可以了。”萧冰淡淡一笑,终于又可以拿起他的兵书了。 “那你不陪我?”谁料,艳墨雪又开始起哄。 萧冰轻咳一声。“我……大哥还有事要忙,可能……” 见他一脸窘样,艳墨雪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骗你的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话罢,转身离开屋子。 直到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艳墨雪才稍稍舒一口气,一摸脸颊,竟有些泛红。 看来,今晚的收获不少。 趁着月光还算明亮,她独自沿着小路下山,谁料,刚到山脚,又瞧见了她最不想瞧见的人。公孙简见艳墨雪终于从山上走下来,身子动也不动,只是用他那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白眼。 “哼。”艳墨雪从他身边经过,然后重重的用鼻子回敬了公孙简那无视人的眼神。“什么人嘛?少瞧不起人了。”她得意的耸耸肩,心里暗暗想道。 然刚走到转角,艳墨雪就感觉到身后的人终于动了一动。 她下意识的朝那树后躲去,然后露出一双小眼朝外瞄着。 这时,乌云正巧遮住了月光,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夜,透着寒冷,依稀朦胧间,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人。萧雪眯眼望去,一身贵气的紫袍,一双不染尘埃的鞋,那人每走一步,似乎都是踏着金光而来,神秘且雍容。虽然距离很远,萧雪亦是无法看清那人的脸,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属于尘世的气势,却并非一般人可以拥有。 终于,那人缓缓靠近,直到公孙简上前恭然一辑手,他才止步。随后,那人在前,公孙简在后,二人一同朝那灵犀阁而去。 热闹看完了,人也走了,艳墨雪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是他!!沁哥哥。”既熟悉又陌生,却在那一瞬间,她的心湖像是被明镜反射出了某种奇异的光华。 ------------ 第47集 皇室无奈 更新时间:2010-01-06 【次日晌午】 艳墨雪这一觉可睡的够久,侍女连续请了好几次安,可她就是没醒。 终于,直到太阳爬上头顶,她才勉强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真爽,好久没有这么彻底而且放松的休息了。以前的她,总是将自己禁锢在艳罗刹的面具里,于是面对着强大的压力,她总不能好好的深睡,必须无时无刻提高警惕。而且正是因为她是艳罗刹,艳刹堂的堂主,所以她更必须保持堂主该有的气魄,所以想要这样的睡觉更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现在就不会了,她可以享受的伸着懒腰,然后再享受的酝酿她的出府计划,因为这一刻,她是萧雪,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不用去考虑身份的问题。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在戴上萧冰昨晚特意送来的首饰。艳墨雪胡乱的啃着糕点,便准备要出门。 “有人。”谁料,手才刚刚碰到门框,艳墨雪就感觉到远方有一人正在缓缓向这里而来。 “是她。”那嬴弱的脚步声,听上去就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艳墨雪知道是东方纯月,便放下手,重新走回屋里。 不一会,门外便传来东方纯月的声音。“雪妹妹,你在吗?” “恩,请进。” 门开了,东方纯月袭一身水红色富贵如意宫装站在外面,外罩一件银红碎花坎肩,头上别着几只精致的珠钗,用一只翡翠拢整齐地拢着发髻,髻后插着两朵点金洒银的淡红绢花。 “公主,你怎么会来?”艳墨雪佯装诧异,上前问道。 见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桃红色蜀锦长裙,然后将许多首饰全部挂在身上,东方纯月粗.粗看来,虽觉得有些累赘,到也说不上碍眼。只不过,看她那架势,俨然……“妹妹要出门?”她的话语里满是失望。 看着东方纯月满脸的失落,艳墨雪心下怦然一颤,挥手道:“没有啊没有啊,公主有事可以说啊?” 东方纯月温柔一笑。“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无聊,想过来和妹妹说说话。”她轻语着,声音细而丝柔,很勾人心弦,“不过,如果妹妹有事……我……” “没啦,其实我也不急着出门。”艳墨雪挥手打断了东方纯月的话,然后吐吐舌头,拉着她朝屋外走去。“来,我们去外面坐坐。” 小屋的外面是芙蓉池的源头,碧波荡漾,水光粼粼,时而清风吹过,惹的岸上无数的花瓣飘飞散乱。有不少瓣飘落到了湖中,碧绿清澈的湖水被染的嫣红秀美,奢靡诱人,但无论怎样迷人的风光也比不上湖岸上两位如玉佳人的身姿。 “这里真的很美。”站在小亭之中,朝远处望去,美景如画,真叫人艳羡。 “是啊,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一眼望出去,哇……”她张开双臂,微风迎面吹来,痒痒的。 看着艳墨雪如此自在的表达情感,东方纯月只是静静凝视,然后想起萧冰望着她时的目光,不由感叹道:“你真的很幸福,有萧元帅这么好的哥哥。” 似乎有哪三个字触动了艳墨雪的神经,她收出双臂,坐在亭边,然后望着东方纯月,问道:“对了公主,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喊我大哥名字啊,而叫他萧元帅,这样不会显得很陌生吗?” “喊名字!!”东方纯月瞪着美瞳,满目吃惊,好像叫个名字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对啊,你可以叫他萧冰,或者……叫萧大哥,萧哥哥,萧郎也可以啊!总比叫萧元帅好吧。”艳墨雪想着,“而且,大哥不是最不喜欢人家在平时还喊他元帅什么的嘛。” 闻言,东方纯月眼不眨的盯着艳墨雪,心里似乎也在想着。 不过,或许是她的勇气还不够,最后还是放弃的说道:“还是不要了吧。” 艳墨雪不解了。“公主,你在怕什么?” 一句话,似乎点开了所有的一切。 怕?东方纯月看着她,再想着自己,自己是在怕吗? “其实……其实……”她靠着艳墨雪悠然而坐,喃喃着,“其实,我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她幽幽说着,“父皇自缢,我在七岁那年就离开了皇宫,之后一直生活在偏远的清风寺里。所以……正如师太所言,我离开红尘之外,对于这个尘世太陌生了,可最终,却偏偏还是闯了进来。”清风寺的生活,完全是脱离在这个尘世之外的,所以当她重新回到这个尘世,下意识的只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清风寺?你一直住在寺庙里?”一个地位尊贵的公主,怎么可能一直生活在庙里? 粗茶淡饭,粗布麻衣,那会是一段怎样的生活,艳墨雪不敢去想。 “没错,而且那一待便是十四年。” 不过,东方纯月似乎从不觉得那段日子是痛苦的回忆,直到…… “直到几个月前,要不是皇上下旨,又亲自前来迎接我,或许我那一生……都会在那里终老吧。”是啊,她曾经是有那么打算过,在庙里度过余生。可是,东方傲的出现却打破了她的宁静,正如同师太所言,她……终还是属于这个喧闹浮华的红尘。 一个在庙里度过了十四年的女子,一直与青灯古佛为伴,那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艳墨雪默默相望,眼中恍然出现了不属于她的深邃。“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萧……我大哥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纯月默然摇首,脑中回想起东方傲当时的神情,她只能说……“只是皇上希望如此,那我就帮他。”就是这句话,注定了她的悲剧人生。 “啊……”艳墨雪一愣,又想起东方纯月给她的感觉,忽地傻傻浅笑道,“我们还真像。”是啊,我们的命运似乎从来就不受自己控制,只是你在朝堂,我在江湖。 “什么?你说什么?”东方纯月有些闪神的问道。 “没……没什么……”艳墨雪浅笑着,掩饰住自己的哀伤,“可是,那是你自己的幸福,难道你不应该去争取吗?” “争取?幸福?”两个多么陌生的词,在东方纯月短短的一生里,竟是从未出现过。 她轻笑着,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与无奈,可她的笑容,依旧美如碧玉。“没用的,当你出生在那么一个皇室里,你的幸福……便不只系在自己的身上了。” 这就是生在皇室的悲哀,看看东方傲和东方仁就知道了,明明是亲叔侄,如今却几乎闹的兵戎相见。 “这点……我从很早以前就明白了,本以为清风寺的生活可以让我忘记这里的一切,但最终……我还是无法逃脱命运,和那缠绕着我的宿命。”公主,或许东方纯月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公主,可是……无奈的是她必须面对这两个会跟随她一辈子的称位。 听着东方纯月默默的讲述,艳墨雪的思绪也渐渐外开。 是啊,曾几何时她也在那个位置上待过,看着脚下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看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讨好你的表情,是厌恶吧,是厌恶这一切吧。然而,就算是无尽的厌恶,她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纠葛。 明白了,艳墨雪轻轻舒口气,其实她清楚,东方纯月的这些话或许并非是说给自己听到,只是她压抑了那么多年的苦与痛,如今能说出口,或许只是想找一些心灵的慰藉。 但是无论如何,听着从她口中缓缓道来的悲哀,却让艳墨雪更加明白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什么皇位,什么天下,根本就抵不过自由的呼吸。所以,她宁愿做一辈子的妖女,被这天下唾弃,也不要做一时间的傀儡,任人宰割。 “是啊,生死有命,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但求从容以对吧。”终了,她轻叹一声,喃喃道。 亭外,脚步一顿,有道背影怦然一颤,只因从艳墨雪口中缓缓吐出的那句话。 不过,亭内各怀心事的二人却丝毫未曾察觉。 最后,还是东方纯月先回过神,轻笑一声,道:“今天……我很开心,和你说了那么多。” “没事啊,其实我也……”话还没出口,不料东方纯月猛然被站起身,然后对着艳墨雪身后喊道:“萧元帅。” 闻言,艳墨雪心下怦然一惊,连忙回身,“大哥,你怎么来了?” 萧冰的脸上有淡淡的温柔在浮动,深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别样的温柔。“昨晚你不是说要出府吗,所以就过来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没空?” “现在又有了,难道不行吗?”他一笑,醉人。 “没有啊。”艳墨雪望着,竟脸一红,窘迫的摇摇头。 东方纯月缓缓上前,与萧冰相视一眼,却发觉他的目光全在艳墨雪身上,不由神伤道:“那我就不妨碍你们兄妹了,” “好,公主慢走。”艳墨雪抿唇一笑,目送东方纯月远去。 萧冰上前说道:“那我们也走吧。” ------------ 第48集 忘忧遇友 更新时间:2010-01-08 走过飞桥,绕过芙蓉池,很快便出了萧帅府。然而在这期间,萧冰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时而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情感,似乎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你……”最终,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艳墨雪,萧冰忽地喃喃道。 “我什么?”艳墨雪顿足,回眸,一双碧眸在阳光下显得尤为突出。 萧冰静静的凝视,仿佛要将眼前的这一切永远的刻在心里。 是的,没错,就是那双碧眸,这一次他不会再认错了。 真的是久违的开心,萧冰傻傻的笑着,然一看艳墨雪满脸的迷茫,连忙掩住自己的笑靥,轻咳一声,说道:“你……你和公主……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 原来就为了问这个?干嘛笑的那么诡异啊?艳墨雪闻言,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没什么啊,就诉诉苦,聊聊儿女情长,女孩子家的事。”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萧冰那炙热的眼神,淡淡说着,然后转念一想起东方纯月那一脸的惆怅与孤寂,又不禁愤愤道:“还有,大哥,摆脱你对公主好一点行吗?”她停下脚步,指着萧冰的鼻子喊道,“不要每次都跟见到陌生人一样,话都不多说几句。” 看着在眼前晃动的手指,萧冰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好,我会尽量。”他沉沉道,然后一伸手,“走吧,上马车。” “恩,好。”艳墨雪将手放在萧冰宽大的掌中,一使力,轻跃上了马车。 皇国乃是三国之中号称最富裕的国家,而作为皇国都城的皇域,自然也是经商贸易的核心城市。 北边的玄武大街,那里可是酒楼茶肆林立的场所,更是前来皇域的人士必定要来游历的地方。其中,最出名的茶肆自然要数大街尽头的忘忧阁,虽说忘忧阁规模不是很大,但里面的装修却是尽显优雅极富品味,也是皇国的士林学子长聚的地方。 萧冰一行两人首先便来到这有数百年历史的忘忧阁。 忘忧阁,顾名思义便是忘记忧愁,忘记烦恼,所以这间忘忧阁在建造之初就别具特色。阁的外面便是临近皇国的玉溪江,江面水光粼粼,风景绝美。 知会了店小二,萧冰带着艳墨雪上至顶楼。在忘忧阁喝茶,素来都是讲究身份地位的,恐也只有像萧冰这样的人物,才能登上顶楼品茶。 店小二引着他二人坐到窗边,今日在顶楼喝茶的人并不多,除开萧冰,只有一人独自而坐。窗边视野极佳,刚好让艳墨雪可以一睹玉溪江的美景。她侧身在外,朝那远处放眼望去,顿时眼前豁然一亮,玉溪江的风光尽收眼底。 收回身子,桌上已摆好香气逼人的清茶,艳墨雪清啄一口,只感沁人心脾。然就在这时,萧冰的目光却透过窗户朝那忘忧阁下望去,然后喃喃道:“好可怜的姑娘,年纪小小就失去双亲。” 艳墨雪眨巴着双眸,很是不解的望着萧冰,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一顿,不由眼底发黑。“什么呀!”忘忧阁下,有一女子正跪在路旁边,她的身旁,还躺着两具尸体。据女子所言,她们乡里闹灾荒,爹娘都被饿死了,迫于无奈才会到此卖身葬父葬母。 只见她穿的一身粗衣麻布,然后泪眼汪汪的祈求周围围观的人可以可怜可怜,给她些银两,让她葬了她的爹娘。那女子说的那是感人肺腑,周围的百姓皆驻足围观。“烂把戏!”艳墨雪一看就看穿了那三人的假象,回眸盯着萧冰看了好久,疑惑道:“大哥,你也太好骗了吧。” “骗?”萧冰不解。 “对啊,那很明显是假的嘛,你这都看不出来。” “假的?”他再次迷茫道。 闻言,艳墨雪重重颔首,然后一指,“你看那姑娘的手,白白净净的,像是干惯粗活的吗?还有那两具的尸体,你有见过人死了两天皮肤还那么有光泽的吗?再者说,你看那脚,明明就有在动嘛,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快速说着,一一点出破绽。 萧冰默默听着,然后一想,“也对!不过,这些你怎么会懂?” 艳墨雪掩唇偷笑,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代艳罗刹,就这点小把戏,是个高手都能辨认的出来。不过,心里这样想可以,话可不能这样说。“那还不简单,我以前也干过啊。” “什么?你干过这个?” “对啊!”她重重颔首,“因为那时候大一点的姐姐老喜欢欺负我们这种小辈,整天叫我们端茶递水的,所以我就很不喜欢在凤飞阁做事,之后有一天……我就偷溜出去啦。不过后来嘛,钱都用完了,又实在饿的慌,我脾气又掘不肯回去,最后只要到处讨饭啦。所以……这个装死人嘛,我也扮过啊。” “真是苦了你了。”萧冰默默听着,苦笑道,“那后来呢?” “后来……”艳墨雪想了想,“后来苦过之后就想通啦,然后还是回到了凤飞阁。”她涟起一副甜甜、大大的笑靥。“对了大哥,我……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 萧冰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笑容里回过神,愣愣问道:“什么事啊?” “没啦。”艳墨雪一笑,将茶碗中的茶一扫而光,刚想离开,不料萧冰却在她身后说道:“妹妹,我真的很高兴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闻言,艳墨雪回眸,凝上萧冰那双黑眸,一愣,随后泛起淡淡笑靥。“我也很高兴。” 【当铺】 话说自从焰魔门一统武林黑道,那产业可谓遍及三国,凡是画有火焰标记的,就都是归焰魔门管的。 艳墨雪离开忘忧阁后,没走多远便找到了一家当铺,她在当铺门前驻足片刻,见这次总算没有人跟了,才放心的踏进去。 “掌柜的,这个……能当多少?”不过,艳墨雪一开始可没表露身份,而是将萧冰给她的那些值钱货系数摆上柜台。 掌柜见来的是大主顾,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珍珠项链,看了又看,最后伸出一掌。“五十两。” “什么?”艳墨雪脱口道,“五十两?” “那你出价多少?”掌柜见那台面上的可都是好东西,于是连忙安抚道。 “少说……五百两。”十倍,还算客气的了。 掌柜眯着眼睛琢磨了半天,最后伸出一个指头。“最多……一百两。” “五百两。”艳墨雪一点都不松口,因为她知道那串珍珠项链是好东西,卖五百两都还算少的了。“如果掌柜愿意收,我还有更好的。”她抖抖手上的小包袱,将一张纸片递给掌柜,然后不顾掌柜反应,自顾往里走。 “还有,把你们当家的找来。”走了两步,艳墨雪突然说道,回眸,一双寒眸射向那掌柜。 一室沉默,只见那掌柜咽着口水看着艳墨雪走近后堂,然后迅速看了一下手中的纸片,脸色立刻大变。“她……完了完了完了……” 一炷香过后,艳墨雪才从当铺的后门离开,然后她为了怕萧冰起疑,便赶紧朝忘忧阁赶。然而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忘忧阁顶楼,她才骤然发现,原来萧冰并非一个人。 就在她刚离开的那一小会时间里,有一个人出现在忘忧阁的顶楼,而且现在正和萧冰喝着茶。 “回来了。”萧冰看到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台阶处,原本僵硬的脸颊立刻泛起笑靥,起身,一指身边的公子,介绍道:“这位是仁王的门生,桃乐斯,桃公子。” 桃乐斯满目笑意的站在萧冰身旁,望着在台阶口还有些气喘的艳墨雪,眼眸一沉,不禁问道:“萧兄,这位是……”其实,早在艳墨雪出现的那一刻,桃乐斯便认出了她,因为不管艳墨雪再怎么伪装,那一双碧眸却还是会将她的身份暴露。 “她叫萧雪,是萧某的妹妹。”萧冰介绍道。 桃乐斯颔首一笑,随即一辑手。“原来是令妹啊,真是恭喜萧兄了。” 他是不会拆穿她的,还好艳墨雪清楚这点。 “雪……”萧冰笑着回辑手,然后想喊艳墨雪过来。不料,他才喊了一个字,就被远处的艳墨雪一眼瞪了回来。萧冰有点无奈的挤挤眼,改口道:“雪儿,来,这位是桃兄。” “桃公子,萧雪有礼了。”艳墨雪上前,嘴角僵硬的微笑道。 “萧小姐。”桃乐斯再次一辑手,只是他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文质彬彬啦。 再次入座,萧冰沉沉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没啊,就有一点事。”艳墨雪一笑,扯开话题,“你们……在聊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正巧遇上,便和桃兄多说聊几句。”萧冰笑说着,见艳墨雪脸色微微变沉,他不由眼眸一暗,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啊。”她望一眼萧冰,又用余光瞟着桃乐斯,尴尬的笑着,“你们继续……继续。” 看着艳墨雪略显无奈且充满杀气的眼神,桃乐斯倒是很自得其乐,淡淡一笑,道:“萧小姐真的很不一样。”他特意掐重萧小姐三个字,让艳墨雪不由浑身一颤。 不过,似乎桃乐斯的重点并不在萧雪身上,只见他缓缓起身,面对萧冰说着,“不过萧兄,失散那么多年的妹妹都能被你找到,我想那件事……你也一定能处理好的。” “承蒙桃兄极言了。”萧冰起身一辑手,两人相视一眼,似乎满是电光。 “哪里哪里。”好客道的话,“府中还有些琐事要我处理,就先告辞了。”说罢,桃乐斯转身朝外走去。“对了萧兄,我看你还是别再找她了,她是不会回来了。” “萧某知道了,不送。”身后,萧冰还保持着辑手的姿势,见艳墨雪与他同样望着桃乐斯的背影,问道,“还在看什么?”他重新入座,端起茶碗却最终还是放下了。 “没有啊,只觉得这个桃公子,他长的好奇怪,也很欠揍!”艳墨雪嘴里喃喃着,但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桃乐斯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曾回眸。 ------------ 第49集 阴谋初现 更新时间:2010-01-09 后来,萧冰又带着艳墨雪四处转了转,买了些胭脂水粉、衣服什么的,直到傍晚才回府。 一到府外,艳墨雪刚一下马车,李伯便赶急的上前,哈腰道:“元帅,高公子来了。”他说的很轻,还贴着萧冰的耳朵,深怕被人听见似的。 闻言,萧冰微微一颔首,然后转身对艳墨雪说:“雪儿,你先回落紫雅苑吧,我还有事。” “那好。”她没有多问,颔首一笑。 “走。”萧冰沉言道,和李伯一起消失在艳墨雪的视野里。 直到走了尽一半的路,李伯才再次开口:“高公子在公主那边。”闻言,前进的脚步一顿,随后转向另一个方向,继续走着。 这边,艳墨雪看着萧冰走远,闲来无事,就想着去公主那里坐坐。 谁料,刚一到门外…… “你……”迎面走来的正是萧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有事吗?”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他――萧冰,艳墨雪冥想了一番后,然后瞬间恍然大悟,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不由心底憋闷。 “我……”萧冰一见是艳墨雪,一张脸也绷在那里,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什么你,噢!原来大哥不是有事,而是来找公主。”短短一句话,已隐约透露出一丝失落与嘲讽。 “我……我不是……” 话没说话,门突然开了。 “萧元帅。”东方纯月站在屋内,轻吟着,“雪妹妹也来了。”当她发现艳墨雪也在时,先是一愣,然后优雅说道,“那就一起进来吧。” 进屋之后,艳墨雪才发觉,原来屋内还有一个男子。 只见此男子一身白衣,正悠闲地依窗而立,听见三人从屋外走入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丰神如玉,俊逸非凡。一身白袍让他犹如暗夜下的皇者,长长的黑衣以一根金黄色缎带束于脑后,轻纱摇曳。夕阳的余辉幽幽洒在他的脸上,照的一张脸仿若是上天选取了最好的玉石,然后经过细心雕琢后成就的绝世之作。他就这么随意的站着,眺望远方,却自带一种尊贵的神态,仿佛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傲然俯视着脚下数以万计的臣民。 见艳墨雪目不转睛的盯着东方傲,而萧冰却没多言,东方纯月出声道:“这是我弟弟。” 艳墨雪自然知道他是谁,但出于第一次见面,她还是对着东方傲颔首一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佯装结巴道:“等等……公主,你刚才说他是你弟弟?” “对啊。” “那不就是……” 这时,东方傲缓缓转身,然后一脸严肃道:“怎么?见到朕还不下跪。”他声音变沉了,而且有种迫人的压迫感,如万人之上的王者。 “皇上。”知道东方傲是故意这么说的,东方纯月朝他瞪了瞪,然后伸手拉住艳墨雪,“别跪了,他唬你的。” 爽朗一笑之后,东方傲正视萧冰。“萧冰,她就是你妹妹?” “回皇上,是的。”萧冰一辑手,恭然道。 东方傲来回看了看艳墨雪,目光却在她那双碧眸间停留了稍长时间。“长得挺有灵气的,不错不错。”言毕,东方傲率先入座,“坐吧,在这里不需要拘礼。” “皇上,您来找末将……”入座之后,萧冰面色严肃,开口问着。 东方纯月一看屋内的气氛,再看艳墨雪看似紧张的脸孔,柔声打断了萧冰的话。“皇上,你们聊吧,我想出去透透气,雪妹妹呢?”她转身问艳墨雪。 艳墨雪眨巴着双眼,心里打转了一会,喃喃着:“我也想……出去透透气。”说罢,牵起东方纯月的手,两人便朝屋外走去。 东方纯月所住的院落其实里落紫雅苑并不远,但这里的风景显然没有落紫雅苑来的美。走出屋子,外面是一片林园,种着很多艳墨雪叫不出名字的树,每一棵都很高很大,遮住了夕阳,只余下那斑斑点点的光线还能透过树杈依稀透进来。 走出一些距离后,她突然拍起胸脯,说道:“吓死我了。” “怎么了?没想过会见到皇上是吧?”看着小丫头紧张的,东方纯月在身后轻笑一声。然而,望着艳墨雪的背影,怎么会让她想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呢?她……应该已经投胎,再世为人了吧!只希望下一世,她能不要再投在皇家,不要再背负着诅咒,能幸福的过一生。 想到她,让东方纯月不由感伤起来,于是上前,挽起艳墨雪的手。“如何,觉得我这个弟弟怎么样?” “皇上吗?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那今天在外面过的如何啊?” “很好啊,我们去了很多地方,还遇到了仁王的门生――桃乐斯。” 听艳墨雪提到桃乐斯,东方纯月的眼前便晃过那一张有点奇特的面孔。“他啊,我有听说过,据说此人……” 刚想再说下去,谁料屋内突然冒出一声:“放肆。” 接着,便听见有人重重敲着桌子,东方傲的身影立时出现在门旁。 只见他一脸怒意,双手握实,因为愤怒,手的背面已有青筋爆出。 “怎么了吗?”东方纯月一脸迷茫,见东方傲如此愤怒,她很是不解的上前。“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萧冰也从里面赶了出来,一下子跪在东方傲面前。“皇上。” “萧冰,你不用再说了,朕是不会相信的。”然,东方傲大手一挥,打断了萧冰的话,“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照顾朕的姐姐,其他的事……朕自有打算。”他在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还有,朕不想再听到刚才的话。”刚才的话,会是什么呢? “可是皇上……”萧冰还想再说些什么,谁料东方傲听也不听,甩开东方纯月的手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那是真的。”萧冰最后吐出的这四个字,东方傲没有听到,或许会是他一生的遗憾。 见东方傲的背影消失在尽出,东方纯月这才上前,轻声问道:“萧元帅,怎么了吗?” “没事,萧某告退。”萧冰不愿多言,也不想多提他在屋内和东方傲说了些什么,只是一辑手,也告退了。见萧冰也走了,东方纯月更是感到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我去看看。”知道东方纯月是在担心萧冰和东方傲,而艳墨雪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禁让她心生疑惑,便知会了东方纯月一声,然后追着萧冰而去。 “大哥……大哥……”萧冰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艳墨雪追了很久,最后在她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哥……”声中,萧冰才缓缓停下脚步。 “终于赶上了。”见萧冰停下了,她小跑两步,终于赶上了他。“发生什么事啦?你怎么……跟皇上……” “没事。”见来人是她,萧冰突然觉得心里一暖,柔声道。 萧雪白了他一眼。“肯定有事,你这样子哪样没事啊,你就不要瞒我了。”萧冰那种扯谎技术,对于艳墨雪来说简直就不堪一提。 “哎……”终了,萧冰默默叹息着。 望着艳墨雪,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其实,这些话他是不该对任何人说的,因为这也算是军事机密,而且他也还在苦恼该如何应对。可望着她,萧冰的内心突然有种冲动,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它说应该要告诉她,或许她能帮到自己。 最终,萧冰听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其实,皇上有意要发兵攻打月国。” “什么?攻打月国?为什么啊?”艳墨雪略显疑惑。 攻打月国,为什么会是月国?东方傲到底怎么想的? “就是因为前些日子边境上的问题,皇上似乎早已有了打算,所以日前正在各处收缴军饷。”萧冰简述着。 “那……”艳墨雪愣愣的站在原地,嘴里喃喃着,“攻打月国……”为什么东方傲要在这里时候攻打月国?这不像他的作风啊!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艳墨雪在脑中快速思量着,到没有注意到萧冰那双黑眸正在默默注视着她。 “是她,真的是她。”即便伪装的本领再娴熟,可那种感觉,那些话语,那一颦一笑间的相似,都是无法改变的。 萧冰似乎有点兴奋,因为她终于回来了。可是,他却不能表露出兴奋,因为她虽然回来了,却不是为了自己,而他现在也有比开战还要棘手的事要处理。 “不过,我的人却在昨日打探到,近日以来,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座城池接二连三发生疫情,而且不受控制,目前死亡人物已无法统计。所以……如果皇上还执意要发动战争,恐怕……先乱的会是皇国。” 刚才,他就是在劝东方傲暂时收回出兵的念头,可谁料东方傲却说他的探子并未打探到任何情况,而且如果真有疫情,朝上不可能没有人提,所以他认为定是萧冰多虑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又会出现疫情?艳墨雪一脸谨慎,就连萧冰最后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见。 就喜欢看到她如此认真的表情,萧冰一笑,说道:“好了,大哥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直到萧冰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下,艳墨雪这才回过神。“疫情?”朝上无人提出,怎么在她看来有股阴谋的气味在蔓延。 ------------ 第50集 得书天下 更新时间:2010-01-12 然而,数日之后,朝上依旧无人提及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座城池接二连三发生的疫情。尽管萧冰已经竭力表态,在这个时候应该要以百姓为重,但因朝上其他官员无一人提出,再加上东方傲自己派去的人也没查到什么,所以他始终不愿相信,也不愿收回收缴军饷的决定。 一时间,四城百姓怨声载道,指天骂地,可朝堂上却依旧没有动静。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仁王联合所有在朝官员玩的一出闹剧罢了,为了就是让东方傲在百姓心中树立起昏庸无道的形象,利用百姓的力量,逼着他就范。 然而,东方傲虽也有些察觉,可为着所谓的面子尊严问题,直到如今也不肯收回成命。 各地官员依旧在大肆收刮军饷,再加上他们其中多数都属仁王党,自然更加卖力的收缴军饷。于是,皇国各地接二连三会发生流血事件,而原本就疫情严重的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座城池,更是黄沙漫天,百姓苦不堪言。 整座元帅府也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在这短短十几日的时间里,每个人都神情低沉,不知是否在为远方的亲人感到惋惜。 艳墨雪在这十几日里也基本都在东方纯月身边,看着她一天天憔悴的玉容,她的心里也是非常煎熬。 “为什么呢?为什么皇上就是不相信大哥的话呢?”艳墨雪就是不明白了,萧冰既然都说的那么清楚了,难道东方傲还不能相信,难道他真的执意要攻打月国不成? “我想,皇上是相信的。”沉默许久,东方纯月叹息道。 “相信?那为什么还不收回成命?” “要怎么收回呢?”她淡淡的说着,无论何时,东方纯月总能保持着她的优雅。可这次,她眉宇间的愁,却是如何也遮挡不住了。 沁儿啊,你到底还想怎样? “雪妹妹你要知道,皇上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们如果发现一件事做错了,大不了认个错。但他不行,他是皇上,说出去的话便是一诺千金的圣旨,你要他如何收回成命!”皇上固有皇上的尊严,出尔反尔的事,他东方傲是不会做的。更何况还有东方仁在看着,他又岂能收回成命呢! “可是,看着百姓无家可归,怨声载道,皇上也无动于衷吗?”难道,面子比百姓的生命还要重要? 话锋一转,东方纯月淡言道:“难道你没听出萧元帅的言下之意?” “什么言下之意?” “朝上根本就没有会去提疫情的事,如果没有提,皇上又怎么有台阶下呢?”朝上的那些官员,很明显就是和东方仁串通好的,即使疫情再严重,他们也不会提一个字。在外,他们更会说那是皇上下的旨,这下所有不好的都只会加在东方傲身上。 听着听着,艳墨雪愤懑的总结道:“这么说到底,皇上为的就是一个面子!” 东方纯月默默颔首。 “这算什么嘛!”她一拍桌子,气结不已,然后突然看着屋内的窗台上摆着的一盆杏花,顿时眼前一亮,回眸对东方纯月说道:“那个,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说罢,没等东方纯月回神,她便一溜烟的跑开了。 玄武大街忘忧阁 还是这个地方,还是顶楼,还是靠窗的雅座。 不过,这次和艳墨雪见面的却不是萧冰,而是…… “怎么这个时候找我出来?”杏花意味着有事找,这是她和桃乐斯之间惯用的暗语,一般人根本无从知晓。 所以,当艳墨雪看到那窗台上的杏花时,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心里一边掂量着是何事,一边还要防着有人跟踪。 “看你眉头紧锁,想叫你出来放松放松。”桃乐斯悠闲的将身子靠在窗台上,看着艳墨雪眉头锁的很紧,他不由无赖的一笑。然见她一脸怒意,而且一副一点就爆的样子,他赶忙收回那一脸的嬉皮笑脸,用手挡住脸,说道:“别那样看着我啦,我是真的好意。” “好意?如果是好意,那天你就不会出现了。”艳墨雪还记得那天的情况,现在真恨不得…… 那天?哪天? 桃乐斯想了想,也很无奈的耸耸肩。“我怎么会知道萧冰会来这里嘛,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跟他一起来啊。”再者说,这里本来就是他常来的地方,萧冰,似乎到是第一次来。“不过,他好像也没察觉到什么嘛。” 还是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艳墨雪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最好是这样,别破坏了我的计划。” 响指一打,桃乐斯突然挺起背脊。“果然,是不是上次没杀成萧冰,所以这次回来补的。”他似乎饶有兴趣,蓝色的眸子里神采奕奕。 闻言,艳墨雪皱了皱眉头。“谁告诉你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杀萧冰的?” 难道他猜错了?桃乐斯眨巴着蓝眼睛。“不然呢?你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爱上萧冰了,回来投怀送抱?” “你不用知道。”艳墨雪翻着白眼,一句话顶了回去。 谁料桃乐斯很不服气的回瞪她,嘴里喃喃着,好像一定要知道似的。 艳墨雪盯着他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叹息的说。“一切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啊。”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就算说一辈子他也没关系,反正又不会老。 “你……”见桃乐斯如此,艳墨雪险些气结,“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才来这里多久,知道多少以前的事。”每一个朝代都是构建在历史的大框架下,没有历史就没有现在,然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能明白呢! “你不说又怎么清楚我不知道呢?”桃乐斯有点刨根究底。 “那好。”你就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得了,艳墨雪心想着,然后露出一脸想扁人的模样。“你知道什么是《七略》吗?” 才刚开始话题,桃乐斯就一顿,然后迷茫了半天,说道:“听说过,不过不是很明白。”毕竟,他再怎么说也算外国人,虽然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可对于中国古代的那些之乎者也,他还是不是很明白。 就知道他会不知道,那还问! 艳墨雪冷冷白了一眼,继续说道:“《七略》亦或称《七书》,乃是千年前由七国元帅在无意间发现的一卷奇书。此书共分七卷,记载了包括《术数略》、《方技略》、《止战略》、《君王略》、《六艺略》、《为臣略》、《军法略》这七略,分别由七位元帅保存。” “这我有所耳闻。” 刚才说的,不过是最肤浅的信息,只要是听说过当年那场暗无天日的战争的,没有人不知道《七略》为哪七卷。“可你又知道吗?自这书出世之后,世上便有流传那么一句话:得此书者得天下。” “得此书者得天下……”很有诱惑力的一句话,想来所有人听到之后,都会心动。不过……“等等,什么是术数?什么又是方技?” 她冷眼相望,自顾言着。“世上之所以会流传那句话,不是没有根据的。《七略》之所以称为奇书,因为里面记载着一统天下所必须的所有要数。包括为君为臣之道,军法战略,民生民俗,以及你说问的术数与方技,也就是天象占卜,和医术毒物。”眼眸一沉,合着语气也变的低沉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得此书者,便可掌握世间运势,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很宽泛的四个字,却是多少人所追逐一生的梦想。但桃乐斯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惨痛的过去,是战争,或者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那这本书……到底带来了怎样的灾难?” 不过,艳墨雪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抿起唇边,只是避而不语。许久之后,她动动眼眸,眸芒渐渐清明,她只是轻颜一笑,“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些什么?”总不能一直都在她在说,做任何事,必须你来我往。 “你……”桃乐斯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最后无奈的耸肩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帮不了。” “怎么可能?”艳墨雪显然不怎么相信,“这世上还有你办不到的事?” “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 “oh,no!”他轻轻摇头,“不是你,是那个杀千刀的淡……紫……” 杀千刀??这个形容词不错,艳墨雪魅惑的一笑,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还记得上次宴会吧,就是因为我和你的演出太过完美,也太过默契,所以自那之后,仁王便对我有了戒备,有些事刻意回避我,所以……” 闻言,她冷冷垂眸,最后吐出四个字。“老奸巨猾。” “形容的不错。”桃乐斯一笑,手朝艳墨雪身后一晃,瞬间,一朵杏花出现在眼前。“送你,以资鼓励。”他开玩笑的说,不过艳墨雪似乎并不想要,“不要啊,那……你是不是也不要听我后面的话了?” 后面的话?她一挑眼眸,抢过桃乐斯即将收回的花。“拿来。”她将花放在桌上,开口,“说吧。” 桃乐斯爽朗大笑着,然后朝外一看,“知道那个人吗?” “谁?”顺着桃乐斯的目光,艳墨雪探出头去看。下面的街道上,有一蓝衣公子正在缓缓走着,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我知道他,他叫风澈,我们在月国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现在你得让他重新认识你。” “为什么?”桃乐斯为什么要他重新认识自己,艳墨雪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带着人皮面具?不过,风澈风澈,这个名字怎么越念越熟悉,“风澈,他是什么人物吗?等等,风……风……他就是风澈!!”她突然瞪大眼眸,望着桃乐斯。 “eon!快去吧。”桃乐斯轻轻一笑,他最喜欢看到就是人们在知道答案时那种吃惊的神情。 ------------ 第51集 纯慢半拍 更新时间:2010-01-16 十一月的皇国,寒风凛冽,艳墨雪一个人走在玉溪江畔。 江岸旁,梅花开的正艳,放眼望去,宛如一片片棉棉的彩云,漫漫相连,粉红、艳红、鹅黄……各种颜色的梅花在枝头争奇斗艳。而那花瓣上,依然还留着昨夜的残雪,更有一种“雪压梅白,梅胜雪香”绮丽盛景。 艳墨雪沿着小径漫步而行,真是步步皆景,处处如画。 然而,她这一路走来,身后无端多出几个鬼影,一直在跟着她。 “你……”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冷冰冰的,再看着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壮汉,艳墨雪不禁冷笑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她似乎不露恐惧,但一想不对,连忙装出害怕的表情,“你……你们要干嘛啊?” “抢劫,难道你看不出来!”一个喊道,露出一嘴怪异的牙。 “抢……抢劫?”艳墨雪在心里冷笑着,用手捂住胸口,“我……我有没钱的,你们要抢什么!” “没钱?”那人略带疑惑的将她来回看了三遍,“穿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没钱,还不交出来。” “谁规定穿的好就一定有钱啊,那……我真的是没钱,你要我怎么交啊?”眼眸一横,“还有,你们确定要抢我的钱?” “废话,不然这刀是干嘛用的啊!”那人突的拔高嗓门,将刀一横。 看着那刀就在自己脖子间游走,艳墨雪无奈的叹口气,嘴里却依旧结巴着:“再……再说几遍都……都一样啊,我……我就……就是没钱。” 还敢说没钱!那人眼眸猛然间一挑,怒气十足的喊道:“兄弟们,上。” “啊……不要啊。”一看那些凶神恶煞来真的了,艳墨雪佯装尖叫一声,连忙朝后跑去。 她手胡乱的挥着,脚也乱踢着,“痛。”终于,在强盗一声尖叫声,她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拔腿就跑,动作飞快,“你别跑。”然而,其中几人依旧不放过她,在后面死命追着,便追还边喊着,“你给我站住,臭娘们,站住……” 艳墨雪在前面跑着,还不忘回头向那些强盗吐吐舌头,“站住个头,我要是站住就真变臭娘们了。” “你给我站住。” 以她的功力,只要稍稍跑几步便能将那些强盗甩的远远的,但是为了吸引某人的注意,艳墨雪还是刻意放慢了脚步。 果不然,没跑几步,前面就突然冒出一个蓝色脑袋,“喂,前面的,让开。”艳墨雪死命挥着手,那人左右看了好久,最后才发现是她在喊他,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啊……”一声惨叫,两人双双倒地。 痛倒是其次,更倒霉的还在后头。“哈哈,这下可逮到你了吧。”强盗们纷纷追了上来。 “这是……”地上,还揉着膝盖的风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艳墨雪佯装大声喊着“公子,他们是强盗,要抢我钱。”他才算反应过来,然后缓缓起身,一副书生气的说道:“你们……”话还没出口,便被强盗强势的一记拳头给闷了回去,艳墨雪眼看着那拳正中鼻梁,不由心里一颤。“我的天呐!” “你们……”风澈恍恍惚惚的摸摸鼻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再要开口,第二拳又跟着上来。 “我的妈呀!”艳墨雪看着风澈摇摇晃晃的有点站不稳,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不过,风澈还真是慢半拍,都打了两拳了,他好像还是没有找到神,伸出手,摇摇晃晃的指着面前的强盗,“你……”眼看那实实的一拳又要打下,艳墨雪都索性将眼蒙上,不忍再看了。 谁料,风澈突然伸手挡在自己面前,然后转性道:“别……别打了。” “那就乖乖把钱交出来。”强盗得意的笑着,将艳墨雪扔到地上。 “给。”风澈乖乖的交出钱,一点都没犹豫。强盗们接过钱后,将目光一致朝向她。 艳墨雪非常无语的白了白风澈,现在如果可以杀人,她一定第一个扑上去宰了这个男人。这是什么人嘛,才被打了两拳,就乖乖把钱交了出来,天哪!“你还真没用。”她嫌弃的说着,然后非常不情愿的将银票拿了出来。“我就那么多,爱要不要。” “还有呢?”强盗一点,才一百两,不由疑惑道。 “都说没了。” “交出来。”不过强盗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抖抖刀子,狠辣的说道。 艳墨雪非常无奈的再拿出一张银票,然后递给强盗们,就在那些人看的出神时,她突的眼珠一转,朝后面一指,“你们看后面。”当强盗都齐齐朝后看时,她拉起风澈就跑,“跑啊。” 知道上当了,强盗们一抄家伙,就要追来。“妈的,快追。” 这边,艳墨雪拉着风澈死命跑着,可这小子竟然还不领情,边跑边喊着:“喂,姑娘,你把钱给他们不就得了。” 艳墨雪在前大声喊道:“为什么要给啊,那是我的钱,我凭什么要给他们,要给你给好了,反正我才不给呢!”然后一看身后的凶神恶煞,尖叫起来。“快跑啊。” 终于,跑过一条小巷,左转右转的,总算把那些强盗甩掉了。“终于甩掉了。”她一望风澈,见他只是稍稍喘着气,神情却很木纳,不由一拍。“你没事吧?” “我不明白了姑娘,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风澈脱口那么一句,然后很无奈的望着她。 “当然是……”挺挺胸膛,艳墨雪喊道,“钱比较重要啦。” 风澈一笑。“能看的出来,姑娘是个爱财之人。” “废话,爱财之人到处都是,又不差我一个。”艳墨雪无视的翻着白眼,再一看身后,心有余悸的说,“我看,我们还是再走远一点比较安全。”她迈开脚步,不料风澈还站在原地发傻,“喂,你要不要跟上啊?” “来了。” 甩掉强盗,转眼天色变暗,街上已然灯火通明,小摊小贩都开始忙碌起来。 艳墨雪和风澈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因为刚才一阵运动,现在他俩的样子应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不过,显然风澈更倒霉一点,只见他时不时的摸着鼻子,来回揉着。艳墨雪见他那样,不由轻笑一声,问道:“你鼻子没事吧?” 风澈可怜的说道:“应该没有,就还有一点痛。”不是一点,是非常。 说到鼻子,就让她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由抿唇偷笑着。“我说你啊,你也太好欺负了吧。”想起刚才风澈被打的样子,摇头晃脑的,怎么说呢,她就是觉得很搞笑。“才被打了两拳就乖乖交出钱,我看……”她一扫风澈,“你肯定也是个富家公子,钱多到没地方花是吧?” 富家公子? 风澈放下手,望着艳墨雪,然后想了想,面容有点严肃的说道:“还好吧,我家不是很富,不过我现在住的地方还不错,银子也够用,那这样算不算富家公子啊?”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答非所问,她眼底冒着黑线,一时间无语相对。 “我说你啊……”后面的话她都不想说了,谁料风澈后面竟跟了一句,“你说什么?”这次他的反应到够快。 “没事。”艳墨雪拖着长长的尾音,然后一屁股坐在拱桥的石阶上。 回眸,看着风澈鼻子红红的,她拿出丝帕,递给他,“来,擦擦吧。”风澈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去,在艳墨雪身旁坐下。然而,就在他擦着鼻子的时候,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怪声。艳墨雪一愣,警觉的向四处张望,“什么声音?” 风澈放下丝帕,微微垂眸,红着脸,害羞的喃喃道:“我……我肚子饿了。” 艳墨雪无奈的苦笑一声,松下神经,她今天的白眼已经用的过量了,还是省着点用吧。不过,这小子害羞的样子还真是俊俏啊!她心想着。 “你看吧,把钱都给了强盗,现在可好,饿了吧。”叫你给的那么爽快,现在可好,饿肚子了吧!“还得靠我,要是没有我,你就等着饿死吧!”说罢,艳墨雪起身,跑到远处买了一个地瓜回来。“吃吧。” “这个……”风澈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地瓜,还冒着烟。 “你就将就吃吧,别给我嫌了。” 他摇摇头,感动的说:“我不是嫌,只是……我与姑娘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你废话那么多干嘛啊,快吃啦。”不吃她可就吃了。 风澈颔首一笑,开始吃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艳墨雪才有空静下心来好好观察观察这个风澈。 头束白玉冠带,生的倒是俊逸出尘,气度也算淡雅温和。可就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的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轻衫,她静静看着,又想起他这个人有点慢半拍的傻性格,不由怀疑这两者之间是不是该有点联系啊! 不过无论如何,她只是觉得和这个叫风澈的坐在一起,让她前所未有的放松。 “好吃。”终于,扫完了一个地瓜,风澈不忘喃喃道。 闻言,艳墨雪猛地回神,淡淡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啊?” “风澈,风景的风,清澈的澈。”他抹着嘴,含糊道,“姑娘呢?” “萧雪,雪花的雪。” “萧姑娘。”风澈颔首一笑。 见他一下子就吃完一个地瓜,艳墨雪笑着问道:“还要吗?” “不用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想要的,“这个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也对,这钱是得还。”艳墨雪舒口气,“那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改天去问你要。” “也好。”风澈想了一会,从怀里取出一面令牌,“这个给姑娘,我住在西郊仁王府,如果姑娘哪天想起来了,就拿着这个令牌去找我吧。” “好的。”艳墨雪掂量着手里的令牌,心里沾沾自喜着,这可是仁王府的令牌啊,竟然得到的如此轻松。“那很晚了,我先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萧姑娘慢走。” 艳墨雪默默颔首,然后起身朝远处走去。 夜幕下,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靥。 ------------ 第52集 环环相扣 更新时间:2010-01-18 别过风澈回到萧帅府,一连又是好几天,各地虽少有暴动,但都相安无事。然而,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终于,平静了十几年的新皇国爆发了一场空前的暴乱,百姓争相走上大街,来到衙门前抗议,或是扔蔬菜,或是扔鸡蛋,或许破口大骂,为首的自然就是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城。 这下,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朝堂上顿时闹开了花,众臣纷纷力劝东方傲放弃收缴军饷,准备攻打月国的计划,先解决国内的暴乱。 这些人,其实心里早就知晓宁泷、南昆、甫月、振川的事情,现在可好,群起而攻之,一心只想东方傲难堪。而从始至终,东方仁一句话都没说过。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些在朝堂上力劝东方傲的众臣,摆明私下就是仁王的走狗,现在群起而攻之,无非是借着仁王给的胆。 再者,东方傲个性桀骜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们早就确定,即使在朝堂上再言加相逼,东方傲也会因顾全面子而不收回成命。那么届时,当暴乱真的闹的不可开交,众人便会一起上书,请求仁王再次执政,以镇皇国。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却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包括东方傲。 【萧帅府】 因为各地暴乱,萧冰厄令艳墨雪暂时不要离开萧帅府,以侧安全。于是乎,她每天就无所事事的到处游荡,时而找点公孙简的乐子,时而和东方纯月在一起。 这天,外面的风一阵冷似一阵,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这种温暖,让她不由抱怨起现在的生活。“哎,暴乱啊暴乱,现在就算是在皇域,好像也没什么生气啊!” 闻言,东方纯月淡而一笑。“这也没办法啊,事态严重。”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暴乱,难道当地的府衙就什么都不做?”艳墨雪直起腰板,不解的问道。 “如果是以前,自然没有问题了。”门外,立刻有人附和道,接着门便开了,东方傲在前,面容严肃,萧冰在后,两人双双入内。 “皇上。”东方纯月起身半弯膝盖。 艳墨雪倒是没怎么动,脱口问道:“为什么?” 萧冰解释道:“很简单,因为以前在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城,都是由皇国派重兵护守的。” “那就让那些重兵去对付暴乱不就得了。” 萧冰摇首一笑,脸孔露出满目的无奈。“可是就在四个月前,仁王却突然要求收回了那四城的守兵,现在这些兵马都编排在我的部下,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城,如今……根本没有军队驻守。” 闻言,艳墨雪缓缓起身,眼眸一沉,心里说不出的变扭。“怎么我感觉听上去……怪怪的。” “皇叔该不会……”倒是东方纯月,似乎听出了些端倪。 果然,一直没开口的东方傲突然猛的一拍桌子,然后一脸愤怒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收回兵权,故意让朕亲政,只是想给朕一个致命的打击,让朕无法翻身,好一个老奸巨猾的贼子。” 这话说的……让她不由一愣,犹豫的说道:“不会吧,他是你亲叔叔,不至于那么狠吧?” 东方傲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再狠的事他都做的出来,更何况这个……”想当年,如果不是东方仁起兵,虽然他不至于能当皇王,可是至少他的童年不会过的那么痛苦。 什么亲叔叔,连自己亲哥哥都能杀的人,还讲什么狠与不狠的,他早就没有人性了。 “哇,我真不明白!”艳墨雪佯装的摇摇头,不明白皇室之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恩怨。 接着,随着她的感叹,一室陷入静谧,东方纯月见状出声道:“好了,都不要站着了。” 各自入座,东方傲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萧冰,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萧冰还是习惯起身回答。“回皇上,末将已派了林冯、项涵、刘伟等人带兵前往四城镇压,但因路上需要些时日,恐怕……也解不了燃眉之急。” 远水救不了近火,仁王这一招实在是高。 先是清楚的算出,如若让东方傲亲政,他必然会大肆开战。于是,在此之前,他假意收回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城的兵权,让四城陷入无人管辖的空地。然后等到东方傲一下旨收缴军饷,他就让他的那些走狗发疯似的抢夺,引致暴乱发生,那么无守兵的四城自然就陷入一片混乱。 而且最绝的是,这一切到头来都无法怪到东方仁的头上,因为都是东方傲在下旨,他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过,这招才是最高的。 “不过,末将以为,就算派兵镇压,也不是一个长远的方法,最主要的还是……”带兵镇压,只是当务之急,可最终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其实,东方傲又岂会不懂,只是他恨!“朕明白,你们不过就是希望朕做缩头乌龟,向东方仁屈服是吧。”说着此话,东方傲只将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扣入肉中,一时间鲜血溢出。 “末将没有此意。”萧冰垂眸,屈服,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是啊皇上,哪有说的那么难听啊。”是时,东方纯月淡淡说着,“你这样做,也是为了百姓啊。”萧冰的强硬,东方纯月的柔情,可似乎仍无法让东方傲屈服。 他望着东方纯月,他的亲姐姐,当年他唯一能保住的人,深叹一口气,咬牙道:“可是,要朕向他低头,朕就是……就是做不到。” 知道东方傲其实是拉不下面子,艳墨雪听着,冷冷搭腔道:“低头就低头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少块肉啊!” “雪儿,不得无理。”萧冰瞪了瞪她,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艳墨雪不理,喃喃继续说着:“本来就是嘛。” “还说……” 东方傲默默一挥手。“让她说吧。” “其实你的情况,和我小时候在凤飞阁是一样的。柳姨常和我们说,对待那些臭男人就不能心软,哪怕他们只剩下一两银子,一件衣服,也要全部拿走扒光,然后他们光着膀子赶出凤飞阁。” “那和这次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东方纯月问出了三个人的心声。 “当然有关系了。”艳墨雪挺挺胸膛,“你们想想,虽然我们是针对那些臭男人的,可和你现在的行为有差别吗?你向各地收缴军饷粮食啊,就等于我们拿光那些男人的钱。但不同的是,我们拿完钱可以甩甩屁股走人,然后把那些人赶出去。但你不行啊,你是皇帝,而他们……是你的百姓。如果你像我们一样,将他们的钱和粮食全部拿走,然后甩甩屁股走人,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活,那怎么可以啊!” “雪儿……”虽然知道艳墨雪说的就是他想说的,可萧冰还是担心东方傲那阴晴不定的情绪,要是一个不好,可就会…… “实话嘛,我是经历过那种生活的人,所以我也很痛恨当权者只顾自己的面子,而不去尽心为百姓。”不过,艳墨雪显然没想那么多,耸耸肩,再一看东方傲深沉的眼眸,不由咽下口水,“你别这样看着我。” 东方傲轻颜一笑。“你知道吗?朕看着你,能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略有所思,略有所想的人。 “只要不是死人就好。” “放心。”东方傲随即也淡淡一笑,“但是,你说了那么多,似乎一点意义都没有。” 艳墨雪强调道:“怎么会没有,就是让你要以百姓为先啊。”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皇上愿不愿意了,而是仁王,看他肯不肯罢手。”萧冰默默说着,只要仁王一天不表态,这场暴乱便不会结束。 “那我们能不能找人和皇叔去商量。”东方纯月也出着主意,其实,现在的问题就是仁王肯不肯松口,只要他愿意罢手,就等于给了东方傲一个台阶下。“那个桃……公子,萧元帅,你不是和他认识吗?他不是皇叔的门生吗?” “不行,桃兄不能,因为上次的寿宴,仁王已经对他有所顾忌了,所以我们不能再让桃兄去犯险。”萧冰打断道,但东方纯月的话似乎点醒了他,“不过有一人可以……” “谁?”东方傲问道。 “仁王如今最得意的门生……风澈,可惜……我们和他没什么交情。”风澈这个人,精通佛法禅学,而东方仁最近又对佛法非常感兴趣,所以风澈如今在东方仁面前十分有地位,他的一句话,更胜过别人的十句百句。 “风澈!”闻言,艳墨雪嘴角暗暗勾起一抹谄媚之笑,因为藏的很深,所以就连萧冰都没有察觉到。 “也是。”没有交情总不能上门叫人家帮忙吧,眼看这个主意又泡汤了,东方傲愤怒的一拍桌子,只将情绪群出宣泄出来。“朕真是不甘心。” “等一下,”看着东方傲一点就爆的情绪,艳墨雪犹豫着,开口道:“如果是风澈,我想我可以。” “你认识他?”萧冰不解,她才来皇国多久,怎么可能认识仁王最得意的门生? 只见艳墨雪冷冷扫过眼前三人,然后露出一脸怪异的笑靥。“因为……他欠我钱!” ------------ 第53集 软硬兼施 更新时间:2010-01-19 次日,在萧冰和东方傲的应许下,艳墨雪独自一人前往仁王府。 话说这仁王府,艳墨雪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抬眸一看,还是不由小小惊叹一下。 原本以为东方仁的仁王府会和萧冰的萧帅府一样,坐落在皇域最繁华的地段,没想到它只是建在西郊宽阔的平凡大街上。 两侧既没有高耸的围墙圈起的深远院落,也没有所谓张牙舞爪,狞态横生的石狮子,只有那乌黑饰金的大门上镶嵌着明晃晃的铜环,整间府宅显得既简朴又素雅,一点也看不出是当今仁王殿下的府邸,还不如茂城的有些大财主的家。 艳墨雪来到府外时,看着门口守卫先是顿了顿,然后草上前与那守卫交谈:“我找风澈,风公子。”那守卫看了艳墨雪一眼,并没露出不屑的神情,感情这仁王府的家教可真好。“令牌呢?没有令牌是……”守卫解释着,艳墨雪赶紧将拿出令牌,“这是令牌。” 守卫扫了一眼,放行道:“进去吧。” 艳墨雪乐呵的一笑,刚走一步,又退了回来。“再问一下,要怎么走?” “向左一直走。”那守卫说着。 艳墨雪谢过之后就往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里的守卫素质可真好,要不是知道东方仁其实那么坏,那么有野心,想必她也一定会认为这位仁王真的是仁义无双的大好人。 顺着守卫所指,艳墨雪朝着左边的长廊走去。 一路上,俱不见几个人,整座仁王府更是显得冷冷清清。阴风扫过,艳墨雪更加快步走着,穿过长廊,没走过远就看见风澈那傻头傻脑的身影在晃动。只是那一刻,望着风澈那模糊的背影,艳墨雪忽地止住步子,不由微愣,嘴边喃喃着:“真的……好……” “喂,风澈。”一晃眼,才发觉自己闪神,艳墨雪连忙拉回思绪,隔着长廊喊他。 风澈愣是左右转了很久,才发现艳墨雪的踪影。 艳墨雪有点白目的跑上去,风澈笑言道:“萧姑娘,你怎么来了?”话说出之后,风澈想了想,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来要银子的吧?” 天上飞过一只乌鸦,哀嚎中!若不是在仁王府,他的地盘,艳墨雪真恨不得给他一拳。 “喂,你有必要喊的那么大声吗?搞的我很贪钱是的?”风澈的话一出口,艳墨雪连忙朝四处望去,幸好没人听到,要不然她一个姑娘家的大清早来这里找他,如果只是为了要钱,岂不是会被人笑死!! 可是,这个风澈显然傻里傻气的,还嘟嘴道:“你本来就很贪钱嘛。” “你再说……”艳墨雪伸手,就要向脑袋上打去。 风澈见状,赶紧捂住脑袋。“好了,不说了。” 就这个姿势,刚巧被路过的桃乐斯见着,他一笑,向风澈打招呼。“风兄,早啊!” “桃兄。”风澈阳光的一笑,接着就见桃乐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艳墨雪,转身消失在长廊尽出。艳墨雪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才缓缓放心,然听风澈说道:“说吧,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啊?” 艳墨雪刚张嘴,一心萧冰说的话,立马闭嘴,朝四周一张望,小声喃喃道:“那个,我……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啊。” “也好。”风澈没有质疑,带着艳墨雪朝外走去。 一路上,艳墨雪的眼睛就没停下过,仔细记下这仁王府的一草一木,和一些主要的建筑所在的位置。虽然这些她以前都曾在详尽的仁王府地图上看到过,但仍需亲自校对,才能以防日后的需要。 所以,当他们一路走着,艳墨雪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走来的是谁!直到风澈轻声喊道:“王爷。”她才回过神,却发现东方仁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还是老样子,东方仁身姿英挺、卓然而立,给人一种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只不过,他天生生者一双精光四射的三角眼,破坏了整体的俊逸出尘的形象,却给人一种心机深沉、老奸巨猾的感觉。 “这位姑娘是……”东方仁行至艳墨雪面前,眼看着她,嘴里却问着风澈。“朋友?” “是的,王爷。”风澈到很老实。 四目相视,这种情况下,已由不得艳墨雪选择了。 于是,她回想着东方纯月的姿态,缓缓半弯膝盖,柔声道:“参见仁王殿下。” 东方仁用他那双三角眼来回审视艳墨雪,年过四旬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丝衰老。倒是艳墨雪,被看的寒毛直竖,感觉整个人瞬间透明了。终于,东方仁收回目光,满意道:“恩,眼光不错。” 这时,有一内侍上前,哈腰道:“王爷,王妃有请。” “那我就先告退了。”既然王妃有请,风澈也就很自觉的带着艳墨雪退下。 看着仁王被一众人围着消失在视线里,艳墨雪这才拍拍胸脯。“那就是仁王。”也就是害她……艳墨雪冷冷盯着仁王消失的方向,眼眸一暗,露出不属于这张脸的阴狠。 “他是个坏人。”收回那种决绝的眼神,艳墨雪脱口道,然风澈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倒是让她一惊。好不容易扳下他的手,艳墨雪愤怒道:“你干嘛啊?” “你不要命啦,在仁王府说仁王是坏人。”风澈小声说着。 “那他本来就是嘛。”艳墨雪强辩着。 风澈无奈的看着她,以免她再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他最终开口道:“算了,我们还是出府谈吧。” “也好,这里憋闷的慌。” 又是玄武大街,又是忘忧阁,又是顶楼,又是靠窗。 艳墨雪突然很无奈的发觉,为什么所有男人谈事情都喜欢来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有点新意吗?不过所幸,三次点的茶都不一样,要不然她可真要抓狂了。 入座之后,店小二上好了茶,因为才是清晨,顶楼就只有他们一桌,于是风澈也就不必顾虑的问:“说吧,你找我除了要钱,还有什么事?” 钱!又是钱! “喂,你别张口闭口钱钱钱的好不好。”艳墨雪嘟嘴道,“我这次找你,是有正经事要你帮忙的!”她说完这句话,一挑眉眼,好像在说,别以为我只关心钱钱钱,我也有很正经的时候! “什么忙?”风澈清啄一口茶,问道。 艳墨雪将身子压前。“我希望你能在仁王面前美言几句,让他不要再和皇上僵持下去了。”她一下子将话说完,然后眨巴着眼眸看着风澈的反应。 果然,风澈被茶水呛着,咳嗽一声后,愣愣的看着艳墨雪。“皇上?你到底是……” “难道你不知道我?”艳墨雪有点迷茫,“我以为我告诉你我叫艳墨雪,你就应该知道了啊!”再说了,萧冰找到了妹妹,这件事不是全皇域的人都知道的吗?难道他…… “萧雪?”果然,风澈一脸木纳,嘴里喃喃着。 “对啊,其实我是萧冰的妹妹。”最终,这话还是要自己说啊! 萧冰?闻言,风澈脑子顿了顿,然后很没营养的说:“萧冰?我听过他。” “废话,大元帅你会没听过。”艳墨雪真想一棍子敲死他,慢半拍的人!“怎么样?帮不帮啊?” 风澈想着,犹豫着。“这个……这个忙……” “我相信你可以的。”艳墨雪现在开始发功了,“我大哥说,现在仁王最器重的就是你,你看看你,又懂佛法,你可以跟仁王讲讲佛啊什么的,要他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沧桑,就这一次,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艳墨雪拍马屁的功力可是在凤飞阁练出来的,她就不信你这风澈会无动于衷。 “可是……”风澈继续纠结…… 艳墨雪眉眼一挑,再来。 “喂,你看噢,佛法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可以帮皇上和仁王说说,能救的或许就是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这话,怎么越说越奇怪啊,艳墨雪就快紧张的一脸汗了,“还有,你看看,我们上次遇上强盗,你害我把银票都给了他们,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艳墨雪终于说完了她的大道理,然后深吸一口气,只等风澈的回答。 可是,这小子,还这个那个的犹豫着。“这个……” 艳墨雪一怒,一拍桌子。“到底帮不帮啦?”她可没那耐心。 “那好,我试试。”终于,风澈答应了。 “真的?”艳墨雪大喜,心想,还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太谢谢你了,这顿我请。”她欢喜着,然后就想起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萧冰和东方傲。 不过,脚刚跨出去两步,她又收了回来。“啊……你说要给我的银票的。”艳墨雪扯出那贼贼的笑靥,伸手要道。 风澈一愣,乖乖拿出钱。“给。” “谢了,这顿我请。”艳墨雪再次强调道,毕竟,能叫她请,十年恐怕也就这一次了。 果真,艳墨雪拿着银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了看,说道:“我看看,就喝个茶,一两银子总够了吧。”没等风澈回答,她就将银子塞给他,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身后,风澈看着手里的银子,无奈的喃喃道:“不够,要五两。” ------------ 第54集 一代王者 更新时间:2010-01-22 得到了风澈的金口承诺,艳墨雪开开心心的往回走。不料她才走出玄武大街,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她。 会是谁派来的人呢? 她垂眸暗想着,不巧迎面与一道士相撞。她根本来不及看什么,就赶紧起身继续朝前走着,谁料那道士只是坐在地上,默默望着艳墨雪的背影,然后发呆。 最终,她还是故意没有甩掉那个跟踪的人,让他一路跟着自己回到萧帅府。这下可好,他一定会回去禀报仁王,届时再加上风澈的话,或许仁王也会看在百姓的份上,暂时与东方傲和解。 就这样又是一连几日。 终于,林冯、项涵、刘伟等人带兵赶到了四城,并用武力暂时止住了暴乱。 就在此时,许是观望到宁泷、南昆、甫月、振川四城的形势,再加上风澈的游说,昨日,东方仁终于在朝堂上发话,明则是让步,暗则是在暗示东方傲,只要他愿意到仁王府一坐,与他谈谈,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能解决。 昨日下朝之后,东方傲便气冲冲的跑到萧帅府,又是掀桌子翻椅子的,将气全部发泄出来。萧冰、艳墨雪、东方纯月皆在外面看着,任由他掀着桌子,却无人敢上前劝助。 其实,当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各怀心事。 萧冰自然是清楚东方傲,要他向仁王低头,本就不可能,更别说去府上了。而东方纯月,只是在一旁默默叹气,默念着禅语。唯有艳墨雪,心里却在掂量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说也奇怪,东方傲发泄了好一会便安静了下来,然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沉思,一直到了晚上,都一动不动。最终,他还是一句话没说,离开了萧帅府。大家原以为他就此回宫,没想到……他竟然去了仁王府。 一直到深夜,东方傲才被仁王护送回皇宫。没人知道他这仁王府那么久和仁王谈了什么,东方傲也不愿说。但能感觉到的,却是东方傲渐渐阴沉的眼神,与那不为人知的心情。 然而次日,也就是今早,东方傲却下旨册封东方仁为仁王九千岁。 众所周知,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乃是万岁,而如今仁王被册封成九千岁,也就意味着他的地位将更加接近皇上,其中寓意……自然不用多言。 接着,作为仁王九千岁,东方仁与东方傲商量之后,便下令各地方官员将收缴上来的粮食全部退回给百姓,并每人补偿一些银两。那些各地官员,本就是听令与东方仁的,如今可好,自然照章办事,将所有收上来的粮食全数退给了百姓。 终于,一场皇国近十年来最大的暴乱,在一片对仁王的赞许声中宣告结束。 这一仗,东方仁利用自己的人脉与权势,看似全盘皆赢。但他不曾知晓,就是因为这件事,为他之后的挫败埋下深深的伏笔,因为……他亲手制造了一个最强的对手,一代王者,他的亲侄子――东方傲。 暴乱事件解决之后,百姓再次安居乐业,只是东方傲原本想要攻打月国的计划,如今真的只有石沉大海。 艳墨雪默默看着一切,除了冷眼旁观,她无从出力。 也许,一个帝王的成长,要经历的远不止是这些,东方傲生性太过狂傲,就如同他的名一样。或许这次的打击,能让他彻底醒悟。 然而如今,处理完了东方傲的事,艳墨雪才又一次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是啊,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是该要回去了,所以当务之急,她得找到那本书。 只不过,原本以为这是件很轻松的事,没想到萧冰竟然换了府邸,这该叫她如何找起。 趁着夜晚,艳墨雪穿上夜行衣,准备夜探灵犀阁。因为就她所知,如果不出意外,那本书一定和别的书一样,一起放在灵犀阁的书房内。然而她刚想出门,东方纯月却突然造访。 来不及换下夜行衣,艳墨雪只能披上一件颜色略深的衣服做遮掩,然后开门。 “雪妹妹,没有打扰到你吧。”天已经很晚了,月色如霜,银白的光辉撒落在大地上,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积雪,细小的雪粒飘落在天地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清冷如水。东方纯月一身淡雅的浅绿盘金彩绣棉裙,外罩一件银鼠小夹袄,脚上登着下雪天专用的花盆底绣鞋。 她就这样站在屋外,甜甜的笑着,喊着她雪妹妹。 那一刻,艳墨雪一阵恍惚,真想脱口喊出月姐姐。 但是,她不可以,因为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即便不是萧雪,她也不可能喊出那三个字。十四年,转眼就已经过去了,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公主,而她,东方纯月,也已经不是她的月姐姐了。她没有姐姐,艳罗刹是不会有姐姐的。 “不会啊,我也还没睡。”收拾妥当后,艳墨雪把那件银狐皮的斗篷放到桌上,和东方纯月一起靠在炉火旁。她抬眸,看见东方纯月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倒不似是被这炉火熏出来的,不由问道:“公主,你找我……” “我……”听艳墨雪这么一问,东方纯月顿时脸颊绯红,她默默看着,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的不安。“今晨,皇上来过府里。” 自从那次暴乱之后,东方傲便很少出现在萧帅府了,就连萧冰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在一夕之间,东方傲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深藏不露起来。 “是吗?”艳墨雪喃喃着,眼眸渐渐转暗。“那皇上是来找大哥的吗?” 东方纯月摇摇头,神情暗淡。“皇上是来找我的。” 不安之感再次涌上心间,艳墨雪心里当下便是一颤。 “那……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闻言,东方纯月的玉容上绯红一片,像极了小女人的闺中含羞。“皇上……皇上他说……” “他想让你和我大哥尽早成亲,是吧?”心里苦涩蔓延,艳墨雪面无表情的说。 果然,东方纯月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她苦笑着,尽量保持着一个妹妹该有的样子。 其实,这根本就不用猜,她能想到,东方傲能想到,东方仁更能想到。 自从暴乱过后,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作为攻打月国的前期,给东方傲准备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所以这次,他明着是要办喜事,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拉拢萧冰这股势力,其实暗地里东方傲这么做只是想尽快实行攻打月国的计划。 这次东方纯月和萧冰的婚事,简单意义上来说……就是冲喜。 只是这个傻傻的女人,似乎还没有发觉。 “你猜的真准。”东方纯月柔声道,“那雪妹妹,你觉得我该和萧元帅说吗?” “这个……”这种问题,她显然不能问艳墨雪,而且就算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案。“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艳墨雪喃喃着,不知为何,她的脑中现在一片空白,心情荡到谷底,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在她的身上一轮一轮的蔓延。 “公主,我……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很吃力,艳墨雪喃喃道。 “那……那好吧,我先走了。”见艳墨雪脸色微白,东方纯月便不再多言,拿起银狐皮的斗篷,缓缓朝屋外走去。 送走东方纯月,合上门,在确定屋外没人后,艳墨雪整个人突然无力起来,然后缓缓瘫倒在地上,只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深深的叹息着。其实,她的眼眶很涩很干,有种酸酸痛痛的感觉,可是……久久的,却掉不下一滴泪水,只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呆滞着。 眼泪,为什么她就是哭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她从未真心对待过每一个人? 欺骗,谎言,隐藏,阴谋……这些永远都围绕在她身旁的,她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是为了另一件事而谋算的。于是,在这种环环相扣的阴谋里,她的心也渐渐沉沦。 眼泪……是她永远无法体会的情感!! ------------ 第55集 床畔低语 更新时间:2010-01-26 记得从小,所有人总喜欢躲着她,不跟她玩,不和她说话,就连那些太监宫女,好像也躲她躲的远远的,深怕一靠近她就会死掉似的。 可有两个人却和所有人都不同,他们是她的哥哥姐姐。 她记得,姐姐比她大四岁,她叫她月姐姐。哥哥大两岁,她叫他沁哥哥。 他们都对自己很好,从来不会躲着她,还会和她一起玩躲猫猫,一起打雪仗。 可是,记忆里最美好的那段时光总是很短暂,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战火而渐渐远去。曾经对她百般呵护的父皇母妃,曾经会陪着她嬉笑打闹的哥哥姐姐,也随着那临近的马蹄声与满日的红光,彻底的消失了。 东方纯月走后的次日,长久没有举动的东方傲终于有了反应,他下旨,要萧冰在来年的国旦之前与纯月公主完婚。 这消息一出,朝堂自然应着东方仁而大肆表示同意。 而萧冰,当他看着东方傲那一脸深邃的神情,生平第一次,对于这桩婚事,他没有反对。 或许,他也已经放弃了寻找她,放弃了心里的最爱。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黄昏,冬天的风一阵冷似一阵,看着枯枝落叶铺满地上,血红的阳光依稀照射在上面,萧冰心里有种说出去的感慨。这是他第一次,下朝之后竟不想回府,而是在酒家买醉,若不是韩杀找到他,带他回来,或许他真有冲动,就这样永远的醉下去。 李伯带人将萧冰扶回房间,却发现如此寒冷的傍晚,东方纯月竟一直在屋外等着,此时柔美的脸颊已被冻的通红。然而,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因为今早东方傲下旨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皇域,所以李伯对于东方纯月的出现,并没有多大的诧异。 他只是遵照惯例,将萧冰送回房间,然后沏上一杯茶,为萧冰醒酒。 然而,不知是萧冰喝的实在太多,还是他根本就不愿醒来,茶已灌下去四五杯了,可萧冰依旧昏昏沉沉的。迫于无奈,李伯只有取来毛巾,想要帮萧冰擦擦脸。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东方纯月突然出声道:“能让我来吗?” 她贵为公主,理应骄蛮任性,可东方纯月却非常典雅的询问李伯。李伯犹豫片刻,心想元帅本就要和公主完婚,他也没理由不让拒绝公主,便笑说着,将毛巾递给东方纯月。“那就有劳公主了。” 东方纯月淡然一笑,接过毛巾,李伯便带人自觉退下。 一室静谧,屋内弥漫的全是萧冰身上那浓浓的酒味,混着那一卷檀香淡淡的幽香,让整间屋子顿时滋生出一种淡而不弄的情愫。 东方纯月缓缓靠近床沿,低眸凝视着萧冰,许是那淡淡的酒香实在太醉人,看的久了,就连东方纯月自己也不由痴醉起来。 轻轻为萧冰擦拭着脸颊,直到这一刻,东方纯月仿佛才敢真真正正的正视萧冰,而不用去担心对方那深黑看不见底的眼眸。 原来,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婿,那些依稀残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无外乎他是如何年纪轻轻就为皇国建功立业,如何血战沙场,立下丰功伟绩。原本她以为他会是个彪形大汉,然后满口粗言秽语。可直到与萧冰见面、接触,她才愕然发觉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萧冰,他真的很不一样,就单看他平时的着装言语,有谁能将他与喋血疆场的勇士联系在一起,因为……他太不像了,他更多的……应该像一个友善的大哥哥。 不过,说实话,萧冰长得到也的确出众。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目间尽显英挺俊逸、气度温和的气质,还有那平地惊雷的气度,也难怪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可是,这一切却都不是东方纯月今晚到此的目的。看着宁愿醉着不愿清醒的萧冰,她这一刻多想大哭一场。然而,她有她的尊严,她不能落泪。可是,越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只会让东方纯月越觉得自己可悲。 轻轻握起萧冰的手,这是东方纯月第一次摸着萧冰的手,很大很宽,也很温暖。然而,她却哽咽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过一滴清泪。“你就这么不想娶我吗?”她在屋外等了整整一天,等着他回来,等着他回来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她等来的却只是一个不愿面对的结局。“宁愿醉,也不愿……”她难道就这么惹人厌,为什么萧冰从不愿正视自己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睡梦中,萧冰无法感受到东方纯月那浓浓的爱意,他只觉得手心一热,于是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淡紫……淡紫……”有时,有些话,只有在梦中才能倾诉。 听着萧冰喃喃自语着,东方纯月的心里怦然一颤。“淡紫?她就是你一心念着的人吗?”她默默问着,“萧元帅……萧冰……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这或许又是第一次,东方纯月毫无顾虑的喊着萧冰的名字,而不是客道的喊他萧元帅。 然而,再无顾虑的真心话,此刻也不能传进萧冰的耳朵里。 突兀的,东方纯月猛的想起与她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太所说过的一席话。“佛说,人生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沉沦者无限苦也,超脱者则得永生。”这是很宽泛的一句佛语,却似乎正对应出东方纯月此刻的心境,“那我呢?”她茫然的问着自己,“是该沉沦,还是超脱!” 就在东方纯月苦苦冥思时,从萧冰的嘴里突然冒出一个字。接着,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眸,用手无力的揉着脑袋。“我的头……”喝了那么多的酒,萧冰的脑袋现在一定快要爆炸了。 见萧冰醒来,东方纯月这才回神,轻声问道:“萧元帅,你醒了?”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萧冰侧过眼,不由疑惑的问道。 “我看到萧元帅醉了,所以就……”东方纯月只顾着说话,却没有注意到她一直都没有松开萧冰的手。萧冰适时想要起身,却发觉手被东方纯月握着,那一刻……他的心有触动。 然而,东方纯月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放开萧冰的手,红着脸,喃喃道:“对不起。” 其实,她又无需要说对不起,从一开始,就都是萧冰在亏欠她。 闻言,萧冰只是默而无语,双腿离床放在地上,他与东方纯月相邻而坐,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其实……公主无需和萧某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萧某。” 其实,萧冰又何尝不清楚东方纯月,她是个好女人,或许是世上难得的感性女子。所以,他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她的终生幸福,尽管她的幸福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决定,而是取决于坐在高位上的那个人。 “萧元帅别那么说。”这三个月在府上的生活,已比她在庙里精彩数倍。其实东方纯月心里很明白,她与萧冰之间的一切,完全是因为东方傲,所以,她更不会去怪萧冰对自己绝情,因为……爱是不可能强加在任何人身上的一种情感。 闻言,萧冰的内疚似乎少去了一点,他转身,望着东方纯月,眼眸里流露那淡淡的情丝。“公主,其实……”萧冰刚想开口,不料东方纯月猛的起身,原来她突然发现艳墨雪站在屋外。 “雪妹妹……”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可当东方纯月发现艳墨雪时,她竟会紧张的突然站起来,深怕对方看到似的。这真的不应该,按理说,她才是萧冰的未婚妻,却要害怕自己的小姨子。 艳墨雪静静站在屋外,望着屋内床上,只有一拳之隔的萧冰与东方纯月,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表情。但她清楚,她的心在微微刺痛,无声无息的刺痛着。“你们聊。”然而,憋了那么久,艳墨雪最终还是微笑着,吐出三个字,然后转身,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屋内,看着艳墨雪转身跑走,萧冰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不顾东方纯月,毅然决然的追了出去。“雪儿……” “萧……”看着萧冰的背影,东方纯月顿时失去力量,重新倒在床上。为什么,那种不安又出现了…… ------------ 第56集 一种告白 更新时间:2010-01-29 追出去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当萧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前面一片漆黑,只有那小小的身影在风中急速的跑着。萧冰直直盯着看,犹豫再三,或许是酒劲的作用,他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是啊,今晚的气氛那么特别,他又和公主坐的那么近,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所以他必须解释清楚。 “雪儿,你慢点走啊。”跑了两步,萧冰朝前喊道。 小小身影猛然一顿,接着,只见艳墨雪缓缓回眸,略带疑惑的问:“你跟出来做什么?” “我……”怎么刚才那种眼神在艳墨雪的脸上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一脸茫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咳咳……”萧冰默默望着,嘴巴微微张着,一口冷风吸进,让他不由咳嗽起来。 “不会喝酒就少喝一点。”艳墨雪连忙拍着萧冰的背,把他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谢谢。”萧冰淡淡一笑,艳墨雪一愣,随即撇开眼,在萧冰身旁入座,可眼光却一直伸向远处。 一时间,气氛略显诡异。 这大冷天的,他们一起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各自看着相反的方向,神情各异,这么一幅画面,别提有多怪异了。 最终,还是艳墨雪出声打破寂静。“对了……大哥,你刚才和公主谈的怎么样啊?我听说今早皇上已经下旨了,要你们在这个月里完婚。”她故作俏皮的说。 “是啊,完婚。”又是完婚,今天一天,他已经数不清收到多少人这种虚情假意的祝福了。 “其实,那是好事啊,”见萧冰又要陷入沉思,艳墨雪连忙再次开口,她可不想气氛再回到刚才。“你看,公主都已经在萧帅府住了那么久了,大哥你也是应该给她一个名分。” 名分!两个字触碰到萧冰的底线。 “只怕……是我配不上公主。”他沉沉道。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大哥啊。”或许,艳墨雪想说的是,你可是本尊看上的人,怎么可能配不上东方纯月! “你的大哥又如何呢,也不过粗人一个。”萧冰一笑,默默摇头。 然而,他却猛然想起刚才昏睡间,东方纯月在耳畔的喃喃细语,虽然他听的很模糊,但他能肯定那就是东方纯月埋在心底最深的话。 那他呢?突然想起那个女子,他似乎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说过他对她的感觉。于是这一刻,借着酒劲,萧冰突然傻笑道:“还记得你以前问过我的话吗?” 艳墨雪一脸茫然,猛力摇头。 “你问我,公主长的那么美,那么脱俗,感觉身上到处都散发着一种超脱于世的典雅。而且看的出来,她不仅拥有绝美的容颜,更有一颗聪慧的头脑。敢问这世间的男子,这样的女子有谁不爱呢!”这么长一句话,萧冰竟然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不简单。 “你记得还真清楚。”艳墨雪冷冷一笑。 “那你记得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艳墨雪默默颔首。“你说……像公主这样的女子世间的确少有,不过你有幸在她之间遇见了一个。” 原来,她也将他的话牢牢记住。“是啊,”终了,萧冰深深叹口气,眼眸望着远处,喃喃道:“我是遇见了一个,而且她无时无刻都在我身边。” 无时无刻?艳墨雪心底一颤。 “可她……不是不见了吗?” 萧冰淡淡一笑,似乎又有醉意。“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是无时无刻都在我身边。”原来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艳墨雪放心的松口气,不料萧冰又说道,“其实,我很少在外人面前谈论感情,也很少对女子动心,因为从小……我的心里就有那么一个人。” 那个人不就是她吗!“可就是她,让我心底的那个女孩彻底成为过去。” “以前总不觉得她有多好,真的!她除了个性淡然,容貌柔美之外,我并不觉得她有多好。可就是那一次,在那生死一线的惊魂时刻,她毅然决然的要我舍弃她,让她与那人同归于尽。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种不属于任何人的傲决,在面对生死时的那种勇气,那双眼眸,我相信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做到的。”至少在他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明确地、主动地不顾自己的安危,尤其当时的情况是那么的危险。 “但是她却做到了。”那一夜,当她终于回到自己的怀里,萧冰发觉,原来自己冰冷的心也能疯狂的为一个人跳动,为一个人担心,即使这个人一直都在隐瞒。 “不过最终,她还是走了。那次我也是醉的不省人事,我还记得是她扶着我躺到床上的,可是一觉醒来,却再也找不到她了。”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之后发生过什么,他问韩杀,但韩杀却不愿多说一个字。 “我知道她离开或许不得已,或许她是不想再隐藏下去了。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隐藏,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她,我都愿意接受,真的,无论是美是丑,是善良是邪恶!”萧冰这话,隐讳的词语有很多,有些更是无从解释,如若艳墨雪认真听听,或许便可轻易听出破绽,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 人生头一遭完全失去方向,艳墨雪虽然眼望着远处,可她的心却因为萧冰的话而一点一滴的融化。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萧冰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外表来看,他一点也不像在战场上杀戮的将才,却将心埋的比谁都深。他能为了一个人,苦苦找寻十几年,也能毫不犹豫的杀掉成千上万的敌人。 这样的一个人,好似一个矛盾体,让她无法看透。 眼睛又开始涩起来,艳墨雪吸吸鼻子,好让自己惆怅的心情平复一点。 不过,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萧冰却注意到了。“雪儿,你没事吧?”他伸手,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包裹住艳墨雪那双玉手,关心的问道。 有时候,艳墨雪真希望萧冰别再这样关心自己了,因为……她怕自己不能自拔。 “我……我……”她回眸,凝上那双黑眸,久久的,却无话可说。“我没事啊!我怎么会有事!”终了,她抽回手,惨笑道,却殊不知她现在这副表情,比哭还难看。 “可是,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冷了?”说罢,萧冰再次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不过,艳墨雪却迅速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不冷。”她的话,她的声音,远比那寒夜来的更冷。“大哥,你还是再去看看公主吧,毕竟……你们快完婚了。”艳墨雪出声提醒道,“到时候,她才是你的夫人,我的……大嫂。” ------------ 第57集 玩弄人命 更新时间:2010-02-01 “到时候,她才是你的夫人,我的……大嫂。”说完这句话,艳墨雪便跑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那弯弯曲曲的长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紫霞别院的,反正直到她又有了意识时,人已经坐在屋里了。 一室静谧,只有一人坐在屋中庸人自扰。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艳墨雪冷冷问着自己,十指渐渐僵硬,她拂过那冰冷的空气,只觉得这屋内的沉香熏得人昏昏欲睡,那弥蒙如缕的袅袅浮上心头,浮的她眼底微微发涩。 “怎么会这样的?”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终了,艳墨雪挠挠脑袋,非常无奈的喊道,“怎么会这样的!!!”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面对萧冰的那一番话,自己竟有种不能自拔的感觉。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不,应该说再待在这里,只会让自己变得更不正常。 想到这里,艳墨雪猛的起身,一拍桌子,愤愤道:“不行,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可是,如果要回去,她还得找到那样东西,不然这一个月岂不是白忙活了。 烛影摇红,愈发映的艳墨雪云鬓如雾,也映出她渐渐变红的眼眸。 “来人。”眼眸一沉,艳墨雪冷冷唤道。 “在。”顿时,屋内出现一人,此人出现的无声无息,如同鬼魅。 “召集众人,灵犀阁下候命。”艳墨雪眼眸微转,压低着声音说道,字字珠玑。 “是。”鬼魅一声应道,转瞬消失在雾中。 灵犀阁外 重新换上只属于自己的飘逸长裙,带上象征身份的蓝色火焰耳环,嵌上那华丽精致的银羽面具。这一刻,站在灵犀阁外的就只剩下冷艳傲世的艳罗刹,孤风而立,好似幽仙,却魅颜世人。 这才是她嘛,无论如何的伪装,也只有这一身行装,才是真真正正的她。 经过多日的深究和查探,艳墨雪最终还是将目标锁定在灵犀阁里,如若不出她的意外,萧冰定将那本《七略》与其他的书一并放在灵犀阁的书房之内。 所以今夜,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它。 此刻,夜里三更,灵犀阁内漆黑一片,全无灯火。 艳墨雪自诩轻功出众,转眼便飞身上至阁顶。从灵犀阁顶朝下望去,山脚一片黑暗,但与之黑暗的幽静,艳墨雪却始终隐约觉得哪里不妥。可时间已不由她犹豫,一转身,人已轻巧没入屋内。 书房内很干净,书被整齐的堆放在书架之上,由此可以看出,萧冰是个很有条理的人。最起码这样让艳墨雪找起来,会比在月国镇月塔来的容易多了。 那本书他会放在哪里呢?那书没有字,面上也没做任何注解,一般人应该看不出那就是传世的《七略》,所以那更不可能是萧冰常翻阅的书籍。 于是,艳墨雪将目光伸向书房的最里端。 缓缓朝里走去,每跨出一步,艳墨雪便觉得胸口猛的一紧,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蔓延全身。她知道这种感觉一定是那本书造成的,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本书会对自己造成如此难受的感觉。 这《七略》,到底与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为什么鬼刹会说它会取她性命? 终于,艳墨雪走到最末端,闭上眼,凭着感觉伸手,一碰,一种刺痛瞬间传来。 “果然在这里……”她轻笑一声,还好这次她有所准备,只是轻轻试探一下,要不然她的掌心又会出现那个星型印记了。 接着,艳墨雪取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布,将那书包了起来。刚想转身出去,不料人一个没站稳,撞上了旁边的书架,一幅画从天而降。 艳墨雪眼疾手快,没有被砸到。然她捡起那画,缓缓打开,却不由心下怦然一震。 “这画……”画卷上分明画着一个女子,即使此刻光线再暗,艳墨雪也能分辨出这画中的女子。 眉若青黛,唇似涂丹,乌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眼神即像是冷若冰霜,又像是含情脉脉,恍惚之间,只觉得很有神韵,醉人心弦。且那素衣翩翩,肤腻似雪,眉淡如烟,眸澈如水,薄施粉黛却别有一种楚楚风致,让人移不开眼去。 看着画卷上的自己,艳墨雪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 “真看不出来,他竟然也会画画,而且……”艳墨雪自言自语着。原本为了那次任务,她已经刻意没有怎么去上妆了,只是淡淡的施些胭脂,这样才能遮去她原本的妖媚。 可她没想到的是,萧冰的画,竟让原本如此素雅的她,又显出另一番绝美。“而且,画的还蛮像的。”这点,倒是艳墨雪不清楚的,原来……萧冰竟也是个画画的高手。 只不过艳墨雪不知道,能画出如此神韵的作品,不是只要是高手就能做到的,要用……心。 发觉自己又要开始胡思乱想,艳墨雪连忙止住情绪,甩甩头道:“等等,我又在想什么。”现在可不是该欣赏画的时候,艳墨雪将那画扔到一边,将书放入怀中,然后朝屋外走去。 然而,灵犀阁下此时火光冲天,人头攒动,艳墨雪冷冷一数,少则百人。“动作挺快的嘛!”但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还半天玩笑的自语着。 轻功一起,那么一座小小的人造山,如果是以她艳罗刹的轻功,下来哪需片刻。待艳墨雪脚尖点地,面前一排人阵便迅速排开,将她团团包围在其中。 艳墨雪冷冷扫一眼围在她周围的士卒,然后微微弯起魅惑的嘴角。 这些士卒,大多年纪轻轻,不过二十,被这江湖公认的第一妖女用媚眸一扫,顿时脚步便酥软起来,就连手上的兵器恐都要拿不住了。不过所幸,艳墨雪带着银羽面具,挡去了半张玉容,否则……今晚恐怕会死更多的人,而且绝对是流血而亡。 人阵因为艳墨雪的一扫而瞬间大乱,她满意的勾起唇畔,回眸冷冷凝视萧冰。“我说大哥啊,这大晚上的,何必找这么多人来欢迎小妹呢!”艳墨雪的声音,好似黄莺鸣唱,凄婉动人,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仿佛也要在瞬间融化掉。而她也在这瞬间,将周围情势一扫入眼,并在心中暗自掂量。 “围起来,不要让她跑了。”然就在这时,一个艳墨雪一直都很讨厌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原本还平静的心情彻底打倒谷底。 公孙简这个蠢蛋,他似乎真的一点都没担心过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也似乎完全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江湖惯称:艳绝倾城,妩媚妖娆,灭绝人性,狠辣歹毒的焰魔门艳刹堂堂主艳罗刹。 “快……” 于是,就在公孙简这个快字还没喊完的时候,紧接而来的便是他痛苦的哀嚎。“啊……”场面随着公孙简的哀嚎而陷入迷茫,只看见他捂着双眼,然后大声嚎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可是,没有人看到艳罗刹出手,她甚至连动也没动。 所以,众人更多的是奇怪,而不是愤怒。 听着公孙简撕心裂肺的悲嚎,然后倒在地上打滚,艳墨雪的心情这才逐渐好了起来。 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嘛,只有看着别人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奖赏。要不然,她的江湖称号难道是假的吗??她本来就是一个玩着生命的妖女,不过那生命自己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些……臭男人的。 这才是真正的她! ------------ 第58集 刀光浓情 更新时间:2010-02-01 见公孙简如此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捂住的双眼此时鲜血不止,众人渐渐也都有些恐慌了。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出眼前的女子是在何时出手的,出手有多快,反正当他们有感觉的时候,就只看着公孙简在地上无助的呻吟,样子凄惨。 再望向那个罪魁祸首,只见她只是得意的勾起唇角,露出的半双眼眸里,满是嗜血的邪魅。众人无不一惊,方知那江湖传言确实可信,焰魔门的艳罗刹,她的确就是一个玩弄人命的嗜血妖女。 终于,韩杀出现在萧冰身后,默默扫了一眼圈中的艳墨雪,然后上前查看公孙简。 收回血色迷眸,艳墨雪再次与萧冰对望,只是……这短短的几步之遥,如今看来却远比天长地久还要遥远。 最终,萧冰不忍再看,垂下眼眸,看着公孙简那烧红的双眼,他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心疼了是吧? 萧冰脸上的神情被艳墨雪完全的捕捉到,于是她轻颜一笑,再次启唇。“公孙简,今天本尊高兴,所以不杀你,不过你这眼……恐怕……”后面的话,自然不用再说,全部淹没在艳墨雪绝美却冷艳的媚笑声中。 “我的眼睛……”一听自己的眼睛恐怕不能保住,公孙简一下子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他的手缓缓从捂着的双眼上滑落,这时众人才清楚看到,他的眼睛,已经被毒药吞噬的只剩下两个血窟窿,血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 韩杀点住他的几个大.穴,算是暂时保住公孙简的性命,他在萧冰耳边喃喃几句,退到一旁。 萧冰默默颔首,许久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解药交出来,艳……艳罗刹!”这是他俩面对面后他说的第一句话,然而艳墨雪只是冷冷一瞥,根本不去理会。“把解药交出来。”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到连萧冰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是无视,不过这一次,艳墨雪倒是抬眸正视萧冰,很挑衅地说:“本尊不交又如何?” “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萧冰放下狠话,但此刻他的心却比谁都痛,如自己拿着一把刀,然后一刀一刀割下自己的肉,连肉带血,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离开自己的身体。那种痛苦,无人能懂。 休想活着离开! 艳墨雪在脑中冷冷回想着,不由冷哼一声,再次抬眸,眉宇间傲气分明,直叫人不能正眼对视。“萧冰,你真以为你能困的住本尊?” 都说是本尊了,艳墨雪冷眼一扫周围,那些一个个瘦不拉及的士卒,还想困住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还有,就凭你的这些人,给本尊磨刀都还嫌不够资格。”她一句一句撂下狠话,让众人真正见识了一次何为罗刹四邪的风采。这些曾经只能从江湖,乃至茶馆里才能听到的话,联想到的场面,如今就眼睁睁摆在眼前,任谁都不由兴奋一把。 可是,兴奋过了,也该为自己的生命着想。 不过,幸好萧冰身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那我呢?够资格与魔教第一妖女一绝高下吗?”那些士卒连磨刀的资格都没有,那韩杀呢?韩杀在得到萧冰的应许后,缓缓上前一步,并刻意提起内力,与艳墨雪暗暗相拼。 艳墨雪冷冷一笑,满脸皆是嗜血之色。“韩杀,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是谁,你我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如果拼尽全力,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两分之数,犄角之势,鹿死谁手,尚不知定数如何。 唇角,漫出一缕无声无息的笑意。 的确,如若拼尽全力,结果到确实无法预计。 但是,任谁都清楚,这种时刻,艳罗刹又怎会以命相搏。“你把解药交出来,我放你离开。”萧冰再次启唇,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正备受煎熬。 风,一点点地铺散开来,吹起艳墨雪黑如墨玉般的长发,发丝飞舞过她微弯的唇畔,让她又莫名地想起那个总是在自己身旁,默默凝望着自己的男子。 心里有一种那个疼被缓缓撕扯开来,却只是那短短的一瞬之间,她的玉容又再次清冷起来。“萧冰,所以本尊说你太仁慈了,对待他这种人,本尊没一刀结果他,他就该叩谢天了恩。”她说这话时,眼眸盯着公孙简,似乎话中暗藏玄机。 萧冰沉沉相望,冷冷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萧某清楚的很。”他也从不认为公孙简是好人,可他却是难得的阴谋家,能帮自己,也能帮东方傲。“但请你看在萧某的面子上,把解药交出来。”最终,萧冰放低身段,好言相劝道。 “你的面子……”谁料,艳艳墨雪只是无视的横扫一眼,那种邪魅的气势,站在众人之中,也能孤傲而起。“本尊为什么要顾虑你的面子,你算什么东西?”静静的把自己的心思磨砺成一把寒锐的宝剑,这一刻,天地同色,唯有艳罗刹孤风独立。 “你……”闻言,像是平地惊起的炸雷般,萧冰浑身一颤,原本还有血色的脸上刹那间变的煞白。他死死的盯着眼前那逐渐模糊的身影,然而身影并未远去,模糊的只是萧冰心中的那道倩影。 艳墨雪悄悄掐住自己的大腿,在这个时刻,她绝不能因为萧冰的一个痴望的眼神而分心。再次露出那种既讽刺却又绝美的笑靥,艳墨雪仰头一望,远处的第一抹霞光仿佛就快冲破黑夜,她得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你们以为……本尊会一人独来吗?” 说话间,风如电下,艳墨雪的周围瞬间出现十数人,围着她向外而站,皆长相怪异,手上俱是锋利的武器。 “堂主。”众人齐声喊道,艳墨雪只是冷冷颔首,冷艳的目光掠过众人射向萧冰。“萧冰,看在该你选了,是要他一个人的命,还是要这里的所有人给你陪葬?” 韩杀淡淡扫一眼,靠近萧冰小声说道:“那些人武功都不低,不要贸然硬来。” 但凭着艳墨雪的内功修为,韩杀的话自然全数进入她的耳朵。 “没错,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必萧大元帅也清楚吧。”她谄媚的笑着,冷嗤一声,浑身上下充斥着邪邪的媚气,“萧冰,萧大元帅,二选一……” 萧冰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你……”如若说之前,他还能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到了这一刻,萧冰却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无情。十指紧紧握着,指甲已然深深嵌入肉中,可他丝毫不觉的痛。相较于萧冰的激动,艳墨雪的无动于衷更是重创着他的心。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淡紫……” 艳墨雪鄙夷的睨他。“淡紫,哈哈,那不过就是一张人皮面具,一场游戏罢了,亏你还如此上心,萧大元帅,真是辛苦你了。” “还有,焰魔门的人从来就是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太过感情用事,只会叫人得不偿失。”这就是她从焰魔门学会的,做任何事,都不能感情用事,因为感情……是最廉价的垃圾。 “淡紫,不,艳……罗……刹……”萧冰哽吶的震退两步,感情用事,得不偿失,或者更应该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萧冰只感觉腹部被人揍了一拳,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终了,萧冰发出疼痛的呻吟:“算了,你走吧。” “堂主,小心有诈。”絮语在耳边喃喃低语着。 还不肯相信?他都愿意放她走了,她却还要算计着他的心思。罢了,就让这一切回到从前,回到她还没出现的时候吧。“你放心,这点我萧冰还能保证,你们自可放心离去。” “好,既然萧大元帅如此爽快,那本尊也就相信你一次。”艳墨雪自然相信萧冰所言,于是重喝一声。“走。” “是,堂主。”十数人齐齐喊道,声音之响不亚于围住他们的百号人。 接着,百号人便让开一条道,让艳罗刹等人通过。然而,没走出几步,萧冰的声音骤然响起。“等一下。” 十数人齐齐亮出兵器,倒是艳艳墨雪冷眼一扫,众人才勉强收回。 “堂主。”絮语不安上前。 不过艳墨雪此时根本无心顾她,只与萧冰四目相对。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留下他二人默默相望。 终了,萧冰沉沉吐着气,启唇道:“萧某还有一句话要说。刚才的那番话都是真的,但从今以后,萧某不会再说相同的话了,绝对不会。”言毕,他只觉的身上冷意阵阵,如堕入冰窖之中。 “走。”艳墨雪默默颔首,嘴角滑出一抹浅笑,然后大手一挥,众人随即没入黑暗之中。 身后,萧冰微微仰眸,发出凄厉无比,让人头部发麻的狂笑声。然而狂笑之后,一切是否归零,却还是个未知数。 一路走着,也唯有艳墨雪表情木然,身子僵硬得像一尊化石。她的眼眸又一次发涩起来,此时的她或许真该好好大哭一场,可是……她却连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 ------------ 卷 四:乱世迷途 ------------ 第59集 混乱的心 更新时间:2010-02-02 焰魔门亦正亦邪,门中之人行事乖张、我行我素、唯我独尊,加上只要一出手便绝不留下活口,成了自诩为武林正道人士的眼中钉。尤其是最近几代的门主鬼刹,不仅传承了一身的武林绝学,手下更有罗刹四邪邪傲江湖,不出百年,便已能手握黑道各门派的生杀大权。 ~~~~~~~~~~分割线~~~~~(⊙o⊙)~~~~~分割线~~~~~~~~~~ 连夜策马赶回焰魔门,中途甚至未作任何停歇,众人见堂主如此异常的举动,都打从心底疑惑起来。然一路上,艳墨雪根本无心考虑太多,因为她在一直都在苦思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对萧冰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爱吗? 还是只是一种习惯? 或者说的更细点,是那个遥远的十四年,勾起了她对他最深的记忆。 她不知道,为了一个曾经并不存在的誓言,一个如今早已名存实亡的人,一个才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一个人的爱竟能维持十四年,那该需要多少勇气! 十四年,整整十四个年头,或许正是十四这个数字,让艳墨雪第一次真真正正注意到萧冰,注意到他明明应该热情似火的心。 曾经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中,曾经如此不屑的周游在男人之间,她是个尤物,对于男人,遥不可及。 可如今呢,是什么让她深陷其中,难道只是因为那十四年萧冰对她的情意? 人生有多少个十四年,曾经以为自己是被放逐在这尘世之外的孤孩,没有亲人,没有记忆,除了靠着那一双血手努力的活着,她只能尽量让自己变得成熟,变得冷血,变得残酷。 可是,恍惚间走过的这十四年,她的人生似乎只是在原地停滞,除了杀人,只剩下杀人。 这不该是她的人生,可为什么……就从未有一个人会想到伸出双手来拉她一把,将她带离那个血腥的世界。 直到……直到……他的出现…… 曾经以为他只是个将军,一个会在沙场之上傲视群雄的人物。在她的印象里,这样的人应该是粗旷的,甚至应该有点彪悍。可事实却正好相反,在萧冰的身上,她看不到粗旷,也看不到彪悍,她看到的只是埋在他心底那份最深最深的爱恋。 萧冰,从没想过满手沾满鲜血的自己还能被人记挂十四年,被人深深刻在心里十四年。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艳墨雪恍惚了,茫然了,人生第一次……她有种想为自己活的冲动。 但是,她还有能力爱人吗?艳墨雪叹息的忖道。 她有的只是一缕黑暗的灵魂,和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杀戮,不停的杀戮,这样的她还能得到真爱吗?真的有人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而真正的接受她的全部吗?自己又真的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去争取吗? 艳墨雪摇首,她做不到,即便她的心房已为萧冰敞开,但她仍然做不到疯狂的去爱。 没错,或许那只是她一时头昏,被萧冰等了自己十四年,找了自己十四年的举动而震慑住了。 是的,或许就是如此,就是如此…… 这样,她的心才能好过一点。 ~~~~~~~~~~分割线~~~~~(⊙o⊙)~~~~~分割线~~~~~~~~~~ 回到艳刹堂,艳墨雪的心思始终无法释怀,她只叫絮语将书拿给鬼刹,自己独自一人来到练功房。 因为没有掌灯,练功房内不但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还隐隐透着一股怨气。不过这也难怪,像焰魔门这种黑暗的地方,一天到晚都只是在不停的杀戮,整座艳刹堂更是冤魂恶鬼弥漫。然而,有一点怨气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最起码能让艳墨雪清楚的记起……自己是谁! 但是,越是静下心来,却越是会无端想起萧冰,“刚才的那番话都是真的。”刚才的哪番话呢? “我知道她离开或许不得已,或许她是不想再隐藏下去了。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隐藏,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她,我都愿意接受,真的,无论是美是丑,是善良是邪恶!”是这句吗?现在想起来,艳墨雪才突然发觉,原来早在很早之前,甚至更早的时候,萧冰就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萧雪了。 原来,他也会算计,也会计划,只是他藏着太深了,深到艳墨雪有那自信以为他不知情。突然,想到这里,有种被骗的感觉油然而生,艳墨雪恨死了这种感觉,却无力将它们扔出脑袋。 是啊,其实每个人都在伪装着自己,只不过如今看来,她似乎真的有些倦了。 真的有些倦了。 “来人。”艳墨雪出声道,冷霜从练功房外飞身入内。 “堂主。”单膝跪地,冷霜默默说着。 艳墨雪冷眸一望,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把这个烧了,还有其他的,全都烧了。” “可是堂主……”冷霜不解。 这些人皮面具,有些是人工制作的,有些则是从人脸上活剥下来的,但无论是哪一种,制作一张人皮面具的时间少说三个月,所以这些人皮面具,都是非常稀少珍贵的。但现在,堂主竟然要将它们全部烧毁,冷霜就真是无法参透她的用意。所以,掂量了一会,冷霜还是开口问道:“可是堂主,为何要烧掉这些人皮面具?” 闻言,艳墨雪冷眼一瞥。 不过,她并不怪冷霜直言不讳,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因为倦了,不想再伪装了。”艳墨雪喃喃自语着,却是与冷霜的问题完全不同的话。 倦了?堂堂艳刹堂的艳罗刹也会倦了?冷霜不解。 原以为像艳罗刹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的,而自己也就能安于现状,继续待在她身边。可是,自从萧冰出现之后,冷霜却越发觉得她变了。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看着堂主那不掺假的笑容,还有时而撒娇、时而固执的眼神,这一切无不证明她对萧冰动了情,在乎的程度恐怕已是任何人都比不上了。 有时的沉默,是否是在回忆她与萧冰的过往,不似以往的冷淡平持,那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都是最佳的证明。冷霜发现,这个冷酷的女子,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情,她理应也是有血有肉的,只是她似乎更善于伪装罢了。 罢了吧,冷霜收回思绪,也不再多言,拿着人皮面具便退下了。 后来,艳墨雪便一个人盘膝坐在练功房冰冷的地板上,闭目运功。 其实,她和其他的罗刹三邪,包括鬼刹在内,他们的武功都是承自上一仁的鬼刹,也就是鬼刹王。而艳墨雪这套内功,最注重的就是敛住心神,排除杂念,否则一旦走火入魔,以她的内力修为也必须得休养半年以上才能恢复。 但可笑的是,现在的艳墨雪却无法敛住心神,排除杂念,她只觉得胸口气血攻心,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想吐却吐不出来。最终,她还是缓缓收气,起身,朝外走去。 风,在一点点的铺散开来,吹起她长长墨黑的秀发,发丝在风中交错飞舞着,滑过她略显苍白的唇畔。心里正有种疼痛被撕扯开来,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艳墨雪猛然回眸。 “从没见过你如此出神,在想什么?”身后,鬼刹那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当艳墨雪回神抬眸时,带着银黑面具的他已然走到她的身后,与这浓稠的黑夜正好融为一体。 “没在想什么。”艳墨雪垂下眼,淡淡道。 “是吗?”鬼刹似在自言自语,浅浅笑着,声音沉沉。“我还以为你又在想报仇的事了。” “报仇?”闻言,两个破碎的字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出艳墨雪的唇畔,她的心怦然一颤,“报仇?”是啊,她怎么忘了呢!怎么忘了这最重要的事! 可是,凝望鬼刹,半张银羽面具对着整张银黑面具,她虽看不到他的脸,可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思。“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提报仇的事吗,为何现在自己又提?”艳墨雪记得,自己上次提起报仇的事,鬼刹一怒之下竟关了她一月的禁闭,但这次……他为什么会主动提呢? “以前是以前,那是时机未到,不过……现在不同了。”鬼刹的话,总叫人捉摸不透,“如今,我有别的理由。” 别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你快十九了吧!”他突然说道。 艳墨雪一愣,一晃眼,才意识到鬼刹话中之意,轻笑道:“我生于皇国最炎热的月份,离现在……还有足足半年光景。”她是生在皇国的六月,离现在还有半年,可从鬼刹的话语里,她似乎又能听出些许别的含义。 “半年?原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闻言,鬼刹淡淡一笑,原来还有半年之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艳墨雪满目迷茫,什么叫还有那么长的时间,难道报仇与她的生辰有关? 可鬼刹只是自顾言它,摇首道:“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够!”是不够,是不够,即使还有半年,可仍是不够。 见鬼刹又开始一个人发呆,艳墨雪出声唤道:“鬼……刹……” 谁料,鬼刹非但没有应她,只是忽地冒出一句。“去吧,我同意你去报仇了,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了。”此话一出,艳墨雪不由惊讶,“只要……不要把焰魔门牵扯进去。”因为……报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鬼刹。”艳墨雪紧缩眉心,很是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几个月前他那么执意阻止自己,而现在却…… “怎么?我都松口了,你到犹豫了。”鬼刹轻笑一声,转身朝远处走去,“这不像你,你不像是个会犹豫的人。” 是啊,她犹豫了,艳墨雪承认,那一刻她的确犹豫了。 报仇,她真的要报仇吗? 真的要去颠覆这个皇国,要去查出当年东方仁起兵造反,父皇母妃死亡的真相? 难道她还想回到那个皇宫,做她的公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艳墨雪不想再回去,她宁愿永远做那个妖女,永远活着地狱,也不要再回到皇宫。因为那里远比江湖更加黑暗,那里不知暗藏着多少杀机,每一张如花的笑靥背后,都有可能是汹涌的暗流。 可是……为了报仇,她却一定要那么做。不为了别的,想想死去的父皇母妃,哪怕只是为了东方傲,为了查出当年的真相,她也应该那么做。 但是,她是在犹豫,因为如果选择要报仇,就意味着她必须再次回到皇国,回到他的身边。这样的想法在艳墨雪脑中浮现了整整一个多月,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定要复仇的,却是从柳吣口中带回来的一个消息,一个有关冥界门,有关东方仁的致命消息。 ------------ 第60集 暗示深远 更新时间:2010-02-03 【德仁十五年国旦】 离开一月,皇国还是老样子,在喜庆的气氛中迎来了它改号后的第十五个国旦日。 皇域寒夜的苍穹里,孤月怜悯地洒落着稀疏的月光。 御街是皇域标志性的地方,长长的御街,可同时容下四十六匹马并排同行,十分宽敞。两侧挤满了从各地赶集而来的摊商和应景搭建的各种棚子。灯火下,市井一片氤氲,人声鼎沸,人们几乎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而后的人潮就会自觉的推着牵头的人们往前走着。 不过,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玉溪江上还是一片平静,只有孤帆几缕,迎着夜风缓缓晃动。但是,若谁能在今夜泛舟玉溪江上,恐怕除了地位极其显赫之人,没有人能再做到。 茫茫江面,漆黑无垠,碧绿清澈的江水在如此黑夜的笼罩下,仿佛冒着阵阵黑雾。 水天之间,一艘巨大的画舫在江面上孤帆摇晃着,画舫之上灯火通明,从远处望去,恍如在水天之间形成的一道天幕,万家灯火仿佛都聚集在那里似的,照的玉溪江面格外通透。 画舫外,稀稀落落站着若干士卒,皆手握大刀,他们被寒风狂吹着仍旧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般。而画舫之内,暖阁里,却只依稀坐着两个人。 一人紫袍贵玉,头戴紫金冠冕,看似随意的坐着,喝着酒,但举手投足间却完全彰显出他的王者之势。而另一个,却白袍铠甲,却前者形成着鲜明对比。只见他虽没有前者的贵气与傲气,淡而朴素的衣裳却为他平添了一份淡雅从容,俊逸稳重的气度。 国旦之夜,都是孤身一人,东方傲和萧冰对饮而坐,只是默而无语。 江面继续飘着雾气,远处的若隐若现几艘小船,在风中摇曳。 接着,从墨黑的月夜下,一道银光突然迸射开来,划破天际。 就在这时,江面上忽地泛起一轮一轮的水圈,就在画舫上的士卒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所有的人均被无端点住穴道。 这时,小船上飞身跃下一人,脚尖如蜻蜓点水般,朝着画舫而来。然而,就当那人正要接近画舫时,空中突然出现白影一道,迎面击来。艳墨雪冷眼相望,以脚尖点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轻轻落在画舫之上。 这时,暖阁的门也打开了。 萧冰一双虎眸略带审视的看着阁外,脸上并未因见到艳墨雪而有丝毫变化。倒是艳墨雪自己,看到萧冰那不温不火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竟狠狠起来。 不过,她的情绪只会比萧冰隐藏的更深,轻轻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不过片刻她便谄媚的笑道:“萧大元帅,你有必要那么防着本尊吗?”她的声音很空灵,尤其是在茫茫江面之上,更能让人听的一清二楚。 “你是堂堂焰魔门艳刹堂的堂主,萧某能不防着点吗?”萧冰眼都不斜地说道,那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中,却带满了深深的讽刺。 艳墨雪微蹙黛眉,凝上萧冰那双虎眸,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再读懂他眼中的情绪。刚才那句话,若是以前的萧冰,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看来,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似乎改变了很多,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好。”没想到这话竟出自萧冰的口,还好有银羽面具遮着脸,要不然艳墨雪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一咬牙,她不再理会萧冰到底在发什么疯,自顾转身进入暖阁。 “杀,你先下去吧。”萧冰在合上门前轻声说道,眼神忽的一转温柔。 如今是二月初,玉溪江所幸没有结冰,要不然就连这画舫恐怕都不能用了。不过,暖阁之内倒是十分温暖。 艳墨雪一进来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滑而不浓的酒香,和混杂着檀香的迷人香味,让人原本清醒的思绪也被带动的迷离起来,到别有一番虚无的享受。 “请坐。”东方傲在屋内依旧能见阁外看的一清二楚,见艳墨雪缓步走进,他倒是客气的站起,一辑手。萧冰紧随其后,与东方傲相视一眼,在一旁坐下。 艳墨雪默默扫了一眼暖阁,并未发现有不妥之处。接着,她移步至窗口,海袖轻然划过,窗户便骤然打开,然后只听到艳墨雪降低声线的说道:“都给本尊退到三里之外,如若有违,门规伺候。” 她对着空空的江面喊着,直到这一刻,看到被风吹起的长发,东方傲和萧冰才齐齐发现,如此大冷的寒夜,艳墨雪竟只身穿一件浅碧色天罗广袖长裙。颈部的细发随风扬起,好不飘逸,那一头漆黑的乌发更是挽成天仙髻,用一只纯银镶嵌蓝宝石的拢爪纹丝不乱地拢住。斜插着一只梅花形状的碧玉簪子,簪子头上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而手臂上,为了凸显妖女的妖媚,她竟将宽大的袖子挽起到小臂处,如羊脂白玉般的半截胳膊露在外面,温润如玉之中透露着风情万种,雅致庄重之中流连出仪态万方。 “你……不冷吗?”窗户一直大开着,寒风呼呼的灌入暖阁之中,艳墨雪迎着寒风静静站在窗口,却丝毫未觉寒冷。闭上海眸,她表情凝固,无杀伤力的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孩,只是婴孩的脸上不曾覆盖着那厚厚的面具,遮挡住一切情绪。 听到萧冰算是关心的问话,艳墨雪缓缓回身,眼眸一沉,窗户便在她的身后重重合上。然她微动唇畔,声音清丽,宛如黄鹂般动人。“不冷,千峰山海拔五千有余,常年冰天雪地,本尊早就习惯了这种气候,又怎么会惧怕这点寒气。” 说罢,艳墨雪选择在东方傲的身侧坐下,顿时,清香之气扑鼻袭来。 只不过,这一坐之后,三人便都不发一言,一室静谧。萧冰蹦着一张冷面,将一双虎眸死死盯着暖阁的一角,有种视死如归不看艳墨雪的决心。而艳墨雪,只是微微撅着玉唇,自顾玩乐着。倒是东方傲,左右眯着看了几眼之后,他似乎很快就弄懂了这其中的所以然,眉宇轻挑,略带玩味的启唇。“都不知今晚挂的这是什么风,艳罗刹这么好雅致。” “刮的自然皇王想要的风。”闻言,艳墨雪终回过神,纤纤玉手半掩唇畔,隐讳媚笑。那唇瓣就好似一弯月弧,勾着人心,银羽面具在如此极寒之夜里,只显得更加阴冷。“何况……今晚并没风。” “是吗?”东方傲惬意的笑着,到不觉自己话中有错。 艳墨雪微颔首,结束与东方傲的对话后,她将媚眸转向萧冰,见他依旧紧绷着脸颊,好像一副她会吃了他的表情,艳墨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到让原本郁闷的气氛一下子舒畅了许多。“萧大元帅,你难道整晚都要崩着这一张脸吗?本尊又不会吃了你。” 其实,萧冰这个伪装者做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烂,虽然一开始的确有让艳墨雪无措,但这会她却可以非常确定,萧冰所谓的冷漠,所谓的漠视,都只是想要远离她而竖起的保护。 想通这点,艳墨雪的神情有很明显的舒展。 虽然只露出一半的娇容,但东方傲还是清楚的看出艳墨雪嘴角的弧度。于是,他轻转深邃的眼眸,左手微微拂过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深意道:“说吧,你今天来的目的?艳罗刹。” 闻言,艳墨雪赶紧收回神。 没错,她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眼眸一挑,华美的银羽面具很好的遮住了她的半张玉容,到让她的笑容变的更加绝美。“皇王不愧是皇王。” 自从暴乱以后,东方傲的确变了好多,做人越来越深沉,心机越来越重,这样的他,不得不说……很可怕。“不过皇王大可放心,本尊今晚过来,不过……就是想帮皇王一个小忙。”艳墨雪缓缓说着,然后将娇躯大步前靠,娇媚的体香逼近东方傲,在他耳畔喃喃语道:“助你扳倒东……方……仁。” “什么?”闻言,东方傲瞬间起身,因为动作过大,就连圆凳都被他撞到在地。 “你……唬朕的吧?”他的神情完全是不相信的样子,然发现自己失态,东方傲立刻掩起情绪,轻蔑笑着,“你以为这样子就能试出朕来!”他边说着边重新坐下,轻轻卷起艳墨雪的长发,绕在指尖,随后放到鼻尖,细细闻着。 “有没有试出来,皇王心里清楚的很。”艳墨雪不为东方傲所动,依旧将娇躯前倾向东方傲,大片的肌肤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眼前,她却丝毫不觉的裸露。“还有,皇王似乎满脸的不相信。”玉指轻带着那一丝妩媚,冷冷的滑过东方傲的面部,那种感觉,只叫人迷醉。 “你要朕如何相信。”东方傲单手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间轻啄一口。 “那皇王认为本尊会是那么无聊的人吗?”猛的收回手,艳墨雪冷言道,然后她将眸芒扫向一旁的萧冰,见他自从自己靠近东方傲后便一直盯着,不禁扬起魅惑的笑靥。“怎么,萧大元帅也想试试?”说罢,立刻朝萧冰靠去。 萧冰冷峻的撇开眼。“一点都不想。”他咬牙着,脸上的神经瞬间崩成一线,“还有,萧某有事请教。” ------------ 第61集 萧冰蜕变 更新时间:2010-02-04 萧冰冷峻的撇开眼。“一点都不想。”他咬牙着,脸上的神经瞬间崩成一线,“还有,萧某有事请教。” “请教?何必说的那么严肃呢!”艳墨雪抿起唇畔,略显玩味的看着萧冰,“好,萧大元帅请教便是了。”她故意加重请教二字,然用丁香俏舌轻舔.着自己的双唇,眼神略带妩媚与挑衅的盯着萧冰。 她到是要看看,这个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男人能问出些什么来! 然而,萧冰闻言并未马上开口,只是垂下眼眸,然再抬眸时,那双眼却让艳墨雪忽感陌生与害怕。 那双原本应该流露着温存的双眸,此刻不知为何竟然满是冷凛。艳墨雪从未见过萧冰这样的眼神,是那样的冷,那样的默。“当初,你混进我府里,那夜里前来偷袭的龙影,到底是不是你派来的?” “龙影?”本想应付了事,但看东方傲的神情,又是那一派置之世外的感觉。 然艳墨雪回眸,凝上萧冰眼中迸出的奇异光芒,却让她由心底一怔,不得不正视他的问题,“你是说冥界门的龙影?”她微蹙黛眉,勾起唇畔冷冷笑道,“那个龙影自然是本尊安排的,不过就算是真的龙影,本尊一样拿的出手。”言下之意,真正的龙影,其实就是焰魔门派到冥界门的内应。 萧冰眼眸未变,斜眼瞥向东方傲。 东方傲微微一笑,默而不语,只是静静观望着,似乎没有掺和之意。 “那阳橙呢?她该不会也是你派来的?”萧冰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阳橙?”艳墨雪眼波微有色变,说到阳橙,她到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个阳橙自然也是本尊派来的……一个手下罢了。” 艳墨雪爽快的回答完两个问题,沉默许久,萧冰没再提问,只是将眉头深锁,脸色晦暗阴森。依着艳墨雪的观察,萧冰现在的模样就好似一头准备吞噬猎物的猛兽,只是他嘴边无端抿起的那抹笑靥,到让人费解了。 “所以说……那一切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 “还算你聪明,萧大元帅。”忽地,听到萧冰用如此颓废的语气说着,艳墨雪只觉得心底噶瘩一声。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于是只一闭眼的瞬间,她便再无多想。 倾身向前,眼神妩媚中透露着妖娆,艳墨雪单翘食指,轻轻勾起萧冰的下额。 如若平日,萧冰定然会满脸绯红,然后跌跌撞撞的后退,或者起身。 可是现在,他却丝毫未动,任由艳墨雪挑逗。面无表情甚至略带冷漠的俊脸上,只是那一双宛如琥珀的精亮眼眸正在直直盯着她,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那样的愤然,让艳墨雪不禁想到那迅猛无情的老鹰! 不!那分明是老虎的眼睛啊,杀气是那样的浓厚。 翘指有那瞬间的僵直,艳墨雪看着萧冰那双虎眼,心想也没玩头了,便自顾收回手。不过,就在收手的瞬间,她却勾勒起隐隐乐意的唇线。 暴乱让东方傲脱胎换骨,而如今,似乎是她,让萧冰也脱胎换骨一次。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是不会再无聊了。 “哼,不愧是一代妖女,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萧冰抬起眼,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感情用事的萧冰了。面对她,他会变成一头准备吞噬猎物的猛兽,定要咬的她遍体鳞伤,才能一报自己的耻辱 而萧冰的巨大转变,东方傲又岂会看不出来,其实从那一晚得知真相后,萧冰就在隐隐的改变。 若说从前,萧冰虽不算懦弱,在战场上也冲锋陷阵,英勇无畏。但他做事始终规规矩矩,尽量做到让人捉不到把柄。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那双如老虎般的锐眸,分明在暗示他,自己盟友的改变。 嘴边缓缓抿起一抹深邃的笑容,只让东方傲更加充满邪佞。“只是不知道,朕在里面又是什么位置?” “你说呢?皇王。”艳墨雪收回与萧冰对视的媚眸,娇躯轻轻晃动的靠近东方傲,然一把勾着他的颈部,美眸一挑,便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侧诱惑着他。 “虽然知道是棋子,但朕还真不希望自己是那送死的头炮。”东方傲一把揽住艳墨雪的腰,将她拉住怀中。顿时,只属于艳罗刹的娇香扑面袭来,东方傲大手拂过她没有一丝遮掩的腿部,同样邪魅道,“好了,别废话了,说……你会如何助朕扳倒东方仁?” 突然,话锋一转,东方傲眼眸骤然一狠,“还有,代价又会是什么?” “不愧是皇王,心思还真是有够细腻的。”艳墨雪勾起指尖,在东方傲身上缓缓的游走,声音媚如黄莺,只惹得东方傲浑身滚烫,欲望难以言语。“想必……皇王也一定听说过冥界门吧,清楚如今黑道之中,也只有冥界门稍稍能与焰魔门相抗衡。” 东方傲微微颔首。 突兀间,只觉话落的那一瞬间,压在东方傲身上的重量也忽地消失了。 只见艳墨雪猛的撤离开他的身体,娇躯酥软的立于暖阁之中,然后冷眼扫过他与萧冰,“那两位可知如今冥界门……到底是由谁当家作主?” “冥界门素来神秘,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不曾查出过其门主的身份。”萧冰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是吗?”艳墨雪略显讽刺的摇摇手指,唇畔一抿,一副得意洋洋的媚样,“那本尊就好心提点两位一下,虽然百年之前冥界门的确强大,门主也确实神秘莫测,可如今一切都今非昔比了。现在的冥界门,早就不在是过去那个冥界门了,而门主呢……自然也就没必要在隐藏下去了。” “那冥界门的门主是谁?”东方傲问道。 艳墨雪抿唇一笑,然媚眸忽地一变严肃,瞳孔里露出少有的深邃。“正是皇王如今最忌讳的人,东……方……仁!” 话落,东方傲再次骤然而起,圆凳被他震的,直接飞出几丈之外,打在暖阁的墙上。“什么?”只见东方傲那一脸的震惊,艳墨雪还是第一次在他的俊脸上看到如此嗜血的神情。“你……你可曾确定?” 微微颔首,艳墨雪挑着她的媚眸,谄媚的笑说着。“那当然,不然本尊千里迢迢而来,又是所谓何事!”她边说着,边将水眸转向萧冰,略带深邃的扫过一眼。 “他……他大权在握还不够吗,竟然……竟然还敢勾结魔教!”东方傲的确太多轻信,艳墨雪才一开口,他似乎就笃定东方仁就是那冥界门的门主,虽说他已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但仿佛只要提及东方仁,东方傲的伪装就会不攻自破。 但萧冰显然更加理智,或者只能说他与东方仁之间,并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且慢。”他出声止住,“你是如果断定的,仁王涉及江湖,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被萧冰这么一说,东方傲也回过神,略带疑惑的颔首。“对,他没有必要涉足江湖。”言毕,眸芒一转,眼睛直直盯着艳墨雪。 被那二人如此不怀好意的看着,艳墨雪的玉容却未有丝毫变化,银羽面具之下,半抹笑靥依旧明丽动人。“没必要涉足江湖?我看二位定未涉足过江湖,又岂会知道东方仁没有动用江湖力量为他办事。” “那你且说出一二来。”萧冰果然谨慎。 艳墨雪冷冷憋着气,她本未想过会说那么多,如今可好,这萧冰是非要和她作对到底。不过所幸,对于东方仁,她还是略有知晓的。“仁王有一门生,外号过目不忘。” “是周义。”萧冰接道,东方傲自始自终都不曾发话,默默听着,默默思量。 “但你可知他在江湖上的名号,萧大元帅?”艳墨雪继续说着,见萧冰无奈的摇首,她轻颜一笑,“无双墨客,也就是江湖人称用一支笔杆杀人的段义。” “你说什么?”这下可好,话才脱口而出,东方傲就明显比萧冰激动,猛的站起,指尖紧紧抓着桌板,似乎要生生将其捏碎。 “那不止这些人呢……”艳墨雪冷媚一笑,心想既然说也说了,今晚就索性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东方仁的本事吧。“江湖人称玉面剑客的陈任,便是如今仁王手下第一护院,还有什么鬼影刀钱魁山,媚娘子花影月,狼山王莫刀,真是数也数不清。” 见艳墨雪随随便便就能报出那么多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物,这下就连萧冰也有些动摇了。“他是如何招揽到这些人的?”他略显疑惑的眨着黑眸,自顾喃喃着。 “这个东方仁……”而这一边,东方傲更是早就气到手指发白,青筋直爆。“欺人太甚,他简直就没把朕放在眼里。” 艳墨雪看着东方傲怒发冲冠的模样,配上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到有丝别样的帅气。 轻轻将手放在唇瓣,艳墨雪一副等着看着好戏的模样,然将窗户大开,单膝向外踏去“好了,本尊该说的都已说完,至于皇王的回报,本尊他日再来要。” 她朝东方傲抛去媚眼,然发现萧冰正侧眸隐晦的盯着自己,艳墨雪忽地脸色一沉,不由心的脱口道:“还有,萧冰,你知道吗?本尊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 第62集 莫要背叛 更新时间:2010-02-05 她朝东方傲抛去媚眼,然发现萧冰正侧眸隐晦的盯着自己,艳墨雪忽地脸色一沉,不由心的脱口道:“还有,萧冰,你知道吗?本尊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言毕,艳墨雪只觉心里原本的愤懑变得舒畅,然施展轻功,身轻如鸿之羽毛,轻纱踏水而去,转瞬间便回到小船上,并借以内力,推动小船向着与画舫相反的方向前行。 皎洁的月光装点着冬夜的夜空,也装点了大地。夜空像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抬眸,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这时,一直都在船上候命的冷霜突兀的上前,单膝跪地,满脸疑惑的问道:“堂主,那冥界门的门主分明就是凤国凤武,为何您要说是东方仁呢?” 刚才的对话,艳墨雪不知施了什么诡异的手法,竟让远在三里外的冷霜听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会见堂主归来,冷霜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问一一道出。 “什么时候开始,本尊行事要向你汇报了。”艳墨雪轻轻甩起海袖,冷霜不敢闪躲,脸上立时出现一道火辣辣的划痕。 “不是,冷霜只是……”冷霜依旧胆寒的跪着,听着艳墨雪嘲讽的冷哼。 “哼,凤武算什么,在他的手里,冥界门只会日渐衰落。”虽然柳吣是带回了她想要已久的情报,但兴奋之余,或许更多的应该是失望。因为如果冥界门的门主真是那不成器的凤武,只怕冥界门在这江湖之上已再无能力与焰魔门相抗了,焰魔门自此成为武林真正的黑道霸主。 所以,既然冥界门已经可以忽略了,那她就得好好利用它最后的价值,也不枉冥界门曾经的辉煌。 “但如果冥界门的门主变成了东方仁,那一切就都会不同。霜儿,你没看到刚才东方傲的神情,就是那种嗜血残忍的表情,本尊要的就是那个。”就是那种要将对方抽筋扒皮,五马分尸的表情,在那一刻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东方傲的脸上,就连她……也险些被那眼眸中的怒火波及。 “可堂主就不担心冥界门那边……”冷霜隐忧道。 艳墨雪默然摇头,指尖轻轻拨动着下颚。“有何担心的,凤武……一个凤王就足够制住他了,更何况……此人还远不成气候呢。”一个无胆鼠类,若不是柳吣调查的很清楚,艳墨雪又岂会相信,那没用的凤武竟是冥界门这一代的门主,与鬼刹相比,简直大相径庭,贻笑大方。 “可是堂主,如果那东方傲有心去查,岂不就会知道!” 艳墨雪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这也是她在焰魔门学到的最基本的生存方式,就是无论在做任何事之前,必定想好后招,留下后路。“所以霜儿,本尊要你做的,就是尽量做到东方傲他相信本尊说的都是真的。” 冷霜虽然心中仍有疑问,但想了想还是颔首应道。“但是堂主,您又为何要说龙影是我们的人?”忽地,冷霜脱口问道。 “难道龙影不是焰魔门的人?”艳墨雪反问道,鼻尖冷哼,脑中却忽地闪过萧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闻言,冷霜更加满脸迷茫。 龙影?他分明就是冥界门的护法,为何堂主却说他是焰魔门的人?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是龙影一早就是焰魔门安插在冥界门的眼线? 冷霜脑中飞快的转着,但仍无法猜透艳墨雪的心思,或者说,她根本也没有那个能力看穿。 这一天的夜蓝的透明透亮,连一丝云彩都没有,艳墨雪微微扬起头,看着在那片无垠夜空的尽头,似乎闪烁着点点的星光。不知为何,她竟出奇的盯着看了许久,直到冷霜出声打断,她才回过神来。 “堂主。”低眸,扫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冷霜,艳墨雪轻柔出声。“起来吧,霜儿。” “谢堂主。”冷霜缓缓起身,刚好对上艳墨雪那双冷漠的媚眸。 就那一瞬间的凝望,艳墨雪忽地心头一颤,很莫名,也很难解释。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就是猛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站在如此浓郁黑夜之中,自己一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属下,艳墨雪心里头一次有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这个看似是她属下的女子,这个跟了她十几年的女子,会为了另一个人,另一件事而毫不犹疑的背叛她,甚至背叛焰魔门。 艳墨雪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想法,此刻想来也不免有些后怕。且先不说冷霜在焰魔门的功绩,就她这十几年来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旁,她就不该有这种想法。 面朝玉溪江面,沉默片刻,且暂且放下那不祥的预感,艳墨雪沉声问道:“还记得悦扬歌坊的阳橙吗?” “属下……记得。”冷霜一辑手,道。 “那霜儿难道没有要和本尊说的?”艳墨雪背过身去,试探性的问道。 她很明显是故意转身,但凭借自己武功的修为,艳墨雪还是能感觉到冷霜浑身那不寻常的一颤,难道……那个预感是真的? “属下……属下……”冷霜在身后支吾着,眉头微有深锁,忽地,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眸道,“请堂主相信属下,那阳橙与属下长的相似只是巧合,属下根本就没认识过什么舞姬。”多少年的江湖经验,冷霜也算江湖老人,可在艳墨雪面前,她竟也会害怕到双腿发软。 闻言,艳墨雪转回身,单手扶起冷霜。“霜儿,本尊并未不相信你,你无需如此紧张。”她扶起冷霜,语气平和,眼底的冷峻早就被黑暗的瞳孔掩盖住了,让冷霜不由松了口气。 相信,她很少用相信二字来形容自己对一个人的认知。 “多谢堂主信任属下。”冷霜恭然道,神情诚恳。 艳墨雪默然垂下眼眸,声音忽地变成很轻很轻。“本尊不是信任你,只是本尊一直都相信……你不会背叛本尊。”那一句话后,艳墨雪不再出声,再次转过身子,负手望向远处的灯火。 冷霜依旧站在身上,神情默然,她不注的眨着眼睛,然后时而望着艳墨雪的背影,时而却又神伤的垂下眸。或许就是艳墨雪最后那句看似无心的说话,让冷霜的心为之一颤。她相信,这一生都不曾相信过人的艳罗刹,却说自己相信她! 多少年后,当冷霜已然成为冥界门的门主,孤芳自赏时她依旧会想起那一晚在孤风之中,艳墨雪亲口所说的那番话,那番看似平凡无心,实则却是将心相托的话语。 船儿继续向前驶着,直至靠近岸边,艳墨雪才踏水而去,独自跃上岸头。 冷霜恭然辑手,然调转船头,继续向前驶去。“霜儿,莫要背叛我。”直到那船儿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之中,艳墨雪方才回神,放弃了本尊的称呼,喃喃自语道。 然后,趁着天色未亮,艳墨雪信步而走。 可没走几步,她却突然止住步伐,眼底忽地闪过一道狠辣的暗光,就在她抬头的一霎那之间,暗光好似一柄利剑拔出了鞘,寒气四溢。而那原本默然的眼神,如今竟然比利剑还要尖锐,又偏偏带着一种奇异的冷漠,淡淡地扫向黑夜。 “谁?”指尖滑出一枚银针,艳墨雪提起内力,即便周围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然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有种阴森的气息在她的身上迅速蔓延开来,在如今寂静的深夜里,艳墨雪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片黑暗的漩涡里,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他们的眼里都泛着深红的血丝,誓要生生活吞掉她。 “谁?别躲躲藏藏的,给本尊出来。”她见无人应答,只将握有银针的一手放置胸前,再次狠狠喊道。胸口那股孤傲的戾气正在隐隐作祟,但她仍不能松懈,因为就她对周遭气息变化的感应,艳墨雪深知隐藏在暗处的那人,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略高于自己。 终于,寂静过后,天似划开一道冷电般的口子,黑暗之中有道疾风呼啸袭来,在艳墨雪耳边急急扫过。快而迅速,让人无法捕捉。艳墨雪随着疾风的方向迅速移动,时时出招想要止住那疾风的动作。 但无奈的是,就连她的功力,她的眼速,仍无法跟上那疾风的速度。 终于,良久的安静过后,有道黑影稳稳且轻然的落在艳墨雪的面前。 定眼一看,黑影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且坚硬无比的黑甲,将整张脸完全遮住,只留下那一双锐利的眼眸,在黑暗的夜幕下闪烁着暗蓝的光亮。“是你!”艳墨雪定眼,脱口道来。 那分明就是上次在月国镇天塔救下自己的鬼甲人嘛,即使时隔多日,但那双暗蓝的眼眸,艳墨雪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一瞬间,艳墨雪媚眸微微挑起,收回手,用那一双美眸死死盯着站在面前的鬼甲人。 可没等她再问一句,只见眼前尘沙骤起,扬起的尘埃挡住了她的视线,无奈之下艳墨雪只得用袖口捂住口鼻。谁料待尘埃退去,一切清晰之后,鬼甲人却早已没入黑暗的漩涡里,不见了踪影。 只那一瞬间的事,待艳墨雪想追去时,远处只剩下漆黑的黑暗。“混蛋。”这次真的是近在眼前,可还是让他跑了,艳墨雪越想越气愤,不禁将手握拳,喃喃道:“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神秘的鬼甲人,救过自己,却又不肯暴露身份,他……到底……是敌是友? ------------ 第63集 莞荷图谜 更新时间:2010-02-06 之后一晃数日,一切如常。 从冷霜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东方傲确实有派人在暗中调查冥界门,而他派去的人,虽不能很精确的查出真相,但或多或少都还是能查出些端倪的,且除他之外,萧冰竟然也在暗中关注这件事的进展,这倒艳墨雪小小的惊讶一番。 不过所幸,艳墨雪在之前就已吩咐了冷霜,所以东方傲那边即便能查出些东西,也不过是她事先铺好路的。而且依着东方傲的性格,这事拖的越久,即便他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最终也会因情势所逼,不得不相信。 果真,不出十几日,东方傲便放弃了继续追查冥界门,艳墨雪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落幕,谁料却在这时,意外收到鬼刹派发的黑函。 黑函自来就是焰魔门鬼刹专用的情报信件,里面所写的内容往往都是绝对机密的,而这次黑函的内容,是要艳墨雪去寻找第七代凤国国君――凤信所画的一幅名叫《莞荷图》的惊世画卷。 《莞荷图》,据传是有凤国最风流君王之称的凤国凤信所画。画中所饰的是一池静静的荷花,淡淡的曲线勾勒出池塘粼粼的水波,池面上的荷花开的正盛,一只小蜻蜓轻巧地立在一只花苞上,将飞未飞。明明是一副只有黑白两色的水墨画,可整幅画给人的却是一种色泽明艳、格调富丽的感觉,尤其是其中的娇荷,更是娇艳欲滴,睹画闻香。 但这幅画之所以艳惊三国,却是因为藏在画中的一个传说。 相传,当时七国割据,群雄纷乱,凤国第七代国君凤信却丝毫无心战事,整日只知游山玩水。有一日,凤信为见日出,独自登高,途径一处断崖,偶然发现对面崖间有一黑洞。出于好奇,他独自走进那黑洞,谁料这一去便是三日。三日后,当凤信回到宫中,便立刻提笔画下了这幅惊艳世人的《莞荷图》,据说画中所画景物,就是他当日在黑洞之中所见到的景象。 然而,之后也有人为画慕名而去,却始终不曾找到凤信口中所谓的黑洞。但冥冥之中,凤国自从那幅《莞荷图》出世之后,便开始在七国之中独领风骚,在群雄割据的年代一枝独秀。所以,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也就造就了《莞荷图》今世的不同凡响。 艳墨雪刚接到黑函时,几天都理不出个头绪,更不明白鬼刹为何会无端要寻这《莞荷图》。直到派出去的探子前来回报,她才方知鬼刹的用意。 只是,为什么会是他? 艳墨雪不太明白,即使鬼刹有心帮她报仇,为何找上的竟会是那个人? “风澈!怎么会是他?”虽然艳墨雪一直都觉得,那个叫做风澈的男子与她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令她对他始终存有芥蒂,不敢深究。 然而,鬼刹却在这时要她去取那幅《莞荷图》,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这如果是命令,那她身为艳刹堂的堂主,鬼刹手下的第一大将,就必须得遵守。 可是,问题又出现了,她应该如何去找风澈呢!难不成趁着夜黑风高,直接冲进仁王府去抢?还是找到风澈直接问他要?想来想去,似乎两者都行不通。 艳墨雪很是苦恼,先撇开别的不说,当日在月国她的不告而别就已经很难解释,况且那《莞荷图》也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画卷,它不仅是凤国的宝物,也是佛家所供奉的圣物,已经历了数百年的佛化洗礼。如此稀世罕见的珍宝,想那风澈即便再慷慨,也不可能拱手相送啊! 艳墨雪一边想着,一边在街上走着,只是她眉宇间的那一抹淡淡的愁,却还是无法遮掩。深深叹息着,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身后忽地冒出一个声音,到让她为之心颤。 “艳姑娘?”这世上能知道她姓艳,能叫她艳姑娘的人恐怕除了风澈,就没有别人了。 嘴角微微弯起,难道这就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功夫! 艳墨雪不知道,不过就风澈现在的出现,倒是正和了她的心意,还省下她四处寻找他的时间。艳墨雪收敛住唇畔的笑容,且等风澈上前,然缓缓转身,半弯膝道:“风公子,别来无恙。” 几月不见,风澈还是依旧老样子。大咧咧的笑容,一双如黑夜般清澈无垠的眼眸,再加上那一身墨蓝的长袍,到略显风骨卓越的轻然,只不过那一双眼,清澈中似乎多了些艳墨雪无法看懂的情绪。 艳墨雪冷漠的笑着,才不过短短数月,看来风澈眼中的清澈就已慢慢淡去,也正应了当初艳墨雪的话:那样的清澈,真不知还能维系多久,等他有朝一日看透了这人世间的丑陋,不知他还能露出这般纯洁的笑容吗? “艳姑娘。”见艳墨雪停住脚步,风澈从后急急跑上去,“艳姑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他有些喘的说,但神情却无丝毫慌乱。 艳墨雪浅浅一笑。“没有,风公子你没有认错人。” 说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但毕竟在大街中央站着并非是一件好事,而且一男一女如此面对着站着,只会迎来旁人怪异的眼神。 于是,经风澈提议,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茶馆。 一进到茶馆,伙计见来的是一位如此和睦的公子,身后又跟着一位天仙似的姑娘,自然笑脸迎人,引着他们朝里屋走去。上好茶后,那伙计又多看了那姑娘几眼,才轻手将门关上,离开了。 这是这间不算大的茶馆里最大的屋子了,里面点着淡淡的檀香,合着茶香的清淡,到让人闻着越发舒服。“坐。”风澈很有礼貌的一辑手。 “谢谢。”艳墨雪一笑,优雅入座,然后开口问道:“风公子不是在月国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国?” “这个……我是来皇国讲学的。”风澈耸耸肩,“不过倒是艳姑娘,那晚怎么就……” 说到那晚,艳墨雪的表情很明显怪异起来。她脑中飞快的转着,想想能不能将那晚的不告而别和这次的《莞荷图》联系在一起,于是想了一会,开口道:“真是对不住了风公子,那晚是我不好,没和你说一声就连夜离开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我便……” 然而话还没说完,风澈就出声打断了她。“没关系的,其实我并没有怪艳姑娘。”他笑的很淡,淡中又有点傻气,却令艳墨雪有种倍感安定的感觉,很不可思议吧。 艳墨雪晃眼的看着风澈,突然有感而发。“风公子会是个好人。” 闻言,风澈左右转着头,瞪起双眸,又挠挠脑袋,傻笑道:“相信艳姑娘一定也是一个大好人。” 大好人?不会吧!“这可不一定。”艳墨雪抿唇,唇畔冷冷撕开一抹笑靥。 “怎么会呢?”风澈满脸不解,“像艳姑娘这样的女子,相信心底一定也很善良。” 善良?她善良吗?不,她不善良,从来就不善良。 艳墨雪撇开眼,眼底有剪不断的愁予怅。“善良?这辈子……我似乎还没和善良扯上一点边。”她喃喃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仿佛瞬间有了一个主意。“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件很闹心的事。” “是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她知道,依着风澈的个性,定会追问不已。 艳墨雪望着风澈,看着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隐瞒,索性开门见山的说:“我在找凤国第七代国君凤信所画的《莞荷图》。” “《莞荷图》!”果然,风澈闻言心下一颤,神情有些僵硬,“这画我有所耳闻,据说是佛家的传世之宝,画工精湛,且有不少传说,只是……不知艳姑娘为何要找这幅画?” 该如何圆呢? 艳墨雪微底下额,皱眉冥想片刻,说道:“那是因为我一位非常重要的亲人在临终前曾经说过,他这一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能亲眼见一见那幅传世的《莞荷图》。”她缓缓说着,忽地自嘲一笑,“其实,他又何尝不清楚呢,那《莞荷图》早已失传许久,且又是稀世珍宝,要去哪里找呢!”这话不仅是说给风澈听的,更是说给鬼刹的,有时艳墨雪也曾怀疑过,鬼刹要这幅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代焰魔门的门主,就连她,恐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风澈默默听着,看着艳墨雪那一脸惆怅,和着她淡若似水的容颜,有种别样的情愫在心底慢慢升华,他出声安慰道:“其实,艳姑娘不必那么沮丧,我相信只要你有那颗心,就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画,更是人生。 “谢谢。”艳墨雪强颜欢笑着,“风公子就不用安慰我了。” “这不是安慰。”风澈猛的摇摇头,那模样似深怕艳墨雪不相信他。“对了艳姑娘,我听说仁王素有收藏字画的爱好,不如你随我前去仁王府,或许会有所收获。” “仁王府?”艳墨雪一愣,“风公子认识仁王?”她明知故问道。 “是的。”说罢,风澈已率先起身,为艳墨雪开门。“艳姑娘,请吧。” ------------ 第64集 仁王王妃 更新时间:2010-02-07 “是的。”说罢,风澈已率先起身,为艳墨雪开门。“艳姑娘,请吧。” 艳墨雪见风澈盛情相邀,犹豫再三后没有出声回绝,就这样微微且深邃的笑着,和他一前一后走出茶馆。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有些莫名的怀疑,这个风澈,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企图,他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西郊宽阔的大街上,两侧都是零次栉比的小院落。仁王府就屹立在那里,没有华丽的外观,迎合着整条街的格调,并未彰显其尊贵的身份。这或许就是东方仁的手段吧,将王府建造在此,不仅避开了繁华乌衣巷的喧闹,避开了世人争相艳羡的目光,还留给民间一个清廉的封号,真可谓一箭双雕。 不一会,他俩便来到仁王府的大门前,和守门侍卫打过照面,风澈领着艳墨雪朝里走去。 仁王府很大,里面又少有建筑,所以看上去十分空旷,而那满园满园的花木,也就成了仁王府的特色。 然而,这些花木乍看之下并无奇特之处,但艳墨雪一路走来,却发现在这些花木之中,多半都已有百年历史,但依旧枝丫繁复,横舒斜展,比之宫廷各处的富丽堂皇,更有一种古典祥和的气息。 只是,这百年的花木,皇宫之中又能有几株呢!或许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仁王府的一个园子。 他二人一路走来,皆无对话,风澈见艳墨雪一直盯着周围看,不禁脱口问道:“艳姑娘觉得这里如何?” 艳墨雪闻言静静抬眸,然后微笑着说:“很别致,有种古典的气息,但……似乎不像是堂堂皇国的仁王殿下会住的地方。”是的,这里素雅的太过分了,也安静的太不寻常,到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自己置身在一个空旷旷的空间里,周围毫无保护,如芒刺在背,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是啊,不过王爷喜欢清静,所以才选在这里建王府。”风澈微笑的解释。 艳墨雪听之,露出深意的浅笑。“仁王……还真是一个特别的人。”一生活在算计与阴谋之中,就连自己亲哥哥都会杀的人,却偏偏将王府造的如此素雅与别致。 艳墨雪暗暗想着,难道这东方仁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在夜深人静时,那些曾被他害过的孤魂野鬼会回来找他索命?还是他的心早已被黑暗吞噬殆尽,根本不知道何为害怕?何为黑暗的恐怖? 思量间,两人已行至风澈屋前。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在艳墨雪看过的众多房屋里并不算突出,它连着长廊的尽处,周围只有几株翠竹当作装饰,却不知为何能给她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风澈身为主人,在前为艳墨雪开好门。 “多谢。”艳墨雪颔首一笑,抬脚走进屋子。 但她并没有走远,只是默默站在离门最近的位置,然后缓缓将整间屋子扫视一番。“没有那幅画。”环顾四周,艳墨雪在心底默默念道,神情略有失望的坐到一旁。 忽然,一杯香茶出现在眼前。“艳姑娘,请喝茶。” 艳墨雪一愣,看着香茶,又看着握茶的那双手。恍惚间她抬起眼眸,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理应是那么的熟悉,在她的这十八年的生命,他不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只是似乎每一次,他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给她那浅浅的陌生。 “谢谢。”艳墨雪轻颜一笑,将那些奇怪的想法抛到脑后。 接过茶,谁料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侍卫模样的人站在外面。“风公子,仁王殿下有请。” 侍卫恭然辑手,风澈闻言略显为难的看着艳墨雪,见她浅笑着摇头,想了一会开口道:“艳姑娘,我去去就回。”说罢,便与侍卫一并离开了。 风澈走后,艳墨雪便将茶放下,耳闻人走远之后,她才缓缓起身,锋芒环顾四周,默默凝注脸上的笑容。 其实,这间屋子并不大,陈设简单干净,能看出屋主也是个随性简单之人。可不知为何,闻着那淡淡凝人的香味,似乎能勾起艳墨雪最深的记忆,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这一切的熟悉都不能让艳墨雪忘了她来此的目的,她是为了《莞荷图》才来的。 于是,趁着风澈不在的这段时间,艳墨雪决定先搜一下这间屋子,看看是否有收获。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骤然间响起。“你来这里做什么?”艳墨雪并不惊慌的回眸,发现正有一人静静靠在门边,淡金的阳光里,勾勒出他完美的线条。 “不做什么。”她见行迹败露,索性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眼不移心不跳的说。 桃乐斯见状轻笑几声,忽又将眼眸一沉,蓝色的眼珠透露出让人费解的深意。“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风澈。” 闻言,艳墨雪突的停下轻啄的动作,骤然抬眸,倒是些可笑的看着桃乐斯。她一向就是那种不能受挑衅的人,尤其是自己人,就好像银蝎。“为什么我不能招惹他?他是什么人吗,凭什么我就不能招惹了!” “这……”桃乐斯欲言不言的,“别问我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要,不然的话……”他语气微微一顿。 “不然会怎么样?”何时见过桃乐斯这般欲言不言,他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艳墨雪重重甩下茶杯,轻起身靠近他,一股傲然之气从她的眉宇间不断涌出,锋芒表露无疑。“你可别告诉我,他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连我都得罪不起。”虽然她是对风澈的身份有过怀疑,但现在,还不需要他来提醒自己。 艳墨雪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在脚下,不由提高嗓音。“而且,如今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去仁王那儿的话,有麻烦的就会是你。”至于风澈的真实身份,不用桃乐斯来告诉,她也定会一查究竟。 被一句话顶了回来,桃乐斯无奈的苦笑起来。“那好,你……你好自为之吧。”真不知从何时起,他和她之间连一句好好的话都不能说了,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离开太久了,久到两人都陌生起来了。 桃乐斯想着,不禁苦笑,不过他也该庆幸的,如果这会是将来的她,也总好过过去那个不会哭不会笑,完全没有情感的艳罗刹。 最后看艳墨雪一眼,桃乐斯蓦地叹口气,转身朝外走去。“丫头,我真的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不希望当你知道真相后,会怨恨他所为你做的一切。” 桃乐斯走后,艳墨雪又在屋子里转了转,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幅《莞荷图》。风澈一去便没再回来,艳墨雪又在屋中等了一会,见太阳已开始落山,她终还是没再等下去,朝屋外走去。 仁王府很大,艳墨雪沿着来路缓缓走着,只是不知为何,心里似乎总有个声音在回响,很柔很柔,牵引着她朝那府院的深处走去。 府院深处,亭台楼阁分次而建,远观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而此时花园之中,更盛开着流光溢彩的牡丹花,姹紫嫣红,娇嫩无限,好一派“画栏绣幄围红玉,云锦霞裳涓翠茵”的富丽风光。 艳墨雪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在府院里走着,期间竟无一人上前阻止。渐渐的,前路变的越来越曲折,树木参差排列着,遮天蔽日,将那晚霞掩盖的严严实实。 终于,小路蜿蜒到了尽处,一座雅致的庭院出现在艳墨雪眼前。 这是一座建造非常隐蔽的庭院,空旷的四面,均被鲛珠纱团团围起,从外面望去,就好似仙人的纱帐。但艳墨雪又岂会不知那鲛珠纱是何物,据说鲛珠纱是用采集自东海之中的一种海底植物与银线,蚕丝混织而成,轻软柔密,如水难湿,而且如烟似雾,近乎透明。因为与传说中的鲛绡类似,又呈现珍珠一样的色泽,所以唤作鲛珠纱,也有直接唤作鲛绡。 其物珍贵至极,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艳墨雪从远处望去,心想如此费心建造的一座庭院,里面定然藏着它该有的秘密,或许其中就有她要找的《莞荷图》。 于是,艳墨雪朝四周望了望,在确定无人后才缓步朝庭院走去。直到行至庭院外,她才停下脚步,暗暗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艳墨雪靠近门缝细细朝里张望,只见华丽的屋内依稀有两个女子,一个侍女打扮,另一人则如贵妇打扮。 然而就是那惊鸿一瞥,当艳墨雪静静凝视着那贵妇打扮的女子时,她不知为何,心竟跳的出奇的快。 远远望去,那女子一身玉兰花暗饰的银白色迤逦曳的长裙,显得身量苗条,柳腰纤纤。头上戴着银凤衔玉拢丝,将一头乌发拢成流云髻的式样,簪侧斜插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只见她微微侧脸,如远山般的黛眉,精巧玉立的遥鼻,巧夺天工的樱唇,一双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转,顾盼神飞。 艳墨雪暗暗想着,这眼前女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姿绝色,不仅五官精巧细致,更难得的是比较于有些人的富贵华丽,她更加多了一种清雅动人的风姿,只不过……她到底是谁呢? 疑惑间,只见屋里的侍女端着一碗类似补品的汤药靠近她,然后开口道:“王妃,您就再吃一些吧。” 王妃? 艳墨雪闻言,当下心里一颤,那个女子竟然是王妃,她竟然是东方仁的王妃! ------------ 第65集 天下形势 更新时间:2010-02-08 然而,屋里的绝色女子只是很不耐看了看那碗类似汤药的东西,然后甩甩手,露出一脸嫌弃。“拿走。”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但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依旧动听如黄莺。 侍女知道王妃不想吃,可她还是不得不说:“可是王妃,这是王爷亲自命人为王妃做的。” 然而,得到的答案依旧是那么冷冰冰。“拿走。”王妃慵懒的挥着手,只将目光望向艳墨雪站着的方向,眼波凝动,略有深邃。“拿走,我没胃口。” 见王妃执意如此,侍女顿了顿只好放弃,无奈的朝外走去。 艳墨雪透过那半掩的窗户,眼不移的盯着王妃看,总觉得那柔美的背影令她有种错觉,是那种依稀间被打开封印的记忆,所有对于过去的记忆就在那一瞬间似要一涌而出。一时间看到出神,就连那侍女走出来的动作都没能影响到她,撞个正着。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此?”见屋外有人,侍女吃惊的喊道,一激动,将汤药打翻在地。 直至药碗落地,艳墨雪才从闪神中抽回思绪,惊觉自己失神。 这时,似乎听到侍女的叫声,王妃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不得无理。”她略有怒意的瞪了瞪侍女,然后转向艳墨雪,神情忽地有瞬间的停滞。她出神的盯着艳墨雪,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好几遍,好久之后才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失态,语气逆转,温柔的问道:“姑娘是……” 肤色白腻,娇腮如玉,刚才屋内昏暗,让艳墨雪无法看清王妃的脸。可如今,她就这般站在自己面前,那眼睛好似清泉,波光流转,只一个凝眸,恍惚就能让人沉下去。 “我……”突然间,面对仁王王妃,艳墨雪竟有种紧张,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骤然间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捉摸。 抬眸,终于四目相视,才发现那两双水水的碧眸竟是如此的相似,都似含情脉脉,却也冷若如霜。 然而,时机不对,正当二人各自回神,想要开口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接着,一大帮男人从远处浩浩荡荡的朝庭院走来。 “如娇。”迎面走在最先的自然是东方仁,只见他健步如飞的冲到王妃面前,那神情既紧张又担心,然看着一地的碎片,东方仁搂过王妃怒意十足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仁王王妃,本因与王爷十分亲密,可王妃似乎并不喜欢,轻轻挣脱开仁王,她只是恭然的半弯膝盖。“回王爷,许是这位姑娘迷路了,才误入这里的。”言毕,她还刻意转向艳墨雪,一笑问道:“对吧,姑……娘?” 那一笑倾城倾国,似柳月黛眉让人惊艳,艳墨雪再次一愣,许久方才回神。“是……是的王爷,我……我是迷路了,所以走着走着就……”她说着,余光扫向东方仁,才发现一直在他身后的风澈。 王妃这么不给面子,艳墨雪原以为东方仁必定会借此事发难,可谁知他只是将一双丹凤眼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随后便开口说道:“那就快些离开,以后别再来了。” 艳墨雪轻然施礼,对王妃淡淡一笑表达谢意,便快步退下了。 身后的一切都不再与她有关,包括印象中王妃那最后的浅笑,即便是如此的熟悉。艳墨雪快步朝前走着,风澈在她走后也跟了出来,一路小跑赶上,关心的问道:“没事吧,艳姑娘?”他不曾想过东方仁会在这个时候去看王妃,更不曾想过她也会在那里,她和她终于还是见面了,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我没事。”艳墨雪淡淡抿起唇瓣。 是啊,她没事,她怎么可能有事。 只是,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那么似曾相识的人,她身边的人,她的亲人,不是早就应该全部死掉了。而她,从有记忆开始便是孤身一人,永远都只是一个人,一个人。 望着天,见月光已凸显在天际,艳墨雪默默叹息着,对风澈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风澈微微颔首,不过却打断了她的话,“那艳姑娘请等一下,一会就好。”说罢,他没再留下任何话语,朝远处急急跑去。 艳墨雪站在原地,看着风澈的背影很是不解。许是方才被仁王王妃惹起了心中的波动,她几乎已将来寻《莞荷图》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不一会儿,风澈拿着一样东西赶了回来。“这个给你。” “这是……”艳墨雪不解的望着他,只觉手里沉甸甸的,这时她方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再一看手中之物,想必应该就是她要的东西。只是……“这个……”他就这么轻易的给她了?艳墨雪暗暗想着,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还是真的像桃乐斯所说,这个风澈,是她都无法得罪的人物? 那他会是谁呢?怪不得他的背影在艳墨雪看来是那么的熟悉,原来…… “这就是我所说的奇迹。” 离开仁王府,艳墨雪的脑中始终挥之不去那仁王王妃似曾相识的容颜,还有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睑,眉宇间凝固着的淡淡的愁。恍惚间,艳墨雪只觉得她婀娜的背影好熟悉,仿佛在记忆的最深处,那些曾经被她遗忘的记忆的碎片里,曾经出现过相同的影子。 那是一种多么强烈的感觉,是只属于她内心深处的触动,是心与心之间最真实的跳动。 可是为什么呢?一个明明才见过一面的人,竟会让她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难道她们在很早以前就见过?可这不可能啊,她四岁之后就一直待在焰魔门,而她又是东方仁的王妃,她们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见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艳墨雪一路走着,越想越无头绪。 恍惚间一抬眸,她却发现人已走回分坛。 算了,姑且先将这事放在一旁吧,反正如今也找不到答案。艳墨雪暗暗想着,闭上眼睛,只任由心痛的感觉渐渐隐去,再睁开眼时,她已是无坚不摧,不受任何影响的艳墨雪。 分坛里,絮语一直候着,一看艳墨雪归来,连忙上前跪地。“堂主。” 艳墨雪淡淡一扫。“何事?” “属下探听到,皇王已准备在十日之后起兵攻打月国。” “十日之后……这么快!”艳墨雪喃喃着,将风澈给她的东西交给絮语,“本尊知道了,这个你带回去交差。”絮语双手接过,迅速退去,殿中只余下艳墨雪一人,目光凌冽的望向前方。 “十日,真不愧是东方傲,真是说做就做啊,本尊该说你有王者风范,还是自找麻烦呢!” 入夜,已过三更天,夜色中星月淡淡。月儿虽然挂在天上,却不知躲在哪里去了,只留下一缕幽冥的鬼火,害得那一群魑魅魍魉早已蠢蠢欲动起来。 此时,整个皇域的最高处,艳墨雪在屋顶上轻盈飞走,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东方傲的寝宫。 “皇王。”当夜渐转凝重,艳墨雪轻然落在屋檐之上,动作飘逸优美,宛若落尘之仙。 “你来了。”东方傲面容凝重,目光掠向远处,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 艳墨雪静静看着,这幅画面出奇的宁静,她仿佛也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和谐,但有些话却不得不在此时开口:“皇王又在思考天下大事了。”很奇怪,再次回来,她和萧冰到确实无论如何也无法坐在一起交谈,但和东方傲,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东方傲诧异的抬眸,到不奇怪她的话,只是突转话题,问道:“你认为,开春的战争,月国会有几分胜算?此次朕定然是让萧冰出征不疑。” 闻言,艳墨雪深邃的望着东方傲,然后自信的一笑,声音轻灵悦耳。“自然是皇国必胜无疑。” “你为何如此有信心?”听东方傲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百分百的自信。 “如果是以前的皇王,我或许还有几分迟疑,可是对上现在的皇王你,我却是可以毫不犹豫的断言,月国这一次必定要惨败了。” “此话何解?”东方傲问道。 艳墨雪淡而一笑。“皇王可知雷炜这人?” 东方傲想了想,言道:“听说过,但此人只是副将,最近才因为顾相的关系被升为将军。”东方傲说的很轻巧,似乎并没将那小小的雷炜放在眼里,但他却殊不知,在不久的将来,这个雷炜或许会是他在月国之战中最强劲的对手。 艳墨雪冷冷笑着,她知道依照东方傲的个性,是绝不会把一个才升为将军的雷炜放在眼里,可是她却会,“如今天下纷乱,三国鼎立的局面恐怕很快就会变了,这时能被升为将军,你认为这只是雷炜的运气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时,东方傲才眯眼正视艳墨雪的话。 然而,话已至此,艳墨雪不再多言,而是话锋一转,另言它。“如果皇王真准备对月国开战,想来出兵相抗的一定会是睿王玄聪。” 睿王?东方傲抬眸,盯着艳墨雪看了好久,他不知她是何来的这份自信,更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睿王!此人虽然也可以称的上多谋睿智,智勇双全,但生性自傲,听不进别人的进言。”玄聪与顾卿,现在共同执掌着月国,就如同昔日的东方仁与倪渊。但不同的是,如今皇国已是他的天下,可月国,依旧在他二人的手中玩转。 听着东方傲言简意赅的点出玄聪的优缺点,艳墨雪再一次可以确定,东方傲这人绝对不简单。虽然他有时太过激进,可不得不说的是,他完全没有他父亲的仁慈,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活在东方仁的阴影下吧,现在的东方傲,确确实实有成为一代王者的潜质。 ------------ 第66集 王者天下 更新时间:2010-02-09 想到这里,艳墨雪眼眸暗涌一转,接话道:“所以,这样的将领,如果胜,必定是轰轰烈烈的大获全胜,但如果败,通常都会是全军覆没,惨败。”她更加精炼的总结了玄聪这人的性格。 “这一点,从几年之前他连续两次惨败与萧冰手上就可以看出。以前月武王在世时,每次战事,多半都是月武王御驾亲征的,终究有人压制在他头上,使得他的短处不会彰显,可是这一次,顾相及玄翼都必定会让玄聪出征,而玄聪也会希望借此巩固他在月国的地位,每个人都想到了一处,这就足以致命了。”艳墨雪缓缓诉说着,心里却有了几分担忧,这样的人物,又有多少与东方傲相似的地方呢! “而且,经过那两次的惨败,偏偏玄聪又在月国位高权重到极点,众人顾忌他的权势,不会有人给他当头棒喝,即便是顾相。” 其实,顾相也算谋臣,他不在表面上给玄聪难堪,不过是为了让他养成如今骄纵跋扈的个性,“但本尊的人也在月国打听过,在朝廷之上,对于玄聪议论尽皆是嘲讽讥笑,再不就是敢怒不敢言,这样子下去,只会使他的心胸更加狭小难容而已。所以此次我可以断言,皇国必定大获全胜。” 听着艳墨雪如此分析,东方傲也觉得处处是理,到对她另眼相看起来。“这样说来,趁着这次机会,朕岂不是可以开疆扩土!”本以为艳罗刹乃一介江湖女子,即便掌管着焰魔门艳刹堂,但她的见识总不可能与男子相比吧。但如今听她这般细致的分析,句句有理,却让东方傲不得不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女子。 然而,听到东方傲熠熠的说着开疆扩土,艳墨雪眼也不斜,只是冷冷哼道:“开疆扩土?本尊以为这次还是算了吧。” “为何?” 她眸芒里闪烁着别样的亮光,似笑非笑。“皇王总不希望把这份开疆拓土的功劳留给外人吧。” “怎会?”东方傲不解。 “怎么不会,皇王且慢慢看着吧,届时你就会明白本尊说的话了。”她深邃的笑靥里,藏着很多陌生的信息,天知,地知,她知,他却不知。“不过,无论这场仗是拖的长久还是短暂,只怕以后必定是要皇国一统天下了。” “你这话不怕言之过早?”艳墨雪原以为这话东方傲会非常受用,毕竟一统天下与他是何等的重要,可谁知,他竟然突的叹息一声,言道:“如若朕像那当年的月魁王,焉知今朝的皇国不会像当初的月国,盛世初现,还未起步,就好似昙花一现,瞬间凋零。” 东方傲口中所说的是三百余年前月国的旧事。 三百余年前,那时的月国曾出现过一位旷世明君,年不到三十便将月国北边的几个小部落全部收复,并隐约有意出兵攻打凤凰二国,一统天下之势。其最盛时期,曾一举攻下凰国十二座城池,凤国十五座城池,大片疆土归于月国之下,可谓当世无双。可惜一代英雄月魁王却偏偏壮年身死,导致国家上升的势头戛然而止,之后的几代帝王都庸庸碌碌,国力一落千丈,宏图霸业也就灰飞烟灭了。 “皇王是想说,盛极必衰,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东方傲没有回答,只是面对着她,默默叹息着。“艳罗刹,就你认为,朕会是英雄吗?” 艳墨雪浅浅微笑,不假思索的颔首。“自然是,如果连皇王都不能称上英雄,想必这世上就没有英雄二字可言了。” 但东方傲却忽地摇首,神情落寞。“但朕并不想做英雄。” “那皇王想做什么?”她一挑眉眼,“难道皇王向想做伟人?亦或是明君?” “不,朕要做王者。”东方傲猛然回首,目光如电,脸上神情却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冷然,“做英雄,要的是有以一敌万的绝世武功,笑看人生的豁然气概,光明磊落的胸襟气度,朕虽做拥王朝,但朕自知做不到那样的气魄。”东方傲以手指天,天幕上一钩残月,点点繁星。 “而伟人和明君,就真如昙花一现,除了留给后世一个响亮的名号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所以朕选择做王者,朕要用朕的这双手握住整个天下,成为这个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王者!”言毕,东方傲伸长手臂,敞开怀抱,仿佛要拥抱这个天地,脸上的神情庄严而肃穆,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绝然。 星月的浅辉映射在他的脸上,从艳墨雪这个角度看去,他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中!这个人此刻的气势是可吞下整个天地,仿若顶天踏地的巨人,高不可仰!他会握住这个天下的全部吧? 只是……心没由来的沉沉落下,仿若这一刻,自己失去了一份很珍贵的东西!只是却注定会失去的! 压住心头的微涩,转过身来,看着脚下黑压压的大地,只觉一种寒意生出。“王者,王者是这世间最孤独的人,高处不胜寒,你能耐得住那种寂寞与孤独吗?” “朕不怕孤独。” 不怕,不代表就不孤独了。 “那皇王可曾想过那些一直为你的人。”艳墨雪忽地说道,声音也出奇的低沉。 闻言,东方傲收回凌冽的眸芒,略显不解的望着艳墨雪。曾几何时,她的眼眸不再那么犀利,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相反,竟有种哀怨的惆怅,在那绝美的眼眸中缓缓铺开。“一直为朕的人……”东方傲喃喃着。 “没错,难道皇王以为……成为王者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吗?” “朕知道要付出代价,但朕不怕。” “但你可为别人想过。”艳墨雪冷冷凝视着东方傲,眸芒再一次变得犀利。 “别人?”闻言,东方傲不再出声。 “没错,在你成为王者的道路上,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他们都随时有可能成为你的牺牲品,皇王你可曾想过这些。” “朕……”东方傲欲言无言,四目相对,他有些茫然。但转念一想,东方傲又猛的一抬眸,伸出一臂指着艳墨雪,说道,“等等,艳罗刹,你何来的资格说朕。” 忽地,他似雷霆大怒,却只是在遮掩自己无言以对的尴尬。“这天底下最不会为别人着想的不就是你们焰魔门吗,你们杀人如麻,你们嗜血成性,你……你何来的资格说朕。” “是啊,焰魔门的确是不会为别人着想,本尊也不会。”是啊,许是东方傲的话骂醒了她,艳墨雪忽地一个惊醒,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里说了那么多她不该说的话。 是的,她是焰魔门的艳罗刹,一个妖女,一个满手是血的魔教妖女。她,她何来那个资格要求东方傲为别人着想呢,这些事就连她都不曾做到过,又如何要求的了他呢! 可笑,这真是可笑至极。 艳墨雪冷冷笑着,那笑声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哀怨,似要诅咒这个人世,怒骂老天对她的不公平。 笑声终还是凝固在艳墨雪僵硬的脸上,四眸相视,这场对话已全然再无意义了,孤独,或许才是对东方傲来说最真的结局。 “只是,王者,这天下又有几人能真正称的上王者。还有,这天下大势……真的不可逆转吗?”艳墨雪转身而去,身影已逝,话音却从远远传来,独留东方傲细细品味她这最后一语。 然而,那夜的对话之后,不出三日,东方傲便毅然颁布丹书皇谕,任命大元帅萧冰为征国统领元帅,提拔原御前副统领齐震为征国副将,左参郑鲁为征国前锋,以及萧冰麾下数十战将,率皇国二十万铁骑择日攻打月国。 皇谕一出,果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东方傲才不过亲政几月,虽说稍有功绩,但毕竟年轻气盛,如此若要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其中利弊,恐不好估量。但也有人认为这场战争迟早要打,何不就趁现在,趁着他东方傲意气正盛时期,一举拿下月、凤而国,从此一统天下。 但无论是怎样的反对或赞成,都丝毫无法撼动东方傲一统天下的第一步。 直至丹书皇谕颁布,任命大元帅萧冰为征国统领元帅,择日举兵攻月,这件事才算真正告一段落。但至于最终会是由谁挂帅讨伐月国,恐怕就由不得东方傲了。因为这一切在冥冥之中还是个未知之数,且不说东方仁是否会信服,就连萧冰,恐也不曾料到,自己竟会在出征前遭此一劫。 【萧帅府】 自从东方傲颁下丹书皇谕,府里便显得异常安静,只有李伯一人在四处张罗,而其他下人只是默默站在远处张望。 其实,大家又何尝不清楚元帅的领兵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战场终究是个不祥的地方,刀光剑影,沾满了血腥的热血,每每提及战场,还是会让人心里颤抖,避而远之。 战争、战场,多少英魂就埋葬在那片黄沙之中,想你萧冰再如何的骁勇,恐也抵不过老天要取你性命的决定。 所以,每次萧冰出征,走之前府上总会显得格外寂静,而凯旋归来之日,府上也不见得会张灯结彩,喜炮连连,众人都只是习惯性的站在府外迎接,然后看到萧冰毫发无伤的回来,各自相视一笑。 这日,是东方傲发下皇谕的第三天,也是临出征前的第五天。皇国营帐之中,铁骑已然整装待发,刀剑出鞘,气势恢弘。将士更是摩拳擦掌,意气风发,仿佛只待五日之期快点到来,大军好开进月国领土。一展皇国雄师的威严。 而作为整场战争的核心人物,萧冰却显得异常冷静。大战之前,他习惯将一切琐事交予李伯,独自一人闭关灵犀阁,潜心研究战略,为战前做着最后的准备。 “萧大哥。”这日晃眼又要过去,算算日子,只剩下短短四日了。 夜落时分,夕阳照射在灵犀阁空旷的屋梁上,折射出道道七彩光芒。 东方纯月轻手推开萧冰书房的门,见他凝神沉思,淡淡微笑,抿唇唤道。 “纯月,你怎么来了?”闻言,萧冰放下手里的兵书,淡笑着看她。 ------------ 第67集 纯月的心 更新时间:2010-02-10 “纯月,你怎么来了?”闻言,萧冰放下手里的兵书,淡笑着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画面和谐完美,但其中的前因后果东方纯月又岂会不清楚。 自从那个假萧雪走后,她明显感觉萧冰变了,虽然他还像以前一样温柔的雅笑,一样坦荡的生活,一样风趣的谈论风月,但她却发现,萧冰的眼底,早已少却了那份最炙热的温度。 而且后来,萧冰甚至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并允许她唤自己萧大哥,而不是萧元帅,这曾一度让东方纯月欣喜。 只不过,每当抬眸看着萧冰那种孤独绝冷的眼神,再多的欣喜仿佛也不能阻止她心中的阵阵凉意。 想着想着,东方纯月默默叹息,然后抬步靠近萧冰。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他们之间改变不过只是称呼,对于横在他们之间的那道无法逾越的坎,他始终没有跨过,也不层愿意跨过。看来,他们的关系也只能位置现状了,罢了,就让这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变吧! 东方纯月边走边想,那短短的几步,在她的脚下衍化成无数的思线,向四周散开。然而,就在离萧冰不到一尺的距离,东方纯月却猛的收回那些线头,涟开甜甜笑靥,将手里之物高高举起。“萧大哥,这是你出征的战袍,李伯托我拿过来的。” 出征的战袍乃是由东方傲亲自赏赐,是几百个工人日以继夜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打造而成的,整件战袍全部是由纯铁所铸,在工人的精心打磨下,简直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但也正因如此,战袍显然奇重无比,萧冰见东方纯月吃力的提着,赶紧上前,嘴里无奈道:“这个李伯,真是越来越会倚老卖老了。” 看着萧冰满脸郁闷,东方纯月不禁抿唇轻笑起来。“别这样说嘛萧大哥,其实李伯他也是好意。”没错,李伯是好意,他不就是希望能为萧帅府添个女主人嘛,这难道也有错吗? 其实,萧冰和东方纯月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只不过感情这种事本就只能顺其自然,更何况……本以为会永远消失的那个她,却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萧冰的生命里。 这一切东方纯月还是听侍女嚼舌根才知道的,虽然她对那个女子不熟悉,也不知道她是谁,接近萧冰又有何目的。但光凭女人对女人的直觉,东方纯月始终认为,那个假萧雪对萧冰有种特殊的情感。 但她清楚那绝不是兄妹之情,因为那浅浅的眼神,淡淡的笑容,有时候的柔眉相望,有时候的嘟嘴傻笑,都是那么的发自内心。而东方纯月也明白,人的有些情绪是可以伪装的,但有些……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装出来的,就好似她看着萧冰的眼神,那般的凝视,要如何隐藏,如何模仿呢! 恍惚间,想起这月来萧冰的转变,恐怕多半也是因为她,东方纯月想着,突觉胸口闷涩,心不受控制的说道:“萧大哥,我有听皇上提起,她……她是不是回来了?”可这话一问出口,她便后悔了,后悔在萧冰的面前提到她。 “她?”听东方纯月脱口道来,萧冰先是一愣,脸部到没多少变化,唇畔依旧淡淡笑着,他毫不在意的说道:“对啊,她是回来了,而且我们还见过面了。” 萧冰说的很轻巧,她本以为他会很激动,可谁料他只是这般淡淡说着,到让东方纯月沉默了。不对,这还是过去那个萧冰吗?听着萧冰淡若止水的话语,漠然无视的表情,她茫然了。这还是萧冰吗?那曾经深深浓到骨髓里的情意,难道真的只化成这一句浅浅的回来了? 一股伤感在骤然间涌上心头,缓缓化开,那是一种伤痛,化开的无声却让人心碎不止。“萧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东方纯月抿着唇,咬牙问道。 “我没事啊,怎么了纯……”见东方纯月忽地两眼泛起泪光,萧冰赶紧安慰道,却不料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那被遮掩许久的亮光。一个‘月’字还未来得及出口,萧冰就猛的愣在原地。 心里一凉,看着萧冰突然止步的话语,东方纯月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丝帕挡住半张玉容,解释道:“我没事,萧大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般窘迫的解释,只会让萧冰对自己看到的深信不疑。 莫叹一声,完了,纯月对自己是真的心动了。萧冰默默想到,伸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手却在半空中停滞了。“对不起。”他脱口道,望着眼前的女子,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安慰的字眼。 其实,萧冰又何尝不想对东方纯月好一点,但是打从她第一天走进他的生命,或者从她第一天离开寺院开始,她的人生便不再由自己主宰。 她是公主,是当今圣上东方傲的姐姐,这个身份是她永远不能摆脱的宿命,所以她的人生,也早就因为东方纯月这四个字,被定格在了政治的舞台上。所以,这个女子的故事注定是个悲剧,她不过就是势力角逐的牺牲品,从一开始就不该动真情。 “不必道歉。”然而,东方纯月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她就是动了真情,在见到萧冰的第一面时,就动了真情。“萧大哥,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对于我,你不必感到歉疚。” 她缓缓说着,神情平静,萧冰默默凝望,忽觉这样的女子要是被禁锢在权力的中心,不知佛祖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副表情。“纯月,相信萧大哥,你就像我的妹妹,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望着望着,那种悲伤再次席卷而来,萧冰一把将东方纯月搂入怀中,温柔说道。 “我相信。”东方纯月在他的怀中默默颔首,眼角划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但骤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张笑靥,那绝美的笑容忽远忽近的移动着,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会突然想起她,只是那一刻,身子本能的一抽,她下意识推开萧冰。 “怎么了?” “没,没怎么。”东方纯月苦笑着摇首,再抬眸凝注萧冰的眼眸,她冥想尚久,最终还是随心问道,“萧大哥,纯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再过四日大军便要出征了,纯月也知道她已经回来了,难道萧大哥不想在临行前去和她告别?”很奇怪,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果然,问题一问出口,东方纯月就觉得萧冰整个人紧绷起来,心情顿时降到冰点。他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忽地冷笑,笑容里夹杂着咸咸的苦涩。“和她告别!我看还是算了吧。”他甩袖道,眼芒中满是不屑。 “为什么?” 萧冰回眸凝视她,冷哼道:“不为什么,纯月,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人。” “可……” “别问了纯月,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别问了……”东方纯月还想再问,不料萧冰却出声打断她,眸芒中闪过一丝逃避。 他在逃避,萧冰的眼里一直都只有睿智,何时会出现逃避之色!“萧大哥,其实我知道她是谁,我这一月来都没问你,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你一定能处理好,所以……” “纯月,你……”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萧冰苦笑一声,原来是自己妄作小人。 “是的萧大哥,她走后的那天我就进宫了,是皇上亲口告诉我的,说她是焰魔门的艳罗刹,人称江湖第一妖女。” 其实,那一夜就在众人围剿艳罗刹的时候,东方纯月就在一旁。那时,她是听见屋外有人声走动,才想出来看看。谁料,那一看就让她看到了萧冰爱慕的目光,也听到了他心碎的咆哮,只是那一晚的一切,她从未对人提过,也包括萧冰。 “原来……”萧冰喃喃自语,望着东方纯月。 忽地,他猛然一惊,甩袖道,“不,不是这样的纯月,就算你知道她,知道她是谁,可你不了解她,一点也不了解。”不了解,又岂会明白他这一切的苦是从何而来。 “是,我是不了解她。”那你呢?萧大哥,你了解她吗?那一刻,东方纯月多想脱口问萧冰,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被她深深咽了回去。不能说,最起码现在不能问,因为大战在即,如果她还那般问他,只会叫萧冰在战前分神,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终了,见月色渐渐浓密,东方纯月僵硬的笑着,在心底莫叹一声,只静静凝视萧冰。 许久,一室静谧,东方纯月将目光略显窗外,见天边划过道道魅影般的亮光,出声道:“萧大哥,那你忙吧,纯月就不打搅了。”说罢,她便转身朝外走去。 身后,萧冰默默抬眸,看着东方纯月离去的背影,心底不知为何,竟莫名舒坦起来。“对了萧大哥,希望日后你不会因为今晚的话而后悔。”临走前,东方纯月忽地转身,抬眸默念道。见萧冰怔怔的颔首,似乎在说我不会后悔,她微笑着,转身走下灵犀阁。 “萧大哥,希望你真的不要后悔。”今夜,她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的话,算是给萧冰,给那个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萧冰的选择是追逐那个虚幻的倩影,那她便放下一切的幻想,乖乖做一颗棋子。但如果萧冰的选择是放弃,那她便会决心义无反顾的去追逐他的背影,而且这一次,绝不退让。 ------------ 第68集 掩起情愫 更新时间:2010-02-11 东方纯月走后,萧冰继续埋头研究地势。但这一次不知如何他都无法静下心来,脑袋里总反复出现那一张笑靥,时远时近,但就是挥散不去。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天下第一妖女,罗刹四邪之一的艳罗刹,是否真的如传说般那么嗜血,那么轻视人命?他不知道,不过有时萧冰也曾幻想,艳墨雪接近自己,到底是否有一刻是真心的,还是这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在装扮,为的只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双眸盯着地图看了许久,终还是一无所获,萧冰莫叹一声,且罢收起地图,提脚踏出灵犀阁。 想来这几日自己一直都窝在灵犀阁,萧冰到确实有好几日没出过门了。但是,当他真正走出萧帅府,却突兀间止住步子。“我出来做什么?”他翻着白眼自问道,然后默然摇首。 其实,他出门不过只是因为刚才的那番对话,惹得他心绪宁乱,无暇再去思考战事,所以想出门散散心。可真当他出了萧帅府的大门,却骤然发现自己根本没人认识,也无处可去。 脑中忽地晃过那张绝美的容颜,魅惑的笑靥,惹得萧冰一阵心悸,难道……真叫他去找艳罗刹?去和她告别?这一次倒是非常爽快的摇首,萧冰愣在原地默默叹气,心想即使他能做的到,也不见得艳罗刹就愿意见他,还是不要做这种傻事为好。 终了,他在府外后门站了片刻,看似有了答案,转出小巷,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然而,心中虽然极力想要远离艳罗刹,但萧冰还是不知不觉朝着艳刹堂分坛走去,直到分坛大门近在眼前,他才愕然止步,一脸震惊。“难道……真的被纯月说中了,我就这么想见她?”迅速靠边,现在的萧冰只希望没有人认出他,不然他可就糗大了。 靠在墙边,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萧冰不止一遍问自己,他就真的那么相见她?不是明明已经在心底发了誓,说这辈子都不要再和那个女子有瓜葛了,可为何到了这一刻,他心中想的念的最多的还是她!真的可恨,恨自己窝囊,萧冰捶胸自问着,可得到的永远只是空谷回音。 见她?他真的想见她吗? 还有四日他便要出征月国了,届时战事打响,一晃又不知多少岁月。难道到了这一刻,他还不能面对自己吗?“艳罗刹……艳罗刹……你到底把我怎么了?”萧冰将头重重砸向后面的石墙,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喃喃着,却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是想见她的吧,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因为她总是那么的强势,即使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玩弄了他,却丝毫不觉得内疚,那一双傲眸,永远都闪着不输人的夺目之光。所以,在面对这样的艳罗刹时,自己的软弱只会换来更多的嘲讽。所以,在经过那一夜的打击后,萧冰发誓,他要让自己变强,也只有变得强势,他才不怕被她一而再的伤害。 于是,就是这样的心理在作祟,让有些明明已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最终,望着天,萧冰还是没有勇气迈开那步子,脚步婆娑,他犹豫再三后还是转身,朝远处走去。 谁料,忽有白纱从天而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艳墨雪就这般轻如鸿羽的落于萧冰眸前,碧罗轻点,出尘脱俗,恍如仙子。没有带面具的绝美脸庞,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是如此的精致与熟悉,让萧冰一时晃住神情。 “你……”艳墨雪轻然点地,看到面前的男子猛的一惊,一甩头,还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但那显然不可能,很快,她便掩起情绪,斜眸凝视萧冰。 “萧大元帅,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是来找本尊的?”说话间,她唇畔抿起一抹邪邪的笑靥,眼角微弯,似一轮弯月。 看着这般绝美笑靥,萧冰心底猛的一抽,下意识的撇开眼,实话实说道:“是纯月让我来找你的。” 纯月!捕捉着如此敏感的词汇,艳墨雪原来微弯的唇畔忽地瞬间僵硬,她抿了抿自己的丁香俏舌,露出一脸讽刺的冷笑。“东方纯月!纯月,你叫的可真亲热啊。”她不加掩饰的嘲笑,到有种吃醋的味道,“还有,大战在即,萧大元帅独自跑到本尊这儿来,就不怕有人回去跟你的未婚妻嚼舌根,还是……你有话要对本尊说?” 她倒是开门见山,只不过刚才的那一席冷嘲热讽已经彻底浇醒了萧冰,他冷眼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心想自己怎么如此的傻,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认清她的本性,竟还会傻傻跑来这里找骂。想了一会,他摇头道:“没有,萧某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最好。”不知是否有所期待,当听到萧冰说没有的时候,艳墨雪整个人瞬间一顿,闭眼睁眼,她的情绪在一瞬之间变之又变,随后冷冷哼道,转身就要走。 “不过,请萧大元帅放心,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可身形移至几步远,艳墨雪突的回眸,翘起一指,略带深意的说道。 “会有机会再见的?”那是什么意思?艳罗刹说的话总让萧冰费解,什么叫还会有机会,他可是马上就要出征了,这一去少说个把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见面呢!萧冰不解,只是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蓦地叹息着。“保重。” 别过艳罗刹后,夜已渐转朦胧,萧冰的心情虽不至于荡到谷底,但却也因为艳墨雪离去时的那句话而疑云万分。且不说她是何来的自信,就算是那句会有机会再见,都令萧冰百思不得其解。本就因为出征之事惹得心情欠佳,这下可好,萧冰更是摸不着头绪了。 一个人默默漫步玉溪江边,一边冥想一边叹气,萧冰就这样一路走着,背影孤独孤单。艳墨雪在他身后十丈之外,一直默默跟着他,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哎,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因为……你不可能有机会出征的。”她在心底默念着,见萧冰抬眸仰望天空,似乎有了回府之意,她才背过身子,翩然离去。 可谁料,艳墨雪刚走不久,萧冰就遇上了埋伏。 那人似乎跟了他有段距离,只因萧冰当时心情郁闷,所以未有察觉。但当他真正意识到有危险时,却发现一切都已来不及。脖间一阵剧痛,似一根银针隔着皮肤狠狠刺入他的颈部,萧冰顿感眼冒金星,闷哼一声,已然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人已回到那个熟悉的屋子,除了脖间的刺痛,与流淌在血液里的那股陌生的热流,萧冰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重到令他再次昏厥。但朦胧间,他仍能感受到昏暗的房间里有薰香在弥漫,萦绕在他的鼻尖。然而,他却无力吮吸,就连动动手指如此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变得极其吃力。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终于,黑暗再次袭来,无助的悲伤瞬间盈.满萧冰的内心。 “啪”地一声,随着窗户被风打开,梅花飞溅,银瓶委地。 东方傲只隐隐朝外望去,从假山的空隙见看到半张若隐若现的玉容。那容颜,肤色白腻,娇腮如玉,在月色之下,就连一旁的水仙都比之失了颜色。那眼睛明似清泉,波光流转,只一个凝眸,就让人心浸在了那片碧波池里,恍恍惚惚要沉下去了。 然静静凝望,艳墨雪只微微弯起唇畔,轻功一起,悠然飞至屋外。 随着那海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门在艳墨雪的身后重重关上。然她信步走至东方傲面前,媚眼扫一眼他与东方纯月,冷言道:“别这样看本尊。”她无视那来自两方审视的目光,只静静将屋内横扫一遍。 许是被艳墨雪如此冰冷的眼神直视,让人不禁胆寒,片刻之后,屋内二人竟同时收回目光。 但是,屋内的气氛依旧冰到谷底,甚至比艳墨雪的眼神还要让人窒息。不过所幸,艳墨雪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只将目光掠过眼前二人,望向床上至今仍昏迷不醒的萧冰。微蹙黛眉,只那一凝望,她的脸上就有微不可觉的变化。 “这毒不是本尊下的。”她出声道。这确实是实话。 “那这毒是谁下的?”闻言,久未出声的东方傲忽地问道,语气极不和善,“在此之前,他只见过你。” 只见过我?闻言,艳墨雪淡淡的望了一眼东方纯月,看来……她都和东方傲说了。 艳墨雪不语,冷漠的抿起唇畔,撇开眼,半晌之后才叹息道:“他是有来找过本尊,不过那时本尊并未理睬他,这毒……也确实不是本尊下的。”这话一出口,艳墨雪便感觉到身旁的可人儿浑身一颤。 这可不能怪她,艳墨雪看着东方纯月的反应,在心底冷冷笑着。“不过,至于是谁下的毒,本尊认为……皇王心里应该清楚的很才对。”不再理会东方纯月的反应,艳墨雪将目光掠向东方傲,开口道。 没错,大战在即,谁会在这时对萧冰下手,其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那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其实,东方傲也一早就怀疑东方仁了,只是欠一个合理的解释。 闻言,艳墨雪抿唇轻笑着,以帕拂唇。“这还不简单嘛,萧冰既然不能出征,那谁会是第一人选?” “项涵!”这次,竟是东方纯月抢先开口。 ------------ 第69集 又生变故 更新时间:2010-02-12 艳墨雪略带惊奇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眉眼微挑,算是认同的颔首道:“没错,众所周知,项涵乃是东方仁的手下,皇王认为这一仗……” “岂有此理,朕……”又是东方仁,为什么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他就喜欢跑出来插一脚。艳墨雪的话还未说完,东方傲就已经怒发冲冠,一拍桌子咆哮起来。 话说,东方傲也真不会隐忍之道,见他怒意上升,脖间青筋直爆,艳墨雪只是像看好戏般淡定的浅笑着,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口:“皇王若听本尊一言,就应该让项涵挂帅。” “什么?”闻言,东方傲简直就要暴走了,“为什么?凭什么?”他似乎永远都不能明白,既然东方仁这么想夺权,这么想做皇帝,那为何当初在逼宫之时,自己不取而代之,而是将他推上皇位,推上那个禁锢他一生的枷锁。 能看的出东方傲的愤怒,但更多的应该是无奈与可悲,被自己的杀父仇人推上皇位的感觉,她虽然不曾体会过,但她却能深深明白,其中的隐忍一定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可是此时此刻,有些话却真的无法从嘴里说出来,她现在能做的,只是为东方傲铺好一条能对抗东方仁的光明大道。 “不为什么,皇王只需记住,这是本尊说的。”微微勾起唇畔,艳墨雪的自信,从来都让人后怕。 言毕,艳墨雪不再多说,只叫东方傲独自思考,她则莲步掠过东方纯月,上前查看萧冰的伤势。 伸出玉手,按住萧冰的脉搏。忽地,指尖一颤,艳墨雪竟也震惊的倒退了几步。“怎么会……”她喃喃着,没想过萧冰中的是竟会是冥界门的第一奇毒——香尸魔芋。 这是一种从死人身上提炼出来的尸毒,结合魔芋花而生,再用混合了十几种剧毒之物的毒液浇灌,毒性之强,乃当世少见。但凡中此毒者,必定七孔流血,当场毙命,是冥界门一直禁用于世的绝世奇毒。 可是,既然这是冥界门一直禁用于世的奇毒,为何这次会用在萧冰身上?难道萧冰真有这能耐,让冥界门动用此毒? 不可能啊!! 可如果不是为了萧冰,又是为了谁呢?是自己吗?艳墨雪默默想着。 但是,依这轻浮膨胀的脉象来看,萧冰中的又确实是香尸魔芋,这点她可以非常肯定,可他为什么又没死呢?她明明记得,凡是中了香尸魔芋的人,是没有一个能活过片刻的,可萧冰却…… 沉默片刻,脑中不停的想着各种答案,但似乎没有一个能正确解释现在的情况。 再次按上萧冰的脉搏,艳墨雪闭眼静心感受,希望能在查出些许端倪。但是,萧冰那时有时无的脉象却着实让艳墨雪一阵头痛,心中隐隐涌起一股不祥的预兆。 “是冥界门的香尸魔芋。”为萧冰掩好被褥,看着他脸孔苍白,唇齿干涩发紫,艳墨雪只觉胃里翻滚的厉害。她只好闭上眼,叫那心痛的情绪慢慢隐藏,再睁开眼时,已再无感觉。“但又不只是香尸魔芋那么简单。” “艳……艳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香尸魔芋?”东方纯月脱口道来,也打断了东方傲的思绪。 “香尸魔芋?”她喃喃着,“那是冥界门的第一奇毒,凡中毒者,必定当场暴毙。” “什么?那萧大哥他……”闻言,东方纯月揪心的望着东方傲。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只是香尸魔芋那么简单?” “没什么,江湖之事,又岂是你等明白的。”艳墨雪重重说道,再次望向萧冰,却发觉自己已无法像过去那样毫无感觉,她的心在痛,真的在痛。 真是可笑,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地步呢?当艳墨雪真真感觉到心在痛时,她竟失神的冷笑起来。是啊,真是可笑,为什么当萧冰如此虚弱的躺在眼前,那一剎那,她竟然会一时失神,而让气血攻心,反受其害,是因为自己终究对他有情吗? 不会的,不会的。 而后,一室静旎,艳墨雪望向窗外,看着寥寥月色,思量片刻,又看了看床榻之上的萧冰,开口道:“不知皇王是否还记得,当日本尊告诉你东方仁是冥界门门主时,你答应过本尊什么?”终了,她不能再因为萧冰而自乱方寸了,她是艳罗刹,一切还是要以焰魔门为先。毕竟,自己的人生是从那里开始的,而且她也答应过鬼刹,会尽量帮他寻找那几本书的。 “自然记得,你说吧,是什么?”闻言,东方傲有一瞬间的失神,看着转变如此之快的艳墨雪,他眼眸渐转暗淡,接着便面不改色的爽快应道。见他如此爽快,艳墨雪也不含糊,直接将眸芒掠过东方纯月,投向东方傲。“查一样东西,或许能换回萧冰的命。” “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眼角低垂,冥想片刻终还是动动唇畔,直言道:“《七略》” 闻言,东方纯月捂唇惊呼,一改娇弱形象,而东方傲显然也没料到艳墨雪要说的竟是这个,踉跄一步,险些没能站稳。“什么?”他怔怔道,眼眸左右无光。 其实,东方傲与东方纯月虽自幼亡国,但毕竟他们的幼年一直是在宫里,所以有关《七略》的一些传说,二人还是略有所闻的。相传,《七略》是一本旷世奇书,此书共分七卷,囊括了夺取天下,一统天下的七大要素。所谓得此书者得天下,说的正是这旷世的《七略》。 但是,为何眼前的女子会无端提及《七略》?东方傲明明记得史书上曾经提到过,《七略》早在百余年前便已消失不见了,为何她还会提起? 疑惑万分的抬眸,东方傲眼底血色凸显,只静静看着艳墨雪,然后说出心中最不愿说出的话。“原来……原来你们焰魔门也想要……想要……” 自古以来,地位越高的人往往想要得到更高的权利,而如今焰魔门早已是整个江湖的霸主,对于江湖,他们已然失去兴趣。所以,当艳墨雪提到《七略》时,东方傲下意识的就联想到那至尊王者的地位,只是他不曾料到,竟连焰魔门也开始窥窃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东方傲的脸上何时露出过如此惊恐的神情,艳墨雪默默相望,然后一勾唇角,完全忽略他与东方纯月的反应,只是轻蔑的说道:“如何?皇王不答应吗?”或许正是因为她虽生在皇室,却活在江湖,身上没有如他们这般沉重的包袱,也没有想要一争天下的野心,所以才在谈起《七略》时,不会露出像东方傲那般的渴望。 不过,东方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到片刻便转念反驳道:“你们焰魔门既然连冥界门的事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又岂会不知《七略》现在何处。”如无意外,按史书记载,《七略》早就在这世上消失数百年,要找,谈何容易!! 不愧是东方傲,艳墨雪闻言,美眸冷冷一挑,摇首道:“焰魔门的调查手段,无外乎集结江湖势力,与皇家密士所调查的手段明显不同,所以本尊需要皇王的帮助。” 话落,又是一室静谧。 东方纯月静静站在原地,此刻的她根本无从插话,虽然自小她便知道《七略》出世会带来何等的后果,但以如今的形势,她也清楚,这个天下,分久必合,而主宰这场游戏的人,一定会是自己的亲弟弟——东方傲。 于是,满屋只余下萧冰重重的呼吸声在回荡,余下的三个人,只是面对面站着,久久不发一言。 其实此刻每个人都在思考,都在估量,也在揣测对方的心思。终了,还是东方傲先打破了僵局,开口道,不过语气显然已不那么强势。“你竟然敢在朕面前提《七略》,你难道不知道那书会为这人世带来何等的灾难,难道你就不怕……” 话还没说完,艳墨雪便伸手打住。“有何要怕的,会怕的只是那些小人,且本尊要这《七略》,并非为了一统天下,有何不可?”她抬眸,言辞犀利,说的头头是道,并毫不畏惧的迎上东方傲那炙热的眼眸。 从未见过艳墨雪如此认真的眼神,让东方傲有瞬间的呆滞。那眼神,那决绝的话语,为什么在他听来是那么的熟悉。望着眼前的女子,头一次,东方傲有种冲动,他想要上前撕下她脸上的假面具,好让他真真看清她的容,她的颜。 “好,朕姑且就相信你一次,一言为定。” 艳墨雪清冷一笑,满意的伸出一掌。“啪啪啪”三击掌过后,她满意的收回手。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朕,为什么要让项涵挂帅的吧?”东方傲也收回手,然开口问道。 “很简单。萧大元帅中的毒,就连本尊都没有把握能解,难道皇王有那时间耽搁?”艳墨雪望了望萧冰,神情略有伤感的说道,“还有,众人皆知项涵是仁王的人,皇王难道认为仁王会让他吃败仗吗?再者说……”艳墨雪媚眼淡淡扫向东方傲,又是那种自信,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里,“这场仗,无论由谁去打,皇国都是不会输的!” “你何来的自信?”看着艳墨雪那让人畏惧的自信,东方傲真的非常不解。 自信?那不叫自信,这叫未雨绸缪。 艳墨雪冷冷撕开嘴角,将手紧紧握拳,然后横向伸到东方傲眼前。“因为一切就在这里。”一指一指的松开手,掌心除了空气,空空如也。“皇王且就看着吧。” 次日,萧冰无法出征的消息便在朝中传开了,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由于无法说出真相,东方傲迫于无奈只能声称萧冰是因突患急症,所以暂不能挂帅,由原右翼将军项涵顶替其出征月国。朝堂之上,众人皆暗藏笑脸,项涵恭然上前,下跪立誓,定要誓死凯旋而归。 四日之后,一面大大的黑色衮金边帅旗跃然高擎,猎猎飘扬于风中,上面赫然一个银勾铁划的“项”字。 于是,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天气里,由项涵挂帅的二十万皇国大军终于浩浩荡荡的离开皇域,开始了东方傲争霸天下的第一步。 那一日,刚为萧冰度完真气,趁他熟睡,艳墨雪独自站在皇御的最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着东方傲那明黄色的身影,听着那雷鸣般的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真是声势惊人。“一统天下”压住心头的微涩,艳墨雪转过身来,看着脚下黑压压的大地,只觉一种寒意生出,不由自主的抱住手臂。 其实,她也很清楚,这个乱世中的有志者就应当如此。不择手段的谋划策略,才能成就霸业,东方傲如此,玄翼也是如此,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只是,这世间可有人做事是不要求利益回报?做事只是纯粹的想做,而不是心机沉沉的出手? 或许没有吧,恐怕也真的没有。 因为至尊的地位与权利,在男人心中永远都是胜过一切的!无一例外。 看着那昭然的大旗消失在水天尽头,看着东方傲那如鹰般锐利且锋芒毕露的黑眸,艳墨雪站在高处,只觉瞬间的寒冷席卷而来。莫叹一声,东方傲始终还是太嫩,即便他年长她两岁,但比之待人处事的阅历,他恐怕远远不及艳墨雪经历的多,经历的广。 “看来……我还得帮你一次。”言毕,风驰而过,再一晃眼,屋檐之上早已失去了艳墨雪的踪影。 ------------ 第70集 月国之行 更新时间:2010-02-12 小年夜,特地二更咯,新年快乐! ================================ 【月国紫月城】 夜,太静了,静到让人窒息。而且月光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在树叶上,廊柱上,人的脸上,人的心里,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那光,似乎来自遥远的国度,能带给人心里最深的慰藉。每每这次,望着那柔美的月光,人总能放下肩上的包袱,只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此时,孤星皓月,月国国君玄翼孤身一人站在寝宫内。他遣走了那些日夜跟随在旁,时刻都在监视他的走狗,仿佛也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卸下长期束缚在脸上的假面具,从心底长长的舒一口气。 皇国果真出兵了,虽然意外的是征国统领元帅在临征前换了人,可不得不说的是,那个人真的猜对了。 只是,那人是何来的自信,可以如此精确的预测几个月后会发生的事? 玄翼莫叹一口气,然后很是不解的看着手中那封早已被他捏烂的信。其实,信中内容他早已能够倒背如流,却始终不解为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信中所估计的一切便都一一应验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果然,皇国出兵的消息一传出,顿时引起了空前的轩然大.波。众多朝臣纷纷捶胸顿足,哭天抹地,好像这一场仗还未开打,他月国便已完败似的。而另一派人显然属于马屁精,赶紧上前歌功颂德,将月国将士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但无论是反对还是赞同,所有人都清楚,东方傲是势在必行,这场仗是再也无法避免了。 然而,这一切真的能如信中所说,他真的能从这一次的战争中得到真正的实权? 玄翼不明白,也不清楚,只是经过思量再三,他最终还是相信了信里的安排,即便他对写信之人毫无了解。 不过所幸,顾相与他意见一致,而玄聪显然也想靠这次的战争树立自己在朝中的实力。 于是乎,在对于应战名单的确定上,朝堂之上从未如此齐心过。 “哎……”然而,齐心又如何,有时夜深人静时,玄翼常常会这般无助的叹息,然后想起祖辈父辈一手打下的江山,如今却被外戚强势瓜分着,他真不知道自己除了默默仰望夜空,还能做些什么。 叹息间,让人无心顾虑到周遭发生的一切。然而就在这时,一抹幽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艳墨雪轻松晃过寝宫外的侍卫,无声无息间点地,看着面前略显寞落的背影,轻轻叹息。 随着那一声淡淡的叹息,玄翼猛的一惊。回眸,惊鸿一瞥,那掩着半张面孔的女子就这般唯美绝然的立在面前,神态慵懒妩媚,但眼眸却散发着锐利的光芒,让人望而止步。 她就这样不卑不亢的站在玄翼面前,玉容寒似冰雪。 闭眸,只片刻的疑惑,玄翼既感受不到杀气,便雅致一笑,淡定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艳墨雪清冷一笑,掠过玄翼,只将眸芒投向他手里握着的那封信。“给你写那封信的人。” 闻言,玄翼骤然大惊,猛然上前,想要伸手按住艳墨雪的肩膀。“郁雨,是你吗?” 但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时,艳墨雪忽地施展轻功,从玄翼身旁轻然掠过,留下一抹淡淡的媚香。“我不是郁雨。”她冷言,“但我是唯一能帮到你的人。”眉眼低沉,语气森冷。 此话一出,玄翼止住步伐,回身,眼神冷冷一扫。 眉若青黛,唇似涂丹,近眼一瞧,眼前的女子到的确不是他所思念的那个人。因为她的眼神就如同冷玉一般,只是,也像冷玉一般清冷,没有温度。 收回纷乱的情绪,玄翼整整衣服,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好笑。然后,他抬眸正视艳墨雪,沉默片刻,开口道:“朕……已经照你意思做了,让玄聪去应战了。” 艳墨雪满意的颔首,淡淡抿起唇畔,伸手,指尖划出一包粉末。 “这是什么?”玄翼定眼一瞧,不解问道。 “毒药,剧毒无比的毒药,能让人在瞬间窒息,却查不出任何异状。”那声音,既熟悉,却更冷似冰霜,让人从骨指间感到后怕。 玄翼闻言,再无震惊,只将眉眼一挑,略带疑惑的问:“毒药,要做什么?” 艳墨雪冷讽的露出片刻笑靥。“这毒药是为玄聪准备的。”这话从艳墨雪的口中说出,不带丝毫情感,仿佛一切早就在她的计划之内,分毫不差。“我想,身为帝王的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可……可是,战前杀帅,军心便会涣散,那样不就等于不战而败!” 不战而败又如何,三个人三条心,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了结局,怎可能不输!“可笑,难道你认为顾卿会让玄聪赢吗?如此绝佳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玄翼怔怔想着,算是同意的一颔首。 没错,话是这么说,但前后一番思量与斟酌,玄翼依旧很是担忧。“但……如果玄聪就这样死了,那……那顾相不就一人独大了?” “不会。”艳墨雪微笑着,眼底的黑暗越发深沉了。“你放心,这就是本尊今晚来的目的。” 眸芒一闪,话锋一转。“你知道吗?一个人爬的越高,往往越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的模样,那落魄无助的模样。” 果然,玄翼的脑中似突然灵光一闪,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的女子。他只觉得眼前人素衣翩翩,肤腻似雪,眉淡如烟,眸澈如水,明明两人离地极近,却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玄翼忍不住一怔,脸顿时红了。 “蓝色火焰?”但是,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一对别致的火焰耳环出现在玄翼眼前。那样微弯的眉,和眼角,和嘴角,是介于孩子和女人之间的一种诅咒般的美丽,再加上那一双耳环的衬托,凸显着太多的诱惑。 玄翼虽久居宫中,但他对江湖之事也是略有所闻的。 于是,当看着那双火焰耳环,玄翼只觉得浑身猛然一颤,良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是艳罗刹,焰魔门的艳罗刹?”这样的问句,算是震惊吧,玄翼是曾想过助他的人会是谁,但他从未想过,真正助他的人……竟然会是魔教中人,而且还是罗刹四邪中的艳罗刹。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你不需要知道。”闻言,再看着玄翼的神情,艳墨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以内力递到玄翼掌中。 闭眸睁眸,算是暂时掩住情绪,玄翼不解的望着掌中之信,出声问道:“这又是什么?” “能助你亲政之物,也是能让顾卿身败名裂的东西。”亲政,这两个字对于玄翼来说有多重要,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比东方傲,没有如东方傲那般的魄力,可以在仁王和倪相的争斗之中渔翁得利,得到政治上所谓的恐怖平衡。 而且,月国也不是皇国,除了靠自己,他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话落,玄翼抬眸,却发现艳墨雪身影已逝,人早已飞至十丈之外。 话音远远传来,独留玄翼于寝宫之中细细品味她这最后一语。 ~~~~~~~~~~分割线~~~~~(⊙o⊙)~~~~~分割线~~~~~~~~~~ 回到皇国已是隔天的事了,因为大军出征,街上到处都洋溢着如节日般喜庆的气氛,百姓都希望借以这种方式为远征的将士及亲人打气,希望他们能够大胜月国,早日凯旋而归。 艳墨雪已经几夜未眠了,在别过玄翼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国。 然而,刚踏上皇域的土地,她却莫名的生出一种厌恶感,即便人已站在分坛外面,艳墨雪却不知为何不想往里走。最终,她背过身,独自一人走上大街。 清晨的街上本就人少,而艳墨雪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再加上之前度了些真气给萧冰,此刻到显得脸色略有苍白,人也有些疲态。 本想趁着片刻的空闲静静休息一会,顺带也可以思考些事情,可谁料空旷的街上突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嚷嚷的,在街上横冲直撞起来。 只见那人一个劲的到处冲撞,打翻了不少摊贩的东西,最后更是瞎了眼了,竟向着艳墨雪撞来。 不过艳墨雪怎么说也非常人,眼看着那人向自己撞来,她只是慵懒的抬眸,动作轻慢之极,但却还是让那人扑了个空。 定眼一看,那是一个道士打扮的老人,半花白的头发,跌倒在地后还忘大声呻吟。 于是,随着那道士刻意的叫声,一时间周围围观的人群便涌了上来。艳墨雪见人越拥越多,眉头一簇,不耐的伸手一推扶那道士。可不料,她的手才刚碰到道士的手臂,左肩就猛的传来一阵撕痛,如被雷电击中。 霎那间,艳墨雪呆滞住了,但肩头越来越锥心的刺痛,终还是让她远离那道士,离开了。 只是这时,见艳墨雪转身而去,道士突然猛的抬起眼眸,原本邋遢的样貌因为那一双利眸而变得异常深邃。然他只是静静盯着艳墨雪消失的背影,不顾周围众人的眼光,久久后失神喃喃道:“你……你……是你……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他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而且越讲越大声,神色疯癫似狂。 街上的百姓见道士这般模样,各个露出鄙夷的眼神,避而远之,只有道士自己,还一直望着艳墨雪消失的方向,失神着,疯癫着。 “天意啊,天意……”或许,这真是天意…… ------------ 第71集 妖花浮现 更新时间:2010-02-13 新年有二更,先来第一更! ======================= 【天意,何为天意?如要逆天而行,可否?】 ~~~~~~~~~~分割线~~~~~(⊙o⊙)~~~~~分割线~~~~~~~~~~ 回到分坛时,天色早已暗了下去。 艳墨雪避开正门,独自翻墙而入,脚步轻浮,脸色苍白如纸。 不知为何,自从清晨和那个奇怪的道士擦肩而过后,她的肩膀就一直隐隐作痛,酥.酥麻麻的,似万根细针在血液里流窜,刺痛着每一根神经。这还真是很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仿佛这一切的痛苦,都是源自与那道士的一触。 “难道……被下毒了?”不会的不会的,艳墨雪摇首。不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甚至还未来得及推到那道士,又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下毒呢! 再者说了,她可是堂堂焰魔门的艳罗刹,毒物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般的毒是根本伤不了她的。更何况,能对她下毒的,整个江湖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吧。 那么,肩膀上莫名的刺痛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连日奔波,加上内力消耗,所以疲劳过度引起旧伤复发?不会啊,自己肩上的烧伤,都有好些年没有复发过了,又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发作! 越想越觉得诡异,艳墨雪推开房门,看着不远处的铜镜,突然眼眸一亮。 快步上前,房间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艳墨雪就这般虚弱的站在镜前,玉容平静的宛如刚出生的婴儿。有瞬间的晃神,随后,她开始松来腰间的系带。接着,散下那一身家常的淡绿撒花细纹百褶裙,白皙的肌肤便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顿时,一抹妖艳的黑色便再无保留,异常刺眼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眼前一惊,艳墨雪伸手一摸,一股烧热之感便从指尖传来,还带着钻心的刺痛。她怔怔的看着镜中左肩上那一朵不完整的黑花,惨白的脸家满是震惊,“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到底是什么……”艳墨雪死死盯着镜中,苍白的脸颊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惨白,再加上那朵莫名出现的黑花,一股诡异之气由心而生。 然而,当她用力在自己的肩上磨蹭,希望能将那朵黑花抹去时,却骤然发觉,那朵妖艳的黑花仿佛已经扎根在了她的身体里,任凭艳墨雪如何的用力,哪怕已经磨去了一层皮,却还是无法抹去。 黑色的妖花,就像是一个胎记,从一开始就深深烙印在她的肩上,她的生命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什么左肩会突然出现黑花? 难道这是什么预兆?还是中毒的征兆? 还是……与那个奇怪的道士有关? 无数无数的疑问在一瞬间涌满心头,艳墨雪怔怔想着,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堂主。” 声音骤起,适时打断艳墨雪纷乱的思绪,媚眼斜望,她迅速穿好衣裳,带上银羽面具,然后闭上眼,只将自己烦躁的情绪默默掩起,再睁眼时,已恢复往昔的冷漠与孤傲。 推开门,朝屋外一望,艳墨雪出声道:“何事?” “启禀堂主,是那萧冰出事了。” “什么?”话未落,眼前之人只觉疾风扫过,抬眸时已然发现面前再无一人。转身,才惊愕,原来堂主早已飞至十丈之外,向着萧帅府而去。 踏风而过,艳墨雪飞速在林间与房屋间行走,虽然玉容毫无血色,但此刻的她却完全顾及不到,只一心想要快点赶到萧帅府。纱帐迎风骤起,脚尖轻然落地,见堂主终于出现,冷霜一改平日的冷静,着急上前,神情略有过激。“堂主,你可终于回来了。” 站立,艳墨雪微微颔首,适时调整一下纷乱的内息。然她冷眸扫向屋内众人,见众人皆面有难色,神情悲伤,东方纯月更是泪眼迷离,整个人虚弱的倒在贵妃榻上。 见此情景,艳墨雪只觉胃里翻腾的厉害,令她不禁皱起黛眉,将目光拉向床榻之上的萧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堂主,是萧……萧冰他……”冷霜忧心忡忡的朝里屋一指,神色微有不对,似乎有些紧张多度。 “他怎么了?”闻言,艳墨雪眉宇暗挑,大步走向萧冰,然一望,不由震惊。 “这……”床榻之上,萧冰面色如纸的躺在那里,嘴唇干涩开裂,还泛着深黑淤重的颜色。“这到底……”这是毒气攻心的征兆,艳墨雪见之,不由蹙起黛眉,静静凝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才不过短短数日,萧冰竟会变得如此憔悴,整个人毫无生气,就连眼角都有那一点点的淤黑在蔓延。 “怎么会这样?”心里猛然紧抽,只觉胃里翻滚的更加厉害。然艳墨雪伸手拂过他的手腕,那时有时无的脉搏让她的眉头更加紧缩,她不解,也不愿相信,再此将手划过萧冰的鼻尖,然而……气息竟微弱至极,实在难以想象。 “混账,本尊不过少说半句,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她猛的抽起身子,愤怒道。 “怎么了吗?艳……艳姑娘。”听到艳墨雪的骂声,东方纯月连忙从贵妃榻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到她面前,焦急的问道。 看着东方纯月略显凌乱的发髻,跌撞的冲向自己,艳墨雪忽地一愣,这才发觉刚才自己失态了。连忙闭上眼,掩起纷乱的情绪,再睁眼时,已然恢复往日的冷艳,她只将冷眸扫向东方纯月,并未理会。 接着,她缓缓望向所有人,然后冷眼环顾四周。 她的模样好像是在找什么,但因她一句未言,众人也只能屏起气息,不敢出声。 顿时,一室静谧,众人只随着艳墨雪的目光四处转着,却不知她到底在寻找什么。终于,晌久之后,艳墨雪忽地媚眸微挑,闭眸静静吮吸,然后一指窗台上的香炉,语气森冷阴寒的说道:“那个是谁放在屋里的?” 话一问出,屋内再次陷入寂静,众人皆左顾右盼的,却无一人愿意承认。 东方纯月顺着艳墨雪的目光望去,发现原来她所指的其实是早先自己放上窗台的香炉,难道是那个香炉的问题?她不敢多想,心底却越发纠结。然后,她将眸芒望向一旁的冷霜,两人相视一眼,冷霜却只是默然移开眼眸,东方纯月见之,忽地出声道:“是我,是我放在那里的。”她轻声说道,好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 闻言,东方纯月只觉一道犀利的眸芒穿心而过,将她杀死在眼前。她不由颤抖的咽下口水,抬眸,就发现艳墨雪冷眼盯着她,眼底的阴冷与残暴着实让她后怕。“怎……怎么了吗?艳姑娘,有什么不妥吗?”她小声问道。 屋内再次沦入寂静,众人只觉艳墨雪犀利的目光一直在东方纯月身上扫射,那饱含杀意的眼眸,任谁都不敢直视片刻。“没有不妥!”终了,艳墨雪忽地收回眼眸,一咬牙,重新将目光转向萧冰。 命数啊,亦或者是劫数,是萧冰劫数,艳墨雪在心底莫叹着。 其实她一早就该清楚,这本就不是一般的香尸魔芋,且萧冰在中毒之后并未当场暴亡,这就已经非常奇怪了。而后他虽暂时无碍,艳墨雪曾尝试以内力逼毒,可怪就怪在这里,任凭她如何以内力相迫,那流窜在萧冰血液里的毒素就是无法从他的指尖逼出,只是不停的在他的五脏六腑打转。 原本艳墨雪这一次回来,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用焰魔门的独门内功将萧冰体内的毒液逼出,可谁料一个香炉偏偏破坏了她的计划。 好放不放,为何偏偏要在香炉里放紫薰花,难道没人知道紫薰花的香味就是香尸魔芋最好的养料吗? 还是……这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为的就是要萧冰的命? 越想越来气,艳墨雪将眼光狠狠射向东方纯月,可见她已经满脸愧疚,原本愤怒的情绪也只得慢慢隐藏起来,转眸冷言道:“这香炉里面的香包,是谁给你的?” 东方纯月已然满心内疚,恨不得和萧冰同生死,突听艳墨雪问道,她猛然抬眸,却一时哑口无言,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是……是……” “是什么?”艳墨雪忽地抬高声音,她最恨的就是有人说话不干脆,拖拖拉拉。 “是……” 气氛一度紧绷,东方纯月话未落,冷霜突然健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启禀堂主,香包是公主托属下去外面买的,说是对萧元帅的身体有好处。” 闻言,艳墨雪媚眼微挑,然走向窗台,单手拿起香炉,转身直视冷霜。“霜儿,这是你买的?”她冷眸冷言,一字一句的问着。 “是的,堂主。”其实冷霜明白,每次堂主一字一句的问时,都是想给她再一次的机会。可是这一次是没有退路的,于是她硬着头皮再次答道,目光却若有似无的飘向东方纯月,神色紧张。 出入江湖数年,阅过的人又何止千万,尤其是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亲信,如果连这点微妙的变化她都无法察觉,又岂配做焰魔门的艳罗刹。 只是,为何冷霜不说实话呢?艳墨雪缓缓扫过那张熟悉的面孔,然打开香炉,将里面未燃尽的香灰倒出,一指,再次发问道:“那你可曾瞧过这香包里面是何物?” 香灰纷扬落地,寒风扫过,顿时卷起阵阵烟尘。 不知为何,冷霜望着那满地的香灰,心底竟骤然一颤,“属下……属下不曾瞧过。” “不曾瞧过?”艳墨雪将信将疑,“这是紫薰花。”她一字一字的说着。 “紫……紫薰花……”话落,只感觉到冷霜的身子无端一紧,接着整个人便往后倒去。“紫薰花,怎么会是紫薰花的?”她喃喃着,眼神迷离。 “这就要问你了,霜儿,在艳刹堂那么些年了,你难道连这是紫薰花都分不出来?” “属下……属下……”冷霜重新起身,跪在艳墨雪面前,却发现自己已然无话可说。 什么是紫薰花?是一种花吗?这种花难道和萧冰的毒有关?在场的众人虽然听着艳墨雪和冷霜对话,却没有一人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而且众人也知道,艳墨雪是不会和他们解释的,所以更没有人敢介入她俩之间。 言毕,众人只看到冷霜那一张再震惊不过的面孔,接着就看到艳墨雪回眸,凝上东方纯月,冷冷说道:“那公主呢?何时本尊的手下也容得你来差遣!” ------------ 第72集 出手相救 更新时间:2010-02-13 吃完年夜饭,赶来二更,还是那句……新年快乐!!!!!!!!!! =================================================================== “我……我……”本以为就此相安,谁料艳墨雪再次将矛头指向自己,惹得东方纯月一时窘怕,嘴唇似打了结,话到唇边却就是说不出来。 见她满脸窘迫,艳墨雪伸手止住。“好了,无需再解释。不过本尊希望公主清楚一点,那就是请你以后别再自作聪明,否则……你只会害死萧冰。” “什么?”闻言,东方纯月浑身一抖,“那萧大哥现在……”她启唇,已是泪眼惺忪,然眼眸忽地一沉,望着艳墨雪,突然严肃道:“你会救他的吧,艳姑娘?” “不会。”相视一眼,谁料,艳墨雪冷冷回答道。 “为什么?”她没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爽快,不会,仿佛就是不会,一丝回转的余地也没有。 为什么?闻言,艳墨雪淡淡扯出一抹笑靥,凝视着东方纯月,一字一句道:“因为萧冰不会希望本尊救他。”从他们再相见起,他就不希望与她再有交集,所以……如果萧冰清醒,也一定不会让她救他的。 “你怎么知道萧大哥不希望你救他?”可是,东方纯月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见她说的如此确定,艳墨雪略发好奇的问道:“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艳姑娘,我……”开口,却又忽地止住,莫叹一声,东方纯月才再次启唇,“其实你应该很清楚,萧大哥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他会希望你救他的,我相信。”那句我相信,从东方纯月的口中说出,看似平淡无奇,却深深烙印在艳墨雪的心里。 “你相信,你相信有什么用!”胸口微微起伏,艳墨雪狠狠说道,然将双手握拳,青筋尽爆。 一室静旎,众人皆不再多言,艳墨雪垂下眼睑,再次伸手按住萧冰的脉搏。 血色正在萧冰的脸上急速褪去,原本就虚弱的面孔此刻显得更加憔悴,她只是静静的凝视,漂亮的眼眸也变得暗沉无光,似埋藏着数不尽的情绪,在这一刻快要爆发出来。胸口不住的起起伏伏,陡然抬起锐利的眼,射向萧冰俊美而苍白的面容,艳墨雪死死地盯着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她和他,之间的误会太深太深,积累的隔阂也太多太多。 心,仿佛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不同于受伤的感觉,是痛到麻木,麻木到没有感觉。 心疼擢住了艳墨雪的心,呼吸刹那间变得急促起来。伸手,她想触摸他的脸颊,却因自己指上那若隐若现的血迹而颓然放下。迅速站起身,艳墨雪闭上双眸,只让自己的情绪隐藏,然后深深叹息着,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艳与沉默。 “我该救他吗?”她在心底默念道,“我要救他吗?”一遍一遍的自问着,“救,还是不救?”蓦地,深深的眼眸里,漆黑幽暗,似蕴藏着道不尽的痛苦与折磨。像平静的大海,平平淡淡的漂泊了十几年,却最终还是被风浪所淹没。 “萧冰啊萧冰,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一声叹息,一个弧度,算是妥协了吧。 “你们都出去,本尊试试能不能救他。” 话落,满屋尽是松气的声音,众人见艳墨雪愿意出手,都相信萧冰应该不会有事了。相识几眼,大家都识相的离开屋子,只留下冷霜一个在旁协助。 待众人都离开后,冷霜迅速关上门,背对着艳墨雪,神情莫测的问道:“堂主,您真要那么做吗?”这一句话,问的有些不知所云,但在场的两个人却都心里清楚。 但是,艳墨雪却没有回答,只是单手扶起萧冰,然后坐上.床,掌心一对,便要为其逼毒。 但也许正是因为冷霜来自焰魔门,所以更加清楚冥界门的香尸魔芋毒性有多厉害,在江湖上又有多少影响力。更何况,这毒似乎已经被人刻意改动过了,如果堂主现在贸然为萧冰解毒,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堂主似乎已经铁下心了,她能阻止的了吗? 眼前堂主已经运足气,就要出手,冷霜不知何来的勇气,伸手一挡。“堂主,不可以啊!”虽然,她也不想萧冰死,毕竟如萧冰这般的男子,世间已是少有。但如果要拿堂主一半的功力,甚至生命来换,会不会太不值了一点。“堂主,我们还可以去找神医,或许还有的救。”情急之下,冷霜脱口道。 “神医?等神医来他早就死了。”艳墨雪稍稍提起内力,震开被冷霜抓着的手。“再说了,霜儿你也清楚香尸魔芋的厉害,那半吊子的神医,他解的了吗?” “可是堂主,您……您真是要用那个来救萧冰?”神医既然能称作神医,就说明他的医术绝不简单,而如果连他也救不了了,那这世上恐怕只有一种武功能救了,那就是焰魔门绝不外传的独门内功――移换神功。 “问这么多做什么。”艳墨雪狠狠望了一眼冷霜。 “不是的堂主,那……用那个来救萧冰,不是会折损您的内力吗?”移换神功是焰魔门决口不能提的教密,冷霜刚才显然失态了,竟差点脱口而出。 “那又如何?” “那个……那个……”看得出艳墨雪很坚持,冷霜满脸急迫,险些语无伦次,“对了,属下……属下可以去找银堂主,铁堂主,让他们来帮堂主一起救人!”忽地,脑中闪过亮点,冷霜脱口道。 对啊,如果可以找到银堂主和铁堂主,最起码堂主可以少消耗一点内力,对自己的伤害也会少一点。 “来不及了。”找其他三位大哥相助,艳墨雪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萧冰身上的毒已然扩散到全身各处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一定会没命。更何况,在他三人的眼里,萧冰的死活会有多重要呢,值得他们用移换神功来救吗? 还是靠自己吧,虽然艳墨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的移换神功才修炼到第五层,但是无论如何,誓死一搏吧。“你下去吧,霜儿。”想到这里,艳墨雪挥了挥手。 “可是堂主……”冷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冷眼瞪了回去。 “怎么?现在连本尊的话都不听了?”言毕,她一指屋外。 “可……”胸口微微起伏,冷霜垂眸犹豫着,终还是转身朝外走去。“是,堂主请小心。” “还有,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身后,随着那一声倩音,艳墨雪的周围瞬间被内力支起一道屏障,在屏障之内,她微微提气,然掌心一翻,合上双睫。 “霜儿知道。”言毕,冷霜退出门外,将门一带。 朝阳升上天空,穿过白雾,寒冷的气流微微浮动,雾气被朝阳照得五彩绚丽。 萧冰颤动着双眸,已经不知多少日子了,清醒,昏迷,再清醒,再昏迷,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真有了意识。 缓缓睁开眼,顿时,一道刺眼的阳光穿入他的眼眸,萧冰一时间无法适应,只好赶紧闭上双眼,然后不断的皱眉,许久之后,才渐渐适应了光照。 天亮着,不再是黑暗,这是萧冰的第一感觉。 接着,他循声望去,只见窗前站着一婀娜朦胧的背影。淡金的阳光在艳墨雪身后洒下无数的光点,驱散了入夜前的萧瑟,却依然有着丝丝缕缕依依不舍,缠绕在她周围,模糊了她的容颜。那一刻,萧冰以为自己见着了幻境中的仙影,却是那般真实。 没有一丝恐惧,他只是痴痴的望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吧,这明明不是萧冰第一次见到艳墨雪,却因为此刻她眼底的纯净,让他久久不能释怀。背对日出朝阳,气质出尘,萧冰忽地发觉,她与那漫天的红日,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她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不再锋芒毕露,没有魅惑妖艳的媚笑,没有争锋相对的话语,有种恬静之美。 着一袭简单的白色轻纱,迎风而起,朴素的如未雕琢之白玉,浑然天成却胜在自然。回眸,转眸,一双清澈幽深如碧潭的眼眸,隐约透露着无波无痕,看透尘世的品性。她只是很随意的站在窗前,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她有时偶尔的垂首叹息,还似一眼便能看穿世界万物,营营众生般魅人心弦。 好不像她,真的好不像她,这一刻,萧冰还以为她回来了,那个他一直心念着的姑娘。“淡紫……”他随心的喃喃着,目光既温柔,又惆怅。 “你的毒已经解了。”然而闻言,艳墨雪只是默然转眸,那一瞬间,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彻底打破了萧冰的想念。不会,他的淡紫不会那样笑,那种介乎于女孩与女人之间妩媚的笑靥,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比艳墨雪做的出色。 她的笑容,真的有种迷倒众生的魔力。 收回思绪,萧冰撑起身子,默默叹息着,然后开口:“是你救的我?” 闻言,艳墨雪冷媚的轻笑起来。“这屋里就只有本尊一人,难道是鬼吗?” ------------ 第73集 再见王妃 更新时间:2010-02-14 闻言,艳墨雪冷媚的轻笑起来。“这屋里就只有本尊一人,难道是鬼吗?”这才是她,艳罗刹会说的话,萧冰默默想着。 是啊,这才是她骨子里的本性,是融在血液里的天性,即便她迎风而立时的确风姿绰约,但依旧不能掩盖住她骨子里傲人的妩媚。“艳罗刹,难道不就是来自修罗殿的恶鬼吗?”他一句话顶了回去,却将比喻用的恰到好处。 恶鬼?原来这就是他眼中的自己,艳墨雪抿起唇畔,笑说道:“对啊,本尊的确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怎么?萧大元帅怕了?”地狱,焰魔门的确如同人间地狱般,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来去自如,因为她本来就是来自地狱的烈鬼,是黑暗的奴隶。 “呵呵……”萧冰轻声一笑,人虽然虚弱,但到还算精神,“怕到说不上。” “那就好。”言毕,似乎已无继续的必要,艳墨雪转身想要离开,“你好生休养吧。” “你……”然而她一个转身,身形却忽地一摇,似乎眼前猛然一黑,让她险些没能站稳,“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萧冰见状,担心的问道。 艳墨雪用指尖掐掐太阳穴,然后转身,脸颊到真的有些苍白,而且毫无血色,嘴唇泛着青紫般的颜色,到更像是中毒。 不过即便如此,艳墨雪还是显得很强势,哪怕自己的脸色真的白到吓人,她依旧还是那副傲人的模样。“哈哈,萧大元帅,你有见过恶鬼还会病倒的吗?别忘了,鬼是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心口猛然一触,是毒液挣脱了内力的束缚,在她的体内四处流窜,艳墨雪好不容易压制住,咬牙道。 “那到也是。”闻言,萧冰一想,也对,看着艳墨雪还这么傲气逼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结束对话,艳墨雪推门而出。 屋外,淡金的阳光暖暖地洒向大地,艳墨雪静静站在门前,然后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挡住那来自光明的热度。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她还是只适合待在黑暗里,仿佛一步入光明,就会被那光芒灼伤。 可尽管如此,那淡金的阳光还是穿过她纤细的五指,在脸颊上勾勒出道道亮眼的线条,让原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神秘的朦胧之美。 “堂主。”随着一声叫喊,艳墨雪缓缓低下头。 依稀间,她只见两道身影朝着她飞驰而来,却不知为何变得模糊起来。“堂主,您没事吧?”整整一个晚上,见堂主终于走了出来,冷霜身形一移,迅速出现在她面前。 “本尊没事。”艳墨雪默默说道,玉容苍白如纸,声音似轻似弱。 这时,东方纯月也赶了上来,看她模样,眼底布满黑线,恐怕也是一晚没睡。“艳姑娘,萧大哥他没事了吧?”她一开口问的便是萧冰,到并未注意到艳墨雪早已惨白且毫无血色的面容。 而艳墨雪呢,只是对着天空恍惚了,然后勉强施展轻功,留下一句“交给你了。”便消失在淡金光芒的尽处。 远离了萧帅府,艳墨雪便不再施展轻功,或许说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与内力能让她施展轻功了。 清晨的街道,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小摊小贩们,在为今天的忙碌做着最初的准备。撤去面具,艳墨雪一个人走在街上,天上忽地多出一朵乌云,灰沉沉的,不知何故,刚才明明还很好的天空,竟骤然暗了下来,深深的黑暗直迫着人心最无助的缝隙。 艳墨雪抬眸看着这样的天空,原本就因内力外流而不怎么好的心情,此刻更是冰封到谷底。因为一次性消耗了太多内力,加上她又将萧冰一身的毒液通通吸入自己体内,这一路走下来,艳墨雪只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浮,心口、胸口因为毒液的流窜而不停的在抽搐,整个人仿佛骤然间变得轻飘飘的,怕是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苦笑几声,用尽余下的内力强势压下四处流窜的毒液。看来,她倒的确有些轻视这毒的威力,也终于清楚为何冥界门会将香尸魔芋用在萧冰身上。原来,他们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萧冰,而是自己。 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真正尝到中毒的滋味,再加上她之前来往于皇月两国,消耗了过多的内力,以至于现在无法将毒液从体内逼出,整个人虚弱的不得了,就连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且摇晃起来。 几经扭曲,清醒,混沌,再清醒,再混沌,艳墨雪不断的甩着脑袋,只希望自己能够保持意识。可是最终,沉重的黑暗还是铺天盖地般袭面而来,这种压抑的感觉,就仿佛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已有好多年不曾感受过了。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意识,迅速闪到一条小巷中,用手努力撑住自己,以免自己真的有一刻意识不清,就这样昏死过去。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脑袋混混的,有说不出道不清的感觉。“不行,现在不能。”艳墨雪在心底默吼着,然后努力撑起身子,朝着分坛的方向走去。 可是,才刚一抬脚,她便觉得眼前骤然一黑,接着脚步一顿,恍惚间整个人便要朝前倒去。 她闭眸,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却忽地落入了一个温暖且熟悉的怀抱。 醒来之时,艳墨雪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柔软的被褥。屋内没有人,但从陈设和格局,包括屋内散发出的气味来看,她依稀记得这是风澈的屋子。 难道那时的温暖是他给的? 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艳墨雪闭眼凝想,却没有预想要的答案。 起身,艳墨雪稍稍活动筋骨,只觉得整个身子酸痛难忍,脑袋轰轰作响,感觉就要爆炸似的。“怎……怎么回事?”然她缓缓调整内息,只觉得心口处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包围着,让原本乱窜的毒液全部归于一点。 “这是……”奇了,艳墨雪有些茫然,她再次提起内息,骤然发觉,这原不属于自己的内力,竟在这一刻与她体内的内力相溶的恰到好处,既控制了毒液的流动,又共同保护着她的心房。 只是……这股至阴至柔的外来之力又是谁灌输到她体内的呢?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难道是风澈?可这不太像啊,就她平日与风澈的接触,他除了是一个冒失的慢半拍外,就连一点功夫底子也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大却至阴至柔的内力。 除非…… 忽地,她的脑中划过一道冷电。 除非,风澈的内功修为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连她也无法感应到。 但是,他会是那样的人吗?看他年纪轻轻的模样,真的会有如此强势的内功修为吗?如果那是真的话,那风澈的身份不就是……“哎……”越想越烦,越烦心口就越痛,终了,艳墨雪莫叹一声,将眼一闭。 庸人自扰,再睁眼时,她已恢复往昔的清冷,只默默抿唇一笑。 而后,艳墨雪见风澈并未回来,便自顾在他房中打坐起来。因为帮萧冰驱毒时消耗了太多内力,再加上毒液已经开始侵蚀她的内脏,艳墨雪只好静坐调息,那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可是,待她再次醒来,却发现风澈仍未归来。 稍稍收招,胸口一阵暖意,艳墨雪清楚,虽然毒液尚未从她体内逼出,但现在,显然也不会影响她的身体。 于是,见天色开始暗了,她想了会,见风澈迟迟未归,便起身离去。 夕日的晚霞在天际边划开一道耀眼的红色口子,艳墨雪静静抬眸,忽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耳畔。那声音清清的如魔魅,令她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朝屋外走去。 但是,一出屋外,那声音却骤然间戛然而止,就在艳墨雪迷茫之时,轻灵之声再次响起。心头一撩,她情不自禁的迈开步子,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走去。然而,待艳墨雪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身在一小楼之下,抬眸望去,楼扁上“雨娇阁”三个朱粉大字清晰可见。 艳墨雪有些茫然的望向四周,这里很偏僻,甚至幽静,夕阳斑驳的照射在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更显几分幽暗。只是艳墨雪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竟会为了一个念头、一段倩音而一路尾随而来。 正在不解时,门突然开了。 翠鸟羽毛装饰凤身的仁王王妃就这般出现在面前,优雅轻然,然后略带惊讶的望着艳墨雪。 四目相对,各自一惊。 王妃那一双黑眸幽深,轻波流转间分明藏着什么,而艳墨雪明眸蒙雾,无边清冷里也分明蕴着什么。“王妃。”“是你!”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那一刻的冲动竟是神魂不可控制的,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艳墨雪已来不及收回那话了。 无奈之下,艳墨雪左顾右盼后只能硬着头绪再次出声:“参见王妃。”她微微半弯膝盖,动作同样悠然雅致,到与王妃有几分相似。 然那一声轻柔的叫唤,却在王妃的心中激起层层巨浪。那是跨越了多少年的痴望啊,只是如今面对面的这两个人并不知道,从她们相识的那一刻起,真相便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浮出水面。她们的相识,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会是一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错误。 只是这一刻,没有人能知晓将来,自然也不能阻止她们相见。 王妃静静站在屋中,身影清雅端庄,她盯着艳墨雪看了好一会,终露出浅浅的笑靥。“我记得你,你是那日风公子带来的姑娘。”她一看天色,再一看艳墨雪身后,开玩笑般的说,“今天……该不会又迷路了?” 闻言,艳墨雪才算收回神,脸上淡淡笑容。“没有。”忽地,一阵寒风扫过,她猛的倒吸,突然轻咳起来。 “你……你身子不舒服吗?”见艳墨雪原本惨白的玉容因为咳嗽而变得更加苍白,王妃快步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那动作轻柔至极,语气也温柔至极,侧脸望去,艳墨雪只觉得那拍背的动作好熟悉,淡淡的檀木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没事。”轻退一步,或许……她还是不习惯有人这般对待自己,怕那份柔情软化掉她内心的黑暗。 手一个落空,王妃似乎也不在意,开口邀请道:“外面风大,那就进来坐坐吧。”她见艳墨雪有些犹豫的望向远处,不由掩唇轻笑道,“放心,王爷这个时候不会来。” 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这还是第一次,艳墨雪尴尬一笑,也不再拖推,朝屋内走去。 ------------ 第74集 推心置腹 更新时间:2010-02-15 这是一间非常典雅,甚至有些清高的屋子。屋内点着非常好闻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柔.毛地毯,两边向下摆着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桌旁摆着玉制的花瓶,里面插着精心准备的梅花,梅花的香气和烛火的香气混合起来,形成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里面的陈设摆饰无不在彰显着屋内主人的身份与显贵。 艳墨雪走到一个香炉面前,垂眸一闻,一股清香之气顿时盈.满她的鼻尖。“好香的味道。”她感叹道。 闻言,王妃轻颜一笑。“那是紫檀木屑点燃才有的香味,整个皇国恐怕也只有这里才能闻到,很独特吧。” 艳墨雪听之默默颔首,心中却忽感哪里不对,但她并没深究下去,只是与王妃相视一笑。“是的,闻着好舒服,也很……”似乎也很熟悉吧! 言毕,王妃邀请她到一旁小坐,沏上一杯茶,品茶间两人便闲聊起来。“对了,不知姑娘你是哪里人?” “我是皇国人士。”艳墨雪垂眸道,毕竟,她是在这里出生的。 “皇国?我看到不像吧。”王妃眉若似笑非笑,唇畔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觉得,姑娘你并非三国中人。” 闻言,艳墨雪整个人一怔,拿着茶杯的手也是一抖,猛然间抬眸,却见王妃一脸坏笑的说道:“我……我说笑的。” 舒口气,艳墨雪环顾四周,见屋内的陈设别具一格,却让她有种错觉,于是想了想,开口问道:“王妃一直都一个人住吗?” 闻言,这次换作王妃吃惊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因为这屋子的陈设物品似乎都只是为一个人而准备的,所以我猜……” “是啊,我一直都一个人住的。”王妃到似乎也不忌讳,直言承认道。 “那仁王呢?他不住这?”艳墨雪有些不解的问。 “王爷啊,他有他要忙的事,所以不常来。”王妃轻描淡写的将话题掠过,却忽地抬眸,迎上那双冰冷如碧的海眸。“为什么……我总会觉得,我们好像很早以前便认识了。”那一眼,明明距离很近,却让人感觉离的好远。但又许是那一眼时间太短,王妃没有看清艳墨雪眼底的秘密,只是被那一双眼眸晃了心神。 听说,凤国之外的轻鸾山顶天湖的水是世间最清最净的水,那是从九天之上落融的冰雪所化。听说,月国极北冷寒之地的寒玉是世间最绿最纯的玉石,那是万千冰寒之气凝结而成的精华。那双眼,就仿佛是浸在轻鸾天湖的万年寒玉。 一室静谧,只余下两缕淡淡的呼吸声。“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觉得我们之间好熟悉。” “呵呵,那不是很有缘分嘛。”王妃轻笑一声,那笑容不禁让艳墨雪惊叹。 是的,仁王王妃她的确有着难得一见的天姿绝色,不仅五官精巧细致,更难得的是比较于后宫妃嫔的富贵华丽,她更多了一分清雅动人的风姿。“你长的……好像年轻时候的我。” “是吗?”那一眼险些不能回神,若不是清楚她是仁王的妻子,艳墨雪还真不敢猜测她的年纪。 “不过,你比我那时更美。”王妃顿了顿,补充道。 记得幼时,她的师傅曾一边摇着竹扇一边说着故事给她听,故事里有许许多多藏在深山古林中的妖灵鬼怪,他们往往只要看一眼凡人,便会将人的魂魄勾走,令人或痴或死。她的师傅曾就要求她做这样的女人,而眼前这一双水波漾漾的碧眸的主人,却比她当年更胜,因为她已拥有一个独立的灵魂,而是……还是一个妖的灵魂。 更美?不会的,若是早个二十年,眼前女子的美貌,又岂是她能比的过的。“多谢王妃谬赞,不过我认为,还是王妃天姿国色,更胜一筹。” 王妃闻言,默默摇首,语气平淡。“那不是谬赞,是真的。”但从她的话语间,艳墨雪还是能够感到到一丝淡淡的惋惜,她一时凝神,忽地心口一紧,背脊冷汗顷刻溢出。“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艳墨雪重重啜着气,忍住痛苦。“我没事,只是心口有点闷。” 但她虽这般说着,可这脸色也白的有些不正常,王妃仔细凝视片刻,担忧道:“方便让我看一下吗?” “王妃!你……”闻言,艳墨雪脱口说道,满脸疑惑。 但王妃依旧面如美玉,让人无法察觉其情绪上的波动。“我只会一点医术,皮毛罢了。”她淡淡的说,伸手拉过艳墨雪的细腕,“你的脉象好奇怪,怎么时快时慢,忽重忽轻的。”闭眸片刻,王妃便皱起黛眉,犹豫再三,她猜测的看向艳墨雪,“你……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是的。”艳墨雪到也不避讳,直言承认。 王妃也似恍然大悟。“难怪你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看王妃似乎一点也不诧异,更不追问,艳墨雪疑惑道:“王妃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闻言,王妃的笑意更深,自顾朝里屋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有什么好奇怪,江湖儿女罢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她从里屋取了一锭药丸,放于艳墨雪掌心,“不过,你的体内似乎已经被灌输进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这内力和你体内的毒液相互影响,才使得你心口发闷。我想,你还是先吃了这个吧,可以暂时延缓毒性。” 艳墨雪一愣,伸手接过药丸,张口服下。“多谢。” 见艳墨雪虽有迟疑,但最终还是吃下了药丸,王妃寓意颇深的点点头,但她还是再次强调。“你要清楚,这药丸并非解药,你这毒最好还是快些解,拖的越久,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我明白。”艳墨雪默默颔首,然一抬眸,凝上王妃那双碧眸,竟让她一时间不能移目,“我看……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如逃跑般的躲来眼,艳墨雪猛地起身,说道。 “恩,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王妃也不做挽留,柔声道,还为艳墨雪开好门。 “会有的。”艳墨雪一笑,转身朝外走去。 会有的,就凭她的直觉,她们之间那莫名的牵绊,她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皎洁的月光装饰着夜的天空,也装饰着夜的大地。夜空就像无边无际的透明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因为在雨娇阁逗留了一会,艳墨雪离开时天色已然全暗了。 街上依旧人潮不断,她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略显惨淡的玉容在灯火之中更生出几分娇弱之美,不乏惹来一些登徒浪子回眸调戏。但对于那些人,艳墨雪向来都是不闻不看,面如霜雪,任谁敢大胆上前搭讪,都被她已金针刺穴,不得动弹。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找死,一定要来试一试她的寒眸。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那是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老者,年纪约有八旬,但眉目清朗,隆鼻丰韵。他也是自己凑到艳墨雪面前的,只是不同的是,他不像那些登徒浪子,眼中除了贪婪色欲全然无二,那双骨眸似一把锐利的宝剑,两人相视片刻,艳墨雪竟有些心慌的避开眸芒。 应该说,那片刻的时间,这个道士在她的眼里越变越熟悉。 接着,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场景,艳墨雪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这个道士正是那日她从月国回来,在街上无意间撞倒的人。“是你……” 如果说第一次相撞是偶然,艳墨雪从不相信第二次巧遇还会是偶然,而且那道士摆明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只是,她刚想开口质问一二,那道士却忽地疯笑起来,而且边笑,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哈哈,到了到了,终于到时辰了,终于要开始了!!”他一脸狰狞的对着艳墨雪指指点点,甚至在她周围打起转来,脚步虚晃,嘴里振振有词。 疯子?艳墨雪冷冷想到。 看着道士如此疯态,艳墨雪的脸上全然没有变化,似乎眼前这人的所有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再一看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从不喜欢热闹,一簇黛眉,便丝毫没有犹豫,起脚离开。 然而,在那一霎眼间,道士突然不再疯癫,而是双眼炯炯的望着艳墨雪的茵茵背影,在她耳后低声轻语。那声音,只有内功高者方能听到。“你说……会先死哪一个呢?” 死? 什么死? 闻言,艳墨雪猛的回眸,却发现那道士早已不见踪影。人潮渐渐散去,她望着面前空旷的街景,忽感左肩那钻心刺痛再次传来,用手一触,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那炙热的灼烧感。 “死?哪一个先死?”艳墨雪唇畔低喃着,再抬眸,终还是蹙起黛眉,转身迈开脚步。 ------------ 第75集 大哥离开 更新时间:2010-02-16 回到分坛时,左肩已不再刺痛,但艳墨雪的心里总隐隐觉得,左肩无端刺痛定与那块突然出现的图案有关,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她的肩上。 默默朝屋子走去,脑中总挥之不去那怪道士的画面,还有他的那一席话,真是令人费解。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他的样子如此怪异,行为举止又近似疯癫,还口口声声说着死死死,这一切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越想越没思绪,艳墨雪稍叹口气,先将那些繁琐之事抛到脑后,然后一抬眸,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回小屋。可奇怪的是,原本一片漆黑的小屋,就在她靠近的同时竟也瞬间亮起烛光。 有人,而且武功绝不低,要不然怎会如此轻易就知道她在附近,还点了蜡烛等着她。 艳墨雪顿时止住脚步,只抬眸静静凝望,海眸在黑夜的衬托下变的越发深邃。她似乎在思考什么,然从怀中取出银羽面具,扣于玉容之上。因为不能断定来访的是谁,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抬脚,推门而入,见烛光之下有一人头束白玉冠带,淡雅温和,正悠闲的坐在她的小桌前喝着美酒,艳墨雪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容颜在那瞬间松垮了下来,不禁蹙眉道:“桃大哥,怎么会是你?”最近,她似乎总喜欢无端皱眉,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证明她变得有感情了。 然而,艳墨雪的疑问还没问完,身后就忽地闪过一道鬼影,人未点地,那抹熟悉的麝香已然而至。 “鬼刹?”这样,艳墨雪就更加茫然了。 双眸看了看鬼刹,再看了看屋内喝着小酒,自娱自乐的桃乐斯,她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不由轻笑起来。“这可真是奇事,你们俩竟然会同时出现在我屋里。”说罢,她也不再拘束,扯掉银羽面具,将其扔至一旁。 闻言,桃乐斯依旧喝着他的小酒,哼着他的小歌。倒是鬼刹,以内力合上门后,然后有些婆娘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话落,艳墨雪一惊,诧异的看向鬼刹,全然忘了回答。 鬼刹也是一愣,尴尬一笑,然扫过艳墨雪惨白无色的脸孔,揪心道:“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没事吧?”看他这般问着,相信冷霜并没有告诉他那件事。 “婆……妈……”闻言,桃乐斯的唇畔浮现出婆妈这两个字。 艳墨雪冷冷一瞥,隔着桃乐斯而坐,摇首道:“我没事。”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桃乐斯,疑惑道,“桃大哥,你怎么会来分坛?真是稀罕啊!”如果一定要追溯艳墨雪与桃乐斯的渊源,那他们十四年的相知其实一点也不算长,因为自艳墨雪八岁起,桃乐斯便离开了焰魔门,而且再未出现过。所以今晚,他会出现在焰魔门皇域分坛,真是艳墨雪没有想到的。 “我啊,我本来是来找你的,不料先碰上了一只鬼。”桃乐斯还是以他一贯的语气说着,还不忘喊着鬼刹‘一只鬼’。但是,他与艳墨雪都不曾忘却过,在仁王府的时候,他是如何警告她不要接近风澈的。 无话可接,只是好久没听到有人敢喊鬼刹‘一只鬼’了,到显得有些怀念。艳墨雪转眸,望向窗外,脸上因为桃乐斯那句玩笑般的一只鬼而露出淡淡笑容。 然而,鬼刹就没那么好雅致了,黑着脸开口道,却是艳墨雪没有想到的话。“桃兄要走了。” 当听完鬼刹那句话,艳墨雪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莫名颤了起来,人还未回神,就听到桃乐斯不爽的冲着鬼刹嚷嚷:“一只鬼,我自己会说,ok?”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艳墨雪,见其眼神黯淡,原本还想开玩笑的心,也被她那双寒眸冻住了。“走?走去哪儿?”艳墨雪缓缓转眸,喃喃道。 四目相视,被艳墨雪那双碧眸看的有些不自在,桃乐斯只好撇开眼,轻声说道:“我要去凤国了。” “凤国?”艳墨雪皱了皱眉,重复道,“先是月国,后来又是皇国,现在你又要去凤国,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要找回家的路?” “是的。”他重重颔首,因为自始自终,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我一直都没放弃过,我一定要回去。” 言毕,真就是一室静谧,鬼刹与艳墨雪本就是武林强者,于是屋内只余下桃乐斯那粗.粗.长长的呼吸声。终于,许久沉默后,桃乐斯似乎有些不满艳墨雪的莫无反应,撅嘴喃喃起来。“不再说点什么啊啊啊……” 闻言,艳墨雪玉容淡笑。“桃大哥,你还要说我些什么呢?十年前你说走就走,一句话也没留下,但如今……你已愿意在走之前告诉我一声,难道我不该庆幸吗?”人本来就不该奢望太多,因为人一旦多了欲望,就会无止尽的渴求,到死为止。且更何况桃乐斯与她之间,又岂止是情意那么简单,又何须再奢求什么呢!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何时脆弱过,就算是最无助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那你放心,我就尽快回来的。”见艳墨雪这般说着,桃乐斯也不能再讲什么了,一句话,算是许她的承诺。 尽快?艳墨雪轻颜摇首。“不用,做你该做的吧。”只希望这一次的旅程,能最终有个结果。 或者回去,或者放弃。 “那好,很晚了,我要先回去了。”说罢,只听桃乐斯深深叹着气,然后起身,与鬼刹对视,“一只鬼,帮我看住她,知道不?” 鬼刹负手而立,重重颔首,接着桃乐斯便再无回首,大步朝外走去。直至背影消失,艳墨雪才匆忙起身,双眸淡淡无光。“不送了,桃大哥。”还有,希望你这次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她在心底默念道。 待桃乐斯走后,屋内再次陷入寂静,沉默许久后,鬼刹开口道,声音微有低沉。“你中毒的是香尸魔芋吧,是因为萧冰。”这话不带任何疑问语气,而是真真切切的肯定,“而且,你还用了移换神功。” “是的。”清楚鬼刹的功力,也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他的法眼,于是艳墨雪也不避讳,直言道。 鬼刹皱眉。“你可知用移换神功的代价?” “我知道。” “那你还……”鬼刹险些脱口骂出声,但转念一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蓦然道,“这毒很难解。” “我知道。”还是这般冷漠简短的回答。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 回答的好简单,真是惜字如金。 鬼刹无奈的皱眉,眉宇间透露着苦涩。“为了一个萧冰,就耗费掉一半的功力,值得吗?”值得,不值得,很重要吗?反正做都做了。 闻言,艳墨雪只是默然一声惨笑,但自始自终都未有启唇。“这事若是让鬼刹王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萧冰。”艳墨雪抬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啊!”闻言,鬼刹再也压制不住愤怒之火,晃着手指在艳墨雪眼前来回走着,最终一跺脚,朝屋外走去。他何时如此失控过,恐怕也只有面对她吧。 然而突兀间,那抹淡淡的话语再次响起,勾住鬼刹即将离去的身形。“鬼刹。” “何事?”他回眸看着艳墨雪。 忽地,她眼中的冷漠尽散,只留下那淡淡的忧伤在眼底弥漫。“人会有过去吗?” “每个人都会有过去。”鬼刹望着她,淡淡的说。 “那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有些人选择忘记,而有些人选择铭记。” 那我一定是选择忘记的那个人。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我觉得她好熟悉,好熟悉的。”不知为何,这一刻,艳墨雪心中想的最多的竟然是仁王王妃。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会让艳墨雪的心底产生一种说不出道不来的情愫。“就好象在我记忆的最深处,很早便有了她的位置。” “哦?是吗?”鬼刹接着话,脸上却有微不可觉的变化,“或许吧,或许她就是你所遗忘的记忆,别多想了,既然选择忘记,就必然有它的理由。”他眼眸一沉,似在思考什么,然转身走向夜色。 之后数日,似乎好事不断。 据说项涵带着皇国二十万大军杀入月国境内,战士各个奋勇无敌,英勇无畏,大军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而月国方面,却因睿王玄聪的突然暴毙,似乎使得军心极其不振,即便仍拼死对抗皇国大军,但无奈军心涣散,不出几日便被项涵的大军打的溃不成军了。 东方傲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是满心欢喜,但他更希望帮他破城的人能是萧冰,而不是仁王的走狗。可无论如何,月国这仗就如同艳墨雪当初所预言的,大获全胜。 德仁十五年,东方傲下旨暂停攻月,余下三万将士驻扎,其余班师回朝。 ------------ 第76集 夜探王府 更新时间:2010-02-17 这日,艳墨雪一人坐在分坛的最高处,吹着风,远望凤国的方向,神情严肃,默默凝视。 不知不觉,桃乐斯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 忽地,空气里传来微微颤动之声,接着,一道倩影轻然落地,一人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堂主。” “起。”艳墨雪眼不歪,默然道。 “谢堂主。”柳吣虽嘴上说着,但身子却未有动作,只是更加垂首,开口道,“请堂主恕罪,属下无能,潜伏在倪相府几个月了都始终无法查出真相,实在是愧对堂主的信任。” 闻言,艳墨雪出奇的没有发火,甚至一丝变化也没,只是平静的叹息道:“算了,这也不能怪你。” 毕竟,当年亡国的真相本就是东方仁最忌讳的事情,就在东方傲继位的同时,他就将一切的证据全部毁灭了。更何况,如今与当年亡国有关的人几乎都已经被东方仁赶尽杀绝光了,除了倪渊,现在的皇国恐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所以艳墨雪也并不奢望能这么快就知道真相。 “可是堂主……”柳吣一脸纠结,还想再说什么,但艳墨雪却慵懒的挥挥手,遣她离开。“好了,你先回去吧,本尊有事自会去找你,以后不要再因这种小事出现在分坛了。”闻言,柳吣只得无奈的恭手告退。 待柳吣走后,艳墨雪又在屋顶上坐了一会,但她眼望的方向已经从凤国转向了仁王府,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双碧眸也渐渐开始变暗。 忽地,她站起身来,寒风里,那双碧眸死死望向仁王府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眼底竟有深不见底的阴暗气息。“东方仁,别以为你能毁掉一切,本尊活着,就是你最大的错误。”言毕,她便轻然飞下屋檐,也不顾自己还有伤在身,飞檐走壁的朝着仁王府而去。 这夜深的很,一切只觉得是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艳墨雪银羽拂面,瞬间穿梭在仁王府上空,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来探测一下这座连她都心生畏惧的院落里,到底隐藏着一些怎样秘密。或许与她的身世有关,或许与她所要调查的事情有关,更或许她只是因为那一抹熟悉的倩影,才会想来查个究竟。 可谁料,艳墨雪才刚一落地,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从她的身后袭来。 接着,她猛地回眸,就看到一武士打扮的男子立于身后,一瞬间,他的右拳已如闪电般狠击过来,直接砸向她的右脸。 艳墨雪撕开一嘴冷笑,只是轻移一步,那虎虎生风的一拳便擦着银羽面具而过,落空了。 武士面无表情,继续机械的攻来,左掌一递,抓向了艳墨雪的臂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姿式,递到半途时,那手掌便迅若疾风,眨眼便到了艳墨雪身前,眼看那恶爪已近在指下,白影一旋,艳墨雪脚下一侧,身子便横移了一尺,正堪堪避过那一手。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功力,好好好!”见艳墨雪如此轻松便挡过他的攻势,而且丝毫不费劲,已有许久没有遇上对手的武士竟也不由赞许道。 接着,那一掌轻妙却隐带风雷之声的扫过。 艳墨雪不敢待慢,手一挥,海袖扬起,三千尘丝已化若丝带缠向了那切来的手掌。武士不闪不避,手掌一摊反迎着尘丝而去,那模样倒似海袖是自动送往他的手掌去,艳墨雪见之暗叫一声糟,面上神色却不动,瞬息间,手腕一转,掌中暗劲一摧,顿时丝带散开,一根根仿若钢针一般扎向武士的左掌。见那尘丝离手掌不过寸许远了,那一下若扎个结实,这只手怕是便要废了。 “哼!”谁料,武士只是冷哼一声,衣袖就那么及时的滑下,挡住了全部的尘丝,还来不及为这一招喝采,便见衣袖一卷,顿时不见了尘丝,再见衣袖一扬,听得“铮铮”响声,手指也轻描淡写的点向艳墨雪颈边的娇肤。 “糟糕。”互相凝视片刻,两人擦身而过,顿时艳墨雪便觉得整个身子一软,心想这下是她大意了。 然而,武士却出人意料的停下动作。“你走吧。”她诧异的看着武士,心想这该不会是另一个陷阱吧。 “你有伤在身还能与我缠斗那么久,说明你是真正的高手,这次我放过你,是因为我相信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武士说罢,转身向后飞去,临走前又再次停下脚步,说道:“我欣赏你,东南方,你快走吧。” “东南方……”武士离开后,艳墨雪这才回过神,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空气,只是不解的望着远方。 东南方,她该相信他吗?碧眸闪着深邃的亮光,但此刻也已由不得艳墨雪多想了,因为身边再次出现杀气,而且正向着她这方而来。于是,艳墨雪便捂住胸口向着东南方飞身而去。 然而,身形没移动多远,艳墨雪便发觉原本被内力压制住的毒液又一次开始作祟,在她的体内肆无忌惮的流窜起来。“糟糕。”她脸色骤变,赶紧找一隐蔽处暂时躲藏。 就在调息的那段时间里,周围不断传来悉悉数数的脚步声,人有很多,杀气也很重。 艳墨雪不敢怠慢,一面努力控制乱窜的毒液,一面在心里急急想着脱困之法。可往往欲速则不达,心境不宁只叫她更加无法控制内息,一口鲜血便从口中涌出。 侧耳聆听,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危机时刻,艳墨雪首先摘下脸上的面具,正当她准备一搏之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她的嘴巴就被人重重捂住。 “唔……”慌乱之中,她甚至没感应到背后有人,刚想出手击去,却被一股熟悉的香味止住动作,回眸一看,万分震惊。“王妃!怎么是你?” “嘘!你没事吧?”树丛下,王妃压低声音,担忧的问道。 怎么会是她?艳墨雪震惊的看着她。 王妃淡淡笑容,她竟然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露出笑容,艳墨雪微微沉下眼眸。果然,与她想象的一样,眼前这个人,必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而这时,见周围的杀气越来越重,王妃只是淡淡笑着,然后赶紧扶起艳墨雪,也不顾她是否诧异自己的出现,与自己的淡定,踏草而过,身形瞬间移至雨娇阁。 被王妃轻松带至雨娇阁,艳墨雪此刻已不再震惊,直至落地,合上门,她也只是疑惑的开口:“你会武功。”而且路数竟与自己如此相似。 一句肯定的话语从艳墨雪口中说出,却不料话未落便气血翻腾,毒气瞬间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一口鲜血便从她的嘴角涌出。 王妃连忙扶住她。“你先别说话了,不然毒只会发作的更快。” 接着,她将艳墨雪扶至床畔,轻言说道,“来,你先坐下,我帮你疗伤。” 双腿盘起,掌心一翻,可就在王妃要为她运功时,手突然被艳墨雪抓住。“来不及了。”她衔着笑冷静的说着,即便如此,那笑靥依旧美到让人心颤。“已经来不及了。”艳墨雪轻轻掰开王妃的手,淡淡的说道。 刚才那番激战,她深知毒液已经冲破内力流窜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再加上之前又因为移换神功而耗损掉一半的内力,若不是她平日底子打的好,现在恐怕早就魂归千峰了。 “怎么会来不及,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的。”王妃的自信似乎也出乎艳墨雪的意料,只见她轻轻松开艳墨雪的手,神情从未像这一刻那么严肃。接着,只见她从柜中取出一粒黑色药丸,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是……”艳墨雪看了那粒药丸,又望了望王妃,最终还是张嘴服下了。 顿时,体内一阵燥热,一股暖流从丹田之处源源不断的涌出,毒液好像遇到了强劲的对手,越发纷乱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一切逆转,暖流渐渐包围住全身,毒液竟神奇的被压制了下去。“这是……”这药丸的功效简直太强大了,艳墨雪瞪着碧眸望向王妃,嘴里喃喃着,“这该不会是……” 话未落,屋外忽地传来稀疏的脚步声,零零碎碎的向着雨娇阁而来。 艳墨雪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屋外的变化,眼眸一沉,浑身上下便立时扬起杀气。“王妃,我已经连累到你了,接下来的让我自己处理吧。” “可是你的伤……” 两人四目相对,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窗户突然被一股内力重重震开,接着隐约可见屋外闪过一道黑影,身形迅速移动,待王妃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将艳墨雪揽入怀中。 王妃大惊道:“你是什么人?” “鬼甲人!”怀中,艳墨雪惊呼道。 见艳墨雪没有反抗,王妃适才安下心来,一面听着屋外的脚步声,一面怀疑的问道:“姑娘,他是你朋友?” “嗯。”艳墨雪颔首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算是吧。” 那鬼甲人虽然穿着奇怪,且脸上覆着厚厚的铁甲,但那双蓝眸却暴露在外,透露着淡淡的清然,让人一目了然。“那你们就快走吧,我去挡一会。” 拥有着如此罕见的蓝眸,又感受不到浑身的杀气,王妃相信这鬼甲人定不会伤害艳墨雪,便放心让他带着她离开。“不过你要记住,千万别再使用内力了,你的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再晚就……” “多谢王妃。”艳墨雪咬牙道,鬼甲人身形一转,便带着她踏草而去。 半空之中,艳墨雪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烛火,衔着笑默默说道:“看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鬼甲人本就轻功绝顶,即使抱着艳墨雪也依旧身轻如燕。 王妃似乎没能拖延太久,仁王府的追兵便已开始行动,几十号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分成四路追击。 鬼甲人不敢怠慢,又深怕会伤到艳墨雪,于是只好东躲西藏,尽量避开追兵,可这一来一往,转眼便要天明。 抬眸,眼看天就要亮了,而背上之人显然已无法支撑太久,看着艳墨雪渐渐陷入昏迷,苍白的玉容如冰雪般脆弱,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毒气攻心,现在的她就仿若那漏着鲜血的沙漏,生命就在这片刻之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你不能就这样死掉,快醒过来!”终于,一句话从鬼甲人的口中说出,有些绝望随即铺开,淡淡的,却让艳墨雪几近昏迷的意识苏醒过来。 “这话……”她喃喃着,却已无力说下去,可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一切。 眼看天明将至,但身后追兵却无法甩不掉,危机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熟悉的院落。 心念一动,或许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隔着铁甲,鬼甲人淡淡笑容,连忙飞身而下。他将艳墨雪轻轻放在地方,接着迅速点住她的几处大.穴,喂下药丸,又已内力相灌,艳墨雪总算清醒过来。 “你放下我吧,不然你也逃不掉的。”抖动双睫,她望着他,衔着笑冷静的说道。 闻言,鬼甲人只是闷闷的笑着,那双蓝色的眼眸在夜的浸泡下闪烁着别样的光泽。他没有多言,只是用蓝眸凝住艳墨雪,仿佛在说: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 就是那一个凝视,艳墨雪失神了,就连鬼甲人何时离开的,她都未曾察觉,只记得在他离开前,有轻轻敲了几下后面的门。 直到这时,艳墨雪才猛然回眸,发现原来他将自己放在了一座大院的后巷里,而将自己作饵,去引开那些追兵。“这真是何苦了。”艳墨雪冷冷笑着,她又不会感激他的,他何苦要那么做呢! 艳墨雪冷下面容,渐渐收回思绪,然后双脚盘膝,开始调息。 片刻之后,身后突然传来响动,原来是门开了。 李伯一脸睡意的将脑袋探了出来,东张西望后将目光锁定在艳墨雪的身上。 “是……是你……”李伯显然一惊,顿时睡意全无。 艳墨雪适才抬眸,才发现这里竟是萧冰的府邸外。 李伯见艳墨雪虽一脸惨色,但玉容依旧绝美且傲骨依稀可见,再加上她那双暗黑的碧眸,似勾人魂魄,难怪元帅会对其念念不忘。李伯也算圆滑之人,倒也不曾犹豫,向四处张望后,便不由分说的将她扶入府内。 安置好后,李伯便去禀报萧冰,不一会萧冰就闻声赶来。 “怎么回事?”他冲进屋子就看到艳墨雪一脸苍白的半靠在床榻上,连忙上前,眉头一紧,“你怎么了?”艳墨雪撇头没去理会萧冰,倒是萧冰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朝她身上扑来。“你……你受伤了?” 眼前萧冰就要扑到自己身上,艳墨雪险些傻眼,心想:你不是要掩饰自己的不在意吗?那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艳墨雪嘴角抽搐,强忍支起身子,躲开萧冰的攻势。“废话,本尊都这样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脱口道,不料心口猛的抽搐,口中鲜血涌出。 她连忙盘膝而坐,提气调息,然后碧眸怒瞪萧冰,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萧冰又待了一会才回过神,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他为刚才自己的失控懊恼万分。 这时,李伯从外面探进头来,脸色微差。“元帅,外面来人了,说是仁王府的。” 仁王府三个字才脱口而出,艳墨雪便猛地睁开双眸。“他们是冲本尊来的。” 她与萧冰四目相视,便要起身,不料却被萧冰止住。“这里是萧帅府,一切还由不得艳罗刹你来吧。”他神情肃然的说道,似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那种不屑的神情在他脸上尽显无疑,然一甩衣袖,掩门而出。 ------------ 第77集 绝地寻药 更新时间:2010-02-18 装,你就继续装吧,艳墨雪默默想着,再度闭上双眸。 既然萧冰如此说道,定有十足把握对付仁王府的人,再者说若不是当初为救他,自己又怎会如此狼狈,一边中毒还要一边逃命,这次也该换他出出力了。于是想到这里,艳墨雪便不再犹豫,继续潜心逼毒。 仁王王妃果真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深藏不露。 艳墨雪缓缓运气调息,渐渐的,她便感觉体内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包围着她的心房,将原本四窜的毒液重新逼回小腹。看来,那粒黑色的药丸果真就是传说中的九转夺魂丹,不过这一刻它却没有夺走她的魂,而是以毒制毒,暂时压制住了她体内的香尸魔芋。 可是,一个像仁王王妃这样深居幽院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拥有焰魔门的至毒? 百思不得其解。或许那仁王王妃的确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吧,在江湖上也大有名气,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才一直留在东方仁身边,可……会是什么原因呢?她又会是谁呢? 思绪越来越乱,越乱就越没有头绪。 罢了,艳墨雪收回心思,只将心沉入湖底,继续运气调息。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环顾四周,未见萧冰踪影。 艳墨雪缓缓收起内息,虽然九转夺魂丹确实助她将毒液压制,但那毕竟不是解药,无法将毒彻底清除。 接着,她缓缓起身,走下床,稍稍舒展筋骨,刚想推门而出,就感觉有人朝这边走来。 “已经没事了。”那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萧冰,果然,他一进门,什么也没做,就开口道。 闻言,艳墨雪隐晦的一挑眉,看着萧冰略显疲劳,又略带轻松的面颊,露出冷冷笑靥。“萧大元帅难道真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未免太天真了吧。”她淡淡说道,明明语调平和,却总是让听者浑身不自在。“为了本尊和仁王翻脸,打破了萧大元帅一直在维系的良好关系,值得吗?” 萧冰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艳墨雪,那双碧眸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洞悉人心,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的。“也谈不上值不值得,关系总有一天会被打破,或许现在正是时候。”萧冰一笑,淡淡道。 “是吗?看来萧大元帅的确变了很多。”艳墨雪冷冷笑道。 “我还是以前的我,从来不曾改变。”萧冰不着痕迹的接道,却不知怎么了,又昧着良心补充了一句,“救你,不过是为了还你救我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了。” 当这话脱口而出,萧冰想懊悔也已晚了。于是,为掩尴尬,他甩袖而去。 “好一个两不相欠!”身后,艳墨雪狠狠握紧双拳,咬牙道,“萧冰,你给我记住。”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为何这两人就是无法理解呢! 而后,艳墨雪稍作休憩,便赶回皇域分坛。 因她一日未归,冷霜见其归来,连忙上前,而艳墨雪只是冷冷止步,落下一句“去查一下仁王的正妃。”便回屋了。 但艳墨雪不会知道,就是她这句去查一下仁王的正妃,会牵扯出一段不为人知、却惊心动魄的陈年往事。 入夜时分,夜黑的出奇。这一天的夜,就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蓝的透明透亮。空荡的仁王府里,风澈独自一人缓步而行,周遭寂静无垠,除了风过耳时响起的沙沙声,就连一点虫鸣都来的那么悦耳。 这夜真是燥的很,惹得人不得安寝。 黑夜里,为了不惊醒府内守卫,风澈小心翼翼的在树与树间游走,身形轻盈,潇洒不羁。当他最终绕过侍卫,独自出现在雨娇阁外时,天空忽地划过一道冷电。“什么人?”他轻敲房门,不久,屋内便亮起烛火,王妃轻轻推开房门,向外望去。 乌丝束金冠,白色的发缎飘拂在肩头,深紫长衣,广袖飘飘,长眉如墨,玉面上嵌着一双淡淡的黑眸。目光相互对视,不到片刻王妃心头便是一跳,顿时睡意全无,紧接涌来的却是一股未可名状的惧意。 那个人,就站在那,微微笑着,玉扇轻合,抱拳作礼:“见过王妃。” 满园如月如雪,满眼的冰清玉洁之貌,可那一刹那,却似有千株紫芍纷纷绽放,灼灼妍华摄目。满园屏息,王妃似有些失神落魄,手颤抖着开了门,正视风澈,许久后开口道:“你……你不是王爷的门生吗,这么晚怎么会出现在此?” 这个地方,理应算是仁王府的禁地,而她又向来深居简出,与那些门生没有一丝来往,可这人却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到令她疑惑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言,风澈侧身微笑,眯起眼,眼里有淡淡的深邃。“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能不惊动侍卫独自出现在此,这样的人会是普通人? 风澈的那一句话说的异常隐晦,话中有话,不懂之人恐怕无法听出其中的深意。但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却懂,浅浅笑着,她的嘴角缓缓弯起一道弧线,却略有僵硬。“说吧,你找我所为何事?”言毕,让开一条道,好让风澈进屋。 屋内一切如常,只是暖暖的弥漫着紫檀香味,让人心情舒畅。 风澈进屋后临窗而坐,望一眼窗外月色,然后回眸正视王妃,眼波微转,直截了当的开口:“我需要解药。” “是救那个姑娘吗?”沏一杯茶,王妃笑着递向风澈。 “是的。”听到风澈如此爽直的回答,王妃颔首一笑,眸中略带欣赏之色。 但四目相对下,她却淡淡笑道:“可你要清楚,我没有解药,也没有理由帮你,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但你有理由帮她。”风澈抿一口香茶,果断接话道。 有理由帮她? 闻言,倒是激起了王妃的兴趣,她饶有兴致的抿起唇畔,在风澈身旁入坐。“哦?是吗?那是什么理由呢?你倒是说来听听。” 风澈默默笑着,衣袍展开来,似水瀑轻泻,泻.了满园的黑色流泉,盈盈飘浮着数朵雪白花儿,顿时吸住王妃的视线。 那功力,竟能让满园的花儿瞬间绽放,王妃不由心下一惊。收回那审踱的目光,片刻后回神,方听风澈缓缓道来:“难道王妃还需要我告诉你理由?我原以为你在第一眼见到雪儿时,就应该有觉悟了。” “雪儿?”那一瞬间,心恍惚的颤抖起来,两个破碎的字在这一刻随着逆流的记忆正在缓缓开启。“雪儿……”王妃嘴角喃喃着,神情竟有些恍惚,但她很快便收回神,淡淡一笑,将情绪隐起,“我为什么要有觉悟?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是吗?”风澈浅浅笑容,那潇洒的笑容中不乏细微的讽刺,“那也就是说,就算她死,王妃也无所谓?” 闻言,王妃更加不解,她抬眸,迎上风澈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会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的一颦一笑,都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如此的相似,就连说话的语气和语调,都是那么的如出一辙。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无法逃开他的纠缠呢!她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过她呢? 思绪被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扰的纷乱起来,王妃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刻,压制了二十年之久的情感,终还是爆发了。 “你……你到底是谁?”她喃喃的问着,唇畔微微颤抖。 “我是谁很重要吗?”风澈淡淡轻笑,那笑容在如今看来,到似有些毛骨悚然,“我认为,王妃现在应该多想想雪儿才是。” 雪儿?听风澈这么一说,王妃才算回过神,一想当时艳墨雪虚弱的样子,不由问道:“那毒……真的这么难解?” 风澈摇首。 “倒也不是很难解,只不过雪儿因为救人已经耗损了一半的力,再加上日前多番受伤,自行逼毒恐怕有些困难。”他缓缓道来,言毕后直视王妃,眼波微转,略带深意的问道,“王妃,难道你真的忍心?”终了,那最重要的一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但风澈心里清楚,眼前的女子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王妃唇畔含笑,那笑却使人没来由的从头凉到脚底。然 后,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表情木然,身子僵硬得像一尊化石。 许久之后,她才动动嘴皮,却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她……她明明就已经死了,她……她明明就应该早就死了的。”口中的她,说的断断续续,模棱两可。似乎是王妃永远不能释怀的心结,“王爷告诉我,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说在那场大火里,她已经被烧死了,和他一起被烧死的。”说着说着,王妃的身子开始虚晃起来,身子僵硬的似一尊化石,一动也不动的蜷着。 此时的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是连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不,她没死,她一直都活着,好好的活着。”耳边骤然响起风澈的声音,他撇开眼,似毫无感情的说着,其实却是不忍相望。 没有死,她一直都活着,好好的活着。 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些话,一遍又一遍,不断的重复。而王妃像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的,那茫然的表情就像个迷路的孩子。“不,不是的,她死了,她已经死了,王爷没必要骗我,他没必要骗我的。”是啊,东方仁为什么要骗她呢,骗她雪儿已经死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但他的确骗了你,而且一骗就是十四年。” “不会的,你说王爷骗了我,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呢?”思绪骤然一开,王妃呼吸一窒,嘎哑笑道。 “七星葬花。”见王妃并不相信,风澈沉声喃喃,唇畔轻盈的滑出七星葬花这四个字。 世人说到七星葬花,无不畏惧害怕,恐也只有他,能如此平心静气的道出这四个字。 “七……七星……葬花?”那一刻,天地骤然变色,记忆的洪流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打开,水流呼啸而过,击打着王妃紧闭的心房。 十八年了,十八年的躲藏,十八年的愧疚,当她再次听到七星葬花这四个字时,真的犹如惊天巨浪,天地为之变色。“七星葬花,你刚才说的是……是……” 王妃已然语无伦次,风澈微微颔首。“是的,正是七星葬花。” ‘哄’的一声,心里似被炸开了花,王妃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快要炸裂开来了,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苍茫若失的望着远方,身影在这个孤寂的寒夜更加显得孤独清冷。“那她……真的是雪儿,真的是她,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风澈立在身后静默不语,眼神之中却复杂难言。“是的,雪儿一直都活着,只是王妃不知道罢了。” 她不知道,十八年了,她早以为她的雪儿已经死了。 是她不对,是她不好,若不是怕他们找上自己,她也不会躲在这小小的幽院里,与世隔绝的过了十八年。是啊,是她做错了,真的是她做错了。忽地,王妃一把抓过风澈的手,喃喃问道:“那雪儿现在怎么样了?” 那一句话问的,只叫风澈的神色更加苦涩。“不好。”两个字,简简单单,却惜字如金。 而这时,王妃似乎才想起风澈今晚来这里的目地。她恍惚的松开他的手,抬眸对上他的眼,那双暗黑的眼里,有着一种她不能读懂的深意。“解药。”终了,还是这两个字,王妃颔首笑着,眼含泪光,“好,你等我的消息,我会找机会去拿的。” 风澈满意的颔首。“那便好,告辞。” 待那一抹白色的影子飘然远去,王妃这才想到什么,在身后喊道:“等等,告诉我你是谁?你是不是他的徒弟?” 风澈止步步子,抿唇淡淡笑容,只留下一句寓意颇深的话语,和一抹清冷的背影。“我原以为你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或许是你离开太久了,久到连主子都认不出了。” ------------ 第78集 逃避的爱 更新时间:2010-02-19 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蓝的透明透亮。月亮像一个新娶来的媳妇,刚刚从东天边升上来,就又羞答答地钻进树叶子里藏起来。那些稠密的白杨树叶子,像是一条流水,日日夜夜沙沙沙,沙沙沙,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平静又响亮的流着。 这一夜的萧帅府,出奇的安静,只有微风过耳,落的沙沙作响。 落紫雅苑外,冷霜已在那里站了整整一日。 日落时分,萧冰刚从皇宫归来便风尘仆仆的赶来,面无表情甚至带点冷漠、酷样的俊脸上,有着一双宛如琥珀的精亮眼眸。冷霜看着他从远处走来,那抹挺拔的身躯在斜阳下依稀可见,那一刻,她心下怦然一颤,竟莫名跳动起来。 “她……没事了吧?”萧冰信步上前,却迟迟未开口,他只是在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一问艳墨雪的情况,也可免去心中的担忧。 闻言,冷霜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种挫败感,痛痛的,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堂主没事。”冷眼冷言,她垂下眼,闭眸,再睁眸,算是将那种心痛掩饰起来,变得坚硬难摧。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萧冰长长舒口气,然后默默望向屋内,他分明就是想进去,想看看她现在如何,可为什么脚却如此僵硬,动弹不得。最终,沉默片刻,他还是选择离开,“对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毕竟你们堂主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有需要就尽管开口?他把堂主当什么了!! 闻言,再加上萧冰那略带冷漠的面孔,冷霜忽地脾气上来。想起堂主为他的付出,想起夜里堂主一个人忍着痛苦在床上打滚的模样,这些可都是眼前这个男子害的,而他呢,还在那边一个劲的说着大话。“站住,萧冰,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的。”冷霜一时气不过,将萧冰拉到远处,怒道。 “我有说错什么吗?”萧冰不觉刚才那番话自己有说错,于是不解的问。 “难道你没说错吗?”冷霜反驳道,“若不是你,萧冰,你以为堂主现在会这样吗?”真是的,看萧冰那一脸的茫然,莫非堂主真的什么都没跟他提,堂主啊堂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霜的回话似乎勾起了萧冰的兴趣。其实,他也有很多事不明白,对于自己如何会中毒,对于艳墨雪又是如何为自己解毒,以及在此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他都想问个清楚。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萧大元帅。”冷霜一指落紫雅苑。 萧大元帅!还真是怎么样的主子就有怎么样的下属,眼前这个女子,已经全然没有那时阳橙的冷酷与漠然,此时的她,更多的是一股为了主子拼命的冲劲。但是,他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萧冰了,不会再因为一点小事而动感情。“我为什么要进去?”他反斥道。 “你……”闻言,冷霜满脸狰狞,真是恨的牙痒痒的,“萧冰,你这人还真不知道报恩啊!”忍无可忍,冷霜脱口道。 “报恩?”说到报恩,萧冰突然眉头一紧,想了想,向冷霜询问道,“对了,说到这个,我很想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冷霜诧异道:“你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什么吗?”只见萧冰满脸迷茫,冷霜不由垂下眼眸,“果然……”堂主什么也没提,她暗暗想着。不过这也算正常,依着堂主的个性,她会提那才有鬼呢! “果然什么,阳橙?”见冷霜微微垂眸,黛眉微微蹙,萧冰疑惑道。 然那两个字从萧冰的口中说出,却惹得冷霜心底一颤。记忆的洪流在此刻缓缓开启,随着那两个早已不复存在的字眼从萧冰的口中说出,冷霜只觉得这天突然阴暗了下来。回眸,对上萧冰那双暗黑的眼眸,冷霜暗暗静下心,出声道:“我不是阳橙,我叫冷霜。” “冷霜?你就是焰魔门的冷面女!”萧冰看着冷霜,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艳罗刹座下三个婢女之首的冷面女,“那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冷霜无视他的震惊,惨淡一笑。“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 “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脖间一痛,好像被一根针扎进去似的。”萧冰仰天回忆着,手若有似无的拂上脖子,那个小孔,至今还在,“那是什么毒?” “香尸魔芋。”冷霜一字一字的说着,回眸见萧冰一脸茫然,她一扯冷漠的笑靥,好心补充道,“冥界门的第一奇毒。” “香尸魔芋!”萧冰失神的重复着,然后猛地瞪起双眸,看着冷霜,“所以,我中的是香尸魔芋?那下毒的岂不就是……” “下毒的是谁与我无关。”冷霜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我只知道,若不是堂主将你一身的毒液全部吸入自己体内,现在的萧冰,恐怕早就七孔流血,一命呜呼了。” “你……你说什么?她将我一身的毒都吸到了自己体内?”闻言,萧冰踉跄的后退几步,这才站稳。他抬眸,看着冷霜那坚毅的目光,他相信她没必要骗自己。所以,她真的将自己一身的毒都吸了过去?这也太让人震惊了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可是那一日我看她,明明就……”那日他苏醒,她明明就完好无损的在自己面前,只不过那时她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萧冰现在想来,才骤然发觉原来那时的她是在强撑。 “明明什么?萧大元帅,还是你认为依照堂主的个性,她会说吗?”冷霜反驳道。 她的个性,永远的说一不二,永远的独断专行,也永远不会拖泥带水。萧冰喃喃想着,颔首道:“也对,她不会说的。”是的,他是了解她的。 “那不就结了。”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平时冷眼相待,却在这时将他一身的毒液都吸入自己体内,这个艳罗刹,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萧冰不明白,这次是真的不明白。 “堂主的心思,又岂是我等能猜透的。”萧冰的注意力显然已不在冷霜身上,她往后稍退一步,看了看月,又看了看萧冰,接着淡淡叹一口气,说道,“我想今晚,冷霜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说罢,她便转身悄然退下,只留下萧冰一人在浓密的夜幕下独自思索着。 “她……”萧冰曾想过各种结果,也想到是艳墨雪帮自己解的毒。可是他没有想过,她会是将自己一身的毒液都吸了过去才救了自己,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冷霜走远后,萧冰独自一人默默想着,时而将目光望向远处,时而又将目光望向屋内,心情既复杂又矛盾。 其实,答案很简单,只要他推开那扇门,一问便知。 可是,萧冰似乎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他有勇气面对千军万马,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还是他不敢?怕艳墨雪再用她的伪装将他打回原形。 然而,心最终还是不由自己控制,萧冰缓缓上前,犹豫再三,还是推门而入。 屋内,艳墨雪正盘膝静坐,此时的她并没有带着遮掩容貌的面具,因为逼毒,一对秀眉皱得很紧。脸颊微微泛着苍白,双颚也有少许汗珠,只不过那一双唇畔此刻白的让人后怕。 她应该很辛苦吧,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他就真的不值得信任吗?萧冰茫然了。 听到有推门声,艳墨雪收起内力,缓缓睁开眼,见来者是萧冰,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你来做什么?”她收起内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直视萧冰,冷冷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伤的那么严重?”萧冰顿了顿,又看着艳墨雪如此苍白的脸颊,他心一软,有点无助的问道。 伤?闻言,艳墨雪衔着笑冷冷说道:“本尊没事。”其实,刚才他与冷霜的一番对话,透过艳墨雪的内力是足以听的一清二楚,她不怪冷霜多嘴,毕竟身为心腹,她也是为了她好,只是她这么一说,到让艳墨雪有些不知所措,居然心生出莫名的罪恶感。 看着艳墨雪强势的一句没事,萧冰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那么的多虑。她是谁,她可是天下第一妖女,救他,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没有人知道。 真的有一丝自嘲的味道,萧冰咬着双唇,直到那咸咸的血腥味渗入口中,他才回过神。“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做的。”他默默垂下眼眸,出声道。 是啊,是没必要那么做! 闻言,艳墨雪轻轻笑着,接着,那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讽刺。“是啊,是没必要,但本尊喜欢做,难道这还不需要问过你吗?”撇开眼,艳墨雪满脸不屑的神情,看着萧冰,冷冷说道,“你别自以为是了,萧冰,给本尊出去。”既然觉得没必要那么做,那又为何要留下呢,艳墨雪发现自己就快无法控制情绪了,便一伸手,怒吼道,“滚……” “你……”这变化未免太快了吧,还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听着艳墨雪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滚,萧冰的心竟骤然一抽,好痛,好痛。 “滚……”见萧冰还不离开,艳墨雪再次吼道,因为气结,脸上瞬间纠结成块。 不忍见她如此难受,萧冰只好退出房门,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 第79集 旧梦惊雷 更新时间:2010-02-20 待萧冰走后,艳墨雪猛的咳嗽起来,一张脸纠结的有些涨红,然她眸芒一晃锐利的锋芒,喊道:“冷霜。” “堂主,冷霜在。”屋外飞入一人。 冷霜单膝跪地,可还没站稳,艳墨雪突然一甩海袖,击出一掌,将她震向不远处的书桌。 冷霜始料未及,却也不敢抵挡,身子被强大的内力生生甩出,重重砸向桌子。“啊……”一声惨叫破空传来,冷霜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吐出,可想而知艳墨雪那一掌的威力有多强。 不过艳墨雪丝毫不觉有差,因为在她眼中,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连个笑容也吝于给予,虽名为心腹,却从来无法真正的接近她,所以如今她竟敢窥窃她的心思,岂不是自寻死路。 “堂主……”冷霜捂住胸口从书桌的碎片中爬起,再次跪在艳墨雪面前。 艳墨雪甚至没有抬眸,只是声音极为低沉的说道:“没用的东西,谁让你多嘴的,还是你以为本尊现在受了伤就制不了你了!” “没有没有,冷霜不敢这么想。”冷霜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记住,如果下次你胆敢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贱命。” “是是,冷……冷霜明白了,明白了,下次不敢了,不敢了。”冷霜跪在地上猛磕头,每一下都重重敲向地面,丝毫不敢偷懒。渐渐的,她的额前已满是鲜血,也有些支持不住。 终于,有人伸手按住冷霜的肩头,阻止她继续磕下去。冷霜一抬眸,已是满脸鲜血,却还是一脸的感谢。“鬼……鬼刹。” “你先退下。”鬼刹看着她额前的鲜血,淡淡一笑。 “是。”冷霜万分感谢的快速退下。 待冷霜退下后,屋内只余下鬼刹与艳墨雪,然只听见鬼刹似玩笑般的说:“何必发那么大火呢。”他轻轻擦去手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被艳墨雪内力震碎的桌子,轻摇头道,“冷霜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艳墨雪坐在床上冷冷扫了鬼刹一眼,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动怒,难道真的只是情绪上的失控吗?还是被冷霜说出了心中所想,所以恼羞成怒?“我没有发火。”但她还是违心的说。 鬼刹一笑,看着那早已变成碎片的桌子,轻笑道:“没有发火?没有发火这桌子都被你打成这样了,那要是真的发起火来……”他摇头,“不敢想象啊!” 艳墨雪没有再接话,因为此刻她的心思并不在桌子上,而是对于出现在眼前的鬼刹,露出怀疑的眼神,“你怎么会来?解药拿到了?” 话落,又有一人落入屋内。 黑衣黑甲,好不熟悉。 “鬼甲人,你终于又出现啦。”艳墨雪定眼一瞧,意味深长的笑着。 鬼甲人没有说话,只是与鬼刹相视一笑,将解药交到她的手里。“这就是解药?” 艳墨雪看着掌心的小药丸,只这般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没等回答,将药吞了下去。 再次盘膝运气,让药丸的药性能迅速渗入体内的五脏六腑。 果然,不到片刻,艳墨雪的脸色便有所好转,体内似乎产生了源源不断的热流,与她体内原本的毒素相互排斥,一并以汗液的形式排出体外。 收回内力,深深吸一口气,艳墨雪睁开眼,看着鬼甲人,问道:“你怎么拿到的?” “你吃完了才问,不怕晚了?”鬼甲人自始自终都闭而不语,倒是鬼刹笑着问道。 闻言,艳墨雪冷冷一笑,下了床,行至鬼刹面前,轻佻的说道:“我是你的属下,为你办事,我相信你总不至于害我吧。”她又稍作调整,再次开口,“说吧,怎么拿到解药的?这东方仁好不容易用萧冰作饵,才算计到我,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交出来解药的。” “这个嘛……”要说吗?鬼刹有些为难的挠挠头,毕竟他已经答应了玉如娇,而且就算告诉了艳墨雪,也未必会是件好事,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里,鬼刹默默轻咳一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解药从何而来。还有,明日我便会回焰魔门,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他一指边上的鬼甲人,然后身形一转,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又是不说,艳墨雪冷冷笑着,为什么最近她鬼刹变得好奇怪,凡事似乎总喜欢瞒着她,欲言不言的。 罢了,她甩甩头,既然他不肯说,就算自己一味的追问恐怕也是没有结果的。而且,现在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她来处理。 回身,转眸,对上鬼甲人那双罕见的蓝眸,艳墨雪冷冷一笑,唇畔忽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媚笑。“鬼甲人,你终于肯现身了。” 内息已缓缓顺畅,艳墨雪信步上前,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鬼甲人。“来,让我猜猜,你到底是谁?”她用手指划过那厚厚的铁甲,然后在那双蓝眸前停了下来。“好一双眼睛,真让人恨不得挖出来。”她看似狠辣的话语,实则却带有一个撒娇。 她是故意靠近鬼甲人的,却没想到对方始终没有移步,面对她的柔情攻势,似乎一点不畏惧。 “我是谁……很重要吗?”不过,良久之后,鬼甲人还是开口了,声音低沉浑厚,到听不出是谁。 艳墨雪轻颜一笑,却缓缓摇首。“你是谁本来是不重要的,但加上这次,你一共救过我三次,那你说……你还不重要吗?”艳墨雪单指轻轻挑起鬼甲人的下巴,用她那几近妩媚的声线缓缓说着。 是啊,毕竟能救天下第一的妖女三次,那个人是谁会不重要吗? “你会有知道的一天的。”但是,神秘注定是鬼甲人的代名词,就好象他脸上那层厚厚的铁甲,既挡住了他的脸,也挡住了他所有的情感。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艳墨雪强势的靠近他。 终于,鬼甲人稍稍后退一步,转身便想飞出窗外。 “慢着鬼甲人,”艳墨雪出声止住他,“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一定会揭下你的面具,你就等着看吧。”言毕,她一挥手,“不送。” ~~~~~~~~~~分割线~~~~~(⊙o⊙)~~~~~分割线~~~~~~~~~~ 自从鬼刹和鬼甲人出现之后,一切仿佛暂时恢复正常,而日子也就这样默默的走过半个月。在解药的帮助下,再加上艳墨雪自身的内力,她体内的香尸魔芋终于被全部化解,这件事也算真正告一段落。 而这期间,冷霜因为养伤极少出现在艳墨雪身边,倒是絮语,每日都来禀报堂中事宜,柳吣也有时会过来,和她秘密交谈一些事情。 终于,在身体彻底恢复后,艳墨雪也开始筹划她的复仇大计。 这日,得柳吣的消息,趁着倪浪外出办事,艳墨雪便命令她将倪渊骗至城郊的一处破旧寺庙里。 入夜时分,艳墨雪踏着银月如期而至。 “堂主。”淡淡的夜幕里,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柳吣恭然道,“幻影粉属下已经下好了。” 艳墨雪满意的颔首,然后面无表情的问道:“药量够吗?” “比上次还要多,应该足够了。”柳吣掂量着回答。 “那就好。”闻言,艳墨雪冷嗤一声,带着面具的玉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狰狞。 接着,她率先走进寺庙,走到倪渊面前,看着被下了重药的倪渊,在她的脚下微微颤抖着,那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乐事,艳墨雪忽地冷冷裂开嘴,露出苍白却妖艳的笑容。 “倪渊,抬起头来。”黑暗之中,只有她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一遍一遍,好似鬼魅。 而倪渊呢,在听到艳墨雪的声音后,竟也乖乖照做起来,像是被人控制住似的。 看着倪渊乖乖照做,艳墨雪满意的揉着手。 看来是幻影粉的药力发挥作用了,于是她也不再拐弯抹角,一句话问出今夜来此的目地。“告诉本尊,十四年前东方仁起兵造反的真相。”艳墨雪毫不转弯的直.插重点,让身在一旁的柳吣有些不安起来,“快说。” 然而闻言,倪渊只是傻傻的笑着,然后摇晃着脑袋,神情几近痴傻。他用一双三角眼迷离的看着艳墨雪,嘴里支支吾吾,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就这样自顾小声的喃喃着,好像说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说,样子更像是一个喝了很多酒的醉汉,整个人处在糜烂的空间里,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起兵?起兵……”终于,嘴里的话渐渐清楚起来,却依旧很含糊,艳墨雪微微靠近他,才能从他口中听出只字片语。“起兵,起兵因为皇……皇帝昏庸,皇帝……” 皇帝昏庸?这不是真相,艳墨雪抬起眼眸,一把抓住倪渊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本尊要的是真相,快说……”昏庸,虽然她的父皇称不上是一代明君,可也绝不昏庸。 “皇帝……皇帝昏庸,昏庸。”然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倪渊只是一直在重复皇帝昏庸这四个字,不停的重复。 几遍之后,艳墨雪显然已经失去耐心,她将倪渊重重甩到地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吼道:“柳吣,加重药量。” 看到倪渊几近痴傻的模样,柳吣有一点不忍心,但还是出声应道:“是。” “当年亡国的真相是什么?说……”又喂了倪渊吃下不少的幻影粉,这种药量,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说,真相到底是什么?”然而,此时的艳墨雪仿佛也快到极限了,看着倪渊现在的模样,她竟然丝毫没有同情之意,而是再次掐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字的问。 “亡国……亡国的真相……皇帝……皇帝……”终于,在加重药量之后,倪渊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话。 可谁料,话说到一半之际,他又卡住不说了。 这种关键时刻,艳墨雪又岂会放过他,一把松开手,她面无表情的吼道:“柳吣,继续。” 她指示着柳吣再下重药,可这一次……柳吣犹豫了。“堂主,药已经下的够多了,再下的话,怕倪渊会撑不住。” “撑不住就撑不住,怎么,不忍心了?”艳墨雪回眸,一双涨红的碧眸死死盯着她。 “不是。”柳吣垂眸,只得继续加重药量。可她的心里却是在疑惑,今夜的艳罗刹到底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她平日的作风,难道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又喂了不少幻影粉,这下倪渊似乎是彻底不行了,整张脸苍白的扭成一团,眼泪鼻涕口水,那是到处乱流。 然而,艳墨雪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只是继续逼问道:“说,真相到底是什么?” 终于,倪渊抵抗不住幻影粉造成的幻觉,恍惚间终于说出了真相。“真相……真相……真相是因为女人……”说罢,他发出凄厉无比,让人头部发麻的狂笑声。 “女人?什么女人?”闻言,艳墨雪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 “红……红颜祸水。”然倪渊只是口齿不清的说着。 看着倪渊似乎已经抵制不住幻影粉的药性,柳吣略有担忧的望向艳墨雪。“堂主。” 然而,艳墨雪此刻的心思完全系在倪渊身上,又岂会有闲工夫对付柳吣。“那女人叫什么?”她直起身,退后一步,面容已恢复镇定。 “叫……叫……叫玉……玉……”倪渊忽地直起背脊,眼神涣散地说着。 “叫玉什么?”她还在逼迫着。 “叫……叫玉……玉如娇。”终于,倪渊脱口而出,接着他整个人便似一团烂泥,瘫倒在地上。 “玉如娇……玉如娇……”闻言,艳墨雪的心脏有瞬间的停滞,只觉得整个人在那一刻濒临崩溃。 柳吣见倪渊倒地,赶紧上前查看,但一抬眸又看到艳墨雪一脸惨白,令她不由一惊。“堂主,你没事吧?”见艳墨雪有些虚晃的身体,柳吣赶紧上前扶住她。 但是,艳墨雪只是默默松开她的手,然后走到倪渊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吼道:“那玉如娇和东方仁是什么关系?” 倪渊缓缓睁开眼,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他疯似的一笑。“他们……他们……他们有奸情,有奸情。” “奸情!”一双眼眸瞬间被瞪的好大,艳墨雪失神的松开手,“那你说的玉如娇,是不是就是当年的玉贵妃,如今的仁王王妃?” “没错,就是她……就是她……” “果然。”终了,艳墨雪只感觉天旋地暗,整个人朝后倒去,神情震惊。 “堂主。”柳吣上前一步,谁料艳墨雪却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去,“看住他,别让他死了。”临走前,她还不忘再看一眼那早已失去知觉的倪渊。 “堂……”柳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时,艳墨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幕之中,无处可寻了。 ------------ 第80集 闯府救人 更新时间:2010-02-21 耳畔只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艳墨雪只觉得黑暗从各个方向堆积起来,把她层层地淹没了。很快,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疲倦地甚至想要动一下手指都困难,身体好像在一片虚无之中漂浮起来,空无着落,却又好像被很多无形的手拉住,不能挣脱。 玉,如,娇。 三个破碎的字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在夜的寂静里,艳墨雪苍白的面上,一簇簇墨黑的幻影在不断地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没有尽头。 脑袋里的那团混沌的阴影仿佛就要明朗,一个娉婷女子的曼妙身影似千千地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些怀抱撒娇的快乐,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记忆,恍若逆着记忆的洪流,铺天盖地的呈现在她的眼前。那倾国的容颜,掩在那精致唇角边的那朵忧伤的笑容,零落在眉目间那抹淡淡的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也那么陌生。 玉贵妃,仁王王妃,原来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缓缓停下脚步,任由汗珠滑过脸颊,艳墨雪只是垂下眼眸,不止一遍的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会是她。 然而,直到唇边的笑容渐渐淡去,澄澈的双眸若有似无的游荡着绝望的气息,她依旧猜不到答案。脸色越来越白,积压在心底的愤懑让她失去方向,苍茫若失。 “母后……母后……”她扬起头,发出凄厉无比,让人头部发麻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可是笑过之后呢,留下的不过只有苦涩与绝望,与那永远不能重来的人生。 原本,原来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一个在自己生命里早已彻底消失的人,竟还能在这一刻重生,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也许真的是想不通,也不愿想通,胸口憋闷着一口气,脚步一顿,一口鲜血便从艳墨雪的口中涌出。然后,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脚下一停,眼前转瞬一片黑暗。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不会倒下,决不能。因为她还没有问清真相,所以她不会倒下。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影,隔着铁甲,满眼忧愁的望着艳墨雪。他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艳墨雪回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身影点住穴道。“你……”她话未落,鬼甲人便将她抱起,朝着萧帅府的方向而去。 “你放开我,听到没有?”在鬼甲人的怀里,艳墨雪暴吼道。 “你受伤了,先不要出声。”鬼甲人沉沉说道。 “不要你管,滚开。”艳墨雪吼道,然后以内力冲开穴道,接着一掌便向鬼甲人身上打去。 鬼甲人没有躲闪,硬生生接下那一掌。 艳墨雪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不躲。“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纠缠中,鬼甲人已经将艳墨雪带到萧帅府。 迎面而来的正巧是萧冰,他见艳墨雪被人挟持,连忙上前。“艳……”可话没说完,艳墨雪便自己从那人的怀里跳出,萧冰随即看向那人,“你是什么人?” 鬼甲人没有出声,蓝眸凝视萧冰片刻,便离开了。 萧冰有些茫然,回眸看向艳墨雪,见她神色不对,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母……母……”然而,艳墨雪只是失控的喃喃自语,神情蓦然。 “你说什么?”见她神色失常,萧冰赶紧凑近,却还是听不清艳墨雪的话。 慌乱间,脑中灵光一闪,以往的记忆全部串在一起,竟是这般清晰。忽地,艳墨雪抓住萧冰的手,一抬眸,双眸涣散的问道:“告诉我萧冰,仁王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甚至没有用本尊来形容自己,可想而知此刻的她有多反常。 “你怎么这么问?”萧冰被抓的有些生疼,这才发现原来艳墨雪是将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中,可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你回答我就可以了。”手指颤动着,她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在说话。 看着艳墨雪双眸渐渐变暗,一丝丝嫣红的血迹沿着她的嘴角滑落,那样艳丽的色彩深深刺痛着萧冰的眼。他用力扳.开艳墨雪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也已满是鲜血。心一下子被刺痛了,萧冰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她自己的热度。 “告诉我,是不是出事了?”然而,艳墨雪只是默默在重复,神情枯槁。 萧冰实在看不下去了,犹豫片刻,轻轻开口道:“听说今晚仁王府遭了刺客,据说是个高手,挟持了王妃。” “那然后呢?”艳墨雪发出破碎的呓语,喃喃道。 “然后……好像听说王妃伤重,好像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风,一点点地铺散开来,吹起艳墨雪黑如墨玉的长发,发丝飞舞过她苍白的唇畔,让她又莫名的想起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子,心里有一种疼被撕扯开来。 然后,她不顾萧冰作何感想,抽身便朝仁王府奔去。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瞬间,无数的记忆不受控制地从艳墨雪的心中飞快地掠过,第一次的相见,第一次的交谈,第一次的微笑,好多好多的第一次,交织着她与玉如娇的过往,却没有想到,原来她们的生命从一开始就已交缠在一处。 视线逐渐变的灰暗,只见到剑刃反射着孤寒的光芒,还在冷漠地闪烁着。 仁王府依旧肃静的耸立在西郊某处宽大的街头,在夜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庄严。 因为早前遭了刺客,此时仁王府外守卫森严。 艳墨雪轻然点地,望着那高高耸立的高墙,蓦然一笑,身形一动,人已翻墙而入。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以艳罗刹的身份出现在仁王府,隔着银羽面具的她显得更似鬼魅。快速穿行于树与树之间,然而这一路上还是一个守卫都没有。艳墨雪知道这一定是个陷阱,可是此时的她已不能多做思考,只凭着最原始的想法,一直走下去。 不过多时,她便已来到雨娇阁外。这里仍旧没有一个人,艳墨雪推门而入,只见屋内摆设整齐,没有一丝被破坏过的痕迹。 刺客,想来也是东方仁伪造出来的吧! 风,轻轻的吹着,吹着门板轻轻摇晃,一瞬间,屋外火光冲天,几十人瞬间将雨娇阁团团围住。 艳墨雪立于屋中,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骚动而有任何变化。她环顾屋子,看到那梳妆台上端放着的银梳,轻轻露出浅笑,拿起,收入怀中,然后转身走出屋子。 “你是什么人?”屋外,几十人瞬间将她团团围住,有人吼道。 银羽面具下,艳墨雪冷漠的向四周一扫,眸忙所到之处,无人敢与她对视。 “你是什么人?”有人再次开口。 她不说话,只用不屑的眼眸挑衅的注视前方,然后起脚,就要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修长的手指从黑色的长袖中缓缓伸出,顿时,一手的银针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疾风扫过,银针随着手指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在如此黑暗的夜里,依旧可以精准不失,实在厉害。 似乎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众人俱无反应,便已魂归针下。 一出手,数十条人命。 目中似在燃烧着火焰,炙热而兴奋的火焰,艳墨雪就这样踏着尸体而去,留下的只是那属于她的冷漠与残忍。 离开雨娇阁,艳墨雪不曾犹豫,凭着记忆,她直接朝着仁王府大牢而去。 就在离大牢咫尺的时候,空气里忽地浮动起一丝骚动,接着便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飞身而下,挡在艳墨雪身前,定眼一看,是那时放过她的武士。 “是你。”武士认出那银羽面具,也同时认出了它的主人。 闻言,艳墨雪面无表情的止步,唇畔在夜幕下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我就说过,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武士见来者是她,显然很兴奋,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在这一刻爆涌起来,恨不得立刻开打。 然而,艳墨雪只是默默的、冷冷的笑着,那衔着笑的脸颊在武士的面前渐渐僵硬,渐渐狠辣。雷厉风行间,她已经出手了。 刀剑相碰,瞬间骤化成万点星芒流彩,幻化出一重又一重的剑雨紫霞,刀锋万丈。刀剑在空中相互摩擦着,发出耀眼的电光,只听乒乓及声,却早己不下数十招。不过不得不说,这武士的武功也算出众,险些能与艳墨雪势均力敌。那一招一式,你来我往,毫不松懈,数百来回之后,竟丝毫分不出胜负。 但是,艳墨雪再怎么说也是焰魔门的人,且这时的她不再受制于毒,已恢复了十成功力,不像他们第一次交手时只有五分,所以这一回合,她深知对方必败无疑。 不过,她欣赏武士的为人,所以在出手的时候也稍有留情,只是武士却以为她已用尽全力,于是不免露出鄙睨的眼神。 “难道你就这点实力吗?”他狂啸一声。 艳墨雪不为所动,依旧冷眼漠视。 但她却在那一瞬间手掌一扬,两缕锐风破空而出。武士一惊,伸手去挡,然而他虽挡下了致命一击,却挡不住艳墨雪随后而来的攻势。 脖间一冷,原来艳墨雪已一晃来至他身侧,指尖还握着一枚亮晃晃的银针。 “我输了。”武士放下武器,叹息道,“你杀了我吧。” “本尊不杀没有武器的人。”艳墨雪默默说道,然后一使劲将银针刺入武士的脖间。 再没有阻碍了,艳墨雪长驱直入,朝着大牢走去。 牢内亦没有一个守卫,整座仁王府仿佛就像一个空壳,只是那虚无缥缈的糖衣。 艳墨雪在牢内转了几圈,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她适才停下脚步,默默思量。不在雨娇阁,也不在大牢,那东方仁还能将她困在哪里呢?“难道有密室?”艳墨雪默默想着,忽地脑中一闪,想起她曾经看过的仁王府地图里似乎有一个地方是没有的。 ------------ 第81集 亲人已逝 更新时间:2010-02-22 再次折回雨娇阁,她依稀记得这里是在那张地图上没有标记的,所以如果说有密室,就一定在这里。 推开门,这里还是如原来那般整洁,所有属于玉如娇的东西都安安静静的躺着,除了那把已经在自己怀中的银梳。 “密室,密室。”艳墨雪一边朝四周望去,一边喃喃自语。 忽地,她将目光掠向床头,只见一双鞋子没有似平时般整齐的摆放了,而是略有向左倾斜。“左边?”那会是一个暗示吗?艳墨雪走上前,望了望左侧,那是一个书架,她伸手,动了动上面的书,却没有发现机关。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稍稍退后一步,忽然脚下一空,面前的书架竟奇迹般的打开了。 果然有密室。 看着在自己面前开启的密室,艳墨雪的一双眼波也渐渐冷的有如青霜白刃。 起脚,朝里面走去。 密室不大,只有外面屋子的一半,而此时里面只依稀躺着一个人,满身是血。 听到有脚步声,玉如娇吃力的抬起眼,那朦胧的黑暗里,她感觉的出来者没有敌意,是那么的熟悉,可也陌生。“是谁?”她虚弱的问着。 忽地,昏暗的天空闪出一道青紫的闪电,白晃晃的光蓦地划入密室,将艳墨雪的容颜完全照射在她的眼前。 “是你。”玉如娇努力撑起身子,却手一软,再次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心痛吗?看着玉如娇满身伤痕的倒在自己面前,艳墨雪只觉得心中怦然一颤,痛似乎已经让她麻痹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她晃晃启唇,怎么做,是问玉如娇,也是问自己。“我该怎么做?” 天色被那闪电划开,越来越暗,似乎要将世间万物都笼上一层朦胧的阴影。在那阴影下,艳墨雪缓缓抬步,走到玉如娇面前,蹲下,轻轻扶起她。“我带你出去。”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却已无法掩盖心中那么炙热的跳动声。 “别,我会拖累你的。”玉如娇惨笑道。 “你已经拖累到我了。”艳墨雪没有理睬她,单手将她扶起,“从一开始。” 玉如娇淡淡笑着,虽然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可她看上去依旧很美,很让人动心。 接着,艳墨雪搀扶着玉如娇缓缓朝外走去。 外面又一次火光冲天,当她俩出现在屋外时,东方仁显然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们了,一挥手,数十人一字排开,在艳墨雪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如娇,你最终还是要背叛我。”东方仁率先开口,语气极为低落。 “我没有……”闻言,玉如娇想要出声解释,却被艳墨雪拦下,“仁王殿下,你知道承诺是用来干什么的吗?”她冷冷望着东方仁,启唇道。 “用来干什么的?”东方仁不知道,于是反问艳墨雪。 “背叛,承诺就是用来背叛的。”一句话,揭开一场厮杀的序章。 闻言,果然激起了东方仁的怒火,他满脸怒意的看着艳墨雪,然后将目光落在那熟悉的蓝色火焰耳环上。“呵呵,如娇,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背叛我,那现在这算什么,你最终还是背叛了我,回到了他们那边。” “我没有。”玉如娇摇头道,忽地眼前晃过那蓝色的痕迹,她回眸,凝上那双火焰耳环,震惊。“你……你是艳罗刹,你居然是艳罗刹。”她怎么会忽略掉那双火焰耳环呢,她怎么会这么疏忽,玉如娇震惊的望着艳墨雪,最终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艳罗刹,为什么饶了一个大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没错,本尊就是艳罗刹。”艳墨雪一笑,然后扶着玉如娇朝前走去。 众人因为东方仁的话都知道了对方是天下第一妖女艳罗刹,于是,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武器齐备,看着艳墨雪缓缓朝前走来,众人都已准备就绪。 “给本王拿下。”东方仁话音刚落,众人便举刀向艳墨雪砍来。 轻轻将玉如娇放下,艳墨雪一个侧身,便晃过第一人的攻击,然后手一晃,那人已命丧她的手中。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都是轻轻松松的摆平,因为相较于这些人的武功,艳墨雪简直可以算无敌了。 东方仁也似乎看出了这点,一挥手,弓箭手便已准备就绪。 “放。”只听有人喊道,那弓箭便齐刷刷的离弦,想着玉如娇而去。 东方仁果然厉害,他知道即使是再多的人也不是艳墨雪的对手,于是便把目标转向玉如娇,那个他曾经真心爱的女子身上。 几十只箭就这样向着玉如娇飞去,待艳墨雪回神,却只能挡下多半,还是有两支箭生生刺入玉如娇的体内。“啊……”一声惨叫,玉如娇用一双泪眸望着东方仁,她的心彻底碎了。 “好,你们终于成功的把本尊激怒了。”见玉如娇中箭,艳墨雪挡在她身前,看着东方仁以及一干走狗,冷冷露出嗜血的笑容。 这一仗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艳墨雪缓缓垂下手,两道白绫从双臂之间滑落,那是她的武器,那白绫上萃满了剧毒无比的毒药。“来吧,拿出你们的实力给本尊瞧瞧。” 话落,艳墨雪身形便要移动,突兀间,有人阻挡在她面前。 一身飘逸的银色长褂,银蝎就这样挡在艳墨雪面前,脸上带着屌屌的不屑。 “你怎么来了?”见来人是银蝎,艳墨雪不由诧异。 “来看看你啊。”银蝎背对着她,玩笑般的说。 他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了,丝毫没将他人放在眼里,东方仁不免愤懑起来。“你是什么人?”他冲着银蝎喊道。 “你连本尊都不知道,本尊该说你什么好呢!!”又是一个自称本尊的人物,东方仁审视的扫了银蝎几眼,笑出声。“原来是焰魔门的银罗刹。” “哈哈,算你还有眼光。”银蝎冷冷笑道,转眸对艳墨雪说道,“这儿交给我,你先带她走。” “不。”艳墨雪出口拒绝。 “我说走。”银蝎再次说道。 “我说不。”艳墨雪也再次出口拒绝。 “我说走,听到没?”这个时候你倔什么,银蝎恨恨翻着白眼,再次大声重复道。 “我就不。”艳墨雪也回瞪他,丝毫忽略了东方仁那可以杀死人的眼光。 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罗刹四邪,众人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样子,都不禁纳闷的干瞪眼,感觉上怎么还没开打,那两人就要打起来似的。 “你……”要不是有旁人在,银蝎真想开揍了,“喂,你看看她,还不快走。”银蝎用眼神示意艳墨雪看看一旁的玉如娇。 这时,艳墨雪仿佛才注意到身中两箭的玉如娇,顿时便不再与银蝎争吵。“那这里交给你了。”她扶起玉如娇,放心的离开了。 带着玉如娇离开仁王府,到与刚刚赶到的萧冰擦肩而过。 “你要撑住啊,要撑住啊。”看着身中两箭的玉如娇在自己身旁缓缓失去温度,艳墨雪虽一边扶着她走,但其实心里早就失了方向。 跌跌撞撞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已经出了城,她这才放下玉如娇,查看起伤势。“什么?”然而,当艳墨雪轻轻拔下两支箭,血已经止不住了,那两箭都命中要害,看来东方仁是特了心要她死。 “为什么?为什么?”艳墨雪喃喃着,“你跟了他那么久,没想到到头来竟落的如此下场。”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哀,如果当时玉如娇能看到东方仁的神情,她是否会后悔自己曾经的决定?后悔放弃了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旦踏出了那一步,便永远无法回头。 艳墨雪就这样痴痴的望着玉如娇,不动,也不说话,记忆在这一刻疯狂的逆流,那些曾经有过的欢笑与无忧,还有她那满脸的慈爱,此刻却换作无声的血液,从玉如娇的体内缓缓流出。 不行,有一个声音在艳墨雪的心底呐喊,不行,她不能让她死,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 想到这里,艳墨雪赶紧把内力灌给玉如娇,边灌边喊着:“醒醒啊……醒醒啊……”她的眼眶有些泛红,那是不同于任何的情感,是真真来自她的内心,“醒醒啊,醒醒母……后……” 终于,伴随着艳墨雪那声母后,玉如娇缓缓睁开眼眸,已是满目泪珠。“我终于听到你喊我母后了。”她笑的很慈祥,那是一种溺爱,对孩子的溺爱。 “我……”四目相视,两双碧眸同时露出感人的亲情,到叫艳墨雪不知所措。 然而,玉如娇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她轻轻握起艳墨雪的手,苍白的唇畔虚弱的动着。“雪儿,我的雪儿,你终于回来了。”玉如娇幸福的笑着,看着已经长那么大的女儿,她应该死的瞑目了吧。 “母后。”艳墨雪应声,与玉如娇相拥。 “真好,我的雪儿都长那么大了。”玉如娇开心的抱着她,不顾嘴角涌出的鲜血,只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直到死。“可惜母后一直都不在你身边,你不会怪母后吧?” “会,我会怪。”艳墨雪倔强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背负那么多的伤痛。” “呵呵。”玉如娇轻轻笑着,一口鲜血随即从口中涌出。 艳墨雪大惊,连忙说道:“母后,你不要说话了,让我先救你。” 然而,玉如娇只是轻轻挡住她的手。“没用的,我也是武林中人,我知道……”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所以雪儿,不要再浪费你的内力了。” “我不要,你是我娘,我一定要救你。”艳墨雪霸道的甩开她的手,却不料玉如娇忽地咳嗽起来,“母后,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怪你,不怪任何人。”玉如娇笑着,即便她已无多体力了,“雪儿你知道吗?能让我在有生之年再看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她笑着,笑着,很美,很美。 “可我不觉得心满意足,我希望……”艳墨雪刚想说下去,唇畔就被一物轻轻抵住,一看,是玉如娇的手指。 “不要说,让我说。”玉如娇虚弱的说着。 看到母后这般模样,其实艳墨雪心里早就明白了,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好,母后你说。” “雪儿你要记住,你永远都……都不是只有一个人,虽……虽然母后会离你而去,也有别人会……会离你而去,但你要记住,你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你懂吗?” “我不懂。”艳墨雪摇着头,看着玉如娇渐渐倒去的身影,她只想快点抓住她。“母后,你再说清楚一点,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然而,此时的玉如娇已经香消钰冥,再也不会回答她了。“不……”一声长吼划破天际,留下的只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的眼泪。“为什么,我为什么哭不出来?”因为她已经不是东方墨雪了,而艳墨雪,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眼泪。 “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一遍遍,抱着玉如娇的遗体,艳墨雪只是一遍遍的说着为什么,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闻声而至的是看到她离去背影的萧冰,然而这一刻,萧冰竟也却步了,他不敢上前,真的不敢。 天色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越发阴暗了,似乎要将这世间万物都笼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萧冰就这样默默看着她,很久很久,他才缓缓走上前。“人死不能复生。”他轻轻唤着,想要将艳墨雪拥入怀中。 这一刻,她没有拒绝,只是静静靠在萧冰的肩头,面无表情的呆滞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银蝎也赶到了。 “死了吗?”他的出现让萧冰一惊,可他没有松手,还是抱着艳墨雪。 在萧冰的怀里,艳墨雪默默颔首。 “要回家吗?”他问。 “家?”艳墨雪喃喃着,退出萧冰的怀抱,起身,凝上银蝎那双黑眸,“你能带我回家吗?” 银蝎微微颔首,接着抱起玉如娇的尸体,带着艳墨雪就要离开。 “我……”身后,萧冰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艳墨雪忽地回眸,露出一抹纯粹的笑靥。“谢谢你,萧冰,你的肩膀很温暖。”她笑着说,这样的笑容,不是属于冷酷的艳墨雪的,而是那天真的东方墨雪。“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萧冰也微笑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乱树丛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这只是故事的开始,随着玉如娇的死亡,一场有关七星葬花的诅咒才刚刚开始蔓延…… 【卷四】完 ------------ 前传:缘起缘灭 ------------ 天降黑雪 更新时间:2010-02-23 如娇殿内,整一晚,女人痛苦的惨叫声都没停过,让原本安静的宫殿显得异常紧张,因为此刻殿内,现任凰国国君最爱的宠妃――玉贵妃正在生育子嗣。 于是,所有人都在忙碌,从白天到黑夜,宫女太监个个面容严肃,神情俱是紧张万分。太医稳婆更是不敢怠慢,殿内殿外来往已不下十趟。 而殿外,也同样有一身影,只见他身袭耀眼的明黄锦袍,紧锁的眉心让他俨然如一尊太阳神像。搓着手,他心绪不宁的在殿外来回走动,然后时时将忧郁的目光望向殿内,听到那来自心爱之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的神情担忧到一种极致。 没错,此人正是凰国第十.八.代国君――东方义。 东方义,武帝东方业之子,庶妃所出。因其母身份低贱,自幼由冷宫抚养长大,为人正直,却不料阴差阳错被推上凰国国君的宝座。他十五岁继承大统,一直兢兢业业,至今已有二十二年。 可是,就在这个夜晚,封义二十二年夏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一夜无眠。伴随着那无止境的惨叫,没人会注意到北方天空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星变,也没有人会去想过,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啼哭,一个王朝的时代即将终结。 但是,无法否认,星象骤起,天下必变! 这是命数,亦是劫数。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殿内。 东方义驻足殿外,听着从殿内传来的啼哭声,他缓缓弯起嘴角,顾不上多想便迈开步子就要朝殿内走去,却不料……“皇上不可。女子生产之地,乃是血腥污垢之处,阴气极重,皇上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入内,以免龙体有恙。”身边的太监拦道。 “可是朕……”见皇上没有停下之意,太监连忙示意侍卫,挡住门口。 “放肆。”东方义见状,暴吼一声。 但几下之后,他见仍无法挣脱,只好站在原地急跺脚。“你……你们……你们这些人……简直……”他气愤的有些语无伦次,虽清楚女子生产之地亦是不宜入内,可是几个太监竟然也敢在他面前放肆,真是不想活了。 然而,正当东方义准备再次发火时,身后突然传来众多宫人异样的声音。 “你们快看,天上……天上是不是下雪了?”一个小宫女首先发现异样,因为年纪小,她肆无忌惮地惊呼道,顿时引起其他宫人的注意。“真的!真的,天上下雪了。”接着,所有宫人都驻足了,然后一并仰头,看着天上纷扬飘落的雪花,神色各异。“天哪,神奇啊,天上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雪……”刚才还怒气十足的东方义,显然也被这场莫名其妙的雪给惊住了。“雪……”他伸出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让那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在他温热的掌中,“雪……”他连说三声雪,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寓意。 “这……这怎么可能?现在不是六月吗,怎么会下雪?”虽然震惊,但作为帝王,东方义还是马上找回了心神,然后摇摇头,低头望向掌心。 可是,谁曾想过,只那惊鸿一瞥,他的脸便刷一下白了。 “黑……黑……黑色的。”他愣愣地望向掌心,双手莫名的颤抖起来。这是他刚才接到的雪,可现在竟化成了一滩黑色的雪水。“黑……黑的,是黑雪!竟是黑雪!!”东方义失言道,然后便感觉身体一阵一阵的冰凉,眼前一片漆黑。 据凰国文献记载,凰国地处中南要塞,地域辽阔,物产丰富,乃是三国之中最富裕。六月,亦是凰国最炎热的月份,常常酷暑难耐,导致旱灾严重。而这六月飞雪,更是凰国建国千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奇事,此时竟无端飘雪,实属怪哉。 再次望向掌心,东方义深知这六月飞雪本就已属罕见,千年难见一次。而如今天又降黑雪,黑雪自古便与七星葬花一起,被世人视为不祥之物,此刻出现亦是极凶之兆。 想到这里,东方义不禁握紧双拳,绷起一张严肃的脸孔,然后紧皱眉心,沉默了。 就在这时,如娇殿内走出一宫女,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这宫女显然不知道殿外发生了什么,依旧满脸笑意的朝东方义走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刚刚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公主。”她欢喜着,将手中女婴递给东方义。 “公主?”终于,还是女婴清脆的啼哭声拉回了东方义的心。 他回眸,一脸慈祥地望向襁褓之中的女婴。“公主?是朕的女儿。”他欣慰地说着,然后抿起唇角,微笑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女婴。 “回皇上,是位公主,而且非常健康。”宫女是玉贵妃身边的红人,她原以为贵妃没能诞下皇子,皇上定会失望。可当她看到皇上满脸幸福的神情时,她便放心了。 是啊,她怎么会怀疑呢!皇上那么爱贵妃,几乎将贵妃视如他全部的生命,所以即使贵妃诞下的是公主,皇上也不会介意的。 “那……如娇呢?可好?”东方义轻手抱着公主,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个女儿了,可是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那种说不出的幸福甜蜜,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深怕吵着孩子,他还刻意压低嗓音,轻声问道。 “回皇上,娘娘很好,不过因为不是顺产,生产时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睡下了。”那宫女淡淡一笑,禀报之后便退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边,东方义依旧喃喃着,然后低下头,望着怀中安睡的孩子,露出身为人父一脸幸福的笑靥。“朕的公主,朕的公主。”这是他和如娇的孩子,第一个孩子。 看着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的小公主,东方义这才发现,原来她长得和她母亲一样美丽。虽然皱着一张小脸,可她微微弯起的嘴角,那浅浅的酒窝,便足以证明她绝非池中之物,她将来必定拥有与她母亲同等的容颜,倾城的容颜。 于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作为仙后座原本的守护神,不平凡的她诞生了。 只是,谁会预料到呢!因为一场莫名的星变之故,现在的她已非原来那个她了,黑暗吞噬了她的灵魂,也将仇恨的种子深深埋进她的体内,她带着黑暗的千世怨恨转世而生,必将带来一场无止尽的腥风血雨。 于是,随着她的出生,一场新旧朝代的更替正在悄然兴起。 东方义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宝宝,整颗心如今只沉浸在喜悦之中。然后他仰起头,望着墨黑无垠的天空,他甚至忘记了那漫天的黑雪正在洋洋洒洒的飘落着。 “墨雪……”随着心,东方义喃喃自语着,却没注意到怀中的孩子已能睁开清澈的眼眸,她的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色。 从此,墨雪便成了她的名字,她便是凰国的墨雪公主――东方墨雪,一个来自地狱的炽烈仙子。 封义二十六年秋 巨大的喧嚣声由远及近,纷乱的马蹄声仿佛已逼近城墙。东方义伫立殿中,年过四十的背影显得异常疲惫,只见他静静地看着庭中惊慌的宫人,神色平静。“城破了吗?”远方熊熊的火焰,印着无垠的夜幕,将整个夜空染得通红。但此刻东方义刚毅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恐惧,只是平静的微笑着。 “真没想到,以我凰域方寸之地,居然也能坚守百日以上,足矣……足矣!”迎着冷冽的秋风,东方义在心底感叹道,嘴角微弯起。 记得百日前,当听闻东方仁在古城举兵誓师时,他便清楚破城亡国只是迟早的事。因为是亲弟弟,东方义自小便清楚东方仁的性格,虽然这个弟弟要小他足足八岁,可他知道只要是弟弟想做的事,便没有一件是做不到的。 哪怕付出再多,哪怕过程再苦,甚至不惜付出惨痛的代价,反正只要是东方仁决定要做的事,便是刀山油锅,都定要完成不疑。 于是,从东方仁举兵起,东方义便在等待。 只是他原以为亡国会来的很快,却没想到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五万禁军,竟还是拼死抵挡百日之多,真是得幸了。 但是无论如何,亡国终还是到了。 望着远方那漫天燃烧的火光,东方义清楚的知道,他……来了。 默默敛下黑眸,东方义的心虽然很平静,可低落的情绪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外延伸。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段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往事,记忆的洪流在这一刻彻底迸现。 也许真是到时候了,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记忆将他带回到那个所有痛苦之源的黑雪夜晚。 四年前的夜晚,伴随着北方黯淡的星星,一个小生命悄然降临。 她,是传说中仙后座的守护神,命途贵不可言。 于是,她成了尊贵的公主,成了凰国国君东方义的掌上明珠。 上天仿佛赋予了她所有的一切,如她母亲般倾城的容貌,常人无法匹及的高贵身份,还有一个视她如珍的慈父。 可是这一切,却因为一场莫名的星变之故,将她的命途彻底改写。 这个小生命,便是东方义最宠爱的小女儿――东方墨雪。 ------------ 七星葬花 更新时间:2010-02-24 站在殿前,迎面袭着刺骨的寒风,看着四处逃窜的宫人,东方义扯出一丝苦涩的笑靥。这一刻他骤然发现,除了默默回忆往事,自己竟什么都不能做。那段被他尘封了整整四年的记忆,除了用他最后的这段生命来回忆,他不知该如何祭奠。 还记得那个幸福的晚上,当东方义兴抱着墨雪走进如娇殿,来到那个刚为他诞下麟儿的女子面前时,他是何其的开心。眼神充满怜惜的望着床上女子,女子如水的眼眸充满着渴望,她伸出手,望着东方义和他怀中的婴孩,然后露出慧心的一笑。东方义默默相视,接着将孩子轻轻放在床头。 如娇殿的主子,凰国的玉贵妃,玉如娇欣慰的笑着。 她的微笑,永远都是那么醉人。 看着安睡在襁褓中的孩子,那刻她才真实的感受到初为人母的心情。于是,她将墨雪抱到手边,细细打量。圆圆的脸颊,浅浅的酒窝,还有一双好小好小、软绵绵的手,原来……这就是她的女儿。“真可爱,她一定在做美梦。”看着墨雪睡觉时还弯起唇角,幸福的小模样,玉如娇不禁轻笑出来。 可当她无意间掀开襁褓,却意外的发现那一朵刺眼的黑色花朵。“皇上,这是……”玉如娇一愣,条件反射似的先用手摸了摸。因为自己身上没有胎记,玉如娇不曾想过,小墨雪的右肩上竟会有一块如手掌那么大的胎记。 “是胎记,娇儿别在意。”望着墨雪右肩上那块足有手掌大的黑色胎记,东方义心下怦然一颤。但为了不让刚生产完的玉如娇担心,他依旧保持着微笑。 可是,有一片不祥的氤氲却在他的心头缓慢滋生,让他晕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与不安。 因为小墨雪右肩上的胎记,形状竟是…… 果然,不只是东方义看出了端倪,就连身后年纪稍长的宫人也一眼就认出了胎记,在东方义的身后窃窃私语起来。 “那……那该不会是葬花吧?” “好像有点像,怎么公主的身上会有这个东西啊,真是不详啊!” “一,二,三……,七……七瓣的,真的是葬花,而……而而而且……还是…是七……七七星葬花!”直到有人喊出七星葬花这四个字,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 七星葬花,相传是生长于千年之前的一种古老的花种,如今早已在世上绝迹。此花娇小如雪,花色艳红,似外溢的鲜血。七片花瓣,皆成星型,形状十分特别,所以很好识别。 据古老的文献记载,七星葬花生长于万丈峡谷之巅,五百年发芽,五百年开花,极难存货,上千年的才能显出艳红如血的花色。所以千年以上的七星葬花,很好的吸收了天地日月的精华,具有非常强的药用价值。相传服下之后,不但可以延缓衰老,更能让濒临死亡的人起死回生,是这世间最可遇不可求的的长生不老药。 于是,早在千年之前,为了得到千年七星葬花,当时的七国,凤、凰、晋、魏、韩、月、商便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与掠夺。 那场战争,足足打了十年,历史上称为“七国之乱”。 只是没想到,经过连年的战乱与抢占,七星葬花倒是毫无踪影,而当时的凤、凰、月三国国君却很好的利用了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各自选在适合的时机出兵,然后一举剿灭了晋、魏、韩、商四国,之后各占一方,独立称王。 而这个局面也一直保持到现在,形成了如今凤、凰、月三国鼎立的不动局势。 可也就因为那场战争实在太过惨烈,七国将士死伤无数,殃及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于是凤、凰、月三国国君便将七星葬花视为不祥之花,编入祖籍,希望后世子孙可以以此为戒,别再因为一己私欲而发动无谓的战争。 只是,那场战争带来的影响似乎还远不止这些,不过多时三国民间便开始盛行这样一个传言。 相传,这带血的七星葬花是来自地狱的花种,落入凡尘必定会带来厄运。它是传说中的黑暗封印,凡是被黑暗诅咒过的人,就会与生俱来拥有此封印。 而依凰国族谱记载,拥有七星葬花的人,便是带着厄运出世,凡是与此人有关的人事物,皆会被印上诅咒,而且无一能逃脱厄运的纠缠,最终被拖入黑暗的深渊。 可是这些,东方义也只有在古书上才读到过,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不足为信,没想到如今……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地狱封印偏偏会出现在自己女儿的身上,东方义冥想着,却久久不能释怀。 “皇上,您没事吧?”许是久未见到东方义如此严肃的神情,玉如娇轻唤一声,将他拉回现实。 “朕没事。”东方义勉强一笑,大手握过玉如娇,然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额前吻,“朕……没事,你再休息一会吧。”或许是感受到了东方义那浓浓的爱,玉如娇娇.哼一声,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一会之后,见玉如娇完全熟睡后,东方义轻轻放开她的手,然后眸芒一转,顿时犹如恶魔上身,变得凶残起来。 他猛的起身,却还是温柔的抱起墨雪,将她右肩上的胎记盖住,然后用冷冽犀利的目光一扫殿内所有的宫人。“来人。”他低喊一声,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接着,便有侍卫从殿外进来,“将这里所有的宫人带下去,全部……处死!”东方义果决地说道,烧红的眼神封杀了一切求饶。 然后,望着安睡中的玉如娇和墨雪,东方义下了他这一生唯一错误的决定。 但是,错误又怎样呢!那时的东方义只能用两个字还形容――无悔。 无悔!因为他要将这个秘密彻底的埋葬;因为他要保护他这辈子唯一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的女儿绝不会为凰国带来厄运。 她是尊贵的,她是幸运的,她是……他的女儿。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却也同时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包括墨雪、玉如娇,和东方义自己。 后来,东方义也曾暗中找过凰国最好的巫士,希望借助古老的巫术,可以解开缠绕在小墨雪身上的诅咒。 可是,也许是诅咒在蔓延,巫士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却始终无人能让小墨雪右肩上的胎记消失。那块如手掌般大的黑色印记,始终深深的印在小墨雪身上,仿佛扎了根,早已融进了她的生命。 直到,那三个披着麻布的怪人出现…… “真是七星葬花!”若说旁人看到七星葬花都是避之唯恐不及,那么这三人不温不火的表现到让人费解。 只见这三个怪人都身披怪异的袍子,浑身密密麻麻的绑着麻布和稻草,像是刻意围成一个特殊的图腾。 若是平日,东方义定会认为他们三个是疯子,甚至不会允许他们靠接近小墨雪。可就在刚才,从他们一眼便能认出七星葬花,而且丝毫不害怕这点来看,东方义相信,这三人绝不简单。 “三位高人,你们可有办法解开小女身上的诅咒?”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东方义上前问道。 顿时,他便感到在三人的周围有股很强的气场,让人无法靠近。 “解开?”闻言,其中一个灰衣巫士转过身,摘下裹在头上的破布,露出一张皱巴巴却满是讽刺的脸。他看上去应有百岁,甚至更老,却头发不白、手脚不抖,说话铿锵有力。 “你可知道这七星葬花是何物!又会引起怎样的灾难!!解开,谈何容易?”灰衣巫士面对东方义,非但不畏惧,甚至扯着喉咙咆哮道。而东方义,显然也被他的气势一震,望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孔,久经人世的他竟也无法判断出他的真实年龄。 “莫激动。”眼见灰衣巫士激动的咆哮,他身旁的黑衣巫士连忙安抚道。 只见那人,有着满满一下巴络腮胡子,岁数应是三人中最年长的,说话也是三人中最有分量的。 果然,他轻手搭在灰衣巫士肩上,那人便立马闭了嘴。然后,黑衣巫士用非常莫解的眼芒扫了一眼襁褓之中的墨雪,望着甜甜安睡的墨雪,他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手从墨雪的天灵盖上一晃而过,似有一阵风从指尖溜走,然后闭眼,陷入沉思。 “多少年了?”许久之后,纹丝不动的黑衣巫士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缓缓挪动唇角,虽未睁眼,只是用唇语与身边的另两位巫士交流。可从他一脸严肃的面容来看,东方义仿佛也有了感觉。 接着,一直站在一旁的青衣巫士伸出右手,低首掐指一算,然后小声说道:“整一千年。”他默然地说道,随后将目光遥向殿外。月静悄悄的悬在夜空之上,洒下一地的银辉,仿佛将一切事物都笼罩在似明似暗的光华中。 是啊,不知不觉已经一千年了,他也已经消失一千年了,可是那股怨气……却始终无法消散。 “一千年了,真的是一千年了!”然,静静的宫殿里只听到黑衣巫士的叹息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游走。 ------------ 破城亡国 更新时间:2010-02-25 接着,只见他眸芒骤变黯淡,仿若在思考什么,而后又望了望襁褓中安睡的女婴,黑衣巫士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位小公主将来的命途……必定有别于常人!”终了,他走向东方义,然后不露情绪地说,“我们愿帮公主解开诅咒。” “真的?”闻言,东方义险些没有兴奋的跳起来。 “但是……”然而马上,黑衣巫士就打住了他,“以我三人目前的功力,我们只能解开其中三个星型封印。”他补充道,依旧让人看不出端倪。 “三个?”听到这里,东方义再次皱起眉头。果然,就如灰衣巫士所说,想要解开全部的七星诅咒谈何容易!于是,他失望地垂下眼眸,心情再次荡入谷底。 “皇上莫失望,您既然会找到我们,想必也清楚这七星葬花的诅咒有多强。所以,想要同一时间内解开公主身上的七星,实属不易。而且,就算我们能办到,以公主现在如此赢弱的身体,恐也是承受不了的。”黑衣巫士实话实说,也让东方义觉得有道理,毕竟墨雪才出生不久,要她承受如此大的痛苦,说句实话,就连东方义也不忍心。 于是,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仿佛真的安心了。 可是转而一想,东方义又觉察到了不妥。“那……”只解开三星,那另外四星呢!他不解地望向黑衣巫士,可话就在嘴边,他却说不出口,整张脸纠结在一起,痛苦极了。 “皇上请放心。”显然是看出东方义的担忧,青衣巫士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解开三星封印,便可保小公主在未来的十八年健康成长,无病无痛,但代价……”之后的话,他不愿多说,因为那代价…… “代价?不管是什么代价,朕都愿意付出。”在这点上,东方义从不唯唯诺诺。为了墨雪,为了娇儿,要他付出再多他都愿意。因为人这一辈子,能遇上几个真心想要保护的人实属不易,所以……他不想失去。 “那便好。”青衣巫士淡淡一笑,那笑容仿佛有安心凝神的功效。接着,他伸手将东方义请出大殿。 之后整整十二个时辰,如娇殿内都悄无声息,直到次日子时,那三人才从殿内走出,然后皆默然不语,悄然离开。 见此状,东方义怀揣着满心的不解与害怕,他不知道在这十二个时辰里,如娇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连忙上前询问道:“如何?” 但是,他等来的只是冷冷的沉默。 东方义大急,但眼看着三位巫士皆疲倦不堪,甚至原本乌黑的发间出现了几缕淡淡的银霜,顿时深感抱歉。“三位高人,请容许朕再问一个问题,那另外的四个星型封印,要如何……” 可是,他的话还没问完,黑衣巫士便缓缓回眸,然后轻轻挪动唇角,接着便有一阵清吟的迷离之音传入东方义的耳朵。“解铃还须系铃人。十八年后,缘起缘灭,上天自有定数。”他留下那么一句莫解的话,之后便翩然消失在雾海中。 后来,通过多方查探,东方义这才得知那三人并非凰国人士,他们来自于一个偏远的神秘民族――暗夜族。 据文献记载,暗夜族人与生俱来便拥有非常人的天赋异秉,他们长期居住在照不到阳光的山谷里,那里被誉为连接地狱的入口,阴气极重。所以千百年下来,暗夜族人便拥有了可上通天下达地的怪异能力,祖上世世代代皆能预言未来。 而且最值得一提的,暗夜族人自祖上开始,世代供奉的族内神物正是七星葬花。只是这个民族早在千年前便被当时七国所灭,没想到他们竟还留有后人。 随着那三人的离开,回忆就此打住。 但正如那三个巫士所说,在之后的四年里,小墨雪的确非常健康的成长。 她继承了母亲玉如娇的倾城容颜,再加上一双清澈可人的眼眸,虽然只有四岁,可小墨雪的美丽已是无法掩盖。 不过,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小墨雪依旧会像同龄的女孩,时而淘气,时而任性,时而撒娇,时而乖巧。有时玩累了,也会喜欢趴在东方义或玉如娇的膝盖上,然后流着口水,沉沉的睡去。 每当这时,东方义总会溺爱的看着小墨雪,然后轻轻抚摸她娇嫩的脸颊,露出一脸慈爱的微笑,仿佛再多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 可是,再多的微笑却无法掩盖东方义内心的伤痛。每当夜深人静,那慈爱的微笑便不再具有作用,它根本掩盖不了他心底那深深入骨的忧愁。 其实东方很清楚,七星葬花的诅咒又岂止这些,虽然小墨雪身上的星型封印是少去了三星,可随之而来的厄运却丝毫没有衰减。 就在小墨雪出生的封义二十二年,因为一场无端黑雪,让整个凰国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那雪,黑压压的,铺天盖地的下了足足三日,最终造成那年凰国全国的庄稼颗粒无收。 接着,就在人们为来年的粮食犯愁时,澄江突然无故枯竭,就连千年来从未发生过洪灾的韩江,竟然也无端泛滥。 于是,毫无准备的凰国百姓那是逃的逃,死的死。原本凰国最繁华的城市,竟也一夜之间成了空城一座。 百姓没有粮食,又遇上天灾,那死伤便再也无法预计了。 可是,不幸的事似乎并没停止,就在小墨雪三岁那年,一场铺天盖地的蝗灾彻底打破了所有人的希望。人们在去年好不容易种下的庄稼,不足半个时辰,便被倾泻而下的蝗虫吞食殆尽,一点不留。而所有的百姓,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回天之力。 于是,就在这样的绝望和恐慌中,凰国就如一座死国,迎来了这改朝换代的一年。 ~~~~~~~~~~分割线~~~~~(⊙o⊙)~~~~~分割线~~~~~~~~~~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冷风丝缕的从半开的殿门外吹入,一列残灯在殿中飘曳明灭,在青金石地面上投下种种暗影。 凰域,这座濒临绝境的死城,也终于迎来了它历史性的一刻。 东方义站在城墙上,望着漫天红光,突兀间感叹道:“想我凰国千年基业,祖辈父辈热血疆场,不断打拼,才有了今朝的辉煌。这些虽在三国之中并不算煊赫,却也算是一方之主,可不曾想过……今却要在朕的手中葬送了。”他垂下眸子,长叹道。 空落落的暮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映着两鬓点点霜白,更显萧瑟。 他今日穿着一件极为华丽的外袍,四周皆是极薄极精致的浅天青薄纱,里头实底下是鲛织纱锦,围满了整整一圈,极尽华贵。下襟堆满了四爪祥龙,盘绕在衣襟之下,足足有九条之多。 这样隆重庄严的服饰,乃是东方义祭祀祖先时才会穿的服装。可如今,却要派上最后的用场了! 终于,吵杂的喧嚣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顿时,战火声、马蹄声、叫喊声、啜泣声,所有的都声音交织在一起,向着东方义所在的禁宫倾泻而来。城墙之上,逃的逃,跑的跑,此时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落寞凄凉的背影,还坚毅的遥望着远方。 亡国…… 没有一个帝王会希望国家在自己手中葬送,这是多么遗臭万年的耻辱。 可是那一刻终还是到了!只是看者不曾了解,被自己的亲兄弟逼到亡国,对于东方义来说,该是幸还是不幸! 转身,一张几近苍白却还在坚持的面孔,从那双坚毅的眼眸里,我们依旧可以看到一个君王的傲骨。虽然无人,但这一刻,东方义依旧挺直腰板,因为此刻的他还是凰国的国君。 于是,他迈开矫健的步伐,向着大殿走去。这座象征着他至高无上权力的宫殿,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也只有它还在陪着他。 东方义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最后再望一眼这座已不再属于自己的禁宫。 其实,他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于是,他像一个真正的勇士,对着皎洁的圆月,做着最后的慰藉。 接着,他重重的关上门,周围除了那森冷冷的回音,与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切寂静的可怕。 不过多时,大殿内便传来丝丝缕缕的火光,接着,整座大殿便沦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皇上……皇上驾崩了。”随后,有逃亡的宫人发现了那燃烧的火焰,不禁纷纷驻足。透过那封闭的窗户,一切都融在嫣红的火光之间,除了那两抹孤魂在半空中飘荡,其他……一无所有。 ~~~~~~~~~~分割线~~~~~(⊙o⊙)~~~~~分割线~~~~~~~~~~ 《皇国史册》记载 封义二十六年秋,凰国最后一任国君――封义帝东方义在禁宫大殿悬梁自缢,享年四十有一,皇贵妃玉如娇殉葬。 同年秋,封义帝之子,十三皇子东方傲登基,年号“德仁”。 在登位同一日,东方傲丹书铁召,册封封义帝之弟――仁王东方仁为统领摄政王,丞相倪渊继续担任左相,两人共同暂时执掌朝政,直至东方傲年满十八岁亲政,一干将领也同时加封官位,封侯封爵。 同月十日,东方傲发诏天下,废黜凰国,建立崭新的王朝――皇国,这年在历史上也被称为德仁初年。 新的王朝终于要开始迈出它的第一步,天下百姓均以期待的目光看着,看着皇都宝座上的新帝,那个仅有六岁、且稚嫩无比的小娃娃,看着他所在的金殿上那齐聚的文臣武将,看他们如何整治一个太平盛世,何时开创一个真正的天下统一。 从此,凰国已成过去,新的皇国就此诞生。 ------------ 卷 五:迷途难返 ------------ 第82集 千世诅咒 更新时间:2010-02-26 枯枝落叶铺满地上,横生的杂草遮蔽了高墙。朱红色的琉璃瓦下面结着厚重的蜘蛛网,回廊上原本光滑明朗的陶瓷瓦片也被厚厚的灰尘层层叠叠地掩盖起来,显不出一丝的原本的光华流彩。 门窗上,糊着的鲛绡薄纱已经残破不堪,脏的都快看不住原来的颜色了。只是从残余的几处花窗上精致的雕刻,看得出原本这里也是一处富华艳丽的建筑,此时却只剩下一派苍凉,在一片楼宇竹木和花廊纵横的空间中,格外的幽邃曲折,空旷寂寥。 这里就是艳刹堂的禁地,一个无人敢跨进的罪恶之地。 然而,这里却是唯一能让艳墨雪静下心来的地方。 因为这里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勾心斗角。这里虽然荒凉,虽然偏僻,虽然空无一人,却是她唯一觉得心安的地方。 一个月了,整整三十个昼夜,她都在无眠中度过,不是噩梦,只是无止尽的黑暗将她吞噬。看着梳妆台上那柄亮晃晃的银梳,想起在自己怀中香消钰冥的玉如娇,艳墨雪默默垂下眼,一种孤寂随即爬上她的玉容。 身形轻轻一转,便轻松上至屋顶,抱膝而坐,望向那层林叠嶂的山川,望向那片彻心的黑暗,她恍然惊觉,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过去了。 将头缓缓转向四周,寂寞的夜晚,那唯一亮有烛火的地方便是罗刹四邪各自的堂口以及鬼刹的鬼刹殿,但恐怕也只有这几处,在连绵万里漆黑的千峰山里能够突显出来,因为他们从不畏惧黑暗。 可那又如何呢,即使亮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却还是不能掩盖这片山林带给人们的恐怖与阴森。 尤其是……那里。 艳墨雪将目光掠过银蝎的银魅堂,伸向更遥远的黑暗。 那片黑暗,该说是千峰山之最吗?还是因为那里是这世间最残酷、最恐怖的人间地狱。 黑暗谷,顾名思义,在那片广阔的山谷里,阳光永远是最稀缺的。因为层层的树木交错生长,几百年来又无人管理,所以山谷一年四季都没有阳光能照射进来,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黑暗谷这个名号。然而,黑暗谷的可怕之处远不在于没有阳光的温暖,而是因为里面生长了就连艳墨雪都会后怕的植物。 那是一段真正痛苦的记忆,是历代鬼刹与罗刹四邪必须经历的过程。走进黑暗谷,去经历人世间最为黑暗的一夜。黄沙漫天飞舞,刀剑交错挥砍,残肢断臂抛飞,鲜血淹没大地……那嘶哑的,那凄厉的,那悲壮的呼喊声直冲云霄! 那一夜,天为之惊撼,地位之震动! 那一夜,天为之昏,地为之暗! 那一夜,神灵同悲,人鬼同泣! 艳墨雪闭上眼,脑中仍然可以浮现出当年的情景,看着自己最终站在血泊之上,满身鲜血,直到这一刻回味起来,艳墨雪仍不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但那的确是真的,从黑暗谷活着走出来的只有她,鬼刹,醉罗刹,铁罗刹和银罗刹,但他们的脸上,从那以后便再没有真正的情感了。因为那一夜的厮杀,将永远存在于他们的心底,笑容,友情,亲情,也在那一夜全部献给了黑暗之神。 鬼刹殿的方向突然亮起一抹蓝光,打断了艳墨雪沉闷的思绪。回眸,闭眸,再睁眸,算是将纷乱的情绪全部掩盖住,留下的只是属于艳罗刹的孤傲。 蓝光,那是属于她的记号,是鬼刹在找她。 于是,艳墨雪不做停留,轻功一起,向着鬼刹殿而去。 鬼刹不在正殿,艳墨雪绕到后面,才发现书房的灯亮的通透。 推门而入,见鬼刹孤单的背影静静伫立着,她有些茫然,恍惚间才想起,其实鬼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要背负比自己重好多的包袱,也不知这是他的幸还是不幸。“你找我?”默默启唇,声音却好像卡在喉间,闷闷的。 鬼刹回过身子,用他那双黑眸望着艳墨雪,然后指一指桌上,问道:“知道这些是什么吗?”黑夜里,他的声音让艳墨雪听起来好陌生,好不真实的感觉。 闻言,艳墨雪信步上前,一望,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是《七略》。”她冷冷说道,尽量保持声音不颤。可当她再一扫桌上,却还是不由震惊道,“没想到你还有三本。”五本之中,其中有两本是她拿回来的,一本是从玄翼那里得来的,另一本是从萧冰那里得来的,可艳墨雪没想到的是,鬼刹自己竟还有三本。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到《七略》吗?”此时,鬼刹那张冷似冰霜的脸,冷如寒冰的眼,仿佛像冰雕出来的,让艳墨雪一时晃了神。 为什么要得到《七略》?艳墨雪静静想着,然后用手指若有似无的翻动着桌上的书,默默念道:“《方技略》、《术数略》、《六艺略》、《军法略》……”五本书中,有四本书的封面上依稀可以看到锈红的书名,唯有一本,在艳墨雪用手指轻轻触碰的瞬间,还是会有一点刺痛。 “一统天下吗?”收回手,她抬眸凝视鬼刹,半开玩笑的说。不过,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自顾摇首道,“你不像那种人。”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闻声,鬼刹轻轻笑问。 那种人,又是哪种人呢? 闻言,艳墨雪倒是思量了一会,看着鬼刹,和他脸上的银黑面具,一笑道:“你啊,永远只适合做焰魔门的鬼刹,江湖人心中的杀人狂魔。” 一室静谧,许久才听到鬼刹爽朗的笑声。“也对,也对。”他哈哈大笑着,从那笑声中,艳墨雪似乎又能感受到那个她所熟悉的鬼刹回来了。 不过,笑过之后,鬼刹却再次绷起脸,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但是这一次,我必须告诉你我想得到这七本书的原因。”言毕,他回眸,正视艳墨雪,一双眼中有他从未有过的严肃,“为了……你。”三个字脱口而出,便是一段新旅程的起点。 “为了……我?”闻言,艳墨雪满目迷茫,她实在是不明白鬼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恩,就是为了你。”对于艳墨雪的疑问,鬼刹再次慎重的颔首,然后将目光望向她的左肩,犹豫了会,才开口,“你……你左肩上的黑色妖花是不是少了一块?” 闻言,似一道闪电瞬间划开艳墨雪的心。一个表情僵硬了很久,艳墨雪才踉跄的后退几步,望着鬼刹,露出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从自己与那个奇怪的道士相遇后,她的左肩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一朵残缺的黑色妖花。且每次只要遇到和《七略》有关的事情,左肩就会莫名的刺痛起来。这些,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为什么鬼刹会知道?而且,为什么他连那朵妖花少了一片花瓣都知道? “你……”想到这里,艳墨雪不禁抬眸,看着鬼刹,却无法从那双眼中读出她想要的答案。“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它又少了一片?” 那是发生在玉如娇死后的当晚,当她和银蝎一起回到焰魔门的时候,肩上的妖花还是有四片花瓣的,可是就在那晚,就在她准备沐浴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只剩下三瓣了。 那时,艳墨雪有过疑惑,但因为她始终就对那朵妖花完全不了解,最后也只好作罢。可今晚,听鬼刹这么一说,到让她再次感觉不安起来,似乎在那朵妖花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因为……它。”然而闻言,鬼刹只是一指桌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现在碰碰它,这是你从月国拿回来的。”鬼刹眼神示意着艳墨雪,四目相视,她轻轻拂过书页。“有什么感觉?或者说,和当时有什么不同?”鬼刹问道。 “不痛了。”艳墨雪默默说着,默默回忆,“记得当时我摸的时候,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可现在没有了。”她缓缓说着,然后将目光看向鬼刹,不解的问,“怎么会这样?” 鬼刹淡淡笑容,可那笑容却在唇畔渐渐僵硬。“因为……死了一个人。” “是她!”闻言,艳墨雪脱口道,“但……这关她什么事?”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难道玉如娇的死与她肩上的妖花有关? 鬼刹摇首。“其实,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之所以会那么做,也完全是因为鬼刹王,是鬼刹王要他那么做的,“我只知道,你左肩上的妖花其实是一个胎记。” “胎记?”艳墨雪重复道,眼神迷茫,“可它是最近才出现在我肩上的,怎么会是胎记?”就艳墨雪所知,胎记不是应该从一出世就有的吗?那朵妖花,会是胎记? “这我不会解释,但它的确是个胎记,从你一出生就有的胎记。”鬼刹默默说着。 “一出生?”艳墨雪喃喃着,眼神开始有些迷离。 “是的,这个妖花的胎记是你一出生就有的,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消失了。” 听到鬼刹这般说着,艳墨雪忽地感觉整个身子冰冷起来,似掉进来万年冰雪之中,刺骨的寒冷已经将她的神经彻底麻痹了。“消失了?那它现在出现,是不是代表……”越说,越觉得事情诡异,似乎正一步步走向地狱的深渊。 然而,鬼刹没有接话,而是将话题一转,随即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你知道七星葬花吗?” 闻言,艳墨雪颔首。“知道,据说是一种会带来厄运的花。”据说千年前的“七国之乱”,起源也就是因为它――会带来厄运,同时又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七星葬花。 鬼刹算是认可的点点头,启唇道:“那确实是来自地狱的花,是黑暗的封印。”话落,他将目光转向艳墨雪,眸忙有瞬间的温柔,却又泛着苦涩与无奈。“而你左肩上的……正是七星葬花。” “什么?”闻言,艳墨雪只觉自己身上凉意蔓延,如同坠入冰窖志宏,“这是七星葬花!”她指着自己的左肩,不敢相信的喊道,“怎么可能?”这要她怎么相信,相信在自己肩上的会是人人后怕的七星葬花。 鬼刹似乎已经料到她的反应,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沉思。“它的确是七星葬花,从你一出生就已经在你身上了。你也知道,七星葬花会给人带来厄运,所以当它出现在你的身上,也就等于……” “会给我带来厄运。”后面这句,是艳墨雪自己接上的,说的时候整张脸完全没有表情。 “不止是你,更是整个凰国,甚至整个天下。”鬼刹严肃的说道。 “天下……”艳墨雪喃喃着,“我不太明白。” “简单来说,《七略》就对应着你肩上的七星葬花,一本书代表一片花瓣。也就是说,每一片花瓣的消失,就会让你失去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脚步虚晃,艳墨雪不由倒退好几步。 “这就是诅咒,来自地狱的诅咒。” “那为什么会是我?”她的脸颊在昏暗烛光的映衬下早就没了血色,只有那暗淡与凄凉还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如果真的有诅咒,我宁愿……宁愿不要解开这该死的封印。” “可这一切都由不得你。”鬼刹默默说道,“不解开封印,整个天下都会受害的。” “天下……”艳墨雪怔怔地望着高烛上那跳动着的火苗,红红的火苗仿佛那妖花一般,刺的人眼睛生疼生疼。 “你好好想想吧,你会明白的。” 夜深了,该是四更天了吧,鬼刹轻轻拍了拍艳墨雪的肩膀,然后自顾朝外走去。 ------------ 第83集 落日谈心 更新时间:2010-02-27 那一夜谈话之后,转眼又过去好几日。 这夜,太漫长了,漫长到令人无法入眠,而日间的暑气虽已渐渐散去,但难免还是让人心中燥热。一晃眼,听到外面的更漏声又一次响起,已经四更天了啊,艳墨雪这才恍然惊觉,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过去了。 眼看转瞬便要天明,而她竟还没有睡意,苦笑几声,便也不再挣扎睡与不睡,推门而出,看着满天星辰,朝外走去。 坐在禁地的屋顶上,让寒冷的夜风独自吹散着她的发丝,越乱越好,就好像艳墨雪如今的思绪,早已乱到毫无头绪可言了。看着天边已开始慢慢泛起红光,那是新一天的起点,艳墨雪默默眺望了,总算感觉自己的心情有那么一刻舒缓了。 忽地,身下传来响动,她低眸一望,发现有个人正在艰难的往上爬。“哎呦我的妈呀,这还真难爬。”终于,当桃乐斯艰难的爬上屋顶,他便一屁股坐在瓦片上,大口大口埋怨起来。 “桃大哥。”看着面前的桃乐斯,艳墨雪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定眼瞧着,却发现幻觉并没有消失,于是不由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她向四周望去,周围并没有别人。 “你就别看了,这里除了你,也就我敢进来了。”桃乐斯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开玩笑的说道。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而这种阴森又有别于艳刹堂其他的地方,除了艳墨雪,就连冷霜她们也不敢靠近半步。 这里的阴冷让人毛骨悚然,所以才没人敢接近,艳墨雪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把这里当作自己唯一的净地。她衔着笑静静望着桃乐斯,原本阴郁的心情似乎有了一点好转,还饶有兴趣的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啊,一回来就来看你了,看我多够意思。”桃乐斯笑笑的竖起大拇指。 闻言,艳墨雪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立刻,她又疑惑的问道:“十年,这是你第一次回来。” 是啊,十年了,第一次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不是他是何想法! “怎么?不欢迎?”闻言,桃乐斯一挑眉眼,叉腰说道。 “不是。”艳墨雪弯起嘴角,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身子,伸出手拉住他,“你小心一点啊,摔下去我可不会救你。”她淡淡的说着,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说到最后却让她有些伤感起来。 “叹什么气啊?”桃乐斯坐正后,见艳墨雪始终板着一张苦瓜脸,不禁调侃道,“丫头,别忘了你才二十不到,别把自己装的太老了。”他这般玩笑说着,原以为艳墨雪会回嘴,可等了好一会,他只看到她更加漠然的神情,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暴露无遗。 算了,好像自己一个搞笑也没多大意思,桃乐斯略显尴尬的挠挠头,想了想随后说道:“是不是一只鬼跟你说了什么?”他问。 闻言,艳墨雪默默抬眸,四目相视,她颔首。“是我害死母后的。”她茫然的说着,前言不答后语,就这么突然冒出一句,眼神也有些失魂起来,“如果真如鬼刹所言,那就真的是我害死她的!” 至亲至爱的人,如果真如鬼刹所言,是不是还要死掉三个她最至亲至爱的人,这场闹剧才能终结?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真的不想。 有种悲伤的气息蔓延开来,散落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晕白的月光笼罩下,两个端坐的姿势组成了一种奇异的角度。恍惚间,看到艳墨雪眉心那一抹淡淡的愁,桃乐斯的心微微抽搐着,心疼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责。” 阴霾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繁星点点,自责!闻言,艳墨雪轻轻摇首,动作缓慢至极。她会自责吗?她这一个月来的无眠,是因为自责吗?转眸,抖着着纤长的睫毛,艳墨雪缓缓勾起唇畔,略带玩味的望着桃乐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自责?”微弯的唇畔,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伤痛。 闻声,桃乐斯一愣,嘴角僵硬着。“那你……那你干嘛这么伤感啊?” 伤感?她有伤感吗?艳墨雪眨眨眼眸,略带无辜的望着桃乐斯。“伤感?我有吗?”她反问,然后挑挑眉间,眼芒闪过一道锋芒,“你别忘了,我可是焰魔门的艳罗刹,自责这种事,你认为我会做吗?”她用一指在桃乐斯的眼前晃来晃去,玩笑般的说。 “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一直以来,她都在编织着她的人生,无论这其中有多少的苦与痛,艳墨雪从来都是独自面对。她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因为她不相信他们的真心,所以她宁愿抱着痛苦慢慢咀嚼,也不会告诉别人。这就是艳墨雪,一个活的如谜般的女子。 一声笑,一个眼神,算是将悲伤的话题一笔带过。“凤国如何?”她淡淡问道。 桃乐斯总希望她能忘了那段伤心的记忆,却不知艳墨雪已将那段记忆深深刻入了骨髓里。见她似乎不愿多提,桃乐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想了想后,回答道:“很好,人杰地灵。” “那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夜风徐徐地吹着,轻柔地撩开艳墨雪宽大的衣袖。闻言,桃乐斯有感到阴谋的气息,不禁回眸看她,“你想问什么?”通常,艳墨雪在问这种问题的时候,总不会怀揣了好注意。 “就随便问问啊。”她浅浅的阴笑着。 又是那种笑容,桃乐斯不由咽了咽口水,启唇道:“有啦,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噢?说来听听。”艳墨雪似乎有了兴趣。 “凤鸾,知道她吧?” 她颔首。“不就是凤王嘛。” “我们现在是朋友。”桃乐斯接着说道,然后略有得意的轻咳一声。 是吗?闻言,艳墨雪斜眼飘了他一眼,佯装夸奖道:“那么厉害,和凤王都做成朋友了!” “那是,我的交际能力……”感情桃乐斯还没看出她眼中的鄙睨,竟还得意洋洋的夸起自己的交际能力。但是,话还没说完,一回眸,就看到艳墨雪那双厉眸,顿时,俊美的脸上冷的恍若渡上了一层冰。“你……你干嘛这样看人?” 艳墨雪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你该不会又变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吧?”她想了想,有点无奈的开口。 什么叫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是魔术好吗?桃乐斯翻着白眼,心想还是不要和古人一般见识了。“我忘了……”于是,他为了尽快结束这段没有意义,又肯定会损他的对话,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直接混过去得了。 艳墨雪看着他眼珠来回转动,就知道桃乐斯在耍懒了,说不过,索性就蒙混过去。 她轻轻笑着,听他在那边继续找话题。“不过,现在外面的情势到也不是很好。” 这倒还算一个好话题,闻言,到勾起了艳墨雪的注意。“怎么说?”她略带严肃的问。 “你知道吗?三国又要战了。”话落,红日终于冲破黑暗,火红的阳光里,眼见的是灿烂,但其实依旧寒冷彻骨。 “战?”艳墨雪喃喃着,心中已在谋划什么,“凤国不是一直孤傲孤立,这次怎么也会加入战争?”她垂着头,却是在问桃乐斯。 “是凤武,凤鸾的叔叔,是他主张要战的。” “凤武?我知道他。”艳墨雪冷冷颔首,突兀的又将思绪拉远,半晌,才低声自语道:“那就战吧。”言毕,她抬起眸,一双碧眸望着那刺眼的红日,竟是这般震撼。 “是打皇国还是月国?” “月国。”桃乐斯叹息道,“凤皇两国已经分别从西北、东南两处边境对月国展开进攻了。”他默默说着,为住在那边境上的百姓感到惋惜。 已经开始战了吗?艳墨雪再次垂下眼,心中思量着。“那皇国是派他去吗?”他,不知为何,萧冰二字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是项涵。” 闻言,艳墨雪猛地抬眸。“怎么会?项涵是东方仁的人,东方傲不可能不清楚。”她的神情略有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东方傲会让项涵挂帅,难道他…… 虽然有暖日照天,可冬天的风还是一阵冷似一阵,叹息间,只听到桃乐斯无奈的说着:“你不在的那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是啊,一个月,她无法从失去母亲的伤痛里走出来,所以也无力去关心天下时局的变化。现在看来,是她失算了。“是什么事?”她问,语气已不再那么轻松。 闻言,桃乐斯顿了顿,是在思考该不该说的问题,怕自己一说出口,又会引起一场新的风波。可是,就算他不说,看着现在的艳墨雪,想来她自己也会去打听吧,算了,还是说吧。“听说……萧冰已经和东方傲决裂了。” “决裂?”艳墨雪微微挑着眼角,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深不可测。“是什么原因?”东方傲不是一直视萧冰为盟友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决裂? “可以说是帝王的猜忌吧。”桃乐斯猜测道。 “猜忌?”艳墨雪喃喃着,恍惚间,眼前便已浮现出萧冰那张布满如水般温柔的脸,涌动着淡淡忧伤的眼眸,也像穿透了空间的桎梏,深情而柔软地凝视着她。 “那……萧冰现在……” ------------ 第84集 清纯的笑 更新时间:2010-02-28 “那……萧冰现在……”春寒依旧料崤,萧,冰,两个破碎的字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在屋檐的瓦片上。 终于,她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 终于,她不再逃避,勇敢的正视了萧冰这两个字。 “终于……”看到艳墨雪露出如此坚毅的神情,桃乐斯漠然笑着,似乎心中也有了感触,“你明明就很关心萧冰,还不承认!”他调侃着,希望看到的是她否认时的窘态。 然而,这一次他却要失望了。“你看的出来?”艳墨雪回眸,淡淡笑容,没有预料中的窘迫,到有了一丝半缕的淡然。 桃乐斯颔首道:“那是,别忘了,我可是你大哥。”他得意的笑着,那笑容好不陌生。 “是叔叔,好不好!”艳墨雪无奈的回嘴,然后将目光伸向遥远的天际,淡淡开口道,“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点,我对萧冰……的确有点特殊的感觉。”从前的艳墨雪,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自己的感情,否认自己对萧冰动了情,因为那时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而萧冰,会是第一个吗? “那是什么感觉?”听她如此说来,桃乐斯顿时兴趣高涨,饶有兴致的问。 不过,艳墨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转了个弯反问桃乐斯。“你知道吗?在萧冰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 他颔首一笑,然后用手一指。“我知道啊,不就是你嘛。” 艳墨雪闷声苦笑着,衔着笑还冷静的摇首。“不是我,在我之前。” “在你之前,他不是喜欢男人吗?”桃乐斯想了想,脱口道。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闻言,两道凌冽的杀气顿时从艳墨雪的眼中射出,不偏不倚的刺向桃乐斯。“桃乐斯。”她尽量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欲望,但手还是缓缓伸向对方,在他眼前捏成一个拳头。 天哪!桃乐斯无奈的咽起口水,翘起兰花指,将艳墨雪的手从他的鼻子前移开,然后小声说道:“好好好,你说,你说……” 收回白眼,不过经过桃乐斯的那么一闹,到让艳墨雪心里不再郁闷,看来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好了,回归正题。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艳墨雪忽地抬头,盯着远方那道淡金的光线,喃喃出声道:“其实在我出现之前,萧冰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 “是吗?”桃乐斯疑惑道。 艳墨雪颔首,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桃乐斯。“你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记得啊,这不是你从小就一直佩戴着的玉佩吗?” “你看清楚了,这是凤玉,上面刻的凤,而我那块……是龙玉,上面的是龙。”艳墨雪一指玉佩上的图案。 “是吗?”桃乐斯拿过来好好研究了半天,然后抬眸问道,“真的是凤,那你那块呢?” “在萧冰那里。”艳墨雪淡淡的说,露出不属于她的温柔。 “你给了他?” 艳墨雪默默摇首。“那本来就是萧冰的。” “不会吧?”桃乐斯戏虐的笑着,这天底下应该没有那么巧的事吧! 可这天底下就是有那么巧的事,而且就发生在艳墨雪的身上,她默默把玩着手中的凤玉,心思却已不知飘到了何处,或许是飘到了那块龙玉的身边。“你知道吗桃大哥,我因为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对于四岁之前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 于是,随着艳墨雪的诉说,那段往事渐渐浮上心头。 “我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出宫,是跟着安嬷嬷去姑姑家玩。姑姑家很大,也很漂亮。我记得那一日下了好大的雪,我在姑姑家的后院玩耍,突然,我听到墙外传来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四岁的我什么都不懂,拉着小太监就往后门跑,开了门才知道原来外面有人在打架。” “是萧冰吗?”桃乐斯轻轻问道,他似乎也不敢太大声,怕打扰了这刻的宁静。 “他……”艳墨雪淡淡笑着,“那时的他可没像现在那么厉害。”她默默回忆了,“不过他确实也在里面,只是是在被打。” “我记得最起码有七八个比他高、比他壮的男孩在打他,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喊一声,即使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也没有喊一声。后来是我看不下去了,手里拿着糖葫芦,也不管小太监在身后叫着,就这样冲了过去,挡在他身前。” 那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便注定了今后的牵绊。 “姑姑家是皇亲国戚,几个男孩见我穿的那么讲究,就猜到我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为了不得罪人,他们便结伴离开了。直到那些人走远,我才转过身,看着已经满脸伤痕的萧冰。我问他痛吗?他那时只回了我一句,要你多管闲事。四岁嘛,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萧冰这么说,我还笑呵呵的把糖葫芦递给他,问他要不要吃。” “他一定说不要。”桃乐斯猜测道。 艳墨雪默默颔首。“他是没有要,但也没有像刚才态度那么差了,他只是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要救他?我不记得当时我怎么回答的了,我好像只是扔掉了糖葫芦,然后把萧冰扶了起来,跟他说,既然你不喜欢吃,那这个东西一定不好吃。” “本来我是想让萧冰进府休息一会的,但他不肯,于是我问他为什么那些人要打他,我记得当时他的回答是:我偷了东西,所以要挨打。明明是他的错,可他却说的满不在乎。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我看到小太监在向我招手,便从怀中硬生生掏出一块红玉髓,递给他,说这是给新朋友的礼物。后来,萧冰也将他自己身上唯一的东西给了我,就是那块龙玉。再后来,我就回去了,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故事说完了,谈不上伤感,只是一段被遗忘很久的梦吧。 “所以你刚才说萧冰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她摇着头。“不是我,是四岁时候的我。”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娃娃了,变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四岁时候的你,那还不就是你。”桃乐斯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萧冰一直在找我,这一找便是十四年。”他整整找了她十四年,这就是艳墨雪永远无法理解的情感,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他的爱竟能维持那么久,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回忆的话夹似乎已经被打开,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在这一瞬间全都跑了出来,填满了艳墨雪原本空洞的心灵。“你知道吗,萧冰那时候真的很倔,浑身脏兮兮的,还很……” 然而话未落,艳墨雪却发现桃乐斯正在默默望着自己。“你看什么?”她问。 “我喜欢你的笑容。”桃乐斯没头没尾的蹦出那么一句。 “什么?” “我是说,我喜欢你的笑容。自从六岁那年你从黑暗谷回来后,你的脸上……就再没有出现过这种不含杂质的笑容了。”桃乐斯欣慰的说着,“看来,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萧冰,是他改变了你。” “有吗?”艳墨雪轻轻摸摸脸,有点迷茫,“没有杂质的笑容?我有吗?”她有吗?艳罗刹会有这样的笑容吗?不会有的,不会有的。 但是,抬眸望向桃乐斯,却发觉他眼中满是笃定。“有,只是你没有感觉到罢了。”他肯定的说道,然后轻轻拍拍艳墨雪,似乎在拍去她心中的灰暗,“好了,别再说这些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她打断道,“鬼刹也说了,母后的死全是因为我左肩上的胎记。”艳墨雪轻轻按住自己的左肩,眉间涌起一抹淡淡的忧愁。“还有三个,我不希望再有三个人因我而死。”虽然左肩已没有痛感,可艳墨雪却时常能感觉到那里火辣辣的,难道这就是七星葬花的诅咒,难道这就是她该背负的吗? “不会有的啦。”桃乐斯安慰道,却发现他的安慰其实一点保证都没有。 “是吗?”艳墨雪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心在某一刻被撕裂,却一点也不痛,为什么会不痛呢?或许是她早就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了吧。“不过嘛……”将压抑的情绪收起,艳墨雪斜眼望向桃乐斯,一笑,说道,“如果死的那个是你,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 “你……”这话说的奇怪了些,闻言,桃乐斯佯装气结,然后起身,一边跺着脚,一边用手指头在艳墨雪的眼前晃来晃去。但他见艳墨雪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只要撅起嘴,转身就要爬下屋檐。 忽然,腰间一紧,有一双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很紧很紧,似乎不想放他离开。“不要走,不要走。”身后,是艳墨雪紧紧抱住了桃乐斯,她的头深深埋在他的背上,让人看不到脸上的变化。 “放心啦,它带不走我的。”桃乐斯就这样任由她抱着,淡淡笑着,然后轻轻握紧艳墨雪的手。 不过,话锋一转,他又突然搞笑的说:“不过,要是它能让我回去,我到还巴不得快点死。” 闻言,艳墨雪用力的朝他腰上一扭,惹得桃乐斯痛的直求饶。“呵呵,说笑的啦,说笑的啦。” ------------ 第85集 月落皇都 更新时间:2010-03-01 夜阑人静,独自一人谛听着虫儿在冷漠地、不停地鸣叫,黑夜与睡梦仿佛将大地笼罩,四周万籁俱寂。惨淡的光芒,就这般清扬扬的照射着雪地上的血迹,也照射着茫茫的山野,山野间是一片雪白,看不见一点路的痕迹。 千峰山又开始下雪了,墨黑的天空像是经清澈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没有月亮,没有游云,抬眸,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闪闪烁烁的星星,宛若无边的黑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 踏着纷扬飘落的雪花,艳墨雪独自一人走着,抬眸,只见鬼刹殿已然威严的肃立在自己面前。 决定了吗? 她问自己,又是无眠的一个月,在不断的挣扎里度过。最终,艳墨雪还是做出了决定。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她相信,就算过去五十年、六十年,她依然不会后悔今晚在这里所作出的决定。 “我决定了。”一踏进鬼刹殿,就能看到鬼刹负手而立的背影,“我要回去。”那丝毫不带犹豫的话语,从艳墨雪的口中说出,让整个夜晚显得更加冰冷刺骨。 闻声,鬼刹缓缓回眸,银黑的面具在月光的勾勒下尤为森冷。“回去?回哪里去?” 艳墨雪快步上前,脚下轻快的动作也代表了她心中的决定。“我不知道。”然而,她却蓦然摇首,“但是你说过,还有三个我至亲至爱的人会因为我而死,我不想让他们死,也不想坐以待毙,所以我想去寻找答案。”一句话,非常干练的从她口中说出,不带任何迟疑。 “可是你要知道,你越接近他们,他们就越有可能因你而死。” 闻言,艳墨雪低低垂下眼帘,精心描摹过的长睫覆下宁和而深沉的影子,连那笑意也逐渐深了,仿佛匿进了唇角的苦笑里。“那你要我怎么做,难道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她大声质问道。 一个月了,其实艳墨雪又何尝没想过,只要自己乖乖呆在艳刹堂,或许什么诅咒,什么七星葬花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心里明明清楚有人会因她而死,却因为害怕诅咒,而不敢踏出这个门槛。这样的自己真的好窝囊,艳墨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到这副田地,窝囊到甚至不敢踏出千峰山。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这种悲观的想法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冲动,不甘于被诅咒所束缚的冲动。 为什么会是她?艳墨雪曾不止一遍问过自己,有时望着左肩上的七星葬花,她也会这般问自己。但是,没有人知道答案,这或许就是她的命。 可她就是不甘于认命,堂堂焰魔门的艳罗刹,又岂是会认命的主。于是,在那个平凡的夜晚里,艳墨雪望着紧紧握拢的指端,看着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来,她终于下定了决定。 “你说过,不解开身上的诅咒,整个天下都会受害的。”她冷冷说道,忽地一笑,“虽然……这个天下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毁了这个天下,但我讨厌坐以待毙的感觉。”这话,才像是艳墨雪会说的话。 “那你打算怎么做?”闻言,鬼刹沉声问道。 艳墨雪默默摇首。“我不知道。”虽然她是不想坐以待毙,但从目前来看,她却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或许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一句话,让艳墨雪眼前一亮。 “什么意思?”她声音怔了怔,然后急急问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你肩上另外三片花瓣是如何消失的。” 闻言,微微皱眉。“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鬼刹颔首一笑。“我是不知道,但或许就与那《七略》有关。”鬼刹淡淡说着,忽的又将目光拉远,眼眸略显深邃的望着远处。 “《七略》?”艳墨雪喃喃道,在脑中不断思量着,“没错,只要找齐那七本书,或许就能解开诅咒。” 没错,一直以来,《七略》似乎就在冥冥之中与她有关联,虽然艳墨雪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联系,但她总觉得,《七略》或许就是解开诅咒的关键,要不然为何每次拿起它时,她的手就会无端刺痛起来。 这两者一定有关联,一定有。 想到这里,艳墨雪似乎又有了决定,望着鬼刹,启唇道:“我知道,那我下山了。” “万事小心。”鬼刹默默说着,“早日归来。” 一辑手,算是和鬼刹告辞,然而没走几步,艳墨雪忽地停下步子,背对着鬼刹,幽幽开口:“对了,鬼刹你知道吗?我在皇国曾经遇见一个人,他叫风澈,他和你很像。” 身后之人稍稍一顿,但依着他的武功修为,他料想艳墨雪也察觉不到。“是吗?很好啊!” 说罢,艳墨雪便再不停留,朝外走去。 离开鬼刹殿的时候还不到日出,天刚有点蒙蒙亮。 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星辰唱出的颂歌。 远山、近树、丛林、土丘,全都朦朦胧胧,像是罩上了头纱。黑夜并不是千般一律的黑,所有的这一切也都不在是静的,都像在神秘地飘游着,随着星空游动,朝着天际靠拢。 这一切简直太美好了,艳墨雪抬眸,让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穿过她的手指。 这一刻,心是平静。 从这一刻起,她脚下的路,只为她自己而铺。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高粱叶,吹过哗哗作响的白杨树,吹过闪着光亮的河水,也吹过浑身发热的林道静俊美的面颊……这时候万籁无声,只有那暖夜沉默的黑暗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因为当日桃乐斯的一番话,让艳墨雪踏上这片土地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看着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着一盏亮红的灯笼,她不知为何,心中暖暖的。 然而,艳墨雪没有忘记她回来的原因,为了《七略》,为了诅咒。 她还记得,当日她承诺就萧冰时,东方傲便答应过她,会助她找到《七略》。虽然时过境迁,他与萧冰也已决裂,但艳墨雪却相信,他对她的承诺还在。 趁着夜深人静,快速飞驰在屋檐之间,很快,艳墨雪便到了东方傲的寝宫外。 一晃,人已没入黑暗之中,从这个角度望着,如夜般的墨色眼眸中映出严肃却俊俏的脸孔。 东方傲就这般静静的站在窗前,月色下的他,格外的英挺,格外的翩然。清冷迷离的月光混合着寒冷的风,冷冷地从敞开的窗户中侵透进来,照射在阴冷的地面上,形成一道又一道森冷恐怖的阴影。 艳墨雪险些看的出神,眼眸一带,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默默垂下眼,从黑暗中走出,走进那被烛光包裹的世界。 “你终于出现了。”闻声,东方傲没有回眸,只是沉沉说道。 “难道皇王一直在等本尊?”艳墨雪缓步靠近,适才发现东方傲的脸色有些苍白。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伸向艳墨雪,见她有些迟疑,反问道:“不敢吗?” 岂会不敢,艳墨雪靠近他,中食指搭上东方傲的脉搏。混乱,完全混乱的经脉和气息,仿佛是汹涌澎湃的大海,却又渐息渐弱。无始无终,无根无源。“你……怎么……”艳墨雪略显震惊的松开手,望着东方傲,难怪了,难怪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 “朕中毒了。”然而,东方傲只是平静的诉说着。 “什么?”艳墨雪微蹙黛眉,然后涟开一抹笑靥,在这种时候,恐怕也只有她还笑的出来。“皇王告诉本尊,该不会是想让本尊帮你解毒吧?”江湖上无人不知,艳罗刹是用毒的高手,自然也是解毒的高手,可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料到,有一日会被毒所困吧。 闻言,东方傲只是配合的笑着,然后沉声说道:“朕知道这毒该怎么解。” “那皇王刚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艳墨雪略显疑惑的问。 许久,仍不见东方傲回答,他只是一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他身上的傲气似乎都被隐藏起来了,只留下那一抹寂寥,在慢慢铺开。“你知道吗?这毒在朕的体内已经有十年了。”忽地,他缓缓说来,“也就是说,从朕一登基起,他就已经在谋划了。” 十年,没想到这毒在他体内竟有十年之久,看来东方仁是从他一登基就开始计划了。 那么既然如此,为何东方傲还要与萧冰决裂。“那皇王为何还要与他为伍?” 他蓦然摇首。“朕别无选择。” 好一句别无选择。“不惜牺牲东方纯月和萧冰?” “不惜。”东方傲回眸,那一双黑眸,在月色下显得异常坚毅。 不惜! 还记得那一日东方傲曾经说过,要成为王者,就要不惜牺牲掉身边最亲近的人,王者,永远是最孤单的人。“很……好。”闻言,艳墨雪不再多说什么,脚下顿了顿,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忽地,东方傲出声道:“难道你今晚到此,就只是为了这些?” 艳墨雪止步脚步。“皇王以为呢?”她是为了《七略》而来,这没错,可现在,要她如何问出口。 “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然而,东方傲似乎已经料到了她来的目的,在艳墨雪离开之前,忽然略有深意的说。 “希望如此吧。”背对着东方傲,艳墨雪淡淡抿起唇畔。 ------------ 第86集 交换条件 更新时间:2010-03-02 皇域焰魔门艳刹堂分坛,艳墨雪正体态慵懒的斜躺在椅上打盹,一连几日,她派出去打探《七略》的探子均没有任何收获,这让她想不休息也难。 此时,冷霜和絮语先后踏进屋内。 冷霜斜瞟着艳墨雪,见她脸上平静的宛若没有杀伤力的婴儿,不禁露出超过主从之间该有的眼神。絮语不经意间看到了冷霜眼中的杀气,不由一惊,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罢了,她左腕不着痕迹的轻撞一下,冷霜这才回过神,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抱拳下跪,朗声道:“属下参见堂主。” 时间似乎停顿在这一刻,许久才听到艳墨雪轻嗯一声,却仍未见她睁眼。 忽地,有人从外急急跑入,打破了屋内的平静。“参见堂主。” 感受到空气里的变化,艳墨雪终于缓缓睁开波光潋滟的美眸,冷冷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启……启禀堂主,皇王病倒了。”闻言,那小厮本想抬眸一睹艳罗刹芳容,却被冷霜絮语同时一瞪,连忙垂下眼眸,支吾道。 艳墨雪动作优雅的坐正身子,叠起双腿,淡紫色的绸衫如水波般轻盈晃动着。“东方傲病倒了?这倒真是一件大事情。”她默默说着,眼眸低垂,让人看不出情绪。 “是的。”小厮以为艳墨雪在接话,连忙说道,“据说所有御医都已经诊治过了,可就是……找不出病根。”闻言,艳墨雪唇上的嫣然渐渐凝重。 “查不出病根。”她冷冷说着,一挥手,“退下。” 天已近黄昏,太阳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此时,东方傲的寝宫总算安静了下来,御医纷纷垂头向外走去,只留下几名侍女,在床榻旁照顾着东方傲。 ‘砰砰’几声,隔着屋檐点穴,几名侍女便昏倒在地。 “出来吧。”床榻之上,东方傲病气奄奄的躺着,看着侍女在自己面前倒下,他只是默默抿起唇畔,出声道。 艳墨雪拨开瓦片,从天而降,那一抹紫纱缓缓落地,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遥不可及。“皇王怎么知道是本尊?”她淡淡笑容,问道。 东方傲蓦然摇首。“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朕知道你的武功了得,但仿佛只要你一接近朕,朕就能感觉出来,很奇妙吧。”清淡的面容有了一丝变化,东方傲淡淡的笑着,幽深如井的眼眸里倒映着血色的印记。 看着他眼中的血色,才不过几日,人怎会消瘦到此,艳墨雪不解,于是忧心忡忡的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闻言,东方傲虚弱的笑笑。“其实这只是小毒。”然而言毕,他却只觉身上冷意蔓延,似坠入冰窖之中,“只是因为时间太长,日积月累,毒素已经渗入了朕的五脏六腑,甚至已经侵入骨髓,恐回天乏术。” 听着东方傲缓缓说着,艳墨雪微微颔首。是啊,侵入骨髓的毒确实比较难解,尤其这毒在他身上十年了,若要根治起来,恐怕真的很难。不过,转念一想,东方傲何时如此悲观过,即使中毒,他的傲气也不该完全消失啊。 “皇王,你不是个悲观的人,别装了。”艳墨雪想罢,冷冷瞟向东方傲。 “哈哈……还是被你看穿了。”东方傲一愣,虚弱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气。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说明这毒应该不难解吧,艳墨雪想了想,开口说道:“说吧,你不是说你会解吗?” 说到解毒,东方傲又默默叹息起来。“会是会,只可惜……” “可惜什么?” “解药非常难找。”略带严肃的声音忽地蹿进耳膜,艳墨雪这时方才感觉到,空气中无端多出两个人的气息。一个武功不如她,另一个与她在伯仲之间。 回眸,她也已能想到是谁。 “萧冰。”默默望向他,清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觉的变化,“韩杀。”而后,她将目光望向韩杀,骤然间艳墨雪才发现,原来韩杀拥有着一双通透的蓝眸,在寝宫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两声,算是打了招呼,艳墨雪重新回眸,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么问,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愿意帮朕去找解药?”东方傲半开玩笑的说。 艳墨雪的确有这想法,但在身份上,她却没有理由帮他,毕竟她来自江湖,不应介入朝堂。“先说说看是什么解药吧。” 虽然没有明着拒绝,但也没有明着答应,东方傲轻声笑着,然后勉强支起身子,用手一指萧冰,说道:“朕已经告诉他了。”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艳墨雪与萧冰第一次对视。冷,只能用一个冷字来形容。“本尊现在问的是你。”她回眸,不知是否是在躲避萧冰的目光,还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呵呵……”东方傲就喜欢看到这样的她,一笑,忽地眼眸变暗,冷冷开口,“艳罗刹,我们做笔交易吧。” 语调一转,那股傲气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东方傲的身上。“什么交易?”艳墨雪边问着,边在心中掂量起来。 “你帮朕找到解药,朕就告诉你《七略》在哪里?” 闻言,艳墨雪嘲笑般的冷笑几声。“你以为本尊会相信吗?” “你不就是为了它才回来的吗?”东方傲反问她,他似乎已经可以肯定,《七略》对于艳墨雪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不然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知道。 这话说的……艳墨雪撇开眼,没错啊,她不就是为了《七略》,为了诅咒才回来的嘛,如果东方傲真的知道《七略》在哪里,和他做交易,应该也没有差。“那好,告诉本尊是什么解药。”一句话,算是同意了这笔交易。 等着东方傲答复,却不料耳畔响起萧冰的声音。“皇上已经把解药是什么告诉我了,我和杀也已经答应了皇上,会为皇上找回解药。” 闻言,艳墨雪一惊。“难道你想让本尊同他们一道去找?”她正视东方傲,脱口而出三个字。“不可能。”其实,艳墨雪的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只是每次看着萧冰,就会让她不自觉的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那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七略》的秘密。”然而这次,东方傲似乎也很强硬。 “东方傲……”四目相视,艳墨雪在袖中紧紧握拳,一双厉眸射出能秒杀人的眼芒。然后,她懒得再留下,转身朝外走去。 待艳墨雪离开后,萧冰适才上前,不解的问:“皇上,您这么做……” 看到东方傲无力的挥着手,他知道他不想再说什么,便和着韩杀退下了。“臣告退。”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春天的夜空,也装饰了大地。夜空像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 其实,艳墨雪根本没有走远,她只是静静靠在寝宫长廊的转角处,默默仰望着天空。 她应该帮东方傲吗?这段时间,艳墨雪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是若要帮他,岂不是又要和萧冰一路,她能保证自己的心不再动摇吗?可是,如果不帮,又要如何知道《七略》的事呢!真是烦啊! 远处,能听到萧冰和韩杀的脚步声,正在朝她这里而来。该帮还是不帮?最终,艳墨雪缓缓颔首,突兀的又将思绪拉远,然后一会,她才低低的自语道:“是时候该还这份亲情了。” 伸手,拦下萧冰与韩杀,艳墨雪面无表情的问道:“解药是什么?” 萧冰一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韩杀拦下。“武林三大圣药。”韩杀沉声说道。 “什么!”闻言,艳墨雪一惊,险些从墙上弹起来,“武林三大圣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毒会需要同时用到三大圣药?”艳墨雪震惊道。 “东方仁下的毒。”韩杀冷冷说道,蓝眸在月色下露出一抹阴冷之气。 “东方仁……”艳墨雪默念着,似乎马上就清楚了其中原委。其实,解药很好找,只是要看东方仁想要什么。他若是要金要银,那金银便是解药,若是要女人,那女人便是解药。可没想到,东方仁竟如此贪得无厌,要的竟是…… 默默在心思掂量,艳墨雪抬眸,道:“好,本尊会找人调查,明日午时,城门。”她撂下最后六个字,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下。 望着艳墨雪的背影,萧冰轻轻叹了口气,回眸问韩杀。“杀,你说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杀淡淡笑容。“帝王心思……难测。” …… 次日,艳墨雪便将堂主之责暂时交予絮语,而后吩咐她此事先暂不要和其他几位罗刹提,接着便带着冷霜前往城门。 萧冰、韩杀早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艳墨雪按时赴约,萧冰显得有些兴奋。 “走吧。”艳墨雪一到那里,什么也没说,就说了走吧两个字,便和冷霜率先走出城门。 “你……不用带点东西吗?”萧冰见她空手而来,不由担心她这一路要怎么过。 “你认为我需要带些什么吗?”艳墨雪顿足,回眸,对上萧冰的眼。 顿时,萧冰只感觉脸颊两侧冷冷的,一看,才发现是艳墨雪那双寒眸射出来的寒气。“也对。”萧冰心想,她可是艳罗刹,这三国之内又有多少地方没有他们的分坛,包袱,银两,看来是不需要了。 而后,四人在郊外买了四匹快马。根据艳刹堂探子的回报,这武林三大圣药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分别被三个家族世代守护在凤、皇、月三国之中的某处。于是,几人商量之后,便决定先前往凤国,去寻找那传说中的至毒圣药――毒葵花。 马蹄不停,四人又都是高手,为了争取时间便日夜赶路,终于在隔日的点灯时分赶到了凤国南部的富州城。尽管已入夜,但城里行人依旧如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盏盏明灯房前檐下挂着,照亮富州城的繁华与热闹。 “你们,有去过涟漪阁吗?”策马在前,艳墨雪忽地回眸问道,眼神闪烁,似乎在预谋着什么事。 ------------ 第87集 涟漪雪吟 更新时间:2010-03-03 “你们,有去过涟漪阁吗?”策马在前,艳墨雪忽地回眸问道,眼神闪烁,似乎在预谋着什么事。 “听过,但不曾有机会去过。”闻言,韩杀轻笑一声,回答道。倒是萧冰,不解话中之意,依旧左顾右盼着。忽地,他脑子一转,好像瞧见了什么,开口问道,“前面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涟漪阁?” “没错,前面就是涟漪阁,也是我们今晚要入住的地方。”艳墨雪碧眸中透着三分笑意,看着萧冰渐渐变青的脸,不禁弯起唇畔,“涟漪阁中有潋七,这天下可是少有人不知道的。”她这话是对着萧冰说的,韩杀默默看着,只是在一旁浅浅一笑。 “潋七,听说还没有一个男人能过的了她这关。”冷霜在一旁搭腔道,与艳墨雪的配合倒是默契。 “听说她是风尘奇女子。”韩杀望着涟漪阁那粉嫩的招牌,对着萧冰说道。 眼看他们就要到涟漪阁门口了,而面前这三人,显然都没有拒绝的意思,萧冰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们今晚一定要住那里吗?” “怎么,你怕了?”闻言,艳墨雪挑衅的回眸,“还是你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她轻笑着说道,然后便下马步行。 冷霜自然跟上,韩杀见两人走远,才靠近靠近萧冰,轻语道:“别担心了,这涟漪阁虽说是风尘之地,但我们身边之人也不是好惹的,不是吗?” 萧冰一想,也对,涟漪阁再怎么说也只是风尘之地,比起在他们身边的这天下第一妖女,恐怕是一个天一个地的距离啊。“也对。”萧冰颔首一笑,便放下心来,两人朝着艳墨雪赶去。 话说谈话间,四人已前后来到涟漪阁外,抬眸望去,那高楼朱栏碧户甚为富丽,檐廊上挂着盏盏绯红的明灯,夜色里望去,一排排一层层,如绽朵朵红花,令这楼格外的华美。一块金色牌匾高高挂起,“涟漪阁”三个绣红大字纵横其间,透着一股疏狂洒逸。 “这就是涟漪阁了。” 人来人往的楼前,几人依次将马交给小厮,萧冰很好奇的打量着,战场他熟悉,但这烟花之地他可是第一次来。 艳墨雪目光一扫韩杀,正常,再一扫萧冰,看那模样便知是洁无污垢的白纸,不免轻声笑了出来。“走吧,赶了快两天的路,是该好好休息了。”说吧,率先跨入门中。 冷霜自然紧跟其后,韩杀淡淡一笑,与萧冰对视一眼,两人双双举步入内。 大堂内,摆着数席酒席,席间无一例外的男男女女皆是相依相偎饮酒调笑。几人才入堂中,便马上有一年约四旬左右的妇人迎了上来,描眉画唇红衣紫裙,俗艳却恰到好处,已有些风霜的脸上挂着热情、客气各一半的笑容。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两位难不成是从天上走下来的?”几人虽然风尘仆仆,但那妇人一看艳墨雪和韩杀,还是不自觉的嚷叫起来,引得堂中无数目光移来,顿时吸气叹气此起彼伏,一个个皆是瞪目痴看。 艳墨雪冷冷相视,心中却在联想,若是今日韩杀换作一身女装前来,恐怕这妇人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脸色,估计会直接找人拦下她们吧。 艳墨雪默默想着,然后看向妇人:“潋七人呢?” 闻言,妇人一顿,开口道:“您是……” 艳墨雪眼中冷冷射出两柄利剑。“你家主子的朋友。”说罢,便不再理会妇人,带着众人从侧边上楼。 那妇人在身旁痴痴望着,竟没想到艳墨雪比她还熟悉这里。“原来,她就是艳罗刹。”她感叹道,暗想自己风尘几十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今日竟也还是被那双碧眸差点夺去魂魄,真是危险。 堂内依旧灯火辉煌,明如白昼,但艳墨雪只是带着三人上到顶楼,然后自顾推开一扇房门,朝着里面喊道:“我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来了。”一声来了,就看到屋内盈盈走出一人,这女子可要比堂中的灯火更加绚烂,更加刺眼。 淡紫长裙,金妆玉饰,一身的明艳华美,可最亮的该是那一双眼睛,秋湖的明澈却蕴春日的柔波,百花烂漫也抵不住那顾盼一刹的风情。看模样,这女子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单论容貌,她不及东方纯月端雅高洁,也不及一旁冷霜的清灵俊秀,可当她入你眸时,你便会觉得她比东方纯月多了分妩媚,比冷霜多了分风韵。 “哎呦,这次怎么还带客人来啊!”潋七一双妙目盈盈转来,便将众人通通扫入眼中。 “还不是怕你寂寞。”艳墨雪讨巧的笑着,然后转过身,与潋七站在一边。 这时,对面三人才第一次真正看清潋七与艳墨雪,烛光之下,紫衣玉容,华美绝伦,只觉得这真是连老天都会妒忌的两个人,却也是连老天都不肯放过的两个人。 “你看什么?萧冰。”见萧冰一直盯着潋七看,艳墨雪忽地出声道。 “萧冰?原来你就是萧冰!”潋七眼睛亮了亮,移步走近,上下打量了一番,抿唇笑道,“原来这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不错不错,我很喜欢。”说罢目光转向冷霜。 “冷霜见过潋七小姐。”冷霜一辑手。 潋七闷声恩道,然后回眸,一笑。“你很少把手下也带来的。” “这次是个意外。”艳墨雪解释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潋七回眸,望向韩杀,忽地眼眸一顿,“这位是……” “在下韩杀。”韩杀温文一礼。 “韩杀?”潋七眼睛更加亮了,上上下下看了韩杀好几遍,“原来是……”她故意拖了声音,久久才收回眼眸,重新转向艳墨雪。“这次来准备待多久?” “就一晚,我们时间不多。” “那好。”她耸耸肩,应声道,然后纤纤玉手一挥,“这层楼,除了这间,各位自便。”说罢,便自顾飞身跃下顶楼,转眼便到了那些糜烂的男人中间,顿时,楼下一阵骚动。 “风尘果多奇人。”身后,冷霜忽地叹息道。 韩杀和萧冰也认同的颔首。 “奇人?她也算?”艳墨雪似乎不怎么认同,走到外面,看着楼下那抹紫色的倩影,一笑说道:“房间自己找,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上凤葵山。” 而后,冷霜和韩杀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艳墨雪刚要离开,却发现萧冰呆滞的站在原地。“你还要站多久?”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冰,问道。 “这里也是焰魔门的产业?”萧冰回眸,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冰默默一笑。“我现在似乎可以明白,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忽地,萧冰没头没尾的吐出一句话。 “你到现在才明白!”艳墨雪冷冷一笑,转身,“早点休息吧。” “艳……”然而,见艳墨雪渐渐走远,萧冰突然伸出手,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止住。接着,只见他在原地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在艳墨雪进屋前拦下她。“告诉我……你的名字。”他问。 艳墨雪愕然回眸。 萧冰轻咳一声,掩去尴尬。“你总不会希望我一路都叫你喂,还是你想让我当着所有人面喊你艳罗刹。” 闻言,其实萧冰说的也不无道理,艳墨雪默默相望,心里滋味颇多。名字,她能告诉他吗?墨雪,一旦她说出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份将被揭穿。真是难啊,这些年了,她似乎早已学会隐去情绪,却在面对萧冰的时候,再三失灵。 “雪吟。”最终,她出声道,“我记得你说过,雪吟花代表着前朝墨雪公主那短暂的一生,我喜欢这样的人生,你就叫我雪吟吧。”是啊,雪吟花本就是因她而生,也代表着她短暂的一生,雪吟……雪吟…… “好,雪吟。”闻言,萧冰默默颔首,唇畔露出久违的浅笑。 …… 第二日,未见潋七,四人便离了涟漪阁重新登马上路,赶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山路,才在一座山前停下。 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四人便上山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一路上,萧冰移首四顾,杳无人烟,不禁问道。 “凤葵山。”韩杀立于山前抬首眺望良久,开口道。 凤葵山,虽不能称上凤国第一山,但在凤国境内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气之大远远超过凤国第一山。 但原因为何呢?全是来源于此山的形状。 凤葵山,其实此山并不是很高,只是因为树木密而低矮,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山丘,所以远望起来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是一座青色的圆丘。圆丘虽无甚奇特之处,可看着却给人一种冷郁静寂之感,就好似……好似这是死者长眠之处,该是静肃凝重。 “凤葵山?”闻言,萧冰喃喃着,“这个地方,让人看着心生畏惧,似乎一个不慎,便会死无完尸。”他移首目光望向三人,脸上一派认真严肃。 “没错,这就是凤葵山成名的原因。”艳墨雪冷冷道来,眼眸忽地一沉,“所以,也只有这种地方,才能生长出那至毒的毒葵花。” 毒葵花,江湖人听到都会闻风丧胆。 据记载,此花外形娇小,颜色朴实,但却剧毒无比,因终日捕食有毒昆虫,久而久之花身便能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淡香。这种花十分稀少,只在天时地利人和齐备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存活,所以目前三国之内,也只有这凤葵山适合它们的生长。据说,这种花花香奇特,但凡是只要香味入鼻,即时七孔流血,暴毙而死。 ------------ 第88集 黑洞幻阵 更新时间:2010-03-04 于是,另外三人听完艳墨雪的话后,顿时便认识到,此行凶险万分! “那就出发吧。”言毕,艳墨雪领头而行。 三人依次跟着艳墨雪走,虽然他们也清楚,艳墨雪根本不知道路,但不知为何,三人还是选择跟随她的脚步,或许是相信她这江湖第一妖女的名号吧。 然而,艳墨雪却并不往山上走去,反而望着地上横竖乱长的杂草,绕着山走。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她又在一处很明显又谁都会忽视的山凹里拐了进去,再走了约莫两里路,便看着一处山洞,洞外杂草丛生,既无人迹更无兽痕。 “你怎么能找到这里?”萧冰一路跟着,望向山洞,却不解为何艳墨雪会有如此自信。 “很简单。”闻言,艳墨雪将手一指,指向地上的杂草。“毒葵花主要以捕食血蚊为主,而这……就是血蚊的食物。”话说的很轻巧,却让萧冰不由一惊。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才能如此精准的找到洞口。 言毕,艳墨雪轻轻一跃,便从草丛拥簇的小小洞口飞进,另三个见之仿效,待入到洞中才愕然发现,除了洞口略微有光外,往里去便是一片黑暗。 “跟紧了,小心走错了。”艳墨雪道一声,然后将目光望向远处。洞内一片漆黑,她下意识的掂量着周围环境,然后才小心翼翼往山洞深处走去。 萧冰紧随其后,冷霜再此,韩杀则在最后。 几人走了片刻,只觉洞里越来越暗,回眸一看,后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有几人轻微的脚步声,零星而动。 又似乎走了一段路程,但周围依旧漆黑一片,这时,就连身经百战的冷霜也不禁打起寒颤来,忍不住出声问道:“堂主,这里一团漆黑,该不会有诈吧?” “这可难说。”只听得艳墨雪一声笑语,然后洞中便消失了她的脚步声。 萧冰在她身后,感觉前面突然没了声音,不由心上一紧,当下伸手去摸。“雪吟?”他试探性的唤一声,没有人回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心一下子被吊紧了,萧冰刚想转身,正在此刻,前方忽地一股大力推来,让他脚下不由得往左一则,顿时脚下踏空,只觉一阵幽风吹来,便听到似虎啸狮之声从远处传来,耳膜震动,腥风扑鼻。 韩杀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侧身上前,挡在萧冰身前。然而,他刚想说些什么,却骤然觉得自己的身子直往深渊坠去,耳边风声霍霍,四壁寒意刺骨,有坠地狱之感,当下大声叫道:“小心” “发生什么事了?”感觉前面又一次空了,而周围又是无止尽的黑暗,惹得萧冰焦急的喊道。 “后……”身后响起冷霜的声音,然而不及答话,萧冰只感觉胳膊被人一提,接着人便跟着上升,然后脚下又踩着了实地。 “冷霜,是你吗?”因为一片黑暗,萧冰只能试探的问。 可还等不到回答,眼前又是一阵阴风刮过,明明是黑暗之中,却清楚感觉到那穷凶极恶的鬼怪妖魔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扑了过来,当下只听到冷霜“啊!”的一声,萧冰便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冰有点被激怒了,他向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于是闭上眼睛,凭着感觉跳动躲闪。 然而,忽地胳膊被人一扯,顿时他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间,人便晕晕乎乎了。恍惚间,感觉狂风大起,胸口顿感窒息的重感,还有几道风刮过身际,如刀割似的裂痛。 “啊……”猛地,冷霜的一声惊叫把萧冰迷糊的神志惊醒。 “雪吟……”萧冰脱口叫道,却听不到回答。 “收声闭目。”耳边,听到是韩杀的一声轻语,然后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狂风割肤雷鸣震耳碎石雨落,神志又是晕乎乎。 其实,韩杀一直紧跟在艳墨雪身后,他虽看不到也听不到,但凭借着自身的功力,却一直能感觉到艳墨雪就在身前三步处。 不过冷霜和萧冰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功力有限,两人无法似艳墨雪这般在黑暗中来去自如,又感觉众人一一消失,不免心下紧张,脚下一慌,原来跟着艳墨雪的脚步便也断了。脚下顿时如坠万丈深渊,黑暗中无数厉鬼恶魔全部张开血口露出白惨惨的尖牙向他们扑过来,忍不住一声惊叫,正慌乱恐惧间,还好肩上忽地一紧,接着便感觉身子腾空,天旋地转,仿似人在高空中打着转儿。 当萧冰和冷霜再次醒过来时,发现人已不在黑洞里。 睁眼看去,眼前俱是一片白色,如云如雪。再以看,才发现那竟是满山满谷的六月雪,开满枝头,无数的蝴蝶飞舞其间,微红的夕光映射其间,幻化出无数的光环。 “人间仙境。”萧冰闷的一声站起身来,然后不禁感叹道。 “醒了?”艳墨雪和韩杀走了过来,看他两人,依旧俊容雅态,未有丝毫损伤。 这时,冷霜也支吾一声醒了过来,起身,仍心存后怕。“堂主,刚才的洞里……关着很多野兽吗?”她回想起黑洞不由一阵后怕。 闻言,萧冰的脊背上也窜起一阵寒意,那洞中的景象,简直比战场还要可怕百倍。 “那洞里摆有幻阵,你们方才是走错步法触动了阵法,陷入阵中才会产生众多野兽的幻觉。”韩杀淡淡道,目光转向艳墨雪,“黑洞之中布有此阵,这分明就是要将入洞之人皆置于死地。” 艳墨雪淡淡而笑,无丝毫窘迫,仿佛带他们入黑洞的不是她,“看来,布阵之人确实有此意,他不想任何人能通过山洞到达这里。” “那你怎么还笑的出来?”见艳墨雪依旧魅魅的笑着,萧冰不解。 “这幻阵虽然可怕,但不也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吗?”艳墨雪冷冷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毒葵花,谁又会那么无聊,摆出这种阵法。” 闻言,萧冰颔首。 “幻阵?”闻言,冷霜自顾喃喃着,眼眸闪过一丝灰暗,“那可是惨厉残绝的阵法,百多年来已无人敢再用,这人……这人竟然还在黑洞里布下此阵,也太……太……” “确实。”艳墨雪算是认同的点头,“但为了保住毒葵花,这也是必须的。”她这话说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刚才那险些要了人命的阵法。 “所以堂主,这个阵法就是那三大家族的人设下的?” “应该吧。”艳墨雪耸耸肩,转身走去,“走吧,刚才耽搁了不少时间,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走吧。”身后韩杀默默看着萧冰,一拍肩膀,说道,“这就是江湖,不比战场。” “我知道。”萧冰颔首一笑,随即跟上艳墨雪的脚步。 穿过一片‘六月雪’林,前方便出现一个小型的湖泊,湖面上依稀缭绕着水雾,走近一看,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上方景物,但见团团簇簇的雪白的六月雪中露一圈湛蓝的天空,层层漪涟,雾气迷蒙,如诗如画。 “这湖的水是温的。”艳墨雪走至湖边,用左手轻轻撩起一捧水,“难怪这个季节能看到满山的六月雪” 众人闻言,依次将手探入湖中,“真的是温的!”萧冰站起身来,再好好打量这湖周围景况,“这里真是别有洞天。”感叹道。 艳墨雪移目看向韩杀,见他一人独自站在远处,目光望着湖对面的‘六月雪’林,露出一脸深邃之色。那双蓝眸,从这个角度望去,尤为的清楚,似倒影在湖水之上,蓝的越发诡异。 艳墨雪看的出神,总觉得那抹蓝色似曾相识,便走向萧冰,轻声问道:“你和韩杀是怎么认识的?” 萧冰一脸迷茫。“怎么这么问?” “回答我便是。”一句话,艳墨雪不想重复两遍。 “一次偶然下结识的。”萧冰沉沉道来,“那时我只是一名小兵,当时我上头是一个风评很不好的将军,杀被人雇来杀将军,是我开的门。”他简练的讲完故事,回眸看着艳墨雪,“为何如此看我?” “你开的门?”艳墨雪疑惑道。 “人都有善恶之分的。”萧冰颔首一笑。 “是吗?”艳墨雪冷冷闷笑,“那你也应该知道,韩杀……他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萧冰颔首,“不过,我不会介意那些,要不然……当年我也不会去开门。” “说的好,这句话,我欣赏。”艳墨雪眯眸浅笑,然后向韩杀喊道:“怎么样,你可看出什么了?” 韩杀回首,目光沉静。“这片‘雪’林,远比刚才的幻阵更加可怕。” 闻言,只觉身旁萧冰一顿。“呵呵,真不愧是韩杀。”艳墨雪一脸无畏的说,伸手招来冷霜,“你在此,护着他。”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似乎就暴露了艳墨雪的心思。 “为何?”一旁,萧冰疑惑道,响起黑洞里的经历仍余悸犹存。“难道这片‘雪’林里也藏着什么鬼怪?”萧冰越看越觉得不像,难道这里真是机关重重,为的就是让他们到不了尽头? “鬼怪倒是没有,妖女……倒是有一个。”没想到这个时候,艳墨雪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韩杀,怎么样,有兴趣走走吗?”她瞅着已经走到面前的韩杀。 “自然。”韩杀一笑,露出只属于江湖人才有的笑容。“百多年前才昙花一现的杀阵就在眼前,韩杀若不能一探究竟,岂不有负平生。”韩杀目注‘雪’林,悠然而道。 艳墨雪闻言,心头莫名一跳,转首看向韩杀,那种气势,果然似曾相识。 ------------ 第89集 雪林破阵 更新时间:2010-03-05 “杀阵?”冷霜站在萧冰身前,听着韩杀说道,不由一惊。“这就是杀阵?”虽说她跟随艳墨雪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可这杀阵,到还是头一回见到。 杀阵,据说是以击杀敌人为主的阵法。此阵煞气极重,但通常留有一个生门,是因为怕赶尽杀绝而有伤天和。杀阵是所有阵法种类中威力最大的一种,一旦陷入其中,通常就是肉身尽毁。 “那就走吧。”不再耽搁,说罢,艳墨雪轻轻一跃,人已飞身而起,直往湖面掠去。足尖轻踏湖面,涉水临波,紫衣翩然幻如魔影,瞬间便到了对岸。 韩杀稍稍迟疑,给了萧冰一个确定的眼神,随即也飞身而起,一样的踏水临波,但见青衫飘扬身形雅逸,仿若仙人飞渡。 “萧公子。”见二人远去,冷霜回眸道。 “放心,我能保护我自己。”萧冰轻声说道,目光却未曾转动。 冷霜默默相视,心头一冷,随后也目视前方,看着前方动静。 人到达对岸,艳墨雪到不急于破阵,而是眼光四路,将眼前景物全数记下。“这杀阵虽然威力强大,却少了些变幻,破起来到不是很困难。只是……”她缓缓说着,眼眸隐隐浮现深邃,“这里似乎还有一个困阵,用来困住杀阵,让人即便出了杀阵,也无法脱困,永堕其中。” 韩杀默默听着,然后屏气一探,颔首道:“看来,要得到毒葵花,还真不容易。” 闻言,艳墨雪轻笑道:“容易与否我不知道,只是……好久没有与你一起破阵,到有些期待。”她说罢,回眸,对上韩杀的眼,“请……”艳墨雪碧眸满是笑意的看着韩杀,但口中所说的那句话,却让人不明白。 而后,两人前后踏进‘雪’林,回眸,发现想再收回已是不可能了,因为一个不小心触动阵法的机关,便是想回天也已无力,当下只得前进。 远处,萧冰和冷霜默默望着,直到已看不见那两抹背影,他们才缓缓垂下眼眸。 韩杀走在前边,不紧不慢,每一步踏出看似随意毫无章法,但艳墨雪却能从他的背影里感觉到他的谨慎,每一步都踏在他之前踏过的地方。 就这样,走个约半盏茶的功夫,已到‘雪’林深处。可二人却无闲情观赏美景,因为越到深处,就越不能有丝毫松懈,不然一步踏错,便将血染雪中。 前头领路的韩杀忽地停下,艳墨雪也跟着停下,侧身望去。 “果然是杀阵与困阵的重叠。”简单来说,将阵法重叠,能使气场威力倍增。 “好了,不要多说了,开始破阵吧。”艳墨雪上前,与韩杀并肩而站。“老样子,你破困阵,我破杀阵。” “为什么不让我破杀阵?”韩杀侧眸问道。 “你杀的人有我多吗?”艳墨雪轻笑一声,反问道,然后未等回答,便飞身而去。 时间分秒而逝,见对岸‘雪’林仍一点动静也没,萧冰在这边急的来回直跺脚。 “萧公子,你不用担心,破阵对于堂主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终于,冷霜看不下去了,出声道。 “我知道,但是……”萧冰刚要开口,忽地,对岸‘雪’林有了一丝动静。 接着,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从对岸传来,脚下剧烈颤动,几乎不能立足。萧冰和冷霜赶紧朝湖边跑去,想要一看究竟,可对岸除了纷乱飞舞着的六月雪,其他什么都看不到。晃动未停,又一阵海啸雷鸣传来,狂风骤起,吹的两人摇摇欲坠。 然而,晃动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了下来,萧冰、冷霜似乎还在等待下一轮的暴雨,没想到迎面却见到艳墨雪和韩杀并肩走来。 “堂主。”冷霜连忙上前。 艳墨雪挥手让她先不要出声,侧眸看向韩杀,盈盈笑道:“功力不减当年。” 韩杀闻言,一笑带过。 而后,四人过了小湖,过了‘雪’林,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发现前面又出现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湖泊。四人相继上前,一望对岸,又是一片‘雪’林,艳墨雪笑笑,出声道:“这家族的人还真够奇怪的,眼前天都要黑了,也不派个人出来迎接一下。” 话落,风声瞬息而止,一年芳七、八的女孩出现在四人面前。“好厉害,好厉害。”她一出现,就指着艳墨雪和韩杀,鼓掌道,“哥哥姐姐你们好厉害啊,竟然能破的了阵,你们真的好厉害啊!”听着那一阵阵的欢笑声,艳墨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娇嫩俏丽的脸庞还微微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 “你是……”艳墨雪上前一步,却还是离那红衣女孩几步之遥,问道。 “姑娘既然不怕杀阵与困阵,又为何不敢靠近这小娃娃?”东南方,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而他竟能一眼就看穿艳墨雪的想法,果然是能人。 “放心,水晶不会武功。”老者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只见那一片六月雪中,有一身影正缓缓朝他们走来。 老者似乎还未走近,艳墨雪便能感觉出他一身的气场,是她所远远不及的。 难怪这千百年来,武林三大圣药一直都相安无事,原来不是人们不敢来取,而是来的人全都已经……三大家族,果然深藏不露,还好他们一直都安守本分,守护着三大圣药,要不然若有朝一日三大家族同时现身江湖,恐怕江湖又该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吧。 “几位,有礼。”终于,老者从迷雾里走了出来,花白的样子,到能看出老当益壮。 “你是……”同样的话,艳墨雪似乎不怎么懂礼貌。 “老身是这里的主人,尘风。”尘风自我介绍着,“不知几位前来……” “毒葵花,我们是来取毒葵花的。”艳墨雪毫不转弯的说,萧冰在身后不免替她捏把冷汗。 不过幸好,尘风似乎并不介意,一笑,说道:“毒葵花,呵呵,几位知道吗,你们是这五十年来唯一到达这里的人。” 五十年,不知在那片‘雪’林里,有着多少亡魂。 “那又如何?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要拿到毒葵花。”有时,真不知道艳墨雪的自信从何而来。 尘风依旧淡淡的笑着,走到水晶身旁,一指艳墨雪,问道:“水晶啊,能看出那个姐姐是谁吗?” 闻言,水晶转过头,眨眨眼盯着艳墨雪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开心的跳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蓝色火焰耳环,她是焰魔门的艳罗刹姐姐。” 一惊,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都能认出艳罗刹,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没错,她就是艳罗刹。”尘风笑着,微微颔首,心里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而后,他直起腰,说道:“好,看到鬼刹王的面子上,只要你们能闯过三关,毒葵花,老身双手奉上。” “此话当真?”艳墨雪有些怀疑他的变化,更不解此事为何会与鬼刹王牵扯在一起。 “当真,老身一直在等的就是今天。” “那好,什么时候可以闯关?” 真是心急。尘风一笑,拍了拍水晶,“交给你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艳墨雪不解,刚想上前,不料却被水晶拦下。“你们要闯的第一关,由我出题。” “你?”萧冰纳闷道。 水晶嬉笑的颔首。“我的问题就是……我身后的这片六月雪,一共有几朵?”言毕,她又开始一蹦一跳起来。 闻言,四人皆有些茫然,望着那一片如香雪海般的六月雪,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是什么问题,别胡闹了。”艳墨雪一瞪水晶。 “我没有胡闹啊,这真的就是我的问题。”水晶一脸无辜的说,“还有,艳罗刹姐姐,你要笑才好看,不要老是瞪着眼睛,这样就不好看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说艳墨雪,而且看她的样子,一点畏惧之意都没有,真是不可思议。 而后,水晶便跑开了,只留下四人互相干瞪眼。 “呵呵,真没想到,我原以为闯关不是破阵就是比武,没想到……”韩杀轻笑几声,有点无奈。 “堂主……”见艳墨雪一脸漠然,冷霜轻轻唤道。 “想吧。”她脱口两个字,“我想既然这是第一关,自然有它的道理。”说罢,她便独自一人走远。 “那我们就想想吧。”萧冰看她走远,也不敢上前打扰,三人席地而坐,各自思量。 然而,半晌之后,几人依旧毫无头绪。 “冷霜姑娘,你……”见冷霜似乎不在想了,萧冰忽地问道。 冷霜回眸,凝视萧冰,久久启唇道:“我的童年只有杀戮,不曾有一刻的开心,这种问题,还是别来问我。”她默默说道,而后声音忽地一沉,“堂主也是一样。” 言毕,又是一阵寂寞,看着韩杀那若有似无迷离的眼神,似乎只剩下萧冰一人还在思考。 终了,艳墨雪缓缓朝他们走来,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想不到,那就抢。”很简单的一句话,将艳墨雪的个性暴露无疑。 “不行,雪吟。”闻言,萧冰脱口道来,一把抓住艳墨雪的手。 ------------ 第90集 湖下闯关 更新时间:2010-03-06 “不行,雪吟。”闻言,萧冰脱口道来,一把抓住艳墨雪的手。 “雪吟?”韩杀纳闷着,看着萧冰伸手去抓艳墨雪的手,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雪吟?是前朝雪吟花的那个雪吟吗?”他问。 手触碰到的那一刹那,艳墨雪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她赶紧甩开萧冰的手,一脸杀气的看着他。 萧冰迥然,韩杀漠视,冷霜震惊,艳墨雪则是尴尬。 顿时,四个人,四种表情。 “堂主,这个雪吟……是……是您的名字吗?”跟随艳墨雪那么多年,众人只知道她是焰魔门的艳罗刹,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姓什么,名什么。 “算是吧。”艳墨雪没好气的白了萧冰一眼,“但下一刻说不定就不是啦。”说罢,转身又要离开。 忽地,萧冰‘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艳墨雪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正准备回头一拳打上去,却听到萧冰喊道:“我知道答案了。” 另外三人纷纷朝他望去,水晶也闻声跑了过来。 “哥哥,你知道答案了?” “恩,我知道答案了。”萧冰似乎信心满满。 “那答案是什么?”水晶歪着脸,问道。 闻言,只见萧冰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然后打开,轻轻吹去火心。“答案就是什么也没有。”说罢,他就想将火折子扔出去,“等这里都烧没了,就什么也不剩下。” “好答案。”韩杀在后面说道。 水晶默默一笑,向身后喊道:“爷爷,他们答出来了。” “是吗?”尘风再次从里面走了出来,微笑的看着艳墨雪,看着萧冰,看着他手中的火折子,然后意味深长的颔首。“恩,这关算你们过了。” 就这样过了?艳墨雪有些想笑,但还是止住,接着问道:“第二关是什么?” “第二关嘛,很晚了,还是明日再说吧。”说罢,尘风便带着水晶走进那‘雪’林。 终于,一场闹剧算是暂时结束,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终于松驰下来。艳墨雪看着两人消失在‘雪’林后,便席地而坐,身子向后仰去,她似乎很自在,很享受这种接近自然的感觉。 “对了萧冰,你是怎么知道答案的?”一晃神,她似乎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你是说刚才吗?”萧冰正准备走开,见艳墨雪问道,微笑的说,“很简单,我记得有人说过,雪吟花的生命只有一天,过去了,便什么也不剩。”他沉沉一笑,然后转身走远。 “是啊,过去了,便什么也不剩。”闭上双眸,艳墨雪独自回忆着这句浅浅的话。 次日天明,四人便早早起身,心里惦记着那老者口中的第二关。然而,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从‘雪’林出来,倒是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水晶从林中跑了出来。 “给你,姐姐。”她将手上之物交给艳墨雪,满脸笑容,“爷爷说了,照着地图走,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第三关了。”说罢,她转身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几人似乎还未回神,只有艳墨雪,已经开始看起地图。她看了一会,便将地图给了韩杀,接着是萧冰,冷霜,四人都将地图看了一遍,然后莫尔无语。 “堂主,我们真的要照这张地图走吗?”半晌,见无人说话,冷霜稍稍上前,轻声问道。 艳墨雪没有应她,只是将目光略向小湖,眼眸深邃。“这个湖泊还真特别,以前在千峰山,我只见过有溪涧,却从来没有见过山上有这种湖泊。”她默默说着,看似在自言自语,其实却说出了地图中的关键。 这张地图,画的正是面前这个湖泊。 “一般来说,湖泊都是有溪涧的水流汇集而成的,可是这里并没有溪涧啊!”萧冰默默听着,然后接话道。 “所以说……这湖泊的水……不是死水!”冷霜脱口道。 艳墨雪回眸,算是认同的颔首。“怎么样?你们水性如何?”她忽地问道。 “堂主,您的意思是……”冷霜似乎已经明白艳墨雪的意思了。 “下水,看来……我们要闯的第二关,就在这个湖泊的下面。”韩杀适时的冒出一句。 艳墨雪颔首,斜眼望向萧冰。“你可以吗?”她不知自己为何,竟然会问这么一句。 只见萧冰颔首一笑,还颇有自信。“说到水性,你就不必担心了。” “那就好。”闻言,艳墨雪立刻走开。 而后,四人依次入水。因为湖泊水有些温热,所以下水之后四人并无不适,游行了片刻,只觉面前越来越暗,回眸一望,远处只剩下那零星的花瓣,轻轻漂浮在湖水之上。 不过艳墨雪倒是没想到萧冰的水性如此之好,四人已游行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他看上去却一点事都没,倒是冷霜,似乎有点不行了。艳墨雪示意韩杀与萧冰先走,自己游到后面托住冷霜的腰,然后将内力灌入冷霜体内,渐渐的,冷霜只觉身体回暖,呼吸也不再憋闷。 就在这时,眼前忽地出现一个类似树洞的洞口,四人在水下相视一眼,便齐齐朝那里游去。 “多谢堂主救命之恩。”一出水,冷霜一面大口大口喘起气来,一面还不忘感谢艳墨雪在水下对她的帮助。 闻言,艳墨雪只是默默走远,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但其实冷霜心里清楚,堂主真的有在改变,因为如果是过去,她只会叫自己死在那水中,也绝不可能将内力灌给自己。 这时,众人相继上岸,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是类似一个山洞的地方,只是这个山洞与上面的湖泊相连,实属难以找到。 萧冰想四周环顾片刻,发现身后有一个箱子,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干净的衣服。“这里面有衣服。”想着自已浑身湿透,现在又有干净的衣服,萧冰总觉得这之中有什么联系。 “竟然连衣服都准备好了,看来他们也够细心的。”韩杀一笑,随即接过萧冰给的衣服。 “细心?细心和机心往往只是一线之差,还是小心为妙。”艳墨雪冷冷笑着,看着萧冰递过来的衣服,却没有伸手,“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她淡淡的说,然后将目光掠向自己的左肩,为掩尴尬,她拿起火把朝洞中走去。 另外三人都换好了衣服,四人举着火把朝洞中走去。 这个山洞似乎有些年份,道路不宽、不平,刚好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走。四人走了一会,只觉道路越来越宽,但却也越来越暗。火把上的火苗时不时乱舞着,应该是前方吹来的风所造成的。有风,即代表有出路,于是四人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这个洞窟,入口处非常狭窄,里面却颇为宽敞,艳墨雪点燃了一束松枝,四人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本以为洞中不知还有什么古怪,一路进去,却毫无障碍,倒是颇觉意外。终于,走出阴暗狭窄的小道,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密室。 密室不大,近前一望,中间似乎是一个太极八卦图,四周依次有五块巨石嵌于石壁之中,面前是一扇门,应该是出口不假,只是要如何过去对面,似乎有待斟酌。 “是太极八卦图。”看了一会,艳墨雪喃喃自语道。 “太极八卦,怎么会画在这里?”冷霜不解的问,待反应过来时,韩杀已率先走上前,立于太极八卦中间。 顿时,地上金光一闪,五块巨石似被什么人一推,纷纷朝向中间滚来。 “小心。”萧冰大吼一声。 只见韩杀双手击开两块巨石,但背后又一块巨石已滚到他身后,一个不留意,重重撞上韩杀的背。韩杀闷声承受着,眼前另两边又有巨石落下,连忙轻功一起,重新回到三人身边。奇怪的是,就在韩杀脚离开八卦图的瞬间,巨石似乎又被什么人一拉,纷纷停了下来,然后朝着反方向滚回原来的位置。 “真是奇了。”韩杀活动着刚才被撞的后背,轻笑一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刚才的失败。 “这应该就是太极八卦阵。”看着刚才的一切,艳墨雪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太极八卦阵?”有人出声道。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从两仪到四象再到八卦,其中的阴仪、阳仪、老阴、老阳、乾、坤都是不同阶次的高低能位,分别可以构成由低阶到高阶的能量系统,五行八卦之间互相相生相克。” “所以雪吟,你认为这个阵法是利用了五行八卦相生相克的道理所布置的?”闻言,萧冰垂眸思量片刻,沉声问道。 艳墨雪默默颔首,她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在研究这太极八股阵,倒是忽略了萧冰刚才那脱口而出的雪吟。“所谓金生水,水生木,金木水火土之间互相生生不息,周而复始,这就是太极八卦阵的精华所在。” “所以说,我们只要依照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则来走,就能到的了对面?”冷霜一听,连忙兴奋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艳墨雪默默颔首,但她的眼里却闪烁着有别于寻常的认真,只是一个人默默喃喃着,“乾卦,乾卦属金,金生水,属水的坎卦……”一个人默念了一会,艳墨雪忽地起脚,就要上前。 ------------ 第91集 棋舞弄影 更新时间:2010-03-07 一个人默念了一会,艳墨雪忽地起脚,就要上前。 “你做什么?”萧冰一把拉住她。 “破阵啊。”艳墨雪没有甩开萧冰的手,只是目视着面前那扇门,眼神深邃。 “还是让我去吧。”韩杀上前一步,“那巨石奇重无比,恐怕连你也不行。” “可是杀,你刚才已经受伤了。”萧冰担心道,“还是让我来吧。” “你?”艳墨雪迟疑了。 “没错,毕竟我也在战场上打拼了那么多年,论武功,我的确不如你们,但论力气……”萧冰还是有点自信的,“再者说了,有你在,这次我一定全听你的,你叫我往哪里走,我就往哪里走。” 四目相视,艳墨雪考虑片刻,算是颔首答应了。 接着,萧冰便飞身落到卦中。 顿时,巨石松动,似乎又有要滚下来的意思。萧冰很巧妙的躲开两块巨石,脚步一移,就听到艳墨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克火,离卦。”萧冰颔首,双拳击向巨石,待象征水的巨石落下时,他人已移至另外一边。 “火克土,坤卦。”艳墨雪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最后两块巨石落下,萧冰侧步,先击回属水巨石,又依照火克土,将属火属土巨石分别击回石壁。 一时间,算是暂时没了声响,正当萧冰左顾右盼时,身后石门忽地开启。 “成功了,”冷霜见石门开启,兴奋的喊道。 而这时,艳墨雪才转过眼,向后稍稍舒一口气。好久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心被抓紧的感觉了,这两日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看来,真的恍如回到了黑暗谷,一样让人无法捉摸,一样走错一步便会尸骨无存。 “好了,我们快走吧。”她说道,然后朝石门走去,经过萧冰的身边,艳墨雪下意识的顿了顿,双眸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走出石门,外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四人相视一眼,便往草地深处走去,走了约莫两里地的样子,便听到潺潺水流之声,再走了片刻,顿时眼前一亮。一半苍翠,一半雪白,苍翠的是山壁涧水,雪白的是六月雪。 ‘雪’林倚着凤葵山,高高的山壁挺拔矗立,一道山涧潺潺流下,流入山壁下的小小池塘里。池中飘浮着一层雪白的花瓣,池边上架着一副秋千,池面上有着一座拱形木桥,木桥左面是竹楼一座,六月雪将这亭亭环绕,暮色之中,仿如画图,苍翠、淡白、青黄三色便渲染出幽静出尘之气。 “这里真是人间仙境!”韩杀悠然赞叹道。 “几位真是能人。”赞叹同时,尘风从雾中缓缓走来。露出一脸欣赏之色。 “前辈,这第三关……”韩杀拱手上前,恭然相问。 尘风转身,向远处一指,顿时,浓雾散尽,一张棋盘出现在远处的高位。 “下棋?”冷霜脱口而出,然后将目光望向韩杀与萧冰。 只见萧冰默默摇首,韩杀也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四人跟着尘风而去,来到棋盘之下。“几位,这就是第三关,棋舞。” “棋舞?”闻言,四人皆不解深意。 “请问前辈,何为棋舞?”萧冰拱手问道。 尘风淡淡笑容,将手伸向面前的一片空地。“这就是棋舞。”闻声,四人望去,原来偌大的空地上,横横竖竖画着数根直线,侧眼望去,恍若一个地面棋盘。 “原来这就是棋舞。”韩杀似乎已经悟出其中道理,淡淡笑着。 “这关……几位谁来闯?”尘风依旧淡淡笑着,但那笑容,却让人觉得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 一时间,没有出声,四人都只是默默观察着棋盘。 “这关,我来闯。”忽地,艳墨雪出声道。 “你……你可以吗?”萧冰不确定的问。 艳墨雪白了他一眼,“棋舞,那你能舞吗?”回嘴反敬萧冰。 萧冰一时哑口无言。 艳墨雪又回眸看着冷霜,启唇:“霜儿,那个位置,你代替我去坐。”她伸手,一指高位上的棋盘。 “堂主?”冷霜闻言,一惊,有点失宠若惊,“堂主,我……” “没多说了,”艳墨雪出声打断她的话,“我与你相知也有十几年了,你最懂我的心思,去吧。”一句话,说的冷霜无言以对,却又感动颇多。 最懂……心思。其实,堂主看似无情,却只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其实,她什么都懂。 冷霜重重颔首,算是给了承诺,然后和尘风一道,上至高位。 接着,艳墨雪随手抓过一跟树杈,然后信步走向空地,站到地面那个大棋盘的正中央。冷霜在高位入座,见艳墨雪入场,突然手指伸向了小棋盘的正中央,似乎在于她对齐。 尘风看着这一干小辈今日的举动,露出浅浅的欣赏。 丝竹起,果然不出萧冰所料,艳墨雪这一次真是孤注一掷,选择了剑舞。而这剑舞,又很是不同,节奏很慢,每一步踩得都很实,不似他先前所见她跳的那么飘逸,脚下的功夫却更胜一筹。只是那奇异的前后移动,怎会那么相熟? 萧冰歪着头,看了一会,突然明白过来:“天啊,她这是舞步,也是棋路!” 没错,只见艳墨雪一移动一步,高位之上的冷霜也跟着移动棋子到相同位置,她往左跳跃,她就动左边的棋子,艳墨雪向后,她便也退后,艳墨雪腾空的动作,她便知道这是要停下来等待,而艳墨雪一旋转,冷霜便会说一句“步后。” 棋盘上进进退退,而人本身就是一颗棋子,剑光烁烁,舞姿曼妙,顿时鸦雀无声,看着这一场前无古人的棋舞同步。 然而,尘风似乎看出冷霜与艳墨雪心意互通,渐渐的他发现,艳墨雪在每一次飞空的刹那瞄一眼棋盘,根据接下来的棋路而定的,而每一次冷霜停顿的时候,便是艳墨雪要换步的时候。 人生哪那么容易度过,尘风轻轻笑着,开始乱步而走。 冷霜抬眼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艳墨雪那个剑舞的动作本该是向前的,却要兼顾棋盘而向后而去,顿时整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古怪了。 而尘风依旧笑着,还毫不察觉的加快落子速度。于是,这忽快忽慢的落子,让艳墨雪的舞顿时方寸大乱,冷霜随即也完全懵了,不知该如何落子。 “怎么小姑娘,该你了。”尘风淡淡笑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到底哪一步才是舞步,哪一步是棋步呢? 冷霜举棋不定,尘风又不合时宜的在催她落子,顿时,冷霜忽然有种想翻桌子的冲动。 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落……”竟然稳稳的压在了艳墨雪落地的那个方格中。冷霜一抬头,“韩公子?” 韩杀竟然亲自上阵了。 可是,他要怎么与堂主心意相通呢? 一瞥,看见韩杀出现在高位,艳墨雪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见他的手向右移去,艳墨雪便转身,漂亮的出剑,突然打破了格子,只是一路向右,舞蹈动作一扫先前的凝重,又恢复了灵动的美感。 她不再是一颗孤棋,韩杀把她变成了活棋。 萧冰站在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话。 不仅仅是萧冰,在场的尘风,冷霜,水晶,在棋局的韩杀和在舞场的艳墨雪之间,似乎有一根红线在紧密相连,韩杀似乎知道艳墨雪想往哪边移动,在棋盘上占尽先机先发制人,棋路不再由尘风牵制,而是反过来为艳墨雪的舞蹈铺路。而她也几乎不用多看,就能猜出韩杀的棋路来,往往韩杀手刚起,艳墨雪的身子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默契的精髓不在契合,而是默默。 不说一语,不看一眼,却是心灵相通。 萧冰就这样默默看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原来,杀与她早就认识,要不怎能如此默契的合力完成这棋舞。但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为什么杀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萧冰默默想着,默默看着。 冷霜也同样默默垂下眼,这才是真正的心意相通吧,比之自己,真是远远不能及。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心中一直都有芥蒂,一直都有仇恨,才不能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吗?冷霜不知道。 终于,一曲终了,棋盘之上也已有了分晓。 “好好好。”看着棋盘之上的胜败之分,尘风连说三声好。 接着,几人又重新聚到一起。尘风默默笑着,看着面前这年轻一辈的孩子,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感概。他走到艳墨雪身边,看着刚才如此舞剑,却连一点气喘都没有的她,眼里泛着别样的眸芒。“真不愧是鬼刹王教出来的弟子,你的武功造诣已经很高了,你们都让老身佩服。”他望着艳墨雪,嘴里却冒出‘你们’二字,不知这个‘你们’指的又是谁和谁。 “那既然我们已经闯过三关,那毒葵花呢?”艳墨雪面无表情的问,这下,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花……就在那里。”尘风淡淡笑容,然后伸手一指刚才艳墨雪舞剑的空地。 众人望去,不知何时,那里竟生出了一朵娇小的花朵,在阳光格外醒目。 随着花缓缓绽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艳墨雪赶紧捂住鼻子,却发现尘风依旧没有变化的笑着。“这花的花香不是有毒吗?”她这么一说,花香顿时侵入鼻尖,却一点事也没有,不禁让艳墨雪不解。 “刚才那湖泊,你们不是都进去了吗?那就是毒葵花的解药。”尘风笑说着,将花摘了来,递给艳墨雪。“拿去吧,希望它能帮到你们。” “多谢。”四人恭然致谢,随后便跟着水晶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山谷。 “哥哥姐姐们,你们以后一定要再来啊!”身后,水晶有点不舍的说着。 “一定,如果有机会的话。”韩杀温雅的笑着。 “恩,那到时候水晶一定会想更多的题目来问哥哥姐姐们。”说罢,转身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最终,这武林三大圣药之一的至毒圣药毒葵花就在手中,只不过,一个毒葵花,取的就如此费力,更何况之后的至阳圣药和至阴圣药,四人虽然朝谷外走去,但他们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 第92集 夜色迷乱 更新时间:2010-03-08 下了凤葵山,艳墨雪本想先回涟漪阁休息一下,然后再启程前往月国,去寻找那至阴圣药――蛇血蝙蝠。 可谁料,当他们赶到涟漪阁,却发现这里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整片的狼藉,空气里仿佛还夹杂了火烧过的焦味,到处都是灰烬,涟漪阁的所有人也全都不知了踪影。 “怎么回事?”才离开不过两日,原本富丽堂皇的涟漪阁竟变成一片灰烬,艳墨雪是怎样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潋七……”她有点茫然的站在涟漪阁的废墟前,神情凝重,喃喃自语着。 “对不起,可否问一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艳墨雪呆滞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早已烧焦的楼阁,萧冰心有不忍,便找了个路人问道。 “这里啊,就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一场大火,然后什么都烧没了。”那人说罢便离开了,萧冰回眸,忧心忡忡的望着艳墨雪,他知道刚才的话她一定听到了,只是现在的她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动,到让人无法猜透此时她的心思。 “一场大火!”然而,艳墨雪只是默默念着,然后垂下眸,眸芒若有所思的望向萧冰,韩杀,最后落在冷霜身上。她见冷霜虽是满脸震惊,但唇畔微微弯起的那一抹笑容,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果然,她的不安应验了。 原来,冷霜真的背叛了自己。 “我们启程吧。”闭眼,睁眼,算是将所有的情绪暂时掩入心中。她现在不能发冷霜怎么办,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艳墨雪想着,头也不回的上马离开。 ~~~~~~~~~~分割线~~~~~(⊙o⊙)~~~~~分割线~~~~~~~~~~ 离开凤国,马不停蹄的赶了三日,艳墨雪一行才终于抵达月国都城――月都。 因为涟漪阁的事还没查明,这几日艳墨雪都沉默寡言,而再次来到月都,想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更是让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感触。 其实,艳墨雪有时也在想,要是自己能像那郁家小姐一样,生在一个普通且平凡的家庭里,看着父亲经营着自己的事业,和好姐妹嬉笑打闹,有一帮侍女任她欺负,其实这样的人生未必不好。或许什么亡国,什么诅咒,什么七星葬花,都不会降临到她的身上吧。 四人马不停蹄赶到月都,期间未作停歇,当晚便住进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栈。 萧冰本以为这次艳墨雪又会带他们去住什么青楼,或者是别的稀奇古怪的地方,可没想到她只是随便走进一家客栈,这到让他有点诧异。 而后,几人都各自回房休息,毕竟赶了那么多天的路,武功再高强的人恐怕也支持不住。 次日,一大早便有艳墨雪的探子前来禀报,是有关东方傲的近况。 据探子说述,东方傲如今依旧重病在身,整日昏睡,时而还会吐血,不上朝,也不问政,只是意思性的将一切权利都交给东方仁和倪渊。而在朝堂之上,东方仁的势力本就比倪渊大的多,于他马首是瞻的也自然占了多数。 本这一切都还算相安无事,但可气的是,东方仁竟然在私下里做文章,将通敌卖国的帽子扣在倪渊及其手下的将军身上。如今,朝中已少有倪渊这党,而倪渊自己也已押入死牢,手下一干心腹更早就被东方仁处死,只留下倪渊一家人,三日后处斩。 “这个东方仁,他简直欺人太甚了。”听到探子的话,萧冰整个人简直快气爆了,真恨不得立刻飞回皇域。通敌叛国,这是多大的罪啊,想他倪渊也算是皇国老臣,辅佐了两代帝王,如今竟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对他而言真是奇耻大辱。 闻言,艳墨雪算是冷静,垂眸掂量着如今情势,然后挥手让探子近前。她在探子的耳边嘀咕了好一会,脸色是好是坏,最后才让他退下。 “先别气了,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艳墨雪适时的出声,止住萧冰气愤的心情,“刚才探子已经告诉我了,那蛇血蝙蝠就藏在月都之中,但至于在那里,就查不到了。” 蛇血蝙蝠,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第二大圣药――至阴圣药。 据记载,蛇血蝙蝠最后一次出现在武林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蛇血蝙蝠,顾名思义就是专吸蛇血的蝙蝠,蛇血至阴至寒,吸血蝙蝠又只身长于黑暗的洞穴之中,所以两者加起来,可谓至阴至极。 “月都那么大,要从何找起?”闻言,冷霜忧心忡忡的问。 “再大也要找。”萧冰收起情绪,愤愤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东方仁动手之前找齐那三大圣药。”倪渊的通敌叛国似乎是东方仁给萧冰的警告,看来东方仁下一个要扳倒的便是他了。 说罢,他便和韩杀一道离开客栈。 而后,艳墨雪让冷霜去通知焰魔门月都分坛,让他们也全力寻找蛇血蝙蝠,而她自己,在冷霜走后不久,才晃悠悠的从后门离开客栈。 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月都的街头不比皇域那样热闹,到处都是店铺与小贩,但也就是少了这份吵杂,却多了一份安逸,艳墨雪独自走在街上,也显得自在一些。 淡金的阳光透过叶子细碎的间隙纷纷落下,许是日有所思的缘故,艳墨雪虽是无心的四处走着,但还是不知不觉的朝郁府走去,直到一抬眸看到郁府硕大的牌匾,她才回过神来。 抬眸望去,昔日繁华的郁府如今显得有些荒凉,街边一个摊贩也没有,地上的落叶也无人清理,更显萧条。艳墨雪不解,在她的记忆里,这一代不是应该很繁荣吗?缓缓靠近时她才愕然发现,原来偌大的门上依稀贴着官府的封条。 “封?”她用手轻轻拂上那封条,一阵寒风吹来,吹的落叶纷纷乱舞。“怎么回事?”短短几个月,郁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被封?里面的人呢?又去了哪里?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艳墨雪伸手便想撕下那条碍眼的封条,可是下意识的,她却顿了顿。 “玄翼……”是啊,她是该去会会老朋友了,也应该是时候让老朋友出出力了。 ~~~~~~~~~~分割线~~~~~(⊙o⊙)~~~~~分割线~~~~~~~~~~ 当晚,天没有月的照耀,星却非常稠密,四周寂静的可怕,黑洞洞的天空中似点缀着的繁星,堆成叫不出名字的大圆圈,看上去同项圈上嵌的一颗一颗的明珠宝石相仿。 这夜太静了,艳墨雪身形轻盈的穿梭在紫月城上空,不到片刻便落在玄翼寝宫的房檐上。 因为之前那场战事,玄聪战前猝死,顾卿又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畏缩起来,使得朝堂上一时无人掌舵。玄翼在此时提出亲政的要求,自然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但其实他也清楚,他的亲政不过只是顾卿的让步,从现在把持朝政的形势来看,他依旧摆脱不了成为傀儡的宿命。 艳墨雪一直隐在暗处,烛光下,看着玄翼微微紧蹙的眉宇,看着在他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奏折,艳墨雪默默垂下眼,抬步走出黑暗。 “谁?”感觉有人靠近,玄翼立马起身,朝艳墨雪这边看到,当他看到来者是个女子的时候,明白一愣。“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他的寝宫,没想到一个女子都能如此来去自如,玄翼汗颜。 “我就是我啊。”艳墨雪缓缓勾起唇畔,然后伸手用丝巾遮住一半玉容,俏皮的问道,“怎么?难道月王认不出来了!!” 她看似惊讶的神情,那半遮掩的玉容,玄翼默默相望,脱口道:“是你,艳罗刹。” 艳墨雪放下丝巾,继续缓步向前走来。“我看啊,你总算有点皇帝样了。”她轻轻瞟着桌前那厚厚的奏折,声音妩媚的说道。 “总算?”闻言,玄翼喃喃着,“这么说,你承认你是郁雨了?”他沉沉的问。 “郁雨?”艳墨雪轻轻重复着,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我不是那郁家大小姐。”她微微摇首,回眸,眸忙一转,随即话锋也是一转。“但是,我确实有事要问你。” “你问。”玄翼走向窗边,开了窗,让夜晚的凉风将他混沌的思绪吹醒。 “那郁家到底怎么了?”变了,她真的变了。从前的艳墨雪,杀人不眨眼,更绝对不会去关心那些曾被她伤害过的人。可现在,她竟然想要知道原因,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家?”喃喃间,破碎的两个字从玄翼的口中溢出,让他一时思绪外延。“郁家?”当他再次说出这两个字时,他脑中所能想到的只是自己的无能与软弱,竟连一个朋友都保护不了。“被抄家了。”终了,他默默垂下眼,神色黯淡。 “抄家?”艳墨雪立于原地,眼眸不停的思量着,“是因为郁雨吗?”她问。 “不止,还有严蓉!”玄翼回眸,凝上艳墨雪的碧眸,“自从那晚朕送郁雨回去,第二天严蓉便不见了,皇宫里到处都找不到她,她也没有出宫,所以皇后便认为是郁雨为了报仇而杀了严蓉,之后又因为害怕畏罪潜逃,所以便下令抄了郁家。” 言毕,玄翼轻轻笑着,但唇畔那抹苦涩还是无法掩饰。“不过朕想,那严蓉的消失也应该不是意外吧,她……恐怕也是你派来的吧。” 闻言,艳墨雪玉容没有丝毫变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秦雨呢?”她沉默片刻,启唇问道。 “在暴室服役,已经好几个月了,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说到秦雨,玄翼又是一阵叹息,他无力保住郁家老小,就连秦雨,也保不住,真是太窝囊了。 于是,随着那淡淡的叹息声传来,有种悲伤的气息缓缓开始蔓延,散落在偏殿的各个角落,晕白的月光笼罩下,两个站立的姿势组成了一种奇异的角度。恍惚间,艳墨雪耳畔似乎又回响起秦雨的笑声,却越来越模糊。 自己为何会有这种伤感的情绪,艳墨雪茫然了,只好闭起眼,假装没事。“好了,我承认郁雨和严蓉都是我派人杀的。”重新睁开眼,那双碧眸已然透露着丝丝寒意。没错,她还是她,还是那个艳罗刹。 不过,玄翼似乎没料到,艳墨雪会如此爽快的承认。 “你竟然会承认!”他有些吃惊。 ------------ 第93集 恍如一梦 更新时间:2010-03-09 “你竟然会承认!”他有些吃惊。 “我艳罗刹做过的事,从来就不会否认。”所以,如果不是她做的,她也一定不会承认。尽管在这江湖上,冒用她名号的不计其数,但艳罗刹就是艳罗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妖女,是任何人所无法效仿的。 说到这里,之前的话题便告一段落。 玄翼转过身,静静看着艳墨雪,只觉得心里有股奇异的力量,在一直牵引着他向着她的方向迈开步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奇妙。“那你今晚来这里,该不会只是来为了关心郁雨吧?”为了不让气氛变僵,玄翼出声道。 闻言,艳墨雪才算回过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朕!”玄翼有些震惊,心想还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助的?“好,你尽管说。”也算是报答艳墨雪上次帮他的事了。 “我在找蛇血蝙蝠。”见玄翼爽快答应,艳墨雪也直言道。 “什么蝙蝠?”然而,玄翼只是迷茫的看着她,然后反问她。 “武林至阴圣药蛇血蝙蝠,我的手下只探到它藏在月都里,但具体。位置却查不出来。”艳墨雪快速解释道,“所以……我需要你去一趟镇月塔。”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认为那蛇血蝙蝠在镇月塔里?”听了一会,玄翼算是理清了头绪,原来她是认为那蛇血蝙蝠会在镇月塔里。 “难说。”艳墨雪沉沉说道。 垂眸,想了一会,玄翼答应道:“好,朕帮你,明日这个时候你再过来吧。”话未完,只觉眼前风声扫过,再望一眼,艳墨雪原来站着的地方此时已没有人了。 玄翼轻声笑着,将目光伸向窗外,月光皎洁,让他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连声谢谢都不说,还真是艳罗刹的作风啊!”心底的感叹,又代表什么呢? 回到客栈已过二更,艳墨雪轻轻推开房门,点上蜡烛,刚想休息,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谁在外面?”那脚步声时快时慢,有时又静止不动,能听出它主人此时一定犹豫不决。 闻声,萧冰在走廊一顿,然后下意识不知该把手脚往哪里摆。“是……是我,雪吟。” “有事吗?”屋内,传来艳墨雪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我……我……”屋外,萧冰来回踱步,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屋内的艳墨雪恼了,算是大声的吼道:“有事快说。” 听得出她的生气,萧冰张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没事,你休息吧。”转过身,他默默叹口气,然后朝自己房间走去。 突兀间,身后传来‘吱嘎’一声,是艳墨雪开门的声音。“来了不说,你来做什么!”回眸,见艳墨雪立于屋中,嘴上虽有些埋怨,但还好她没有露出她经典的厌恶表情。 “我……”萧冰重新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张了张嘴,可还是说不出话。 艳墨雪现在不是气愤,而是有点无奈。“快……说……”两个字,从她的牙缝里硬生生被挤了出来,“趁我还有耐心。” 闻言,只觉得两道寒光扫过,像两把利剑,瞬间穿透萧冰的身体。“没……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因为……因为涟漪阁的事?”终于,萧冰算是完整的表达了他今晚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虽然这话说的着实让人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我能看出你和潋七的关系不一般,所以……” 话未落,艳墨雪就打断道:“怎么,怕我想不开?” “不是,我……”萧冰猛摇着头。 还想再说什么,只见艳墨雪忽地身子一侧,轻语道:“进来吧。” “啊……”一时间,萧冰呆滞在原地。 艳墨雪不想一句话重复两遍,只要憋着气说道:“难道你想隔着门板跟我说话。” 萧冰一想也对,但大半夜的进姑娘的房间,与情与理总不太好吧。他还是站在原地,犹豫着,但一看艳墨雪那双碧眸,里面隐隐透着杀气,萧冰还是一咽口水,走进屋。 萧冰在桌前入座,艳墨雪合门后,却迟迟未见她转身。“没错,我和潋七的关系是不一般。”蓦地,只听她轻声叹息道,“我们都是在焰魔门长大的,她比我大七岁。当时一共有十二的女孩,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的艳罗刹,潋七是其中最有资格的。但是最终,她却放弃了,被打的遍体鳞伤,还活活饿了三天,鬼刹王才终于同意让她离开。” “为什么?”听着听着,萧冰不解的问。 艳墨雪轻蔑的笑着,回眸,在萧冰身旁入座。“为什么?很简单,她说她不要这样杀人。” “那她……”想着在涟漪阁卖弄风骚的潋七,她会是这样一个人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只要你在焰魔门待过,手上难免会沾上鲜血,任何人也不例外。“其实,死在潋七手里的男人又何止千万,而且哪一个不是心甘情愿。”唇畔讽刺的笑靥,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她为什么说不要杀人?”萧冰越听越迷茫,但心中总有个声音在说,潋七就和艳墨雪一样,是个如谜一般的女子。 “她说的是不要这样杀人,这样的意思是……不折手段,不计后果,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艳墨雪冷冷道来,“其实,潋七比我更会杀人,只是她所希望的杀人,是每一个被她所杀的男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这就是潋七不肯成为艳罗刹的原因,这也就是她会成为涟漪阁潋七的原因,“不像我,我管对方是否心甘情愿,我要杀便杀。” 闻言,萧冰似乎离她更近一步了。要杀便杀,这或许才是艳墨雪的生存方式,整个江湖的生存方式。 “干嘛不说话?”半晌,见萧冰一直默默垂着眼,艳墨雪出声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萧冰摇首,刚想解释,脑中忽地闪过一些画面,让他顿了顿。 “在想什么?”艳墨雪问道,语气平和,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 闻言,萧冰抬起眼,淡淡的笑着。“想这几日发生的事。”他若有所思的说着,似乎略有感想,“难道……这就是江湖?”什么是江湖?经过这几日的了解,萧冰算是清楚了。这就是江湖,不同于他所接触的战场,这里……没有善与恶,对与错,只有你强,你活着。 “没错,这就是江湖,是一个你完全无法体会的世界。”听到萧冰有诸多的感触,艳墨雪有一瞬间的茫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是啊,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个江湖打拼那么多年了。曾经的心高气傲,曾经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审时度势,笑傲江湖,她也是经历了挫折,才将自己磨的越来越能融入这个江湖。 突兀的,想起那一日自己对萧冰说的话,仿佛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明了。“萧冰,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话锋一转,那语气、语调,似乎又变回了艳罗刹。 萧冰茫然,难道刚才那一切都是梦?也太快了些吧! “因为有些人……一辈子生活顺遂,享尽了天伦之乐,永远都是活在光明当中,又怎么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人。不仅尝遍了各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还在地狱里不断的哀嚎求救却没人搭理,那种黑暗,会将人越拉越深。而你……很幸运,是前者,实在让人看了不只讨厌,更想亲手将你毁灭,让你也尝一尝何谓痛不欲生。” 言毕,艳墨雪转过身,眼眸突然酸胀难受,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愤懑、忧伤、不甘,似乎正狂吼着要冲破她的身体,心似被狠狠地撕裂出一道道巨大的伤口,忧伤噬骨。 “所以萧冰,你走吧,我们注定来自不同世界,也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 既是缘浅,怎能情深? 她和他的缘分太浅,所以即使她换了身份再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因此,在她的记忆里。他也将成为陌生人,一个她生命里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今晚,艳墨雪总觉得心中压抑着好多好多情绪,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萧冰说这番话。她怎么了?她真的变了吗?艳墨雪扪心自问,她如今的多愁善感,难道真是因为萧冰? “我会走,但我一直都相信,老天让我们相遇,就不会让我们没有交集。”这一夜,醒悟的仿佛不止是艳墨雪,直到这一刻,萧冰似乎也觉悟过来。“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也别再为涟漪阁的事烦心了,早点休息吧。”说罢,他转身夺门而出。 身后,艳墨雪忽地弯起唇畔,淡淡笑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那事烦心?真是的。”她在笑,连眼睛都在笑。 于是这夜,抱着嘴角甜甜的微笑,艳墨雪竟然做了个好梦。 ------------ 第94集 媚眼藏刀 更新时间:2010-03-10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的从窗户的缝隙中散落进来,艳墨雪睡意不浓,便早早起了身。 下楼,发现萧冰、韩杀和冷霜都已在堂中。 冷霜见艳墨雪下楼,上前问道:“堂主,今天……” “今天不用去查了。”艳墨雪伸手止住她的话。 “为什么?”冷霜不解的问。 可艳墨雪只是习惯性的露出她经典的笑容,然后斜眼说道:“不为什么,紧张了那么多天,是该时候放松一下了。”说罢,便要朝外走去。 “雪……”萧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艳墨雪顿时止住,两人相视一眼,立刻互相闪开。“你……你们要出门吗?”他本来应该是想说你的,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们。 “对啊。”艳墨雪诧异自己刚才的反应,连忙抬起眼,似乎想要向萧冰证明,自己没事,“昨天不知道是谁说我闷闷不乐,所以今天准备出去走走。”她算是拿萧冰的话开涮,也不管萧冰是何反应,直接撂下一句“要跟吗?”便带着冷霜要走。 “可是那……”萧冰伸手,想要说那蛇血蝙蝠的事呢? 艳墨雪顿住脚步,回眸,露出阴险险的笑容。“你放心吧,船到前头自然直。”再回转身,继续朝外走去。 “堂主……”身后,冷霜一脸茫然,不知道是该跟着艳墨雪走,还是留在客栈。但看到艳墨雪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也只好跟着。“小……姐……”身前,艳墨雪忽地停下脚步,害的冷霜急急朝后退去。“记住,在外面的时候,要叫我小姐。” “是。”冷霜颔首道,然后跟着艳墨雪走上大街。 “你昨天跟她说了什么?”身后,韩杀默默靠近萧冰,在他耳边猛然说道。 萧冰明显被吓了一跳。“没……没什么啊!”昨夜的话,要他如何说的出口。 “没什么?”韩杀显然不相信,“没什么今天怎么那么可怕!” “可怕?可雪吟一直在笑啊。”萧冰不解。 “笑!”韩杀悠然浅笑,眼角却露出深深的笑意,“难道你不知道艳罗刹在笑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吗?”他的这句话,略带警告的味道。 “不会吧?”萧冰反问韩杀。 “等着看吧。”说罢,两人也只好跟着艳墨雪的脚步,算是给自己放一天假吧。 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她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见人就杀,见人就砍,而且嘴里不饶人。但有时候,她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会被一些人、一些事扰乱心情,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 一路上,萧冰默默跟在艳墨雪身后,现在的他,是越来越无法猜透她的心思了。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样子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呢?还是就连她自己也已经分不清,到底哪样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萧冰一路想着,刚一抬眸,就发现艳墨雪站在一家街边随意搭建的面店前,然后向着他和韩杀招手。 两人快步上前,才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面。“来来来,快坐啊。”艳墨雪招呼着其他三人,然后拿起筷子就要吃面,“这面超好吃的,快吃吧。”她咬了一口,然后向他们介绍道。 “小……小姐……”冷霜一脸尴尬的看着面碗,不知道是该吃还是该…… “怎么?快吃啊霜儿。”艳墨雪继续吃着她的面,然后用眼神命令冷霜快吃。 “是。”冷霜有点无辜的拿起面碗,心想:这下可完了,今天堂主暴走了,待回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在艳墨雪殷勤、极力、满脸诡异笑容的推荐下,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心有余悸的开始吃面。 就在这里,从街角冲出一群人,带头的是个面宽体胖的胖子,后面跟着他的四个手下。 “快看快看,方家恶霸来了。”顿时,耳边响起窃窃私语,“快走快走。” “都给我让开,让开。”那方家恶霸也真够嚣张的,从街角走到街口,不知推倒了多少人,最后来到一个姑娘面前。“小妞,卖身葬父是吧?来来来,大爷给你银子。”说罢,他用他那双肥手,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 看着方家恶霸的模样,那卖身葬父的姑娘连忙摇首道:“我……我不要……” 见姑娘家摇头,方家恶霸立刻恼了,拉着她的手就把银子往里塞,然后大声喊道:“你敢不要!你不是卖身葬父吗?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帮你这个忙,还不快收下,然后跟大爷走。” “我……”那姑娘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但任谁都看的出来,她不想和这恶霸走。 “你什么你,快跟我走。”方家恶霸急了,叫了手下一起来拉那姑娘。 “我……” 这么明显的公然抢人,但周围围观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能看出这方家恶霸在这块地方确实有些家底,难怪没人敢得罪他。 艳墨雪一行人依旧默默吃着面,期间萧冰是想上前阻止,却被韩杀止住了。萧冰不解,但韩杀只是要他看看艳墨雪,萧冰一望,正看到她将自己的那碗面推到地上。 “哎呀,我的面。”以艳墨雪的功力,那小小的一句话,整条街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谁在叫?”拉着姑娘的手一顿,那方家恶霸闻声问道。接着,众人依次让开道,他才发现原来是艳墨雪在喊。“哟,是个大美人啊。”赶紧扔下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他急急朝艳墨雪扑来,那口水,简直都要流到下巴了。“美人,你怎么了?” “别动。”萧冰见这人一脸色样,顿时怒意上升,刚想出手,手却被韩杀按住。“放心,她不会吃亏的。”这个时候,艳墨雪要的不过就是一剂药,能让她好好爽爽的一剂药。 “我的面掉在地上了。”见人上钩,艳墨雪赶紧装出一副妩媚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骚,把那方家恶霸迷的那是……神魂颠倒。 “哟,真是可惜啊!”方家恶霸不停的猛咽口水,一双贼眼直愣愣的盯着艳墨雪,似乎想要立刻扑上去。 而艳墨雪自然也尽显她妩媚的本领,声音发嗲到让人浑身起毛。“对啊,要不……你再请我一碗?”说罢,还外送一个大大的媚眼。 “好啊好啊,你跟本大爷回去,我保准你天天都有的吃。”这个时候,那方家恶霸早已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艳墨雪,魂早就被勾走了,“怎么样?”他问着,然后抓住艳墨雪的手来回摸着。 “别。”摸了一会,艳墨雪适时收回手,“让我跟你回家可以,但是……”她轻声说着,然后一翘小嘴,食指从那方家恶霸的下颚划过。 “但是什么?”方家恶霸猛咽着口水,眼中已经被欲望冲的血红血红。 上钩的鱼儿岂会不要,艳墨雪媚媚笑着,柔声道:“要你拿你全部家产来换?” “什么?”总算是被一句话惊醒,可马上,又沦陷了。 “怎么?不答应啊,那算了。”说罢,艳墨雪转身就要走。 “不不不,怎么会不答应呢!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方家恶霸见美人要离开,赶紧拦住,但一想不对,连忙说道,“不行,要是你一会走了怎么办?” 艳墨雪妩媚一笑。“放心,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定。” 她的话似乎充满着魔力,那方家恶霸连说三声好后赶紧带人朝家里冲去。 一场闹剧算是结束了,艳墨雪重新坐下,看着那被方家恶霸摸来又摸去的手,出声道:“霜儿。” “是,小姐。”冷霜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颔首一声后便跟着方家恶霸而去。 艳墨雪似乎摆弄着她的手,有点厌恶的不停擦拭。“这是要做什么?”耳畔,响起萧冰的声音,让艳墨雪又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 她将刚才被方家恶霸碰过的手伸到萧冰面前,然后露出一样妩媚却阴险的笑容。“你碰一下啊!”萧冰啊了一声,在不明白她动机之前,他才不敢碰呢。“碰啦。”伸了一会,见萧冰还是不碰,艳墨雪佯装出生气的表情,大吼道。 萧冰被吓的连忙伸手,但他还是不敢太过,就轻轻摸了摸,便收回手。 艳墨雪满意的撤回手,然后笑着跟萧冰说:“我告诉你噢,如果就你刚才那样的碰法,我顶多断你两只手,但如果像他刚才那样,恐怕就不是两只手可以解决了,要拿命来换。”艳墨雪这话是带着笑容说的,但在萧冰听来,却有些毛骨悚然。 “你……”他一拍桌子,瞪着她。 艳墨雪也不客气,回瞪道:“干嘛干嘛,你不是说想了解我吗?我现在就是在让你了解我。”她这话说的也没错,萧冰一时哑口无言。 不一会,冷霜便搞定回来。“小姐,搞定了。” 艳墨雪默默颔首。“好吧,面也洒了,我们走吧。”说罢,率先起身,朝前街走去。“还要去哪里?”身后,萧冰喊道。 但艳墨雪才不理他,只管自己走着,终于在一家布店前停住。 “这里。”艳墨雪抬眸说道,然后回眸问萧冰,“萧冰,你银子带够了吧?” 萧冰掂量了一下荷包,老实说道:“应该够。” “那就好。”她一笑,朝店里走去。 见店里来了几位贵客,老板赶紧笑脸迎人的招呼。“几位,是买布还是买现成的?” “要现成的。”艳墨雪说道,在老板看来,这一行四个人,艳墨雪是小姐,其他三人则都是她的随从,也难怪他只对艳墨雪猛献殷勤。 “好好好,这边请。”接着,老板将店里所有的看家收藏都拿了出来,摆在艳墨雪面前,让她一次性挑个够。 最终,艳墨雪左看又看,算是看上了一条浅碧色的天罗广袖长裙,上面有以银线穿插绣成繁复的白梅暗花。而裙裾上和裙摆上还依稀绣着洁白的点点梨花,由下而上花瓣逐渐减少,使得那明净的白色好像是在轻柔地向上升腾。 选好衣服后,老板便让艳墨雪进去试试,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一定很美之类的话。 艳墨雪最讨厌听到这些话,眼神封杀了老板的嘴巴,她才算肯进去试衣服。 半晌过后,帘布被拉开,艳墨雪身穿着浅碧天罗广袖长裙,静静站在众人面前。这时所有人才发现,原来长裙到腰间的地方,被一只宽大的月白色绣淡金色华文的腰带紧紧束住,顿时纤纤楚腰,不盈一握。而外面还罩着一件薄的近乎透明的银色轻纱外袍,朦朦胧胧,雅致含羞。一头乌发被挽成华丽的天仙髻,用雕琢成玉兰花样式的碧玉簪子点缀,上面镶嵌着圆润的珍珠。 衣饰虽然简洁,但清新之中别有一番华丽优雅,更衬得人面如花,神色如醉。 “好看吗?”艳墨雪走了出来,笑着,但那笑容总让人觉得笑里藏刀,不寒而栗。 “姑娘真是天姿国色啊,这衣服穿在您的身上那真是……真是……”老板见了,又要开始夸夸其谈。 “好了,你也别真是了,你的那些赞美是为了衬托出主人的不美,所以……我不需要。”艳墨雪斜眼看着老板,一句话,说的很骄傲,但却让人无言反驳。 艳墨雪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说道:“旧衣服我不要了。”接着,她便大步朝外走去,留下一句“萧冰,付钱。”那笑容,别提有多开心了。 萧冰满脸无奈的将钱递给老板,接着只听到冷霜大发感叹的吐出一个字。“小……” 而萧冰自己呢,则只能说出三个字。“她今天……” 韩杀最后一个,只是笑笑,淡淡的笑着,脱口道:“疯了。”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四人之中除了艳墨雪其他好像都很累似的。 各自回房,但明明很累了,可四人却都无法入眠。 一更天的时候,艳墨雪的房门开了,她穿着今下买的衣裳,独自朝外走去。 “堂主,这么晚您要出门?”听到有响动,冷霜开门问道。 艳墨雪瞪了她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另一扇门开了,萧冰出声道,感情所有人都没睡。 “不需要。”闻言,艳墨雪不再露出白天那种笑里藏刀的笑容,“还有,都别跟着。” ------------ 第95集 蛇血蝙蝠 更新时间:2010-03-11 入夜,一切静的很,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艳墨雪轻松便晃过侍卫,来到玄翼的寝宫。“你来了。”玄翼似乎也在等她,开着窗,无所事事的向外张望。 “如何?”一到寝宫,艳墨雪便直言问道。 “不在镇月塔里。”玄翼也不转弯,直接说道。 闻言,艳墨雪微蹙黛眉,喃喃道:“不在?那会在哪里呢?”她默默想着,连镇月塔都没有,那这蛇血蝙蝠还能藏在哪里呢! “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吗?”见艳墨雪蹙紧黛眉,玄翼若有所思的问她。 “还好。”艳墨雪脱口道,又一想,改口道,“算重要吧。” 玄翼闻言,默默颔首,算是在心里思量什么吧。“那朕还知道一个地方,你要的东西可能在那里。” “什么地方?” “你跟朕来。” ~~~~~~~~~~分割线~~~~~(⊙o⊙)~~~~~分割线~~~~~~~~~~ 大半夜的,两人走在紫月城偏僻的小道里。 一开始,这条小道还算干净,也越往深处走,周围就越发阴森,杂草横生,有些说不出的荒凉。艳墨雪就这样一直跟着玄翼,看着他有时下脚也会哆嗦,她的有些话到了嘴边便也不敢说出口。但无论如何,在艳墨雪的心里也隐隐能感觉到周围的可怕气息。 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一座楼阁前面。 玄翼抬眸,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默默深吸口气,抬脚往里面走。 艳墨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如此反应,但她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那楼阁,就已经被它的黑暗与邪恶之气所震慑住,低头望去,只见整座楼阁的外面依稀洒着一些黄黄的粉末,然后她见玄翼走了进去,便也不敢耽搁,往里面走去。 终于,黑暗的楼阁整个呈现在眼前。顿时,一股莫名的压抑便涌上心间,那种压迫的感觉,仿佛令人深处绝望的黑暗边缘,那种感觉直逼到艳墨雪浑身经脉暴涨,左肩也开始莫名烧痛起来。 “蝎子!”忽地,脚下爬过什么东西,艳墨雪低头一看,不由一惊。 “这里怎么会有蝎子?”再怎么说这也是月国皇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想着想着,艳墨雪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眸,不禁脱口说道,“所以刚才外面的是……雄黄。” “没错。”玄翼默默颔首,但眼眸的恐惧已是不能遮掩,“这就是月国最后的秘密。” “最后的秘密……”闻言,艳墨雪喃喃道,“外面洒满雄黄,这里又有蝎子,看来……蛇血蝙蝠应该在这里没错。”这里到处都是毒物,应该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艳墨雪起脚便要往楼阁里面去。“你……就这样进去?”身后,玄翼震惊的问。 “不然呢?”艳墨雪回眸问他,看着他已经有点哆嗦的脚,她好心说道,“你还是在外面等吧。”然后,她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左肩,轻语道,“靠你了。” “艳……”话未落,艳墨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这座楼阁真的很诡异,而且到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艳墨雪进来之后,就发现地上到处都是干瘪的蛇皮,蝎子、蜈蚣、蜘蛛到处爬着,然后四周的柱子上、房梁上,也到处都缠绕着毒蛇,见艳墨雪进来后,所有的毒蛇似乎都红了眼,朝她飞扑而来。 艳墨雪伸手去挡,忽然从身后飞来一个火把。 “火光?”她回眸,看到玄翼站在自己身后,“不是要你在外面等吗?” “你……你以为我想进来啊,还……还不是看你一个女……女……”玄翼看着眼前这一幕,险些没有吐出来。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么恶心的场面不会毛骨悚然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吧。 “女什么女?有必要怕成这样吗?”艳墨雪轻声笑道,玄翼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有够逗的,和一开始那么有点昏庸的他到有点相似。 其实人嘛,本来就没必要掩饰害怕,越掩饰,只会越害怕。 “我……我哪有怕!”然而,玄翼依旧嘴硬的说,可他牙齿打颤的声音也是有够响的。 艳墨雪止不住笑意,指着玄翼说道:“你连朕都说不出来了,还不叫怕!” 玄翼刚想再反驳,不料一条毒蛇忽地从头上房梁跃下,直接朝着玄翼咬来。玄翼大惊,吓得腿脚僵硬,艳墨雪一笑,连忙上前,用背挡住毒蛇。可谁料,那毒蛇不仅不敢咬艳墨雪,就连她的背都不敢靠近,扭扭的转开了。 “怎么……他们不靠近你?”玄翼的脑袋上面顿时布满疑云。 “别忘了我是谁,这些毒物敢靠近我吗?”但话虽这么说,可艳墨雪还是有些诧异。但此时此刻,时间哪容的下他们多想,她赶紧从怀中取出一粒药,往玄翼嘴里塞去。“吃下。” “怎么它们都不敢靠近你?”玄翼硬生生吃下药,还是不忘重复刚才的问题。 艳墨雪无奈的望着她,再一看地上,果然,那些蝎子蜈蚣什么的,在经过她周围的时候,都纷纷绕路而走,似乎她身上有比它们更毒的东西。怎么会呢?她身上没有毒啊!艳墨雪默默看着周围的异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之前去过凤葵山,被那里的湖水浸泡过,连毒葵花的毒都不怕了,更何况这些小毒呢。”艳墨雪忽然想到这个,才愕然发现,原来那湖泊的水不止对毒葵花有作用,看来对这些小毒物,也有一定的作用。 “毒葵花?”闻言,玄翼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什么是毒葵花。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艳墨雪真是佩服,于是只要拉着他往先走。 这座楼不高,大概只有三层,艳墨雪小心翼翼的往上走,期间到因为身上的关系,没有毒物敢靠近,就这样安全的走到三楼。然后,刚一踏上三楼台阶,艳墨雪便感觉心里有股沉重的压迫感,压的她无法喘息。 “别想来,我们到了。”她轻轻拍拍玄翼,玄翼回神,看着眼前一幕,直接脱口叫出声。 “你叫什么?”艳墨雪有些恼了。 只见玄翼只是伸出他颤抖的手,一指三楼中间的空地。“蛇,好大的蛇。” 是的,三楼没有蝎子、蜈蚣、蜘蛛、毒蛇,有的只是一条巨大的白蛇,全身被银白的鳞片覆盖。白蛇,一直被认为是神奇的象征,它具有不死的精神与可替换的身体。然而,眼前这条白蛇却好像已经奄奄一息,因为无数的蝙蝠正盘旋在它的周围,吸食着它神圣的血液。 “那应该是蛇王。”艳墨雪看着这一幕,默默说道。 “蛇王?不过它好像……快死了。”玄翼仔细看了看,发现白蛇好像已经不能动弹,只能任由蝙蝠吸食它的血液。“而且这么多蝙蝠,哪一只才是你要的蛇血蝙蝠啊?”也对,这里的蝙蝠少说也有上百只,蛇血蝙蝠,要从何找起啊? 然而,艳墨雪只是扫了一眼,便将手一指。“那只。”白蛇眼睛附近,只有一只蝙蝠在吸食它的血,艳墨雪心想,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蛇血蝙蝠。 “那你还不过去抓。” “慢着。”她顿了顿,再缓缓将四周一扫,忧心忡忡的启唇,“这里只有蛇王。” “那又怎么样?” “我猜,一定是因为蛇血蝙蝠的关系。也就是说,如果我抓了那只蝙蝠,所有的毒物便都会一拥而上。”她声音沉沉的说着,虽然已经刻意讲话简单讲,但玄翼听到后还是大叫一声。“什么?” 所有毒物一拥而上,那何等壮观的场面啊! “你会武功吗?”观察完四周的情势,艳墨雪忽地压低声音问玄翼。 “不会。” 艳墨雪回眸,一指。“那里有个窗子,你打开它,站在边上。” “为什么?”玄翼不解的问。 “别问,快去。”艳墨雪瞪了瞪他,玄翼立马闭嘴,乖乖站到窗外,“好了。” 见玄翼已经站好,艳墨雪取出实现准备好的黑袋,缓缓朝蛇头走去。然而,走的每一步她都觉得异常艰难,不知为何,当艳墨雪望着白蛇那双眼时,总觉得心中有种想要逃避的感觉。于是,她晃晃眼,尽量不去直视白蛇,然后伸手,将蛇血蝙蝠套入黑袋中。 顿时,失去了蛇血蝙蝠,周围的蝙蝠都开始骚动起来,向着艳墨雪扑来。 “走。”她飞身至窗边,拉着玄翼就往下跳,还好玄翼不算太重,艳墨雪才能平安落到楼阁的外围。 看着蝙蝠蜂拥而出,却在接近那个雄黄圈的时候停了下来,玄翼不由一惊。“这些蝙蝠,它们……” “它们出不了这里。”艳墨雪沉沉说道。 “怎么会?”玄翼有些不解的看着天上那些蝙蝠,好生奇怪。 “这不是你月国最后的秘密吗?”艳墨雪看着玄翼那副表情,真是忍俊不禁,“好了,我要的东西拿到了。”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 “艳……”身后,玄翼忽地出声,“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离开了恐怕的楼阁,玄翼的声音就变得正常起来,他甚至比她还要快的带上面具,变回了那个玄翼。 “什么事?”背对着玄翼,艳墨雪并未回身。 “帮我调配一种毒药,要见血封喉的。” “好,没问题。”闻言,艳墨雪淡淡笑容,然后身影一闪,人已飞至半空之中。 ------------ 第96集 谷口遇险 更新时间:2010-03-12 一条通往镇外的小道上,两男两女,四人四骑。暖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马背上的身影个个挺直。 “堂主,穿过前面的山头,就到浮云谷的入口了。”冷霜双手抓紧缰绳,指着前面道。 艳墨雪和韩杀同时抬眼望去,只见葱郁的松柏在远处薄雾中若隐若现,前路像在一片茫茫云海之中。萧冰也顺手他的手指往前看去,不禁暗暗惊叹在皇国的境地之中,竟还有如此之地,处处是山林险谷,地势奇特,若要进出真不容易。只是这浮云谷,他倒是从未听闻过,不知道艳墨雪和韩杀是否知道此地。 韩杀望了很久,突然淡淡笑道:“怎么有种回家的感觉。”他说的回家,明则褒义,其实却是隐隐透露出这谷的不寻常,到处都散发着阴暗之气,到像回到了焰魔门。 闻言,冷霜秀美的脸庞透出些许不寻常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浮云谷是处极偏幽的山谷,想必若有人居住,也一定是与世隔绝的。”艳墨雪沉默地看过她一眼,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而后,她忽地快马走到最前,萧冰眉一敛,也策马上前,倒是韩杀,在后面笑着,选择与冷霜同行。 冷霜默默瞧着三人,闪烁的眼睛带着疑惑的光芒,尤其是对于堂主和韩杀两人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韩杀这人似乎又把自己放置在外,看着萧冰和堂主,竟不露出一些妒意。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和堂主之间有什么关系?冷霜一边拉着缰绳,一边默默想着。 “冷霜姑娘,骑马的时候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见冷霜想的出声,眉头蹙的很紧,韩杀淡淡笑说道。 闻声,冷霜回过神,颔首一笑,然后赶紧.夹.紧马腹,追赶上去。 浮云谷,这就是武林三大圣药中至阳圣药――炽天丹守护地,归属于皇国境内一处偏僻的山谷里,山谷常年被云气缠绕,似漂浮在云雾之上,久而久之也就有浮云谷的美誉。 穿过雾气未化的林子,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便与之前完全不同。 两旁是数十丈高的山崖,褐色的石壁高高耸立,颇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而中间是几尺宽的石板道,粗略一看,最多只能容两骑并行。四人抬头仰望,只见天色灰蒙蒙一片,阳光根本无法透进云层,峭壁上偶尔露出几棵倾斜的青柏,隐约可以见其影。 正当四人观察地形之际,突然间,山口刮起一阵大风。天色突变,头顶一片灰暗,似有乌云压顶,乱草疾摆,衣襟狂飞,干枯的野草染上一层浓蕴,为苍茫的峡谷增添了几分诡异之色。 “不太对劲!”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变化,韩杀修眉一敛,腰间的剑也顺势拔了出来,狭长的深眸立刻被警戒充满。他陡然拉紧缰绳,骏马扬蹄朝天嘶鸣了几声,便定在原地不再前行。 萧冰也是长剑在手,浑身进入紧绷状态。 艳墨雪虽没有出声,但同一时间她也你能感受到了神秘紧张的气氛,于是悄悄抓紧缰绳,静静注视着前方的路口。 顷刻间,山谷之中响起了纷杂的马蹄声,一群蒙面人高坐在马背上,从山口火速窜出。 冷霜脸色一变,驱马上前,只听到韩杀朝那白雾弥漫的路口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哈哈……”蒙面人首领仰天一笑,手中大刀一挥,身后的十数匹人马便先后自狭道中窜出,将他们四人团团包围。 艳墨雪注视着来人,碧眸渐渐暗淡,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那群黑衣人什么都没说,刀光已闪了开来。 顿时,道道寒光,划破了薄薄的轻纱迷雾,空气寒冷,剑气更加寒冷。 萧冰下意识的挡在艳墨雪前面,但他似乎总忘记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让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的艳罗刹,对于这点黑衣人,她简直不看在眼里。当下拉稳了马鞍,艳墨雪碧眸一案,白绫刷刷几声,与蒙面人交锋起来。 萧冰见艳墨雪出手,也不顾及。他剑法极快,疾翻手腕势如利剑,轻轻变招间剑光又迅捷如电,直追对方。 冷霜也在同时翻身飞离马背,手中利剑快如疾电般闪了出去。 顿时,清脆骇人的刀剑之声回荡在山谷。 然而,蒙面人的武功显然要比想象中的厉害。一群人打着斗着,便已置身于峡谷之中,陡峭的崖壁就在两旁,狭窄的石路直通前面山谷,想要调转马头都很困难。 谷中的大风带着凛冽刮过每个人的脸颊,枯草猛烈地颤着身子,弯得更低了,崖壁上的松枝如妖魔般随风狂舞,天色更加灰暗了!而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冲破阻碍前行,进入山谷,才能保暂时的安全。 事不宜迟,艳墨雪眼神示意冷霜,冷霜明白那是堂主要让她先走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冷霜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一马当先地飞奔前行。她武功不弱,在击倒数名黑衣人后,一路杀了出去。 直到冷霜的背影消失在迷雾里,崖边上的三人依旧无法摆脱黑衣人的围攻,而且渐渐的,体力开始不支起来。 “冲出去。”艳墨雪大吼道,与此同时,萧冰剑气如虹,招招凌厉,举手挥剑之中均显露难以抵抗的气势,交锋之中,又有一蒙面人被他刺下马背。 “你们先走。”韩杀独自一人连挑五人,算是将剩下的黑衣人困住,他大吼一声,让艳墨雪和萧冰先走。 而这个时候,人是不该有迟疑的,艳墨雪一边甩着白绫,一边夹.紧马腹,在萧冰的掩护下率先杀出一条血路。萧冰尾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前冲着。 突兀间,一支带着飕飕风声的利箭自暗中射来,因为是从背后放的箭,艳墨雪根本来不及躲开。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得马上忽地一沉,原来是萧冰弃了他的马,一跃跳上艳墨雪的马。就在此时,利箭已然重重刺入萧冰的身体。 “萧冰。”只听到闷的一声,艳墨雪便知他已经中剑了,顿时狂吼起来,“你是笨蛋吗?”感觉到有一双大手缓缓搂住自己的腰,那手很大很温暖,艳墨雪只觉得心口涌动着如潮般的感动,但所有的感觉只换来一句你是笨蛋吗? 可在萧冰听来,却比我爱你更加让他欣慰。 终于,山谷入口的狭道边,兵刃交接的声音逐渐停歇,只听到马蹄飞践之声。 艳墨雪一边飞快的骑着马,一边又要考虑到萧冰的情况,渐渐的,马速变慢了,艳墨雪索性弃马步行,背着萧冰朝树林深处走去。 冬日的丛林,树木依然高大,枝桠虽已落叶凋零,但粗壮的枝干密密实实互相交错,将灰色的天空隔离在外。这里,阳光难以渗透,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水气。艳墨雪一边背着萧冰走,一边沿途留下只有韩杀能看懂的记号,她不担心韩杀会出事,因为她清楚韩杀的势力,也知道韩杀才不会像背上这个笨蛋一样,他自有他一套的脱险方式。 可现在的麻烦却是背上的人,那箭似乎刺的很深,萧冰的背上早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她必须快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拔出箭,不然恐怕…… 而且,她也受了些轻伤,更重要的是――这场劫杀来得太突然,太诡异,她需要一个冷静的空间,先好好思考一下才能行动! 寒意弥漫,有股冻彻骨髓的意味。终于,几经寻找,艳墨雪总算找到了一个山洞,算是能暂时休息一下。 进入山洞,她赶紧将萧冰放下,只望了一眼,就被他背上那一大片嫣红有点镇住。“你是笨蛋吗?”艳墨雪默默骂着,但此时的萧冰是怎样也无法回嘴了,因为他早就失去了知觉。 那一箭刺的很深,深极了,艳墨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洞中找了些干草,然后让萧冰背着躺在上面。接着,因为怕暴露位置,艳墨雪只赶在角落小小的生起一点火,将匕首取出,在火上烤了烤,她现在必须把那把箭拔出来,不然萧冰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里,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艳墨雪连忙拿起匕首走向洞外。不过幸好,脚步声来自寻着记号找来的韩杀。 韩杀看上去似乎没受伤,一进洞,看到萧冰这幅模样,他只是和艳墨雪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从她手中拿过匕首,走到萧冰面前。“过来帮我。”他喊着她。 艳墨雪上前,轻轻托起萧冰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她用手轻轻拂过萧冰的脸孔,心里有种说不去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萧冰,因为那一刻他的不假思索,这一箭,原本应该是在自己身上的。 接着,韩杀便开始拔箭了。 幽静的山谷,夜晚的时候那是绝对的幽静,除了呼呼的风声,潺潺的溪谷流水声,听不到半点其他动静。 艳墨雪将萧冰的身子轻轻放平,然后伸手拂过他的额间,还是很烫,即使箭已拔出,药也上了,也这烧还是不肯退。 莫叹一声,引来韩杀的注意,他轻步上前,拍着艳墨雪的背,示意她到一边来。 艳墨雪颔首苦笑,又望了望萧冰,然后和韩杀一并走到洞边。 “你放心吧,那药是我随身带的,多年来的箭伤都是靠它的。”韩杀默默说道,尽量压低声音,免得吵醒萧冰。 “多年来?”闻言,艳墨雪恍惚了,再加上她现在的心情又极不稳定,一句话,似乎揭开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这么多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她问,声音有些哽咽,眼眸不知是泪还是累,反正也是泛着红,“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 ------------ 第97集 因他而变 更新时间:2010-03-13 “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 韩杀浅浅笑着,深深吸口气,靠着岩壁说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最起码我们不会自责。”自责,当年黑暗谷,若不是他把她推向鬼刹,喊着让他们离开,也许现在鬼刹和艳罗刹的位置早就换人坐了。其实他们不是自责,只是艳墨雪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他会选择推开自己。 “你会自责?”然而,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僵,韩杀忽地一顿,佯装严肃道。 “段杀。”这一佯装,让艳墨雪有些生气,一句段杀脱口而出,也似乎预示着韩杀的身份即将被揭开。“你明知道我、鬼刹还有银蝎,我们都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为什么你连活着都不愿告诉我们!”艳墨雪略有激动的喊着。 朋友,能被鬼刹、银蝎当作是朋友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只是不知道韩杀是否也都与他们一样,也曾经活在黑暗里,险些不能自拔。 “我……”该说什么呢,忽然被唤起的名字,是那么的陌生,让韩杀或多或少有些感触。 “还有,我一直很好奇,当年在黑暗谷,我是亲眼看着你被那怪物拖进去的,为什么你会没死?”当年在黑暗谷发生的一切,艳墨雪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忘记自己那时想要取韩杀的命,而韩杀却只是为了救她,被黑暗谷的怪物硬生生的拖走。 那是一段多么痛苦的经历,至今韩杀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是鬼刹王救了我。”当时,眼看着自己被怪物拖进山洞,要不是鬼刹王突然出现救下他,他或许已经是那怪物腹中的美食了。 “鬼刹王?”闻言,艳墨雪震惊了。 那场黑暗谷的生存游戏,本来就是鬼刹王设定的。他说过,只要他们之中有人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方式,就能成为下一任的鬼刹或者罗刹四邪。可是为什么,在最后时刻他却要出手救下韩杀,而且……不让任何人知道。 “是的。”韩杀颔首一笑,表情淡然,“他救了我,然后独自训练我。”这句话说的很淡,但如果可以选择,或许韩杀宁愿选择葬身于怪物的腹中,也不愿意鬼刹王出手相救。因为他虽然救下了他的命,却也等于亲手毁掉了他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鬼刹王要独自训练你?”艳墨雪默默听着,甚是不明白。 “我不知道。”然而,韩杀只是悠然的摇首,那段过去,在如今看来,已然成为他记忆里的一小段,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它是怎么样的,而他又是怎么走过来的。 一句不知道,算是结束了刚才的话题,但艳墨雪垂下一想,新的问题又来了。“那你怎么又会变成天下第一杀手?” 天下第一杀手!好讽刺的名号啊!“这个嘛,说来话长。”韩杀依旧淡淡笑容,但这次,他明显已不那么自然。 说来话长,是不想说吧。艳墨雪斜眼望着韩杀。“是你不想说吧。”那一定是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吧,艳墨雪心想,鬼刹王是个多么难伺候的人,就算是如今早已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鬼刹和罗刹四邪,鬼刹王依旧还是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废个武功都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像他这种阴晴难定的人,真不知道韩杀的日子有多苦。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韩杀颔首一笑。 是啊,他从来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就算那个任何人是她也不例外。 其实,当年在黑暗谷,他是一心想求死的,因为韩杀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被带到焰魔门,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要成为焰魔门的独裁者。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安逸的过生活,但当他发现那已经不可能的时候,他所选择的只是解脱。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再多的虚荣都只是讽刺,他只是想淡然的过一生,可命运往往与他预计的不一样。最终,他还是满手鲜血,还是…… 了解?她真的了解他吗?艳墨雪闻言,忽地露出一抹冷冷的笑靥,摇首道:“不,我不是了解你韩杀,我了解的是段杀这个人。”段杀,那个早就葬身在怪物腹中的段杀。 “可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韩杀,当他挥下第一刀,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段杀了。 “是啊,不存在了。”不知为何,空气中有股悲伤的气息忽地蔓延开来,惹的艳墨雪也一阵感触。闭眼,睁眼,她不想让韩杀看出,便很快将情绪掩住,轻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以韩杀的身份去见一见鬼刹,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我之所以改名,就是不想再和焰魔门有瓜葛。”这句话,韩杀说的非常决绝。 很少在韩杀眼中看到那么坚决的眼神,在艳墨雪的记忆里,韩杀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儒雅,时而浅笑,时而深沉,却很少有如此决断的时刻。 气氛一度僵硬,忽地,传来萧冰的咳嗽声,算是拉回了艳墨雪的思绪。晃一眼,见他未醒,她忽地沉声问道:“那你接近萧冰……”一顿,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这个话题,“又是为了什么?” 接近萧冰?闻言,韩杀默默浅笑道:“那是我答应鬼刹王的,算是帮焰魔门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记得鬼刹王答应过他,只要韩杀完成这个任务,就会由他离去,从此脱离他的管制,只是没想到,这个任务一做便是八年。 “那是什么任务?”艳墨雪好奇的问。 “找一样东西。” 忽地,月光晦暗不明的照射进山洞,淡淡的似一抹灰影,照射在艳墨雪的脸上。一样东西,怎么又是一样东西,这句话让她不由想起鬼刹,于是犹豫了一会,启唇道:“你说的东西,该不会……是《七略》吧?” “你怎么知道?”韩杀有点惊讶。 “真的是?”艳墨雪脸上的表情奇特,是惊讶还是……“所以你接近萧冰……”没想到他接近萧冰也是为了《七略》,但是,不对啊,“不对,十年前的萧冰才不过是一个小兵而已,他手上怎么可能有《七略》!” 闻言,韩杀将目光望向洞外,洞外的月光,和那一夜的很像。“说实话,和萧冰相识确实是一个巧合。”但就是这个巧合,让两个原本不相识的人成为了莫逆之交,“十年前,当时我还在为鬼刹王办事,我是后来才查到《七略》有可能在一个叫萧冰的副将手中,只是我没想到,这个萧冰就是当年为我开门的那个小兵。”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他?” “是啊,可惜一直都查不到。”或许韩杀也不是真心想要查吧,只是觉得有萧冰这个知己,很好。 这一查就是八年,时间还真够久的,比起自己的三个月、一个月,艳墨雪忽地有些想笑。“你……你当然查不到了。” “为什么?” 憋住笑,艳墨雪帅气的扬起头,眼神挑衅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萧冰的那本《七略》,已经在我手里了。” “你?”韩杀不相信,“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虽然这个江湖一直都有《七略》的传说,但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七略》究竟长成什么样,恐怕也萧冰也不知道吧。“原来你接近萧冰……” “慢着,我接近萧冰可不只是为了《七略》。”艳墨雪伸手打断韩杀的话,重点强调不只是三个字。 韩杀焉能听不出艳墨雪话中之意,不过和萧冰相识快十年,他其实也早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你爱上他了?”这话说的还真直接,比桃乐斯还要猛,艳墨雪闻言,表情有瞬间的呆滞,“干嘛那么惊讶,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韩杀依旧淡淡笑着,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说吧,是不是对萧冰动情了?” 要否认吗?艳墨雪心想着,却是默默颔首。“看的出来?” “了解你的人都看的出来。”韩杀悠然一笑。 “为什么?” “因为你只有在面对萧冰的时候,才不是艳罗刹,而是真正的自己。”韩杀意味深长的说着,“不太懂?”他见艳墨雪没什么反应,于是换着方式说道,“简单的说,你只有在面对萧冰的时候,才有了人的喜怒哀乐。” “是吗?”艳墨雪直愣愣的望着韩杀,再将目光焦距到萧冰身上,莫叹一声,缓缓开口,“你知道嘛,我一开始知道萧冰,是因为一个任务,有人出价二十万两黄金,要取他的人头,我是因为那个数字,才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其实本来我是有易容的,但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想法。” “我?” “没错,当时我没认出你,但我知道你是个高手,所以我怕易容被你看出来。”也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让艳墨雪决定以真颜来完成那次的任务,“不过说句实话,一开始你应该没有认出我吧?” “的确,你的伪装向来天衣无缝,我是没有看出来。”再说了,自艳墨雪长大之后,他便没有见过她,又怎么可能认的出来。 “那是,装天真装纯洁,是我最在行的。” “真的吗?”忽地,韩杀有点沉重的问她。 “什么真的?” 韩杀悠然笑说着:“你真的是在装吗?难道不是真情流露?” ------------ 第98集 面见谷主 更新时间:2010-03-14 韩杀悠然笑说着:“你真的是在装吗?难道不是真情流露?” 没有迟疑,艳墨雪微微摇首,启唇道:“不是,一开始不是,我一开始接近萧冰只是为了任务。如果真要说是哪一刻真正让我迟疑了,只能说是最后吧。” 最后,是拿起匕首的那一刻吗?“我问你,如果当时我不出现,你会杀了萧冰吗?” “不会。”其实那一日,当艳墨雪拿起匕首,看到自己发。颤的手指,她的心里便有了答案。她是下不了手的,平生第一次,下不了手。 “所以你后来再次出现,就是为了《七略》?” 艳墨雪颔首。“是的,第二次出现的确是为了《七略》。” “可是这一次,你易容了。” 当然要易容了,总不能让她再以艳墨雪的脸孔出现吧,这不现实。“那你发现了吗?不是也没有吗!”看来她的易容术真是越练越好了。 “是我疏忽了。”闻言,韩杀垂眸一笑。 “你为什么不说是我伪装的好。”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也让艳墨雪原本有些忧郁的情绪稍稍转好,还可以跟韩杀抬杠。 “好,你伪装的好。”韩杀悠然一笑,不算违心的说吧,“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清楚你对萧冰的感觉?”闻言,艳墨雪又是一愣,怎么话题转转转,又转回最初的了。 洞外似乎下起了毛毛细雨,下弦月细勒如勾的挂在天际,死生生刮着人心,月圆月缺,日日都在变幻不定。“你为什么一定要追问我这个?”气氛再度因为韩杀的话而变得有些僵硬,但艳墨雪还是沉默了一会,出声道,“应该是看到东方纯月吧,让我心里非常不爽,尤其是听说萧冰没有反对他和东方纯月的婚事,那一刻我真的有点暴走了。”想想,其实那些片段就在眼前,淡淡的似一抹灰影,时常在眼前闪过。 暴走?她竟然用了这个词。韩杀望着艳墨雪,神色颇为凝重。“本来你的伪装是天衣无缝的,可是是你,是你自己要结束这场游戏的。”如果不是艳墨雪自己在萧冰面前真情流露,到了最后直接摊牌,想来萧冰也不会揭穿这一切。 “没错,是我要结束的。”因为她怕自己失控,怕自己真的沦陷进去,“可是没想到,再次回来,萧冰变了。虽然我知道他的改变只是因为不想再被我伤害,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救他……”是啊,一半的功力,还害的自己后来差点丧命,艳墨雪此时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冲动。 然而,冲动过后,看着今天萧冰那么不要命的挡在他身后,那一刻……“今天,看到他不顾生命危险为我挡下那一箭,我……”是感动?还是震撼? “你怎么?” “我……”艳墨雪默默垂下眸,这一刻她的情绪是迷茫的,迷茫为何会喜欢萧冰。然而,视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韩杀,只发现他眼角含着笑意。顿时,那种迷茫懵懂的情绪立刻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点小生气。“我不告诉你。”她撇开头,故作生气。目光正要掠向萧冰,萧冰似乎动了动,艳墨雪连忙上前。“看,萧冰好像醒了。” 她用手摸着他的额头,似乎没之前那么烫了。“烧好像退了。” “那你该放心了吧?”韩杀缓缓走过来,悠然道。 “我有不放心过吗?”背对着他的身影,艳墨雪狡辩道。 “你啊,就是嘴硬。”韩杀笑笑。 而后,他二人便不再交谈,空气一时间都凝固在这一刻,洞外寒风缓缓吹来,让艳墨雪感觉有一丝寒冷,但也就是这寒冷,让她的冷眸骤然一沉,出声道:“你对这个浮云谷有什么看法?” 闻言,韩杀回身,若有所思的说:“不简单。”想起今天在峡谷口的伏击,再想想那些蒙面人的身手,真是不简单。“谷中无外人进入,蒙面人身份可疑,但应该也是谷中之人,只是……他们若是要阻拦我等进谷,为何又要蒙面?”这点让他想不明白,一看周围,韩杀又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了,说了那么久,你手下的冷面女呢?”他明明记得,冷霜是第一个冲出重围的,怎么之后就不见了? “你说霜儿?”这时,艳墨雪似乎才想起来,他们原来还有一个成员。“放心,她一定没事。”她沉默了会,然后想起冷霜过去对她的那些话,艳墨雪不禁笑着说道。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既然没事,韩杀也就不再多问。 “我想明日等萧冰好一些了,去找一下这浮云谷的谷主。”艳墨雪想了会,开口道。 “一个人?”韩杀有点担心的问。 艳墨雪重重颔首,似乎心里已有了决定。“恩,一个人,以艳罗刹的身份。” “不行,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韩杀抢先一步说道,他不能让她冒险。 然而,这次艳墨雪却很坚决。“没事的,我去,就代表焰魔门,我相信这里的人还不敢与焰魔门为敌。”是的,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又如何,你背后并没有一个像焰魔门那么庞大的组织撑着,所以这一次,艳墨雪决定一个人去,以艳罗刹的身份,去和所谓的‘谷主’好好谈一谈。 思量片刻,也知道改变不了她的决定,韩杀只好颔首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艳墨雪颔首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这个,若我明日去了之后,两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韩杀相视一眼,默默颔首。 次日清晨,太阳透过云层,洒下金光。雾气渐散,林子中仿佛挂上了一层层轻纱似的白帘。 宽敞的屋子,摆设简单,一把暗红的大木椅摆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没错,艳墨雪此时已经来到浮云谷的深处,并经过守卫的检查,在此等待谷主的出现。 不久的时间,浮云谷谷主便从外走来。他的身型看上去不是很高大,但因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反倒给人一种沉重的迫力。而他的脸上,戴着一块面具,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那双眼睛,格外深沉,让人辨不出里面蕴藏着什么情绪。 只见谷主踏着沉稳的步子朝她走来,声音更是低沉难测,似由胸腔发出。“呵呵,久等了,真是招呼不周。” 艳墨雪一听就知道这个谷主不是用他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所以显得特别的低。“不会,谷主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招呼我,我已经很荣幸。”她笑着,那种淡定,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训练出来的,因为你没有一刻能看出她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请坐。”谷主似不经意的一伸手,但那动作,在艳墨雪眼里却觉得异常熟悉。 “不敢。”她一笑,非但没有入座的意思,反而有些想挑明态度。 闻言,谷主微微一愣,黑眸注视了她俊美的容颜,半晌后,道:“为什么?” 几句话,已经让那谷主入了艳墨雪的陷阱里。“我们四人一进谷,谷主就找来黑衣人接待我们,现在……”当日一战,蒙面人个个心狠手辣,丝毫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显然是有备而来。 “呵呵,那是因为谷中少有人来,又正逢谷中的侍卫操练技法,一不小心就将你们当成入侵者,让艳罗刹受惊了,真是罪过罪过。”闻言,谷主连忙表示歉意。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话中的破绽。“艳罗刹?”艳墨雪闻言,淡淡笑着,嘴角微微弯起,不好讽刺,“你怎么知道我是艳罗刹?”她碧眸顿时一闪,两束犀利的眸芒从她的眼中射出。 “这……”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错话,谷主一时无言以对。 不说是吧?艳墨雪自己解释道:“第一,我没有自称本尊。第二,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我想是个人都不会把现在的我和妖魅的艳罗刹联系在一起。那敢问谷主,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一长串的话,艳墨雪一溜烟的快速说完,然后微微抬眸,直视着浮云谷谷主,那种傲气,是一般人无法拥有的。 “我……”还是哑口无言,谷主似乎有些窘迫。 既然还是不愿多说什么,那一切谜底就让她来揭晓吧。“还是,请你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吧,冷霜。”最后两个字说出口,其实已经代表了一切,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铺在阳光底下。 闻言,过了好久好久,那黑衣谷主才缓缓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声音变了回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艳墨雪眼前,可冷霜此时只是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艳墨雪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尤其是我的人。”她的人,都是经过精心筛选的,各个都资历超高,而冷霜,曾经是她最看好的属下,所以对她,艳墨雪更是必须了如指掌。 “很好。不愧是艳罗刹,是我低估了你的能耐。”冷霜脸色微变,目光锐利在艳墨雪的面上剜过,嘴角露出狠狠的阴冷,“不过,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她大言不惭的说道。 ------------ 第99集 心的牵系 更新时间:2010-03-15 “很好。不愧是艳罗刹,看来……是我太低估你的能耐。”冷霜脸色微变,目光锐利在艳墨雪的面上剜过,嘴角露出狠狠的阴冷,“不过,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她大言不惭的说道。 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薄笑,视线不经意地扫一眼外面,是几棵丫枝空落的海棠树。 “呵呵……”艳墨雪轻轻笑着,那笑声似乎是从鼻尖发出来的,即使她面无表情,但让人听着还是觉得她是在讽刺,“霜儿啊霜儿,你终究还是嫩了一点。” 一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却把冷霜激的手指发。颤,仿佛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冷霜笑的花枝乱颤。“我嫩,那你因为你还没看到我的狠。”半晌,她凝了笑靥,走上前,纤细的手指狠狠捏住艳墨雪的下颚,森冷地笑道。 艳墨雪轻轻甩开她的手,碧眸微亮,菱形的薄唇微微弯处一个好看的弧度。“好,那你就让我看看你的狠,看看是否青出于蓝。” 四目相视,冷霜静静看着艳墨雪,暗夜的眸子里跳动着异样的光彩,那熟悉的轮廓在这时也越发显得陌生起来。忽地,她伸手,点住艳墨雪的动穴与哑穴,一笑道:“想看我狠是吧?行,但我不会对你。” 说罢,冷霜找来两人,与她合力将艳墨雪一起带走。“你放心,我知道你很快就能冲开穴道,但是在此之前,是不是该看一场好戏啊。”听着冷霜言下之意,再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艳墨雪已经明白了,原来冷霜说不会对自己发狠,是因为她要对付的是韩杀和萧冰。 不行,萧冰现在伤重,韩杀一个人不一定能护住他。想到这里,艳墨雪碧眸微微暗淡,终于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浑身气血翻腾,只为了快点能冲开穴道。 果然是对浮云谷非常的熟悉,冷霜在前面带路,很快变找到了韩杀与萧冰躲藏的山洞。她把艳墨雪藏在一处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叫了两个侍婢看着,然后冷霜大手一挥,四周突然多出很多蒙面人,将洞口重重包围。从这个角度,艳墨雪可以清楚的看到洞口的一切,可对于韩杀和萧冰,却是无法发现她的。艳墨雪默默看着一切,微微弯起唇畔。 听到外面传来稀疏的响动,韩杀立刻警觉的向洞外张望。“是雪吟吗?”萧冰已经醒来,烧也退了,但人还是很虚弱。 “不是,外面的脚步声很凌乱,应该不止一个人。”韩杀说道,然后回眸看着萧冰,“你还可以吧?”他看着萧冰还很苍白的脸孔,有点担心的说,“要不你留在洞里……” “不用。”萧冰打断道,然后勉强撑起身子,朝洞外走去,“既然躲不过,我们就一起出去。” 韩杀颔首一笑,扶着萧冰朝洞外走去。 山间雾色苍茫,洞外依稀可见二十几个蒙面人将洞口团团围住,韩杀扎眼一看,就是昨天在谷口袭击他们的那些蒙面人。 看到韩杀扶着萧冰出来,艳墨雪只感觉自己身子一震,有种想要挣脱束缚的冲动。隔着树叶,看着萧冰,她忽地觉得萧冰的脸色好差,每走一步好像都要耗费很多的体力,而且箭伤的地方还隐约能看到嫣红的血块。 心有点被揪住,是种莫名的心疼。看着被蒙面人围住的韩杀和萧冰,艳墨雪这时才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会被冷霜点住穴道,懊悔自己应该等萧冰好一些后再离开的。 内力不断的冲击着穴道,一次又一次,就连身旁的冷霜都感觉到了异状。“怎么?心疼了?”她压低声音在艳墨雪耳畔讽刺道,然后大手一挥,蒙面人便又朝前跨了一步,直接将韩杀和萧冰逼到死角。 其实,如果只有韩杀自己,他一点也不怕这些蒙面人,可是还有一个萧冰,而且还受了重伤,那情况就要另外考虑了。韩杀一边扶着萧冰,一边默默观察着,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快走……”忽地,萧冰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轻声说着话,好像很远,也很轻,有点模糊。“快走,萧冰。”脑袋里那团混沌的声音越来越近,萧冰侧耳倾听着,真的,越来越近。“走……走啊……”‘砰’的一声,恍若是铺天盖地的吼叫,让萧冰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的主人。 移动的步子不由的顿住,韩杀不解的望着他,只见从萧冰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雪吟?”他在喊,他能感觉出那声音还是艳墨雪,“雪吟,是你吗?” 就是那一声,打断了冷霜,她回眸,才发现艳墨雪的嘴张张。合合,虽然没有声音,可她依稀能从唇语里读出快走两个字。“快走,韩杀,不要管我,快走。”艳墨雪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然后嘴巴不停的说着,虽然她无法说出声音,可她还是不停的说着,说着。 冷霜就看着她一直在说,再看着萧冰,明明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可为什么萧冰却能听见?“雪吟,是你吗?是你吗?”他带着伤痛吼着,“你在哪里?告诉我。” “我在这里,在这里。”为什么,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能够对话。冷霜两边看着,越看心中越发恼火。 可艳墨雪就是一个不停的说着,话说的多了,冷霜也就看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快走韩杀,先别管萧冰,你自己先走,我们不会有事的,快走快走……” “好。”忽地,韩杀没有预兆的一颔首,接着将萧冰放到地上,两人四目相视,韩杀竟丢下他自己准备离开。 而这时,没有了萧冰,他自然很快便突出重围,轻功一晃,消失在丛林里。 冷霜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再回眸,恶狠狠的问艳墨雪:“你说,你刚才说了什么?” 默默撇开眼,那双碧眸若有似无的透露着无视人的眼眸。 “你……”冷霜气结,挥手让侍婢将艳墨雪带下,自己则脱去黑色外袍,变回冷霜的模样。 大手一挥,蒙面人便要朝萧冰袭来,萧冰赤手空拳刚要还击,冷霜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住手。”她大声喊着,然后温柔的扶住萧冰,“萧公子,你没事吗?” 萧冰看来人是冷霜,淡淡一笑,咬着牙说道:“还撑的住。” “那就好。”冷霜望着他,痴迷的笑着,但一看萧冰背后的箭伤,却是心头一紧。“你放心吧,堂主已经和这里的谷主达成了约定,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堂主。” 听到冷霜这般说,萧冰没有怀疑,露出浅浅的笑容,然后倒在冷霜的怀里。 “把他带回谷里。”萧冰昏迷,冷霜立马恢复冷峻的表情,命令两个蒙面人将萧冰扶好。但临走前,她还是心有不忍,对手下说道,“记得,别碰到他的伤口。” ~~~~~~~~~~分割线~~~~~(⊙o⊙)~~~~~分割线~~~~~~~~~~ 再醒来时,萧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晃一眼,似乎周围没有人。他努力想要起身,但无奈背上的伤口被撕扯的厉害,让他只能继续躺着。可是记忆怎么好像缺了一块似的,有点空白,应该说是为什么艳墨雪和韩杀不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即使背上再痛,萧冰也逼着自己起身,想朝屋外走去。 这里,屋外传来脚步声,门开了,是冷霜端着药碗正往里走。“萧……萧公子,你怎么下床了?”她本来应该是想喊萧冰的,可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冷霜却害怕了。 “我……”萧冰依旧很虚弱,双手努力撑着身子,他问道,“雪吟呢?杀呢?” 那药的手有瞬间的一愣,然后冷霜略显僵硬的将药碗放到桌上。“你……你才刚醒,怎么就先关心起别人来?” “他们不是别人。”萧冰默默说道,“他们人呢?” 闻言,冷霜只觉得眼眶有些红了,忍住后才启唇道:“堂主……堂主她没事,至于韩公子,我没有看到他。” 这时,借着冷霜的话,萧冰才总算将那段空白的记忆填满。原来,韩杀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找帮手,而艳墨雪,她应该还留在谷中。“那雪吟人呢?我能见见她吗?” 张嘴闭嘴都是艳墨雪,冷霜暗暗握紧拳头,心里极度不爽中。“堂主……堂主暂时不能过来。”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被自己关到了地牢里,冷霜默默想着,出声道:“因为……因为这里的谷主还有些事要和堂主商量。” “原来是这样。”萧冰闻言,算是松了口气。 “那萧公子你先把药喝了吧。” “恩,多谢。”萧冰微笑着接过药,可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那个声音,应该是雪吟没错,如果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很危险才对。萧冰默默想着,可一看冷霜不是没事嘛,又不免让他疑惑起来。 吃完药,萧冰又睡下了,冷霜合门离开,手里掂量着从萧冰那里取来的东西,冷冷露出笑靥。 就在这时,有手下回报,韩杀求见。 ------------ 第100集 毒酒之约 更新时间:2010-03-16 冷霜眉眼一挑,赶紧朝前庭赶去。 前庭,韩杀独自站在中间,身后是两个蒙面人,各自拿着刀。 冷霜穿着黑衣,带着面具从里面走出来,一看韩杀,沉沉笑道:“韩公子,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回来?” 韩杀悠然站在众人之中,神情淡然,似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韩某是来求见谷主的。” “见我?”冷霜佯装惊讶。 “是的,韩某这次来见谷主,是想请谷主放回韩某的两位朋友。” “两位朋友?”冷霜沉沉说道,“韩公子是说之前来的那位姑娘,和萧冰萧公子吗?”这次冷霜开始学乖了,没有直接说出艳罗刹。 “没错。”韩杀默默颔首,虽然他一直平易近人的笑着,可对于冷霜来说,却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多了些什么。“虽然韩某不知道在这么深幽宁静的山谷里,为何会需要大批骑马操练的蒙面侍卫,但韩某既然一行四人前来,就必须要一行四人离去。” 冷霜听到韩杀如此直接提出疑问,想了想,沉声答道:“我知道韩公子对浮云谷一定有很多疑问。不瞒公子,在很多年前,我的先人为避仇家,迁来至此隐姓埋名。一开始这里并不太平,仇家纠结势力常来侵扰,所幸此地隐秘地形又复杂难攻,他们才不能得逞。后来,谷中逐渐收留一些江湖之人,渐渐在此安居。不过,我们仍然时常操练,为免再受人侵犯……” 韩杀静静地听着,与冷霜相视对看一眼,纵然疑惑颇多也不便提出,于是抿唇应道:“原来如此,看来真是误会一场。” 话落,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冷霜只是觉得韩杀虽然站在自己面前,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不经意间的一声叹息,似乎勾起了韩杀的注意,他将目光扫向冷霜,虽然她穿着黑衣带着面具,但韩杀却似能看穿她的身体,眼神越来越不解。 “请问谷主,是否与韩某相识?” “呵呵……”闻言,冷霜一惊,下意思的小退一步。“韩公子何以见得?” “没,韩某只是问问。”韩杀蓦地摇首道,“请问谷主,韩某何时能见到两位朋友?” “这个嘛……不急不急。”冷霜冷冷笑着,“要不我也叫手下给韩公子准备一个房间?” “不需要,韩某就在此等候,请谷主带韩某的两位朋友过来。”韩杀决绝的说道。 闻言,冷霜有些急了。“可是,韩公子你要知道,那位萧公子可是身受重伤啊!” “韩某知道,但谷主只需要告诉他,是韩某在这里等他,韩某相信他一定会出来的。” “你……”冷霜显然有些被逼急了,态度也不似刚才那么好了。“韩杀,你可是在我的地盘里,可别欺人太甚。” “韩某没有欺谁,只是很想见到两位朋友。” “好好好。”冷霜连说三声,气急败坏的喊道,“好,你等着,本谷主这就去请他们来。” ~~~~~~~~~~分割线~~~~~(⊙o⊙)~~~~~分割线~~~~~~~~~~ 在一间没有半丝温暖的地牢里,破碎在地上的白瓷碗还残留着几滴晶莹的白粥,粥已冰凉,某种淡淡的几不可闻的气味一并消失在空气中。 艳墨雪直直地站着,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碧眸是那样专注,又那样深幽。 冷霜最看不惯的就是艳墨雪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像一个冷血动物,一点感情也没有。不过她现在可不会担心,毕竟萧冰在她的手里,任艳墨雪再怎么无情,可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去,因为萧冰就是她的罩门。 想到这里,冷霜阴阴的笑着,然后拍了两下手掌,只见一侍女端着盘子走出。 艳墨雪默默看着一切,心想她到要看看冷霜想干什么。 盘子很精美,但是重点不在于盘子如何,而在于盘子上呈着什么。然而,一直神色自若的艳墨雪一见盘中之物,妖冶的面容却是陡然一变,血色也急速退下了不少。呼吸抑制不住地缓缓急促起来,喉头猛地窜上一股腥甜。 那东西,那是…… 可恶! 艳墨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幽暗的晶瞳倏地一收,变成芒刺然后变幻出各种不同的神情。 冷霜斜起嘴角冷冷地笑着,对她的反应极其满意,她就知道,艳墨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能让她有挫败感,除了萧冰,也只有萧冰,是她真正的罩门。 眨眨眼睛,艳墨雪才回过神来,紧握的手指却在微微地颤抖,她不可置信地死盯着冷霜,喉咙沙哑:“你将他怎么了?”声音已不是声音,而是一块块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从齿缝中迸出,仿佛片片都要飞过去,将冷霜那张脸孔一刀一刀割成碎片。 “哈哈……”怪异的笑声从嗓子里发出,极其怪异,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冷霜边笑边挥动衣袖让所有人退下,顿时,地牢中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看来,艳罗刹真的很担心萧冰嘛!”她说话很缓慢,已不再用密音说话,“看到这几块小碎片,你总该猜出他怎么样了吧!”为什么,这一刻听着冷霜的声音,艳墨雪会觉得是那么的奇怪,而且难听到让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那嗓子像被人用锯子锯过一样,声音残破不堪。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冷霜了? 正是听到这种刺耳的声音,艳墨雪才如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惊觉过来,自己刚刚太失控了。 可是……萧冰,揪人的名字,揪人的面容,他的一切此刻是那样揪扯着她的心。尤其看到这块龙玉,碎成无数片且不再充满灵气,像飘落的枯叶失去了生命。它四分五裂,不再完整,而完整的另一个,就在自己的怀中。想到过去的每个片段,她心口的疼痛又深了好几倍。 原来,有一种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肌肤,在日积月累间侵入了骨髓…… 统统只为了一个名字,萧冰! 恍惚间,艳墨雪被自己的想法和感觉惊骇住了,现在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也知道勇敢去争取守护了。可是,萧冰,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坚硬的下颌收得很紧,艳墨雪的眼眸毫不放松:“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 “既然艳罗刹都问了,那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艳墨雪抬起下巴,脊背一样笔直,问:“什么赌?” “啪啪。”两声清脆的拍掌声,外面又有侍女走了进来,这次依然是手中有一个托盘,盘子里装的不是碎掉的龙玉,而是两个杯子。杯子很白很亮,在灯光辉映下隐隐散发出耀眼的晶芒。 侍女将托盘小心地摆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原来一切早有安排,艳墨雪暗暗思量着冷霜究竟要玩什么花招? 冷霜指了指杯子,道:“这两个杯子里都装了酒。一杯是真正的好酒,一杯是放了毒药的酒,不知道艳罗刹是否愿意赌一把?” “如何赌?” “若你喝到美酒,我二话不说放了萧冰,并送你们出谷;若是喝到了药酒……”冷霜故意顿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喝到了药酒,我也会放了萧冰,只是艳罗刹你……” “好!我喝!”艳墨雪二话不说,端起其中一个杯子。 无须考虑,因为这个赌,无论她喝到了什么,至少萧冰是可以安全的了…… 世界上哪有不怕死的人?尤其明明知道面临的极可能就是死亡,心中总要事先历经挣扎。而当冷霜指着那两杯酒,告诉艳墨雪只有一赌才能救出萧冰之时,她却毫不犹豫端起了其中一杯。 动作没有迟疑,让冷霜难掩吃惊。 但这对于艳墨雪而言,她之所以如此坚决果断地接受赌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韩杀。 于是,当她将酒杯递到自己唇边的时候,心里却很平静,奇异地平静。她知道冷霜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死去的。所以,这的确是在赌。赌,酒杯里放的是什么毒药,会将他她成什么样子? 容貌会变得很丑吗?还是身体会变得残破?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冷霜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轻易去死。 丑和残在这瞬间,像深山里那潭最平静的深水,掀不起波澜,又清澈见底,而艳墨雪竟然没有想过要害怕。骄傲的艳罗刹,一直以美貌自居的艳罗刹,自在这一刻,竟然不怕死,甚至也不怕丑和残…… 淡淡的酒香,带着醇味,飘散在鼻间,的确是美酒。她下巴轻抬,一仰而尽。 冷霜紧紧盯迫着她,没有遗漏半丝表情。她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如此不怕死之人,这只证明一点,艳墨雪对萧冰真的很在乎。还有,直到艳墨雪喝下那杯酒,冷霜才愿意承认,这世上只有她才能称上艳罗刹这三个字。 阴笑扬起,不过,这样也好…… “艳罗刹,感觉如何?”冷霜冷笑问道。 艳墨雪薄唇一挑:“还需要问结果吗?” “你……知道结果?”冷霜更加惊异。 艳墨雪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在你摘下面具,露出真颜的那瞬间,我就已经料到了结果……” “艳罗刹不愧是艳罗刹!”冷霜恢复了镇定,黑色锐利的双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艳墨雪手指握得很紧,在她的眼前逐渐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仿佛听见阎罗正在用一种充满了残酷暴虐的声音,在唱着几乎像是顽童般的歌谣。血气飞快地从脸上褪去,她能感觉到肩头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淌,所有的知觉都在这一刻化为一股强烈的感觉。 四肢百骇,有一股热浪在腾窜,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穿透心脏,再扩散到脚底,头顶。艳墨雪努力让自己站得很直,很稳。像她这样一个人,宁可自己受尽苦痛,也不愿意让对手看出分毫,除非她已经无法再掩饰。 突然,一口鲜血自艳墨雪的嘴里喷出,嘴角染上殷红。 艳墨雪挺拔的身躯终于微微弯了弯,她右手捂住胸口:“我想知道……你下的是什么毒?” “化……功……散!”冷霜一字一字念了出来,声音冷飕飕的,来自地狱最底层。 “化功散……”艳墨雪俊容上血色已尽,狭长的眸子几乎就要闭上,这三个字如同将她判了重刑…… 双手无力,双腿发软,修长拓拔的身躯,终于缓缓地倒了下去。 “呵呵……哈哈……”暖阁里,只剩下让人汗毛倒立的狂笑声。良久,宽大的黑色衣袍重重一甩,冷霜忿忿道:“艳罗刹,我亲爱的堂主,这次就算你再聪明,也别想逃脱我的手掌心!”说罢,冷霜大步朝外走去。 谁料,她刚一到地牢外,就有蒙面人上前禀报,说有数十身份不明的人闯谷。 “什么?”会是什么人呢?冷霜大惊,连忙往前庭赶去。 到达前庭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蒙面人的尸体。冷霜一看那刀伤就知道是艳刹堂的人,心中顿时晕起一阵不详的预兆。看来,艳罗刹是早有准备的。 可是,她也没输不是吗?虽然浮云谷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但她至少也毁了艳罗刹,从这点来看,这谷毁的也算值得。 “哈哈,”看着地上的尸体,冷霜忽地大笑起来,然后一刀将身后两个蒙面人解决了,便自此在浮云谷消失。 ------------ 第101集 曲终人散 更新时间:2010-03-17 韩杀找到萧冰,发现萧冰服用的药中含有蒙汗药,所以才导致昏睡。用内力催醒萧冰,韩杀简单的将事情经过告知与他,萧冰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执意要和韩杀一起去找艳墨雪。韩杀开始是反对的,毕竟萧冰现在还有伤在身,可见他执意要去,最终韩杀也就没有阻止了。 阴暗而潮湿的牢房一间一间地从他们眼前晃过,一个又一个穿着邋遢的人瞪着血红的双眼蓦然地打量着韩杀与萧冰,阴冷的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萧冰只觉心中莫名一慌,脚步也不禁加快。 终于,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萧冰找到的艳墨雪。“在这里。”他赶紧大声喊道,然后将那抹身影紧紧拥入怀中。“雪吟。”他唤着,心疼如潮水般蔓延到萧冰的四肢百骸,“雪吟,你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 “她怎么了?”韩杀闻声赶到,看到艳墨雪虚弱的样子,皱眉问道。 “不知道,你快看看她。” 韩杀赶紧蹲下,用食指和中指按上脉搏,谁料……“怎么……” 看着韩杀的表情由镇定转为震惊,萧冰的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怎么了吗?”他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 而韩杀呢,原本唇边还保有的淡定笑容,也仿佛失去的感觉,喃喃道:“她怎么一点内力都没有?” “什么?”没有内力,萧冰也震惊的喊道。 韩杀重重颔首,然后朝四周张望。他发现了桌上摆着的酒杯,于是连忙上前一看,一闻,顿时心中有了答案。“这是……这是化功散。”他的声音已不似平常那么镇定,带着一些吃惊。 “化功散?”萧冰虽然不知道化功散是什么,但单听名字,他也大概能猜出是和内力有关,“那怎么办?” 韩杀看了看周围,说道:“来,我们先把她带出去。” 话落,两人连忙将艳墨雪带离地牢,带到萧冰之前的房间。一到房间,将艳墨雪放到床上后,萧冰就赶忙抓着韩杀,说道:“杀,你说化功散,那到底是什么?” 韩杀怔怔的望着艳墨雪,心中似乎有些犹豫。“它……它会化去人身上所有的内力。” “什么?”闻言,萧冰只觉得背后无端冒起冷汗,“那雪吟她……”化去所有内力,那她……萧冰不敢想。 “不过她中毒不深,可能还有救。”还好有韩杀后面这句话,不然萧冰估计会疯吧。 “有救?要怎么救?” 然而,往往这个时候,都会有但是的存在,而这个但是,往往又是很难抉择的。“但是……” “但是什么?” 沉了沉声,韩杀启唇道:“我们必须放弃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毒葵花和蛇血蝙蝠。”说完这句话,韩杀从怀中取出之前从两国好不容易得来的毒葵花和蛇血蝙蝠,然后递给萧冰,看他如何抉择。 然而,萧冰却没有丝毫犹豫,拿着毒葵花和蛇血蝙蝠就往床榻而去。“好,救人要紧。” “你……”韩杀在身后喊住他,然而萧冰却连头也没回,说道:“别你不你了,快救人吧。” 身后,他没有看到韩杀微微弯起的嘴角,那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交托。“我相信她喝下那杯酒的时候,一定和你一样,未曾犹豫过。”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着。 风来枯枝动,风过木叶落,天地间又平添了落叶几许,满地都是枯黄,叶落,风过,天地无情。 万赖俱寂的清晨,艳墨雪睁开眼睛,她终于又见到了曙光,淡淡一笑,原来阳光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你醒了?”萧冰从屋外走进来,见到艳墨雪醒了,连忙朝床榻走来。 艳墨雪侧过脸,淡金的阳光依稀从窗外洒落,萧冰缓缓朝她走来,阳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那种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从这个角度,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的萧冰离的好远,远得看不清面容,但他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清晰可闻,即使隔着烟素罗帷,也让她生出压迫窒息之感。而那时的她,也从未真正见过萧冰,所以心情似惆怅又似跃然,却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滋味。 “第一次?”萧冰来到床前,轻轻在榻边坐下,然后回忆着他俩相遇的第一次。 艳墨雪默默颔首。“那个时候,我是淡紫,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王。”风,一点点的铺散开来,也吹起艳墨雪如思潮般的记忆。 那缕清风似乎也吹醒了萧冰的心,曾经的记忆在这一刻缓缓逆流,但是他也清楚,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淡紫也早就消失了。“那现在呢?你是艳罗刹,而我……” “你还是你。”艳墨雪打断道,然后伸手想要起身,“来,扶我一下。” 闻言,萧冰赶紧握过她的手,将她扶起。艳墨雪略有吃力的完成刚才那一系列动作,直到身子坐直,她才沉沉问道:“你们是不是给我吃了毒葵花和蛇血蝙蝠?” “你怎么知道?”萧冰略显惊讶。 “化功散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抿唇一笑,很是自信的说道。 萧冰一想也对,艳墨雪是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如何解化功散。“是啊,不过这样一来,好像一切都白忙了。”想到这个,又不由让萧冰神伤起来。毒葵花、蛇血蝙蝠,好不容易得来的两大圣药,如今可好,什么没了,真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与东方傲交代。 “白忙就白忙吧,反正我从来就不相信东方仁会真正拿出解药来救东方傲。” “那我们这段时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辛苦了那么久,萧冰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放心,不会白忙活的。”见萧冰微皱眉头,艳墨雪轻笑一声,说道。 “什么意思?” 闻言,艳墨雪的笑意更浓了。“萧冰,我说你啊,打仗你是行,可是这个谋划与算计,你可真的一点都不行。” “这个……就算行,有很了不起吗?”萧冰不服气的说。 “对啊,很了不起,如果你运用的好,就能将一切掌握在手里。” 闻言,萧冰淡淡一笑。“那你呢?说到算计,我想没人能比过你吧,那你还会中毒?” “我……”有点自打嘴巴的感觉,艳墨雪瞪着他,心想:这个萧冰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会贫嘴了。“这次……这次是意外!”她撇开脸,狡辩道。 闻声,一阵寂静,忽地传来萧冰的叹息声。“为什么要喝那杯酒?”没头没尾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艳墨雪不由一愣,“是杀告诉我的,当时地牢有两杯酒,都下了化功散,而且我想如果不是你自愿,应该没人能逼你喝下那杯酒吧!”萧冰自顾说道。 艳墨雪望着萧冰,看着他微有严肃的神情,忽地轻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她故作无所谓的表情,其实应该是想掩饰心中的情感吧。“我之所以喝下那杯酒,原因……”她故意拖着语速,其实是想看清萧冰的表情吧。 果然,看萧冰一脸迫切,艳墨雪努力屏住笑意,说道:“原因我暂时不想说,等我想说了,再告诉你吧。” “你……”一想就知道萧冰现在的脸一定很臭,可艳墨雪才不管呢,好不容易才恢复,她可要好好玩玩才能尽兴。可过了一会,见萧冰好像真的有点生气,她又觉得心里怪怪的,于是略有撒娇道,“我就真的不想说嘛,你何苦逼我呢。” 闻言,萧冰沉沉笑着。“好,我会等到你想说的那一天的。”他一直笑着,就这样看着艳墨雪,忽地一把抓过她的手,柔声唤道,“雪吟……”艳墨雪眼睛瞪的老大,手不知是该抽回来还是继续让萧冰握着,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萧冰忽地将她拉进,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还好你没事。” 耳边有些热热的感觉,艳墨雪一愣,随即就要推开萧冰,“喂,萧冰,快放开我。”她开始是佯装想要推开,可后来见萧冰不肯放手,艳墨雪还真有些不好意思,重重推开后,她伸出一指警告道,“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中毒了你就能占我便宜,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说到剁手,萧冰似乎又想起了别的事,左右一看后问道:“对了,说到这个,冷霜姑娘?我一直没有看到她。” “她……”闻言,艳墨雪的神情有一刻的凝固,是为了冷霜而感到惋惜。“她被我派去别的任务了,暂时不会回来了。”自己教出的手下却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而且还是还自己中毒的罪魁祸首,自尊心那么强的艳墨雪又怎么可能让萧冰知道呢。 “哦,是这样啊。” 见萧冰颔首,艳墨雪忽地开口道:“干嘛?你担心她?” 萧冰脸一红,窘迫道:“我……我才没有。” 就在这时,韩杀推门而入,轻声问道:“没事了?” “恩,没事了。”艳墨雪侧眸,微微颔首。 “那就好。”韩杀放心的一笑,刚想进屋,可一看萧冰在,不禁笑道,“我再出去看看吧。” 一段小插曲,韩杀走后,又是一室静旎,艳墨雪看着萧冰略微皱起的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韩杀的关系?” “没有,我想等到你想说的那天,由你亲口告诉我。”萧冰摇首,淡淡说道。 “哦,那你可要有点耐心咯。” ------------ 第102集 夜话皇都 更新时间:2010-03-18 世事就是如此巧妙,当然局势轮回变换的时候,本来是敌人的,也就未必是敌人,而本来是朋友的,也不再是朋友。 从浮云谷离开,原本四人进谷,到了出谷之时却变成了三人。也许这对于韩杀和萧冰而言没什么不同,但对于艳墨雪来说,却是一种无法释怀的背叛。谁能够想象的到,跟了自己十年的属下,竟然会背叛自己,骄傲如艳墨雪这样的,又岂会能放过那个背叛者。 于是,三人还没离开浮云谷时,艳墨雪便颁下艳刹堂的格杀令,誓要活见人死见尸。 而后,浮云谷中也没发现那至阳圣药,没了圣药,三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国,赶到皇国时已是两天后的傍晚。 萧冰依诏进宫,韩杀独自返回萧帅府,艳墨雪虽然跟着萧冰进宫,但却没有走正门,而是翻着宫墙比萧冰先到东方傲的寝宫。 寝宫内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重重的药草味,东方傲闭眸静静躺在龙床之上,嘴角干涸,脸色苍白。 艳墨雪出现在寝宫时,太医刚来看过东方傲,还是老样子,假意看了看便离开了。东方傲似乎也不在意,只管自己闭目养神,侍女也退下了。 这时,艳墨雪才从屋顶上下来,许是动静太大,要不就是东方傲太熟悉她了,她脚才一落地,东方傲便张开眼,淡淡笑容的说道:“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看上去很虚弱。 艳墨雪环顾四周,又拿起床边的药碗闻了闻,冷冷笑道:“看来东方仁对你蛮好的嘛。” 闻言,东方傲也冷冷笑着,只感觉两人相对着的身影被夕阳斜照拉的很长很长。 这时,外面有人通传,萧冰求见。 东方傲沉沉应道,萧冰便推门而入。 “参见皇上。”萧冰缓缓下跪,恭然道。 回到了皇国,回到了朝堂,萧冰也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起吧。”东方傲懒散的挥着手,然后让人把门关上。 门合上后,艳墨雪才再次从里屋走出来。 “我就知道,刚才没看到你,你一定先来这里了。”萧冰一见到艳墨雪,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他现在和她说着话,已经不会那么害怕,有点像老朋友的感觉。 艳墨雪微微颔首,唇畔也略有扬起。 东方傲静静看着这一切,总觉得这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萧冰和艳墨雪之间似乎变化好多,仿佛已经生出了一种默契,应该是无声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有点惆怅,想到自己病成如此模样,东方傲不由冷冷笑起来。 “皇上?”闻声,萧冰回过神,再次下跪。“莫将……”然而话到嘴边,萧冰却有些为难起来。 “嗯?”东方傲慵懒的闷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萧冰颔首,然后沉声说道,“启禀皇上,是莫将无能,那武林三大圣药……” “没有拿到是不是?”谁料,萧冰话还没说完,东方傲竟自己接话道,而且从语气上来听,似乎是他已经预料到的事。 “是。”有点僵硬的颔首,“莫将有负皇上的信任,真是……” “别说了。”听着萧冰莫将长莫将短的,艳墨雪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的脸色越来越差。于是,她出声止住萧冰的话,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俩这样……不累吗?”又没有外人在,还需要那么客道干嘛,反正也不会没人看的见。“萧冰,先站起来。”她很明显有点怒了,声音沉沉且阴阴的叫萧冰起身。 “可是……”萧冰为难的说着,在这种时候,他似乎就变得很规矩起来。 “起来吧。”东方傲笑了笑,挥手让萧冰起身。 艳墨雪没好气的瞪着他,心想这个男人怎么就在这种时候那么窝囊,规矩,要规矩也不是这样规矩的啊!真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免得心烦,艳墨雪撇开眼,望向东方傲。“圣药我们是没拿到,但我另外有准备一份礼物给东方仁。”不过,不知怎么了,她竟然也和萧冰撒了同样的谎,没有告诉东方傲,其实圣药他们拿到过,只是后来又没了罢了。 “礼物?”闻言,萧冰有点奇异的望着艳墨雪,“你怎么没跟我说?”这态度,和刚才对东方傲的,那简直就是天囊之别。 艳墨雪没好气的盯着萧冰,开口道:“我干嘛要跟你说,礼物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可……我们至少可以商量一下啊。” 商量?艳墨雪白了他一眼,冷冷笑道:“我做主的事,难道还需要跟你商量!” “你……”萧冰气结。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东方傲一个病人,躺在床榻上默默听着,终于忍不出轻咳起来。“咳咳,你们如果要吵……”他握紧拳手,既然再虚弱的人,也有爆发的时候。“麻烦出去。” 闻言,算东方傲最客气的发火了,萧冰连忙拱手道:“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恕罪!!”身边,艳墨雪学着萧冰的腔调估计重复了一遍,然后一看萧冰脸色骤变,连忙转开话题,对着东方傲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 “那你要谈什么?” 闻言,艳墨雪默想了一会,有些严肃的说道:“谈天下。” 随着凤、皇而国展开对月的攻势,维持了几百年来三国鼎立的局势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但也正是随着凤国加入战争,一场真正的三国之争也就此拉开序幕。不过在这场战争中,似乎都不是小一辈的在领导大局。皇国因为东方傲的病倒,东方仁再次统揽大局,不仅不允许皇国第一大将萧冰出征,甚至连兵权都想从他手中收回。而凤国原本一直主张和平,若不是这次武王凤武执意要战,也不可能加入这场战争。而月国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玄翼已经亲政,但其实真正的实权一直都在外戚手中,他不过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罢了。 所以如今三国的形势,是看似风平浪静,但其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人们看的便是东方傲如何智斗东方仁,凤王如何对付武王,和玄翼如何夺回朝政。 “谈天下?”话落,东方傲侧眸,怔怔地望着高烛上跳动的火苗。红红的火苗仿佛像血书一般,刺的人眼睛生疼。谈天下,躺在这里的他,有何资格谈论天下。 然而,艳墨雪却不那么认为。“没错。”两个字,说的异常坚定,“我想……皇王虽然病重,但应该还是对这天下之事了如指掌吧。”别看东方傲整日卧病在床,艳墨雪才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尤其是东方傲,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甘于现状呢。 “你想说的意思,是如今的皇国对月国的战争?”半晌,东方傲缓缓启唇道。 “还有凤国的。”艳墨雪补充道。 说到凤国,到让东方傲有些头痛起来。“凤国?一开始朕到真没想到,凤国也会出兵。”本以为凤国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国家,没想到在这次的角足的中,竟然也想来分一杯羹。 “这世间之事,又岂是皇王全部都能预料到的。”凤国的武王,是个强悍的主,前几年之所以没有动作,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罢了。“那皇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东方傲略一沉吟:“月国的势力看似兵少人少,但里面不乏精湛之师,更有后起之秀如雷炜,行兵布阵,绝不可低估。” “雷炜确实是个将才。”萧冰默默听着,这时才插进一句话。 “将才?”闻言,艳墨雪冷冷笑道,“那和你比呢?”她回眸,略带挑衅的问萧冰。 “我们还没有机会较量过。”雷炜是最近才崛起的后起之秀,是难得的将才人选,萧冰原以为这次会有机会与他较量一番,可不想……还是没有这个机会,真是可惜了。 “是吗?那我倒是觉得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较量了。”看着萧冰那一脸的惋惜,艳墨雪忽地冒出一句话。 “为什么?”萧冰茫然问她。 然而,艳墨雪却不回答,只是转过身子与东方傲对视,意味深长的说道:“对吧皇王?” “什么意思?”萧冰见她与东方傲眼神似乎在互相传递着信息,于是更加不解了。 “没什么意思,你就等着看吧。”好不容易让萧冰有点兴趣,艳墨雪才不想那么快就揭穿谜底呢,那可就不好玩了。于是话锋一转,她说道,“我呢,现在要去会会我们的仁王殿下咯。” “你要一个人去?” “不然呢?”艳墨雪无奈的看着萧冰,“堂堂皇国的大元帅,和焰魔门的妖女一起出现,你认为东方仁会怎么想!” “可是……”萧冰应该是担心艳墨雪的伤,所以才不停的可是。 “你就放心吧,我和仁王府的那些人交过手,没一个是我的对手。”不过这点,艳墨雪倒是很自信的说。 “那好吧。”想了想,也知道阻止不了她,萧冰只好同意了。 艳墨雪满意的颔首,等了一会,见萧冰还处在原地,不由奇怪的看着他。“你还不走?” “那你呢?”感情萧冰是在等艳墨雪一起走。 艳墨雪无奈的翻着白眼。“我还有话要和皇王说。” “那好吧,皇上,莫将告退。”萧冰犹豫了会,还是拱手退下了。 萧冰走后,艳墨雪缓缓朝东方傲走来,只听到他淡淡的说道:“这半个月,你们相处的很好嘛!” “有吗?”艳墨雪无视道。 东方傲淡淡笑容。“那你说,你故意支走萧冰,要和朕说什么?” 闻言,唇畔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靥。“我只是想提醒皇王,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放心,朕不会忘记的。”东方傲同样也笑着。 “那就好。” ------------ 第103集 寻得解药 更新时间:2010-03-19 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来,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艳墨雪轻巧翻过仁王府的围墙,夜幕下,银羽面具闪烁着别样的光泽。 “来者何人?”在仁王书房前停下,看着书房里亮起的灯,艳墨雪就知道东方仁在等她。 果然,门口的侍卫见有人出现,立刻上前问道。 “送礼的人。”艳墨雪冷冷说道。 侍卫闻言立刻进屋禀报,不过片刻便出门恭敬的说道:“仁王殿下有请姑娘。” 艳墨雪依旧冷冰冰的笑着,然后缓缓迈开步子。 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蓝的透明透亮。 艳墨雪在书房内小坐片刻,就听到东方仁那铿锵有力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哈哈哈哈,本王以为来的会是谁呢,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艳罗刹。”这人到还真是善变,也不忌讳几个月前她在府里那么的一闹,如今见面依旧笑脸迎人,果然老奸巨猾。 “仁王殿下,好久不见。”艳墨雪起身,用江湖人惯用的手势与东方仁打招呼,也是在提醒东方仁,她现在的身份是焰魔门的艳罗刹,可不是他可以随随便便就可以得罪的。 “是啊,是好久不见了。”东方仁入世如此之深,又岂会听不出艳墨雪的言下之意,但他依旧露着深邃的笑容,,一双丹凤眼,正上下齐集的审视着艳墨雪。 艳墨雪本就不喜欢有人这般看着自己,于是赶紧将怀里东西一扔。 果然,东方仁的注意力立刻被桌上的东西吸引去了。“这是……” “这就是仁王殿下要的东西。”她冷冰冰的说道,不露丝毫情感。 “哦?本王有问艳罗刹要过东西吗?”然而,东方仁非但没有打开包袱,反而笑着反问艳墨雪。 “自然没有。”江湖摸爬打滚了这些年,对于玩心机和话中话,艳墨雪可不怕输给东方仁。 “那这个是……” “是本尊的一个朋友托本尊带给仁王殿下的。”她自称着本尊,和东方仁的本王正好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那本王到要好好看看。”一番心理较量,两人算是不分输赢,东方仁便打开包袱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整个人愣在原地。“这是?”他怔怔的看着包袱里的东西,那双丹凤眼也渐渐布满血色。 “相信仁王应该不会不知道吧?”艳墨雪很满意东方仁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个东西一拿出来,东方仁所有的伪装便会在自己面前瓦解,于是更是得意的冷笑起来。 不过,东方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几番震惊后,他立刻就恢复了那种老谋胜算的状态,笑着,沉沉说道:“呵呵,还是艳罗刹了解本王的心意。”说着,不经意的将包袱重新盖上,然后挥手招来人,“来人,去把本王房里的东西拿来。” 侍卫应声退下,不一会便取了药瓶回来。 “给。”东方仁将药瓶放到桌上,和艳墨雪的包袱一并放着。 “这又是?”艳墨雪看着,也和东方仁打起马虎眼。 “灵丹妙药。”东方仁意味深长的说着,“一日三次,七七四十九天后艳罗刹自然能看到成效。” 想来这就是东方傲的解药,艳墨雪拿起来默默转来转,便放心收入怀中。“那就多谢仁王了。” “呵呵,不用客气,本王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东方仁眯眼笑道,忽地,他从一个角度望向艳墨雪,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中。“对了,不知本王是否有和艳罗刹说过,你长的很像本王已故的王妃。”突兀间,东方仁脱口说道,就连他也是毫无感觉,直到话说出口,他才骤然发觉自己失言了。 闻言,艳墨雪也是一愣。“没有。”两个字,非常干脆。 “那本王现在到想说,艳罗刹,你与本王已故的王妃真的很像。”是真的很像,不仅有着与一样的美丽容颜,更仿佛是继承了玉如娇身前身上的那种淡顶的处事不惊,让人不自觉的就想靠近,又不自觉的想保持距离。 “那本尊可真是荣幸了。”艳墨雪默默想着,像?她想着,不禁在心底冷冷惨笑着,“好了,天色不早了,本尊也不打扰仁王安睡了。”说罢,她也不做久留。 “恩,那本王就不送了。” ……。…… 拿到解药,艳墨雪并没有直接去东方傲寝宫,而是将解药拿回分坛,找来神医验药。神医取出其中一颗药丸,经过三天的研究,回禀艳墨雪的答案是:无害,是真的解药。 艳墨雪这才放心将解药拿给东方傲。 “这就是解药?”寝宫里,不知道是不是东方傲故意为之,整个寝宫总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好像他会一病不起似的。 艳墨雪等到夜深人静时才悄然而至,她作为江湖第一的妖女,似乎也继承了江湖人惯有的习惯,就是不喜欢走正门,每次来去,不是上屋檐就是从窗户。 她见东方傲虽然拿着药瓶,但左看右看之后,他那一脸的怀疑还是暴露无遗。是啊,要是自己是东方傲,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吧,毕竟曾经东方仁是怎么对他的,那种恨,那种痛,他怎么可能忘记。 但是,艳墨雪即便知道东方傲的怀疑,但她还是照例自己说着。“恩,一日三次,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 唇边的微笑渐渐淡去,澄澈的双眸里若有似无地游荡着绝望的气息。东方傲默默拿着药瓶,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静静盯着看,许久才将僵硬的手收回,紧紧握拢的指端,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来。“这真的是解药吗?朕要如何相信?”点点怀疑在黑眸里铺开,这个解药,他要相信吗? “那皇王需要本尊帮你试药吗?”闻言,颜艳墨雪忽地冷冷说道,语气也不是那么和善了。 皇域寒夜的苍穹里,孤月怜悯地洒落着稀疏的月光,那清冷的淡光,不仅照亮着艳墨雪的绝美容颜,也照亮了皇宫的梅园内本隐藏在树枝斑驳阴影里的那张苍白的面容。半晌,只听到东方傲那如死寂般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朕……能相信你吗?” 高处不胜寒,这么多年下来,东方傲的性格也在改变。 猜忌,这是从古至今所有帝王的通病,无论你是明君还是昏君,猜忌仿佛是他们都无法去除的一块心病。“可以,因为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因为我属于江湖,你属于这里。”没有,正是因为艳墨雪来自江湖,所以东方傲才愿意相信她,也就有因为她来自江湖,才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这里?”闻言,东方傲忽地仰天长叹口气,然后望着空荡荡的柱子,空荡荡的寝宫,他沉沉说道,“没错,朕属于这里。”这里,从他一出生起,他就只属于这里,“好吧,朕姑且相信这是真的解药,至于你要朕帮你打探有关《七略》的消息,朕……”蓦得,他选择相信艳墨雪,相信那是真的解药。 闻言,艳墨雪或多或少也清楚那有多难查,于是也没有太失望,说道:“查到多少就说多少吧。” “朕的人只查到,《七略》中有一本可能落在……商国后裔的手中。” 商国原本位于是月国与凤国的交界处,是由曾经月国的世家大族分支而成的,而后曾一度繁荣过,但最终被月国所灭。自灭国后,原商国贵族曾有意归顺过皇国,之后立下很多功勋,但一开始作为亡国降臣日子过得本就不是很如意,虽然位高权重,封爵显贵,但并不得皇国当时国君的信赖,难以有实权。最终心灰意冷,便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入朝参政。 “商国?就是已经灭亡的商国?”艳墨雪记得,这个国家已经被灭了快千年了,就是在当时那场‘七国之乱’中,由月国当时的国君亲手灭掉的,难道《七略》在商国后人的手里?可是,他们的后人要去哪里找呢? “恩,因为商国原本是在凤国边境的地方,那里正是当年找到《七略》的地方,所以朕大胆推测,其中一本可能还在商国后人的手中。”这是东方傲的探子寻来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最起码有个方向了。 “可是商国都灭亡那么久了,那后人……”艳墨雪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 “这你不用担心,因为商国贵族都有一个特征。” 闻言,艳墨雪似眼眸一亮,赶紧问道:“什么特征?” “商国贵族自古血统最为纯正,所以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的眼睛依旧都是蓝色的。” 这就是商国皇族的特征,听到东方傲的话,艳墨雪就觉得脑中有浮现奇怪的画面,但那画面很模糊,让她一时没有想起来。“蓝色的眼睛?” “没错,商国皇族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而且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艳墨雪喃喃着,似乎一切的谜团已经近在眼前,可她就是无法参透。“蓝色的……”蓝色的眼睛,会让她想起谁呢?谁又会有蓝色的眼睛呢? ------------ 第104集 刨根究底 更新时间:2010-03-20 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恬静,委婉。渐渐的,太阳转向西边,惨淡的光芒最后在照射在这片土地之上,而后只剩下墨黑墨黑的天空。这就是皇国的夜,沉静,无声。 艳墨雪独自走上灵犀阁,这是她自从恢复身份以后第一次踏上萧帅府的灵犀阁,可这次她来,却不是因为萧冰。 灵犀阁外种满着艳墨雪叫不出名字的树,很多,很大,将这座灵犀阁包裹在绿色之中。 她缓缓朝上走去,老远就能看到韩杀孤身一人默默站在一片绿树之间,合着他淡定的气质,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怎么来了?”没走几步韩杀便有所察觉,上前笑着问,但自己后来一想,便连忙改口道,“我知道,来找萧冰是吧?” 夜幕下,艳墨雪望着韩杀的蓝眸,突然觉得他变得好遥远,有些陌生,她摇首道:“不是,这次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是你。” “找我?”韩杀有些诧异,“叙旧吗?我想以我们的交情,应该不用了吧。”其实,艳墨雪也有想普通女子淡然的一面,只是她习惯了伪装,总是用自己的疾言厉色来保护自己的脆弱。 “叙旧?当然不是了。”依旧摇首,然后她只是盯着韩杀,久久无法移目。 “那你……”被艳墨雪看的有些不太自在,韩杀将身子转向外侧,望着墨玉般的天际,淡淡深吸着气。 艳墨雪就这样一直看着韩杀,面无表情,也没有动。半晌过后,她沉沉启唇道:“段杀,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是蓝色的?” “啊……”韩杀侧过脸,有些茫然的望着艳墨雪,“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再说。”艳墨雪还是盯着韩杀的眼睛看,深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闻言,韩杀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的眼睛生下来就是蓝色的。” “生下来就是?”艳墨雪喃喃着,“那你知道你的爹娘是谁吗?他们的眼睛是否也是蓝色的?” “爹娘?”韩杀重复着,然后略带不解的看艳墨雪,“你怎么会这么问?”这不像她的个性啊!韩杀心想。 “你回答我就好。” “这个嘛……”韩杀琢磨着,又想了想,忽地发现艳墨雪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不像平时的她,他不由担心的问道,“等等,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的问我奇怪的问题!” “我……”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她要怎么开口说了,是告诉韩杀在她的身上有七星诅咒,还是继续瞒着他,毕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很少看到艳墨雪会说不出话,她不是一向能说会道吗? 闻言,艳墨雪垂下眼眸。“没有。”她喃喃着,“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爹娘是谁?” 她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韩杀迷茫的想着,“我……”在他的记忆里,爹娘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了,而对于他们,他也只剩下那仅存的一点记忆。“我试着想一下。” “嗯,你一定要想起来他们……他们……他们是哪里人?”听到韩杀的话,艳墨雪忽地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问他的爹娘已经让韩杀觉得很奇怪了,因为在焰魔门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孤儿,而且他们也不会去询问别的孩子父母的情况,小时候不会问,现在就更不会问,可艳墨雪……而且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想要知道他父母是哪里人?“你……你到底怎么了?”韩杀眯起眼眸,很是不解的问。 “你先别打岔,回答我。” 看艳墨雪满脸的急迫,韩杀也只好先不考虑那么多,想了想说道:“这……这个……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他努力回忆着爹娘的点点滴滴,“不过我爹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可能印象不深吧。” 不记得了,闻言,艳墨雪只觉得整个人松了下来,今晚她真是太失态了。 “你今晚上到底怎么了?愿意跟我说说吗?”见艳墨雪心情稍微平复了些,韩杀轻声问道。 “我……”要说吗?“我其实……”艳墨雪在心底问自己,毕竟这件事只有鬼刹和桃乐斯知道,现在要告诉韩杀吗?望着天,只觉得天越来越黑,压的她无法呼吸。何必一个人扛的那么辛苦呢,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让艳墨雪终于下了决定。“这么说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七略》吗?” “不是鬼刹的命令吗?” “一开始是。”她承认,“可是后来,当……”说到这里,艳墨雪忽地一顿,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当她死了之后,就不再是鬼刹的命令了。” “她?她是谁?” “她……”艳墨雪垂下眼眸,许久才缓缓启唇,“她是我娘。” “你娘?”韩杀不安的睁着眼,“可是,鬼刹王不是说你是孤儿吗?”他明明记得,“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你……” “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一直都是,直到……”有些话,不是到了要说出口的那一刻,就连艳墨雪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说,“直到身上出现奇怪的妖花,直到娘在我面前死去,直到……鬼刹告诉我真相。” “妖花?什么妖花?”韩杀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两个奇异的字眼。 “就在我的左肩上。”说完,艳墨雪缓缓褪下左肩的衣裳,一朵黑色的妖花便立时出现在韩杀眼前。 “这个……”妖花就是妖花,即便是在如此黑暗的夜下,黑色的妖花依然清晰可见,像是一个胎记,深深刻印在艳墨雪的肩上。 穿好衣裳,她顿了顿,随后说道:“原本这里是有七片完整的花瓣,组成一朵花,可现在只剩下三片了。” 听的有些奇怪,韩杀不解的问:“胎记也会减少吗?” “胎记是不会,只是这个妖花不是胎记,而是……而是诅咒。”最后两个字从艳墨雪的口中说出,顿时便有一种伤感从四处蔓延开来,无声无息。 “诅咒?”两个破碎的字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在这片林间,韩杀默默念着那两个字,只觉得就连远处吹来的风都有些变样了。“诅咒?什么诅咒?”他不解,哪来的诅咒。 “是鬼刹告诉我的,他说我左肩上的这个妖花不是别的,正是七星葬花,是带着诅咒降世的。” “我知道七星葬花。”闻言,韩杀沉沉颔首,“可怎么只剩下三片了?” 说到这个,艳墨雪突然觉得周围好冷,好冷,想起玉如娇死后的那段时间,她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千峰山也很冷,也现在的感觉真的好像。“鬼刹说了,每一片花瓣的消失,就代表着会有一个我至亲至爱的人因我而死。”要经历过痛苦的人说出故事,那就等于再伤她一次,艳墨雪默默说着,只觉得心中隐隐在滴血。 “所以……你娘……她是……”联系着艳墨雪之前说过的话,韩杀不禁联想道。 “没错,我娘就是因为我而死的。”闭眸,睁眸,算是将刚才恐慌的情绪慢慢掩下去,留下的只是一张看似平静的面孔。 “这怎么可能!”什么诅咒那么厉害,会危机到自己身边至亲至爱的人? “但这确实是真的,我开始也不相信,可是后来……我不得不相信。”想起后来发生的一切,想到那会无端消失的妖花,那莫名其妙的痛,这一切都太神秘且可怕了,让人不得不信。 “那……与你找《七略》,有关吗?” “恩。”艳墨雪颔首,“因为我只有在碰到《七略》的时候,我的左肩才会痛。” “这么奇怪?”韩杀满脸疑惑的说道。 “是的,所以我才觉得……《七略》的七本书正好对应着我肩上的七星葬花。”每消失一片花瓣,相对应就有一本书开始浮现字迹,这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除非……是七星诅咒。 “所以你才非要找到《七略》不可?”渐渐的,韩杀算是了解了全部事情,于是开口道。 “恩,因为我觉得,越早找到书,或许就能越早解除我身上的七星诅咒。” “那倒是。”韩杀默默颔首,“可……你为什么会问我关于眼睛的事?” “那是因为……”艳墨雪沉沉道来,然后抬眸,看着韩杀的蓝眸,“我得到一个情报,说有一本《七略》可能落在商国后裔的手中,而商国皇族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 “商国?不是早就灭亡了吗?” 艳墨雪默默颔首。 闻言,韩杀自顾想着。“他们的后人,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商国贵族之后!” “所以我才问你,你的蓝眼睛是怎么回事。”毕竟,天生拥有蓝眸不是一件小事,说不定韩杀真的就是商国贵族。 韩杀想着,也觉得是该时候正视自己这双眼睛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双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我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商国人,至于我的眼睛,的确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听着韩杀的口气,似乎他也不是很确定,艳墨雪闻言,忽地心头一阵失落。“那……我岂不是……” “也不一定。”韩杀打断道。 “怎么说?” “我对小时候还有些记忆,我知道自己的家乡是在离千峰山不远的地方,也许回到那里,能发现一些什么线索。” 艳墨雪默想了一会,颔首道:“也对,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好,我带去你。” “恩。” “我们何时出发?” “现……”艳墨雪刚想脱口而出,可眼眸忽地望向灵犀阁,让她顿住了,“晚些吧,我想……”想和萧冰告了别。 韩杀自然清楚艳墨雪的心情,于是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准备。” “好。” ------------ 第105集 酒迷真心 更新时间:2010-03-21 这夜变得越来越深,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是风却不来。 别过韩杀,艳墨雪缓缓走近灵犀阁,萧冰的书房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从下往上望去,她知道他一定就在里面。 轻轻迈开脚步,来到门前,然后推开门。“谁?”此时萧冰正在研读书籍,听到有开门声,他连忙抬眸问道。“雪吟,怎么是你?”见门口站着的是艳墨雪,萧冰显然一惊。 “怎么?不欢迎?”门外,艳墨雪的衣裳被风轻柔的吹着,她很少如此安静的启唇。 “不是。”萧冰连忙起身,兴奋之余却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以免被艳墨雪嘲笑,“只是自从回来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所有就有点开心和兴奋,萧冰说着,脸上的笑容大大的绽开。 “有必要这么开心吗?”见萧冰笑的那么灿烂,艳墨雪只是淡淡笑着。 “不是开心,是……” 艳墨雪自顾朝里走去,见萧冰突然不说了,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入座,然后问道:“干嘛不说了?” “没……没什么。”萧冰沉沉笑着,也在她身旁入座,“对了,我今日进宫去见皇上,皇上跟我说了,你拿到解药了。” “是啊。”艳墨雪颔首,然后想到自己也有几天没有见过东方傲,不禁问萧冰,“那东方傲现在气色如何?” “皇上气色还不错,脸色也没有像前段时间那么惨白了。”萧冰默默说着,心中自然也是欣慰,“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了。”本来失了三大圣药,萧冰就很担心之后该怎么办。而这一次要不是有艳墨雪在,恐怕东方仁到现在还不肯交出解药吧。 闻言,艳墨雪只是若有所思的笑笑,想着那一晚东方仁的话,喃喃道:“你不用谢我,反正我帮他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不是因为东方傲知道有关《七略》的消息,而她的手下又查不到,她才没可能为了一个人皇、凤、月三国到处跑呢,艳墨雪默默想着,自己告诉自己,她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听到艳墨雪的这番话,萧冰却丝毫不觉的她有私心,她只是习惯于将一切放在心底,不让别人知道罢了。“你总是这么说,可我知道……你其实是好心的。” 那半个月的贴身相处,让萧冰真正看清了艳墨雪,那个属于江湖的艳墨雪。谁说她是天下第一的妖女,在萧冰看来,其实艳墨雪的行事作风非常大气,颇有大将之风,在整个江湖恐怕也没有人有她这样的气度。妖女,那不过只是因为她来自焰魔门,所以人们习惯性的将她归为魔教异类,但只要是真正与她相处过的,都一定会被她的大气所折服。 “好心?”她是好心吗?她有好心吗?艳墨雪冷冷笑着,“你有那么了解我吗,萧冰?”连她是好心还是私心,他都看的出来? “了解称不上,只是……”闻言,萧冰也是笑笑。 “只是什么?” “只是……”萧冰想了想,略带笑意的说道,“习惯了吧。” “习惯?看来你的适应能力满强的嘛。”艳墨雪略带调侃的说,眉宇一挑,有种挑衅的感觉,“现在整个江湖,还没有几个人敢说习惯了本尊的行事作风。”她一改刚才的口气,用本尊来自称自己,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与魄力。 “那我真是荣幸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萧冰似乎已经找到了一套回话的方式,也总能在与艳墨雪的对话中找到破绽,“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两人相互调侃了那么久,萧冰这么一问,总算将话题回归最初。 闻言,艳墨雪依旧挑着眉眼,盛气凌人的说道:“我有说我是来找你的吗?” “你是来找杀的?”萧冰默默说道,谈不上失落,“他现在应该……” “我们见过了。”话未落,艳墨雪便打断道,声音突然变得好沉好沉,“我今晚过来只是要来和你说一声,我要走了,”她边说便观察着萧冰的反应,在说完我要走了之后,她能明显看出萧冰脸上的失落,那是骗不了人的。“和韩杀一起。”后面这句话一脱口而出,只见萧冰整个眉头骤然一紧,然后抬眸望向艳墨雪。 “和杀一起?你们要去哪儿?”他沉声问道。 “去哪里你应该管不着吧。”艳墨雪语调一转,被萧冰带的有些憋闷的气氛似乎也渐渐转好。 “也对。”闻言,萧冰不吭声了,久久才缓缓启唇,“那你们何时出发?” “随时。”艳墨雪给了一个很宽泛的答案。 然后,一室静谧,萧冰只是沉沉的喘着气,似乎在想着什么。“你这里有酒吗?”忽地,艳墨雪感觉嘴巴干干的,于是开口问道,“我记得以前在将军府……” “有,我去给你取。”萧冰笑着,然后起身走进内室,不一会便拿了两坛酒出来。 拿出酒杯,倒满酒,月光下,两人面对面而坐,这幅定格的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缓缓滋生。“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又能坐在一起喝酒。”萧冰率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是没想过。”接着,艳墨雪便也喝下一杯。 不过,她似乎还没过瘾,又接连灌下好几杯。渐渐的,一坛酒就这样被艳墨雪喝了个精光,而她原本白皙的脸颊,也渐渐泛起红晕,人似乎也有些醉了。 萧冰在看书的时候本就不喜欢饮酒,所以只是小酌一些,见气氛一时无声,他犹豫了会,开口问道:“对了,我能问个问题吗?” 他原以为艳墨雪肯定会反驳他什么,可似乎是酒劲上来了,艳墨雪只是淡淡笑着,说道:“问啊,干嘛那么拘束。” “你和杀,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啊?”这是他从刚才就想知道的事,虽然萧冰知道这样问会很唐突。 不过估计是真的有些醉了,艳墨雪只是轻轻抖动着黑睫,睁开那双迷离邪魅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瞅着他。“因为我们要去解开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 “秘密?” 艳墨雪摇晃着脑袋,颔首道:“对啊,就是秘密,一个我必须要去面对的秘密。”说到这里,她忽地垂下眼眸,神情有一刻的悲壮。 “是很痛苦的事吗?”闻言,萧冰柔声问道。 艳墨雪缓缓抬眸,左看看萧冰,右看看萧冰,然后拿起酒杯起身,走到萧冰身边,“你怎么看的出来?”她说着,然后轻然一跃,手勾住萧冰的脖间,人轻然坐到他的腿上。 被艳墨雪诧异的举动给惊住,萧冰下意识的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艳墨雪用手更紧的勾住萧冰,顿时,酒香带着体香,充实在整间屋子里。 萧冰一时窘迫,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情急之下,他大声吼道:“雪……雪吟……你,请你自重。”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异常严肃,可对于艳墨雪而言,却仿佛一点用都没。 “重?我很轻的啊。”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不禁的往萧冰的怀里钻。 “你……”萧冰清清喉咙,俊脸微微泛红。 艳墨雪绽开一朵勾魂摄魄的笑靥,指尖划过他的丰唇,笑说道:“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闻言,萧冰的脸上红潮更深,困窘的瞪眼,他知道她是故意的,绝对。“你就非要这样捉弄我才行吗?我……” 然而,萧冰后面的话被艳墨雪突然凑上来的唇完全封住。“唔……不行……”一时间,那突然而至的亲吻让萧冰全身一颤,只觉得有一道烈焰从嘴贯穿至四肢,所有的本能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西哦啊不想要强行抑制恐怕也已经为时过晚。 艳墨雪轻咬萧冰的嘴唇,小手探索那僵硬的身躯,发觉他竟然在发抖。这可真有趣,要不是知道萧冰喜欢的不是男人,这样的反应,还真的会让人产生遐想,觉得他或许真的不喜欢女人,要不然怎会如此害羞。“为什么不行?我不在乎。”是啊,她可是江湖第一的妖女,吻,她可不在乎,“还是……你不喜欢我的吻?”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萧冰的大嘴,让他不由浑身颤抖。 “不是……”本能下,萧冰喃喃道,他不是不喜欢艳墨雪的吻,“只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欲,萧冰重重将艳墨雪从自己身上拉开,然后非常生气的吼道:“你快住手。” 艳墨雪乖乖的离开萧冰,站起身,又故意弯下腰,然后一脸严肃的望着萧冰,笑道:“呵呵,看你脸红的,真好玩。” 闻言,萧冰一愣,开口道:“玩?你刚才是在玩?”那样的亲吻,竟然被她说成在玩! “对啊,看……多好玩。”艳墨雪得意的笑着,笑的花枝招展。 “你……”萧冰气结,在心里低声诅咒着艳墨雪,“你连这个都能拿来玩!”他真想不通了,刚才还说她其实也有好心,也会想要帮助人,可是现在这么一来,萧冰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这个妖女了。 “对啊,别忘了我是谁。”艳墨雪得意的笑着,还不忘提醒萧冰,她是谁。 闻言,萧冰算是看清了,冷冷讽刺道:“呵呵,我差点就忘了,还好你提醒了我。”他强调了差点,还好她没有让他忘记,因为她总是语出惊人,行事乖张。 说罢,萧冰在这屋里是连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开了门就要出去。 忽地,腰上一紧,萧冰低头一看,是艳墨雪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你……”经过刚才的戏弄,萧冰本能的认为这次也一定没好事,于是连忙伸手要拉开她的手,“你又……” “让我靠一会,就一会。”背后,传来艳墨雪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感伤,“萧冰,你知道吗?你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 “什么?”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感觉,一时间,萧冰又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艳墨雪了。 “你跟我以前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你的正直不是虚伪做作的,是真正的、让人信服的,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和那些臭男人都不一样。”她在他背后说着,边说边紧紧抱住萧冰,似乎想要夺取他的温暖。 这真是个善变的女人,萧冰无奈的叹息着。“雪吟……”他轻柔唤着,刚想说些什么,只感觉腰上一松。 “好了,我说完了。”那柔美的声音消失了,只见艳墨雪缓缓走到门外,脸不红,也没有醉意,就这样望着萧冰,“也要走了。”她冷冷说着,这时的她,仿佛才是真正的她,又好像不是真正的她。 萧冰真的快搞不懂了,或许每一个她都是最真实的她,也是最不真实的她。“你要走了?” “你不舍得啊?”艳墨雪露出半讽刺的笑容,调侃道。 “我……”萧冰张嘴,又看到艳墨雪的样子,立刻改口道,“我没有。” “那我可就走咯!”艳墨雪一挑眉眼,转身就要离去。 “雪吟……”身后,萧冰还是忍不住唤住她。 艳墨雪回眸,一笑,若有所思的一辑手。“萧冰,我们后会有期。” ------------ 第106集 鬼山遗迹 更新时间:2010-03-22 当晚,艳墨雪便和韩杀离开了皇域,朝着韩杀的故里赶去。 两人没做停歇,一连赶了三天的路,才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赶到一个小镇。这个小镇距离千峰山还有半天的路程,而距离韩杀的老家,则没几里的路,于是两人决定休息一夜,明日再整装上路。 这一夜,艳墨雪睡的尤其的沉,不知为何,这几日她的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他们越是靠近目地的,就越有一种恐惧涌上心头。这是心理作用吗?艳墨雪不知道,或许只有等到她亲眼看着韩杀离去,才能让她清楚,心中的恐惧到底是从何而来。 睡饱了,又备足干粮,两人便出发向着韩杀老家而去。 这是一个很偏僻,甚至有些落后的小村庄,里面住着百来户人,都是以打猎与种田而生,整个小村庄显得朴素又原始。艳墨雪和韩杀到达村庄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街上有些人在走。两人在村庄里四处转了转,皆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艳墨雪决定去问一下这里的人,或许能有所发现。 “大叔,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街边有一个卖菜的老伯,艳墨雪和韩杀相视一眼,便上前询问道。 “可以啊,小姑娘。”远离喧嚣就是朴实,连笑容似乎都显得那么憨厚。 “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闻言,老伯用奇异的眼眸望着艳墨雪和韩杀,不过看了一会后,他便憨厚的笑道:“奇怪的地方?什么意思啊?” “就是比如说,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荒凉,或者有没有什么传说。” 老伯想了想道:“我们这一片都挺荒凉的,不过要是说到传说,好像……好像那座鬼山到有过一些传说。”说罢,他用手一指。 随着老伯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很高的山,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鬼山?”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让艳墨雪心底不是滋味起来,黛眉微微紧蹙。 “恩,就是那座福山。” 闻言,韩杀疑惑道:“福山?不是应该是吉祥的意思,为什么您又说是鬼山?” 老伯笑着说道:“那是因为山上经常闹鬼,常常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声音?”艳墨雪喃喃自语着,然后将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那所谓的鬼山,心中满腹疑云。 “是啊,早些年有些村民不相信,说一定要查清那个声音的来源,便几个人结伴上山打猎,可是……没一个活着回来的。”说到这里,老伯不免伤感起来,然后又有些害怕的轻语道,“据说……据说那里有白虎坐镇,所以没人敢靠近。” “白虎?”艳墨雪想着,然后说道,“多谢大叔了。” 而后,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没走多远,艳墨雪便喃喃自语起来。“白虎,你相信这种地方会有白虎吗?” “这可难说,虽然白虎稀少,但也不是没这可能。”韩杀悠然一笑,“而且你看那山,的确有些诡异。”他一指,然后眼眸渐渐深邃。 艳墨雪也默默望着,心中有了决定。“那我们就直接进山吧。”她知道这一切是躲不过的,唯有面对,才能找到答案,或许在下个人死之前,她能解开诅咒,让这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 然而,艳墨雪似乎从未想过,也许她不该让韩杀陪着自己,因为下一个死的人,很可能就是…… 话落,两人便朝着鬼山而行。 来到鬼山脚下,天色忽地阴暗下来,大片大片的黑云铺天盖地的压来,原本还明朗的天空骤时变得灰蒙蒙的,甚是诡异。艳墨雪和韩杀四目相视,便放下马匹朝山中进发。虽然先前老伯已经提醒过他们,说这座山中可能藏有白虎,但现在无论前途有多曲折,也无法阻止艳墨雪找寻真相的脚步。 上山后,天色越发灰暗了,整片森林阴湿湿的,看上去好像要下雨的感觉。周围除了回声竟安静的异常,茂密的树丛,黑压压的一片,其他什么都看不到。艳墨雪和韩杀小心翼翼的向着森林深处走去,每走一段距离,就会用石头在树上、泥土上画上标记,以免之后下山时找不到路。 他们就这样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艳墨雪忽地觉得周围的事物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于是停下脚步向四周张望。顿时,心中疙瘩一声作响。“我们在原地绕圈子。”她沉沉说道,然后便感觉周围气氛有些诡异。 韩杀也停下脚步观察起来,忽地,远处传来一声怪异的长吼,声音浑厚且直刺人心。 那个声音,就犹如夜狼嚎叫般,但又比那叫声更加让人后怕与胆寒,声声透露着王者的傲气与霸气,不敢逼近。听那脚步声,似乎是四个脚的动物,虽然体型不小,但动作却很轻盈矫健。难道真的是白虎,两人相视一眼,都心知那一定是某个动物发出的声音,但会是白虎吗?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渐渐的,只感觉背后有东西在跟着他们,无论他们走的多快,身后的东西总是能跟上他们的脚步,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 终于,两人走出浓密的树林,来到一处还算空旷的平地,停下脚步稍作停息时,那吼叫声再次响起。艳墨雪紧紧蹙起黛眉,韩杀也是拔剑向四周望着。忽地,他们感觉有东西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速度快而有力。韩杀与艳墨雪并肩站着,两人皆做好准备,看着从树林之中飞奔出来的东西,果然就是一只白虎。 白虎,相传只有当一只老虎满五百岁的时候,它的毛色才会蜕变成白色,所以人们常将白虎作为一种神物的代表。而又因为虎是百兽之王的象征,所以白虎就显得更加珍贵。但是,没想到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竟然还会有白虎的存在,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白虎通体发白,狂吼一声震惊天地,只见它把爪子在地上死死刨着,一双锐眼狠狠盯着面前的艳墨雪和韩杀,嘴巴一张一合,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似乎马上就要扑上来的感觉。 事不宜迟,韩杀赶紧拉着艳墨雪向身后林中跑去,果不然,他们一动,白虎顿时怒吼一声,向着他们飞奔过来。 “走。”韩杀施展轻功,在树与树之间飞快的游走,艳墨雪在后紧紧跟着,一面还要顾及到身后的白虎有没有追上来。 其实,他们不是打不过白虎,而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就算现在杀了白虎对于他们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趁早摆脱掉它,还能节省一些体力。艳墨雪这般想着,脚下的动作明显慢了,眼看白虎就在身后,只听韩杀大吼一声:“小心。”艳墨雪赶紧回过神,提升内力,加速向前。 前面,韩杀带着路,在林中不停的穿梭。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建筑物,韩杀心念一动,连忙向后喊道:“这边。” 两人双双进入建筑群,本想找一些障碍物躲藏起来,谁料艳墨雪忽地喊道:“那白虎……” 韩杀回眸,才发现白虎虽已追到面前,可是它就是不敢靠近他们。或者说它不是不敢靠近他们,而是不敢靠近这里。“看来它不敢走进这里。”韩杀默默说道,忽地感觉肩上一重,是艳墨雪轻轻拍他。 “你看后面……”她的声音有些颤动,或者说是被身后的景观给震慑住了。 韩杀闻言便不再管白虎,转过身,才骤然发现,面前的建筑群竟然如此庞大,甚至震撼。“这是……”他也不由震惊道,眼眸一刻不离的四周张望着。 这个建筑群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周围到处都是破碎断落的砖瓦,上面积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粗。粗看去,还是能看出有些建筑的大致样子。“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艳墨雪将四周审视完后,微微弯起唇畔,“这里应该就是商国皇宫的遗址。”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拥有如此庞大的建筑群落,又被荒废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这里定是当年商国皇宫的旧址。 闻言,韩杀似乎也认同的一颔首,声音略带深邃的说道:“那我们进去看看。” 说罢,两人便往建筑群深处走去。这里真的很大,远远望去根本望不到尽头,到处都是废弃的痕迹,泛黄着,但从结构上来看,还是能让人联想到当时这里的繁荣与奢华,只可惜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渐渐的,艳墨雪感觉背后有些发毛,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盯住。她迅速回眸,可身后什么也没有。转回身,继续走了一段路,可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正更加强烈,她再次回眸,可是身后依旧什么也没有。艳墨雪顿时黛眉紧缩,心中忧心忡忡。“段杀,你有没觉得周围怪怪的?” 闻声,韩杀停下脚步,向四周望去,“没有啊!”他完全没有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不禁问道,“怎么了?” 为了不想让韩杀担心,艳墨雪又望着一会,才摇首道:“没,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感觉好奇怪。” 韩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悠然道:“算了,别多想了,我们四处看看吧。” “也好。” ------------ 第107集 地宫惊心 更新时间:2010-03-23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渐渐的,艳墨雪的那种不安感似乎消失了。 这时,韩杀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向旁边走去,在一堆布满藤条的房屋之间来回绕着。“这里……似乎是扇门。”他指着其中一面墙,用手轻轻拨动着,然后略带疑惑的说。 闻言,艳墨雪也走了过来。那是一面很高的墙,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植物,将整面墙死死抱在里面。但从某些角度上来看,还是能依稀看到墙上的缝隙,应该是扇很古老的门。艳墨雪看了一会,也用手敲了敲墙,确实是空心的,于是她沉声道:“能推开吗?” 韩杀让艳墨雪退后,自己伸手试了试,还好那扇门不是很紧,试了几次就被韩杀推开了。“有个地道。”他探头向下张望了会,见有个石阶一直通向地底,便回眸对艳墨雪说道。 地道?艳墨雪微微蹙起黛眉,想了想,说道:“那进去看看。” 说罢,两人便往那地道下面走去。 地道里面很暗,也很潮湿,因为太黑,没走多远艳墨雪就险些踩空。“这里好暗!”她抱怨道,然后抬头向上瞧了瞧,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艳墨雪依稀还是能够看到上面不过几丈高的地方,全都被大石封住,简直就像是个巨大的石头棺材,把周围包裹的严严实实,困在里面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越往里面走,光线也就越来越暗,韩杀向四周望去,发现旁边有一个高起的地方,他用手一摸,竟然是火把。“有火把。”他拿起火把,再从怀中取出打火石,顿时,前途一片光明。 看着韩杀手拿着火把,艳墨雪盯着看了好久,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可她又说不上来。“怎么会有火把?”这个地方最起码被荒废了数百年,且这片山林侵蚀严重,山体内早已千疮百孔,很容易就会塌陷,那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有火把呢?她默默想着,忽地背后闪过一道鬼影。“什么人?” 艳墨雪惊吼道,顿时,回声在空旷的地底越传越远。 韩杀回眸问她:“怎么了?” “我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艳墨雪眯起碧眸,眼眸谨慎且小心的缓缓扫视着,然后冷冷说道。 闻言,韩杀连忙用火把将身后一照。火把的灯影在地道内闪烁不定,映得墙角处忽明忽暗,灯影的边缘出现了一张巨大而又惨白的人脸,她的身体则隐在火把照明范围之外的黑暗里。“那不是人。”韩杀仔细看了看,说道,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艳墨雪的背,“没事吧?” 艳墨雪默默摇首,喃喃道:“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因为距离比较远,让她无法看清,隔着火把出现在角落的那张脸,究竟是谁? 见艳墨雪似乎还未回神,韩杀默默垂下眼眸,静静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浮动。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阴森的地道,到处都充实着让人无法喘气的感觉,就连他,也能感受到心中的极度不安。他默默想着,猜测道:“会不会是《七略》?” 闻声,艳墨雪才算回过神,“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每次只要是遇上和《七略》有关的事情,你就会有特别的感觉,所以这次……”那张突然出现的脸孔,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韩杀也分不清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一切可能与《七略》有关。 “我不知道。”艳墨雪摇摇头,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张脸,然后转身,喃喃道,“我们继续走吧。”说罢,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角落的那张脸孔在他二人转身的那一瞬间,也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而后,他二人继续朝地道深处走去,期间有过很多分岔口,两人只是凭着感觉随意走向一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了一会,艳墨雪显然也没觉得那么紧张了。“前面有风。”忽地,韩杀感觉前面传来阵阵的微风,于是轻声说道。 两人快步上前,却发现面前竖着一扇石门,风应该是从石门后面传来的。韩杀将火把交给艳墨雪,然后自己试了试,却无法打开那扇门。“会不会有机关?”艳墨雪刚说完这句,就感觉面前有一个鬼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且非常迅猛。 “什么人?”她将火把举向前面,从火光最远能照到的位置来看,没人。“真的有人,要不就是什么动物,我有感觉到。”艳墨雪似乎怕韩杀以为自己太过紧张,于是解释道。 韩杀缓缓走到她身旁,接过火把,严肃道:“这次……我也感觉到了。”他将火把缓缓伸向前面,火光将周围照的通亮,“可是,这里应该已经是地底下了,会是什么东西呢?”韩杀默默想着。 人……应该不会,应该是某种动物才对,可又是什么动物呢?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艳墨雪见韩杀没有慌乱,也赶紧深呼吸平静自己。可是突然,黑暗的角落里亮起两点蓝蓝的光亮,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个蓝光依然还在那里。艳墨雪有些害怕,稍稍轻拍韩杀。“段杀。” “怎么?”感觉到艳墨雪的害怕,韩杀连忙问道。 她伸出手,略有颤抖的向远处一指。“那里。”随着方向,韩杀望去,“那里有双蓝色的眼睛。”之所以确定是眼睛,因为艳墨雪此时已经可能感受到那怪物的呼吸声,和它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那应该是比白虎还要凶残、还要可怕的动物,因为只那双蓝眸,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了。况且,有什么动物的眼睛是蓝色的呢?该不会是商国皇族的亡灵所转化成的妖孽吧! 眼前脚步声越来越近,韩杀连忙拉着艳墨雪向后退去,直到推门石门前,他才将她护在身后,轻声说道:“想办法开门,要快。”说罢,拔出剑准备迎接那个蓝眼怪物。 说时迟那时快,艳墨雪只感觉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每走一步似乎都铿锵有力,带着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她不敢停歇,赶紧在石门上找机关,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门打不开。”艳墨雪有些慌了,这种慌不止是那个蓝眼怪物给的,更是这个地道给她的感觉,让她变得有些怯弱。 谁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那蓝眼怪物向上一跃,就要朝韩杀扑来。“段杀,小心。”艳墨雪一面心急着韩杀的安危,一面又要不停的找机关。在黑暗和火光的交织下,她只看到有一个类似白虎的动物在黑暗中忽前忽近的走着。不过它的体积明显要比白虎大的多,而且浑身漆黑,与地道里的黑暗相溶的甚佳。 看着那蓝眼怪物有一下没一下的与韩杀相冲,看它的样子,似乎也不怕韩杀手里的宝剑。他们毕竟是人,不可能与体积如此庞大的怪物相较量,艳墨雪一边看着,一边心急的照着机关,手不小心被石门划破,顿时鲜血溢出。 然而,仿佛就是因为艳墨雪的鲜血,石门竟奇迹般的开了。艳墨雪欣喜若狂,连忙大声朝还在与蓝眼怪物搏斗的韩杀喊道:“段杀,门开了,快进来。”说罢,韩杀将宝剑狠狠刺向那蓝眼怪物,然后一个侧身闪进石门后面,接着将石门重重关上。 顿时,只听见石门外传来非常强烈的撞击声,每一下,仿佛都要将石门撞裂。不过幸好石门坚固,那蓝眼怪物撞了几下便放弃了,只剩下它的巨吼声,在整个地道里回荡,震耳欲聋。 还好因为刚才的冲击,火把直接飞进了石门,韩杀重新接起来,点上火,才听到艳墨雪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胆战的咽着口水,光听那撞击声和后来的吼叫,她就知道外面的怪物一定非常可怕。 “不知道。”韩杀在一旁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楚。”他垂下眸说道。 其实,他不是没有看清,因为那个蓝眼的怪物,只要是人,看过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太可怕了,他缓缓闭上眼眸,脑子里便全是那怪物的样子。人面虎身,身形巨大且壮实,一张血盆大口仿佛可以将一个完整的人直接活吞进去。还有就是它那双蓝色的眼睛,狰狞的样子,爪子锋利到可以入石三分。动作迅猛神速,声音又似虎啸般,就这样整个向他扑来,若不是那东西有些畏光,恐怕韩杀连躲都来不及躲,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啊。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不再有声音响起,艳墨雪才缓缓起身,走到韩杀身边。“你受伤了?”借着光,她才发现满地的鲜血,是从韩杀的臂膀流下来的。 韩杀默默颔首,但仍勉强的笑着。“不碍事的。”他咬牙道。 “什么不碍事。”艳墨雪连忙蹲到,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韩杀包扎。“是刚才那个怪物伤的吗?会不会有毒?” 韩杀颔首一笑。“是我太不小心了。”但其实韩杀的心里却在暗想,要是一会再遇到相同的怪物,说不定他就真的没命离开这里了。 包扎好伤口,两人又休息了一会,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又是……”火把扫过之处,皆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壁上没上色的绘画,“好奇怪的地方。”艳墨雪默默说道,壁画中所绘的都是些体态丰满的宫女,姿态各异。而壁画的下面,还依稀写着一些文字。“这真是一个庞大的地底城。”看了一会,艳墨雪感叹道。 闻言,韩杀却说道:“我想,这里应该不是地底城才对。” “那这里是?” 他一指周围壁画下面的那些文字。“你看那些图,还有上面的文字,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商国真正的皇宫,只不过经过了千百年,都埋到了地下。” “皇宫!所以……你是说这里已经在地底快千年了?”闻言,艳墨雪推测道,然后看着周围有些已经严重腐蚀的石板,和开裂的石壁,她默许的颔首。 “可以这么说。”韩杀边说着,边看着那些壁画,虽然那些画还没有成型,但粗略中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奢华。 听韩杀这么一说,艳墨雪也觉得这里可能真的就是商国的旧址,只是经过了千百年的侵蚀,再加上黄沙等的堆积,所以才渐渐沉到地底。但或许就是因为沉到了地底,才使它能如此完整的保留下来。“那《七略》会在这里吗?”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七略》而来的,而且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暗示着什么。 然而闻言,韩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按住艳墨雪的双肩,让她的碧眸凝上自己的蓝眸。“你看着我,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得到《七略》?”这句话,韩杀说的很慢,似乎已经经过深思熟路。 “一定。”艳墨雪毫不退却的回答道。 ------------ 第108集 生死别离 更新时间:2010-03-24 “一定。”她一定要得到《七略》,艳墨雪毫不退却的回答道。 韩杀若有所思的颔首,像是一种承诺,他的眼眸从未有一刻向这一刻这般笃定,却让人无法放心,深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那好,我们继续走吧。”说罢,他和艳墨雪便继续赶路。 “这里看上去……似乎还保留的很好。”一路上,见到所有的石壁都非常完整,连上面的壁画都完好无损,韩杀默默感叹道。 忽地,背后的人脚步一顿,原本来算平和的空气也因为她的不适瞬间凌乱起来。接着,韩杀只感觉有一只手按上他的背,然后就听到艳墨雪略带痛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我感觉喘不上气来。” 韩杀连忙停下脚步,回眸扶住她,问道:“怎么会?这里没问题啊!”这里的空气很正常,也么有毒,而韩杀自己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可他看着艳墨雪,却发现如此阴冷的地方,她的脸上竟然还能溢出汗珠,可想而知她此刻有多痛苦。 只见艳墨雪只是死死抓着韩杀,气息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喘。“不……我不知道,我……我就是觉得喘不过气。”那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手正死死掐着艳墨雪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前面的路似乎还很长,而后面的路虽然不长,可有蓝眼怪物在,真是进退两难。“那你还能走吗?” 艳墨雪努力平复着气息,默默颔首道。“我想……我还可以。”就算不可以她也只能硬撑着,毕竟当初执意要来的是她,所以她不能就此放弃。 “啊……”然而,没走几步,艳墨雪又一次大叫起来,接着双脚一软,整个人便要向后倒去。 韩杀赶紧扶住她,见她脸色已然惨白一片,不由担心道:“怎么了?” 艳墨雪一指自己的左肩,吃力的说道:“我的肩膀……” “是七星葬花吗?”韩杀一摸艳墨雪的左肩,就感觉那里火辣辣的烫,像被火灼烧着一般。 “应该……是……” 见艳墨雪如此痛苦,韩杀连忙向四周张望,深思道:“我想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附近了,来,我扶你。”说罢,他扶起艳墨雪,继续朝前走去,“很难受吗?”前面又有一扇石门阻隔了道路,韩杀将艳墨雪轻轻放下,轻声问道。 艳墨雪摇首,一指那扇门。“不是,我感觉那东西就在这道门里面。”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是一种牵引,可是不知为何,艳墨雪的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但是……” “但是什么?” “没事。”艳墨雪摇摇头,见韩杀在石门上来回找着,不由问道,“有发现机关吗?”韩杀找了一会,回眸蓦然摇首。“那用我的血试试,我刚才就是那样打开那扇门的。”说罢,她缓缓走向石门,然后将刚才划开的口子对准石门。 果然,她的血就是开启石门的机关。 “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身后,见石门渐渐开启,韩杀若有所思的说道。 “走吧。”接着,他依旧扶着艳墨雪,两人继续朝里面走去。 石门后面是一间很大的密室,才刚走进去,两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住了。“好多金银珠宝。”四周都是一口口的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金银珠宝,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艳墨雪不由惊叹道,却也带着阵阵的惋惜。“只可惜它们埋在这里千年了,恐怕也没有机会重现于世。” “你看……”忽地,韩杀的声音响起。 闻声,艳墨雪望去,惊呼道:“《七略》!” 在密室的正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如宝盒状的台子,上面放着一本书。韩杀与艳墨雪连忙上前,她刚想拿起来,可又害怕,于是推了推韩杀,“你翻一下。”韩杀拿起书翻了一会,艳墨雪迫切的问他,“怎么样?” “没有字。” 艳墨雪颔首一笑。“那就对了。”说罢,连忙将书包起来放好。“等等……”忽地,艳墨雪的脑子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顿时便有一种悲伤的气息蔓延开来,散落在密室的各个角落。心中的那圈疼痛猛然像水一样漫开,欣长的身躯颤了颤,然后缓缓抬眸,凝上韩杀那双蓝色的眼眸,心中有个声音在说着:不会是他的,不会,一定不会的。 感觉到艳墨雪的表情有些古怪,韩杀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段杀……该不会……”深深望着韩杀,艳墨雪微合眼,敛好所有的情绪。“没……事,我们快走吧。” 于是,两人朝着来路往回走,直到走回到第一个石门前,艳墨雪才缓缓开口道:“没有别的路了吗?”她似乎还对外面那头蓝眼的怪物心有余悸,毕竟现在韩杀也受了伤,而她自己也有些虚弱,真要斗起来的话,他们两人加起来可能都不是那怪物的对手。 韩杀也清楚那蓝眼怪物的可怕,可四周俱是石壁,没有别的出路。“看来没有。” 看着石门,艳墨雪忽地生出一种想法,很莫名,却很让人信服。“你说……外面的怪物是不是在守护它?” “可能吧。”韩杀默默说道,然后缓缓回眸,再次将双手按上艳墨雪的肩膀。 “你做什么?”看着韩杀笃定的眼神,不知为何,艳墨雪的心中竟会突然晕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 只见韩杀凝视着艳墨雪,那双蓝眸在火光的照射下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那一瞬间,她忽然无法读懂韩杀眼中的深邃。“记住,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只准往前跑,千万不要回头。” “不行。”闻言,艳墨雪不假思索,干脆的拒绝道。 “记住,不要回头,往前跑。”然而,韩杀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着。 每说一遍,似乎都有一种悲壮的气息在蔓延,回荡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堡里。 “段杀……”什么叫只准向前,艳墨雪摇着头。“我不要,我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离开。”她是不会一个人走的,既然韩杀是陪自己来的,要留下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她才不会让韩杀为她犯险。 风,一点点地铺散开来,吹起韩杀黑如墨玉般的长发。那双蓝眸,闪着坚毅的决心,尽管你心中正有一种疼在缓缓撕扯,可他依旧保持着笑容。“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你必须先走。”他慎重其事的说着,仿佛是在发着誓言。 “可是……我怕你……”然而,艳墨雪依旧不愿让他一人留下。 韩杀默默笑着。“放心吧,我又不是你至亲至爱的人,不会有事的,不是吗?”他故意将自己和艳墨雪撇干净,希望她能听他的话,不要再犹豫了。 “可……”可是,外面的怪物是她从未见过的强,她真的不放心一个人先走。 心里微微抽搐,怕想要掩饰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再可是,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既然好说不行,那就用激将法,虽然不知道行不行。 半晌,艳墨雪看着韩杀,一动不动。“好,我明白了。”蓦得,她颔首道,不再多言。 “这就对了。”韩杀忽地松了口气,“我在前,一会只准向前……” “啰嗦。”艳墨雪在身后冷笑道。 接着,韩杀从地上拾起几枚小石子,然后和艳墨雪一起走到石门。 门一开,顿时便感觉周围一震,果然,那只蓝眼怪物还在外面。 “走……”开门的瞬间,韩杀骤然吼道,一股强势的内息在他的体内流转。接着,他手掌一扬,两缕锐风破空而出,第一粒吸引住怪物的注意力,第二粒直接击中怪物的蓝眸。 因为眼睛被击中,蓝眼怪物顿时仰天咆哮,趁着空档之际,艳墨雪赶紧掠过它,向着地道出口飞奔而去。 不能回头,艳墨雪跌跌撞撞的走出地道。 然而,她已经离开地道很久了,却仍不见韩杀的身影。“快出来啊,快出来啊!”艳墨雪在心里大声喊道。 可就在这时,地面猛地一颤,只见一道裂缝从远处快速蔓延开了。“糟糕!要塌了!”艳墨雪下意识就觉得整个废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天色剧变,身旁的破墙断瓦也纷纷砸落在地。“段杀,快出来啊!段杀……”眼看这里就要塌了,艳墨雪连忙朝地道里喊道,“段杀,要塌了,快出来啊!” 然而,依旧没有回应,看着周围的砖瓦渐渐落在自己身侧,艳墨雪非但没有闪躲,反而失神的站在原地。“不会的,不会的。”她嘴里喃喃着,刚要起脚回去找韩杀,忽地耳边响起韩杀的话。“不能回去,要一直往前走。”艳墨雪默默念着,伸出去的脚在半空中僵硬着,“要不要去呢?”她问自己,手却悄悄的掐住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断了念头。 她知道她不能回去,不然死的就会是两个人,可是,她也不能放着韩杀不管。 身子微微颤抖着,这是艳墨雪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是无助,是无能,是憎恨自己的没用。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周围的废墟已在眼前化为乌有,只留下这漫天的尘埃。地道的洞口也早就因为地震而被封,现在哪怕她想去救人,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蓦得,艳墨雪竟然笑了起来,痴痴的,疯疯的,无章法的大笑。然,她猛然止住笑靥,将双手握拳,眼眸散发出道道冷光。“段杀,你一定不可以有事,我会在山下等你的,直到你出现为止。”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那道裂缝继续蔓延着,渐渐的,只听到‘轰’的一声,商国的皇宫就此真正成为历史,随着韩杀永远长埋地底。 ------------ 卷 六:沉浮迭起 ------------ 第109集 罗刹四邪 更新时间:2010-03-25 【五日之后】 夜里,天稍晴些了,冷清清的明月挂在天空,千峰山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远望去,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去时两人,回时却只孤身一人,艳墨雪独自踏上鬼刹殿,心中似被暴风雨侵袭过后,冰冷似霜,再无波动。 这夜深的很,但鬼刹殿依旧亮着烛光,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轻轻推开门,再合上,殿中只有鬼刹和艳墨雪,两人相对而立,一个面带浅笑,一个面无表情。中间隔着一丈的距离,目光相遇,感觉却是那么的遥远,仿佛是各立悬崖之巅,隔着万丈深渊遥遥相对,彼此皆无法靠近,只因前进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良久,艳墨雪从怀中掏出那本从皇国废墟中找到的《七略》,垂首,指尖轻轻点着书面上那绣红的《为臣略》三个字,轻轻开口:“我做错了吗?” 鬼刹闻言,眉头一挑,目光扫过她手中的《为臣略》,再落在艳墨雪的面上。那张脸平静无波,但嘴角那一丝怎么也掩不住的哀凄……难道…… “我在那山脚下等了他三天,整整三天。”艳墨雪抬首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冷峭的笑容,“可是……他终究没有出来,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闻言,鬼刹一顿,目光与艳墨雪相对,平静道:“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去寻找,有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如水,可话中夹带的雪芒却刺得人肌骨又痛又冷。 “是啊,我是太执着了!”艳墨雪的语气也是那么淡淡的,仿佛死的那个只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鬼刹静静的站着,眸光不移的看着窗边的烛台,直到烛台上的火焰被风完全吹灭,他才抬首,平静的看着艳墨雪,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自始自终眸芒相对。“你在怪我?而且……还有……恨。”最后一个字说的格外的清晰,格外的重! 艳墨雪的眸光瞬间变化,褪去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变得又冷又利又……带着无可名状的悲与痛! “鬼刹,你我相识也已有十年之久,不论你对他人如何,可你从未曾骗过我、瞒过我什么,可是……为何……为何你要告诉我真相?”艳墨雪猛然上前一步,双眸盈.满着水雾,雾中却又燃着怒焰,怒焰之中是切肤的痛与彻骨的哀!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鬼刹的声音忽有几分缥缈,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眸光从艳墨雪的身上移开,指尖拨动。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艳墨雪仰首看着殿顶,目光迷茫,“所以我才会问你,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鬼刹的眸光扫一眼艳墨雪,面上的笑淡淡的、凉凉的,“按理说,如果你不去那商国废墟,或许他也就不会死,是你……是你的执着害死段杀的。”这最后的话仿佛一支利剑狠狠刺中艳墨雪,让她身体一颤,抬手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双手。 “你是不是……想看到我痛,你……觉得可……笑是吧?”艳墨雪紧紧盯着鬼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出,话出口时,心口忽然一阵绞痛,不由自主抬手抚住胸口,只是这痛,到底为何? 鬼刹的手停住了,脸上的笑终于有些褪去,眸光如芒似针,如火似冰,刺在艳墨雪的身上,烙在艳墨雪的心上,带着深冬寒意与萧索的声音,在殿中清晰响起:“你痛,我岂会觉得可笑,可也只有当你尝过何为痛时,你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人生!” 话落时,身影已至殿外,那修长的黑色背影在晦暗的夜色中那般的寥落,仿佛间,一抹苍桑的悲凉如影相随! 殿中,艳墨雪颓然的跌到在地上,手无力的垂落,目光茫然的穿过殿顶,然后默默垂下眼,只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掩饰起来。 亥时已过,夜已深,移步出屋,星光满天,夜凉如水,一道身影静静的立于星光之下。三天了,当艳墨雪重新踏出艳刹堂的大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无论是玉如娇或是段杀,一切都过去了。 她在门外静静站着,抬首仰望皓翰的星空,一抹夜风拂帐而过,清凉扑面而来。算了,别再多想了,艳罗刹何时有那么多的烦恼,这真不像她自己。如果这个七星诅咒是她无法躲开的,那就让这一切随其自然吧,或许有朝一日,等到她倦了,累了,就会选择让自己消失,让这个诅咒消失。 踏着星光,艳墨雪有些无所事事,沉积在心底的烦恼算是抛到了脑后,让她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一路施展轻功,来到醉罗刹的醉逍堂,正是黎明破晓时分。 本以为这个时候的醉逍堂因为没什么人,谁料一踏进醉罗刹的私家花园,就看到他与铁罗刹相对而坐。 “艳妹妹怎么来了?”醉罗刹见来人是艳墨雪,淡淡的笑说着。 闻言,铁罗刹也回眸,一笑。 “两位哥哥。”艳墨雪默默颔首,倒是没想到铁罗刹也会在。 铁罗刹――铁烈,镖局山寨土匪窝,凡是只要和这些挂钩的产业,全部都是由他掌管的。至于为人嘛,就是太正直了,做事待人一板一眼,就跟冷块似的,除了杀人不眨眼外,他倒是和那些武林正派人士没什么不同。 艳墨雪微仰首看着两位哥哥,目光平静柔和,然后她缓步走上前,在圆桌边坐下。“铁大哥今天怎么会有兴致,和醉大哥品酒?”铁烈是罗刹四邪中最少离开自己本堂的,更何况是喝酒,真是稀奇。 闻言,铁罗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望向远处。 少言,就是他的座右铭。 艳墨雪见怪不怪的,拿起醉罗刹的酒杯一饮而尽,三人都未开口说话,顿时周围寂静无声。 “去请银罗刹来。”忽地,醉罗刹启唇道,接着便有道风迅速扫过。 “醉大哥,叫银蝎来做什么?”闻言,艳墨雪不解的问。 醉罗刹只是淡淡笑容,说道:“我们几个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切磋武艺了,不是吗?” 醉罗刹这么一说,艳墨雪和铁罗刹同时回眸,一起望着他。是啊,记得刚成为焰魔门四大罗刹的时候,他们四人几乎每一个月都要聚到一起切磋武艺,看谁进步,谁又退步了。可是,自从罗刹四邪在江湖成名后,他们四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少,甚至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铁罗刹颔首一笑,他自然清楚醉罗刹的注意,于是双手握拳,仿佛已经急不可耐了。 果然,没过多久,银蝎便笑呵呵的从房檐落下。 传说中的罗刹四邪,终于齐聚一堂。他们四人,虽然江湖齐称罗刹四邪,可四人性格各有差异,执掌不同的堂,所以平日若是想要聚在一起,还是很难的。 “那好,还是老规矩。”银蝎入座后,醉罗刹盈盈笑说道。 “哈哈,真是好久没有四个人都在了。”银蝎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收拢,目光与另外三人相对。“那好,我先来。”说罢,他又将折扇轻轻打开,率先走到梅林中央。 “如何?谁先来?”见另外三人都没有动静,银蝎得意的笑着。 “我来。”闻言,铁罗刹站起身来,朝着梅林走去。 “原来是铁大哥,小弟可就不客气了。”银蝎边说边左掌一递,抓向了铁罗刹的臂弯,看似轻描淡写的姿式,递到半途时,那手掌便迅若疾风,眨眼便到了铁罗刹的身前,眼看那掌已近在指下,黑影一旋,铁罗刹脚下一侧,身子便横移了一尺,正堪堪避过那一手。 好!梅林外,醉罗刹暗中叫道:“看来银蝎似乎没有荒废武艺。” 银蝎闻言,淡淡一笑,手却未停,那伸出的左掌姿式一变,横切向那垂于臂侧的三千尘丝,那一掌轻妙却隐带风雷之声,铁罗刹不敢待慢,手一挥,衣裳扬起,三千尘丝已化若丝带缠向了那切来的手掌,银蝎不闪不避,手掌一摊反迎着尘丝而去,那模样倒似衣摆是自动送往他的手掌去。 铁罗刹见之,暗叫一声糟,面上神色却不动,瞬息间,手腕一转,掌中暗劲一摧,顿时丝带散开,一根根仿若钢针一般扎向银蝎的左掌,眼见那尘丝离手掌不过寸许远了,那一下若扎个结实,这只手怕是便要废了。 “呵呵。”这时,远处传来艳墨雪的轻笑声。 “哼!”只听得银蝎一声冷哼,只见一片衣袖就那么及时的滑下,挡住了全部的尘丝,还来不及为这一招喝采,便见衣袖一卷,顿时不见了尘丝,再见衣袖一扬,听得‘铮铮’响声,然后那衣袖与衣摆便分开了,两人也各退一步。 互相凝视了片刻,最后铁罗刹沉声一笑,道:“进步了。”说罢转身走下。 园外两人闻言,相互默默笑着。 “既然如此,那我去试试。”说罢,醉罗刹又轻啄了一口小酒,朝园中走去。 “大哥来了,”银蝎掸掸衣裳,笑说道,“就请大哥指点了!” 一个‘了’字落尽,右拳已闪电击出,狠狠的砸向那张笑脸。 然而,对面的人依旧淡淡笑着,只是轻移一步,那虎虎生风的一拳便擦颈而过,落空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果然好功夫。”轻描淡写的一语,手指也轻描淡写的点向颈边那只铁拳。 明明是看见了的,明明已经迅速躲闪了,明明也躲开了,可是……低头审视右手,手完好无损,看不到丝毫伤痕,可整个手掌却一股钻心的痛! 抬头,银蝎不解的看着对面的醉罗刹。 而醉罗刹呢,就站在那,没有动,玉扇轻摇,微笑如常,无比的轻松潇洒。可是傲气冲天的银蝎这一刻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对面的这个人是的可怕!或许他人看到的只是简单直接的一拳,而事实上,那一拳,夹怒挥出,十成的功力,尽他最快的速度,因为他是打定主意要一拳砸烂那张‘令人生恨’的脸的! 可是对面那人……那人的武功或就如他所珍藏的美酒一般,举世罕见! “大哥果然名不虚传。”银蝎凝神静气,目光定定的盯住醉罗刹,同时双掌缓缓提起,认输道。 “也没有啦!”醉罗刹淡淡笑着,“不过银蝎你是真的进步了。”就刚才那一拳,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可还是比敌大哥。”银蝎懊恼的说。 “你不是不敌醉大哥。”就在这时,艳墨雪走进梅园。 闻言,银蝎不解的问她:“那是……” “只因你一心求胜,所以难免在招式上会露出破绽。”艳墨雪淡淡笑容,缓步走到梅林之中。“那醉大哥,我们要比吗?”她轻手摘下一朵寒梅,放在手心默默望着。 “如果艳妹妹想比,大哥自然奉陪。”反正不过就是切磋武艺,醉罗刹无所谓的说道。 ------------ 第110集 青楼相遇 更新时间:2010-03-26 这一句话说完,艳墨雪已率先移动起来。银蝎自顾退下,留下空间给这两人。顿时,只知紫袖挥洒如浓云蔽日是艳墨雪,青衫微动仿轻雾蒙空是醉罗刹,脚下移动如电如箭之迅疾,身形闪动如龙如凤之矫捷,出招发式如穹如海之浩瀚…… 黎明破晓,时有清风。虽无法看清,依稀可辩,那两人身姿轻妙,仿如游戏。 终于,紫影似流风,青衫如叶飘,靠近,分开,然后风静叶止,那两人立于园中,安然如初。 “我认输。”艳墨雪一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比不过醉大哥的轻功。” “不会。”醉罗刹浅笑着,两人便重新回到圆桌上,“艳妹妹在心情这么不好的时候,都能施展出如此高超的轻功,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不着痕迹的说着。 “心情不好?”其他二人并不知道有关艳墨雪身世,尤其是银蝎,整天不在自己的银魅堂里,又岂会知道艳墨雪的事。“艳妹妹心情不好吗?”好不容易找到一些乐子,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没有。”艳墨雪白了醉罗刹一眼,根本看也不看银蝎,直接无视掉。 忽地,高处白影闪动,带着笑声落地。“怎么?好久没见你们在一起切磋武艺了。”落地的是鬼刹,没想到这大清早,焰魔门所有的人物都齐聚一堂了。 “鬼刹。”四人纷纷站起,恭然道。 “如何,谁来和我切磋一下?”鬼刹缓步上前,笑呵呵的说道。 半晌,没人应答。 最终,鬼刹有点无奈的摇起头。“每次都这样,算了,你们几个啊……”不是说他们不敢与鬼刹切磋,只是说这四人似乎都不喜欢跟他切磋,每次只要他这么一问,铁定是他一个人,对他们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算了吧,鬼刹默默笑着,然后望向艳墨雪,轻声问道:“都恢复了?” 艳墨雪颔首一笑。“已经恢复了。” “什么恢复了?”旁边,银蝎插话道。 身后,铁罗刹狠狠朝他腰背一敲。 “痛……”银蝎吃痛的喊道,回眸怒瞪着铁罗刹,“你干嘛呀!” “好了,都别闹了。”醉罗刹笑着阻止了两个兄弟的胡闹,然后回眸笑着问鬼刹,“鬼刹今早过来,是不是有任务?” 鬼刹闻言,默默颔首。“知道皇国墨家的灵浮散和赤心丹吧。” 四人齐齐颔首。 皇国墨家,江湖谁人不知墨家虽是武林世家,但其之所以这么声名远播却非因绝顶武技,而是以家传灵药灵浮散和、赤心丹而享誉江湖。灵浮散是外伤圣药,赤心丹是解毒圣品,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涯,随时都有受伤中毒之危,因此这两种药对于江湖人来说是人人都极度渴求之物。但可惜的是,这两种药都乃墨家的独门秘药,且不轻易外赠,因此武林中人皆对墨家礼让三分,保不定哪天自己性命垂危时还得求求墨家赐药救命呢。 “我刚从探子那里得知,那墨老已于半月前病逝,现在只留下一个玩世不恭的孙子守着那两张独门秘药的药方。” “所以鬼刹的意思是……”醉罗刹猜测道。 “如此家传的灵药,自然非到手不可。”银蝎在旁搭话道。 忽地,艳墨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鬼刹你刚才说,墨老的孙子玩世不恭……” “没错。”鬼刹颔首。 艳墨雪闻言,默默颔首,心中已有了主意。“那就由我去取吧。” “你……”银蝎诧异的看着她,“艳妹妹不是心情不好吗?”他又来了,真是没事找事。 艳墨雪将单手握拳,看了看银蝎,一扯阴冷的笑容,说道:“是啊,我是心情不好,所以要出去放松……放松。”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艳墨雪便狠狠瞪了银蝎一眼,转身朝园外走去。 “她是怎么了?”身后,银蝎一脸茫然,“大清早,吃火药了吗?” 铁罗刹无视的白了银蝎一眼,也转身走了,倒是醉罗刹还好心拍了拍银蝎,笑说道:“是吃火药了,还是你点的火。” ……。…… 【皇国】 高楼、朱栏、碧户,甚为富丽,檐廊上还挂着盏盏绯红的明灯,夜色里望去,一排排一层层,如绽朵朵红花,令这楼格外的华美。一块硕大的金字牌匾高高挂起,“墨雨湘”三个绣红大字纵横其间,透着一股疏狂洒逸。 “大哥大哥,就是这里。”墨雨湘前面,一个穿着黑衣的公子,拉着身后另一位白衣公子,两人朝着墨雨湘而来。“我告诉你哦,这……可是个好地方……”前面的黑衣公子一个不停的说着,从街头说到街尾,嘴都没合上过。可那个白衣公子显然一脸变拗,似乎一点也不想跟他来。 “快嘛大哥,来啦……”连拉带拽的,终于,白衣公子还是跟着黑衣公子走进了墨雨湘。 大堂内,摆着数桌酒席,席间无一例外的男男女女皆是相依相偎饮酒调笑。白衣公子半推半弄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被那一阵阵的酒香刺激的有些想往外走。 “哎呦,我说大哥啊,来都来了,就别走了。”黑衣公子连忙拉住白衣公子,乐呵呵地说道。 白衣公子推脱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那黑衣公子,被他半拉半走的来到边上的一张桌子前。 这时,酒席正中间传来阵阵喝彩声,众人都闻声向那里张望。只见整个大堂最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阔少爷,周围则全部都是墨雨湘的姑娘,将他围在中间。那阔少自然满心欢喜,不过他似乎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姑娘没啥兴趣,到对独自坐在一旁,自顾喝着小酒的一个美人产生了兴趣。 起身,移动着庞大的身躯,那阔少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扔到那美人面前,也就是那厚厚的银票,引的周围尖叫连连。“来,跟本……本少爷上去,本……本少爷……今晚就……”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在自顾喝着酒的美人忽地站起身来,双手似勾魂般的搭上那阔少的双肩,艳红纱裙,露出香肩雪胸,着实让人不能招架。 “怎么?我们的墨大少爷,您是不是喝多了啊?”美人魅声魅气的说道,然后朝着墨家阔少轻轻吹着气。 “没……我……我……我没醉。”墨家阔少神志不清的说着,然后就要对那美人上下其手。 忽地,他的胳膊被人重重捏住,一用力,似乎骨头都要断了。 “谁……谁……”因为疼痛,墨家阔少算是酒醒了,连忙朝后面喊道,“那个……那个不要命的……敢……” 一个‘敢’字还没说完,他的人就被整个甩了出去。 美人直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那墨家阔少被重重甩到另外一桌上,她顿时露出一副震惊加不解的神情,然后人还没回神,她又感觉手上一紧,是被人拉着朝墨雨湘深处走去。 “喂,放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出了大堂,来到后院,“喂,放手啊,萧冰……”见前面的人就是不肯松手,艳墨雪怒吼道,然后一掌击向萧冰。 萧冰将这掌受下,没有回身,黑暗的夜幕下,他的背影显得异常严肃。“这次……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半晌,萧冰才喃喃道,声音有些哽咽。 艳墨雪默默望着他,随后抓起萧冰的手,将他带到后院的一间厢房。 合上门,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艳墨雪与萧冰面对面站着,她率先启唇问道。 “那你呢?”消失了几乎一个月,为什么他们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萧冰茫然不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艳墨雪没有吱声,因为她不想让萧冰看出她眼底的那抹忧伤,看到他,就等于看到了段杀,那种感觉……有一次涌上心头,她唯有用笑容,才能掩盖住。 “我吗?”闻言,艳墨雪忽地魅惑的笑起来,然后单手勾住萧冰的脖子,轻声在他耳畔吟道,“我早就回来了。” 萧冰缩了缩脖子,到是不太习惯和艳墨雪如此靠近。“你……你快下去。”说罢,他红着脸伸手一拉艳墨雪。 可谁叫艳墨雪穿的如此之少,萧冰拉她的手,就感觉那轻纱要掉下来似的,推腰呢,又深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艳墨雪还是像浆糊似的粘在萧冰身上,而萧冰呢,双手向外伸着,满脸通红。 “你脸红什么?”艳墨雪超喜欢看萧冰脸红的样子,有点像小男生,很可爱。 “我……我……我哪有……哪有脸红!”萧冰支吾着,舌头莫名其妙打起结来。 “那你结巴什么?”艳墨雪又问。 “我……我……我哪有……”萧冰刚想说自己没有结巴,可那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个结巴的样子,弄的他一时更加脸红,索性不去争辩了。 “怎么?干嘛不说话?”半晌,见萧冰一直僵硬在那里,艳墨雪好笑的抬眸望他,“怎么?你不想我?”她的声音又柔又魅,顿时让萧冰浑身酥麻。 不行,他不能这样,萧冰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被艳墨雪的假象所迷惑。可是,她现在整个人都在自己身上,要想把持住,到确实有些难度。 忽地,感觉到唇畔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这是萧冰方才回神,原来是艳墨雪在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啄他的嘴。‘轰’的一声,脑袋似乎报销了一般,让萧冰瞬间无法思考,任由艳墨雪为所欲为。 “怎么?你不喜欢我的吻吗?”见萧冰一点反应也没,艳墨雪不甘心的撒娇道。 萧冰一时不知所措,连忙要推开艳墨雪,可她又岂会让他如愿,两人相互推扯着,忽地萧冰一个重心不稳,两人重重摔倒在地。 “哈哈……”艳墨雪趴在萧冰的身上,大声笑着,“萧冰啊,原来你喜欢玩这个……”她用手在萧冰的胸前画着小圈圈,顿时惹的萧冰一阵颤栗。 萧冰红着脸将头撇开,然后想要起身。 谁料,艳墨雪却就是要压在他的身上,不让他起来。 “你……你……”萧冰试了几次皆没有成功,最后只好放弃,任由艳墨雪趴在他的身上。 看着萧冰那一脸的变拗,艳墨雪真是想笑又不能笑,为了好玩,她甚至还勾住萧冰的项颈,主动的送上香唇。 萧冰的喉咙不自觉的发出满足的呻吟,老天明鉴,他真的很费力在抵抗了,可是在这暧昧不明的气氛下,他逃得过一次,第二次却已经无法保证还能克制得住,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们不该……”他还在做困兽之斗。 艳墨雪一边忍住笑意,一边继续亲吻着萧冰,看着萧冰那种想要又不敢要的表情,她真是异常的满足。 忽地,门外传来响动,艳墨雪原来还在微笑的唇畔突兀的一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她笑脸迎人的望着萧冰,亲吻着,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将银针刺入他的颈部。 起身,将萧冰扶上.床,艳墨雪整了整衣服,她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出了门,絮语跪地,双手奉上从那墨家阔少手里得到的药方。 艳墨雪颔首,得意的笑着,然后若有所思的望了屋内一眼,转身和絮语一并离开了。 ------------ 第111集 千峰遇袭 更新时间:2010-03-27 拿到药方,艳墨雪便和絮语连夜赶回焰魔门。 这期间,艳墨雪一边赶着路,一边还在想着萧冰的事。这还真是够巧的,她才刚到皇国,而且还在墨雨湘那种烟花之地,这样都能让她遇到萧冰,真不知道他们这叫做有缘还是叫孽缘。还有就是,每次只要一想起萧冰,就会让艳墨雪不自觉的想到段杀,想到他们曾一起共患难,想到他的死……反正就是会想起很多很多的事,让她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再次波澜迭起。 终于,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快马加鞭,两人总算在傍晚时分赶到千峰山的入口,接着他们只需要越过山头,赶到鬼刹殿,然后将药方交到鬼刹的手中即可。 然而千峰山纵横千尺,所以如今虽已入夜,但她二人依旧在山上骑行。 月色如霜,夜凉如水,月光下,本应是一片美好月色,可因为乌云盖顶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和那浓雾缠绕着层层树木,此刻显得更加凄凉。阴森森的山腰上,时不时传出狼嚎,林中虫鸟乱飞,顿感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小心一点。”此时,一切都已被笼罩在黑夜之下,周围稀稀疏疏的耸动声在艳墨雪听来甚是诡异。 看来,后面的尾巴已经跟了她们有一段时间了,艳墨雪默默想着,然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已是进退两难。 于是,冒着凌冽寒风,她二人只好更加小心,然后一边继续赶路,一边观察着后面的动静。 阴森小路,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月光透过叶子细碎的间隙落下来,勾勒出一道一道仿若恶魔般的鬼影。果然,月黑风高,浓雾弥漫,黑如浓墨,数道鬼影如影随形。 “堂主……”絮语轻唤道,伸手握住宝剑,剑身暖暖却隐约透露着寒意,看来这会是场恶战没错。 艳墨雪自然知道来者不善,黛眉一扫,拔出宝剑。宝剑在手,她拉紧马绳,慢慢稳住开始急躁的马匹,然后轻笑一声,似乎不以为然。“跟了那么久,不累吗?还不快滚出来……”行至山涧,下是万丈悬崖,艳墨雪一拉马匹,回身朝着夜空喊道。她的神情虽被月色罩住,但还是依稀可以感受到艳墨雪骤变的眸芒。 瞬间,骤风突起,剑光一闪,艳墨雪和絮语的面前立马出现数十个穿着黑衣的杀手。 “冥界门!”果然不出意料,她二人纷纷下马,絮语握着宝剑,目光犀利地望着艳墨雪,“堂主……” 艳墨雪大手一挥,止住她的话语,然后怒眉向前缓缓扫着,眼中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漠视。“冥界门的无胆鼠辈,也敢在焰魔门的地盘上撒野,活的不耐烦了吗?”她冷冷说道,手中宝剑一晃,顿时锋芒毕露。“看来,本尊今晚是要大开杀戒了。”说罢,她与絮语各握宝剑,相对而立。 忽,骤风袭来,只觉阵阵杀气迎面迫来。“杀……”只听杀的一声,数十杀手便齐齐蜂拥而上。 顿时,刀剑齐举,剑芒耀天。 艳墨雪紧紧握着宝剑,猛然拔出,只见一道紫光划破天空,像一只桀骜飞扬的黑色凤凰,傲视天下,凤舞九天。迎面杀来一个黑衣杀手,他手里拿着一把巨型的大刀,双眸布满血色。他狰狞着,不顾危险的向艳墨雪砍来。而艳墨雪只是稍稍退一步,扔掉剑鞘,伸手一挡。“当……”刀剑相碰,片刻火光四溅。然,她仰首一抬,海眸骤转,宝剑一横,只取他脖间。只一下,果断迅速,黑衣杀手便再无还手之力。 接着,七八个杀手便一起举刀朝艳墨雪砍来。她轻笑着,嘴角勾勒出绝美的弧线,没有握剑的手从怀中缓缓取出数枚银针,银针脱手而出,几名杀手立刻倒在血泊里。 那边,围着絮语的也有好几名杀手。只见她一个飞身,片刻便施展轻功,立马结果二条人命。有不甘心的,望着自己同伴如此轻易的就被杀死,纷纷举刀上前。他们如血的眼眶里,是盈.满的仇恨,乱刀砍下,竟不顾自己死活。可絮语又岂会给他们可趁之机,轻扬跃起,人便已然上树。握着树干,她将自己倒立朝下,一刀结束了一条生命,干脆狠辣。 夜色下,血红色鲜血染红了原本皎洁的月光,刀锋处,是满脸嗜血的失心杀手,和他们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但是渐渐的,艳墨雪也察觉到,她们无论杀了多少杀手,后面总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杀手涌上来。 这分明就是车轮战,这冥界门可真够阴险的。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黑衣杀手将艳墨雪和絮语团团包围住,似乎还有增多的趋势。抬眼望去,前面是黑压压的石心杀手,后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此刻她二人可真是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堂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紧握宝剑,絮语已是满脸鲜血,身上、手臂上,也有多处伤口。 艳墨雪握着剑,默默看着那些杀手,眸芒所到之处,顿时寒气迫人。远处,早已是血迹斑斑,尸横遍野,断手残腿随处可见。艳墨雪缓缓露出一抹冷笑,出声道:“还能怎么办,既然冥界门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本尊也要动真格了。”艳墨雪把剑一横,仰天长啸道,白衣沾满了刚才杀人时飞溅而出的血污,让她犹如一只傲于天际的血凤凰。 那一整片的月色下,是一群嗜血的疯子,在那里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沾满鲜血的断剑。没人知道这场血战结局会是什么,因为此刻,调皮的乌云遮住了那最后一丝光线。 周围一下子黯淡下来,接着眼前便是一片漆黑。艳墨雪单手握拳,单手抓着宝剑,慢慢挪动着步子,好让眼睛快些适应这样的黑暗。可是谁能料到,黑衣杀手忽地一拥而上,混乱间,艳墨雪只觉得对方好像向空中抛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她便感觉自己的眼睛如火烧般生疼起来。 “我……的眼……睛……”艳墨雪用手按住眼睛,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异常难受。 卑鄙,这些卑鄙的小人。 因为眼睛的不适,艳墨雪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这时絮语才发觉堂主的异样。“堂主……你的眼睛……”她大惊,连忙将堂主护在身后。 月儿终于再次缓缓的露出脑袋,洒下一点月光,正好能照亮这片山涧。 从这个角度,絮语能明显看到艳墨雪的眼睛上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就是这层粉末,让她的眼睛没办法睁开,更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一时间,两人势单力薄,而后面又是悬崖峭壁,情况十分危急。 忽地,杀手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接着几十个杀手便如同受过训练一般,动作一致的向她们砍来。 絮语拼命护着艳墨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围突然传来闷的一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黑衣杀手齐齐将目光掠向外边,才发现竟是铁罗刹带着铁镇堂的属下前来相救。 “什么人?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放肆的!”铁罗刹身高八尺,声音粗旷,在夜的衬托下更显的强而有力。 果然,铁镇堂的人一出马,几十个杀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解决完了。 “没事吧?”铁罗刹大手一挥,属下便赶紧将那些尸体处理掉,而他自己则走到艳墨雪面前,问道。 “眼睛中毒了。”因为看不见,艳墨雪只能凭着声音的方向回答。 铁罗刹默默看着艳墨雪,沉声道:“先回去再说。” 回到艳刹堂,铁罗刹赶紧找来神医给艳墨雪医治眼睛,而艳墨雪也把从墨家阔少手里拿到的独门药方交给他,让他转交给鬼刹,而后铁罗刹交代了神医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神医给艳墨雪诊治了一会,因为看不见,所以她无法看清楚神医脸上的表情,但从他默默的叹息声中,她还是能感觉出他的无奈。“很难医吗?”知道神医难开口,艳墨雪索性自己问道。 “这个……”神医闻言,有点欲言难言的样子。 “快说!”艳墨雪不耐烦的命令道,“还有,本尊要听实话。” 闻言,神医默默看着艳墨雪,她的眼睛因为中毒,眼眶内已经布满血丝,红红的,让人看着不免心疼。而神医自己,也是看着这些小辈从幼年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位,从小到大他们只要一受伤,都是他来医治的。所以现在,他虽然很不想说实话,但他也深知艳墨雪的个性,于是沉声道:“难。”不用多说,一个字就足够解释一切了。 “难?有多难?”心里有过一阵失落,只是没有形于表面,她继续追问道。 “此毒……我从未见过。”神医想了一会,出声道。 “从未见过?”艳墨雪疑惑的重复道。 “是的,艳罗刹。”他默默颔首,眉间那一抹深深的愁,还好艳墨雪此刻看不见,要不然定会受到影响。“这毒……甚是诡异,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应该是冥界门最新研发出来的。” 闻言,艳墨雪的神情有微不可觉的变化,但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让神医察觉。“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毒……没有解药!”不是疑问,是肯定的问。 神医默默颔首,又一想艳墨雪现在看不到,连忙出声道:“是的。” 闻言,一室静旎,神医站在艳墨雪身边,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一刻不停的观察着艳墨雪的脸部变化,可是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生气,没有失落,甚至连一丝变化都没。瞎,她的眼睛可能就此瞎了,为什么她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吗?神医默默想着,不禁叹口气。 “你先下去吧。”终了,艳墨雪大手一挥,让其退下。 ------------ 第112集 堂中被袭 更新时间:2010-03-28 “堂主,饭菜放在这里了。”半个月来,经过神医的悉心照料,艳墨雪的眼睛总算有了些起色,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复原,但最起码已经能看清一些模糊的人影了。可神医也说了,能治到看的出模糊的人影,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如今若要艳墨雪完全恢复视力,恐怕还是需要借助真正的解药才行。 于是,早在十天前,鬼刹就颁下令,要求除艳刹堂外的其他三堂,全力追寻冥界门的下落,誓要拿到解药。 半个月来,艳墨雪仿佛也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那模模糊糊的影子与光亮。因为看不清楚东西,她的烦恼似乎也骤然减少了许多,堂中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了絮语,而她自己呢,就整日待在练功房里,趁着难得的空闲,潜心提升一下自己的武艺。 絮语每天都会准时将饭菜送到练武房,然后默默看一会,离开。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每当看着堂主这般模样,她就会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其实那一夜,若不是堂主站在她前面,或许中毒的就是她,可也正是因为堂主站在她身前,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她才最终没事。堂主啊堂主,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救下自己了,絮语默默想着,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报堂主的大恩大德。 “絮语,你还在?”经过半个月的时间,既然眼睛不能再用了,艳墨雪却发觉她的听觉有了明显的提高。于是,当她听到门口传来默默的叹息声时,她一猜就知道是絮语。 闻言,絮语一惊,连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颔首道:“属下这就离开。”而后,整个练功房又只剩下艳墨雪一人。 盘膝而坐,现在的艳墨雪根本就不饿,于是便继续微闭双目,打坐入定。墙角的香炉里面袅袅地散发着檀香的气息,将整个大殿笼罩地如梦似幻,迷离空灵。而紫檀木的小几上也摆着一只碧玉香炉,正袅袅地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萦绕在艳墨雪的鼻端,让人沉沉欲睡。 脑袋渐渐进入虚无状态,艳墨雪微闭双眸,渐渐便感觉天地浩然之气,引入体内调息流转,敛神入定,物我皆忘…… 突兀间,原本平静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扰乱了般,忽地不安的躁动起来。艳墨雪微微睁开眼眸,侧耳倾听,立刻便感觉到在练功房的某处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谁?”她缓缓起身,站立,对着空旷的练功房大声喊道。 那隐藏在暗处的贼人本以为借着艳墨雪眼瞎的绝佳时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手,可没想到他才刚潜进来没多久,艳墨雪就发现了他。听着她怒意十足的喊着,逼于情势,那贼人只好冒险出手。 “什么人?”感觉到那贼人渐渐逼近自己,艳墨雪闭上眼,用耳朵努力去听着,想分辨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脚步声。可那个贼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似乎认准了艳墨雪现在看不见,行动不便,攻击力下降,便故意左走走、右走走的,然后到处制造声音,分散她的注意力,接着趁其不备,拿着匕首向艳墨雪刺去。 艳墨雪虽然听出了那匕首出鞘的声音,但还是躲闪不及,被匕首划破左臂。捂住左臂,艳墨雪后退几步,大声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捂住左臂,但鲜血还是不住的从伤口溢出,失去了眼睛,现在的艳墨雪简直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什么分别。 那贼人见连堂堂的罗刹四邪艳罗刹都伤在自己的手里,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握着匕首,再次朝艳墨雪刺来。 因为刚才的闪神,絮语险些忘记了鬼刹要她带的话,于是只好再次回到练功房。谁料,她才刚到练功房外,就感觉到里面的不寻常,推门而入,见那贼人正要刺下第二刀,絮语情急之下连忙喊道:“左边……” 艳墨雪闻言,向左侧重重击出一掌,正中那贼人的小腹。 “唔……”的一声,那贼人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应声倒地,絮语见状,连忙向他冲过来,为了不被人抓到,那贼人只好忍着痛朝窗外逃去。 “什么人?不要跑!”絮语刚想去追,可看到堂主还一直在流血的左臂,她忽地停下脚步。 “不用管本尊,快去追。”这时,又有几名属下闻声赶来,絮语立刻要他们照顾好堂主,然后自己飞身去追刚才那个贼人。 ……。…… 而后,几名属下将艳墨雪扶到厢房,神医来为其包扎好伤口。过了一会,絮语回来,因为追出去晚了,所以她没能抓到那个贼人,不过艳墨雪似乎也不怪她,只是用手按住伤口,神情凝重,默默在想着事情。 这时,门开来,醉罗刹从外面急急走进来,出声问道:“没事吧?” “醉罗刹。”絮语默默颔首,然后识相的说道,“属下先告退了。” 醉罗刹‘嗯’了一声,絮语便合门退下。 接着,他快步走到艳墨雪身旁,轻声说道:“怎么样了?我一听说你被人偷袭就赶紧过来了。” 闻言,艳墨雪紧绷的神经才总算缓和过来,回过神,默默笑说道:“我没事。” “让我看看。”不过,醉罗刹似乎并不放心,拉过艳墨雪的手仔细看了看那伤口,不禁气愤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应该是冥界门的人。”艳墨雪想了想,启唇道。 “冥界门?没想到连焰魔门之内都有他冥界门的人了。”闻言,醉罗刹不禁皱起双眉,心里掂量着这事该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屋外静静站着一个人。一时间,醉罗刹不再说话,艳墨雪等了一会,见没人出声,她不禁侧过脸,问道:“是谁?谁在外面?” “我。”闻言,鬼刹默默说道,然后缓步朝里走来,“你没事吧?” 艳墨雪摇摇头。“没事。” 鬼刹走上前,也拉过艳墨雪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还好只是匕首,索性伤口不是很深。他放心的松开手,又看了看她,才默默说道:“那刺伤你的人……我已经抓住了。” “鬼刹,那他是什么人?”醉罗刹问道。 “一个厨房的伙计,不过……应该是冥界门安插进来的。”蓦地,鬼刹说道,“没想到焰魔门中竟然也会有此等叛徒。” 艳墨雪默默听着,在心中静静想着,然后启唇道:“那人潜进焰魔门恐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还有同党在。”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醉罗刹,他认同的说道:“没错,艳妹妹推测的很有道理。”垂眸,似乎在心中算计着什么,然他抬眸,与鬼刹对视,声音沉沉的问道:“鬼刹,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对?”门中潜入了冥界们的奸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处理不好的话,整个焰魔门都有可能遭殃。 闻言,鬼刹自然也清楚这事情的轻重缓急,但他默想一会后,还是启唇道:“八千,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她说。” “是。”四目相视,醉罗刹应声道,“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艳墨雪淡淡笑着。“谢谢大哥。”接着,她便听到那关门声响起,回眸,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望去,艳墨雪索性垂下眼眸,沉声说道:“有什么话,说吧?” 鬼刹没有回答,他抬眸看着艳墨雪,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忧伤和哀郁。“艳刹堂……甚至整个焰魔门现在都不算安全,而你的眼睛又还没恢复,所以我想……我想让你离开一阵去避一避。”这话,加上鬼刹的神情,还好艳墨雪此时看不见,要不然定会产生颇多的联想。 “避?”她默默听着,一个避字似乎勾起了她的兴趣,“去哪里避?”他要她暂时离开焰魔门去避一避,是嫌弃她现在瞎了,还是认为她现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那种语气,鬼刹一听就知道艳墨雪心里在想什么。“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好人了。”但他依旧说着,没有犹豫,“只要你点头,黑影白媚就会带你去的。” 闻言,艳墨雪却是一惊,眸光刹时幽深起来。“黑修罗和白修罗,那不是你的两大护法吗?”黑影和白媚,那是鬼刹座下的两大修罗护法,平时鲜少出没于焰魔门,就连他们罗刹四邪,也没有见过那两人几面。“让他们跟着我,那你呢?”据说,修罗护法是历代鬼刹的贴身侍卫,武功神秘莫测,但跟鬼刹一样高超。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解决一下焰魔门和冥界门之间的那些琐事。”艳墨雪这般问着,鬼刹就知道她多半是答应了,于是笑着说道,仿佛自己要解决的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闻言,艳墨雪冥想了一会,意味深长的颔首道:“那你到底要我去哪里避?” “你到了就会知道。”他不愿多透露,“如何?” 艳墨雪抿唇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 “那好,我去。” ------------ 第113集 圆归起点 更新时间:2010-03-29 当天,艳墨雪便和黑影以及白媚离开了焰魔门。 三人一路赶往皇国,期间也有遇到一些杀手阻扰,但索性都被两位武功高强的修罗护法所解决。艳墨雪就这样一直悠然的坐在马车里,不动,也不与黑白二修罗交谈。因为即使是在焰魔门里,罗刹四邪虽是主子,但黑白二修罗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这次愿意一起保护她,想来也是因为鬼刹,艳墨雪虽嘴上不明说,但其实她的心底早就知晓一切。 赶了四天的路,总算到了鬼刹口中的避难所。下了马车,艳墨雪只依稀看出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门第幽深,但至于这是哪里,这个宅院又是谁的,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向四周模糊的张望了一番,这里那么偏僻,应该是边门才对。可为什么有正门不走,偏偏要走边门呢?艳墨雪在心底默默想着,还是不太明白,可她又不能去问身旁的黑白二修罗,一时间艳墨雪真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没把絮语带在身边,这样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可以说说话,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面前的门开了,根据艳墨雪模糊的视线来看,只见里面依稀走出一个人。正在她一片茫然的时候,那个人开口道:“几位终于到了!” “萧冰……”闻言,艳墨雪脱口道,她即使不看样子,光听那声音她就知道是萧冰不会错的。“这是怎么回事?”艳墨雪震惊着,然后连忙询问身旁的黑白二修罗。 “这是鬼刹的命令。”黑修罗面不改色,冷冰冰的说道。 “什么?”艳墨雪可笑的说道,“鬼刹的命令?”这怎么可能?鬼刹不是希望她离的萧冰越远越好吗,怎么又会把她送到萧冰这里来,这太难以解释,也太难让人信服了。 “是的,艳罗刹,这就是鬼刹的命令。”身旁,白修罗肯定的说道。 接着,在黑白二修罗的保护下,由萧冰带路,四人一行便朝着落紫雅苑而去。到了落紫雅苑,黑白二修罗便自顾打理起一切,期间萧冰有询问他二人,问需不需要也给他们准备两间屋子,可黑修罗只是冷冷摇首,说了声不需要后,便和白修罗一并退下了。 而后,屋内就只剩下艳墨雪和萧冰。 艳墨雪缓缓在屋内走着,因为看不见,她走的异常缓慢,手还时不时的向四周伸出,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碰到什么东西。而萧冰见她这个样子,顿时心生怜惜,就想上前扶她。 “不用。”然而,艳墨雪只是轻轻推开他,说道,“如果这里是落紫雅苑,我想我可以。”她双眸没有焦距的向四周望去,然后推开萧冰,自己继续向前摸索着。 闻言,萧冰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落紫雅苑?” 艳墨雪淡淡笑容,一指窗外。“那里的花香……我还记得。”她默默说道,接着继续摸索起来。 见她吃力的找着路,萧冰在旁边看着,总觉得自己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就在这时,艳墨雪一个不小心,腿撞到了一张圆椅,萧冰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她。 “不用。”艳墨雪又一次推开他,她知道萧冰定会以为她在闹变拗,觉得被帮助是一个很可耻的事,但其实艳墨雪并不是这么想的。“现在你可以帮我,那下一次呢?你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她回眸,也不知道萧冰在哪个方向,反正就是对着面前的人影说道,接着又开始摸索起来。 闻言,萧冰没有在出手,他站在一旁,看着艳墨雪跌跌撞撞的走着,缓缓露出深邃的笑容。这才是他认识的艳墨雪,不要他帮助不是因为觉得可耻,觉得麻烦,而是因为她想靠她自己,因为他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她的身边。 终于,艳墨雪的双手摸到了一处软软的地方,她默默抿起唇畔,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经过刚才的一番熟悉,她算是大概记住了这里的结构,相信对于她来说,在这里面行走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了。 在床边坐下后,艳墨雪缓缓望向前方,总算在一团模糊的光亮里找到了萧冰的影子。他应该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应该是面对着自己,可是接下来,他脸上的那一系列表情,艳墨雪就看不清楚了。 “你的眼睛……”蓦地,只听到萧冰轻轻叹口气,然后默默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艳墨雪那双没有焦距的碧眸,心里淡淡的忧伤正在缓缓铺开。 闻言,艳墨雪轻笑道:“难道……鬼刹没有告诉你?” 萧冰摇首,但一想艳墨雪现在看不见,连忙说道:“没有,他只是托人带了句口信给我,说你会过来暂住几天,至于其他的……”萧冰默默想着,忽地垂下眼眸,神情暗淡,“你的伤……” “我眼睛的伤是在离开墨雨湘后被人伏击的。”艳墨雪简述道。 “伏击?是什么人?” “冥界门的人。” 闻言,萧冰心中怦然一颤,眉头紧锁道:“也就是说……是仁王!” 仁王?突兀间,艳墨雪有些茫然,为什么萧冰会想到东方仁,可她马上就想起来,之前她是有告诉过萧冰和东方傲,说冥界门的现任门主是东方仁。“也许吧。”想到这里,艳墨雪不免轻笑起来,没想到她说的一个谎话,萧冰竟还当真了。 真的很美,淡淡的,萧冰很少能如此安静的观察艳墨雪,而她却不会露出反感的眼神。他默默看着,不由低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眼睛不能用,艳墨雪就发觉她的听力大大进步了,于是,萧冰那低声的轻笑自然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没有。”闻言,萧冰一愣,赶紧闭上嘴巴,说道。 “你明明就有笑,别以为我现在看不见,你就瞒得住我。”艳墨雪冷冷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说,你笑什么?” “没……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每次我们见面都没什么好事呢!”萧冰刚想反驳,可一看艳墨雪略微发黑的脸色,他咽了咽口水,说道,“你知道吗?那天在墨雨湘看到你,我真的以为是我的幻觉,而且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府里的床上,就更让我觉得那一晚简直就是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蓦地,他算是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要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 听完萧冰的话,艳墨雪忽地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萧冰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看着自己,是不是深情的看着自己,但听完他的那番话,倒是让她想起了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是啊,真的跟梦一般,既虚幻,又真实。轻笑一声,艳墨雪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依照她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说出真心话的。“原来……我们的大元帅这么喜欢白日做梦啊!”果然,她抬起眼,半笑半掩的说道。 还好萧冰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也不会多想,浅笑一声道:“你不用调侃我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萧冰已经分的清什么时候的她是真心的,什么时候的她又是虚情假意的,“还是说说你的事吧。”蓦地,他将话题一转,结束刚才那场虚无缥缈的美梦。 闻言,艳墨雪轻轻将身子靠向床的内侧,不解的问道:“我有什么事可以说的。” “你的眼睛。”萧冰严肃的指着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都说了是冥界门干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艳墨雪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萧冰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鬼知道呢!”艳墨雪耸耸肩,因为背对着萧冰,让他无法看清此刻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无奈。眼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艳墨雪心底其实也不好受,只是她总算装的很坚强,所以这一次也不得不佯装无所谓,但其实她的心里……是痛,是害怕的。 默默轻叹口气,她将所有的情绪暂时掩住,然后翻过身,直起腰,双脚叠起,略显玩味的问道:“不过我现在倒是蛮好奇鬼刹的想法,他为什么会把我送到你这里来?” 萧冰蓦然摇首,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听到那口信,也是非常震惊。”而且他和鬼刹没有任何交集,突然收到鬼刹要人带来的口信,且鬼刹又恶名在外,当时的情况可想而知。 艳墨雪默默想着,能想到当时萧冰接到口信时震惊的表情。不过,她这次到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鬼刹会做这样的安排,不禁喃喃道:“你这里……有比焰魔门安全吗?”焰魔门再怎么说也是高手如云,可这里……艳墨雪不敢想。 闻言,萧冰轻笑一声。“安不安全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看的出来,鬼刹留给你的那两个人,不简单。”他将眸芒掠向窗外,刚才那两个人,无论是说话的气魄,还是眼神中散发的气势,就连萧冰都看的出来,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当然不简单了,闻言,艳墨雪冷冷笑道:“那是焰魔门的黑白修罗护法,当然不简单了。”黑白修罗护法,他们在焰魔门的地位不比鬼刹低,能出动他们一起保护自己,艳墨雪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 第114集 往昔依旧 更新时间:2010-03-30 “他们就是黑白修罗?”听到艳墨雪的话,萧冰算是好好震惊了一会,没想到刚才那两个人……竟然就是鬼刹座下的黑白修罗护法,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没错。”艳墨雪颔首道。 “难怪……”萧冰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然后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在这落紫雅苑的外面已经布下了重重兵力,应该不会有事的。”从鬼刹托人带来口信起,萧冰就已经开始对这里进行布置,外围不但布下重重兵力,更都是他萧家军的精英,想来应该不会有事了。“不过……如果这个时候杀也能在……那就更好了。”忽地,萧冰又想起了那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段杀……”闻言,有种悲伤的气息瞬间在屋子里铺散开来,夹带着浓浓的忧伤,再次划开艳墨雪心底的伤口。 “你说什么?”萧冰刚才一心在想着韩杀,到没有注意艳墨雪的神情,这时一回眸,才发现她脸上突然出现一个很悲的表情。“对了,那一日你不是说要和杀一起走吗?那现在你回来了,杀呢?” “他……”闻言,心在微微抽搐,“他……”原本想要努力藏住的情绪却在这一刻腾的爆发了出来,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不断的出现在艳墨雪的脑海里,恍惚间,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和那洁白的衣衫上开满的血色碎花,接着那浓郁的血红色似乎铺散开来,盈。满了她整个眼眶。 “你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看到艳墨雪眼眶红红的,萧冰茫然的问道。 风,一点点的从窗户外吹进,缓缓铺散开来,吹起艳墨雪黑如墨玉的长发,发丝飞舞过她苍白的唇畔,让她又莫名得想起那个总是对自己好,却不让自己看到的男子,心里有一种疼渐渐被撕扯开来。“他……他不会回来了。”蓦地,她强忍着悲痛,还是将那句话说出口。 “你说谁不会回来了?”闻言,萧冰茫然不解,她口中说的他,是谁呢?为什么在听到后,他的心会隐隐作痛? 一直以来,艳墨雪总希望段杀没死,总希望着他们的重逢如晚霞般美艳,如烟花般绚烂。可是,当他真的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艳墨雪却发现,原来晚霞再美艳,它终究也会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消失不见;而烟火再绚烂,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韩杀……他不会回来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一瞬,真的太短暂了。 “什么?”唇畔的微笑渐渐淡去,萧冰一双眼眸里若有似无的游荡着绝望的气息,“为什么?”他瞪大双眼,他不敢相信,韩杀死了?这怎么可能! 艳墨雪看不到萧冰此时的神情,但从那句‘为什么’里,她还是依稀可以感受到萧冰的震惊,和她那三日的茫然,是一模一样的心情。蓦地,她重重叹口气,说道:“还是那句话,等我想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那是她心中的痛,此刻不想说,是不想再受伤一次。 “雪吟……”萧冰沙哑着声音,沉沉唤着她。 “不要逼我。”艳墨雪撇过脸,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其实那里早就满是鲜血来。“不过萧冰,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闭眸,睁眼,一切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压到心底。 “什么事?” 闻言,艳墨雪默默想了一会,启唇道:“是我当初不愿意说的,我……和韩杀的关系。”那是一段之后她和段杀知道的故事,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故事,从艳墨雪缓缓启唇开始,这个故事将公诸于世。“韩杀……其实他的真名叫作段杀,他比我虚长几岁,也比我早进焰魔门。”艳墨雪轻轻靠在床边,缓缓说着。 “焰魔门?” 她默默颔首,道:“没错,我们一同在鬼刹王底下接受训练,算是共患难过。可我对这个人不是太了解,因为他总是摆出一副清高、自以为是的样子,所以那时候我还有别人都不怎么喜欢他。七岁那年,又到了角斗的日子,那是焰魔门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从角斗中选出那一任的鬼刹以及罗刹四邪,而角斗的地点,就是在黑暗谷。” 角斗,是焰魔门传承了数百年的传统,每一届的鬼刹与罗刹四邪,都是从角斗中所产生的。只是角斗说的好听一点是互相切磋武艺,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互相残杀,直到剩下五个人,那就是下一任的鬼刹和罗刹四邪。 “黑暗谷?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只有进,没有出的地方。”说到黑暗谷,艳墨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恐惧,即使过去了十年,依旧感同身受。“黑暗谷里面生长着一种很怪异的植物,大的惊人,也可怕的惊人。我们一群人三十几个一起进谷,最终活着出来的只有五个人。” “其他人……都死了吗?”萧冰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艳墨雪摇着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因为段杀就是一个例外,“其实,角斗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互相残杀,当时进谷的时候,鬼刹王就跟我们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每人拿着一把匕首,只有杀死对方,才能活着走出来。”那时的她只有七岁,进谷,等于就是死路一条,可谁能料到,最终活下来的,竟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娃娃。 故事还在继续着,艳墨雪的思绪也在缓缓铺开。“我在进谷后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段杀,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我想杀了他,可是最终……他却救了我。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杀你。’”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艳墨雪摇首,她其实也不太明白当时段杀说那句话的意思,“但是之后一整天里,我们都在一起,我们合力杀死了很多伙伴,但却没有向对方下手。就这样到了晚上,因为怕暴露位置,我们不敢生碳点火,那时候天非常的冷,是段杀抱着我,给我温暖,我才撑过那一晚的。”她默默说着,脸上虽没有任何变化,但其实艳墨雪的心里早就被深深的思念所填满了。 “那之后呢?”萧冰追问道。 “之后……”艳墨雪努力回忆着那一日的情形,“鬼刹王给我们限定的时间是一天,第二天我们便准备出谷,可是……就在要离开黑暗谷的时候,我们却遇到了那个怪物。”黑暗谷的怪物,遇见了真是比死还要痛苦,艳墨雪至今都还记得,那怪物张开大嘴,露出满嘴骨头的样子,太可怕了。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植物?”闻言,萧冰猜测道,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见过那个怪物,所以还不能想到那是多么的可怕。 “是的,那简直就是噩梦,就算过去那么多年,我仍然无法忘却那一日的恐惧。”恐惧,自从做了焰魔门的艳罗刹,艳墨雪已经很少能感觉到恐惧了,可是七岁那年黑暗谷的经历,却是她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恐惧。 “那后来呢?” “后来……”艳墨雪回想着,脑中竟全是那怪物狰狞的模样,“后来,段杀为了救我,被那个怪物拖走了,我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我面前。”他将她推向鬼刹,那一推是艳墨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看着他被那个怪物拖走,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那时是怎样的心境。“之后,我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要不是这次寻找圣药,我无意间发现他的武功路数竟和我如此相似,我也不会去问你有关他的事。” 故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萧冰默默听着,想起当日的情景,不免感叹道:“难怪……你们在棋舞上那么有默契。” 艳墨雪闻言,轻轻笑着。“其实,我和段杀真正相识的时间并不长,或者说是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 “原来……你和杀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现在你知道了吧。”艳墨雪努力想要笑着,可唇畔那死气沉沉的笑容,却还是无法掩盖她心中的伤痛。 “都知道了。”蓦地,萧冰颔首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然而,艳墨雪只是默默的摇首,“比起那些没有自由的人来说,我算是幸运多了,最起码我能自己掌握我要的人生。”或许是因为她和段杀的缘分太浅了,所以当他们再次重逢,她没有认出他,而他也没有认出她。心中的那圈疼痛猛然像水一样漫开,或许将一切都说出来,或许选择忘了那一切,她会活的更加自在一些。 “好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也一定很辛苦了,早些休息吧。”萧冰凝望着艳墨雪,默默说着。 推开门,他将自己静静靠在门上,那一刻,各种情绪涌上心间。 “杀,一路保重,你想守护的人,我会继续帮你守护。” ------------ 第115集 餐桌情挑 更新时间:2010-03-31 就这样,艳墨雪在落紫雅苑住下后,晃眼十天即逝。然而在这期间,黑修罗和白修罗似乎有意对她隐瞒一些事,无论她询问什么,他们二人都只是很敷衍的回答她,这不免让她心生疑云,感觉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而她却不知道。 终于,半个月之后,黑白二修罗才勉强同意艳刹堂的属下来见艳墨雪,艳墨雪虽然心里非常不爽他们的安排,可是如今谁叫她看不见,奈何不了那两人,所以也只有强忍心中的怨气,故作镇定。 “参见堂主。”思绪被一声堂主唤了回来,艳墨雪回眸,听那声音,她猜想来的人应该是柳吣,她因为之前的任务而一直留在皇国没有离开。 “起来吧。”总算那黑白修罗说话算话,艳墨雪的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挥着手,让柳吣起身。 因为人一直都在皇国,柳吣虽有听说一些艳刹堂发生的事,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堂主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那些人真是不要命了。“不知堂主召见属下,有什么事吗?”起身,柳吣恭然道。 闻言,艳墨雪没有出声,而是缓缓提起内息,感受到周围没有外人,她方才放心的开口道:“跟本尊说说这些日子以来皇国的情况。”来这里半个月了,那两个人什么事情都瞒着她,到最后她索性也就不去问了,而那萧冰,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害的她现在对于外面的情势是毫不知情。 “是。”柳吣恭敬的说着,“皇国目前还是由仁王把持着朝政,至于皇王的病情,虽有所起色,但还是……” “还是什么?”闻言,艳墨雪微蹙黛眉。 柳吣想了想,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还是不见好转。” “是吗?”艳墨雪若有所思的喃喃着,“那其他呢?月国方面战事如何?” “月国方面还是一样,皇国军队势如破竹,凤国也不甘示弱,只有月国,连连吃败仗,如今军心涣散。” 闻言,艳墨雪默默想了会,碧眸露出一抹隐晦的深意。“那焰魔门呢?最近有什么动静?” “属下从絮语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忽地,柳吣嘴边一顿,想要说出口的话却突兀的卡在嘴边,不知道该不该说。 “消息是什么?”半晌,见柳吣没有开口,艳墨雪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冷冷问道。 柳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开口说道:“从絮语那里得到的消息的是……鬼刹以及其他三位堂主都已经多日没有回焰魔门,也没有与焰魔门的人联系了。” “四个人都没有?” “是……的。”柳吣重重颔首。 闻言,艳墨雪眼眸微变深邃,唇畔轻轻动着,喃喃道:“怎么会……”她轻声的说着,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然后挥挥手,说道,“你退下吧。” “是,堂主。”柳吣拱手退下,只留下艳墨雪独自一人默默掂量着。 “四个人都消失了,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是银蝎半个月不跟堂中联系,艳墨雪还觉得说的过去,毕竟他这个人玩世不恭惯了,联系才算不正常呢。而且就算是铁罗刹,她也会觉得还好,可这次竟然是四个人一起不和焰魔门联系,那就有些不妥了,艳墨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 还有就是东方傲,照例说那解药服下七七四十九天后应该就没事了,为什么他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呢?是他最终还是不信任东方仁,不肯服药,还是因为东方傲只是在伪装,别有居心?“东方傲,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越想越没有思绪,再加上现在眼睛又看不见,艳墨雪忽地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觉得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隐瞒她什么似的。 抱着这种感觉,艳墨雪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几天,这样一算下来,她已经在萧帅府住了快一个月了。而这一个月里,柳吣来过三次,每次艳墨雪都会问她相同的一些问题,可每次柳吣的回答,也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鬼刹以及其他三位罗刹,他们已经整整消失一个月了,艳墨雪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妥,现在的她真恨不得眼睛马上好起来,也不用在这里一个人干着急。 傍晚时分,白修罗准时将饭菜送到。这一个月来,她和黑修罗总是交替的给她送饭,而每次又只会说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艳罗刹,饭菜送到。”不过在艳墨雪的眼里,她却不认为他们是在照顾她,与其说照顾,她觉得这更像是在监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闻言,艳墨雪动动唇畔,直到确定白修罗走后,她才缓缓从床榻上起来,走向五步之外的桌子。这种感觉真的很糟,艳墨雪想要去拿筷子,可久久的,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却猛的收回,紧紧握拢的指端,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来。 忽地,门边传来响动,艳墨雪闻声望去,朦胧的夕阳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静静站在那里。“是你吗,萧冰?”艳墨雪眯起眼,又闭眸感受了一会,猜测道。 “你准备吃饭吗?”萧冰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然后开口道,“还是我来吧。”说罢,他想帮艳墨雪夹菜。 “你把我当废物吗?”然而,艳墨雪却先拿起筷子,对着萧冰冷冷说道。 “不是。”萧冰沉沉笑着,然后在她的身旁入座,“可是你总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菜吧?”他淡淡笑说着。 “是什么菜?”其实这一个月来艳墨雪几乎就没什么吃菜,因为看不见,再加上她的心情本就不好,所以她每次吃的都很少,那也就不会去关心桌上有些什么菜了。 没想到艳墨雪真的会去关心菜色,萧冰偷偷笑着,然后握过她的手,给她一一指来。“这个是清蒸鳗鱼,这个是宫保鸡丁,这个是猪肺汤,至于这个嘛……是虾肉蛋。”萧冰一道菜一道菜的报着,然后见艳墨雪并没有因为他握她的手而有反应,不免又偷偷笑起来。 终于,等到萧冰报完菜名,艳墨雪才一挣扎将手抽了回来,冷冷问道:“这……是你要厨房准备的吗?” “你猜猜看啊。”萧冰默默笑道。 “我才没空猜呢。”艳墨雪哼的一声,抿着唇,撇开眼。 “那就快吃吧。”萧冰继续笑着,然后拿过艳墨雪手中的筷子,为她布菜,“来,我帮你。” 拿起碗,艳墨雪默默吃着,眼眸却越眯越细,心中更是在想着,这个萧冰,今天过来铁定没有好事,为她布菜,他到底想要干嘛呢?吃了一会,见萧冰一直没有出声,艳墨雪忽地放下碗筷,问道:“你是不是在看我?” “何以见得?”萧冰一愣,赶紧收回目光,然后故作镇定的反问她。 碗落地,艳墨雪忽地抬起眼,即使看不到萧冰的模样,但艳墨雪还是佯装满脸生气的样子,说道:“我吃完了。”说罢,她就要起身。 谁料,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张圆椅,艳墨雪一个不留神就被那圆椅绊到。眼看人就要向前倒去,萧冰连忙起身要扶住艳墨雪。本能反应下,艳墨雪竟一掌袭向萧冰的胸膛,萧冰旋个身子,不料被桌下的凳脚绊到,整个人也跟着向下滑去,但他还是迅速伸手搂住艳墨雪的柳腰,两人斜着身子转圈,在气旋的带动下一并重重摔倒在地。 “小心……”萧冰率先倒在地上,将艳墨雪护在胸口,他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一时间,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艳墨雪趴在萧冰的身上,抬眸静静凝望着他,这样的姿势,既暧昧到让人脸红心跳,又尴尬到让人无处可躲,尤其造成这样结果的还是艳墨雪自己。“我……我……我没事。”心有一瞬间的窒息,待艳墨雪反应过来后,她连忙站起身来,尴尬的退到一边。“你……你没事吧?” “呵呵……”然而,萧冰只是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好像没有止境的笑着。 艳墨雪怒了,她不知道萧冰还没有站起来,于是对着空气,绯红着脸吼道:“你……你笑什么?” “你总说我脸红起来很可爱,那你自己呢?”萧冰缓缓起身,笑着凝视着艳墨雪,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她脸红起来原来也是那么的楚楚动人,尴尬的样子也甚为可爱。 “萧冰,你……”趁着她眼睛不好的时候,萧冰竟然反过来调侃起她,艳墨雪真是气结极了。 萧冰轻笑着,然后勉强止住笑意。“好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他沉声说道,便朝屋外走去。“对了。”突兀间,萧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止住脚步,回身道。 “又有什么事?”望着那模糊的身影,艳墨雪问道。 顿了顿,萧冰启唇道:“我……我之后可能会不在一段时间,你……” “我不会有事的。”艳墨雪打断道,“你有什么事就快去做吧。” “那就好。” ------------ 第116集 移驾皇宫 更新时间:2010-04-02 萧冰走后,屋内再次恢复平静,艳墨雪只是绯红着脸傻傻偷笑着,但至于萧冰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却没有上心。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前方战事依旧呈现一面到的趋势,不仅皇国连连大胜,就连凤国也在多次小战役中取得胜绩,只有月国,似乎真是军心涣散,军队士气低落,导致连番败北。 “什么?”这日,黑修罗照旧将饭菜送来,却在临走之前多说了一句,顿时,艳墨雪大惊,“你说皇国大败,那是什么意思?”大败?这怎么可能!前几日她还听说皇国军队士气高昂,在月国如入无人之境,已占领月国多处城池,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大败了! 艳墨雪微微皱着黛眉,眼眸没有焦距的盯着黑修罗,希望他能告诉她原因。黑修罗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冷冰冰的开口道:“意思就是说,这里……我们不能再住下去了。” “为什么?”黑修罗没有解释皇国大败的原因,只是告诉她这里不能再住了,艳墨雪默默听着,眼眸微垂,她想了一会,心中似乎就已经有了想法。“是谁的主意?”她控制住情绪,冷声问道。 “是萧元帅的主意。” “萧冰?”闻言,艳墨雪一愣,她原以为会是鬼刹的主意,要不然这两只怎么可能会听! “没错!”黑修罗颔首道,“萧元帅即将赶赴前线,在此之前,他已为艳罗刹找到了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即将赶赴前线,艳墨雪默默听着,眼神更加深邃。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这次皇国大败的原因应该没那么简单,毕竟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皇国几乎没有败过,这次突然惨败,在情在理都说不出过去。除非……除非是东方仁故意要领军的项涵败北,然后就能趁机要求萧冰上前线替下项涵,那么他的想法……便是要靠这次的战争,让萧冰一去不能再回来!! 艳墨雪冥思着,支走萧冰,减弱东方傲的势力,这些东方仁都一直在做,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东方仁这么做肯定还有后招,但至于那后招是什么,她现在还猜不到。 不过,萧冰在临走前竟然还能给她找到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这倒让艳墨雪颇为意外的,在整个皇域,如今还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安全的呢。 艳墨雪抿唇冷笑着,启唇问道:“是什么地方?” 黑修罗冷漠的说道:“皇宫。” 以前进宫,艳墨雪每次走的都是旁门左道,到没有像这次这般规规矩矩的从正门坐着马车进宫。 不过,谁叫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呢!因为就在萧冰准备上前线的那天,他竟然不和艳墨雪说一声就自顾跑去找了东方傲,说自己有一个远方的表亲,眼睛生病了,怕他上前线后她独自一人留在府中不太方便,便请求东方傲让她暂时到宫里小住,东方傲自然乐意的很,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遭。 本来说到进宫,艳墨雪也无所谓,可谁知道那个东方傲搞什么鬼,竟然将她安排在离他寝宫最近的聚荷宫。这下可好,他倒是无所谓的很,可他后宫里的那些个妃嫔就不对了,一个个的,早就在私底下议论起来了。 然而,这样平静的嘴上议论只维持了不到五天,因为自从艳墨雪进宫后,东方傲不管身体如何,天天的都往她的聚荷宫跑,然后时不时的待上大半天,害得那些妃嫔们的愤怒直接从议论升级为行动。 这日,趁着东方傲在书房议事,一时无法脱身,便有两位妃嫔带头直接找上门来。 “去把你家主子找来。”因为仗着自己的身份,那两位妃嫔便不顾侍婢的阻拦,直接冲进了聚荷宫,然后坐在高位上,朝里屋大声嚷嚷起来。 这个时候,艳墨雪本打算到里屋小憩片刻,忽地听到大殿里闹嚷嚷的,令她不禁皱起黛眉,对身旁的侍婢说道:“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是。”身旁侍婢应声颔首,然后朝外走去,不一会便又轻步走了进来,在艳墨雪耳边小声说道,“外面来了两位妃子。”她说罢,便重新站到艳墨雪身后。 “妃子?”闻言,艳墨雪饶有兴趣的抿唇一笑,“是哪两位?”她一边问着,一边心想道:五天,终于来了。 “李贤妃和玉嫔。”侍婢冷冷说道,也没用娘娘来称呼那两位。 艳墨雪默默听着,然后若有似无的拨动着指端的玉戒指,心里掂量起来。 李贤妃柳怡然,如今还算是东方傲比较宠爱的妃子之一,自从三年前入宫以来,一直圣眷不衰,宠冠后宫。仅仅不过两年的时间,就从正六品的美人晋封到正二品的六妃之一,甚至东方傲曾还一度想将其册封为正一品的贵妃,只可惜李贤妃出身太低,众臣劝谏后东方傲这才打消了念头。 然而,风头如此一时无二,见风投效、逢迎拍马之辈自然趋之若鹜。可这位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李贤妃娘娘却偏偏是个极其孤高骄傲的性子,对送上门去拜望讨好的各色人等皆不假辞色,对宫中各种筵席应酬皆冷冷淡淡,甚至听说她对待东方傲也都是颇有傲气。 可或许就是这番傲骨,才令东方傲对其印象深刻,自此宠爱不衰,更在今秋时因为怀有龙裔,进位为从一品的四妃之一。可惜皇嗣还不到三个月就在上个月流产了,原本以为一旦失去龙裔,李贤妃没了依仗,宠爱必定大不如从前,可从今天的形势来看,恐怕这宠眷不降反升,真是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但对于这些,艳墨雪却是丝毫看不上眼。究其原因,其实李贤妃能得宠,还不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太低,背后没有靠山,要不然东方傲又岂会让她做到贤妃的位置。 而她身旁的玉嫔,那可才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进宫才不过一个月就已经被东方傲新晋封为玉嫔,虽然因为东方傲抱病在床而无法侍寝,但终究已经有了封号,所以宫中诸位妃嫔的活动也没敢落下她,完全把她当作妃嫔看待了。 不过说到这位玉嫔,最了不起的还要数她的身份,因为她是仁王东方仁的义女,所以东方傲就算再不愿意,也只得将她收进自己的后宫,以免东方仁又借机发难于他。 “呵呵……”艳墨雪默默想着,然后掐指一算,不免轻笑起来,“不过五日……她们就沉不住气了?”她嘲讽般的笑着,心想什么李贤妃,什么傲骨,估计也都是装出来的吧,如果她真是那样孤冷的一个人,今天也就不会和着玉嫔一起来聚荷宫了。 冷笑着,艳墨雪原本还想要休息的,现在可好,她反正也闲来无事,正好去会会那些所谓东方傲的女人们。 外屋,李贤妃冷漠的坐在高位上,一脸孤傲,玉嫔则站在一旁,骄慢的对着侍婢吼道:“还不快叫你家主子出来。” 小水是艳墨雪自己带进宫的,也是艳刹堂里少数几个得她重用的人。见两位娘娘来势汹汹,她自然知道此番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便连忙想着法子要帮艳墨雪拦住她们。“两位娘娘,我家小姐她……” 可惜,李贤妃就是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所以这次才带着一向心直口快又骄慢的玉嫔一起来。因为她清楚玉嫔的身份特殊,所以就算得罪了萧冰的这个远方表亲,想来畏着东方仁,东方傲也不敢做的太多。“还不快去。”这边,李贤妃默默想着,那边玉嫔已经不耐烦的瞪大双眸,鬼吼道。 小水无奈之下只好去里屋请小姐,刚好艳墨雪正在侍婢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小姐。”小水连忙上前扶住艳墨雪,在她耳畔嘀咕了会,然后将她缓缓带到李贤妃和玉嫔面前。 “终于肯出来了,真是让本宫久等了。”李贤妃双眼上下齐用的好好将艳墨雪扫了三遍,在她眼里,此时的艳墨雪虽然称不上绝色,能勾去人的魂魄,但那种不似宫里女子的淡然与清高,却是她无法比及的。默默看了好一会,李贤妃这才收回眸芒,然后缓缓露出高姿态,冷笑道。 闻言,艳墨雪佯装娇弱的半弯膝盖,柔声说道:“民女萧雪吟,见过两位娘娘,娘娘千岁。”但她的眼睛却没有聚焦在李贤妃和玉嫔身上,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眼睛有病。 玉嫔一开始也只是在观察,尤其是对艳墨雪的那双时而冷若冰霜,又像是含情脉脉的碧眸印象最深,恍惚之间,她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醉人心弦。可是立刻,玉嫔就察觉到不对,她伸手在艳墨雪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不禁冷讽的笑道:“哈哈,原来……原来是个瞎子啊!” ------------ 第117集 两妃驾到 更新时间:2010-04-05 接着,她头一转,略有不屑的对李贤妃说道:“我说贤妃姐姐,看来我们这一趟是白来了。”本以为东方傲喜欢的会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子,玉嫔今天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过来的,可没想到,眼前的人虽然长的确实不赖,可那眼睛……真是可笑,一个瞎子,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艳墨雪默默听着,从她模糊的视线里,她还是依稀可以看到那两个身影,之所以刚才玉嫔挥手时她没有反应,只是故意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瞎子,也好让她们放松警惕。“不知两位娘娘前来……有什么事吗?”能听出玉嫔刚才那话的弦外之音,艳墨雪故作没有在意,柔声问道。 谁料,李贤妃忽然发难道:“怎么?这里不过就是聚荷宫,难道本宫不能进来吗?”她故意抬高声音,以为这样就能让艳墨雪害怕,不料却事倍功半。 “没有,雪吟没有这个意思。”艳墨雪只是默默的笑着,友善的表示着谦卑,只见她缓缓伸手,淡淡说道,“两位娘娘请坐。”然后回眸对小水说道,“小水,上茶。” “不必了。”李贤妃挥手打断她的话,起身,略显得意的望了望四周,然后笑里藏刀的说道,“妹妹住的可习惯?”她用妹妹来称呼艳墨雪,俨然已经把她当作东方傲的女人,自己的对手来对待了。 闻言,艳墨雪默默浅笑着,道:“也谈不上习惯不习惯,反正我的眼睛也看不见,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她故意掐重自己眼睛看不见这件事,希望她二人就此住手。 可是,身后有东方仁在撑腰,玉嫔自幼就心高气傲的很,难得进宫,不巧又碰上东方傲病重,本来她就已经很不满意现在的安排了,更何况中途还冒出这么一个瞎了眼的人,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的。“那可不能这么说。” 闻声,艳墨雪转过眸,听着玉嫔的话。“玉嫔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嫔冷冷笑着,还故意在艳墨雪面前走来走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看来妹妹还不知道吧,你现在住的这个聚荷宫,可是整座皇宫最靠近皇上寝宫的宫殿。” “那又如何?”艳墨雪不解道,什么聚荷宫,她真搞不明白这宫里的女人是怎么想的,靠近东方傲的寝宫就有那么好吗?她心想着,你们谁想来住,就来啊,她可不稀罕。 “如何?”见艳墨雪一脸无所谓,玉嫔简直恨的牙痒痒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住到这里来,没想到……”她不屑的来回审视了一番,然后冷哼道,“偏偏让一个瞎子……” 见玉嫔张口闭口瞎子长瞎子短的,小水听着实在气不过,脱口道:“玉嫔娘娘,请你不要这么说话。” “怎么?一个小丫头就敢如此放肆,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教的。”她将小水的话化解于无形,还反过来说艳墨雪不会管教人,嘴上功夫可真是一绝,不愧是东方仁调教出来的人。 对于这点,艳墨雪无话可说,只好压低声音让小水退下。“小水,退下。” “不必了。”然而,李贤妃又在此时插进话来,“我和玉妹妹这次来,只是想来邀请妹妹一同去云贵妃的凤仪宫赏花。” “赏花?”闻言,艳墨雪脸色微变,心中隐隐觉察到一丝不妥,“可我的眼睛……”赏花,这也太可笑了吧,要一个瞎子陪着你们赏花,这种谎话她们也说的出口。艳墨雪脸上虽没有变化,可心里却早就讥笑起来。 “这没关系,赏花赏的可不一定是花。”李贤妃似乎知道她会用眼睛来托辞,于是顺势接话道,那话中的弦外之意,真是太明显不过了。 “可我家小姐行动……”一听到赏花,小水连忙出声挡驾。 “大胆,谁让你说话的!”玉嫔趁机在一旁发难道,还险些要扇小水的巴掌。 看着那两人得意洋洋的样子,小水真是发恨极了。“你……”她刚想说什么,却被艳墨雪一手拦住。 “小水。”她努力保持着笑靥,柔声道,“既然两位娘娘盛意邀请,那雪吟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雪吟这身衣裳……可容雪吟去里屋换一件吗?”艳墨雪规规矩矩的说着,提出的换衣要求也不算过分,李贤妃与玉嫔自然也不好再刁难,于是满意的说道:“自然,我们有的是时间。” “没错,妹妹可要换身漂亮些的,有很多人想看呢。”李贤妃说罢,玉嫔还不忘在一旁搭话道。那说话的口气,趾高气扬的,简直就没把艳墨雪放在眼里。 艳墨雪的脸上虽有微不可觉的变化,但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半弯膝盖,道:“请两位娘娘稍后。” 走进里屋,小水直接撅起嘴巴,一脸怒意的说道:“小姐……” 手一挥,止住小水的话,艳墨雪只是坐在梳妆台前,轻描淡写般的露出冷冷笑靥。“放心,她们想要跟我作对,只是自取其辱,我自有主意。” 已经四月份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妃嫔们的衣裙由原本厚重富丽的锦缎开始逐渐变成绢绡轻纱的料子,轻灵浅淡的色彩映衬着宫中日渐盛开的繁花,格外的娇俏动人。 如今的宫中,若论花卉,开的最好的莫过于牡丹,而宫中牡丹开的最好的地方莫过于云贵妃的凤仪宫。而那云贵妃也不是小气的性子,于是便定下了日子,请了后宫的诸位姐妹前去凤仪宫中赏花开宴。 鸟语花香,和风送暖,由李贤妃打头,带着一众妃嫔陆续来到了凤仪宫中。 艳墨雪小心翼翼的跟着玉嫔下了车驾,抬头望去,依稀间从那模糊的轮廓来看,就能想象到这个凤仪宫奢华。凤仪宫,作为贵妃宫室,原本就雕龙盘凤,朱壁金瓦,建筑得富丽堂皇。而云贵妃久居上位,又性喜奢华,整个凤仪宫中,器具摆设都要求甚高,金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起粼粼的金色光辉,乍一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 “姐姐来的可早。”刚一下马车,身边就有一声柔脆的娇。呼传了过来,艳墨雪闻声转头,只见远处有一身长裙的女子翩翩走了过来。她身边好像只带了一个年幼的宫女,连车辇都没有乘坐,见到李贤妃,远远地就迎了上来,恭声问道:“姐姐近来可好?” 艳墨雪稍稍退后两步,小水便连忙在她耳边嘀咕道:“那是莲美人,不成气候。” 面对莲美人的亲热,李贤妃只是淡然应对,对于这种心意叵测的示好,她如此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愿意多去理会,可是门面上的功夫却是不能不做的。 前面由凤仪宫的宫女引着,几人一路谈笑着走入了后花园。 一进园子,一种异香就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花园中此时开满了流光溢彩的牡丹花,姹紫嫣红,娇嫩无限。一派“画栏绣幄围红玉,云锦霞裳涓翠茵”的富丽风光。周围还养了几只解闷的小猫小狗之类,在院中自顾的戏耍玩乐。 凤仪宫的宫侍早在院中的亭子里面摆好了诸般果品香茶,摆着紫檀木的座椅香几,上面放着柔软的金花靠垫,周围陈设着镶银海棠刺绣的屏风。 包括艳墨雪在内的诸妃进了亭子坐定,立刻有宫女捧上菜肴美酒、香茶糕点。 放眼望去,诸妃谈笑风生,一边看着周围的美景,一边品尝着珍馐美食。 李贤妃左顾右盼了一会,率先说道:“贵妃妹妹就是心灵手巧,连一个院子都打理的这般锦绣风光,比起我那西福宫的后花园不知道要精致了多少倍。” “贤妃姐姐真是过奖了。”今天是云贵妃的作东,话语之中也客气了不少:“西福宫中格调优雅清新,我这个俗人怎么比得上呢?” “这春光来的实在是快啊,记得前不久还是冬雪纷飞、枯枝满地,如今马上就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了。”李贤妃看着周围的风光,继续笑道。 莲美人故意放慢脚步,在众嫔妃入座后才缓缓走入亭子,远远地听到李贤妃的话,出言笑道:“想必是这园中的百花知道了诸位娘娘今天要来观赏,心里头就想啊,在诸位佳人的面前自己可不能失了颜色啊,所以嘛……自然开的格外的卖力呢,却不知任它们是多么的芳菲动人,又哪里比得上诸位娘娘的国色天香呢!” 恭维话谁不爱听?诸妃闻言脸上都和缓了不少,艳墨雪淡淡一笑,只觉得这个莲美人真是了不得,这一句话倒是捧地恰到好处。 一边说着,莲美人入了席,正巧坐在艳墨雪的身边。 坐定之后,莲美人抬头打量四周,眼中忍不住闪烁起赞叹的光彩。“贵妃娘娘这里的景致真是恍如仙境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掠向一旁一直安静听着的艳墨雪。“这位是……”因为是生面孔,且艳墨雪从一开始便没有开口,一时间几乎被人忽略,若不是莲美人这么一问,想来就连李贤妃都险些忘了她的存在。 ------------ 第118集 火上浇油 更新时间:2010-04-08 “哟,瞧我这记性。”闻言,李贤妃故作玩笑的说道,然后伸手介绍起来,“这位啊……这位就是萧冰萧大元帅的远方表亲。”她刻意掐重远方表亲四个字,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告诉艳墨雪,你的身份有多低贱。 “原来她就是那位……”闻言,莲美人一惊,险些脱口坏事。 “民女萧雪吟,见过各位娘娘。”想来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一定都在自己身上,艳墨雪也不好再坐着,只好起身行礼。 然而,就是这一起身行礼,所有在场的嫔妃均立马发现了她眼睛有毛病,顿时,闷笑的闷笑,冷哼的冷哼,每一张脸上的表情都是何其的丰富,俨然已经不将她视为对手。 “原来是萧元帅的表亲啊。”云贵妃作为主人,见众人各持笑靥,她只好出来当个和事佬,“免了吧。” “谢娘娘。”艳墨雪柔声说道,这才重新坐下。 “不知……萧姑娘是哪里人啊?”入座之后,一直没有吭声的玉嫔忽地问道。 闻言,艳墨雪继续保持笑靥,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最后索性佯装羞涩,垂下眸,说道:“冀州人士。” “冀州?那可是个好地方,难怪把妹妹生的如此水灵。”李贤妃也在一旁搭腔道,就她这么一说,本来已经不将艳墨雪视为对手的其他嫔妃纷纷回眸,就连云贵妃,也难忍心中好奇,多看了几眼。 艳墨雪虽垂着眼,但她还是能感觉到道道眼芒在她的身上扫了扫去,虽然很不自在,可现在她也只得忍着,而且还不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真是有够麻烦的,艳墨雪心里憋的慌,脸色微有变差,可她还是勉强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容笑到最后,很明显已经僵硬在了那里。 终于,众人相继收回眼光,虽然她们承认李贤妃说的并不无道理,但宫里的女人往往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愿意被一个冀州来的野丫头比下去,于是不等莲美人开口,就有嫔妃按耐不住,说道:“水灵到是够水灵的,就……”说话的是进宫五年的禧嫔,只见她一边说着,眼睛一边若有似无的望向艳墨雪的眼睛。 “就什么啊?禧姐姐。”莲美人连忙搭腔道。 “就……可惜了那一双眼睛。”禧嫔冷哼一声,得意的笑说道。 说到眼睛,莲美人似乎又找到了话题,拉过艳墨雪的手问道:“对了萧姑娘,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闻言,艳墨雪想了想,启唇道:“是天生了,民女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既然众人这么想知道,艳墨雪索性就一次说个完,也好省下她们多余的好奇心。 “天生的?”云贵妃一边看着艳墨雪,一边喃喃念着,“那真是可惜了。”她那一句惋惜,不知说的是何意思,反正在艳墨雪听来,绝对不是好话,“要不本宫过几天请御医来帮萧姑娘诊治诊治?”云贵妃忽地说道,看似关心,实则却有点想把艳墨雪推进火坑的味道。 诊治?闻言,艳墨雪默默思量着,启唇道:“多些娘娘厚爱,只可惜民女的眼睛已经瞎了快二十年来,恐怕……” “那还真是可惜了。”莲美人轻叹一声,说道。 许是莲美人这一轻叹,李贤妃见气氛略有不对,连忙假意的笑道:“如今良辰美景,谈什么瞎不瞎的,可别坏了气氛,生生辜负了这般的景致。”话落,众妃也连连称是,很快话题就转到了首饰衣着,花朵园林之上了。 “如今这院中盛开的百花可是不及我们宫里头新近的美人了,听说这一次选出的宫妃之中云贵妃的妹妹也在其中,过几日必定也是要封嫔的。”玉嫔恭声说道,虽然语气平和,但不难看出她的不满。 “是啊,前几日我路过清荷宫,见到了那些妹妹们,都是一个个水灵剔透的人儿啊,看上去真觉得自己人老珠黄了。”闻言,李贤妃倒是带着几分真意的叹息道。 “贤妃姐姐可别这么说,您哪是人老珠黄,要是连您都这么说,那你要做妹妹的我怎么说哪!”云贵妃假意笑道。 顿时,李贤妃的脸色便有些扭捏起来,玉嫔与她一挂,见她神色尴尬,转过头去,看着院子里头正在嬉耍的小猫,当即出言道:“云姐姐,这猫可真是玲珑可爱,我原本也想要养一只的,谁知道一直找不到乖巧合适的。” 闻言,众妃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阶下一只小白猫正在那里扑着一团绣球花,圆滚滚的身子,看起来跟一只洁白的绣球也没有差别了,端地喜人。 “既然玉妹妹喜欢,快抱进来看一看。”云贵妃向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又转头向身边的诸妃笑道:“这还是本宫刚入宫不久的时候,皇上看我宫中寂寥,特意赏赐的呢。”她这般说着,很明显是在向一众嫔妃夸耀自己的身份。 接着,就有一个侍奉的宫女出了亭子,将一旁玩耍的那只白猫抱了进来。 一些地位的妃子自然又是一阵奉承,连夸这猫生的秀气灵巧。 艳墨雪默默坐在边上,听着她们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夸奖,她只觉得那只猫也甚是可怜,就这样成为了宫廷利益的牺牲品。 而就在这时候,那白猫的鼻子猛地动了动,在宫女的怀里转了转脑袋,忽然向着艳墨雪这个方向看过来。艳墨雪根本没有反应,那猫却忽然从宫女的怀里扑了出来,上她的头上扑去。 小水大惊,见白猫已经灵巧地在桌子上一点,无声无息地越过艳墨雪的头顶。 艳墨雪随即便感觉到一丝不对,正想要站起身来,却不防备裙裾被旁边的人踩住,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哐啷”一声传来。 艳墨雪直觉地把头一偏,几块火烫的东西夹杂着香气扑鼻的液体,擦着她的脸颊,向她的身上倒来,竟是几块烧得通红的炭石。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而她今天穿的又是一身丝绢的料子,最容易着火不过的,再加上一同倒下来的香油,简直想也不敢想。 艳墨雪反应迅速,连忙伸手一挥,宽大的袖子带起风声,火炭被她远远地甩了出去,粘腻的香油却没有被挡开,大半都顺着她的肩膀流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滚圆的碧绿色物件从衣襟上掉落了下来,那只猫仿佛失控般,扑到艳墨雪的身上,一口咬住了那个滚圆的香炉。香炉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了,露出里面还烧得通红的几块火炭。 宫中这种封闭的碧玉香炉都是采用了如同冬天小火炉一般的设计,下面是火烫的烧炭,上面放着香油,既可以蒸腾香气,当作香炉来用,也可以有暖炉的功效。如今天干物燥,万一被烧得通透的火炭触到了衣服,哪有不立刻烧着的道理,幸亏艳墨雪见机地快,将那些火炭甩开了,如此只是被污脏了一件衣裳而已。 可还没有等艳墨雪松一口气,站起身来,异变又生。 莲美人一边惊叫着站了身来,手臂一抬,旁边的一盏烹煮茶水用的小火炉掉了下来,里面火红的烧炭就整个儿地撒了下来。 小水见状,连忙拉着艳墨雪躲避,可是玉嫔却在这时将腿挡在她的身后,使得她们没法完全躲开,几块火炭一下子掉在了艳墨雪的侧肩上,原本衣服上燃着的几点火星子立刻烧了起来,粘腻无害的香油立刻化为毒蛇,如同时一道火热。滚烫的热流烧到了脖子上。 众妃嫔惊乱尖叫起来。 小水情急之下,视线迅速掠过桌上,一把拿起身边净手用的水浇到艳墨雪的身上,火焰一下子熄灭了。而这时候,艳墨雪只觉得侧脸颊和脖子到锁骨的地方都痛得好像被生生去了一层皮。 妃嫔已经被眼见的剧变惊呆了,云贵妃更是脸都绿了。 周围总算安静了下来,艳墨雪勉强爬了起来,她不敢碰触自己的脖颈,她知道上面必然是一层的水泡和污垢了。她强忍着剧痛,将脖子处的衣襟松开,使它远离肌肤。 玉嫔这时故意站了远些,然后静静端详着艳墨雪的脸,眼中得意的神色一闪即逝,她高声喊道:“快请皇上过来,萧姑娘不好了。” 闻声,艳墨雪抬头狠狠地瞪向玉嫔的方向,顾不上客气,向旁边的宫侍喝道:“小水!” 周围的宫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地站起身来,向外跑去。 众妃嫔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艳墨雪的侧脸,紧接着反应过来,纷纷围拢上来,明明口上说的是安慰的话语,可是其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却是连聋子都能听得出来了。 艳墨雪心头暗恨,身体疼痛难忍,更加无意去应付这样的虚情假意,转头问道云贵妃:“娘娘这里可有空的房间?” ------------ 第119集 真假罗刹 更新时间:2010-04-12 刚在偏殿的榻上坐定,太医就赶了过来,看见了艳墨雪身上污痕遍布的光景,着实吓得一哆嗦。 “怎么样了?”人既然是李贤妃带来的,她自然满脸关切地问道。 太医仔细看过了之后说道:“好在火熄灭的及时,姑娘这些都是皮外伤,只是这烧伤地甚是严重,脸上的只是被火炭擦过,倒是无大碍,只要用上去火镇痛的药膏,三五日就可恢复原状,不留痕迹。可是这肩上的伤势……” “怎么样?”旁边的莲美人与玉嫔同时开口问道,看来这两人的心思到想到一处去了。 然而,太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门口的小太监一声高唱道:“皇上驾到!”是东方傲闻讯,拖着生病的身子赶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艳墨雪连忙侧过头去,柔声喊道:“请皇上不要进来。” 东方傲正要掀帘子走入内室,却听到艳墨雪这一声斩钉截铁的呼喊。 “雪……”东方傲止住脚步,疑惑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民女陋姿,不能面见皇上,请皇上恕罪。”碍于有外人在,艳墨雪只好文绉绉的说道。 但玉嫔却在一旁说道:“这恐怕于礼不合吧?皇上听闻了妹妹的伤势,连身体抱恙也不管了,就赶了过来,妹妹这样岂不薄情……” 艳墨雪隔着帘子厌恶地看了玉嫔一眼,心想这样的人可不能留,早晚有一天会坏了她的事。 虽然艳墨雪只是闻声瞪着,但被她这一眼扫过,玉嫔的心里头却是一颤。 如果是平常的女子,受了这样严重的烫伤,此时早就忍不住疼痛哭泣哀叫了,可是艳墨雪神色之间却异常的冷淡从容,绝艳的容色上清凉若冰,眼神尤其淡漠的可怕。纵然玉嫔自觉玲珑周到,被那样的眼神一扫,也讪讪着说不出话来。 然而,艳墨雪还要再说什么,东方傲已经不顾阻止,快步进了房间,她只好立刻掩上衣襟。 东方傲隐约看着艳墨雪衣襟之下透露出的伤口,从原本白皙的脖子向下延伸,细腻的肌肤被烫地暗红。他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走近艳墨雪,想要掀开衣襟细看,可艳墨雪却挡住他的手,道:“陛下,民女的伤口严重,只怕污了陛下的眼。”一边说着,微微侧过头去,东方傲又看到艳墨雪右半边的脸上那道擦过的红痕,在如花瓣一般娇嫩无暇的脸颊上尤其明显。 东方傲顿时变了脸色,转头向众妃嫔厉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民女不走运,恰好坐在了香炉底下,被烫伤了而已。”艳墨雪勉强笑道:“不碍事的。” “烫伤会伤得这么大?!”东方傲语气凌厉地道,艳墨雪肩膀上的伤痕虽然被衣襟遮掩着,看是隐隐可以看出严重来。他扫视着周围的宫妃。众妃都低下头去。 因为是在自己宫里出事的,云贵妃无奈之下只好站出身来,说道:“因为莲美人又不小心将小火炉撞在了萧姑娘的衣服上,油上浇火,使得萧姑娘的衣服烧了起来,才……” 莲美人连忙跪地,哀声道:“臣妾胆小,被那只猫吓了一跳,竟然没有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只顾着闪避了。” “什么猫?” 李贤妃在一旁将事件的经过娓娓道来,东方傲气上心头,不免轻咳起来,转身对云贵妃喝道:“你准备的筵席就出这样的乱子?!” 云贵妃心里头纵然有万般的委屈,此时也只好跪地请罪,哀声道:“确实是臣妾照看不周之罪,请皇上降罪。” 莲美人也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臣妾也有罪,臣妾不该那样的慌乱无知,竟然被一只猫吓得惊惶失措,臣妾实在是有罪啊。”一边说着,珠泪纵横,梨花带雨。 “你也太不小心了!”东方傲顿足道,让莲美人哭得更加哀哀凄凄。 但东方傲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端倪,可他此刻也不能多说什么,于是迟疑了片刻,说道:“算了,不过是无心之失,朕也不怪你了。” 云贵妃脸上掠过一丝的恨意,抬起头来,向东方傲道:“皇上,臣妾今日布置不周,让诸位姐妹受惊,更让萧姑娘受伤,甘愿领罪,只是如今萧姑娘伤势颇重,还是请太医快快诊治为好啊。” 闻言,艳墨雪笑道:“民女的伤势无甚大碍,不过是皮肉伤而已,既然无事,民女想先告退回聚荷宫养伤,”她转头,眼眸似乎在寻找莲美人,然后笑道:“只是诸位娘娘都受了惊吓,皇上不妨好好安慰。” 李贤妃道:“还是萧姑娘思虑周到,伤势可不能耽误,就快请太医到聚荷宫去医治为好。” 东方傲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而后,众妃嫔便都散去了,东方傲陪着艳墨雪回到聚荷宫,立刻又招来太医。太医看了半天,也在伤口上涂了一些清凉的药膏,但他还是不敢保证肩上的伤口以后不会留下疤痕,这着实把东方傲给气的,摔着药箱将人赶出聚荷宫。 之后,他又遣散了聚荷宫的宫人,顿时,屋内就只剩下艳墨雪和他。 “这要怎么办才好?”看着艳墨雪右半边的脸上那道擦过的红痕,还有脖子上那道长长的烫伤,这张绝美的脸孔分明就已经毁了,这要东方傲如何是好。“你为什么不躲?你明明躲的开的。”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要怎么躲?”床上,艳墨雪平静的回问他,“那些都是你的嫔妃,我如果在她们面前施展武功,你认为她们回去之后会怎么想,又会去和谁嚼舌根!”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脸上肩上的烫伤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这个……”闻言,东方傲这才冷静下来,可看着艳墨雪脸上凸起的水泡和肩上那红红的烫痕,他的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可即便如此,你也可以稍微躲一下啊!” “躲?”仿佛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艳墨雪笑的花枝招展,忽又沉下声,冷言道,“你有见过你的女子们何时如此齐心,没错,我今天可以躲,也躲的开,那下次呢?萧冰一天不回来,难道我每一次都能躲的了吗?” “那……可……”一时间,东方傲无言以对,“可你的脸……现在……”原本绝美到让人窒息的一张脸孔,如今可好,才进宫几天,竟然就变成这般模样,东方傲不仅看着心疼,更是觉得心里愧疚。 “我的脸……”闻言,艳墨雪将手缓缓拂上烫伤的脸孔,神情有些诡异。 忽地,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东方傲回眸望去,只见从帷幕之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单手捂着右半边的脸孔,一脸笑意的问着东方傲:“我的脸怎么了?” 顿时,东方傲大惊,看着从帷幕后面走出来的艳墨雪,和床上躺着的那个艳墨雪,一时间,他震惊的愣在原地。“你……你怎么……”他指着眼前之人,再看着床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心中似乎顿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她……她不是你!” 这时,床上的‘艳墨雪’起身,单膝跪在艳墨雪面前,说道:“参见堂主。” 艳墨雪挥挥手,让她起身。 那边,东方傲有些哭笑不得站着,看着那个假的艳墨雪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颜,那一刻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所以……所以刚才那个……不是你?”他苦笑着,害的他刚才还那么担心。 “你应该说,李贤妃和玉嫔在这里见到的是真正的我,可跟着她们出去的却不是我。”艳墨雪得意的笑着,她其实早就料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索性就让人假扮成自己跟她们去,反正她对于这些事也不感兴趣,与其看着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还不如一个人静静待在这里。 “对了,我刚才有听到你们的对话,你的脸怎么了?”忽地,艳墨雪垂下眼问道。 “属下没事。”身前之人恭然道。 “是玉嫔干的?”艳墨雪抿着唇,继续问道。 “属下……”身前之人垂下眼,有点为难。 “算了,你退下吧。”艳墨雪挥挥手,沉声道,“回去找神医拿些药,就说是本尊让你去拿的。” “多谢堂主。”说罢,那人便退下了。 这时,突然传来东方傲轻轻的拍手声,艳墨雪闻声望去,眯着眼,说道:“你拍什么手?” “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毁容,却没有丝毫的怨言,恐怕也只有你……艳罗刹才做的到。”东方傲说的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子,虽然脸上因为有人皮面具而逃过一劫,可她的脖子,却是真的被烫伤的严重。可就他刚才的观察,那个女子非但没有怨言,还一心不想让艳墨雪知道是谁干的,这样的属下……可真是难得。 所有的女子无外乎对自己的容貌要求很高,可像刚才那个女子,明知道自己的容貌已毁,却只字未提,若不是艳墨雪真的让她从心底信服,恐怕她也不会如此拼命。“你真的很厉害。”蓦地,东方傲感叹道。 艳墨雪冷冷弯起唇畔,轻笑道:“那是你不会用人,我用的人……永远都不会背叛我。”说到这里,艳墨雪只觉得心中怦然一紧,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更加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可如今……心却在渗凉。 ------------ 第120集 两份战报 更新时间:2010-04-24 片刻失神,艳墨雪收回思绪,莫叹一声将情绪掩起,开口道:“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的女人吧。” “朕的女人?”闻言,东方傲一愣,“朕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艳墨雪冷冷笑着,想起刚才李贤妃和玉嫔在她面前唱的那一出戏码,就不禁嘲讽的说道:“没想到你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女人为你争风吃醋!” “你这话……朕能理解成……你在吃醋吗?”东方傲眉眼一挑,偷乐道。 “不能。”艳墨雪面无表情的冷言道。 东方傲顿时垂下脸,连声叹息道:“哎,你这人说话还真是嘴里不饶人。” “那也比不上你后宫的那些女人。”光一个玉嫔就已经那么厉害了,更别说还有那个孤傲的李贤妃,光听声音就让艳墨雪觉得浑身不适,她笑着,很巧妙的将话题重新带回到东方傲的那些女人身上。 说起这个,令东方傲不禁想起刚才在凤仪宫上演的那一出戏码,他想着,忽地问道:“对了,你当时没有在现场,你怎么就认为是玉嫔干的?” “直觉!” “直觉?”闻言,东方傲可笑的重复道。 艳墨雪颔首一笑,道:“我知道玉嫔是东方仁的义女,可也就是这个身份,你认为你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有她得罪不起的吗?”就算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可只要她背后的人一天不倒,那这个皇宫……就没有她不敢得罪的人,包括李贤妃,包括云贵妃,甚至包括……东方傲。 “这个女人……”安静了片刻,空气中忽地浮出一股淡淡的杀气,只见东方傲的手慢慢收拢,紧紧握着的指端,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来。 对于他的愤怒,艳墨雪不以为然,继续默默笑着。“你的病明明早就好了,之所以还装病,恐怕就是因为玉嫔吧!”只要一天病不好,玉嫔就不能侍寝,不侍寝,也就不能再进位,所以就算她想要嚣张,也只能到这个份上。 “没错,朕绝对不会让东方仁的义女爬到朕的头上。”蓦地,唇边的微笑渐渐淡去,只留下那若有似无的绝望在空气中游荡。 “可这个女人……你却也动不得,不是吗?”闻言,艳墨雪冷冷说道,然后语气一变,顿时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所以你就继续装病,要不就来聚荷宫,你明知道她们最终会把矛头指向我,可你……只是冷眼旁观着。”她默默说道,碧眸微微变暗,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可偏偏……东方傲却利用了她。 “朕没有。”东方傲反驳道。 艳墨雪蓦然笑着,回眸冷冷问他:“你确定……你没有利用我?” “朕……”顿时,东方傲无言以对,想了会承认道,“没错,朕的确有利用你,但你何尝不在利用朕!” “说的好。”艳墨雪轻轻拍着手,“我们本来就只是在互相利用罢了。”她淡淡笑容,一句简单的话便将两人的关系只限于互相利用。不过,互相利用总比知道真相要好,艳墨雪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东方傲知道她是谁后,会做出让所有人都后悔的事。“不过……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你的后宫也总该安静几天了吧。” 之后几日,果然一切平静,因为凤仪宫的那一出烫伤戏码,所有嫔妃皆认为艳墨雪的这张脸是毁定了,便再无经历来聚荷宫找事端,各自消停了几日。 这日,见许久未出宫门,伴着落日余辉的光芒,艳墨雪拉着小水来到东方傲的寝宫外。一挥手,她让小水先行离去,然后感觉周围无人后,她才推门而入。“是什么东西?”一进殿,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甚至是压抑,艳墨雪柔声问道,“是战报吗?” 闻言,东方傲收回神,蓦地叹息道:“是的。” “那前方战事如何?” 艳墨雪缓缓走上前,东方傲赶紧起身扶住她,将她带到桌案边。接着,他又拿起那一叠厚厚的战报,看了会,若有所思的叹息道:“项涵已经撤了回来,萧冰刚接手大军,只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双方平手。”他简要的将一叠战报的内容浓缩成短短的几句话,但能听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艳墨雪默默听着,颔首问道:“那对方将领是谁?” “雷炜。” 她若有所思的颔首一笑。“看来……萧冰这次是得偿所愿了。” “什么意思?” “他不是正想跟那雷炜一较高下吗?”两强争霸,犄角之势,真不知道这一场战争,胜败到底鹿死谁手。艳墨雪默默想着,随手便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铺在东方傲面前。“这是什么?”东方傲不解的问,因为那羊皮纸上空无一字。 “战报!”话落,艳墨雪用手摸索着,然后拿起桌案上的一杯茶,将茶水倒在羊皮纸上,顿时,纸上开始浮现出一些图案和文字,渐渐组成一张完整的战报。 “战报?”东方傲震惊的看着图案与文字出现在羊皮纸上,然后回眸疑惑道。 艳墨雪颔首一笑,道:“我找人探得的战报,你自己看看吧。”相信应该有不少出入! 闻言,东方傲拿起羊皮纸仔细端详起来。这份战报,虽然没有萧冰从前线呈来的那份那么详细,可是里面却有一些连东方傲都不知道的事。果然,没看一会,就听到他怒意十足的说道:“什么?”他用力将纸按在桌案上,然后气愤道,“东方仁他……” “看来,他这次故意要项涵吃败仗,恐怕是蓄谋已久了。”根据战报里说述,项涵自从将兵权交予萧冰后,并没有启程回皇域,而是绕路前往远在皇国南部的古城,之后便行踪不详。而古城正是东方仁的封地,据传他在那里暗中训练了十万亲信,恐怕项涵的这一失踪,随之而来的就会是兵变之乱。“如果我探子打探的没错,那股在南方集结的兵力,应该就是东方仁的军队。” “那他想做什么?”擅自集结军队,那可是死罪一条。 闻言,艳墨雪默默笑容,说道:“很简单,如果萧冰战败,正好。但如果萧冰不巧得胜而归,估计人还没到皇域,这里就会被东方仁的军队踏平。”她的话,总是说的不痛不痒,可在听者的心里却能激起滔天巨浪。 “可……他没有理由!”东方傲毕竟还是东方傲,皇帝永远做不到如她这般无视人命。能说出这句话,代表在他的心里,还是不想和东方仁撕破脸皮的。 “你认为他做事需要理由吗?” 闻言,东方傲忽地沉默了,他的脸色微变,目光锐利的在战报上剜过,已多了几分惊怒交加的神气。半晌过后,只听他说道:“是啊,他不需要。”古城是他的封地,当年他就是在古城起兵,最后一举推翻了他的父皇,所以古城就等于是东方仁的老巢,如果这战报属实,十万大军,他要如何应付! 想到这里,东方傲不免再次伤神起来,看着那厚厚的战报,他总觉得看到自己的心在滴血,那种痛,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顿时,愤怒之气上涌,东方傲气结,猛地将所有战报推到地上,一时间狼藉一片。 “这个……”忽地,从战报里掉出一个木头做的人像,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顿时吸引住了东方傲的目光。 “你怎么了?”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动,艳墨雪问道。 东方傲眯起眼,将那个木头人像捡起,放在掌心端详片刻,他忽地轻笑道:“这个……是夹在战报里面的。”他左右看了会,然后又看看艳墨雪,递给她,说道,“朕想……应该是给你的吧。” “给我的?”艳墨雪迷茫着接过木头人像,用手摸了摸,顿时,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起来,“这是……”艳墨雪摸着那个木头人像,虽然做工很粗糙,但从那歪歪扭扭的刻痕,还有脸部那清晰可触的五官,她一摸就知道这是自己。“这个……”忽地,有种感动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散向四周。 “这看上去……应该是萧冰刻的。”看着艳墨雪一脸的感动,东方傲忽然觉得心中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瞬间被人剥夺走了,是种无声无息的痛。 然而,艳墨雪的感动却是极短的时间,而后她便恢复那一脸冷漠,将那个木头人像扔到桌案上。 “不要吗?”东方傲看了看,略带玩味的问她。 艳墨雪的脸颊涨的有些绯红,应该是被真正感动到了,可她的性格如此倔强,又怎么愿意将感动暴露在人前。“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呢!”她犹豫着,转头撇开眼,佯装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东方傲看着,连忙忍住笑意,然后也佯装拿起那个木头人像,朝窗外丢去。“那好,朕帮你扔了。” “等……”一个等字还没说完,只听到窗外‘砰’的一声,艳墨雪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中。 “怎么?又想要了?”东方傲看着依旧在手中的木头人像,笑着问她,“可是……朕扔都扔了。” 闻言,她一口气提了上来,刚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压了回去,憋气道:“算了。”她转过脸,忽地感觉手上一重,用手一摸,竟是那个木头人像,“你……”原来他刚才扔掉的不是这个,原来他是故意在耍她!想到这里,艳墨雪不由气结的瞪向东方傲。 “拿着吧。”东方傲笑着,忽地语气一沉,顿时便有种悲伤的感觉在大殿中蔓延起来。“虽然朕很不甘心,但朕知道……那个人……不是朕。”那个人,在艳墨雪心底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愿意交出真心的人,而那个人,很明显不是自己。 “你在说什么?”东方傲那一句话说的很轻很轻,艳墨雪原本就处于闪神状态,于是不免又问道。 “没……没什么。”东方傲连忙掩住情绪,尴尬的笑笑,“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艳墨雪颔首,刚想往外走,忽地,她回眸问道,“我想出去走走,你……愿意陪我吗?” 闻言,东方傲放下手中的奏折,暗夜的黑眸像是突然被点亮,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去哪里走?” “越远越好。”艳墨雪想了想,说出心中所想。 “那好,朕带你去个地方。”话落,他脸部僵硬的线条也随着艳墨雪的话而渐渐变得柔和起来,那些原来深埋在眼底的深情,似乎也终于苏醒过来,一层又一层,涌现。 不过幸好这一切只有东方傲自己知道,他走到艳墨雪面前,然后伸出手,柔声道:“来,握着朕的手。” ------------ 第121集 傲君的心 更新时间:2010-05-01 春后的前半夜.太阳下去了,月亮还未出现,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了。 皇宫北边,整座皇宫最偏僻的地方,静静耸立着几座高高的宫殿。这里曾经是所有妃子都梦寐以求,希望能住进的地方,因为从这里走出过一位玉贵妃,风华绝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时隔多年之后,这里却是所有宫人都忌讳来的地方,因为这里诞生了一位受到诅咒的公主,为了隐藏这个秘密,牵连无数无辜的人命。 夜深人静,走在荒凉的宫道间,周围是高的可怕的宫墙,似乎阻隔了里面的人享受生活的自由。每天看着宫里那一张张如花的笑靥,不知是否有人想过,在那些笑容的背后,都有可能是汹涌的暗流。死亡总是那样近,那样毫无征兆,却悄悄带走着一个又一个年轻且美好的生命。 这一路走来,被东方傲的大手紧紧握着,那双手,很大很温暖,虽然握起来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却有种淡淡的温柔在艳墨雪的心底缓缓滋生。是啊,曾几何时,也有同样的一个人,一双手,像现在这样保护的握着自己,记得那时的自己,步履阑珊,可那双手的主人却一直紧紧的握着,从来没有松手。 这或许就是亲情,不同于爱情的甜蜜,有的只是淡淡的爱。 夜,在他们的身后勾勒出一道唯美的弧度,他俩就这样无声的走着,直到来到一座荒废许久的宫殿前,东方傲才沉沉启唇,道:“小心,这里是台阶。”在这一片宁静下,他的声音也显得异常飘渺,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国度。 艳墨雪小心的走着,边走边问他:“你带我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周围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似乎连飞鸟都不太愿意靠近这块不祥之地,而脚下又时常被一些石子绊倒,这让艳墨雪不免心生疑惑。 “你一会就知道了。”回眸,东方傲若有所思的笑道。 又走了一段路,忽地,艳墨雪听到有推门声,接着便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刮到,她摸索着拿起来,眯着眼看了很久,最后略显疑惑的问道:“这……是封条吗?”怎么会有封条?艳墨雪疑惑着,心想他到底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闻言,东方傲温柔的笑着,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她继续朝门内深处走去。“别心急。”他边走边说着,然后绕过杂草横生的花园,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最终停下脚步,说道:“我们到了。” 艳墨雪眯着眼看了一会,可实在眼睛不争气,她也只好无奈的摇首道:“我又看不见,你说到了又有什么用!” 闻言,东方傲不禁轻笑出声,望着眼前那熟悉的场景,蓦地叹息道:“这里……”月色下,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总不断的在脑中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勇气重新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他梦中一直出现的地方。“这里……是我以前常来的一个地方。”他在自称‘我’,这座荒凉的宫殿,似乎对于东方傲来说,意义非凡。 “以前?”听着东方傲的话,艳墨雪深深的吸口气。 “恩,在当上皇帝之前,这里就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蓦地,东方傲说道,他的语调中有着淡淡的哀伤,“最开始,我经常一个人跑来,后来渐渐的,我会带着她一起来。”她,一个破碎的字眼,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在这片无人的宫殿里,有一簇墨白的幻影在东方傲的脑中不断浮现,那些曾经被他可以封存的记忆,恍若逆着记忆的洪流,铺天盖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她?”闻言,想松开被紧握的手,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想放手。 “恩,她是我的妹妹,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妹,可我们的感情却比亲兄妹还要亲。”东方傲继续说着,现在的他,脑中只剩下那张幼稚却可爱的脸孔,那肉肉的小手,和现在握在手中的那双手,竟有着相同的感觉。 唇边的微笑渐渐淡去,艳墨雪只感觉有一缕绝望在若有似无的游荡着。“她……是公主?” 东方傲回眸,凝上她那双碧眸,淡淡笑容。“她就是我的小墨雪。”小墨雪,有多久了,没有人再这样叫过她,真的让人怀念,“小时候,我只要一不开心,小墨雪就会拉着我到这里来,我们在这里抓蝴蝶,抓蟋蟀,有时还会拉着月姐姐一起来玩,可惜……” “可惜什么?”艳墨雪追问道。 蓦地,东方傲只是摇摇头,一笑道:“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 眼眸突然有些酸胀难受,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愤懑与不甘,忧伤与绝望,似乎正狂吼着要冲破她的身体,心似被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忧伤噬骨。“那……你为什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平静的心就这样被狠狠撕扯出一道口子,滴着血,虽然眼睛看不到面前的一切,可合着东方傲的话,却似一把盐,狠狠洒在伤口之上,那种锥心的痛,没有人能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带她来,东方傲闻言,忽地转眸凝住艳墨雪。对啊,为什么要带她来呢,这里明明就是他和她的秘密基地,为什么会把她带来呢,是因为这双手握起来有她的感觉吗?东方傲蓦地一笑,沉声道:“可能有时候看着你,会让我不禁想起她,只可惜……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冰凉,冷冰的泪珠顷刻就滑落他俊秀的面孔,温热的气息散掉那点点凌乱的寒冷,眼角便顺势滑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很轻微的落地声,艳墨雪默默垂下眸,轻声问道:“你……很爱她吗?” “没错,非常爱。”这一句话,说的异常慎重其事,“但我现在的心愿……只是希望她下辈子能找户好的人家,开开心心的生活,不要像这一世,活的如此痛苦。”这个愿望,和东方纯月的何其相似。 夜风徐徐吹来,蓦地,那些依稀残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随着夜风被刮去到好远好远的地方。“你放心,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那一刻,耳畔边是谁在喃喃低唤着,或许,这一世她无法实现的,真的能在下一世实现。如果真是如此,真希望快点解脱。“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夜晚的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雕花窗棂上,这一晚,艳墨雪辗转难眠,锦被光滑冰凉,稍一翻身便滑落到一旁。一天天的心计算计,自己终于也感到很累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讨厌自己。蓦地,翻身叹息着,还是逼着自己快快入睡。 这一夜,或许会是最平静的一夜,也是最后平静的一夜。 次日一早,许久未见的玉嫔突然出现在聚荷宫内,她头上簪着点翠嵌珠凤凰步摇,珠光耀耀,一身雪白的银狐狸皮斗篷,银光离离,下沿露出深红暗花蜀缎水泄百褶裙。她这次没有和李贤妃一起来,只带了三名侍女,大摇大摆的走进聚荷宫,神色高傲。 “去,把你家小姐叫出来。”其中一名侍女对着正在打扫的小水吼道,态度极差。 “小姐还在休息呢。”小水见来的是玉嫔,就想起那一日的事情,顿时便没好气的回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竟然敢这样和我家娘娘说话!”又一侍女朝小水张开大嘴,骂道。 小水撅着嘴,忍无可忍的扔掉抹布,上前,跪地道:“奴婢参见玉嫔……娘……娘……”她脱口嗓音说道,语气和眼神都极度厌恶。 然只听玉嫔冷哼一声,自顾坐到主位上,然后缓缓启唇:“去把你家主人找来,本宫有话问她。” “是。”小水应声,然后朝里屋走去。 半晌过后,艳墨雪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一身绯红的石榴花锦衣,外面罩着银狐披风,随着她的跳跃,髻侧的步摇剧烈地晃动起来,环佩叮当,发出悦耳的声音。“参见玉嫔娘娘。”她在小水的搀扶下走到玉嫔面前,停住,半弯膝盖道,“娘娘千岁。” “哼……”闻言,玉嫔再次冷哼着,却没有让艳墨雪起身的意思。 就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坐着,一个半弯着膝盖蹲着,气氛一度僵硬到冰点。不得允许,艳墨雪也不方便起身,免得又招来话柄。可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小水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拼命在想办法打破这个僵硬的局面。 玉嫔依旧冷冷笑着,手轻轻拨动着护甲,一双眼若有似无的从艳墨雪的面上剜过,看到她面无表情,也不求饶,就那么蹲着,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起吧。”终了,她慵懒的挥手,得意的说道。 “多谢娘娘。”艳墨雪佯装赢弱,脚步虚晃,小水连忙上前扶住她。 殿外的天色忽地暗淡下来,‘咚’地一声,暴雷在昏黑的天空里炸开,瓢泼大雨瞬间便倾泻而下,将整个皇宫染上一层厚重的色彩。玉嫔苍白的脸在雪亮的闪电下摇曳出一道嗜血的光芒,死命地握住手中那薄薄的信纸,她看着艳墨雪,青紫的唇畔蕴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敢跟她作对,她等这天,可等的太久了。 ------------ 第122集 玉嫔找茬 更新时间:2010-05-02 “妹妹昨晚睡的可好?”良久,听着雷声,玉嫔忽地开口问道。 听完她的话,艳墨雪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可是她的胸口却堵得慌,好像真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而原本晴朗的天突然渐渐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一群群乌云挡住了淡金的太阳光,忽明忽暗的万里高空里,似乎一场暴雨正在酝酿。看着这样的天,艳墨雪只觉得玉嫔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于是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睡的还好。” 天色越来越暗,似乎将世间万物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是吗?”玉嫔森冷的说道,忽地抬高音量,“那本宫怎么听人说,昨晚你和皇上在一起呢!”她质问道,脸色微微变暗,语气也不是很和善。 昨晚?闻言,艳墨雪眉间一挑,昨晚她和东方傲在一起的事,玉嫔是怎么知道的?还是东方仁一直都在监视着东方傲的一举一动,所以玉嫔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回玉嫔娘娘,我昨晚一直都在聚荷宫,不曾离开过。”思量片刻,艳墨雪最终还是决定,用最保险的话回道。 “是吗?”玉嫔笑里藏刀,伪善的笑容让人隐隐心寒。 “是的。”艳墨雪冷静的回答道。 “大胆。”玉嫔猛地一拍,顿时,桌上的茶杯整个掉到地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骗本宫。”她故意将声音提高八度,听上去简直就是在咆哮。 然而,面对玉嫔的暴走,艳墨雪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娘娘何出此言?我并没有什么隐瞒的。” “没有什么隐瞒的?”玉嫔讥讽的重复着,“是吗?”她冷哼着,眼芒阴冷的扫过艳墨雪,“那你告诉本宫,为什么皇上会把这座聚荷宫赏给你这个瞎了眼的女人?” “玉嫔娘娘,请您说话自重一些。”实在听不下去了,张口闭口就是瞎了眼的女人,小水一怒之下,脱口道。 小水刚说了一句,玉嫔身边的一个侍女便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小水躲闪不及,小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顿时倒在地上,汗珠直落,“啊……” 玉嫔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小水,得意的展露笑颜。“自重!本宫喜欢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来管了!” “你……”小水不服气的咬着牙,双手紧紧握拳,指端股股青筋即刻出现。 “小水,不要再说了。”感觉空气开始不安的躁动,艳墨雪摸索着来到小水身边,眼芒一瞪,示意她不要乱来,然后回眸,眼神没有聚焦的问着玉嫔:“那玉嫔娘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闻言,玉嫔笑的花枝招展,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没错,本宫今日就是来找茬的,怎么样?” 终于,玉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可她丝毫不觉又差,还笑的得意洋洋。艳墨雪鄙视的向四周望了望,找茬,她可没那功夫奉陪,于是冷淡的出声道:“那请娘娘自便,恕雪吟不奉陪了。”说罢,她甩袖,转身就要离开。 玉嫔好不容易抓到这次机会,又岂会轻易放人走,更何况艳墨雪还露出一副无视人的表情,惹的她大吼道:“你敢走!来人。” 闻言,三人侍女立刻冲上前,伸手将艳墨雪吞吞围起。“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感觉到面前有阻力,艳墨雪眸芒一闪,森冷问道,“玉嫔娘娘,你这样做不会太过分了吗?” “过分?那你去和皇上说啊,看他能拿本宫怎么样!”玉嫔凝住笑意,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本宫的义父可是当朝仁王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皇上……见了他也要忌让三分。”她大言不惭的说着,简直口无遮拦,甚至不知道有些事要避讳,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出口。 艳墨雪边听边觉得可笑,这个玉嫔,怎么说也是东方仁调教出来的,竟然没有学会东方仁那套隐忍与内敛,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愚笨呢?艳墨雪垂眸想着,不免轻笑道:“娘娘的身份如何,与雪吟无关。”她的话,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听似平淡无奇,但却能在别人的心中引发滔天巨浪。 “怎么会无关!”果不然,玉嫔咆哮道,“要不是你,皇上怎么可能连正眼都不看本宫一眼。”进宫一个月,本以为东方傲生着病,所以无法招寝,那也就算了。可没想到,这个瞎了眼的女人竟然敢背地里勾引东方傲,还自己投怀送抱,这口气叫她如何咽的下去。 闻言,艳墨雪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道:“那应该问娘娘自己吧。” 昏黑的天空突然闪出一道青紫的闪电,白亮亮的光蓦地划入大殿。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暴雷,刺耳的雷声惹得众人心里都是莫名的不安。这雨,下的突然,究竟还要下到何时呢?“问本宫……”玉嫔的眼睛里渐渐散出怨毒的光芒,唇边掀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朝艳墨雪脸上打去。 忽地,手上一重,是小水不顾性命上前阻止。“你……滚开……”玉嫔大怒,一脚踹在小水的小腹上,然后对身边的侍女说道:“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是。”侍女得令后,对着小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水。”小水不能还手,只是捂住头任由那三个侍女欺负,艳墨雪听着,顿时怒意上涌。“玉嫔,你不要太过分!” “哈哈,怎么?终于看不下去了吗?”小水捂着脸,肚子便被狠狠踹上好几脚,捂着肚子,后背又被踹了几脚,几番折腾后,她的嘴角也缓缓溢出鲜血。玉嫔看着,笑的更加得意,还不忘说道:“本宫就是要打她,你能怎么样!” “你……”艳墨雪气结。 “给本宫狠狠的打!” “是!”侍女得令后更加卖命的踹着,还时不时朝小水身上扭去,害的小水在地上直打滚。 “你……”终于,小水忍无可忍,回身一脚踢向其中一个侍女,接着起身,又后踢将其他两个侍女撂倒。“你……”玉嫔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出,顿时看傻了眼,指着艳墨雪吼道,“好……好个萧雪吟,你竟然带会武功的奴才进宫,你……你好……”因为看到了小水的实力,玉嫔显然有些害怕了,哆嗦的说着,然后带着侍女落荒而逃,“等着,本宫这就找义父来,要他好好收拾你。” 玉嫔落荒而逃后,小水才骤然发觉不对,连忙跪地,不住的磕头:“小姐,我……” 然而,艳墨雪只是默默望着门口,冷冷出声道:“不要让她去找东方仁。” “是。”说罢,小水赶紧追了出去。 小水追出去之后,艳墨雪便自顾摸索着回到里屋休息。后来小水回来,也没多做解释,只说一切搞定,艳墨雪自然也就没再多问。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小水那一句简单的搞定,会给日后造成多大的影响。这或许就是一个导火索,从而引发之后一连串的事件。 这晚,艳墨雪梳洗完毕后正要就寝,东方傲突然冲到聚荷宫,一推门,大步走进内室。 小水看东方傲一脸怒意,连忙识相的退了出去。 合上门后,整间屋子只听到东方傲重重的喘气声,和他来回踱步的声音。蓦地,他开口道:“玉嫔死了。” 梳头的手一顿,而后艳墨雪便轻描淡写的说道:“死了?”话中,有带些许震惊,但更多的是平静。 “她今早来过你这里,现在……现在……东方仁已经知道了。”东方傲停下脚步,微蹙眉头。 艳墨雪放下梳子,平静的问:“那他怎么说?” “他要朕交出你,给玉嫔偿命。”东方傲顿了顿,沉声道。 闻言,艳墨雪回眸,问道:“你也认为她是我杀的?” “朕……”东方傲想了会,摇首道,“朕不相信。” 艳墨雪淡淡笑容。“那不就结了。” 见她如此轻松,东方傲可是急坏了,他本想过来和艳墨雪谈谈,看该如何应对东方仁。可现在看她的反应,似乎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可是……东方仁指明要朕把你交出来,不然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真是太监不急皇帝急啊! 听着东方傲重重的喘气声,艳墨雪依旧默默笑着,伸手,道:“那你就把我交出去吧。” “可是……”东方傲无奈的看着艳墨雪,交她,怎么可能! “你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东方仁又何尝不是。”见东方傲欲言不言的,艳墨雪轻笑一声,说道。 “什么意思?” 她起身,朝他走去,边走边说道:“今天,不管死的是不是玉嫔,就算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我想……东方仁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话落,她人已走到东方傲面前,“还记得战报上面有提项涵失踪的事吗?” “那又如何?” 艳墨雪微微弯起唇畔,笑盈盈的说:“意思就是说,就算今天玉嫔不死,东方仁也会找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发难于你。”这句话,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所以,现在你该想的不是要不要把我交出去,而是如何守住你父皇留给你的基业。” 闻言,东方傲眼眸微沉,思考了片刻,脱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很晚了,皇王也请回吧,以后……还有的你忙呢。”艳墨雪出声打断道,已内力震开房门,请东方傲离去。 东方傲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艳墨雪却已将门打开,他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去。这时,小水才从屋外缓缓走进,表情怪异。“小姐,小水错了。”她一进屋就直接跪到艳墨雪面前,垂眸道。 “你也知道错了。”闻言,艳墨雪眉宇一挑,略有怒意的说,“我让你搞定玉嫔,可没叫你杀了她!”真是的,要是没有这一出,或许东方仁还会忌讳一下,没那么快出兵。 小水满脸懊悔,可是已经无法挽回了。“可……可那玉嫔实在是太……我一时失手,就……” “算了,人死都死了。”艳墨雪无力的挥挥手,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你也下去吧。”现在的她应该好好休息,因为之后将会有一场恶战在等着她。 ------------ 第123集 战火连天 更新时间:2010-05-03 德仁二十一年四月,东方仁之义女惨死宫中,其要求皇王交出始作俑者,无果。 四月十日,东方仁突患重病,归还朝权与皇王。 四月十二日,东方仁因义女惨死,久居高位,身心疲惫为由,要求遣返封地古城,无果。 四月十五日,东方仁不顾皇王阻扰,执意离开皇域,带着一干精锐前往古城。 四月下旬,古城突现十万军队,由原领兵元帅项涵统帅,声势浩大的向着皇域开进。 因军队乃是东方仁的部下,而东方仁向来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于是十万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开启城门迎接,导致不过半月功夫,十万大军就已兵临皇域城外。 而此时,前方战事依旧吃紧,萧冰、雷炜都是大将之才,领兵出神入化,几番交手均各有胜负。但因东方仁突然的起兵谋反,加上皇域之内只有不足二万的亲卫军守护,萧冰无奈之下只好撤出八万前线军队,亲自率领,日夜兼程朝皇域赶回。 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东方仁似乎一早就料到萧冰会赶回来救援,便将十万大军分开,六万大军改道前去堵截萧冰的八万大军,只留下四万军队,继续朝皇域开进。他只需要三天,只要拖延萧冰三天,他就有把握拿下皇域。 火光冲天,印红着黑色的夜空,巨大的喧嚣声由远及近,纷乱的马蹄声仿佛已逼近城墙。 东方傲默默伫立城墙之上,看着皇域街口家家门户紧闭,街上空无一人,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你怎么来了?”远方是熊熊的火焰,印着无垠的夜幕,将整个夜空染得通红。身后是小水扶着艳墨雪,两人静静站着。 “来看你啊!”她挥挥手,小水便自觉退下,“怎么?城破了吗?”她缓缓朝前走着,快靠近城墙的时候,东方傲出手拦住她。艳墨雪顺势将自己的身子靠在城墙上,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可她还是习惯的眺望远方。“十天,时间过的的好快啊!” “是啊,过的真快。”十天,才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东方仁的军队就已经攻到城下了,比上一次来的还要轻松,还要迅速。东方傲默默看着空荡的街道,心中默想着,这会是最后平静的一夜吗? 蓦地,两人都不再说话,只让那夜风徐徐吹着,吹散起他们墨黑般的发丝,在空中缓缓飞舞。“什么时候离开?”忽地,东方傲侧眸问道。本来答应要好好保护她的,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东方傲无力的垂下眼,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等黑影白媚来找我。”艳墨雪冷冷道来,即使无法看清东方傲此时的神情,但光听他颓废的声音,她就知道他已然无力回天了。“你就这样放弃了?”想到这一幕,让她的思绪不由外开,想起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同样的地方,也是同样的战火,她的父皇……最后选择的是……死亡。 “就算朕不想放弃,也已经……”东方傲一脸痛苦的说道。 难道他最终的选择也会是……死亡吗?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安排,让他们父子二人经历一样的痛苦呢?忽地,艳墨雪顿了顿,伸手蓦然的拂过肩上的七星葬花。“会是因为它吗?”她喃喃道,十五年前的亡国,是因为它的诅咒,难道如今历史重现,也是因为它? 如果真是如此,要她情何以堪! 心里仿佛有座像山一样的信念轰然倒塌,心似骤然被撕裂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滴着血,奇痛无比。可如今的她已经无法放弃了,越是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她而去,就越让她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如果死能解开一切,她真希望就此了断。 站在这里,想到的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皇,他曾经也在同一时刻,同一地方,只是不知道那时他的心里,是否与他们想着一样的事。“你不能放弃。”蓦地,艳墨雪出声道。 东方傲轻笑一声。“朕又何尝想要放弃。”眸色深沉入暗夜,倒影着艳墨雪妃色锦绣的华衣,仿佛有一抹乌金在流转。 那是一种自信的表现,藏的很深,东方傲虽嘴上说着无能为力,但他那双暗夜的瞳孔,还是出卖了他。 只是……他的自信源自哪里呢?他的计划又是什么呢?能胜的了东方仁吗? “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忽地,艳墨雪启唇道,“你说……你要做王者,你不怕孤独,不怕付出代价。” “没错,朕是这么说过。”东方傲颔首道,“那又如何?” 艳墨雪浅笑着,虽然身为儿子,可东方傲显然比她的父皇更能胜任这个位置,因为他够狠,够绝。“那你认为你的父亲,他是王者吗?” “父皇?”闻言,东方傲有些莫名的望着艳墨雪,想了想,出声道:“父皇称不上是王者,因为他太仁慈了,他是仁君。”的确,东方义不能算是王者,因为他并没有一统天下的抱负,他只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强。 仁君!原来他是这样形容自己的父皇的,闻言,艳墨雪淡淡笑容,说道:“可这就是他作为仁君所要付出的代价。”她扬手一指眼前,这一片战火燎原,这漫天的红光,就是他作为仁君已经付出的代价,“但我相信,在这一刻,他是王者,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王者。”说罢,她缓缓垂下眼,“没有任何一个国君会希望国家在自己手上灭亡,所以……当你的父皇站上城墙的那一刻,他一定是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气,他是王者。”每个人对于王者的定义都是不同的,只是艳墨雪相信,在东方义踏上城墙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一定充满着力量。 东方傲默默听着,出声道:“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艳墨雪回眸,手缓缓摸上东方傲的脸,然后佯装微笑着,趁他不注意,朝他脸上狠狠一扭。“别装了东方傲。” 东方傲吃痛的捂着脸,委屈道:“装?” 还装?艳墨雪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还是给了东方傲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缓缓说道:“我的探子已经探到,北方有一支五万人的军队,正日夜兼程朝这里赶来。”她冷言着,目光忽地一沉,“而萧冰的八万大军如今被困在蝶山,根本不可能赶来,那我请问皇王,这五万人的军队,从何而来?” “也许是敌军也说不定。”艳墨雪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东方傲还是不肯承认,与她打着马虎眼。 “敌军?”闻言,她冷笑着,大手一挥,“如果那五万人是敌军,那下面这些是什么?”难道东方仁这四万大军不是敌军吗?敌军,哪来那么多的敌军!!“东方利。”蓦地,艳墨雪的眸芒顿时变得犀利,闪烁的锋芒下,是一双深邃的碧眸,“他就是你最后的希望吧。” 东方利,东方傲的哥哥,东方义的三子,常年驻守边疆,手上握有八万军队。只不过东方利自从离开皇域驻守边疆起,便已有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且边疆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自然也就更不会想到他了,难道连东方仁都快把他忘了。 能查到东方利,不愧是焰魔门的艳罗刹,东方傲终于收回那假意的伪笑,扬言道:“看来……朕真的不能小看你的探子。”这些事都是他秘密在进行的,就连要东方利出兵的时间,他也是推算了很久,但还是被她发现了。“没错,早在东方仁前往古城的时候,朕就已经暗中联络好了利王,之所以他到现在才出兵,不过是为了让东方仁掉以轻心,以为朕已经无力还击了。” 艳墨雪望向远处,眼前模糊的只剩下红红的一片,她叹息道:“东方利,到的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我……”就连她,也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看来这个东方傲……还真是深藏不露。 “不过,利王的军队还要一天才能到,这期间,也就只能靠那不足两万人的亲卫军了。”不过,东方傲心中还是有所隐忧的,毕竟目前看来,皇域仍然处在危险边缘,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攻陷。 闻言,艳墨雪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二万对四万,一天,能撑下来的。” “你这么确定?” 她蓦然颔首。“最起码那二万人是你的亲信,就像当年……你父皇的五万亲卫军,还不是苦苦撑了一百多天才最终放弃了!”五万亲卫军都能撑上百余天,身为儿子的东方傲,他亲自调教出来的这两万人,一天,岂会撑不下去。 听到艳墨雪的话,东方傲忽地眸芒一闪,笑道:“看来……你对朕的父皇很了解嘛!” 这话,在艳墨雪的心里激起一阵涟漪。了解?她了解他吗?她不过是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所以才看的比一般人透。“不,我并不了解他。”是啊,不了解,对于父皇的记忆,只停留在四岁之前,她一点都不了解。 ------------ 第124集 酒尽杯冷 更新时间:2010-05-04 之后,东方傲的两万亲卫军不负众望,果然撑到东方利前来救援。于是,原本还想攻下皇域的东方仁,四万大军转眼就变成腹背受敌,既要担心皇域城内东方傲那两万亲卫军,又要担心那突然出现的五万边疆军,顿时是攻也不是,守也不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 德仁二十年五月初,两军在皇域城外连番交战,各有损伤。 五月五日,仁王军营突然传来噩耗,东方仁因连日劳累,急火攻心,阵前病倒。 五月八日,利王率兵突袭仁王军营,烧毁粮草,仁王终无力再还击,下令撤兵。 五月十二日,萧冰带领十万铁骑赶回皇域,皇王下令,追击仁王大军,誓要生擒东方仁。 五月二十日,擒叛贼东方仁于古城城郊,此时东方仁已重病交加,再无力抵抗。 短短几日,整个皇国仿佛发生了巨变,随着东方仁被萧冰擒获,押解入京,一场内乱算是宣告终结。 东方仁被押解回来后,东方傲没有将其下狱,而是出人意料的将他软禁在仁王府,还派遣御医为其诊治。然而,东方仁似乎已经油尽灯枯,十日不到的时间,连御医都已束手无策了。 六月的第一天,帝王的寝宫之中,夜半的时分,项涵冲进来这样失礼地面见皇上,他视线余光能够看到周围侍立的宫人们已经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可此刻他已无法顾虑那么多了。是仁王将他从一个落魄的小乞丐,一步步扶植到如今的地位,哪怕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惠,项涵这次也要拼死一搏。 东方傲回头看着他,看着他满是恐惧和慌乱的眼神,难道……他的心中涌出连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想法。如果东方仁的情况不是出人意料的危机,行事沉稳的他是绝对不会这样惊惶失措,公然违背礼制冲进皇帝寝宫的。 东方傲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项涵就已重重跪在地上,磕着头,恳求道:“请皇上放过仁王吧。” 周围的宫人满脸呆滞地看着项涵这一举动,东方傲闻言挥挥手,顿时宫人都退下了,寝宫里只剩下他与项涵。“放过?朕何时没放过他了?”忽地,东方傲冷冷说道,声音低沉好似可怕。 “末将知道仁王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如今……仁王已命不久矣,还请皇上放过他吧!”项涵只是不停的说着,不停的磕头,前额早就被他磕的血肉模糊,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项涵。”半晌,东方傲看着他,喃喃出声道,“你退下吧。” “皇上……” “退下。”东方傲咬牙道,见项涵仍然不肯离开,他大吼道,“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侍卫大声喝道,冲进殿内,将项涵带走。 这时,没在暗处,艳墨雪由小水扶着缓缓走了出来。“你没事吧?”不用眼睛看,就能知道东方傲此时的脸色一定极差无比,因为整个大殿都是他烦躁的呼吸声。 “你帮朕去看看他吧。”蓦地,东方傲开口道。 “我?”艳墨雪一愣,凝住笑意,“你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她浅浅笑着,让小水扶自己离去。 仁王府,黑沉沉的门槛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小水的心中升起不敢面对的恐惧,可是握住她的手腕的那只手却还是那么坚定而有力,小水倾佩的看着她家小姐,真是崇拜至极。而艳墨雪,她此时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让小水在屋外等着,她独自一人摸索的走进仁王的寝宫。 他,原本是她梦中一个恐惧的阴影,现在却已经无比真实地展露在她的面前。虽然她看不见,可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正面的端详东方仁,端详这个自己最深刻最仇恨的人,因为这种激动,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东方仁,此刻正侧躺在床上,曾经让无数人臣服的手,此时却无力地垂在床边。 这个病弱的人,就是她时刻惦记在心的仇人! 朦胧的烛光下,艳墨雪的目光转而向下,模糊的视线下,她看着东方仁的手,她至亲血脉的生命就终结在这双手里面,此时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力苍白,已经失去了覆雨翻云的力度。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就是这双手时时刻刻抚紧在她的喉咙上,让她时刻不能喘息,时刻不能放松。 艳墨雪有些茫然,她走上前去,走近他,也走近时刻困扰自己的噩梦。 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她就可以解脱了。心里头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坚定。艳墨雪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腰身处,那里,是一把紧贴着肌肤的匕首,她的指尖触在冰冷的寒刃上,惊起层层的颤栗。在这里杀了他,让他的鲜血溅在自己的身上,让他的生命流逝在自己地眼前。 终于盼到了这一刻,终于等来了这一瞬,终于可以为死去的父皇母妃报仇了。 急促的心跳从刀刃传递到艳墨雪的手上,此时她的肌肤比雪还要冰冷,但是她的心头却开始烈烈燃烧。她急切地想要用手中冰雪一样的刀刃刺进他地胸口里,让灼热的鲜血流出,去浇熄她心中火焰。 “你的心……跳地很快。”东方仁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但是却稳定而沉静,然后他侧过头,看向艳墨雪。眼神平淡,却恍如雪色,清冽剔透,恍如利剑,锋芒毕现。 原本还是一个憔悴疲倦的病人,但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全部恢复,他已经变成了那个手握天下兵马的统帅,那个战无不胜的绝代仁王,那个心机深沉隐忍的枭雄。 一切在这样恍如电光般地逼视之下都无所遁形,她已经无路可逃。 在这个殿内不过经历了一瞬间,这一瞬间却让艳墨雪经历了从高山之颠到深渊之谷的悸动。 “是皇上让我来看你的。”极端的颤栗之下,心情反而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然后,艳墨雪听到自己这样说着,接着缓缓走近床边,在东方仁身边站住。 东方仁轻咳起来,艳墨雪摸索着搭上他的手腕,他搭在床边的手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她冰冷到极点的肌肤所震慑。 传入耳中的脉象像是雷鸣般响彻她的耳膜,让她恍然失措,她竭尽全身的力气才逐步理清了杂乱的余音,将他经脉搏动的声音传递到自己地思绪里。却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完全无法转动了,分辨不出这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了?”东方仁平静的问她,熟悉温润的声音让艳墨雪刹那之间心头一颤。 她的手几乎搭不住他的脉搏,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眼前这,怨恨命运的残忍,对她的,和对他的。 “我……我不知道。”她听到自己在这样回答的,她的语调奇迹般的一直保持着平稳祥和,“也许还有救,也许已经……已经必死无疑,我听不出,什么都听不出。”她是真的什么也听不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纠集成一团乱麻,将艳墨雪的心填的慢慢的,让她无法分辨精致的脉象,理清纷乱的头绪。但却本能的意识到死亡一样的旋律,像是最诡异的直觉,在不断的被送进她的耳中。 可是,无论怎样的心乱如麻,她依然清晰地感受到身前的视线。“你是谁?”忽地,床榻上的人转过头问道。 东方仁知道她是焰魔门的艳罗刹,他与她也见过几次面,可是现在,他却依然这样问她,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我是艳罗刹。”她轻声说道,然后她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就像是情人耳边的呢喃,又像是睡梦之中的呓语:“也是玉如娇的亲生女儿。”浅浅的一句话,一切都已经简单明了,眧然若揭。 艳墨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说出口了,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不会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了。可是现在她说出来了,这样简单,简单到像是蜻蜓的翅膀掠过水面,轻微的波痕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却又这样的沉重,仅仅一句话,就让她丧失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她终究是没法自欺欺人地过上一辈子。 闻言,东方仁的眼神骤然明了,他冷电一般的目光射向艳墨雪。 艳墨雪仿佛知道东方仁会看她,虽然看不见,可她依旧毫不退缩地迎上那样的目光,带着解脱一样决然的快意,用冰冷欢畅的视线对视着他,让他的目光狠狠地刺在自己的眼中,自己的心上。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东方仁忽然朗声长笑起来,“如娇啊如娇,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你的女儿……终究还是走上了你的老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仁吃力的狂笑着,神情痴狂。“东方墨雪,难怪我会觉得你和如娇如此之像,原来……原来你竟是她的女儿。” “不对,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什么老路,东方仁,你说清楚。”忽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害怕,缓缓涌上心头。 还好艳墨雪看不见,不然那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只会更加绝望,更加冰冷,像是寒冬时候来不及收起的花朵,忽然之间就面临了枯萎的命运。那样的眼神,哪怕只看上一眼,她铁定会猝不及防,溃于一旦。 “老路?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你和她……是一样的。”眼前的东方仁笑空奇迹般的开朗而明快,他转过头来看着艳墨雪,然后目光越过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柔美的倩影,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而温馨。 人总说在临死前能看到一些奇异的画面,忽然之间艳墨雪相信,他一定看到了玉如娇。 “墨雪……”他喘息着说道,可是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迹从他的口中涌出,溅在离他最近的人身上。 …… 艳墨雪撞撞跌跌地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么阴暗的大殿里奔出的。她只是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已经把身后那一段空间留给了那个孤独的人。 外面的风纷纷扬扬的吹着,地上落叶已经覆满了一地。 天也阴沉,地也阴沉。 走在那一片落叶之中,艳墨雪低下头去,摸着自己衣裙上面鲜红的血迹,那些被鲜血喷溅了的地方恍如被沸腾的油浇中,仇人的鲜血给她带来难以置信的腐蚀一样的疼痛,带着用刀子切割去腐烂的伤口一样的快意,让她因为过渡的激动而颤栗不己。 之后呢?之后的路在哪里?东方仁死了,当她的仇恨终于了结,她发现她已经一无所有。 这一路走来,复仇的道路已经淘空了她的生命,心里头只余下一片茫然,她就好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孤舟,上面,下面,全是无穷无尽的蓝,望不到头,看不到边,随着风浪起伏之间,上下飘荡,已分不清楚那边是天,哪边是地。 ------------ 第125集 请君离开 更新时间:2010-05-05 德仁二十一年六月初,仁王东方仁因痨病交加,在皇域府中过世,享年五十,后追封靖国公。 夜幕深垂,外面风雨交加,刚一开门,冷风便迎面吹来,夹杂着冰凉雨丝的味道。聚荷宫的寝房里,依旧掌着灯,清冷迷离的月光混合着寒冷的风,冷冷地从敞开的天窗中侵透进来,照射在阴冷的地面上,形成一道又一道森冷恐怖的阴影。 今夜,除了窗外的雨声,格外沉静。 “小姐,这个要带吗?”里屋,燃着烛光,小水在来回忙碌着。 “我说过,什么都不用带。”东方仁死了,萧冰也回来了,东方傲更是大权在握,而她……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这夜,会是她在皇宫的最后一夜,这座曾经赋予她生命的宫殿,如今虽然已经物是人非,可幸运的是,她还活着,真真的活着,看着即将傲世于天下的东方傲,她应该是笑着祝福他吧。 “真的什么都不带吗?”然而,在聚荷宫住了快两个月,还真有些舍不得,看着屋内,小水再次问道。 那一声,拉回了艳墨雪的思绪,她回眸,怔怔地望着高烛上那跳动着的火苗,红红的火焰仿佛血书一般刺的人眼睛生疼。“真的……什么都不带。”心里微微抽搐,想要努力藏住的情绪却腾地爆发了出来,什么都不带走,她也没有什么是可以带走的。 许是感觉到小姐的心情有些惆怅,小水赶紧收拾好东西,合门悄然退下,因为过一会儿,黑修罗和白修罗便会来接小姐了,而她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小水离开后,一室静旎,艳墨雪侧耳倾听,外面的雨声似乎又浓烈了些。那翻天覆地的雨丝切碎着艳墨雪脆弱的神经,她的世界,仿佛就要停顿了。黑,透彻的黑暗,她的灵魂似乎已经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带着空洞而茫然的神情毫无焦距的望着,她就这样怔怔地待在这簇黑暗里,漫长的等待似乎已将她融入了这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然的神情终于有丝松动,是东方傲推门而入的声音。“真的要离开了?”艳墨雪回眸,没有出声,只觉得在漆黑浑沌的虚幻里,空气似乎也厚重压抑地难以呼吸。“不想再说些什么吗?”见她没有说话,东方傲又问道。 “还要说些什么呢!”闻言,艳墨雪面无表情的反问他,“如今东方仁已死,你再无后顾之忧,而萧冰、项涵又双双于你所用,你大权在握,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天,似乎又阴冷了些。不知为何,听着艳墨雪这般说来,东方傲只觉得自己的心怦然一跳,意味深长的开口道:“是啊,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唇畔的笑容渐渐淡去,十五年了,他终于等到这大权在握的一天。 “是啊,这一天终于来了。”眼神空灵的望着四周,眼前那抹黑黑的身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东方仁,那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枭雄,可随着他的过世,属于他的历史已经改写,而改写这段历史的,正是他的亲侄子――东方傲。 她微微张开嘴,有些话想告诉东方傲,然而,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粘住了,尽管她很努力,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颓然地放弃时,艳墨雪的耳边却蓦地传来一轻声的低喃,醇厚的嗓音有如水般的温柔。“你……”是东方傲的声音,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能不走吗?” “不能。”果断,不留丝毫感情的拒绝。 “是因为萧冰吗?”忽地,东方傲似乎也开窍了,脱口问道,“你什么都不带,那这个呢?”他拿起桌上那个萧冰亲手为艳墨雪雕刻的木头人像,看着,许久之后,唇边渐渐蕴起一抹惨笑。 那个木头人像,若不是东方傲提起,艳墨雪险些都给忘了。她摸索着,从东方傲的手上接过那个人像,用手轻轻摸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东方傲的轻咳声响起,才又一次拉回艳墨雪的思绪。“不带走。”闭眼睁眼,将一切纷乱的情绪全部遮掩起来,她将人像往地上一扔,逼着自己说道。 人像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最终落在东方傲脚边,他弯腰捡起,看着,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再一次,果断,不留痕迹的拒绝。 不会,既然东方仁已经死了,那她与这座皇宫、与东方傲、与萧冰也就再无交集。仇既然已经报了,她就该变回艳罗刹,变回那个焰魔门的艳罗刹。 “你确定?”她虽然这么说着,可东方傲看到出来,她在犹豫。 她有犹豫吗?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大到她的心也跟着颤动。那狂野的风,不禁的吹着,吹开重重的窗户,一点点地铺散开来,也吹起她黑如墨玉的长发,发丝飞舞过她略显苍白的唇畔,让她又一次莫名心悸。“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方傲?”心里仿佛有一种疼被撕扯开来,是那个叫萧冰的男子,都是他害的。 她这算逃避吗?看着艳墨雪有点心慌的吼道,东方傲只是默默笑着。“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和萧冰……是不可能的。” “那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闻言,艳墨雪忽地一拍桌子,起身道,“甚至比我跟萧冰……还要不可能。” “为什么?”她和萧冰不可能,是因为萧冰的为人让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着一道鸿沟,除非其中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跨出那一步,不然他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可他不同,没有了东方仁的阻扰,他就是真正的王者,他有着抱负、有着野心,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没有为什么。”然而,那些都是东方傲自己想的,声音怔住,艳墨雪漠然笑着。“我是焰魔门的艳罗刹,你是皇国的国君,你觉得……我们可能在一起吗?”就算没有萧冰,命运也早就将我们分开了,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与他就是不可能的,永远永远的不可能。“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后会有期。”声音怔住,艳墨雪缓步走向门口,回眸,一阵心酸油然而生。 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会明白她所谓的不可能到底是什么! 说完那句话,艳墨雪走到屋外,黑修罗和白修罗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见艳墨雪出来,便带着她离开皇宫。可是为什么,这一次的离开会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只感觉到处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在晕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恍惚间,没有人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所以艳墨雪也不会知道,当她再见到东方傲的时候,会是如何一番光景。 三人趁着夜色在房与房之间穿梭,雨丝就这般打在他们的身上,可他们丝毫没有察觉,直到脚尖落地,那久违的声音响起,艳墨雪才仿佛觉得,那一场梦……结束了。 将人送到萧帅府,黑白二修罗便离开了。 萧冰早早就在后门等着,见艳墨雪出现,他连忙撑伞帮她挡雨。“欢迎回家。”许是久未见面,萧冰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激动,但在这个无尽的雨夜里,却显得异常清楚。 “家?”闻言,艳墨雪惨笑一声,低喃道。 “对啊,欢迎回家。”因为夜太深了,深到让萧冰无法看清艳墨雪的容颜。 接着,萧冰扶她回到落紫别院,然而这一路上竟出奇的安静,除了雨轻柔飘落的声音,两人皆没有开口。 伞下,是两抹同样落寞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的女子没有回眸,而后面的男子也没有想要上前的意思,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虽然身份的差距让他们的相识相知变得有些困难,可若不是心中那份倔强一直在作祟,她怕他会像别的男人一般轻视自己,在意自己的出身,或许她和他之间也会有个好的结局。 说到底,她还是怕受伤,虽然她不曾付出过感情,那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怕成为受伤的那个人。 回到落紫别院,雨似乎也小了起来。掸去身上的雨珠,萧冰开了门,却忽地听到艳墨雪低喃道:“你认为……我会把这里当成是家吗?” 闻言,萧冰一愣,嘴微微张开,却发觉喉咙似乎被什么给粘住了,尽管他很努力,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了很久,才听到他颓然说道:“雪吟,你……你怎么了?” 皎洁的月光,照的艳墨雪的脸有些发白,她微微垂下眼,一笑道:“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听到她说着没事,萧冰还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不由轻笑道,“那我……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萧冰。”然而,萧冰还没踏出一步,艳墨雪却突然出声道。 似乎知道她会叫住自己,萧冰立刻止住步子,重新来到她的面前。“怎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雨珠润湿着她的双睫,轻轻眨时,如串串珍珠,落到地上。萧冰一时看的出神,耳边却蓦地传来一轻声的低喃,“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艳墨雪垂眸问着,玉容上没带丝毫表情,仿佛是在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闻言,萧冰想了一会,摇首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凝望着艳墨雪,心中顿时便蕴起一抹熟悉的情愫,那是掩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悸动,不由人心控制。“总觉得……我就该对你那么好。” 该那么好?艳墨雪微蹙黛眉,按着绞痛的心缓缓弯下腰。“我根本配不上你。”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种似乎已融入骨髓的忧伤呢?真是可笑,这些年来,她已经学会了隐去情绪,可在面对他时,却再三失灵。 “谁说的!” 她扯出一抹冷笑。“你是堂堂的大将军王,是皇国之柱,而我呢?我只是一个妖女而已。” “你不是。”萧冰俊美的脸庞透着熊熊怒火,他讨厌她这样说她自己。 艳墨雪苦涩的笑着,“萧冰,你真的相信有人能不在意你的过去,真心接受你吗?”她回眸,即使看不到萧冰的脸,她依旧深深的望着那一抹模糊的身影,然后痴笑着,“别傻了,你真的不在意吗?若是有朝一日你后悔了,又叫我情何以堪呢。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像你那么好的男人,有值得比我更好的女人来爱,我没资格。” “雪吟,请你不要那么说自己,好吗?”萧冰目不转睛的盯着艳墨雪,她的这番话,同样也在他的心中激起千层巨浪。 算了,就让她在自私一次吧,因为怕受伤,所以她终究还是不敢面对萧冰对她的情。“那请你离开我的世界,可以吗?” 久久,久到艳墨雪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萧冰忽地出声道,声音哽咽。“可……可以。”他许是也看清了,在他们之间横跨着的鸿沟有多么深,她不愿放弃她艳罗刹的身份,而他……也因为那个承诺而无法弃东方傲而走,所以……他和她之间,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终了,萧冰低喃道。 “谢谢。”艳墨雪重重叹着气,紧绷的脸孔终于松缓下来。“我明日就会通知黑影白媚。” 萧冰默默颔首。“那……一路顺风,我想……你明日也不会想见到我。” 听到开门声,艳墨雪在萧冰身后辑手道:“保重。” “你也是。” ------------ 第126集 寒天情暖 更新时间:2010-05-06 清晨,清爽恬淡,云淡风清。天蒙蒙亮的,万籁俱寂,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空气中带着丝丝清冷,划一叶扁舟,缓缓穿越记忆的海,忘记了时间,却忆起了往事。 破晓时分,艳墨雪便坐上了马车,白修罗在里,黑修罗在外驾车,三人趁着街上还未热闹之时便匆匆离开皇域。 马车前行了有段距离,艳墨雪忽地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因为她发觉,马车在离开皇域之后便开始向东而行,而千峰山却是在西面。 坐在马车里的白修罗闻言,冷言道:“鬼刹人已在无回谷了。” “无回谷?”艳墨雪说着,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无回谷,听上去就是一个好不吉祥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她又问。 “属下不知。” 结束对话,白修罗继续望向窗外,艳墨雪有些无所事事,手朝怀里一摸,忽地,她腾地站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牵引着她。“等等……”她喊道,神情有些慌乱,然后她不停的向身上,向周围摸着,不停的摸着,“停车。” “艳罗刹,怎么了?”马车停了,黑修罗探进头来,他与白修罗相视一眼,问道。 找了一会,艳墨雪知道那东西不在马车上,她蓦地坐下,双手握实,心中思绪纷乱。终了,她缓缓松开手,对着黑修罗说道:“我们掉头回去。”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掉头!”她决绝道。 “是!” 还好艳墨雪离开的早,现在这个时候回去,萧冰应该是去早朝了。她一到后门,就和白修罗朝落紫别院去,到了门口,她忽地止住步子,对身后的白修罗说道:“你在外面等。” 白修罗默看一眼,微笑着退后几步,看着艳墨雪朝屋里跑去。小女孩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只不过若鬼刹看到这一切,又该作何感想呢!!将她亲手交给别人,他还真够大度的! 艳墨雪冲进屋子,还好她还记得这里的格局,不至于到处乱撞。 可是,那个木头人像会在哪里呢?她明明记得是将它带出皇宫的,之后似乎并没有拿下来过,怎么就不见了呢!“在哪里呢?”因为眼睛看不清,艳墨雪只能靠手到处摸索,虽然不时会碰倒不少东西,可现在她也不在乎了。“怎么都没有呢?”不知为何,就算无法和萧冰在一起,最起码留下他的一样东西,也算是在她想要思念的时候,还能给她一点安慰吧。“跑哪里去了呀!!”可是,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有那个木头人像,艳墨雪甩袖,生气的吼道。 “你……在找这个吗?”身后,忽然传来萧冰的声音。 “萧冰!”艳墨雪骤然回眸,还在找寻的手也猛地僵硬在半空中。 接着,她缓缓起身,看着萧冰,仿佛一切的事都已明了。“哈哈……”她冷笑着,为方才自己的失控感到懊悔。 半晌,没有声音,萧冰既没有走,也没有出声。艳墨雪蹙起眉心,偏首,有一剎那她真以为是自己因思念太深而产生的错觉,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站直,正视萧冰。 终于,萧冰移动双脚,跨前一步,柔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要我远离你的世界,那为什么你还要留着这个?”他手里拿着那个木头人像,艳墨雪虽然看不清,可她知道,他手里拿着的一定是那个她回来苦苦寻找的东西。 “雪吟,你知道吗?昨晚我一个晚上没睡,我在想你的话,透彻的想我到底会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你的过去……”顿了顿,萧冰上前,他与她的距离在慢慢缩短。“现在我有了答案,所以我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赶不走我了……”想了一夜,终于,萧冰相通了,所以他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尝过想你的滋味,那感觉太苦了,所以不管你再用什么话激我都没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终于,他来到她的面前,伸手,缓缓拂上她的脸,柔柔的,轻轻的,“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我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我能看着你,我就满足了。” “萧冰……”艳墨雪轻颤着唇瓣,喉头哽塞的说不出话,“别傻了,我们不可能的。”她撇开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逼着自己说出最决绝的话。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可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萧冰温柔的捧起她妍丽的娇容,深情的凝睇,“也当给我一次机会吧!” 机会,两个破碎的字眼带着浓浓的忧伤滑落在地,艳墨雪抬眼看着萧冰,虽然模糊,可在她的心底却是非常清晰。要给他机会吗?还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当你知道我是谁之后,你就不会那么想了。”可是,她的身份,除了是焰魔门的艳罗刹,她还是那个身受诅咒的亡国公主,她会有机会吗? “我不管你是谁,我爱的……是现在……最真实的你。”萧冰忐忑的说着,他害怕她再一次的拒绝。 他终于说出了那个字,爱,他终于说出了口。闻言,艳墨雪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如爆炸般就要迸射出来。她该是开心吧,因为萧冰终于肯说出那个字了,爱,他终于肯说出来了。“可是……艳刹堂的规矩,断情绝爱,否则必遭分尸,你想害死我吗?”明明是心中欢喜的很,然而艳墨雪还是故意装出一副高傲的表情,仰头道。 相识到现在,艳墨雪的一颦一笑萧冰都已看得透彻,更何况是现在,她这般玩笑的一句话,萧冰想了想,也玩笑的回答道:“说实在话,我倒是蛮想的。” “有病。”艳墨雪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木头人像,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萧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艳墨雪偷偷笑着,没有推开他的手。“鬼刹在无回谷,我得去找他。” “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萧冰上前,按住艳墨雪的肩膀说道。 闻言,艳墨雪终于忍不住笑靥,挑眉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追上我了。” 这就是她,说不爱那是因为没有找到值得爱的,但一旦说了爱,艳墨雪……会爱的比谁都要深,都要真。 于是,原本三人行的队伍无端多出了萧冰,就这样变成了四人行。而黑修罗和白修罗,显然对于萧冰的出现没什么感觉,依旧赶着马车向无回谷进发。就这样,一连赶了四天的路,总算在第五天天明时感到了无回谷。 无回谷,之所以称为无回,是因为这里的天险要害。无回谷后方是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山上树木繁多,据说这山的后面是一个断崖,足有万丈之深,跌下去定会粉身碎骨,但断崖上却生长着一些极为罕见的药材,所以还是有不少人为了钱财而冒险上山。可也许就是因为后面的断崖,让上山的人都有去无回,所以久而久之,这谷就变成无回谷了。 “到了?”一连几天的马车生涯,还好有萧冰在旁拌嘴,不然可真无趣死了。见马车终于停下,艳墨雪赶紧跳下马车,但周围空空如也,她不禁问道,“鬼刹人呢?” 黑修罗看了看四周,似乎有打斗的痕迹,他不着痕迹的与白修罗对视一眼,说道:“看来鬼刹已经上山了。” 白修罗蹲下比了比脚印,手指摆出一个三的形状,示意有三人上山。接着,她回眸对萧冰说道:“萧元帅,请你照顾一下艳罗刹,我们上去看看。” “好的。”萧冰自然义不容辞的说道。 说罢,只觉身形一转,那两人已消失在视线里。一段时间后,前面的黑修罗突然一个转身,落到地面,对着白修罗说道:“白媚,你还是留下,暗中保护吧。” “黑影……”白修罗皱眉道。 “萧冰一个人恐怕保护不了艳罗刹,你知道她在鬼刹心中的份量,还是小心为上。” 这是黑修罗深思后的决定,白修罗也只时间紧迫,便颔首道:“那你也小心。” 黑白二修罗走后,周围便又安静了下来,艳墨雪缓缓调整着内息,让整个空荡的谷中只留下萧冰一人的呼吸声。她伸手,拉拉萧冰的衣角,说道:“萧冰,你帮我看看,这个无回谷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闻言,萧冰一愣,随后乖乖向四周张望了一番,摇首道:“没有啊,和一般的山谷没什么不同啊。” “没什么不同?”艳墨雪微蹙黛眉,拉着他就往前走,“那我们上山看看。” “上山?”萧冰一愣,指着刚才黑白二修罗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可是刚才……” “怎么?你不肯?”不知什么原因,自从她来到这个无回谷,就总觉得心里不安起来。这种感觉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可这个无回谷,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无回,无回,只怕这一次来,会有人有去无回。 “不是。” “那就别废话了,我总觉得……鬼刹会出事。”说罢,艳墨雪紧紧皱起眉头,拉着萧冰朝无回谷深处走去。 ------------ 第127集 草木皆兵 更新时间:2010-05-07 三条矫健的身影,沿着蜿蜒小径盘旋而上。转过像一块鹰翼般的风化岩石,再攀上几棵干劲的枯枝,他们穿梭在林间。然而,自踏上无回谷的第一步起,鬼刹便有一种感觉,感觉现在的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之间,踩在那一线薄如剃刀边缘的间隙上,出入江湖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山林寂寂,天地无声,只有他、醉罗刹和冷霜三人穿梭丛林的沙沙声。 可怎么会有冷霜呢?也许有人会不解,她不是艳刹堂的叛徒吗?怎么还会出现在此?这一切可都要源于艳墨雪的疏忽。 或许她是天生高傲,不能容忍有人背叛她,自然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由始至终,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冷霜已经背叛了焰魔门,只可惜……鬼刹和醉罗刹都不在那为数不多的几人中。 而在无回谷遇上冷霜,冷霜一开始也不敢保证他二人会不会起疑,不过所幸她跟随艳墨雪多年,也了解她的个性,于是她将计就计,告知鬼刹是艳墨雪先让她来这里做内应的,而她又是艳墨雪的心腹,鬼刹和醉罗刹自然没有起疑,便乖乖跟着她在谷里到处走着。 不知道又沉默了多久,只见三人不停的穿梭在丛林间,时不时停下脚步左右互顾一番。就在这时,鬼刹突然开口道:“冷霜带路到此就好,不必再与我们同行,以免对方起疑。” 冷霜脸色一白,以为是鬼刹看出了什么。“鬼刹……” 鬼刹看着她的神情,声音放柔:“冷霜你别多想,我只是考虑到你现在是谷中之人,能带我们找到上山捷径就好,免得一会被谷中弟子发现,暴露身份而引来杀生之祸。” 醉罗刹也定定注视着她,点头道:“鬼刹说的对,找解药的事还是交给我们吧,你先退下。” 冷霜微微皱眉,想了想,开口道:“属下不怕,属下也担心堂主安危。” 醉罗刹轻拍她的肩头,漆黑的眸子闪动着柔光。“冷霜,到此就好,艳妹妹我们来救。” “醉堂主……”眸中泪光隐隐浮现,冷霜佯装哽咽一声,道“好,救人事不宜迟,冷霜回去之后也会想想办法。” 蜿蜒的小路上,只剩下两个身影,鬼刹和醉罗刹似有默契般,不再多言,一路往上攀登。 注视着他们逐渐消失在浓雾弥散的山林之中,冷霜美丽的脸庞逐渐变冷,目光变得凌厉。她秀发一甩,红色的身影急促奔下山去。 ……。……。…… 有埋伏! 一阵极奇异的风声从远处传来,开始时宛如远处的蚊蚂,忽然间就变成了近处的风啸,忽然间又变成了天威震怒下的海啸,滚滚而来。危机,杀气,剑气,交织在飘荡的雾气中,骤然让人的神经紧绷。 “鬼刹,小心了!”俊眸陡然眯起,腰间软剑顷刻间被抽出,刀光闪过,顿时变得钢铁般坚硬。 剑,握在手中闪动着白光,鬼刹轻抬眼眸,长剑自背后果断抽出,顿时鬼哭神号,天地变色。 就在这一阵让人感觉仿佛就是海啸的呼声中,周围忽然出现了数条黑影,像一条条隐藏在滚滚乌云中的灵蛇,万道精芒,忽然间在林深雾重之处中出现了。而这精芒就是那些人握在手中一柄柄闪动的寒剑,灵动万变的黑影,带着凄厉的风声,举着白光闪闪的寒剑,眨眼的工夫便将二人紧紧包围。 “是无回谷的弟子。”鬼刹话音刚落,毫不迟疑地挥剑而动。半透明的黑色外衫,在林中飞舞,枯叶在打斗间化作了万朵残花,残花如蝴蝶般旋落。 一袭青衣的醉罗刹也身形矫健若游龙,纵使他悠然雅致,但下手之处却也不见留情。 蒙面人有十数个,武功并不弱,很快,他们的身影飞梭在林间的草丛、树稍。而鬼刹、醉罗刹二人的身手也是刻不见缓,招招直逼敌人死穴。 剑光闪,黑衣动! 冷杀退,剑气落。 三四人突然同时围攻过来,鬼刹往后飞身一翻,利剑同时向外刺出。“哐铛”之声清脆异常,转身间,衣袂飘扬,快刀的冷光划过他的衣襟,黑色外衫立刻撕裂开来,鲜血溢出。 “啊……”其中一人惨叫一声倒地,鬼刹反手一抽剑,也趁机退后丈余,背抵在一棵大树之上。 然而,腰侧在前些日子的激战中曾受过伤,旧伤虽已稍稍愈合,可这一激烈出击之后,又开始隐隐作痛。 瞳孔一缩,面对继续攻击来上的蒙面人,鬼刹以左手负腕握剑鞘,内力自剑尖透出。白光闪过周身,眨眼间,靠近之人全被剑气所伤,纷纷倒地。 同时,醉罗刹那边也已击倒数个,血腥味漫天弥散。 所剩的几名蒙面人见大势不妙,赶紧吹出一声口哨,便如幽灵鬼魅般迅速消失。 林间,倒下的人已了无呼吸。鬼刹右手提着宝剑,左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外衫被那些蒙面人划破,索性没有伤到里面,否则又要添新伤了。他修眉微蹙,心想自己真是养尊处优惯了,是该多多行走江湖了。 “鬼刹,你没事吧?”铁罗刹见他面色微有发白,上前关心道。 “没事。”鬼刹摆摆手,抬头仰望茫茫不见尽头的小道,“不知道还有多远可到无回峰顶,看来前路危机更多。” 醉罗刹也显得异常凝重,神情严肃的说道:“这无回谷主究竟打算做什么?若要攻击我们,大可不必费那么多事;现在这般做,还不就是为了引我们上去吗?”虽然不知道这个无回谷和冥界门究竟有什么关系,但从焰魔门探子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个无回谷似乎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但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呢,无从得知。 闻言,鬼刹收紧下颌,目光冷幽。“他在试探我们!身手武功,还有心理攻术。” 醉罗刹定定地注视着鬼刹,一会后才将眼转向前路,漆黑的眸子闪烁精光闪烁。 ……。……。…… 无回谷深处,一座宽敞的殿堂,地面是黑色的大理石,大理石乌黑暗沉,让整座殿堂显得冰冷而空旷。 无回谷谷主披着黑袍,身型显得高大而诡异,堂下站的是两位负伤的黑衣蒙面侍卫,其中一人拱手道:“报告谷主,那二人武功极高,我们有不少兄弟都被杀死了。” 闻言,无回谷谷主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密音,阴冷无比。“没用的东西,他们现在已经到什么位置了?” “回谷主,他们已经到暗箭林了!”蒙面侍卫垂首,受伤的手臂还滴着鲜血,那熟悉的齿轮刀痕,只有鬼刹的鬼控剑才能做到。 “暗箭林……”无回谷谷主轻念着这三个字,他挥挥衣袖让侍卫先行退下。 “冷霜,这次你做得不错!他们没有怀疑你吧?” 冷霜上前一步,恭然道:“谷主放心,艳罗刹并没有将属下的事告诉任何人,所以鬼刹十分信任属下。” 闻言,无回谷谷主睨她一眼,冷笑道:“信任?你可别看鬼刹现在这样,他可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尤其是出了名的狡猾诡异,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谷主!”冷霜目光坚定,将所有情绪完全掩埋。 而后,无回谷谷主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冷霜,你现在赶去暗箭林,将他们引入万窟洞。” “万窟洞?”冷霜一愣,微蹙黛眉,但她也不敢多做怀疑,应声道,“是,属下遵命!” ……。……。…… 天色朦胧,已近黄昏,暗箭林中树影交错,地上堆积着一层层厚厚的黄叶。 鬼刹和醉罗刹屏住呼吸浑身警戒,一步一步,小心地前行。锋利的长剑被紧握在手中,锐利的眼眸一一扫过每棵大树的背后。他们听到了风声,但是,风不会说话。剑也不能说话,剑无语。可是剑锋动,风声起,这种声音有时候也可以算做是一种言语,一种比世上任何言语更尖锐更可怕而且更不能更改的言语。 无数的暗箭夹杂着风声向他们射来,丝毫没有给他们一点反驳的余地。林子里,突然有了很多声音。风声,剑声,还有无数箭与风交错之声。 “小心!”鬼刹急促地喊出声,就见黑压压的箭像数不清的雨点,从天空,从地面,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乌云,像潮水,像带着阎王招令的恶鬼。 迅速翻身,俯地。身若蛟龙腾空而起,他们的剑划过周身,以剑气护体,那数不清的箭纷纷坠落。 黄叶,被陡升的狂风掀起,黑色的箭七零八落。 修长的身躯,已置身于树上,紧扣住树杆的手已微微汗湿,额头滴落一颗冷汗。 “八千,你没事吧?”鬼刹捂住肩头的箭伤,朝另一棵树上的人影问道。 醉罗刹此时已全无优雅可言,咬牙道:“没事,只是中了一箭……” 没错,他们都受伤了! 这是鬼刹与醉罗刹踏入这片林子后,遇到的第三场箭雨。第一场暗箭刷刷刷从地面窜出的时候,黄叶随之漫天狂舞,两人始料未及,鬼刹甚至差点来不及躲来,幸被醉罗刹一手护住,二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翻离那片土地。 第二场箭雨同样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但有了上一次经验,二人已能大概掌握箭支的方向,奋力躲避了一番,终于平安脱困。 但是刚刚,箭的方向更是不可捉摸,竟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若是他人,恐怕早已万箭穿心,还好,他们是鬼刹和醉罗刹,两个反应敏捷善于观察总结的聪明男子。 无数暗箭最后只有落入地面的下场,鬼刹咬咬牙,低眼看见露出肩头的半截箭身,皱起眉头。腰侧同时传来剧痛,感觉到微微的湿润,旧伤口似乎也裂开了。他有点微喘,握住剑柄的指关节发起白来。 ------------ 第128集 无回谷险 更新时间:2010-05-08 这个无回谷真是深不可测,也不知前路还有多少机关在等着他们? 冷霜好心指点的一条捷径,想不到竟是如此危机丛生的路…… 时间转眼已过去半日,可解药丝毫不见踪影,他二人却被困在这谷中。原本是很肯定谷主的目的,不就是拿着解药来诱骗他们进谷。然而如今看来,每多走一步,反而越来越不确定,那谷主是存心要置他们于死地吗? 灰色的天空淡淡地筛下几丝光芒,手中的剑映出了令人眩目的冷光。鬼刹冷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修眉下的黑眸,前所未有的幽暗。 醉罗刹已跃落地面,拔下伤在手臂上的箭,血水立刻汩汩而出。 鬼刹见之,赶紧纵身前去,掏出随身金创药。“这次是我连累鬼刹了!” “别这么说。”鬼刹面色沉冷,一手卷起袖口,擦拭了一下血渍。“先上药吧。”他拔下瓶盖,便将粉末往那伤口上倒去,只听嘶的一声从醉罗刹的嘴中传来。 山林,越来越暗,树影像随时可以吞噬他们的恶魔。醉罗刹正坐起来,抹抹额际汗珠,看了鬼刹一眼,目光别有深意地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头。 世间的巧合是很少的,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其间常常都有必然的巧合。但是,当鬼刹和醉罗刹继续前行,巧妙避开后面的所有机关时,他二人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他们很幸运地没有再遇到可怕的机关。 一个路口。 路口旁的大树下有块石头,石头上有几个灰色的字。因为天色阴暗,若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清写着什么。 醉罗刹双目精光一闪,指着那几个模糊的痕迹:“鬼刹快过来看看,这石头上有字!” 闻言,鬼刹连步跨过,蹲下身去。 “过暗箭林,直通峰顶。”他轻声念道,“这好象是一块指示牌,告诉我们有什么地方可以直通山无回峰顶。” “可是鬼刹,你不觉得其中可能有诈?” 闻言,鬼刹默想了一会,沉吟道:“确有可能。不过,这石头上的字看来不是新刻上去的,也可能真是指示牌。” 醉罗刹默不作声,黑眸扫视四周:“或许我们可以找找看。” “鬼刹……醉堂主……”断断续续的呼唤声穿透林子,传入耳际。 鬼刹眉头一动,向远处望去。“是冷霜。” 果然,红影飘动,不到片刻一脸焦切的冷霜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因一路急奔而面色红润,一见鬼刹安然地站在树旁,顾不得喘息一下便立刻跪在他的面前,拱手道:“属下见过鬼刹、醉堂主。” 鬼刹微微一愣,挥手,声音低沉沙哑:“起来吧,这个时候也不必拘于礼数了。” 冷霜颔首,抬眸,见地上湿湿,她惊骇地抬头;“鬼刹受伤了?”肩头的血水浸湿的衣襟,正湿湿的一大片。 鬼刹轻柔地拍拍她,咧嘴一笑:“没事。一点小伤,已经上了药。” 冷霜注视着他的俊雅迷人的笑容,眼圈微红:“都是属下不好,给鬼刹和醉堂主指了这条路。回去才知道原来那谷主早已在这条路上布满了机关,属下担心会出事便又急急赶来……” 温柔带笑的眼睛,充满了感激,醉罗刹点点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说道:“冷霜,你现在是谷中之人,不该再出来的。” “不,醉堂主,如果不是因为属下,你们也不会有这么多危险了,属下怎么能丢下你们呢?”冷霜满脸自责,“属下带鬼刹和醉堂主直接上峰吧!”她突然抬头,望向远处一个朦胧的小山头,“属下知道前面有处岩洞,直通上面。” 醉罗刹看了鬼刹一眼,目光瞥过树旁的那块石头,石头上的字在暗色中更加模糊。 看来,冷霜口中所说的岩洞应该就是石头指示的通道吧! …… 这个洞穴真的很隐秘,若非有冷霜在前面带路,他们恐怕真得找上好半天。 岩洞自顶上垂落藤蔓,藤蔓半枯,盘旋交错而下,几乎将洞口完全遮住。小心地以剑挑开藤蔓,赫然见一岩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属下有带火褶子。”冷霜往怀中一探,掏出一样东西,将三人事先砍下的树枝点燃,作为火把进入洞中。 火光照亮潮润的岩壁,岩壁上似乎还长着薄薄的青苔。地面偶尔有些湿滑,好在大家身手敏捷,那点困难根本无关紧要。只是踏入岩洞数步之后,感觉从洞中隐隐吹来阴风,衣摆与黑发一起挑动。 再往前走不远,只听洞中寂静地可以听到细微流水的声音。那是岩底有阴河,河水冰冷刺骨。人若不小心掉进去,极有可能陷足而下拔不出来。 三人的神色都很严肃,没有一丝笑容。 抓紧火把,冷霜边摸索着岩壁,边解释道:“请鬼刹和醉堂主放心,此洞属下曾经走过一回,洞的那头是无回峰顶的万窟洞。” “万岩洞?”醉罗刹轻念一声,只感觉心中怪怪的。 闻言,冷霜颔首道:“万窟洞顾名思义是有很多个岩洞相连,形状奇特。其中不少岩洞已被这无回谷谷主改为密室。” 鬼刹走在最后,黑眸暗沉被火光照得发亮,他的话语仍是难掩担忧:“冷霜你还是先回去吧,要是到了万窟洞,碰到这谷中的人恐怕会给你带来……” “鬼刹把属下当什么人了!”冷霜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说道,“堂主待冷霜恩重如山,就算一会到了万窟洞,属下也不会害怕的。更何况,属下也担心堂主。” 鬼刹看了看她的脸色,一对修长的墨眉这才微微松开,声音沙哑:“那好,一会到了那边,我们分开行动,这样就算我们之中有人不幸落入谷主手中,其他人也能继续寻找解药。” 冷霜看看鬼刹,再看看醉罗刹的神色,咬牙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小心的穿过几个狭窄的洞口,阴河流水的声音终于消失。 洞身逐渐变宽,岩壁也变得干燥起来。鬼刹一双黑幽的深瞳细细打量四周,哪怕是洞顶突然飞过一只黑色的蝙蝠,也被他看得真切。 有一种预感,很强烈。 就要到岩洞尽头了,就要那个万窟洞了,他现在到有些雀跃了,也想看看这个无回谷谷主究竟是何许人物。 “到了。”冷霜轻轻地吐出二字,指指前方。 拐过弯,眼前豁然开朗,宽大的岩洞,可以容纳上百人,洞顶教高,让人站在里面不至于憋闷。 冷霜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鬼刹和醉罗刹说道:“打开前面的门,便是万窟洞。” 原来,他们面前有一扇宽厚的石门,石门背后是一条条密道,通向不同的岩洞和密室。这里就是无回谷谷主多年前特别命人修造,利用岩洞的天然形状,加以打凿设计,做成了数个相连的密室。 鬼刹走到石门前,自上往下细细观察了一番,回首问道:“这门应该有蹊跷。” 醉罗刹注视着那道门,眼睛深不见底。 冷霜则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开始摸索起岩壁。 一会之后,鬼刹立刻明白了过来,此门有开关,开关就在岩壁上的某处。 三人一同找寻起来。 纤细的指尖,触到一块微微的凸起,冷霜心中一喜:“开关在这。”内力催动,手指轻轻一按,只听沉重一声,那道石门缓缓打开。 如拂晓般的白芒,朦胧清冷,白芒从石门那边透了过来,与红色跳跃的火把相辉映。 鬼刹与醉罗刹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便小心地朝门中走进。走过一条通道,果然见好几处洞口相连,朝不同的方向延伸。抓紧剑柄,每一步多了份谨慎。 冷霜前行了一会,突然又停住,对鬼刹说道:“鬼刹,属下刚才忘记说了,属下曾听谷中弟子说过,那谷主极有可能就将解药放置在某个密室之中,只是这一路肯定又布满了层层机关……” 鬼刹观察了一会,沉吟半晌:“八千,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如何?” 醉罗刹看看情形,明白他的意思,他迟疑道:“这里面可能机关只怕比外面更凶险,若是分开,恐怕难以应付。” 鬼刹当然也考虑过这点,但是,这样的时刻,他只心系着快点找到解药,分道而行,多一条路,便多一线希望。想到此,他勾起唇,目光坚定的说道:“你我分开走,若是有一方落入谷主手中,还有另一方可以去寻找解药。” 醉罗刹手指一紧,模糊光线中,他的神色分不清是惊讶还是震动。 冷霜飞快地开口:“鬼刹、醉堂主,别迟疑了!” 话未完,鬼刹神色一凛,断然握剑:“八千,就这样了。至于冷霜,你还是先平安出去吧,否则我会担心。” 冷霜眼中盛满带着感动的坚决,飞快地拒绝:“要不这样,我们兵分三路,这样即使我遇见了谷中之人也没关系。而且,我比你们更方便打听解药的下落。”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鬼刹不再拒绝。 醉罗刹看了冷霜一眼,也点头同意。 各确立了一个方向之后,三条轻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三个洞口中。 ------------ 第129集 计中有计 更新时间:2010-05-09 话说万窟洞中,鬼刹和醉罗刹分开寻找解药后,冷霜便迅速从捷径出了万窟洞,向着山崖奔去。而另一方面,黑修罗却在寻找鬼刹的途中遇上谷中弟子,一场恶战,他虽毫发无伤,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而另一边,萧冰扶着艳墨雪也朝着无回谷缓缓前行,期间所幸没有遇上什么人,两人还算相安无事。 她二人在林中走着,突兀间,天地间轰隆几声,如滚雷,炸得山头连连震动。 “怎么回事?”轰隆几声,就连脚下的土地也随着颤动,萧冰站稳后,不解的问道。 闻声,所幸艳墨雪的耳朵有灵敏,喊道:“东南方。” 东南方的山路异常的崎岖,越往上越狭窄。没走多远,就看到黑修罗从一旁急急蹿出来。“黑修罗。”萧冰喊了一声,好让艳墨雪知道,而后白修罗也从树间飞身而下。 几人相视一眼,均知目地一致,也不多说,朝东南方奔去。 期间,他们又遇上了好不容易从万窟洞出来的醉罗刹,一行五人,向着那浓浓烟雾的地方快速前行。 林子里到处都充斥着料峭的春寒,薄雾遮掩着翠绿的枝叶,让人一眼望不到山顶。小路上只听到微微的脚步声,细看之下,这几个面容出众的男女,个个眉宇沉稳内敛,隐含着坚定的决心。 步上崖顶,想到那群人可能就是害自己双目瞎掉,这两个月来饱受痛苦之折磨,艳墨雪本就寒冷的表情更加阴戾。 萧冰则是薄唇紧抿,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无回谷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他既然答应了艳墨雪,绝对不会再离开她,那今日他只能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幽暗如夜的眸子浸满了杀气。 醉罗刹也是浑身紧绷,刚才万窟洞中,那些森罗的鬼影,他永生不能忘却。只是鬼刹呢?他向四周望着,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这个无回谷,难道真的是有去无回? 黑白二修罗走在最后,清净的林子里时而听到几声咳嗽。白修罗担忧地看了黑修罗几眼,见他衣袖上的斑斑红迹,神情颇为严肃。可黑修罗又什么都不肯讲,只一心想着鬼刹的安危。 “谷主,他们来了。”无回峰顶的背面均是悬崖,障气丛生,终年云雾缭绕,一黑衣弟子道 无回谷谷主旁边的黑衣男子立刻将目光调了过去,他的眼珠子很黑,寒光闪烁。 冷霜闻声,也抬眼望去,蒙巾下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一下。 她看到了他――大将军王萧冰,英姿挺拔,气宇轩昂,绝伦的五官只透着冷酷,找不到一丝从前淡然爱笑的感觉。而他的身边,依旧是那个孤傲高洁、傲世天下的女子,原来……他和她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不易捕捉的失望就那样冒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压下。也对,此时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而他,萧冰,要保护的是身后那个女子,所以他必须冷酷,必须无情,因为这是江湖,不是战场。 冷霜悄悄地吸了口气,抓紧了手中的剑,看着萧冰身后的女子,她只觉得血液沸腾,如要爆炸。艳罗刹,那个她曾立下誓言,若是再见,必定要亲手手刃的仇人!可是,两个多月的冷静却抵不过这相见的一眼,在他的身后,她下的了手吗? 但是,她又绝对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不然怎么对得起养育自己的谷主和师傅,还有死去的亲人呢! 终于,一行人站定在崖顶,风从下往上吹过,大家衣带飘扬。敏锐地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注视,萧冰疑惑地将视线瞥过无回谷谷主的旁边,正巧碰上一双极欲逃脱的眼睛。 那双眼?萧冰凝视了一会,又不敢让艳墨雪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只能在心中默默念道:“冷霜?”他心头一震,立刻就认出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可是,眨眼功夫,那双眼睛又回了过来,定定地与他对视,冰寒幽冷,里面只有如利刃一样的恨意。 萧冰并不明白她的恨意是从何而来,冷霜不是艳墨雪身边最得力的手下吗?上次浮云谷,若非她的协助,他的伤又岂会好的那么快?想了会,决定一下,萧冰还是朝那双眼睛的主人微微点了下头。 冷霜僵住,他……认出了自己…… 风,吹过微微掀动她的面巾,自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这边,醉罗刹与无回谷谷主已经开始对话了,萧冰这才看向那个神秘的无回谷谷主。骤然间,又感觉到两道非同寻常的注视,黑修罗敏感的眼角一跳,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面的一群黑衣人。只见他们个个身着黑色锦衣,体型差不多高大,每个人都蒙着脸握着剑。 可是,是谁的目光如此奇特?如寒光,又如坚冰。黑修罗自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刚刚看自己的那个人绝对有问题!而白修罗似乎也觉察到了与他同样的不寻常。 刚才一路上,醉罗刹已经将他自己在万窟洞中所见的一切简单阐述了,也告知其他人这无回谷谷主是个行事卑鄙毒辣的人物,千万不能心软,也要谨防其出使阴招。难道,刚才感受到的目光就是阴谋的标志? 黑修罗的手指握得更紧,浑身戒备,畜势待发。火光电石,两双漆黑的眸子对视,他们的表情同时僵住,一个有黑巾掩饰,一个瞬间收起了下颌。黑修罗不明白了,在巡过那个黑衣人时,对方的眼睛竟然也有种似曾相似之感,可是,他却辨别不出他是谁?是无回谷曾经见过的人么?还是他就是一直隐藏在焰魔门中的叛徒? 醉罗刹冷酷的话刹时惊醒了众人,神色一凛,顿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抽出剑来。 “说吧,你引我们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焰魔门的醉罗刹说出此话时,再没有人会质疑他“酒魔”的身份。 无回谷谷主没有开口,醉罗刹又接着问道:“还有,鬼刹呢?若你敢伤鬼刹分毫,本尊必将你五马分尸!”他很少在外人自称本尊,因为他总觉得那样会有距离感。但此刻,本尊二字却很自然的从他口中说出,因为这一刻,他是醉罗刹,和所有人并肩作战的醉罗刹。 “哈哈……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无回谷谷主阴沉地笑开,黑色袍子一挥,只见一排排黑影蓦然从山崖那头的峭壁上跃出,很快便站满山顶。 仿佛早有预料,黑修罗将剑朝天空一划,只听一声“怦”响,似有爆竹在天空爆炸,硝烟在薄雾中扩散起来。 眨眼间,他们的身后也涌出了数十焰魔门的属下。而唯一出路的这一面的山林中,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他们藏在林子之中,箭已上弦,绷了起来。不过,薄雾笼罩,山顶对峙的人群里又有他们的堂主和修罗护法,弓箭手只能时刻做好准备。 剑,相对。 两队人马站在峰顶,几乎要将方圆不过十丈的山峰站满。他们的目光坚定而敏锐,剑尖直指向对方。空气染上了一触即发的紧绷,大家屏住了呼吸,谁都没有动作。 突然,风云陡起。数十身影翻过天空,清脆而尖锐的兵器声响彻山头。黑修罗和白修罗相隔最近,他们的目标直击无回谷谷主。 冷霜的师傅――钱涛紧伴谷主身边,他是高手又有着深厚的内力,武功出神入化,将白修罗的剑招一一化解。白修罗紧紧皱眉,跃身直击过去,连连出剑,一招比一招剑气逼人。 而那无回谷谷主,躲闪地很快,每一次剑尖就要落在他身上时,不是被他急速闪开就是被钱涛挡住。 白修罗的眼神幽暗,紧紧盯着他们的身影。有多久没有遇到如此骑虎相当的对手了,她只觉得身体中的血液在沸腾,在爆发。 另一旁,黑修罗也是身手极为灵巧敏捷,每出一剑,都毫不客气地直戳钱涛的要害,但高手对决岂是那么容易被击伤?钱涛一边抵挡一边保护五峰谷主,直到数十个回合之后,才开始有点喘息。 “他没有武功!”数十回合下来,白修罗像是发现了什么,朝黑修罗喊了一声。 “哈哈……即便我没有武功,你们又能耐我何?” 闻言,醉罗刹牙一咬,心想道:这个无回谷的谷主既然没有武功,那为何还要出现在此峰顶?他真不怕死吗?难道…… “小心中计!”有萧冰护着,艳墨雪还算安全,但当她听到那谷主得意的声音时,就立刻觉察到不妥,于是压低声音喊道。“这位谷主阴险毒辣,既然如此做,肯定有所阴谋,大家千万不能上当了。” 厮杀还在继续,几条身影,打得难分难解,每一剑都冰冷无情。 黑白二修罗飞快地对看一眼,交会了眼神,两把剑一齐朝钱涛杀去。他们看出来了,无论那无回谷谷主有何诡计,先解决钱涛才有办法。 “铛!”就在剑尖即将刺进钱涛身体的那瞬间,另外两把长剑同时挡了过来,挑开了他们。 “师傅……”冷霜反手一挥,挡开黑修罗的剑,靠近钱涛的身边。而另一个身形高瘦的黑衣人也适时站到了无回谷谷主的身边。 那谷主见状,阴阴地笑了起来。 看到那里情况不对,萧冰护着艳墨雪也赶了过去。一剑挡下冷霜的攻势,接着便是由萧冰对冷霜,白修罗对那黑衣人,黑修罗则继续对钱涛。 萧冰对上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冰冷地像两潭冬日的湖水。蒙巾飘落,她的唇抿得很紧,看他的眼光很无情,像是从来不曾认识却又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冷霜,你让开!”萧冰皱起眉头,对于冷霜,他绝对不愿意伤害她。 闻言,艳墨雪一怔,冷霜,竟然会是冷霜! ------------ 第130集 惊中脱险 更新时间:2010-05-10 “不必多言了萧冰,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真的是冷霜?闻言,醉罗刹震惊,看着冷霜说话的语气,她的眼神,他在心里大喊一声糟糕! “冷霜,竟然是你!!”亏刚才他和鬼刹还那么信任她,如今想来……糟糕,鬼刹会不会出事? “不要叫我!”冷霜厉吼一声,剑气流动。 萧冰退后几步,手虽握着剑,但却有些颤抖。艳墨雪感受到他的犹豫,一手握住萧冰的手,轻声道:“不要动摇,她已经不是冷霜了,她现在是敌人!”敌人,对,就是敌人!“相信我,你的内力虽然没有冷霜深厚,可你的剑术却是她无法超越的,你该懂我的意思!” 闻言,萧冰颔首,护着艳墨雪,两人齐齐朝冷霜杀去。 “没错!再见就是敌人!”那边,听着艳墨雪的话,无回谷谷主身旁的黑衣人也开了口,那熟识的声音让黑修罗顿时眯起了眼,不可置信地朝对方望去。 “你没有死?”黑修罗紧盯着那双眼睛,恨不得立刻揭开他的面巾证实自己的判断。 不会是他吧?那声音让白修罗也回眸一望,那双眼,难道真的是他? “死了!”那人冷冷道,“可死了又重生了!所以,我和你只是敌人!” 敌人! 记忆的逆流缓缓铺开,在黑修罗和白修罗的心中激起层层巨浪。在那个山坡的雪地里,那锋利无比的一剑无情地刺进他的胸膛,鲜血弥漫白色的雪地,他几乎血流而尽。后来,是无回谷的谷主救下他,给了他最珍贵的药丸护住他的仅存的体力,再加上钱涛悉心救治,几个月后才终于痊愈。 于是,他活了,只是,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 风轻轻吹着,所有人都不禁打起冷颤。朝阳已经升起,照在萧冰漆黑如墨的长发上,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静,像一座坚硬的木雕。 “冷霜,杀了她!为你爹报仇!”见冷霜分明手下留情,钱涛沉沉地出口。 闻言,冷霜咬起了牙,那双眼睛被仇恨所填满。没人,看到她满心的复杂,没人看到她嘴里的苦涩。“艳罗刹,你去死吧!” 为什么?她和他要这样相见?艳墨雪听得清楚,为爹报仇?冷霜的爹跟自己有什么仇恨吗?突然想起她曾经跟自己说过的心事,说她全家因屠城而死,而她自己则被人抓去训练成杀手……屠城……难道……难道跟自己有关系吗? 艳墨雪握住剑柄的手指重新紧了紧,她拉住萧冰,上前一步沉声道:“冷霜,我了解你的立场,我不会杀你的!” “不需要!”冷霜话未落声,娇躯腾空一翻,飞身过来。 与此同时,五峰谷主笑得更加邪恶,趁这个时刻返退到崖边:“钱涛,这里就交给你了!” “谷主放心!”钱涛见谷主被两名侍卫护住,翻身下崖,便冷笑着转过身来,做了个手势,本在身后打斗的黑衣人们见状,急速跃了过来。 黑衣人与冷霜对看一眼,眼中有着与钱涛相似的诡异。 此时的山顶,清新的晨雾中已有血腥的气味,萧冰见黑衣人积聚一排,立刻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危险。醉罗刹、艳墨雪和黑白二修罗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难道这些卑鄙的家伙布下了什么诡计? “冷霜,你到底想做什么?“萧冰沉声问,因为他所认识的冷霜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耍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所以,他不相信。 冷霜收回剑冷笑着:“杀了你们,毁了焰魔门是我多年的夙愿,你说我们想做什么!” “所以呢?” “所以,今日你们都给死在这里,谁也别想逃脱。而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冷霜扯下蒙巾,面无表情地说道。 白修罗撇起唇嘲讽道:“就凭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没错!”黑修罗几欲动手,剑气逼人。 醉罗刹眸子幽暗,语气也坚决不已:“真没想到会是你,艳妹妹,这就是你的疏忽了!” 闻言,艳墨雪微垂眼眸。 然而此时,冷霜才不管那么多呢,冷眼一一扫过他们,讥唇出言:“呵呵,你们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你们可能都还不知道吧,此刻的焰魔门早就已经被我们冥界门攻陷了,即便今日你们活着离开这里,这世上也再无焰魔门了。” “原来……这里果然就是冥界门的老巢。“醉罗刹恍然大悟道。 “这就是你们的阴谋!调虎离山?“白修罗咬牙道。 黑修罗闻言,已经无法忍耐,额头青筋剧烈跳动,都是极怒的征兆。 “还跟他们罗嗦什么!杀!”钱涛眼睛凌厉无比,双掌往前一推,劲风疾起。 刹那间,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无数隐藏在丛林中的蒙舍弓箭手一齐涌上,黑压压的箭像暴雨一样朝他们射去。 而与此同时,那排黑衣人每人掏出一枚拳头大的弹药往艳墨雪等人用力扔去,而他们自己则早做好准备,往后翻离。 “小心!……”天地间轰隆几声,如滚雷,炸得山头连连震动。顿时,硝烟四起,数条身影朝崖下坠去…… “怎么回事?”浓雾散去,峰顶只剩下艳墨雪等五人,还有一干尸体,萧冰脱口喊道。 黑修罗连忙朝崖下望去,只可惜崖下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踪影。他回眸,一脸怒意。 “糟糕!”忽地,醉罗刹喊道,“鬼刹并不知道那冷霜是叛徒,可能……” 没错,几声轰隆声,若是鬼刹,怎可能听不见。可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除非…… “刚才在我们上来之前,不是已经听到引爆声了吗?该不会……”那无回谷谷主不可能随意引爆火药,除非鬼刹在他们之前已经来过峰顶,那…… 闻言,黑白二修罗连忙朝崖边冲去,向下望,可什么也看不清。 “不会的,鬼刹应该没事的。”醉罗刹虽嘴上说着,可为什么这心……却砰砰作响。 “我们去崖下看看。”黑白二修罗互相对视一眼,皆倾身翻下崖去。 ……。……。…… 半晌过后,黑白二修罗才从崖下翻身而上,在黑修罗的背上明显还背着一人,正是因火药爆破的冲击而跌下崖去,却又万幸的被一个大树救下的鬼刹。 “鬼刹。”不顾眼睛的问题,艳墨雪冲到鬼刹身边,“你还好吧?”就在同时,周围再次风起云涌,黑压压的黑衣人迎头向着他们而来。 “有完没完啊!”白修罗快抓狂的吼道,她与黑修罗、醉罗刹三人在鬼刹周围筑起一道屏障,算是保护。 许是按到了鬼刹的伤口,只听他闷声一叫,艳墨雪连忙问道:“怎么了?哪里痛吗?” “雪吟,他身上被炸伤了。”萧冰左右检查了一下,见鬼刹的背后全是模糊的血迹,衣服已然和背上的肉粘在一起,乍看之下,血肉模糊,甚是可怕。 “炸伤?”闻言,艳墨雪大惊,“怎么会?” 与此同时,激战又一次展开,萧冰大吼一声,护着艳墨雪,也加入了战斗。“小心。”萧冰冲上去,两刀便结果数条性命,但他顾前无法顾后,脚步一顿,被人从后面偷袭。 似乎听到衣服被刀割开的声音,艳墨雪连忙朝那声音的源头喊道:“萧冰,你没事吧?” “我没事。”萧冰一边挥舞着宝剑,一边欣喜的在心中偷笑,看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可这会,艳墨雪才顾不得萧冰的想法呢,她扶着鬼刹,只感觉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胸前越来越慢。“撑住啊,你是鬼刹,你一定要撑住啊。”艳墨雪喊道,手从他背后一摸,顿时,鬼刹连番闷声,而她也感觉手上热热的,是血,是鬼刹的血。 “我……”咬着牙,鬼刹笑笑,说道,“我尽量。” “什么尽量,你一定要撑下去。”艳墨雪双眼泛着泪光,她已自己的内力努力护住鬼刹的心脉,可为什么她会觉得,鬼刹竟连一点内力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他是鬼刹啊,是焰魔门的鬼刹啊,怎么可能一点内力都没有? 激战仍在继续,不过所幸,焰魔门的众弟子终于赶到,双方厮杀,让醉罗刹有了片刻喘息。“没事吧?”他冲到艳墨雪身旁,看了看鬼刹,皱眉道。 “他被炸伤了。”艳墨雪哽咽道。 “黑白……”醉罗刹默默颔首,看了看周围情势,对着黑白二修罗喊道,“先护送鬼刹下山,其他的交给我们。” 修罗护法的使命就是保护鬼刹,见醉罗刹喊道,他俩连忙退了过来,相视一眼,扶起鬼刹朝谷外飞奔而去。 “你也走。”醉罗刹对艳墨雪说道。 “可是……” “别可是了,鬼刹快不行了。”醉罗刹的一句话,让艳墨雪浑身一震,“萧冰,带她走。”他喊道,然后继续加入战斗。 一场春雨延绵不绝,淅淅沥沥地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天色才终于放晴了。在这期间,黑修罗、白修罗、醉罗刹三人连番进屋为鬼刹疗伤,可每一个人出来后脸上的表情都是异常的凝重。不用说,被那么强的火药炸伤还跌下谷底,且鬼刹又莫名奇妙的失去内力,伤害之大可想而知。 萧冰和艳墨雪一整夜都坐在屋外,不曾离开也不曾合眼。然而,黎明时,当萧冰看到醉罗刹身心疲惫的从屋里走出来后,他却下意识心底一颤。看着艳墨雪,他嘴巴微微动着,他想告诉她现在的情况,但此时醉罗刹的神情却是异常的凝重,话到嘴边,他却还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半晌,萧冰没有出声,可艳墨雪还是能感受到周围变得压抑的空气,她出声问道:“醉大哥,鬼刹情况怎么样了?” 闻言,醉罗刹怔怔的望过来,与萧冰对视,见萧冰无声的摇着头,醉罗刹似乎也有所知晓,默默颔首道:“鬼刹……他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了。” “没什么大碍?”艳墨雪默默重复着,顿时心生疑云,“可是刚才在峰顶,我为鬼刹渡真气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他连一点内力都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天色晦暗不明,淡金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射进来,醉罗刹抬眸望去,只觉那阳光极其的刺眼,他伸手,阳光从五指间投射出七彩的光芒,刺的他一时间无法睁开眼。 其实,艳墨雪问的这个问题醉罗刹他们也发现了,只是如今鬼刹尚在昏迷,他们也没办法从他口中知道原因,不过依黑修罗的猜测,应该是中毒的关系吧。 就在这时,黑修罗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表情凝重,醉罗刹趁机转移话题,问道:“鬼刹怎么样了?” 黑修罗出来后,神色也颇为严肃,看了看四周,蓦地摇首道:“鬼刹让艳罗刹进去。” 闻言,艳墨雪赶紧起身,不料脚下一滑,萧冰连忙扶住她。“我扶你吧。” “鬼刹……只让艳罗刹进去。”黑修罗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艳墨雪轻轻握住萧冰的手,努力维持微笑。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害怕,因为忙了一整夜,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她不想再让他们为她担心了。“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 ------------ 第131集 鬼刹之谜 更新时间:2010-05-11 推门走了进去,合上门后,屋内便再没有别人,只剩下她与奄奄一息的鬼刹。 这间屋子很大,是焰魔门在攻下无回谷时找到的,依着摆设,应该是那个谷主居住的地方。 然而此时,偌大的一间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地上依稀还能看到点点嫣红的印记,一点一滴一直蔓延到床榻。艳墨雪用手摸索着,缓缓向前走去,鬼刹的呼吸声在她听来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就像一尊沙漏,里面的沙子缓缓流逝着,抓也抓不回来。 “你没事吧?”终于来到床前,艳墨雪沿床边坐下,握住鬼刹的手,柔声问道。 “我……我没事啊!”床榻上,鬼刹没有带面具,一张几近清秀与贵气交织的脸孔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是那么的熟悉。苍白的唇畔已然有些干裂,脸颊也微微凹陷进去,那双曾经暗黑的眼眸此时也变得暗淡无光。他就这样躺着,虚弱的躺着,但嘴角还是努力上扬着,声音也尽量保持平稳。“只可惜……我没能拿到解药。” “现在还说什么解药,我已经不在乎了。”艳墨雪阻止道,只是更加用力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没事就好!” “可是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拿到解药的。” “我都说不在乎了。”艳墨雪倔强的撇开眼,虽然鬼刹极力不想让她看出些什么,可是那虚弱无力的脉象还是暴露了一切。他应该伤的很重吧,要不然以鬼刹的内力,这脉象怎可能如此浮躁不均,时快时慢。恍惚间,她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启唇问道:“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怎么会被炸伤的?” 闻言,鬼刹苦笑的抽动唇畔,但就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背后的床单却顿时嫣红一片。“我在万窟洞……见到了无回谷的谷主。”不过,幸好艳墨雪什么也看不见。 “万窟洞?”她默默念着,“就是冷霜带你和醉大哥进去的万窟洞?” “是的。” 闻言,艳墨雪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那你现在应该也知道……冷霜她……” “嗯。”鬼刹闷嗯一声,“从进入万窟洞起我就在怀疑了,算是真如冷霜所言,是你派她来当内应的,可三番两次的从谷中弟子手里救下我和八千,是不是太不寻常了,所以我没有让冷霜继续跟着我和八千,但没想到还是……”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是她害的,若不是她碍于面子,也不会给冷霜有可趁之机,艳墨雪垂下眼,懊悔道。 “不关你的事。”鬼刹轻笑一声,反握住她的手,“我看的出来,冷霜……她也是被人利用的。” “被人利用的?”闻言,艳墨雪的心头瞬间敲响警钟,思绪不由向外延伸。 想当初在悦扬歌坊,那个阳橙,虽然冷霜一直强调自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两个长的完全一模一样的人,难免会让人起疑,猜想她们之间是否有关联。原来,长的一模一样不是巧合,或许她和那个阳澄本来就是姐妹,被人训练成了杀手,安插在她的身边。 “岂有此理!”想到这里,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了回来,紧紧握拢的指端,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来。 鬼刹看着艳墨雪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指端,粗.粗的喘口气,他笑着说道:“别这么说,虽然冷霜背叛了你,但最起码我们知道了这里。” 敢公然与焰魔门作对,在整个江湖除了冥界门恐怕就没别家了,这个无回谷,摆明就是冥界门的老巢嘛,还敢扬言要毁掉焰魔门,真是不自量力。艳墨雪想着,不禁愤愤道:“查了那么久,没想到冥界门的门主竟然是个不会武功的废物,真是岂有此理!”若他是盖世高手,艳墨雪也算服气,可偏偏他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废物,却把她,把鬼刹,把大家耍的团团转,这口气叫她如何咽的下去。 “不会武功的废物……”闻言,唇边的微笑渐渐淡去,鬼刹澄澈的双眸里若有似无的游荡着绝望的气息。背后的床单已然嫣红一片,血大片大片的将床单染红,在淡金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对了,你说你在万窟洞见到了冥界门门主,那之后呢?你怎么会受伤的?”忽地,艳墨雪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还有,你怎么会连一点内力都没有?”这个才是她最不解的地方,话说鬼刹统领焰魔门,应该是他们几人之中内力最深厚的一个,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了? 说到这个,鬼刹整张脸一怔,表情在一瞬间僵硬。曾经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涌现出来,铺天盖地的将他的脑袋包围,那年的记忆,那些急于求成的行为而造成的后果,都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内力……”思绪渐渐散去,回到那个最令他无法忘怀的岁月,那一次的走火入魔,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其实……我本来就没有内力。”他说了,这个隐藏了八年的秘密。 那一年,他十七岁。 闻言,艳墨雪瞪大双眼,震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你是鬼刹啊!” “谁说过鬼刹就一定要有内力,会武功的?”鬼刹轻笑着,是对当年自己一时冲动的嘲讽。 艳墨雪怔怔的呆在原地,还未从那句话中回神。“那我不明白了,从小我们是一起练功的,你怎么可能没有内力?” “那时候我的确是有内力,可是我十七岁那年……”故事,是为了回忆过去而准备的,“鬼刹王将焰魔门的至尊秘籍――天迷神谱交给了我,我因为不想让他失望,于是就没日没夜的练功。可就是因为急于求成,不料走火入魔,若不是鬼刹王及时发现,断了我的任督二脉,我或许早就因为走火入魔而七孔流血而死了。” “鬼刹王……他断了你的任督二脉!?”又惊,又乍! “嗯。”鬼刹颔首,这个往事对于他来说,过去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然而现在说出口,他似乎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了,“虽然后来我极力想要弥补,努力的练功,可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所以我只能用绝顶的轻功和剑术来掩盖我没有内力的事实。” “原来……八年前你就没有内力了。”听完鬼刹的话,艳墨雪恍然大悟道,“所以,就好象江湖人对你一样,他们不知道你是何许人物,所以才会多加猜测,几乎将你神化。而我们也正因为你是鬼刹的,自然也不会想到你竟然没有内力。” “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 “不会,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也很痛苦。”一个人要保守住一个秘密不难,但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八年,那一定很痛苦。不能告诉任何人,所有的苦都要自己承受,他一定过的很累很累。“那后来呢?你又怎么会被炸伤?” “后来,我在万窟洞见到那谷主,一不小心中了软骨散,因为没有内力不能逼毒,就只能被他们挟持到无回峰顶。”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而背上又开始慢慢溢出鲜血,疼痛难忍之下,鬼刹只好捡重点来讲。“他要我交出鬼刹令,他想得到焰魔门,他还告诉我他已经派冥界门的人开始攻打焰魔门了。而我,不止是鬼刹,我更把焰魔门当成我安身立命的家,又怎么可能会答应他。所以最后……他一怒之下就命人点了火药,我为了躲避火药,被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力道击中,跌下悬崖。” “原来如此!”听完事情的全过程,艳墨雪恍然大悟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火药!” “看来,他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艳墨雪颔首,同意道:“看得出来,包括上次萧冰中的香尸魔芋,都是冥界门这个门主计划好的。他一定是清楚我对萧冰的感觉,认定我一定会救他,所以才下毒与他,其实是想对付我。而这次我眼睛中毒,他又故意让安插在焰魔门的探子曝光,则完全是为了引你们来这个无回谷。没想到这个不会武功的门主,竟然如此狡猾,真是不能小看!” “的确,来之前我就清楚,此战不可避免。”鬼刹吃力的颔首道,“可我原以为能拿到解药的,没想到最终自己也……”背上因为火药的力道早就被炸的血肉模糊,即使是内功深厚的人,恐怕也不一定能撑下去,更别说鬼刹了。 其实,屋外的所有人都清楚这点,因为那伤口看上去实在太可怕了。而他们也知道鬼刹的生命可能就在这几天了,但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隐瞒着艳墨雪,没有原因。 解药,说到这个艳墨雪就有气上来。“解药解药,都是因为解药。”若不是为了帮她找解药,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她们不会来这个无回谷,也不会遇上那个诡计多端的门主,鬼刹也不会被炸伤,他们也就不会被弄的那么狼狈,一切都是因为解药。“算了,就当我认了吧,就算我一辈子都如此,也算了。” “那不行。”鬼刹握紧她的手,说着,“你的眼睛不能瞎。” “为什么?”艳墨雪甩开他的手,有些生气的说,“那是我的眼睛,瞎不瞎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鬼刹一激动,身子一动,顿时嫣红一片。他看着早已被血染尽的床单,咬着牙,不让艳墨雪听出什么不同。“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如此极力寻找《七略》,寻找解药吗?” 闻言,艳墨雪怔怔的呆住,脑中骤然闪过一道七彩之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紧蹙黛眉,严肃的问道。 “因为鬼刹王。”鬼刹顿了顿,终还是开口道。 ------------ 第132集 鬼刹之死 更新时间:2010-05-12 “因为鬼刹王。”鬼刹顿了顿,终还是开口道。 到了这个时候,再隐瞒下去似乎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已经死了,作为她的后人,让她知道那段过去,也算是对她最后的慰藉吧。 “关鬼刹王什么事?”闻言,她问道,声音竟莫名低沉起来。 “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突兀的,鬼刹将话题一转,毫无征兆的问道。 “我娘?”闻言,艳墨雪莫名的一愣,“她是东方仁的王妃,东方义的玉贵妃。”她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闻言,鬼刹摇摇头,吐露道:“她还有一个身份,和你一样的身份!” “和我一样的身份?”和她一样的身份,会是什么呢?艳墨雪默默想着,脑边骤然响起那晚东方仁说的话,他说过,她和玉如娇长的很像,还走了她的老路,老路,是什么呢?她想着,心中似撕开一道口子,让艳墨雪骤然明了。“艳罗刹!她是上一代的艳罗刹?!”有震惊,有不解,可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和她的武功,似乎真的和自己师出同门。 “没错。” “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鬼刹王告诉我的。”鬼刹似乎知道艳墨雪会不相信,于是搬出鬼刹王。“他说这是他欠你母亲的,所以当你母亲的婢女冒死将你送上焰魔门时,他没有多说什么便留下了你,而那个婢女也答应不会将事情说出去,所以离开焰魔门后就在艳刹堂里自杀了。” 闻言,屋内瞬间安静了,久久才听到艳墨雪沉重的呼吸声,在耳畔环绕。“那个婢女,就是带我上焰魔门的人?”想起醉罗刹的话,让艳墨雪对那个神秘的女子更加好奇了。“她是谁?” “应该是你母亲的心腹,曾经也是焰魔门的人。” “那后来呢?”她接着问,“为什么说是鬼刹王欠我母亲的?”上一代的鬼刹与艳罗刹,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蓦地,鬼刹重重喘气着。“情债,有时候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情债?”艳墨雪无意识的便掐重情债二字,满脸的不能理解,她原以为与玉如娇有关的只有东方仁和她父皇东方义,没想到竟然还有鬼刹王,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会同时与三个男人纠缠。“原来,她纠缠的不止是东方仁和东方义,还是鬼刹王!”言语间,透露着无尽的讽刺,她讨厌这样的母亲。 闻言,鬼刹蓦然摇首。“你不能怪你母亲,其实她和你一样,都非常的出色。” “那就可以玩弄三个人的感情?”如果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只爱一个人,或许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爱上别人,就算如今没有自己的存在,艳墨雪也会觉得很欣慰。因为她走了,却留给她一个无法抹去的诅咒,作为母亲,她真是不负责任。 “你母亲……她没有玩弄别人的感情,只是她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是东方仁吗?” 鬼刹默默闷“嗯”一声。 原来,她爱的真的是东方仁,可为什么她会变成玉贵妃呢?“那我呢?为什么我会是东方义的孩子?” 鬼刹摇首。“这个我也不清楚,鬼刹王没有提起,或许连他也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故事也算进入尾声。恍惚间,艳墨雪想起自己小时候,想起那时的鬼刹王,才发觉原来他一直都对自己很好。“所以,从小鬼刹王才会对我特别的好,就是因为……他爱她?”其实,鬼刹王虽然是个外表严肃的人,可她知道他其实是外冷内热,他对别人的好,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却是用行动在证明。 想到这里,艳墨雪忽地感触道:“或许,他才是母亲最应该爱的人,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的孩子,他还能微笑着抚养长大,或许他才是母亲最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如果是她自己,艳墨雪也不敢保证自己有这个度量。 “我不知道,因为当我知道这个故事时,我也很震惊。”鬼刹顿了顿,嘴角忽地流出一丝鲜血,随着脸颊缓缓滑下,“之后,我就在暗中收集有关《七略》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结果。”他伸手,抹去那鲜血,努力维持气息,说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要找《七略》是靠缘分的,我一开始就没那个缘分。” 然而,艳墨雪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故事里,恍恍惚惚的说着:“没想到平时那么严肃的鬼刹王竟然也会爱人,而且……还是我娘!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这样的艳墨雪,鬼刹有些欣慰的笑着,最起码现在的她是快乐的。“所以,我才必须要找到解药,因为如果你瞎了,你猜鬼刹王会怎么做?” “他大概会立刻派人灭了冥界门吧。”艳墨雪嗤笑一声,想道。 “很有可能!”鬼刹也淡淡笑着,突兀间背上一痛,让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咳……” “你没事吧?”艳墨雪赶紧握住他的手,皱眉道。“我都忘了你受了很重的伤,还让你说这么多话,你快点休息吧。” “我……咳咳……我没事。”鬼刹边咳边说着,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就快浸湿他的整张脸了。 听到鬼刹不停的在咳嗽,虽然他嘴上说着没事,可艳墨雪怎会放心。反手摸索着拂上鬼刹的脸,只觉得有些热热的液体在流动,“怎么这么湿?”她不解,再摸了摸传单,也是湿的。“鬼刹,你有没有感觉到,传单好湿啊!” “这个……”鬼刹知道,她摸到的不是水,而是血,但这要他怎么说呢,背上越来越痛,他只要朝屋外喊道:“黑影……” “属下在。”黑修罗推门而入。 “我要休息了,带艳罗刹出去。”他撇开眼,说道。 “可……”艳墨雪出声道,却不料被黑修罗打断,“艳罗刹,请吧!”传单已经被血完全浸湿,黑修罗从一进屋就发现了,那刺眼的艳红色满满溢着,在怔怔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见鬼刹已经很累了,艳墨雪也只要作罢,轻声说道:“那你快休息吧。” 而后,她退出房门,只感觉阳光从未像这一刻如此刺眼,她伸出手,让阳光从指尖流窜,那一双血红的手,是如此的射人心脾。 “你没事吧?”萧冰上前,温柔的说道。 放下手,艳墨雪调整好心态,出声道:“我没事。” 萧冰默默一笑,但看到艳墨雪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他却是一愣。“雪吟,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闻声,艳墨雪向萧冰这边望去,“对了黑影,为什么鬼刹的传单会是湿的?”忽地,她似乎想起什么,侧过脸问黑修罗。 “湿的?”醉罗刹疑惑道,但看了看艳墨雪的手,似乎也明白了。他无声叹息着,不再多说什么。 见气氛一度诡异,艳墨雪又是如此敏感的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于是,萧冰赶忙说道:“怎么会呢,雪吟,一定是你多想了。” “不是啊,真的是湿……”她还想解释,可突兀间,原本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突然一顿,她嘴角微微抽搐着,瞳孔渐渐放大。“我明白了,是我多想了。”片刻,艳墨雪忽地上扬嘴角,嗤笑道。 接着,她转身向外走去,萧冰在后追道:“你要去哪?” “我很累,我想去休息了。”没有回身,她淡淡笑着。 两天后 这两天里,艳墨雪无时无刻不陪在鬼刹身边,黑修罗一直在屋外候命,而醉罗刹、白修罗和萧冰则分兵三路在无回谷寻找能医治艳墨雪眼睛的药。但两天过去了,解药始终没有找到,而鬼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尽管他们几人总不间断的为鬼刹输送内力,但鬼刹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沙漏,无论接收多少内力,最终都会流尽。 面对这个现实,所有人都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刹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 日子又过去五天 萧冰他们已经彻底放弃寻找解药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解药能解艳墨雪眼睛上的毒。而鬼刹背上的烧伤也已经开始化脓,几天里他一直在发着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有时候甚至一天到晚没有一刻是清醒的。大家看着这样的鬼刹,无比心痛万分。 可是,该试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了,鬼刹是被强大的火药冲力给炸伤的,一旦伤口开始化脓,恐怕真是回天乏术了。 终于,到了第十日 清晨,只有艳墨雪在鬼刹身边,静静睡着。鬼刹默默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他笑着,笑容像极了天真的孩子,浅浅的酒窝,黑黑的眼眸,平静的表情,看着安睡在自己身旁的艳墨雪,这一刻他是满足的。 “或许,我们相识时年纪都太小,所以错过了相爱的机会。有时我在想,如果我能想萧冰那样和你相识,也许我们之间的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你知道吗,墨雪,你真的和你母亲很像,只是你比她更坚强,因为你不曾流过眼泪。但是,我快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为我……为我流一滴眼泪,只为我一个人流!” 终于,在这个平静的早晨,鬼刹走了,走的时候不带任何的遗憾。 原本紧紧握着的手渐渐失去温度,在鬼刹闭上双眼后,艳墨雪才缓缓睁开眼眸,一滴清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她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门开了,所有人都走进屋子,萧冰走上前,扶过艳墨雪,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而是紧紧靠在萧冰胸前,咬着牙,无声的啜泣着。 她哭了,从来不会哭的艳罗刹,却在鬼刹离开的这一刻终于放肆的哭了。眼泪蜂拥而出,瞬间便溢满她的眼眶,她的眼眸有些酸胀难受,那些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愤懑、忧伤,似乎正狂吼着要冲破她的身体,心似乎被狠狠地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忧伤噬骨。 鬼刹,鬼刹…… 终于,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拢,环住萧冰,紧紧握拢的指端,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来。最终,最终,她扬起头,冷冰的泪珠顷刻就铺满萧冰墨黑的长袍,温热的气息散掉那点点凌乱的寒冷,只留下眼角那道蜿蜒的痕迹,记载着她曾经伤心的事实。 然而,抬眸间,眼前忽地一亮,艳墨雪下意识用手一挡,缓缓睁眼间,她只觉得有道道淡金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她的碧眸。眯着眼,她抬眸看着,萧冰俊美的面庞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间,艳墨雪骤然发现,她能看到东西了,她的眼睛……不药而愈了。 “你没事吧?”见艳墨雪僵硬在自己怀中,眯眼看着自己,萧冰担心的问道。 她伸出手,摸着萧冰的脸,沉声道:“我……我的眼睛……好了。” 闻言,几人都将目光转向艳墨雪,“好了?”醉罗刹不敢置信的拿手在她眼前晃晃,“真的好了?” 艳墨雪颔首,第一时间转向鬼刹。“他……”只惊鸿一瞥,艳墨雪便怔怔的说不出话。“怎么……怎么会是……他?”床上躺着的是她所熟悉的鬼刹,然而,却没有人告诉她,鬼刹……就是……风澈。 ------------ 第133集 半年之约 更新时间:2010-05-13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这是一片碧蓝的湖泊,深色的湖水倒映着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这块熟悉的土地上一个不必要的污点。 千峰山,是鬼刹成长的地方,落叶归根,这里也注定是他长眠的乐土。 坟墓前,艳墨雪默默哼着《醉清风》,只希望这一首她用心灵歌唱的曲子,能透过时间的缝隙,悄悄传进鬼刹的耳朵。 身旁,萧冰依旧默默站着,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说话,因为这是她和鬼刹独处的时间。“别难过了。”终了,艳墨雪莫叹一声,只感觉肩上忽地一重,是萧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默默颔首,然见黑修罗起身,眼神很杀的朝着远处走去。 “黑影……”白修罗问道,“你要去哪?” “报仇。”黑修罗面无表情的说,眼神顿时散发出一股吓人的戾气。 “可……”然而,白修罗话还没说完,黑修罗便轻功一起,消失在湖边,“等我。”她犹豫了会,再看了看鬼刹的坟墓,也追随着黑修罗的身影,消失在千峰山上空。 “你就让他们去?”萧冰默默看着,想到黑修罗刚才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他不禁担心道。 “黑修罗和白修罗是焰魔门的修罗护法,他们不受罗刹四邪的管制,所以……就算我说不,他们也不会听的。而且,我根本打不过他们,要怎么拦?” “可是……” 话未落,艳墨雪出声打断道:“萧冰,这似乎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 “也对。”萧冰想了想,这事似乎真的与他无关,是他多虑了,“那你呢?你不想报仇吗?” 闻言,艳墨雪紧紧握住指端。“想!”这一个想字,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多少愤怒与不甘啊。“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发誓。”她发狠道,双手握拳,因为用力,指甲已然深深嵌入肉中,可艳墨雪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雪吟……”何时见过她有这种眼神,萧冰担心的握住她的手,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都在?” 闻声,两人皆回眸看去。“桃大哥,你怎么会来?” 桃乐斯默默笑着,眼光若有似无的掠向那白色坟墓,然后垂下眼,止住笑容。“我……是带她来的。”当他在凤国听说鬼刹的事后,便带着凤鸾日夜兼程的赶来,还好,终于赶上了。 听桃乐斯说着,艳墨雪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谁?”为什么会这样问呢,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让艳墨雪有种错愕。只见她一身碧绿的曳地宫装长裙,宫裙的腰身处剪裁地极细,贴身而下,袖口及裙摆处却又转而宽大起来,裙角上装点着玉石坠儿,一头秀发高高挽起,头上戴了一套南疆进贡的翡翠首饰。行止之间,两侧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翠玉步摇轻轻晃动,叮当作响,真有一种“仙子出林中、顾影自相怜”的楚楚风范。 但最令艳墨雪晃神的还是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那双眼,对于她来说似乎异常的熟悉,即像是冷若冰霜,又像是含情脉脉。恍惚之间,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醉人心弦。对了,是鬼刹,那双眼与鬼刹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清澈,一样的清冷。 她……究竟是谁? 艳墨雪与凤鸾,两人四目相视,凤鸾率先颔首一笑,表示友好,然后信步走上坟墓前,表情骤然严肃。“大哥,我来了。”她说着,声音恍如天籁,可那句大哥,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哥?”萧冰默默念着,和艳墨雪对视一番后,两人皆满脸疑惑。 弯腰,半晌后,凤鸾才起身,走向艳墨雪,姿态优美的微笑道:“凤国……凤鸾。” “凤鸾?!”艳墨雪闻言,煞是一惊,“你是凤王!” “没错。”凤鸾身姿优雅,虽看似娇弱,但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却能生出一种迫人的气势,晃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这就是王的气势? 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凤国现任国君凤鸾,难怪艳墨雪在初见她时,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应该就是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吧,虽然她们都是女子,可她们却不是一般的女子,一个执掌皇权,一个执掌江湖,她们的命运应该是相似的,才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艳墨雪记得刚才她喊鬼刹什么来着?大哥?“他……是你哥哥?”这是比知道她是凤鸾还要令艳墨雪震惊不已的事,如果刚才她听的没错的话,鬼刹……难道就是凤鸾的哥哥?那鬼刹岂不是皇室贵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澈……是凤鸾的哥哥? 仿佛知道他们会不相信,凤鸾望了一眼白色坟墓,脸上露出不同于她年龄的深邃。“恩,他是我王兄――凤澈。” “凤澈?”艳墨雪喃喃道,“风澈?”风……凤……“他……是你王兄?” “对啊,他是我王兄,不过王兄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凤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一个王兄。” 闻言,艳墨雪陷入沉思,半晌之后,她回眸凝视桃乐斯,嗤笑道:“这就是你当初要我远离风澈的原因?”因为知道风澈就是鬼刹,所以才要我远离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早几个月。”桃乐斯默默说道,“凤鸾,你不是有东西要给你王兄吗?” “对噢!”说着话,凤鸾险些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再次走到白色坟墓前,凤鸾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然后蹲下,将玉牌埋入黄土之中。“王兄,鸾儿来了。虽然你一直没有鸾儿身边,可鸾儿始终把你当成最亲的亲人。”那块玉牌,上面刻着鬼刹的生辰,是凤国皇室每一个小孩一出生就有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带走,这一次,由她送来。“一路好走。”闭上眼,默念着,真的希望鬼刹能一路好走。 艳墨雪在后面默默看着,掌心有一股热度,那是她与萧冰十指相扣。 等了一会,艳墨雪上前,对凤鸾说道:“我们聊聊可以吗?” “好。”凤鸾颔首一笑,和艳墨雪一起,沿着湖边走去。“你想问我什么,艳罗刹?” 她友善的微笑着,眉宇间有种孤傲的清高,虽然同为国君,但凤鸾显然和东方傲不同,或许因为她是女子的关系吧,反倒没有那种傲世的霸气。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她,艳墨雪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既陌生,又熟悉。“他……他为什么会离开凤国?” 两人沿湖走着,只听凤鸾缓缓道来:“我们凤国王室有了传统,每个孩子在出生后都会接受巫师的洗礼,但是……为王兄洗礼的巫师却在洗礼完后告诉我父皇,说我王兄……命太硬,会克死父皇和母后。” “所以呢?”克父克母,就鬼刹那样的长相,会是克父克母的命吗? “起初父皇当然不会相信,可是……我母后在生下我之后不久便死了,父皇挚爱母后,便觉得是王兄克死母后的,想杀了王兄,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是谁?”闻言,艳墨雪总感觉那个人应该不简单。 凤鸾摇首。“我不知道,当时我年纪太小了,刚才跟你说的这些,也是后来听别人零散说起我才知道的。” “所以你想告诉我,他离开凤国后,被带到了千峰山?” 凤鸾颔首。 艳墨雪默默眯起眼,似乎在想着什么,说道:“我懂了,那你父皇也知道他在千峰山?” “恩。”凤鸾又一次颔首,“因为那个人说了,王兄命硬,只有像千峰山那种大凶极阴之地,才能镇住。” 大凶极阴之地,艳墨雪看了看这个千峰山,难道就是因为这里存在着焰魔门,所以就变成了大凶之地?“那你的父皇一定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口中这个克父的孩子,会变成焰魔门的鬼刹吧。”想到这个,艳墨雪嗤笑起来。 “是没想到。王兄离开的时候,我虽然只有五岁,可我依旧记得王兄是个连一只小鸟都不愿意伤害的人。”但现在呢,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鬼刹殿,谁能想到,里面住着的竟然会是她的王兄,“所以,当我成为凤国的女皇后,我极力想要找回王兄,却没想到王兄他已经……” 双手握实,艳墨雪忽地愤愤道:“他竟然是凤国皇室!” “艳罗刹,你怎么了?”凤鸾不解艳墨雪的反应,于是问道。 “我没事。”松开手,闭眼睁眼,一切瞬即恢复平静,“我会为鬼刹报仇的。”回眸,她慎重其事的告诉凤鸾。 “我想……王兄不会希望你为他报仇的。” 她又何尝不知,可是,这个仇她是非报不可。“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 “艳……” “凤王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从湖边谈话回来,桃乐斯连忙上前问凤鸾。“谈的怎么样?” “很好,桃公子。”凤鸾甜甜的笑着。 “你也没事?”桃乐斯回眸问艳墨雪。 她颔首一笑,示意他自便,接着拉着萧冰走到一旁。“我和醉大哥商量了一下,我们得回焰魔门了。” “那我……”萧冰喃喃着,似乎有话要说。 “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吧。”艳墨雪看着他,帮他把话说完。 萧冰想了想,颔首道:“也对。”但他马上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什么时候再见?艳墨雪的笑意凝在嘴角,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湖岸两旁的白花便如雪般飘散下来,艳墨雪轻握住一簇花瓣,想了想,启唇道:“半年吧。” “为什么是半年?”萧冰问道。 她看着天,天在变红,是日落的先兆。然后她的声音便从那红日中悠然传来,空灵,没有真实感。“因为我要花半年的时间让自己相通三件事。” “哪三件事?”他又问。 “第一,鬼刹王和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是仇人还是情人。第二,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如果我能猜到,或许我还能救他一命。第三,就是我……和你之间,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可我们之间始终不曾明朗。所以,我想在这半年里好好想想我们,想想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雪吟……” “好了。”艳墨雪伸手打断着,“半年,现在你就回去吧,等到半年一过,我若相通了这三件事,我自然会去找你。”放下手,“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好,半年,我等。” “保重,后会有期。” ------------ 卷 七:往事浮沉 ------------ 第134集 江湖岁月 更新时间:2010-05-14 自鬼刹死后,焰魔门一度陷入混乱,原本安分守己的门徒也因为鬼刹的死而开始胡作非为,三国之内假借焰魔门之名犯案作恶的狂徒更是不计其数。一时间,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之事比比皆是,致使三国之内人心惶惶。江湖正派人士见之,更是纷纷揭竿而起,誓要以白道之全力讨伐焰魔门。而冥界门则以为焰魔门气数已尽,在门主的率领下举着推翻焰魔门的旗号,率先冲进千峰山。 终于,江湖史上的“风云五月”到来了。 第一个月,冥界门集结教众,正派则以风物派为首,上千号人分成两路分别从西边铁镇堂方向开始秘密进山。铁镇堂堂主铁罗刹带领五百名焰魔门门徒在入山处驻守,与对方抵死相抗半月,双方死伤参半,但均未得到好处。 第二个月,艳罗刹代替鬼刹,暂时执掌焰魔门。与此同时,冥界门另一股力量,略两千多教众,则开始从南边艳刹堂方向悄悄向千峰山挺进。艳罗刹运用地理优势,适时下令,在他们经过的途中埋下陷阱,两千多名教众几乎全被活埋,只有为数不多的逃了出去,但已不足百人。 第三个月,江湖正派集结完毕,其中已常年被焰魔门压迫的正派为首,一行五六千人,举着讨伐魔教的旗号,正面向着千峰山而来。铁罗刹率领银魅堂一千人前去抵抗,略施小计,就将那个正派人士玩弄在股掌之间,轻而易举便将他们擒获。 到了第四个月,冥界门几乎动用教内所有势力,再加上江湖上自发集结成的草莽之师,再一次冲进千峰山。铁罗刹前去阻止,不料冥界门此番动起真格,带着火药开山,铁镇堂死伤惨重,就连铁罗刹也受了重伤。艳罗刹坐镇指挥,见形势因为火药的出现而发生逆转,不过幸好她手边还有最后一招棋。 四月末,她亲自带人将冥界门一干教众引入葫芦谷,借花献佛,不惜炸山,将他们困在葫芦谷内。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持续到第五个月。 最后一个月,艳罗刹出人意料的将擒获的江湖正派人士全部放走,但对于困在葫芦谷内的冥界门教众却绝不心软,一个不剩,全数歼灭。 终于,经过半年时间,所谓的推翻魔教,推翻焰魔门的举动,最终还是以焰魔门的胜利而告终。然冥界门此番动用全部力量,最终竟全部命丧千峰山,这倒是所有正派人士没有预料到的。只能说,一山容不得二虎,焰魔门也是趁着机会,彻底铲除冥界门,从此这个江湖,再无冥界门了。 ……。…… 半年,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天亮天暗,一眨眼,又是一天悄然过去。 终于,冥界门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他们赢着这场武林的战争,不仅证明了焰魔门的实力,同时也为鬼刹报了仇。 默默扬起头,艳墨雪最爱的夜的凝重,可能是她讨厌白日喧嚣与杀戮的缘故吧。 这半年里,她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的战斗,让她没有一刻可以如今夜这般自在与悠然。望着天,天是墨黑的,没有星星,像浓重的水墨画般,黑的让人仿佛能望到很远很远的天际。然而,看着这样的天,在艳墨雪的眼里却演化成一双暗黑的眸子。 他还好吗?听说他也在战斗,被东方傲派去征讨月国。只是,他的战场在遥远的千里之外,是朝堂,是真正的战场。而她的战场,是在这里,在这个属于她的地方,是江湖,而非真正黄沙漫天的战场。 但是,他和她其实是一样的。 半年的时间,曾经是为了让他们彼此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不料都被一场战争给扰乱了。如今当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望着天,却发觉自己真的……真的有点想他了。 想他的笑,想他的眼,想他在自己身旁的感觉,和被自己逗的满脸通红的可爱模样。 恍惚间,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落着一阵急促的冷冰暴雨。艳墨雪抬眸,深深的吸一口气,黯然想道:原来,人的心和脸到底是不一样的,就算我表面再装的无所谓,但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思念。罢了!鬼刹,焰魔门,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艳墨雪闭门不出,千峰山竟又下了场大雪。 大殿的琉璃瓦上几乎存不住雪,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亮晃晃的刺眼。 那一日,艳墨雪终于推门而出,地上的雪已经被人扫净,只是在梅树下尖尖的揽作一推。风吹过,枯枝上的残雪还簇簇的落下来。 不过这些她都无心去顾,来到闺房,艳墨雪只是简单的望了望,便自顾开始收拾包袱。 “终于要走了?”忽地,门外传来醉罗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艳墨雪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回眸,也略带笑意的说道:“醉大哥。” 看着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包袱,醉罗刹若有所思的转动眼珠,然后开口道:“所以……你是想去找他?” 整理衣物的手一顿,艳墨雪抬眸道:“你在说什么啊?找他?他是谁啊?” “别跟大哥装傻了,你明明就在收拾包袱。”醉罗刹笑意欲浓,缓缓走进屋子。 艳墨雪看了看包袱,抿唇耸肩道:“糟糕,被你发现啦!” 醉罗刹有些溺爱的拍拍艳墨雪的肩膀,眼眸却有些深邃的问她:“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他在一旁坐下,折扇一把,神情自若,“如果依照你以前的个性,为鬼刹报完仇,你应该马上就想去他身边吧。” 闻言,艳墨雪一愣,“或许吧。”她想了想,微笑道,“不过我答应过鬼刹,半年,理清一些事,也忘掉失去他的悲伤。”这是她和鬼刹的约定,因为鬼刹说过,对于他的离开,她可以悲伤,可以难过,但绝对不能超过半年。半年后,她就应该从失去他的悲伤中走出来,然后继续走下去,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准备什么时候走?” 打完最后一个结头,艳墨雪将包袱放到一旁,说道:“我还在想。”她抬眸,若有所思的凝望着这间屋子,突然心中涌起很多情绪,满满的,堆满她的心间。“只是……真到要走的时候,我竟然有点舍不得这里了。”毕竟,这里是她成长的地方,虽然有太多的苦与痛,但终究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听着艳墨雪饱含感情的说着舍不得,醉罗刹眼眸忽地一沉,玩笑道:“说的你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艳墨雪也淡淡笑容。“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笑容在她的脸颊瞬间凝固,留下的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而幻化出来的人生。过去的她,总以为自己的伪装是天衣无缝的,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却发现,她还是她,即使再如何的伪装,对于善恶,对于是非,她还是那个她,还是用着她惯有的方式……活着。 “鬼刹的死,真的让我感触很深。以前的我总是不断的要求别人为我付出,只要一有不满意,就是一刀下去,不曾犹豫,更不会想到要为别人付出一丝一毫,这是我不及鬼刹的地方。” 看着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妹妹露出这种感慨人生的表情,醉罗刹的脸上有微不可觉的变化。他似乎又发掘到了她其他的宝藏,毋需唇枪舌剑,也毋需激烈言辞,她沉稳如斯的泱泱大风才是真正令他钦佩的。“我怎么觉得,最近的你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有吗?闻言,艳墨雪有些奇怪的看着醉罗刹,耸肩道:“也许吧,过去的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眼泪,因为我从来就不会哭,也不能体会……哭,有时也是一种发泄,但不代表软弱。” 过去的她,是活在一个没有眼泪的世界里。 看着玉如娇死在她面前,她没有哭,韩杀为了救她而葬身废墟,她没有哭。没有眼泪的她,就好象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不能体会其中的心碎。但是,鬼刹的死却是真正震撼了艳墨雪,看着相互扶持十几年的朋友离开自己,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似乎要将这十几年聚积起来的苦与痛一次发泄完。 哭,说到哭,醉罗刹颔首一笑,道:“没错,小时候的你从来就不哭的,那时为了练好功夫,吃再多的苦也不见你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就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连我这义兄看了都会吃醋。”他促狭的说着,语气多了份醋意。 艳墨雪被他酸溜溜的语气逗笑了,气氛也一度缓和下来。“醉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好吧。”醉罗刹笑道,“不过,你也听大哥一句,不要太勉强自己。”他起身,似乎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我懂。”艳墨雪凝视着醉罗刹,许久,然重重颔首。 醉罗刹欣慰一笑。“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告诉大哥一声。” 艳墨雪刚想颔首答应,谁料门外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要走?”接着,桃乐斯的头就硬生生的出现在门里面。 “桃大哥!”艳墨雪表情古怪,甚至对他的到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桃兄。”但醉罗刹却表情悠然,似乎一早就知道他在后面。 ------------ 第135集 天下之变 更新时间:2010-05-15 桃乐斯头先进门,接着身子脚才也进了门,一边走还不忘一边问:“谁要走?你吗?” “你怎么会来?”艳墨雪将包袱往里推了推,然后不着痕迹的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桃乐斯似乎很诧异艳墨雪的问题。 艳墨雪眼珠一转,看了醉罗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后,她对桃乐斯说道:“你怎么能来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凤国陪凤鸾吗?” “就是啊。”醉罗刹立刻搭腔道。 “你们干嘛啦,那什么表情。”见两人一搭一唱的,桃乐斯表情扭曲的看着他们,“对,我是陪凤鸾回了趟凤国,那还不是因为……因为我怕她难过嘛!”千峰山离凤国最多只有十天的路程,桃乐斯一去就是半年,是个人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闻言,醉罗刹默默颔首,露出一副理解的表情。“哦,我们很了解。” “你……”这种事,他怎么露出这种表情,桃乐斯看着,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那桃兄这次准备待多久?” “多久?”桃乐斯想了想,然后瞄到艳墨雪藏在角落里的包袱,忽然大笑起来。“这丫头什么时候走?” “你干嘛关心我什么时候走?” 桃乐斯贱贱的笑着。“你走我也走啊!” 闻言,艳墨雪眉宇一挑,看着桃乐斯,咬牙道:“我们……似乎不同路吧!” 桃乐斯凑近,大大的笑脸绽放在艳墨雪眼前。“我们……可以同路。” 艳墨雪嘴角有些抽搐,她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拳距离的桃乐斯,一手已然紧紧握拳。“那我现在就走。”她左手拿起包袱,身形欲往外走。 “我陪你。”桃乐斯很开心的在后面跟着。 艳墨雪忽然止步,回眸瞪他。“你干嘛一定要跟着我?” “呵呵,我们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桃乐斯咧着嘴笑着,笑声别提有多大声了。 艳墨雪有些无奈的白着眼,包袱一提。“那好。”她回眸对醉罗刹说道:“醉大哥,麻烦你帮我和铁大哥还有银蝎说一声,我先走了。还有,我不在的时候,艳刹堂以后请大哥帮小妹多担待一点了。” 醉罗刹淡淡笑容。“你放心,保重。” 话未落,艳墨雪已展开身形,只留下桃乐斯那一声长长的尾音在千峰山中回响。 “等我啊……” ……。…… 下了艳刹堂,身后早就没了桃乐斯的踪影,想来他根本不会武功,要跟上自己简直做梦。艳墨雪有些舒气的回身,看着背后富丽堂皇的艳刹堂,忽感有种悲伤的气息在她的周围蔓延开来,散落到各个角落。 抬眸,淡金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射着,周围有风微微吹着,很舒服的感觉。但是,望着艳刹堂,艳墨雪的心情却不能融入这阳光里,她不是害怕阳光,只是有时觉得,习惯了黑暗的她,能适应阳光的照射吗? 算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包袱在肩,她以后的路,要靠她自己来走了。 转身,大步朝前走去,忽地,艳墨雪再次止住步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她没有回身,莫叹一口气,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啊,我们好久没见了。”桃乐斯边小跑步,边喘着气的跑到艳墨雪前面,然后看了看她现在朝着的方向,有些疑惑的问,“这个……你是准备去哪里啊?”不是要去找萧冰吗?可是皇国的方向不是应该在那边!! 闻言,艳墨雪将一拳伸到桃乐斯眼前。“你连我去哪里都不知道,这样还敢跟?” 桃乐斯撅着嘴说道:“这个方向……是去月国的!”他有点小孩子气的看着艳墨雪,“我以为你要去找萧冰。” 艳墨雪斜眼看着他,没有出声,看了一会,见桃乐斯先躲了,她才笑笑说道:“我是要去找萧冰没错,只是这个时候他不在皇国。” “那在哪?” 艳墨雪踩踩脚下的泥土,说道:“茂城,皇月两国战事又起,东方傲已经把萧冰派上前线了。”她是什么人,去找人之前自然要把这半年来的事情调查个一清二楚,要不然一个人傻傻跑去皇国,岂不笑话。 但是,萧冰既已上了前线,艳墨雪又该有别的担心了。 见她露出担心的神情,桃乐斯一笑道:“所以……你要来一个前线追夫?”他乐呵呵的说着,然后将感觉旁边射来两道犀利的眼光,将他杀的体无完肤。“当我没说过。”桃乐斯赶紧咽气口水,傻傻笑道,“不过,在去找萧冰之前,你是否应该去看一下这半年来因为你……这个世界的变化。” 忽地,桃乐斯一改顽皮模样,严肃的说道,艳墨雪侧眸看着他,也因为他眼中的严肃而不由问道:“什么意思?” “跟我来。”不由分说,桃乐斯拉着她往山的外面走去。 ……。……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饥民?”在山中走了近一天的路,隔天下午,艳墨雪和桃乐斯才算走到离千峰山最近的一座城。 然而,还没进城,艳墨雪便感觉周围到处都是黄沙,空气中更生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肉腐烂的问道。到了城门口,那里更是杂草横生,黄沙堆积,既没守卫把守,就连一个百姓也没有,荒凉的甚是诡异。 走进城中,更是不得了。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废城,街上到处躺着干瘦、衣衫褴褛的乞丐,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吃饭了,各个面黄肌瘦,两眼发黑,无力的倒在路边。街上,更是只有少许百姓在走动,没有摊贩,没有城里该有的热闹。 这还是艳墨雪印象中的樊城吗?作为最靠近千峰山的樊城,这里自古就是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理应非常富裕繁华才对,岂会短短半年,就沦落至此。艳墨雪甚是不解,不禁感叹起来。 两人继续在街上走着,桃乐斯看的出来,艳墨雪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说。“那是因为……你。” “我?”闻言,艳墨雪可笑的回眸,“这话怎么说?” “是你下令彻底消灭冥界门的吧。” “没错,我要为鬼刹报仇。” 桃乐斯笑笑,反正街上也没什么人,他便直接说了。“报仇是没错,可就是因为你的一道艳刹令,整个三国在一夜间变了样。” 艳墨雪听着有点迷茫。“我不懂。” 桃乐斯解释道:“焰魔门作为黑道王者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但自从你下令不计后果的铲除冥界门开始,你知道有多少江湖败类在冒用焰魔门的名号作恶吗?”他环顾四周,也让艳墨雪跟着他一起看,“这些……就是他们的杰作,还不止这里,三国之内,到处都是。”想起这半年来的变化,桃乐斯忽地眼眸一沉。 艳墨雪默默看着那些饥民,似乎也渐渐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只顾着为鬼刹报仇,而忽略了对下属的管束,导致有些人以为是焰魔门的人就了不起了,所以胡作非为,到处扰民?”艳墨雪一边说着,一边握紧双拳。 这的确是她疏忽了,这半年来,她一心想着要为鬼刹报仇,到的确忽略了很多事。看着周围这些无家可归,又没饭吃的饥民,她有些不忍的启唇,“那我该做些什么?” “你问我?” 艳墨雪严肃的颔首。“告诉我,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能帮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桃乐斯耸耸肩膀,“可能是我从凤国一路走来,看得太多的了,所以就……”有感而发罢了。 话落,桃乐斯原以为艳墨雪会故意和他抬杠,可谁料她只是四处张望着,然后忽地说道:“我知道要怎么帮了。” “什么意思?”桃乐斯一脸迷茫。 “跟我来。”说罢,艳墨雪朝前快步走去。 “去……去哪里?”艳墨雪脚程,桃乐斯又岂能跟的上,连跑带跳的,总算没有跟丢,但是……这是哪里?“府衙?!”他一边喘着气,一边不解的看着头上的摇摇欲坠的匾额,府衙,这府衙也真够破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拿米。”艳墨雪抬眸看了看,自顾说着,然后便朝里走去。 “拿米?”桃乐斯这还没休息够,一转眼艳墨雪的人又快不见了,他气结的喘着气,可没办法,只好继续跟着。“拿米,拿米要做什么?”来到米仓前,桃乐斯终于可以休息了。 “救人。”艳墨雪严肃的说着。 “救……”看着米仓,桃乐斯似乎明白了,“我懂了。”然而,推开米仓的门,他却又傻眼了。“不会吧!这还是粮仓吗?”偌大的米仓,里面却是空空如也,米是一袋也没有,就连老鼠都不愿光顾了。 就在桃乐斯感叹的同时,又有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别看了,米早就没了。” 桃乐斯一惊,看向角落,才发现是一个糟老头。“你……你哪儿冒出来的?” “他一直都在那里。”艳墨雪白了桃乐斯一眼,回眸问那个老头,“请问,米去哪了?” “早就充军粮了。”老头看也没看艳墨雪,懒散的说着。 “充军粮……那哪里还能找到米?” “除了府衙,过两条街的李员外家。”老头手一指。 艳墨雪默默颔首,对桃乐斯说道:“走吧。” 出了府衙,轻风一起,满地黄沙,桃乐斯快步走在艳墨雪身旁,问道:“这样就走?不要米了?” 艳墨雪停下脚步,跟他说:“米当然要,可不是现在,你今晚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那你呢?” 看了看周围,天色似乎也快暗下来了,艳墨雪想了想,说道:“和你一起。” 奔波了几天,又要一直追着艳墨雪跑,桃乐斯的精力早就消耗完了,随便找了家没有人的客栈,他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可艳墨雪就没那么好命了,夜半时分,便早早起身,向着李员外家走去。 这座樊城,除了李员外家还能吃香喝辣,其他的百姓就快饿到没饭吃了。艳墨雪轻而易举就潜入李员外的米仓,打开来才知道,这个李员外简直就是贪官中的极品,若是平日,她早就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了,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 次日 “你……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啊?”清晨,艳墨雪疲惫的从外面走进客栈,刚好遇到桃乐斯,只见他一副睡饱觉的样子,疑惑的问她。 艳墨雪笑脸迎上,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还……还不错。”那笑容,桃乐斯顿感浑身一抖。 艳墨雪依旧笑着,拿起包袱就往外走。“既然不错,那我们就启程吧。” 桃乐斯赶紧追了上去,完了,他又要开始追人的生涯了。“可是……那个李员外家,我们不去了?”一边追着,他一边问着。 “我已经去过了。” “所以你刚才……”桃乐斯恍然大悟道。 “走吧,剩下的我已经交代艳刹堂的属下了。” ------------ 第136集 饿殍满城 更新时间:2010-05-16 于是,前往茂城的这路上,几乎每到一座城,艳墨雪和桃乐斯便要停留几天,而渐渐的他们也发现,饥民越来越多,甚至多到一种连他们都无法想象的地步。这应该不是一件单纯的事,艳墨雪这几日一直都在思考,看着沿途经过的城池与村庄,何故短短半年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说都是因为焰魔门,起初或许她还会相信,可现在…… 心中总有感觉,这件事似乎不寻常,那么多的饥民,而几座城池几乎都是空城,那这数以万计的饥民又去了哪里呢?越想问题就越多,艳墨雪心头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远处,是那忽明忽暗、稀稀落落的烛光,这是离茂城最近的一座城池了,看着夜晚的城中还亮着烛光,多多少少让艳墨雪和桃乐斯欣慰起来,最起码这里还有人在,不像之前。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 那稀稀落落的烛光,竟然是…… “这些……这些都是……”才走进历城,没有想象中的安逸和谐,整座城,荒凉到街上满是狂沙,到处都透露着阴森和诡异的气息。路口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冰冷冷的尸体,只简陋的用草席卷着,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而这些尸体的周围,既没有他们的亲人,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盏小小的长明灯。 “这……这到底是……”桃乐斯略显惊恐地说着,原来我们望见的烛光,竟然就是……通往冥界的…… “是死人。”艳墨雪冷冷地说道,一阵阴风扫过,顿感毛骨悚然。上前,她想掀开那草席瞧瞧,却被桃乐斯一把抓过手。 “没事的。”艳墨雪回眸肯定地凝望桃乐斯,然后趁他不备快速抽回手。 小心翼翼地掀开那草席,里面顿时出现一张令人狰狞作呕的面容。好憔悴,那是一具男尸,大概不过二十出头。只见他双眼深深凹陷入骨,面颊四两无肉且呈苍白色。“是饿死的。”艳墨雪没有表情的说着,因为只有饿死的人嘴角才会呈现紫青色,“饿死的……”忽然觉得这几个字好沉重。 “饿死的吗?”桃乐斯喃喃自语着。 “没错,是饿死的。”重新将草席盖上,艳墨雪心中默念着,希望死者可以安息。“我曾在医书上看到过,只有饿死的人嘴角才会呈现紫青色。而且你再看刚才那个人,他面无四两肉,很明显是饿死的。”说着,艳墨雪又一扫周围,“我想……前面那些也应该和这个人一样,都是饿死的。”远远望去,整个历城更像是个义庄,满眼里全是躺在地上的死人。要是一些胆小的人半夜来到这里,准会被吓的屁股尿流。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饿死呢?”他们继续往前走着,艳墨雪的镇定,在桃乐斯的眼里似乎已是见怪不怪了。“哎……”想了会,他叹气道。 “你叹什么气?”艳墨雪回眸问道。 “我本来就在想,不知道这座门后面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可没想到……” “其实,这个情况我早就想到了。”艳墨雪和桃乐斯继续走着,反正空荡的夜里,除了无数的死人,就只有他们两人罢了。“我们沿途走来,几乎每座城池都有饥民,这里就更夸张了,几乎都是饿殍。” “对啊,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呢?”桃乐斯满心不解,“会不会是因为这些年的战乱?” “有这可能。”艳墨雪默默颔首,但疑惑也随之产生,“但这座城池,除了饿殍,没见一个活人,不会很奇怪吗?” 闻言,桃乐斯也认同的点点头,但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这里又没的吃,谁愿意留下啊!” 接着桃乐斯的话,艳墨雪眼眸微动,缓缓开口:“所以,他们是去找吃的了。” “那肯定了,谁愿意饿死!” “可是……哪里会有吃的呢?”艳墨雪微蹙黛眉,忽地,心中晃过一道冷电,她大吼一声“糟糕,要出大事了。”便要向前飞去。 身后,桃乐斯还未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吼道:“喂,你去哪?” 有个拖油瓶真是麻烦,艳墨雪再回来,带着桃乐斯,轻功一起,就听到桃乐斯的尖叫声,在这片没有活人的土地上回响。 “你干嘛你干嘛,你……你……啊……”就这样被夹着,桃乐斯本来就有恐高症,这下可好,晕晕乎乎间,不知道被艳墨雪带出多少距离,反正等他有知觉时,天都亮了。“我们要去哪里啊?”他忍住要呕的欲望,无力的问道。 “别出声,不然我把你丢下去。”艳墨雪小声说着,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向四周张望,深怕自己错过什么! “为什么不能出声啊,你……”然而,你越是这么说,桃乐斯就越要说话,可忽然,远处的人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这些人是……” “应该是城里的饥民。”艳墨雪眼睛微眯,心中已然开始掂量这件事的轻重。 “那怎么会在这里?” 飞到一棵树上,让桃乐斯自己抓住树干,艳墨雪观察了一会周围的环境,这才开口说道:“如果不出我想,月国和皇国的边境应该就像一个半圆的弧状,历城位于东边,而茂城则在西边,北面就是皇国。” “我不太懂,这和饥民有什么关系?”桃乐斯摇摇头。 “我想这些饥民离开历城,是想去茂城,因为那里属于皇国,现在又有重兵把守,肯定有食物。但是,到达茂城势必要经过中间地带,而那里……正是皇国军营。”果然,艳墨雪心中就有感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这下可好,真被她猜中了。 “那岂不是……”这下,就连桃乐斯都有所感觉了。 如果饥民真的去了茂城,那势必会和萧冰的军队撞上,饥民没有粮食,连命都不顾,更何况是军队。到时候,前有月国军队,后有饥民,情况就会变得很危险。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快些,绕路走,希望能在这些饥民到达之前通知萧冰。” 说罢,艳墨雪又一次夹起桃乐斯,在他一阵尖叫声中在林间穿梭。一会之后,肩上忽然一重,是桃乐斯在拍她。艳墨雪没有理会,继续赶路,可他接连不断的拍着,终于将艳墨雪惹火。“干嘛拍我?”她现在心系萧冰,哪还有时间理会他! 然而,桃乐斯只是向不远处指了指,小声说道:“那些……是不是皇国的运粮队?” 闻言,艳墨雪也跟着望去,一个项字何其醒目。“项涵!” “你认识那个人?”桃乐斯问道。 艳墨雪心念一动,说道:“糟糕,得拦住他们,不然他们一定会和那些饥民撞上的。” 加快脚程,总算赶到了运粮队的前面,桃乐斯双脚落地,真是前所未有的怀念。 “前面是何人?”这时,从运粮队里传出一个质问的声音。 桃乐斯大摇大摆的上前说道:“你们不能再往前了。” 有人从运粮队中出来,看了看面前的人,不屑道:“没看到这是皇国的运粮队吗,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离开。” 桃乐斯解释道:“前面有些饥民,如果你们再往前的话,这些粮食一定保不住。” “饥民?”闻言,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不相信,“饥民都在历城以南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喂,我说,说谎也要有个限度。” “我们没有说慌。”见那人满脸的不相信,桃乐斯解释道。 见前面交谈了一会,项涵心系着军粮,策马上前道:“请两位让开。” “前面真的有饥民,很多的饥民。”见桃乐斯解释来解释去,对方都不相信,艳墨雪连忙上前,对项涵说道。 那人见将军也出来了,退两步拱手道:“将军,我看这两个人肯定是月国派来的。” “我们才不是呢!”桃乐斯吼道。 项涵默默看着马下之人,再看了看周围,见他二人确是孤身前来,不由礼貌的说道:“两位,前方战事吃紧,这些军粮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运到的,所以请两位别再阻拦了。” 说罢,项涵掉转马头就要离开,桃乐斯急着拉住艳墨雪的袖子,说道:“喂,你说话啊!” 轻功一施,人已来到项涵的马前。马儿一惊,险些踩到艳墨雪,可她非但没躲,反而迎面而上。“那项将军为何不派人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饥民,一探便知。” 见这女子有点功夫底子,而且见马如此还不心生畏惧,他想了想,总觉得或许该听听他们的话,便问道:“两位非要如此吗?”桃乐斯重重的点着头,项涵默默颔首道,“那好,罗贯,你去看看。” “将军……”那个叫罗贯的一脸不情愿。 “去。”项涵命令道。 “是。”罗贯虽然不服气,但也得依令前去侦察。项涵让众将士暂时原地休息,自己则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对于那个女子,他似乎觉得眼熟,尤其是那双碧眸,好像在哪里见过。 ------------ 第137集 溶洞尸骸 更新时间:2010-05-17 趁着休息的时间,艳墨雪向四周不停的张望着,桃乐斯觉得奇怪,也跟着她的眼眸一起转着,最后有点晕乎的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收回眸芒,艳墨雪冷冷说道:“没看什么。” 等了一会,忽地,远处黄沙起,只见罗贯正疯狂的向他们奔来,边跑还边撕心裂肺的喊着:“将……将军……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这个罗贯,跌跌撞撞的跑到项涵马前,一屁股坐到地上,神情显然被吓傻了,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不好了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项涵见他吓成如此模样,疑惑道:“前方……真的有那么多饥民?” 闻言,罗贯猛摇头,“不止很多,是满山都是,而且……而且正向着我们而来。” “什么?”项涵大惊,向着他们而来,那一定是为了抢粮食,这可不行,这些军粮都是为了战前的将士准备的,决不能被这些饥民抢走。想到这里,项涵刚想下令,不料身后传来一阵惊恐声:“将军快看,快看。” 突兀间,山坡上隐隐出现很多人影,黑压压的,瞬间挤满整个山坡。这些人一个个的瘦如柴火,双目无神,人挤人的,缓缓向运粮队的方向前进。“怎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着越来越多的饥民涌上山头,瞬间将面前的山坡挤满,而他们每个人都红着眼,眼中似乎只能看到食物。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胆怯的士兵明显害怕了,脚也哆嗦起来。 见大家都有些害怕,再看着越来越多的饥民,项涵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赶紧喊道:“大家稳住,保护好军粮。”运送粮草安全抵达军营,着才是他们的任务,决不能有失,“罗贯,你带三百人先护送军粮离开。” 运粮队一共只有五百人,而饥民看上去却有成千上万,在这种情况之下,或许弃粮才是正确的选择。但艳墨雪知道,项涵是绝不会答应的,所以她上前一步,拦在他的马前。“没用的。”她看了看那些早已饿到疯狂的饥民,说道,“那些人已经饿到不行了,他们是不会在意自己的生命的。” 项涵又岂会不知,只是饥民越来越多,虽然行动缓慢,可也渐渐逼近他们。“那……那现在要怎么办?”感觉到胯下的马儿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项涵只能尽量保持镇定。 桃乐斯看着那千千万万的饥民,那样子,真是有够可怕,又有够壮观的。他有点害怕的紧紧跟着艳墨雪,深怕她不管自己了。 “先退上山再说。”看了看渐渐逼近的饥民,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运粮队的粮草,那种渴望,那种饥渴,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然而,这些人却又杀不得,所以耽误之际,他们只好撤退。 看着艳墨雪指着的那座山,项涵想了想,颔首道:“也好,大家快撤。” 大旗一挥,众将士连忙推着军粮朝不远处的山上进发。那些饥民,见粮食渐渐远去,纷纷加快脚步,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向他们压来。一追一赶,一时间情况危急,且饥民人多势众,这个山头几百个,那个山头上千个,顷刻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现在怎么办?”项涵还算镇定,稳住马,问道。 “上山。”四周已经被饥民团团围住了,只剩下身后的山路,若不上山,他们便无路可走了。若要突围,依现在的情势来看,弃粮或许还行,不然一定会失败的。 项涵也知道其中关系,于是下令,五百号人再加上粮草,赶紧朝山上进发。 见粮食渐渐远去,饥民开始暴躁了,纷纷向前冲来。他们的速度也不慢,而且山上多石子,反正减慢了行军速度,这下可好,饥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危难之际,艳墨雪碧眸一沉,飞身而起,拔出项涵随身的佩剑。只见她临空而起,来到队伍的最尾端,宝剑一举,几下功夫便将一排大叔全部砍到。树干顺着斜坡往下滚去,正好下面有很多要上山的饥民,那些饥民来不及闪躲,就生生被树干压死。 看到有人被压死,那些饥民果然害怕了,纷纷却步,不敢再往前走。艳墨雪见有效果,又多砍了几棵树,这才收起宝剑,重新回到桃乐斯身边。但她也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那些饥民现在只是害怕,等到他们真的饿到不行,就算是死,他们也会上山的。 将宝剑还给项涵,项涵非但不介意,还对艳墨雪露出浅浅的笑容。 然而,好景不长,派去侦查的士兵的回报,让项涵彻底失去笑容。“报告将军,这山的后面是峡谷,我们无路可退了。” “峡谷?”闻言,罗贯第一个喊道,声音之大,着实让桃乐斯吓了一跳,“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将军?”他看了看身后,顿时想起那些饥民饿到不行的模样,心有余悸道,“那些饥民很快就会冲上来的。” 项涵就嫌罗贯的大嗓门,不由皱起眉头。“姑娘怎么看?” 说到这个,罗贯又有目标了。“对了,都是你害的,什么上山,现在可好!”他指着艳墨雪,大声埋怨道。 桃乐斯见他这样,挡在艳墨雪面前也冲着罗贯吼道:“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没有我们,你们早就被那些个饥民给分尸了!” “你……” “好了,别吵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哪还有闲工夫吵架,项涵出声止住罗贯和桃乐斯,回眸看向直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艳墨雪。“姑娘,既然你愿意告诉我饥民的事,那现在……你怎么看?” 艳墨雪看了看周围,发现这还真是一座什么都没有的山。“我刚才砍倒的那些树,应该能暂时镇住这些饥民,但至于怎么从这里离开,我也不知道。”她没想过这座山的后面会是峡谷,这是她的失策。 见艳墨雪承认了,罗贯又开始埋怨起来。“那你还擅自……” “罗贯。”项涵冲他吼道。 “是,将军。”罗贯被项涵这么一吼,这才耸耸肩,退到一边。 这时,前去勘察道路的士兵前来回报。“将军,我们在山上发现有很多溶洞。” “溶洞?”闻言,项涵默默想着。 溶洞?艳墨雪听着,微微眯起眼,脑中飞速的转着,她说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那士兵看着艳墨雪,又看了看项涵,就听到项涵说道:“带她去。” “是,将军。” 随后,士兵带着艳墨雪和桃乐斯来到他们发现的溶洞前。这个溶洞看上去很深,周围满是密密麻麻的枯枝,艳墨雪将头稍稍伸进去,然而一眼望下去,她却根本看不到底下。而且洞内似乎很黑,没什么阳光,溶壁摸上去也是湿湿的,看上去还算天然。 艳墨雪刚想下去看看,突兀间,旁边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笑声。她和桃乐斯纷纷回眸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两个士兵,他二人眼神涣散,看上去好像有些痴傻,一会笑一会哭,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仿佛近似疯癫状态。 她怎么不记得运粮队里有疯子,于是,艳墨雪上前问道:“他们怎么了?” 那士兵据实已答:“他们刚才下到溶洞底,可是上来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那士兵说着说着,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怪异的溶洞,“感觉上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闻言,桃乐斯也开始觉得那个溶洞诡异起来,似乎还有奇怪的风从下面吹上来。 “我下去看看。”艳墨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两个已经疯癫的士兵,说道。 “喂,下去的都疯成这样了,你还要去?”桃乐斯好心相劝道。 “不去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疯呢?”说罢,艳墨雪走回溶洞口,看了看,便要下去。“你在这儿等我吧。” “你……”桃乐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艳墨雪就已经整个人钻进了溶洞,掉了下去。 这个溶洞果然很深,艳墨雪踩着周围突出的钟乳,盘旋一下方才落到洞里。洞底很大,而且似乎前面还延伸出去好长一段距离,然就在艳墨雪落地时,脚下突然‘疙瘩’一声作响,她下意识低头望去,忽地周围又仿佛有什么人影晃过。“什么人?”艳墨雪摆开架势,但环顾四周后,她却发觉,这下面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别人。 真是奇怪了,刚才明明有个人影晃过,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艳墨雪微微蹙起黛眉,心想难道是自己太多疑了?想了会,见没有答案,艳墨雪便起脚朝前走去。忽地,脚下又传来‘疙瘩’一声,她下意识的垂眸,拿出火折子点亮。 ------------ 第138集 万人坟墓 更新时间:2010-05-17 “这里……”然而,当火光将整个溶洞照亮,周围一切清晰的印入艳墨雪的眼眸,只见她浑身猛然一怔,竟无法移动双腿。“啊……”一声尖叫响彻云端,带着撕心裂肺般的惨痛与害怕,在这个只有她的溶洞底部,久久的、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曾几何时,艳墨雪会如此失态,甚至失声尖叫,但望着眼前这一幕,想必没有人不会不害怕。满地的骷髅,满地的骸骨,满地的碎石夹杂着那些骷髅和骸骨仍未腐烂的尸体,还有那些活生生的蛆虫,这些就在她的脚下。生生的踩在断骨和骷髅之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发毛着,瞬间便蔓延到全身各处,一时间竟无法移动步子。 溶洞顶,忽听艳墨雪那一声惊天的惨叫,桃乐斯简直就快吓傻了,想要下去看看,可又怕,于是只好在顶上喊道:“丫头,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因为此刻就连艳墨雪都吓的甚至连双唇都不能动了。太可怕了,难怪刚才那两个士兵会疯掉,她想:看到这一幕,恐怕没几个人能撑的住吧。 然而,艳墨雪还是得逼着自己振作,缓缓移动双腿,她尽量不去看下面,虽然她知道,也许她的前一脚正踩在某个人腐化的骸骨上。 越往深处走去,嘴里渐渐也不是滋味起来,阴风吹来,火折子被吹灭了,艳墨雪自心底猛地涌起一簇簇冰冷的寒意。 黑,彻底的黑,让她无法看清前方。脚下顿时如坠万丈深渊,黑暗中无数厉鬼恶魔全部张开血口露出白惨惨的尖牙向她扑过来,忍不住一声惊叫,正慌乱恐惧间,她有感觉胳膊忽地被人一扯,顿时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间,人便晕晕乎乎了。恍惚间,感觉狂风大起,胸口顿感窒息的重感,还有几道风刮过身际,如刀割似的裂痛。 终于,这一波恐惧过去了,可还没等艳墨雪回神,眼前又是一阵阴风刮过。明明是黑暗之中,可为何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穷凶极恶的鬼怪妖魔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扑了过来,当下只听到远处传来“啊!”的一声,艳墨雪便感觉有个声音越来越远。 太可怕了!为了不再受幻象鬼怪的影响,艳墨雪赶紧稳住心神,闭眸,念起静心咒,并逼着自己不去看那些鬼怪所幻化成的鬼影。 渐渐的,风声止,又过了一会,一切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见风声止住,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暂时的,但艳墨雪还是赶紧往回走,轻功一起,转眼便回到溶洞口。 桃乐斯见艳墨雪平安归来,连忙上前拉她上来,问道:“你没事吧?”刚才那一声惨叫,在桃乐斯听来是那么的撕心裂肺,看着现在镇定自若的艳墨雪,他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恐惧连她都惊慌失措,那一定是很可怕的遭遇。 然而闻言,艳墨雪却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缓和一下情绪,走向树下,问那里的士兵:“他们就是因为下去之后,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疯了?” “是的,刚开始也没什么,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在下面大喊大叫起来,拉上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完,艳墨雪微微颔首,眼眸若有所思的扫过那两个疯癫的士兵。她知道他们在下面看到了什么,看到的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怖,与那无穷无尽、漫入人心的黑暗。尤其像他们,一直生活在光明之下,在面对黑暗时往往就显得很脆弱,甚至不堪一击。默默叹一口气,艳墨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去哪?”身后,桃乐斯赶紧跟上,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找项涵。” 找到项涵时,他正在观察这里的地势,以及饥民分布的情况,想着脱困之法。 艳墨雪到了那里,没多说什么,就直接伸手说道:“带地图了没?给我看看。” 项涵回眸一愣,竟不由自主的交出了地图。 艳墨雪拿到地图,将其平摊在地上,看了会,喃喃自语道,“这里是月皇两国的交界处,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多次大型的战争。而这里,原来分别属于晋国和魏国,只可惜七国之乱时被月皇两国吞并。”她缓缓说着,眼神却变得有些深邃,“如果……这里真的曾经是晋国,那么……那个传说……可能就是真的了!” “什么传说?”闻言,项涵也蹲了下来,看着地图问道。 艳墨雪想了一会,又想起那溶洞底遍布的骷髅骸骨,或许,真的和那个传说有关。只是千百年过去了,为什么那些骷髅骸骨还像新的一样,甚至有点还没有腐烂?太多的疑问不能解释,艳墨雪又将目光看向地图,说道:“相传,两千多年前晋国境内曾发生过一场战争,在那场战争里晋国方面死伤惨重,死了将近上万名将士,当时晋国国君为了纪念这些将士,便在将士战死的那块平原上堆起了一座万人坟。”她指着地图上一块凸出的地方,说道。 “万人坟?”桃乐斯喃喃念着,一阵风吹过,令他不禁哆嗦起来。 项涵默默看着艳墨雪手指的位置,依地图所视,那里现在应该是座山。 “恩,只不过那个传说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时间推移,万人坟也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依现在看来,那时的万人坟我想……”顿了顿,艳墨雪看着项涵,神情严肃的说道,“可能就在我们脚下。” “什么?”闻言,桃乐斯整个人快弹起来了,他大喊道,“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时,还是项涵镇定的问她。 “我刚才去了溶洞,而之前进洞的士兵,出来后每一个都疯了。” “疯了?”项涵不解的说着,望向罗贯,只见罗贯无奈的点点头。 艳墨雪默默想着,随后说道:“嗯,所以我亲自下去看了,但是下面……” “下面怎么样?”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那溶洞下面到底什么情况,能让他的士兵都疯了,那溶洞底一定不寻常。 “溶洞四周的确没什么差别,都是些钟乳,可是脚下……”她顿了顿,一闭眼,仿佛又能看到那些鬼怪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脚下……却全是由骷髅、断骨、碎石组成的,甚至还有一些仍未腐烂的尸体,上面爬满了蛆虫。” “什么?蛆虫!听上去好可怕啊!”桃乐斯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在同一时间竖了起来,好不舒服的感觉。 “全是骷髅?”闻言,项涵深思了会,喃喃道,“怎么会有骷髅?难道我们现在就踩在万人坟的上面?” 气氛因为万人坟三个字而陷入深深的恐惧中,项涵默默看着地图上那块凸起的地方,总还是不愿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两千多年前的万人坟都能给他遇上,他该相信吗?可是,艳墨雪随之而说的话,却让项涵不得不相信。“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了。” 收起地图,项涵始终没再说话,只是远远看着山下虎视眈眈的饥民,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两千多年前的历史,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猛地一回眸,拉起艳墨雪的襟口,怒意十足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见项涵这样拉着她的襟口,雪白的肌肤隐隐露在外面,很是诱人。桃乐斯默默看着,都在一旁为他捏把汗。 然而,艳墨雪只是淡淡笑容,握住项涵的手,轻轻松松便让他松手。“等你活着带着这些军粮见过萧冰,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她若有所思的说着,然后也看向山脚,忽地脸一沉,“不过耽误之际,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们要怎么做?” 谈话间,山下的饥民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望着山上,然后时而上前,时而退后,在山脚处不断的徘徊。饥饿,对于人来说往往是最难忍受的,那种对于食物的饥渴,会让他们疯狂,甚至暴躁。 终于,良久之后,有人按捺不住饥饿,冒着即使会被大树压死的风险,也要上山。顿时,见有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甚至开始上山,其他的饥民也开始松动,因为没有人想落于人后,为了能早些拿到吃的,饥民终于不再顾忌,向着山上蜂拥而来。 探哨的士兵发现饥民开始上山,连忙前来禀报。“报告将军,那些饥民已经开始上山了。” 这边,长长的一段时间,艳墨雪都不发一言,表情凝重深邃,严肃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可是,眼看饥民已经开始从山的四处上山,项涵自己又没有主意,可他也不能丢下这些军粮,于是只好又问道:“怎么办,时间不多了。” 一句话,拉回艳墨雪的思绪,她说道:“先退到山上去。” “还要退?那可就真的无路可走了。”闻言,罗贯埋怨着,估计他心里还是在怪艳墨雪刚才的胡乱指挥,害的他们现在进退两难。 “罗贯,住嘴。”项涵板着脸瞪向罗贯,随后对众将士说道,“所有人,继续撤退。” ------------ 第139集 洞底惊魂 更新时间:2010-05-18 一声令下,所有人又开始推了粮草向山的深处进发。见人都走远了,可艳墨雪始终呆在原地,桃乐斯重新跑了回来,拉了拉她,小声在耳边问道:“在想什么?快走吧。” 艳墨雪回神,见人都走远了,这才轻声说道:“我刚才在想,如果下面那个溶洞真的是万人坟,也许会有出口。” “你怎么知道?” 她顿了顿,小声说道:“因为万人坟就等于是一个墓葬,既然是墓葬,那将那些士兵运送进去就势必要有一个通道,通常那个通道我们称之为暗道,是连接墓葬和外面的。” 桃乐斯颔首道:“我懂,我们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通道,就能离开这座山了?” “这也不一定。” “这又是为什么?” 艳墨雪想了想,说道:“通常,在墓葬完成后,暗道都会被封住,我怕的就是……那个通道在封墓时已经被人掩埋了。而且,墓葬是在溶洞底,就算暗道没有被掩埋,或许现在也已经积满了水,根本过不去了。” “什么?”闻言,桃乐斯又是一阵惨叫。 “你也别喊了,我们先跟上去再说。”艳墨雪说着,然后抬步朝前追去,一边追一边在想,“溶洞,万人坟,溶洞怎么会在万人坟的上面?按理说,溶洞应该是以垂向分布的,下雨时,整个洞内都有流水,形成地下河流,在坡折处还会形成瀑布。那么如果能形成瀑布,是不是代表这地下河流不是死水,所以……”想到这里,似乎有了点头绪,“可是,下面全是骷髅骸骨,还有那些虚无、饶人心绪的幻觉,人一旦下去,踩在那种东西上面走,就算不疯恐怕也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黑暗带给人心的恐惧,这又要怎么办呢?” 走着走着,前面似乎已经快没路了,而后面又有士兵说道:“报告将军,饥民实在太多了,我们的人快抵挡不住了。” 见状,项涵也没了方寸,只能看向艳墨雪。“姑娘……” 闻言,艳墨雪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唇畔动着,喃喃自语:“看不见,或许就不用面对心中的恐惧。”她想起刚才在溶洞底,自己最后也是闭起眼睛去抵抗那些可怕的幻象,或许,这招对别人也有用。“我有办法了。” “怎么说?”项涵急切的问道。 “叫你所有的手下用黑布将眼睛蒙上,然后手拉手排成一字,我在前面领路,我们试试看走溶洞。” 闻言,项涵不解。“溶洞?那里不是很可怕吗?”溶洞是出路吗?“还有,为什么要用黑布蒙眼?” 艳墨雪冷冷嗤笑道:“除非你想让你的手下全部疯掉,好了,别再想了,事不宜迟。” 项涵顿了顿,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便颔首道:“那好,罗贯,传令下去。” “是,将军。” 桃乐斯凑上前问道:“那我呢?也要蒙吗?” 桃乐斯来自异界,根本不属于这里,而他虽然没有武功,但十几年来却都相安无事,从未经历过生死时刻,想来下面的恐怖他应该能应付过去。再者说,她也需要有一个人从旁协助她,左看右看,还是桃乐斯最合适。 看了看周围,见众将士都已将眼睛蒙好,艳墨雪对那些人说道:“记住,我只说一遍,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将黑布取下,听到没有?” “听到了。”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山上,艳墨雪满意的点点头,这时项涵走了过来。“可以出发了。” 随后,艳墨雪找了另外一处容易下去的溶洞,她先是命令大家放弃了那些笨重的木箱,然后让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先将粮草运下去,再挨个缓缓下到溶洞底,最后每人背着一袋粮草,单手相握,在溶洞底就位。 “你也蒙上吧。”下溶洞前,艳墨雪拿出一块黑布递给项涵,说道。 项涵接过黑布,忽地一把抓住艳墨雪,慎重的说道:“项家军这八百人,就拜托你了。” “八百人……”艳墨雪喃喃着,“项涵,我要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你而救这八百人的,我是为了……萧冰。”说罢,她带着桃乐斯,身姿轻盈落到溶洞底。 落在溶洞底,又是彻头彻尾的黑暗,铺天盖地的袭来。桃乐斯默默望向远方,前方一点亮光也没有,只有风在呼呼的刮着,似来自地狱的邪恶之风,将人吹的体无完肤。终于,他清楚为什么艳墨雪在之前会有那么多的犹豫,完全是因为这个溶洞底,这里简直就是黑暗的王朝,到处都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任何不属于黑暗的东西,在这里都会被掩埋,然后拖进黑暗的深渊。 闭眸睁眸,缓缓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平静,然后抬眸,怔怔的向后望去。这一回是八百个人,所有人的性命都握在艳墨雪的手里,虽然她对项涵说这些人都与她无关。可是她也清楚,这里不再是江湖,而是真正的战场,如果稍有差池,他们可能都会命丧于此。 责任,曾经那么不以为然的东西,却在与萧冰的相识相知后,变得越来越重要。 “好,我们出发。”慎重的握住桃乐斯的手,终于,一行人朝着溶洞深处走去。 ……。…… “丫头,这洞看上去很不简单。”走了一段路,地上的水坑越来越多,再往深处走了一会,水几乎已经可以没过膝盖了。桃乐斯看到这种情况,连忙拿起火把朝四周照去,然后说道:“这个是……是盗洞吧!”亏的他在现代比较喜欢钻研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类的书也看过几本,所以才会对于墙上那一人高的洞比较敏感。 闻言,艳墨雪也顺着火光望去,墙上的确有个一人多高的洞,看那周围的痕迹,这洞应该有些年头了,恐怕是很糟以前就被盗墓贼光临过了。 “那应该是水盗洞,古圆近方,你看这些痕迹,这洞有年头了,看样子,这洞里应该另有乾坤。”桃乐斯似乎对这个颇有研究,压低声音在艳墨雪耳边不停的喃喃着。“而且我刚才听你说,这整座山分明就是座古墓,而这附近这样大大小小的水盗洞还真不少,看来这里已经被很多人光顾过了。” 话刚落,艳墨雪突然说道:“嘘,听!有人说话!” 闻言,桃乐斯立刻屏住气息,果然听到窸窸窣窣声音从溶洞的深处传来。 艳墨雪仔细听着,想要分辨出是谁在说话,可听了一会,她总觉得那话能听懂又听不懂,再听了一会儿后,艳墨雪回头想问桃乐斯,竟然发现他身后的士兵已经不见了!艳墨雪不相信,再一回头,真的,后面有三个士兵不见了。 “桃大哥,你身后的人呢?他们到哪里去了?”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无声无息?艳墨雪急着问道。 “不知道,没听见水声,也没听到脚步声啊!”桃乐斯也慌了,“我刚才一听到声音,人突然就走神了,根本没有顾到后面。” 他的话刚说完,水面突然抖动了一下,艳墨雪忙拿起火把往水里一照,他们借着灯光,就看到水里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桃乐斯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那水里,下巴咯哒了半天,愣没说出一个字来。艳墨雪怕他背过气去,猛扇了他一下,说道:“怎么?你不是对这里很熟吗?” “我的妈啊,丫头,这东西也太大了吧!”桃乐斯心有余悸地看着水里,他本来是双脚踩在水里的,现在却恨不得自己像蝙蝠一样倒挂起来。 “是大了点。”艳墨雪默默看着,示意桃乐斯顾好后面的人,然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桃乐斯其实已经被吓得够呛了,不过对于他来说,与其说是恐惧,更不如说是震撼。因为在这么狭窄的一个溶洞里,水里下居然还能掠过这么巨大的一个东西,一时间脑子抽筋这也不奇怪。他看了看四周说:“丫头,这洞里古古怪怪的,我怎么觉得我的心……” 艳墨雪颔首,其实她的心里也很害怕,可是既然已经决定要走溶洞了,就不能有害怕,不然只会被黑暗抓住机会,活活将他们生吞在这里。 而后,他们继续朝溶洞深处走着,因为有水,且是活水,艳墨雪便顺势沿着顺水的方向走,希望能尽快找到出路。一时间,周围静的可怕,桃乐斯本来木然得像石雕一样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只是两只眼睛直盯着水里,好像在聚精会神地找什么东西。 艳墨雪还在想着,到底他是怎么了,就见桃乐斯抬起右手,闪电般插进水里,那动作快的,几乎就是白光一闪,他的手已经回来了,两个奇长的手指上还夹着一只黑糊糊的虫子,他把这虫子往墙上一扔,说:“我的天,刚才就是这个东西。” 艳墨雪低头一看,问道:“这是什么?”他刚才不是还很害怕吗?怎么一转眼又…… “这叫龙虱。”桃乐斯说着,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 第140集 溶洞得宝 更新时间:2010-05-19 “这叫龙虱。”桃乐斯说着,然后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艳墨雪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她嫌恶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刚才那黑影是这个东西,那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龙虱同时活动呢?而且这水虱,个头也太大了吧!艳墨雪看着恶心,挥刀将其看落。 谁料,桃乐斯忽地捡起一只断脚,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骇然道:“糟糕,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蹩。”他那一声说的有些响,身后很多人都听到了,顿时一呆,都觉得不妙,这名字听上去就不吉利。 “尸蹩?那东西是吃腐肉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别多。”身后,不知是谁说道,顿时闹的人心惶惶起来。 “那……这东西咬活人吗?”艳墨雪心有余悸地问。 “如果是正常大小的,那肯定不咬人的,但是你看这只的个头,它咬不咬人我还真不能肯定。”桃乐斯纳闷地看着,“这东西一般都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闻言,艳墨雪突然把头转向洞穴的深处,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我想,恐怕它们刚才是在逃命。” “逃命?”桃乐斯一个激灵,轻声说道,“那这洞里头……” 艳墨雪点点头:“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过来,而且,块头不小。”而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则是因为脚边的水面已经开始震动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艳墨雪心想,再这样待下去也不办法,而且一种很不舒服的预感在她的心里一直时有时无的,不知道是这压抑的洞穴给她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于是对身后说道:“别管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快点离开这里,现在我们是顺水,就一直往前走,一会不管遇上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许摘下黑布,听到没?” “听到了。” 这个时候,艳墨雪隐约又听见了洞的深处传出了怪声,而且,明显比上一次近了很多。那声音,就好像是无数小鬼在窃窃私语一样,让人听上去极端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突然间,所有人的全部注意都被那个声音吸引去了,几次想收回心神,却马上又被吸引了过去。心叫不妙,这声音有蹊跷!难道是什么诡异的阵法?艳墨雪虽然知道,但是却怎么也回不了神,一时间满脑子都是这种声音。 然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艳墨雪一个不稳,就掉到一旁更深的水里去了。 “丫头……”感觉到桃乐斯的声音越来越远,马上,脑子里的声音全没了,几乎是同时,她看见桃乐斯和一些士兵也掉了下来。 在水里那声音模糊了很多,几人都没什么影响,但是用肉眼在水里看东西非常的模糊,艳墨雪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个大概。一些士兵见自己掉下水,都在犹豫要不要摘下黑布,但军令如山,他们又不敢违抗,只有一个士兵不顾这些将黑布摘去。艳墨雪心中大喊一声糟糕,可现在却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向水下望去,水其实并不是很深,能够看到水底一层白沙,艳墨雪扫了一圈,下面既没什么植物,也没有鱼虾之类的。就在这时,那个士兵实在憋不住气了,探出水去吸了一口,刚把眼睛上的水甩掉,突然发现一张血淋淋的脸从上倒挂下来,两只眼睛死死瞪着他。 他就这样盯着他,他也这样盯着他,顿时就被吓蒙了。 艳墨雪和桃乐斯也赶紧从另一边冒了出来,粗.粗看那士兵一眼,只见他已经两眼弹出,应该是被吓死了。莫叹一声,谁叫他自行摘下黑布,这里那么恐怖,是他绝对不可能承受住的。 而后,他们又将之前掉下去的士兵救上来,拿火把照了照,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踩到了一个斜坡,所以才顺势掉了下去。看来这条路是不通了,于是艳墨雪决定改走别的路。 桃乐斯整整衣服,把附在他身上的虫子踢到一边,艳墨雪见状,举刀就想把那虫子砍成三四段,但桃乐斯却阻止道:“还不能杀它,我们得靠它出这个溶洞。” “靠它?”艳墨雪疑惑着,“那你说刚才那声音,是不是也是这虫子发出来的?” 桃乐斯用石头将那虫子翻过来,艳墨雪发现在它的尾巴上有一只拳头大的六角铜制密封的风铃,不知道什么时候植进去的,已经铜绿得一塌糊涂了,那风铃的六面,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她用脚踢了一下,那六角铃铛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听到一样,不过刚才听到的非常空灵,好像幽明里飘来的一样,现在这个听起来就很真切,看样子这个铃铛就是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是一定要和空旷的回声配合才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这六角铃铛里必然有十分精巧的机关,而且还能经历千年而不腐,估计是金银一类的东西。但是它何以能够自己响起来 听桃乐斯一说,艳墨雪只好将那个虫子扔了回去,然后看着它往哪里游,她也就跟着往哪里走。 在火把微弱的发散光照射下,一行人继续往洞的深处进发,渐渐的,艳墨雪发现这个溶洞越来越大,而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绿光,他们继续走着,那绿光便越来越近,然后就见到让艳墨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这洞到了绿光这一段,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天然岩洞,那水道也变成了岩洞里的一条河水。这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是人还是动物已经根本没办法分辨了,可以看到最靠近里面的一排一排的骷髅十分整齐,应该是人为堆在这里的。而在外面的就比较凌乱了,特别是河道边上的,什么动作的都有,还有很多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这些尸体上,无一例外地都有一层灰色薄膜一样的东西,就像一层薄膜,紧紧包在他们身上。 “你看!”桃乐斯眼尖,一指一边的山壁,艳墨雪闻声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一只绿幽幽的水晶棺材,镶嵌在这几乎垂直的洞壁的半空。里面似乎有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但是这距离实在太远,她根本看不清楚。 “那边也有!”他又一指另一边,一看,果然,在另一边的山壁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具水晶棺材。 但是,这一具,却是空的! 这个时候,河道的方向一转,他们绕过了一堆尸骨,桃乐斯哇一声,吓得倒在地上。艳墨雪不解,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羽衣的女人,黑色的长发一直披到腰,正躺在不远处。艳墨雪看她衣带的装饰,断定是很早以前的古人,不由咽了口吐沫,说:“尸体……尸体原来在这里。”艳墨雪一边说着,一边向绕过那尸体,可突兀间肩膀上一烫,艳墨雪单膝重重跪地。 “怎么么了?你没事吧?”突然的跪地,令桃乐斯一惊,连忙上前扶起艳墨雪,他只觉得她肩膀火辣辣的烫,温度高的惊人。然而,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艳墨雪咬着牙,手指却颤抖的伸向那个白衣女人。“那里……那里……”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不稳定,颤抖的。 桃乐斯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那白衣女人的手中正握着一样东西,从这个角度看去,是类似书的东西。 “啊……”痛更加明显了,艳墨雪紧紧咬着牙,却还是叫了出来。听到叫声,后面的士兵开始骚动起来,桃乐斯连忙先叫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止住心中恐惧,缓缓向那个女尸靠近。 果然,女尸手上正握着一本书,看那样子,也有千年历史了。 桃乐斯犹豫着,可看艳墨雪现在的模样,他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从女尸的手中将书拿了下来。他本以为会很难,没想到那女尸的手竟然还是软的,让他一点不费力的就将书取下。 翻了翻,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桃乐斯突然灵光一闪,连忙将书拿到艳墨雪面前。“会是那……那个吗?”他小声问她,心里似乎早就有了答案。 闻言,艳墨雪抬起眼,看了看,唇畔忽地弯起一抹邪邪的笑靥。“是那个!”她示意桃乐斯将书收好,可转念一想,不由喃喃道:“怎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天意?” 虽然对于《七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艳墨雪有很多的疑问,但耽误之际,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一行人又继续向前走去,还好之后的路程都比较顺利,再没有遇到之前那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又走了一炷香的时候,总算看到了亮光,艳墨雪首先出了溶洞,向四周一看,应该是来到了山的另外一面,也就是茂城这面。 终于出来了,艳墨雪惨白的脸色也总算露出欣慰一笑,和桃乐斯一起,将后面的士兵都带出了溶洞。“可以摘掉黑布了。” 闻言,众士兵才纷纷摘下,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禁喊道:“我们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这时,项涵走了上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样?军粮没少吧?”艳墨雪默默问道。 他默默颔首。“军粮没少,但……少了二十几个士兵。”这原来就是他板起脸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他们也因此付出了代价。”艳墨雪淡淡说道,直到现在,肩上的痛仿佛才渐渐消退。 项涵一笑。“不过,姑娘也真是厉害,这次要不是……” 挥手,她止住他的话。“先别说这些了,那些饥民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在山上,还是快走吧。” “对!”项涵颔首道,“来人,启程。” ------------ 第141集 军中相见 更新时间:2010-05-20 离开了万人坟,项涵深怕饥民发现他们已不在山上,会转道向茂城而来,便连夜率领士兵将军粮运往前线。 终于,经过长途跋涉的赶路,运粮队在第二天清晨赶到了皇国驻扎在茂城以外的军营。 “参见元帅。”老远,就能看到萧冰在营帐外迎接,想来他也是收到了消息,知道有很多饥民在路上阻扰。其实,对于萧冰而言,人能平安回来就已经很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期望粮草也能来,虽然这些粮草对于这场战争至关重要,可现在……当听着项涵那有力的一声元帅,萧冰的整颗心可是完全放下了。 “不必多礼,赶紧起来吧!”他赶紧上前,双手扶起项涵,四目相对,只见项涵微微颔首,萧冰顿时喜上眉梢。“还好你们都没事,本帅刚听探子回报,说这附近多了很多饥民,本帅深怕你们会和他们遇上。” 项涵退一步,恭手道:“回元帅,莫将的确遇上了那些饥民,他们人数之多,简直难以想象。” “那……你们是怎么脱险的?”萧冰看着每一个士兵肩上背着的粮草,再看他们身上那泥泞的污渍,不由心生疑惑。 闻言,项涵意气奋发的笑着,回道:“回元帅,本来是有事的,但这次多亏了一位姑娘,末将和众将士才能幸免无事。”说罢,他将身子向旁边一移,半张脸孔缓缓露于人前。 “姑娘?”就在萧冰疑惑之时,一声“萧冰,别来无恙!”从项涵的身后传来。 接着,深碧色织锦的华丽长裙幽幽隐于人前,随着那一声悦如黄莺的叫喊,艳墨雪缓缓走到萧冰面前。裙裾上和裙摆上绣着的点点梨花,由下而上花瓣逐渐减少,使得那明净的白色好像是在轻柔地向上升腾,到腰间的时候,长裙被一只宽大的月白色绣淡金色华文的腰带紧紧束住,纤纤楚腰,不盈一握。 因为几天的奔波,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很疲劳,且在溶洞底下走了那么一遭,所有人的衣服也都已经破旧不堪了。但尽管如此,当艳墨雪出现在萧冰面前时,他还是下意识的一愣,恍如天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脱口道:“雪吟?!”半年,一百八十天的等待,终于盼到她的到来。“怎么会是你?” 闻言,艳墨雪只是静静的笑着,那种笑,干净,淡然,仿佛在这个地方只剩下她与萧冰。 项涵看着艳墨雪望萧冰的眼神,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拱手道:“元帅,莫将先告退了。” 萧冰已经迫不及待了,连忙挥挥手,说道:“嗯,去吧,你们也一路辛苦了,就早点休息吧。” 待项涵走后,众人也都散去,萧冰赶紧上前,笑着看着艳墨雪,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你怎么会来?” “不止她,还有我呢!”被无视很久的桃乐斯突然从后面冒出头来,满脸黑气。 “桃兄!你怎么也来了!”萧冰显然一惊,有些尴尬的冲着桃乐斯笑笑。 “哎,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我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里,你怎么就没看到呢?”桃乐斯也冲着萧冰大咧咧的一笑,然后略带玩味的调侃道。 “西施?”闻言,萧冰一愣,心想西施是谁。 艳墨雪无奈的白了桃乐斯一眼,跟萧冰说道:“你别管他了,他说话就是这样的,如果你跟他较真,那你就完了。” “喂喂,什么叫就是这样的!” 不理桃乐斯的鬼吼鬼叫,艳墨雪默默拉着萧冰就往帐里走。 进了萧冰的军帐,里面很大很空旷,中间只有一张大大的地图,前面还有一张桌子及几张椅子,简单但又不失气派,看的出来,萧冰的行军作风和他的为人一样,都很正直,不会做小动作,更不会耍心机。 进账后,萧冰见艳墨雪一直拉着自己的手,脸上简直笑开了花,但他还是故意忍住笑容,问道:“雪吟,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为了来找你。”这边,桃乐斯搭腔道,然后想起溶洞底的恐怖遭遇,他不由浑身汗毛直立。“你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还找你,我怎么可能差点送命!” “送命?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萧冰皱眉道。 “意思就是说……”桃乐斯刚想开口,就感觉周围一冷,一望,原来是艳墨雪那杀气十足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桃乐斯心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说为妙。“我……我不告诉你。”他结巴的说着,然后冲艳墨雪一笑,开溜道,“你们先聊着吧,我出去转转。” “桃兄他……” “别管他。”艳墨雪撅嘴道,然后在帐内四处看了看,笑着在一旁坐下。 顿时,帐内寂静无声,桃乐斯走后,萧冰到显得有些尴尬了,看着艳墨雪,到说不出话来。“那……你来真的是为了找我?”他想了很久,才支吾的开口问道。 闻言,艳墨雪想了想,露出淡淡笑容,拖着尾音道:“算……是吧。” 这是个很有诱惑力的答案,不禁让萧冰想起他们半年前的约定。“那……已经半年了,你有答案了吗?” 抬眸,望着萧冰,这次没有逃避,是真真的正视。“如果没有答案,你觉得我会来吗?” “那你的答案是……”急迫的想要知道她的答案,可世事就是那么凑巧,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将军,有紧急军情!” “雪……”萧冰为难的看着艳墨雪,见她微微颔首,他也静下心来,沉声道,“进来。” “启禀将军,后方探子回报,饥民已朝我军营方向过来了。” “什么?”闻言,萧冰大惊,挥手让其退下。 而后,他回过身看向艳墨雪,见她微微弯着唇瓣,莫叹一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吧,那这些饥民要杀吗?” 四目相对,艳墨雪淡淡摇首。“杀不完的,这些饥民不过就是没饭吃,他们可以吃草吃土,甚至吃人,你觉得这样的人,甚至连死都不怕,我们还能怎么做!” “那我们该怎么做?月国,我是非拿下不可。” 她想了想,说道:“那些都是月国的百姓,如果你要帮东方傲,帮皇国征服月国,这些人就绝对不能杀,不然只会让民心涣散,更加得不偿失。” “难怪……”闻言,萧冰突然似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难怪什么?”闻言,艳墨雪微微皱眉。 萧冰淡淡笑容。“我是想说,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会让项涵杀了那么饥民,一了百了。可是这次,我却听说是你让项涵放过那些饥民的。” 抿起唇畔,艳墨雪隐晦的笑着,然后起身,走到萧冰面前,沉声道:“你别以为我有那么好心,我之所以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萧冰也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但他欣慰的是艳墨雪终于不再只为了自己而去杀戮,现在的她会考虑很多事,而不像当初那样,纯粹只为了杀人而杀人。“可是你确实放过了那些人,以前的你,绝对不会。” 没错,以前的她是不会,艳墨雪自己也清楚,她的确改变了很多。“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的,所以……如果项涵真的杀了,你会怎么做?” “军法处置。”萧冰不留情面的说道。 “嘻嘻,和我想的一样。”艳墨雪淡淡笑容,忽地,唇畔的笑在瞬间凝固,只留下那淡淡的弧度,“但是,我想你错了,我并没有想放过那些人。”她转身,正视萧冰的眼,“现在没杀他们,不代表以后不会。” “什么意思?”忽地,感觉到艳墨雪的眼神不对,萧冰沉声问道。 闻言,艳墨雪浅浅笑着,说道:“萧冰,你可别忘了,我是艳罗刹,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真认为我能改邪归正吗?”她在笑,她的笑很美,说的那些话也似乎并不是出自她的口。“我不杀那些饥民,并不是因为他们可怜,只是他们既然终会死,那就要死的有价值。” “有价值?” 艳墨雪淡淡笑容,回问萧冰:“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雷炜这步棋,他是故意放那些饥民出来的。”那些饥民本来好好的在丰城,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向着茂城来呢,而且还是在这种两军交战的情况下。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雷炜,是雷炜故意让那些饥民来茂城,就是为了对皇国军队来个两面夹攻。如果萧冰杀了那些饥民,他自然有理由反击,不杀,则更能让萧冰分散军力,真是一石二鸟的计策。 闻言,萧冰轻咳一声,道:“我是猜出来了,可那又如何?我拿他没办法!”依他的个性,饥民是绝不可能杀的,可如果不杀那些人,那这场仗要怎么打呢? 萧冰是拿他没办法,因为他太仁慈了,可艳墨雪不同,她的仁慈,向来只对她想保护的人。可对雷炜,想起前几日自己的狼狈样,艳墨雪就是一肚子的火。“如何?他放出来的人,我一定要送还给他。” ------------ 第142集 还失彼身 更新时间:2010-05-21 “怎么送?”萧冰不解的看着艳墨雪,看她满脸笑靥的,心里越发觉得诡异。 只见艳墨雪就这样笑着,得意的笑着,那笑容里似乎还含着阴狠的味道。“这你不需要知道。”在她的心里,自有主意。 忽地,想到这里,肩膀猛地一抽,让艳墨雪的笑容在瞬间僵硬。接着,疼痛似乎越来越重,汗一滴一滴的从她的脸颊缓缓滑落,脸也渐渐苍白起来。 “你没事吧?”发现艳墨雪的异样,萧冰连忙扶住她,担心的问道。 艳墨雪轻轻拍拍萧冰的手,勉强保持着微笑,说道:“没事,就……就肩膀有些痛。” 可是,虽然她说着没事,但那脸色,也苍白的太过分了吧。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那需要休息一下吗?” 忍着痛,艳墨摇首道:“不用,还是先解决饥民的事吧。”她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但整个人还是要依靠萧冰的身体才能勉强支撑住,汗也不住的往下流。 萧冰看着甚是心疼,可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先扶她到一旁坐下,然后启唇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痛意渐渐轻缓,艳墨雪抹去汗珠,凝望萧冰道:“那你相信我吗?”她望着萧冰,希望能从他深邃的眼中看到一丝光明,即使她知道,他的眼中一直都有自己,可她还是想要再次确认,他的眼中还有自己。“就算我最终会杀了所有的饥民,你也相信我吗?” 沉默了会,萧冰开口道:“现在……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淡淡一笑,艳墨雪握紧萧冰的手,说道:“那你派出五百人,带着一些粮食,把那些饥民引到这个地方去。”她另一只手往地图上一指,指尖正对准一块平地。 “这里是……”随着手指的方向,萧冰一望,不由疑惑道。 喘口气,艳墨雪说道:“相传,七国之乱时,魏国曾派楚玟领兵伐晋。他带人往翼州时曾路过一处山谷,远远就闻到传出茶香来,楚玟以为里面必然有人家居住,想走过去讨碗水喝。谁知道进了谷中,却见遍谷植的都是梅花,开的正盛,可更奇怪的是,那花散发的却不是普通白梅的香气,竟然满谷都是茶香,然而谷中却空无一人。而后楚玟便命人仔细探查了一番,又派人去四周询问,才知道原来这处地方原来是一座极大的茶园,只可惜因为战乱一直无人打理,也无人知晓,几百年来竟然就一直任由这里的茶树自然生长,叶生叶落,地上的茶叶越积越多,逐渐零落成泥,如今连腐土都是带着茶香的,直到几十年前,一场大旱使得谷中的茶树都枯死了,只余几株野生的梅树还存活着,也不知道是否是沾染了谷中的灵气,那梅花开的时候,竟然也有几分是茶香了。却不知道茶香是从何而来,只怕是上天庇佑的灵种了。” 一下子听到那么多话,萧冰需要些时间消化,只是他想了一会,不免疑惑道:“听你那么说,那山谷岂不是人间仙境,你又为何要我把饥民引到那里去?” 艳墨雪冷冷一笑。“你真的以为世上有这等好事吗?”说罢,她眼眸一沉,“大旱时,所有的茶树和梅树都死了,能存活下来的,只有那些剧毒无比的毒梅。” “毒梅?” 艳墨雪颔首道:“嗯,所以我才要你把饥民引到那里,让他们吃下毒梅,接着再将它们送到茂城。服下毒梅后,毒性不会那么快就释放出来,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要送给雷炜的礼物?”沉默了会,萧冰闷声道,“你……” “觉得我很坏,很邪恶吧?”艳墨雪淡淡笑着,若无其事的说着。 “我……”是该说她坏吗?可她那么做也是为了自己,为了打赢这场仗啊,萧冰矛盾的想着。 看到萧冰眉头紧锁,艳墨雪忽地拉过他的手,沉声道:“萧冰,别再犹豫了,你要是再不下决定,这场仗你一定败。再说了,打战不可能没有死伤,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可是……”萧冰想着,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来人。”他边喊着人,边朝外走去,只留下艳墨雪一人还在帐中。 感觉到萧冰走远的脚步声,艳墨雪忽地按上腰间,那里有个硬硬的东西,像是一个瓷瓶。她摸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多,但最终她还是取出瓷瓶,喊道:“絮语。” “堂主。”絮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跪地恭然道。 将瓷瓶交给絮语,艳墨雪冷言道:“本尊……本尊有事吩咐你去做。”她说着,却不想从前那般自信,看着那个瓷瓶,艳墨雪不知道自己这次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请堂主明示。” …… 入夜,萧冰将艳墨雪安排在离自己营帐不远的帐中,而将桃乐斯安排在较远的帐中。 这晚,天很黑,天上没有一点星光。艳墨雪独自站在帐外,隔着丝帕,她手里握着那本从溶洞底下找到的《七略》,默默想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萧冰的声音,一时间,她竟没有察觉。“我已经派了五百人前去阻止饥民了。” 没有马上回头,艳墨雪将书收好,抬眸,看着天,自顾喃喃道:“觉得我很残忍吗?”残忍,不止是这一次,她似乎一直以来都很残忍,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但是,萧冰并不这么认为,她残忍吗?如果艳墨雪真是一个残忍的女子,他是绝不可能喜欢的,无论她长的有多迷人。“没有,我只知道……你没的选择。”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萧冰似乎能渐渐明白她口中的所说的江湖,那是一个极度复杂的世界,不是你说想做好人就可以做好人的世界,一旦你在江湖里做过一次恶人,你便永远都是恶人。 艳墨雪很欣慰能听到这样的答案,她回眸,凝视着萧冰,眼中闪着光亮。“等几天吧,也许几天之后,一切都会不同了。” “你怎么知道会不同?”她的话,永远不会空穴来风,所以萧冰相信,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艳墨雪只是摇摇头,慵懒一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直觉吧,我的直觉。” 看到她略显疲惫的样子,又想起项涵曾说,这几日她都没怎么休息,于是不免关心道:“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艳墨雪冲着萧冰颔首一笑,萧冰略有受宠若惊,连忙放下帘子离开了。 “出来吧。”然而,就在萧冰离开不久,帘子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但艳墨雪转身时,絮语已经跪在地上。 “堂主,这是您要的东西。”她伸出双手,掌中是一个小瓶子。 艳墨雪看了一眼那个瓶子,心里却忽地犹豫起来。欲拿起那个瓶子,可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她在心底努力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没错的,但不知为何,艳墨雪的心就是感觉到一丝痛。“你……还记得本尊昨晚跟你说的话吗?”为掩不安,艳墨雪开口问絮语。 “记得。” 痛!没错,心是在痛,怎么会呢? “那……去做吧。”闭眼睁眼,不能让自己再有动摇,艳墨雪挥挥手,让絮语离开,也好断了自己的点头。 “是,堂主。” 絮语离开后,艳墨雪突兀间想起玄翼曾经跟她说过话,只是……他要这毒药做什么用呢?自杀?还是杀人? “嘶……”猛然间,左肩传来一阵巨痛,分散了艳墨雪的注意。她赶紧用手捂住左肩,可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这……这是怎么回事?”自从从溶洞底出来后,她的肩膀就老是无名的刺痛,虽然不像过去那般锥心的痛,可这样一直痛下去也不是办法。恍惚间,艳墨雪眼前一亮。“难道……难道这是先兆?” “不行不行,萧冰的事还没解决,我不能就这样倒下。”艳墨雪吃力的摇着头,嘴里喃喃着,“再撑一会,再多撑一会。” ……。…… 两天后 这日,刚吃过中饭,萧冰就匆匆跑进艳墨雪的营帐。当时桃乐斯也在场,看萧冰未经通报就这样闯进来,而艳墨雪非但没有介意,反而还对他微笑。顿时,桃乐斯便感觉气氛一度怪异,他也只好找了个借口赶紧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的人已经把饥民引向茂城,我们得撤退一段距离。”一进帐,见桃乐斯灰溜溜的离开,萧冰在艳墨雪身边一坐,开口道。 “好快啊!”握着茶杯的手一顿,艳墨雪转眸问他。 萧冰颔首,心情似乎不错,但突兀间,他发现艳墨雪的脸色不太好,于是开口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伸手,想要拂上她的脸,可他怕她会躲,于是手只在半空中便停了下来。“怎么那么白?” 艳墨雪淡淡笑容。“我……我没事。”然而,没事二字还没说完,肩膀又是一阵剧痛,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雪吟……”萧冰大惊,刚想大呼军医,却被艳墨雪拦住。“别惊动军医,我真的没事,只要再撑一会,没事的。”她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是倔强的说着。 “雪吟,别逞强了。”怎么可能没事,萧冰心想:这么惨白的脸色,怎么可能会没事! “先赢了这场仗再说。” ------------ 第143集 为她离营 更新时间:2010-05-22 又过了三天 这日,军营还是一样的安静,艳墨雪身形移动在帐与帐之间,很快便到了桃乐斯的营帐。“出事了。”她刚走进营帐,就启唇道。 出事了?桃乐斯疑惑的看着艳墨雪,见她虽嘴上说着出事了,可表情依旧淡淡,于是不解道:“那你怎么还笑啊?” “因为是好事,我为什么不笑!”艳墨雪有些贼贼的笑着。 “好事?什么好事?难道……” 忽地止住笑靥,艳墨雪眼眸一沉,脸色突变阴沉。“雷炜死了。” 闻言,桃乐斯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惊道:“死了?怎么会死的?” 看着桃乐斯的反应,艳墨雪稍稍退后两步,看着他,表情怪异。“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吧。”她顿了顿,一笑,“那如果我告诉你,玄翼也死了,你的反应是……” “玄翼……他也死了?”这次,桃乐斯却没有震惊,只是默默看着艳墨雪,许久才开口问道,“怎么会?” 闻言,帐中的气氛忽地变沉,许久,才听到艳墨雪不知情感的说道:“他的确死了,而且……还拖了雷炜一起道。其实在这之前,雷炜就已经开始控制朝政了,这次出征,他明着是请示玄翼,希望他能御驾亲政,但实际上,玄翼一到了军营就被雷炜软禁起来了,根本谈不上什么御驾什么亲政。” “这雷炜也太大胆了吧。” “他的胆子岂知如此,他不但软禁玄翼,还试图改朝换代。若不是这次我无意间想起曾经答应玄翼给他毒药,所以派了絮语去,或许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只是我没想到,玄翼竟然会如此孤注一掷,拿他自己的生命去搏。”艳墨雪淡淡叹息,“不过,他倒是在死前做了件好事。” “什么好事?” “他颁下了诏书,写明只要皇国,只要东方傲能善待月国的百姓,不再挥军南下,月国就会无条件的归顺于皇国,从此成为皇国的附属国。”艳墨雪淡淡笑容,心想:其实玄翼或许真的不适合做帝王,但如果他是,他会是个明君。“这样的结局虽然不是我们想的,但最起码可以停止现在这场生灵涂炭的战争,也免得再有人因为战争而受伤。” “也对,没有了战争,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想了想,桃乐斯颔首道。 没错,艳墨雪颔首一笑,刚想转身离开,忽地,肩膀又开始不争气了。 见状,桃乐斯连忙扶住她,他见艳墨雪的脸色骤然变白,他心中疙瘩一声,赶紧扶她坐下。“没事吧,丫头?” 艳墨雪吃力的摇着头,以内力缓和肩上的痛,喘几声后突然喊道:“絮语!” “堂主。”絮语从帐外飞入,跪在地上。 轻轻吐口气,艳墨雪问道:“你把毒药交给玄翼时,他怎么说?” “他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絮语据实答道。 “那神情呢?” 絮语想了想,犹豫道:“有种悲壮的感觉。” “那……那些饥民呢?” “毒已经都解了。” 三个问题问完,艳墨雪轻轻挥手,道:“嗯,你下去吧。” 絮语离开后,桃乐斯到没有唧唧歪歪的乱说话,他只是默默看着艳墨雪,露出那种深邃的眼神。“丫头,其实你只是嘴硬心软。”他是了解她的,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终究是最了解她的人。“你口口声声说不会救那些饥民,可最终……你还是救了他们。”若是以前,她就算心里认为饥民是无辜的,也不可能救他们。可现在,她竟为了萧冰而救那个死活都与自己无关的,她的转变可真够大的。 “他们……他们是无辜的。”闻言,艳墨雪淡淡说道,神情轻然。 “无辜?这世上没有人是真正的无辜的,这句话还是你说过的。” 是啊,艳墨雪淡淡笑着。那笑,很纯,很甜。“可能……是我改变了吧,所以才会放过那些人。”她笑着,但肩膀却又在这时痛了起来,艳墨雪赶紧按住肩头,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嘶……啊……” “你没事吧?”这回,桃乐斯也不再觉得没事了,他看着艳墨雪的样子,忽地心里有了想法,“该不会是……让我看看。”不顾她的阻拦,桃乐斯解开艳墨雪的衣裳,一看,顿时大惊,“天哪,它在发红光,而且好烫!”左肩上,那七星葬花的封印正在发了红光,而且奇烫无比,桃乐斯才用手远远靠近,就能感觉到它的热度在烧了自己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震惊道。 闻言,艳墨雪吃力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难怪最近你的脸色那么差,我开始还以为是你操劳过度,原来……”桃乐斯恍然大悟的说道,“不行,我得去想办法,我得去告诉萧冰去。” 然而,人还没走一步,手就被艳墨雪抓住。“不要,我可以的,别告诉他,别……”她虚弱的说着,却还是用力抓着桃乐斯,不让他走。 “可是……”再三考虑下,桃乐斯回身,神情为难的说道,“那我能帮你什么吗?” 闻言,艳墨雪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里面正是包着《七略》。“把这个……”她递给桃乐斯。 “这是……《七略》?”桃乐斯接过,打开一看,顿时一惊。 艳墨雪默默颔首,轻声道:“嗯,帮我带回焰魔门,交给醉大哥。” “那你呢?” 她摇头。“我没事,我要留在这里,帮我把它带回焰魔门。”她慎重的看着桃乐斯,两人四目相对,桃乐斯默默颔首。“那……那你自己保重,我马上就去。”说罢,他赶紧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军营。 “再撑……再撑一会……一会……就好……” 然而,桃乐斯才刚离开军营,肩上的痛又更加厉害了。忽地,艳墨雪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萧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艳墨雪才勉强恢复意识。“雪吟……”萧冰进账后见艳墨雪倒在地上,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忧道,“怎么回事?雪吟,你醒醒?”他拼命摇着她,可突然手上一烫,萧冰下意识一躲,心里疑惑的嘀咕起来,“肩膀,怎么那么烫?” 但是,此刻容不得萧冰多想。“雪吟,快醒醒,快醒醒啊!” 终于,一声低喃在萧冰的耳畔响起。“萧……冰……” “雪吟,你醒了?”萧冰总算舒了口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的肩膀怎么这么烫,你是不是中毒了?” 萧冰连番发问,艳墨雪却只是稍稍缓和一下情绪,推开他,摇首道:“我……我没事。” “可是你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没事啊!”萧冰大声喊道,顿时,艳墨雪一怔,她从未见过萧冰这样对自己说话,看来他是真的急了,才会如此失态。 “我……”嘴巴喃喃着,她只看到萧冰那焦急的样子在自己的眼前晃过,接着,眼前又是一阵晕眩,“痛……”她不由自主的喊道。 痛?听到艳墨雪喊痛,萧冰连忙检查起她的身子,一边看一边问:“哪里痛,你告诉我?” 止住萧冰的手,艳墨雪微微睁开眼,脸色绯红。“到处都痛,哪里都痛!” “哪里都痛!那要怎么办,怎么办?”一时间,萧冰方寸大乱,就算是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他似乎都没这样慌乱过。突兀间,眼眸一顿,萧冰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说了句“雪吟,你等我。”就大步离开营帐。 他要做什么呢?艳墨雪默默想着,可肩上越来越痛,那种痛,让她不住的在地上打滚。 就在这时,萧冰重新回到营帐,不由分说的抱起她,往外走去。 “我们要去哪?”奇怪,艳墨雪拉住萧冰,问道。 “我带你回焰魔门。”萧冰双眼低沉,面无表情道。 回焰魔门!闻言,艳墨雪大惊,回焰魔门,那这里呢,这场仗可是还没结束啊!“可是……这里……” “没事,这里我已经交代了项涵,我们现在就回焰魔门。”他说着我们,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艳墨雪。 不行,他不可以为了她而丢下这里的将士,这是逃兵的行为。而且萧冰身为主帅,战前离营,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不要,你不可以……”想到这里,艳墨雪赶紧拉住萧冰,却不料唇上一重,她只听到萧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别说话了,我已经决定了。” “傻瓜!” ------------ 第144集 九鬼童子 更新时间:2010-05-22 今夜的星月很好,遍野银辉,仿如霜降,而气温也如霜般冷寒。 背山的避风之处,一堆篝火燃得正旺,桔红的火光里,萧冰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滩冒着寒气的鲜血上,那是艳墨雪刚刚吐出来的。篝火旁,她正运功调息,脸色苍白,映着月辉便似薄薄的冰,透明的轻脆的,仿如一碰就碎。 半晌后,艳墨雪收功。 当那双碧眸睁开,苍白的脸便瞬即有了生气,当那双碧眸转动,整个人便如有华光流溢,再无半分重伤者的潺溺,依然是那么的魅惑众生!这个人,似乎她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那双碧眸中。她的妖邪魅惑,她的嚣张任性,她的聪明算计,她的狡诈阴毒,她的冷酷残忍……全都凝聚蕴藏在那双深幽如渊潭的碧眸里。 是这双碧眸成就了她?还是这双碧眸毁了她? 若有一日,不再有这双碧眸,她是否会就此湮灭,还是…… 看了会,萧冰垂下眼眸,随手往火堆里丢几根柴,淡淡开口道:“你还好吗?肩膀还会痛吗?” “好多了,反正死不了。”艳墨雪依旧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似乎刚才痛到命悬一线的根本就不是她。 “可你刚才……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萧冰知道艳墨雪的个性,于是似笑非笑的瞅一眼她,“除非……你在装?” “装?你觉得我吐成这样,会是装的?”她答得无比简单。 萧冰笑笑,又问道:“好,你没装,那这口血又要怎么解释?” “这个么……”艳墨雪眼珠一转,然后盯住萧冰,忽地柔声娇语,情深款款的道,“萧冰啊,你我这段时日也算患难与共、生死同历了吧,我说此等情谊在这世间应该无第二人能及了吧,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我看我这肩伤是快要我命了,那你呢?要陪我一起共赴黄泉吗?” 闻言,也许是夜风太冷,萧冰由不得打个寒颤,然后英明的他决定当作什么话也没说过,直接无视掉。 只是,艳墨雪怎能轻易放弃这么有趣的话题,当下身子一跳便坐到了萧冰身旁,侧首看着他,道:“喂,干嘛不回答我?怎么,你不是老说你喜欢我,那我想你一定不会弃同生共死的伴侣吧,若我不幸命绝于此,相信你也定会抛弃一切追随而来吧,怎舍我地狱孤单呢。”她此刻素手托腮,碧眸中光华盈转,映着绯红的火光,更衬容色胜雪,唇角浅笑点点,艳华清韵,无比动人。 萧冰默默看着,随即心头一惊,刚想开口,谁料又被艳墨雪打断。“萧冰啊,你我既可同生共死,那十八层地狱里的刀山油锅是否也能携手共赴呢?”艳墨雪继续轻轻淡淡道,碧眸一瞬间转沉,只余幽光点点。 那一刹那,萧冰竟无法分清她的话中之意是真是假,那一瞬间,水面波澜微掀,再难平静如镜,以至那一刻,他竟然无法出声成言。 “呵呵……”艳墨雪忽地轻轻笑起来,然只见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萧冰冠玉似的脸,柔媚的道:“萧冰,你又脸红了。” 萧冰抬手捉住在脸上移动的那根冰冷的手指,随口回道:“我才没有脸红,是火烤的关系。” 闻言,艳墨雪一愣,然后便如听到了什么极端好笑的笑话般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碧眸中晶光闪烁。 然而笑过之后,艳墨雪忽地一转首,看向萧冰,而此时萧冰的目光也从篝火上移向她。 那一刹那,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褪去所有的迷雾与妖异,只留下最真实的情感。那一刹那,两人同时将对方看入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与深刻,仿佛能直透对方的灵魂,孤冷、荒寂而绝望的灵魂似乎也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只这一刹那,艳墨雪觉得萧冰于她是如此的靠近。可也仅一刹那,她将目光投向前方黑夜,彼此袖中藏着的银针同时滑落掌间。 那一角红裙最先从黑暗中出现,如黑暗中绽放的火焰。然后便看到一个仿佛十二、三岁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走来,小巧圆润的身子,圆圆的红脸蛋,圆圆的黑眼睛,弯弯的眉红红的唇,一脸欢快甜美的笑容,就如年画上的福喜娃娃般可爱。 但是,她更像是地狱里忽然跳出的幽鬼,艳墨雪目光注视着女孩蹦蹦跳跳的脚,没有一步落在实地,虚空涉地,三国乃至整个江湖中,恐怕极少有人的轻功能如这般。 “姐姐好漂亮,哥哥也长的好好看。”那福喜娃娃跳到两人跟前,隔着火堆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两人,如看着最喜爱的玩物。 “小妹妹,你也很可爱。”萧冰不明所以,说道“只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咯咯咯……”福喜娃娃眉开眼笑,那娇娇嫩嫩的声音比初春的雨更甜美,“若儿喜欢姐姐,姐姐陪若儿玩好不好?” “姐姐是很想陪若儿玩,只可惜……”艳墨雪遗憾的摇摇头,“姐姐现在没空。” 萧冰看着艳墨雪,她虽然淡淡笑着,可眼角的黑色却越来越浓。“姐姐坏,若儿不答应。”那福喜娃娃嘴一撅,艳墨雪瞬即海袖一晃,只闻得叮的一声,袖摆上插着一根泛着蓝光的针,当下便不由得叹气道:“美人口中吐出的向来都是香花,如你这般只吐毒针,那都是丑八怪之为。” “姐姐坏,欺负若儿!”福喜娃娃鼻吼里哼一哼,几乎在福喜娃娃冷哼的同时,艳墨雪猛然跃起,刹时飞起一丈有余,半空中再旋身侧飞,落开一丈远,而她原先站立之处只闻滋滋声响及焦臭之气。 “哥哥哥哥,你陪若儿玩好不?”福喜娃娃转移目标。 看到刚才那一幕,萧冰哪敢轻视眼前这个喊他哥哥的小娃娃。再看不远处的艳墨雪,只见她唇畔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收回眸芒,萧冰看着,最后轻轻叹一口气,道:“哥哥现在也有要事在身,下次陪你玩,好吗?” 一个‘吗’字还未落尽,一蓬黑烟已瞬间笼向萧冰,还好萧冰早有防备,翻身躲过。 “哈哈哈……”一旁的艳墨雪忽地放声笑起来,“萧冰,原来你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萧冰爬起身,仍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愣愣的来到艳墨雪身旁。“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小小年纪就……” “小小年纪!”艳墨雪嗤笑道,然后看着福喜娃娃,冷冷道,“她都能当你娘了。” 闻言,萧冰顿时眼不眨的盯着看,怎么可能,那个小娃娃,可以当他娘了? 就在萧冰发愣的同时,艳墨雪海袖挥起,那一蓬黑烟便随着袖风转而飞向福喜娃娃。萧冰顿时明白了过来,拔出剑,也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都欺负若儿,你们都是坏人,是坏人!”福喜娃娃红红的小巧的身子却瞬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了黑烟避开了毒针,如一抹红电般划过篝火,双袖一挥,两条红绫有如毒蛇吐信般袭向了艳墨雪和萧冰。 只从她刚才的轻功,萧冰就已经知道为什么刚才艳墨雪会那样说了,此人功力深厚,且此刻看她轻松避过艳墨雪放的毒烟暗器,而且还出手反击,他便知这回是遇上了非同寻常的高手。且依照艳墨雪的话,难道她的年纪甚至在他之上?那她到底是练了什么武功,竟然还能保持这般青春! 情况似乎变的有些危机,艳墨雪和萧冰无须言语,一个已扬袖如云从空卷来,一个则宝剑如刀,招招直刺要害,顿时将福喜娃娃围在了合击之中,两人虽从未联合出手,但此刻配合默契,一招一式皆有如天衣无缝般,而那福喜娃娃在两人的夹击之下却也是攻守有度未见狼狈,足见其武功之高。 不过,艳墨雪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现在因为肩上而不敢施展全力,而萧冰空有精准的剑招,内力却不足,更加致命。而就在这一招一式间,她似乎也清楚了对方到底是谁! 一时间,只见半空中红绫翻飞如霞之艳如火之烈,宝剑张扬如雪之白如刀之利,青影飘飞如烟之渺如风之狂,无比美丽无比雅逸,若有人看到,定会惊艳叹息,这哪里是生死搏杀,可当目光移向底下那剧烈摇摆的篝火,那突然而现的坑洞,那无故断裂的大树,便又心惊其中的凶险。 斗得片刻,忽闻艳墨雪一声叹息,道:“夜寒风冷,偏偏在这种野地里和一个娃娃玩闹,真是无聊至极。” 一个‘极‘字落尽,刹时便见雪中绽开漠寒玉花,朵朵重重,漫天开来,也在那一刹那,青影中蓦地剑气射出,割开霞绫,直逼咽喉 “啊……”只闻得福喜娃娃一声惊诧,瞬即闪电后退,手中红绫舞动,飞挡身前,却只闻裂帛之声,刹时片片碎绫仿如落红从半空中飘下,篝火一卷,便化作了尘灰。 艳墨雪、萧冰与福喜娃娃隔着篝火静静相看,各自面上浅笑如常。 “咯咯咯……姐姐的功夫真好,哥哥的剑法也很了得。”福喜娃娃拍着小手欢声道,可转即又皱起眉头撅起嘴来,“不过,姐姐哥哥一起欺负若儿,这不公平。” “唉。”萧冰轻轻叹息,看着福喜娃娃道,“姑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呜呜呜……”萧冰刚说完话,福喜娃娃忽地哭起来,胖胖的小手抹着泪珠,无比委屈的瞪视着两人,“你们都是坏人,就会欺负若儿!呜呜呜……哥哥姐姐,若儿被欺负了,你们都不来帮若儿么。” “嘻嘻嘻嘻……来了……” “呵呵呵呵……来了……” 只听得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然后黑暗里忽地涌出一群红衣娃娃,有男有女,不多不少九个,都是小巧圆润,弯眉红唇,喜笑满面,个个都如年画上的福喜娃娃般令人喜爱不已。 ------------ 第145集 生死与共 更新时间:2010-05-23 “唉……”看着突然出现的这几位,俨然就是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九鬼童子。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艳墨雪叹气一声,拉起萧冰,赶紧施展轻功。 逃跑!刹时,萧冰也反应神速,只用自己微弱的轻功紧紧跟在艳墨雪身后。 顿时,只见一紫一青两道身影瞬即后飞,眨眼便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要知道一个九鬼童子就已经难以对付了,这会儿一下子又加了八个,她两人又不是铜皮铁骨、金刚不坏永远都打不死的无敌英雄,真动起来手来绝对吃亏,更何况艳墨雪此刻身受七星诅咒的影响,功力大打折扣,再拖片刻,估计她二人便全要被九鬼童子给吞吃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逃为上策! 想来自艳墨雪闯荡江湖起,何时如今晚这般狼狈,以至于还要靠逃跑来活命。想了想,一定是因为萧冰的关系。艳墨雪一边逃着一边还在想,哪一日等九鬼童子其中一个落了单,她定要抓个剥皮清饨,看能不能熬出一碗长生不老汤! “哎呀,他们跑了,他们欺负了若儿便跑了,呜呜……快追上他们。”见艳墨雪和萧冰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若儿不甘心的哭道。 “呵呵……别跑呀,陪我们玩玩嘛。” “嘻嘻……我们来玩抓鬼吧。” 身后不断传来九鬼童子的嬉笑声,紧紧跟着,不出十丈之外。 艳墨雪的轻功已提至极限,带着萧冰,当真有如风速,转眼便已飞出了数里之地,眼见前方光线越来越暗,脚下之路越来越陡,时有高树枝干横扫。在第三次差点被树枝扫到眼睛时,萧冰终于出声了,充满着怀疑。“雪吟,这路……” “技不如人,可以不跟。”这种时候,艳墨雪可没空理会路什么路的,冷冷回了一句。 “那我们这是要往哪走?”萧冰挥袖扫开一根树枝,只可惜他轻功有限,若不是艳墨雪拉着,恐怕早就落下很远了。 然而闻言,艳墨雪沉默了。 “雪吟,你该不会也不认得路吧?”顿时,萧冰猜测。 艳墨雪依旧沉默,其实,她是真的不认得路。 “姐姐,哥哥,你们在哪里呀?快出来嘛,若儿喜欢你们。” “嘻嘻……快出来呀,我们一起玩呀。” 身后福喜娃娃的嬉笑声越来越近。 “快走!”两人急忙飞奔,茂密的高树一棵一棵被两人甩在身后,上跃下跳,飞纵低掠,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只知道身后的嬉笑声一直不断,亏得艳墨雪功力还算可以,可萧冰却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劳累不堪。 “得想个办法摆脱他们,否则这么跑下去,没被他们杀死,也要累死了。”萧冰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在身后喘气道。 “是……”艳墨雪才开口,忽地脚下踩空,整个人都往下沉去,两人抓在一起的手瞬即紧扣,萧冰右手也在同一刻反射性的半空一捞,总算给抓住一根树枝,止住了两人一起跌落的命运,可紧接着的一声‘咔嚓!’却令两人头皮一麻,全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一动也不敢动的静呆片刻,没有再听到树枝断裂之声,才算稍缓一口气,虽算暂无性命之忧,可萧冰半个身子给艳墨雪拖得悬了出去,而艳墨雪则整个人都悬起来。底下黑乎乎的凉嗖嗖的,也不知是什么幽谷渊洞,又或是悬崖断壁的。 此刻,艳墨雪根本不敢扯一下萧冰,就怕一扯树枝便断了,既然无法借力,她当然也没法跳上来,而萧冰抓着那根树枝,当然知道它是何等的脆弱,当然更不敢冒然使力。 两人一时便这么僵悬着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记得,小时候鬼刹王曾跟我们说过,在一般的传奇故事里,遇到这种情况时,你应该不会叫女人放手吧!”在这种时候,艳墨雪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下面是你,我自然不会放手。”萧冰说道,“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也记得,在故事里,女人通常都会死命抓住男人的手,然后哭喊着要他一定不要放手。”答非所问中…… “那我要不要先把你抛上去,然后再自己掉下去,这样会不会比较符合故事情节?”也许是受艳墨雪的影响,即使面对如此恐怖的九鬼童子,萧冰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了。 “我想象,嗯,可行啊!”闻言,艳墨雪笑笑,“故事里,女人便是骨头被扯断也不会放手,即算最后力气用竭男人坠入崖底,女人也会纵身一跳跟随而去。”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气氛一度缓和了不少。 “算了,不管故事了,你倒说说我们会是哪一种吧。”艳墨雪笑吟吟的看着萧冰,若是忽略她苍白的脸乌青的唇额头上密密的汗珠,相信这一笑依是妖美无伦的。 “我们呀……”萧冰空濛的眸子仰望着上方,想着。 “嘻嘻……我找到漂亮哥哥了!” 不等萧冰有答复,九鬼童子已经追了上来。 “哈哈,我抓住了好看的哥哥,那他就是我的。” 萧冰、艳墨雪此刻一动不敢动,下有未知的凶险,后有强敌,可真谓苦不堪言,偏在此刻,一声‘咔嚓!’响起…… 那一刹那,两人四目相视,心魂竟是契合相通的。无须选择,老天已做出决定,既已如此,放不放手又有何区别?身子滑落。两人目中同时露出淡淡笑意。可,无论是寒荒绝境还是地狱烈火,有此人在,无论是相伴还是相斗,那也不再孤冷寂寥了罢。 “嘻嘻,若儿要先抓住漂亮哥哥了!” 一道白光划过,‘噗!’那是利刃没入皮肉的声响,一柄短刀洞穿萧冰的右掌,深深钉入掌下泥地,只余刀柄在外,将他牢牢钉住,鲜血顿时涌出浸没整个手掌,萧冰瞳孔一缩,却一声也未哼,额上青筋突起,豆大的汗珠滚落,却是牙根一咬,左手使力,“上来!” 艳墨雪只觉得滑落的身子忽地止了,眼中是萧冰布满汗珠的脸和唇角溢出的血丝,立时便知必是受伤了,紧接着,只觉相扣的手腕上传来力道,当下无暇细想,运力一跃,身子顿时飞起,半空中一翻,轻飘飘的落下。 “嘻嘻,若儿不但抓住了漂亮哥哥,还要抓住神仙姐姐!”只听得嬉笑声,眼前红影闪现,九鬼童子已将他们围住,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看着他们。 艳墨雪望向萧冰,目光不由一缩。 一堆血泊里插着一把刀柄,嫣红里露出点点惨白,那是没有完全淹没的手背,血泊旁卧着萧冰,正缓缓爬起身,一张脸已全无血色,黯淡的惨白,只有一双碧眸依闪亮如星。竟是被洞穿整个手掌了么……艳墨雪不忍相望,移开目光扫向围着他们嬉笑的九鬼童子,脸上清冷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嗜血与野性。 别忘了,她可是艳罗刹,谁若是激起了她心中的嗜血本性,那代价…… “哎呀,神仙姐姐,原来你还身受重伤呀,那还是跟若儿回去吧。” “是呀是呀,和我们回去嘛,我们会陪你一起玩的。”九鬼童子连连拍着手,一起叫道。 萧冰闷哼一声,左手一伸,将短刀拔出,顿时右掌又一道血箭喷出。 “哎呀,流了好多血呀,漂亮哥哥,你疼吗?”若儿颇是有些心疼的看着萧冰,“早知道,若儿就把哥哥的手掌都切下来,这样就不疼了吧?” “嘻嘻……还是切掉脖子不疼些。”另一九鬼之一提议道。 “是呀是呀,切脖子好玩些。”其他的九鬼童子也附合着,脚下也移近。 艳墨雪轻轻移动了一步,刹时,九鬼童子只觉脚前仿被无形的什么东西挡了一挡,周围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竟不敢妄动。 而这时,萧冰则撕下一块衣袖紧紧绑住手掌,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九鬼童子,竟也轻轻绽颜一笑。 那一笑,仿似初春忽降的大雪,冰冻一切生机的冷残!看来,艳墨雪把他调教的很好。 “呵呵……本尊自接掌艳刹堂后,还从未被人逼得如此狼狈过。”轻轻淡淡一语,但身上的气息已绝不相同。 她此刻一袭紫衣破损沾染污泥血渍,冠斜发散,更兼七星诅咒之苦,面色惨白唇角挂血,本是极其狼狈脆弱的模样,偏那一双碧眸里妖气杀意前所未有的浓重,无比灿亮,灼灼慑人,令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极其凌厉强大的气势,仿如沉埋万年一朝冲宵而出则无坚不摧无物不毁的魔剑,所向披麾,敢掠其锋者,毙! 看到这样的艳墨雪,嬉笑着的九鬼童子在那一刻同生寒意,面上嬉笑渐褪,肃杀冷酷渐显。 “萧冰,你我自相识以来,麻烦总不断,但这一次,我却要真心的谢谢你。来吧,我知道你剑法了得,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之间的默契!”说罢,艳墨雪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两颗药丸。 萧冰看着她吞下那两颗药丸,长眉微微一皱,嘴里却答道:“好,就让他们看看本元帅的厉害。” “呵呵……”艳墨雪轻笑,抬手擦去唇际血丝,侧首笑看萧冰,“那……就开始吧!”艳墨雪暗黑的眸子微微一漾,看着他,浸血的右掌垂在一侧犹自滴着鲜血,而一张脸却白得触目惊心,唇边因沾染着血迹而艳如涂朱,合着自己散落的长发如乌泉般泻在肩侧,偶有一缕因风拂近眉梢,碧眸在发丝之后冰亮冰亮的。 夜风里,那身影脆弱得仿佛一击而碎,又强悍得仿可摧天毁地。 萧冰默默颔首,缓缓移步,他看着那些前一刻还可爱,后一刻却已可怕的九鬼童子,无声笑着。 “哈哈哈……” 冬夜寒风里,千峰山边,一场杀戮无情的展开。 ------------ 第146集 冷霜现身 更新时间:2010-05-24 “唔……嗯……”背风处的隐蔽山洞里,掉落着几块沾血的破布,火堆下,满是鲜血。 “很痛吗?”看着掌心那深深的血窟窿,艳墨雪不能明白萧冰当时是如何忍下来的,那么一刀下去,是直接穿过了他的手掌,可他竟然没有松开她的手,那要多强的意志力啊。 “唔……不会,我……我没事。”萧冰咬着牙说着,忽地,艳墨雪手上一重,“喂……你做什么!”萧冰惊呼道。 “呀,你不是说你没事的吗?怎么,我手势重了?”忍住自己纷乱的情绪,艳墨雪佯装玩笑的说道,“装。”她撅起嘴,为萧冰包扎好伤口,一晃眼,又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这好好一只手……”为了她,平白无故多出一个窟窿,恐怕这只手也就此毁了。 “雪吟……”看着艳墨雪这般模样,萧冰深情的喊道。 不过,艳墨雪似乎没有听到,只是默默望着萧冰的手,喃喃自语着。“当时……一定很痛吧!”她眼里含着泪水,说话的声音也异常柔情,许是看着这个血窟窿,就想起萧冰对她所作的一切一切。 萧冰静静凝视着这样的艳墨雪,说道:“当时其实没什么感觉,现在就有点……”话还没说完,只感觉手上一痛,“啊……啊……” 抬眸,只见艳墨雪露出玩意十足的笑容,对着萧冰眨眨眼,手势更加重了。“那现在这样呢?还痛不痛!!” 闻言,萧冰额前缓缓溢出汗珠,他赶紧没命的颔首,艳墨雪这才满意的收回力道,忽听萧冰喃喃道:“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么的让我难以想象。”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难以想象是什么,只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如果她不那样做,死的就会是她和萧冰。“很可怕吗?” 萧冰想了想,默默颔首。“我虽然也有出力,但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你在以一敌九,尽管最终逃走了五个,可……” “五个?我竟然让他们逃了五个!”话未落,艳墨雪打断道,神情竟略有失望,“看来……我是退步了。”她喃喃自语道。 刚才那九个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就算萧冰再木纳,这点他还是分的清的。可艳墨雪怎么还会说自己退步了,萧冰默想一会,摇头道:“没有,你很厉害,只是你刚才那招……” 闻言,艳墨雪淡淡笑道:“萧冰,你今天可算走运了,竟然让你看到了焰魔门的不传绝技。” 焰魔门的不传绝技?“什么绝技?” “斗转星移,移花接木。”说罢,她看向萧冰,见他一脸茫然,便开口问他,“听不懂?” 萧冰颔首。 “那是一种假借别人的功力,来增强自身功力的武功。”艳墨雪解释道,“其实我的武功根本不敌那九鬼童子,之所以会赢,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顿了顿,艳墨雪冷冷笑道:“因为我不怕死。” “什么意思?”萧冰不解。 “如果真要我和九鬼童子公平的打,我恐怕连他们其中的一个都打不过,因为他们九人的确是强到不行。但是,论到杀人,我却有那个自信可以杀死比自己武功高很多的高手。因为杀人不是比武,不用顾忌太多的规矩,只要能杀死对方,用什么方法都是一样的。而九鬼童子他们却不能,的确,他们每个人武功都很厉害,合起来也很强大,但他们会怕死,所以永远都会被绑手绑脚,不能真正发挥实力。而杀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招式,一招就够了。我这样说,你该懂了吧?” 听完这些,萧冰恍然大悟,颔首道:“这些……就是你在焰魔门所学到的?” 杀死比自己强上很多的敌人,这就是她所学到的吗?闻言,艳墨雪忽地闪神了,喃喃道:“你真的以为做艳罗刹很容易吗?如果没有过人的胆识,杀人的手段,你认为我现在还能活着吗?”艳罗刹,不仅仅是焰魔门的罗刹四邪,它更代表着一种人,一种靠着杀人而活着的人。 回眸,怔怔看向萧冰,因为他的问题,让艳墨雪想到很多很多。“萧……”她刚想开口,忽地,萧冰轻语道:“辛苦了……”他沉沉笑着,那个笑容,给了艳墨雪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我……” 然而,话未落,只见艳墨雪指尖一翻,三枚银针从袖口间飞出。“是谁?” 洞外,有个身影鬼祟的隐藏在草丛里,只可惜她的内力不够高深,只能瞒得了萧冰,却不足以瞒住艳墨雪。“冷霜!”然而,刚冷霜从洞外缓缓走近,萧冰却是第一个喊出声的。接着,过去的种种瞬间浮现眼前,萧冰起身,赶紧将艳墨雪护在身后,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洞口,冷霜很平静的站在那里,既没有往日的谦卑,也没有那日在无回崖顶的嚣张,她只是默默站在黑夜里,轻轻的开口:“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闻言,艳墨雪上前一步,萧冰怕冷霜又要加害与她,连忙拉住她。“雪吟……” “没事的,她说过不会伤害我们的。”艳墨雪淡淡笑容,最近,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笑,“霜儿,你是来找我的吧。”面对着冷霜,这个昔日的属下,甚至姐妹,艳墨雪头一次没有用本尊来称呼自己。 见艳墨雪没有防备的上前,冷霜知道那是她对自己的信任,于是开口道:“我现在已经是冥界门的门主了。” 冥界门,闻言,艳墨雪冷笑一声。“这世上已经没有冥界门了!”冷霜说到冥界门时,萧冰明显一震,回眸,艳墨雪与他相视一眼,继续看向冷霜,确定的说道,“你已经把他杀了吧。” “他该死!”闻言,冷霜露出一脸嗜血的表情,真恨不得将对那人的仇全部发泄出来。 看到冷霜这样,让萧冰不禁想起那日崖顶,那时的冷霜还一心想着冥界门,怎么才短短半年,一切都变了。“这怎么说?”他问。 然而,冷霜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默默看着艳墨雪,许久才说道:“我不会说对不起,但我的确错怪你了,我的父母不是你杀的。” 艳墨雪一笑,似乎早就料到。“那很好啊,你能了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萧冰在旁听着着实觉得怪怪,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冷霜:“那刚才那些杀手呢?” “那是他派来的,不过被我识破了,我杀了他,就赶过来了。”冷霜简简单单的讲完,可艳墨雪知道,那中间的过程一定异常艰难,“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忽地,看着人家你侬我侬的样子,冷霜惨笑起来。 “但还是要谢谢你。”闻言,萧冰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冷霜一愣,收起笑容,对萧冰说道:“萧冰,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很是不解,真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之前那么害你们,你却反过来谢谢我?” 艳墨雪也认同的颔首,对萧冰说道:“嗯,这点霜儿说的很对。” “什么意思?”萧冰看着面前这两个本应该是仇人,却突然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女人,很是奇怪的问。 “没什么意思!”艳墨雪喜欢的就是萧冰精明里带着点傻气,她不禁轻笑起来,忽地,她感觉到冷霜的目光,回眸,淡淡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许久,不见冷霜回答,只见她一直盯着艳墨雪,久久的,久久的才说出一句话。“为什么?我伤害你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是……” 就为了这个!艳墨雪大笑一声,忽然严肃说道:“因为你在我的圈圈里。” “圈圈?” 她颔首,并解释道:“嗯,在我圈圈里的人,就算他是大奸大恶之徒,就算他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但只要他在我圈圈里一天,我就永远不会对他怎样。但是相反,在我圈圈外的人,就算这个人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也决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艳墨雪的圈圈理论,她就是一直在用这个理论对待她身边的人。 “堂主……”恍惚间,听完艳墨雪的话,冷霜顿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不禁让她脱口喊道。 堂主,好久没听到冷霜这样喊自己了,艳墨雪身子一个踉跄,还好有萧冰扶住她。“好了,说完了,你什么时候走?”真的,最近她真的多愁善感起来,就因为冷霜的一句堂主,险些又让艳墨雪掉眼泪了。 “我……我会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闻言,冷霜想了想,说道,“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补偿!我不接受。”忽地,艳墨雪拒绝道。 刚才的气氛还不错,可谁料艳墨雪又来一个突发状况,萧冰连忙在她耳边说道:“雪吟……” 艳墨雪挥手止住萧冰的话,峰回路转的说道:“因为……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因为,她不觉得冷霜欠了她什么。 闻言,冷霜也止住自己软弱的一面,冷冷笑道:“艳罗刹啊,你还真是一个倔强的人。” 四目相对,艳墨雪也冷笑道:“我们……彼此彼此。”说罢,她挥挥手,“你走吧,希望冥界门在你的手里能真正好起来。” “这点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转过身,不再看冷霜,艳墨雪说道:“那很好啊!” 话落,冷霜见艳墨雪已经转过身,便与萧冰相视一眼,离去了。 冷霜走后,萧冰转到艳墨雪面前,问她:“雪吟,你刚才……” 抬眸,迎上萧冰的眼,艳墨雪反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等了一会,见萧冰没有开口,艳墨雪便转身想去洞外走走,忽地,身后传来萧冰沉沉的声音。“那个……那个圈圈的里面,有我吗?” 原来,他沉默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闻言,艳墨雪偷笑起来,可转过身时,却故意装的很严肃。她取出水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向萧冰挥挥手。萧冰大喜,以为她让自己进来,可他刚跨进圈内一步,又被艳墨雪一脚踹了出去。 接着,艳墨雪一指萧冰现在踩着的位置,笑说道:“你啊,你最多就在圈圈的边缘,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你拉进来呢。” “你……”闻言,萧冰顿时气结,气呼呼的转过身,嘴里还念叨着,“算了,算了,你休息吧。”忽地,感觉到腰上一紧,萧冰顿时后退一步,才发现有一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腰。“你……你做什么?” “你干嘛脸红?”艳墨雪静静靠在萧冰的背上,斜眼看向萧冰,“好可爱啊!” 闻言,萧冰又一次气结。“不许说我可爱。”那有人说男人可爱的,好歹他也是个元帅。 “那你就不要脸红啊!”背后,艳墨雪贼贼笑着,忽地沉默了,“让我靠会啦!” “好……吧。”闻言,萧冰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他也很喜欢艳墨雪这样抱着自己。 艳墨雪在后面静静的笑着,然后看了看地,对萧冰说道:“不情不愿的……不过你看,你现在就在我的圈圈里了。” 闻言,萧冰垂眸,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 第147集 回到魔门 更新时间:2010-05-25 草色荒芜,天地一片宁静,越是靠近千峰山,就越能看到到处是白色的世界。 丛林里,树木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条,积雪覆盖着整片大地,偶尔有一只红色的小松鼠跃过枝头,树枝颤抖了几下,雪块簌簌落下,红色的小身影便飞快地消失。 寂静的天地之间隐约传来艳墨雪忍痛的闷哼声,显得寂寥,听在萧冰的耳中也甚为揪心。 但是,除了雪花飘落,这片世界没有任何人和动物来回应这声音。 次日清晨,离开了山洞,萧冰和艳墨雪继续朝着千峰山而行。然而,许是昨晚一夜惊魂,让艳墨雪的肩伤又一次加重,本来还能勉强行走的,到了最后也只好靠萧冰背着才能继续前进。 只是,这背人的萧冰到有些不太老实,头老是左摇右晃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你在看什么?”到了最后,艳墨雪终于忍不住疑惑,向后看了看,出声问他。 这一问,萧冰语塞,顿了顿,尴尬道:“我在想,冷霜应该没有跟着了吧?” 闻言,艳墨雪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她想笑,可却故意装的严肃,冷冷问道:“怎么,你很关心她?” “不是,我只是……”萧冰连忙解释。 “算了,不用解释了。”然而,艳墨雪将头一瞥,不去理他。 萧冰顿时大急,可他本来就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这下可好,一急,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雪吟,我……” 看着萧冰那样,艳墨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我说别解释了,反正你再怎么解释,也是说不过我的!”她俏皮的说着,忽地,肩膀又开始痛起来,让艳墨雪整个人一抽。 萧冰顿时停下脚步,连忙将艳墨雪放下,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靠在萧冰肩上,艳墨雪勉强一笑。“我……我没事。” 见她好像又没什么事,萧冰莫叹一声,又将艳墨雪背起,继续朝前走去。 背上,艳墨雪轻轻搂住萧冰的脖子,将自己整张脸埋进他的颈部,忽地喃喃自语道:“萧冰,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肩膀很宽很大,靠起来很舒服?” “那个……没有。”闻言,萧冰整张脸顿时绯红一片,就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嗯?”许是没听清楚,艳墨雪闷哼一声。 萧冰连忙摇起头来,嘴里嘀咕道:“没啦,没事。” 又背了一会,萧冰见天色渐渐变暗,觉得似乎要下雨了,便问道:“雪吟,天似乎要下雨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 “雪吟?呵呵……”然而闻言,艳墨雪却忽地冷冷笑道。 萧冰疑惑道:“雪吟,你笑什么?” 许久,不见回答,萧冰只好继续赶路。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艳墨雪略显虚弱的声音。“萧冰,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约定?什么约定?” 她轻笑着,继续说道:“如果……我这次能侥幸不死……” “你不会死的。”萧冰重重打断道。 “听我说完。”艳墨雪淡淡笑容,莫叹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我这次能侥幸不死,我会告诉你有关我的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前进的脚步顿了顿,萧冰发问道。 唇畔抿起薄薄的笑靥,艳墨雪将头靠近萧冰耳畔,轻声道:“其实……我不叫雪吟。” 闻言,萧冰停下脚步,撇头问道:“那……那你叫什么?” 艳墨雪轻轻咬了咬萧冰的耳垂,暧昧的在他耳边说道:“我啊,我不告诉你,等这次事情过去了,我自然会跟你说的。” “你不叫雪吟……”恍惚间,只感觉萧冰整个人一软,似乎心里失去了唯一的寄托。 艳墨雪依旧笑着,感受着萧冰情感上的变化,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会很残忍,可是……在这一刻,当他们经历过生死之后,她却有个冲动,想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包括她是谁。“其实,雪吟也可以是我的名字,只是……”的确,雪吟花本就是因她而生,因她而谢,叫雪吟自然不为过,但是……“也许是我的名字太可怕了吧,连我都不敢提。” “怎么会?”萧冰不解,语气平和的说道,“好,我会等到你跟我说的那天的。” “谢谢你,萧冰。” 又继续走了一段山路,前面出现一个石墩,旁边站着一个守卫,看到萧冰,守卫上前一步,横剑对指。“什么人?站住?” 闻言,艳墨雪缓缓抬眸,那守卫一看,连忙蹲地。“艳堂主!”艳墨雪默默挥手,那守卫连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火器,投入空中,顿时,天空里划过一道耀眼的红光。 “带路。” ……。…… “出什么事了?”终于来到了焰魔门,萧冰将艳墨雪扶到铁镇堂的厢房里,刚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人就从外面飞身入内。“你……”银蝎刚刚落地,就发现屋内并非艳墨雪一人,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他眼珠一转,略显疑惑的问道:“你是萧冰?” 萧冰连忙颔首道:“在下正是,不知阁下……” “他是银蝎。”床榻上,艳墨雪斜眼看着银蝎,面无表情的说道。 萧冰闻言,颔首道:“原来是银罗刹,久仰。” 然而,银蝎似乎不受萧冰这一套,看都没怎么看他,就直接掠过他来到艳墨雪床边,然后大呼惊讶道:“艳妹妹,你这是……受伤了吗?”魔教就是魔教,说话出事往往不同于常人,“丫,这都是谁干的,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银蝎看到的是那日与九鬼童子激战时留下的伤口,艳墨雪不曾让萧冰看到这个伤口,所以赶紧转移话题,问银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银蝎魅魅的一笑,看了眼萧冰,说道:“我自然有办法知道。对了,不请神医看看?” “没用的。”艳墨雪淡淡说道。 就在这时,铁罗刹从屋外走进来。“铁大哥。” 一进屋,铁罗刹就直接走到艳墨雪床前,沉声问道:“你好些没?”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伤口,顿时大惊,“这伤口……该不会是……”很少见到铁罗刹失言,甚至震惊,不过,当他看到艳墨雪手臂上的伤口时,他到着实一震,“九鬼童子!” “九鬼童子?”银蝎闻言,也是一怔,“你怎么会惹上他们?”他疑惑着,又问,“那他们现在呢?” “死了四个,逃了五个。”艳墨雪淡淡道来。 “什么?”银蝎大呼惊奇,拍手道,“厉害,佩服。” 铁罗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的看着艳墨雪,又看了看身后的萧冰,对银蝎说道:“银蝎,去通知大哥。” 银蝎忽地改变油腔滑调的态度,沉声道一句好后,便率先离开了。 而后,铁罗刹与萧冰对视一眼,萧冰拱手相对,铁罗刹默默颔首,说道:“萧兄,麻烦你照顾一下。” “没问题。”萧冰颔首一笑,看着铁罗刹离去。 而后,一室静旎,艳墨雪静静躺在床上休息,萧冰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你在看什么?”许久,艳墨雪翻过身子,见萧冰还在看窗外,不禁疑惑的问道。 闻言,萧冰合上窗户,回眸看着艳墨雪,淡淡自语道:“这里就是焰魔门?” “恩,这里就是焰魔门的铁镇堂。”艳墨雪笑着,缓缓起身,走到萧冰面前。 萧冰扶着她,又将窗户推开,感慨道:“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能来到焰魔门。” 是啊,谁都没想到,艳墨雪淡淡笑容。“你应该庆幸的是,你不是被抓到焰魔门的。”她轻轻叹口气,继续说着,“因为被抓到焰魔门的,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的。过去,我就这样生活的,永远活在黑暗里,每天只需要重复一件事,那就是杀人。”杀人,虽然很多时间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但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人自然而然就会改变。“杀多了,人也就麻痹了。” 闻言,萧冰想了一会,才开口道:“所以……你一开始才会讨厌像我这样的人?”他顿了顿,继续说着,“一辈子生活顺遂,享尽了天伦之乐,永远都是活在光明当中?” 艳墨雪微微颔首。“算是吧,我比较不习惯看到别人好。”话落,艳墨雪捂住肩膀,轻轻闷哼起来。“唔……” “肩膀还痛吗?”萧冰连忙扶住她,柔声问道。 “有点。”艳墨雪淡淡笑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眸说道,“不管它啦,来,我带你出去参观参观。” 萧冰止住她。“还是算了吧,你身体不舒服。” 艳墨雪轻声笑着,摇摇头,拉着萧冰就往外走。“没事啦,难得你来一次焰魔门,怎么说也要参观一下吧。” 出了屋子,艳墨雪将萧冰带到一处高地,然后手一指,指向远处的高耸建筑。“看到那个没?” “嗯。” “那就是鬼刹殿,后面就是我的艳刹堂。”她一一指来,然后一一告诉萧冰,“这边的是银魅堂,那里则是醉逍堂。”说罢,回身看向萧冰,见他微微发颤,艳墨雪轻笑一声,问道,“觉得冷?” “有一点。”萧冰沉沉笑道,有点不好意思。 艳墨雪一笑,不介意道:“千峰山就是这样的,常年冰雪,你习惯了就好。”说罢,拉着萧冰朝山下走去。“走吧。” “去哪?” 回眸,与之对视。“麻烦铁大哥那么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我……我们?”萧冰支吾着,神情激动。 “怎么,难道你想留在这里?”见萧冰没有动作,艳墨雪故意转身,撅嘴道。 “不。那……我们走吧。” ------------ 第148集 月下相知 更新时间:2010-05-26 下了铁镇堂,天色已渐渐转暗。 和萧冰一起走回艳刹堂,艳墨雪边走边觉得时光过的真是太快了。记得自己上一次从这里离开时,这里还是一片枯枝败叶,现在周围的枝丫却已经开始伸展出柔柔的绿意,地上的嫩芽也探出头来。只是在这个依然寒冷的月夜之下,没有了白天的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而是笼罩出一种幽暗神秘的意境。 徒步来到艳刹堂,絮语早就在堂外侯着了,一见艳墨雪出现,就立刻带着众人上前迎接。“参见堂主。” “都起来吧。”艳墨雪淡淡挥手,然后转头问萧冰,“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月色如霜,银白的光辉撒落在大地上,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积雪,细小的雪粒飘落在天地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清冷如水。萧冰默默扫视一圈后,颔首道:“嗯,挺好的。” “那你就早点休息吧。”艳墨雪也微微颔首,然后转向絮语,“絮语,给萧公子准备一间房。”说罢,便自顾回房了。 “是,堂主。”絮语应声,遣散众人,走到萧冰面前,说道,“萧公子,这边请。” 枯枝落叶铺满地上,横生的杂草遮蔽了宫墙。 朱红色的琉璃瓦下面结着厚重的蜘蛛网,回廊上原本光滑明朗的陶瓷瓦片被厚厚的灰尘层层叠叠地掩盖起来,显不出一丝的原本的光华流彩。门窗上糊着的鲛绡薄纱已经残破不堪,脏的都快看不住原来的颜色了。只是从残余的几处花窗上精致的雕刻,看得出原本这里也是一处富华艳丽的建筑,此时却只剩下一派苍凉,在一片楼宇竹木和花廊纵横的空间中,格外的幽邃曲折,空旷寂寥。 入夜,萧冰毫无睡意,左右辗转,终还是下了床。 在夜深的艳刹堂中漫步,只觉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萧冰就这样默默的走在长廊上,耳边仿佛能听见有人在哭泣的声音。他本想去艳墨雪的闺房找她,可一想这似乎不合礼数,就在这时,他遇到了桃乐斯,也就是听了他的话,萧冰才会跑到这里还找艳墨雪。“雪吟,你在这里吗?” “萧冰?你怎么知道这里?”果然,屋顶上,艳墨雪迎风而坐,一听有人喊她,她下意识向下张望,见来人是萧冰,不由一愣。 只见萧冰轻盈的便跃上屋顶,艳墨雪想了想,自语道:“我知道了,是桃大哥告诉你的。” “嗯。”萧冰入座,看着天,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 艳墨雪也仰头看着天,喃喃道:“睡不着。”许久,她垂下眼,一指远处,问萧冰,“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萧冰随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地方?” “鬼刹殿。”蓦地,艳墨雪淡淡说道,轻轻莫叹一声,“自从鬼刹死后,到了晚上,那里便不再掌灯,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是为了悼念鬼刹吗?” 她摇首道:“不是,鬼刹殿如果没了主人,便永远不会掌灯。” 提起鬼刹,萧冰也是一脸感概,他默默说道:“能看的出来,鬼刹是个好人。”虽然他不能了解为什么风澈会是鬼刹,也不能了解为什么他有堂堂的皇帝宝座不做,偏偏要来焰魔门做一个十恶不赦的魔教门主。但萧冰从来都不觉得这个被世人称为鬼刹的人是个坏人,因为他认识作为风澈的他,他是个好人。 “好人?”闻言,艳墨雪忽地大笑起来,“你用好人来形容江湖人称魔教之王,人人听到闻风丧胆的鬼刹,是不是奇怪了点?” “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萧冰微微摇头,然后看向艳墨雪,柔声道,“因为……你也是好人。” “好人?”再次放声大笑,艳墨雪回眸凝上萧冰的眼,忽地严肃问他,“这就是你喜欢我的原因?” 萧冰想了想,摇头道:“我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好人。” “那是因为什么?”艳墨雪撇头,双手托住腮帮子。 “因为你的非同一般。”很少见到艳墨雪这么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她托着腮帮子的模样,像极了邻家女孩,给人一种淡淡的恬静。于是,看着这样的艳墨雪,萧冰也渐渐陷入一种淡静的状态。“因为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能像你这样,在面对任何难题时都能做到处事不惊,坦然自若,你的这种气度,让我深深折服。看着你,会让我觉得再困难的事情都变的容易起来。怎么说呢,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我更有大将之风。” “大将之风?!”闻言,艳墨雪回眸看向萧冰,然后撅嘴道,“原来你喜欢强壮的女人啊?” “我……”大将之风怎么和强壮扯上了边,还以为艳墨雪真的误会了,萧冰连忙解释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忍住笑靥,艳墨雪继续扭曲着萧冰的话。“那你怎么说我有大将之风,还不是喜欢强壮的女人。你啊,就是拐着弯子说我强壮,对吧?” “我……我哪有!”萧冰窘迫,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就有。”艳墨雪继续调侃。 “你……”萧冰解释不清,脸涨的有些红了。 “哈哈,算了,不玩你了。”终于,艳墨雪自己忍不住笑靥,索性也就不再装了,“不过嘛,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个人啊,又尖酸又刻薄,口不择言,还老是无缘无故的杀人,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狠辣歹毒,简直就是来自修罗殿的灭绝人性的女魔头。”说罢,她将头一瞥,发现萧冰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又开起玩笑来,“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被我说中了?” “不是。”萧冰连忙摇头,“只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这样说自己。” “那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这样形容我,处事不惊,大将之风……我有吗?”艳墨雪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然后摸摸脸,疑惑道。 “你有。”萧冰重重颔首。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有。”萧冰得意的扬起头,忽地,又垂下眼看着艳墨雪,沉声道,“因为……我了解你。” “你了解我?”闻言,艳墨雪嗤笑一声,摇头道,“不,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对上萧冰的眼,见他满不相信,艳墨雪眼珠一转,又说道,“好,你说你了解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何为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把我带上山的?这些年我又是怎么过的?这些……你都了解吗?” 一连串问题提出,萧冰顿时语塞。“雪吟……” “算了萧冰,你不会了解的。其实就算是我自己,也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蓦地,感觉到心中的悲伤正在一点一点的散开,艳墨雪稍稍叹口气,转移话题道,“对了,别一直说我了,说你吧。” “说我?”萧冰眨眨眼,不解道。 艳墨雪颔首一笑。“对啊,说你。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小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怎么样,找到了没?”讲完这番话,艳墨雪转眸看向萧冰,见他一脸警觉的看着自己,顿时大笑起来,“别……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放心,我不会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的。”知道突然问这个会很突兀,尤其是这个小女孩本就是自己,“还没找到她吗?要不要我派艳刹堂的探子帮你一起找?” “那到不用。”闻言,萧冰连忙挥手,“本来就已经十几年了,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了。” 是吗?艳墨雪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你要找的小女孩,也许你曾经见过,只是你们都长大的,也认不出了。”她暗示的说着,也不知萧冰能不能听懂。 “或许吧。我知道她非一般家庭的孩子,我知道那座府院是封义帝长姐的住所,所以那个小女孩,她一定是皇亲贵族,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嫁人了。”原来萧冰一早就知道她出生不凡,看来他这些年真的有在找自己。 “那你既然说放开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伸手,从萧冰怀中取出那块红玉髓,艳墨雪忽地闪了一下神,看着这个红玉髓,让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这块红玉髓,应该是她给你的吧?” “嗯。”萧冰颔首,“我留着它,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那个小女孩,然后亲手把这个还给她。” “为什么要还给她?”艳墨雪不解。 “从此两不相欠。”萧冰望着天,说道,“这样……我才可以去寻找自己想要保护的女孩。” “想要保护的女孩?”闻言,艳墨雪将红玉髓还给萧冰,然后站起身,对着天喊道,“那我想……那个女孩一定不是我。” 怎么会不是她呢,萧冰赶紧起身,想要解释。“雪吟,其实她就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艳墨雪忽地一跃而下,从下向上的对萧冰喊道:“因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说罢,艳墨雪便自顾走了,只留下萧冰一人还在屋顶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一直在你身旁的。” 闻言,前进的身影一顿,艳墨雪微微垂眸,眼中含着笑靥。“我……一直都知道。” ------------ 第149集 公诸真相 更新时间:2010-05-27 次日,天微亮,萧冰便早早起身。出了门,未见艳墨雪,只见絮语已在外恭候多时。 “萧公子早。” 萧冰颔首一笑,问道:“那个……你们堂主呢?” 絮语后退一步,拱手道:“堂主有事,已先行离开了。但堂主有吩咐过,若萧公子醒来,请去鬼刹殿。”说罢,絮语手一伸,又对萧冰说道,“萧公子,这边请。” ……。…… 由絮语带路,一路信步上至鬼刹殿,絮语因为身份关系不能上前,只好退下。萧冰站在殿外看了一会,起脚走进殿中。 “来了?”艳墨雪第一个看到萧冰,上前一步,微笑道。 萧冰微微颔首,走到艳墨雪身旁。 接着,银蝎也从殿外走进来,一进殿就嚷嚷道:“好了,快说吧,这么早把我们都找来,是为了什么?” 如今这个殿中,一共有六个人。她,桃乐斯,萧冰,醉罗刹,铁罗刹和银蝎。见所有人都到齐了,艳墨雪与桃乐斯相视一眼,上前一步说道:“这么早找大家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故事?”银蝎纳闷道,“是什么故事?” 顿了顿,艳墨雪继续说道:“一个关于我,关于鬼刹,也关于很多人的故事。” 话说艳墨雪说的很玄乎,除了知道内情的桃乐斯和醉罗刹,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最后又是银蝎站了出来,说出了众人的疑惑。“是吗?那我倒还蛮有兴趣听听的。” “你确定要说?”突兀间,桃乐斯插进这么一句话,顿时让众人觉得接下来的故事会引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就在这时,醉罗刹也进来插了一脚,不过他是在对桃乐斯说的。“让她说吧,反正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知道的。” 桃乐斯一想也对,就不再吭声。艳墨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顿了顿,这才开口道:“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罢,她退后几步,背过身去,开始解开腰上的腰带。接着,衣衫缓缓滑落,随着左肩露于人前,银蝎率先惊呼起来,却不是因为看到了艳墨雪的身体,而是因为她左肩上那黑色的,却泛着红光的印记。“这是……” “雪吟……”萧冰也被这个怪异的红光印记给镇住了,甚至忘了艳墨雪现在是衣衫不整。 看着这个古怪的情景,唯一镇定的只有桃乐斯,就连醉罗刹都被眼前的红光震慑住了,喃喃起来。“只剩一片了!” 重新穿好衣衫,艳墨雪转过身,银蝎就直接开问:“这是什么?” 一摸左肩,那里还有些许烧烫感,艳墨雪缓和了一下情绪,启唇道:“这里,原来是一朵完整的花,由七片花瓣组成,称为七星葬花。” “七星葬花……”银蝎,铁罗刹和萧冰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喃喃一会,都觉得七星葬花这个名字好熟悉。 “这个名字好熟,该不会是……”突兀间,银蝎似乎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说道。 “黑暗之花。”这边,铁罗刹也想到了,自顾说道。 “没错。”艳墨雪颔首,继续说道,“那我想你们都知道《七略》吧。” 众人纷纷颔首,艳墨雪与醉罗刹相视一眼,忽听萧冰说道:“相传,得七略得天下,可它和你肩上七星葬花的胎记有关吗?” 闻言,艳墨雪按住左肩,沉声道:“这个不是胎记,是诅咒。” “诅咒?”银蝎猛然喊道,甚是不解。 “嗯,是来自地狱的诅咒。”醉罗刹接话道。 听到醉罗刹的话,铁罗刹突兀的转过头,问道:“大哥,所以你也知道?” “嗯。”醉罗刹颔首道。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银蝎不解的问。 顿了顿,醉罗刹开口道:“因为那是鬼刹的命令。” 是因为鬼刹?铁罗刹蓦地抬眸,严肃的问道:“那个诅咒,和鬼刹的死有关?” “是的。”醉罗刹轻咳一声,接着说道,“艳妹妹身上的七星诅咒不同于一般的诅咒,它是自她出生以来就有的,而背后的那朵七星葬花就是一个黑暗封印,封住了艳妹妹的人生,也会给她身旁的人带来厄运。所以,只有解开七星封印,才能真正消灭诅咒。” “鬼刹……就是因为这个死的?”铁罗刹继续严肃的说着。 闻言,醉罗刹忽地止住话匣子,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这时,艳墨雪轻轻拍了一下醉罗刹的背,柔声道:“醉大哥,这个让我来说吧。”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也组织了一下接下来的话,艳墨雪继续说道,“虽然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我印象不深,也不知道自己肩上怎么会有这个七星葬花。其实这个图案,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出现在我身上的,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剩下四片了。后来,是鬼刹告诉我,要解开七星葬花的诅咒,就必须将封印一个一个的破解,但是,每一个封印被破解,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萧冰问道。 顿了顿,艳墨雪有些哽咽道:“要牺牲掉我身边最至亲至爱的人。我曾想过如果要牺牲掉自己最至亲至爱的人,那我宁愿不要解开这个诅咒。可惜不行,诅咒不解开,只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其中。”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听到这里,银蝎还是不太明白,诅咒,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诅咒? “所以,已经有三个了?”铁罗刹在听完之前的话后,总结道。 艳墨雪颔首。 “但是也不一定。”醉罗刹打断道,“其实这个七星诅咒,与这个有关。”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叠书。 “这……就是《七略》?”很早就听说鬼刹在收集《七略》,果不然,只是银蝎没想到,竟然已经集满七本了。 “是的,你们看看这本。”说罢,醉罗刹将书递给银蝎,萧冰和铁罗刹。 铁罗刹稍微翻了翻,疑惑道:“没有字?” 醉罗刹颔首,换了一本给他。“再看看这个。” “怎么会?”这本却有字!铁罗刹不解的抬眸。 这时,萧冰也看完了这些书,问道:“这些和雪吟背后的花瓣有关?” 艳墨雪颔首道:“所以,我觉得谜底也许就在这几本书里。如果能找到答案,解开封印,也许很多人都不用死。” “这就是你一直在隐瞒的秘密?”闻言,银蝎将书往地上一扔,随后向外走去,“那我就放心了,反正我肯定不是你至亲至爱的人。” “银蝎!”醉罗刹喊着,无奈银蝎已经走出了大殿。 而后,大殿内一片安静,众人纷纷不语。艳墨雪徒步走到殿外,从高处静静俯视山下,神情似有种悲壮。突兀间,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许是萧冰不想打扰她的静思,而故意放慢脚步。可是,再轻的脚步声,对于内力深厚的艳罗刹来说都是隐藏不了的,回眸,迎上他的黑眸,一句淡淡的话语便从萧冰口中说出。“原来你不肯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淡淡笑容下,艳墨雪依旧清冷的说着话。 萧冰颔首一笑,走近一步,和艳墨雪比肩而立。“初听到时,的确有点震惊,但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艳墨雪侧过脸问道。 “我也不知道。”萧冰耸耸肩,忽又似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之前你的肩膀一直都很烫,原来是因为七星诅咒的关系。”现在想起来,似乎过去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都一下子有了解释,“那段时间,你一定很难熬吧?” 难熬!会比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更难熬吗?艳墨雪嗤笑着,莫叹道:“开始会,一开始我会觉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个诅咒会在我身上。”那段时间,她真的想不通,“可是后来,我想通了,我要去找那个答案,为了我想保护的人。” “我会保护你的。”话落,萧冰突兀的说道。 艳墨雪淡淡笑容,推推他。“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回眸,凝上他的眼,她慎重其事的说道,“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不希望你有事。”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可就在这时,桃乐斯却从殿中慌张的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丫……丫头……” 顿时,艳墨雪和萧冰双双收回眸芒,她问道:“怎么了?” 桃乐斯停下脚步,挥手道:“快过来看看。” 对视一眼,萧艳两人赶紧走回殿中,一进殿,艳墨雪就问道:“有什么不对吗?”忽地,话还没问完,原本握在醉罗刹和铁罗刹手中的《七略》却突的升到空中,七本书交错着在空中不断飞舞,似乎受着什么影响,渐渐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这个……”艳墨雪瞪大眼睛看着,甚是不解,“怎么会这样的?” 醉罗刹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不知道怎么搞的,它们就自己飞起来了!” 看了一会,众人皆对《七略》形成的图案没有印象,就在这时,萧冰忽地啊了一声,然后用手指向那个图案,说道:“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努力想着,眼前忽地一亮,萧冰脱口道,“我知道了,这不就是鬼刹殿以及其他四堂的分布!” 闻言,醉罗刹连忙望去。的确,七本书中有五本的形状是与鬼刹殿和其他四堂的分布相似,可还有两本呢!“这么一说,的确有点像。但是,还有两本呢,对不上啊?” 听到醉罗刹的话,到确实对不上,就当众人无解之时,艳墨雪突的开口道:“也不一定。”她喊道,伸手一指,“你们看,如果从这里看起,那个位置是……” “黑暗谷。”铁罗刹沉声道,让气氛顿时陷入压抑。 “黑暗谷……”艳墨雪有些失神的喃喃着,然后脚步便不受控制的向外走去。 醉罗刹连忙拉住她,说道:“你就这样去?”他正眼看着她,语气严肃,“难道你不怕有去无回?” “还是想想对策,从长计议。”铁罗刹默默叹口气,说道。 闻言,艳墨雪忽地转眸,看向两位罗刹,说道:“你们……愿意帮我?” “虽然我们不怎么对盘,可别忘了,我们是罗刹四邪。”银蝎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原来他一直都不曾离开,原来他始终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 看着银蝎,看着醉罗刹和铁罗刹,艳墨雪哽咽道:“谢谢几位哥哥。” 看到这一幕,萧冰有些不明白,稍稍靠近桃乐斯,问道:“桃兄,黑暗谷很可怕吗?” 桃乐斯微微颔首,悄悄告诉萧冰。“可怕,可怕至极。”他尽量小声的说着,不想打扰他们四人的对话,“虽然我没有进去过,可是……我知道那里生长着一种很奇怪的植物。” “植物?”萧冰默默念着,植物,会很可怕吗? “好了,到时候你就会看到的。”桃乐斯也不便多说什么,反正到时候他看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 第150集 黑暗之花 更新时间:2010-05-28 黑暗谷入口,只见葱郁的松柏在远处薄雾中若隐若现,没有阳光,周围的乱木将整个谷全部包围在里面,前路更像是在一片茫茫云海之中,处处都是山林险谷,地势奇特,若要进出真不容易。 “那这次……艳妹妹就拜托你了。”谷口,醉罗刹慎重其事的对萧冰说道。 萧冰同样慎重其事的颔首,然后看着艳墨雪,说道:“放心,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雪吟的。” “哟,可真艳煞旁人呀。”银蝎在一旁调侃道。 忽地,草丛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铁罗刹眼睛一横,便要击出一章。“什么人?” 桃乐斯连忙从草丛里走出来,众人见之,皆是一愣。“桃大哥?!”艳墨雪不解,继而问道,“我不是让你待在艳刹堂吗?你怎么也跟来了?” 桃乐斯抖抖身上的杂草,走到艳墨雪面前,说道:“我……我想和你们一起进谷。” “不行。”艳墨雪断然拒绝道,“你明知道黑暗谷有那个东西的存在,你还要进去?” “可是……”桃乐斯嘴巴微动,倔强的喃喃道,“反正我就是要进谷。” 见桃乐斯一意孤行,醉罗刹连忙加进来说道:“桃兄你放心,我们这次已经派了很多焰魔门的高手,相信不会有事的。” “对啊,你明知道那个东西在里面,你不怕啊!”银蝎也在一旁说道。 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似乎所有人都在避讳说到那个东西,就连艳墨雪也是,从来不愿在自己面前提。但是现在,他们都要进谷了,萧冰实在不想抱着这种感觉,于是出声问道:“等等,你们一直在说那个东西,到底这个黑暗谷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他看向其他人,继续说着,“你们谁能告诉我。”然而,众人皆不语,萧冰更是大急,“为什么都不说话?雪吟……” “你别再问了。”艳墨雪微微蹙眉,叹口气,说道,“算了,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顿了顿,又看了看没有一丝阳光的周围,艳墨雪沉声道,“在这个黑暗谷里的确存在着一种很可怕的植物,它们来去自如,生活在地底,偶尔会出现在地面上。我们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它在黑暗谷里多少年了,我们只知道它以吸食血液为生,偶尔也会吃一些动物,甚至……人。后来,我们侥幸从这次活着离开,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黑暗食人花。” “吃……吃人?”闻言,萧冰猛退两步,满脸震惊,“黑暗……黑暗食人花……”那是什么东西啊,萧冰想着。 艳墨雪微微颔首。“嗯,它的样子我形容不来,如果你有幸看到,就会知道的。” 言尽与此,醉罗刹一看时辰,说道:“好了,东西都带齐了吗?”众人颔首,“那我们就出发吧。” 走进黑暗谷的深处,果然一点阳光都没有,周围俱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压迫着人们面向光明的心,仿佛稍一不留神,人就会被拖出重重的黑暗之中,不能自拔。 桃乐斯一直跟在艳墨雪身后,死死抓着萧冰的手,他每走几步都会下意思的哆嗦一下,然后轻声说道:“这里……这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黑暗谷。” “嘘,小声点,”闻言,艳墨雪突兀的转过身,对桃乐斯说道,“那黑暗食人花听的见我们的声音。” 听的见?桃乐斯一惊,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只可惜,晚了。 “怎么了?”感觉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醉罗刹压低声音问道。 “启禀堂主,前面有……啊……”一个有字还没说完,只听到啊的一声在黑暗的谷中传来。 拿起火把一照,藤蔓乱舞,众人顿时大惊,醉罗刹连忙喊道:“布阵。” “那个……”就在布阵的同时,只见眼前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不远处那巨大的花藤,就那么一眼,那巨大的花藤突然发出‘咯咯’的声响,纠结在一起的藤枝不断蠕动、舒展,奇异的景象也就出现了。花藤上的盛放的洁白大花慢慢合拢,变成花苞,花苞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了。随后,绿叶缩回了藤枝里,藤枝又逐渐变细变短。很快的,原本整株有十来丈高的花藤竟然变成了一株与人齐高的植物,花瓣一张一合,像极了人的嘴巴。 艳墨雪还在镇定,指着那个巨大的植物对萧冰说道:“那个就是黑暗食人花!” “所有人……戒备。”铁罗刹一声令下,众人皆拿好武器,目光锐利。 醉罗刹趁着空档退到艳墨雪身旁,小声说道:“一会那花我们来对付,你们只管去找谜底。” 艳墨雪颔首道:“知道。” 一句知道才刚脱口而出,那巨大的黑暗食人花便张牙舞爪的向着他们而来,巨大的藤蔓四处飞舞着,不断卷起着众人,然后一抛,另一藤蔓从中间穿过,顿时周围血肉模糊。见到这一幕,醉罗刹怒吼一声,“你们先走,这里我们顶着。” “走。”艳墨雪拉着桃乐斯和萧冰朝后方跑去,背后不断传来可怕的声音,终于,艳墨雪的脚步顿住了,“你们先走吧。”她停了下来,蓦然说道,神情笃定。 “雪吟……”萧冰唤她。 可艳墨雪不理,只是笃定的说道:“身为罗刹四邪,我必须要克服心中的恐惧。”说罢,她毅然决然的往回走,加入战斗。 “你……”银蝎显然一惊,不过继而便哈哈大笑起来。 艳墨雪也跟着大笑,接着铁罗刹,醉罗刹也都笑了起来。“来吧,让它见识一下我们罗刹四邪的威力吧。” 终于,黑暗谷中,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它逃了……”经过一番厮杀,若是以前的他们,或许这黑暗食人花还能赢,可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当时的少年了,他们都成长了,成为真正的罗刹四邪,所以当他们再一次面对这个可怕的心魔时,他们不曾退却。 “可不能让它再逃走。”银蝎依旧笑的很开心,随即施展轻功追踪而去。 “追。”铁罗刹自然不能落下,也带着众人追了过去。 一行人沿着地上的痕迹追踪而去,终于在一处洞外停了下来。“这里是……”桃乐斯有些气喘的说道。 “我想应该是黑暗食人花的老巢。”醉罗刹刚说道,就听到萧冰喊道,“在那里。” 闻言,众人转眸,铁罗刹大喊一声。“小心!” “糟糕,大家快退开。”眼看藤蔓已经挥来,醉罗刹大喊一声,众人纷纷退到两侧。 “是刚刚被我们伤到的那朵。”定眼一看,艳墨雪说道。 “但那……那些是什么?”众人只顾看着那朵黑暗食人花,却忽略了它身后的一些黑影。 “看来,那些也是黑暗食人花,只是个头小一些。”银蝎说道。 “那么多??”桃乐斯粗.粗扫了一眼,顿时腿脚发软,“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开打啊!”银蝎忽地大笑起来,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慢着。”然而,醉罗刹却突的开口,“我们这次来的目地不是为了报仇,别忘了。” 谈话间,感觉到手肘一重,萧冰看去,才发现是艳墨雪扶住了自己。“雪吟,你没事吧?” “怎么了?”醉罗刹回眸问道。 重重喘着气,艳墨雪伸手一指黑暗食人花后面的山洞,说道:“我觉得……那个秘密也许就在那个洞里。” “为什么这么说?”醉罗刹问道。 “因为……因为……”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艳墨雪便啊的一声倒在萧冰怀中。 “雪吟,你怎么了?” 用手捂住肩膀,她吃力的说着。“我的肩膀……好痛……好痛……” 在一般情况下,艳墨雪会有这样的反应肯定证明了什么。醉罗刹默想了一会,又与银蝎,铁罗刹相视一眼,然后吼道:“好,所有人摆开阵势。”而后,他又对萧冰说道,“萧冰,一会由我们去引开那么黑暗食人花,你们就只管进洞!” “恩。”萧冰重重颔首,将艳墨雪搂入怀中,“多加小心。” “你还撑得住吗?”终于,在醉罗刹他们的掩护下,萧冰扶着艳墨雪和桃乐斯一道从侧边迅速潜入山洞。 “我……我没事。”艳墨雪一边吃力的说着,一边靠萧冰支撑的朝洞的深处走出,突兀间,身后传来桃乐斯的惨叫。 萧冰迅速回头,见其中一只黑暗食人花正朝着他们张牙舞爪的而来,伸开的长长藤蔓已经打伤了最后面的桃乐斯。“快走。”千钧一发之际,萧冰不敢犹豫,退到最后,掩护着艳墨雪和桃乐斯,三人迅速朝洞的深处跑去。 然而,那黑暗食人花的藤蔓非常之长,轻松一伸便在萧冰的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不行啊,我们这样根本跑不过它。”桃乐斯一面左闪右躲,一面大声喊道。 萧冰自然也很清楚,背上的划伤已经因为跑动血流不止,但他不敢出声,怕艳墨雪分心。转过几个弯,洞的深处似乎更加诡异,就在这时,桃乐斯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里有扇门。” 艳墨雪眼疾手快,率先分身上前将门打开。桃乐斯和萧冰快速进入门内,三人合力将门关上,很快便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很久之后才渐渐消失。“吓死我了。”见那声音终于消失,桃乐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害怕。 ------------ 第151集 葬花之族 更新时间:2010-05-29 “这里是哪里?”然而,艳墨雪才没这个闲工夫抱怨,她抬眸,用火折子点起一旁的火把,然后问道。 火光点亮了这条暗道,萧冰顿了顿,问:“要过去看看吗?” 艳墨雪颔首,接着三人便朝暗道的深处进发。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可他们却还没有看到暗道的尽处,周围的环境也都不曾改变,渐渐的,桃乐斯抱怨起来。“这条路也太长了吧!!”而且周围的环境从刚才起就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原地打转呢。 闻言,萧冰也露出严肃的表情,看了看地,周围一尘不染,干净的有些让人后怕。“而且这一路……也干净的太可怕了。” 话落,艳墨雪轻轻笑了起来,对萧冰说道:“你总算开窍了。”她一指地面,再一指暗道的墙壁,说道,“这里是不寻常,咳咳……” “你还好吗?脸那么白,该不会是……”听到咳嗽声,萧冰第一反应便是扶住艳墨雪,担忧的问。 “我……我没事。”艳墨雪摇摇头,刚想继续走,可脚步忽地一软,令她险些跌倒。 萧冰看的很是心疼,说道:“雪吟,不行我就背你。” 背?她可是堂堂的艳罗刹,而且桃乐斯还在旁边,现在要萧冰背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艳墨雪不着痕迹的推开萧冰,又不着痕迹的说道,接着便继续往前走。“我没事,我可以的,继续走吧。” 又走了一段时间,眼前总算出现了一扇石门,桃乐斯上前推了推,回头说道:“推不开。” 艳墨雪和萧冰相视一眼,她说道:“看看有没有机关。” 萧冰颔首,随即上前对石门检查了一番,却无果。“没有,该敲的地方我都敲遍了,没有。” “怎么会这样?”闻言,艳墨雪垂下眼,默默想着。 突兀间,萧冰看着石门中间的一处凹槽,怔怔开口:“等等,你们看这个……”他用手比划了一番,然后看向艳墨雪,“像不像一本书的大小?” “你的意思是……”看着那个凹槽,艳墨雪渐渐也明白了过来,取出《七略》,可她忽地一顿。“可是,这里有七本,会是哪一本啊?” 就在艳墨雪冥想之际,桃乐斯忽地一把抢过《七略》,说道:“要不,随便放一本试试。”说罢,他就随便拿起一本往石门上按去。 “且……慢……”话未落,石门竟然奇迹般的开了,艳墨雪有些傻眼,看着桃乐斯得意的笑着,只好不再出声。 接着,他们继续在暗道里前进,先后经过七扇相似的石门,到了最后,桃乐斯竟然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还是我厉害吧。” 艳墨雪无奈的白了她一眼,一指前面的石门,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扇门应该用哪本?七本书可都用过了。”这已经是第八扇石门了。 看着这第八扇石门,桃乐斯摸摸下巴想了一会,说道:“这个嘛,随便试试看啦。”说罢,他又随便掏出一本往石门上按去。可这会,他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见慌神间,石门剧烈摇晃,接着从四面八方射出无数的银针。“啊……”桃乐斯大叫,还好萧冰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拉回。 “没事吧?” 桃乐斯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谢谢你了,不然我就成刺猬了。” “什么是刺猬?”萧冰纳闷道。 “没什么,就一种动物而已。”桃乐斯摇摇头,他这会可没功夫解释什么是刺猬,只是盯着地上掉落的《七略》,不解道,“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看来,这次我们不能混乱选一了。”萧冰想了一会,说道,“或许,我们该看看这七本书。” “看书?有什么用?这书我们不都看过了嘛,也没写什么东西。” “不对。”闻言,艳墨雪出声道,然后一指那扇石门,眼眸蓦地一沉,“你看这扇石门,和之前的都大不相同。”她指向石门的上面,然后声音忽地一沉,“上面雕刻的分明就是……七星葬花,所以这扇门才会有那么致命的机关。” “分析的有理。”萧冰颔首,“所以你认为呢?” 艳墨雪顿了顿,接着说道:“《七略》自古便被冠以神书,是因为得此书便可的天下,而这天下……什么最重要?”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萧冰接话道。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喊道:“《六艺略》!” “等等,什么是六艺?” 见桃乐斯一脸茫然,萧冰竟好心解释道:“桃兄,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古人曰: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 “什么……”桃乐斯闻言,满脸白目,挥挥手,“算了算了,多解释我也听不懂,还是先试试你说的那个六艺吧。” 三人相视一眼,艳墨雪说道:“我来吧。” 这次,萧冰没有阻止,只是轻轻说了声“小心。”便退到一旁。 艳墨雪拿起《六艺略》,小心翼翼的靠近石门,顿了顿,手有些抖的将书按到石门上。没有颤动,应该是安全的,接着,她轻轻用手推门,石门缓缓开启。见石门开启,艳墨雪缓缓舒口气,刚想回身唤萧冰,前面突然飘来一股白烟,艳墨雪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 没有尘世之烦扰,烟雨,满山遍野的山花、溶洞、木楼,这真是一处隐蔽的世外桃源。而就在这个世外桃源里,生活着一群神秘的族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从来未曾离开,他们皮肤雪白,不能见阳光,他们守护着连接地狱之谷与人间的结界,他们便是早已在人间灭亡的暗夜族。 高处的木楼里,念心盯着地上躺着的三个陌生人,一脸茫然的问身旁的老者。“水长老,他们……” 老者便是这暗夜族高高在上的水字辈长老,也是五大长老里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有一百零一岁了。只见他默默看着念心带来的这三个陌生人,一边摸着花白的胡子,一边默默在心里想着。接着,他轻轻咳了一声,问念心:“念心啊,你在哪里找到这三人的?” “葬花丛啊。”念心老实答道。 “葬……葬花丛?那不是……”那不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入口吗?那个入口不是已经被封了近千年吗?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呢?水长老先是一愣,随后用摸摸花白的胡子,眼神深邃,“那当时他们已经昏迷了?” “没错,念心当时还想叫醒他们呢,可是都没用。”念心点点头,但他还是不太明白,于是脱口问道,“只是念心不明白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葬花丛里,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我们族的啊!!” 连念心都看的出这三人来历神秘,水长老暗暗想着,没有回答念心提出的问题,只是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沉声问道:“此事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看到?” 念心摇头。“没有了,念心只是把他们带回了家,连阿姆都没告诉。” 闻言,水长老舒口气,默默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水长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知道念心是个单纯的孩子,水长老轻轻说着,然后又将目光扫过地上的三人,同时眼神冷冷的盯着艳墨雪,久久的,就这样盯着。“念心,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懂吗?” “念心懂,阿姆说过,念心年纪还太小,有些事情不该知道。” “嗯,念心果然懂事。”水长老欣慰的笑着,满脸的皱纹加上他此时深深的疑惑,更显得苍老。“来人,把他们带走。”他唤来人将三人带走,然后临走时不忘提醒念心,“记得念心,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阿姆,知道吗?” “嗯,念心知道。” ……。…… 意识逐渐的模糊了,又渐渐清晰起来,艳墨雪吃力地睁开眼睛,一阵黑暗迅速地涌上,她不禁疯狂地摇着头。脑袋到现在还是胀.胀的,就好象有一个东西塞满了她的脑子,让她无法摆脱。 艳墨雪下意识地活动双手,却发现双手都被牢牢地束缚在了木栓上,根本动弹不得。她用力往外扯了两下手臂,发现自己的臂膀上被缠上了几条粗.粗的铁链,那几条铁链交织着缠绕着,用常力是根本无法将其崩断的。艳墨雪停止了挣扎,心想反正也没办法挣脱,何必又要浪费力气呢。 待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条件,艳墨雪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牢,因为在它的周围,艳墨雪可以听到细微的水声。整间地牢只有一个出口,还是用超厚的铁门阻挡着,单看那铁门的厚度,艳墨雪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可以突破的。至于其它,整间地牢除了她之外到没再关上什么人。 “这里……”算是将地牢看了个遍,艳墨雪晃晃脑袋,心里默默念道,“这里是哪里?”然后猛然间她想起和她一起来的萧冰和桃乐斯,连忙又想四周望去,“萧冰……桃大哥,人呢?”肩上又在隐隐作痛,艳墨雪强压住痛感,就在这时,铁门开了。“谁?”从门外走进一个老者,艳墨雪瞬间警觉,“你是什么人?” “姑娘别害怕,老朽不是坏人。” ------------ 第152集 柏嵩长老 更新时间:2010-05-30 艳墨雪鄙睨的看了眼老者,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竟然还能说自己不是坏人!“坏人?害怕?你觉得我在害怕吗?”艳墨雪忽地抬起眉眼,冷笑的问道,“为何要用铁链绑住我?” “因为老朽有话要问姑娘,却怕姑娘在听到之后会掉头离去,所以为防这事发生,老朽便先未雨绸缪一下。”水长老渐渐靠近艳墨雪,一张白如纸的脸就这样出现在艳墨雪眼前,顿时令她倒吸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人?脸竟然如此之白,仿佛多年未见阳光一般,有种一碰即破的感觉。“未雨绸缪?我看你是怕我杀了你,所以才绑住我的吧?” “非也非也。”水长老摇晃着脑袋,沉沉说,“老朽真的只是有话想问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艳墨雪最讨厌看到有人这幅表情,欠揍的很。她有些不耐的扯扯手臂,不悦道:“要问快问。” 但水长老似乎对于艳墨雪的恶劣态度一点也不介意,依旧半笑半严肃。“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从哪里来?艳墨雪闻言,略带疑惑的看着水长老,冷笑道:“从该来的地方来。” “那要去往何处?” “去往一个能解开秘密的地方。” 秘密!水长老默默笑着,又问:“姑娘身上有什么秘密?” 闻言,艳墨雪忽地倾身上前,眼睛瞪的很大,有点可怕的说道:“一个惊天的,会死人的秘密。” “哈哈,看来姑娘还是不愿意说。”水长老也忽然冷笑起来,语气一转,到有些可怕,“那老朽想知道,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葬花丛中?” “葬花丛?那是什么地方?”艳墨雪有些茫然,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昏倒时眼前的画面,那是一片红红的花海,难道那就是这老头口子的葬花丛! “就是姑娘昏倒的地方,念心就是在那里发现姑娘的。” “那是葬花丛?”葬花?难道是七星葬花! 刚想再开口问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水长老,水长老,柏嵩在外面要见您。” 长老,柏嵩两个敏感的字眼蹦入艳墨雪的心里,长老,看着这个满脸胡须,说话又不怎么好听的老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长老!长老,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长老这一说法! “柏嵩?他怎么来这里了?”闻言,水长老脸色有些转变,似乎柏嵩二字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因为柏嵩听说长老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所以就……”外面的人不敢再说下去。 水长老轻咳一声,开了门说道:“看着她。” 看住她!艳墨雪冷冷一笑,喊道:“喂,老家伙。” “不准这样说水长老。”进来的是个少年,脸白的也如一张白纸一般,他见艳墨雪如此无礼的喊着水长老,不禁愤愤道。 水长老笑笑,到不介意,回身说道:“姑娘,何事叫老朽?” “我那两个朋友呢?” “他们很安全。”说罢,便离开了地牢。 来到厅堂,柏嵩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柏嵩,你怎么来这里了?”柏嵩是暗夜族族长的长子,又因他自幼聪慧,为人亲善,在族内享有很高的声誉。水长老一进屋就乐呵呵的笑起来,然后就见柏嵩回身,白如纸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柏嵩看上去也就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面目清俊秀气,可以称得上“皎皎如玉”了,只是脸色略带着几分苍白,到显得人有些虚弱。柏嵩到也不别扭,既然水长老开口,他也直截了当的问道:“水长老,我听念心说,你抓了一个陌生女子回来?” “抓?”水长老佯装出惊讶的神情,继续笑着,“老朽只是请她回来做客罢了。” 做客?柏嵩微蹙眉,疑惑道:“是吗?可念心说……” 柏嵩的话还没说完,水长老便打断道,神情略有严肃,“柏嵩啊,你应该知道,暗夜谷常年与世隔绝,外人闯谷绝非小事,我必须这么做。” “柏嵩明白。”柏嵩微微颔首,“那能让我见见那位姑娘吗?” 水长老断然拒绝道:“现在不行,她睡下了。” “那好,柏嵩晚些时候再来。” 见柏嵩没多问便离开了,水长老虽然知道这是暂时的,可他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回到地牢。 艳墨雪见他回来,冷笑着,开玩笑的说道:“回来了,老家伙。” 水长老是一脸严肃,可艳墨雪却笑的很开心,他不解道:“姑娘看上去很轻松吗?” 艳墨雪依旧笑靥如花,轻声说道:“干嘛要紧张呢!” “姑娘就不怕老朽杀了你?” “怕?为什么要怕?你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她动了动臂膀上的铁链,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水长老笑笑。“姑娘晚些时候就会知道的,放她下来。” “长老……”少年犹豫道。 “没事的,放她下来吧。”水长老淡淡说着,然后便走出了地牢。 少年撅着嘴,不甘心的为艳墨雪松绑。“这样才像话嘛!”艳墨雪动动颈骨,跟着走出地牢。 在水长老特意安排的房间里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艳墨雪早早起身。她本想趁着这个时候去问水长老要人,毕竟她至今还不知道萧冰和桃乐斯的情况,但走了很久,艳墨雪却越来越觉得周围不妥。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走过几排木楼,别说是人了,就连个鬼影都见不到,艳墨雪不禁纳闷起来。“老家伙……”她喊着,心想怎么大白天的,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像一个荒废了很久的部落,甚是诡异。“怎么这么大一个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艳墨雪边想边走着,忽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险些跌倒。“小心。”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呼喊声,艳墨雪回头,见他似乎想要救自己。艳墨雪一笑,身影一顿,已靠自身内力稳住步子。“你会武功?”那人惊讶的顿住,又似乎怕被阳光照到,闪躲到一棵树下后,他才问道。 那不经意间的举动,艳墨雪通通看在眼里,也走到树下,笑着说道:“有谁规定女子不能会武功的?” 柏嵩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这样回答他,顿时有些发愣,不过随后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姑娘穿着,应该不是谷中之人,姑娘想必就是那个从谷外来的人吧。”因为不能靠近阳光,谷内所有的人都是着黑衣的,但眼前这个女子,一身的白衣,在暗夜族民的眼中简直就是异类。 谷外!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谷外之人,艳墨雪略有警觉的退后一步,问道:“你是?” “柏嵩。” “柏嵩?我听过你的名字。”艳墨雪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问答,“对了,大白天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柏嵩欲言不言的,似乎有难言之隐。 艳墨雪见他那样子,也就不再逼问,话题一转,问道:“那你知道我另外两个朋友在哪里吗?” “另外两个?我并不知道还有别人。”柏嵩如实回答,“不过,柏嵩可以帮姑娘找找看。” “多谢。” “不客气,这边请!” 接着,柏嵩带着艳墨雪挨个木楼的寻找。“对了,你们这个到底是什么谷?为什么里面的人穿的都那么奇怪?而且你们的脸……”后面的话,艳墨雪没有说出来。 柏嵩笑着,似乎并不介意。“没事,我们的穿着是自先辈流传下来的,一直都没变过。” 先辈!艳墨雪想着,喃喃道:“那看来……你们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嗯,接近千年了。” “千年?那么久了?”艳墨雪一惊,刚想回头再问些什么,就发现柏嵩的脸异常惨白。“你没事吧?” “我没事。”柏嵩看着耀眼的阳光,咬着牙,大口喘着气。 阳光!看着柏嵩白如纸的面孔,艳墨雪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往回走。“我想,我的朋友应该是找不到了,我还是回去了。” “姑娘……”柏嵩有些过意不去,可看他的样子,艳墨雪又实在不忍他继续陪自己找。回眸,淡淡一笑,“我叫萧雪吟,我会记住你的,柏嵩。”说罢,只留下柏嵩独自一人,艳墨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屋子后,一直到晚上艳墨雪都没有见过任何人,就好像她早晨在外面见到的一样,整个部落竟然完全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去哪里了呢?下午的时候艳墨雪又曾经出去转了转,可还是没能找到萧冰和桃乐斯,她和他们分开也有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天色已渐渐暗去,就在这个时候,柏嵩突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快走……”他一把拉起艳墨雪,就要往外走。 “什么?”艳墨雪完全没反应过来,直立立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快走?” “没错!快跟我走,快。”柏嵩见艳墨雪不走,顿时急得慌,整张脸绷的很紧。 “等等……到底是为什么?若你放了我,那你要怎么交代?” “你放心好了,先跟我走,我不会有事的。”柏嵩似乎看出了艳墨雪的顾虑,此时的他,透露着成熟与稳重。他快速的说着,艳墨雪能看的出他非常之急迫,好像再不走就有生命危险。“走……”柏嵩不等艳墨雪多想,就拉着她离开了屋子。“走……” 出了屋子,一路上守卫的都很森严,艳墨雪不解,这个部落白天明明就一个鬼影也没有,为何到了晚上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人。柏嵩带着她一路东躲西藏,艳墨雪虽然很是不解,但此时也不敢出声相问。“快到了。”柏嵩说着,可是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把匕首袭面而来,带着阵阵寒气。 ------------ 第153集 晃似结局 更新时间:2010-05-31 “小心。”匕首在出鞘的时候艳墨雪就已经感觉到它的寒气了,所以轻轻松松便躲开了。 待柏嵩和艳墨雪站稳,面前突然出现几十个拿着火把,穿着白衣的男人,将他们瞬间围起。接着,几个白发白胡子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水长老。“柏嵩,你也太大胆了。”水长老有些愤怒的开口,周围的人顿时附和起来。 “大胆?”柏嵩冷笑起来,“那也没有水长老滥用私刑来的大胆吧,您可别忘了,我父亲才是这暗夜族的首领。”柏嵩狠狠对视着水长老,丝毫没有畏惧。 “暗夜族……”闻言,艳墨雪有瞬间的晃神,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怪异,举止怪异,皮肤又白到可怕的人,原来……原来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暗夜族,那个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神秘民族,那个世世代代供奉七星葬花的诡异民族。 “首领!”水长老嗤笑几声,“身为暗夜族的长老,我有权对外来的异族人进行驱逐。”说罢,不等柏嵩再说什么,水长老大手一挥,几十人便一拥而上,几个人抓住柏嵩,更多的人则拿着武器向艳墨雪而来。 才明白这里就是暗夜族,就是自己左肩上七星葬花的来源,没想到接下来却受到围攻的待遇,艳墨雪一边奋力的反抗,一边无奈的抿起唇畔。柏嵩身体本就赢弱,很快便被几个大汉制住,虽然他仍旧极力反抗,可无果。 渐渐的,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几番对抗后,水长老突然从身后取出一样东西,扔到艳墨雪脚下。艳墨雪一看,顿时愣在原地,几个大汉连忙上前,将她制住。艳墨雪反抗了几下,看着水长老,严肃的问道:“他们人呢?”地上的东西艳墨雪认得出,那是桃乐斯的贴身之物。 见水长老只是淡淡的笑着,艳墨雪似乎有些被逼急,又大声吼道:“他们人呢?”她边说着,边用力挣脱,可突然肩上一痛,艳墨雪摊倒在地,只好任由几个大汉拖着,渐渐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艳墨雪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很高的高台上,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无数的,数不清的木柴围在她的周围。再往下看,才有零星的火把,所有人都扬起头看着她,眼中充满着愤怒,这时艳墨雪才骤然明白过来,她的处境有多危险。 仔细在人群里搜索,艳墨雪很快便找到了水长老,柏嵩整个人被绑在水长老的身旁,他发现艳墨雪看着自己,连忙大声喊着,可是因为相隔太远,艳墨雪完全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忽地,看到有人拿着火把上前,艳墨雪皱眉,连忙动动手臂。可那铁链绑的很紧,且她的左肩有很难受,挣扎了几下仍然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拿着火把的人突然倒地,接着艳墨雪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下。 “雪吟……”萧冰和桃乐斯拦在所有人之前,萧冰回眸看着艳墨雪,深情的眼中充斥着忧愁。 艳墨雪淡淡笑着,向着萧冰微微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萧冰很快便明白了,回身,不知对着水长老说了些什么,下面的人便一拥而上,一片混战。 艳墨雪被绑在高处,根本无法听清下面的对话,她只看到原本平静的场面突然之间纷乱起来,接着她便找不到萧冰和桃乐斯的踪影,只是觉得自己左肩越来越痛。忽地,有人将火把腾空抛出,火苗点燃起木柴,艳墨雪就在意识模糊的边缘看到萧冰的脸渐渐远去,接着便再无意识。 ……。…… “你醒了!” “这里是……”再次醒来,艳墨雪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床边就只有萧冰,“桃大哥呢?”她问萧冰,见萧冰两眼微微泛红,脸色也略有苍白,艳墨雪心中疙瘩一声,连忙起身向四周望去。“桃大哥呢?”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一片混战,接着有人点火,她在一片火光之中渐渐失去知觉。 “是不是已经……”久久,桃乐斯没有出现,若是以前,她醒过来一定能见到他的,可如今……“不会的。”其实,萧冰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只是艳墨雪始终不愿相信。“为什么……”她痴痴的问,然后用手摸了摸肩上,一点痛意都没有。 连忙下床,艳墨雪跌跌撞撞的走到铜镜前,解开衣衫,左肩上白皙的肌肤呈现在眼前,没有丝毫的瑕疵。“所以……”眼眸回眸,就听到萧冰沉沉说道:“对不起。” 她将衣服穿好,努力保持着笑容。“你说什么对不起,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她笑着,虽然眼中晃着泪水,可艳墨雪还是淡淡的笑着,然后喃喃着,“他应该是回去了,但愿……这次会是最后一次。” “雪吟……”萧冰缓缓上前,手轻轻搭上艳墨雪的肩膀。 艳墨雪回眸一笑,接着便靠上萧冰的肩膀。“让我靠一下。”她静静靠着萧冰,脑中满是桃乐斯的画面,那些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渐渐都涌上心头。她没有向萧冰询问她昏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害怕,因为她需要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桃乐斯没死,他只是回去了,回到那个他一直想要回去的世界。 “别难过了,就算桃兄走了,你还有我。” “你……”闻言,艳墨雪恍恍惚惚的抬眸,“你会一辈子不离开我吗?”她问,“你能做到吗?” “我能,我一定能。”萧冰慎重其事的说道。 “谢谢你,萧冰。”艳墨雪缓缓抿起一抹浅笑,接着整个人瘫倒在萧冰怀里。 就这样,艳墨雪和萧冰又在暗夜族里呆了好几天。自从桃乐斯用他的生命揭开了七星葬花的诅咒,族里的人对待她和萧冰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是经过了那件事,所有人的心里始终都有一个结,而且永远无法解开。 “雪吟……”这日,艳墨雪在暗夜谷的暗夜峰上吹着凉风,萧冰从远处快步走来,“我跟水长老说过了,我们明天就出谷。” “明天?”艳墨雪回眸,淡淡说道,“真快啊,陪我走走好吗?” “当然。”萧冰伸出手,艳墨雪顿了顿,将手伸入萧冰的大手之中,两人缓缓朝着峰下走去。突然间,山涧的野草吸引住了艳墨雪的目光。“狗尾巴草……”她松开萧冰的,朝远处跑出。“你来。”她唤着萧冰,“你等我一下。” “你在做什么?”萧冰不解的走上前,问道。 “你一会就知道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听我说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他席地而坐。 艳墨雪见萧冰这样子,也和他一样席地而坐,淡淡吸口气,手里一边摆弄着狗尾巴草,一边喃喃道:“其实,我从没有告诉过别人,桃大哥……他其实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时空旅人。” “时空旅人?那是什么?” “就是,他并不是我们这里的,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萧冰默默听着,心中满是不解。 “我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和桃大哥其实已经相识十四年了,而那时我只有四岁,这样你会相信吗?” “你只有四岁?可是桃兄的样子……”忽地想起桃乐斯那张不同于他们的脸孔,说他今年有三十好几了,萧冰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的,“他不会变老?” “嗯。”艳墨雪颔首,“按照他的说法,他是被抛出了时空隧道,所以才会来到我们这里,但至于不会变老,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桃大哥说过,在他的世界,一对相爱的男女若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就会去一个叫做教堂的地方。然后,男的一身黑色西装,女的则是白纱的婚纱,在主的祝福下,在亲人的见证下,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们会在教堂里许下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愿望,当证婚人问他们是否愿意陪伴在对方身边一辈子时,他们都会说三个字――我愿意。然后,这对男女会交换一个叫做戒指的东西,戴在无名指上,象征着自己对对方的所有。”说罢,艳墨雪将刚刚折好的狗尾巴草的戒指拿了出来。 “所以……这个就是戒指?” 她点点头,然后忽然很严肃的对视萧冰,说道:“萧冰,你是否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着我,照顾着我,尊重我,接纳我,永远对我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雪吟……你……”萧冰愣愣的看着艳墨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这是……” “快点回答啊。” “我……我……”他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我愿意,我愿意。那你呢?你愿意吗?” “我……”刚想告诉萧冰自己的答案,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萧姑娘,水长老找你。” 稍稍在心底舒了口气,艳墨雪起身,“嗯,我现在就去。” “雪吟,你还没说你的答案?”身后,萧冰追问道。 “我的答案……就是……不告诉你。” ------------ 第154集 一切归零 回到皇国已是十天之后的事了,萧冰战前离营本就是大事,而他后来又音信全无所以此番回到皇国,人还未进城,东方傲就已经派了手下在城门口相迎。“参见萧元帅。” “李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下马,萧冰与艳墨雪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心里有感。 来人是东方傲身前的管事大太监,在东方仁倒台后,他的地位可是越来越高。“启禀元帅,是皇上召见。” “皇上?” “是的。”李公公有些阴险的笑笑,一伸手,“元帅,请吧。” 萧冰想了想,对身后的艳墨雪说道:“雪吟,我去去就回。” “等等。”萧冰刚要起身,艳墨雪从身后轻轻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叮嘱道,“一会进宫,务必小心,我怕……” “你怕什么?” 顿了顿,艳墨雪小声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怕东方傲会加害于你。” 而后,萧冰和李公公一并离开了,走之前他让艳墨雪先回萧帅府等消息。来到萧帅府的时候,东方纯月似乎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但当她见到艳墨雪独自而来时,虽然面上有些许的震惊,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别一直站在外面了,进来吧。”她微笑着拉起艳墨雪的手,往府里走去。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为什么会跟他回来?”走着走着,艳墨雪问道。 “还需要问吗?”东方纯月顿了顿,微笑着回眸,“其实从你第一天用真面目出现时,我就知道……萧大哥的心里只有你。” “你那么肯定?” “我非常肯定。”东方纯月淡定的笑着,“因为……我也非常肯定我对萧大哥的感情,所以当我看到他看着你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他爱你。”忽地,她语气一变,眼神也跟着变化,“你变了。”她一语便道出了艳墨雪的变化。 “你哪里看出来我变了?” “你的眼睛,艳姑娘,你知道吗,你其实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会笑的眼睛?”艳墨雪冷笑着。 “是的,虽然你常笑,可我相信,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美,美到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东方纯月顿了顿,说道:“我的妹妹。” “妹妹?”那不就是她吗?艳墨雪心理想着。 “是的,我记得她也很喜欢看香雪海,也会和你一样,露出甜甜的笑容,不过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艳墨雪在心底冷冷笑着,恍惚间,她险些想要脱口而出,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喃喃问道:“公主,你可曾想过,或许你的妹妹根本就没死?她或许还活着,活的很好。” “怎么可能呢。”东方纯月不解的说着,“妹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死?是啊,她是死了。”艳墨雪冷笑着,是啊,她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皇上要对萧冰不利,你会帮谁?”忽地,话题倒转,东方纯月闻言,顿时一愣,“好好想想我的问题,它对所有人都至关重要。” 在屋内小憩了片刻,艳墨雪就听到李伯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 “李伯,你慌张什么?” 李伯喘着气,过了很久才说道:“不好了,元帅出事了。元帅阵前出走,皇上为了这事大发雷霆,已下令把元帅打入天牢了。” 李伯的话没说完,艳墨雪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 皇宫 再次来到这里,感觉又多了份不同。萧冰被东方傲打入天牢的事很快就已经传开了,艳墨雪此时来到这里却没有一个守卫,也让她更加明白了东方傲的决心。他终于还是等不住了,等不住要拿萧冰开刀,这难道就是帝王的猜忌吗?永远都是那么可怕。 “你终于来了。”一进到大殿,艳墨雪就看到东方傲站在那里,多日不见,他看上去更加成熟了。 “放过他,他对你没有威胁。”艳墨雪缓缓上前,边走边说着,“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留下。” 闻言,东方傲回身,冷笑道:“你说过,你不想成为朕的妃子。” 艳墨雪也同样冷冷笑着。“我有说过要做你的妃子吗?”这个时候,有些话是该说出口了,不然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了。那些被艳墨雪隐瞒了无数年的秘密,是该时候揭晓了。“东方傲,不,东方吣,吣哥哥,难道……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东方……东方吣!”东方吣是东方傲曾经的名字,但自他登基之后便不再用了,而此刻,眼前这个女子却能如此轻易的喊出他的名字,东方傲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除了东方纯月,还有谁会记得他曾经叫过东方吣,吣哥哥,除了那个她,也没有人叫过。“你……” “吣哥哥,难道你真的认不出雪儿了吗?”艳墨雪一步一步上前,一句一句说着,“我似乎从来就没告诉过你我叫什么吧,其实……我叫……墨雪,艳墨雪,东方……东方墨雪。” “东方……东方墨雪……”东方傲倒退两步,满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的,雪儿早就死了。” “我没死,我被人救了,送到了千峰山焰魔门。”所以,自那之后,这世界上便再无东方墨雪,只剩下一个艳墨雪。 “焰魔门……”东方傲垂下眼,想了想,说道,“你真的……是我的妹妹?”这一刻,东方傲甚至舍弃了朕这个世间上最荣耀的字眼。 艳墨雪重重颔首。“所以,放了他吧,我留下,我会留下的。” 半个月之后,东方傲颁下旨意,十五年前死去的墨雪公主东方墨雪其实并未死去,只是一直由一位高人抚养,于半月前回到皇宫。为庆祝公主回宫,东方傲下令释放萧冰,却剥夺他元帅的官位,贬为庶民。 自公主回宫,大赦天下,萧冰便不见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哪里等着谁! 三年后的某日,当东方墨雪完成了三年前对东方傲许下的承诺,便轻装离开皇域。 城门外,萧冰静静站在那里,东方墨雪淡淡笑容,两人携手,共赴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