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chapter1 水火不容的两个世界(1) 更新时间:2009-10-28 我已经在沈嘉门口兜转了五分钟。 无数次想敲门,却还是觉得没皮没脸。这年头借钱就够没面子了,借钱凑路费回家,这比三流故事的描述还没意思。 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就算是端着破碗到大桥下乞讨能积累财富,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倒是能够等,就不知道那个人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事实证明,这年头,有个财大气粗的好友真是生活必备之良品。沈嘉拎小鸡似的把我扯进房间,“行了,你大早上别在我门前演悲情戏行不行?能把你为难成这样子,要钱要命,直接说!” “要钱。” “多少?” “回中国两张机票的费用,你算算应该是多少,自己看着给吧。” 他拿着钱夹子的手突然停下来,“你要回国?” “嗯。” “回去干什么?” “吊丧。” “你说实话,”他眉毛微蹙,一副考究的样子,“钱我给你可以,但是我要你的实话。” “我没说假话,”夺过他的钱包,我很不客气扯出两张纸币,随即一板一眼的看着他,“真的,吊丧而已。” 其实也难怪沈嘉惊诧,来到英国十六年,任周围的华人来了又走,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回去过,元旦没有,中秋没有,除夕也没有。 因此周围曾经有人笑言,别看宁蔚是中国人,其实在这里呆的,比当地居民还踏实。 是,十六年呢,我今年统共二十六岁,也就是说,一半的时光,都浪费在了这片丝毫不属于我的国度里。 回到家,老妈正忙着收拾行李,知道我回来头也不抬,“拿到了?” “嗯,”将机票甩到桌子上,我喝了口水,“明天九点。” 老妈默不作声,我也准备去卧室简单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刚一起身,便又听她说,“你借了多少?” “两张机票钱,一分不多。” “我想买件衣服。” “都没钱吃饭了还要什么衣服,”我心里烦躁,原本打算不理她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是,下一秒她便走到我前面,“蔚蔚,我们十六年没回去,见到那些人,总得有些面子。” “第一,我们这次是回去奔丧,而不是回去办喜事,没必要穿的那么耀眼,”面对还抱着“面子”观念的封建妇女,我只觉得可笑,“再说,就算是我们衣锦还乡,那也改变不了我们是被赶出来的事实。亲爱的老妈,苏思春同志,你要想着,十六年前,我们是被你的丈夫宁茂清赶出国外的,所以,这次顶多算是召回,我们何止是没有面子,连里子都没有。” 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伤痛的颜色,但还是转身走进卧室。 回国在即,我必须让她知道我们要面临的现实,省的她历经十六年的痛苦却死性不改,不管平日里多么痛恨那边,一听到那里的召唤,还是一心乐颠颠的的想要回去。 其实要是按照我的想法,干脆这趟就不应该回去。可是,不仅是因为那边已经通知了我们,更重要的是,尽管是过了十六年,苏思春和宁茂清,依然没有解除婚姻关系。 所以,那边那个濒临死亡的男人还是苏思春的老公,我的老爸。 在我的坚持下,老妈最终没有买到新衣服,其实,也不是我的坚持起了作用,最主要的是,钱都在我这里。可她还是换上了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服,那也是她最贵的衣服,五年前,那时候我们的家境还算好,我用第一笔奖学金给她买的。 她瞪眼看着我,“你就这样回去?” “嗯,这有什么不好的么?”我伸胳膊伸腿转了一圈,上身是白色大衫,中间有卡通老鼠的图画,至于裤子,是洗白了的牛仔裤,这一套,还是我前年在夜市小摊上买的。 “你给我回来,”她拽我回来,“你穿成这样……” 我接过她的话,“很适合吊丧。” 她动了动唇,显然是想说出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 ------------ chapter2 水火不容的两个世界(2) 更新时间:2009-10-28 外面的云团像是刚烤出来的面包一样,白白的松软,要不是隔着玻璃,我甚至很想伸出手去,揪一朵回来,闻闻它是不是有面包的香气。 请原谅我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因为我只坐了两次飞机。第一次坐飞机是十六年前,也就是,来到这个鬼地方的那次。那时候打死也没想到,这飞机将我们一放,就是十六年。 老妈面色灰白,握着手提袋不说话,我知道她有些生我的气,不管怎么说,那个要死的人是给了我生命的父亲,我可以对他这几年的抛舍生气,但是却不能表现的这么没有良心。好吧,就算是真没良心,但起码要装一装,不能表现的这么没心没肺。 可是,每当念及那一点点血缘关系,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就像是演电影似的在我面前交替出现,于是,那一点点温度,也慢慢冷却下来。再于是,我就连装的兴趣都没有。 中国有句话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意思是做了一天的夫妻,也有一百天的恩情。所以我理解老妈,她毕竟和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还睡出了我。 但是,却没有一句古谚说女儿要和父亲怎样怎样,所以,我也不在乎。 飞机落地,在下机的时候,老妈再次拉住我的袖子,“蔚蔚,就算不给他留面子,给我点面子。” 我笑笑,未置可否。 其实在老妈纠结我会不会太过分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的是怎么回家这个问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机了,谁知道过了十六年,我们的家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地方。好,就算是,现在都兴市政规划,恐怕就是记得地址,也找不到家。 转念一想,其实也不用太愁,花钱打个车,报上宁嘉集团的名字,这么大名鼎鼎的地方,总不会不知道。 过了两分钟之后我才知道,我的这些担忧,全是多余。 远远的就看到有人举了个大牌子,上面苏思春三个字在一堆人中犹为显眼。大概是觉得这名字太具有轰动效果,还有个别不和谐的人笑着戳戳点点。秉承着快走一步就少轰动一秒的精神,我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拽着老妈的手向那个方向挤去。 走到不能再近的时候,看到有个男人看着我们摆了摆手,然后那个让人尴尬的牌子便放下来。结合这个场面再看他的模样,我立即知道了这个人的人身份。 果真,他伸出手来,先是与老妈相握,“你好,阿姨。我是季南安。” 我冷笑,与我想象中的一分不差。 他又要过来和我握手,却被我一甩,给拂了回去。手狼狈垂下的刹那,不光他紧盯着我,就连老妈也在旁边扯着我的衣领,觉得我不像话。 我知道我不像话,他儒雅有礼,按照大家女儿的风范,我应该也回以同样礼貌的动作,这才似乎合乎体统。可是,我并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这个男人可是我平时日思梦想过千万遍的对象,在英国,我在看到大马路上车祸的时候,都会将路上那个被撞的七零八落的人想像成他,在听到某地又出现什么情杀的时候,也将那个惨死的理由叩在他的头上,也就是说,即使不见面,我却狠毒的想盼他死。 所以,因为有这么帜热的感情做基础,我才能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他是我大脑中勾勒过千万次的那个人。 所以,我下个动作就是,不顾他们的侧目,甩下老妈暗示的牵扯,抱着行李就向前走。 机场的声音有些喧嚣,身后老妈追上来,蔚蔚蔚蔚的喊了n遍,“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 大概是觉得我丢了她的面子,老妈扯着我还要训,只是开了个头,就被眼前“嫂子”的声音绊住。 抬头一看,原来迎接我们的阵容有这么强大。不光是季南安来了,就连我的姑姑和叔叔也加入了接机的行列。 然后,就是老套的嘘寒问暖。老妈被叔叔和姑姑簇拥,“嫂子,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仅没老,还漂亮了。” 老妈扯起唇角,“哪里哪里。” 继而目光又落到我身上来,“啊,这是蔚蔚么?几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说着还要抚摸我的头发做亲热状,被我一闪,姑姑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半晌,最后还是干笑的缩了回去。 老妈再次不满,“蔚蔚,这是叔叔和姑姑。怎么不叫?” “不好意思,时间太久,我忘记了,”我作出笑容,另一手却扯开门,自己先坐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们才跟上来。老妈自然和我坐一个车,而我没想到的是,随着坐进来的,还有季南安。 我一直以为凭借我们的扭曲关系,他会很识趣的坐到后面那个车上去,与我的亲人们和谐相处总比看我的冷脸好。 可是,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坐进来了。 然后,侧头看着我的冷脸,“宁小姐,请系好安全带。”看我只是死盯着他无动于衷,竟然要突破困难从副驾驶座上反身过来帮我系上。 这个姿势不是一般的高难度。我觉得,那得有相当好的身体协调度才行。 而与此同时,老妈又开始冷眼示我。我知道,她是要我收敛。 其实,我是该收敛。 可是,看季南安别扭费劲给我扭上安全带,我竟然就那么无动于衷的,任他艰难的完成这个动作。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却也没想到,可以小心眼到如此神仙画画的地步。 才相见几分钟,我就看不得他舒坦。所以如果能让他难受,哪怕是毫无价值,我也乐见。 而我,竟然还能在他做下整套动作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香水气息,那是顶级香水ck的味道。而我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在从洗车房休工的时候,从街边橱柜里看到过。 当时觉得香水瓶子的造型很漂亮,于是就进去闻了闻促销装。 然后,作为一向都很有仇富心理的穷人,我看着它的价格在心底纠结了一百次,很不人道的诅咒了能买这样香水的贵族,理所当然的,也记住了这个味道。很淡很淡的香气,却让人想到生机和苏醒。 没想到,在我身边,也有能用起它的人。 而且还是季南安。 我只是觉得讽刺,在我这个宁茂清的嫡亲女儿在外面借钱度日的时候,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干儿子,却能在我的祖国,用最贵的香水。 ------------ chapter3 水火不容的两个世界(3) 更新时间:2009-10-30 回国短短时间,我便不断见证了宁嘉集团,也就是我爸爸宁茂清的气势。先不说干儿子用顶级香水,那可能是我的偏见;再说这迎接我们的两辆车,都是我在国外才看到的富人宝马;最后验证宁家财大气粗的一点是爸爸的病房。那可真是豪华气派,只是一个病房,布置的就和一豪华居室似的,倒是不说是用什么金子银子铺就的东西,但是各种家电设施应有尽有,让我怀疑,宁茂清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把这里当作家使用。 这让我又有了不好的对比联想,想当年,我伺候老妈在国外…… 不能想不能想,我怕我再一纠结过去,就会把把躺在床上的老头子的氧气管拔下来,然后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速速玩完,省的还浪费国家医疗资源。 老妈也许说的对,我真的是没心的人。远远的看着病床上那人,那是我的爸爸,是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而我竟能无动于衷,面对他的奄奄一息,连病房都不愿意踏进去一步。而电视上不是说,再大的仇恨,不应该在这样生死临别的时候,也化为虚无么? 可为什么我,心里却还是满满的哀伤,看着他置身于虚弱世界的样子,即使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脑海里却还是出现我们在英国的那一幕一幕? 我还没为自己的心理找出答案,耳边传来有些暗哑的声音,“为什么不进去看?” 我笑,“有什么好看的?” “……”季南安似乎噎了一下,那双墨色的眼睛微眯着盯着我,“他是你爸爸。” “我比你知道这个事实。”我继续笑,“可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那你是什么?” “……”他显然是又被噎了一下,眸光更深了些,直接戳透事情本质,“你可以看我不顺眼,但病房里奄奄一息的是你的爸爸。他很有可能熬不了很长时间。你现在不见,他走了,你别后悔。” 似乎每一个人都比我懂的那些大道理,似乎每一个人都觉得我这时候应该承欢膝下,既然回来了就要作出一个孝顺女儿的样子。真可笑,我看着他咬牙,在这一场悲剧里,我受苦那么多,到头来却好像成了最不懂事的那个。 “可是他还没死。”我突然懒得和他废话,转过身靠在墙上不去看他,“而且,你也没资格来教育我。” 要是不出现他的那个“妈”,我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这场对峙什么时候结束。伴随着他的声落,侧头一看,果真有个女人走过来,即使我心里有着浓郁的敌对观念,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漂亮。 最起码,和我那具有乡土气息的妈不是一个级别。人家这妈一看就是城市贵族,还带着一种学术气息,像是旧时那种大院里的女子,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优雅。见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宁小姐对么?” 我懒懒点头却不说话,心里却已游移到了另一个问题。 怪不得宁茂清会把嫡妻和亲生女儿都赶到国外去,然后一放就是十六年不让回来。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已经有了六成答案。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有了如此这么漂亮的小妾,宁茂清为什么不给她转正,让她堂堂正正的成为宁太太?反正我和老妈被窝囊的驱逐到那么远也不能回来,这个关系已经名存实亡,还不如好人做到底,也好被人说养二奶什么的好。 难道我这个爸爸在寻求爱情的时候,却更加顾及不能抛却糟糠之妻的情义? 我再一次将目光移向那个男人,却不想,只是一看,里面便有医生忙乱起来,“快快快,心律不齐,急救!” 再巧夺天工的工匠也无法修好一个伤痕累累的瓷器,在医生一番摆弄之下,宁茂清还是没有脱离危险。风烛弥留,到后来,有人在床边低头,接着便看着喊,“宁董说了,现在律师宣布遗嘱。” 季南安早已经进去,门外就只有我一个人,而此时在国外成天诅咒宁茂清不得好死的老妈已经趴在在他床头哭起来,季南安的母亲林早也在抹眼泪,此外,还有我的姑姑和叔叔等一群我不认识的人,面目肃重,一看这情形就是不容乐观。我心里五味杂陈,正在想进不进去,里面却突然喊起了我的名字,“宁蔚……” 原来是叫我听遗嘱。 我进去,擦过季南安的身子,靠在暖器片旁边站着,其实比起其他人现在的郑重,我这个样子,多少有点大不孝和玩世不恭。 得到病床男人的眼神示意,律师开始宣布遗嘱。正式的条款前还有繁冗的法律条文,大概是在说什么违约,什么第一继承人,第二继承人的排名。房间刚才还呜呜的低泣声彻底安静下来,宁嘉掌门人的遗嘱,自然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说白了,大家都想知道以后是谁掌门,自己能获取多少利益。我不是不关心,但是觉得就以自己的这点分量,关心这个也是白搭。能将我不管不问16年的爸爸,我真的不指望他能良心回归,带给我什么福利。我早就为自己定好位了,这次回来就是进行一场表演,证明他宁茂清还有个女儿,除了这个,估计也没别的用途。 我一直都是如此,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来都不会奢想。 可是,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看着我,就像是从未见过我一样,深褐色的眸瞳微微闪烁。我也打量着他,带这些许悲哀和酸楚,强迫自己从他要死的这个事实上转移心思。 最后的结论是,我和他,一点都不像。 这个结论跃入我脑海的瞬间,宣布的遗嘱也出现了我的名字。 “……其女宁蔚将接任集团董事长一职,集团总经理则由养子季南安继任。原宁家集团隶属于宁茂清49.6%的股份,其中,26.4%转其女宁蔚名下;剩余23.4%归养子季南安所有;此外,位于中山别墅406平米房产,属季南安及其母林早名下;别苑舍308平米房产,归妻女宁蔚所有……” 天知道,我脑子多一片空白,只是一瞬时间,我竟然由穷的连面包都吃不上的人,变成有权又有势的“财”女。 可这样的心情还没来得及平复,下面的消息更让我跌宕起伏。 在一大堆让人心动的条件之后,最后突然加了一句。 “若其女宁蔚不同意养子季南安担当总经理职位,或五年内取消其任职,其名下所属股权将被没收敬献于公益事业……以上条件,由承恩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迟恩承监督执行。” 我刚刚悬上的心就这么坠落下来,那感觉就像是久旱的人刚喝了口河水,却被人告知这条河水有致命病毒一样。觉察到周围人的目光,我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只是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看着他唇角似乎是在微扬,仿佛是要向我做一个阴谋似的诡笑。但是,终究是没能成功。 最后一个画面,竟是看向我。 然后,满屋子都是痛哭的声音。 老妈一下扑在他身上,哭的抑无可止,像是要把老天喊下来,每一声都像是有人在掐她的脖子。这样的凄厉,就连在国外最苦的那一年,我都没有见过。 而我却像是定格似的站在那里。 直到他的身体被推了出去,这才觉得眼睛竟然有点酸疼,控制不住的,想要有液体流下来。 我从没想到我会哭,但显然还是不了解自己。不想让那些人看见,只能反过身,借着顺头发的动作,悄悄的擦干净。 可只是刚侧身,眼前却伸过来一张纸巾。 抬头一看,正是季南安。 我瞪着他,突然觉得生气,然后伸手一挥,他一时没拿住,那张纸巾就轻飘飘的坠到了地上。 我被最不该看到我难过的人窥探到了悲伤。于是,只能落荒而逃。 ------------ chapter4 矛盾不可调和(1) 更新时间:2009-11-02 宁嘉集团老董事长死了,这个新闻多少在报纸上占了点地方,我本来还以为是我出去太久,开始不了解国情,这社会死个公司领导也能引起大家的重视。后来经人指点才知道,其实大家并不是关注宁嘉到底是谁死了谁活了,关键是,死了的董事长,是不是要给宁嘉的股票带来影响。 对了,还有那个叫股指的概念。 可惜我做惯了穷孩子,一向就不知道股票是个什么概念,只知道那是有钱的人才能玩儿的玩意。像我这样一向只理想于温饱生活的人,根本没那个想法。 于是,在听到外面季南安对着电话时而高声时而低沉的说着那些经济名词,我本来还想竖着耳朵以求听点八卦,可还是支撑不住,趴在矮桌子上小眯一会儿。 然后,这个小眯持续了四十分钟之久。也许本来还能睡的更长一些,但我被自己的口水给淹醒了。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一旦睡姿不好,就很容易流口水。 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我自然的伸出胳膊就往嘴上蹭。只是刚抬起,就看到了对面那个人。 那双墨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眉间微微拧着,在我理解看来,那就是有点不屑。 我睁了睁眼,估计他这个姿态的意思就是:没见过像你这么粗俗的人。 是啊,他是衣冠楚楚的人,即使来到这个小山村来奔丧,那也西装革履的像个天上掉下的人物。头发纹丝不乱,就连那长长的睫毛,也浓密的很有条理。 人家估计没见过我这个型号的,生活环境不同造成意识形态迥异,他是天生的富人,我是一惯的穷人,这我很能理解。我咧嘴向他一笑,然后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抬起胳膊用力擦了擦嘴。 觉得利索了,然后侧头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没见过这么恶心吧啦的人吧?”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就是默认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挑挑眉角。想要动动自己窝的发麻的腿脚,刚站起身,便看到他挑起唇角,“我是没见过父亲死了,还有在葬礼上能睡着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恼火起来,仿佛有一根锥子深深的戳入了心里,那种痛感由心里蔓延至全身,“季南安,我是宁茂清的女儿,那你是什么东西?” “你没见过父亲死了还能睡的女儿,那我也没见过死皮赖脸还要奔丧的东西。”我俯视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在我的逼迫下泛出压抑的光亮,“请问,你在这儿吊丧的是谁?还是,你家也死了人?” 我后来就知道,我是真不该说这话。 都说我们这地方人嘴邪乎,我还一直以为我在国外飘荡了很久的嘴失去了这个功能,没想到,还是一语中的。 季南安听我说这些话,竟然没理我。其实他完全可以堵我,人家是宁茂清的养子,陪伴了宁茂清十六年,我是宁茂清的亲女儿,只陪伴了他十年,比起养育之恩,那点血缘算是什么东西。 而且我后来问了律师,人家这养子可不是平白无故当的,是经历了法律承认,也就是说,在法律面前,是和我这亲生女儿一个位置。 可是,他这个养子没说话,看我不看一眼就走了出去。 我气鼓鼓的坐在稻草铺成的蒲团上,狠狠的瞪了他的背影,屁股被稻草茬子戳的有点疼。宁茂清虽然在外鼎鼎有名,但是按照我们宁家村的风俗,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死了都要还乡。 我印象中只来了宁家村几次,这是个穷的咣咣响的地方,小时候给我印象最大的是,每次到村子里,都要经过一条河,然后上面有一个晃晃悠悠的小木桥,走过去实在是像是玩杂技似的很惊险,老妈和老爸是土生土长在这个村的,人家不怕。而我也算是个城市姑娘,每次走这个桥,都头晕的要命。 宁茂清知道我害怕,每次过桥都是抱着我。从一两岁,一直抱到十岁。他本来就胖,一抱我,更让这个简陋的小桥东摇西晃,吱呀吱呀的响。我自己走桥害怕,但是在宁茂清怀里,却觉得这样的行动很刺激,然后在他怀里扭啊扭,笑的咯咯出声。 然后老妈就在那里叫,“蔚蔚,你老实点,你看看你爸爸都抱不动你,你……” “谁说抱不动的……”宁茂清宠溺的看我笑,“蔚蔚不重,爸爸抱的了,不仅现在抱的了,再抱几年也没有问题。” 后来我就知道了,大人的承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宁茂清别说多抱几年,就连十岁也没能抱完,再到后来,就是现在。 一晃十六年过去,我原以为这个村应该也被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别的不变样,那个桥早该换了,却没料到,桥是换了,换了个水泥的,但是在我们来之前,被一场暴雨冲塌。 没办法,季南安开着名牌车,问了n个老乡,然后花了n贵的问路钱,才七找八找的串了n多路开到村里。 好好的宝马,在村里的这条路行驶着,硬被折腾出了手扶拖拉机的效果。 眼前浮现出小时候宁茂清抱着我过河的样子,我又开始想,宁茂清绝对不是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才送我走,他虽然迷信,但是小时候还是很疼我。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把我们扔到国外这么长时间? 不由回头看着他的遗像,黑白的,很陌生的熟悉。 人死了,再看也不会给我答案。我叹气一声,挪挪屁股看着屋外,季南安还站在门口,背挺得真直,大概得有一米八多的个子吧,映衬在阴蒙的山谷里,莫名的给人压迫感。就像是横在我视线前面的一堵墙,总能遮挡住我的视线。 大概是发现到我在看他,他突然转身走向另一边。 我生气的抓起屁股下面的一把稻草,朝他站过的地方扔过去,稻草飘飘扬扬坠了一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说话驳斥我我也生气,他不理我我更生气。 大概是阶级观念太根深蒂固了,所以,矛盾有点不可解除。 苦笑一声,觉得有点冷,我想要拨弄一下前面摆着的火盆。刚夹了块木炭,手机便响了起来。 竟然是沈嘉的号码。 这家伙还以为我在开玩笑,“请问宁蔚同志,你奔丧奔完了没?” “没”,我拨弄着炭火,火星噼噼啪啪的在眼前绽放,“正奔中。” 他终于听出我的声音不对,“你怎么了?”后来又更大声,“真的……” “嗯,我爸爸死了。” 听筒里很久没传来声音。 过了一会儿,有些慌乱的声音才在话筒里传出,“宁蔚你别生气,我是真不知道你有爸爸,我……” 这是什么话?我轻笑,“没有爸爸,难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不是不是,”沈嘉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意思,“对不起蔚蔚,既然人死了不能复生,所以你节哀顺变,别太……” 他罗罗嗦嗦的说了很多,我只是默笑。因为火炭呛人,再加之前几天应照风俗要大哭,我嗓子现在就和要冒烟似的。再说,这几天罗里吧嗦的劝慰话听的实在太多,大家都和约好了似的,以“节哀顺变”开头,再以“节哀顺变”结尾。 千篇一律,我听的几乎要睡过去。 沈嘉还以为我很悲伤,又安慰了几句。再到后来,声音蓦然下降,有点胆怯的,“蔚蔚,我还以为,你爸爸早就没了呢,你之前也不说……” “和没了也差不多,”终于把火拨弄的旺了点,我用下巴夹着手机,腾出手在火上方烤烤,打了个呵欠。 “你很累么?” “嗯,还好。”我扯扯唇角,“中国的习俗,三天守坟。我倒不过时差,白天要应酬宾客,我困的和只狗似的,晚上倒是没事儿了,可我又精神的像只猫头鹰……” “哈。”沈嘉很明显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呢,还好,似乎还是没心没肺那模样。” “让你高兴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什么?” “我知道临走时你怕我携款潜逃,”火光升腾至空中,可以很清楚的耀起屋内的尘土飞扬,我吹了口气,然后慢慢笑出声,“沈嘉你知道么?我成了富人,所以,应该很快就会还你的路费钱。” 显然他很惊奇,“啊”了一声还要多问。可是我的手机很不给面子,没电了。 我低头看着火盆,不由想象起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沈嘉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提起过宁茂清,所有人也都以为我是只有妈,没爹的可怜孩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的爹却如此有钱。 而且,还留了最大的一笔给我。 ------------ chapter5 矛盾不可调和(2) 更新时间:2009-11-03 这一场送殡,我的感情可能有些虚假,季南安的表现也许有点装样子,其他亲戚的表现也真实不到哪里去,但是老妈,却确确实实是元气大伤,唯独她,只要是有人来,眼泪都是哗哗的落下来,然后,哭的头晕目眩,惨的厉害。 再然后,我就很识相的给她往嘴巴里塞降压药,她有高血压,我实在是怕她悲痛过度,宁茂清走了,她再来个殉情追随。 可是,却没想到,追随他走的不是她,而是季南安的母亲林早。 等到我们赶回j城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冰凉。 我忍不住低呼一声,看到那个美丽的女人毫无血色,脸色苍白的就像是最白的纸。她仿佛是走的很安详,连唇角都有些微扬。散开的长发就那样铺展在白色的床单上,蔓延出悲惋的气息。旁边床头柜上有个白色的瓶子,上面写着安定字样。我拿起来晃了晃,空空的,一片也没有。 50片,她全都吞了下去。 现在真的像是熟睡过去了,我甚至觉得,现在一戳她的脸,她还会醒过来。 我只是动了动戳她的念头,但是没想到,老妈竟真的实践起来。她突然扑上去,揪住那具美丽的身体,使劲摇晃她的头,“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你装死我就能饶过你了!茂清活着我斗不过你,让你这个骚货在我头上拉屎!现在他死了,我要治死你,我要掐死你!” 林早的头像是没被缝合好的布娃娃,伴随着她的力度而摇晃,周围人全都傻了,我也没想到闭目养神了一路的老妈会是如此,看到林早的头像是要被摇掉下来,实在是恐怖的可怕,便上前猛地抱住我妈的腰,“妈,妈,你冷静一下!你不用掐死她,她死了!她碍不着你什么事儿了!” 她转过身,褐色的眼睛充满血丝,瘦长的脸胀的通红,“她凭什么死?她还没还我的债,她凭什么死!” “她这个婊子现在倒是轻松了,还能落个殉情的好名,可是她奶奶的她配么?”老妈开始摇晃我的身子,“蔚蔚,你说,她配不配?” 我被她摇的只觉眼前金星直冒,简直想要吐出来,“妈……”喉咙里发不出声,“我”字还没开头,老妈突然推开我,我一时没站稳,倒在身后的柜子上。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又掐着另一个人。 那一个人,是林早的儿子,季南安。 我竟一直没有注意到季南安,这个美丽女人的儿子,面对母亲的自杀会是什么表情。只见他墨蓝色的眼睛更加浓郁了几分颜色,魂魄像是也随着她母亲去了,任我妈那么死命的连掐再摇晃,却是一动也不动。一米八多的健壮身体完全被眼前这个愤怒的一米五九老太太控制住,无力的像是块树叶的飘摇。他的身体剧烈的晃动着,可脸上却偏偏没有表情。唇紧紧抿着,眉头紧紧皱着,手,却是无力的撑开。 “你这个贱人!”老妈的声音更高一级,嗷嗷的哭声像是电视上放过的失去幼崽的母狼,“我对付不了你娘,我可以治死你。你们都是什么东西,你娘是婊子是骚货,你也是个畜生!好啊,你娘走了,你是不是也想走!” “想走可以,我就送你一程!”老妈咬牙切齿,“反正你们是想让我们娘俩儿恶人做尽,那好,我如你的愿,我也掐死你,我掐死你!” 我看到老妈踮起脚尖,指头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渐渐发白,只觉得大事不好,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季南安前面,“妈,你这样会掐死他的!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我了解我妈的手劲,那是劳动人民饱经沧桑的一双手,我亲自试过,别说掐人了,打人都让人承受不了。那上面有厚厚的老茧,用力到人身上的时候,仿佛都成了夹子,夹的人火辣辣的疼。 就看季南安这副模样,老妈要是下手,死在她手里可不是不可能。 “妈,”我展开胳膊挡在季南安前面,“你还觉得事情不够乱么?妈,你冷静一些!我求你冷静一些!” 老妈被我刚才推的猛地后退,像是从没见过我这个女儿一样,只是看着我,“蔚蔚,你……”她呼呼的喘着粗气,声音却不曾降低,“你难道是舍不得这个骚货生下的男人?” 这事儿惹得,我只是顾全大局,根本就没上升到舍得舍不得那层含义上,“我不是舍不得,可是妈,你要是掐死他,你会坐牢,你会陪他死知不知道?那样你犯得上吗!” “我一个老太太的命换他一个大小伙子的命,还是这个骚货生的,我觉得值,”老妈咬牙切齿,“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我杀了他,我立马就陪着死!” 这下,旁边站着的那几个木头桩子这才觉得情势不妙,上来拉我妈。 可是,愤怒的劳动老太太哪儿是那么容易拉住的,何况,我觉得那几个人也不是那么诚心,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巴不得乱子越出大了越好,我那姑姑还可以,就我这叔叔,这一路上走来也对季南安不咋样,我估计,他们也巴不得他死。 我其实也巴不得季南安死,要是论及这个念头,恐怕我比任何人的还要强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老妈再一次要扯开我的疯狂,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挺前一步将季南安护在后面,“妈,好。你下手可以,你先把我掐死,你再掐死他!你要是不怕事情闹得大,咱一场场的闹完!” 我妈彻底呆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坚决的护住这个“仇人”,她要拉扯我的手无力的垂下来,整个人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迷茫和哀伤。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下一个意识竟是拉起季南安就冲出去离开。 而这个一米八的男人竟然就这么任我拖着出了房门,也没有什么反应。踏出房间门的那霎那,我听到门里“嗷”的一声嚎哭,那是我妈的声音。 随后,就听到一群人喊,嫂子嫂子,你醒醒! 脚步立即停住,我知道我妈被我气晕了,想要转身回去看,可是只是侧头,便看到季南安的眼,他沉静的看着我,平日那么深邃的墨色眸子,像是灌满了死水,沉淀的全是哀伤。他的眉毛微微拧起,眼梢却在颤动,我突然懂的,那是男人,在逼迫自己吞下泪水。 我的心突然揪疼。 然后,拉起他的手,大步离开。 他的手附着在我手心,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而我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加在了相握的手上,沿着汗腻,一分分输入到他的身体里。 等到完全听不到那所房间慌乱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沈嘉的话。 他说,宁蔚,你真是一个好人。 我看着倚在柱子上的男人突然笑出声来。 我他妈的确实是好人。 确实是。 ------------ chapter6 他的母亲去了(1) 更新时间:2009-11-04 他倚在柱子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我这人最是心软,真的看不得别人哀伤啊痛苦啊,那样就觉得他们很可怜,虽然很多时候,我比他们还可怜,也没人可怜我。 所以,我扭过头,不想看那个男人的表情。 可是,坐在回廊那里看了五分钟风景,还是忍不住,便偷偷的看了看他。 那双黑色的眼睛通红,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会被眼泪憋得那么红,但是却很成功,真的没有一滴液体流下来。 鼻子是红的,眉毛甚至也是微红的,嘴唇却是苍白。 显然他是在隐忍住自己的悲伤。 我叹气,“哎,你知道我现在最庆幸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依然是那个斜倚在柱子上的姿势,看我也不看我。可没关系,你只要是没失聪,我就相信你能听见。 所以我继续,“我现在想宁茂清幸亏还有些脑子,立下的遗嘱不是让我嫁给你才能坐享那些权力。要不然就以你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我宁愿不要那些权势,也不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依然是不理我,可我却似乎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回头看去,他的鼻翼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憋眼泪。 我再次叹息,从口袋里掏啊掏的,还是没能掏出一张他用的那么好看香香的纸巾,找出来的,只是一张被我揉的成团状的卫生纸。 身份不一样,财势不一样,就注定了,我们的消费品味也不一样。 但是没关系,反正两者作用都是一样的,全有强大的吸水功能。 所以,我递到他跟前,只是直视前面,“给你,你要是难受就哭。我保证不看。” 可我等了很久,竟然没人接。 刚想要抬头看他,停在空中的手却被一拂,那个皱巴巴的卫生纸,飘飘摇摇的漂在了喷泉池子里,迅速吸水分裂。 “季南安,你丫的别这么不识趣!”看着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男人,我终于恼火起来,“你以为我还真舍不得你死啊。你丫的有种就真去死,只是临死前写好遗嘱,说纯属没出息自愿,别赖上我和我妈!” 他不说话。 “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我早知道你现在这样,就让我妈掐死你好了。反正陪葬的又不是我,也比看你这个样子好!”我用力踢了一下脚尖,“一个大男人就别在这儿装林黛玉,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受苦悲伤的人多了,丫英国的狗都比你现在有风格!” 还是不说话。 我的怒气登峰造极。 “我告诉你,不光我妈盼你死,你知道这世界上谁最盼你和你那个妈死么?”我指着自己,“是我!是我宁蔚!我在国外就想,怎么今天这个车祸的不是你季南安,怎么那个整容失败的不是你妈林早,怎么煤气爆炸的不是你们娘俩,那样一锅端了,连尸体都没有,那该多利索!”因为生气,刚才稍稍平复下来的呼吸再次急促粗重起来,我只觉得大脑氧气稀缺,但有些话还是不说不快,“你这个木头桩子,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呢?在这儿装怂熊,算是什么本事!” 他还是不说话。 我是彻底服气了,然后在近乎于哮喘症状爆发的情况下败退。不管你多么生气,这一场吵架都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个人像是失聪失明了一样,对你的暴怒叫嚣,始终无动于衷。 我那边还有个生气昏厥的老妈,所以也不是闲的非要看他这副好死不死的模样。 于是恨恨的,再最后用英语咒骂了两句之后,转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经过那个房间,林早的尸体已经被挪送出去。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仿佛刚才那个疯子似得场景,从来没发生过。只有床头柜上那白色的药瓶,还在昭显着刚才这里确实有血案发生。 我有点头疼,不是因为又死了个人,也不是因为季南安刚才那神经病的做派,而是关于我妈。就我刚才那番作为,这个老太太又不知道会歪成什么样,不管怎么说,胳膊肘朝外拐的名声肯定是摆脱不了的。 还没想出怎么应付,耳边就出现声音,“你妈醒了。” 我抬头一看,正是我姑姑宁洁。 她的眉毛是纹上的浅褐色,大概是认真修过,细成一条线的模样,眉梢一挑,像个老妖精似的看着我,“蔚蔚,你这次可真是把你妈气的不轻。” “是吗?”我面无表情,昂首挺胸的在她旁边挤过去,“那我去看看。” 她被我挤得身子一晃,在我迈过去的时候,居然低声,“那季南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停住。 “是啊,可那放任自己亲人在国外飘泊十六年却问都不问的,得是多好的东西。” 姑姑没想到我说这话,反过身看着我“你”“你”了半天,用脚丫子都能想象出来她肯定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所以干脆不管,我大踏步向前走去。 ------------ chapter7 他的母亲去了(2) 更新时间:2009-11-05 到了房间找到我妈,我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老妈背对着我,像是睡着了一样,对我理都不理。 可我刚才明明还在门外面听到了她叹气诅咒的声音。 所以,我蹲在她的床头,腻上去,“妈。” 没回应。 我继续,“妈……” 还是不回答。 我彻底无奈起来,这回来才几天,似乎每一个人都在给我说莫名其妙的话,发莫名其妙的脾气,根本没人问我的想法。我了解我妈的脾气,那倔气来比驴还倔。所以,当下时候,我实在犯不着自找难堪。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等事情消停一会儿才回来。 只是刚起了两步,身后便响起声音,“蔚蔚,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了不得了?” 我心里一颤,猛地回头。 她虽然还是躺着,但眼睛却泛着失望的波色,仿佛我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情,整个人都显得悲愤起来,“在外头的时候,你一受委屈一受穷就要骂那两个骚货。现在了不得了,有钱了就忘记了那些事情?” 然后,她重重的给我的行为下了结论,“蔚蔚,我以为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什么都得像我。却没想到你还是和你那死爸一样,是一有了钱,胳膊肘就朝外拐的东西!” 我压抑的怒气终于喷涌起来。 眼前的这位要不是我妈,我那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的母亲,我真的想一巴掌扇过去,扇死这个口出恶语的人。 可是,眼前的就是我妈,我必须得忍下去。 我深吸了口气,“妈,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护着他。就他那样,也没什么值得我护的。” “那你吃里扒外……” 我继续忍,“我再说一次我不是胳膊肘朝外拐,我也不是吃里扒外,妈,你难道回来就是为了拼死拼活么?你和人家斗了一辈子都没斗过,现在好了,终于盼到那个女人死,你现在又很积极的,想要为他们陪葬?” “是,以你这么大年龄赔季南安这么年轻的命,是合算的很,但是你忘了之前了?”她的脸像是被漂白了,在我的话间一分分苍灰下去,“你得病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蔚蔚,等咱们能回去的时候,咱们要过好日子,咱们要是有钱,就吃最好的海鲜做的饺子,然后也不管公车费用是多少,咱出门就打车,要去商店里买最好看最好看的衣服,再也不买那些地摊货!” “这些话,我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却忘了?” 我看到那双褐色的眼睛紧紧闭起来,像是要阻挡住什么东西,可是,眼泪还是慢慢流落下来,沿着腮,一直滑落到被子里。 “如果你忘记了这些,你现在还可以去杀他。”嗓子像是被刷碗用的铁丝球抵住,疼的我想要哭出来。我知道我再呆下去肯定会哭,于是转身,“他现在在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你去吧。” 回到我自己的地方,我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趴在床上。这床很大,足够我四肢摊开很不雅观的平铺开,不像我在国外那样,那个小破床,不仅睡起来吱吱歪歪,还因为床板坏了一个,有几次差点把我漏到床底去。 这床铺的很软,这房间很大,这旁边的布置很好。我想,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设施,都应比我以前的整套布置还要贵。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宁茂清在死前就安排好的事,所以,才这么周全。 我和妈妈不住在一个房间,按照我的判断,这应该像是个豪华集中营似的,很多人都聚居在这个地方,这很多人包括,死去的宁茂清和林早这一对鸳鸯,没死的季南安,和后来的我和老妈。 但是,这处不是我的房产,所以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搬出去。 因为按照宁茂清的遗嘱,这个叫做中山别墅的地方,是归季南安所有。 而我和妈妈应去的,是那个308平的叫做闻都的地方。 身子像是散架了似得难受,我翻了个身,突然发现窗外的景致很熟悉,于是起身向窗外看去。 我想的不错,窗外就是我慌乱之下将季南安拽去的回廊。 可是,我没有料到的是,那个刚才还很悲伤的男人正和我姑姑并肩站在一起。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出他们的距离隔得很近很近。 秋风袭来,肆意飘飞的黄叶不时缭乱我的视线。 可笑的是,我竟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姿势暧昧亲昵,搭配的很。我的这个姑姑留着长头发,即使隔得这么远,我都能看到她飘扬的发丝不停摇曳到季南安肩膀上去,还有几缕,直接是拂乱到他的侧脸。 那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 真是一副和谐甜蜜的景象,我不由轻笑,可是反映到脑海里的只有两个字,犯贱。 我不知道我是说的他们,还是自己。 只知道自己哐的一声,很大动静的拉上了窗子,然后又严严实实的扯上窗帘,随即,屋内就像是进入傍晚一样蓦然昏暗,而我则瘫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谢谢米树的关注,么) ------------ chapter 他的母亲去了(3) 更新时间:2009-11-06 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哐哐砸醒,刚打开门,老妈便像是疯了似的抓住我,“蔚蔚,你不能让那骚货进我们宁家祖坟知不知道?” “啊?” “昨天死的人,今天肯定得处理,那贱货生前肯定是惦记着还陪老宁呢,你可不能让得逞!”老妈恨得咬牙,“我昨天饶了那小子不光是因为你那话,还想起来你爸那遗嘱。他要是不当总太监你这不就不能做太上皇?那就好,那咱们再留他三年再说!” 连吼再被她抓的疼,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只能胡乱应了句好。而老妈却仍然不放心,“蔚蔚,你怎么护着他我都认了,你这事儿要是再不依我,我和你没完!他们告诉我你现在可是最大的官儿,你无论如何得……” 我低头,无奈应道,“依!依!” 其实我知道,只有老妈拿着那“宁家村”像个宝地,依照季南安给我的那个感觉,他应该就根本不屑于那个地方。我想的果真没错,林早没能进入宁家村祖坟区,却并不是因为那些祖坟规矩。而是由于当天下午,警察就开到了中山别墅,一行人把林早的尸体取走,说她的死亡原因有待于考验,应该先去法医那里进行尸检,并不能直接拉出去私人火化。 而与此同时,为了便于警察调查,我,季南安,老妈,叔叔宁茂源,姑姑宁洁和其他别墅里的司机佣仆都被告知不得外出。 仅仅回来几天,这里的生活便要比十多年在英国的经历都要丰富多彩。爸爸死了是天灾,病入膏肓,故去是早就安排好的结局。可是林早的死算是什么?真的是人祸? 说实话,昨天看到林早尸体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将她的死定义成了自杀,还为她拟定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情夫去了,生前对她不薄,所以要追随而去,这是其一。至于其二,情夫的离去让她在宁嘉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地方,面对我妈的跋扈和凶悍,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以死明志,倒是可以混的个好的名声。 只是没料到,今天警察给我们的调查结论是,虽然林早是因为吞食安眠药而死,但是根据她脖子上的瘀痕来看,有七成的可能是他杀。而且据一部分的调查结果来看,林早在死之前,还有窒闷症状。这很像是犯罪者勒她脖子杀人不成,又逼着她吞下安眠药,企图用自杀症状来掩盖真实目的。 我仔细想着那天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太震惊,倒是没注意到林早脖子上有什么细细瘀痕。可如果真按照警察的推断是她杀,那么谁又会在宁家刚死了个人之后,又杀死这么个女子? 因为我们这些“嫌疑犯队伍”实在是太过庞大,要是一个个被扯去公安局太麻烦,所以便秉承就近审讯的原则,在中山别墅的旧仓库那里弄了个临时审问室。 警察还没来,中山别墅的会客厅便像是炸了锅。当然,这锅也是由一个人开炸的,那就是我妈,她指着坐在对面的季南安,恨恨的咬牙,“你还报警,你小子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想栽赃么?我告诉你,这姓宁的一家,都不是任你糊弄的傻子!” 季南安抬头,如墨的眼睛像是夜的沉淀,声音很低,“我没有。” “你没有?”老妈轻声嗤问,“你这是糊弄谁呢?你娘死的时候,我们可都在宁家村!你就是想招惹老娘,反正老娘也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心里一颤,眼睛瞬时看向叔叔宁茂源。 我娘那意思是我们都不在现场,所以有着充分的证据证明和林早她杀的事儿没关系。可是这倒是为自己辩白了,却在无意中,将宁家的另一个人推上了火架子上,那就是我叔叔宁茂源。 林早死的那天,我们都去宁家村吊丧了。唯有宁茂源在家里坐镇,没去参加他哥的葬礼。 果真,叔叔宁茂源叫起来,“哎,嫂子,你什么意思呢啊。” 我妈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向自家人身上扣屎盆子的嫌疑,连忙解释,“茂原,你当然不会。我的意思就是,这是个阴谋!阴谋!”她又将话题转回刚才的方向,口齿不清道,“季南安!我告诉你,你的居心,我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我原本以为季南安会遵照之前的策略,那就是任我方如何叫嚣,他都不开金口。可是没料到他竟然扯开唇角,语气飘扬轻呼,“我的居心,你看清楚什么了?” 那瞬间的季南安,还真有些传说中的邪肆味道。那双黑瞳在苍白的脸色上更显深邃,简直就是高深莫测。而我妈满腔的话便被噎住,哼了两声之后,摊在座位上低低咒骂几句,再也没刚才那个派头。 刹那间,四周开始寂静,只有粗细不均的呼吸声在四处窜动,让这样的静更显得毛骨悚然。我咬着唇,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是他杀,到底最有可能的是我们之间的谁杀的林早?如果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难道林早在外还有仇人? 这一些疑问还没完全展开,就被一声严厉打破沉寂,“宁茂源,随我们过来一趟。” 我叔叔果真因为在场不在场一说被当作第一嫌疑人进行审讯,大概是怕我们串通好答案,会客厅也进来几个警察驻守监督。接下来,宁洁,我妈和几个司机都被叫进去勒令交代情况,空荡的大厅只剩下我和季南安两个人。 “这是谁报的案?”我看向他,“你么?”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很简单啊,死的人是你母亲。为母报冤,天经地义。”我侧了侧身子,“你觉得这些人中,谁是你的杀母仇人?” “我。”他勾勾唇角,却不像是在说笑话。 “哈。”我冷嗤,“季南安你好本事,既然是你杀了你母亲,那还主动报案干什么?你以为祖国的人民警察是闲的没事干了,就等着在这里看你自导自演?” (谢谢小夜及一路跟来的老筒子的支持,么么) ------------ chapter9 他的母亲去了(4) 更新时间:2009-11-07 “是你在判定是我报案,我没承认。”季南安直了直身子,唇角抿出个弧,“我承认的,只是我杀了我母亲的事情。” “我妈是为了我,才到养父身边来。然后这一牺牲,就是快二十年。” 只觉得心底有凉飕飕的风吹过,我冷笑道,“季南安你信不信,如果宁茂清听到你将林早在他身边的事情用‘牺牲’这个词儿来形容,你的总经理位置和你的所有股份就会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我,唇角又开始上扬,笑容却空乏无力。 “对,我是喜欢那些。可是我的母亲,却为这些东西搭上了快二十年的青春年华,甚至临走了,都还要带着耻辱。” “你相不相信?你来的头一个月,我刚刚才知道养父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活着的女儿。”他挑挑眉毛,“但是我妈却一直知道,她只是不告诉我。她为了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告诉我我虽不是养父亲生,却是他唯一疼爱的孩子,她甚至在我得到真相的那瞬间,还劝慰我,要我去机场接机等你们回来。为了让养父培养我,甘愿过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生活,到最后,还要因为报恩,将命也搭上去。” “所以宁小姐,宁董,您明白了么?”他笑着看向我,勾起的唇角却如同钩子一样在我眸子里闪烁,“您说,是不是我杀死了她?” 我隐隐的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嫉恨的味道。 “季南安,你不要太贪心。”他比我高,今天这样的情境,更显得压迫,我只有抬起头才能看着他到眼睛,“我告诉你,如果要是用我的二十年也能换回那么高的身份地位和财富,还能确保我的孩子高高在上,我也去干。” 季南安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唇弧才高高上扬,“是么?”眉梢挑起,他竟然越发逼近我,“那好,你给我你的二十年,我也保证你的孩子高高在上,一辈子都摔不下来。你做不做?” 明明没喝酒,他眼瞳里却有类似酒的雾气在妖娆。拿头顶上的蒂凡尼华美的灯发誓,我真的很想一巴掌甩上去。可是,任由他带着烟气的呼吸缭绕在我颈间,我还是很有理智的站住不动,并且也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主意好是好,可是季南安。你别忘了,这宁嘉集团是我们宁家的资产。所以,你没有主动权。” “起码,这董事长,还名义上是我这个女儿宁蔚来担当。至于你,如果要是舍得你的那些股份和财产,那么也不用在我手下任职。”我笑着加重“任职”两个字,微微朝后退了一步,“反正宁茂清的遗嘱说好了,如果你不是总经理,就没有权力要那些股份,我也没权力坐到这个位置。我倒是无所谓,穷日子过惯了,有口吃的就行。可是你季南安,你要觉得事情非要走到那个地步,大可以来。” “单是一想你这个喜欢用ck的公子哥儿会过那些穷日子,我便拭目以待。”我笑容更深,“您可千万别让我失望了,如果想体验穷人生活,告诉我一声就是。我拿宁嘉给你做陪葬。这事儿,咱玩得起。” 他紧紧的盯着我,乌墨的眸瞳像是生起了龙卷风,只为了要把我吸进去。我倔强的回视,像是在和他进行一场战斗,只要先低下头,就会一辈子认输。 和我玩,你他奶奶的还嫩了点。我表面笑靥如花,心里却恨得呼吸不稳。我这辈子最讨厌得了好处还卖乖的人,他娘死了本来是件值得同情的事儿,就像是昨天他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起码有点人情气息。谁会听不出来?他那一句句自责林早死是他导致的话,含沙射影的,都是在声讨我和我妈的罪过。 靠,都说现在小三要比大房有理,以前我不信,现在可真是信了。 斗争陷入了僵局,我只知道,等到警察一声高呼把我喊到审讯室的时候,我的手都还在气的哆嗦。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警察只问了我几个问题,倒也没为难我。只是在审问中间,一个警察突然敲门而入,然后便见审问我的那个领导模样的警察有了了然松气的模样,继而,锐利的眸子直直向我看来。我心想,难道案子有了什么进展?果真,林早是被人杀掉的? 果真,案子有了进展。审问结束,他们一行人都解除了幽禁,只有我宁蔚被警察带入公安局,原因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协同处理。 这个举动的意味大家都知道,警察都单独照顾了,说明我有着多么重大的嫌疑。 据那个审问我的警察说,是在林早死去的床上,发现了几根头发。事实证明,那是我的发丝。 ------------ chapter010 这是一场谋杀(1) 更新时间:2009-11-08 瞧我一辈子多好命,别人没进过的地方,我都来过了,而且,充分体验了中英警署的不同工作环境和不同审讯方式。 “林早死前,你曾经和她有过接触?” “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这根头发?”警察又开始拿起了那根头发做文章,“宁小姐,听说你是宁嘉集团的董事长。年纪轻轻的便要统御我们省第一大集团,说明也有些觉悟。我们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我无奈,“我说过了这根头发丝出现在林早床边的无数可能。有可能是我们见她最后一面的,飘过去的。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放上去的,也有可能是我们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擦肩而过坠到落身上去的。但是,关于她的死亡,绝对没有我的事情。” 我的解释在警官的推断面前表现的相当无力。 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具有杀害林早的两大理由,而且这两大理由,升华一下便招招可以毙命。 第一,据市立医院的护士提供证明,我和林早在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眼中,就流露出了所谓“不善”的光芒,林早有些胆怯的看着我,而我却有点锋芒毕露,带着恨不得杀了她的快意; 第二,林早是宁茂清的“小妾”,这个事实现在世人皆知。而我是“大房”的女儿,而且随着“大房”在外面颠沛流离十六年之久,肯定对在国内锦衣玉食雀占凤巢的林早母子痛恨不已。可要是杀了季南安,我也得不到董事长之位,对自己没好处。所以,考虑之下,我还是蓄谋杀掉林早比较合算。既能解恨,又能保住地位,多么的一举两得。 我百口莫辩,几乎一天都在审讯室的折腾下度过,到最后,简直自杀了之的心都有。 自从上午11点到公安局,现在已经到了傍晚5点,警官们还没有放我出去的迹象。我自己都觉得灰心了,难道我就长了个犯罪分子的脸? 天一分一分灰下去,我原以为今天一整天就会在审讯室度过,可是熬到现在,终于有了转机。 老远就听到我妈狼嚎般的“蔚蔚”“蔚蔚”的声音传来,我起身一看,果真是她。继续向后看,还跟着姑姑宁洁。老妈伸出手就把我揽到怀里,“蔚蔚啊,蔚蔚。你没事儿吧?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得了!” “我没事。”看了半天也没见姑姑过来,我便问老妈,“事情搞定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老妈扯着我的胳膊出去,“你这样一进局子,外面简直掀翻了天。你姑姑好歹在这市里还认识几个人,现在和那些领导说一声,留着慢慢调查,咱现在先回去。” 我“嗯”了一声,出去的时候,果真见姑姑对一个胖胖的警察领导点头哈腰。 那警察看了我一眼,余光还带着对犯罪分子的特殊审视,摆手道,“回去吧。”后来又语重心长的看着我们一行人,“这事儿还没定性之前,希望宁董不要随便出行。要是有意外情况,也要和我们警官报备一下。” 我点头。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那警察顿了一顿,“对了,回头转告季总。我们这样重视案子也是对他负责任,既然他要保释,也不用那么客套。” 我一下子怔在那里,原以为这一套工作,都是姑姑找人来做的,刚才还对她感激不迭。可是听这警察的说法,难道是季南安保的我? 我真的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轰动,姑姑客客气气的问我受没受伤。我说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总不会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动用私刑。她便叹气,说正好有记者看到警车很热闹的开到了中山别墅,然后又很热闹的带了宁嘉继任董事长出来。现在宁嘉集团,已经成为本市舆论焦点。 也是,先是死了老董事长,然后又死了老董事长的情妇,然后还说老董事长的情妇是老董事长的女儿所杀。这想想,都是一串八卦新闻。 我只是不明白,到底有谁要陷害我。 不光警官不相信我的话,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辩词苍白无力。要是在林早那边发现一根头发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有至少三根是我的。依照警察的推断,那床上我的发丝,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搏斗时留下的证据。 那也就说明,这事儿是偶然的几率相当低。 难道是季南安? 季南安看我不顺眼,要害我? ------------ chapter11 这是一场谋杀(2) 更新时间:2009-11-09 这念头一出来,吓了我一跳。眼前不断出现那天季南安的表情,伤感的,麻木的,挑衅的,戏谑的,到后来甚至还有逼迫和玩世不恭的。而在说起“二十年换来荣华富贵”这一论断的时候,他的脸是靠着我那么近,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些恶意的挑逗意味在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果说是他做的,那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积怨很深。可是,既然是他做的,为什么还要通过熟人来把我放出来? 老妈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嘟囔,“这可真是天降横祸啊。他季南安造的孽,到头来还要怨到你身上来。他以为他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事儿就让人看不出来了,蔚蔚,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有些烦躁,但是心知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能辩解。 想要为自己开脱,想要为季南安找理由,都没有实证。 回到家,老妈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我以休息不好为由,将她给阻了回去,可呆在屋子里也是睡不着,我翻来覆去的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虽然老妈一口认定是季南安所为,但是我总觉得,每一个人陷害我的嫌疑,都比季南安要大。 我想起姑姑的表情,和季南安明明很亲近很暧昧,却咬牙切齿的告诉我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想起叔叔的表情,在与季南安的争吵中,有点假模假样劝我妈不要生气的样子,还有,他是那天唯一没去宁家村的人。 至于我妈,虽然是恨到极点,但是我却相信她应该不会做,除了睡觉,她整日都和我在一起,难道是梦游的时候把林早给宰了? 不过就我妈那智商,要是宰林早的话也不会做的技术这么高超,更不会将我的头发遗留在那里。 我想了又想,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像是魔怔了一样,眼前又浮现出林早死的时候的样子,唇形微微上扬,似乎还带着笑的痕迹。这样一个带着欣慰笑容走的人,怎么会是他杀?就算是他杀,在面对谁的时候,她还能带出这样的笑痕? 我发现我就像是进了一个怪圈,要是再沉沦下去,警察还没判定我死刑,我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疯。叹气一下,还是决定出去买包烟开导一下自己,我知道女孩子吸烟不好,不过这个烟瘾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在我在国外酒吧打夜工困的像是要被凌迟的时候,香烟变成了我解盹的唯一工具。 不过,我的烟瘾不大,也只是在烦躁和很困顿的时候能想起这个东西,其余的时候,并没有犯瘾的毛病。 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现在已经到了十点半,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在经过大院门口的时候,我便发现院门口旁边有个报刊亭,里面烟糖零食之类的应有尽有。于是一气儿投奔过去。 “老板,麻烦你给我一包烟。”出去太久,我不了解国内的哪个牌子最好抽,寻思一下便说道,“给我个味最大的,最呛的……” 那老板愣了愣,大概是没见过我这样的女的,“要最呛的?” “嗯,”我再次点头,“最、呛、的!” 他在烟柜上找了找,对比了一会儿才甩过来一包,“三十。” “嗯,”我磨磨蹭蹭的翻出钱包找钱,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报纸上突然有几行小字,“宁嘉兄妹执掌大政,正妻回归小妾殉陪,亲生女儿疑似凶手。” “老板,再拿一份儿报纸。” 这烟果真很呛,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烟雾弹,进入嗓子眼的都有一种汽油味。我一手拿烟,借着路灯一手翻阅报纸,只能感叹现在信息传播真是厉害,这才刚回来,报社就能总结出这么精辟的讯息。 在报纸上,我妈是正妻,林早是不得志的二房。正妻携女回来,二房自然靠边站,却没想到正妻之女脾气太暴烈,看不下去这几年来受到的苦,于是一番斗争之下,杀了二房解恨。 当然,这只是报纸上的推断之一。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下面还有推断二,推断三,一直到推断五。 每一个推断都总结的像模像样,简直就是福尔摩斯再世。在上面,我被描绘成了各种各样的身份,嫉恨者,报仇折,无辜者,苦命者……每一段故事,都很跌宕起伏。 不过,更令我感兴趣的是,报纸上处处将季南安定位我“兄”的关系。虽然确实是“兄”,但是这几日以来,我们不是怒目相向便是麻木不认,似乎和这个温情的词儿半点关系也不搭。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低低的声音,“南安,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果真是季南安的声音,我挪了挪屁股,从冬青丛缝中向后看去,昏黄灯光下,季南安与另一个人的身影被拉的又胖又长,从地面的影子看来,两人的关系仿佛是相拥,反正是很亲密的姿态。 ―――― 嘿嘿,红票有些少哇哈哈,厚脸皮要点红票如何? 羞涩滴遁走。 ------------ chapter12 这是一场谋杀(3) 更新时间:2009-11-10 我对天发誓我并不想听人八卦,可是眼前这两人的语言太具有轰炸性了,实在是由不得你不听。那女人似乎是受到委屈,声音继续低落,“南安,现在形势这么复杂,你总要当心。再说,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季南安声音冷淡,“可是向姗,我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 “季南安……”被称为向姗的女人声音微高,“你难道还觉得我多管闲事?怎么?你还以为这是宁董事长在位的时代?你还觉得凭你的本领,你可以在宁嘉集团一手遮天?现在宁家的人都盯着你看,恨不得所有眼睛都长在你身上。就连你那个宁洁,你以为她真的是一心向你?形式大变,估计她现在巴不得回到她那个好哥哥旁边,坚决反戈向你呢!” “向姗!” “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对不对!”隐隐传来吸气的声音,“我虽没见过这个宁蔚,但是猜也能猜到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南安,有些事情讲究速战速决。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拖拉这么久。” “还是你心软了,真的把那个女人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她哼的一声笑,“我原本还以为宁董膝下无子,对你这么好是因为要把集团给你。可是没料到他竟是为自己的女儿培养了一个最好的奴才。季南安你听清楚了,你再努力,在她宁家和一堆外戚撑家的眼里,也是个奴才!” 其实那女人的声音是在刻意压低,但是夜太静了,我还是听的无比清楚。季南安最后那一声低斥简直就是个爆竹,轰得一声将我原来不敢想的一切都炸开。什么叫做季南安的宁洁?什么叫做季南安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什么叫做为季南安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她,栽赃我杀害了林早? 我其实还想继续听下去,但是无奈,这两人竟再也不说出什么。过了一会儿,只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腾地一下站起,看一下自己手中的烟头未灭,猛的向身后扔去。只听到那女人“啊”的喊了一声,紧接着,季南安低低的声音传入耳膜,“是谁?” 拍了拍巴掌,我仍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我。” 不到五秒钟,这俩人就跑了过来。 如愿在季南安眸中敛获惊讶之光,我笑着看向他们,“麻烦二位以后在说私房话的时候勘察好周围环境,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半个小时,保证一动没动。” 那女人脸色忽暗,大概已经猜出我是谁,但还是看向季南安,“她是谁?” 我突然想起刚才报纸上的报道,竟然看向季南安,甜甜的叫了声,“哥。” 季南安倏然看向我,眼神深邃莫测,像是要把我看透一般半眯起眸瞳,昏黄的灯光下,这样的眼神更让人感觉窒闷。我起身,拿着报纸一晃一晃的走到他身边,“养子也是要叫哥的吧?” 报纸哗啦呼啦的在我手中响,那女人的样子的表情经历了从不可思议到瞠目结舌的巨变,我继续无邪,“这是嫂子吧?” 被叫做向姗的女子不说话,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撞了个正着,精致的脸上一片惨淡。季南安紧紧盯着我,如墨的眸瞳就像是要把我吞噬,“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摇摇头,仍是笑,“听戏。” 心里却是恨不得揍死这两个狗男女,怎么看这向姗,怎么都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不知道哥和嫂子同志,对刚才的戏文有什么好解释的地方?”我微微逼近他们一步,“刚才好像提到了我的名字,又好像说是什么该做不该做,还有奴才和外戚一说。总之,妹妹我听的稀里糊涂,相当不明白。对了,嫂子,我得和你说一声,宁嘉本来就是宁家的东西,我宁蔚回来到这个地方,可不叫什么外戚专权。” 向姗的脸色忽明忽暗,但是只是几秒的工夫,便恢复到正常。看着她唇角微扯,我刚要听她的解释,旁边的季南安竟然坏我的好事,“向姗,你回去。” “季总……” “回去!” 向姗快速的离开我的视线,空荡的院子又剩下我和季南安两人,原本就是深冬,又在石凳子上坐了太久,我冻得几乎是手脚麻木。潜意识的又抽出一根烟,我刚想点上,便被夺了去。 我这才想到,身旁还有一人。 季南安皱眉看着我,“你吸烟?” 我强忍住揍他的冲动,虽然你不是直接陷害我,但是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所以横竖,向姗陷害我也是得到了你的授权,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此这样的时候,他这样假惺惺的疑问更让我觉得恶心。 “季南安,只是叫了一声‘哥’,你不会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行使长兄职责吧?”我轻笑的夺过烟,熟练的放到嘴里点上,颇有些放肆的冲他吐了个烟圈。随即如愿看到这个一向干净利索的男人被烟呛得再皱眉头。可是季南安就是季南安,他就任我这么放肆的挑衅,却不往后退一步,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那阵势,突然让我想起n久前小学课文中常出现的词汇,临危不惧。 “直接说吧。”我再次坐回那个石头上,抬头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 “季南安,你他吗的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冷笑着看向他,“你丫的想装蒜,麻烦就找个好点的演员想个好点的剧本。姑奶奶我不想伺候。” 他怔了怔。 我只觉得一天郁积的憋屈都要在此时爆发出来,心里窜起一股一股的火,烧的我脑子都难受。 请原谅我,我原本就不是名门淑女,在外流浪了这么多年,更教会了我在面对邪恶势力的时候,感觉该出手时就出手,该骂口时就骂口也是解决事情的有力工具。 “你以为是我做的?” “季南安,请不要侮辱‘以为’这个词。”我恨恨的吸了口烟,浓烈的烟气呛得我泪眼朦胧,“这事儿还用以为?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还是四岁弱智?” 他竟然哈的一声轻笑出来,“对,确实不该侮辱那个词汇。你确实和个弱智差不多。” “你!” “你要是觉得是我做的,尽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去想象。宁蔚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过不久时间,你便会发现有更多的事情。你会日日担心有人给你下毒,你会天天挂牵你的家人在路上无辜遭人车祸,你会知道,这世界上所有所有的事情,并不像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所有发生过的东西就是事实,有了原因,很多事情就那么快的出结果。”他突然走近我,近的我可以抬头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的影子,近的我身上那么浓重的烟味都无法遮掩他身上的森林气味,“而我,期待你的智商到达五岁的那天。” 说完,竟连头也不回的,擦着我的胳膊便向前走去。 要是这不是深夜,我必定会拿起石头,狠狠的向他投过去。可是考虑到这是夜晚,我们关系如此尴尬敏感,总要顾忌一些影响。 所以,我只能扔下烟蒂,将那点星火想像成季南安的头颅,狠狠踩于脚尖。 ------------ chapter13 这是一场谋杀(4) 更新时间:2009-11-10 第二天醒来,太阳还是升起在东方,外面大树的叶子还是一片枯黄。这天地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我知道,他的确是改变了。 我由一个单纯的集团公司的继承人,变成了双重身份的拥有者,百万财产和重罪嫌疑人的身份。 梳洗完毕,家里的阿姨告诉我季南安在门口等我。我透过窗户看去,大厅那奢华的红木门上果真倚着一个人,立领浅灰色风衣使对他越发显得身形颀长,微低的头仿若是在思索。远远的看过去,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 “说是什么事儿了么?” 阿姨摇头。 难道是经过一晚的琢磨,决定今天向我说出真相?蹙眉看着楼底下那个男人,我心中百般思索。这时,季南安却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突然向上看来。我研究的眼神和他来了个猝不及防的碰撞。明明没做什么,却有一种被撞破的尴尬感觉自心底渐渐蔓延起来。 很快我就知道,我想的太好了。季南安根本就不是经过一晚上思想工作迷途知返,和我一起上车,他先是拿起电话,“对,梁局长。她现在和我在一块儿呢,我知道……哈,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只看他低低承诺,“我保证把她好好的送回来,不让她出一点差错。您也知道我们宁嘉的现状,她是老董事长指定的掌控大局人选……” “嗯,好。好。” 电话又持续了几分钟才扣断,看着季南安似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忙凑过去拱手做感谢状,“真是太感激了。还麻烦您来为我保释。季总,真是不胜感激。” 他看我一眼,并不理会我的冷嘲热讽,只是拿起旁边的报纸,面无表情的布置任务,“宁董,今天您应该和集团公司的人见个面,而且,还要对报纸上所开展的舆论适当做些解释,安定一下军心。” “安定军心可以,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解释。”我盯着他,“关于你和她昨天的话,我只要个解释。” “我说过,没什么好解释。”他再次翻阅报纸,眉头越拧越紧,显然有些不快,不一会儿,又掏出手机,“喂,成助理么。对,我交代的事情办好没有?” 我原本想要追究真相的心就在他这样的表情中搁浅起来。其实在外国打工挣扎了很久,培养我的最好生存技能就是察言观色,明确自己在特定环境下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看眼前的季南安一副扑在工作上的认真模样,即使还是有些不甘,但我只能拼命告诉自己,反正他现在也是为我们宁嘉做事,我有的是时间,和他在向姗一事上多做纠缠。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情降临到了我身上,在我被认定为“嫌疑杀人犯”之后,这天还真的下起雨来。雨势不小,即使是雨刷用力摇摆冲刷,还是一片迷茫雾境。 迷迷糊糊中就到了宁嘉,车子在公司门口的停车场停下,大概是早就接到了我们要来的讯息,有不少人举着伞侯在门口。打开车门,就听到有人在吆喝,“快,给季总宁董打伞。” “不用,给宁董撑伞就可以。”推过伞,季南安早已三步两步跑到大厅里去。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深吸一口气才钻出去,耳边突然飘过来很熟悉的气息。 抬头一看,为我撑伞的竟是向姗。 我毫无遮掩的表现了自己的惊讶,却没料到她的笑容竟是落落大方,“宁董,您慢一点,”邀请动作从容,仿佛昨夜说那些话的那个人不是她。 “你在宁嘉工作?”我站着不动,妄图在她眼睛中得到一点异样的表情。 “是,”她的眼神如湖水般清澈,唇角微扬,“我是季总的秘书。” 这就像是一场见面会,我终于知道所谓大公司的派头,稀里糊涂的跟着季南安到了一个很大的会议室,他指着最上面的位置,“宁董,您坐下。” 我坐下,然后一晚上,就像是个傀儡似的,再也没开口过。 在座的都是公司高层,我很惊讶,我叔叔宁茂源竟然也是高层中的一个。季南安首先介绍了我的来历,“宁董是上任董事长宁茂清的女儿,虽然按照董事会规定,董事长的选任是要董事会选定,可是根据上任宁董遗嘱,宁蔚董事长现在具有绝大部分股份,因此,董事长一职不容置疑。” 他的话有些力度,目光巡回间,大家都是连连点头,注意力都转回到我的方向。 我被盯的有些不自然,只能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我不能理解的范畴,季南安突然言辞严厉,“大家都知道,宁嘉最近遭逢了不少事情,老董事长辞世,新董事长任职,而且,家里也不太平。但是,越在这样的关头,大家越要集中精力。我倒是想问问,这些事情,怎么没人上来汇报?” 大家都抬起头来,只听“啪”的一声,季南安甩下那摊报纸,“都拿下去仔细看看!” 哗啦哗啦的翻阅报纸声中,众人的脸色都越来越暗。季南安坐在我身边冷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该怎么办自己都掂量着,”突然看我一眼,“希望不要让我在新董事长面前告你们失职。” 我以为他看我那一眼是要让我说些什么,可没想到那只是个眼神示意。宁嘉的职员果真有素质,季南安刚发完脾气,便有个人突然站起身,“宁董,我是宁嘉公关部经理盛然浩,这事是我们的失职,散会之后,我立刻安排人制定方案,争取减轻影响。” 我“嗯”了一声,只能点头。 然后又有个人站起来,“宁董,这事儿也是我们媒体宣传部的不是,我马上就去各个报社媒体打交道,争取让他们撤下关于我们宁嘉的这些新闻。” “至于我们市场部,会在扩展业务的同时,尽量显现我们宁嘉一切都正常运行的良好征兆,打消受众对我们的不良观感……” 会议散去,季南安仍坐在我身边听着各高层向他汇报工作,他的眉头一直是紧蹙的,话说的不多,偶尔有几个字迸于齿间,也是非常有力道。而那些高层不管年龄大小见他也都是一副敬畏的样子,一声声“季总”喊得十分恭敬,实在是给他渲染了几分众星捧月的感觉。我甚至有些怀疑,季南安这次带我来到宁嘉,实在是要给我个下马威,是向我作出另一种无声战争的宣战。 他的意图在于让我知道我的处境。 宁蔚,你不是钦定的董事长么?你不是高我一头么?我就要让你看看,我现在的势力有多么庞大,我在宁嘉的地位有多么崇高和特别。 所以,想要和我做对,你门都没有。 ―――――――――― 今天两更。 ------------ chapter14 竟是你要害我(1) 更新时间:2009-11-11 我被我这样的心思弄得郁闷不已,看着季南安意气风发的样子,越想自己越是窝囊。走出会议室,却看到了向姗的影子。或许她是一直都等在门外,所以在看到季南安的时候,才能直接迎上来,“季总。” 她直直的迎上他的眼睛,而我则像是季南安的影子,根本无人注意。 季南安嗯了一声,“事情办妥了么?” 向姗看我一眼,仿佛欲言又止。我知道,这样的眼神是什么含义,那意思就是说,我要和季总有些机密事情要谈,我这个“不方便听的人”,最好识相的离远一些。 可是,我偏不。 我抱着肩膀,笑着看向向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季南安的眼风扫过我,而事情却在下一刻有了继续,向姗竟然踮起脚尖,示意季南安低头听她耳语。然后,两人就这么情深意笃的,在我面前演了一次亲密的好戏。 只要是有眼睛的,任谁都能看出这个动作的暧昧。 我咬着牙,强迫自己不骂出“狗男女”,而季南安看了我一眼,再次看向姗的时候,唇角竟然浮出笑容,“干的不错。” 然后,拉着我的胳膊离开。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季南安身上的ck气息淡淡飘来,而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的却是他和向姗昨天勾搭成奸今天狼狈为奸的一幕,还有那天他在面对林早死时的哀苦表情,那么多的画面拼在一起,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是进入了一场迷局。 因为,我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而又因为看不懂,所以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操控。 所以,就连我随他到了哪里,都茫然不知。直到车子在公安局门口停下,这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南安。 他打开车门,唇角有着清浅的弧度,“下来。” “季南安,你要干什么。”我眯着眼睛想要发觉他的动机,却被他用力扯了下来,“放心,不会害你。” 他拉着我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不到两步,梁局长竟然走了过来。 卡在这儿被审讯一天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再加之在国外受到的屈辱,以至于到现在,我看到公式化的制服都有转头就跑的冲动,却没想到季南安攥我手攥的死紧,更是没有想到的是,梁局长竟然看着我笑靥如花。 “宁小姐,对不起了,”梁局长笑着看我,“因为最近我们市出了几个大案要案,上面对这些大案子特别注意,所以,可能对你的审讯严格了些。那些刚分配过来的警员,不明事理,匆匆忙忙的就给你扣上了嫌疑犯的帽子。实在是对不起,还希望宁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追究。” 我莫名其妙,却看到向姗自公安局的大楼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而这时季南安终于松开了我的手,“梁局长哪里哪里,要不是梁局长,我们的案子还没这么快告破……”,他微微颔首,“其实只是一段家丑,倒是连累了梁局长还要费尽心思查案,还是我们的不是。” “这倒是没什么,只是连累宁小姐受苦。”说到这里,梁局长还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我这才意识到,我恐怕是要沉渊得雪。心情倏然舒缓的同时,还听到季南安类似于保证的声音,“这次都是家里雇来的保姆没弄明白情况才添了这么多麻烦,梁局长放心,我们以后一定妥善办事。” 总之,在双方都类似于表了一下决心之后,我们终于离开公安局。 向姗坐另一辆车子离开,而我和季南安,还是同乘一辆车。在踏上车的霎那,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大松一口气,只是看到季南安似勾非勾的唇角才有些了悟,“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他看向前面,轻描淡写道,“事情真相大白,你沉冤得雪。” “季南安,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我被他这副无关痛痒的态度彻底激怒起来,这几天我经历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成为罪人是他,如今无罪释放也是他。 “我怎么说话?” “黑角白角都让你一个人唱了,对不对?”我想起那天他和向姗的对话,怒气再升一级,“我宁蔚活该就要是个傻子,你想捉弄的时候捉弄一下,你觉得看不过去了,就同情心大开,对不对?” “你那意思是我做的?” “那么,如果不是你做的话,”我认真的看着他,“请你,给我一个不是你做的理由。” 他看着我深吸了两口气,然后仍是看向前面。 “对不起,”他看了看司机,明摆着一副不想再追究的样子,“我也不知道理由。” 我觉得我的肺快要被气炸了,进入牢狱没关系,反正只要是我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斜,而现在又不是过去一人定罪不问证据的年代,我总有一天会再现清白。可是,这清白,总不应该是这样的还原法。 老妈听了这样的过程也是恨得牙痒痒,“蔚蔚,我就说是他做的手脚,亏你之前还护着他。你想想,第一,他和咱们是什么关系,那就叫一个水火不容!不管她林早怎么死的,总是在咱们回国之后!只要是人就会以为人的死和咱们有关,这季南安恰好可以栽赃我们,为她娘报仇!另外,还能获得你爸爸的一切股份和财产,反正那天的遗嘱说了,除非你死,要不然他就得听你的。这第二,你知道他为什么救你?他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宁蔚不是能么?你宁蔚不是在我之上么?我编个罪名就能把你陷害进大狱,我想要放出来你的时候,你就能放出来。你宁蔚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就算是宁嘉的董事长,也活该在我季南安的手心。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些,最好给我听话些!” “对了,蔚蔚,你还不知道是不是?”老妈突然戳了一下我的胳膊,“听说季南安昨天晚上,还辞退了一个保姆。那保姆就是伺候林早那丫头,一开始她还哭哭啼啼的抱着他腿不愿意走,季南安几乎是连赶再推的才把他赶出门去!” “要我说啊,那保姆肯定是知道了他什么事情。或者这个案子就是她报的,所以季南安才急于销毁证据,想要继续扮他的正义人士。” 我从来没觉得老妈说话这么逻辑清晰,这一套套逻辑强悍的,简直就是福尔摩斯的再世。 要是说在那通夜晚谈话之前,我真的觉得这肯定不是季南安做的。因为这个人看似深不可测,眸子里却有些孤傲,应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何况,依他对宁茂清的尊敬来看,这人应该还有几分正直。但是那天他与向姗的小花园对话,却将我的这番推断完全颠覆。 好吧,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犯了纵容向姗之罪。因为向姗口口声声都是为他考虑,都是为了他。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对于那天的谈话还能有什么解释。今天看来,这事情几乎是一戳就透的事情,可他季南安现在却偏偏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百毒不侵。 不可否认,我的思维天平在向老妈那里倾斜。而且,越来越觉得老妈分析的极为有理。要是没有鬼,好端端的辞个保姆算是什么? 难道季南安这次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行欲擒故纵之计,从此让我乖乖听从他的摆布? 老妈问我,“季南安呢?” “好像是去处理林早去了吧,”我喝了口茶,强迫自己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除去,“林早的尸体还在法医处存着呢,既然事情无碍,总要快快处理才对。她也够倒霉的,”我苦笑,“如果这次真的是她儿子有意对付我,那么林早,死了也不得安生,还白白的当了一次道具。” 老妈咬牙,“我早就知道,这娘俩没一个好东西。”随即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偏偏你这丫头还不听!” 我无言以对,喝了两口水之后,就回到自己房间。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摆脱了杀人的帽子。心理压力一解除,我就异常想睡觉。然后这一觉又成功的挥霍了我的三个多小时,我问了问保姆季南安有没有回来,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季南安,一夜未归。 我想半路拦截他问清事情缘由的愿望,彻底落空。 ------------ chapter15 竟是你要害我(2) 更新时间:2009-11-12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楼下的吵嚷声惊醒的。刚套上衣服,门便被人咣咣的敲起来,拉开门,我有些没好气,“到底是怎么了?是出人命了还是撞到鬼了?” 小保姆春来脸色苍白,真的像是被鬼追了一样,“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她手足无措的指着下面,“吵起来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乌鸦嘴是这么精准,大早上的,别墅就发生血战。 等到我下去的时候,定格在眼中的时候是这么一副景象。我妈像是老鹰护小鸡似得挡在季南安前面,而季南安则是眼睛半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山雨欲来的惨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俩人是在冷僵对峙,而我妈的声音还在不断升高,“季南安,你今天不说个子丑寅卯。门都没有!” “苏阿姨,”季南安声音一如往日的低,唇角微扬,却带着一股寒意,“我说的很清楚了,那件事情,和我无关。况且,您女儿已经被放出来了,您有什么好穷追不放的!” “滚他娘的季南安!”我妈激动到极处,竟然骂了出来,指着他的手指颤抖道,“我告诉你季南安,我闺女宁蔚是个傻子,她年龄小她经事少她看不出来。可老婆子我看的明明白白的,你不就是想玩她么?你今儿个能把她轻易的折腾进大牢,隔一天又能折腾出所谓的证据把她捞出来。季南安,你甭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把戏,你不就想告诉我们,不要惹你吗?得空你哪天不高兴了,你还能把我们娘俩都折腾进死牢去!” “我没那闲工夫玩你女儿,”季南安眼睛又眯了眯,声音依然低沉有力,“还有苏阿姨,您高估我的智商了。公安局不是我家开的,我再说一句,这事儿到头来和我没关系。您不感激我找出证据来把您闺女救出来也就算了,还把这样的罪名安排在我身上,不觉得有点过分么?” “季南安!” “妈!”看老妈越说越过分,我赶紧下了楼梯,使劲拽我妈的胳膊,“妈,您这是干什么啊?就这点家丑,您非得要爆得天下人皆知是不是?” “怕什么?”老妈昂首挺胸,“他季南安能耍这个把戏,就不要怪别人说!他以为我家都是傻子呢,他以为……” “妈!”我气急,我虽然也觉得这事儿八成是向姗所为,但是现在,第一,毕竟一切还没个定数。我妈这样大张旗鼓的泼妇似的骂来骂去,无疑中就是让事情越变越糟,第二,这中山别墅四邻八舍的多是季南安的人,一旦闹起来,吃亏的必是我们。第三,或许事情原本还是我们的理,但是看现在季南安凛然正气的样子,仿佛事情真的有玄机。我妈这样一吆喝,我都觉得我们似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罪不可赎。所以,我只能用尽全力将老妈扯到一边,“妈,你不要管这件事儿行不行?” 老妈掐着腰,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我侧头,唯恐事情越闹越大,便眼神示意季南安,“季总,你走吧,没事儿。” 季南安深深的看我一眼,刚转身走了两步,我只听到耳边绽放一声怒喝,于是,季南安的脚步,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老妈的声音再上一个八度,“季南安,你站住!” “妈!” “好,宁蔚。”老妈拂过我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听你的,我不问他你坐牢的事儿。我问他另一件事儿,季南安,”她慢步逼近季南安,冷笑道,“我问你,你要抱着你妈,哪儿去?” 闻言,我这才发现,季南安手中抱着的,竟是个骨灰盒子。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亲人死了之后,应该先要入殓,也就是给亡者穿衣服以便故去。宁茂清便是牢牢的执行了这个规矩,旧风俗在他身上是一个也不少。我原本以为昨天季南安和我分开的时候,就是要为林早处理这些后事。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季南安的时候,他竟然直接抱了个骨灰盒回来。 我一时间不能反应,只听到老妈声讨的声音节节升级,“季南安,别的我不管,可是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苏阿姨,”季南安回看着我们,“我妈妈死了,我要带着她入土为安,所以阿姨,您不要太过分。” 我隐隐的从他眸瞳里面发现了不悦的寒光,那双深邃的瞳眸里像是有了爆竹,只差点燃导火索,便可以爆发。 “那你要把你妈葬到哪里?” “这个您管不着吧?” “如果我非要管呢?”我妈再近前一步,“季南安我告诉你,如果想把你妈葬到宁家村,和老宁葬在一起,门都没有。” “苏阿姨,我话已经说过了。我不葬回宁家村。”他的眼中流露出异样光芒,似是不屑却又像绝望,唇角却勾起清浅一弯,“所以,您放心就可以。” “我凭什么放心?你不说去哪里,这心我还就放不下了!” 即使隔着几分距离,我也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已经隐忍到极点,平心而论,我妈是过分了些。即使我之前也觉得这季南安不对,这季南安一百个不是东西,一万个阴险。但是拿个死人来为难,还这么张扬跋扈,我妈确实做的出格。 我以为以这几天和季南安的较量,他的反应是扭头就走,再也不和我妈纠缠。可没想到他还是忍了下去,薄唇微抿,低声道,“我要带我妈去我生父那里。” 这句话说完,他的长睫便垂了下去,仿若是想刻意遮掩住藏不住的那抹悲伤,离的如此近,我只能看到他长睫投下的几分苍凉阴影。 可是老妈却又激动起来,“季南安,我幸好问了你了,你们打的好谱啊!”她气咻咻的挣脱我的禁锢,转而到他旁边,“你妈生的时候做我们宁家的小妾,用我们茂清的钱养别人的野种。好,现在又想要这野种出去找他亲爹去?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儿没有,有吗?” “野种”一词爆发于我妈口中,不仅季南安倏然抬起头来看她,就连我都彻底怔愣在那里。 我没想到我妈会这么刻薄的对季南安,尽管我早知道她对季南安母子积怨很深,但却没料到能恨到如此。我看着季南安,看他墨黑的眸子像是利刃一般看向我妈,看他唇角上扬,看似是在微笑,眸底却升起那么寒冷的讥讽,看他拳头攥的很紧,像是要在下一刻就擂于我妈身上,但是终究是咬了咬唇,忍了下去。 他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转身,而我妈的手却在下一刻攀到了那个骨灰盒子上,“季南安,你想走,没门!” 情势彻底失控了。 我从没见过我妈如此,像是被一个吃了冰毒的疯婆子,原本就彪悍的性子,此时更显得不可理喻。我用尽全力拉住她,看到我姑姑和叔叔正在外面赶来,大声喊着他们帮忙,只是为了扯开她与季南安的纠葛。可是老妈的力气却是那么大,即使我用尽吃奶的劲,她的手还是牢牢的抓在骨灰盒檐上,毫不松手。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愤怒而凸起的眼珠像是要喷发出来,“季南安,你们一对母女害我和蔚蔚在国外苦了这么多年,今天又差点把蔚蔚折腾进牢里。我凭什么要让你好过,凭什么让这贱人好过!” 不管她怎么喊,身后的季南安只有两个字,“放开!” “不放!” “放不放?” “不放!” “妈!” 伴随着我的那声“妈”,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松的手,那骨灰盒竟然在拉扯间摔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原本扣好的盒盖被外力弄得一下子弹开,我呆呆的看着那些白色粉末飘扬在空气里,犹若升腾起了雾,还泛着令人窒息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而季南安,死死的盯着已经破损的骨灰盒,紧紧咬着唇,一动不动。 我只知道,回国这么多天,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瞳眸中似乎沉淀起了令人心悸的危险与恐怖,拳头攥的紧紧的,整个人,阴鸷的让人惧悚。 可是我却觉得,这样子的他,似乎让人无端难过和心疼。 我听到身后“嫂子嫂子”的声音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我妈也因刚才抢夺的惯力倒在了地上,可是听着她唉呦唉呦的声音,竟然完全不想回头。 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看他微垂着头,长睫几乎完全将他的情绪阻挡起来。可是拳头却攥的紧紧的,青色的筋像是要爆裂了一样,勾勒在他的手背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蹲的下来,只觉得那些骨灰末子似乎是吸入了我的鼻腔里,呛的喉咙生痛。从一边拿起骨灰盒,我将骨灰用手揽到一处,细细的捧到那个盒子里。幸好这儿铺的是很高档的地板砖,没有什么缝,只要仔细一揽,还可以弄过去不少。 可是,在捧第二把的时候,盒子便被人夺了过去,他的声音冷冷的,“不用你。” 我不管。 他突然攥紧我的手,脸上面无表情,手劲却大的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拧断。我咬牙苦撑,身后很乱,可是却很清晰的听到了他的低声,“你还不配。” 这四个字一迸出,我立即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点点令人窒闷的愧疚也变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如果说之前我和眼前这个男人还有点让人心存希冀的关系,那么从现在开始,只会是比仇人还要怨毒的仇人。 ------------ chapter16 竟是你要害我(3) 更新时间:2009-11-12 很显然,“林早骨灰盒”事件,又让我们和季南安关系更上一个高度。 虽然季南安最后给我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我也在心底骂了他几千几万次不知好歹,但是不得不说,这件事儿,确实是我妈做的太出格。死者为大,林早已经用“自杀”这个方式来告别与我们的争斗,而我们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妈的骨灰被这么当众洒出来,估计我会不畏艰难,当场就和那人血拼个你死我活。 这可是原则性的事情。 但是,这话和我妈实在是说不通。 她一心以为,林早这是用类似消极抗战的方式再与她角斗。众人都以为林早是殉情而去,之前“小妾”的恶名也就被这伟大的生死相随的爱情减轻了很多分。于是,同志们原本同情我们的舆论导向便完全反转,渐渐转到了季南安一方上。 也就是说,我们由受苦受累的小妾受害者变成了作威作福的“大房”迫害人。这其中的巨变,肯定会让老妈心里不好受。 季南安第二天又消失了一天,我想,他这个“总经理”,恐怕是打死也不想见我这个董事长的。但是这可不行,我就算是再招人讨厌,那也是我爸爸指认的集团负责人,总不能撒手不管宁嘉不是? 这个理由在我脑海里盘旋了一个又一个的来回,终于,我强大的责任感战胜了私人小恩怨,季南安,你恨我也成,大不了我主动出击。 这时候,耳边有个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心底里的声音,“宁蔚,你是不是因为人家季南安没找你而坐立不安啊?或许是,因为那天的‘骨灰盒’事件,而潜意识的觉得愧疚和抱歉?” 这样的心理分析像是画外音似得在我脑子中无比清晰。 我不停的问自己,我是因为愧疚么?我感到抱歉么? 我又犹豫了起来。 这时,只听一声声清脆的铃声,我的手机响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数字排列。 “喂,你好。” “我是季南安。” 我的心跳霎时停顿了一拍,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心静了静,“哦,什么事?” “明天来公司吧,正式接手工作。”他声音依然淡淡的,平静的甚至像是在读课文,“早上八点,行不行?” “行。” “那好,我就挂了。” “哎……” 其实我有些话还没和他说完,那边话筒却已经出现了嘀嘀的声音。我愣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将那串号码标注上季南安三个字,输入完这三个字之后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思索了两秒钟,于是将号码主人改成“季无情”。 嗯,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下楼去看老妈,与季南安的这一场战争搞的是两败俱伤。老妈血压在瞬间升到了220,140,差点将血压计的水银柱给迸出去。吃了好几片降压药之后,她的脸色依然发黄,加之原本就很瘦,此时更显得像是个被晒干的人干儿。姑姑守在旁边,我叫了一声便趴过去问妈,“怎么样了?” “还行。”我妈到这个地步,竟还能顾虑林早的骨灰葬到哪里,“那事儿怎么样了?” 我有些烦躁,“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老妈又要起身,大概是头晕,直了一下头又跌了回去,姑姑也凑上来劝慰,“嫂子,我不是说你,人长着眼睛就是向前看的。她不管怎么着,总是死了。再追究那些也没用处。” “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老妈咬牙,“小洁,你是不知道我和蔚蔚在国外受了多少苦。” 话说到这里,眼圈一红,竟然要落下泪来。我有些无语,别过头去看窗外风景,却听姑姑又说道,“那些伤心事就别提了,再说了,这世上不还有一词儿叫做苦尽甘来么?蔚蔚接手了大哥的那么多股份,又是指定的董事长。你们还怕什么?”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季南安的电话,于是转头,“妈,明天我去宁嘉上班,季南安说了,我正式学着接手,熟悉宁嘉的业务。” “快去吧快去吧。”老妈犹如焕发了生机,眸中竟有惊喜划过,“好好的把你爸爸的担子接过来。” “嗯。” “蔚蔚,”姑姑突然转头,“你有没有上班穿的衣服?” “衣服?” 我带着姑姑看了我的衣服,她连连摇头表示不满,说没有一件适合明天上班的场合。其实在我心目中,衣服就是遮羞蔽体的工具,实在是没必要那么讲究。可姑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人靠衣服马靠鞍,尤其是蔚蔚初来宁嘉那样的场合的,必须要自衣服上先体现出气势来。” “那小洁,”老妈示意,“你去陪她买几件衣服吧。” “妈,不用。”我连连摆手。 “知道了,嫂子,我陪她去。”姑姑扯着我的手,笑靥如花的和老妈道别,“我们尽快回来。” 我对宁家的人都没好感,宁茂清如此,宁洁和宁茂源更是。这要是说起来对他们为什么没有好感,还真有点说来话长。 别看我爸宁茂清现在事业这么大,其实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包工头。就这点本事,还是我外公外婆苏家提供的。我外公祖辈上是泥瓦匠,旧社会的时候,帮人泥土房,等到后来,开始承建四邻八舍的建设工作。外公原想把这身技艺传给后代,但因为接连生了几个都是女儿,到最后也便灰了心,想找一个可靠的女婿接传家业。于是,我爸爸宁茂清便成为外公看重的人选。 宁茂清果真不负众望,因为他脑子活,能吃苦,很快就将外公手里的技艺都继承了下来,而且还越做越大,原本苏家的包工队只担负宁家村的任务,等到后来,邻村乡镇的都找宁茂清来干活。这期间,宁茂清在发展自己的同时,还要养活自己的弟弟宁茂源,妹妹宁洁。有的时候因为工款收不上来,甚至是拿家里的储蓄,用各种理由借我外公的钱去给弟弟妹妹花。其实我妈起初也不是不讲道理,毕竟这都是一家子,孩子早早没了父母也很可怜,做大哥的理应扶持,但是事情到了后来,就越来越另个样子。宁茂清开始没有原则的将家里的钱给弟弟妹妹用,有的时候,家里就算是没米吃亏着自己家人,也要他们吃的好好的。这样的做法激起了我妈极大的反感,我印象中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局面就是那时候生成的。 后来,弟弟妹妹长大了,上学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做生意也是做一门亏一门。而宁茂清这边,却越发的风生水起,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祖国之后,宁茂清成为八十年代第一批受益者,他抓紧时机,将自己的包工队拓展成为有限公司,再后来,就是一步一步的形成如今宁嘉集团的基业。 理所当然的,宁洁和宁茂源,也进入宁嘉,成为这个家族企业的一分子。 其实现在想起来,我爸爸宁茂清的发家过程算是很具有中国特色的代表,当然,也有了一定的传奇色彩。可是,这样的传奇色彩在以后慢慢褪去,我们的出国表明,宁家,没有一点人情气息。 特别是我身边的姑姑宁洁和叔叔宁茂源,当初没钱的时候,我妈经常安慰自己说,相当于自己又养了个孩子,没准以后还能指望着他们孝顺,谁想到到了最后,却发现这就是个白眼狼。 我们被赶走的十六年,只打了四个电话。 什么联系也没有。 “蔚蔚,”姑姑坐在我旁边,指着外面的商场笑道,“在这里要买衣服呢,咱要去嘉扬商厦。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能再穿那些便宜的东西。对了,英国的名牌咱们这里也有。你应该知道的,叫……” “我不知道那些牌子,”我看着她微笑,“姑姑,我在英国,没能力去关注那些东西。” “蔚蔚……” “人要是只关心下一顿饭在哪里解决的时候,衣服就只会成为蔽体遮羞的工具。单纯就是这个用途,没什么其他用处,”我深吸一口气,越发觉得眼前这女人讨厌,便冷笑道,“也许姑姑,您现在的一件衣服,就够的上我们在英国一个月的口粮呢。” 姑姑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强作笑颜,“蔚蔚,咱以后的日子可就好了,咱……” 我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不说话。 ------------ chapter17 竟是你要害我(4) 更新时间:2009-11-13 中国人多,这个以物流见长的城市更是如此。透过车窗看过去,所有的人都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抻着脖子快速向前走,仿佛前面下着金条,要抓紧时间去抢才行。而我之前在英国的生活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当然,那只是个小镇,人们就算是上班,也是慢悠悠的走着,仿佛一切不尽于心,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悠闲。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沈嘉。想到上次通电话,他还开玩笑的说要回国找我。我在应该呆了十六年,就为下这个朋友。也许是这几天心情不好,这几天老对他惦记。 姑姑当然不知道我的思绪已经由对家里的仇恨转移到想念好友的层面上,仍是招呼司机将我们放到了传说中的嘉扬商场。我对衣服之类的东西一向是没有心得,于是就任着她将我拽到一个个的专卖店去比较试装。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到了几个专柜前还有销售员热情的招呼,“宁姐来了啊。正好,我们这里又进了几套新装,我刚才还和小宋说,要给您打电话来着呢。” “是么?呆会儿我再看看。”姑姑将我扯到前面,“有适合这位小姐的衣服么?” “这位小姐是……” “我侄女儿。”姑姑拍拍手,再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对了,要正装。”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虽然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但是看那销售员笑容灿烂结账样子,也知道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买完衣服,我原以为会直接回家,却没料到姑姑拉住我,“蔚蔚,陪姑姑去那边茶厅坐坐。” 我知道她是有话和我说,于是乖乖的跟着她走。 “你觉得季南安这人怎么样?” 我没想到她会上来如此开门见山,原本打算慢慢吞下去的一口雪碧猛地灌了下去,霎那间,那股冰意迅速蔓延至全身,我瞅了瞅瓶身,终于知道什么是“透心凉”的感觉。 “什么怎么样?”我拿起餐巾纸擦嘴,斜睨着她笑道,“姑姑,这事儿怕是要问你。啊,对了,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觉得你和他的关系,很……”她顿了顿,用了个很深奥的词儿,“很微妙。” “什么意思?” “你帮他。起码在你妈和他之前,你是选择了他的。” “姑姑,你这话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笑着摆弄桌上的玻璃杯子,“我之所以帮他,是因为我不想让他死,或者说,不想让他难过。宁嘉如此,我虽然是爸爸指定的董事长,但是他却更像是宁嘉的领军人物。而且,那遗嘱也说了,没了季南安,我也没了这个位置。这既然是一场双赢的戏,我为什么要弃他?再说,从目前来看,我还需要他帮我支撑起宁嘉,我还需要他教我如何撑起这份基业。再我能单打独斗之前,我不希望和他有太坏的关系。” 我说这句话是经历了深思熟虑,在我看来,就算是与狼共舞,也比落在宁姓人手里“窝里斗”要强。 听闻我的话,姑姑轻轻一笑,“如果是利用的话,那好。起码也是不负你爸爸的重托,姑姑叔叔和你妈妈所担心的,其实是怕你喜欢上季南安……” 我再一次很想喷雪碧,瞪大眼睛看向她。 姑姑极其一本正经,“你妈妈告诉我,你在国外的时候,基本不和男孩子说话,性子算是冷漠的很。而回来的这几天,算是帮了季南安两次吧。所以……”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我爱上了他?”我笑出声来。 “这不是不可能,”姑姑仍是不苟言笑,“蔚蔚,你是个挺单纯的女孩子,不是季南安的对手。季南安在商海浸淫已久,身上的成熟和冷睿气息恰恰是很多女孩子心仪的东西。在你之前,有不少人坠入所谓季南安的‘情网’,所以蔚蔚,我们只是提醒你要当心,别被人稀里糊涂的蒙蔽就行。”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听无关于自己的天方夜谭,看着手中玻璃杯中的液体升腾起漂亮的泡泡的同时,却仿佛在里面看到了那天她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她的长发飘飘,故意缱绻一般的撩拨在那个正伤心的男人脸上,可那个男人却纹丝不动,仿若未觉。 那样的一副场景,两个字概括就是暧昧,三个字概括就是很暧昧,四个字概括就是非常暧昧。 而且,依照他们的站姿来看,这两个人,不可能没有关系。 所以,我抬眸看着她,“姑姑,我不大明白,您怎么现在还独身一人呢?是不想结婚,还是有了心上人却结不了?” 后者的假设,说的就是季南安。 她一怔,继而强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操心起姑姑的事儿来了。” “您虽然现在还很漂亮,但是女人嘛,总要成立个家庭才对是不是?”我笑的开心,象个孩子似得凑过去低声,“姑姑,我真的猜对了呀?” “差不多。”她抬起头,眼睛似有迷茫掠过,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淡笑道,“总之,时机不合,身份不合。再说了,我也是不婚主义。” 我晃着头笑笑,“那姑姑就不怕您喜欢的那个人伤心呐?” “你这个小丫头,”她脸色一变,突然伸手轻轻打我,“才多大的年纪,倒是编排起姑姑的事儿来了。你自己还没个着落呢,就别替姑姑操心。” “其实,我觉得,姑姑倒是和宁嘉的一个高官很配的。” “谁?” “季南安。” 姑姑脸色一变,过了两秒钟之后才要作势打我,“你这个小家伙,自己还顾不得呢,竟然来编排我。” 我连忙躲,眼睛却不肯放过她的半点细微反应,一边笑一边打趣道,“真的姑姑。我仔细想了想,第一,你们的气质相似,都是强人类型;这第二嘛,你算是咱们宁家的人,他呢,不管势力多么大,都算是个外姓。宁季联合,起码在这一段时间内,会保证我们的集团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当然啦,用术语来说,这就叫联姻。有利于江山永固。至于这第三嘛。姑姑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看着仍和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漂亮。这年头姐弟恋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要不然姑姑赶一次形势,顺潮而行?” “蔚蔚!” “姑姑,你不考虑一下?真的,你看我和季南安是不可能,大仇人,我看着他就想抠他眼珠子。而老娘呢,年龄太大。叔叔呢,又是个男人。姑姑,就你合适了,您要不凑合一下下去?” 姑姑脸上泛起了可疑的潮红,瞪了我一眼,却不说话。 “开玩笑呢嘛,”眼看着她真的要恼了,我适时止住了自己的分析,“姑姑,如果这是没影儿的事儿,权当我是胡说八道。” “蔚蔚,你到底想说什么?”姑姑突然转身看我,那眼神如犀利的刀,仿若一眼便能看透我的心事。 “姑姑,”强自压下心中不安,我笑着摇头,“刚才说了,要没那个想法,权当是我讲了个笑话,别生气。” “蔚蔚!” “好吧。我说,”我举起手,假装无可奈何,“上次在宁嘉开会,有个叫向姗的女人粘着季南安很紧,一看就是喜欢季南安。而上次咱们去上坟呢,我又觉得季南安看姑姑的眼神仿佛有点……有点异样,”我的话音刚落,便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眸光亮了几分,所以大了大胆子,又继续推断道,“我就在这想,是不是那向姗喜欢季南安,而季南安又喜欢姑姑……” 姑姑不说话,看我的眼睛却温和了几分。 我心里一顶,今天好险,差点让这个精明的女人看透了试探的本意。但是看到她现在的反应,说明我的赌注,是下对了。 无意中抬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看那背影衣着,简直就是沈嘉的模样,而那侧脸,也像的离谱。我耳边突然响起沈嘉笑言要突然回国给我惊喜的话,拔腿就奔了过去,“沈嘉!沈……” 猛地一拍他的肩头,回过身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我呆了两秒,然后就是弓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那人已经走出我的视线,这时,身旁才传来姑姑的声音,“这下我可放心了。” 我一愣,“您放心什么?” “看来之前我的担心全是多余,”她伸手一拉,拽着我向车子走去,我忍不住回头看,那人实在是太像是沈嘉,实在是让我意识有些恍惚,却听姑姑说道,“我之前还怕你和公司里那些小孩子似的,再喜欢上季南安这个男人,现在看来,你心早有所属。” 我实在是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个层面,刚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仔细一向,还是吞了回去。 “是啊,姑妈尽可以放心。”我笑着低头系上安全带,“如果您喜欢季南安也可以,侄女儿不仅不会出手抢,还会多多帮忙……” “你这孩子……” 笑语躲闪间,这事儿就这么掠了过去。 ―――――――――― 为毛木有评论捏?这是为毛,为毛? ------------ chapter18 当家作主的历程(1) 更新时间:2009-11-14 晚上,姑姑突然大有兴致,说要请老妈看戏,是什么梆子戏,反正是我妈妈顶顶喜欢看的地方剧种。原本是想喊我一起去,终于被我用疲累加看不懂两条理由成功推脱。 大概是今天吃的太杂了,吃完了晚饭,突然觉得肚子胀。我便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想到后面园子里坐会儿。记得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撞到了季南安和向姗的好事,又想起姑姑今天的反应,我抿唇一笑,还是在原来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掏出手机,原本想看看时间,却又想起今天看到“疑似”沈嘉的事情,便将号码拨了过去。 这家伙像是守在电话旁一样,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他接了起来,“喂。” 我笑,“是不是盼本小姐的电话盼的很着急呀,所以一听到电话铃声,就这么麻利的接了起来。” “祖国真是滋生自不量力,自我感觉良好,自恋,自负,自大品质的肥沃土壤,”他一本正经的讽刺我,“没想到连一向知道自己份量的宁大小姐回去之后,也能被成功改造。” “你滚。”知道他是在打趣我,我便毫不客气的回道,“对了,我今天在大街上碰到一个人,背影特别像你。我还追上去了,谁料到不是。你都猜不出我当时有多尴尬。” “你对我的相思这么入骨了?” “哎,真是。”我顺着他的话打哈哈,“沈嘉,你记不记得上次咱们看那月亮?你当时真少见多怪,那时候就吆喝那月亮亮了。今天要是回国一看这个,比那个还要好看,长的和披萨似的,亮油油的馋人。” “你就知道吃,”他笑,然后又敛住嘻趣,“对了,你怎么样了?” “凑合呗,明天上班。” “真假?你真的要做董事长?” “什么叫真假,绝对百分之百纯正。子承父业,等你回来看看,我父亲的基业多么大。” “你会么?” “我不会有什么关系?”蓦然想起了那天和季南安在花园的相逢,我扬脸笑道,“我有个很能干的干哥哥呢。宁嘉的事情,一切有他顶着,我只要在在那儿老老实实坐着就行。” 这是我第一次和沈嘉说起季南安,果真,这家伙一听什么干哥哥,八卦细胞立即活跃起来,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这才给他解释明白,“你那意思是,你是傀儡?” “这个概念虽然难听了些,但是实至名归,差不多。” “宁蔚,革命道路很漫长啊,同志需要努力。”他叹气,“我觉得,你以后的路会不好走。” “好走也要走下去,不好走也要走下去。沈嘉同志,你要是实在同情我的遭遇,就滚回国来陪我。” 他大概是被我吓着了,又是保证又是承诺的表了半天决心,这才扣断电话。 按键,低头一看屏幕,很好,26分59秒,这个数字倒是打的极为合算。 时间已是不早,途径老妈那屋,却发现她还是没有回来,于是拖拖拉拉的上楼。还没进屋,老远便看到自己门前放了个大纸袋子,掏出钥匙进门取出来一看,竟是一套崭新的工作装,我朝自己身上随便一比量,竟然还非常合适。 那到底是谁送的? 我低头去看那袋子,在袋子的最底处果真找到了线索。 上面只有一个字,“季。” 我不由笑出声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在院门外,我准时看到了接我的车子。 原以为季南安应该也在里面,除了司机老林之外,却没有其他人。 我的心情有一点点小跌落,可司机老林却是个健谈的家伙,“宁董,其实我早前知道你,就是不敢确认。” “嗯?” “您也许不知道,我给老宁董事长当了十九年的司机,而在此之前,我还是季总的司机的。但是这次您回来,他便临时将我调了过来。我真的没想到您还能回来。” “哦。”我点头,心里却一丝感动也没,只是扯扯唇角,“他倒细心。” 大概是看我兴致不高,再健谈的司机也随着哑巴了下去。想到今天要正式进入宁嘉,我突然有些紧张。我知道这是我爸爸一手打下来的公司,按照如今我的地位来讲,这应该也是我的财产,可是就是没出息的害怕。我紧紧攥着手机,只觉得那上面仿佛是生出了冰冷的棱角,戳的手心一阵阵生出冷汗来。 我怕我镇不住那个形势。沈嘉昨天说的好,傀儡也好,木偶也罢,如果能做一世也行,好歹能保个一生吃喝不愁。可是,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这样的角色是不会让你扮演一辈子的。即便我再看不清楚现在的市场,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对于宁嘉形形色色的人而言,即便是最底层的保洁工人,恐怕现在也比我有市场。而我,上来就处于那最高之巅,只顶着宁茂清女儿身份的帽子就大胆冒险的撞了进来,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还有,那个季南安,即便爸爸给他定了那样尴尬的身份与关系,他又会不会毫无芥蒂的帮我? 数不清的问题纷至沓来,等下了车,有人直接领我坐电梯进入董事长办公室,我还在纠结于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环顾一圈,这是宁茂清的房间,身旁有个女孩儿细细的解说,“宁董,这是老宁董的房间,一切都还是按照他之前的布置陈设,丝毫没有做更改。季总说,如果您觉得这样的环境不合适,等到以后的时间,再做变更。” 我点头,然后坐在那个宽大的椅子上,想象着宁茂清之前在这里的表情。 确实,这里面的布置都是宁茂清的习惯,虽然我和他十六年没有多大关联,但是我却知道他的脾性。大概是因为他本身是农民,喜欢原生态东西的缘故,他的家具一向都是原木的,看起来显得颇为厚重。他喜欢在他生活的地方种上些花花草草,似乎只有看到绿色生物才能正常呼吸。如果有兴趣,他还喜欢附庸风雅,明明自己没上过几年的学,却喜欢以“艺术爱好者”的身份自居,这贴在墙上的壁画就是绝好的证明,抽象的,古典的,现代的,非主流的,各种各样的风格,应有尽有。 对,他还喜欢在身后摆着个大书架,我起身一看,大多数是《经济论》,《西方经济观点》及《金融危机下的房产市场》这样的专业书。角落里偶尔有几本,是金庸的《鹿鼎记》和《神雕侠侣》。我伸出手去摩挲他们,仿佛感受到了宁茂清的温度。那些经济类书籍看起来很新,而那几本小说却有着快被人翻烂的痕迹。 不错,这就是宁茂清,喜欢装样子,喜欢摆风格。明明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却偏偏要用“知识”来给自己最表面的武装。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是笑容刚生,身后便传来声音,“季总。” 倏然回头,果真是季南安踏门进来,那双墨眸掠过一抹晶光,只是一瞬,便又流失了过去,那种淡而模糊的目光让我心里一颤,只见他上前几步走向我,“宁董。” 很别扭的称呼,被他叫起来尤其难受,我反应了两秒才微微点头。季南安递给我一个小册子,“您看,这是我让秘书室帮您制定的一月工作手册。这第一步,首先是要了解我们宁嘉的组织架构,了解我们的人员部署和骨干关系;第二步,是要学会认知各类经济类名词,争取尽快能看能分析各类经济布表;这第三步,则是渐渐领会企业决策纲要,争取……” “stop!”我被他一番专业名词弄得头晕脑胀,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这第一第二第三直到第六,一个月内完成?” “当然不是。” 我松了口气。 “最多两个星期。” ------------ chapter19 当家作主的历程(2) 更新时间:2009-11-16 我瞪着眼看着那工作手册,脑海里除了“想死”两个字外,实在是想不出符合我心情的精准词汇来。 接下来就是股东见面,其实都是见过,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正式约见而已。宁嘉是正儿八经的家族企业,股权除了在我爸爸手中的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在叔叔宁茂源手里,其他的皆是散股,并没有其他公司来插入宁嘉股份。也就说,如今的宁嘉,除了季南安的那点股份,操控全局的,都是宁姓的人。 宁嘉旗下除了有宁嘉地产,还有宁嘉酒店和宁嘉传媒两个分业。我叔叔宁茂源,就主在宁嘉酒店任职。而我姑姑宁洁,则是宁嘉传媒的市场总监。 我看着公司的组织结构表,不由凝视起眼前这个认真部署工作的男人。看着他晶亮的袖口在太阳照射下折射出出耀眼的光,看他的浓睫微垂,仿佛要挡住所有外人对他的猜测与注视,看他的骨节坚决有力,迅速在一堆堆报表上签署意见,画上自己的名字,看他…… 看他抬起头来看我,眸瞳有纳闷掠过,“有什么不对?” 一群汇报工作的人已在会议室离开,空荡荡的会议室除了我和他之外,没有外人。我笑着凑近他,拿笔敲着桌子斜睨道,“我就在想,季南安,你一个人要突出重围,还真是不容易。” 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我的意思。 “没有,”又摊开一个文件夹,他把资料推到我这边,“宁嘉员工领导都齐心协力,我不是一个人。”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勾了勾唇角,回到办公室投入到下一场学习斗争中。沈嘉说的对,人一世做傀儡不要紧,起码一世被别人操控,就说明你有利用价值。可是,我不能保证我一辈子都会被人利用下去,据我目前的推测看,我的命运很可能是沿着这样的轨迹走:五年的遗嘱培养期过后,季南安以及其他盼望我下台的人发现我还不是有用之才。于是以不能以宁嘉前途受威胁为由,让我在五年后的第一天收拾东西滚蛋。 宁茂清就是这样绝,设置了那么一个王八蛋遗嘱。如果我滚蛋了,我一点股份也没有,资产也会被人没收。我都怀疑了,这是不是他故意用的一个招数。外人不是说他抛妻弃女么。好,他现在是用实际行动他自己还很大仁大义,而且还扶持亲生女儿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这是个多么大度多么情深意重的父亲。 到了五年之后,让众人发现我真的不是经商的那个料子,于是理所当然的,把我踢下去。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桥段啊,用五年之机,给情深意重的“义子”一个光明正大翻盘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高高的资料,准备埋头苦学。nnd,想当年在外面那么艰难的环境中我都活过来了,还怕学点东西? ―――――――――――――――― 可是过了几天,我满腹的自信心便剩下了最贫瘠的一点。这世界上有些事儿不是你“吃苦奋进”的付出就能得到相应结果。正如我现在,我几乎是夜里都梦着自己在这些数据名词中周转,可是白天一看,仍是混沌一片。 我天生就不是个学习型人才,小的时候,很多父母都喜欢拉孩子出去攀比。唯独我们家宁茂清和苏思春同志从没这个爱好。因为要比外貌,这地方多的是比我漂亮的;要比才艺,我是一样也不会,只剩下眼馋的份儿;要比学习,我更是白搭,全班一共有六十八个人,四十五个人跑在我前头。说起来,我只有几项比别人长,可是天不幸我,这两点一般没有家长拿出去比。 我吃的比别人多,睡的比别人长,而且睡相极其踏实。 其实我不是笨,按照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懒,不喜欢学习。在我上学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已经比其他人好出很多了。我见惯了宁茂清拿钱出去办事,见多了我们村里很多大字不识的人来公司培训几个月就任职,而且照样做的风生水起,把那些所谓的名牌大学生都挤的失业。于是,在我幼小心灵里便有了这样的萌芽,这年头,有知识没知识无所谓,关键是要有钱。有钱能不能使鬼推磨我不知道。但是有钱能使一大堆名牌大学的高学历人员围着你要饭吃那是肯定的。 但是很显然,这样很“小农”的短视目光,让我在国外吃够了苦头。 我从不知道我宁蔚也会有缺钱的一天,我也以为,宁茂清你把我们感到异国他乡可以,但是总会顾忌亲人情面,很人道的给我们留些生活费用。但是这样有所保障的日子,只维持了三年,第四年,我妈和我开始将“温饱问题”提上日程。 那时候的感觉,就是彻底被遗弃了。 我出去找工作,但是没想到不仅国内看学历,国外也将这个东西看作衡量一个人能力的重要标准。我曾经企图去给一个纺织工人的孩子做中文家教,因为我别的本事没有,自己的母语总比那些后天学习中国话的大鼻子们要顺溜。但是人家上来就要我的学历证明,所以我的结果不言自明,被婉言赶了出去。 后来,我便再也没做那些做家教的梦,去卖衣服,去摆小摊,去车行学习修理车子,总之,什么好学什么赚钱门槛低,我就学哪个。 而这么长时间都没看过文字东西的我,面对这么些专业繁冗的名词和法例,自然有些头疼。 季南安专门给我派了个老师,据说是某大学经济学专业的高级教授,据说教了我一个星期,就主动请辞。然后,他又不怕挫折的给我找了一个,诺,就是眼前这个。 不是我不学,实在是这个老师讲的太抽象,来的时候,他在我面前向季南安拍胸脯,说他是某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带出了多少位为国家贡献力量的优秀人才,一看我就是聪明的女孩子,所以半个月之内,将我辅导成本科水平绝没问题。 我还记得当时季南安看着我说,“成老师,我不要求她是什么科的水平。您先教导她入门,明白这么多名词,明白这些报表是什么意思就好了。” 为了他这话,我深深的鄙视了季南安n天。 可是现在,这个所谓的成教授看着我,“宁董,这个词您还是不明白么?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要达到这样的数据模型标准,就要以获取一定的‘机会价值’为代价……” 我不懂就问,“什么是机会价值?” “宁董,”他抱头,“咱们前天才复习了这个概念的,所谓机会价值,就是人们在为了在某个空间或者时间段中创造一定的价值,而损失的一定数量的自然空间、社会空间或者时间的价值,这个概念,与刚才所讲的,机会成本相似……” 我的脑子被一串串空间,价值概念而弄的晕头转向,越发迷茫的看着他。 “您还是不明白?” 我老实的点头。 那脸上的褶子更加团结的拧起来,他很哀怨的看着我,那样子仿佛是要叹气,但是只张开了嘴,身后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进来的只会是季南安。别人要是想要来我这里,只会通过秘书传报,唯有他季南安有这个特权,会直接敲门而入。 果真,来的是他。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坐在我身旁衣冠楚楚的教授竟然突然起身走到他旁边,声音很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季总,能不能单独聊一下?” 季南安点头。 看着两个人走出去的身影,我知道,我的第二次家教宣告失败了。 ------------ chapter20 当作作主的历程(3) 更新时间:2009-11-17 季南安推门进来,神色暗郁。我笑,“人走了?结了工资?多少钱?” “嗯。” “不会是没要钱吧,就这么巴不得快走?”我低头玩转着笔,“也是,在这儿受了快一个星期的罪呢,再教下去,估计得吐血。” “宁董事长,宁蔚小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努力一些?” 他的声音离我很近,似乎还带着股逼迫和恨意。我抬起头,只见他双臂撑在我大大的桌子上,墨黑的瞳眸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那眼神有点可怕,执拗的让人感到压抑和窒闷。 我吸气,“我没不努力。” “你现在不怕我夺了你的宁嘉了?”显然这回答不称他的意,他依然那般霸道的看着我,语气尾音还有点讥嘲的上扬,“宁蔚,你要是这样下去,别说我夺了。销售部最傻的一个置业顾问,都能骗你骗的血本无归。” 我突然生气,一拍桌子,“季南安,你哪只眼睛见我不学了?见我不努力了?” 抓起桌子上那一摊摊的学习资料和笔记往他身上一扔,我气的声音都哆嗦的厉害,“季南安,你让一个文盲接触这些东西去试试!我不和你似的,你能用别人的钱去上大学,去上二学!你用宁茂清的钱深造的时候,你奶奶的我还在为生计奔波,对,没准儿还是在这样的大冷天里,为你这样的富人擦车保养!你到底要逼我逼到什么地步,你只见到这样的成果,你怎么不问问我经受了什么样的日子?他教授喜欢用一个概念来解释另一个概念,九十八个名词啊,你让我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得住?他习惯用他培养博士的方式来培养我宁蔚,可是他怎么不想想,我宁蔚只是上了初中就被迫辍学的学生,又怎么能和那些大学的人比?” 纷纷扬扬的纸在他身边坠落下来,季南安大概被我吓傻了,竟然一动不动。被我注满了标记的一张演算纸晃晃悠悠的飘到了他的肩上,他竟然也不拂去,只是平静的看着我。 那样的平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我是他面前最卑微的小丑,他等我胡闹够了,发泄完了,便会扑上来给我最狠的一击。 我这才知道,我的任何看似“有气节”的活动,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会像是自取其辱。 我发完疯了,平静下来又很没出息的转到桌子那边去拣被我散的乱七八糟的学习资料。有一本落在季南安的脚下,他竟然也不屈尊拣了给我。只是任我在他面前弓下腰去,把东西从他脚处捡起。 我看着他的皮鞋擦得漆黑锃亮,亮的仿佛能映照出我现在无力的表情,被映照的我脸型扭曲,连微垂的眼睛都透着很鲜明的狼狈和挫败。无奈屈辱到无法掌控,我咬咬牙,轻笑一声自他身前转开,仍是坐在自己那张大的不像话的椅子上。 然后像是个好学生似的,摊开笔记,在另一张纸上演算那些头疼的经济学公式。我写字用了很大的气力,以至于上好的a4纸都被我划破了,只听到嘶的一声,笔尖直接落到了下面上好的红木桌面上。 呲的一下,像是刀尖在上面划过,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我抽出另一张更厚的纸来垫在下面,硬的像塑料的纸发出哗啦哗啦清脆的声响。恰到好处的掩藏了我此时想要苦笑的表情。而与此同时,我面前的这尊大佛终于恢复了意识,“对不起董事长。” 我一愣,然后就是更加心烦意乱,“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大不了我自学。” “我教你。” “啊?” 他再次重复一遍,脸上却沉淀起他最擅长的疏离漠然,“下班回家,我教你。”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刚进卧室换好衣服,便听到有敲门声。打开一看,竟是季南安。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抱着一堆资料,哗啦一下摊在桌子上,蹙眉看我,“不是说了么?晚上我教你接手这些东西。” “不劳您大驾,”我站在饮水机前大口灌了杯水,笑道,“知道我今晚上干什么去了吗?” 他摇头,审视着看我。 “我去联系了一个夜校,然后打听了一下,那里的人差不多和我一个水平,就算是起点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往桌子上扔下今天刚买的教材,我抱着肩膀看他,“下午抽两个小时去上课,晚上再上到10点,这应该不耽误上班时间。另外,我还告诉了我那老师我的实际情况,他答应给我另添小灶,当然,这要另外加钱。” 他眯起眼睛看我,“为什么出去上课?” “我和你的关系够复杂的了,起初呢,我将你看成是我的仇人。再到后来我回来,你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我的合作者,所以说,现在要是再加上一个师生关系,季南安我岂不是永远都在你下面了?” 他看我一眼,突然收拾起拿来的书,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整理书的声音很大,撞的柱子乓乓直响。 最后,他还抱着书在我面前擦过身去,似笑非笑的看我,“你想的还真多。不过,你要是真能自学成才,那敢情好。” 然后,砰的一声门响,脚步声渐行渐远离去。 我哼笑一声,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扭开桌上台灯,奋发苦读起来。 其实给季南安那理由只是其中一点,如果完全师承于季南安,第一,我怕他以后会笑话我,动不动就拿出老师的架子谆谆教导,这第二嘛,如果他教我,我实在是担心我们之间重复猫和老虎徒弟的悲剧。老虎学会了一切想要杀死猫,可猫却留了一招,会爬树。只这一点,不会毙敌,却可避敌。 当然,在这一条上,我想做的是那只老虎,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我想有朝一日脱离季南安,那时候堂堂正正的坐在宁嘉的办公室上,才算是报了这么多年的仇苦。 旁边是最浓的咖啡,在空气中都弥散出淡淡的苦味,还有一瓶风油精,如果困的实在是不行,就拿这个东西来让自己清醒。我捧着厚厚的书,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古代头悬梁锥刺股的味道。谁让这次是牵涉自己的吃饭问题呢,我埋头于学习中,从小到大,感觉还是第一次耗这么大力气。 单是靠那些经济学教材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最起码可以看得懂那些晦涩的名词。我一手持着季南安给我的报表,一手仔细对比着看,这样下来,前几天所受到的强化训练,终于在今天有了点成果。 这样的日子连续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直到最后一天,我终于看懂了季南安交给我的简单表格。而这样的成绩也付出了代价,只要是见了我的人,都说我像是一个重症患者。眼圈发黑,脸色又很苍白。而我又不喜欢化妆,所以到公司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只熊猫在游街展览。 革命迈出了第一步,我知道,我这只是入门工程,离真正的融入宁嘉,距离还相当遥远。 周末补了一大顿眠,周六晚上不到七点睡的,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十点四十。洗刷完毕之后,我照例逼迫自己去看那些枯燥的专业书,忽然想起来,回国已经两个月,似乎还有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还没办。 按照遗嘱而言,这中山别墅是季南安的资产。而我和老妈的家,应该是属于闻都的那个地方。 所以说,现在我和老妈的状态,无异于寄人篱下。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起老妈这几日和季南安的对峙,我还是决定趁早搬出中山别墅去。虽然这几天,老妈和季南安倒不像刚见面的那样大眼瞪小眼了,但那也许是因为两人没有交手的机会,而不是双方矛盾已彻底解除。现在,宁家该死的人死了,该伤的人也伤了差不多,所以,季南安这几日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忙于抓生产。 就这样忙碌的时候,老妈估计想要上赶着门吵架,都没机会。 但是有朝一日又生出茬来,估计又会是天翻地覆。 为了避免两人以后产生“毁灭性”恶果,也尽快让自己摆脱“寄人篱下”这个词儿,我套上衣服,便直接去了季南安的房间。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与季南安关系毕竟太过特殊,我只知道他住的比我高一层,却从未来过。原本想要向保姆打听一下,但是想到一旦保姆知道,这别墅上下肯定人人皆知,我那老妈又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我。因此,百般思考之下,还是决定自己去探险。 幸好这只是别墅,不像酒店似得那么多门,我看了一下,一共只有三个可敲。 敲了两下第一扇门,不是。 第二扇门,也不是。 还没有走到第三扇门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女性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在怀疑自己听力是否出现故障的时候,手指已经扣上去。清脆的两声过后,里面果真是女声应的门。 我冷冷一笑,不开门已经知道是谁。 所以,在向姗打开门的时候,我已经摆出微笑,“向小姐,早。” 她似乎是很惊讶,瞪着我看了两秒钟。作为季南安身边的人,我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有季南安的几分气质,沉稳,凝练。上次明明是她说的那些话,但是第二天,便能作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尽职的作着下属应该做的事。 而我,现在看到她的惊诧,即使只有短短几秒钟,我也已十分知足。 ------------ chapter21 谁是加害者?(1) 更新时间:2009-11-18 很快,熟悉的声音自门后传来,“谁啊?” 我吸气,直接从向姗身旁错过身去,看着那个刚走出来低头整理袖扣的男子,挑眉道,“季总,是我。”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宁董。” 我笑着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晃头看了看四周,“啊呀,季总这个房间可比我的好多了,大,气派,设施齐全。” 我这话说是真的,我和老妈的那充其量就是个宾馆包间样的房子,只供睡觉及洗浴等一系列功能,可是看人家这季南安的,分明是一个居室。 而且,那边靠着墙还摆着一个大桌子,上面摆着打印机传真机和电脑等一系列办公用品,看来,季南安还将这个家改造成了办公室。 在我左顾右盼中,向姗已经将茶水端了上来,服务之周到,分明是一副居家太太的样子。我抿着茶水看季南安笑,“是不是我打扰你们的什么事情了?” 他看我一眼,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随即继续折腾另一边袖口,但左手弄右边的扣子显然不方便,而且那扣环好像又太紧,他折腾了半天也没弄上。 这时,善解人意的向姗又走到了他旁边,季南安很自然的伸出胳膊,我忽然觉得,这俩人搭配起来就是俩字,奸情。四个字,那就是狼狈为奸。 反正,总也离不了“奸”这个字。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这样的他们感觉很不爽。向姗微含笑容的唇角和季南安淡然的眸子,在我眸中显现出来,就像是生出了刺,每眨一下,都戳着眼底最敏感的肉,硬生生的疼。 “宁董来是什么事情?”他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算是个家事。” 他看我一眼,随即摆手向向姗,“向姗,你下去……” “不用,反正又不是外人,”我喝了口水,“我只是想和我妈搬到闻都那边去,按照遗嘱的规定,那边才是我们的家。” 他倏然抬头看我,仿佛是有些讶异。但是却没有问我理由,只是“嗯”了一声,“向姗,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闻都那边,一直是有人打扫的,再添置些家具。” 我再一次体验到宁嘉的办事效率,早上提出的要求,下午三点便能落实到位。三点四十分,我们正式搬入了闻都。 与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保姆。考虑到我不会开车出行不便,季南安还让老林跟了过来,一切布置,均落实的相当到位。 后面有个小菜园,妈妈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大概是想起来之前在农村的事情,还没坐下几分钟,她便指挥人去附近种子市场买了种子,此时的她,正一本正经的拓荒种田。 我大体将卧室收拾了一下,觉得累了,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这是个很大的落地窗,要是不拉床帘,可以看到很高很高的天际线,蔚蓝的天空就像是个罩子,将我们给紧紧的罩了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傍晚,日落月升,周围渐渐笼于黑暗寂静。睡了这么一大觉,我依然困意很浓,眼看着上下眼皮又要纠缠到一起的时候,刺耳的手机铃声将我吵醒,我也没看是谁的号,捞起来就放到耳边,“喂。” “我是季南安。” 瞌睡虫立时无影无踪,我利索的爬起来,“你好。” “我是想问问,您那还有什么缺的东西么?”他表现的就像是酒店里周到的侍者,“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去叫人置备。” 我环顾一圈,“没有没有。” “那好,如果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再打电话给我。”他顿了一顿才说出结束语,“那么宁董,再见。” “稍等!” “怎么?” 我深吸一口气,“季南安,你现在方不方便见面?” 话筒那边无语。 我的声音渐渐趋于镇定,“我有事想要见你。” 我瞅了瞅老妈卧室,大概是由于白天搬家太累,她早已打起了呼噜,于是蹑手蹑脚的,拿着钱包就溜了出去。 不想惊动司机,我打了个车,直接奔向与季南安约好的地方。我是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但是一报上路名,司机随即用很异样的眼睛看我。我还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之后才明白那目光含义,大概就是说,你穿的和个普通大学生似的,怎么还能来景度。 景度,本市高档会所,富人们的娱乐中心。 进门报上季南安的名字,侍者就把我领到他所在的包间。推开门,便看到他长身立在窗户一侧,背后是这个城市繁华流离的夜景,光怪的光线在他面庞交错,平白的,生出几分冷漠和疏离。 我和他自相识以来,一向都是直入话题重心,这次也不例外。季南安抱肩看我,“有什么事情?” “旧账,我要一个答案。” 他似乎是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件事情,看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宁蔚,我还是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也是三个字,我不信。” “那你要我怎么办?去编一个你可以相信的理由来?”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我,“你希望的不过是我主动包揽下那些事情,承认所有事儿都是我一手安排我捣的鬼。可是宁蔚,你强人所难。我季南安没做的事情,没道理承认。” “你不承认也可以,但你起码应该告诉我,向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回看过去,“是,在向姗说完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后,过了不久,事情真相就开始大白,而且据别人说,你当晚还辞退了一个保姆。种种事情连在一起,季南安,你怎么能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他脸色忽暗,窗外的霓虹光色斜斜的映过来,如同刀子一般,将他冷峻的面容分割的可怕的清楚。我清晰的看到了他蹙紧的眉头。他握着精美茶盏的手倏然用力,手指那一分分骨节附着于晶莹的瓷壁上,白的清晰。 良久,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只觉得这包间里的空气一分分压抑,所以就连他的声音,也连带着悲伤和无力,“宁蔚,你想的不错。是有人要害你,但不是我。” “我下面的话只说一遍,信不信在你。” “我妈妈确实是自杀的,这点我从没有怀疑。因为,我有她的遗书。而在此之前,她也曾给我说过类似要追随养父走之类的话,我一直以为那是悲伤所致的言辞,便没放在心上。”他看向窗外,目光却似乎充满了迷茫廖远,“没想到,她真的付诸实践。” “你知道我为什么辞退那个保姆么?你猜的没错,就是她报的案,但是,不是我指使的。我怀疑,指使她的另有其人。而这个其人,就是想要针对你的加害者。” 我瞪大眼睛。 ------------ chapter22 谁是加害者(2) 更新时间:2009-11-19 “你不用不信,”他冷嗤一声,似乎在讥嘲我的反应,“当然,仅凭着那遗书,警察断然不会全信的。但是我提醒了警察一点,人死之前的勒痕和死之后的勒痕应该完全不一样,死之前,应该呈紫红色,毕竟那时候血液还流通。而死之后强加的勒痕,应该只是一个清浅的印迹。那样的颜色,要比造成死亡原因的勒伤轻的多。我清楚的记得,我妈妈在死之前,并没有那个勒痕。而法医也证实,虽然我妈妈死前是有些呼吸不均的窒闷症状,但那是因为她是在吞食安眠药之前喝了几口红酒所致,毕竟她有很严重的酒精过敏。而她的直接死因,还是因为安眠药过量。” “而那个保姆,只说自己当时是看到了我妈脖子上突然出现的瘀痕,一时间吓坏了,才报的案。”他唇角突然抿出笑容,锐利的目光仿佛生出寒亮的光彩,“后来警察调查,我也跟着追问,也发现的确如此。而那就说明是个什么情况?说明在我妈死之后,有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我妈房间,又在她脖子上用力勒了一下,而且还别有用心的将你的头发放到了那床上。我原本也想让这事儿调查到底,但是调查必然需要时间,这事情就是这样,一旦介入警方,一天不调查清楚,尸体一天不能处理。我不想让我妈死了还要受人解剖,根本不得安宁。“ “人要死了,我希望我妈尽快入土为安。”他抬头看我,“所以,才尽快向警察拿出我妈遗书,证明我妈只是自杀而死。其他的,只是家族内部事件,构不成刑事犯罪,一切都可以慢慢追究。”他的唇角弧度微微高扬,“为以防万一,万一这保姆真的是那个加害你的人的合作者,我只有把她辞掉。再说,就算她不是那人的帮凶,她也对我妈妈造成了伤害,玩忽职守才导致我妈被坏人所袭,单凭这一点,就不应该让她留在这里。” 我彻底愣在那里,只看到晶莹的白瓷茶壶在外窗的灯光照射下散出诡异的光亮,有袅袅的烟雾自壶嘴处飘出来,一缕一缕,与他看我的目光错综纠缠。 “有人要陷害我?” “是,”他突然轻笑,“你是觉得不可能啊?还是觉得自己不值当的被人陷害?” 我哑口无言,那些原本清晰的逻辑仿佛在我脑海里打起架来,密密的纠结在一起,根本找不出个头绪。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几乎已经确定的答案,被眼前的这个人一举证,竟然面临着被全盘推翻的境地。 眼前的男人像是会判人心事,我的这点小心思被他以一声嗤笑挑明延续下去,“其实宁董是觉得,除了我季南安会害你,别人没这个理由吧?” 我看着他,老老实实点头,并且期待他给我答案。 他冷笑一声,突然站起身来。 “宁蔚,你的夜校难道没教给你,这个世界上,听的,看的,有可能都是假的。”他微微凑过来,突然指着自己的头,“所以,以后要用这个地方看事,是敌是友,这才能分的清楚。” 说完,不等我回复,便大步离开。 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没于耳畔,我这才知道自己又被呛了一通。季南安这贼人,最后一番话明摆着就是在说我傻,可是他说的话是真的么?如果不是他害的我,那么向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他害的我,那么这里面又会有谁和我这么过不去?才回来几天,就迫不及待的置我于死地? 我头脑昏昏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回来的日子其实并不长,我努力寻找那些记忆片段,仔细比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除了更加烦乱,还是找不到个头。可季南安那番话也确实不像是假的,句句在理,根本不让人有怀疑余地。 我就在这样迷糊的精神状态下回到了闻都。刚一踏门,一声厉喝就把我的所有混沌都驱散干净,“宁蔚,你死哪里去了?” 我抬起头,映入眼眸的是老妈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我原来想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但是看这样的架势,她肯定是猜到了我去哪里。 于是老实的坐沙发上认罪服法,“去找了季南安。” 坦白的态度并没有争取到宽大处理的权力,老妈蹭的窜到我前面,“大半夜的,你去找他?” “我有事儿和他说。” “你有什么事儿和他说的?”老妈指着我的脑袋愤怒,“上班的时候不能在公司说,没搬家的时候不能在中山那里说,哦,有什么事儿非得急迫到这个程度,刚搬家你一边我一边就要说?” 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原本就烦,听到她如此跋扈的审问,便起身向卧室走去。 谁知只是走了一步,就被扯了回来。 老妈更加气焰高盛,“宁蔚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和那季南安有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就别认我这个妈!我就不明白了,在国外的时候,你恨不得把他剥皮抽骨了,怎么到现在,不是护着他就是主动去找他!” 我只觉得有股气要冲向喉咙,忍了半天还是吼了出来,“那你告诉我,上次陷害我的人是谁?” “你今天找他算帐了?”听我一叫,老妈的语气一下子降下来,把我拉到旁边沙发上坐下,仍是一副巴不得我和季南安闹得你死我活的语气,“你还真找他算帐去了啊?和妈好好说说,他承认么?” 我脑海里浮现出季南安的表情,眸光深幽却坦然,气质沉稳却中肯,于是摇摇头,“他说不是他。” 老妈叫起来,“我就知道他不承认。他说不是就不是了?不是他陷害的你能是谁?其余都是咱自己人,难道是你姑和你叔?” 老妈原本是个反问句,可是这一问,却仿佛一下子敲醒了我。 我猛然站起身,不顾后面老妈碎碎的嘟囔,快步走到卧室里去。 ------------ chapter23 我会把权利给你(1) 更新时间:2009-11-20 宁嘉集团高层变动巨大,再加之“兄妹怨仇,新任董事长涉嫌杀人”事件的连锁影响,这就注定了“林早事件”只能在面子上草草过去,纵使我没有文化,但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家丑”上不知好歹,追根究底。 仿若这一段时光确实是宁嘉的危机时间,叔叔宁茂源脸色愈来愈现阴暗的颜色。问过去,他起初还以“不愿意让我担心”为由不想细说,只有等我板起脸来,不得已抬出董事长的架子,这才行以通报权,唉声叹气的说因为宁嘉最近事儿太多,各种股票基金啊,销售数据都呈大幅下滑状态。 他说的很泛指,大概是觉得我还不懂这些管理问题,字里行间,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的敷衍味道。我有一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几乎是越听越烦躁,居然想起那个自“审问谈话”之后就没见过的人,便问叔叔宁茂源,“季南安呢?” 叔叔一愣,然后好像很惊讶的看着我,“他去香港了,您不知道?” “……”我心里一空,拿起笔在一旁纸上划了划,“他没和我说。” “太过分了,”叔叔的声音突然有些升高,“他季南安以为自己是什么了?出去一次不和我们这些董事说也就罢了,连您也不给说一声儿?” “季南安去哪里了?”我只觉身体窜起一股股冷气,“说。” “据说是去了香港,”虽是长辈,但在工作场合,叔叔总得忌惮我的身份,“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宁董,”他作出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宁嘉如此,他以为有大哥的遗嘱就了不得了么?你看这宁嘉都成什么样子了,他还……” “他还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叔叔,这是在宁嘉,您不应该有事儿瞒我。” “这……”他眯起眼睛,仿若欲言又止,看我直直的盯着他,终是凑上前一步,“其实我是不想让您多操心的,但是您总是宁嘉的董事长,总该对大哥留下的产业有个心数。外界知道大哥死了是年轻的您接任,原本就有不少非词。而前段时间您涉嫌……涉嫌杀人,也有了一些不好的舆论。在这样的时候,他季南安作为总经理还无缘无故的去香港,实在是有些蹊跷和不厚道。” 我的眉头越来越紧,眼前浮现出最后一次和他“谈判”的样子,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虽然显得暗潮激涌,但却态度却是坦白诚恳,不觉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一月十一。” “和谁去的?” “首席特助向姗。”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发现,心在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砰的一下猛跳。 事到如今,我倒情愿是我自己敏感了,是我自己多疑。人家向姗是季南安的特助,两人一起去香港公差也许是很可能的事情。而在我与季南安谈判的第二天便不打招呼的走,纯粹是公务繁忙,根本没顾得上。 宁嘉如今处于这样的境地,他顾不过来也是可能。我不能因为时间凑巧,人物不对就颠覆刚刚灭下去的想法,认为他们俩此时携手出去就是别有用心。 可是,纵使我如何劝服自己,心中那个想法却还是萌芽滋生,并且随着季南安归来日子的拖延,一天天蓬勃起来。 这样的事情,如何能不蹊跷?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让自己埋首于各种学习之中,并且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如果三天之后季南安还没有任何消息给我,他此行便真的是我所想的定性,林早的事儿确实是他陷害的我,他此行与那个向姗在一起,就是要及时掩藏好这件事情,该躲的躲,该进行下一步计划的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样的想法让我的心烦乱不已。我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整个人的心态已经有了某些变化,此前在国外的时候,仿佛恨不得和季南安不共戴天,而现在在国内,我和他处于这个尴尬的位置,却有些害怕面对与他敌对的事实。 正这样想着,刺耳的电话铃声乍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瞅了瞅表,正是中午11点10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正是秘书室的订餐时间。 于是,无精打采的摸起电话,“喂。” 而话筒里的声音却让我一颤,百般缭乱的心思在瞬间冷静起来,“季南安?” 他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沉稳低声中透着好听的磁性感,用很简洁理性的语气描述了去香港公差的缘由与所要处理的事情,所要会面的人物。事隔这么多天毫无消息,他现在所叙述的这些信息对我而言却只像冷冰冰的客套与虚词。而最后那些所谓的成果,依然是用简练的“经济数据”来表现出来,其实,经过这么多日子的学习,我已经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提不起兴趣。 作为宁嘉的董事长,很没出息的,我竟然感觉这些业绩和行业标准与自己无关,我不知道以目前这副心态,到底该去怎么衡准季南安与向姗一行人所取得的商业价值。只觉得心底腾起一阵难以压制的怨懑,最终还是打断他的话,冷冰冰的开口,“季南安,你到底把我当作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他回答,便扣断了电话。 刹那间,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在电话里,季南安说自己会坐明天下午的飞机归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挂断了他的电话之后,我竟然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窝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天学习资料。其实之前我也算是刻苦,但是却没有变态到像今天这个程度。晚饭没吃,打了个电话告诉老妈之后,依然是在办公室挑灯夜战,直至第二天日升。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学好好一切,争取早日真正握住宁嘉权柄,进入到宁嘉的管理阶层来。 我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无缘无故,别看我现在是宁嘉的董事长,但是父亲安茂清在遗嘱上说,在我未能有正式掌控宁嘉集团的能力之前,宁嘉日常事务由总经理季南安统筹管理,个别大事由董事会成员协同表决。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尽快学会该学会的本领,只能戴着董事长的高贵帽子,名副其实的被架空。 ------------ chapter24 我会把权利给你(2) 更新时间:2009-11-23 昨晚上一夜没睡,今天又是连轴转。到了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却还是觉得不困,便打电话给我妈说今晚上有事儿不能回去,而她在电话里又是一番奚落,“蔚蔚,当初你要是考大学有这个刻苦劲儿,就算是没有钱,也能被牛津给破格录取咯。” 完全是实情,我看着桌上的一沓资料,也暗暗苦笑,早前要是做事都有这番毅力,就算如今不继承家业,应该也能大有成就。 与老妈的电话总是能不知不觉的上升到“季南安”这个话题,尽管是没大有见面的机会,老妈却对他一如往常的敏感,原本以为她不知道季南安到香港的事情,却没想到三说两说,她竟然全都说了出来,“蔚蔚,别以为你上班了就不告诉妈妈这些事情。我告诉你,妈妈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都多的多。他季南安一看就是个心眼多的不得了的人,你得时时防备着点。这次要不是你叔叔和我说他和那个什么妖媚子秘书到香港去了,我还不知道……” “妈,和你说有什么用处?”我一阵烦躁,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再说了,这是宁嘉的事情,不是咱家的那点事儿,您别老管着我。” “什么叫和我说了有什么用处?”老妈急起来,“蔚蔚,你现在胆子大了哈!竟然说我管你管多了,你想过没有?你前脚和他说林早的事情,后脚他就去和狐狸精去了香港,还不和你说一声。你是傻子啊,这要不是做贼心虚,能这么凑巧?再说了,就算是你现在还没真正的有那个权利管他,但你毕竟是你爸亲任的董事长啊,他要是真出差,怎么就不和你说一声?” 我真该为老妈日渐缜密的心思而感到欢呼了,她的一番话,犹如钻到了我的心里,很精准的戳到了我这几天的不安和痛处。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本烦乱的心思更加难受,便没好气道,“妈,关于季南安的事情,我求求您别插手了行不行?只要是我还不死,他还没亡,我们就得在一起凑合着过!他季南安就算是再看我们不顺眼,也不会这么阴险!你以为咱们是什么啊?他要是有心对付我们,就凭我和你,还还有本事坐的到今天?” “你……” “我求你了,从今以后我和他的事情,您就少操点心!”我正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对话,恰巧此时敲门声响起,正好解我困扰,“妈,来人了,不说了!”随即挂掉电话看着门,“进来!” 千想万想没料到,现在进来的,竟会是刚才谈话的话题对象,季南安。 我顿时愣在那里。 倒是那个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走到我办公桌前面,“宁董,”他看着我,墨黑的眸瞳淡然无波,“我出差回来了。” 我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房外,要是来的早,刚才我和我妈那番对话,肯定会被他听进去不少。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大概是因为刚从飞机上下来的缘故,多天不见,这个男人很轻易的便显现出疲倦之色。我犹在纠葛他到底听没听到我和妈妈电话的问题,他已经将一摞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宁董,这是我们这次去香港谈的合同。”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事情太紧急,走的时候也来得及和您汇报。” 我恩了一声,顺手翻开一个册子。封面上,黑色的融资字眼尤为显目。学了这么多天业务知识,我自然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一页页翻下去,表格中汇总的数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着季南安,“这么多?” “宁嘉原本就与香港的禾杨集团有资金联系,说起来,这还是养父任职董事长的时候联系好的事情。当时香港禾杨的周董事长与养父是多年的好友,所以之前的资金融汇统筹,多是人情关系优先,并没有那么严格的遵照现实社会上资金合同的管理规定。”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也就造成现在的局面,很多人知道养父走了,宁嘉如今是新董事长当值,有些不大信任宁嘉的资金周转能力。” “也就是说,因为安茂清死了,大家不相信我,所以原本打算为宁嘉注资的老关系,现在都打算撤资了是不是?” 季南安看着我,唇角微扯,“通俗的说,就是这个意思。” “那多劳季总辛苦了,”我突然笑,“原来竟是因为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两下,那瞬间,似乎有别样的光芒掠过他墨一般的瞳眸。我低下头,装作认真的翻阅着那些资料,暗地却想苦笑,原来,所谓宁嘉现在的“内忧外患”境地,竟都是因为我。 这样的静谧维持了几分钟,整个房间像是没人一般,静的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而我则逐渐被文件上各种数据吸引,直到季南安突然出声才缓过神来,“啊?” “宁董,”他定定的看着我,眉头微蹙,“经过这么长时间,您对宁嘉了解了多少?” 惊诧于他突然问起的这个问题,我歪了歪脑袋,“差不多吧。” 季南安眉头又皱紧了些,竟然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大体上是几个经济学的概念。我这两天的奋发进取总算是有了些成效,虽说回答的不算很完美,但也大体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似是头疼的揉揉眉心,“宁董,您来到宁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觉得宁嘉集团旗下的企业,危机最大的是哪个?” 我有些纳闷,“什么意思?” “根据您所掌握的数据,您觉得哪个企业实力较弱?”他移开手,桃花般的眸子倏然绽开,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是宁嘉酒店?宁嘉房产?还是宁嘉传媒?” “什么意思?” 他微微扯唇,“我只是想知道,您看了这么多天的概念,总不会连一些经济数据分析都不知道吧?”他伸手拿过我面前的资料,“这些都是给这几年的资料,依照您的分析,哪家企业有投资危险?哪家企业有前景?” 许是因为疲累的缘故,季南安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但是一双黑眸却显得剔透明亮。我盯着他,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老师要考察小学生作业的样子,心里一别扭,仿若这几天的认真刻苦化成了一口怨气,在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表情中喷薄而出,“依照这些数据来看,应该是宁嘉传媒的风险比较大吧?” 他微微一愣,眼睛眨了眨,“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将报表甩给他,“数据最差,与房产和酒店指标悬殊厉害。” ------------ chapter25 我要行权(1) 更新时间:2009-11-26 他看着我良久,竟突然叹了口气。我心里一惊,“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能说是不对,可能在2008年度,宁嘉传媒的经济是最不可观的。”他展开报表,身子微微朝我的方向凑了凑,“但是,依照总体数据来看,你发现了什么?” 我无动于衷,只是迷茫的看着他。 他又是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掏出钢笔就在纸上划了个曲线图,精美的派克笔,应该是最好的质地,就连笔尖都发出灼然的光亮,他的动作纯然熟练,极轻松的在那个曲线图上标注了几个符号,刷刷几笔,一张生动的经济曲线模型图便生动绘出。季南安微微扬眉,“这样呢?” 其实在他画图的开始,我已经了解了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有些难为的低下头,“这样看,当然是宁嘉酒店的。” “这就对了,”只听砰的一声,他将钢笔甩到桌上,眉头簇起,“什么事情,都应该从动态的角度去看。在宁嘉的三大支柱企业中,您不应该只看当时的业绩便评定企业的盈利趋向以及今后的发展动力。更关键的是,是要看到它的潜力和风险份额。您还知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么?是哪个企业风险较大,实力较弱?其实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论及实力,宁嘉传媒确实是最弱的,但是论及风险,那就是……” “宁嘉酒店。”我打断他的话,“季南安,你想考我么?或者,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他蓦然安静下来。 看着我的目光微微烁闪,我回应着他,再次看不懂眼前男人的表情。 我承认,我现在是有些恼羞成怒。苦学了这么多日子的成果在两分钟之内就被他轻飘飘的推翻,别说是我这样急于证实自己能力的人,就是任谁也不能承受。所以,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能有些气急的盯着他画的图,闻着他身上淡淡透出的青草香气,气闷的仿佛要窒息。 而他又是叹气一声,“宁董,”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桀骜和微扬,反而有些低沉无力,“您不是想真正当起宁嘉的家么?我只是想告诉您,不论是商场还是其他地方,什么事儿都不能只看一时,只看表面,要是那样的话,不但会吃大亏,要是严重的,还是会损大力气。” 说罢这些,他便看我不看一眼,起身走出办公室。 而我,面对着他的“话里有话”,竟是半夜未眠。 季南安不会说无用的话,这点是我坚信的。我琢磨了半晚上犹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第二天一上班,秘书便给了我答案。 上午十点,将召开集团董事会议。 宁嘉是民企,这就注定了他没有那些“国企”那么多毛病,不会一个星期大大小小的开无数会议。即便是平时有例会,那也是有大事便通报,没大事便电话说一下即可。我来到宁嘉这么久,也只是开了一次全体董事会议,就是当时欢迎我那么一回。 所以,这次宁嘉突然要召开的董事会议,无疑让我纳闷至极。按照规矩,如要召开会议,起码会让秘书室提前几日通知。我问一旁的成助理,“知道会议是什么内容么?” “不知道,”成助理倒是回答的老实,“只是看季总那个样子,仿佛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宣布。” 刚回来一天便要开会,再想起昨天下午对我莫名其妙的考核和别有深意的话,我更有些惴惴不安,隐隐觉得,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刚要迈进会议室,身旁突然有人戳了我一下,回头一看,正是我姑姑宁洁,“蔚,”她看了我一眼,大概是醒悟称呼不对,连忙改口低声,“宁董,我听说要开会,您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不知道。”我摇头,看着她在叔叔宁茂源旁边坐定,这才想起她并非董事,只是宁嘉一员,那又如何列席股东大会? 而随后而来的季南安随即给了我答案。 “今天这次会议,我先做个检讨,”他的开场词让众人均是一愣,“这次去香港应急公差,事先并未向宁董汇报。这是我做手下的失职,还请宁董原谅。” 我怔愣之下只能点头,放眼看去,叔叔宁茂源微微垂头,似乎是略有所思。而宁洁的目光则直直的盯了过来,除了犀利之外,看向季南安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脉脉流动。我心中突然有些别扭,刚要翻看手中的笔记本,突然被季南安的话惊得瞪大眼睛。 “我今天之所以要提议开这个会议,就是想要提请个要求让大家审议,”他突然顿了一顿,目光随即径直盯向我,“宁董最近学习了这么多日子,也对咱们宁嘉的情况有了解了,我认为,以她现在的能力,足够正式入主宁嘉,行驶董事长职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按照养父的遗嘱,说宁董在进行一定的学习训练之后,如果能力被董事们所认可,便可以正式行驶权利。”季南安的目光巡向众人,话语庄严有力,“而如今,大家可能都知道宁嘉的情况,没有人来主持大局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我要是出去行使部分董事长职责,更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觉得,宁董正式行使权责实在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都寂静无声。我更是震惊的无法自己,原以为季南安会想方设法的推延我正式行权的时间,毕竟,我要是不正式成为董事长一日,他季南安在宁嘉的呼风唤雨日子就多过一日。可是现在,这是为了什么? 良久的静谧蔓延了过来,霎那间,整个会议室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粗粗细细,深深浅浅。“那大家都没意见了?”季南安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好,如果大家都赞同的话,我让办公室立即下发文件,咱们就将宁董事长正式行权的事情,以公司法则论定出来。”说罢,便转身示意站在一侧的向姗,“向秘书,你起草一个文……” “季总,稍等!” 打死我也没想到阻止我正式握权的竟是所谓的宁家“自己人”叔叔宁茂源,而且条条理由均是据理力争,“季总,”叔叔看了我一眼,又微微眯起眼睛向季南安,“季总,难道您觉得时机到了么?” “安总,如今宁嘉严峻的形势,正是最大的时机。” “实话说,我并不是要阻拦宁董事长正式行权,”叔叔微微一顿,“就说不从公处看,就说这私人关系方面,我是宁董事长的亲叔叔,我相信,诸位所有人中,我是最希望我侄女切实行权的人选,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宁董入职,那也是我们自家人当政。”说到这个关口,他又将目光专向季南安,眉梢微微挑起,“可正是这点,也是造成我不想让宁董仓促行权的原因所在。在座的都知道,宁嘉是我们宁家的企业,是我哥哥一手创办起来的家业。所以,我作为如今宁家的长辈,最不希望我们宁家有遭受丁点损失的危险,”他边说边伸出一个小指头示意微小可能,并且慢慢走进我与季南安的方向,“季总,我认为当前情况,宁董作为一个没有从事过商业学习的人,更需要锻炼培训的空间,而不是这样仓促主政,”随即又看向我,“宁董,您说是不是?” 我当时只有哑口无言,这样一场变化实在是来的太快,不管是季南安的话还是叔叔安茂清的理由,都没有让我丝毫准备。正考虑该如何反应,耳边突然响起轻轻一哼,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季南安微微勾唇,眸瞳不再像是往日那般深邃寒漠,却仿佛浸蕴了一种戏谑的神采,“安总,”他声音柔和微扬,“您的意思是说,宁董如今不能行权,是因为自身素质不能与我们宁嘉的发展相匹配么?” 叔叔一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好,”他突然轻笑,微微侧身看我,语气却仍是冲向叔叔,“看来您刚才还说宁董是您的侄女儿,貌似了解的很。但可能是最近您是太忙了,关于宁董的学习与进步,您还是不算清楚。”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我。 好似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我心下一阵紧张,但季南安的声音却不急不缓,依然是透着他独有的沉稳与冷睿,“其实有了这么多天的学习,再加之宁董有之前老宁董的天分,进入企业管理已经不成问题。” 叔叔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眼神犀利酷冷,分明还带着些敌意。 “怎么?”季南安笑的更加轻声,“看安总的样子,是不相信您侄女儿的水平呢?还是想要拖延宁董的行权?也罢,”他再次转身看我,唇角上扬,眸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寒意,“既然安总如此不放心宁董,那我想问一个问题,之前我们宁嘉的财务资料都交给了宁董,这安总和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我现在想问的是,依照宁董您看,根据这些资料看,我们宁嘉目前最危机的企业是哪个?势力最弱的又是哪个?” ------------ chapter26 我要行权(2) 更新时间:2009-11-28 刹那间,我终于明白季南安昨天刚一回到公司,便莫名其妙问我那些问题的缘由。 此时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我,那双寒潭似的眸子收起了刚才对叔叔时的戾气,却多了几分鼓励。可我的脑子却在一时间空空的,仿佛有万根细丝无端纠缠,除了能听闻众人的呼吸,竟是一派迷茫。即便是我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跻身于一场战役,左边是主张我彻底行权的季南安,而右边,则是另一派我的至亲宁茂源。 我真的是没出息的人,在这样的时刻,眼前竟然出现那天与季南安谈及“林早”死案时候的场景。他的语气坦诚,目光却充满了戏谑,几乎在一秒之内就颠覆了我原以为是他陷害我的想法。而在下一秒钟,又在老妈的提醒下,认为宁茂源才是迫害我的人。 那么这两方,完全对峙的两方,我到底该信谁的?该站在哪一边? 迷茫之中,我的手心竟然因为紧张犹豫而腻出了汗意。许是因为不安的缘故,只觉得众人的呼吸声愈加明显,“宁董?”季南安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中有很明显的催促意味,“您……” “我看宁董的知识掌握的还是不到,或者季总,您想要宁董持政是好事。但是目前看来,好像是心急了些吧,我觉得不如……”一向不语的姑姑宁洁竟然也开始插话,妖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季南安,“不如再缓……” “我不想缓了,”耳边突然想起姑姑之前对季南安的暧昧态度,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大家不放心我入主宁嘉,那我就回答一下季总的问题吧。如果不对,大家多多扶正。” “至于势力弱的那方,应该是宁嘉传媒吧,”强迫自己安下心绪,我慢慢出声,“据我这几天的学习,宁嘉传媒是宁嘉三大支柱产业中最晚成立的一个,从当时的附属到如今的单独作业,太长时间倚赖房产与酒店业,难免有些先天发育不足。而且,如果继续将宁嘉传媒的业务定位于类似于‘窝里斗’的宁嘉集团,不继续向外拓展,那宁嘉传媒,仍会是最弱的地方。” “不过论及风险,我觉得依照目前形势,还是宁嘉酒店比较危险,”话说到这里,我清楚的看到了叔叔安茂清眯了眯眼睛,“宁嘉酒店是宁嘉集团的第二大产业,算是基业稳固,也在本市有所排名。可是,大家都知道金融危机,对于我国而言,威胁最大的便是汽车业。宁嘉酒店坐落于汽车城中,四周均是车贸公司,如今汽车卖不出去,自然给宁嘉酒店带来了恶劣影响。如果宁嘉酒店再不转型,寻找新的合作出路与谋划方向,下一步,也许会有更大的危险。” 一番话说罢,四周无声。 过了两秒,才有拍掌的声音打破沉寂。季南安轻哼一声,再次转身面对大家,“宁董刚刚回国半月,接受学习也不过几天,我觉得,能有这个觉悟与认识,实在是难得。这样的见闻,慢慢当职宁嘉已经不成问题……” “季总!”姑姑竟然站起身,仿佛十分激动,“您……” “姑姑!” 姑姑宁洁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半起的身子又跌回座位上。我冷冷的看着她,“不知道姑姑和叔叔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样下去,我难免有些别的想法了。实话实说,今天要正式行权的事儿是我的主意,我要求季总提出来的想法。而刚才,我也回答了问题。是姑姑和叔叔对我刚才的回答不满呢?还是就是不想让我真正入主宁嘉,只想一直让我做个二半吊子?” 姑姑的脸色刷的变白。 “我们当然没那个意思,”看我有些急了,叔叔宁茂源接过话,“蔚蔚,你要相信……” “我相信我有当职的能力,再说了,如果我资历浅,还不会处理那些公司的要务,不还是有叔叔和姑姑您吗?”缓下语气,我慢慢绽出笑容,“总是一家人,如果我一味不上去,外面没准儿还有流言蜚语,说是您俩有什么想法,不让我上去呢。” 这话一出,两人立即说不出话来,席上再次恢复沉寂。抬眸望去,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暗沉的,紧张的气氛慢慢压下阵来。 我侧侧头,只见季南安紧抿着唇,直直盯着叔叔和姑姑的方向,眸子里的逼摄意味如此明显。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流出如此危险的光芒,明明是不动,整个人却像是一个狮子,等待着猎物的自投落网。 “那……” “我们没意见,”季南安的“那”字刚吐了个头,叔叔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刚才我们只是慎重,这才担心那么多状况,既然宁董有着自信,季总也觉得时候到了,那我和妹妹肯定是会用力辅佐,”他没了刚才的阴沉,现在居然笑出声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看我的眸子里反而有几分长辈对小辈的宠溺在里头,“那宁董,咱们一起为宁嘉努力。” 这一场无硝烟的争斗就这样慢慢隐了下去,走出会议室,我的手心依然有着汗迹。早前,自电视小说上曾经看到过大家族的豪门争斗,当时还曾经觉得可笑不已。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会陷入这样的泥潭。 这两方对峙不奇怪,我早就看出了叔叔和季南安是不对的一方,但是奇怪的是这两者的主张,我一直以为季南安会百般阻挠我入主宁嘉,以便他继续一手遮天。而叔叔和姑姑会尽快扶我上位,好让我这个自家人尽快成为他们的有力背景。怎么到了现在,却是完全相反的? 但不管怎么说,我今日的选择,已经说明自己踏入了季南安这个阵营。我苦笑着盯着自己办公桌上的学习资料,耳边渐渐有着开关门的声音,一声声恭敬的宁董此起彼伏,而我只是不断点头回应。不到一会儿,桌子上已摆着一大堆文件。这是集团各主要部室正式移交的机密资料,以前的我虽然是宁董,但却是没有资格触及。现在这样移送过来,算是我正式接手宁嘉的佐证。 泛泛的翻着这些东西,多是一些很内部的精密资料。刚要一本一本的整理清楚,门再次被推开,成助理迈进来,“宁董,大宁总和小宁总来了。” 我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大宁总是宁茂源,小宁总是宁洁。 果真,是他们走了进来。 任我迟钝如此,也还是在进门的那瞬间捉摸到了他们眼神的异样。宁茂源还表现的不算明显,而宁洁,那眼睛就像是生出了刀子,看我的目光就像是要硬生生将我戳碎一样。“宁董,”宁洁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我面前,声音冷漠如冰,“这是宁嘉传媒的财务报表,重点客户资料和业务报单。您请过目。” “宁嘉酒店的,”宁洁说完后,宁茂源也将资料推了过来,“所有重要资料呈请,宁董可以从上面,了解到宁嘉酒店的详细进展情况,还有,”他顿了一顿,“也可以看出我们的业务主流和目标消费群体是否单一的问题。” 我知道他是在影射我在会上的答案,下意识想要回驳,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已经做出了选择,再解释也是没有用处,便还是将话给吞了下去。粗粗的翻了两下宁嘉酒店的报表,还没看出什么东西,便听宁茂源在头顶似是轻笑道,“宁董果真有哥哥的聪明,只学了几个星期,便把该掌握的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于是只是淡然一笑,并不理会。 “只不过宁董是只掌握的这一个问题呢,还是将我们宁嘉整个情况都全盘了解了?”他长眼一眯,狭长的眼缝中透出几分狐狸般的狡猾,声音微微降低道,“该不会懂了的这一个问题,都是别人手把手教的吧?他季南安教一句,您学一句,对不对?” 我倏然抬头,紧紧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眼缝里流淌的依然是戏谑的光,仿佛我是天底下最愚傻的蠢物,唇角微挑,语气甚至是有些阴阳的。我最看不过这样自以为是的他,刚要反驳,姑姑宁洁却把他一扯,强制的拽到自己身后去。 随即强作笑容迎上来,“蔚蔚……不,宁董,你别误会了你叔叔的意思。” 我低下头。 “他也是为你好对不对?”姑姑开始苦口婆心,“毕竟,宁嘉是我们家里的企业。你叔也是看你小,怕你驾驭不住,怕宁嘉有了任何闪失。蔚蔚,”她甚至忘了之前最注重的职位称呼,只是一心急道,“你要相信,我和你叔不是不想让你当家作主,实在是怕里面有了点闪失,那别说对不起宁嘉了,先对不起的就是你爸啊。” ------------ chapter27 是姑夫还是情人?(1) 更新时间:2009-11-30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要不是我之前认识到了这两人的些许嘴脸,简直就要代入情境,信以为真。我仰起头,对着姑姑微微一笑,“我知道姑姑和叔叔是好心好意,也没往你们朝歪的方面想。再说了,就算是我做不好宁嘉的工作,不还有你们吗?” “这当然也行,”她抿抿唇,眉间疙瘩却拧的越来越大,“只不过我们以为你在会上会听我们的意见,咱们总是一家人,总不会害你,没想到你倒听了那个季……”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下去那个名字,“你好好和姑姑说,那些分析的理由,是他教给你的吗?” “不是。” “真不是?” 我微微摇头,却听到宁茂源轻轻嗤笑的声音。抬头看去,他正微挑着眉梢,居高临下的斜睨着我,瞬间,我被她们刚才说动的“意思动摇”在这样明显的鄙弃中也彻底消弭。 “叔叔是什么意思?”我习惯性的将笔在桌上一点一点,看着他微笑,“是不相信我能说出那样的话,我会有那样的能力吗?” “那些也不难啊,”我翻了翻手中的表,“难道在叔叔眼里,我宁蔚就是个笨蛋?” 宁茂源脸色愈来愈暗,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我回视过去,却又听到姑姑劝和的声音,“蔚蔚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叔叔和姑姑不为你好,你还能信谁的?这宁嘉集团,好歹咱们是一个姓的对不对?不说别的,就说小时候我和你叔叔对你的好,领你去这里玩那里……” “我当然知道谁是自家人,”不提过去还好,一提之前的事情,我轻笑道,“既然叔叔和姑姑对今天我的表现很不满,那我也就说说自己真实的意思。” “其实今天的主政,确实是我主动要求的,”我缓缓抬头,直直迎上她们的惊讶,“你们想一想,今天你们要是继续坚持我不主政,全宁嘉的人,会是怎么个看法?” 两人一愣。 我继续胡扯,“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我就在电梯不小心听人家说,宁蔚迟迟不行权,怕是有人想要架空。叔叔,姑姑你们想想,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为宁嘉好,但别人知道吗?流言蜚语害死人啊,那些小人心思,你们难道不怕?” “所以我想,还不如趁机行权,该管的事儿管了。”我摊摊手,“反正咱们是一家人,我相信,该帮的你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帮我。再说了,据我所知,之前是季南安处理一切事情,这么以来,这些事情的选择权和决定权归我,难道不好吗?” 显然,眼前的两人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间讶然,但是话说到这份儿上,自然也没法说什么。姑姑看着我,干巴巴的扯起唇角,“你能这么想……很好。” “那,我们回去,”她拽拽叔叔的袖子,眼睛里又盈出几分所谓自家人的亲密,“不过蔚蔚,以后有些事儿,即便你是想周全了,也要和我们说一说,省的我们再误会。” “知道了。” 我起身,看着他们向门口走去的身影,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这气只是松了一截,叔叔居然突然转头。 “宁董,”他眼里一瞬精光流过,唇角微勾非勾似是别有深意,“即使您想的周全,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最常见可笑的想法。” 说罢,又是轻轻挑眉,这才彻底走出房间。 伴随着“砰”的那声门响,我瘫软似的跌回在座位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么?我眼前突然闪现出季南安的脸,昨天晚上与我谈话时有些疲累的专注,今天在会议上含带着戏谑的逼摄,最后一刻有些冷峻的志得。霎那间,他的各种表情伴随着刚才宁茂源的话,在我的脑海中纷繁放过。我强迫自己安然的心终于不镇定起来,经历了这样一场抉择,但愿有一天,我会不后悔自己今日的想法。 其实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仿佛冥冥之中有种直觉,不容拒绝的引导我靠向季南安那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女性的直觉”。 尽管,我要为这份直觉,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只要是与季南安的事情,就会以很神奇的,导弹般的速度传播到我亲爱的老妈耳朵里,然后,再以很迅捷的速度,很膨大的效果胀化成无比危险的事件,最终报复到我的头上。 我早就料到我会躲不过这样的结果,但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被放大到无限严重的地步。 自从回国,我爆发了与老妈的最大一次争吵。她生气的指着我的鼻子,手指颤抖,因苍老而黄褐色的脸庞现出黄黑的颜色,“宁蔚!”她咬牙,“你别以为我管不了你!你再这样下去,你信不信,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这个老太太是气愤到了极处。我无心去想到底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告了秘,只能下意识熄灭战火。老妈脾气暴躁,再因为这个事儿犯起高血压,后果是不堪设想。再说了,这事儿不比之前的事儿,我觉得要给老妈解释清楚这事,是件无比巨大的工程。 于是,只能跑过去说软和话,却没想到,话刚刚开了半句,她竟然猛地把我一推,“宁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姓季的了?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一愣,心里的温暖瞬间降下温来。 “宁蔚,你是不是非要学你那死不好的爸爸,是不是非得把自己作死才罢休?”老妈恨恨的盯着我,“你爸爸那么多好处,你哪个不学,偏偏要学没心没肺,吃里扒外这一样?” “那老东西为了个女人连妻子儿女都不要,你现在出息了,要为个野种连亲娘都不要是不是?” 我脑子轰轰作响,只能努力淡下语气,“这话谁告诉你的?” “你还敢问谁告诉我的!”老妈竟然冲上来掐我的胳膊,甚至有些声嘶力竭,“这天底下长着眼的,有着耳朵的,现在都知道我闺女巴不得贴别人的冷屁股,成为人家的人!宁……”她话语一顿,突然睁大眼睛,竟像是个“宁蔚,你老实和妈说,你该不会被他骗了,早就成了他的人了吧?” “妈!” “你别妈不妈,老实和妈说,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些什么?” 这话说的越来越荒诞不经,看着面前犹如疯子般的母亲,我居然在瞬间没了解释的念头,只想拼命甩手,彻底远离她的疯言疯语。可是我忘记了,我这脾气泼悍的母亲,在外人面前虽然懦弱不堪,但是在自己女儿面前,却更像是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动物。 她最大的本性,就是不理清楚不罢休。 而我此时的强忍脾气不愿搭理,在她面前,只能像是做贼心虚。她就像是个疯子一般,一手拽着我的衣服,另一手狠狠掐着我的胳膊,“宁蔚,你想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把和季南安这点破事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 胳膊上的肉被她捏的火烤一样的疼,我忍不住低吼起来,“妈,你有完没完?” “好,你现在一心向着那小子,还敢冲我大喊大叫说有完没完是不是?”手腕一松,她竟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发丝因汗迹黏连在颊上,更显狼狈不堪,“老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拉扯个闺女。才见了人家两面,就开始向着人那边,我……” 回想起叔叔安茂源那阴阳不定的眼神,我心里的烦躁最终达到极点,“对,妈你猜的都对!”我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看着她,不怒反笑道,“你不是盼着我和那季南安有什么事儿吗?好,我和他有事儿行了吧?回来的不久,我就和他上床了行不行?这你总该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宁蔚,你……” “妈,我就算和他上床也是跟你学的,”我深吸一口气,唇角竟挤出一抹微笑来, 映入眼帘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老妈惊愕的眼睛。 我错身,狠狠摔门走出了她的房间。 这一场吵架最终以不可调和的矛盾告终,闹成这样子,家是没法回了,我又没别的住处,干脆又回到了公司的办公室。拿着便当踏上电梯,我看着电梯壁中映现出的自己气闷至极,老妈气成这样,肯定是有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了。至于这个人是谁,闭着眼睛胡想也能猜出来,定是会是宁洁宁茂源兄妹俩。 大晚上的,整个集团办公楼没有一个人。我拿着手机,摸黑行在走在公司回廊上。在包里掏了半天钥匙没翻到。我刚要弯腰拿着手机在包里细细寻找。好不容易翻出来了,刚插了一半钥匙孔,眼下却出现一双锃黑发亮的皮鞋。 心里突然发怵,我手一哆嗦,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如同刀子一般,尖锐的划破了此时的沉寂。 ------------ chapter28 是姑夫还是情人?(2) 更新时间:2009-12-02 那个人慢慢屈下身去,将钥匙插入孔中,只听啪啪两声,办公室门被推开。侧手一按壁灯,季南安的眼睛仿佛燃起两团火焰一般灼灼发亮,“钥匙,”他将钥匙放入我的包中,低头拾起我放在地上的便当袋子,唇角隐隐有着微小笑意,“明天,我会叫人把这楼的灯全换成程控。” “谢谢,”从他手里夺过袋子,我先是一通收拾,腾出个空把便当放在办公桌上,刚吃了一口,这才看到他手里有一个文件夹似的东西,“怎么?”我扬眉,话因咀嚼而有些不清,“又是绝、密资料?” “是。”他点头,倒是无视我的吃相,径直走向前,“这是我之前做代理董事长的时候掌握的东西,现在您已经是宁嘉名副其实的董事长,自然该物归原主。” 我打开一看,多是一行行数字。 看我疑惑不解,季南安微微靠近耐心讲解,“这个,是集团经济数据库的入库密码,这个,是董事长操控密码。而这个,是财务总监室的……” 之前虽然接触过宁嘉的多项所谓“绝密”经济资料,但是没有一样,能让我像是现在这般感觉难以呼吸,这些动辄就十几位,构架复杂多变的密码,显然是这个集团最核心的东西。 我接手了这些东西,仿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作主”。 “为什么不在下午会后说?”收起资料,我慢慢放缓咀嚼动作,紧紧盯着他,“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在这里?” “猜的。”他在我对面沙发上坐下,“会议过后,我看着大安总和小安总进了您的办公室,便觉得,您刚刚做出了这个决定,你们‘宁家人’内部肯定有话要说,那个时候,我会是最不受欢迎的人。” “再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情,不出俩小时,肯定会传到您母亲的耳朵里。而以您母亲对我的看法,又会是一番争吵。”他将右臂搭在沙发后背,微微摇头,十分闲适的样子,“这不难猜。” 心里一滞。 我看着他缓缓浅笑,“季南安,你推断能力真强。” 这句话刚说完,外面回廊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在这静谧的夜里,有一种戳人心上的锐利。起初我以为是哪个也和我一样的无家可归人士来公司加班,并没有多想。但不经意一瞥,却看季南安的表情突然僵硬,整个人透出的闲适悠淡感觉似乎瞬间被冻住了,竟也是一怔。但是很快的,他便又恢复了那样惯以寻常的悠适,眉间一挑,好像还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 紧接着,我的办公室门轻轻被叩响,“蔚蔚在吗?”姑姑宁洁的声音传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她已经走了进来。 “蔚蔚,你妈让我喊你……”话只说了一半,姑姑脸色一变,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似是不可思议一般,她的脸色居然有些苍白,而季南安则款款起身,眸光深邃如墨,语气轻软道,“宁总。” 回国这么久,我第一次见到宁洁这样的表情。 我知道她和季南安不对,于情于理,她们处于这样的姿态这并不难猜。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离谱,平日妖冶张扬的眸子看着他的时候仿佛在瞬间黯淡,与其说那样的姿态是水火不容的不合,还不如说是小女儿家式的憎恨。 如此的对峙,仿佛,季南安是传说中愚弄了她情感的恶人,而她则是楚楚可怜的被抛却者。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生出,与很久之前她们并肩的画面微微重合,竟然让我心里一惊。 “宁董,”季南安突然回头看我,“看来宁总现在找您是有事情,那我先走一步。”说罢又侧头看着姑姑,唇角笑意似隐若现,“宁总,你们先聊。”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像姑姑来时的那般尖锐,却像是闷锤一般,让我原本暗沉的心更加郁闷起来。这时姑姑才向我说明原因,“蔚蔚,你妈找不着你着了急,就让我过来看看。母女间有点别扭难免,现在回家去吧。好好和你妈妈说说,总是一家人,什么矛盾解除不了?” 原来是来劝架的。我虽然不想回去,但是想到老妈都派出姑姑来找我,显然已经下了台阶。我要是再不顺着下来,未免有点不识抬举。再说,看这样子,肯定也把她气了个够呛,便起身将所有资料都锁在柜子里,“好吧,我回去。” 没想到姑姑是亲自开车过来,豪华的红色小跑车,精致却不失大气,具有典型的宁洁风格。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无意中看到方向盘上的标志,不由笑道,“这标志很熟悉啊,貌似和季总的是一样的?” “差不多,”姑姑突然看我,轻描淡写道,“兰博基尼。” “越看越觉得和季总的风格像,难道是情侣车?” “蔚蔚!”她眼光斜斜的刺过来,刹那间竟有些不安和犀利。但只是一秒,便又看向前面,“我好心好意的来为你们娘俩做和事佬,怎么?打趣你姑姑很有意思吗?” 语气轻巧,看似是责备,其实真的像是嗔责和打趣,我心里一沉,想起那个看不透的男人,知趣的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却没想到只是安静了几秒,姑姑突然问我,“蔚蔚,季南安晚上去找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眸子一紧,笑容却溢出来,“就说了点工作的事情。” “哦,”她低应了一声,秀眉浅蹙,显然是对我的回答感到失望,但是身份上的差距注定又让她没法再追究更多的事情,到头来只能看着我,“蔚蔚,”语气甚至有些郑重,“我觉得,有些事儿你可以和我说。他季南安真的不简单,而姑姑,起码是自己家的人。” “知道了,”对于如此推心置腹的态度,我回以一笑,“孰轻孰重,我分的清楚。” 姑姑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那样的目光,简直是欲言又止,仿佛我就是那只快要跌入虎口的可怜小羊,她想要拯救我于水火,但却因为自身原因,又不便明说,于是便犹豫不决,举步维艰。 快要行至我家路口的时候,她的车子突然一停,强大的惯性让我身体前倾,只觉得腰间一阵利痛,要不是带着安全带,简直就会冲到挡风玻璃前面去。稍微平定呼吸之后,姑姑反身看我,“蔚蔚,车子有点小问题。从这个路口拐个小弯就是你家了,你要不自己打个车回去?” 我揉着差些被顶透的肚子,“那你怎么回家?” “我让司机过来接我,”话说着,她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开始招手拦车。这路段正处于繁华路口,不过两秒,便有出租车行至我们身边,“蔚蔚,”她帮我把包甩到车里,又从自己大衣里掏出五十块钱扔给司机,“师傅,前面闻都别墅,谢谢。” 说完,又帮我拉开车门,看我坐定之后,砰的一声把门又关上。 整套动作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样,做的利落至极,只是眨眼的工夫,车子便已经驶离刚才的地方。 “小姐,是这儿么?”原本那个路口就已经距我们家很近,不过两分钟,我便已经看到了门牌上“宁”字模样。我“嗯”了一声,等着司机给我找钱下车的时候,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便又转头,“师傅,再回去!” “什么?” “刚才那辆兰博基尼看到了么?”我啪的甩上门,“回去跟上那辆车!” 我终于意识到繁华城市车流量多的好处,那就是耽误片刻之后,因为车速缓慢,依然能够追上姑姑的车。远远的,便看到那辆显眼的红色跑车停在红绿灯路口,出租车司机转头看我,“小姐是要追上那辆车么?我们要不走个近道?” “你知道她要去哪里?” “能开那样好车的人,肯定是去橙镇。”司机了然一笑,“再说了,你看那个转向灯,朝北的方向,一看就是要拐到那个地方。” ------------ chapter29 是姑夫还是情人?(3) 更新时间:2009-12-03 果真,不出司机所料,刚在橙镇停下两分钟,我便看到姑姑的车向这驶来。像是这儿的常客,她一下车,便有侍者笑靥如花的伺候到位,只不过她好像是很不高兴,唇紧紧抿着,仿佛是很没好气似的从车里拽出包,就“啪”的一下甩上车门向前走去。 后面有侍者步步跟随,看她进了橙镇,我也随之跟上去,没想到门口竟有人拦住盘问,“你好,请问你是找人还是……” “前面的宁洁是我姐,”我胡乱编了个理由,不等那人回答,错身就向里面走去。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非富即贵”之人来的豪华会所,却没想到竟还是个世外桃源花园雅境。随着姑姑踏入后方侧门,大片大片的梅花映入眼前,冬雪皑皑,梅朵粉粉,流水涓涓,与外面那份喧嚣纷扰,简直是两个天下。 我随着地板上的湿脚印向前走去,还没找到姑姑的影子,却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很小,却仿佛是恨到极点。 “季南安,你就是这样喜欢我?” 心里一咯噔,我顿时愣在原处。其实根据那句话,事情已然大白,再在这是非之地听下去无异于偷人隐私,多看些无聊情热的戏。可是莫名的,我的腿却像是被铅灌了一般,根本挪不动步子。我往四周瞅了瞅,旁边正有一丛开的特别繁盛的梅树,依稀掩映在别致的假山之后,正适合躲藏。 我屏住呼吸,慢慢挪了过去。心里想着,幸好今天只套了个乳白色毛衣大衫,可以与景相容便于隐蔽。 那个男人的声音低低在梅雪中晕开,清朗中竟有些无奈,“宁洁,那你要我怎么对你?” “是你说的,我们立场不同,注定要做最普通的同事,不,有时候,连最普通的同事都做不成,”他勾起唇角,缓缓苦笑,“是你界定了你我的关系,怎么到头来,不对的都是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语气更轻,甚至有些戏谑,“我们这样,就挺好。再说你今天这样贸然约我,就不怕被你那哥哥看见?” “我不管别的,”姑姑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他,“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宁蔚?” “我和她怎样与你也没有关系,”季南安笑,一手插在兜里,慢慢错前一步,“宁洁,我还有事儿……” “我只要你这一句话,季南安!”只迈了一步,又被姑姑拽回胳膊,她的声音微高,我甚至听到了她因紧张和不安微粗的呼吸,“你实话告诉我。” “那好,我告诉你。”季南安回过头,双眸突然眯起向这边看来,那眼神犀利冰澈,好像能看透人的心底。我心里一颤,以为他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只能下意识低头,却不想他只是侧头,语气没有一丝变化,“我喜欢宁蔚又怎么样?她年轻漂亮,现在还外带聪明高悟性这又一个优点,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再说,你那好哥哥不是说我季南安是因为你的身份才与你暧昧不清吗?宁蔚如今的位置,要比你厉害。” “季南安!”姑姑猛然向前,挡住他向前的去路,“你以为宁蔚会喜欢你?”她深深的看着他,渐渐的竟有笑容自唇角蔓延,“你不知道吧?人家宁蔚在国外早已经有了个男朋友,我前段日子还听着她和男朋友情深意绵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看的上她,她就必须要喜欢你?” “我不以为我是多好的东西,”季南安语气平静,唇角弧度甚至更深了些,“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谁,碰的谁的壁,和你宁总也没关系吧?” “季南安!”姑姑声音拔高,上前一步狠狠攥住他的胳膊,“你给我站住!” 我以为季南安会甩身而去,但却没料到他会转过身来,唇角高扬,眸内却是让人心寒颤粟,“宁洁,有些事情说白了没什么好处,”他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带着迫使人屈服的张力,“你说,如果宁蔚知道自己在国外的每个月,自家的老头子都曾经给她打过钱。那些钱足够保她在国外安然无忧,不会这么劳累辛苦。她会怎么想?” 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滞下来。 “是,她本来就恨我。是因为她认为我雀占凤巢,夺去了她原本应该受到的父爱或家世之宠。这无可厚非,反正我和她原来就没什么关系,她恨死我就是,可是你呢?”他步步逼近她,唇角弧度慢慢张扬成噬人弧度,语气却轻飘起来,“你说,如果她知道扣她生活费,阻断她回家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姑姑和亲叔叔,该会怎么想?你说,如果她将这些都听在心里,你们所‘替她’考虑的这么多,她会不会还站在你们那边,把你们当成是至亲的人?” 这一番话让姑姑宁洁如呆子般怔愣在原处,而季南安说罢,却轻哼一声,错身向前。 他步子迈的很大,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而我,许是因为置身这儿太久的缘故,则是手脚冰凉。 我以为这一出戏演到现在已经足够精彩。却没想到,更具震撼力的镜头远在后面上演,姑姑竟然突然上前,从后面一把揽住季南安的腰,“南安!”声音似乎已经呜咽,几近低沉的窝藏在季南安的衣服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对你……你明知道……可是你怎么来招惹我?你怎么能招惹了我然后又这样走?” “你知不知道我的情境有多难?” 季南安将她放于他腰间的手一下下掰开,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掰开一个几乎又更加攥紧一个,仿佛他就是她救命的浮木。她的哭声越来越低,显然又和季南安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季南安把手往她掌上一捂,紧接着姑姑便像是个撒娇半天终于得到恩宠的孩子,一头钻到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隔得太远了,姑姑哭的太厉害了,我一点也听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对话。 但是看这样子,傻子也会知道,是如此依依不舍,情深似海。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那长辈姑姑在一瞬间由义正词严的抗议者化身变为哭凄凄的被抛人,中间差异之大,简直让人心骇。宁洁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可是却在这个男人面前哭的像个情思初动的孩子。回国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她,看她虽然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却有几分成熟的妖娆和媚气;看她的眼睛虽没有宁家人独有的大而有神,却是如此具有代表性的“凤目”,即使在哭的时候,似乎也有几分柔情似水的妖冶;看她的樱唇微启,明明是如此狼狈不堪的形象,却让人觉得吐气如兰,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息。 季南安少年老成,姑姑风韵犹存。如此美景在我看来,竟有了几分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为我这样的认知,居然有了几分酸涩和难过,仿佛有什么堵在了心口,牵连着每次呼吸都窒闷压抑,仿佛整个人被冻的麻木了,就连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都那么废力气。屁股一阵疼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了地上,冰冷的石砖浸着最寒的水汽,由掌心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恍惚间,耳边突然响起很久之前的话,“蔚蔚,她季南安不是个东西。” 那时候以为他们真的是势不两立,仿佛我和季南安一般,是水火不容的两敌。 到了今天才知道,这只是情人间被忽视的嗔怨罢了。 ------------ chapter30 是姑夫还是情人?(4) 更新时间:2009-12-06 地上太冷,我争取小幅度挪动身体,在不被她们发现的情况下小心起身。却没想到只是一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声音,心惊之下死死捂住大衣口袋,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看,却是季南安拿起了手机,只说了两句话,便扣下电话。 姑姑抬头,“谁打过来的?向姗?” “不是,”他简单否认,随即垂头看她,“你说,是我先走还是你先走?” “你先走吧,”姑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我眼睛大概又肿了,先去老郑那补点妆再回去。” “好。那到家给我来个电话。”季南安收起手机,临走时突然又抬眸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再次心虚的以为他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心几乎在那瞬间彻底告停。可是谢天谢地,季南安只是在安抚性的拍了拍姑姑的手,随即就大步离开。 过了一会儿,姑姑也慢慢回去。 我慢慢从梅花从中钻出来,身上那缀着的一身雪花渐渐融开,冰凉的水顺着毛衣钻入皮肤里,心下一阵阵酷寒。 当天晚上,我再次失眠。 多可笑,我之前一个在国外打雷都轰不醒的人,在自己的家里,竟两次失眠。几乎是睁着眼睛盼到天亮,我的脑海里回旋的,都是季南安戏谑却残酷的声响。他告诉我,本来我在国外可以不那么辛苦,可以不那么让其他的人小视和嘲笑,可以有资本过最安然的日子。可是这一切的安定和幸福,都被我的亲人最无情的截流。 我原本可以不去想这事情的可信度,但是他用最理智冷酷的方法告诉了我这事儿可以确信无疑。要不然,姑姑不会是那么一副表情,不会那么不安和恐慌。我甚至怀疑她最后扑到季南安怀里的哭泣,根本就不是情衷所致,而是想用那样的表情来蛊惑季南安的神志。如果季南安与她的感情真的如我所见,那么爱人的痛哭流涕,无疑是最有效的封口方法。 想到这里,我猛地翻开被子起身。既然上天让我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这些事情,那就没有理由不问清楚。掏出手机一看,现在正好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有足够的时间去中山别墅那里找季南安了解实情。 却没想到,刚开始套衣服,便听到老妈敲我门的声音,“蔚蔚,该起了。” 我应了声,然后坐在床上便发愣,以前老妈和我吵架,除非是我非常占理的问题,她都不会示软,搁在平时,都是我先低头向她认错,然后战争在她数落我的千般不是中落下结局。反正,我里外不是人。 要不是这样,别说吃饭了,就算是我憋死在卧室里,她也不一定会屈尊和我说话。 难道这次,知道自己误会我了? 既然她已经先示弱,我也没必要就这样死扛下去。何况她说话虽然刻薄,但出发点确实是为我好。想到这里,我甜甜的应了声好,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卧室,“妈,幸好你喊我,要不然我又得迟……” 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响起熟悉的声音,“蔚蔚……” 我扣扣子的手顿时一停,抬头看去,姑姑竟然坐在沙发上笑着看我。如果不是那眼角依然有着微微红肿的痕迹,以那样甜美的笑容来看,仿佛昨天我见到的那情深悲戚一幕从没有发生过,“蔚蔚,昨天没把你送回来车就坏了。好不容易把车修好,我想来想去不放心,这不一大早过来看看你……”她抿唇一笑,看看我又看看老妈,“看到你们娘俩现在不和死对头似的,我这心里就舒服多了。这不,你看我这眼红的,担心的一晚上没睡。” 我瞪眼看着这罪魁祸首,心里愤恨的简直想掐死她,表面却只能迫使自己挤出微笑,“哦”。 “蔚蔚,你看你姑姑多好,”胳膊上突然觉得疼,扭头一看,正是我妈狠狠拧了我一下,“所以说啊,你这孩子眼睛放明着点儿。谁是为你好的自家人,谁是埋汰你的作假的,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别别人给你了一点好处,你就凑上前去,就和那哈巴狗……” “知道了妈,”见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我连忙打断,转头对姑姑笑靥灿烂,“我知道姑对我好,姑,您昨天什么时候回家的?我想给你打个电话,后来怕耽误你什么事儿,没敢打。” “这车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好,我也是打了个车回去,”她眸子里突然有光掠过,很快,便又露出和悦笑颜对着我妈,“嫂子,你也别老说蔚蔚。她现在不单是个孩子,还是咱们宁嘉的董事长。您要老拿着看孩子似的这么对她,以后传出去了,她还有什么威信?” “是,是。”老妈应了两声,又不客气的斜我一眼,“你听听你姑说的话,好好跟着她学着点。还有,小洁你也看着她点,别让她和那个什么季南安不清不白的,我觉得那个人心机深沉,搞不好这孩子着了他的道还喜滋滋的呢……” “知道了,嫂子。公司有我和二哥护着蔚蔚呢,别人抢不去。”姑姑笑着将我揽过来,亲昵道,“对了嫂子,我看你还没做好饭,今天我就和蔚蔚出去吃吧。放心吧哈,我会把她看的好好的,给你完完整整的送回来!” 昨天把我半路扔下私会“仇人”,今天大早上又接我去吃早饭,对于姑姑宁洁这一套,我实在是很难将它不与“做贼心虚”四个字联系起来。我看看表,心里急着向季南安求证那件事情,却见姑姑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做派,只能强自压下心中急迫,和她有的没的应付几句。 “姑姑这次请我吃早饭,是有话要我说吧?” 面前的女人一愣,“为什么要这么问?” “很简单啊,”我把盘子里剩下的半根油条填到嘴里,边用餐巾纸擦手边抬头看她,“姑姑,这半个小时过去了,您只喝了半杯豆浆,其余时间都在看我。” 她面上一白,显然是被说中心事。我慢慢笑出声来,“是不是还是正式行权的事情。你和叔叔对我还不放心?或者,”我有意顿了一顿,“关于那个季南安,姑姑也有话要对我说嘱咐?” 我极力想要在她眼里找到一抹不安和紧张,可是事与愿违,或者是我观察力太弱,或者是她扮演能力太强,竟然一点蹊跷异常都没发现。姑姑淡笑着看我,“是,就是关于那个季南安。” 我托腮,作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我的天啊,怎么都和我说他?” “哈,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和你说过他了?” “没啊,就是这两天坐电梯,听到有人提起过他,”我看着她的脸,突然轻笑着凑近姑姑,“姑姑,你猜她们说了什么?” “什么?” “说季南安和向姗暧昧……”我靠向椅背,有些八卦的眯起眼睛,“姑,您在宁嘉时间长了,您说说,难道他季南安和向姗真的有什么……私情?” 她笑了笑,“你听那些小丫头胡拜扯,什么私情不私情的,只是工作关系罢了。不过,”她又顿了一顿,唇边笑意微微收敛,却平白透出些冷意,“关于那个向姗,倒也是不简单。不过再怎么出幺蛾子,那也是狗仗人势,全倚仗季南安的本事。” 这话说的极为刻薄,仔细一品位还真有几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劲头儿。我抿唇一笑,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幕,只觉得心里莫名发涩,突然不愿意再说下去。 只听姑姑又叹了气,“上次行权你叔叔挡了挡,你别多想。”她转头看向我,“其实他也是好心,只是脾气有些急。又觉得行权的事儿必须慎重,除此之外,别的没什么意思。” “姑姑这是为叔叔开脱,怕季南安彻底夺权?” “他也不敢。”姑姑眼中呈出几分笑意,“他再怎么有能耐,这也是咱们宁家的集团,别说是有你,这还有我和你叔叔守着呢。” “也是,”我笑,“不过我觉得,他季南安看事儿挺坦诚的,未必有咱们想的那些龌龊心思。” “但愿。” 我始终觉得姑姑这话有别有用意,从字面上来看,她似乎心有余虑,担心我会与叔叔不和。可是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实面?一方面和季南安卿卿我我大诉真情的同时,一方面却又不遗余力的站到心上人对立面那边。想起来,宁洁身上,可真能担得起扑朔迷离四个字。我自问不着声色的试探了她这么半天,却一点也没有成果。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抓着她的领子,让她将季南安无意中透露的那话说清楚。可是用脚指头想我也知道,现在就不是质问她的时候。我要做的,是向季南安问明来龙去脉。 尽管,依照那个人和她的关系,他还不一定愿意和我说。 这事儿就像石头一样顶的我心口难受,回到办公室,我握着话筒定了足够有两分多钟才想好措辞,刚要拨下电话。却没想到,手刚刚触及那个8字,耳畔便有敲门声响起。 我的心一颤,仿佛早知道进来的会是谁。 抬头望去,果真如此。 初晨阳光正好,那个男人浸在光华款款而近,竟有几分雍雅气度,我心下一沉,转身看去窗帘,果真,窗帘早已被助理拉开。怪不得有些照的我睁不开眼,居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有几分温和可以亲近,不由站起身,唰的一下拉起窗帘。霎那间,偌大的办公室像是被茶色玻璃罩扣住,就连那晶莹剔透的茶具,都显得乌蒙起来。 脑海里蓦然想起昨天的画面,我转过身,抱肩笑着看他,“季总……不,假以时日,我是不是该管您叫姑夫?” 他看我一眼,居然没有半分惊诧滋味,只是转身,像是我刚才那样,唰的一下又将窗帘拉开,那动作竟有几分果断和狠厉。片刻间,窗外极盛的阳光像是脱离弓弦的利剑,争先向屋内涌来。而他就背对着那身阳光,唇角微扬,目光沉静的看着我,“你昨天在,我知道。” “什么?” 我的眼睛正映着万丈阳光,只觉得那些光束仿佛变成了水烟注向我的眼睛,看他的时候,竟有些刺目生痛。而他的唇角则弧度上扬更深,语气轻巧,“你昨天就在那寿颜石后的梅花丛里躲着,我看见了。而且后来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宁洁的妹妹来了,我便猜到了是你。” 我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我才安定下来,也学着他那样子笑,“是么?那敢情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说无意撞见那就是大白天说瞎话,我还不如坦白了痛快,“对不起,之前没有跟踪的经验,那我下次藏的更好一些。” 仿佛是没料到我这样回答,他微眯起眼睛看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出国的那么多年,宁茂清到底管没管过我们,”我定定的看着他,“还是真的管过我们,却在别人的操纵下才变成对我们的不管不问。” “我以为你会问我和你姑姑的事情。”他轻笑。 “我对你们的私情没兴趣。” ------------ chapter31 那些不堪的真相(1) 更新时间:2009-12-09 “好吧,我告诉你。”他微微勾唇,并不理会我的讥嘲冷语,只是反身冲向窗外的阳光,“当时你爸爸给你留出一部分钱的,不说在外面富足,但是在那边生活无忧肯定没问题。但是这笔钱,是让你叔叔宁茂源打过去的。既然你没收到,你该明白中间经过什么事儿了吧?” “季南安,你以为我傻子啊,”我被他这轻描淡写的叙述搞的烦躁,“一个月一次的钱,我爸就能没问过?再说了,他宁茂源凭什么扣我的钱?即使他缺钱,也得顾及一下这亲戚情义吧?如果说看不得我们好,非要落井下石的话,你……” “我季南安这样做才理所应当对不对?”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倏然转头接了下去。他刚才如水的眸光在瞬间变得冷然,一双锐眸像是嵌了钉子,直直的看向我,“宁蔚,你到底有没有是非分辨能力?在你心中,要是对你宁家不利的事情,那就得是我做的,那就得是我害的对不对?” 我被他如炬的目光逼得无力,却还是强逼着自己点头。 “哈,”他唇角微扬,突然轻笑道,“我告诉你,就和上次那件陷害你杀人的事情一样,有时候表象很明显的事情,有时候他就得废废脑子!看起来我像是你们宁家的直接利害人,可是呢?这黄雀都比我这只在前面的螳螂狠辣的多!看你这样子,你肯定也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要送你们出国吧?” 我在他这样的逼斥下几乎无还嘴之力,只觉得将有一幕幕真相在我面前揭开来,只能无力点头。 “你爸当初为什么送你出国,那时候并不是因为我妈的原因。因为在你出国两年之后,才有了我和我妈进入宁嘉的事情。而至于原因,你或许听了也觉得很好笑,”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轻嗤一声,“宁嘉之前有个总经理,叫做宁德尧。” “这人没什么本事,但却有一点,深谙道学周易之类的道术。当初宁嘉在由包工队到市企转变的时候,曾经因为被人诈骗差点血本无归。那时候,你爸觉得这个坎过不去了,心慌的不得了。可这个宁德尧掐指一算,说这个坎能过去。后来还真巧了,警察把那个骗子抓了回来,资金也没流失多少,宁嘉自然转危为安。” “以后,这样的事儿多了,逢到决断的时候,那宁德尧竟然说的都差不离。你想,这一次两次可以解释为凑巧。这次数多了,你爸便觉得这个人有两把刷子,原本就迷信,自然就更加神叨信起这些事儿来。再到后来,宁嘉的事业越做越大,开始向省外派驻分公司并涉及国外业务,这时候,需要决断时候的也多了。又到一次生死危机,据说那次,宁嘉也是到了差点熬不过去的时候,但是大命,又按照宁德尧的话来熬了下去。可能连惊再害怕,你爸也是小心了,便问宁德尧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指着你妈说,你爸这几次侥幸逃脱,都因为你妈有旺夫相。” 我从没想到我可以称的上是“颠沛流离”的身世,竟然有这么个荒诞不经的理由。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彻底呆住。 “听起来很像是笑话吧,”他反身看我,唇弧微弯,“可是事情确实如此。有些事情就是我想编,那也编不出来。你爸妈感情不和,貌似那些年闹得特别厉害,其实你爸爸曾经动了离婚的念头,但是因为这件事,就搁浅了下来。” “所以,就把我们送出国,既不用离婚,又可以确保我妈‘旺夫’,而我爸在这里可以眼不见为净的花天酒地?” 他笑笑,眸子内的光束却是笃定的,“是。” “那他为什么能算准那么多事情?” “家有内鬼,算事儿有什么难。”季南安突然轻笑了起来,眸中隐隐有光芒烁闪,“这宁德尧,与宁茂源关系可是很好。” 我知道我该不信他的话,也许他是挑拨宁家人的关系,也许他是离间我们这几年的恩仇,总之,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我应该不信。 可是,心里却有一根弦在莫名作响。我甚至找不到不信的理由。回想到出国前几年的生活,越发像是最有力的证据,只是证明季南安话的可信度。 迎上他笃定明净的目光,我身子微微一晃,只觉得天仿佛都要蹋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关上房门,季南安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回响,就像是最具有共鸣的逼迫,伴随着我的每一声呼吸纷繁响起,只要是喘气,就逼着你无法忘却。 可是我,该怎么办? 我就像是被逼入了一个死路口,前有悬崖,后是峭壁。抱头蹲在地上,我努力让自己头脑清醒,宁德尧这个人我是不陌生的,其实何止是不陌生,简直是熟悉到刻骨。 我没想到,上天的作弄不仅荒诞,而且戏剧,竟是由宁德尧这么个人策划了这么一场戏谑的剧种,然后,由我的父亲再不遗余力的表演实施。 身后咣咣的敲门声传来,我慢慢回头,老妈又是一副“我和你没完”的模样,她掐着腰瞪我,“宁蔚你别以为早上那事儿就过去了!要不是你姑姑,我还和你没完。我告诉你,你今天……” “妈,你还记得宁德尧么?” “什么?” 老妈先是一怔,但只是瞬间的工夫,便倏然暗淡下来。我的心砰的一下子溅落下来,仿佛有块石头掉到了河里,空落落的疼。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会不舒服,恐怕老妈会比我更难受,谁都知道在那段岁月里,即使我们宁嘉祖业不像今日,但是却对这个宁德尧的人不是一般的好。 “妈,你也想起了这个宁德尧是不是?你……” “不是!”她居然断然否定,“不会。” 老妈不知道,她虽然性子彪悍,却一直不善于撒谎,这样一副心慌否定的样子,远远比那些是啊之类的确认更加笃定。 “妈,”我苦笑起来,慢慢在床头上瘫软坐下,“我们这一家,终于演绎了一场有关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我将季南安告诉我的话慢慢说与老妈听,她竟然反了性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我说完,像是听进去了,却又像是没进去,眸光迷茫呆滞。其实别说是她,过去的情境都一幕一幕在我面前重现。我知道老妈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最痛恨忘恩负义的人,这一场关于宁德尧的变故,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打击。 谁都能听得出来,与其说是宁茂清狠心不要我们,不如说是这个宁德尧阻扰我们回家。 可是当初呢,我们与这个宁德尧,关系可不是一般的…… 宁德尧是宁茂清远房的亲戚,长到现在,我一直不大了解宁家的亲戚体系,只知道莫名有一日,叔叔宁茂源突然领了个人回我家,说那是我爸一个什么弟弟,因为家里破产,特来投奔我们。宁德尧长的很讨人喜欢,不像宁茂清那般强硬,要按照现代时兴的话而言,就是比较阴柔。那时候,他便喜欢给我们看手相,那样命数之类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煞有其事,我一向以为他是业余爱好,没想到发展到最后竟是看家本领。 “其实哪是什么破产……”说到当时的事情,我妈突然轻笑起来,微微叹道,“蔚蔚,他是因为在南京犯事儿才来咱们家躲的。当时咱们家其实也不富裕,但还是省吃俭用拿钱摆平了那些事儿。没想到……” “犯事了?” “是,”我妈又扯扯唇角,许是因为阳光直射的缘故,她原本黄褐色的肌肤苍白的竟有些透明,“你知道么?之前咱们国家有个罪名,叫流氓罪的。” “啊。” “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原来这就是。”老妈抬起头看我,“别人养只狗还知道喊两声,咱们可好,养狗却反过来咬主人。可怜我当初还……” 她一闭眼睛,将那些话没再说下去,仿佛是很累很累一般,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以为她是心里难受,当初的义举反倒有了今天的祸根,实在是很让人感慨,便凑过去低声,“妈,你也别难过。不管怎么说,咱今天也回来了。还有,这宁德尧也没好下场,车祸死了。” “死了?”老妈的眼睛蓦然瞪大,“他死了?” “嗯。” 我惊诧于她的过激反应,心里想可能她是没想到他死这么快,一时兴奋,便又加了一句,“是啊,坏事做多了没好报,这也是老天有眼。” 话落到的刹那,我却看到老妈微眯眼睛,竟有水雾自眸中弥漫上来。 “果真是老天有眼,”她眼中迷雾渐浓,唇角却微扬,仿佛是有笑意,“他死了,死的好……” 那样大的泪水一滴滴自颊边滑落。 我心里有疑问,却不敢发出声音。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她哭成这个样子,第一次,是得知宁茂清不让我们回去的消息;第二次,是自己因为被人欺负染上病,却难受的没有照料;第三次,便是这次。 我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好心没得好报而觉得伤心痛恨,但是却没料到她会难过成这样子,最难最难的时候,她都咬紧牙关,一边骂我一边让我死撑下去。可是,现在却为一只没有心的狗,哭的泣不成声。 ------------ chapter32 那些不堪的真相(2) 更新时间:2009-12-14 思考再三,我没敢告诉她我们的生活费其实是有,却是被宁茂源截留的事情,这一来那季南安的话也不可全信,万一事情有误,我还得了个离间陷害家人的罪名;这第二就是以我妈的性子,如果知道我们那么多年的艰辛是因为被宁茂源所害,肯定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找他拼命。而现在在宁嘉,宁茂源具有很重要的地位,拼命早晚要拼,但是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我虽然之前对宁嘉不感兴趣,但是既然接手了,却总不希望它在我手里分崩离析。 不过,我倒是没料到,晚饭时候,她竟也没有出来。 我一个人守着那些可口的菜,饭香袅袅中,却无暇顾忌我妈反常的表现,眼前全是那人的表情。他微含笑意淡然明媚,眸光却凌厉如刀,尖利的刺向我的心底,“你知道么?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你,是愿意和你的家人在一条战线上,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对抗你家的内敌?”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耳边盘旋交转,一直以来,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做选择。这世界上,看似选择这两个字无比公准主动,其实却是最具有压迫性的一个词汇。一旦要做选择的时候,事情往往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选择一说,只是用来延缓失败的一个策略。 我正纠结于这样事情的时候,手机突然欢快的响了起来,本来就是毫无意识的往嘴里塞着饭,一着急掏手机,慌忙之下竟咬到了腮,我抽着凉气按下接听键,“喂。” 沈嘉讶异,“你嘶嘶嘶嘶的学什么叫唤呢?” “咬着腮了。”我捂着颊,含糊不清道,“怎么了?你这大少爷怎么想起我来?” “我没事儿就不能想起你?再说了,有你这样的么?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一向不知道主动和我联系一下。”他似乎很有怨言,喋喋不休的批判我,“我是看看还能不能联系上你,就怕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心里一动,“沈嘉,你别说,我还真有事情问你。” 他颇为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我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到老妈的卧室边,大概是睡着了,里面寂静一片,“你稍等,”我飞快的小跑到宅子外的小花圃里,这才端起手机道,“好了,我……” “你地下工作呢?怎么还和见不得人似的?” 我无心回应他的打趣,“沈嘉,你告诉我。如果在你的家里,你的亲戚们暗中存了不轨的心思,害了你很多年。而你的另一个对手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他和你的亲戚们足可以互相掣肘。那么,你站在哪一方?” 这家伙的感觉太敏锐,我只说了几句,便意识到有情况,“宁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我应了一声。 将事情的大体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当然,我并没有涉及到多详细的内容,也没将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局面剖析给他听。只是说,我原以为我们出国不能回家是因为这季家外人倒的鬼,却没想到竟是内人做奸。沈嘉听后,微微叹气,“蔚蔚,其实你已经有了想法对吧?” “我……” “你现在其实是找不到个足够有力度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所以才如此动摇不安。”他轻轻笑,“其实,你已经站到了你的‘明敌’那边。” “因为你骨子里就讨厌内部背叛。你觉得,明着的敌人争来争去也就罢了,自己家人这样居心叵测实在是天理不容,”他的笑意逐渐明显,“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一个公准的说法。你要是觉得对了,就去做。” 我真怀疑沈嘉是算命的,居然不看我的真人,凭借几句话就很精准的说出了我的痛处。 是,我在摇摆不定。 其实要是论自己在哪条战线上,早在林早死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抉择,我出奇的对自己家人讨厌,站到了季南安这边。 我现在犹豫的,只是觉得这事儿太大,似乎敲定了自己在哪条船上,以后便没有回返余地。前面是到达成功彼岸,还是翻船丧命,都没得选择。 “其实你的想法也对,如果有个危险的自家人敌人暗地里扯你后腿,还不如有个明敌看起来安全。最起码,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他冷静的下了结论,“内鬼躲在暗处,他们很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戳你一刀。而且她们知道你的痛处,很有可能一刀致死。可是明敌呢?大家都知道你们不对,一有个什么事儿就会挑开嫌疑众说纷纭,所以,反而不好下手。” 挂了手机,我立即拨通季南安的号码,他却像是置身一个很热闹的环境,传入话筒的尽是摇滚式音乐的声音,嘈嘈杂杂的,根本就听不清楚,我喊了一句,“季南安?” “什么?”他在里面也大声,只是音乐声音太大了,只听到他叫唤,“什么事?” 下午才商量完那些事,现在他竟然就到声色场所寻欢作乐。我心里一堵,突然觉得莫名怨愤,便对着话筒低吼,“季南安,你死哪里去了?请你找个清静地方接我电话,立刻,马上!” 说完,我就“啪”的一下扣断电话。 捂着胸口迫使自己平复呼吸,心里却仍是不解恨的想着,我以为这季南安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竟是纨绔子弟。早上说事儿的时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晚上却又红旗飘飘,到外面循花觅草,勾三搭四。我重重的坐在院里的凉亭长凳上,瞪着手机,等他给我回电话。 却没想到,五分钟过去了。 手机竟然毫无动静。 腾的,仿佛有把烈火在我心中燎原一般,我对这个男人的怒气在瞬间升到了极点。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这般毫无缘由的做出了与他并肩作战的决定。仅凭我家人的不轨之举,仅凭他的几句看似真实的“仗义执言”,仅凭这可以数得清的他帮助我的义举,我怎么就能这么莫名的,仓促的做了决定。 心里仿佛有个小猴子在跳动,我攥紧拳头,手都气的有些颤抖起来。天底下最衰的事情就是如此,上午季南安问我要决定我没做,现在要和他说话却又被放了鸽子,难道真的要显示将我玩弄于股掌?我越想越恨,恨恨的起身,刚走了两步,手机便咿咿呀呀响起。 低头一看,正是季南安的号码。 我想要不接,心里又想不接电话实在是小女孩才有的弱智举动,还是没好气的放到耳边,“对不起,有事儿明天说。” 里面有淡淡的声音响起,“你看后面。” 我心里一颤,错身向后看去。果真距这个地方大约有二百米的地方,依稀闪烁着车灯苍白色的光,在这漆黑的夜里,那光芒像是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在我的眼睛里冉冉晕开。 我看不清楚那车的车牌号,但是却分明看到了倚在车头上的那个人。身着暗色大衣,低沉的像是要融入夜色里。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大概是由于夜晚太冷的缘故,他的大衣领子随意竖起,整个人似乎包裹在那灰色衣领里,倒显得不像平常那么盛气凌人。看到我过来,原本靠在车上的季南安身子一直,一句“上车”扔下之后,便径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 我觉得他这样的做派十分没有风度,可是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便也随之拉开副驾驶门坐定。比起外面呼吸都有白雾飘来的情境,车内像是进入暖室,暖风呼呼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片刻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季节。而我有“轻微鼻炎”的鼻子竟立即有了反抗意识,突如其来的“阿嚏”好几声,直接连眼泪都喷了出来。 眼前出现一张纸,我侧头一看,季南安看着我面无表情,“给。” 这样的时光,仿若从前的某幅情境。 拂去他伸过来的手,我探身向前,刷刷的从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低头深呼吸,“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等了许久,竟没人回答。 我抬头,却看他却轻描淡写的笑着,“我想你肯定是想好了。” 他的眸光从容,一副万事皆在心中的讨厌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最恨他这样的表情,便回以冷笑,“我是想好了,如果不呢?” “不会不的。” “为什么?” ------------ chapter33 那些不堪的真相(3) 更新时间:2009-12-17 “第一,你要是真的决定和他们在一起,便不会到这儿来还和我废话。第二,你来之前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宁蔚,”他眯起眼睛,仿佛想起了很有意思的事情,眉间都跟着舒展起来,“你想想你刚才在手机里和我大呼小叫的态度,凭你之前和我的那份冷漠和芥蒂,如果没作出决定,还会这样吗?” 我心里犯堵,表面却露出笑容,咬牙道,“对,很对。” “其实我很高兴你作出这个选择,”他揉着眉角,像是有些疲累似的靠在软绵绵的靠垫上,“宁蔚,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你不信我,转到他们那边。”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如此情绪,认识这么久,他仿佛一向都是从容沉静的,似乎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他的思路发展,一切事情的流向,都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那样的笃定自若,却没想到还会有今天这样的时候。 “那你和我姑姑是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不会问。” “我没傻到那个地步,”我苦笑,“季南安,我在你面前一张白纸,什么事情都明摆着。可是你在我面前,却是高深莫测。” 他也笑,“你不用把我说的那么阴险。”轻轻叹气,他看着我弯起唇角,“以情谋事,你应该知道一个外姓人生活在宁家人的包围之中,并不很容易。” 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光暗下来,隐隐的,竟像是有几分孤单,“我说过,这世界上没什么事儿是像表面那般简单的,”他笑着迎上我的惊愕,“正如……” 我正等着他的“正如”,却见他眼睛微眯,直直的看向远方。 我心里一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都提了起来。因为我那亲爱的娘正朝着这边走来,步伐迅速,一副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深夜薄雾慢慢腾起,我虽然只能看到她的大体轮廓,并也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肯定是紧抿着嘴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和这个男人鱼肉解剖。 “我的天哪,”我低叹一声,根据老妈的速度测算,现在能想出好对策简直是没有可能。刚要想该怎么办,只听耳边啪的一声,季南安竟然打开门走下去,“苏姨。” 我妈仍是之前对他的态度,理都不理,抱肩径直走在我这边的车门前,厉色道,“宁蔚,你给我下来。” 声音高亢洪亮,简直就是一把刀子,将我硬生生的劈了个寒蝉。 我下车,脚还没有及地,便被她猛地一拉,连拖再拽的拉出去好远。她的手像是圈起了钢丝,铬的我手腕硬生生的疼。“妈,你有话好好说……”急于挣脱她钳制我的手,我拼了命的往后扯,“妈!” 可任我如何用力的挣脱,眼前这女人就是面色铁青,始终不发一言。 我心里腾升起不祥预感,知道老妈这样反常的“沉默”之后,压抑的必是更大的爆发,再和某年一样,将我打个皮开肉绽都不一定。于是心慌之下,仍是死命的掰她拉我的手,“妈,你好好听我说……” “妈……” 仍是不松手。 我的斗争精神彻底在强大的镇压下屈服,干脆也不折腾,只是觉得有些绝望,便老实的随着她去。她的步子很大,脚下像是生了风,因疾走带来的寒冽雾气像是刀子一般,划的我两颊都感觉生痛。突然,脚下一个摇晃,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如刀剜过的痛处弥漫开来。 竟是狠狠的崴了一下。 老妈只是顿了一顿,却依然没有减速要看一下我的态势。我痛的难以自当,直到手腕突然被另一个人握住,这才慢慢缓释过来。他的手心冰凉,只是握了一瞬便又松开,像是沾染了这深冬的雾气,冷的潮润,“苏阿姨,”他正色看着我妈,表情寒漠,“她崴伤了。” 老妈反过身,眸子似有刀子杀气,“她是我女儿,别说是崴着了,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的事。” “这样下去,没到闻都宁宅,她的脚就快废了。” “我还是那一句话,她是我女儿,”老妈轻笑,却是脸色惨白,“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是我和她作孽,与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实在是觉得老妈这话说的太刻薄,我抱膝蹲在地上,忍不住抬头,“妈!” “起来!”老妈突然低身,一把拉过我的胳膊,语气竟有些恶狠,“快走!” 我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痛,手腕被她握的像是要断了一样,脚更像是被刀砍过,根本就支撑不起来。深深吸气,我努力让自己站起,却不想还没站稳,就被老妈一拉,霎那间,眼前一阵炫黑,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冲路旁那具有尖利棱角的石头就栽了过去。 这下好了,我想,脚残了不说,脸还跟着毁容。 无法自救,我干脆闭眼等着这血案发生,却感觉胳膊一紧,抬眸望去,季南安一把拽过我,手上仍是冰凉,可眸底却像是簇起了火束,看我站稳,他才转身看向我妈,语气比之前更冷三分,“苏阿姨,有什么事儿您好好说,千万别气着身子。” 话是无比的客气,可语气却生硬的铬人骨头。 预感到两方不妙,我赶紧上前欲做解释,却不想只迈了半步,就被季南安挡在身后。老妈的脸色愈加铁青,“宁蔚,你给我滚过来。” 我连忙蹦跳着过去几步,讪笑道,“哎呀,妈,今天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就是……” “就是非要有事与这个人商量?”她指着他,唇弧凝出一弯讥笑,“还是公司的事情?” 我一愣,“嗯。” 事实证明,我这个时候还抱有“息事宁人”的残念是万分错误的。老妈眸光一紧,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宁蔚,你还敢‘嗯’!”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继续解释,手腕突然一紧,竟是被季南安握住,他看着我,微微摇头,那意思显然是要我忍下去,而自己却走到我妈面前,“苏阿姨,您误会了。我和宁董就是在说公司的……”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那么尖利的划破了夜的静谧。我不敢置信的看过去,只见季南安捂了捂左颊,竟有一丝鲜红从唇角慢慢流出来,他用指头拭了拭嘴角,眼角却慢慢上扬,“苏阿姨……” “妈!”我猛地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不由提高声音,“你要干什么?” “宁蔚!”他在后面扯我衣服,“宁……” “你还问我要干什么?”老妈怒而指向季南安,声嘶力竭,“宁蔚,你们很好呀。你崴着,他疼你。我说他,你护着他。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恩爱’了?你到底还有没有脸,他阴,你也跟着贱是不是?他是真睡了你还是怎么着,你凭什么突然就对他这么死心塌地?”说完又是老套路,竟泼妇似的对天哭号起来,“苍天啊,我苏思春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男人跟着骚货过日子还不算完,就连女儿也贴着人屁股……天!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 “是,我是贱货,我是贱货成不成!”我只觉得心里有口气像是变成了石头,顶的我嗓口生疼,看到老妈如此疯相,到了脸上却化为无法控制的冷笑,“妈,你不是说我和他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儿吗?我之前说过了,我就是和他睡了能怎么着?”我往前一步,心底寒气渐渐逼着眼眶,眼前一片朦胧,“您三番五次这样问,是不是还不相信我这样?那好,那您看着!” 话说完,我猛地拉起旁边的季南安,脚尖努力踮起,扬起头就向他的唇贴上去。没有拿捏好动作要领,我的下巴用力撞到他下巴上,痛的我流出泪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当贱货也有难度。 我是个笨蛋,所以才连个吻都接不好。 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声,我忽然觉得尴尬,心灰至极,刚要离开,却觉得腰间一软,他竟然揽过我,主动贴了上来。唇唇相贴之际,我蓦然瞪大眼睛,他的眸子却是微眯着的,狭长的一瞬,仿佛有簇流光闪过,妖冶幽寒。 我迷失在他这样的眼神中,像是被他吸进了魂魄,就这样任他抱着,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耳边响起声嘶力竭的喊声,高亢尖利的像是人间最凄惨的号叫,“宁蔚,我再也没你这个女儿!” 转身望去,我妈以手抹泪,大步跑开。 溅起的灰尘在薄雾中弥散开,像是凝成了一味最烈的毒气,带着要把心口穿开的力度,我抱膝蹲在地上,却哭都哭不出来。 ------------ chapter34 假如我们相爱(1) 更新时间:2009-12-22 “有烟没有?”坐在车里,我突然感到身体像是被抽空,软绵绵的没了力气,便伸手向季南安,“给我一支。” “对不起,没有。”他弯唇,“我不吸烟。” “没事,”我苦笑一声,收回手来,却在转眸的瞬间看到他的唇角,又红又高,显然是肿了起来,便问道,“疼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疼。” 我摇头,“怎么能不疼?” 我亲眼看见我妈,下了多么大的力气。 那样的力道,恐怕,她是将这十多年来对林早,对宁茂清的恨意,都融在了这一巴掌里。 当然,还有对我失望的痛意。 “对不起,”他的声音传过来,很低很低,像是欲言又止,“我……” “为什么要道歉?和你没关系。”我缓缓一笑,知道他的道歉是因为什么,那一个吻,明明是我要求的,怎么能怪于他身上?充其量,他只是帮我完成了一出戏而已。 这出戏如此震撼人心,我微微扯起唇角,心底却是一片茫然。 我作出这样的选择,付出这样的代价,是幸还是不幸? “我知道她打人很疼,”我看着他弯弯唇角,“真的,我又不是没挨过。” “我上次退学,就因为没和她说一声,被她绑在家里床头柜上打,”我低头抱膝将自己团起来,作出人类最原始的自我保护的姿势,声音在厚厚的衣服间延绵开,低闷的像是最没出息的呜咽,“她年轻时做惯了农活,手劲儿很大。我怎么挣脱也挣脱不了。我的手被她用细细的铜绳拴起来,只能用脚踢腾反抗。可是她拿着笤帚砸我的腿和脚,一下一下,竟像是铁锤落在我的身上。我痛的想要哭,却不能叫。因为我了解她,她最烦有人哭闹,一听到我的哭声,更会气不打一处来。” “她逼着我上学,说我是没有心肝的玩意儿,辛辛苦苦能上学却不学好,白白浪费家里的钱。”我慢慢抬头,看着窗外雾气轻笑起来,“我忍住疼,死也不吭一声。直到她最后一遍遍拿扫帚逼我退学的缘由,这才将真实缘由说清楚。后来,我们娘俩就抱头痛哭,哭的就像是要死过去了一样,一点也没力气。” “其实我哪是不想上学,”我转头看他,唇角微扬,“季南安,你知道捉襟见肘的滋味吗?你能体会到家里面临着后天就要交水电费,租金及学费,今天却只剩下一袋子面粉钱的滋味儿吗?” “不,你肯定没有。”我像是个傻子一样自问自答,“你在国内锦衣玉食,像是个皇帝一样被众星捧月。你从来都体会不到我这样人的心酸。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宁茂清吗?”我顿了一顿,嗓子像是石头划过,硬涩涩的疼,“要不是还有个朋友,我和我妈,甚至连回来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老妈被人欺负,病了在家却没人照料。可是他呢?他却住最好的病房,有一队足够俩足球队那么多的护士看管!我的生活一团糟糕,上学之后还要去不停打零工担负家里费用,洗车房的零工,快餐店的外卖工,邮局的快递员,所有的事情,我几乎都做过!季南安,你知道大夏天在外面顶着烈日蹬车要被烤化的滋味儿吗?你知道冬天将手伸到冰的像雪一样水的滋味儿吗?你都没有,”我摇头,“自己的女儿在外不如牛狗,可是他却让与他无关的人在国内呼风唤雨,做那个最不要脸最体面的慈善家。” “季南安,我每想一次,我都恨得牙痒痒。” 我从没想到自己能和他有这样一次相处的机会,我会用这么平和的语言说出那些旧恨宿怨。而他能这么安静的竖耳倾听,倒像是我们之前从没经受过那些前怨,倒像是我们刚才从经历过刚才与老妈的那般歇斯底里的争吵。外面的雾越来越大,之前还能看到路灯的斑驳光影,现在竟然一点也看不见东西。 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压抑和迷茫包裹住了。我说的累了,靠在窗上不再说话,他也不言一语,车内如此静,静的只能听到我们俩的呼吸。 辗转交缠,却像是带着争斗的力量,深深浅浅,声声分明。 沉寂良久,他突然转头,目光定在我的脚腕处,“你疼不疼?”眉头随即拧起来,“崴了这么一下,实在是不轻。” 我摇头,试探着动了动脚指头,明明想证明没事,可钻心的痛楚却蔓延上来,那样的感觉像是由血液弥漫到了眼底,我只能闭上眼睛隔离雾气,“没事,死不了。” 他看了我一眼,却没再将话题延伸下去,只是问了一句“去哪儿?”,便将手放到手刹,眸光平静的看向前面。 “不知道。”我脑子一片茫然,低头看着空调,显然已经被他调到了最大的暖风,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冷,而转头看看窗户,明明是关着的,我却感觉有刺骨的寒风吹过来,像是最细的针尖,密密缝缝的扎到我的骨头里。 我浑身疼。 耳边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呜的一声,行进的缓慢而又平稳。我累的无法自己,一时间居然只想瘫在靠背上沉沉睡去。 去哪里,要和这个男人去向哪里,去做什么,去怎么做,竟成为我最懒得关注的问题。 直到耳边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惊讶的,似乎还带着些许刻意压抑的不悦,“她怎么来这里?” 脑子里仿佛突然吹过一阵冷风,意识居然瞬间清晰无比,我睁开眼睛,唇角努力抿出上扬弧度,“向秘书。” 她扯扯唇角,显然是想做出笑意,可是太勉强了,竟只是生硬的挑了挑眉毛。 “我来我哥哥家。”我回头看着季南安,见他微蹙眉头,更是笑容满面,“原来哥哥还有事情,那我自己先进去了,对了,”我停住脚步,冲向季南安扬眉,“哥,还是我原来的房间吗?” 他看着我,微微点头。 我唇角含笑,不顾身旁女人似是要把我穿透的目光,蹦跶着向前走去。 少了我们的掺和,中山别墅显然冷清了许多,连之前随处可见的阿姨保姆都没见到一个。这样也好,省的有人看到我重返季南安住宅,多嘴多舌。 幸好,之前房间的一切布置还是最好的。我关上门,先是打了个电话问家里的司机,得知我妈情况还好,才放心的歪倒在床上。明明是身心俱疲,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显现出刚才向姗的模样。 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我掏出电话,没好气道,“季南安,你过来。” 明明是几层楼的路程,可是他却来的很迟,推开门之后,直直看着我,语气淡然而疲惫,“宁董……” “季南安,我想好了。” 他微微抬眉,“想好什么?” “你不是说要和我合作吗?建成统一战线?”我从床上起身,强忍着脚腕的痛处挪到他的面前,“我答应你,可是我,不放心。” 他眸光一暗。 “坦白的说,我对你不放心。”我轻轻笑起来,“事情到这个地步,我知道合作不仅对于我而言是急迫的事情,对你来说,更像是当务之急。我不傻,还不至于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就觉得我宁蔚的前方就是悬崖峭壁,我再孤走下去就会生死攸关。季南安,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合作,就得公平。” 他很聪明,眉间那股疲惫很快不见,眸底端凝肃然,“你要什么?” 我抿唇,步步逼近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要你呢?” 我知道我是在进行一个无比危险的游戏,说白了,更像是赌博。我心思不稳,和季南安这样太过强势的男人合作,总感觉自己就是他刀上的一片鱼肉,他现在虽口口声声说拯救我于水火,其实却更像在用我做诱饵去捞取更大利益。这样的合作,没有合同之类的客观协议做约束,我只能想出“恋人”这样看似荒诞的方式自求安稳。如果是恋人,就会有很多呆在一起的机会,那我就能多了解这个男人一些,减少自己的几分危险。 我的这个心思,危险而又自卑。 但是却是我能想到的最可能实施的一种方式。 季南安的眼睛眯起来,眼瞳似是凝成了细细的钉子,那么犀利的看着我,带着一眼要把我戳透的气势,语气却反常的轻描淡写,“为什么?” 我笑,“这不是你的心愿吗,季南安?你和我姑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你说,我年轻,还算是漂亮,脑子也不算太差,主要呢,是有地位。”我努力搜寻记忆中他关于我的评价,一句句说给这个人听,争取让自己的话变得力道而又分明。而季南安的眸光随着我的话暗了又明,“所以呢?” “我将你我的合作再升一级,”我深深的看向他,“让你得偿所愿。” 他看了我良久,似是要看到我心里去,眸底幽邃沉静,却在一瞬间,突然升起了粲然光华,薄唇勾起,季南安笑容绽开,慢慢伸出手来与我相握,“那好,合作愉快。” 我伸过手去。 却看到他在将手拿下来的瞬间,仿若不留痕迹的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他的笑容明亮,而我却在他的笑容中迷失了清醒。 恍惚中想到在老妈面前那激烈的一吻,我窘意大升,情急之余连忙转过身去,“好,我的话说完了,”我力争让自己呼吸稳定,“明天再谈其他事……” 只是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外面突然惊起急促的敲门声,向姗的声音惊慌而来,“南安,南安!”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仿佛有细线掠过的血肉,钝钝的疼。 ------------ chapter35 假如我们相爱(2) 更新时间:2009-12-29 老妈自杀。 因为我的顶撞与不懂事,老妈竟然自杀,她在房间里试图割腕,幸好被司机老徐发现送到医院。更加大命的是,她没有割中要害部位。这件事情,终是虚惊一场。 而我,却是千夫所指。 其实老妈这不是第一次自杀,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将自杀定性为自己某种愤慨情绪的表达方式,吃安眠药,上吊,割腕,甚至是喝农药基本都试验过,在我们在国外的那段时光里,每每经受挫折,她几乎都要闹上一次。 我起初还觉得害怕的不得了,但是时间久了,便有了狼来了的嫌疑。并不是我麻木不堪,而是实在是疲劳至极。所以,在向姗鬼叫般说我妈出事的时候,我只是安静的坐在驾驶室里,想着之后的某些事情。 季南安坐在我旁边问向姗,“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抬眸,注意到那个女人的目光针一般刺过来,平静的语气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慌张,呈现一种近乎冷漠和嘲弄的冷气,“仿佛是有什么事儿想不开,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接到大宁总的电话,便赶紧跑了过来……” “宁茂源?” “是。”向姗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判断失误,总觉得季南安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身子一颤,而向姗则有一种示威的劲头,她看着他,“季总,您的这事儿,恐怕阻力重重,有些麻烦。” 她话里有话。 季南安却一声轻笑,伸手一拽,突然握起我搭在旁边的手包在掌心。他的手心很凉,却像是有着湿腻的汗意,“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什么不可能跨过的事情。” “何况,”他微微一顿,包着我手的大掌轻轻松开,“这次是两个人。” 我心里一跳,蓦然抬头看他。季南安唇角微扬,眸光深幽平寂,却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戾气。 明明是两人握手的温情动作,明明是说着“两人共度难关”的体贴话,可是在我耳朵里,却有了一种宣战的寒漠。 我有几分钟想要把手抽出,但是只是一瞬间,便彻底扭转了自己的情绪,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更改。 在这样的局势里,难过可以,心痛可以,犹豫可以,但是坚决不能要的,就是回头。 我已经将自己逼上了那条船,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便要与他休戚相关。 快走着到了医院,刚转过回廊,我便见姑姑和叔叔在病房门口站着,视线掠过我身后的那个人,姑姑的眸光冷然一滞。男人和男人就是有这个好处,不管私底下有多么不合,在表面上,总要有一副友好的态度。季南安与宁茂源相视一笑,两人便到了一旁的窗口聊他们的话题。而我前腿刚要进入病房,后脚就被姑姑扯住,“宁蔚,”她看着我,秀美微蹙,张了半天嘴之后最终小声,“你陷进去了?” “嗯,”我抬头看着病房里的医生,相谈时候眉目舒展,显然我老妈没什么危险,便回头看宁洁,“对不起,姑,我没出息。” 她的脸瞬间煞白,“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我知道。”我耸肩笑,“谈恋爱,准备和季南安在一起。” 她以一副“你疯了”的表情似的看着我,很快,目光又盯向那边的男人,眸光锋利如刃,可是那男人却头都不转一眼,好像是完全没看见她,依然与宁茂源谈笑风生。 我推开门进入房间,还没与医生说上话,就听到身后重重的踏步声。 侧头一看,姑姑快步离开,步态仓皇。 老妈早已醒来,看到我来,眼睛反而闭上。 我叹气,知道这事儿和她三局两句解释不通,可是眼下这时候,根本就不适合解释,先不说我的理由能不能让她相信;就这第二个,如果老妈真的听进去我解释,真的不生气了,这事情才显得有假。 我的日子还长,只要老妈现在没事儿就行,犯不着急于这一时。 “妈,”我低头凑下身去,“是我。” 身后门轻轻被推开,我声音一滞,从墙上反射出来的影子看,知道是宁茂源和季南安走了进来,想了想,干脆声音更大一些,“妈,我是蔚蔚。” 老妈仍然不睁开眼睛,只是手在一旁的桌子上胡乱摸过了几下。我还在想她到底要干什么,只听季南安一声“小心”,他整个人竟扑在我的身上。 老妈摸起的玻璃杯硬生生的砸在了胳膊上,刹那间,鲜血如流。 我没想到老妈会这么恨我,竟不惜用玻璃杯砸我,一时间愣住。耳畔传来向姗惊慌的声音,“季总,季总……” “妈,你要做什么?”季南安被人七手八脚的给弄了出去,我盯着床上仍然紧闭眼睛的女人,“妈,你太过火了。” “茂源……” 宁茂源走了过来,看我一眼然后低应道,“嫂子。” “把这个人给我扯出去,我没这样的女儿。” “妈!” “蔚蔚,”叔叔扯我衣服,“你就和你妈妈道个歉怎么着?还有,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也不是非他不可的。他到底有什么好?你才回国几天就……” 我定定的看着紧闭双目的老妈,心里就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尖锐的痛楚延伸到血液里。大概是因为血压高的缘故,老妈脸色蜡黄,被头顶上的白炽灯一照,整个人苍白的仿佛恍惚。我眼前蓦然出现了那些在一起的艰难时光,她病的奄奄一息,我难受的不堪度日,心里却还在念叨着,一定要回国一定要让季南安母子不得好死。这样的愿望,几乎成为我们活下去的动力。 而如今,我回来了,却在和这个男人勾搭成奸。 别说我妈不理解了,我都觉得自己贱的罪不可赎。 可是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甩过宁茂源的手,“妈,我知道你不愿意听,长这么大我都听你的,可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得坚持自己的意见。” “蔚蔚!”宁茂源甚至掐痛了我,“看你妈妈这么生气,因为你差点死了,你就不应该做知不知道?” “知道。”我回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宁茂源脸色微暗,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努力扯出笑容,虽然自己眼眶已经胀的想哭,但还是回头看着老妈,“妈,我知道我让你生气了,可是有些事情,迫不得已。” 这是我能说的最后底线。 眼泪落下的刹那,我终于忍受不住,疯子似的跑出病房。 哭的很不像话,我低着头快走,总觉得四面八方有目光向我刺来,每一束目光隐带的,都是冷嘲和训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游戏还没开始,自己就开始瞧自己不起。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靴子,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对上了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 是向姗。 她蹙眉,“宁董,你和季董是真的……” 我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勉力笑道,“怎么?难道向秘书想是假的?” “不敢,”她定定看我,唇角微微扬起,“我只是觉得……有点快。” 我笑,“也没什么好快的。”错身一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实在是没心情和这个女人胡扯。 “可是,你爱上了他什么?” 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柔软的语气,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挑衅。我定住脚步,冷笑道,“对不起向秘书,我想你忘记了你的身份。” 我实在是没想到向姗会半路截我然后还直截了当的兴师问罪,她是多世故多圆滑的一个人呐,就算是有什么不对,估计也得拐弯抹角调查取证。因为就算是问我,就以我和她的对立,肯定也会是自取其辱。 不过她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却忘记了还应该那个见义勇为者还在受伤。 我到外科的时候,季南安还在里面。我不知道老妈这一砸到底花了多大力气,站在门口,还能听到“咣”“咣”的玻璃撞击声音,医生不断的吩咐一旁的护士,“对,拿那个止血钳……拿纱布……” “夹出几块玻璃了?”是季南安的声音。 “季先生,四块。” 他轻笑的声音低低传来,可能是因为疼,呼吸还带着嘶嘶的粗气。看我过来,有八卦的小护士马上笑出声,“季先生啊。你看你这一英雄救美,你女朋友心疼的眼睛哭的和桃子似的。” 我有些尴尬,笑着说了几句没有。比起我的闪躲,季南安却轻松的很,大大方方的看我一眼,轻描淡写的解释,“她就这样。” 简单的四个字,越发让护士小妞儿嚣张起来,“季先生,你现在的态度可和功臣似的。不过你是不是得罪了你老岳母啊,下这么狠手。” “怎么了啊?” “这要是再朝下偏点位置,直接能砸到大动脉上去,那时候,你就是不想自杀,也得血流干净咯。” 帅哥就是受人捧场啊,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护士还不忘往帅哥身边凑,笑的都和解语花似的,一个比一个欢畅。仔仔细细的包扎完,看他想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连忙伸过手,“我来吧。” 他看我一眼,点头,“好。” 因季南安的伤算是比较重,考虑到感染这样的后续问题,医生又开了一堆外伤消炎药,仔细嘱咐了我如何如何吃。我低头看着那药上的说明书,司机老林却走了过来,“宁董,还回闻都吗?房子我已经找好了。” 我转头看季南安,“你去哪儿?” “去公司吧。”他低头费力弄着左袖的袖扣,因为右手伤的厉害,动作显得笨拙而又低效。“我来吧,”我凑过去伸手,吩咐老林,“你先在这儿照看我妈,我坐季总的车回去。” ------------ chapter36 假如我们相爱(3) 更新时间:2010-01-04 “谢谢,”整理完之后,他看着我,“你不是要回闻都吗?对了,老林说房子,什么房子?” “我本来是要回去拿些东西,这么一闹,十天八天我是无家可归了。所以先让老林给我租间房子凑合着,”我一样一样将手里的药分门别类,“可是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回去?” “没事儿,你要是有事儿,尽可以回去。” 我凑近些仔仔细细的看他伤口,还好,经过这么一场折腾,还没有渗血出来,“你这样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让他们再叫个阿姨过来。” “不用,你是为我伤的,我过意不去……” 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颈间一阵清凉,抬头看去,这儿正是个对着门口的走廊,风一吹,还真有一些冷,竟冻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季南安只穿了个衬衫,自然也忍不住一个哆嗦,我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提起来,“是不是冷?穿上吧?” 他点头,想要接过去自力更生。 我皱眉,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倔强的很,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事事亲力亲为,“我来,”他眼神闪躲,仿佛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被我强制着拉起胳膊,将外套套了进去。 一切收拾完毕,季南安的司机老袁正好过来接我们。车子行驶至医院大门突然停下,原来是向姗站在门口,季南安滑下车窗,“去哪儿?” “公司。” 早知道会遇到向姗,我真不该坐自己车回去,我暗暗埋怨自己。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朝后瞧,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从车的后视镜里观察后排座位的动静。“你的胳膊怎么样了?”向姗看着他的伤口皱眉,“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好了吗?” “得一个多星期吧。” 她叹气,“怎么不……” 抬头看了一下我,还是没说下去。 我心里像是有个毛毛虫胡窜乱窜,就那么轻轻的噬咬着,不可毙命,却折磨的人万分难堪。我不是傻子,尽管她没说下去,我也知道她嘴里掩藏的那一半话是什么,恰好这时候老袁开口,“季总,去哪儿?” “公司吧。” “不,去中山。” 我接过去,“季总?” “我说去中山,”我心中窝火,连带着声音也莫名提高起来,“去中山别墅,今天公司就有天大的事情,也留到明天处理。或者,”我顿了一顿,自后视镜看那个女人,“向秘书,你可以把东西带到别墅。” 她看他一眼,然后点头。 我虽然这样说,老袁游移的目光还是看向那个男人,我突然泄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使你发脾气,即使你位子比他某些人高,但是先机就是如此,某些人占了先机,有了那个气魄,便可掌控一切。 而我这个宁董在这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个赝品。 “听宁董的话,回中山吧。”他徐徐的下了命令,车子这才转身拐向中山方向。经过红绿灯路口那里向姗突然要求停车,“宁董,季总,我先下车。”然后又看向季南安,“我要不要找个护士来专门护理您一下?” “不用。”他摆手,“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吧。” 想想回国,我似乎罕少有和季南安单独相处的时候,而像现在这样安静平和的相处就更是第一次。此时的他正半躺在藤椅上翻看着资料,而我就像是个小媳妇儿一般,坐在一旁给他削着苹果。大概是因为在医院呆久了,我总觉得我们俩身边都有一种血腥味道,便开了个门缝散风。 不知道这可不可以成为宁家失血事件,我苦笑着想,老妈割腕失血过多,季南安也是流血不止。今天倒是奇怪,挂彩的轰轰烈烈。 大概是觉得冷了,他回头看了看门。我忙迎上去,“冷吗?” 他扯扯唇,不置可否。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季南安通常话很少,当然,我的话也不多。他总是喜欢用他的眼睛来传达某些事情的意思,或平寂或深幽,整个人显得内敛又深不可测。我总觉得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气质,仿佛你下多少力气,多么绞尽脑汁都猜测不透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想法。他有时候勾唇浅笑,明明脸部表情是温柔和煦的,可是眸子里却冷煞孤寂,一冷一暖,总是让我想起冷森的杀气。 我想想确实是有些冷,便指着他卧室,“可以吗?” 他点头。 我进去拿了个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他身上。他像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爷,只是抬了抬手让我掖起被角,注意力却丝毫没转移。看文件看的累了,便拿起牙签挑起个苹果块吃,一口一口,异常细嚼慢咽,雍雅大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少爷的做派。 “宁蔚,”他突然开口,却仍不抬头,“我头疼。” “嗯?” “我头疼。” 我忽然想起来医生的嘱咐,说外伤在包扎恢复过程中,很容易引起感染发烧,便凑过身一试他的额头,果真,有些热。 幸好医生们未雨绸缪先想好了,在医院带来的药有去烧的品种。我按照说明书给他服下,看他吃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你吃的真快。” “难道你会给我下毒?” “这可不一定。”我看着他,半笑道,“灭了你,永无后患。” 他指着门,也是那副调笑的态度,“宁蔚,宁董事长,有些话,还是关起门来说妥当。”说完又一顿,笑容渐渐浮现出来,“其实这门也差不多能关了,这年头看戏的也很忙,我们就算是想让他看戏,人家也未必有这个时间。” 我呆住。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宁茂源他们现在应该急于想着对策,”他摇了摇手机,唇角缓缓扬起,“你知道是谁给我发的信息?” 我抬头,“宁洁?” “你倒是不笨,”他笑容更加轻扬起来,“她问我到底和你是不是真的,我说是,可她却不信。” “你对宁洁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只是所谓的‘以情谋事’?”我想起那橙镇中所见到的一幕,对于眼前这个负伤却轻笑的男子,疑心越来越深,“季南安,我们既然成了这样的合作关系,你就不应该骗我。” “我没打算骗你,其实,我也没骗过任何人。”他看着我的眼睛熠熠生辉,犹如星子一般闪起诱人光亮,“我知道你会不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没骗过任何人,最起码,没有主动骗过人。” 我眨眼,他这番说辞在我看来,无疑就是诡辩。 “我和宁洁,你猜谁是主动的哪一方?” “季南安,你别以为自己是情圣。” “我没以为自己是情圣,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微笑,“在我入职宁嘉后的半年,你姑姑宁洁突然来找到我,说对我有好感。” 我瞠目,“她来找的你?” “对,”他点头,眉角淡扬,“我那时年轻,刚刚入职宁嘉,虽然有养父撑着,但几乎是腹背受敌。宁嘉是你们的家族企业,我一个外姓人进来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公司里传言,说我是因为我妈才做到这个位置。而我妈的身份……”他看着我,轻声一笑道,“说是二奶,说是妓女,说是骚货的,都有耳闻。” 他眸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雾气,声音似是沾上了水汽,低沉而又缓闷,“对于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来说,口水是可以压死人的。我被公司的人孤立,做事不顺,就连最简单的一件事吩咐下去都没人响应,就算是有人应承,那样的结果也是差强人意。作为新领导,我迫切需要人的拥护和支持,于是,那时候宁洁好感和呼应对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动力。”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对她有一定好感的,因为那样孤立的环境,她是帮助我的唯一一个人。”他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如果不是之后有人告诉我的那一幕,也许,我和宁洁,不是没有成为情侣的可能。” “事情大白,我知道她是和宁茂源一派的人,可是如果你要是我,你该怎么做?” 我艰涩,“将计就计?” “对,”他点头,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他之前是想要用美人计来收买我,他想让宁洁跟着我,让我觉得有人可依,他知道我在养父心中的地位。如果想要自保,如果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最好就是要和我联合,即使不能联合,但最好也要知道我的底细。” “这样阴险的动机,这样狡猾的为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反作用回去?”他又开始笑起来,“所以,我开始不动声色,一如往常的对宁洁好,仍然将宁洁视作当初对我最重要的人,同样的道理,我要在宁嘉站稳,宁茂源这个人,就是我最大的对头。” “这下,那些事情,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怔怔的看他,良久才挤出一句话,“宁洁真可怜。”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在那所美丽的花园里,我那姑姑哭的有多悲戚,那样的话语和动作,已经不像是装扮出来那么简单。她眼睛里的紧张和忐忑,分明是已经将这个男人牢牢挂牵在心里,一丝一毫,全无虚假。 或许这是一场戏,但是做到现在,已经戏假情真。 季南安低低的笑起来,“她可怜?” 那样的语气,仿佛宁洁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玩物。他抬眸看我,黑眸中像是升起了星子,粲然灼人,“那你,你觉得你可怜吗?” 我瞪大眼睛看他。 “这一场局中,没有人是真的可怜,真的可恶的。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各想达到各的目的而已,”他轻轻微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无害却又单纯,“就像是你,你要和我在一起,有一分的感情在里面吗?” 我摇头。 “宁蔚,你坦白的让人没法将话题进行下去,”他抿唇一笑,眸子里现出些许讥嘲,“对,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没有一分感情在里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只是将你自己看成了一个筹码,这场游戏,其实先选择开始的是我。而你,心有不安忐忑,觉得以自身能力,在这场戏里无法安稳。” “如果多了一个身份搅里头,你我牵绊就会更多。你原来觉得不了解我,现在却会有更多时间,更多理由来看我一些不愿意让你看到的东西。你怕我反悔,你怕我太强大,搅了你的局,夺了你的权。” “原来你想的这么明白,”我看着他,慢慢微笑,“你可以不做,但是你没拒绝。” “我为什么不做?我们这次联手,目标只是那个人。你我如今的关系,对这样的事情有益无害。”他看着我,“你只是怕我中间谋生不轨心思,反过来对你不利。”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底有股寒气慢慢腾升,蔓延到全身,就连看他的目光都是冰凉,“可向姗呢?” 他倏然抬头,眸光如冷剑一般看向我,那样的犀利,仿佛要将我刺穿。 我心底冷笑。 这么多女人,终究还有一个对他而言不一样的。 对宁洁而言,利用;对我而言,利用;对向姗,看来却是真情。 我回过身去,突然觉得自己是问了一个万般无聊的问题。这样一场开局,我在面对内外皆困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想着了解他的情事,简直是糊涂到了极点。 ------------ chqpter37 假如我们相爱(4) 更新时间:2010-01-08 吃了药,季南安的脸色好了很多。没过一会儿,向姗打过电话,说帮着叫来了家政的人过来帮季南安。其实至于吗,只是伤了手,又不是全身瘫痪。我那失血过多的娘,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看着天色不早,我将医院拿来的药一样样说给家政阿姨听,“阿姨,这个喷剂是消毒的,为了防止感染,最好每天给他喷上一点……” “这个是止痛的,他要是实在是痛的难受了,你就给他,一次吃两片。不过要是不痛的时候不能吃,因为这药依赖性很大。” “这个是去热的,如果再发烧了,就吃……” “常备的药其实就这三种,您记清楚了。对了,最好这几天避免吃酱油啊之类的太咸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恢复。还有,定期复……” 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宁定的声音,“阿姨,您回去。” “啊?” “钱我照付,您回去。”季南安抬抬胳膊,“只是一点小伤,又不是整个人废了,用不着兴师动众。” “那你晚上怎么办?”我有点讥讽的看他,“总得吃饭刷牙洗脸,我打电话让向姗过来?” “不用,有你,我找她干什么?”他挑眉看着阿姨的记事薄,“你都吩咐的这么周到了,照顾人肯定没问题。” 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心里一堵,“季南安,我还得回家。” “你还能回去吗?” 我灰心丧气,“我让老林帮我租了房子。” “退掉,”他坐回沙发,沉下眉眼,“楼上你的房间,一动未动。” “可……” “没有可,”他抬眼看我,眸光竟有几分冷峻,“宁蔚,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女朋友。” 他说“我的”两个字时,语气略有加重,表情明明波澜不惊,却像是威胁。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中山又住了下来,季南安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我现在出去,随便找个窝住下,实在是不大像是“正牌女友”应该有的风格。且不说感情好坏,起码眼前这个男人,是为我受的伤。 已经开了个头,让他们知道我与季南安有关系。所以,不如更加确定。 在其位谋其责,不管这位置真假,总得落实到实处。季南安同志身负重伤,不便端碗吃饭,没关系,我来,我喂他喝了一大碗粥;伤口不能见水,否则有溃发危险,没关系,我帮着他挤好牙膏拧好毛巾,以便洗漱;只是短短几个小时,我便累的瘫坐在沙发上,这年头,做戏装保姆,比真干活都累。 眼看着这大爷坐在沙发上将临睡前要吃的一颗药吞咽完毕,我心里一松,瞬间有一种被释放的快感,“好了,我上楼休息去了。”我一边捶腰一边起身,“有什么事儿,打电话喊我。” 他哼了一声,“你要上去?” 我无奈,“祖宗,戏做到这个份儿上差不多了。你总不至于让我和你同居吧?” 他撇嘴,那瞬间竟有几分孩子似的不满和脾气。可我一下午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的,实在是疲累至极,根本就连抬眼都懒得抬,也无心向往常那样将他的表情剥皮抽筋的分析清楚。 反身踢门,砰的一声,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跨上楼梯。 我原本以为累了会睡眠好,但是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惊心难眠的一夜。腾的坐起身,眼前却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泛着月光的淡色朦胧微眨,剔透的像是要照进人心里。 下意识抱紧被子,我警惕的看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指指门,语气如常,“我有钥匙。” “季南安你神经病啊,”我生气起来,“大晚上的,你拿着钥匙到我房间!你……” “你以为我想?”他毫不留情,讥讽道,“你大半夜上突然啊啊嗷嗷的叫,估计整个中山别墅都能听到。我怕我要是再不上来,那边的小区会告我们扰民。” “是吗?” “是,”他声音突然软下来,在这样的夜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沉哑和温顺,尾声轻扬,甚至带着一丝诱哄,“做噩梦了?” 夜色如墨,我只能看到他微微发亮的眼睛。 原本不该说的,可是这样的夜里,却让我觉得眼前的人可以信服,看不见他微扬似讥的唇角,看不见他志得意满的眉目,感受不到他威逼强慑的表情,所以,我所有的防备在瞬间都落下来,整个人,疲软不堪。 “是,做噩梦了,”我抱紧被子,一点点复苏刚才的梦境。听很多人说,她们做梦时虽然害怕,但第二天却往往记不清楚梦境是什么。可我却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最细微的情节都能想出来,这真是残忍。 “我梦到我妈要杀我,拿着砍刀砍我,手上全是血,”我绞着被子,不由自主的将唇咬到生痛,“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她说我是不孝女,说我胳膊肘朝外拐,说我迟早要不得好死。”“我没办法,其实我只有一条路走,可是很奇怪,她们眼中的我似乎面前有千条路,而我要走的那条,是她们最受不了的那条。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直到前面是个悬崖,宁家人在后面拿刀要砍我,他们不知道怎么了,都没了脑袋……脖子上都血淋淋的往外冒着血泡,都说是我害的他。我一个劲儿说不是我害的,可是她们不听,他们笑的那么大声,一步步向我逼来……” “我只有朝前走,却没想到前面更是悬崖,只有一条小木桥摇摇晃晃。我别无他法,只能走那上那桥,可是走到一半,就看到你坐在桥的尽头笑着看我……你的背后全是阳光,整个人隐藏在那么明亮的光束里,耀的我睁不开眼睛。我要你帮我一把,把我扯过去,可是你手里却突然多了把大刀,我就眼睁睁的看你向着空中一闪,整个人就那么跌过去。你和向姗在悬崖那边看我,大声的笑我是傻子……我是傻子,季南安,你们都说我是傻子……” 我说到最后,已经像是有小石子堵在心头,连呼吸一次都感到疼,那么疼。 细细的叹气声传入耳畔,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大概是沉寂到黑暗太久的眼睛适应不了乍来的光明,瞳子刺痛的竟有眼泪流下来。眼前的男人正定定的看着我,我却突然有些紧张,忙伸手将灯又扭闭。 我这样狼狈难堪的时候,不想让他看见。 他的眸瞳太具有穿透力,只是一眼,我怕我所有努力掩下的恐惧和惊悸,都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没什么,只是梦。”他起身,声音轻飘飘的,“你睡吧,我下去。” 门被拉开一小条缝隙,走廊上有光从那边透出来,投射到屋子里,描绘成一弧优美却惨白的扇形状,。他整个人慢慢没入那惨白的光色中,竟让人感到窒息和模糊。“季南安,”我回头看他,因为刚哭过,脸上皮肤紧的像是用无数根线在绷住,“你会背弃我吗?” 他步伐一滞,整个人在门口停住,倒像是左右维艰。 他的呼吸绵长悠远,静的丝毫不带紊乱粗重的气息,听起来倒像是不在一样,良久过后,才轻笑似的开口,“背弃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固执的看着他瘦削但挺拔的背,“假设一切顺利,到头来,你会不会反过来害我?” 他不回答。 那么静那么静,耳边只有床头闹钟规律滴答的走动声,像是切割了心跳,慢慢让我的呼吸紊乱起来。我这才知道,我所害怕的那些事情,对我而言只是一时的惊慌。而面前这个男人的决策,却是让我恐惧的决定性因素。 现在欺瞒妈妈虽然不对,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有解释的机会;可是我牺牲这么多,努力埋下仇恨,用心去演的戏换来的却是自掘坟墓,那还怎么办? 我想要一个承诺。 我只想让眼前这个男人告诉我,事成之后,他会安分守己,他会做他的总经理,我会做我的董事长,携手共进却又彼此互不相干。 可是,他不会给我机会。 季南安回头,那双眸子在那束光线下,带着让人心慌的沉寂,“宁蔚,我只是敢保证,那个人落马之后,你下一个会收拾的,肯定是我。” 然后啪嗒一声,关门离去。 耳边是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我的心上。我在黑暗里自嘲,真是的,宁蔚,怎么事情刚刚开始,你便老是犯这样自取其辱的错误?本来就是不对的两个人,只是因为利益才站在了一起,难道你还指望这样的两个人永结秦晋之好,长久的发展下去? 宁蔚,你真是耻辱。 ------------ chapter38 相爱过程多磨艰(1) 更新时间:2010-01-11 其实,我只是不安。 而破解不安的最好办法,就是强打起精神朝前走,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理念,能活一天是一天。 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我睡的不好却起的很早。刚准备洗漱,季南安便打来电话,“你起了么?” “起了。” “下来帮一下我,然后一起去公司。” 我将牙刷放到嘴里使劲捣了两下,随即对着镜子眯起眼睛,不管怎么说,和季南安一起去公司,应该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他是谁啊,即使我在公司就呆了几天,也能在员工的眼睛中看出,季南安这个家伙,是宁嘉所有人的偶像。尤其是对那伙丫头片子而言,宁茂源虽然长的也凑合,但是明显太老。明着崇拜还行,暗地里yy,实在是有碍观瞻。 下楼到季南安房间的时候,这家伙正一手拿牙膏,用嘴咬着往牙刷上挤,见到我来,含在嘴里的牙膏砰的一声掉下,目光尴尬而又无辜。他身着浅色格子衬衫,下身也穿上了笔挺的西裤,显然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看我眯眼看他,别扭之后毫不客气的招手,“帮我挤上牙膏。” 我突然想笑。 给这大少爷挤上牙膏,弄好洗面奶做好晨时护肤,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桌子的护肤品,“这些都是你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用这么多。” 他斜我一眼,“是别人买的,你要想用尽管用。” 我用脚也能想出来是谁买的,除了那个让他眼光一变的女人,还能有谁。随便拿起一瓶,上边只有密密麻麻的用英文写着男用及各种功效,“都是男人用的,”我轻嗤一笑,啪的一下扔回原处,“千万别拂却了别人的心意。” 他身上散发着护肤品的淡淡青草气息,十分清新好闻,只是突然看我勾起唇角,似笑似不笑的,“我怎么闻着有股酸味?” 我愣了一愣,拿起领带一把套在他脖子上,“是吗?”咬牙切齿的拧笑,“再乱说话,小心我勒死你。” 他竟然不怵,只是想当然的挑了挑眉毛,“当然可以,只要你舍得。” 我挫败,灰心丧气,“季南安,你能不能给我机会膨胀一下,别这么时不时的打击我?” “好,”他斜看我一眼,刚要说什么话,却被我一把抓住胳膊,“你手腕又怎么了?” “没事儿,”他往回缩,“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这手还不至于立即残废到打不虎。” 我抬头看他,那薄薄的唇扬起漂亮却又刻薄的浅弧,“季南安你真无聊,你是不是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是不是非得要时时刻刻提醒我和你是那种关系,看似柔情绵绵,其实却恨得势不两立?” 他轻笑一声,转过头不说话。 我的心慢慢凉下来,尽管是与眼前这个人关系不好,但也不想天天有人念叨剖析着我做事的真心,以感情作为手段报复,这原本就让人觉得廉价和低贱。 我这样的做法,和卖身求荣有什么不同? 幸好昨天我有先见之明,利用在医院买好的东西,重新收拾好伤口是个很“easy”的事情,忙完这一通到了公司,正好是员工的上班高潮。一行人见到我们并肩走过来,敬畏之余带着些许惊诧,“季总,宁董……” 走过一路,耳朵里都是“季总早上好”的声音。我这董事长反倒是成了配角,简直无人理睬。到了办公室,我正感慨终于能脱离那样的视觉监控,门外传来脚步声音。 高跟鞋与地面摩擦,清脆的声音都带着倔强和骄傲,毫无例外,是宁洁。 她还没说话我便料到了她此行的用意,肯定是追问我与季南安是不是真的在一起,然后涕泪俱下的要拯救我,如果语言力度不够,再加点之前的事例说明。我低下头,专心等着她的语言轰炸,却没想到盼了许久,竟然没有声音。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很久。这样无语相见凝噎的场景实在是太诡异,我有意打破尴尬,“我妈还好吧?” 她点头却又摇头,“基本稳定,应该是被气的不轻。” “那还多要姑姑您照顾,真不行,您就搬去闻都住。” “你真的决定了?为了那个人,连家都不回去住?” “姑姑,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我妈那个脾气,我能回去吗?”我叹气,“还有,她……”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啪的一声,紧接着一个灰色的身影飘至面前,带着凛然的怒气和不耐,“宁洁,你还劝她?” 我一直觉得宁茂源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性子阴阳,仿佛面对什么都能保持面具似的笑。自从我回国,他更是这样,其实谁都能看出他与季南安在身份和地位上太多不合,可是他却偏偏能作出一个拥护支持的样子。 这一次,却像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气急败坏的看着我,“宁蔚,我知道今儿在这里说这些不好,我也知道在公司你是董事长,我就是你手下的一个兵。但是在这些假设之前,我首先是你的叔叔,你现在很危险,知不知道?” 我静静的看着她。 “他季南安是什么人,”终究是要考虑些影响,宁茂源靠近我一些,把声音压低道,“他季南安要是简单,他一个人能在宁嘉独断专行这么多年?他能一个人从当时孤立无援,到现在呼风唤雨,没人敢不听他的地步?” “叔叔……” “宁蔚,叔求你,你冷静点。”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攥住我的胳膊,“他长的是不错,可是这天底下的男人,长的比他好,心底比他简单的多的是。叔叔知道你这是心眼儿单纯,肯定是不明所以的受到了他的糊弄,可是蔚蔚,你总得是聪明的人。我不知道他季南安是怎么追的你,我只知道,他这个人一旦出手,动机绝对不简单。” “你是不是因为他主动让你行权才答应的他?你这个傻孩子,你以为他这是一心为你好?”宁茂源轻笑,犹如看傻子一般看我,“你行权之前,他虽然是总经理,但是还要事事和我们商量,根本没有独断专权。现在可好了,一旦把你拱上了大位,以你的心机,必定要在他的操控下才能做事,这明着看来是把权利归还你了,其实你就是个玩偶,他玩的是欲盖弥彰,借你生事的本事!” 我微微一笑,他说的这些,我怎么能不清楚。 可是这些情况只是假设,只是对未来的某种可能。他季南安这样做还尚不一定,可之前我知道的那些却是真的,我看到了宁茂源将我们生活费扣发的“证据单”,听说了他为了不让我们回来,与宁德尧这个败类合手整治我们的整个过程,这一切事情,都让我无法忘却,恨得刻骨。 沈嘉说,以聪明人而言,必定会忘记前嫌,只看后面。但是说出这样话的人肯定不知道痛恨到了一定程度,不是你不想忘记,是只要你一触摸,全身的细胞仿佛都有了痛恨的意念,强烈的就像是自你骨髓里滋生出来一样,根本无法绕行。 所以,我要用自己做铺垫,与那个男人一起,努力将那几年所受到的难过索取回来。即使之后我有八成的反咬过程,但起码我已经有了那个成果,我让当时治我们于窘境的人不得好死。 这便是我的目的。 我抬头一笑,“叔叔,你怎么知道是他追的我?也许,是我追得他呢?” 叔叔握着我的手腕一松。 “叔叔,年轻人感情的事情,没那么复杂。”我回身,“再说,您别把季南安形容成蛇蝎毒兽,他再狠辣,也是个人,只要是个人,就有七情六欲。我们俩的这一场,未必是利用。” 宁茂源看着我,以一种“你无可救药了”的无奈眼神,“蔚蔚,你……” “叔叔,谢谢您的好意。”我微微一笑,“如果没事了,您先下去。” “你会后悔。”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褐色眼睛不安却又固执,“蔚蔚,你要是执意这么做,你会后悔。” “那是以后的事情。”回应他的不安固执,我以一种视死如归的魄力和勇气,“在踏入下一分钟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可是之前也有故事呢?”他忽然看向姑姑,褐色眸瞳甚至现出些许佞色,唇角微高,甚至是讥嘲的看着我。 “蔚蔚,你的那个季南安不简单。”他咬唇轻笑,“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许他现在早已就是你的姑夫。” 接下来的片段叫做“重拾记忆”,叔叔讲的滔滔不绝,说季南安如何如何勾引我姑姑,然后再在看上我之后,如何决绝的一弃不理。说曾经我姑姑为了怕被别人看见,与他度过了多么甜蜜的一段地下情时光,然后用很简短有力的措辞形容了季南安,不外乎就是忘恩负义,率狗不如之类的结论。 我微笑的听着,平和不惊。犹如在听别人的故事,刚开始时尚有几分新鲜感,慢慢到了最后,简直昏昏欲眠。宁茂源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抬眉惊诧的看着我,“蔚蔚,你怎么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我温和的一笑,“叔叔,季……南安都是告诉了我的。” 宁茂源愣住。 “他说起初姑姑只是好心想要帮他,毕竟他刚来宁嘉那个时候,几乎举步维艰。”我缓缓一笑,“那阵他当姑姑是唯一的救星,情意确实不假。但是看姑姑,似乎也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前段日子我还听公司里的有些人说,姑姑和季南安情有暧昧,都说姑姑是用了美人计,才竭尽的季南安……” “蔚蔚,是谁说这样的屁话的!”他恼羞成怒,眸子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嘘,叔叔,别动那么大的气。”我伸出食指,“本来流言蜚语就厉害,如果这样下去,季南安倒是无所谓,可姑姑这人就不好做了。再说,关于她们的事情,您不是坚决不同意的?” “蔚蔚,你听叔……” “叔叔,别说了。”我摆手,“如今我和季南安在一起,能还姑姑一段清白名声,您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你……” “如果叔叔要是因为这儿所以才不同意我们交往,那我先向姑姑道歉。”我走到宁洁身前停住,“不过姑姑,您真的爱他吗?您当初,真的就已经爱上他了吗?” 这个可怜的女人咬唇,双眸像是浸了水的水晶,粲然生光。她看着我,鼻翼微微一动,最后答了那个字,“不。” 我转头,心满意足。 ------------ chapter39 相爱过程多磨艰(2) 更新时间:2010-01-15 骗人者心狠,但往往善于骗人,却骗不了自己,即使这是日久生情。这是一场属于季南安与宁洁的戏,一开始就动机不纯,宁洁就算是再能演戏,那也是听从于她哥哥宁茂源的指派,就算是真情在前,也难免心虚。 现在宁洁到这个境地,只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哥,咱们走。” 我眼看着宁洁与宁茂源向门口走,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宁茂源突然回头,眸中似是有剑一般,生出冷寒的光束。“宁董,”他微微弯唇,“您做的很好,舍自己救你姑姑大仁大义。可是我要劝您一句,别覆了你姑的旧路,最后什么都做不成,反而搭上自己……” 我心中一颤,迎上他的眼睛,他仍是那般阴阳的表情,似笑不笑,“中国有一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董,别忘了,季南安身后还有个叫做向姗的女人。” “真真假假,他分的清楚。您到头来可别把自己给糊弄了。” 耳边回荡的都是宁茂源最后似是劝诫又像威胁的声音,恍然回悟的时候,眼前却站着另一个人。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季……南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敲门你没听见,”他指指门,“他们走了,我就接着进来了。” “你看到了他们?” “去董事长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是必经之路。”他弯唇,“何况他们的气势杀气腾腾。” “哦。” “他们说什么了?” 我心里烦躁,啪的一下甩下笔,“季南安,他们说什么我还必须得给你汇报啊?他们是总经理,我是董事长,汇报公事行不行?” “行。”他看我一眼,随即转身,“既然是公事,那属下告退。” “你给我回来!” 他的轻哼声传来,极轻极轻,却像是羽毛在我心上轻轻刮了一下。我想起刚才宁茂源那表情,心烦意乱,“他像是知道了。” 他脚步顿住,却不回头,只是轻笑,“我早就想过他会知道。” 我将桌上一小包纸巾甩到他头上,“季南安,你老实说话,别成天装老神仙行不行?” 我最讨厌眼前这个男人世事一切明了,我诸事皆知的混账样子。 “如果你要以这样的心态进行下去,不用到最后那一步,我们现在就好去认输。”他回头看我,眸子沉静若墨,“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看透,这么容易被人欺瞒过去?当时能将你爸爸糊弄住,一下子截留了你们这么多年的钱?而且,还借助那个宁德尧的本领,一步步做到今天?” “什么宁德尧神如仙明,养父最后年龄大糊涂了也许不知道,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内鬼通报一切情况,”季南安顿了一顿,“那时候我还不在宁嘉,他要做手脚很容易。要不然为什么在我正式接手总理宁嘉集团后,那个宁德尧也命数尽了,还蹊跷的得了个车祸死了?” “你是说……” “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宁董,”他指着我的办公椅,“宁嘉集团现在有八千六百名在职员工,就会有八千六百个人日思夜想的想坐上你的位置。可是她们没有你这个先天条件,这就决定了有的人只能将这个做为梦,作为幻想。可是有些人不同,他有着癞蛤蟆的秉性,他平时最爱做的,就是想吃白天鹅。” “于是,日思夜想,揣测你的行为,分析你的想法便成了人们的必修课。”他笑,“你不是说我是老神仙么?这都是在宁嘉这么长时间锻炼的,宁董事长,别看你高高在上,在不久之后,这宁嘉每一个高层,每一个管理人员都会像是钻进你心里的虫子,你只要挑一下眉头,他们就会知道宁嘉是什么风向,相对应的,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想了个清楚。” 老实说,我被他说的越来越绝望。 这天底下,每一个人都是人精,就我是傻蛋。还占着最高的地方,将自己的傻子行为展示给大家看,博众一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了不得。 “那怎么办?”我垂头丧气。 “你不是已经都做了吗?而且,做的很好。” 我有些纳闷,不由抬头看他,眼前忽然一亮,“季南安,你……” 他抿起唇角,极淡的笑了笑。那样子明明是云淡风轻,却让人觉得心中重重一堕。 “既然决定在一起,不如把戏的份量做足。先慢火熬炖没有意思,会让他们有警醒的时间。”他的笑容缓缓放大,眸瞳中却如火般迅速腾燃,“先大火烧烤,再小火蒸炖。这样一场戏,比的就是谁有魄力,谁有时间。”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如此可怕。 可是人就是犯贱的动物,越觉得可怕的事情,越忍不住去证实。我盯着他,“早在我那天向你求证的时候,我要关上窗帘,你却执意拉开,其实是早就预料到了我会和你在一起,故意制造机会让大家都看到对不对?就算之后我不同意,你也好有机会制造那种暧昧舆论,到时候我答应也得答应,,就算是不情愿,也最好给你上同一条船对不对?” “再之后你帮我挡玻璃杯子,只是想在宁茂源面前做戏?只是想让他更加相信我们俩已经好的如胶似漆,他根本挡不了?” 他看着我,眸内光束幽暗之极,像是凝成了针一般,锐利紧透。 刹那间,那些记忆像是长了犄角,在我脑子里肆虐流窜,戳的我眼睛霍霍的疼。 我的笑容慢慢放大,“那你那天晚上留我在中山别墅住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二天还要一起去公司,哈,季南安,我真的以为你是好心收留我,真没想到……” “宁蔚,那你在那么冷的时候开我房间的门,不也是这样?”他看着我缓缓微笑,“还有,在医院照顾我,事无巨细。回家之后也算是事事有责,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做,只是人性大发,对我那恨死的意愿一朝去除,又想和我做朋友。” 我心里温度一分分降低,仿佛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将自己血液慢慢僵化,“很好,”我冷笑看他,“季南安,没想到我这么点小心思都让你看透了。你可真聪明。” 他只是看着我,始终不语。 我一直以为自己心思够通透,只要自己谨慎从事,别人一般握不住自己的把柄。可是越想那些事情,就觉得越来越难过绝望。事到如今,这游戏还无从开始,我已经掉入了他无意中设计的一个个陷阱。 那么多的事情跌撞而来,我认为是无意中的举动,却偏偏是他最有心所做的行为。 我就像是个木偶,任他在幕后调控把握,每次都以为自己能够掌握主动权以便攻击,其实早就落入了他布下的冰窟。“季南安,”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酸无力,“怎么?谋算我很好玩吗?” “不得已。”他用了最老套的理由来规避自己的恶行,“我不做执棋者,就会变为最可有可无的棋子。” 多可笑,作恶者义正词严,被恶者却无力回击。 ------------ chapter40 相爱过程多磨艰(3) 更新时间:2010-01-15 如果你不能改变生活,就要努力接受生活对你的强行改变。 我正式成为宁嘉的董事长,再也不是之前的空架子,现在是名副其实。原来我以为这就是个呼风唤雨的官儿,可是到了这里,这才发现这就是个有着华丽雕饰的刺猬凳。宁嘉看似是棵大树,其实很多地方都开始遭受蛀虫叮咬。起码我看到的一沓资料,便是如此。 看了n天的资料,我终于绝望,“怎么完全和之前的东西不同?” “不在其位,怎么会让你看到最核心的东西?”季南安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蹙眉,“我为什么要让你尽早行权?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之前我也是看不到的。宁茂源以我位置达不到,以你还没有正式行权为由,只给了我最表面最肤浅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你早就看出了之前的东西不对?” “是人就能看出来,”他轻轻一笑,眉目簇起几分戏谑与孤傲,“传媒和酒店在她们手下经营这么久,自从养父重病之后就再也没往上交过报表,这么长日子以来积累的东西,不可能这么清白。” 我慨叹,“我没想到会亏成这个样子。” “所以说,上次我让你说的结论,宁嘉传媒和酒店表面光华的结论,就是在戳中她们的痛处,”他笑容更深了些,“你当时也看到了,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以为她们只是当众被说了脸色不好看,没想到竟是做贼心虚。 “这次知道我为什么要提早让你行权了吗?”他微微吸气,“其实很简单。如果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只会是更糟。这么长时间以来,传媒和酒店名为宁嘉子系,实则成为她们的私有财产。老董事长走了,新董事长即位。宁嘉上下都人心不定,我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乱中生变,再会有什么更麻烦的后果来。” 我心中一寒,下意识求救,“那怎么办?” 他唇角一抿,齿间挤出两个字,“整治。” “整治?”我心突然一钝,“哪会有这么简单?” “不是简单不简单,”他微微眯眼,语气轻飘若雾,“你是担心我公报私仇,借你的手夺酒店和传媒的权利吧?” 我眼皮一跳,倏然抬头看他。 被他一针见血的戳到了痛处,这滋味实在是不好挨。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么像是一张白纸似的被人看穿,那也太惨了点。 “宁蔚,你信不信我?”他倾身,双手撑于我的办公桌上,突然距离我极近,我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根根清楚,倔强的挺立;我能看到他深邃的瞳子,泛着永远冷幽的光束,像是要把我看进心里;我能感触到他的气息,温热的,却又含带些许的无奈和威胁。只是我还没回答,他便缩了回去,“算了,反正我不会害你。” 人就是那么奇怪,在我对他的一系列动作都费尽心思琢磨思考动机的时候,却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消了顾虑。 我看着他,“我要怎么做?” “你不用做,”他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竟然笑了起来,语气轻和温良,“你看着我做就好。” 我被他那瞬间的笑容迷失了眼睛,心却在没出息的为迷失寻找理由,既然决定与他踏上这条路,只有信他,别的无路可走。 我早就知道季南安的改革要有一定难度,这些天,以我的名义,他签发了许多文件,第一是要求宁嘉酒店和传媒以财务制度为代表的工作体系绝对透明,实行月报表上报制度;第二是时兴高层中层以及底层工作人员绩效考核一体制,以半月为单位,要将主要工作业绩制作详细报表上报至集团公司,并依照绩效考核数据落实完善工资制度;第三是要求100万以上的重点客户都需要向集团公司办公室做汇总,之前所走的账目重新查清,不得有误。 这三点看似简单,其实却刀刀锋利。 果真,文件仅下发两日,先是传媒和酒店的财务主动找到集团财务总监,说做这些工作有难度,她们的业务量大,再做这些工作实在是有心难为。财务总监按照我的意思回了他们,原以为这个事情就此结束,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叔叔和姑姑竟然找上门来。 那个时候,我正在季南安房间。这家伙手伤的太厉害,过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好。再加上挣了一次,医生交代,余后的每次伤口处理都要格外小心。 可是他又偏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这中间换药的三次,都得“劳驾”我。 尽管是做戏,我也实在是不想让姑姑看到我和季南安在一起的景象。所以我下意识直身,想距离季南安远一点。却没料到这男人竟像是提前知晓我的想法,一伸手,轻轻将我的手腕握住,“还没处理完。” 我很尴尬,因为不远处姑姑剑一般的目光穿过我的背。季南安虽向我表明之前他与姑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关系,可是谁都能看出,姑姑这已经是假戏真做。我与季南安虽然是假的,但是却不可否认,我抢了他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我手心冒汗,咽了好几口唾沫才让自己稳定下来,只能埋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依然是那个样子,季南安与宁茂源不轻不重的说笑两句,再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蔚蔚,你妈想你了。” 我“嗯”了一声,“她怎么样?” “她脸色有些不好,我告诉她你最近很忙,她倒也没说什么,”宁茂源轻咳一声,“不过蔚蔚,母女间有什么不得了的深仇大恨,你是做女儿的,过去先低个头多好.?” “我知道,等这段事情平息下来,我就过去。” “你……” 他似是欲言又止,我以为这只是他无奈的表现,却没想到身前突然窜过一道影子,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便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那粗栗的手心用力攥着我的手腕,竟像是断了一样。 我的天啊,我妈,我老妈竟然来了。 刹那间我只觉得无所适从,老妈看来是动了怒气,也不说话,只是闷头拽我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映过来,“妈,妈,”我努力挣脱,“你听我说!” 她压根就不理会我,眼看着就要把我拖到了门外。我用力抓着门框,已经快要哭出来,“妈……你弄疼我了……” 她用另一只手来掰我抓着门框的手,一下一下,仿佛要将我的手折断一样。抗争太久,我渐渐慢慢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被她像死猪似的拽出去,突然有个力量把我牵了回来。紧接着,背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身边是他的声音,低沉却不乏力度,“苏阿姨,犯不着这样。” 我妈不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我。那样狠辣的眼神,含带着绝望与痛楚,竟像是要把我吞噬一般。“蔚蔚,”她声音软下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妈,还是要他?” 她的手指指向季南安,颤抖,坚定。 我的眼睛看着她,两难,游移。 按照做戏的原则,我是必须要和季南安在一起,特别是在宁家兄妹面前,更要表现出两人如胶似漆的态度。可是不行,眼前的是我的母亲,我和她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相伴着度过了十六年的苦。那些日子中的每一处伤疤,现在提及,都是那么鲜血淋漓的酸痛。 我挣脱身后人的束缚,即使他在那个时候不愿意松手,仍是紧紧圈着我的腰,我也还是走到老妈身边,“妈,我跟你回去。” 她看着我,用力将我一拽,我勉力控制住自己要摔倒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才随上去。 临走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深邃,幽远,唇角微扬,似乎还带着些戏谑和哀漠。 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表情。 可是却注定不能有流连的时间。 ------------ chapter41 相爱过程多磨艰(4) 更新时间:2010-01-18 回到家,老妈将房门一关,与宁茂源,宁洁坐成一圈来开导我。按照宁茂源宁洁的观点,是我不经世事,难免被季南安那样的采花老手迷惑;按照我妈的观点,我是走火入魔了,所以才不明是非。 因此,她们要联手“拯救”我。 老妈苦口婆心,“我看你这孩子是入魔了是不是?你今天幸好是回来了,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杀了他玩命,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使出了怎么样的本事,这才几天啊,就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她喘了口粗气,又指向我,“你叔叔和姑姑今天还和我说,他弄出什么法子要吞了酒店和传媒,他想的美呀,他以为他是什么人,他……” “妈,是我做的。”我看着她,“不是他。” “蔚蔚,你不用替他撒谎,”宁茂源看着我,略略戏谑,“你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他分明是想借你的手,吞了宁嘉。” 我突然对宁茂源这样自以为是的态度烦躁不已,“怎么?叔叔是觉得以我的智商做不出那样的决策?还是觉得传媒和酒店作为集团的一分子,我不该插手管理?” “蔚蔚,你怎么和叔叔说话?” “妈,既然这是公司的事情,就不要分什么长辈小辈,”我语有不悦,“再说,宁嘉的传媒和酒店账目和管理有那么大问题,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惊讶。我一直以为宁嘉在咱们自己人的带领下会无坚不摧,但是这几天一看,就是个筛子,最不缺的就是窟窿。” 宁茂源和宁洁脸色微暗。 “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轻笑起身,“妈,今天我回来是因为上次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对于公司的事情,我不让步也不放手。” “你……” 我快走上楼,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也许我是傻子,也许我是被迷糊了神志,在这件事上,我竟然那么坚决的站到了季南安那处。之前还不觉得宁嘉传媒和酒店问题多么大,可是今天她们竟然拖了我妈过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面对我们的逼迫,这两个人有一点自慌阵脚? 想着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找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居然是季无情三个字。 “没事儿了吧?”他直奔话题,“我看到你进房间了。” 我惊讶,下意识环顾四周,“你怎么知道我进房间了?” “你拉开北窗的窗帘,往后面看。” 我颠颠的跑过去,果真,在那一灌特地从公园里移过的丛木中看到了他的车,黑色的车身,在月光的照耀下现出一点点光亮。虽然距离这么远,我却仿佛能看到他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眸光平寂,唇角微微扬起。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淡定自若,却又带着一种无法忽略的神气。 我突然有些激动,“你怎么在那里?” “不放心你,”他回答简短,“刚才看你进房,这才放下心来。” “她好歹是我妈,不会弄死我的,”我笑,眼前突然跃起傍晚嘈杂的情景,不由的有些狼狈,“只不过……只不过今天下午让你看了笑话。” “没关系。”他答,“他们……没为难你吧?” 我笑,“季南安,你怎么突然患得患失的?”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便恨不得咬死自己。他为什么患得患失的?是因为要是你完蛋,他就会失去一个最好的合作伙伴;要是你完蛋,他的一切计划就难以实行;要是你完蛋,以他个人之力,必定要葬于宁茂源和宁洁之下。 这样的关系,他怎么能不慎重? 沉稳的呼吸声从话筒传来,我却突然怕得到有些让我觉得耻辱的答案,便赶紧笑着为自己开腔,“哦,我明白了,我还有两个文件押在你办公室没签对不对?你放心好了,我明天照样能活蹦乱跳去做你的‘宁董’,不会耽误事情。” 他仍然不答,呼吸声音清浅而有规律,一点点,像是要没入在空气里。 我们之间有争吵,有打趣,有怒怨,甚至有拧掐之类的严重的肢体冲突。 但是唯独没有经过这样的静谧。 我突然慌了神,明明眼前没有他,却仿佛有一个巨大气场凝成的盖子一点点往下盖我,一点点夺走我的呼吸。我握着话筒的手慢慢用力,直到手心生出铬着小石子一般的痛楚,这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那好,那明天见。” 说完,他便扣断电话。话筒里“嘟嘟”的机械声像是最高级的切割机,高效的将我心里那根弦割裂开来,一点点慌乱,一点点痛意,一点点酸涩,一点点绝望。那么多的感觉齐涌而来,霸道的占据了我脑子里所有的空间。 我拨开窗帘向外看去,他的车子已然不见。 其实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我转身,心却突然间很急速的跳了一下,犹如从最高的顶端坠了根绳子,随时随地都可掉下来。猛然一颤,连忙转身看向窗外,在那林木丛的深处,有一辆黑色的车子,矮矮的丛木遮挡着车身的大部,却掩不了车盖的顶部。树叶掩映之下,那上面像是缀满了微亮的星子,隐隐约约泛着清寒的光芒。 我知道,有些事情好像变了。 我却不能承认。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却没能如往常那样没看到季南安。我心里一沉,早上处理文件的时候,眼前却飘过昨天他的样子。我将自己的这种心事不宁解释为同事们清浅的互相照顾,并在这样心理的催眠下拨通成助理的电话,“见季总了吗?“ 话刚说完,耳边便响起轻轻的叩门声音。 抬头一看,正是季南安。 我一慌,手里的话筒“砰”的一声落下。他轻咳一声,将一沓文件放到我桌子上,“这是他们今天拿来的东西,您看看。” 他声音涩哑,像是被沙砾过滤一样,低沉粗犷。我瞧着他面色潮红,显然是有什么不对,刚要问,他的手机便欢快响起。 侧身走向一旁,季南安轻声,“喂。” 我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看到他不断点头不断应声,神色柔和,一点没有烦躁的意思,“你放心,”他清浅的笑容自唇角慢慢潋滟开,甚至有一些温顺,“很快就会好的。” 结合情境,再看不出那边打电话的是谁就是傻子。 我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样一行行繁杂的文字像是变成了蚂蚁,密密麻麻的噬咬着我的清醒。我想要问候的神志就那样堵在了嗓子眼里,直到他的声音又出现在耳旁这才抬头,“怎么了?” 他蹙眉,“大宁总今天交来这个,另外,我估计您也快接到电话了,我今天得到消息,原来给宁嘉酒店做银行担保的世扬可能要不做了。而恰巧酒店前几天要拓展到旅游业,这样一来,资金链短缺,酒店那边就会很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办公桌上的电话果真大作。 季南安微微扯唇,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眼睛竟有些血丝。他稍稍抬手,我犹豫一下,这才接起电话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他,“你是属乌鸦的吧?” 他笑,脸上稍稍泛起的潮红又扩大几分,“来电话了?” “是,”我答,“酒店资金断链,刚上去的项目做了个半截,又没法完全撤掉,于是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说原因了么?” “没说,”我叹气,“不过季南安,季大总经理,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肯定是因为我成为董事长的关系,”我翻了翻前几天交的财务记录,“你帮我把财务总监叫过来。” “你要做什么?” “看看有多少资金还能周转啊。”我理所当然,“总不能让酒店这样垮了。” “不能这样。”他突然俯身,一把按住我翻文件的手,“不行。” 他的手心滚烫,眼睛却如沾水的水晶一般熠熠光亮,“董事长,这点不行,”他深吸一口气,“您想,集团财务一向主张不介入下面各公司的财务,这么多年以来,其实集团这边行使的都是监督管理职能,而且如果真的有事儿,都会有专业的人提前制定统一科学的资金分配调度预案,几乎没有一笔钱是这样稀里糊涂应急拨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 他眸光微闪,覆在我手上的手慢慢拿开,“坚决不能开这样的头。” ------------ chapter42 相爱过程多磨艰(5) 更新时间:2010-01-22 照季南安的说法,当下之际,如果我按照宁嘉酒店那边的说法,破例给他们拨款,那么,宁嘉传媒宁嘉房产难免就会照此进行。这是个恶例,一旦破了规矩,后果无法想象。 我想了想,很是发愁,“那怎么办?” 他掏出电话,“向姗,查一查世扬老总的电话,嗯,马上给我。” “你要干什么?” “靠上去,”他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来,“债主不情愿,我们总得有点诚恳的样子。” 宁嘉的工作效率就是高,不过两分钟,季南安的手机便响起来,“是吗?哦,我知道了。” 他随即看着我,“888*****”,挂掉手机,“宁董,您待会儿拨一下这个号码。” “做什么?” “世扬罗总的电话,刚才向姗打过去了,”他轻声一笑,“据说这家伙很忙,最近都抽不出空来与其他人会面。” “那没时间咱们打电话也找不着啊,”我仍是不解,“总不能……” “你以为他是真的忙?” 我噎住。 “商场的人永远都是如此,两面三刀,表面一套内心一套,”他的口气不乏嘲意,“什么忙的会不了面?既然这样说了,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和他见面的意图。至于忙,这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借口。看来他是心意已定,要不然不会连理由都这么随口搪塞。” 我惊奇于他怎么能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上推敲出这么多信息,还没问他,他却已经知会我的意思,“前天,在皇落高尔夫俱乐部,我还看到他和名模尹思澈在那里卿卿我我。” “其实这次电话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他那样的人,平日里有好事的时候像狼豹,要是一旦有着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简直比穿山甲藏的还厉害,”季南安说着,已经着手于按下一个个号码,“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通报一声,等着主动上门截他的时候,也不至于留人话柄,说我们行为欠妥。” 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他便已经将电话给我,“通了。” 半张嘴讶异了半天,我不得已接过电话。那边的小姐倒是十分职业客气,仿佛预料到了我会找那个什么罗总,彬彬有礼道,“罗总不在,您是哪位,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 “我叫宁蔚,”我看了一眼季南安,看他以手揉着眉心,仿佛头疼,“宁嘉董事长,宁蔚。” 挂断电话,季南安微闭的眼眸缓缓绽开,呼吸微粗,乏意渐显,“好了,晚上六点多,我们去世扬看看。” 我觉得他状态不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样子行?” “这样一来,我们已经尽了告知业务,再怎么办都没有失礼之嫌,”他却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墨黑眸瞳掠过一抹光彩,“今天可能是个大工程,你有个准备。” ------------ chapter43 作战,缠绵(1) 更新时间:2010-01-22 日暮渐至,我坐在车里,看着膝盖上的文件夹发愁,季南安微侧身子看我,“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从哪里看出我紧张了?”我咽了口唾沫,看着街口斑斓光彩的霓虹灯落,“你确定他会在这儿下来?” “尹思澈在这里驻场,我打听了,七点半就会走完这次秀。”他看着前面,“八点我在下*面定了包间。” 我暗暗佩服他的缜密安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么周到我却越是不安。季南安是什么人啊,平常多大的事儿都那么淡定自若,今天他都这么耗尽心思准备,显然这个罗总确实是有几下本领。我刚上阵就面临这么个强敌,简直就是磨难。 可能是因为红色霓虹灯灯光照耀的缘故,他脸色那般不健康的潮红愈加明显。他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罗仁邦,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土财主,老爹是暴发户,一手创下世扬,前段时间因为家庭纠纷气的脑血栓复发,弄得个半身不遂。罗邦仁出身不正,八年前还是私生子,但是念在大老婆只有女儿,且软弱无能。这个罗仁邦便借小妾的受宠而上位,嚣张跋扈到今天。” 我心里一颤,这个罗家,看资料没觉得多么复杂,现在让季南安一说,反而像宁家与他的翻版。 “这个人我也没多交道过,酒店的事一向是宁茂源管理,我想插手也插不进去,”他叹息一声,眼睛却还未睁开,“总之,我们宁嘉要不是要讲求合作,在这样的公司面前是用不着矮半分的。但是既然逼到这个地步,就要作出诚恳的样子。但是,”他侧头看我,眼睛在夜色下灼灼生辉,“你是董事长,只需不卑不亢。其他的,我来。” 话尽,我还没说什么,便看季南安眸瞳一缩,“来了。” 商人们的脸面永远是我值得研究的工具,前一分钟的季南安还面色潮红,气息甚至还有不稳,但是现在与这罗仁邦一相遇,便像是刚睡好的狮子,精神抖擞的走上去,“罗总。” 那罗仁邦正眯着眼睛在高挑女人脖颈旁蹭来蹭去,一看到季南安,在片刻间瞪大眼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阴阳的慵懒样子,“季总,”他懒洋洋的伸出手去,“您怎么来了。” 季南安笑,“多少日子没见着罗总了,总得过来看看。” “想要见罗某直说,还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那罗仁邦的眼光朝后瞄来,“这位是……” 见状,季南安伸手邀我上前,“我们宁嘉董事长,宁蔚。” 我没经过战场,经不得罗仁邦这类似x射线似的眼神袭击,只觉得他就那么斜斜的看过来,简直像是放了无数虫子在我衣服上,浑身的别扭,无奈,只能勉强做副笑容应对。三言两语之后,季南安竟那罗仁邦一行人引到了之前定好的包间,其实也看着那罗仁邦是满心思不愿意去,但是三让两撺掇,还是顺着了我们的要求。 季南安之前和我说,这是一个大工程。我便觉得骇然,但是实际操作一看,这哪是大工程,分明就是一场恶战。 土包子有两种,没钱的土包子,给他点小恩小惠便能轻易打发,再一种就是罗仁邦这种,身上穿着是阿曼尼名牌,脖子上带着的是手指头粗金链子,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不靠谱,举手投足间,典型的土包子气质。“早就听说宁嘉换了新董事长,”他眯起眼睛看我,唇角露出丝丝笑意,“原来想领导我们省第一财团的,肯定是个老女人,却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美女。宁董您要是有心进入演艺圈,我看尹思澈她们都得去农贸市场打工了,”他挑起眉尖看旁边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轻佻无比,我以为只是我不愿意听,可他身旁的女人明显是更不乐意,也不捧场说个话什么的,只是哼笑回应。 考虑到有任务在身,我就算是吃了苍蝇也得作出一副美味的样子,“哪里哪里,”我笑,“罗总过奖了。” “其实今天来找罗总是有事商量,”季南安直奔主题,“关于宁嘉旗下的酒店和罗总您的世扬,是不是最近合作出了些问题?” “哎呀,我还正要找你们老宁说呢,”他抿了一口酒,抬头道,“你不知道,最近世扬也被银行逼得很,实在是对与宁嘉的业务有心无力。这金融危机搞的,世扬是过江的泥菩萨,难于自保的命!” “其实这事儿老宁早就和我说了,说怎么也通融一下,毕竟咱们也合作了那么多年是不是?”仿佛怕我们插入话题,他话多的厉害,真的一副很有苦衷的样子,“季总,这个宁董不晓得。您在这个权利圈里游了半天也知道,这商人坏生意,有时候就是几天的事情。” 我心一沉,隐隐有不祥预感,抬头看去,却见季南安依然淡定微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某只知道这个道理。”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罗总来说,也并不是一味的付出。这些年你和我们宁茂源总经理合作,有哪次宁嘉是亏了你们世扬的?”他端起酒杯款款微笑,“商界的事情,两两合作,才能摘得更大的果子,双方获益。” “那按照季总的话说,这是个最好的事情,何必要找我们?”罗仁邦仍是轻飘一笑,“这样的便宜,世扬不沾,宁嘉去找其他人吧。” 说完,便轻笑一声,猛地推开椅子,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罗总,”我看了半天,最终沉不住气,“事情还由得商量,菜几乎没动,干嘛要急着走?” 端起面前酒杯,我努力让自己微笑,“我从不喝酒,不过怎么着咱们也是第一次见,宁嘉先敬罗总一杯。” 说罢,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这祖*宗给留了下来,可是季南安却再也不让我喝酒,只要是到我面前的酒杯,他都会替我喝下去。罗仁邦是个十足的酒罐子,一杯杯下去,我们这里喝的死去活来,他却还能笑的阴险毒辣。可是随着酒的下肚,季南安的脸色却越来越白,在头顶白色灯光的照耀下,那双黑色的眸子更像是积淀着夜的雾气,竟有些咄咄逼人。 尽管,他始终是浅勾唇角,笑的看似温婉。 酒能利尿,终于熬到那大*爷出去上卫生间的时候,那模特大姐也拿着包随出去补妆。我瞅准了门被关着,赶紧朝季南安身旁凑了一凑,“没事儿吧你?” 他把玩着面前的玻*璃酒杯,“没事。” “再这样下去怎么办?”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离得这么近,我甚至感受到他额头散发的热度,不由伸手摸他的额头,“天,”我拉他起身,“爱谈不谈,咱们走。” 他一把抓住我胳膊,唇角却勾勒出几分笑意,“放心,他坚持不了多久。” 他眸子里燃烧的分明是笃定和坚韧,我却仍是不安,“可是你现在不行,算了,下*面的酒,我帮你喝。你一边儿呆着去。” 他猛地按住酒杯,语气竟有些严厉,“女人喝什么酒。” 我原来还想再说些抗*议,可是耳边一响,罗仁邦推门进来。深意不明的眼睛在我和季南安的身上稍作停留,我连忙与季南安坐的远些。只见他一推椅子,伸手招来身后的侍者,“再拿瓶茅台来。” 我心里一惊。 “这样吧,我也是个爽快人,主要是看宁董季总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咱们一棍子敲了买卖,”他啪的一下将酒砸上桌子,唇角笑意玩味,“季总,再喝一杯茅台,怎么样?” “不行!”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已经看到了茅台的度数,虽然不高,但是季南安已经喝了足够多的酒,这样下去,非得酒精中毒死不可。再加上他原本还感冒,我都担心他要是再喝下去,就不用回去了,完全可以把自己就地解决。 所以,无视他惊诧和凌厉的目光,我笑着看着罗仁邦,“白酒实在是太伤身体了,再说罗总您看,我们的季总实在是喝了不少。您要是不介意,我来成不成?” 他眯起眼睛看我,突然拍手,“好,爽快!” 我看着那些白酒瓶子,白花花的泛着浓烈的酒精气息,三思之下还是打怵,“那罗总总要有点怜香惜玉的心吧?我没喝过白酒,啤酒怎么样?” “好,”他转手招呼侍者,“来六瓶啤酒!” 我都忘记有多少年没喝过酒了,眼下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罗仁邦又开始阴恻恻的笑,“我这可是就叫了六瓶,省的宁董说我不会怜香惜玉,对了,”他看着身旁的佳人,“思澈,要不你也和宁董对喝一下,那样热闹哇。” “不用。” “那就快来,”他抱着肩膀看我,“只是六瓶酒而已,怎么宁董倒像是视死如归似的?” “哪儿是视死如归?”我笑,“我是在等着罗总承诺,是不是在喝完这些酒之后该履行那些条件。” “当然。” 奶*奶的,不就是喝啤酒吗,闷头一口气下去也就行了,那样我起码对得起宁嘉。我敲定主意,伸手就拿起工具打开酒瓶盖子,“说话算话,”我将酒倒入杯子,“麻烦罗总帮我把那几瓶打开,我一气喝了爽快。” “好。” 我怀着大无畏的精神将酒往下灌,只是一大口,便感觉嗓子像是灌了冰冻辣椒汤似的,呛得我几乎喘不开气来。深吸一口气,刚要继续朝下灌,突然手中一空,季南安竟夺去了杯子,“我来。” “你……” ―――― 这违禁词可真是丰富多彩啊。。连奶*奶,大*爷,玻*璃都不行。 ------------ chapter44 作战,缠绵(2) 更新时间:2010-01-24 他的脸越来越白,脖子上的青筋渐渐凸起,呼吸已然出现急促的症状。桌子上的空瓶越来越多,再看看他那模样,别说六瓶,只喝三瓶他就得被抬着回去。“季……”我看着他,正想怎么劝他别喝下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季南安砰的放下酒杯,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唇角酒渍,“罗总,你觉得我还需要将这酒喝下去吗?” “当然,”罗仁邦一脸理所当然,摊手笑道,“季总向来都是一诺千金,我要是不让,季总自个儿也不愿意啊。” “我倒是喝下去也行,”季南安朝后靠了靠,“我刚才突然想起宁嘉房产今年还有个楼盘要开工,就在市政广场的斜对面,占地两千亩,也算是个大工程,只是……” 季南安长长的拉起了尾音,我心里惶惑,目光仍然定在他白的吓人的脸色,眼前突然伸过一只大手将啤酒握住,“季总说话算话?” 季南安微笑,脸色苍白之下,神态仍是从容的志得意满,“宁嘉房产,我还是说了算的。” “那好,那我就将这些酒喝了,”罗仁邦伸手一捞,三瓶啤酒紧接着打开,“正好两人喝了六瓶,倒是个吉利数字啊。” 我没心思去观察什么吉不吉利,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季南安。他的鼻尖已经溢满汗珠,随着微急的呼吸颤抖坠落,沿着嘴角,慢慢滑*入脖颈。那平时习惯抿起的唇也已经呈现出紫红色,凭我之前的经验,已经看出这个人有些缺氧。 脸色煞白,唇色乌青,这样的态势很不妙。 可他偏偏淡淡的笑,眸光平寂的看着刚才还叫嚣不饶人的张狂男子,直到他甩下门,彻底走出我们的视线,这才唇角下缀,重重的舒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他几乎是在椅子上瘫着,“不出一个星期,就会过来续签合同。” “你怎么样?” “明天去找法务的把合同准备好,另外,让宁茂源过来开会,”他微闭着眼睛,眉宇间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这次代价大了,所以一定要由我们签合同,甲方如果是宁嘉集团的话,以后会比较好办事。” “你到底怎么样?”我摇摇他的胳膊,“季南安!” 他这才像是反过神来,习惯性的唇角一扯,“没事。” 可是,这唇角终究没有完全扯下来。 嗓子像是被刀划过,他咳的用力而连续,嘶嘶的喘气声是那么明显,以至于到最后根本说不出话来。我连忙倒了杯水递过去,他好不容易才平定呼吸,喝了两口抬起头看我,却仍不忘说谢谢。 我嗓子里像是塞了块石头,突然感觉说不出话来。 “我送你去医院吧,”我强自掩下自己的异样情绪,开始拿起他的大衣,“你头还在发热,这样下去不行。”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唇角笑意冰冷,“这罗仁邦,倒是会装孙子。之前还感冒,这么一来,或许发发汗就好了。” 谁都能看出他这不是真的出汗,我用力将他拖起来,“不行,你这是虚汗。再这样下去,烧糊涂了就!” 他咧嘴向我一笑,与刚才的冰冷强硬不同,竟是温婉轻和的过分,“不会,我心里有数。” 那样虚弱的笑容,竟像是从来都不应该属于这个男子。 眼前朦胧,在他的笑容中,世界仿佛在一刹那恍惚。 可是终会有东西,打破这样看似不真实的情境。他的手机铃声高调的响起来,像是一把刀子一般,突兀却凌厉的划破了这样的平静。 他想要起身,可却最终没有力气,于是只是别过头,尽力将声音压得低,“嗯,喝了点酒。” “我没事。” “只是有点没力气,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唉,不要担心。你就会小题大做。” “好,你过来接我。” “对,青州路三百四十六号。” 他说话时是我从未见过的轻软语气,我曾经以为他与姑姑说话表情就已经够柔和,却没想到现在这样子的他,更容易让人沉迷和沦陷。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就连眉梢间透露的都是温柔,眸光烁闪,再也没有平日所见到的凌厉和硬气,说“小题大做”时那样的嗔怪与轻忽,反而,有些孩子般的单纯与稚气。 我的心仿佛软软的被什么击伤,很轻飘的力气,却一下一下砸在心口。他回过头看我,话语还未去掉刚才的柔软,“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用尽全身气力才挤出那个微笑,“她来接你吗?那我先走?” 他皱眉,“一起走吧。” “不用,”我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再与这个男人呆下去,他还没死,我先得阵亡,于是急于拿包起身,“这儿距离闻都不远,我打车回去。” “你……” 砰的一声,那个“你”字被掩藏在关门声中间,那样轻微的挽留,在这样大的外力下支离破碎,不堪一击。 我几乎是跑着下去,等上了出租车的时候,胸闷已经很严重,眼睛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很久,竟憋的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流泪之后,还是酸胀。 司机回头问我去哪里,我抹去眼泪,抬头刚好从后视镜那里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红色风衣,在夜风挑逗下犹如火一般妖冶。“市立医院。”我别过头。 许久不曾见到的机器,医生们的说辞却残酷的熟悉,“你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怎么还由着自己性子来?说,喝了多少?” “两口。”我想了想,自己这个量词有些模糊,便大体比量一下,“大约这样的半杯。” 医生恶狠狠的剜我一眼,是,面对我这样没事找抽,知法犯法的病患,白衣天使们向来不需要倾注春风般的温暖,“这就说明过敏已经相当厉害了,那么点酒精都会过敏成这样子。” 我苦笑,“我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会没事了。” 显然是将我的话当成了诡辩,医生干脆不看我,只在那儿交代护士该怎么注射去敏针。等到护士走了才走到我前面,“你这样的人,要绝对避免接触酒精知不知道?天塌的事情只要想活命,那也得别喝那些东西。” 犯错事了就要承认,我诺诺答应,拼命点头。 眼前却不断的想着那人刚才的影子,苍白的,潮*红的,乌青的唇,晶莹的汗露。我暗自苦笑,其实哪儿会有什么天蹋的事儿,撑死了也就顶多宁嘉酒店的事儿不做了,可我刚才只是想让他不那么难受,便这样忘了自己的禁忌。 我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小时候只是闻了一下酒精棉球里的酒精,便差点憋死过去。 ------------ chapter45 作战,缠绵(3) 更新时间:2010-01-24 第二天在床上打开手机,n条信息提示的声音噼噼啪啪传来,像是池塘里的小蝌蚪一般,欢快的让人烦躁。 我歪在枕头上皱眉,太阳穴霍霍的疼。深呼吸一口气,过敏倒是好了,又添上头疼这个毛病。 看来,我果真是和酒这个东西犯克。 摸索着打开信箱,所有的信息号码都出奇的统一,是那个全国闻名的客服号码。 “尊敬的用户您好,号码139*******曾经在21时34分拨打过您的手机……” “尊敬的用户您好,号码139*******曾经在22时02分拨打过您的手机……” “23时23分……” “00时06分……” 一共四个。 最后面,是一条真正的短信,是今天凌晨8分发的,“到家回电,季。” 短信很简练,一如他的语言作风。没有办法,去敏针要求注射不能过快,所以自医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零点四十。我一看手机黑屏,于是关机充的电。 实在是没想到他能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我仔细想了想,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没来得及吃早饭,我匆匆就跳上了司机老林的车。刚出了去我办公室的电梯,便看见季南安站在门口,我一愣,唇角微扯,“啊,好早。” 确实好早,才7点20。 他的脸色虽然还是白,但毕竟是比昨天那吓人的墙皮色好了很多,我一下下的按密码锁,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啊?”我手中动作一停,缓缓微笑,“没去哪儿,手机放大衣口袋里没听见,我习惯静音。” 叮的一声,门被打开。我先进入房间,却隐隐听到他在叹气。 回头去看他,他眸色墨沉,直直向我看来,“有什么事儿?” 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我问,“怎么了?” “合同,”他这才将手里东西递过来,“关于要和世扬签的合同,我看了一下之前的资料,有些条例丝毫不符合甲方利益,因此我的意思是重拟。” “嗯。” “这次最好是我们占主导地位,之前那些东西,对于她们的有利条件太多了。” 我抬头,“我以为能签了就好,却没想到你还要想尽方法在他身上捞取油头。” “只是要索回相应报酬,”他面上又浮出那样清冷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之前或许无所谓,但是这次,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想尽办法赚回一些,我们纵然赢了也没面子。” “什么代价大?” “新开的宁嘉房产楼盘啊,那个案子,人人都想取得一碗粥。可惜了,要给世扬这不争气一勺子。” 我无言,眼前慢慢掠过他昨天的表情,自信的,眼中盛着笃定的光芒,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不由问道,“你早就想要这么办了?也就是说,早就知道会赢。” “我不知道。” “那你不是说宁嘉房产油头很大吗?而且他肯定会……” “我之前并不想把这笔业务给世扬。” 我再次噎住。 “世扬虽然有钱,但究竟是土财主的性质,只知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一点也不知道拓展。这样的企业,走一时可以,走一世却不可能。” “那你怎么还……” “世扬又不是我们的子系企业,保一时就足够我们用的,”他抿唇,眸中凝出几分清寒光亮,“而且,你还喝酒……” 我心里一颤,却努力笑的自然,“喝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女人哪儿有和人拼酒的。” “季南安,你这话不对哈,改革开放也这么多年了,祖国怎么还留着你这么个封建余孽兴风作浪?”我咬着唇,莫名觉得心中一软,“女人喝酒不是什么稀罕事,酒场如战场,多的是巾帼英雄。” 他淡笑,许是因为初晨的阳光太刺眼的缘故,他的黑色眼瞳泛着柔和的光亮,竟像是昨晚我见到的样子,灼灼生辉,仿佛带着最和煦的温度。 “一会儿我去让他们通知宁总们开会,”他低下身,查看我的日程表,“今天没有什么大的安排吧?” “我记得,下午有两个小时是空闲的。” “那好,”他转身,已经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拿宁嘉房产做幌子的事情,先不要和宁茂源说。” “嗯。”我点头,看着他的身子没入门间,心中突然腾涌起一阵冲动,还没经思索便喊出声来,“季南安!” 他又回来,“怎么了?” 我暗示的抚上自己额头,“你好了没?” 仿佛有些惊讶,他居然一愣,然后微笑,“没事。” 我一直以为下午的会议会是股东大会,说的白了,就是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的那种会议。却没料到只是三五个人在我办公室里“座谈”,宁洁,宁茂源,季南安,我,还有宁嘉的财务总监迟运。 秘书室的小宋跑过来,一如往常般那样职业端正的举着个笔记本电脑,准备做会议记录。只是还未坐定,便被季南安摆手请出去,“今天是个小活动,用不着形成文件发布下去。” 我看着他有些讶然,实在是搞不懂这人出的什么幺蛾子。 其实要是人多了,还有一点公事公办的样子,一切都拿到台面上进行,便显得按部就班。这么三五个人凑成一堆,便像是个私下里进行的批判大会,起码,我注意到,宁茂源的脸色不好,很不好。 “宁总,”季南安推过去一沓资料,“不知道世扬的罗总给您说过没有?有些条件,还是要按照咱们的需要来,之前定的事项,我觉得太兼顾那边,反而没有考虑到宁嘉。” 宁茂源拿过文件,粗*粗的扫了两眼,“还是季总和董事长厉害,罗仁邦那么难缠的主儿,竟然一晚上就给摆平。” 轻飘的语气,隐隐泛着一种让人别扭的酸气。 季南安浅笑,“态度诚恳了,其实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这句话一过,明明是波澜不惊,却引得宁茂源倏然抬头,那双微褐色的眸子充斥着淡淡的戾气,“比起季总,我在这些地方算是差远了。” 我感觉出这两人气氛有些不妙,其实就算是季南安不说,我也隐隐觉察出罗仁邦的突然撤除担保应该与宁茂源有关系。这样一出危难的情节,不应该是罗仁邦自己不仁不义的结果,更大可能是,宁嘉有人与他相互勾结,特意想营造这样的困境。 这个内奸,必定就是宁茂源。 理由很充分,为我,他不喜欢我和季南安在一起;为宁洁,不管那场感情动机如何,季南安总是负了宁洁的心,宁茂源当初的阴谋也没能得逞;为自己,他当初能让宁德尧上*位助他扩大势力,想的必然就是在宁嘉呼风唤雨。只可惜就算是我爹不成,后面也有个更难对付的季南安撑着,他穷尽算计,却枉费心机。 ―――――― 周末大放送,两章两章啦。 ------------ chapter46 要我还是要她?(1) 更新时间:2010-01-26 “至于宁嘉传媒的事情,这个案子董事长看过了,先前还与我说,与酒店的事情差不多,是不是……” “季总,”他的话还没说完,微哑的语声便打断了他的话,我抬头,只见一直不语的宁洁看着他,眸光坚定决断,唇角却微微勾起,“季总,那这些事情,就不劳烦您和董事长出马。” 她低声,“我自己来。” 这一场会开的如此平淡,仿佛昨天我们经历过的那一切都是幻想。会散了,季南安说要与宁茂源去商量世扬的事情,留下宁洁一个人在我办公室里独坐。我觉得尴尬,毕竟是这个位置,好像说不说话都是难堪。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找个话题,“其实传媒……” 我的话开了半截便说不下去。 因为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我,锐利,紧透。 从我与季南安“开始”后,我几乎从没和眼前这位亲人独处过。说实话,我恨她,可是一想到那天她在“橙镇”的哭泣,却又狠不起来。我下意识害怕她说出什么样的话,用那样的哀苦的表情,用那样凄婉的眼神,用那样痛恨的话语,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唇一直微微勾起,仿佛在看一个最狗血的肥皂剧。平淡的,甚至有些戏谑。 我忍不下去,还是开口,“姑。” 她唇角弧度渐深,“蔚蔚,你会后悔。” “我不会。”她的这句话激起了我的斗志,与季南安这人相处太久,我已经渐渐学会了他那套本事,越是生气,越是微笑满眸,“您放心,我不会。” “给季南安这样的人做女人,做二奶幸福,做小妾幸福,做女朋友更是高不可攀,做妻子……”她轻笑,“我甚至不知道他生命里是否还能有这个职位,甘心受利用不可怕,反正两个人总是各取所需,但是你别忘记了,他的心里,还有个向姗。” “这样的合作,不可能纯粹的坚持到底。”她笑容渐敛,“我等着看,向姗成为你们之间的那个疙瘩。我等着看,你们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季南安来我办公室的时候,姑姑正出去不久,她和叔叔总是一同来集团公司再一同回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我满脑子里都说宁洁类似于诅咒似的眼神,竟然连季南安什么时候到我身边都不知道,“事情搞定了,”他在我背后,“事半功倍,昨天那一场酒也值得。” “你猜她刚才和我说了什么?” “谁?”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双冷睿的眸子难得蒙上迷茫,“什么?” “我姑姑。” 他的眼眸在瞬间缩紧,唇角却是高高扬起,“说我如何狼心狗肺,如何将她的芳心踩成一片,如何以爱情之名利用她玩弄她,再在攀上新枝之后无情丢弃。总之,说我表里不一,是王八,是祸害,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你倒总结的全面,”我冷笑,莫名讨厌他这样高傲的态度,“她让我引以为戒,她预料我,下场会比她要惨的惨。她说,你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我,你看上的,是整个宁嘉。” “那你呢?”他语气竟有些轻松,仿佛这些贬义词语不是用在他身上,“你怎么认为?” “我当然说不,我下场不会比她惨。”我转身,“她其实还没看清楚自己,她觉得自己现在惨,觉得你罪大恶极是因为她与你曾经有一段感情,假戏真做也好,动机不纯也罢,她把自己给沦丧了下去。可我们不是那样。” “我有自知之明,季南安,”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将自己定位准确,我有那个自知之明,你和我这样的关系,怎么会有结果?” “没了那些杂念,所以我们才能合作的快活。”我伸出手去,“对,就是你刚才说的事半功倍,季南安,我们会做的更好。” 我们合作的确实不错,以至于现在季南安做什么事情,我可能会有半分钟的迷惑,但是半分钟之后,便能立即代入到他需要的角色中去,正如他刚才所做的那样。在董事长开那么个小型座谈似的会议,便是不想给宁茂源多大的难堪,一旦要是上到开集团管理层大会的地步,这事儿要一说,就算我们不给定罪名,宁茂源也会被认作有“办事不力”的恶名,所以我在意会到这一点之后,立即顺着他的话朝下说。 宁茂源原来以为这事儿能够给我们难堪,起码也要让我们着急几日。但是偏偏我和季南安大功告成,仅一晚上就大战告捷。这在事实上证明了他没有能耐,所以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很没面子。 兄长如此,自己要是再按照他那套戏路运行下去更是自找难堪。其实我倒是没料到姑姑会那么坚决,但是季南安却一脸笃定,“她本来性格就是那样,其实本来也是存不住事儿的人,只是可惜,有了个阴险的哥哥。” “你很了解她?” “算是吧,”他微微蹙眉,“宁洁这个人不可怕,其实有时候,她……” 我很想听他对宁洁的看法,可是天不如我愿,耳边响起敲门声,抬头看去,正是向姗走过来,“宁董,”她微微含笑,随即看向季南安,“我来喊季总吃药。” 这样一副谦卑有礼的职业女性态度,这样一张姣好的面孔,别说季南安了,连我都忍不住喜欢。 “还吃什么药,”季南安竟有些孩子气的摆手,烦恶道,“烧退下去了,没必要再往肚子里咽那些化学制剂。” “不行,得吃。”向姗停住不动,眸色坚决。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对璧人在我面前进行了一场你侬我侬的戏,最终,一向强硬的季南安熬不住佳人的温情攻击,还是把药吞了下去。然后,向姗心满意足的离开,不知道我是不是多想,出门的时候,似乎还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偏偏笑容依旧,“你说,如果人们发现这副场景,会怎么说?” 他看着我,却不说话。 “三角恋?二女争一夫?!还是大小老婆共伺男人的关系?”我冷笑,看着他平静的眸子,心里却莫名腾起一阵怒气,伸手拿过日历台,猛地向茶几砸去,“季南安,我们当时说的什么?我们当时定的什么规矩,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个彻底!” 他脸色不变,仍是静静的看着我,甚至在那个日历台砸过去的时候,连躲都没有躲。 这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在他的眼睛。 我心里蓦然一疼,在接触到那双眸子的时候,那样饱满的怒气却在瞬间干瘪下来。“季南安,”我瘫在椅子上低声,“你违规了。” “如果继续这样,我们的合作进行不下去。”我的声音无力而低哑,仿佛被刚才砸过去的日历台划破了声道,“所以我希望,她离开。” 我以为他会给我一个答案,于情于理,我认为这事儿没有否定的理由,可是我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与那个女人如何的情深,他慢慢将滚在他脚下的日历台拾起,良久之后才抬头看我,“不行。” 很清晰的两个字,干脆利落的彻底。 “为什么不行?” “她没有妨碍到我们。” “那在你的定义中,什么叫做妨碍?”我有点狰狞的扯出笑容,“季南安,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虽然我们是假的,但是她们不知道,外面一切人都不知道。我不是婊子,我不想让我的男人在与我承认关系之后,却与另一个女人难解难分,不清不楚。” “她只是我的助理。” 我“啪”的一下甩下眼前的员工记录,“总经理首席特助?哈,好奇怪的名字。”我冷笑,“是工作助理,还是生活工作共用的东西?” “她不是东西。”季南安终于簇起眉头,语气却没有半点升高,压抑的让人觉得心颤,“宁董,请你注意措辞。向姗和我们的事情半点关系也没有。你有火气,大可以冲我发,将我说个狗血淋头也没关系。可是她不行,她和我们这一场合作毫无关联。” “毫无关联?”我笑出声,“是啊,是毫无关联,毫无关联的在暗地里商讨治死我的奸计,毫无关联的在我面前狼狈为奸。” “宁蔚!” 他眼睛再也不是刚才的平静不惊,此时像是燃起了火,带着那么逼人的温度。我心中一紧,莫名的压迫和无力感涌了上来,“季南安,我懒得和你废话,”我垂头,“就一句话,是要我,还是要她?” 真是可笑,没有爱情,我却用了这么暧昧的句子来勾勒和他的关系。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人,我在满口醋味的问那个决定者,是要我,还是要他。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我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小言中哭天喊地的男主角。他最擅长的,就是强硬和算计。 所以他说“缺一不可”的时候,我竟然没有预料中的伤心。这是一个具有季南安色彩的答案,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将别人设定的单选题改造成适合成自己的一箭双雕。 可是,我不愿意。 “好,”我抬头看着他,笑容隐隐的竟有些恶毒,“既然你这么希望和平共处,那就不要怪我。” ------------ chapter47 要我还是要她?(2) 更新时间:2010-01-26 我从没想到我会和他有这么冲突的一天,或许之前想过,因为那时候是比仇人还要仇人的关系,但是现在不同,总有一种奇怪的关联横在我们之间。那些前仇旧怨,我以为早就会被现在的困境压下去。 可是却没料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一触即发。 季南安摆明了是要定向姗的态度,可是向姗这女人却在我这里是万般不能留。在我心里,她就是个疙瘩,平常在身边,更像是个祸害。与季南安刚刚和缓的关系再次紧张,我还没想到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更大的事情接踵而至。 我瞪着桌子上的杂志报纸出神,从来也没想到,自己能有朝一日,会如此拉风的登上社会版,还很讽刺的在这个阶段被媒体宣传。 我和季南安现在又恢复到了过去某个阶段的样子,虽然不像是在国外时恨得那么牙痒痒,但也不像之前那么和睦,总之,就是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可是这些迟钝的媒体啊,却登出了我们之前并肩在一起微笑,或是共同考虑某件事情的画面,并且配以标题,郎才女貌,璧人一双。 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就像是生出了角,戳的我眼皮疼。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气的摔下那些报纸,“宣传部和公关部是怎么搞的,就任这些野新闻四处飘荡,任别人拿手指戳咱们的脊梁骨议论?说,是哪家媒体先放出的消息?” 宣传部小吴战战兢兢,“宁董,这些媒体大多数是同一天发布的消息,我们也不好查……” “什么不好查?”我气的哆嗦,“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又不是什么运动比赛,还得喊个口号再一起走,她们是干什么的?她们就是靠速度取胜的!限你们一天时间搞清楚,到底是哪家报纸得出的消息?还有,这些照片的来源也要搞明白!” “知道了,那如果宁董没什么事儿,我先下去。” “下去!” 我站在窗前,只觉得心里就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一簇一簇的怒气顶到喉咙。这时身后又传来敲门的声音,我以为又是宣传部的那群废物,厉色道,“进来!” 可是,脚步却极轻。 我倏然回头,正是那个和我一起风雨满城的男人。 他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只是蹲下身去一下下收起被我摔在地上的报纸,一份儿又一份儿,整理的无比细心。将那些东西都堆放到桌子上,季南安这才看我,轻声道,“怎么这么大火气?” “季南安,你看了这些,你不生气?” 他看着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东西。小道消息,无伤大雅。” 我哼笑,“我没那么大肚量。” “当时决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这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的语气平缓沉静,“宁嘉这么大,没有新闻才是不正常。” “是吗?”我斜眼看他,冷笑,“可能你是上惯了新闻的大人物,可我不行,我从小就没什么名气,这么一闹满城风雨,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在街上裸奔,我不舒服。” “没那么严重,”他看着我,突然扬起唇角,“你是因为上了媒体而生气,还是因为和我一起上了才生气?” 他这句话突然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只能别过身去看风景,“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他抱肩,“我只是想说,没必要发火,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就是气的肝火旺也是自找苦吃。” 我笑,“你有劝我这个工夫,不好好劝她?” “她不在乎。”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里像是酸了一场酸雨,湿答答的,还带着强烈的腐蚀功能。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传过来,简直让我没了生气的勇气。你瞧你算是什么啊,人家正牌女友还在那儿宠辱不惊呢,你这个冒牌货有什么能耐在这里表演狮子大跳脚? 这么一想,倍感屈辱,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这天底下恐怕什么人都比我有资格生气,我是什么?我就是个渣。 这样一想,虽然心里还像是垫了沙子似的不舒服,但毕竟不那么怒气冲天,努力告诉自己,就当这是一个免费广告了呗,反正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虽然不得劲,但也不至于丢人显眼。 但是我忽略了下面消息的攻击能力。 我忘记了,媒体最擅长的,就是把小事忽悠成大事,把大事忽悠成巨闻。 媒体对我们的宣传越来越离谱,起初那些照片如果算是调料的话,那后面的简直就是火锅炸弹。在上面,养兄妹恋情和宁嘉两个字联系起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不伦”两个字已经足显力度。 我彻底慌了手脚。 “宁嘉掌门人不堪大业,委身养兄以撑大局。” 我从不知道,我的这一场选择对于世人来讲是这个局面。“委身”,一场两两所需的戏,竟然能用的上这么卑贱的字眼。可是这一切只是开头,媒体一夜之间仿佛成为最锐利的剖析者,将我们关系的多个可能细细分析,而无一例外的,我是那个委身求助于季南安的妾,向姗则是那个他真心所爱的那个女人,季南安,则是整个天下的王。 最权威的分析已经越传越广,宁嘉渐显颓势,董事长宁蔚无力主持大局,只能用自己来求得公司总经理季南安庇佑。旁边还附有最有力的照片证明,那一晚,我自那个酒店离开,而向姗则步入里面,很快,我在出租车上泪流满面,而宁嘉总经理季南安依偎佳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晚上无意中的举措,竟给大家这么充沛的联想。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回应,都是百口莫辩。 我一夜之间,成为整座城市最无能的董事长,最贱的女人。 “我已经让人尽快封锁消息了,”季南安站在我面前,蹙眉道,“整个城市的媒体几乎都打了招呼,只是堵住她们嘴还需要一段时间,你放心。我们……” “我放什么心?”我抬头苦笑,“用什么堵嘴?我们是商人,无非就是用钱,可是钱顶个屁用!”我忍不住高声,“现在我的新闻就是销量,就是阅读率!钱还是有形的东西,这些可是无价之宝!你说,她们凭什么不发这些消息?现在就是寻求法律帮助,都他*妈的那么没力道!” 我气的哆嗦,掏出抽屉拿出烟,迅速点上插入嘴里。 只是吸了一口,就被他夺下,“总有个时间限度,慢慢的就熬过去了……” “季南安,如果这次被指为贱人,卖身的是你家向姗呢?你会怎么办?你会告诉她慢慢就熬过去了?”我从他手里再次夺过烟,狠狠摁在烟灰缸里,“我知道到现在为止,时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我撑不住这个时候,季南安,你试试那种滋味,千夫所指,百口莫辩的滋味!” 他不说话,眼睛像是染了墨一般,深邃幽暗。 过了良久,才看我低声,“宁蔚,那晚,你为什么要哭?” 我心一颤,倏然抬头。他的眼睛黑暗如夜,却像是个最明亮的镜子,毫不遮掩的放射出我的紧张与不安。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可我,却不争气的心慌。 “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他的眼睛突然有抹光划过,只是一瞬的工夫,仿若是不安、忐忑,紧接着,便又沉寂幽邃。 “我当然不是因为你,”我忽然笑起来,“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 我觉得心灰意冷,这样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却有极大的攻击力。我不想告诉他我是因为酒精过敏,现在已经比他弱一截,更不想让他在身体上也觉得我弱不可击。我知道我这样是有些愚傻的可笑,面对世人对你的“贱人”称呼,我竟然还在想着我在这个男人面前一丁点的尊严问题。 所以我继续笑,“忽然想起一个朋友来了,你没听姑姑说吗?我在国外有个好朋友叫沈嘉烨,很久不喝酒了,莫名想起和他一起喝酒的日子。” 他像是在验证这个答案是否属实,目光仍然停驻在我的眼睛。 我不堪注视,那一刻只觉得自己狼狈无比。 真的,突然无比想念起沈嘉来。 那个男人,温和顾我,从不会给我这么大压力和逼摄。 ―――――― 我更新的这么勤,为毛米评论啊米评论。 ------------ chapter48 她不走,我走(1) 更新时间:2010-01-27 事情越来越严重。来自于外界的传言让我苦不堪言,来自家人的指责更让我无从躲避。 我起初还费尽心思的瞒着老妈,因为我能想到她知道这个事情的下场,必定又是一番暴雨倾袭,可是纸包不住火,她还是以我都没料到的速度得知了一切情况。 “宁蔚,你做的好事情!” 我回到家,只见偌大的客厅里,报纸杂志摊了一地。那状况,简直就像是中国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未经打扫的战场。 “你说说你做的好事情,啊?”老妈指着我,气的在原地猛跳,“你气我也就罢了,可是别让人指着咱脊梁骨骂啊,什么叫做妹承兄欢。奶奶的我没有文化,我都知道这四个字翻译出来是犯贱的意思!还有,你那天晚上*你哭什么哭!你不是有能耐吗?你不是和那男人都亲嘴上床了吗?你不是什么不该做,我不让做的事儿都做了吗?那你,那你又在出租车里哭哭啼啼些什么?” 我无言以对,在外面折腾了那么久,所有的话堵在嗓子口憋得发疼,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我没动静,老妈以为是在心虚,她的指责顺着登峰造极,“我告诉你,你要是喜欢那个男人,就要有拴住那个男人的本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啊,在和那个男人成双入对之后,又让他和另一个女人这样不清不楚!蔚蔚,你不是说你是董事长吗,你不是说你比他大吗,你得压他啊,压他!这样胡来胡搞的,人人都拿你当破货,当婊子!”她顿了一顿,“你之前是怎么说我的?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还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我在这样的指责下只能低头苦笑,我这老妈难道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能被官职压下的东西,有能以上下级限制的关系,但是唯有感情,旁人再焦虑也无能为力,只能任其发展,看别人你侬我侬哦情*欲燃烧,自己却只能做个冷血傻子受人奚落。 可能见我士气低落可怜兮兮,老妈在发了一通怒气之后坐我身边,“蔚蔚,这天底下,就妈一个人是为你好,”她叹了一声,“那季南安,我原本就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好,既然你看上了,咱就要拴住他。可是你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是真的为你好吗?如果是真的打定了和你在一起的心思,为什么那天那晚上,又和那个女秘书一起走?” “妈。”我心里发苦,“他本来就不是真喜欢我。” “那你……”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各有利用,”我叹气,“可是妈,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别人说。说了我们就都得完蛋,和以前似的,一切玩完。” “尤其是宁茂源和宁洁,她们不能知道你懂不懂?”我说了以后又不放心,只能再三嘱咐,“这事情只有你和我和季南安知道,妈,你必须管住了自己的嘴!” 她被我吓住了,瞪大眼睛看我,不敢吭一声。 我不能将具体经过说给她听,她那张嘴,消化这点我都得日日担心,要是再说多了,指不定哪天我得跟着陪葬去。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问我,“那你说你做的那些,都是装的?” 我点头,后来又想了想,“也不算全装。” “这事儿那个女人知不知道?” “哪个女人?” “那个向什么的。” “或许知道,”我想起那天她和季南安的表情,苦笑道,“虽然说当时我们约好了要瞒着,但是,她们那么亲密的人,怎么……” “她肯定知道!”老妈突然拍大腿,“她要是不知道,怎么会和那个季南安那样那样,”她一指报纸那些照片,“如果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做戏,她那么个女人,总得有点忌讳吧?” 我抬起头。 “蔚蔚,你这个傻孩子!你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东西是谁做的?”老妈激动起来,“你看看这些照片,拍摄角度清晰,连你哭时候的眼泪都能看的清楚!这要不是特意安排哪来这么巧?这分明就是有心机!” 我心中一跳。 是啊,关于那些照片的来源,我也曾有过怀疑。我和季南安又不是大牌明星,怎么会这么巧?刚出来就被狗仔队盯上了,还这么绘声绘色的,串联出这么一场值得人推敲的好戏。如果是向姗…… “就是她做的,”老妈握着我的手咬牙切齿,“蔚蔚,你被她坑苦了!她就是在接到你们电话要去接什么季南安的时候,早在外面布置好了记者和出租车,一等到你上出租车,里面其实早就有了拍摄你们的东西。这是你哭了,要是你没哭,也能编出一个你们心不在一处的新闻来。如果她之前知道你和季南安的这事儿,好,这可以让你在不知不觉中难堪;如果她不知道你和季南安的这事儿,那就更好了,可以让你死心,威胁你趁早断了后路!” 我心里砰砰乱跳,像是有个火炮轰然在里面爆炸,我知道我妈说话向来不靠谱,但是现在这些,却像是钉子一般,每一处都精准的砸着我的痛处,痛的我无力反抗这些推测。 是,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因为有个向姗,迎刃而解。 我冷笑,“妈,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掏出手机,我拨通号码,“你好,我是宁蔚。帮我接通人事部主管电话。” 秘书小姐大概没见过我这样子,连声音都跟着哆嗦。过了几秒钟,话筒便传来声音,“董事长,我是顾遥。” “顾主管,听着,我要求向姗离职,”我一字一句的说着清楚,“最迟明天下午,我就不要见到她。至于工资,让财务部看着给,多点也行,只要让她趁早滚蛋。” “宁董……” “别董不董的,”我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事儿再办不妥,你也跟着一起走就行了。” 话罢,我挂断电话。 老妈凑过来,向我竖起拇指,“蔚蔚,你可真是这个。” 我微微勾唇,我要是那个就好了,可是心里总隐隐感觉,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 果真,不到半个小时,“报应”便打来电话。 口气平和,却有着让人发怵的压迫感,“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哼笑,一把甩上门,“看不顺眼。” “宁嘉公司制度第十二条,上司不可无故辞退员工,除非犯了重大错误。”他语气波澜不惊,“她一向恪尽职守,没有错误可犯。” “那是她在你面前恪尽职守,但是在我面前,就是错误连篇。”我冷笑,“季南安,我是董事长,总经理要服从董事长,这是其一,其二,这不管怎么说还是我们宁家的集团,你别坏了规矩。” 我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几个字,说完了,觉得自己指甲都跟着颤抖。 可是那边却依然静的让人窒闷,“可是,在公司里,董事长也要服从公司规定。她做的很好,没有道理让她离开。” “季南安,你铁定要护住她对不对?”我咬牙。 他沉气,“我只是在以公心维护一个员工。” “好,很好。”我用力攥着手机,甚至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声音,“你不是说她做的很好,没错误吗?我告诉你,上司看她不顺眼,因为她名誉受损受千人指责,这就是错误!我还告诉你,我看着她就吃不下去饭睡不着觉,我想着她的样子我就不想工作,严重耽误宁嘉运作行程!这算不算是她的错误,这算不算是辞退她的理由?”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起伏,“宁蔚,你无理取闹。” “好,你说我无理取闹!”我咬牙,“那我就无理取闹一次给你看看!”我说完,用力砸下手机,砰的一声甩到门上,刹那间,零件散了一地,连电池都跟着飞到了窗边,破碎支离。 我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手心慢慢攥起,聚在胸膛里的,全是恨意。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公司上下便开始议论“向姗被辞”的事情。这还得益于我无意中在洗手间内听到的新闻。 “听说向特助要被辞退了?” “不会吧?她后台硬着呢,就算是咱们宁嘉倒了,她也应该屹立在世界东方呐,”那女孩酸唧唧的说笑,“人家后面,可有咱们的季总呢。” ―――――――― 妩冰老书《我拿婚姻赌明天》明天全国上市,在当当网卓越网及各大书店陆续有售。希望大家多多关注。 ------------ chapter49 她不走,我走(2) 更新时间:2010-01-28 “真的真的,”旁边那女生仿佛怕她不信,赶紧赶上话,“这次可不一样哈,这次是咱们的董事长发话了。任向特助如何威风八面,但那还是只董事长底下的虫子是不是?我告诉你呀,怪就怪咱们的向特助太拿自己当孔雀了,其实她是什么啊?就是一捧上去的野鸡,就算在维也纳大厅里咯咯叫,那也还是野鸡,还是只会下鸡蛋,甭想改变自己的品种!” “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刻薄,”那女生哼笑,“这事儿,怕不是那么简单。” “有什么难的?季总再怎么厉害,这宁嘉也是姓宁的,对,这宁嘉取了这么个公司名字,不就是想代表这是宁家的东西吗。季总今天这行为,怎么着都是红杏出墙,和宁董卿卿我我的时候,还和小野草你侬我侬,这根本就是戳了大头的忌讳。”那女生越说越过瘾,“啪,我就等着看向姗被凌迟!” “那你说报纸上怎么会说宁董高攀的话?说的都和宁董贴在季总身上一样?” “这……” “宁董虽然官儿大,但现在就是什么啊,就是穿皇袍的小童,咱们季总才是摄政王。如果季总翻盘,那是很容易的事情。”那女生语气凉薄,“说白了,季总要是不做董事长那是谦让,这宁嘉,还是老季的天下!甭看什么大宁总小宁总的,全是不争气的小妖。要不然那些媒体怎么会那样说话?这是摆明了的事情!” “那你说……” “我敢打赌,向姗走不了。不信,你等着瞧。” 我坐在马桶上,静静的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这可真是一次上天让我了解民心的机遇,今天我那层的洗手间水管爆裂,我这才下楼解决问题,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通新闻。 原来,不光我自己觉得自己势不当敌,这是大家一致的意见啊,我是个傀儡,季南安就是那个操控我,给我面子的摄政王。 回到办公室坐定,我拿起电话,“让顾遥给我上来!” 顾遥战战兢兢,“宁董……” “我要辞退个人,还要向季总请示么?”我看着他,“难道在宁嘉,你们只知道有个季南安,却不晓得有个叫宁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顾遥的脸色煞白,连连摆手道,“董事长,您听我说。” 我屏气看他,倒想看看他能给我一个什么合理的,符合公司制度的答案。 却没料到他的下一句话更让我有揍人的倾向,“这要是旁人,辞了就辞了,半分钟的事儿就走人,可是宁董,”他有些为难,“这是向特助,她是……” 我的心一下子沉下来,“她是季南安的人?” 顾遥不语。但是那样难堪莫明的脸色,比什么都觉得肯定。 有一种情感很奇怪,可以在瞬间让你的情绪腾至火焰的温度,灼烫的就像是在下一步你就会因此休克,但是在下一瞬间,便会冰冷入骨,那样的冷,就像是你全身都被南极的雪包围,逃出一步仍是大雪漫地,连血液都是0度以下,根本没有自救的条件。 我现在就是如此,心冷,冷的似乎不能跳动。 可是手心,却像是在火烧。 拿出一张纸,我在上面刷刷写下几笔,然后从抽屉里掏出印章,啪的一声用力盖上。“这样可以了吧?”将文件推到他身边,我咬牙气道,“各部门谁要敢阻拦,就出示这个,要是还有废话不敢做的,到我办公室找我说话!” 顾遥还是目光游移,但是在我的威势下,也终是诺诺回去。 我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只是阶段性战役,那个人为了她,肯定还会过来找我算账。 确切的说,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在自虐。我在有意识的将这事儿闹大,有意识的将这事儿闹僵。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她们的爱情,我向来没有个直观的感受,这样一来,倒容易看看清楚。 我在逼他,我知道,我在逼他。 我在期待他的反映,我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病患,在期待他的反应的同时,却有些害怕那个结果。如果得到的结果是他为向姗寸步不让,那我要做些什么?是这样下去,和他貌合神离的进行这个戏,受所有人耻辱?还是贯彻气节,从此两不相干? 真的,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剧,到头来,伤的竟是我自己。 我除了有这一手的父亲给的基业,这还依存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其余的,到底还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收手,屈服? 这一步局,我输定了。 果真。 向姗没走。 因为公司管理规定上说,辞退高级员工要由总经理签字。 我看着桌上的三个呈批示,人事部盖了章,财务部盖了章,唯独到总经理那里,刺目的空白。 已经三次,季南安这段日子没有来找我争辩论理,却用这样的方式,狠狠回击我的决定。 这倒像是个他的行事作风,连拒绝人,都拒绝的这么正义有力,一点也不给人留缝隙。 之前多好的盟友开始搞内战,外面的风雨却依然不歇停。我依然是犯贱的女主角,季南安依然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被两个女人爱情簇拥的高贵男主。事情到这里,我其实已经没了那么多的愤懑。日子就是这样,被强*奸的次数多了,就不如换个方式来定位这个概念,做*爱嘛,享受。 可是肉体上的强迫感缓释了,心理上的感觉却未能消除。与媒体我会退缩,任她们煽风点火的众说纷纭,可是对于季南安,我却难咽这口气。 我思索良久,终于作出决定,去找他。 他正在办公室埋头写什么东西,听到敲门声,只是应了句进来,手中仍不停笔,剑眉紧簇,相当专注。我将呈批单子往那一推,他只斜了一眼语气便不耐烦起来,“还往这送?以后要再有,直接烧掉!” 我不语,冷笑着朝他那又一推。 “陈……” “我来送这个东西,你也要烧掉吗?”我满意的看着他那一瞬间的惊诧,冷冷一笑,“签了。” 季南安看着我,那双眼睛像是有剑在里面铸就。目光不曾移动,手上动作却没停,耳边响起清脆的一声。我只闻到纸的糊气,慢慢的,与他之间已经有了烟雾袅袅腾起。 我的鼻子立时酸胀,眼睛似有水汽漫开,氤氲起一片朦胧。只剩下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在那儿顽强的固守。我努力瞪大眼睛盯着他,仿佛只要一眨,我就会输下阵来。 可是他的眸光却依旧是那么寒冽犀利,如此居高临下的姿态,呼吸间似乎都是强硬和不屈。敌强我柔,在那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骨气虽然可贵,但是只有那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有些人的气场,实力就在那里,任你怎么给自己鼓舞士气,在他面前,终还是自取其辱。 这样的情况下,我还在这儿呆些什么,所以,还不如远远离开。 ―――――― 喜欢本书的孩子们可以加群,64385373,敲门:妩冰即可。 不知道大家对我家蔚蔚啥感觉呀?哇哈哈。我自我感觉这两天还是更的蛮勤的。 ------------ chapter50 她不走,我走(3) 更新时间:2010-01-29 “季南安,你赢了。”我转身,忍不住讥笑自己,“是我自不量力,我走……” 可是那声“走”还没说完,我的胳膊就被他抓住。 我不愿意回头,失败,屈辱,委屈,落寞。我也不知道我一瞬间哪儿来那么多情绪,可就是如此,这些感觉像是化成了最烈的毒气,我甚至都不敢放纵呼吸,只怕自己微微一动,就要流出泪来。 只听到他的声音在后面辗转,“别的事可以,这件不行。” 好伟大的感情,我笑起来,“好,那就没别的什么事情了。” 他拉着我胳膊的手却不放松,“你为什么要针对她?” “第一,之前在后花园里和你说过的话,我心有余悸,你虽然说不是她做的,但是到头来也没落实到证据上,所以,我不敢信。”我深吸一口气,猝然转头,“第二,这次这件事情,除了她,我想不出别人做的借口。” “不是她做的。”他辩白,“你误会。” “季南安,你给我一个可以不误会的理由。”我轻笑,“如果你给不了,那就请仔仔细细的听完我下面的话。那些报纸上的照片清晰,甚至连我衣服的纹理都能看清楚,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那天,除了你的那个她,谁还知道我们去了那个地方?还有,所谓的媒体猜测,那总要有人唱红脸,唱白脸,甚至还有人不清不楚唱绿脸才要热闹。可是这些日子呢,所有媒体都像是说好了似的,众口一词,都说我宁蔚是贱货,是你甩不掉的水蛭和傀儡。都说你和她是一对,你们才是那应该甜言蜜语成双入对的鸳鸯。季南安,这座城市不下百家媒体,都一个舆论倾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微微眯眼,我只觉得胳膊一松,他抓住我胳膊的手倏然垂下。 “你也觉得蹊跷对不对?我这样的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样人为操作的痕迹了,你也觉得不对是不是?”我的泪水再一次袭了上来,只能咬唇憋住,“你说,是谁对我恨得巴不得我被全世界人管我叫婊子,是谁对你爱的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看的到你的风光?” “我原来就错了,我以为我能抵抗的住,我以为只要两个人干干净净的合作,没什么大不了,”我耳边蓦然响起姑姑说的“咒语”,不由苦笑摇头,“原来姑姑说的对,我只会是你们的陪衬,你们的爱情坚固无敌,我在你面前做什么傻子,我……” 我突然被他拥住。 其实隔着一个桌子,他做这样的姿势十分费劲。可是我却真的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清晰无比,稳健有力。那一声声跳动,犹如小锤子一般砸在我的心上,如此轻易的就敲碎了我这几天以来所有的伪装,我曾经以为我的防线无比坚守,却没想到竟是脆弱的让人鄙夷。 我可悲的不敢动,泪水已经落下来,再一动,就会是全线崩溃,更加无法收拾局面。 而我,会更加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那样温热的气息从周围弥漫开,他的味道十分干净,清新的仿佛是下过雨后的草地香,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这是自那个在老妈面前表演的“示人吻”之后,我们第一次如此紧密的肢体接触。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间,其实并不紧,就像是只做了个圈,目的是将我圈住。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对于情人而言,这是一个很不诚心的举止;普通人不会这么亲密,而情人的拥抱不会这么虚拢。我置身于这样虚拢的怀抱中,却有一种被迷惑的迷乱。 铺天盖地而来的他的气息,将我的每一束清醒都打了麻醉剂。我的理智和冷静在一秒秒沉沦,连那刚才聚涌的怒意和无助都像是接受了催眠,在他的气息中无声无息的沉沦下去。 我可耻的发现,我居然贪恋于这样的“怀抱”。 在他没有说那句话之前。 可是有些话就是来的那么干脆,仿若它的使命就是消灭你刚刚涌起的温暖和希冀。他抱着我,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因为距离近,我甚至感受到他那低低的呼吸,他的话很低很低,但却清晰有力,“宁蔚,”他低头看着我,“我向你保证,不是她。” 那样乌墨的眸子,那样幽寒的表情,那样让人沉沦的气息,那样容易使人麻痹的语气。 可是说出的,却是更加冰冷的话语。 我伸手一推,笑容随即从唇角绽开,“美男计?” 他一愣,瞳子旋即收缩成针状,紧紧盯着我。 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我伸手一拂,他的胳膊便在我身前垂下。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万籁俱寂,我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的剧烈,最无力把握的声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满脑子混乱,却有几个我不愿意看到的地方那么灼灼夺目,就像是在脑子里有了红灯,明明知道不可前行,但却亮的耀眼。 首先,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我可以气怨的,可以恨的,可以毫无关系的,可以只是利用的,可我偏偏对他产生了最不该有的感情。我竟然喜欢上了他。 更加离谱的,我喜欢他,他却青睐于别人。我和他之间有着十多年的积怨和仇恨在里面,他和另一个女人之间却有着我永远都企及的默契和情深。 这样的局,是个死局,是理智和冷静无法把握的死局。我只有竭力控制自己,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沦丧的情境下,防止越堕越深。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到底该怎么做? 退一步,满盘皆输,这是定局;进的话,举步维艰,我看不到希望。 好吧,既然左右为难,那就不如凭感情断事,大不了鱼死网破一场。 ―――― 哈哈哈,这几天留言多了哦。谢谢大家支持。本书签了出版,可能稍后更新会慢一点点,但是我会尽力更滴。 马上周末就到咯,抱住亲每一个看书的孩子们。 祝大家周末快乐。 ------------ chapter51 战争一触即发(1) 更新时间:2010-01-31 回到家,正巧姑姑和叔叔也在,环顾在桌前一周,简直就是个欢乐一家人的样子。我心情不好,叫了一声便径直向卧室走去,老妈却把我喊住,“蔚蔚,来。” “妈,”我有气无力,“我不舒服。” “这孩子,”老妈反过来看着姑姑,着急道,“小洁,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将那个向姗给弄出去?那季南安真是大了胆子了,我们家蔚蔚看不惯那女人,他却偏偏不让走,死皮赖脸的留在我们公司。” “别说是小洁了,嫂子,我估计神仙都弄不走她。”宁茂源突然插嘴,“那向姗和季南安是什么样的关系,哪儿是那么容易就……” 我脚步停住,反身看向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 宁茂源的笑容高深莫测,“他们的历史,说来话可长了。” 我知道叔叔的这段话目的就是诱导我,可我却只能上钩,“叔叔,”我到他们身边坐下,“你说吧,我听着。” “这总不好吧?毕竟你们俩现在是那样的关系,”他扯扯唇,似乎是欲言又止,“叔叔总不好做棒打鸳鸯的人……” 我笑,“难道叔叔本来不是想告诉我?” 他看着我,唇角笑意渐渐加深,“当然不是,蔚蔚,叔叔总是为你好。” “你听了这些,就应该知道我和你姑姑当时为什么反对你俩在一起,”宁茂源喝了一口茶,目光飘向我姑一下,“你姑在他季南安身上算是摔了个跟头,我总不希望你也跟着前赴后继。” 装作毫不在意,我笑着点头,“嗯。” 我再一次成功的以身作则,以实际行动解释了“自虐”这个词是什么含义。 在宁茂源的口中,季向关系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源远流长。他们据说相识于大学,在那所著名的工程大学,两个人便谱写了郎才女貌的神话,并且,一直将这神话讲到现在。对于季南安而言,向姗更像是一个影子。基本,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反之,亦然。 向姗的行事作风都有着浓浓的季南安味道,可是在此之前,她却不受我父亲宁茂清的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宁茂清赞赏季南安,并将他视若亲子,对这向姗却反感无比。如果不是季南安在中间转圜,向姗能在宁嘉呆到今天,那简直就是做梦。 这两个人在公司的关系几乎人人皆知,尽管季南安与向姗从不公开承认她们是那样的关系,但是这样的不公开承认,据说有很大部分是因为我父亲宁茂清的缘故。但是,不承认并不代表没事情。季南安长的好,职位又高,这一不承认,倒是赢得了许多公司内妙龄女子的好感。好感升级化成拥护,再加上宁茂清的悉心培养,慢慢积累下来,季南安成为宁嘉集团当仁不让的领导接班人。 “蔚蔚,”叔叔看着我,“他太会玩,这么多年,从来不承认自己有女朋友,即使和向姗都到了同出一间居室的关系。但是这点恰恰给了不少人想象,这样的人,太阴险,不适合你。” 我低头。 “不过这也不一定,”一直沉默不语的宁洁突然轻声,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仿若一柄亮刃那般锋利,“咱们家宁董事长宁蔚,可不就是他唯一承认的女朋友么?” 她的语气轻飘,任谁都能嗅出些酸味,“没想到能被他承认的也会有这个下场,”怨毒微笑,宁洁端起茶杯看我,“蔚蔚,我之前还真以为你能破例。现在看来,居然比谁的时间都要短。” 我没心思回应宁洁这样的酸言酸语,这个人现在这么说话,除了说明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实在是没有别的价值。她不就想嘲笑我遭世人笑话,与季南安走到现在便争吵不断吗?可是这有什么用处?我想起季南安那样凉薄微谑的表情心里不由发酸,这个女人,自以为曾在那个男人心里有一席之地,可是到头来,却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如果能做他生命中的过客倒也幸福,可惜宁洁连过客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利用。 而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宁茂源又说了一大堆话,说什么没料到季南安会包庇向姗到这样地步,这倒是小看了她们。后来又问我该怎么办,是这样视而不见任凭发展下去,还是和季南安分手。 “那叔叔说我该怎么办?” 他一怔,“你是董事长,你的决定才是主要的。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局外人。” “没关系嘛,不是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蔚蔚真要听叔叔的意见?” 我点头。 他唇角惯有的笑意慢慢敛去,双唇一抿,将眼前果盘放着的新鲜黄瓜一手折断,“我的意思嘛,”他笑容渐渐浮显,将那截黄瓜填入嘴中,咬的咯嘣咯嘣脆,“当然是,不饶。” “依照叔叔看,是不饶季南安呢,还是不饶向姗?” “这件事情是因为向姗而起,自然下手点是她啊。”他抿唇一笑,“向姗对季南安至关重要,要是去了她,你觉得那个人是怎样的心情?” 我只笑不语。 “其实你要就此罢休,当作什么事情没有也可以,”宁茂源靠回沙发,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看我,“只是放纵第一次,这难免就会欺负到你头上第二次。公司里人人都知道你想办掉向姗却被季南安阻拦,三番五次交手,却对季南安无可奈何。这以后对你管理公司,可能没有什么好处。” “还是叔叔考虑的周到,”我起身,“今天我会好好想想,不过什么饶不饶的倒是后话,这件事,反正总不会这么算了。” “那好,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叔叔和姑姑绝对都听你调遣。” ------------ chapter52 战争一触即发(2) 更新时间:2010-02-01 楼下的欢声笑语依然在继续,即使我们房间的隔音效果那么好,我也还是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几天之间,宁茂源便成为卦师,“嫂子,我说的对吧?当初咱是真为蔚蔚好,这不,赶我的话走了是不是?” 老妈还算争气,除了连连说是,没将我的那些“假戏”的话说出口。 我深深叹气,瞪眼看天花板发呆,心乱如麻。突然,眼风扫到了一旁开着的窗户。微风拂来,那夜他在外等候的情境,犹如电影一般,历历再现。 我不由抬起胳膊,凑过鼻子去深深呼吸,似乎身上还有他的气息。真是可笑,难得对我作出一副温情动作,所说的话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想到向姗,我腾的一下坐起来。 季南安说不是她的错,大包大揽的把所有事情都给她挡了回去。可是她呢? 我真是个糊涂蛋,一直迂回着猜来猜去,却从来没有向这个最大嫌疑犯问过究竟。 仔细想了想措辞,我才用座机拨出去她的号码,向姗如果像季南安,那就是心机很重。我实在是怕她知道我手机号,一看我拨通就晓得我来意,干脆不接。滴滴的响过两声,没想到传入我耳朵的竟是那熟悉的声音,“你好。” 我手一颤,那些事前想好的逼问的话登时像在脑子里打了结,错乱不堪。 只能挂断电话。 叔叔有句话说的真对,我玩不过他。或许,原本就玩不起。 我疲惫不堪的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楼下声音渐远,紧接着便是车子发动的声音,宁茂源和宁洁终于离开。我听到脚步声渐进的声音,伴随着那些声音走近的还有我妈的小心翼翼,“蔚蔚,蔚蔚你睡了吗?” 我咬唇不答。 “这孩子,睡的倒是快。”老妈嘟囔着走远,“这牛奶热了也没喝,这些天是越来越瘦了。” 舌尖尝到一丝咸意,我抓起被子蒙到头上。自己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到底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哭? 可是心真的像是被什么揪紧一样,对,就像是在洗衣机的甩衣桶里周转,痛到极处,原以为自己从此好了,却没想到呜呜的轰鸣声音响起,抬头看去,又是一个轮回。 我还要再难受,再承受那些痛楚。 掀开被子,屋外最后一点亮光也被黑夜没去。看来老妈也已经休息。我小心的起身去洗漱,刚刷了一半牙,突然觉得床上有动静,手机在震动闪烁,显示来电的信息。 打开一看,竟是他的号码。 我沉了两秒,声音因为含着牙膏而含混不清,“喂。” “你来过电话?” 我下意识想要说“不”,可是仔细一想,说“不”有什么意思,“是啊,”我走到洗手间吐掉漱口水,“后来觉得不妥,挂了。” “我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住。”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迫自己呲牙微笑,“原本有问题向向秘书请示来着,没想到这样不巧。打扰到你们的良辰美景,实在是我的不对。” “她只是到我这里来有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他的语气平缓,“什么良辰美景,更没有这回事情。”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按照我对季南安的了解,这厮顶多会轻描淡写的问一句“什么事儿”,然后在得到我想好的“没事”之后挂断电话,有天大的事情,也是第二天再提。 所以他这样一说,我反而有些怔住,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季南安,你这是在解释吗?”我笑笑,“不过你向我解释做什么?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在公司我管你,在家里你自由。” “宁蔚,”他声音低了低,“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 “向姗没有做这件事?” “对。” “季南安,你扪心自问,如果你处于我这个位置,你会不会信自己说的这段话?” 他良久不语,直到我以为那边已经无人听话想要挂机,那边才传来类似叹息的一句,“宁蔚,你是不是一直都没信过我?” 我不由苦笑,以我们这样的关系,谈信任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还不如就此挂掉电话,反正再谈下去,也不过是穷惦念一场。 事情发展到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公众人物患上忧郁症,重则到了自杀程度,抢着奔赴黄泉。 群众的眼睛雪亮,口水更是威力大啊。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坦坦荡荡的人物,也会有这么一天,怕上街,怕被众人注视。自从那天被媒体阻着车被迫采访,我绞尽脑汁想出自保的对策,终于在某天下午,想到最消极的抵抗方针。 眼前这个简朴工具,就是我的逃脱利器。 ―― 一辆自行车。 汽车目标太大,实在是不好躲藏。这几天哄闹的太厉害,几乎人人都知道我的车牌号是多少,而且,自从我上次被在出租车里拍到“哭相”,一踏上车子,便老觉得有无数摄像头在拍我的所做所行。我都快患上“媒体强迫症”了,所以,还不如找个最低调的方式,目标小,而且这世上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宁嘉的董事长会骑自行车出行。 这方法相当的奏效,起码我骑了三天,都没有媒体再找我茬。今天更是这样,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都挤到了公司的停车区探着脑袋,甚至还不满的看表议论宁董事长怎么还不来,丝毫没注意到我已经大模大样的在她们面前骑过去。 我有些得意的看看身后,很不巧,很不巧,事件男主角的车子被他们拦了下来。不过一分钟,季南安紧蹙眉头从车子上下来,在众人簇拥下从正门进入宁嘉大厦,神情淡定,但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我轻笑一声重新跨上车,只是没骑五步,便深刻的体会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滋味。 站在我前面的,分明是季南安的心上人,我昨天想要追究的佳人――向姗。 她手挎着包,那样淡然的神态,与其说是不巧相遇,倒更像是在这里有意等我。“董事长,”在我打量时候,她已经走上前,微微颔首道,“您早。” 我跳下自行车,“你也很早。” “我在等您。” ―――――― 关于本书更新,以后会放慢一点脚步。 编编说,三月会上市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哟。 ------------ chapter53 战争一触即发(3) 更新时间:2010-02-04 我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便停住步子,转头仔细的看着她。她笑容淡淡,眉目舒展,眼睛清澈明净,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有什么事情?” “您昨天找过我?”她淡笑,“我听他说了,您找过我。” 在中国字典里,我一直觉得“他”“她”是两个长相普通却无比暧昧的字眼。现在这个样子,在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更像是隐形的宣战。我勾唇,“是。” “不知道宁董有什么吩咐?” “向特助,你现在得意了是不是?”我笑容渐深,握着车把的手不断用力,“你瞧,你多有本事。将堂堂宁嘉董事长逼得要骑自行车溜小路上班。不费吹灰之力,让我成为众人把柄。人家都说一箭双雕,我觉得你快一箭n雕了。” “宁董,您误会了。” “那就别让我误会下去,”我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向姗,我倒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你最好继续呼风唤雨指导媒体对我进行轰击,等到将我名声败的一落千丈,我倒看你的那个他该为你如何开脱。” 车子突然推不动,我回头看去,向姗正伸手拉着我的车后座,“宁董,事情不是我做的。” “向姗”,我看着她,冷笑道,“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可您要辞退我?” “是。”我定定的看着她,“其实要我是你,到了现在,该怎么做,心里总该有个数。” 说完,便猛地一推自行车。 我原想早早逃离这个地方利索,却听到“啊”的一声,回头看去,向姗正狼狈的趴在地上。心下惊骇,我也没撞她也没推她的,她这算是演的哪一出?霎那间,巨狗血的镜头在我面前上演,并且在看清楚眼前人之后确信无疑。 我前面二百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季南安的身影。 后面不到五十米,是跌倒的向姗。 中间夹着我,惶惑不安。我心中的不祥之感迅速升级。好个向姗,这是要演苦肉计?从此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指出我心机不纯,要这么害我? nnd,这也太狗血了。 抬头看去,面前男人眸光深沉,一副眼睛像是生出了寒刃,死死的盯着我。我跨上车,努力作出笑容向前骑去,人证物证俱在,我还被人在现场抓着了正着,还不如换个地方等候宣判。这可真是个荒唐的世界啊,距封建社会都过去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有人用如此老套的宫斗手段来对付我。 但是那人,是信还是不信? 我有些无聊的摆弄着笔,猜测着季南安的反应。如果信的话也毋庸置疑,起码那样一副现场,连我都觉得自己逃脱不了责任。如果不信…… 想了个开头,我便自动把这个假设去除。我要是季南安,我都没有不信的可能。好吧,就算向姗不是我主动去推倒,那我也是间接助力。假设,假设0.01的可能向姗不是故意表演,那是因为什么?我推自行车推的太急了,她想拽我的车,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力道? 我在这样的可能中辗转游移,居然没有看到那个人已经来到我身边。 “董事长,”他站在我面前,“您如果觉得不便,可以让保卫部的人加强安保。没有必要自己骑自行车上下班。”说完,又递过来一张表,“我让他们重新部署了一下工作,明天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瞥了一眼那表,密密麻麻的,全是安保记录。 “我以为你会过来兴师问罪。” “她自不量力摔倒,和您没有关系。” “这是她说的?”我有些讶异,那些在脑中错综纠葛的各种阴险假设一下子挑开,反而觉得茫然。 他点头。 “原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大义凛然,万分愤慨的问我为什么用尽阴谋。” “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他看着我,良久,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原来,你就是这么信我。” 这是我们在短短不到一天内,第二次谈到“信”这个词。 我看着他的眼睛,仍是深邃黑幽的望不到底。我想告诉他,我想信他,只是身份不允许,我的能力达不到。 他太深,我过浅。 如同姑姑说的那样,我已经沉沦了半截,明知道前面危险与诱惑并存,却不敢奢望品尝那样的滋味。在我的宁嘉,他可操控一切,而我,却可悲的玩不起。 这一出我之前以为故意安排好的情节就这么过去,我却没有释然感觉,总觉得这事儿还不简单。向姗会是这么简单的人?之前,她的一举一动虽然淡定却像是含了刀子,现在又作出这么一副轻描淡写的面容,到底哪面是真的她? 正想着,眼前突然飘过一张纸,我抬头,顾遥正小心看我,“董事长,这是向特助的离职申请单。” 我看了看门。 他不安的挠头,“我敲了门的,但是您没说话。想起这事儿是您这几天督办的事情,便这么……” “她主动要求辞职?” “是。”顾遥点头,轻笑道,“总算识时务。” 我仔细的看着那张员工申请离职表,申请原因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环境不适,最下面日期上的个人签字却大气张扬,直接占了那空白的大半部分,“季总没说什么吗?” “季总说,您看着办。” ------------ chapter54 战争一触即发(4) 更新时间:2010-02-13 我哼笑,我就知道,任何事在到达我这个层面之前,都不会先不过季南安这关。不过他这次态度倒是让我惊讶,一直以来那么坚定的态度,坚定的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动不了向姗,向姗在他心目中比宁嘉整体还要重一百倍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动摇了? 难道是听到了我对向姗说的话?听到了我对她说,如果再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叹气,明明是达到了目的,可是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丝毫不感到轻松。我们假作“恋爱”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互相约束,我用此来约束季南安手脚,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事情;他也用我的身份来更好的获取自己所需的利益,两两相关,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 如果向姗再成为我们的阻碍,别说我要分手,长此以往,任何人都能看出我们势头不对。这样下去,宁嘉刚刚稳定下来的态势又得风雨飘摇。有多少人想趁我们闹矛盾而做手脚,猖狂的获取中间利益,我以前不知,但是身在宁嘉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了点眉目。 以宁茂源为代表的许多集团高层,巴不得我和季南安分道扬镳,他们整天里打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恨不得我和季南安天天仇人相对,好各找墙头草分赃获利。这也是季南安和我当初同意合作的原因。那时候丝毫没有感情因素作祟,单为前途,我们走在一起。 所以,现在回到初衷,让我们关联的仍会是这个因素。我看着向姗的申请表苦笑,原来利益牵扯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牢靠的关系。除此之外,感情这两个字,往往一文不值。 我以为向姗走后起码我心里能舒坦,起码这阵子风波能安然过去,如果更好一点,之前陷害我的事情真的如她所为,这下她走了我总能安生。却没料到,这世界上的阴霾没这么容易散去,向姗离职后仅一月,噩梦再临。 ------------ chapter55 分手吧,反正没有爱过(1) 更新时间:2010-02-13 我冷冷的看着季南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他看着我,“他们拿来那份合同,白纸黑字分明是您的字,您知道那份合同价值多少万?九千六百万!” “你想说什么?” “这份儿合同是您签的,出了这么大问题只有我们承担。”他深吸一口气,“承恩现在死不松口,一口咬定是我们害了他们,如果这件事情要闹到法庭,赔钱我们不怕,关键是在业界这么多年的信誉……” “所以呢?”我笑容渐敛,“季总,您一定有不让他们闹到法庭的办法。” 他冷静的吐出两个字,“向姗。” 他的声音很轻,我却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握着笔的手不由攥紧,我昂头看他,“季南安,这就是你的目的?” “向姗才走了三天你就要她回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我冷笑,“当初是我赶她走的,我说你当时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你早就想让她用今天的方法回来?” “宁……” “这样很好啊,”我轻笑,“之前我摆出那么一副恶婆娘的姿势,现在好,还要去请她。对,季南安,你家向姗肯回不肯回还不一定呢是不是?这么好的机会,不提些要求羞辱我简直都是便宜了我。” “宁蔚!”他紧紧盯着我,只觉一阵疼痛,他的手已经抓住我的手腕,“你想事能不能别这么狭隘?承恩的老总是向姗的高中同学,他们一向私交很好。这个案子,也是因为向姗的关系才给我的我们!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 我看着他,“那你的意思,凭着私交,向姗一人能值九千多万?” 他眸子里的颜色慢慢变淡,抓着我的手放松下来,“承恩老总周翔对向姗一直念念不忘,”声音一点点降低,他几乎是叹息着看我,“她去解释,效果会好不少。” “就这样?”我缓缓轻笑,“她可真讨人喜欢,真值钱。” “我知道你心里会怎么想,向姗走了这么几天就有变故,不光你多想,连我都觉得事情有蹊跷。可是宁蔚,任何事情都要在解决的同时再想动机对不对?”他看着我,目光竟有一点点渴求和殷切,“如果能用一点的自尊换取九千多万利益的回报,那……” “那便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我接过去话,“对不对?” 他笑容变淡,“我只是提取建议,你可以,不做。” “我当然不做,”我看着他,笑容一点点的自唇角露出,简直有些怨毒,“我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才逼走了那个女人,我不会那么傻,不会让你们有重聚害我的那一天。” “你……” “那九千万算什么?大不了就是一亿。”我笑容加深,慢慢靠近他,“宁嘉这么大,还筹不出一亿的资产?没了就是没了,你替我可惜什么。宁嘉都是我的,只要我乐意,我可以都花出去。” 他眼睛深深的看向我,那一瞬间,失望,痛心,决绝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在那双墨色眸子中交相流转,他向来善于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此时,那样复杂的感觉毫不掩饰的自瞳子中流泻而出,犹若针尖一般,狠狠刺向我的眼睛。 “宁蔚,我看错你。”他退后一步,“养父还曾说你天资聪颖,最识大体最有出息,可他看错了你。” “你这样的姿态,分明就是被那一点点私心而蒙蔽眼睛。”他笑,“对,你说的对,宁嘉都是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折腾就折腾去。不就是九千万么?你说的对,宁嘉有钱,而你的钱,恐怕有这五倍还要多。” “今天不是向姗,你就不会这样做了吧?”他看着我,笑容一点点自唇角逝去,“其实,你讨厌的只是我,只是因我而牵连的向姗而已。要不然,以你对公司的重视,上次与罗总喝酒几乎连命都可以搭进去,又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逞了性子?”他慢慢错身,一步步走向前面,“可是,大局在前,就算真的是向姗谋害的你又怎么样?就算真的是她下手针对你又怎么样?就算她对你有不轨之心又怎么样?如果你的心眼只有这么一点点,我告诉你,那宁嘉走到今天,已经是好命。” 他的话犹如刀子一般逼入我的心,每一下都带着最恨的力道,精准的,连我自己似乎都能看到自己鲜血直流。我倔强的迎向他的眼睛,却看到那双黑色瞳子里满是不屑与心痛,仿佛我的存在,是他最瞧不上的东西。 “反正我已经落实到位,至于向姗,召与不召都由你。”他微微勾唇,彻底转身背对我,“宁蔚,你真是让我失望到极点。” ―――――――――― 新年到啦,特更新一章。祝大家新年快乐。 2010年是冰冰的本命年,冰冰希望跟随冰冰一路走来的读者朋友们能在新的一年里如虎添翼,虎虎生威。 三月本书大概就能上市啦,希望支持哦。 再祝大家虎年大吉!!! ------------ chapter56 分手吧,反正没有爱过(2) 更新时间:2010-03-08 我眼看着他的背影距我越来越远,突然间,那么巨大的心痛攫取了我的心,心口那处仿佛有个小钻子,每想一下,都生出那么尖锐的疼痛。我的鲜血似乎顶到嗓口,再不*泄发似乎就会喷薄出来,于是,我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季南安!” 他脚步停住,却不转头,不再像是刚才那本冷斥和咄咄逼人,尾音都透着一股明显的无力,“怎么?” “如果向姗的角色换作是我,你还会这么快的请求上司让她复职吗?” 他不回答。 “如果这件事情不值九千万,仅仅值90万,你还会来要求我请她回来么?” 他还是不回答。 那样微粗的呼吸缭绕着我的神经,霎那之间仿佛变成了一根绳子,一下下勒紧我被钻空的痛处,我痛不可支,表面却偏偏要作出笑容。走到这步,我竟然还奢求一些永远也不可能的事件降生,而那个人,却只吝啬的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一直以为我聪明,原来我真是傻。 真是傻。 原来我在那个与他亲吻的夜晚便已经沉沦,却一直固执的用仇恨蒙蔽眼睛。是我不敢去探讨与他之间产生别的关系,因为我明白自己与他的界限,那是水与火的距离,天与地的距离,鱼儿和飞鸟的距离,永远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冲动却麻痹了我的理智。 我用合作作为借口,用那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将自己与他栓起来。我原先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用冷静冰住一切威胁和欲望,没想到,越束缚越猖狂。我的欲望,犹如一个望不见底的黑洞,再沉沦下去,更是无法解脱。 这个永远不可能属于我的男人,终不会看上我。 我给自己一个幻想,到头来却成全了一个最残酷的奢望。 自作自受,我用自己这一场自我欺骗的游戏,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的真理。 “季南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轻笑道,“你这个人看似心机阴险,怎么这么不会作戏?我说的那些问题,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也许更好,有些事情,装也得装的更像一些,这才让人舒服。” “你可以这样说,宁蔚,我真的不是为了向姗,我真的是因为你。”我继续笑,“你还可以说,我是从大局出发,与向姗那女人,并没有那么多私情来往。你还可以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自我的出发点想想我的难处。你可以假设出我的很多苦衷,即使那些苦衷在你的眼里脆弱不堪,不值一提。” “但是,你提一下也好,也好过你这样咄咄逼人的教育我什么是晓以大义。季南安,没人愿意老被人训斥,”我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即使她们已经聚涌到了我的心口,“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替我想一下,即使假惺惺的说,宁蔚,我知道你不容易。好不容易将心里觉得威胁你的向姗弄走,却在不到一个月之后,又要低头将她迎回来;你可以说,宁蔚,你这些忍忍就可以,我们看的不是现在,是后来。忍一时辱,能得永生的福分;你可以说,你只需现在答应这一时,大不了在后面找个时机再轰她走,等我们化解危机,以后都从长计议。即使你心里永远都不会这么想,即使你心里惦念的,都是怎么挽留住向姗,怎么让她过的更好。但是你起码,要让我表面上觉得舒服一些。”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你知道吗?没出息的人最想听些好话。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上替我说些场面话,事情哪儿有那么麻烦?” 我说完,转身到桌子上拿起手机,拨通向姗的号码,趁着那边是嘟嘟的声音,连忙抹去即将溢出来的泪,努力平稳呼吸,“喂,向姗吗?我是宁蔚。” 手机那边已现出那人的声音,即使我没抬头也能感觉到,那个一直给我背影的人倏然转过头来。 我心里一苦,语气却立即放软*下来,“对,你方不方便过来上班?宁嘉有些事情非你不可呀。至于前段时间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了。” 心酸之余,我以为那边会趾高气扬,最起码会说些不酸不咸的话堵我。却没料到向姗的回答竟是简单的一个字,“好,”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 “办妥。”我啪的一下扣断手机,“你的向姗果真心胸大,明天来上班,你做个准备。” 他猝然回头,看我的眼睛刹那间闪过一道光芒,我蓦然别过头去,努力做n次深呼吸,再也不敢探寻他眼神里有什么含义。我在刹那间变得那么懦弱,害怕在他眼睛里发现惊喜,狂热和缓释的情愫,可以那样赤*裸裸的,表达着属于情人间的关心。 任我抗争到今日,此时,我也只能消极,悲哀的别过头去。我如此自卑,又怎能面对他的欢跃与幸福? “宁……” “你走吧。”没等他说完,我便接上话,仿佛害怕他再说出什么样的答谢词,语速急促而粗冽,“我累了,你出去。” 身后沉寂了一小会儿,这才响起脚步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像是敲碎了我眼里的水晶一般,隐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是簌簌落下。 如果我不阻挡他那句话,他要说的是什么?我在朦胧中作出n种假设,是会说谢谢?还会是会用冷睿却淡然的眸光看着我说,宁蔚,你这样大度,真是聪明。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时候要说的每一句褒赏,对我而言,都是那般血淋淋的酷刑,就像是传说中的凌迟,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肉片片刮下。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结束。我是这样识时务的人,现在看不到希望,只会走向那一个结果。 现在结束,能脱掉三个人身上的枷锁。从此,我心无旁骛,再也不存幻想的前行。 ------------ chapter57 分手吧,反正没有爱过(3) 更新时间:2010-03-14 正想着后路,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宁茂源。 平了平呼吸,我拿起话筒,“喂,叔叔,有什么事儿吗?” “听他们说承恩出事了?”宁茂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蔚蔚啊,承恩怎么会有事儿呢?” “出了点差错,是我的错误,我误看了一条合同的条款。” “那怎么办?”宁茂源声音有些提高,“是不是损失很大?啊,还有,”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季南安是不是因此叫向姗回来?” 我心里一紧,“叔叔怎么知道?” “这是显然的事情,承恩愿意跟我们签约,大部分也是看了那丫头的脸面。”他叹气,“当时招标签约的时候你不在,这承恩可是我们市去年的第一大合同,我们公司虽然总起来实力可以,但是在建筑方面,与另一家公司也是旗鼓相当,而那家公司的老总是省长的侄子,背景比我们强大。据说承恩原本打算与那家合作的,但是要敲定合同之际,这个向丫头就和承恩老总周翔见了一面,第二天,我们就拿到了合同。” “而且,在合同到期之日,还与我们续约。”宁茂源顿了一顿,“至于这所续的约,可能就是您签得这份合同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些?” “这些东西也算是高层秘闻,你知道那季南安,护向姗护得死紧。这样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牵扯的事情,他怎么愿意说出去?蔚蔚啊,”宁茂源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叔叔也就是怕你再被他耍了,这才赶过来告诉你这些。” “那谢谢叔叔了,”我深吸一口气,“以叔叔的看法,我该怎么办?” “蔚蔚啊,不,宁董。”他的笑声低低传来,“您是董事长,高层决策是您的主意。我怎么好插嘴?” “别呀,”我轻轻一笑,我故意撒娇,“叔叔,您应该知道,姑姑因为季南安的事儿现在还生着我的气呢,现在什么话都不和我说,更别提出些主意。我现在就您一个亲人了,您忍心不帮您自己的侄女儿,就看着她受人耍啊?” “这样一说,叔叔倒有点想法,”宁茂源声音平稳,“一个字,拖。” “拖?” “嗯,你现在怕是不能得罪季南安的,即使他前面和这向姗不清不楚。可是你要知道,他在宁嘉的势力大啊,大到我和你姑加一块儿都顶部上他一只胳膊。但是这事儿,你要是轻易从了他就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说白了,就还是季南安手下一傀儡。所以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拖一拖,不是不放这向姗回来,但是要抻上一抻,给自己留个台阶的同时,也好挫挫她们的锐气。” “但是抻过火了怎么办?季南安说,人家要和咱们闹上法庭,赔钱事小,失名誉事大。”我看着电脑,里面某位明星在与两个富商同居之后,又不甘寂寞的与第三个老头子产生绯闻,“一旦抻的过火,向姗不回来,合同没法补救。叔叔,我们只有最坏的路,赔上钱又搭上名誉。” “不会。”他回答的笃定,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后又一笑,“这些假设,是不是季南安告诉你的?”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蔚蔚,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听叔叔的还是他的?”他叹息,仿佛无奈,“你记住,出了什么事情,叔叔在你背后顶着。” “叔叔,我是想听你的,但是晚了。” 他的声音瞬时有些焦急,“怎么?” “我没敢拖,”我瞥了一眼电脑,人事部顾遥的qq正在欢快闪烁,刹那间,我脑中一亮,“我答应向姗回来上班,还有,叔叔,下午两点您能不能过来一次?” “怎么?” “经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似乎上当了。叔叔,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下午您过来给我出出主意,咱们再细细分析。” 宁茂源答应的很爽快,我瞄了一下表,只是短短十分钟的电话,却让我耗费了极大心力。挂断电话后不久,我立即拨通人事部的号码,“顾遥,我是宁蔚。通知向姗,看看能不能让她下午两点过来。如果可以,立即给我回电话。” 不过两分钟,电话铃再响,正是人事部的电话。 “事情办妥了吗?”我咬唇,惊讶于这个速度,“她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说下午两点过来。” “没说什么?答应的爽快吗?” “我觉得挺爽快的,”顾遥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废话。” “那好,”我松了一口气,“下午两点,通知公司高层到我办公室来。注意,一个一个的通知,别和之前那样公开会议似的贴大字报。” “知道了,董事长,还有什么事儿吗?” “先别和季南安说,最后一个通知季总。”我仔细想了想,“就这些,去做吧。” 如果说生活如戏,那上天给我的这个剧本一定是最糟糕透底的那本。我真不知道我前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刚有点翻身作主人的感觉,可是只高兴了两秒,便又在下一时间沦为人下。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原本想查清楚向姗的事情,可是越追究,这事儿都越像一个迷。我原来以为向姗是季南安那边的人,但如果是季南安有意耍我,向姗理应翻来覆去的玩我几个回合才是,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回来救火?再说,这么无聊的游戏,也不像是季南安做事的风格。就真的是他的风格,这样做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如果不是季南安,这向姗来回折腾又是为了谁? 还有,自从我与季南安站在一起,宁茂源鲜少与我直接对话,除了有极其重要的事儿通过秘书联系,再就是工作的必要事情汇报,其他根本没有关联。那么今天,在向姗的事儿发生仅仅几分钟之后又打来电话,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始终为这点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再次看承恩的合同,确实,白纸黑字,是我的印章。 所以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也没意思,还不如破釜沉舟,来用最狠的一招。这是我自季南安走后想出的方法,断然回绝,再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向姗倒是来的爽快,两个小时后便来到公司报到。 ------------ chapter58 分手吧,反正没有爱过(4) 更新时间:2010-03-14 阔别一月,依然是之前的样子,笑容淡然,但眼睛里却像是闪着亮光,就那么直直的戳*入你眼里,让你无从抗拒。 我微笑,按下电话,“让他们都来吧。” 向姗看着我,眸中略有不解,“宁董还有客人要见么?不是说有事情十万火急?那我先去把事情处理好。” 我拦住她,微笑,“不急。”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季南安为首,宁茂源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我清晰的捕捉到季南安脸上的惊讶,在看到向姗时眼睛微眯,似是感到不可思议却又更像是惊喜。随即,他的目光锐利的锁向我,那样强烈的针对与质问,问责气息渐浓。 多可笑,这是上午还用请求来说服我召回向姗的人,一见心上人,就像是有了刺,看我的眼睛全是犀利和紧张。 我勾唇一笑,转头看向宁茂源。看来这叔叔也没料到会是这副情境,嘴张成了“o”字型,至于其他人,形态各异,但都脱不了惊诧。 “宁董,这是……”向姗看向我,纳闷道,“您……” 我摆手,“今天召大家来,主要是要求大家做个见证,”觉察到季南安寒冽的目光,我的笑意渐渐加深起来,“前段时间,确实是我不对。” “在座的人大多都是宁嘉的嫡系,不是我的哥哥,便是我的长辈。我宁蔚在国外流离多年,说实话,对家里的情况也不了解。全靠大家的帮忙才撑的过去今天。”我转身看向季南安,“不如今天咱们就说点体己话。而你们也应该知道,前段时间我与季总闹得轰轰烈烈的新闻。” “关于那段事,说实话,之前我家人,叔叔姑姑和老妈都是不同意的。可是感情这事儿没办法,我一意孤行,就看准了季总好,”我微微一笑,向宁茂源看去,“到了现在,我终于知道有些事情勉强不得。我承认,前段时间是我不对,我用那一点点私心逼走了向特助,所以今天特地当着大家的面将她召回公司,也算是在大家面前公开向她道歉。” 话说完,我弯腰向向姗,在众人的惊诧目光中行礼,“向特助,之前的事儿多包涵。” 还没起身,我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手劲很大,我不由得皱眉。慢慢抬眸望去,竟是季南安紧紧看着我,“宁蔚,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又不是要杀了向姗。”我轻轻一摆手,看着他温和勾唇,“季南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之前的事儿都是我自私,我狭隘,您大人大量,还请不要太生气。” 他蹙眉,握着我的手一分分用力,那样尖锐的痛处自手腕延伸到心底,我却只能抬头看他,看着他距离我那么近,近的我都能看到他眉角的纹路,细细纠结,清晰的像是不真实,看着他的墨眸仿若有星子烁闪,一点一点,将我的影子映照的像是梦幻。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我对着这个男人,对着这次莫名其妙的合作“恋爱”,亲自说了不。 我笑颜灿烂,轻轻拂过他的手,“季南安,我们分手。” 这句话说的根本不像是预计中的那么耗费力气,反而说完之后那么轻松。只是在听到大家惊讶的“嘘”声后我却不敢抬头,我可以笑对宁茂源和宁洁微含戏谑的赞赏目光,可以笑对向姗看我的惊诧和怀疑,却独独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我怕他在眼睛里看到释然和放松,尽管这是肯定的事情。因为我的放手,对他而言必定是去掉很大的禁锢。 有些事情,你明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却不敢去靠近。 我从不否认,我是如此懦弱的一个人。 ―――――――― 两更奉上,哈哈,虽然这更少了点。 希望大家周末愉快。o(n_n)o…… ------------ chapter59 爱情之困,无处逃生(1) 更新时间:2010-03-21 比起好久不曾产生的媒体新消息,向姗的回归和我与季南安的分手成为最新话题。 这原来就是我的目的,我这样一说分手,自己就成为众人眼中的弱者。好像是被逼的一样,我没法辞掉向姗,用这样无奈的方法来挽救自己的声名,是我最后的一条路。 反正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指望和季南安有多好结果。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导致精神疲软,面对众多质疑,我不再那么愤怒。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却是自己的。我在慢慢成熟,渐渐知道用别人的嘴来影响自己的生活节奏是很不值当的一件事情。 向姗威力果真巨大,与季南安一去二来之间,已经将承恩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完全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只是与之前的数额巨大相比,眼前也就是相当于几顿大餐的公关费用实在是足够让我知足。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季南安,那个男人在我说分手之后一言不发,这段日子更像是刻意逃避我一般彻底在我生活里遁去。其实,我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他的办公室距离我那么近那么近,每次上下班,都是必经之途。 他就是那么一个淡定到自以为是的人,事情到达这个地步,仍然在沿着自己的轨迹前进,丝毫没有察觉已经拨弄了我的一池春水。我听到他笑,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笑的那么爽朗用力,带着一种无法无视的嚣张大气;我听到他训斥,又恢复了之前的铁人风格,用词严厉刻薄,仿佛下属们犯了天大的罪过;我偶尔还能听到他与人低语,眼前仿佛能飘过他之前的表情,一丝不苟的盯着那些文件,似乎从那些东西里便可以觅到别人所发现不了的商机与漏洞,之后在一切事情搞定之后,再欣慰抬头,墨色眸子看向窗外,明净阳光。 可是,他却不再来找我。咫尺之遥,却像是隔了整个天下。 我想,这也许是他巴不得要的结果,以前,便是我主动提出的这个荒诞的“合作方式”,人家原本就不想要这样的方式联系,是我逼迫所以才无奈同意。所以,现在我又解除关系,正好给了人家自由。 多好的自由啊,我心酸难当,从此可以不用见自己讨厌的人,这是多好的自由。 日子增加,我的体重却在飞速递减。我自己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一段不可称为“恋情”的感情,实在是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而媒体上都以一种看热闹的态度推测,说宁嘉董事长宁蔚因为情场失意,形神憔悴,实在是可怜。 我变得寡言少语,实在是懒得去解释这些事情。这回媒体态度倒是呈现“百家百言”的局面,有同情我,指桑骂槐的说季南安不是东西的;有说我无能,猜测宁嘉基业将在我手下垮塌的;还有人说我是心机深重,现在退这一步,恐怕是故意示弱,争取积蓄力量一网打尽一切的。 老妈成天拿着那些报纸义愤填膺,她的意志善于随着报纸的倾向随之转移,所以日子一长,就难免出现一种类似于“魔障”的时欢喜时恼怒的癫狂状态,“蔚蔚,”她又拿着报纸到我面前,“你瞧瞧她们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比不上向姗,被人甩了?奶奶的太过……” 我伸出食指放在鼻尖,适时制止她的大义凛然,“妈,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去。你管她们呢。” “不是,你看他们,今天这样说你好,明天又完全反过来说,好像那个作恶的又是你,”老妈替我不平,“她们这些东西,仿佛什么人在她们眼里都是不可靠的,都是琢磨不透的,都是……” “妈,”我看着她笑笑,“这才是正常。” “什么?” “媒体不一个态度,各有各家的说法,百花齐放,这才是正常。”我微微眯起眼睛,“世界上何其不有,这么多些人,这么多个脑子,这么多颗心,众口一词才是最大的虚假。唱黑脸,唱白脸的都有,这才显得和谐。” “蔚蔚,妈怎么听不懂你的话?”老妈纳闷,“你那意思,别人夸你损你都不一样还就对了?” 我点头,唇角微勾,突然想起之前某件事情,不由轻笑。 反正和老妈解释不明白,我干脆闭目养神,将报纸垫在屁股底下,再也不给她琢磨的机会。老妈嗔怨我几句,还没说完,我便听到外面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人未见,声先到,“嫂子,闲着呢?” 我腾的一下从藤椅上起身,微弯腰,清脆的喊道,“叔叔好。” “啊呀,”见我如此,宁茂源忙迎上来,上下打量我一遍,“几天不见,蔚蔚的脸色倒好多了。” 我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吗,叔叔,总不好老没出息是不是?” 宁茂源轻轻一笑,顺便坐在我座位旁边,“嫂子,你该给蔚蔚多补些营养,虽然气色好了,但是却还是瘦,这样下去,难免让外面的人胡思乱想。” “我给她做,可是她不吃呀。”老妈无奈道,“她……” “妈!”我扯起唇角,“我是故意减肥的你知不知道?” 我笑着打趣老妈,其实心里却酸苦无比,怎么能吃下去东西?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没出息,可是没办法,有些事情,根本不由自己控制。我以为我及时抽手,能让事态改变,能挽救了自己不再沦陷。可是没有料到,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便无法控制结局。 “都是季南安那祸害,”宁茂源突然咬牙,后又关切的看我,隐隐还有些惋惜,“蔚蔚,我早就告诉过你……”见我脸色微变,连忙改了话题,“其实,有些事情,不值当的。” “茂源,其实她没……” “妈,”我害怕老妈说出我之前计划,连忙接过话去,难过道,“叔啊,不是值当不值当的问题,只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值得,却跨不过去。” “唉,”他叹气,只是一瞬,褐色眸子突然生光,“蔚蔚,叔叔给你支个招好不好?” 我一怔。 “要治这样的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宁茂源神秘的笑,“蔚蔚,叔叔认识一个很好的青年,虽然长的未必比那季南安出色,但是家世却比他强好几倍,说不好听的,也算是咱们这儿的财阀……” “好,那敢情好!”宁茂源这还没说完,老妈就激动的站起来,“茂源,是哪儿家的?” 我无奈,“妈,您……” “怎么?没有那个季南安你就一辈子做个老姑婆是不是?”老妈拧眉瞪我,“蔚蔚,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来年五月就27了知不知道?过了25就一年老了一年了,你还不抓紧……” “打住!妈,我从,我从了还不行吗?”我苦笑着看向宁茂源,“叔叔,你看我妈这样子,我要是不从她不得剥了我。您说说吧,我试试看。” “那好,”宁茂源喜笑颜开,“他叫廖惜远。蔚蔚,如果你同意,明天就可以见一面,然后这周末晚上还有一大好机会,省宣传部要在新闻大厦举办酒会,你先和他试试,与他做个伴好不好?” 我想了想,只能点头。 周末的酒会,是我入主宁嘉以来第一次的正式出场。宁嘉公关部对这次活动相当重视,早前就交代了我许多要注意的内容。因为这次有政府主办的性质,按照她们的说法,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企业风范。 参加这次商会的人不光有我,还有季南安。 我懒得去关注季南安将携哪个女伴参加,一来耗费脑子,二来只能是自取其辱。我只知道当我进入会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们的方向。勾唇一笑,我挽着廖惜远的胳膊,迎向众人的眼睛。 下一个动作,便是潜意识寻找季南安的人影。自从上次的“分手”事件,我就很少与他坐一辆车。来之前,更是听说季南安有事先行了一步,但是四下都没有啊,那这家伙去哪里了? 灯光炫彩下,不停的有人向我走来。我脑子一片糊涂,根本记不清来敬酒的是哪位哪位,多亏廖惜远出手相助,看着即将过来的男人,他附在我耳边低声,“那位是司南地产的陈先生。” 我举杯对人家微笑,一通礼貌话说完了才松下一口气。“廖惜远,”看着他一副谁都认识的样子,我扯他袖子,“你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他面色一窘,讪讪一笑,“我之前做了功课,我爸专门让我认识这些人谁是谁的。” “哦,”我点头,轻笑,“你可真刻苦。” ********* 亲爱的筒子们,因为冰要去手术,所以近半个月可能不会更新。 嘿嘿,我希望我手术回来的时候,实体书已经出来了。望大家奔走相告,哈哈~~~不要我不在就一本实体书也不买~~~ 实体书有可能改名字,叫做《爱是一场局》。 请祈祷此书大卖吧。哇哈哈。 ------------ chapter60 爱情之困,无处逃生(2) 更新时间:2010-04-05 随着时间的渐长,那么浓郁的酒精气息融在空气,我渐渐觉得憋闷。而因为代我喝了很多酒,身旁廖惜远再也不是刚来那般轻松自如,胳膊很僵,我掐了一下他才又反过神似的露出笑容。只是一不注意,这个掐他胳膊的小动作竟被有心人发现,有人立即向我们走来,“哟,宁董。您和小廖……” 他话没说下去,但是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什么意思。我抿唇笑,凭借之前与媒体斗争都勇的经验,这样的事情,越辩解越有人相信,所以,还不如干脆不答。 但是没料到这样的反应同样能引起大家兴趣,我这一反应更让很多人低笑起来,“宁董看来是默认了哟……” “哪里哪里,”我百口莫辩,“大家不要误会……” 还要说什么,只是一抬头,却对上那个人的眼睛。 深邃如墨,里面似是点起了星子,在这光华的宴会灯照耀下,晶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犹在思考这个问题,旁边已有人哄闹起来,“宁董,在这儿承认有什么好怕的?听说这外面还有特警,不会有那些记者进来。”可能是喝醉了,那个人竟摇摇晃晃的递过来酒,“来来来,宁董和小廖来杯交杯酒……” 我收回目光,尴尬无比,“别……过了,过了吧?” 那人一扬眉,浓郁的酒气弥漫我的鼻尖,“什么过了?我告诉你宁董,”他指指门外,“你今天要是不喝下这交杯酒,我明儿个就把你们的事情捅到报社里去……你自己看着……看着办……” “我不会喝酒……” “那雪碧……”那人说着,捧着一大瓶雪碧往杯子里哗啦哗啦一倒,“这下总好了吧?”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么人,横冲直撞的非要和我过不去。可是看四周都哄闹的样子,看来今天要不玩儿真的,指不定连家都回不成,便心下一狠,回头对廖惜远笑道,“来,惜远,咱们来。” 廖惜远一怔。 我用力拉下他的胳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将酒杯在颈间穿过去,浅抿一口,还未彻底站稳,腰间却又被人一肋。 我只觉得颊边温热,猝然抬头,正对上廖惜远灿然笑意。 那样的笑,总觉得不是那么纯粹,仿佛带着阴谋得逞的快感一般,莫名让人觉得诡诈。 闹腾这么一场,大家总算是心满意足。酒会结束,我下意识看着周围,居然又不见了季南安的影子。这时廖惜远戳我,“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我笑,“看是不是有个人,把你抬过去。” 他摆手,“我没喝多。” 嘴上说着没喝多,但是明显的,廖惜远的脚步已经相当踉跄。我扶着他慢慢走,“你说,我又不高调,为什么人人都拿着咱们来打趣啊。” “你还不高调?”廖惜远看着我,因为醉酒的缘故,说话很有些大舌头,“你是个女的,又是咱们省第一大集团的董事长,这点身份,足够高调!所以,人人巴不得都和你扯关系呢。” 话正说着,两家的车子都已经并驶在前面。我和廖惜远认识时间不长,就算是中间出来几次,也是各人坐各人的车子。招了招手,廖惜远的车子立即有人跑出来扶他过去。“小心点,”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的样子,我忍不住过去嘱咐,“他今晚上喝了不少酒,等到回去的时候麻烦给我来个电话。还有,回去给他煮点醒酒汤喝。” 廖惜远的司机连连应是,看着她们的车子驶向公路,我这才转身找自己的车。 低头走着,脑海里却老想起廖惜远那轻飘一吻,那样怪异的笑意,搭配在他酒醉的面庞中,竟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我轻声一笑,觉得差不多到地儿了正要抬头,耳边却响起开门声音,抬眸看去,竟是季南安坐在车子里。 我呆住,就在车子前方看他,一动也不动。 直到他沉声,波澜不惊却又带着慑人的压力,“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这么长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没和他说过多少话,就算是有交流,那也是身处几个人的大氛围中。今天这样的独处。让我觉得莫名紧张和别扭。 他不回答,却像是很疲累一般,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那样大的酒精气味弥漫开来,我侧头看他,却见他剑眉微蹙,眼睛平视前方,眼睫似是沾了夜的雾气,微有着光华,“你和廖惜远在一起?”良久,他才开口,“是吗?” 我直觉想说不,可是到了嗓子眼,却又莫名想起那天他看向姗的眼睛,“是啊,”轻轻一笑,我看着他,扬声道,“你不都看到了?” 话毕,我以为他会有话来堵我。我直觉觉得,他今天来是要对我和廖惜远说“不”,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一言不发,只是猛地踩动油门,在我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车子迅速向前窜去。 强大的惯性之下,我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探,正好趴在了前方储物柜上,硬生生的撞到胸口,霎那间心裂一般的疼。 过了一会儿我才缓过来,“季南安,你大晚上神经病啊?”我捂着胸口,忍不住向他吼,“你发疯自己去疯,跑我车上来干什么?” 他薄唇紧抿,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眼睛直直看向前方。 “季南安!你停车!” 我猛地扑上去,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只觉得满心的羞辱都涌了上来,“季南安,我让你停车知不知道?” 他不说话,甚至连话都懒得说,“季南安!”我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命令你停车!” 车子被我弄得方向不定微微摇晃,我狠狠的掐着他的手,迫使他停下来。季南安忍不住抽气,“宁蔚你有病是不是?” “有病的是你!”我大叫,“这是我的车!你不明不白的来我车里撒野,你还问我有没有病?” “你……”他斜眼看我,一只手用力抓着方向盘,“你给我老实坐着!” “你给我滚下来!” 我抓着他的手猛摇晃,车子在我们争吵下沿着“s”状不规则东摇西拐。我肚子里喝的那一杯雪碧就像要在肚子里发酵出来,只感觉要是再晃一下,就要喷到前面挡风玻璃上,在车子就要撞到一旁围栏的时候,只听刺耳的一声刹车声音,季南安终于将车子停下来。他瞪着我呼呼喘气,“宁蔚,你大晚上的发疯是不是?” “我没疯,”我竭力控制呼吸,下车径直走到他那边,“你给我下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你喝了这么多酒开车我不放心,”我用力拽他,“我来。” “你会开车?”他半信半疑。 “你最好看我会不会。” ―――――― 实体书和网络版会有不一样,实体书正式上市时,我会给大家发个公告滴。希望大家都去买实体书,哇哈哈,《爱是一场局》。 ------------ chapter61 爱情之困,无处逃生(3) 更新时间:2010-04-07 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沈嘉专门教过我驾驶。只是众所周知国外的方向盘和国内是相反的,所以开起来无比别扭。我用力握着方向盘,死死的盯着前面。过了几分钟将车子在一个拐角停下,季南安回头,“这是哪儿?” 我大松一口气,“南苑。往西走五百米就是闻都。” 他嗯了一声。 我冷笑,“你知道我们的事儿我妈一直都看不下去,我想今天你来,恐怕也是要给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说吧,在这儿方便一点。” 他回过头,“宁蔚,你就这么不信我?” “这话说到现在还有什么意思?”我冷冷的看他,“季南安,你自己想想,从头到尾,你做了几件让我可以相信的事?” 他转过头重重叹气,像是在赌气一般,突然从身旁掏出一沓东西,猛地砸到我腿上,气道,“你自己看看!” 是一个信封,我慢慢打开,在刹那间彻底呆住。 其实我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想到这状况比想象中过分的多。 那么多的照片散了出来,林林总总,都是廖惜远和一个年轻女人亲密无比的模样,有抱在一起的,有拥吻的,有躺在一处的,还有共同进餐的,甜蜜的,生活的,幸福的,一幕幕景象,都通过这些照片渐渐衔接起来。 “你什么意思?” 他不答,唇角抿出一条弧线,良久,才转过头来轻笑,“我什么意思?”他看着我,“宁蔚,静止的如果不可取信,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动态的效果。” 我的声音冷到极处,“季南安,你看想让我知道什么?” “知道廖惜远是什么东西,”他瞄了一眼照片,“那女人,名字叫刘凌,怀有两个月身孕,是廖惜远在大学期间的恋人。” “还有呢?” “廖惜远太过花心,刘凌只是他在今年的新宠。除了刘凌,还曾有三个女人为他堕胎。正如你不知道刘凌的存在,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你和廖惜远的关系,她还一直认为,这个男人会娶她,会和她厮守,会让她生下孩子,然后和和美美的度过一辈子。” “还有呢?” “廖家是宁茂源最好的私交,最近因为集团整顿,廖家在宁嘉的利益链被戛然切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处。”他微微一顿,“金融危机对酒业影响巨大,廖家内外交困,迫切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生存。所以说,就想进一步拉拢宁嘉酒店。” “还有没有?” “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直直的看着他,想要用力恨,却有眼泪在颊边流出来,我冲上去,狠狠的扑上他的肩膀,死命摇着他的脖子,“季南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这样耍我很好玩是不是?这样看我被人耍的团团转,带我来现场玩死心游戏很好玩很精彩是不是?你是不是就想看这样的结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要我有这样的结果!” 他一动不动,就那样任我摇着。过了许久,像是在刹那间被人彻底击,我没了力气,只能看着他喘气,“季南安,你非要在我面前显示你多大本事是不是?你这样看我笑话,心里很欢畅对不对?” 他抬起眸子看我,那样深幽的眸子像是蒙上了雾气,一言不发。 泪水在我眼眶涌动,我努力咬住嘴唇,用力不让泪水流出来。这几天的时光却像是电影一般在我面前上演。我心知自己对他动心却不能沉沦下去;我心知他就在我隔壁却不能见他;我心知宁茂源也许别有用心,心里却在想,也好,也好,反正在这个国家,我只是没有朋友的一个人,多认识一个男人,或许能多结交一分情义,或许就能把那那些事情忘记。 别人都看着我一意消沉,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击,我想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再也不被她们左右。 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是我爱上的男人用如此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我,宁蔚,你这个傻子。你不是试图逃跑么?瞧瞧你多么有出息,兜转一圈,还是摆脱不了被人耍弄的命。 我宁愿像廖惜远这样的事实是别人告诉我,或者,是由我找到证据。我从没想到这一切会是由他来终结。很残酷的终结,丝毫不留余地。 一下就将我的自尊掐死在那里,一点不给余力回击。 心里像是经过翻天过海的痛楚,我慢慢平静下来。我想我真是憋坏了,竟然由着自己对这个男人如此大吼小叫。平了平呼吸,我用力呼吸,安静道,“季南安,我知道廖惜远不是个好东西。” 他瞳子微烁。 我看着他,“能和宁茂源在一起,能让宁茂源力荐的,能是多好的东西?” “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抿唇,“断然拒绝,告诉宁茂源我信不过他,他介绍的人我也看不下去?你也许觉得这是有气节的做法,可我觉得不行。” “周末这个酒会,你有你的向姗陪伴参加,可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回国才多久,我找不到人,但是又不能逞着性子不去。这时候,宁茂源给我派下了一个廖惜远,有什么不好?” “可他……” “我知道,他目的不纯。”我深深吸气,“这廖家也不多清白,不瞒你,在那天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暗地里调查过,只是我的调查只是因为身家方面,并没有你这个高效率……”我瞄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自嘲,“连他之前的丑事腥事,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就因为这个酒会?” “你也知道宁茂源的野心和实力,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卡塞给我一个廖惜远?就是因为我和你分手天下皆知,他觉得,我现在肯定恨极了你,我们俩的关系又将会是仇人。他想趁这个机会,趁我‘失恋’这个机会,在我旁边塞个可以控制的人,那么以后对我就更好操纵。” “你明知道是这样,你还听他的话?”季南安一把握住我的肩,“宁蔚,你疯了是不是?我知道,那什么酒会没人参加是借口,你还不至于就为了个男伴就这样束手待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有,”我看着他,缓缓微笑,“季南安,你有了向姗,我们之前的合作已经到了底线,我们俩随后分手,这对你而言,就少了一条束缚。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一心站在我身边考虑那些事情。中国有个成语叫做‘腹背受敌’,我和你闹得那么僵,如果再不听从宁茂源的话,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就会是我。” 这才是我心里最大的原因。这才是我内心最深层的考虑。 其实在那天宁茂源说起廖惜远那事儿的时候,我便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宁茂源此举,必定是要急于在我身边安排个人。如果说之前我和季南安的恋爱他也许存着几分不相信,但是从这几天我的状态上看,他也会对之前的事情确信无疑。 情人,有感情的时候比谁都亲,要是没了感情,就会是比谁都要怨毒的仇人。 宁茂源那么心机深沉的人,又如何不了解这一点? 我垂头,良久的静谧吞噬了我们两个人的愤怒对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交相流转。“你想想,你要是出事了。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老妈质问的声音响彻耳边,“你叔叔说的对,他季南安最愿意玩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游戏,你可别被他骗了!他现在和你谈什么恋爱,他心里有的,一直是向姗!一直只有向姗!”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垮塌下来。 其实一直知道这个人不会属于我,但是被人戳中心事,竟还是那么火辣辣的痛。 ------------ chapter62 爱情之困,无处逃生(4) 更新时间:2010-04-13 “季南安,”我抬头,唇间渗出笑意,“你很早就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看的,听的,说的都有可能是假的。任何事情都要用脑子去分析。你该谢谢我牢牢听了这句话……” “我这几天在调查廖惜远,虽然没你这么大成效,但很凑巧的,感觉到另一个人有玄机。季南安,”我轻声一笑,“你不是说我始终不肯信你么?那你信我一句好不好?” 他抬头看我,瞳子微眯道,“什么?” “向姗,”我笑了,满意的看着他的惊诧,“很不可信对不对?但是,完全就是事实。” “我在无意中发现,你的心上人向姗和宁茂源有很亲密的来往,至于真实性嘛,虽然没有你这么多照片确凿,但是,”我突然发动车子,急速拐了个大弯,“你待会儿就知道。” 自从季南安上车行至第一个十字路口,我便发现了身后有什么不对。所以,这才执意换我自己驾驶。我只是没想到,向姗会这么大胆,大胆到完全忘记了跟踪需要的策略,起码要盯梢盯得远一些,控制好车速,做好车牌防护。 她的那辆车子见我驶来,突然一个转弯。我想到她肯定发现了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猛然加速。车子因突然加大油门发生呜呜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空,更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呜咽。我握着方向盘,心想,幸好公司给“宁董”配的是极品车,赶超前面的那辆车不过是件小事情。 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车子一旦猛然加速到某个点,再好的车子都脱离不了惯性的控制。何况我这么个习惯了右手方向盘的人,眼看着就要挡在那车前面,我手一打方向,情急之下却忘记这完全是和我之前学过的驾驶是反着的。原本要向西挤到那车前面,我一急,却往东转了一圈。 想要反悔却不经控制,我“啊”的一声,猛然踩动刹车。可是已经太晚,“往后打方向,宁蔚!”手忙脚乱中,季南安抢我方向盘,“后!后!” 我也想后,可是已经不知道后在哪里。 惊恐之下,闪入脑海的是最后一个印象。眼前突然有黑影窜过来,死命的紧紧抱着我的脑袋。霎那间,我的眼前像是升腾起了焰火,火星似乎溅到了瞳子里面,灼灼的疼。想要动一动身子,身体却被像是被石头压着,一动也不能动,良久,才有液体从手里流出来,低头一看,竟是血迹,那么多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我吓得连声音都变了腔,只知道用力推他的身体。一波波痛意肆虐而来,我喊着他的名字,只觉得周身无望,也渐渐失去意识。 ------------ chapter63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1) 更新时间:2010-04-19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胸膛觉得冰冰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镉着难受。睁开眼睛,原来是有医生拿着听诊器在为我听诊。我尝试着动了一动,胳膊竟像是被浇铸了一般,沉重无比。钻心的痛处自肘弯上延伸过来,耳边是老妈低斥的声音,沙哑的仿佛刚才刚哭过,“你动什么动!差点撞死了你知不知道,给我老实些!” 我吃力的勾唇,“他呢?” “谁?” “季南安!” “你倒是和他情深意重,”老妈眸中有光芒闪过,语气却不像是之前那般激烈冲突,“一醒来就打听他。他躺着呢,没什么事。” 看老妈那样子,我隐隐放心了些,却见她看着我的吊瓶,仿佛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至于那个向姗,情况就不大好了。” 我心一颤,“她怎么了?” “昏迷,到这还没醒过来。”老妈勾勾唇,“医生说,大概有点凶多吉少的意思。” “什么?”我一激动,下意识抬头,还没坐起来就被她按了回去,“你不要命了!”她凶我,“向姗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死了好,死了利索,死了干净!” 当然有关系,我的心仿佛从高高的地方重重的堕落下来。向姗要是出事,那个人该怎么想?我原想是要让向姗露出狐狸尾巴,却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玩了出“玉石俱焚”。这样一来,我便成为要害死向姗的凶手,以那天那种姿态,想要否认都不可能。 仿佛有一百只虫子在里面狠狠撕咬,我的头开始霍霍的疼,心如死灰,我想这大概就我现在的状态,原来我就是世界上最笨的那个人,防人不成,反而害己。那个人,我原本是想让他相信我的一切,可是现在,永远都不可能相信了,永远都可能不。 这要怎么办?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出声音,“十四号床心律不齐,血压突低!通知家属!” “十四号床是谁?” 我妈埋头摆弄东西,“你甭管。” 脚步越来越近,“哎,就是一起送进来的那个女的,情况有点不妙,谁是她家属,自个儿有个心理准备。还有,那床该交钱了哈,再不续费治疗,不出五分钟就得死。” 我吃力抬头,“十四号是谁?” “蔚蔚!” “医生,是谁?” 那医生有些纳闷道,“就是和你一起来那小姑娘,说不清楚是你撞她还是她撞你的那个。” 果真是向姗,我看着老妈,“妈,去交钱。” “蔚蔚!” “去交钱!” 交钱回来,老妈嘟嘟囔囔,“蔚蔚,要是我,我就巴不得她去死。你和你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医疗费,她的是你叔叔交的。我是看在那个季南安还办了次人事的面子上才依了你,要不然……” “向姗的医疗费是我叔叔交的?”我心里一紧,“叔叔呢?” “去交警队说这事儿了,到底是谁撞的车,是谁肇的事都得有个交代是不是?”老妈突然凑近了看我,“蔚蔚,你要真是痛的牙痒痒也不要以身犯险啊,”她顿了一顿,竟然要有泪水流出来,“你不知道,那天一过去看你们那样,我都快吓死了……” “你以为我是故意要撞向姗?” “你难道不是?”老妈抹了抹眼泪,抚摸着我的头发,“好孩子,从那天那现场,是人就能看出是你撞的她了,要不是你叔叔反应的快,那些交警队的必然要纠缠起来没完。还有,你那车里怎么会有季南安?你们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跑一块儿去了?还有,你手里怎么还有那些照片?”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事情到此,我该怎么解释这些事由? 我难道要说,是我发现了向姗与宁茂源有特殊关系,为了逼迫前来让我与廖惜远分手的季南安认清事情真相,车子一时之间无法控制就栽了上去? 这样蹩脚的理由,别说老妈不信,就连我听着都觉得玄乎。 但是有件事是肯定的,如果向姗幸免于难,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公司呆下去。我一直以为她是季南安的情人,却没料到,她背地里却和宁茂源别有玄机。 如果向姗就此呜呼……我叹气,那就是我倒霉,我是杀人凶手,我罪无可饶,我罪不可赎。 苍天有眼,在宁嘉强大财力的支撑下,向姗转危为安。而季南安也在向姗手术的过程中睁开眼睛。 我想去看一下季南安,可是我妈不让,我心里忐忑,在老妈的监控下想着百般去看季南安的理由,“妈,他总是为我受的伤……” “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下去。” “妈,我伤的是手腕,又不是脚。就过去看他一眼,一眼行不行?” “不行。” “妈……” “你不用去看他了,他不在自己病房,”老妈转头看我,平静道,“他在向姗病房,一有好转,他就去了向姗病房。” 我呆在那里,如遭雷击。 “蔚蔚,你总该清楚自己份量。他虽然救了你,但是依照你现在的做法,他会到你身边来么?妈妈说的话你不要忘了,他心里只有向姗,只是向姗。你又撞了向姗,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掐死你。” “干嘛要说的那么严重,我心里清楚,”过了好久我才笑笑,“妈,你要早告诉我这个不就好了吗?”我老实的盖着被子,闭上眼睛,“妈,我睡觉。” 我睡了很久,我要强迫自己睡觉,但是竟然在梦境中我也不得安生,我老想起那个人血迹斑斑的脸,老想起他在看到向姗时那般表情,不敢置信,心酸,痛到极处。 我还梦到他在梦里掐我脖子,如同我昨天掐他那般用力,他双手沾着血,眼睛似是生出火焰一般吞噬我的呼吸,“宁蔚,你满足了?你如愿了?” 我只能摇头,想要同他解释。向姗不是什么好人,她绝对不是。她看似和你心心相印,其实却私底下和宁茂源勾结。我亲眼看到她们俩在一起,我亲眼看到她上了他的车,我亲眼看到…… 可是我却发不出声音,我努力张嘴,却那么悲哀的发不出声音。 我听到他的声音在声嘶力竭,一字一句,仿若控诉,“你不是有能耐吗?你不是有本事吗?我告诉你,向姗有个好歹,我必定会不饶你。我会让你陪葬!让你的宁嘉陪葬!” 我想要挣扎,可是他却像是火把一般,绝情而用力的吞噬了我所有的委屈。我只能拼命跑,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里拼命跑,直到前面出现悬崖绝路,他狞笑着看着我,“宁蔚,我倒要看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走投无路,原来这就是拼搏一场的命数。我看着他向我走来,身后远远的,竟有宁茂源和向姗抱在一起笑靥如花。我想要让他回身,可是他眼里再没有什么,满满的只是对我的仇恨,伸手一推,我“啊”的一声,只有坠入悬崖。 募得一惊,我睁开眼睛,不自觉攥起拳头,手心居然全是汗意。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老妈扔过来手机,絮絮叨叨的啰嗦,“让你关机睡觉你不听,瞧,刚睡了一会儿,来电话了吧?” 无意识的恩了一声,我呆呆的接过电话,耳边居然是熟悉的声响。只是“喂”了一声之后,便像是离开了似的,再无声音。 我知道他没有走,或许只是怕我不方便说话,便捂着话筒,立即找了个理由指使老妈出去。门被关紧之后,我的声音发颤,“喂,你好不好?” “好。”他声音平静,只是略微有点哑,“你怎么样?” “我也好。” “向姗也已经缓过来了,”沉寂良久,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平静的,甚至有些疏离。我心猛地揪紧起来,在他的语气中,竟然琢磨出痛恨的味道,于是,回应有些慌不择乱,“季南安,我谢谢你救我。可是向姗,她……” “我希望你不要再提向姗的事情,她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 “可是……” 话还没说完,他便扣断电话。我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一场战役,原来胜局在握,现在却输的一塌糊涂。 ------------ chapter64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2) 更新时间:2010-04-28 以后,我和季南安再也没联系。倒是宁茂源经常来看我,首先就是道歉,“蔚蔚,叔叔实在是对不起你。那个廖惜远,叔叔真的没想到是那样的人。” 我笑,“叔叔,我知道。” “那些照片你是在哪里得到的?”他忽然抬头,“那天车祸,我看到你那里有照片。其实就算不是那些照片,我也打算告诉你。” 我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照片应该就是季南安给的那些,慢慢笑道,“那是我之前调查的啊,叔叔,我早就觉得那个廖惜远有些玄机。但是考虑到是您介绍的,也不好不明不白推辞是不是?想了半天,还是自己找到证据再说。没想到刚找到证据,您也打算告诉我。” “是啊,”宁茂源别过头去,笑容隐隐有些尴尬,“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知道他是那种人。不过蔚蔚,”他突然转过头问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的和惜远参加酒会,怎么会和季南安和向姗遇上的?而且,怎么季南安还在你的车上?” 这已经是这几天第n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之前老妈问我,已经被我含混的阻了回去。现在一说,我仍不想回答。可无奈宁茂源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蔚蔚,你知道公安局和交警队的人都是怎么说的?那一副劲头,都说的你和个故意肇事犯似的,叔叔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你总得……” “就是那个意思。” “啊?” “叔叔不是说我故意肇事么?就是那个意思。”我笑,目光冷冷道,“您也知道向姗和我什么关系,前几次,她三番两头害我,现在呢?又找借口和我的前男朋友纠葛不清,”我故意加重“前男朋友”四个字的份量,轻笑道,“您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教训?那天我和季南安一起参加酒会,我是看季南安喝酒,不能开车,好心载她一程。可是这向姗在做什么?” 我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也太不识抬举,竟然开车搞追踪,她丫醋性那么大,季南安和她还没什么呢,就来对我下手?她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料!” “蔚蔚,”宁茂源听的一愣一愣,“就这样,你就故意撞上去了?” “是啊。”我无辜道,“那天喝了一点酒,大概酒劲也上来了,就想这么不管不顾鱼死网破也不错。反正季南安也不让这该死的丫头辞职,不如这么一走了之。” “哎呀,蔚蔚,你太草率了。”宁茂源惋惜,“你怎么能逞这样的意气,她也不值当的你……” 我恨恨的咬牙,“是啊,后来也觉得不值得。只是我以为她死了,对了,叔叔,听说您把她救回来的?”我埋怨道,“您说,您不是也盼着她走吗?这样可好,您事先给她掏钱救助,等到后来您不在的时候,我就算是心里恨都没办法不再续钱。您怎么突然变大方了,不是也讨厌向姗的么?” “不是那样,”宁茂源脸色微变,眼睛有一束异样光芒散过,“你想想,你那天明摆着是撞着人家,我要是再不救,不显得咱……” “知道了知道了,”我装作不耐烦的摇头,“叔叔,我累了,我想睡觉。” 他看我确实烦躁,叹了口气起身。只是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头,“蔚蔚,你打算拿向姗怎么办?” 我慢慢睁开眼睛,心里暗暗想着,果真还是沉不住气。 “本来觉得她为公司挽救合同值得一留的,现在非走不可,”我咬牙,一副恶毒的样子,“叔叔,您可要给我顶住。” “一定站在你身后,”宁茂源笑着退出房间,“不管怎么说,叔叔一直都是你最坚固的堡垒。” 最坚固的堡垒? 哈,恐怕是最奸诈的内敌! 其实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向姗和宁茂源的关系,怎么可能?季南安和向姗都到了在同一个房间出入的地步,怎么又会和宁茂源产生关系?而且,那关系看起来还不算生疏,都到了敢拍肩抚头的地步,绝对应该不简单。 我想了想,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我抬头一看,正是老妈走过来,“蔚蔚,”她忙着在桌子上拾掇保温瓶,“你瞧瞧你姑姑多好,你前段日子都这么对她了,看现在病着还想着给你做粥。你等以后……” “谁?” 老妈显然被我吓了一跳,“你姑姑……蔚蔚,你怎么了?” 我眼前忽然出现宁洁的形象,明着和宁茂源一路,背地里又那么哀戚的看着季南安,难道向姗也是一样?只是想做一个名为内奸的把戏? 想到这里,我竟然不寒而栗。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那一向自视清高,在宁嘉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季南安,那一向喜欢教育我,教导我凡事不要鲁莽行事,听的,看的,说的都有可能是假,只有脑子里才是真实的季南安,怎么会预料到日子渐进,他的身旁居然存在着一个情深意重的暗敌? 我几乎是食不知味的吞下来了那碗粥,心里盘旋的,都是关于眼前形势的问题。第一,如果我现在告诉季南安我的推测,他会信吗?第二,我是该先告诉季南安,还是先到向姗那里去,让她的本来面目都大现于众人之前? 绞尽脑汁中,我这发觉,想要进行这些假设,恐怕都要先进行一个前提,那就是先出院。在这医院呆久了,只能耽误时机,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和医生交涉半天,他们都以不到时机为由根本不让出院。无奈,我和季南安只有在病房里凑合着电话办公。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一个月之后,医院才放我们走。 季南安还有点瘸,比较起来,他伤的有点重,向姗也面黄肌瘦,头顶着一个大疤,医生说,幸好我们车子的气囊设置好,要不然三个人肯定一条命也留不住。我笑着说哪儿有那么严重,因为看看这两个人,唯独我活蹦乱跳,除了手上那一点点小伤口和时不时的头疼之外,根本没遗留下什么问题。 我这样的姿态让一旁护士有些看不过去,“你以为你很厉害啊,其实你就是幸运。要不是你男朋友护着你,就以你这车速,现在肯定得找阎王上班去了。” 现在医务人员说话都这么刻薄吗?我无奈扯唇,再看过去,只见向姗慢慢上车,而身边的季南安立即像跟了上去,“小心点儿。”他的声音温软轻柔,眸子里的担忧怜惜让人不忍移目。 直到老妈在后面催促我n遍,我这才反应过来要上车。 男朋友,我忽然想起刚才护士说的话,不由轻笑,哈,可真是男朋友。 心下涩然,他那样的温柔,终究是别人的专利,永远不会属于我。 我从没有料到我们有朝一日会这么受到关注,车子行到宁嘉大道,我便觉得有些问题。等到了公司门口,居然发现有那么多记者守候在大厅,大概宁嘉保安部的保安全都出来了,虽然牢牢的守着一条防线,但是见到我们车子的记者显然太过骚动,还是挡不住。回身过去看,竟然后面也被堵得死死的,“宁董,”老袁看我面露焦色,叹气道,“调头恐怕不可能。” 幸好走到闻都那里,已经把老妈先放下。我有些不安,回头看去,季南安的车子正跟在我后面,那样子也不像是回头的架势。思索再三,我只能迎头前进,“走吧。” 看来今天这关,无论如何都躲不了。 既来之,则安之。车子刚一停到广场门口,立即就有记者跟上来,我虽然在车子里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实际的“火爆”程度还是让我大为一惊。我几乎是被记者们的话筒揪了下来,而她们的问题也是出奇的一致和犀利,“请问宁董事长,据知情人说,这一场车祸您有着明显的肇事嫌疑,您是故意的吗?” “您是否是因为前面分手事故,特别针对的情敌向姗而为?” “听说事发当场,您和季总在一辆车上。而一路上您曾经与他有过强烈纷争,您能告诉我们这纷争的原因吗?这一场车祸,是不是和您和季总的矛盾有关系?” ……………… 面对着这些刁难,我能说什么?只能勉强笑笑,“对不起,无可奉告。” 身后隐隐的“没有关系”“请让一让”之类的话传来,我回过头去,季南安正护着向姗突围。怀中女人面色蜡黄,头顶伤口,果真是一副林妹妹的架势。而季南安,则像是从天而降的护花使者,别说是媒体,就连我这个对立者来看都觉得英俊无敌。这样的一副状态,不用说什么,已经证明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对,我就是那个为非作歹的加害者,而她们两个人,则是一对苦命鸳鸯。 ------------ chapter65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3) 更新时间:2010-04-29 “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回到办公室,我终是没忍得下去怒气,啪的将手提包一摔,“居然让那么多记者守在外面,怎么,看景吗?开大会吗?啊?” “宁董,我们实在不是有意的,”公关部负责人诺诺应声,支吾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也已经协调保安部出动了所有人,可是,那些记者们实在是太……刁钻……我们只要一靠近,他们就说他们有知情权,所以……所以我们只能消极……” 我气不可遏,“所以你们就让他们堵在公司门口?”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吭一声。 “你们都看看成什么样子,”可能是因为之前便心烦意乱的缘故,我的怒气更盛一级,“堂堂宁嘉,倒是比好莱坞都热闹。别人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请了什么演艺明星呢。你们到底想想,这样下去,到底有没有脸面在宁嘉呆下去!” “不怨他们。”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南安突然开口。 “什么?” “我说不怨他们,”他抬头看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却似是结了冰,毫不掩饰的犀利,“这新闻的影响力这么大,举世皆知宁嘉两位高层一名员工在同一起车祸中受伤,这样的好事情,怎么会没人感兴趣?”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事情很简单,有人关注正常。不正常的只是在这个时间,大家齐齐聚集在门口关注。”他唇弧上扬,极轻的笑了起来,“这样一齐过来,倒像是……有人刻意下了通知。” “对对对,季总说的对。”见季南安这样说,一旁诸位中层都跟着附和,“宁董,实在不怪我们工作不力,您想想,那么多的记者,都像是听到号令一般涌了过来。而且,还有什么知情权放在那里,人多势大,我们实在是不好……” “出去!” “您说什么?” 我咬牙,“都给我出去!” 刹那间,一群人都跟着战战兢兢的出去。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也随着懒懒的站起来,“季南安,你留下。” 这一声吼,让那群人都跟着回头。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出格,只能低声,“季总,请你留下。”侧头看向窗外,“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宁董,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我怔怔的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这场车祸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与我生疏起来。生疏的,甚至还有那么明显的烦恶和讨厌。而之前,我们虽不说是毫无嫌隙,却曾经共度了那么美好和谐的奋斗时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心里那些无用的伤感压下去,“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预谋。”他回头看我,眼睛直直的充满犀利,唇却依然是上扬的,“如果不是提前有消息透露,她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天出院,怎么会在今天成功截堵?” 似乎全身血液在那一瞬间倒流,我只觉得浑身僵住,只能看着他,“是谁?” “是谁?”他笑,“这个问题,宁董还用问的着我?” 他的唇角延绵轻飘笑意,却像是一把利刃穿过我的眼睛。说罢,他便要转身出去,像是厌倦了和我呆在一处,连脚步都有些迫不及待,“季南安!”我上前一步拽他的胳膊,“你说是宁茂源做的对不对?你怀疑宁茂源?” 他不动声色拂去我抓他的手,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表情,“你觉得,还能是别人?” “也许是向姗呢?” “你害她害的还不够?”他猛然甩开我,唇角那抹笑意彻底消逝,眼中竟像是腾起了烈火,“宁蔚,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要针对向姗,我劝你老实一些!” 他的话像是刀子一般一片一片划在我的身上,如果说之前只是朦胧的分析,可是到今天,我这才知道向姗在他心底是什么地位,“你劝我老实一些?”他的话最大程度激起了我的怒意,我冷冷看着他,“季南安,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他冷笑,竟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决绝,“宁蔚,你仔细想一想,在这个宁嘉,是谁还有本事一手遮天!” “你……”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恨恨的,“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再恶意针对向姗一次,宁蔚,我保证你在宁嘉,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我倒是要看我有什么好下场!”我像是疯子,几乎是跳着对着他大吼,“季南安,你不说这话我还罢休了!既然如此,既然你如此‘爱’她,那咱们就来试试!我不仅要动她,我告诉你,我还非得要将她自宁嘉赶出去!她向姗,最好给我滚的远远的!” 他走到门口,脚步一滞。我以为他会转头看我,轻视的也好,不满的也好,怒气的也好,仇恨的也好,最起码看我一次。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顿了一顿,随即便转头走开,只留下最轻的一声不屑,像是自牙缝里挤出,带着痛恨的敌意,和不将你看成是敌人的耻辱。 砰的一声,伴随着那声闷响,我慢慢滑落到地上。 我以为我会哭,可是下意识摸了摸脸,干干的,竟什么都没有,胸口却涨的发痛,像是被最锋利的石头抵住了呼吸。抬头看去,那厚厚的红门依然在上下晃动,仿佛是我痛楚不安的心。他摔门摔的一定很用力,我勾唇苦笑,大概是将门当成了我的脑袋,那样的力道,明明就是想把我掐死的力度。 可是我会这么认输吗? 我不会。 我咬着牙,慢慢站起。耳边回荡着的是他最后那句不屑的轻嗤,犹如钟鸣一般,在我耳畔不断放大嗡响。不是不要我针对向姗吗?我冷笑,我偏要好好的针对她一场! ------------ chapter66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4) 更新时间:2010-05-19 翌日清晨,我签署文件,辞退向姗。 至于理由,我想我拟的已经够充分。 第一,恶意签订合同,导致领导决策失误,公司损耗巨大。后又挽救损失,但对公司造成无挽回影响。 第二,不服从上司安排工作,心中无明确精准的职责概念。对于职位分属混淆不清,作为总经理特助,恶意拒绝董事长安排。 第三,工作玩忽职守,完全忘记总经理特助本职。身为首席特助,只知照顾直属上司工作,却不服从大局要求,导致公司高层决策不一,意见严重分歧,工作效率低下。 第四,泄露公司机密,导致公司遭受恶意舆论影响,其损失巨大,无可估计。 第五,身为中层要员,无故将工作与生活两者不分,致使公司领导家庭出现多次变故,严重误导公司正常发展。 按照公司规定,如果没有特大情况,员工辞退要逐层上报,也就是说,从低往上逐渐申请,先是由部门主管,再到分管经理,最后到分管总经理,若是特别重要职务,再承报董事长呈批。向姗一事,我明显是按照“特别重要的特大事情”来办理,直接由董事长圈定辞退意见,再往下依次执行。 要是按照常理,若是知道董事长的意见,别人只要有眼力,就会按照上司的意思办事。二话不说签署意见滚人。 但是我知道向姗不同,这最难办的一关,必定会是季南安。 果不其然,命令签发下去不到半天,季南安的意见便附了上来,不像上次那样直接空白,潇洒端正的字体显示出主人的张力,“违规罪责多与真正细节不符,望董事长仔细调查。” 我哼笑一声,大不了大家就玩上次那个游戏。于是再签发一次,再到他的手里。 如此循环,周转了四次之多。 这几天事情很多,大概是由于和季南安不像之前那么亲密来往的缘故,很多事我都不再找他商量,自己努力处理。这就导致了我的工作效率大大滞缓,每次基本要忙到6点才能下班。 而等我刚下电梯,正好看到他护送着向姗同入车子,那样的亲昵和自然,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让人艳羡的眷侣。我不知道怎么,就那样怔怔的站住。 这时听到身后有细小声音传来,显然是哪个要下班的人窃窃私语,“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咱们季总又和向特助搞在了一起,瞧这些天这亲密无间的样子。咱们的宁董,可要变成喷火龙咯。” “这本来就是,要我是宁董我也要赶向特助走。这凭什么啊,自己的男朋友让别的女人占着。不管怎么说,这宁董可是季总唯一对外公开承认的女友呢,上次宁董那出请向特助回来的戏就够憋屈了,当着那么多人给那个女人道歉,要我是女人,我也……” “话是这么说,不过宁董也太猛了些。用车去撞向特助,这也太暴力了。你看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不站在咱宁董这边儿。宁董太强势,也不学学向特助那小可怜样儿。” “我还是觉得季总这事儿处理的有问题。宁董是什么身份,那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在国外‘公主’了这么多年,回来就要和一下属道歉抢男人,已经很低声下气了。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女人轻轻的笑起来,“狗咬狗,一嘴毛。我估计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该怎么做?要是按照小说里的说法,冲出去将这俩多舌的女人一顿义正词严的教训,然后再辞退。可是我呢?我却不想。 或许,不是不想,是不敢。 日子过了这么久,我已经领教了舆论的压力。我靠在墙上,冰凉的大理石质地的墙面光滑透亮,一眼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为等着那些女人彻底离开,我在墙上不停哈气,无聊的画着一道道杠儿。直到那些人的声音彻底听不见,抬头想要离开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描绘下的轨迹,竟然是那个人的名字。 看着那三个字,我隐忍了几天的怒气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忧伤。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伸出手一下一下用力抹去。墙体冰凉,因为被哈气搞的湿腻冰滑,就像是许多年前家里砖头上结成的厚厚苔藓。温柔的,却带着湿滑的触角,生长在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先是那么一点,后来等我想要拔掉的时候,却发现根基已然扎地,天长日久的积淀,根本无力拔除。 我只能徒劳的,悲哀的,看着它占据我原本的阳光,然后,很没出息的,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那么高高在上,我却已经沦陷到谷底。于是,永远都是那么远的距离。我能触及的,只有最下面潮湿的失落绝望。我对着墙,突然用力的用袖子抹去所有印记,直到身后有声音传过来,“宁董这是干什么呢?” 轻飘的,带着讥嘲的语气。我一愣,回头看去,竟是向姗。 那个女人,站在距我不足50米的地方。 我连忙擦去泪水,“你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走了么?” 她眼眸微弯,似是乐见我这样的糗态。唇角上扬,挑衅却又曼妙的勾起弧度,“是啊,南安说有东西落在了办公室,我过来看看。但是,”她轻笑,“貌似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强作镇定,虽然觉得自己犹如被剥光衣服在光天化日下游行的囚女,“既然知道不该看到,就不如当作没看到。” “可是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我心跳一滞。 “宁董事长,你有钱有貌,至于智力嘛,貌似也有。但是,你最没有的就是自知之明。”她美丽的眼睛像是浸在雨水中的水晶,泛着如此炫耀的颜色,“事到如今,我倒应该感谢您撞了我,要不是那天那一撞,你说,”她突然凑过来,声音放得极低,放肆的兜转在我耳畔,“南安如何会相信我?” 我拳头慢慢攥起,“向姗,你别张狂的太早。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他也迟早会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那是以后的事情,而且又有什么关系?”她笑,“到时候你不一定都能呆在宁嘉了,你还关心这些有什么用?再说,南安,我的季南安,起码相信现在的我,是他所钟情的那个人。” “你知道我是怎么和他说的吗?我说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心里犯味,就忍不住跟了上来。如此轻巧的一句,再搭配上些许眼泪,你觉得在一个深爱你的男人面前,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我无力呼吸,只能用力攥起自己的拳头,用力,再用力,用力的就像是在扼着自己的心跳,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心痛而已。我强扯嘴角,“你和宁茂源什么关系?” “你觉得,问这些有用吗?”她突然凑前挑动我的头发,一丝一缕,交缠,再放肆的绕在她的指间。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就像是毒蛇的信子,缠绵游移,每兜转一处,都精准戳中你的痛处,“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取得保证,关心那么多,不怕越来越糟?” 我深深吸气,“向姗,你别得意的太早。季南安早晚会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不高兴的早。”她笑着退后一步,突然轻声道,“可是我在此之前,打算让他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随即,不过两秒,忽然转头看向楼梯,向姗轻声道,“南安!” ―――――――――――――――――― 话说,书发到这里,突然想说一些话。 《这次我是真的决定离开》是我很有冲动进行的作品,可以说其他言情小说,都没有让我有这么大的冲动。关于季南安这个人,也是我最喜欢的笔下的男人。 事情到现在这儿,我不能轻易的说这个人是好还是坏,因为很多时候,人是不能因为某件事情就评定来判断去的。我只能说每件事情,季南安都做的“情之所衷”。 而宁蔚,又表现的那么让人心疼。 曾经和萧萧说起这俩人物,我很感谢她的喜欢。她的很多感触,也是我当初写作的初衷。季南安看似阴冷,实则有着善良;宁蔚看似柔弱,实则坚忍强大。 这样一对在一起,是一场局。 更像是一场永无休止的纠葛宿命。 本书的出版名字叫做《爱是一场局》,这个名字看似很直白,但我却很喜欢,是编辑给起的名字,相当点名主题。《爱是一场局》的封面文案很能说出我的创作感想:我们曾经的那些亲密的关系,契合的温情,就像仿制的水晶四叶草,所有的幸福,不过是我们共同制造的,一种幻觉。 《爱是一场局》与其说是描述了豪门情斗,其实斗来斗去,都是在勾勒一种梦境。 女孩儿的豪门梦境,男孩儿的情场爱殇。 好了,最后说了这么多,打个广告吧。 希望大家多多关注《爱是一场局》,考虑到销售,结局我不会那么快放上来。而且,很有可能与实体两个版本。 希望大家多多购买实体书啦,淘宝卖的很便宜,现在呢,附上当当的地址/?product_id=20828934&ref=search-0-a 卓越的地址: /mn/detailapp/ref=sr_1_5?_encoding=utf8&s=books&qid=1274282678&asin=b003kk5mdw&sr=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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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转悠了一大圈我才回家,明明已经十点半,推开门一看,老妈居然不在。瞥见垃圾桶那扔掉的票根我才想起来,这几天国家某著名剧团来我们这里演出,作为资深戏迷,我妈已经连续几天去凑热闹了。这样不在也好,省的又要问东问西的讨我心烦。我走进自己卧室,进门便掏出手机,连续拨了差不多十次,这丫终于接起电话了。 “宁蔚,你要催命啊你?整整八次电话,八次电话!”沈嘉上来就是一通乱吼,不过没等我解释,他下一句便降下语调来,又是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吧,有什么要求你沈叔叔的?” “真有事求你,”我闭了闭眼睛,无心和他打趣,“沈嘉,如果我想对一个在集团举足轻重的人动手,这要怎么做?” “……”他静了静,再次开口依然是轻巧的,“这个动手,是个什么概念?” “俩字,滚蛋。” 他低低的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即使隔着万水千山,我甚至也能捉摸到那边潺潺的流水声音,合着他微低的嗓音,有一种使人平静的奇特感觉。“滚蛋呐……”他慢条斯理的拉长声音,“说具体点。”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奇特的扬起,“是你那个哥哥?” 我心中不由一颤。 也是,沈嘉这样一个人,别看平常嘻嘻哈哈,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原本我还想到底该怎么和他说,现在看来,也没大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把目前的形势简单和他提了提。 但是,没有说那个人和季南安是那种关系。 我也觉得自己可笑的要死,仿佛是在掩饰自己最深的一个痛处,在任何人面前,针对那样的关系和我现在的处境,都下意识想要忘记。 和沈嘉混这么久,我却第一次感受到他这样的方面。 电话那边沉寂了很久,静的简直让人心里发慌。我原本便没有主意,这样一秒两秒三秒的溜过去,更是有些乱了手脚。沈嘉这家伙别看平常吊儿郎当,其实却精明的要命。这样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沈……” 我这话刚出了一个字,却听那边笑声突然放大,“这事儿简单呀。” “我听出来了,是你想让这个人走,可是你那哥哥死抓着不放,”沈嘉顿了顿,我保证我这法子好用,但是吧……可能有点绝。” “该怎么样做?” “你得有这个思想准备,我这法子看似光明正大,其实和古时候的逼宫差不多。你和你那哥哥现在还算是表面和睦,如果用这个法子,那以后就绝路一条了……这还有,你得仔细评估一下目前的形势,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憎恨那个人是假,其实想和你这个哥哥做对是最真的。你那哥哥在你家势力不小,你想想,就以目前这点事,值当的这么做?宁蔚,”他正了正语气,“千万别以小失大。” “我知道。绝才好,我就怕对他太软了。”我咬牙,又想起今天向姗那张欠揍的脸,“绝好啊,我巴不得绝,别绝的轻了,断子绝孙才好。” “那好,我和你说。” 听完沈嘉的话,我这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要罗里吧嗦的嘱咐我那样多。用了沈嘉的招,就代表我和季南安的对抗,由背后的小打小闹,上升到了最高级别。 沈嘉不放心,再三嘱咐我三思而后行。他说,这招虽然管用,但伤高层感情。尤其是宁嘉集团这样的时候,若是操作不当,真正激怒了那个人,就算是我赢了,那也会大伤集团元气,造成大乱。 沈嘉又第一万遍的强调,那样的结果,比现在也好不了多少。 我不管,只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胜算多少?” 沈嘉顿了顿,“那个向姗,真是一个小职员?” 我嗯了一声。 “这样就好,”他舒了口气,声音冷静,“依照你的说法,只是逼一个小职员走,估计你那哥哥就算是不满,也不敢因为这个拂了你的面子。闹脾气也得有个度,你这样就属于动了真气,他得识相。” “我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以为我好欺负。” “问题是你之前还与他算半个同盟者,这样与他做对,背后还有你那不省心的叔和姑,实在容易腹背受敌,我认真的琢磨来琢磨去,总是对你不利。”他有些忧心忡忡,突然又道,“蔚蔚,发生什么事了?” 我紧紧抠着手机的挂坠,一声不吭。 白天他对向姗那关切的眼神,再一次作孽的在眼前出现。 有些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沈嘉再三劝我想想,其实在路上疯转的那几个小时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也许我会没好果子吃,但是这样忍下去,没等吃那坏果子,我就要憋死了。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我睡不着觉,干脆又打开电脑登上msn。 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临睡前突然弹出来个对话框,说邮箱里有新邮件。打开一看,从一到八,沈嘉将明天的事情,一步一步给我规划的清清楚楚。 我心中不由一暖。 这家伙啊――还是不放心我。这计划书细到不能再细,就差在每句话后面添上我该有的表情。 最后还在邮件后添了一句: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我敲下两个字:不用。 我一向觉得,维持表面关系,或是保持面和心不和这样的事情最难。至于撕破脸这样的事嘛,不过就是比谁下的决心更狠。 既然决定了,就豁出去做好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精力,明明是三点半才睡的觉,可是第二天五点就醒了,想起太早打电话太突兀,熬啊熬,终于熬到六点半。想想时间差不多了,我抓起手机就给宁茂源打电话,没想到他像是预料到我的电话似的,不过两秒就接了起来,“蔚蔚啊,有什么事儿?” “叔叔,”我开门见山,“我需要您的帮忙。” “怎么?” “您知道我想辞退向姗,可季南安却不准。”我顿了一顿,“事到如今,程序到他那关就卡住,而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联合各大股东,逼退。”这是沈嘉教给我的法子,我沉了沉气,“叔叔,您要帮我。” 宁茂源显然是没料到我会有这样一出,愣了片刻才回话,“蔚蔚,你这是真的?”还没等我回答,又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等着,我去找你。” 放下电话,我想了想,任宁茂源这老狐狸平时喜怒不显,但这简单的两句话,还是有一种惊喜的意味在里头。 是啊,也该惊喜。 他原本就希望我和这季南安两相争斗,所以才老在我面前说他不是个东西。在他看来,我们闹得越厉害,他便越能得益,毕竟,以他之手,对付我们两个中的一个还可以。要是我们一旦联合,他只能头疼。 看我多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钻入了他一手布好的坑。 如沈嘉所言,我明知道这招险要,可是事到如此,却别无选择。 也罢,出气就好。我眯起眼睛笑,反正宁蔚也没多大出息。 我盯着表,耳边如愿听到了门铃声。很好,平常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宁茂源这次不足半个小时就赶到了这里。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蔚蔚,你真想那样做?” 我笑,“叔叔,难不成你以为我大早晨起来说梦话?告诉你,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主意呢。” 他眼睛里现出一点点异样的光。 “难道这法子不行啊――”我牵扯唇角,作势便要转身,“那不行好了,叔叔,那我另想主意。” “蔚蔚!” 如我所想,腿只抬了一半,他便拉住我的胳膊,“叔叔帮你。” “咱们是一家人,你能有这个想法叔叔高兴,”只眨眼工夫,宁茂源便笑的和老桃花似的,“只要你下定决心,你放心,这事就包在你叔叔身上。” “那谢谢叔叔了,”我笑笑,又皱眉,“不过叔叔,这股东肯定有我姑姑,依照姑姑对那季南安的感情,不知道能不能……” “宁蔚,”他大手一挥,“这事,你坐镇表明态度就行,别的不用担心。” ―――――――――――――――― 复更中。争取日更。绝不tj。 ------------ Chapter68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6) 更新时间:2011-01-29 宁茂源说这事不用我担心,基本就已经办妥。 别的事我可能不信,但在这事上,若是说不用担心,基本就已经是搞定了。 对于宁嘉这样的家族企业而言,所谓的股东就是叔叔,我,季南安,当然,还有我姑姑宁洁的一小部分股权。大家都知道,股份制企业都是按照股份行事说话,所以如果保证宁家人都站在我这边,这件事情应该不难办理。 “看来,我们宁董事长确实成熟了,知道运用高层来产生效力,”宁茂源呵呵一笑,“自然是要站在你这边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季南安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子。你不怕逼急了,狗急跳墙?” 在沈嘉嘴里,我已经知道了这“狗急跳墙”有什么含义,可是事情已经做到这份儿上,除了股东表决,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有力更见效的方法,便咬牙轻笑道,“那这狗也得腿足够长才能跳出去!” “好好好,”宁茂源连连答应,声音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欢欣,“这一仗,你只管等着瞧!” 两天之后,在向姗一事拖了半月仍没有个结果的时刻,我按照沈嘉的策略,着手于召开董事会议。 一时间,这事成为集团最大的新闻。 下班经过车库的时候,无意中路过公交车位的时候,甚至心血来潮去集团餐厅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关于这次董事会的猜测。也是,我上任之后鲜少开会,因为对于我这号的二半吊子而言,开会也没什么说的。这突然要决定开会,肯定会引来一番猜测。 宁茂源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在大家还没猜到子丑寅卯的时候,会议已经可以召开了。 这样,不会给人任何反应的时机。 我把玩着笔,微微抬头看向旁边那个人。 按照职位排序,他距离我最近,近的我只要一吸气,就会嗅到他身上清新迷人的气息。我微笑,稍一摆手,秘书处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会议总纪发下去。不过片刻,周围立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凝成两条利剑,倏的向我和季南安看过来。 而我则歪着头,侧身看着他笑。 真是可惜,我所预想中的诸如吃惊悲愤之类的情绪一点也没在他面上出现,他的眼睛只是眯了眯,抬眼再看我时又是一派从容。手轻轻一摆,那总纪便轻飘飘的飘到了桌子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音。扬起下巴,他的唇角微勾,居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突然开会是什么事情,”又顿了一顿,声音轻巧,“对于一个小小员工的去留,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我原以为也不用,”我看着他,“可是看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势在必行。” “那您的意思是……” “表决啊,”我笑容勾起,左右环顾一周,“在座的都是宁嘉自己人,都是宁嘉的领头人物。早前爸爸虽把宁嘉给了我,但是我也不能胡作非为是不是?那咱们就用一个最公准的方法,表决。” 宁茂源微微颔首,唇角依稀含笑。宁洁则低着头,面无表情。 “其实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总经理特助向姗的事情,”我笑容加深,“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也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说我逞意气也好,说我不懂事也罢,这些事我都认了。可我觉得这向姗确实不对我胃口。所以我废话不多说,直接表议。” “同意向姗离职的举手。” 话音刚落,宁茂源,宁洁便举起手来,动作统一利落,简直是完美。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举手的同时看着季南安,“季总,您什么意见?” 他不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敛起了笑意,只是看着我。 那样安静却又饱含压迫的眼神,像是带着噬人的温度。 我低下头去,看了一下手表笑出来,“好,这一分钟都过去了,看来季总的意见是不放她走。我也不等了,”我抿起唇角,“其实到了现在您看到没有?您的这一票,有没有的作用是不大的。” “四人三赞同,”我轻轻微笑,“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显而易见。” “我没什么意见。”出乎意料的,季南安竟然摊手淡笑,“宁董,您运用的很好,股东表决天经地义,我没什么意见。” 这样顺利,完全抹煞了我对他该有行为的想象,我反而有些无措,“嗯?” “今天下午我要出去,明天和香港的华总说好了会面,估计也没时间。”他蹙眉,好像是在思考,“如果宁董要是不介意,后天我回来签署意见好不好?” 我能怎么说?被他这突然的和然弄得脑子简直一蒙,答案自然是一个字,“好”。 尽管他的笑容让我不安,尽管他的回答是肯定,但却给了我不祥的错觉。 会议开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他在这公司虽然权高势大,但却极其注重细节,开会或出席公众活动,只要有我存在,一向是跟在我后面行动。这次自己率先大步离开,自然给人一种与正式对抗的念想。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头疼。 事情办的太顺利了,他没有抗争没有反对没有辩驳,该有的一样没有,这实在是不对。 等到回到办公室,我第一件事便给沈嘉打电话,打了半天,这丫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拨了六次也没通。想了想,又赶紧上网发邮件,刷了一万遍的f5,邮件还是显示为0. 几乎是刷了一下午网页,这样的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维持我下班,我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等人都散尽才走到停车场,刚上车扣好安全带,却觉得眼前蒙下一片阴影。倏的抬头,竟看到季南安站在我前面,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唇微微抿着,竟一动也不动。 我愣了愣,握着车钥匙的手紧了又松,最后缓缓一笑,“兴、师、问、罪?” 我就觉得他会有所反应,可是没想到这现世报来的这么快,他居然会屈尊到下班路上对我进行围追堵截。我头疼的更加厉害,胡乱的拂了下额间的头发,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你滚开。” 他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我,那一瞬间,几乎又要把我心底隐忍已久的情愫给挖掘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了些,强迫自己不再沉沦下去。打开鸣笛按钮,汽车喇叭声音如利刃一般将停车场的静谧划破,可是眼前那个人,仍是动也不动。 我闭上眼睛,猛然发动车子。 心如乱鼓般错乱,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以为他会错开,却没料到,他竟然还站在前面看着我。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他的眼睛却熠熠发光,仿佛夜幕上点缀的星子,灼然夺目。 我叹气一声,终是忍不住涩然,打开车门,慢慢走下去。 “有什么事儿?”倚在车头,我看他微笑,“你就不怕我一掌握不好力道,轧了你?”心里一颤,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不由轻笑,“现在这个时机,我可不会舍不得你死。” 他一怔,显然也是想到了那天,眼里有一瞬迷茫划过,“你真打算那么做?” 我心里生疼,却要明知故问,“什么那么做?” “向姗,”他深深看着我,“你真要逼向姗走?” “如果是要说这件事,那就没必要谈了,”我转身,手放到门把上去,“季南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想法。”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瞳子缩紧,“宁蔚。” 我转头看他,恨恨道,“我不管你信与不信,向姗都是宁茂源的人。这样的人我要是不除,除非我不在宁嘉。我被他们弄死了。” “那要是有意外情况呢?”他一把拽过我,逼迫我看他的眼睛,“宁蔚,你听我说,如果有意外情况,如果我……” “如果你什么?如果你爱她至极?可是你爱她,和她上床就行,又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哼笑,“季南安,你小瞧我也高估你了,事情到此,你如果有比股东投票更厉害的本事,大可以过来。反正想让我放手,门都没有。” “你……” 我猛地甩开他,用力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抓着我的车门,“宁……” 我看他,唇角一扯,突然生出一抹笑意,“季南安,你很爱向姗是不是?”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起这个话题,眼睛难得的迷茫了一下。 这样子简直就是默认了。 “很好,”心里一酸,我笑意放大,声音却分分降低,“那咱们来试试,好不好?你要是死了,我就放过向姗,怎样?” 话落,只听“吱”的一声刺响,那样尖利,就像是两片泡沫在空中来回摩擦发出的动静,我猛地一拐,将方向盘用力一扭,车子随之猛转,直愣愣的向季南安转去。 眼看着车子撞来,他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步步退后。我用力攥着方向盘,仍然向他驶过去,终于在行到一个角落的时候,硬生生的把他逼的坐到地上。 手刹一拉,车子停了下来。 世间瞬间静谧。 我拉开车门,慢慢走到他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季南安,真是可惜,你一向西装革履步伐翩翩,又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真是狼狈,身着笔挺的西服坐在地上,身后是乱七八糟交叉的管道。可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却像是有火要燃烧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向姗,可是很显然,也不是多么大的喜欢对不对?”我扬起眉角,“既然喜欢,就为她死啊。反正我已经得了肇事害你们的恶名,也就不怕再来这么一次。” 他像是从没认识我,眼睛里的光芒逼人的夺目。 “所以,这事情咱走着瞧好了。”我转身,再次回到车上,“你有本事大可以用,我倒想看看,这次,你还会怎么样爱着她。” “只是,咱们走着瞧,到底谁能胜过谁。” 气逞了,也惹他难看了,这次,真的该走了。 我猛地扭把,车子在空旷的车库里疾驶而去。 身后响起风的声音,呜呜的,真像是最落魄的呜咽。我脑海里不断想起他刚才的表情,不敢置信的,却又带着那样生硬的逼仄。那样的表情,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捅入我的眼睛。 早在上次车祸,我便告诉自己,走到现在,不要哭。 什么时候都不要哭。 可是随意一抹脸,还是有眼泪流了下来。 ------------ Chapter69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7) 更新时间:2011-01-30 继肇事祸害向姗之后,我再一次出了名。 不过半天,我联合股东逼退向姗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宁嘉。不用秘书汇报我也知道,我闹这么一出,他们肯定会以为我是狗急了跳墙,等着要看笑话。 只是没想到,就这么点事情也能闹到报纸上。翻开经济内页,两个红色的字体像是被血染了一样,简直是触目惊心。 ――“内讧。” 旁边还配着图,季南安坐在车里低垂着头看文件,而我则静静的看着他,目不转睛。 即使是侧面,但那眼神里倾注的东西还是洋洋洒洒坠下来,我看着他,目光卑微却有小心,像是有千言万语告诉他,可是偏偏说不出口。我自己看了自己那副样子,都觉得可悲。 抓着报纸的手一分分用力,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经对他做过这样脉脉含情的表情。 能走到现在,我自诩一向掩饰自己心思掩饰的很好。 可这一张报纸,却让我那些不堪的小心思赤裸裸的公之于众。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要是看了,会有怎么样的表情? 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宁嘉的事再怎么着也是我宁家的家事,实在没料到会上升到这个高度。除了国家领导人又去哪里开会探访,最火爆的新闻就是说我们了。不光报纸如此,打开网页,扑面而来的也是这个。 那些宣传页上我的表情是一个比一个落寞,而那个男人却那样风度翩翩和意气风发。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明天我就会成为这座城市中最可怜的弃妇一枚。不过也罢,如果能让那个人滚蛋,别说我灰头土脸了,估计现在割我一块肉都愿意。 只是,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 早十点,在记者都堵在会议室想对这“内讧”的事采访明白的时候,结果出来了。 总经理办公室的呈批意见递到了我手里,签字一栏上,季南安三个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 紧紧盯着那三个字,我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这时,心底却偏偏有一另一种感觉浮了上来,像是石头那样堵在嗓子眼里,咽咽不下去,只要一呼吸,就像是被那尖角磨过一样,生硬的疼。 我这人有一个本事,预告好事从来不准,但是预告坏事本领比谁都强。 果真,我那口气还没彻底松完,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这边呈批刚送到我桌子上,耳边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那张纸摆到我面前的刹那,我手心冰凉。 眼前这薄薄的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署着签名。 因向姗工作突出,呈请向姗特地留下任职的通知。大约有三页的呈请理由,有理有据的列出了向姗的种种好处,比去我要辞退她的理由来,无一不义正词严。 我只觉得平白无故来个晴天霹雳,刹那间,痛的简直无力回击。眼前掠过季南安那日的表情,那么温和,温和的我一直以为是要过来和我商量对策,他要认输,总要让我给他下一个台阶说法。 可是没想到,他那天正是期待我低头。我没能体会他的想法,所以便给我安排了这么一条出路。他正是用那一天的时间,发动职员搞了这么出事情。缓兵之计,他居然用缓兵之计来对付我! 绝,简直是太绝了。 用民意两个字来堵股东的嘴,用这么多核心部门领导的签字画押来体现他的领导力和决策力,季南安,你是要做到底给我看吗? 我如果一意孤行,会是怎么样? 我如果不顾左右,又会怎么样? 像是有火猛地在我脑海爆发,我抓起这纸,愤怒的冲出办公室。 隔壁便是季南安的房间,大概只有走几步就能到。今天他办公室居然与往常不同,居然有两个人和门神一样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声说着话。许是我愤怒踏地的声音实在太大,把那俩人吓得猛然回头,看到我时简直是面无人色。“站在这儿干什么?”我抿着唇,冷笑,“季总门口招门神了?” “董事长,董事长……” “有事?怎么不进去?” “里面有……” 有的时候,省略号要比千言万语来的都有杀伤力。眼瞅着那俩人有些异样的神色,我心一痛,伸脚将门用力踹开。 这门的隔音效果果然好,里面都软语俏笑成这样了,刚才居然一点也没听见。 我踹门的声音仿佛开关,一声落定,那俩人立即不笑了起来,向姗低着头,脸上居然有着泪意,那漂亮的眼珠闪闪发亮,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而那个人则是极其自然的转回身子,偏有几分慵懒的坐在办公桌前面,“向姗,你先出去等我。” 我伸手一拦,“不用!” 季南安挑起眉毛,眼睛里带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看董事长这个样子,我是觉得会有些话想和我说,高层的事情,让他人听着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太好的?她不是你的自己人吗,听着也挺好的,”我微笑,在他前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再说,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还怕她听见捉你的把柄?” 他眼光一暗。 “向姗,你就呆在这给我听着。”我深吸一口气,目光狠狠掠过那个女人,随即慢慢转身,缓缓道,“季南安,你这事做的很好啊。” “董事长……” “你教了我那么多的东西,什么看账目表,看董事局的操行记录,还让我学会理解这些股东的意思,告诉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要用脑子分析。真好,”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暗,我轻笑起来,“你说你怎么把最重要的一招忘记教我了?还是打算用这一次的实战战例,以身作则的告诉我这样一句古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就是个孙猴子,怎么着也翻不过你这个如来佛的手掌?” “你想多了。” “我觉得我是想的多了,但是很显然,你想的比我想的还多。”我摸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漫不经心的把玩,语气却一分比一分要冷,“尊敬的师傅,你这招叫什么?欲擒故纵?还是缓兵之计?我中文不好,你是怕我意会不了其中的真谛,才要弄这么一个实际案例,让我知道这其中的用处?” “董事长,”他沉了口气,看我的眸光平静冷锐,“向助理在宁嘉工作多年,她的成绩和能力众所周知,如今大家不要她走,那也是民心所向,实在担不得您发这样大的脾气。” 我再也忍不下去,腾地一下站起身,只听砰的一声,那烟灰缸在我手中划了个抛物线,砸到墙上狠狠坠地,“季南安,去.你.妈.的民心所向!” “我宁蔚是傻,可是也不是白痴!什么叫民心所向?”我咬唇,愤怒的指着他,“很好,你做的很好啊……你……” 满肚子的气怒,居然说不出来。 他看着我,还是平常那副淡然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他都会这样从容,眉头都不眨一下。“董事长,民心所向,”他眉眼微垂,“您最好顾全大局。” ------------ Chapter70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8) 更新时间:2011-01-31 “如果,”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不呢?” 他的唇角微扯,看着我的眼睛冷睿闪亮,那样子明明是安静的,可是印入我的眸中,偏偏感觉那是最不屑的讥笑。 “季总,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向姗走不得吗?我告诉你,之前或许我可以退步,但是走到现在,我还非要走下去不可了。如果我以后注定要输,”我冷冷一笑,背对着他转身,“那么现在的这段日子,就当我苟延残喘了。” 说完这个,我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回到办公室,我这才发现自己多么狼狈。手心居然已经被掐出血丝来,努力拍着胸口才能平复呼吸。我手撑着桌子站在窗前,眼前不断现出季南安刚才的表情,整个人从容冷睿,没有一句话是威胁或挑衅。可每一个眼神却那样具备杀伤力,像是有刀子一般,每一下都戳中我的痛处。 “董事长,”或许是看我脸色不对,人事专员顾遥向我递过水,“这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我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随意的用袖子抹去唇边的水渍,冷笑道,“好办的很,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您……” “死扛到底就是了。”我刷的一下从文件夹里掏出那张呈批单,拿过一边的笔,用力勾勒出第一排的三个名字,“不是要保向姗么?不是不听话么?那么很好,向姗一个高级员工我动不了,我起码可以动这些基层。从第一排开始给我辞起,一天给我开除三个!我就不信,是保向姗重要,还是养家糊口的工作重要!他们不是有胆子抱成团靠季南安大腿么,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我既然在这宁嘉一天,就要把这群人给掳下来。有多少人作孽,我便拽下来多少!” 我实在是被气疯了,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顾遥忙接过杯子,“董事长,这招虽然好,但怕是……” “怕什么?”我眼神杀过去,“现在就给我去办,一天三个,我看能拖多久!” 晚上和沈嘉打电话,这丫终于再出现了。我来不及追问他这几天死去了哪里,上来便是噼里啪啦一通诉苦。却没料只听了一半,沈嘉便嗷嗷的叫起来,“什么?你真的是这样做的?” 我被他这样好像被狗咬了的动静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回神,“怎么?” “蔚蔚,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了?”他突然深吸气,仿佛是劝自己冷静,“从头到尾,一点不落的,和我仔细说一遍。” 这家伙对我一向嬉皮笑脸,除了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向来不和我发脾气。本来就心慌,听他这反应,我心里又一颤,心想反正已经做了,也不是什么机密,与其憋在自己心里难受,还不如说出口,便叹了叹气,又将这个说了一遍。 话毕,我原以为他会拥护我的决定,没想到刚说完,他便又大叫,“快打电话,让刚才那个人回来。说撤销决定。” “什么?” “撤销!”沈嘉烨简直是尖叫了,“宁蔚,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这样下去会麻烦的你知不知道?快点听我的,撤销!” 我茫然不解,“什么撤销?至于吗?” “至于!”他竟有些着急,“我告诉你,你这样会逼的兔子都咬人的知不知道?本来是你占理的事情,现在这么一来,你必然满盘皆输。你别管当初怎么样,这件事情你在媒体上便占了弱势,如果一意孤行,必然会使事态更坏!” “再坏能坏成什么样?”我吃了这么大的气,这家伙反而不站在我这边说话,还大呼小叫,实在是出人意料,“他就算是再能耐,你说他是能杀了我还是剁了我?” “他是不能杀你剁你砍你,可是要和你做对只能有这一种方式?你可真是……”沈嘉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你这叫什么?挖个坑给自己跳知不知道?你……你……你可气死我了……” 我心里已经有些毛,“你是不是想多了?” “但愿我是想多了!我告诉你宁蔚,如果来得及,明天立即把那决定给撤回来。至于其他事,你做一步,都要和我商量一步知不知道?” “我……” “我还有事要忙。”话毕,他便扣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开始的莫名其妙,我平白无故的挨了顿训更是匪夷所思。可是到第二天,我便知道沈嘉“挖个坑给自己跳”是什么意思。刚去办公室,就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份辞呈,署名为宁嘉集团综合管理部经理。 我以为这人辞职只是凑巧,虽然知道此人对集团比较重要,但还是大笔一挥,签了意见。可是没想到,噩梦接踵而来。 仅仅到了中午,我的办公桌上已经出现了四份辞呈。 个个是高层管理,个个是宁嘉集团的重要人物,个个在宁嘉举足轻重,个个都是……季南安的人。 现在,傻子都知道是怎样回事。 我头一蒙,无力的坐回到沙发上。 正茫然中,该死的电话又响起了,我身子一哆嗦,慌乱的拾起话筒,“又怎么了?” “宁董,我觉得这事儿不好办啊……”顾遥声音犹豫,“那些人听说您要照常辞退向姗,都纷纷上书表明不同意。我按照您的意思说违反者一样的下场,这不又有三个中层干部递上了申请离职书,难道还真的让他们离职,走程序?” 我心里一揪,“都是谁?” 顾遥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我的心更加跌落谷底,都是要害部门的精干人物,一旦要是离职,那些部门只有瘫痪。 眼下这情况是,走一个两个或许行,但是大家集体自杀,最难看的必然会是我。 “宁董,您……” “撤销决定,”我顿了顿,再次发音时声音艰涩至极,“好吧,撤销决定。什么事情都暂时停止执行。” 挂了电话,我闭了闭眼睛。 外面有些嘈杂,琐碎却又细微的声音,这种声音我听了一早晨,那是宁嘉的高层在外面想要见我“声讨”的动静。心怀不满却又不敢大声,所以情势尴尬。 说的更白一些,这就是示威。 真是可惜,我宁蔚从小到大,从来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低头,我的性格是,越逼我,我越要迎难而上。可是这次,我是真的一败涂地了。 那个男人如此厉害,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 Chapter 71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9) 更新时间:2011-02-02 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的环境。 这场战争,我是彻底落败,而且灰头土脸。 已经执行了一半的呈批,被我全部又召了回来。我一点点的推翻自己的意见,这就像是在甩打自己的脸,根本不能用没有面子来形容。 我甚至等着,那个背后主要的英雄会用怎样的姿态来奚落我。多好的计谋啊,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要啧啧赞叹。我本来以为我一头撞上去就算不赢,最差也得是同归于尽,拖着他季南安一起死。没想到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自己成这样,他依然高高在上。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我身体一颤,心马上揪了起来,看了一下屏幕之后才缓下气,“沈嘉。”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的语气,只听沈嘉一声急促的“怎么样了之后”,又软下来,简直是世界末日的语气,“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怎么样了。” 果真了解我。我苦笑一声,干脆不再言语。 没想到几秒过后,他又吆喝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不是知道了么,又让我说些什么?” “你这个猪头!”沈嘉更加大声,“你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吓死我了,我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你肯定输了。可他怎么对付你的?你仔仔细细的和我说一遍。” 我迅速的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句话就表达完。“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沈嘉气息居然有些不稳,“如果不是站在你这边,我简直是要为他鼓掌了。” 我语气平常,“沈嘉,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早告诉过你要慎重,最后那招棋简直就是断自己后路。” “我从来就不指望自己会赢,”我笑笑,“但是没想到自己会输这么厉害。” 这句话落定之后,话筒那边再也没有声音,在现在处处与我为敌的氛围下,这样也很好,简直就是最温暖的疗伤方式。我握着话筒看着窗外,后来还是沈嘉忍不住先开口,“蔚蔚,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我心里一跳,仿佛已经预感到他要说出什么,便勉力一笑,“现在我这样,你说些好话就行。问答可不是时候。” 我忘记了,沈嘉这丫没别的本事,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生就一张毒舌嘴,专拣人最难受的时候,往伤口上洒一大把盐。 于是,在我万般痛苦的时候,他撒盐了,“你和你那个哥哥……真的是兄妹关系?” 我心里一颤。 “他是什么人?仅是哥哥?仅是你合作的伙伴?仅是你公司的同事?” “是啊,”我的目光闪躲至一旁,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我太了解他了,若不得出个答案,恐怕更会追问个没完没了。便声音一沉,不想让他听出异样,“那你指望我和他什么关系?” “你之前不这样,”他静了静,随之叹气,“蔚蔚,不会有人比我了解你。你是最知道进退的人,在那边的时候,你最信仰的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看起来软弱,其实却最知心中有数,最知进退要有度。可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是在拿身家性命在赌,你与其说是在管理公司,说白了,只是不想在那个人面前认输。”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缓缓的笑,“沈嘉烨,不要觉得你很了解我。” “你爱上了他?” “我恨上了他,你信不信?”我叹气,苍白一笑,“夺我父,抢我宠,害我母,逼我离。这样的人,你告诉我怎么爱?” “你是在欲盖弥彰。” “几天不见,你的中文倒是精进了很多。”我别过身去,“沈嘉烨,这是你最后一次插手宁嘉的事情。之前是我不对了,我故意在给你添堵。可我现在改了,路是我走绝的,以后是死是活,我自己承担。” “你别胡闹!”他声音又提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离开。宁嘉,”我闭了闭眼睛,“我不要了。” 这是我想了这么多天,最后的决定。 宁嘉是我爸爸给我留下的东西,恕罪也罢,为了亲情也罢,我这几天想明白了,就这点门槛我都迈不过去,这说明我也没经营公司的能耐。好歹是我宁家的产业,与其败在我手里,还不如推给别人,或许能留下个活口。 沈嘉听了我的决定,又是冷冷抽气,“蔚蔚,你别胡闹!” “你还以为我胡闹?” “我告诉你,这事不能做!你等我两天,两天我肯定能想出好法子!你等我,你等我!” 我等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等根本就不是出路。 我迅速拟了个文件,然后打印出来,仔仔细细的签上字,走向季南安的办公室。 本来还想琢磨一下措辞,但认真想想,这样的事情说清楚就行,反正是个认罪书,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起什么作用。 于是大体一看,便大功告成。 我以为季南安办公室又要欢声笑语,毕竟这是要庆功的关键时刻。可真是谢天谢地,他的办公室一派清冷,除了阳光拥拥挤挤的铺展了一室,什么也没有。 看着我来,他似乎有些惊讶,眉梢一挑,又迅速低下头去,“宁董事长来好做什么?” 声音真是好听,伴随着沙沙的写字声音,仿佛小虫子一般,钻进了我的心里。 我走过去,将文件递到他手里。 他蹙眉,不到一秒猛地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你还没看清楚?”我笑笑,“我虽然学问不高,但我有个朋友告诉过我,输了就要付出代价。我这次输了,输了就得服输呀。我的意思都写在上面了,还是我的国学不到位,想表达要的东西没有表达到位?” “宁蔚,”他锐利的眼睛像是生出奇特的光芒,紧紧的盯着我,“你这是真的?” 我耸肩,无所谓道,“我像是开玩笑吗?” 他唇角一抿,下一刻我只觉得手腕一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扯到了里面最小的单间,“你真是胡闹!” ------------ chapter72 拼死挣扎,我是输家(10) 更新时间:2011-02-05 我任由他拉着我,动都不动,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他,目光平静,“我胡闹什么?”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 “或者,你认为,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胡闹吗?” 抓着我的手终于放松下来。 “我仔细想过了,”我转身,侧头看向窗外,宁嘉总经理办公室位于这个四十六层大楼的顶层,平时在外面看时颇有高耸入云的气势,而今天看来,却更有一种让人心灰的感伤,我伸手触向那蓝色的玻璃,刚要一推,手居然被季南安狠狠攥住,“宁蔚,”真是可笑,他的目光竟盈/满紧张,“你要干什么?” 我笑了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 我看他一眼,又眯了眯眼睛,“季南安,你说从这跳下去,肯定会摔粘了吧?” 他抓我的手如此用力,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我心里一酸,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那样多的往事竟如同海浪一样灌入我的脑海。“其实我真的想好了,按照这样下去,”我转头正面看他,笑容安静语气和缓,“我怎么也斗不过你。我早该知道自己与你相比不是个东西,还这样一门心思和你扛下去。还是以前那个说法,我知道你想要宁嘉。想要和我联手大败宁茂源和宁洁之后才弄垮我,彻底获得宁嘉。好吧,我便不让你多走那一步,我会将我的三成股份给你,那样你就会有资格与宁家人相衡,至于我那几分……”我眯了眯眼睛,看着他的笑容又深了些,“我如此轻易服输,好歹也替你省心了一步。你会大人大量的容我靠着宁嘉吃顿饭对不对?那七成的股份,就让我留给自己当养家糊口的口粮吧。” 这就是我这几天思考的全部结果,我都没有想到,我会说出的如此平静。 这个世界最难得从来不是头撞南墙然后头破血流,而是提前认输,承认自己分文不值。 他像是不可思议,“宁蔚,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那我还要怎样?”我偏头一笑,目光缓缓看了眼四周,这个小内室显然是他平常休息的地方,枕头被子一应俱全,蓝色的床单,一如他平常最喜欢的衬衣颜色,阳光透过窗户倾泻下来,正好铺撒在那柔软的被子上,冷暖颜色相称,融汇出十分惬意的感觉。不知道为何,我居然能从这东西直接想到向姗身上,继而生出一阵恶心,“这个小内室我倒是没见过,是你和向姗……” 我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看到他的眸底深幽寒冽,透出逼人的气势。 我将这样的阴鸷,视为被人戳透心事的尴尬与羞怒。 于是心酸一笑,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所以要赶紧回去。季总,”我走出两步又回身,笑的十分讽刺,“就算是要走,我还是想说一句话,向姗不是个好东西。美人毒心,你得节制。” “宁蔚,你听我说!”他挡在我前面,那样耀眼的阳光从他头顶洒入我眼睛,仿佛给他织了一层光华的外衣,我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只觉得他声音有些急促,仿佛还带着刻意压低的沉重,“你信我一句话,我告诉你,走到现在,我也是为了你好。” “向姗在整个事情中关系重大,就算是你对她有意见,看出些什么,现在万万也动不了她知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你懂不懂?打草惊蛇这个词你懂不懂?你……” “终于有话要说出来了,”我抿了抿唇,不由得向后站了一步,“总起来一句话,你还是要保向姗?” 他的目光竟有些焦虑,像是一个急于解释的孩子,“是!你知道她……” 我心里一阵刺痛,“季南安,你高估我了。” “你该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赶到了英国,从那呆了这么多年,所以啊,你说的那些深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打草惊蛇什么的我都不懂,可我明白一件事,”我顿了顿,“忍不下去无须再忍。你和你的向姗做梦去吧,我不奉陪了。” 说罢,我转身就走,他又抓住我的胳膊,“宁蔚!” 与此同时,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就像是事先有预谋的美妙二重唱,我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清脆悦耳,“南安!” 季南安身子一颤,完全僵住。 而外面的声音继续动听悠扬,甚至有些女儿娇态的细弱,“南安,你在么?” “还不放开?”我冷哼一声,微微晃了晃他抓着我的手,“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被她看见了,你不怕她多想?” 像是被电触了一样,话落的刹那,他果真把手放了下来。 那样的迅即,简直像是在躲避瘟疫。 “南安,不要骗我啦,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你……” 我回过头,正好撞到向姗含笑的眼睛,我就像是个超级大冰块,把那样灿烂的笑容都能冰到僵硬,真好,向姗竟有些瞠目结舌的样子,“你……” 随即,目光看向季南安。 我拍了拍手,恶意的挑眉看她,“向大助理,真是可惜,五百块钱就这样没了。” “宁……” “如果我没记错,宁嘉集团员工管理条例有规定,就算是私交再好,称呼上还是得注意。我不管你和季总私交深入到什么地步,可是在这宁嘉,这南安啦,亲爱的啦,还是要避避嫌的。” 向姗瞪着我。 “不要这样不服气,我动不了你,可是修理一下你还是轻而易举的,”我摆摆手,慢慢的走出去,“也不要多纷纷难平,你的背景再大,他现在也要管我叫主子。记着,”我眼睛瞟了下季南安,“去行政部交五百块钱罚款。” 说罢,便大步走去。 临关门的时候,还听到向姗略略气急的声音,“南安,她怎么在这里?她在这里干什么?” “你说你这样做,能不让我多想吗?” “你……” 而在这样明显的声讨下,那个人终于有了回应,“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么?”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无力的,却又声音微扬,“她来找我谈工作,这你也要管?” ------------ Chapter73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 更新时间:2011-02-06 最近几天,实在是考验宁嘉安保的工作能力。 朝下一瞅,大厅又围堵了五六拨人,之所以用“拨”,实在是因为前几天只是单打独斗的来宁嘉守着见我,现在则换了一个方式,团伙着来。 人多力量大。 安保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意见上传到我这里,见还是不见,事情该怎么处理,这都是问题。我想了想,光堵着也不是办法。这年头最具有坚持精神的便是这群记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别想让他们退却。 堵不如疏,我抿了抿唇,召集集团办公室的主管到我办公室,大致写了几段话,让他们做成新闻通稿。 他们想知道的无非就是我面对这样情况该如何做,向姗和我与那个人之间的所谓感情纠葛,以及在宁嘉群起而造反的时候,我该怎样下台的问题。 既然他们想知道,就这样发出去得了。 前面忙的一塌糊涂,我则在平日清洁工们处理垃圾的后门溜了出去,真是没有办法,我虽然决定将这些事情都如实捅出去,却没勇气直面给他们看我这难看的脸色。 刚才从镜子里看了下自己,每眨一下眼睛,似乎都想哭。 刚到家,老妈居然难得的没有去看戏,我趿拉着拖鞋闷头向前走,原本是不想和她说话,没想到她赶了上来,“蔚蔚,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想甩门,“妈,你别管我,让我歇一下。” 没想到她却硬生生的抵开了我的手,“蔚蔚!” 依照之前的经验,她只要一进来,那话题就得没完没了。可是我今儿个实在是累,没有应承的兴致,便掀开被子,一把蒙到头上,呈死人状瘫在床上,一声不吭。 我忘记了,老妈最会的就是“坚持不懈”,她哗一声把被子掀开,“蔚蔚,你怎么了?” 我闭着眼睛,“我只是累。” “你怎么累的?” “工作太忙。” “你少糊弄我了,工作忙?是和那个人吵架吵得忙吧?”她一把扯起我,语气咄咄逼人,“我早就和你说那丫不是个东西,你瞧他和向姗那副狗男女的模样。亏你上次还……我告诉你,你上次还不如一下把他们撞死了。省的现在还这样多麻烦。” “妈,”我腾地起身,“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以后不要你了吗?” 她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一时愣住。 我扯唇一笑,“那是因为你连做人最基本的交际都不懂。人最重要的是看情境说话,不分场合说话很招人烦。” “蔚蔚!” 我手一挥,大步迈下床去,“我提了些钱在我床头柜存着,你要是没钱花了,自己去那里拿。” “那你干吗去?” “我回趟英国。”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色蜡黄的自己一阵烦躁,使劲揉了揉头发,“票都定好了,顾遥一会给我送来。” “你就这样逃走了?”老妈猛地拽我,“这样把宁嘉丢给那个贱货,自己这样逃掉?” 我从柜子上拿下箱子,一下下朝里面收拾着内衣,外套……仔细想了想,又把冬天衣服放到里面,这下走了,估计我一辈子都不再想回来。所以,多拿一些也好牢靠一点。 “活该!我就知道你活该!你现在走了有什么脸?还不如当时干脆就别回来!你那时候的雄心壮志呢?你不是看着他就想掐死吗?我就知道你会走这样的路!” 我垂着眉眼,将护肤水之类的东西也填到箱子里面去。无意中一瞥,又看到壁橱挂着两件衣服,只是一眼,心里面便像是绞着一样的疼。 细细摩挲着那衣服的纹路,料子垂感柔滑,明明是深沉的色感,却偏偏在灯光下还泛出温和的亮度,一如那人今天下午的眸色。蓦的,耳边响起老妈的一声厉响,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衣服已经被她夺去,“你现在还想着那不要脸的呢?这不就是他送的衣服吗?你……” “我就是想他了,”我看她一眼,“妈,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想他又怎么样?你能杀了我?”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一时间气的脸都青了下来,“你……你!你这个败家子!你现在败光了家底又要走,你还有理了!你……” 我知道我娘的实力,以过去的经验看,她就算是这样骂三天三夜都会有不重复的词出来,而且声音高亢,不带沙哑的。可是很可惜,我娘这次没让我能充分体会她的功力,因为一声理想,她一巴掌打上了我,我只觉得头晕目眩,硬生生的倒在了床头上,坚硬的木头铬着我的后背,像是有钉子钻入里面,那样明显的疼。 这样一疼,脸上倒是感觉不那么明显了,“你不是说让他睡过了吗?有本事拴着呀,你可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有你这个没出息的闺女!” “因为我有个没出息的妈,”我站起来,看着她,“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没本事拴住男人,我也一样。” 我这恶毒的话让她气的更加厉害,上来便要掐着我的脖子,“宁蔚,你要造反是不是?你现在了不得了,被男人耍了还有理了?你把你爸爸的家业都给了野男人,你还有理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是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妈妈,你当初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以后吗?你当时不还是拼了命的要嫁给他?” “走到现在,大家半斤八两,所以妈妈,咱们谁都不要说谁。我承认我没出息,到了这时候,也给你说句时候,之前的时候,我们确实是装的,我没喜欢他,我也没想到他会在我心里这么重。可是到后来……晚了,”我闭了闭眼睛,“是我不听话,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发现事情到了这地步的时候,已经没法改了。我没想到他真会……” 爱情是会蒙蔽人眼睛的东西,因为喜欢,所以我愿意相信他,甚至知道这样的相信没有力度,还是想要相信他,可是现实是多么的当头一棒,他会致我于死地,我还要让自己成为天底下最不是东西的东西。 我想到他会这样对付我,但没想到会这样快。 房间静下来,我知道我妈是怎样的人,越是针锋相对,她便像是吃了激素,会和你死扛到底。我这样面如死灰像是个囚徒,反倒很艰难的激发了她的母性情怀。 “孩子,妈不是……”她态度有些软和下来,“妈只是替你委屈……” 我笑笑,“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妈我这次回去只是……”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耳边几声门铃响。 我一愣,随即看了看表,“我知道了,是顾遥送票来了。我……” 老妈居然先我一步冲了出去。 “蔚蔚我告诉你,今儿有妈在,你绝对就不能回去!”她气咻咻的窜到我前面,“妈这就把你的机票给……” 我无可奈何,“妈,妈……” 絮叨的声音倏然停住,我以为老妈是见到顾遥总要客气一声,没想到接下来响起的,是更大的尖叫,仿佛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我要掐死你这个东西!”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让她有这样的反应。 我快走几步跟出去,彻底傻眼。 来送票的,不是顾遥,竟是那个人―― 季南安。 ―――――――――――――――― 嘎嘎,看到章节题目了没?我家沈嘉要回来了哇。 ------------ Chapter74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2) 更新时间:2011-02-08 chapter74良友归来,你我再决(2)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才笑出来,“季总这是要为我送行?” 他看着我,任凭老妈使劲晃着他的胳膊,可那样的眼神却依然冷峻锐利,仿佛是要钻入我心里去。反正都走到这步,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干脆微笑回望,态度坦然,却忽的感觉眼前一黑,下一秒他便走到了我的前面,与犀利的目光相比,“你要走?” “是啊,”我目光往旁边一扫,挑眉,“你这次来不就是给我送机票的吗。” “原来是你逼我家蔚蔚走的,怎么?到现在你如意了是不是?”话落,老妈倏的窜到我们之间,一双手狠狠拧着季南安,“你这个贱货,你现在送票是来示威吗,你……” 我一动不动,只是抱肩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打,打好了。打死一个是一个。大家都玩完了,更是省的操心。 其实他现在样子很狼狈,双手要应付老妈毫无章法的攻击吵闹,可偏偏吵闹中他的声音可怕的沉稳,“宁蔚,我有话和你说。” 我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谈。 老妈在后面嗷嗷叫唤,“蔚蔚!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只迈了半步,只听到嗷的一声,倏的回头,耳边响起尖利的声响,他一个用力猛拽,竟然将老妈关到了隔壁房间,又啪嗒一声落了锁,整个过程竟是出奇的干脆利落。霎那间,只听到老妈的声音盘旋在上空,仿佛有人掐着她脖子,那声音凄惨至极,简直就是鬼哭狼嚎了。 而这样的喧闹之下,他的声音依然明晰,黑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你不能走。” 试想,如果这是一对有情人之间的对话,男主人公专注的盯着女主角,那该是多么的感人肺腑啊。 可我们很可悲,我们是仇人。 我摊开手,“票给我。” 他的目光依然逼仄,蓦的,突然将手拧起,只眨眼的工夫,那机票便成了碎片。挥手一撒,变成雪花状扬洒空中。我心里一急,马上扑过去,不可思议道,“你疯了!?” “我要是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他双手握紧我的肩,迫使我抬起眼睛对着他的目光,“听着,宁蔚。第一,我告诉过你,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现在发生的一切,未必是你理解的是真相。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第二,我说过不会害你。你必须信我。” “第三,眼下情况这样,你要是走的话也可以,但那条路是死路,根本由不得你回头。现在想走容易,可是想回来比登天还难。你……” 他一二三说的好像是条理清楚,可我脑子却是一塌糊涂。面对着那夺目的眼睛,我眼前却都是那天向姗与他的模样,“很好,”我冷笑一声,“回来难的话,大不了就不回来。” “你……” “宁嘉这么块肥肉,我没本事吞下去就不吞。干脆留着给你和你那向姗过好日子,”我伸手一扯,用力摆开他的束缚,目光一分分冷下去,“我不稀罕了。” “你……你怎么这么没脑子!”他气怒至极,看那样子恨不得上来咬我一口逼我清醒,“你以为我和向姗是真的?你以为你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我知道她面对我必然有隐情,我对她那样,只不过是……” 我脑子轰然作响,就算是再傻也应该预计到,接下来他要说的应该是个大新闻。 可是很可惜,他目光掠过一丝奇异的光,突然不再说下去。 “你和向姗难道是……”我声音讷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只觉得心里仿佛重新腾起了火焰,卑微却又充满希望的燃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南安,”我靠前一步,紧紧看着他的眼睛,“你早就看出了向姗有问题对不对?” “我没有,”他眼睛里的光芒蓦然黯淡,唇紧紧的抿起来,“我没有。” “你没有?季南安你不要骗我,你明明就是懂我的意思了!”我心里一急,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什么宁茂源是威胁,她向姗才是!她……” 他转过身,突然对我一声大吼,“宁蔚,你不要说了!” 那眼神是如此酷厉尖锐,我被他惊得一个愣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顿了顿,“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事情?为什么现在还这样护着她?我告诉你,向姗和宁茂源有一腿,她表面看似是喜欢你,其实早就倒向了另一边知不知道?你那样精明,怎么会……” 我的话没有说下去,左颊突然生痛,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铁饼扇向了我的脸。眼前闪烁起那样多漂亮的星星,一瞬间简直是光芒万丈,我歪了歪身子,终于控制不住,猛地向一旁的衣帽架倒去。 只听“乓”的一声,那衣帽架倏的倒下,硬生生的砸在我的膝盖上。 你们能想象出,这是多么混乱的景象吗? 我疼得简直要爬不起来,耳边是向姗急于分辩的声音,“南安,南安,你不信她的对不对?我没和茂源好,我是一心向你的啊,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我的心吗?你忘了我们之前……” 那个人的眼睛深邃,眸光一划而过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在闪动。 “南安你是在怪我打她么?我不是有意打她的!”见他一动不动,向姗着急起来,“南安,你说话啊……你要是心疼我打她,你打我一下也行!” 说完,还真的举着季南安的手作势往自己脸上抽。 “够了,”简单的两个字之后,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突然别过头去,一副不耐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信你了?” 话落的刹那,仿佛有冰浇了下来,我全身冰凉。 好,果真很好。 我起身,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这样的情况下,我该说些什么? 真是可笑,我还以为他信我了,没想到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除了“滚”这个字能勉强证明士气,说其他的话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立场。 向姗又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有着明显的挑衅讥嘲之意,可季南安任她挽着手走在前面,什么也看不到。 这样的嘴脸,只是面对我的。 厨房里老妈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也是看到了我被打的一幕。这别墅乱七八糟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除了那即将离去的两个人,每一处都是狼狈难堪的。脑子像被人敲烂了一样的疼,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告诉自己,等着他们滚蛋了,我才可以软下气。 可他们还没触到门把手,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下,所有的人都怔住。 随之而来的,是那一声略带惊喜的大叫,“蔚蔚!我来找你啦。” 我心一颤,愣愣的呆住。眼看着那熟悉的脸庞由远及近,慢慢的被清晰放大。整个人竟犹如天神下凡,蓦的出现在我眼前。 居然是沈嘉。 他竟然来了。 ------------ Chapter75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3) 更新时间:2011-02-10 “蔚蔚,蔚蔚!没想到我会来吧?”沈嘉一个箭步冲向我面前,“我是故意没告诉你的,特意想给你个惊喜,怎样?这喜大吧?” 当然大,大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异常纠结的梦。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被一巴掌扇傻了,要不然怎么会瞧见原本应该在英国吃香的喝辣的的沈少爷,笑意翩翩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来? 我顿了顿,“沈……” 话只说出了一个字,却见他眸色突然加深,“你怎么了?” “我……” 他的语气倏的绷紧,“你脸是怎么回事?被谁揍了?” 我下意识想要躲闪他的手,只是轻转了个角度,胳膊却被他一攥,整个人靠向他反而又近了几分,“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他抚向我脸的手如此轻柔,可语气却一分分寒冽起来,“宁蔚,疼不疼?” 还没等我回答,他倏的转身,仿佛现在才发现那两个人的存在,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他们。沈嘉这人我很了解,平时别看嘻嘻哈哈的,一旦惹恼了他,却是出奇的吓人。 他不似季南安,总是冷静持稳,他有一种偏“邪”的气质,笑起来温润无害,仿佛阳光一般暖人心肺,可要是论治人的法子,十个也赶不上他一个。 就比如之前在英国,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将那些混混治的再也不敢欺负我。我以为是他找人将那些人揍了,虽然他势力大,但也不想因此惹出点好歹是非来。谁知他浓眉一挑,桃花般的眸子居然流露出几分妖冶,“你以为我帮你的法子,就这样低级?” 我实在是低估了他,只知道从那以后,那些人再也不敢向之前那样针对我。而面对他的时候,更像是见了祖宗,眼神胆怯畏惧,虽然他以后再也没作出什么,可偏偏没有人不敢对他不恭。 “蔚蔚,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我不言,他的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唇却微微上挑,仿佛微笑的样子,“我可不认为你傻到能自己扇自己嘴巴。” “是沈嘉来了么?”老妈听到沈嘉的声音,疯也似的跑到厨房门口,哐哐的砸门,“沈嘉!快拦住那狗男女,给蔚蔚报仇!就是那骚货打的蔚蔚,就是那骚货!” “妈!” “哦,蔚蔚,是吗?”他反过身,笑意又浓了些,凭借我对他的了解,此时却觉得不妙,便努力站起身,“沈嘉,不是,我……” “什么不是,”他声音轻柔,目光隐隐流出几分宠溺,“你这性格啊,我最了解不过了,你说不是,那基本就是是了。” “我……” “怎么?腿还痛么?”他微微拧眉,突然一个用力将我抱起来,轻轻放在一旁沙发上,看我又要起来,稍稍用力按住我的肩,眨眼,“你先别动,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沈嘉……” 他不理我,径直走到季南安前面,“你是季南安先生,”他顿了一顿,声音微微上扬,“蔚蔚的那个哥哥?” “对,”季南安面沉如水,慢慢伸出手去,“沈先生,久仰大名。” “是我久仰季先生的大名才对,”因为在国外呆了太久,沈嘉的中文说的有些奇特的味道,尾音习惯性上扬,可整个字音却是僵硬的,“你不知道蔚蔚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多喜欢说你,她老说你是她的好大哥,帮着她打理宁嘉是多么的辛苦。” “沈先生谬赞了,那都是我该做的事情。” “季先生这样想那就很好,”凭我对沈嘉的预料,他这样彬彬有礼绝对不是好事,我正被这样一句季先生沈先生的来来往往听的心里发毛,忽而听到一声厉响,只听到向姗嗷的一声,捂着脸叫起来,“你……” “你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打你?”沈嘉的话说的很慢,“俩字,还账。” 季南安的眸光倏的暗下来,旁边向姗还要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他一把攥住她的手,“向姗!” “我觉得这位小姐旁边是有季先生相护,才敢如此嚣张,但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蔚蔚身后就没人了……”沈嘉走回我旁边,笑意一分分敛起,“今天我回来,就是为我们家蔚蔚称公道的。如果这位小姐以后还想再伸手打人,那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还能再说些什么?房间里突然腾起一阵难捱的沉默。我感到季南安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别有深意的,似是探究我更害怕是责怨,“我先替向姗向董事长道歉,”他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还请沈先生多担待,帮我为董事长看一下伤病。我们先走。” 说完,只听“乓”的一声,那俩人终于离开。 “怎样?我做的挺有男人风范吧?”仔细看着我的脸,沈嘉笑着蹲在我前面,“出气了吧?过不过瘾?” “过瘾个屁!”我皱起眉头,满脑子都是刚才沈嘉甩向姗耳光那一幕,“你怎么就突然想起打她了呢,你……” “这事情倒奇怪,你不感谢我替你伸张正义也就罢了,还问我怎么想起打她。”沈嘉仿佛有些好笑,“而且这突然这词也用的不对。我怎么是突然,你怎么不先想想,她怎么‘突然’能想起打你来呢?” 和这样一个人咬文嚼字真是费劲。 “别的我不管,打你就是不行。你妈妈打你也就罢了,那是长辈,我管不着。”他看我不说话,又笑起来,“我还没打过你呢,她以为她是什么货色,胆敢动你?” “说,她以前也是这么对你的吗?她打过你几次了?” “能有几次?”我抬眼看他,“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任人鞭打的样子啊。” “当然不是,可是人家势力大,你任人欺负也未必不可能。”沈嘉摸了摸我的头,忽而严肃起来,“我要是不来怎么办?你就打算任人这么打着不吭声?” “我真觉得吭声不是个好法子,”我板起脸,“沈嘉,你觉得这样打回去就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她和季南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眯起了眼睛,“我要是不知道,我回来这一趟干什么?” 他话语里有着让人莫名心惧的气息,我心倏的提起来,“你回来好干什么?” “当你的盟友啊,”他扬眉,轻描淡写道,“以二抗一,这算是什么本事?他们不是觉得你势单力薄所以才随意欺负你吗?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做好了,我这次来,就是要给你壮个胆子!” ------------ Chapter76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4) 更新时间:2011-02-14 我真怀疑向姗前辈子是不是个国家跆拳道手。 她这么一耳光摔来,我本来还以为自己顶多是个肌肉拉伤,还想着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没想到直接就骨裂了。 在医院拿了一大堆的药出来,老妈张牙舞爪,抬腿就要找向姗算帐。为怕我骨头挪位,我脚上被绑着厚厚的绷带,根本不好去阻拦她。眼看着她杀气腾腾真要冲去的样子,我用力拧了沈嘉一把,“你还不赶紧拦着?” 沈嘉仔细的看着药上的使用说明,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拦着?” “你不知道我妈是怎样的人啊,这样子下去,她肯定杀了向姗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我连推再掐沈嘉,“你已经打了人家一巴掌,还想着惹出更大的事?” “阿姨!” 我松了一口气,在老妈走出大厅前这祖宗终于开口,可没想到他微微一笑,回头看我,“其实这事上,我是站在阿姨这边的。” “你什么意思?” “阿姨做的很对,”他抿了抿唇,黑色的眸瞳突然跃显出奇特的光亮,“可是,火候远远不够。” “你……” “我打那女人是因为她打了你,但是你要知道,是她先招惹的你,所以事情不会这么就算了,”他将药塞到我手里,一把抱起我向我妈走去,“阿姨,我们先走。您放心,这事让我来。” “沈……” “阿姨,”他脚步微停,偏头笑,“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 这话一落,我妈一路上是喜笑颜开,而我则是忧心忡忡的要命。 沈嘉这家伙我太了解了,平时别看笑的比谁都灿烂,其实丫就是一笑面虎,笑的越好越是对人阴毒。回到家,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扶进卧室,“我住哪个房间?” 我一愣,完全沉浸在他千万不要乱来的想法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猛地拍了一下我的额头,“喂,我大老远来投奔你,总不会还让我出去住酒店吧?” “不……不。”我呆了呆,“你要住在这里也行,不过……” “不过不能乱来?”他仿佛感到很好笑,“蔚蔚,这才几天没见,你便对我这样没信心吗,我是哪种随便乱来的人?再说……”他伸手一拦,打断我即将说出去的话,“你不就是怕我又去找那季南安麻烦?” “你知道就行。”既然说到了这里,我敛起笑意道,“你要答应我,这事到此为止。” “哈哈,我答应答应。真是奇怪,我是来为了你出头呢,你反倒这样畏首畏脚的让我做好人,”沈嘉的状态无比轻松,“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蔚蔚,”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的,“你知道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主子。他逼你这样厉害,如果你以后再反悔想要报仇,就告诉哥哥我,哥哥再为你出气去。” “沈嘉,你……” “有什么事再喊我,”他眨了眨眼睛,无害温良的样子,“晚安。” 这家伙虽然一向阴晴不定,但却没有骗人的毛病。他说会放下,应该就是放下了。何况这“晚安”果真有“安”的效力,他一身问候之后,我便一觉睡的酣畅无比。 太过酣畅了,第二天是饿醒的。 起来一看,居然已经十点了。 换上衣服出门便喊了两声“沈嘉,”居然没有反应。 我现在也大小算个半残疾人,出行十分不便,只能蹦达着架了个拐杖。看了一圈,终于看花园里有个人,“赵叔,赵叔,”我忙把园丁赵叔喊过来,“你瞧没瞧见沈嘉去哪里了?” “一大早就出去了啊,”赵叔笑眯眯的,“也就是八点多钟吧。” 想到他昨天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某个念头立即在我脑海出现,“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拦了辆车子就走了。啊,对了,”在我感到失望的时候,赵叔又“啊”的一声叫出来,“他出来时问我本城最好的酒店在哪里?我说就是咱们的酒店,还说是扬春路的那家总店。” 我抿唇,“赵叔,你让人把车给我开过来。” 路十分顺畅,到宁嘉酒店的时候,不过二十分钟。 就算我现在名声不好,但名义上也是这宁嘉的当家,刚一下车,立即就有人迎了过来,“董事长……” “季总来了吗?”看着那人眸色一变,我声音沉了沉,“带我去那个房间。” 冲进那个房间的时候,依照饭桌上的菜来看,显然已经有一会了。迎面便撞进那个人的眼睛,似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垂下眸去,站起身来,姿态恭敬而又疏离,“董事长。” 我没有看他,“沈嘉,你怎么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他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伸手一扯,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又给我倒了一杯红茶,“没想到你来的比我预料中更快。季总,我说吧?”他抬起酒杯,“蔚蔚一定会找来。” 季南安微不可见的点头,目光却看向我。 “你来不就是担心我找他茬么?”沈嘉亲昵的掐了掐我的手心,“你可以问问季总,我对他说了些了什么?” “我……” 我这话刚开了个头,便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便响起来,似乎是沾染了酒的湿润,他的声音有些发闷,却仍是冰冷的,“沈先生做的很好,”他抿了抿唇,“这一切是我应该的。是我考虑不周,伤害了您。” 沈嘉摊手,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是吧?” “我只是将昨天的医疗单子给了他,那些医药费什么的虽然不多,但也要有个出处,他家的女人打了你,负担这些也是正常的,季总,”沈嘉笑容更深,“本来还怕你看那ct片子看不明白,现在蔚蔚来了就更好了。事实胜于雄辩,你家向姗那掌如果打的不狠,我们蔚蔚能被打的快要残疾,出来还要柱个拐杖?所以,我可不是随便要讹你的钱。” 谁都知道这沈嘉也是富家少爷,这样一句话说出来,明显是打趣,可听到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有一股阴气。 像是最轻视的威胁,可偏偏没有办法无视。 “还有,其实季总不知道,我们家蔚蔚之前也算是个打架高手,那时候我们在一块,半条街的男孩子都没打过她一个人,这次要不是她发烧发挥不好,能被你家向姗占了便宜?所以,趁着人弱欺负没什么本事,”他顿了一顿,笑意敛起来,“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通过季总转告那个女人,以后大家还要相处,可千万、千万,、千万别……再那样嚣张。” “走了,蔚蔚,”他又心满意足的喝了一杯酒,抬手将一张纸握进我手里,“这个拿好了。” 我低下头一看,居然是我之前要给的辞职信,不由大惊,“我……” “你这个傻子,事情还没到绝路知不知道?”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以后放开手去做,别忘了,这次身后有我。” ------------ Chapter77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5) 更新时间:2011-02-15 这简直就是宣战书了。我下意识去看季南安,只见那个男人面沉如水,一双眸瞳像是敛尽了无边的夜色,别样的狭长与深邃。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像是凝滞了,耳边只余下玻璃窗外微弱却又杂乱的喧闹声。沈嘉又扯了扯我,示意我出去。而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却突然微笑,“沈先生助人为乐的精神确实值得钦佩,”他稍稍眯起了眼睛,似乎又恢复起惯有的姿态,慵懒而闲适的,“只是不知道,您打算以什么资格来帮我们宁董事长的忙?毕竟,任何事情都要师出有名才好。” “我们蔚蔚老向我夸季总行事周密谨慎,今天可算是见识了,”沈嘉微怔之后笑,“季总是担心我没名目插入你们宁嘉的事情对吧?话说的更明白点,有一句话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季总难道是担心我会做那一只不识相的狗?” 我讶异的看着沈嘉,从没想到几天不见,他像是特地经过了汉语培训,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样的谚语都运用的如此纯熟了。 头顶一热,沈嘉摸摸我的头,笑容温和,又有几分宠溺,“其实这个季总不用担心,我既然放出了替蔚蔚撑腰的话,就自有帮她的方法。倒是季总,该好好琢磨一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毕竟,”他轻声一笑,“集团高层之间,硬碰硬,这总不是办法。” 一进了车,我便将头别向窗外,努力吸气呼气。如此进入第三个回合,只觉得脖子一疼,沈嘉竟然将我扭过身来,“说吧,”他板正我的脸,一双眼睛烁闪着晶光,似笑非笑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老憋着长吁短叹的不难受?” 我深吸气,“你什么意思?” 他笑,“我能什么意思?” “宁嘉是我们宁家的。我是死是活我自己担着,不用你操心。” “哎呀,我本来还以为感恩戴德的应该是你,至于挖苦我的,该是那么季南安呢,没想到竟然反过来了,”他轻轻的笑出声,“你觉得我能是什么意思?” 人家大老远跑来是想帮我,迎上他的目光,我也觉得自己很不识好歹,便又缓下语气,“沈嘉,我不是……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只是……” “放心吧,我只是想吓唬他。”他松开抓住我肩的手,慢慢转过身去,“话说的毒点呛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做不了什么事情,还不兴气势上呛人一下?” “可是你刚才还……” 他挑挑眉,“我还抱你出去?” 我低下头,“是。” 话说其实也和沈嘉不是没有肢体亲密接触过,但都是朋友嘛,又不是封建社会,胳膊碰胳膊腿碰腿的总是正常,实在没什么好介意的。可刚才似乎不同,我们刚与季南安分开,我下意识摸一旁的拐杖,却觉得眼前一晕,沈嘉用力将我抱起,二话不说,大步就迈了出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塞到了车子里。 人有时候会很奇怪,明明我处于惊吓状态中,看不到那人的眼神,可是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变了。 “你瞎担心什么,”沈嘉的声音轻声却明晰,眸瞳明明有着笑意,可却又像是没有渗入眼底,轻描淡写道,“他和那个向姗打的水深火热,你非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弃妇的样子才甘心?我是想告诉他,让他最好小心一些,我们关系也不一般,你身后也有背景。” 原来如此,我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猛地拍上他的肩膀,“你这个小子,居然玩这样的战术!” 说白了就是纯粹吓唬人,自己一分钱不出,就是来个威吓作用。 这倒是符合沈大少爷的风格。 之前在英国,我就从没有听说过其他人能从他手里借出钱来。不过这丫倒对我还算仗义,只要理由正当,对我还不算吝啬。 不出钱还赚了个大人情,这生意多划算呐。 可是想完之后心还是一沉,“沈嘉,你太不了解他了,”我苦笑,“他可不是会被吓住的人。” 不管到底是真的是假的,沈嘉的到来让一个人大觉的畅快,那就是我妈,比起我来,我妈简直比我还要高兴。 从宁嘉酒店回家,进门就看到她端坐在大厅中央,“怎样了怎样了?”她一把抓起沈嘉的手,“你帮蔚蔚出气了没有?” “出气了出气了,”我接过话,无奈的笑,“妈,你还指望我们打一架怎么着?沈少爷今天可表现不凡,差点把季南安气死行了吧?” “气死怎么行?我恨不得将他们挖肝剖心!蔚蔚,”老妈转过身,“这下沈嘉也来了,咱也不是孤身一人,你打算怎么做?” “妈,沈嘉人还是要回去,怎么……” “我这次不回去,打算多呆些时间。” “什么?” “阿姨,”沈嘉挑眉,“我这次要在这呆一阵子,所以您不用担心。至于今后要怎么做,我全听你家蔚蔚的,好不好?” 我妈能说什么?自然说是好,万分好。 那激动的模样,就差跳起来了。 可是再激动,现状也已经摆在了那里。早上起来吃早饭,刚坐下,一份报纸便摊在了桌子上。“宁嘉高层意见不合,极有可能易主”的标题看起来触目惊心。看着这些这饭自然不好吃下去,我放下碗,“妈,我先出去一下。” 没想到沈嘉竟然也随着起身,“阿姨,我也去。” 说完,又是一把将我抱起,只听到老妈“小心一些”的嘱咐声在身后作响,他不过几步,便把我放到花园的凳子上来。 或许是要下雨,天气阴沉的要命,这样灰暗的颜色,仿佛有逼迫人呼吸的功效。我抿着唇,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园丁,“你怎么看?” “我说过,你说怎么办我便怎么办,”沈嘉似笑非笑,又正过来看我,“但是蔚蔚你要知道,逃跑肯定不是个好办法。” “你现在中文这么好,”我苦笑了一声,“但你知不知道,中文有‘亲者痛仇者快’这句话?” 他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迷茫。 “就是说别看你现在不舒服,可你的敌人却爽快的很呢。”我眯起眼睛,冷笑道,“沈嘉,你帮我。我请求你帮我。” “无论如何,我要趟过这一关。”我闭着眼睛,深深吸气,“事已至此,你一定要帮我留下来。” ------------ Chapter78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6) 更新时间:2011-02-16 当天午夜,我带沈嘉来到了我办公室。 刚过去半个小时,他秀挺的眉头便越皱越紧,直接皱的我想要心脏痉挛,紧张的血崩过去,就怕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到后来,大概是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怎样?” 他放下一个文件,“这文件的保密性怎样?” “宁嘉董事长绝密级,”我吞了口口水,“也就是说,按照规矩,除了我之外,别人是不能看的。” “那季南安也看不到?” “这倒拿不准,”我皱了皱眉头,苦涩一笑,“你想,这密码是他给我的。听说这些系统又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虽然我现在改了密码,但我觉得以他的能力,改个密码应该也不是难事,所以……” “那,”沈嘉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眉头皱的更紧,“我们来这里,别的人会不会知道?” “应该不会,”我想了想,“我带你走的是董事长专用梯,你也看到了,那是要手纹验证的,何况你之前提前告诉了我,所以咱们没走前厅,直接走的后门。宁嘉只有一个地方没摄像头的,就是那边。” “那就好,”沈嘉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半晌又抬起头,“蔚蔚,你把系统打开,我有些事情要做。宁蔚,你知不知道你做了怎样的事情?”他面色突然暗下来,“我要是再晚来一些,你就身家全输了知不知道?” 我脸色瞬间煞白,只当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气都不敢吭一下。 “蔚蔚我问你,”他看着我被吓到的样子,放出一个缓和的表情,“你信我还是信季南安?” 我抓着他的手,“我当然信你。” “很好,”他抿了抿唇,深深的看我一眼,“那我搞定这件事情。” 如果说我开始还是以为他在故弄玄虚的骗我,到后来我却是百分之一百相信了。因为我们是一点半进的宁嘉,直到四点,沈嘉才忙完。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敲键,在一旁傻呆呆的站着,完全不知所云。等着我困的要睡过去的时候,沈嘉终于拉起我的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让你带我来宁嘉?” 我睡的有些蒙。 “第一为了争取时间,不让那些人看到,一旦他们知道你有了帮手,不知道还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你,这第二,”他看着我,“做这样的事最好神不知鬼不觉,打他们一个无准备之战才好。” 我恍然大悟,“你刚才噼里啪啦那么多是在改密码?” “对,你以前密码太简单了,居然是你的生日,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密码设了白设?”他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现在去设密码,要设文字与数字并存的那种,最好前面文字后面数字,这样是最难破译的。” 我依言,想了又想,赶紧凑上去设定密码。 “现在,密码设定好了,我们要……”他又开开一个网页,按键的动作简直是快如飞,我只看到一堆堆数据在我面前哗哗的掠过去,“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 “这么大半夜躲他们只是外因的防御,我们更重要的是在内因上做文章,这样一进行,”他唇角浮出一抹笑意,“我们操作的痕迹就全都没有了。” 我简直是想匍匐倒地表达我的崇拜了,不由瞠目结舌,“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个?” “你个白痴,你对我能了解多少?”他猛地拍我额头,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是被我爸怎样的培养?” 谈到这个,便是一切正常了。 如果说宁嘉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大企业,那沈嘉的公司在英国更有着大地位。沈家就沈嘉一个独苗,所以,沈伯伯按照接班人的方法培养他这也不算稀奇。 “这下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他季南安再神也看不出来,”沈嘉自信一笑,一把扯过我的胳膊,“走咯,也忙了一晚上了,咱回家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为了掩人耳目,我第二天当然还要照常上班。 沈嘉告诉我,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不能坏下去。所以对于那个始作俑者向姗,我要低下步调,不能让她离开。 很显然,这场仗,我又输了。 上班之后,我便拨通人事专员顾遥的电话,通知各位高层来开会。 宁嘉在开会一事向来具有很高的效率,电话拨出去不过一个小时,人员便齐集到我的办公室。季南安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眉眼微垂,默默把玩着手机,姿态极其安静,整个人却具备一种独特的气场,在一群中年男人之间,更显得乍眼。 我从不知道自己对他已然中毒这样深,在这样的时候,只是一眼,心便像是被扎了一样,明显的疼。 可我有意抬头,努力迎上他的眼睛,“季总,麻烦把手机给我。” 他抬头,眼梢挑起,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深色的眸子有些诧异。但还是手机给我,“董事长。” 我接过来,拨到电话本,原以为要找很长时间,却没想到事情办的那样顺利。第一个就找到了,baby珊。b字打头,这第一坐的稳稳当当。 我心里一酸,向来没料到,一向冷静持稳的季南安,人前那样冷漠的季南安,居然背后也有这样的层面。 我握着手机看向他,“这个是向助理吗?” 他怔了一怔,可是语气陡然警惕,“你要做什么?”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被他语气里的尖锐戳伤,可笑意却流泻/出来,“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见他深深的看向我,又低下头去,“放心,我要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然后当着他的面,缓缓按下通话键,“向特助么,麻烦到我办公室里来。” 向姗应该来的很快,毕竟她的办公室距离我的并不远,所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可以放下心看戏,看在座的各位脸色“异彩纷呈,”似是惊讶更像是嘲讽。 诸如季南安,脸色微暗,紧紧盯着我,其余几位多是幸灾乐祸的神色,这全是人之常情,要是我我也这样,呆会俩男就要抢一女了,这该是多吸引人的剧情啊。 尤其是我之前那样坚决的态度,我估计在座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我和向姗能打起来,如果能死一个,那就更好。 ------------ Chapter79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7 更新时间:2011-02-17 在这难捱的静寂中,只听几声敲门的清脆,向姗终于走了过来,许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她略带诧异的环顾了周圈一眼,最后在我面前低眉顺眼,微微躬了个身,“董事长。” “向特助,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她摇头,唇微微咬着,别说是季南安了,连我看着都忍不住动容,那样子简直就是楚楚可怜。 “你不用害怕,我这次叫你来纯粹是因为要承认错误,”我转过身,将抽屉里事先做好的手续给她,“之前我被蒙蔽了眼睛,一心想赶你离开,实在是没想到你对宁嘉能有这样大的作用。是我低估了特助的效力,只是一个人,竟然能让全集团的人为你说清,连宁嘉酒店和传媒都能掺和进来,你的季总说的对,”我顿了顿,眼神扫向季南安,又微微一笑,“本来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可是我现在要是坚持那样,就是不识抬举了,所以向特助,”我弯下腰去,“我请求你留下来。” 显然这一番话太有震撼力,我甚至听到了丝丝的抽气声。 抬起头,向姗也怔站在那里,一双大眼愣愣的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季南安先站起来,作势便要扯我的胳膊,“宁董事长……” 我往旁边一闪,故意不看他,目光仍是牢牢锁定着向姗,“向特助如果觉得我不够诚意,之前那些举动太伤害了你,那么为了证明我是真诚的,我还准备了这些,”我将提薪呈批单递给她,“你在宁嘉也是老员工了,这次大家的反应更是告诉我你劳苦功高,所以,加薪40%,留下来,怎样?” 她抿了抿唇,像是要将我看穿一样紧紧盯着我,静默几秒终于低下头去,“好。” 主要任务已经汇报完,接下来大家都散场各就各位,关门关了很久,我还能听到上楼道里回旋的议论声,“宁董事长这是要干什么啊……” “她前段时间闹得还那样大,现在又是哪一出……” “哪一出?”另一个人又接过去,“强攻不行,干脆智取,宁董事长怕是要以退为进啊。” “以退为进?”马上又有轻声嗤笑,“别人以退为进有个谋略我还相信?她宁蔚你以为有那个脑子?听说在国外连高中都没上完,估计连以退为进这个词懂不懂都是另说。” 现在的世道啊,人们都习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来猜测人。我摇摇头,摸过一旁的计算器大体算一下向姗现在的工资。乖乖,当初说40%的时候还不知道,现在一算,竟然涨了3000块钱。 她工资原本就高,这样一叠加,快要逼上我了。 虽然花的不是直接从我腰包里掏出的钱,但一想到她能拿那么多,还是有点心疼。 正盯着计算器的数字,敲门声再响,我头也没抬,只说出一个字,“进。” 季南安走了进来。 显然这几天我与他的关系日渐微妙,之前与我说话,他再急也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可是这几次,他步伐匆急,几步便走到我办公室前面,“宁董,你……” “季总来啦?”我抬起头,下巴朝下点了点,示意他看向计算器上的数字,“你瞧瞧,这钱多不多?” “向姗目前的工资,连我都觉得羡慕了,”我又自顾自笑,看着他道,“不过作为家属,你不用感谢我,这次权当是我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的代价。”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要做什么?” “要服输啊,我抵不过你的本事,自然要服软认输,”我扬起脸,又笑起来,“季总教我教的很到位,我这才知道,股东表决也并非无所不能。对了,你听到他们说没有?他们说我以退为进呢,”我轻笑,自嘲道,“我还以退为进,我这样没有文化的人,哪知道以退为进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知道这个意思,”他静了静,“可是怕,有人会知道。” 我怔了怔,倏的抬头。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来宁嘉了?”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我,“是不是还动了宁嘉管理的电脑?另外还动了系统?” 我心里一颤,下意识便否认,“没有。” 他薄唇微启,发出的字音竟有些轻飘,却有着十足的威慑与逼迫意味,“没有?” 奶―奶的,沈嘉不是说这季南安就算是神也看不出来吗。还是我们昨天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他捉到了把柄? 我脑子里一时乱七八糟万马奔腾,平常我这人算是多才多艺,厚脸皮缺心眼倔脾气什么优点都有,可偏偏没有撒谎这个特长。我平常最羡慕的就是能说谎不脸红的人,这对于我而言,真是堪比体操之类的高难度技艺。 我还在努力琢磨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眼前的人又开口了,“你是从后门溜进来的对吧?走的是董事长专用梯,一切都很好,可是,”他眼睛眯了眯,“关于那个系统……” “你不用说系统,”想起沈嘉昨天清理了系统,我一下来了底气,“系统上是干干净净的,有什么痕迹证明我半夜来过?”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他居然微笑,眸子里闪过一抹晶光,“不清理痕迹还好,痕迹清理的太干净了,反而反常。因为平时,你是不习惯清理使用痕迹的,即使清理,也不会清理的那样干净。昨天那系统,那样的干净,分明是高手才会清理的。有些事情,太滴水不漏了,反而会露出破绽,让人觉得事有玄机。” 我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层面! 这样下来,我反而无话可说。 “向姗这事情的处理,”他缓缓笑了笑,整个人突然倾下身来,锐利的看向我,“也是沈嘉告诉你的主意吧?” “是又怎样?是他告诉了我不要鸡蛋碰石头,是他告诉我要识时务,当下情况下,绝对不能惹恼你,”他这样的态度让我倏然警惕,猛地叫起来,“就你和向姗能够狼狈为奸抗我,我就不能找个人共同对敌?” ------------ Chapter80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8) 更新时间:2011-02-20 这话一出,季南安的脸色突变。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只能迅速别过头去,“季总,你该出去工作了。” 四周像是被某种液体凝滞了,只听到墙壁上那偌大的壁钟发出一声比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季南安站在我前面,一动不动。 我快速的翻动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看似紧皱眉头看的仔细,其实却半字都没有看进他心里。直到手里的文件被猛然抽去,“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对付我?” “季总,”我暗吸气,慢慢攥紧拳头,“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就这样鲁莽的将沈嘉扯入到整个事情里来,你了解那他的背景?”他话语一分分冷下去,“接触的都是高层消息,以后一旦有点问题,你会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我闷声不吭,又拿起文件,翻得哗啦哗啦响。 “如果你是想用这点对付我,”他声音突然低下去,我只觉得眼前蒙下一个阴影,他居然凑到我的面前,眸瞳漆黑,一贯逼慑的眼眸却渗带着点点无奈,“完全不值得。我和向姗这样完全是迫不得已,等过几天,就……” 我抬头,看着他的眉眼弯起,“五-四-三-二……” “你要干什么?” “你还不离我远一点?”我轻笑,“你的宝贝姗姗马上过来了,现在就快要到门口。被她看到你赖在我这里不走,这样可不好。”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宁蔚!” “向助理,你在外面吗?”我扬头,斜睨着他冲着门口大喊,“你家季总头有点晕,你快扶他回去。” 办公室门“咔嗒”一声被打开的刹那,季南安身子直起,漠然走出房间。 本来便当这是一场“忍辱负重”的戏,这已经够难演了,没想到现在又加上一出,被人戳中心事。 我回家的状态基本是气势汹汹了,“沈嘉,你不是说滴水不漏不会被看出来吗?怎么还被人家看出来了?” 沈嘉正颇有雅兴的浇花剪叶,“你什么意思呀?” “我什么意思?”我一把扳过他的身子,“人季南安开完会就把我揪出来了,一二三说的我都没办法说话。你啊,你……”想起季南安那样子,我闷头喝了一大口水,砰的一下将杯子扔到桌子上,“这下别指望挽回面子了,连里子都丢尽了。” 沈嘉“哦”了一声,深色的眸子却一分分暗下去。过了两秒却又突然亮起,像是有火束在里面燃烧起来,“没想到他倒比我想的还有本事,那么好,”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又现出往日惯有的神采,“蔚蔚,你着急什么?现在我们只是小试牛刀,正好测出他的深浅。现在知道了,以后的事情肯定会更有分寸。”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在他此时的笑容中嗅到几分阴森的味道,可是想起季南安今天的话,那念头还是一闪,很快就没了下去。 按照沈嘉的话来说,接下来的两天,是我最难熬的时候。 我向向姗道歉躬身的照片都不知怎么传了出去,配上记者想象出来的话,简直让人忍不住唏嘘,一时间,满城都是我落败于小助理的新闻。沈嘉说,熬过这阵子就好了,先示弱再逞强,这样才会让向姗没有回身的力量。 “我不是想什么赢还是输,我只是想揭穿她的面目,让那季南安知道他的眼睛有多么亮,”我看着沈嘉,“其余的事情,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是真没想那么多还是不忍心想那样多?”沈嘉拧眉,“蔚蔚啊,你仔细想想,你对他不舍得不忍心还有余情,他可未必对你这样。” “除了向姗,他最近没做什么逼我的事情。” “那这些,还不够?”沈嘉戳着那桌上摊着的报纸,无奈道,“我到底该说你什么好呀,这些照片是怎么流出来的?你难道不清楚?是谁非要逼你逼得这样难看,存心要让你在全世界面前丢人?” 我眼睛瞄过那些报纸,低低的笑,“本事倒是下降了呢。” “什么?” “之前她拍的可比这些好多了,在车里那画面都能清楚,不像这次这么虚,只能看的一个大轮廓,”我将报纸甩到一边,转身向卧室走去,“这照片要再虚一些,几乎就看不清楚人了。” “蔚蔚,畏首畏脚注定断不了祸根,你要是想在这宁嘉活下去,就得狠下自己的心来,”他顿了顿,“要不要我帮忙?” “什么忙?” “总之,我为你好就是了。” 从在英国到现在,沈嘉帮我的忙实在是太多。他比我聪明,比我有心机,我没有理由不信他。在这个时候,要是身边没有个人出主意,实在是很惊险。 但我没想到,他的忙竟是这样帮。 宁嘉虽有几个大股东林立,但其余份额还是有着其他零散股东承担。其实更通俗的点来说,这几方似乎在维持一种奇特的均衡,有这种态势,有些人不至于翻天,但也不至于太高高在上一家独大。 但我没想到,几天没见,沈嘉传来的,竟是收购散股的消息。 “我们走到现在,必须有后路,我大体算了算,如果将这散股收的差不多,”沈嘉抿了抿唇,计算器按的啪啪响,“你的地位就少受一些威胁。他们现在敢这么肆无忌惮,人人都瞅你的位置,就是因为你虽是董事长,却没和他们拉开多大的悬殊位置。一旦这差距拉开了,他们只有想的份儿,却没有做的实力。到那时候,你的位置才做的牢稳。” 他这么一解释,道理我是知道,可宁嘉股价一向高,就凭我现在的能力,这事情也只是空琢磨,根本没实践可能。 别说我了,这法子这么好,要是有能耐,宁茂源和季南安肯定早这样收拾我了,他们都没有实现这个法子,必然说明这事有一定难度。 我将这个顾虑说出,却见沈嘉轻声一笑,“傻子,担心这个干什么?还有我呢。” “你……”我看着他,突然瞪大眼睛,“你这次是带……” “嘘,小声些,那么大声干什么?希望全世界都要听到啊。”他看了四周一眼,示意我低声,又眨眼道,“我大老远的来,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空着手的?” ------------ Chapter81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9) 更新时间:2011-02-21 我真的以为他是空着手来的,平常那些帮我的话也只是动动嘴皮说说,毕竟,对于这个抠门到底,平常借钱都要问清楚钱会用到哪里,精确到小数点之后三位的人而言,指望他出谋划策还算正常,至于这大出血……实在是有一种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匪夷所思。 没想到,不出则矣,这次这家伙的“血”要出的还不是一般的多。 “我们要打仗就要打有准备的仗,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指望我继承我家那摊子,所以平时也给了我很多零花钱,”他摸摸我的头,突然刻意加重了力道,唇弧有些恶意的挑起,“但是你要记住,关于这个法子,不能和别人说。” “为什么?” “你这个傻子,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他狠狠敲了下我的头,“你耍花招之前要和人家报备?看着好了,咱们这次要让他们傻眼,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他皱着眉思考,突然志得意满的笑,“对,叫措手不及。” “你别以为他们太傻了,”想想季南安那精明的样子我就心冷,“季南安很厉害,之前我想什么他似乎都知道。他在宁嘉呆了这样长时间,聪明的你想象不出来。” 沈嘉有些讥嘲的睨着我,“你被他看穿了心思,是因为你太浅了。” 我堵回去,“你倒是深,还清理系统了,不也被他发现了?” “蔚蔚,你真是……”沈嘉以一种“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我,“明明对他咬牙切齿的是你吧?现在为他仗义执言夸他聪明的还是你,你以前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怎么回国就添了个毛病,性格这么麻烦?” 我什么回国之后添了这个毛病,明明就是遇到他才有的恶心。 我以前一向痛恨电视剧小说里那些陷入爱情里的人犹豫不决,因为一丁点的小事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现在才知道,原来爱情,就是一场让人患得患失的事情。 看我心情低落,沈嘉大概是觉得自己话说的恨了,又凑过来,“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你智商低下,你摆出那样一副被我揍了的样子干什么?其实你不用提醒,”他顿了顿,“我既然要做,就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买这些零散股会被看出我的真实名字,那么,不用不就行了?”他笑,“宁蔚啊,你只需要等着看他们脸色多好看,别的完全不用担心。” 我果真不用担心。 但是果真如沈嘉说的,这报应也来的太快了些。没过几天,宁嘉便传出一些消息,有人收了大量的散股,且价格很高,有一种恶意寻事的姿态。 这样的情况让宁嘉有些人人心惶惶,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我的不是季南安,居然是我叔叔宁茂源。 这个是我绝对没料到的,敲山震虎,却没想到把狼给招来了。 “蔚蔚,你看到没有?”宁茂源进门就径直走到我面前,之前那些“董事长好”之类的客套话一句也没说,上来就劈头盖脸,“你看到报告没有?这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我干脆装糊涂,“叔叔,您到底在说什么?” “我让下面人给你带的报告啊。” “哦,那个,我看了。”我垂下头去轻描淡写,“那些数据让管理部的人总结一下就好,叔叔不用亲自忙那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宁茂源叫,“这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叔叔您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亏也没赔,”我傻乎乎的笑,“您到底紧张些什么啊?” “你没看有人收购我们的股票?” “看到了。就这事啊,”我勾勾唇,“我看了,价格很高,反正都是些散股,被收去也不亏!这样细细算起来,我们倒是大大赚了!” “蔚蔚啊蔚蔚,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他开始在我面前转圈,被气的极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成了其次,现在完全是气急败坏了,“你以为天底下有白吃的好饭?价格越高,这就越有问题!要是超出平常价格八倍,身后必然有十六倍的阴谋在等着你!到时候你就是想哭,肯定也没有地方!” “那叔叔让我怎么办?”我扬起脸,“难道让我告诉那些人,你们不要把股票折腾折腾的卖了,这事情肯定会有玄机!如果叔叔是个小员工,成天靠着工资过生活,那么您信吗?他们看的就是眼前利益,以前能赚个买葱钱,如今突然能买个西瓜,傻子才不抛出去!除非叔叔您也收购,而且比那什么人的价格还要高,要不然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打破!” “你……” 显然是被我一通话给堵着了,叔叔半天没有说出话,“那你也得查查……这稀里糊涂平天掉下一个人专门针对我们宁嘉,这总让人心里打鼓!” “叔叔您这样说了,必然已经查出什么来了,”我苦兮兮的笑,“那您说吧,您查出个什么结果?咱俩对一对,是不是一样?” “我查出的是池州人,曾经在国外打工,叫做陈萦。” 我笑出声来。 “蔚蔚,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这人之前是池州锅炉厂的,后来去了法国。现在46岁的,有一子两女。儿子最大,叫陈……” “这么说蔚蔚你都知道?”宁茂源的眼睛瞪大,“你觉得这些是真的吗?别说他一个锅炉厂工人,就算是在国外发了笔横财,那除非是中彩票,还是很大的彩票,能上新闻联播的彩票,这才能买下我们公司这么多股。” “叔叔……” “而且就算是他有这样多钱,他为什么非要针对我们宁嘉?宁蔚你仔细想想,”眼前又蒙下一个印象,我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叔叔说到激动处,直接就趴到了我的前面,“n仔细想想,这事是不是很奇怪?” “我也觉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但是叔叔,”我顿了一顿,笑意更加深,“这什么陈萦是池州人,如果我没猜错,我们身边唯一一个池州人,是向姗向特助吧?” 他脸色瞬间苍白。 “叔叔既然怀疑到这里了,那么下一步,要不要顺着这个线索亲自去查一查?”我站起身,从身后书架里拿下一张卡片,“看叔叔平时和向姗关系也不好,所以肯定不知道这向姗的底细。这个是向姗家里的地址,叔叔如果不放心,不如自己去瞧瞧。” ------------ Chapter82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0) 更新时间:2011-02-22 真过瘾啊,回国这么久,宁茂源一直表现的像只老狐狸那样精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他脸色暗成这样,像是被人抽去了腮帮的血,实在是让人心情舒畅。 我这一舒畅就没大控制的了,工作兴致全无,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提前定好了我喜欢的景元的茶座,准备和沈嘉一起去那坐坐。 沈嘉回来找我这么久,一直想让我带他到处玩玩,他那样一个人,看似行事恶毒,但是有时候却和个孩子一样,存了特别好玩的心思。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好,成天挂着自己的生存大计问题,也没心思带他出去玩玩。 如今虽然胜负未定,我想打击的是季南安也未必是宁茂源。可是看到宁茂源那脸色,还是觉得长舒一口气。来日斗争漫漫,看他这样难受,这应该也算是初战告捷。 嘱咐沈嘉这家伙提前赶到那里,我挂了电话,心满意足。 比起季南安喜欢的十分具备13气质的橙镇,我更喜欢装修简练锐利的景园。不像橙镇那样七拐八拐,这儿的布局利索的一眼到底。可是这只是给别人的假象,真正深入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实在是别有洞天。 景园,大概是这座城市安全性最好的休闲场所。 这是我回国这么多天以来,得出的最具有价值的结论。 沈嘉别的没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准时。我还没到的时候,人家已经提前点好了饮料在前台那一口一口的喝的舒服。看到我几乎就是扑上来,“你怎么现在才到啊……我等你好半天了。报上你的名字也进不去。” “当然报上我的名字也进不去,”我笑嘻嘻的领着他进了提前办的包间,“这里安全性是我们这城市最好的,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 他撇撇嘴,“你今天很高兴啊?” “当然高兴!你都没看见我叔叔那样子,眼睛瞪得那样大,都快凸出来了,”我笑着向沈嘉转述今天的情况,话说的唾沫横飞兴致勃勃,“你知不知道中国有个俗语,叫做狗咬狗一嘴毛?说到向姗的时候,我叔叔都傻了。” 沈嘉看了我一眼,那样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耍弄的孩子,轻笑一声,微微摇着手里的酒杯,优雅的浅啜,姿势闲散而慵懒。 “真是可惜,”我喃喃道,“可惜今天宁茂源这表情,季南安没看到……”思及那个名字,我心情蓦的下坠起来,“今天宁茂源那样子,就算是再不知道底细的人也能看出他心里有鬼。要是他在多好啊……他那么会看事情的人,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说完,我便低头要拿酒杯,手却被人按住,沈嘉看着我,“不要喝,今天你看着我喝。” “那我还来干什么?”我推开他的手,“而且那多没有意思,放心吧,一杯两杯没事。” “不行。”怕我乱动,他一手按住我的手,另一手在包里开始翻东西。我以为是什么,等了半天,却发现他掏出一个小盒,“你要不就看着我喝,要不然还是老规矩,吞下这个再来。”我低头一看,正是“乐敏”,著名的控制过敏的药物。 我酒精过敏十分厉害,在国外的时候,要是想要喝酒,必须之前服下药物。要是死撑着不事先吃药,当然死基本是不会,但也会难受的不死不活。 就着旁边的水,我抠出四片来一仰而尽,“这下好了吧?”抬头看着沈嘉笑,却发现这孩子紧紧的盯着我,那样的专注,仿佛我是他从未认识过的人。“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我听你的话吃下去了,说明书上说吃两片,我却吃了四片。你怎么不表扬我,反而瞪大眼睛和只牛似的?” “你也知道该吃两片,”他锐利的目光没有半分缩紧,“那为什么还要多吃?” “庆功啊,我今天高兴。”我拿起酒瓶哗啦啦的倒下,朝他的方向微微举了举,“你不知道我多高兴,高兴了就会忍不住多喝。多吃几片提前做个准备,有备无患。”话说完,又扯起唇角笑了笑,“可惜啊还是感觉可惜,今天的事情,他没看见……”我喃喃的,慢慢低下头,“他没看见,他季南安全都没有看见……” “你做这些只是想为他看见?”手心突然觉得生痛,沈嘉竟然紧抓住我的手,“蔚蔚,你要搞搞清楚。你是因为向姗和宁茂源联合危害到你的地位才下这么大狠心,还是因为她向姗夺了季南安这个男人?” 我像是被吓蒙了,只是看着他,脑子里却有无数马在奔跑,溅起的那样大的尘雾弥漫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却渐渐清晰,清晰的我能看到他每一丝表情。在那个大大的楼梯下,紧张的拥着向姗,可是却饱含质疑与警惕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时候。 今天,明明是这样美好的一天。 对于我而言,成功的看到了宁茂源的糗态,不管怎么样,我这也算是小小的戳破了他的心事。 可是,这样美好的一天,我为什么会突然心情低落,想起那个人? 我握着酒杯的手一分分缩紧,杯壁滑溜溜的,手心甚至腻出了汗意。可是勇气却一分分在心里流却消失,等过了许久,才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沈嘉啊,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他竟然一反常态,紧紧的看着我,“宁蔚,对我而言,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我心里一惊,只觉得什么事情要发生,“沈嘉,你别这样,”我下意识低下头去,“你这样大呼小叫的,真是吓到我了。” “来来来,我们喝酒,好不容易聚一次,我们喝酒,”我伸手去给他倒酒,一个劲儿的傻笑,“你放心,今天这顿饭我请了,不管你喝多少都行,来,咱们喝酒,喝酒……” 我只觉得手腕一痛,只听“啪”的一声,那酒杯立刻成为一地的碎裂。 而他的声音却在这破碎中逼人的清晰,“宁蔚,不懂是不是?”他深吸一口气,“那就听清楚我的话。” “如你所想,如果我不求什么,我又为的什么拿这样大的资金回中国来帮你?我为什么中断那边的事业,天天要和你在这边混吃混喝?我又为什么拿自己的钱赌博,非要为你打这一仗?蔚蔚,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是憨了还是傻了?我又凭什么要付出这样多!” ------------ Chapter83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1) 更新时间:2011-02-23 为什么?为的什么? 明明没喝多少酒,我却觉得头晕乎乎的,仿佛有无数雷在耳旁砸来砸去。“其实你一直知道我对你存的什么心思,可是你却一直当作傻子。”比起刚才的激动,沈嘉的语气沉了些,微微扯唇,竟像是苦笑,“其实我本来也想这样下去,你当傻子也好,就这样过下去。可是蔚蔚,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觉得如果再不说出口,即使我对你再好,假以时日,你还会跑到他的身边。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对他多恨多痛多想杀了他,可是是我想错了,你对他的感情,远远比你想的要热烈复杂。” “现在这时候,你只是痛他站在了向姗那边,而选择不相信你,等到有那么一天,他看清了向姗的真面目,只要给你伸出一个小指头,我怕你都会乐不颠儿的跑到他那一边。蔚蔚,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会看人吗?”他又笑起来,闷头饮了一口酒方才说下去,“我这次看的也很清楚,如果我再不……到后来,人财两空便是我的命运。” 他说的如此明白,那最后的纸,还是被戳破了。 其实我一直知道沈嘉的心思,我再傻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便会有那所谓的“直觉,”一个男人对我这样好,而在我的意识中,对人好往往只有一个理由,有利可图。 可他那样一个企业少东,我是那样一个穷丫头,即使身为现在的宁嘉掌门,对于他在英国的企业而言,那基本也是小巫见大巫的分量。所以,有利可图这四个字于他而言,根本没有可能性。 那便是无缘无故的帮我。 他不是一个慈善到乐于助人的人,他的抠门别人不知道,我却深深见识过。那么接下来,男女之间无缘无故的好感与帮助只有一个理由―― 他喜欢我。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这是一个让人心惊的话题。我即便是了解,却一直不愿意承认。妈妈也曾经说我跟了他该有多好,这样一个男人,毫无怨言的扶持我,还不顾身份的为我打架,帮我处理掉那么多的烦心杂事。我妈一直觉得他看上我实在是我的幸运。我甚至也是那样认为的。我是癞蛤蟆,他是天鹅肉。 可是为什么?我一直都不想知道这件事实? 我心里像是有无数铁丝在绞,千头万绪,又牵连出那样大的痛处,每一个铁丝都有细细的尖儿,将敏锐的痛楚敏感的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地方,“要不然,”我闭了闭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惊慌之中,只能胡乱的对上他的眼睛,“要不然沈嘉,你别帮我了吧?”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说错了。 我真是个大傻子,稀里糊涂的说出了最不该说的那句话。 沈嘉的脸刷得一下苍白,灯光掩映下,却显得那双眼睛逼人的烁亮,“你真是好啊,很好啊,蔚蔚,”他浅浅的笑,放在桌上的手却一分分攥起,“你这是赶我走了?这是宁愿你丢面子舍位置,也不会喜欢我这个人?” “我不是……”我忙于解释,“沈嘉,我不是。我只是……” “不要说了,”他抿着唇,“我一直怕你心太软,在商场上狠不下心,这可是商场大忌。没想到你这点做的比谁都好。瞧,轻飘飘一句话,比砒霜还厉害。现在啊,我恨不得死的心都有。” “我……” “很好啊,”他低下头把玩着杯子,表情在那透明的玻璃壁上若隐若现,“他季南安明明对不住你,你却要口口声声惦记着他,甚至还为他脱罪。我沈嘉千方百计帮你,到最后却还是连帮你的资格都没有。我……” 他的“我”字之后的话没说完,以一声摔门声做了终结。 我心狠狠一坠,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背影,彻底瘫软在沙发上。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没脸去见沈嘉了。 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我就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戳破这层纸,我摇摇晃晃身子出去,又唤来侍者拿上几瓶酒。大老远跑来一次,总已经吃了一回药,不多喝点,多亏。 我一瓶一瓶的朝杯子里灌酒,像是在进行一场无聊至极的游戏,只是机械的往脖子里灌。这么多日子以来,终于有个事情成功取代如何打败向姗和季南安这个问题,满脑子回旋的,全是沈嘉刚才的目光,尽管说话仍是微笑的,但是谁都能看清楚,那深色瞳底下刻意隐下的伤痛。 这样的朋友,以后该怎么做下去? 再喝下去,就算不过敏,那也要被这些灌进肚子里的酒给撑死了。刚想举起酒瓶把最后一点喝进去,握着酒杯的手突然被人按住。抬头一看,竟是那个男人――季南安。 大半夜里,在这样的酒色场所,能遇到这个男人。 这该是多么诡异的事情。 我直觉以为自己眼睛有了毛病,使劲摇头晃脑迫使自己清醒,直到把自己揉的眼睛有些发痛,却发现眼前出现的还是他。似乎是对我特别不悦,他皱着眉头,深深的眸子紧紧的锁定我。夜店灯光微暗,他的眼睛此时就像是一弯最深的井水,摇曳着波光无限漂亮,可是栽下去的话,却只有死路一条。 我大概真的是喝多了,看到他这个样子,居然呵呵的像个傻大姑一样的笑了笑,“你手怎么那么凉?” 显然他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紧皱的眉头稍稍一缓,随即下意识往后一缩。 我想也没想,反手一转,牢牢的把自己的手覆到了他手上面。 真的是很凉―― 凉到似乎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像是从冰天雪地的冷水中刚浸了一会儿才出来,连指尖都带着冰冷的气息。 而我的手,则恰恰相反。 可能是因为刚灌进去了那么多酒的缘故,不光是手,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烤了一般,季南安动了动手,仿佛是要把手抽出去,却被我又紧了紧,“季南安,”我仰头看他,笑嘻嘻的,“你瞧,没想到你的心是冷的,手也这么冷。” “宁蔚……” 我想我是喝多了,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知道朝他靠近一些,也许,只有借这个时候,我才能朝他这样近的凑过去,“我帮你暖暖手吧?” ------------ Chapter84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2) 更新时间:2011-02-24 他皱眉看着我,像是要看清楚我的心事,忽而手心反转,一把攥住我的手,“宁蔚,别闹,”他的手一分分加大力气,“你喝太多了。” “我知道我喝的多,”我摆开他的手,斜着眉梢笑,“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冷血动物捂是捂不热的,算啦,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宁蔚……” “你以为我还要喝啊……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打算再喝,我有数的很,”我抓起钥匙,摇摇晃晃的从座椅上站起来,一把推开他要扶起我的手,“我不用你扶我,我自己能走……” “宁蔚!” 耳边是他的声音回响,一改平常的沉稳冷静,许是因夜色中衬托的缘故,声音竟有些尖锐而逼迫。很显然,我高估了过敏药的能力,这东西只能抗过敏,而不能抗酒醉抗头晕。 像是有一万个鼓在脑子里擂啊擂,我仿佛是漫步在云端,脚下软绵绵的,仿佛还有风的声音。 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朝前跌过去。 我虽看国产电视剧不多,但上面都是这样演的,当女主角即将要摔倒的时候,按常规来讲完全不需要担心,只需要闭着眼睛享受这一急速下坠的快感环境,因为在这个时候,身后肯定会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支撑起自己,还会满含担忧悉心相问,“怎么了?” 但是我又忘记了,我这个倒霉蛋一向是炮灰的命,从来不会是女主角。 我还又忘记了,我的男主角可能是后来的任何一个男人,但是不会是眼前的他。这个他心有所属,向来不屑于要我。 我最最忘记的一点,是眼前这个男人一向冷酷无情,因我最近与他关系不好,大概是巴不得我摔死才好,又怎么会猛步窜上来扶我一把? 幸好下面铺的是厚厚的绒毯,摔下去只是被吓了一跳,倒真的没有很疼。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抬头,便看到那个人从我身边大步流星的迈出去。 身材挺拔高挑,在这昏暗摇曳的色调中,却隐隐泛出一种夺目的光华。 必是被我气着了,觉得我不识抬举,所以才这样回去。 我磨磨蹭蹭的朝车库里走,这车库位于地下,足够有两层,简直是大的要命。偏我这个倒霉蛋因为刚来时想和沈嘉炫耀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匆忙的看到个停车位就把车停了,现在才想起来根本没留意到底停在了哪个区,仔细想了想,只记得那个地方正对着超市的入口,我头晕的满车库里找车子,就在下一秒就想歪下去倒地不起的时候,前方偏左终于看到了那个超市。一激动,我撒腿就向那车子跑过去。却没想到只跑了几步,只听到身后一声大叫,“小心!” 我被吓了一跳,有些恍惚的回头。 只见季南安惊恐的看着我,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竟渲染出从未见过的害怕与焦虑,“有车!” 我向后看去,这才发现后面竟真的有车向这边跑过来。这儿正处于一个下坡,车子是俯冲,速度自然很快。 我真是沈嘉所说的那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这样的时候,或者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又像是刚才摔傻了,腿像是灌了铅,一动也不动。 耳边那刹车的声音日渐尖利,像是最锐利的刀,狠狠的在塑料上来回摩擦。 “呲!” 我只觉得胳膊一痛,眼前天旋地转,脸庞立即贴上温热的胸膛。耳边有比闷鼓还要响的心动声,一下一下的,激动而又有韵律。 胳膊让然被他攥的死紧,我一动不动,紧紧靠在他的胸口。 眼睛大大的瞪着,大口大口的呼吸。 无比狼狈。 前面有司机探头叫骂的声音传来,“要死吗,在停车场杵的和个傻子似的!要……” 话骂的越来越难听。 一切仿佛在瞬间静止了,直到手被他抓住,拉起我就大步向前走,整个过程中一声不吭,相握的手却越来越用力。仍然有些冰凉,可是手心却有了汗珠。不一会儿便来到我的车子前面,向我摊开手,“钥匙。” “什么?” 一个字一个字的,面无表情,“车钥匙。” “我自己能开,”被这样一吓,此时我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伸手便要抓开车门,“刚才谢谢你。”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季南安,你今晚抓我的手上瘾了是不是?”我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这么频繁的,在同一位置的肢体接触,已经让我的手腕有了点印迹,“我酒醒的差不多了,你放心就行。” “宁蔚,你是不是永远都看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这罪名可大了,而且话说的这么难听,我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他桃花般的眸子一挑,却丝毫没有笑意,反而越显凌厉,“什么事都不听,非得要看到棺材才能回头,你是觉得这是你引以为豪的执拗和毅力。还是觉得这样的坚持很有价值,可以增加自己的胜算和搏斗的决心?” “我……” “把钥匙给我,”他又伸出手,眼角更加凌厉的挑起来,“难道刚才摔得还不够?” 车子飞也似的在路上奔驰。 如果说之前,不管是真谈恋爱也好,假谈恋爱也罢,我总有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可是自从“向姗”事件的横亘,这样的独处,便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这样的深夜,我们这样关系的两个人,飞驰在这静谧的世界中。 我看向窗外,想要抛却所有的念头,可眼前却偏偏浮现出他刚才的样子。眼睁睁的看我摔倒时候的漠然,后来又见我差点被车撞到时的惊恐,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我心里真实的他? 心里像是有一根绳在偷偷希冀,之前被吹熄的火似是有了重新点燃的希望,就那样一点光芒,将我心底又照得明晃晃起来。 可思来想去,却偏偏忘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怎么能找到我的?” 他看也不看我,“这个城市一共这么大,景园不是什么生僻的地方。” “可我明明在包间,你是怎么进去的?不是只有我的手纹才能……” “不是只有你的手纹才能进去包间吗?”他接过我的话,唇形漂亮的微挑,略带嘲讽的模样,“可是,再严密安全的机器也是人设定的。”又顿了一顿,将车子猛地一拐,“只要我想进,这座城市应该还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话说的志得意满,可偏偏无懈可击。 ------------ Chapter85 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3) 更新时间:2011-02-25 我笑笑,他说这样的话时,比直接骂我是个傻子还要让我想不出要怎样回击。 头脑已经彻底清醒,清醒的我能想起之前发生的每一幕。除了酒精过敏这一点很不场面,我真是个喝酒的天才啊,喝了那样多的酒,估计现在拉我出去核对集团账目也能很清楚。 一阵风猛地钻了进来,他突然把窗户打开,冷冽肆无忌惮的钻到我脖颈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看着他,“冷。” “你和沈嘉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不用和你说吧。” 他侧头看我一眼,黑宝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有一种碎裂般折射出的光度,我低下头,“很久了。十年前。” “你知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 我有些赌气,“做生意。”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他勾唇,微微冷笑,“可你了解他这个人吗?你知道他这个人的底细吗?” “季南安,”我再想忍此时也忍不下去了,“关于沈嘉,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的时间要长!” 风呼呼的灌进来,灌得我忍不住想要低头躲避,却还是凭着那一股意气,执拗的瞪向他的眼。看着他唇弧微挑,那一点小小的弧度渐渐放大变长,最后成为如此漂亮的一勾,“我知道,那些零散的碎股,虽然是借的那什么陈萦的名义,但是实际上,却都是被他收去了。” “他想骗宁茂源可以,但是骗我,没那么容易。”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慢慢在上面一敲,整个人竟有些闲适,“虽然这一点,确实用的高明。” “你少以你自己的心思来踹度别人的心。” “我不揣测,可你知道他下一步会是什么?”车子慢慢被摇上,他回头看向我,“现在风灌得差不多,相信你也醒酒了,我就告诉你,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如果他继续这样做,再和你联合,毫无疑问,你们就会成为这宁嘉的第一股。如果他借此想巩固你的地位这很好,以此下去,宁茂源不会是他的阻碍。可是如果他想以此来颠覆宁嘉,想要做取得宁嘉集团的文章,这样的方法,才更会是最好的一步。” “沈嘉才不是这样的人!” “你都被风吹的这样久了,难道还不清醒?”他猛地停下车,之前没有预兆的,耳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音,我身子猛地一顶,撞到了前面的储物盒上面,似乎是撞到了骨头,胸口立即有些疼,“你有什么立场坚信他不会这样做?” “凭他对我的好!凭我们相识这样久了!” “这点根本不是证据。宁蔚我告诉过你,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当信任的东西,你把你的身家筹码压到这个‘人情’上,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冒险?”我只觉得被他逼得想要发疯,“可你凭什么料定沈嘉会那样对我?我和他呆在一起那样久,你却口口声声说我对他了解不深,可你呢?你又对他了解多少?” “皮毛,我确实对他了解些皮毛。” 我抓起把手便要下车,“那你还在这儿废话些什么!”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可我了解商人的天性!” “只要是商人,只要踏入了这个圈子,唯利是图便是共有的天性,在利益在钱财在前途前面,别的全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不上进的商人才会觉得情大于天,这世界上还有比利益更有分量的东西!可他沈嘉是沈家独子,自幼经历商业教育,他沈家的dmg公司在法国服装业不说一家独大也是赫赫有名。这样一个已经注定的接班人,你相信他会以情为重,单独以那样可怜的友情,去放弃唾手可得的那样大的利益?” 我脑子又开始轰轰响了,可声音却偏偏是极度的冷静,“谁说是友情了?如果友情浅的不够分量,那么其他的情呢?” 他微微眯起眼睛。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的这样清楚,简直是头头是道了,可唯独漏了一点,如果友情太浅,那么其他情呢?”我扯起唇,看着他一笑,“你知道在你来之前,沈嘉和我说了些什么?” 他眸色微微变深,微黄的灯光映进他的眼睛里,渲染出妖冶却又诡异的光色,我满意的笑起来,“他向我求爱,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怎么?以你的观点,这样的爱情,是不是要比你所说的友情分量要大许多了?” “说实话季南安,我本来还不打算答应的。可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既然得用更好的东西来拴住他的主意,那么就我好了,趁着他还喜欢我的时候,用我自己来绑住他。所以,谢谢你的提醒,”我按了一下身边的开关,他的车门啪的一下自动开启,“你该下了,”正视前面,我勾唇浅笑,“谢谢你送我到这里,可是,这是我的车。” “你拿你自己开玩笑?”他的声音一分分低下来,似是融入了风里,冰冷的温度,“难道你喜欢他?” “难道这个词用的真难听,”我回过头去,“知道刚才我为什么喝那么多?因为我高兴!长这么大,沈嘉终于戳破这个窗户纸了,他人长的好,家里又有钱,这样一个人说喜欢我,我真高兴。一高兴就忍不住喝酒,你知道我是酒精过敏的,可这样的时候,喝死我也乐意的很!” “宁蔚,”他一字一句道,“你在说谎。你骗不了我。” “这可不是您该有的表情,”我笑起来,“您是我的哥哥,您有了向姗这个嫂子的时候我都很高兴,二话不说,可您现在是怎么了?妹妹有人要了您还不高兴?中国你比我呆的时间长,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句话总该知道吧?何况,”我眯起眼睛,微微吸气道,“现在都有联姻的说法,以后我和他结了婚,对咱们的宁嘉也没坏处。有我牵制着他,你也不用乱七八糟的担心考虑这么多。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吗?放心,宁嘉有我,保险的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多,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本事,明明心里很酸,可却能这样流利的说出这样多让人心伤的话来。过去的时候,这些话仿佛是小刀子,每想一下,都会被浅浅的戳出个洞。可是今天,这些话似乎变了个功能,我要是不说,便会窒闷的在他面前死去,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交手一样,再也没有力气。 所以我喋喋不休的,“其实季南安啊,你现在未免也太称职了。这宁嘉集团明明是我宁蔚的,它是死是活都是我做的孽,你在这儿瞎担心个什么?你放心好了,以后有我和沈嘉在一起,我们肯定会……”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唇突然被他贴住。 没有那些循序渐进的诱引,书上说的那些先是挑逗什么的全都没有,上来便是大力的撅取,像是在进行一场势在必得的角斗,他的唇紧紧附着我,用力吮吸亲吻,另一只大手往后箍紧我的脖颈,只要稍一动弹,那手劲便明显的大一分。试过两次之后,我便再也不敢动,因为我怕再一动弹,就死在他的手劲里头。 我的动脉心跳伴着他指尖的冰凉触感,形成一种奇特却又讽刺的契合。 我瞪着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的吻攻很好,大概是经受多了向姗之类的练习。脑海里乍然游走的想法让我浑身一颤,猛然用力推开他,并且觉得恶心,“季南安,你惹你家那位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劝得她?”我用力擦着唇,袖口上的花形磨得嘴角仿佛是要流出血来,火一般撩起的疼痛,“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吃这一套。” 他又是一把扯起我,低沉的声音充斥着这个静谧的夜,“宁蔚!”“我早就说过,你和向姗能够联合,也得让我找个男人齐心这才公平,只不过,”我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既然大家已经敞开了窗户,那我们干脆做些明白事吧。你说你和向姗,我和沈嘉,谁能把婚结在头里?” 我冷哼一声,抬脚就想下车。 那一声摔门声音几乎和他无力的“宁蔚”同时响起,轻而易举的,他的声音被击的凌乱破碎,可是下一句,却偏偏又是那样别有预谋的清晰,“宁蔚,你先别走。” 然后,他也走下车,隔着整辆车,他在那头,我在那一头,他的声音散入夜色里,低低的引人迷醉,“你这样走了,”他顿了顿,微微抬起头吗,“我要怎么办?” 我一时愣住,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只觉得那双眼睛光芒烁动,暗色中,仿佛有无数星子印入其中。 “我知道向姗与宁茂源有关系,我知道她是他的人,”他闭了闭眼睛,过了一秒后才看向我,“宁蔚,我信你,我一向都信你。” 刚才我只是呆住,可是他这话一说,我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么多天以来,怎么戳破向姗的真面目一直是我的终极目标,我期待看着他讶异的表情,会有痛悔,或许还会有对我的一丝歉意。 但是没有,这样的夜里,他竟然如此沉静的告诉我,他知道她的真面目。 “那你是在做什么?”我倒吸了一口气,声音沉了沉,“在容忍?” “在等待,”他摇摇头,苦笑道,“现在冲过去戳破他们的面目什么用?顶多会让他们一时慌乱,台面上脸色不大好看,这些都是最没有用的表面文章。要想安然无恙的处在这个圈子里,最该学会的就是一招制敌。费尽心思等一段工夫,然后再紧掐他的七寸,让他毫无反手余地。” 我静静的听着,看他的眸光泛着淡而柔和的光,月光冷冷的洒下来,将整个人踱上了苍凉的颜色,明明只是距离一个车子的距离,却感觉那样遥远。 “所以我要等,”见我不说话,他又看着我的眼睛,“宁蔚,你相信我了吗?” 我轻轻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呢?” “然后你要做什么?” 他愣了愣。 “整件事情都没有提我半个字,都和我都没关系,季南安,你干吗和我说起这些?”我轻轻笑起来,“如果你说你一招制敌之后是想整垮我,那我在这听还有点用处。说实在话,之前我最大的心愿确实想让你信我,信你那向姗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现在不需要了,你爱被向姗坑多久就被向姗坑多久,这些事情,用不着来向我汇报,我也不想听。” “那你想听些什么?”他眉头皱起来,“如果,如果我对你是真的呢?” 我倏的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明白,”他深色的瞳子泛起夺目的光,“你会怎么想?你以为我会在你车祸时挡在你的前面,你以为我会排除万难让你当权,你以为我会……”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我脑子轰轰的,一片空白。 恍惚中他车祸那时候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他和向姗在一起的画面。再次抬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前面,“我中间有多少次想要告诉你我在等时机,可宁蔚,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季南安,在这个时候,”我扯起唇角,“这个玩笑可太不好笑了。” ”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他走近一些,口气急迫,“为什么最近宁嘉怎么能丢掉那么多合作?融资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连银行都需要再次打通关系才能给我们资金,还有,宁嘉集团如此严密,平常那些小公司都会有一些保密工程,可宁嘉内部为什么还会出现如此拙劣的机密泄露事件?这一切都证明我们内部有鬼,而且他们必然已经有足够大的力量,否则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只觉得我的肩膀生痛,他伸手捏住我的肩膀,“你我只是两个人,可他们却暗地里勾结那么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这样的时候,我能怎么办?” “所以你当卧底,只为到关键时候挺身一击?” “宁茂源让这时候的向姗在我身边,足可见他还没放弃用美人计的方式来诱导我,既然他有心想用,不如我将计就计,眼下这个时候不比之前的宁洁,那时候你还没有当权,养父还没有死,就算他们搞小动作,还有养父撑着台子,量他们翻不了天。所以对于宁洁的小动作,我只是随心应付,根本没心思主动活动!可是现在不同,你我股份虽然在那里,但势力却小的很,他们既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就说明他们的能力已经能够翻天!” “所以,你没有喜欢向姗?”我闭了闭眼睛,“所以,你只是为了麻痹他们的注意力?” ------------ Chapter86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4) 更新时间:2011-02-26 他眼神居然有些迫切,“是。” “你一点都没有喜欢向姗?”我又看向他,唇角浅浅的勾起,“你喜欢的是我?” “是。” “是什么是?”我扑哧一声,竟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这样的时候,只觉得没有表情来映衬我的心情,“季南安,真可惜你没有自视的功能。你都不知道你刚才谈及向姗时候的那种表情,甚至还有几次连话都说不下去,你那样冷静持稳的人,此时却如此反常,你能让我相信,你对向姗是完全没了感情?” “我对她是……” “你对她是日久生情,你和她认识了七年,这七年虽然给外界的印象是你季南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手支撑宁嘉,翩翩公子近乎无所不能。可是你却也有想得而不能得的,那就是你的助理向姗。你费尽心思的把她绑在你身边,帮着她护着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融化芳心暗许于你,可真是抱歉,人家向姗一直不冷不热,所以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了这么多年。” “如今,这向姗终于向你表露了情愿的心思,两相情愿一拍即合,季南安,我可不认为这样的结果会是分道扬镳。你坚持了这么多久,总得来个天雷地火才对得起这么多年的熬煎不是?”我笑容加深,眼角温度却分分冷起来,“这样的时候,你颠颠的跑过来说你喜欢的是我。我平常是傻了点,可南安哥哥,但我不是白痴。就算你犯贱,人家向姗要回应你了你又不喜欢,可我不行,你大概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做别人的‘退而求其次’。” 眼前男人脸色终于一分分暗下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世界上有一万句话都可以说,可是这句话,伤人透底。 一个简单的疑问句,却比千万句肯定祈使句都来的有力道。 已经承认了,宁蔚,你还指望些什么? 我惊叹于自己的心思,明明貌似已经知道那个结果,却心底深处还有一份希望。“季总,这座城市你比我熟悉,你自己打车回去,”我想从他身旁走过去,可是刚走两步,只觉得手腕一痛。 又是天旋地转。 根本没有给我机会反应,也根本没有给我机会游移,他就那样直直的欺了上来,两手紧抓我的胳膊反身向后,十足的禁锢姿势。我闭上眼睛,耳边都是他急促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犹如雷鸣在我耳边绽放。 我能够感触到他温热的胸膛,我能感触到他冰凉的掌心,我甚至能感触到他长长的睫毛,犹如刻意的蛊惑,刷在我的眉骨。 “宁蔚,”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抬起头,额头与我的额头相抵,是我曾经最羡慕的亲昵姿势,“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这样不信我?” “美人计是个很好的计策,可是用多了也是没作用的,我真是有艳福,一天晚上被亲了两次,”我看着他,伸出手指抹了抹唇,“季总,我先走了。” 我迅速的走到车边,迅速的拉上车门,迅速的掰起车钥匙,迅速的踏上油门,迅速的一闪而过。 整个过程就是四个字――落荒而逃。 多么奇怪,我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时候能坦然相对,甚至能愤慨的声讨他,将所有的气给堵回去,可是面对他突然的颓然和落寞,却像是被人抽空了心里的血,那样大的空缺,连我自己都觉得晃得很疼。 如果这真的是告白,那么告白来的这样突然,来的比我预想中的快,可是很遗憾,却不是对的时间。 我一路踩着油门回了家,只觉得速度很快,也不知道到底行进到了多少迈。一眼望去,沈嘉房间的那盏灯在黑夜中烁闪着明亮的光,因为太亮,竟像是蒙入雾色里,幻化成一团一团的影子。 我悄悄的走到他门前,想要敲门,却在触及门的瞬间放下―― 进车库的声音不算小,关门的声音也应该不算小,他没睡着,一定会听得见。 可他没出来找我,这样的意思便很清楚了,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我的就是他。 我叹息一声,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发生的事儿太多,我进门就瘫在床上呈大字状,酒早就醒了,可只觉得累,像是跑了个万米。不自觉咬唇,突然觉得疼。像是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顺着唇角,一点点的滴入心的最底处。 我猛地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面。 经过了一路,唇还是有些疼。当时只顾着蒙还没觉得,现在看这肿的透明的样子,如果不知道我们关系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感天动地的抵死缠绵过。我慢慢抚着自己的唇,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人长睫浓密的模样,刹那间,心像是被什么蜇了一般,赶紧猛然摇头,拿起被子套在头上。 很显然,乱七八糟的想了一晚上,又是一夜无眠。 觉得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这时候有困意无异于对我凌迟。我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洗漱一下便要出去。“让你早起一些,你偏要赶得这么急!”老妈看我着急的样子朝我手里塞面包,“又没空吃东西了是不是?你把这个拿着。” “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以为我是给你一个人吃的?小嘉到这没起来,估计也吃不成饭,你把他的饭一块儿带着得了。” 我瞅瞅楼上的房间,果真,房门紧闭,半丝缝隙也没有。 “妈,他今天肯定不去公司了,”我将面包往她手里一塞,抓起包就转身,“我先走。” “你……” “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我今天困的要命,估计开不了车……” 我虽然驾驶技术不好,但很少让司机开车,但今天困的实在是太厉害。让司机在前面开车,我好歹也能睡上一觉。 没想到,进了办公室,我这盹就彻底醒了。 确切的说,是被吓醒的。 坐下不久,人事部的顾遥就颠颠跑到我办公室,“宁董,这是交警队送来的单子。” ------------ Chapter87良友归来,你我再决(15) 更新时间:2011-02-27 低头看去,立即吓了一跳。原来我昨天驾车的速度,竟然时速达到了150迈。在这个一路都限速到70迈的路段,这样的车速,无异于找死。 我只知道自己开的快,倒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震撼,罚款单上的数额高达一千五百块,以二百块钱一个路口算,也就是说闯了五个路口。 下面,是限定交罚款的日期。 “你先去交钱吧,”我从包里掏出张银行卡,“这卡里的钱肯定够。” 没想到他面有难色,“宁董……” “怎么?难道要现金?” “当然不是,不是,”他摇头,面上难色越显,“季总还在外面,让我们不要出去。” 倏的回头,我停住要向外走的脚步,“他在外面干什么?” “您一路飚速,摄像头都拍摄的清清楚楚,再加上今天他们来送罚款单,这不……”顾遥顿了一顿,“您前脚刚踏进来,后脚那些记者们就堵在门口了。季总让您千万不要出去,在那疏导这个事情呢。” 我眼珠子差点惊得掉下来,“我不就是闯了个红灯吗,至于他们都跟上来?” “宁董您在外面这么久可能不知道,国内的新闻媒体就是这样,他们不光关注国家领导人去哪儿开会去哪儿到访,他们有时候对周围人的八卦更感兴趣……按道理记者虽对咱们感兴趣,但这样的兴趣一般也不会维持太长时间。但咱们宁嘉这段时间实在遭受了太多的事,从老董事长的逝去到中间银行贷款担保问题,再到后来的向姗事件,咱们以后还发生了车祸。每当记者们要把视点从咱们身上撤除的时候,我们就又会发生一个意外,像是刻意要迎合大家的注意力……”说到这里,顾遥无奈的看着我的眼睛,“这不辞退向助理的风波刚平静了些,您又闯红灯飚车了……” 我再傻也能看出来,顾遥这是在埋怨我。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晚上把车开的快了点,能至于让公众这么大反应? 现在的人,不都吆喝着忙吗?怎么还吃饱了撑的专门管别人的交通问题? 我掀开窗帘朝下一看,果真停车场又停了不少媒体的车,宁嘉的保安团队忙成一团,艰难的维持着秩序。越想越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我刷的一下拉上帘子,“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顾遥嗖的一下挡在我前面,“宁董,这可不行!季总交代过的……” “你是听季总的还是听我的?”我深吸一口气,“何况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只是闯了个路口,这事儿顶多被罚款了事,难道还有人会将这事说出花来?大不了我鞠躬道歉就是了,如果带给社会恶劣影响,这也足够消除了吧?” “宁董,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董事长……” 那声“董事长”被卡在了摇摆的门里,我没有听完顾遥的话,甩手就踏楼下去。 走在路上我还在想,我就不信这媒体有多大的本事,难道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我一个好人说成十恶不赦不成? 上天罚我,过十分钟我便体验到了媒体的威力。他们不但擅长把黑的说成白的,甚至完全有描绘出彩色的本事。 我径直按下通往会议室的电梯,刚走下楼就撞到季南安的眼神,那一瞬厉光从他眸中滑过,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见到我来,记者们立即开始呼呼嚷嚷的起哄,季南安大步走向我面前,“你来做什么?” “我惹得事情,我担。” “如果这么好担还用我出面?”季南安用力拽我,把我往里面推,“去,到休息厅里去,这里我处理。” 我看着他,明明已经到寒冷季节,此时额头却有细碎汗意,浓眉紧缩,显然是紧张焦急。“放心好了,”他越是这样我越想出去,“我自己能应承的了。” 说完,趁他不注意,从身边溜了过去。 真正面对记者才发现事情不是这么回事,若是一个普通的交通违章就好了,关键这群人还将这事延伸到了别的含义。据猜测,我飚车是因为情感受伤,受伤是因为季南安,而他们甚至已经将这份猜测刊登到了报纸上,这边是因情飚车的我,那边是如水缠绵的向姗和那个人。 继而,由情伤上升到事业危机,我这么个掌门人先是丢了男人然后再制造车祸想要撞死情敌,最后还半夜在公共道路上飚车,于是,不成器的帽子就这么丢过来了。大家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甚至还有人直言不讳的问,“宁董事长这样做,是不是忽视了作为公众人物的效力?”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公众人物,”我的脸色有些黑,“之所以开快车,一是因为天黑了,四周没人。第二是心情不好,也算做个发泄。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这次出来,就是想向大家道个歉。” 我郑重其事的低下头。 “既然宁董事长说心情不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呢?” 我忍,起身之后继续绽放浅笑,“心情不好的原因有很多,那是因为我私人原因,实在不便相告。” “听说您因为一个女职员和高层季总有过争议,到最后,这个女职员还是留在了公司里。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的吗?” 我还是忍,“你觉得呢?” “宁董这样不正面回答,会给一种宁董事长刚才道歉很没有诚意的感觉,”看吧,更大的帽子端坐在我头上,我咬牙,继续想忍,却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有力度的轰击,“或者,宁董事长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可以让我们默认为事情就如我们猜想呢?” “你们觉得呢?”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咬牙切齿,“难道你们巴不得我和季南安有些事情?” “难道不是?” 去/你/妈的不是!我现在终于见识到记者的功力了,也终于知道季南安为什么不让我出来,这群人与其说是来探究事情真相,不如说是来找茬的!我深吸一口气,下一句话刚要脱口而出,胳膊倏的被人攥住,“当然不是,”抬头一看,沈嘉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微笑道,“如果是你们心中的原因,那么我,现在算的上是什么?” ------------ Chapter88 你有佳人,我拥良伴(1) 更新时间:2011-02-28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不光大家一副瞠目结舌,不知道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模样。连我心脏都差点停止了,我努力往下拖的身子,示意他赶紧撤回去,却没想到他回身朝我一笑,手下却用暗自用力将我握的更紧,“蔚蔚别闹,”他目光如水,温柔的似是想要流淌出来,“这不大家都想要知道我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么?与其一直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给大家看。” “你……” “我叫沈嘉,英籍华人。”面对下面记者有的忽而瞪大眼睛吸气的模样,他笑容慢慢在唇角划开,“不错,我相信以大家对信息的敏感度和搜寻度,已经有不少人大概听说过我,或者是我背后的事情了。” 这是怎样一件事情啊。 我在这本来是要遭受众矢之的,还打了被大家的目光之剑嗖嗖射死的谱。没想到一下子身份得到平反,上天给我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现在大家还有问题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嘉的话告一段落,他笑眯眯的环顾人群,“如果有,大家尽管提。” 原来有些记者的习性是那样奇怪,针锋相对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斗争欲,拼死拼活的都不给你个好脸。像沈嘉这样软言细语笑意翩翩,反而会让他们不好意思把那些难听的话都说出来。记者们互相看了几眼,“多谢沈先生告诉我们这么多,暂时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沈嘉又把握着我的手向前带了带,“现在,可以听我说了是不是?” “大家都是出来工作的,我也知道你们的工作属性就是追踪新闻,但是我们也很不容易。尤其是宁董事长,只要有点情绪变动都会被你们写成新闻。她虽然是宁嘉的大当家,掌控着宁嘉集团的全盘运作,可只要是女人,便会有点小性子,这几天她和我闹别扭,我原想没什么大事,没想到倒是我错了,”沈嘉又笑,“没想到她会气到飚车。” “所以,大家就将这事定性到她小孩子气犯了发泄怒气,”沈嘉微笑,目光泛出漂亮光色,温和却又不乏力度,“至于什么有碍形象,实在是没必要这样上纲上线。蔚蔚违章一次宁嘉也不会倒塌,同样,她也没能耐到就这样就能阻碍社会的发展,所以呢,大家还请嘴下,笔下留情?”沈嘉轻轻一笑,谦和如玉的样子,“你们说对不对?” 老话说迎面不打笑脸人是有道理的。 沈嘉这一出,效果卓越。 等记者散去,我连拉带扯的将沈嘉带到了办公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乓的一下关上门,“这么乱,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我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沈嘉姿态悠闲,长腿一迈跨向沙发,仰头微笑的看向我,“解你于危难之中啊。” “我能有什么危难?这些我自己都能处理!” “你能处理?你自己能怎么处理?蔚蔚我太了解你了,以你的处理方式,恐怕你一怒之下就会和他们吵起来,然后动员保安队伍把他们轰出去。”他似笑非笑,又像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而那样的结果,只是越来越糟。” 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里了。我暗暗在心里琢磨,这厮怎么这么了解我。不错,如果他没突然来,我下一句真打算撕破脸了。 忍啊忍的这么久了,总该有个限度。 可是沈嘉这副“瞧吧,我看你看到心底的态度”让我心里十分不服,我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赌气道,“别朝自己身上揽功哈,我是没这么圆滑,可我还有宁嘉集团在后面呢。” “是啊,宁嘉集团现在是人才济济,可是你指望他们怎么帮你?这里面最大最有才的是你那哥哥季南安吧?”他忽然提起这个名字,让我心里浅浅一颤,抬起头,只见他眉目舒展,轻笑着看向窗外,“你指望他出来护着你,说你宁蔚是因为他才会有不悦发飙的模样?你觉得可能么宁蔚?他现在巴不得和那个向姗火热缠绵呢,你这次是他的对立面,他不会帮你。” “我……” “你不用不承认,”他伸手放到鼻尖,成功的阻拦住我下面的话,自己笑容更深,“如果他要帮,刚才是最好的时机,他早就帮了。可他――没有。” 确实是没有。 当时我几乎要成为众矢之的,可是他一声不吭,只是面色暗沉的站在我对面。 “可之前全是他处理的,我的麻烦他也帮了不少忙,而且他昨天还和我说了很多话,我相信他是别有苦衷,”我闭了闭眼睛,心里又有些泛酸,“他现在只是被人骗了,你别把他说的那么坏。” “被谁骗了?你们的那个向姗吗?”沈嘉笑笑,“是真的被骗了?还是甘愿被骗,借此想要兴风作浪的?蔚蔚,你再想想,”他朝我靠近一步,“季南安那样聪明的人,谁能骗得了他?我还是那句话,他现在这副在向姗旁边的态度,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为了欺瞒大众,也就是中国话说的小不忍而乱大谋。这第二嘛,就是彻底倒戈,一心爱慕的女人好不容易表现好感,男人自该倾身相许奋不顾身的。” “你不了解他,”我的脸色慢慢灰下去,“他没那么坏……” “你老说这句话干什么?我没将他说坏,”似是听到了叫什么可笑的事,沈嘉噗的一声笑出来,“有一点很清楚,之前你的事情是他处理的不错,可他作为总经理,为董事长服务是他的义务。我也知道,什么你进公安局的事情,什么车祸的事情,对,每一件事情的公关他都做的很好。可是这次他为什么不做了呢?”他微微顿了顿,“蔚蔚,你现在要擦亮眼睛。如今事情正处于转折的关键时期,你以前说这个哥哥是受向姗蒙骗,被这个女人蒙住了眼睛,可是我觉得未必,你最好要提防他借此为虎,到时候演一出无法防备的好戏。” 我只觉得头蒙蒙的响,“他不会这样坏……” “你这个傻子,我又没说他坏,”只觉得额头一痛,沈嘉啪的一下砸起我的额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思你不明白呀?” ------------ Chapter89 你有佳人,我拥良伴(2) 更新时间:2011-03-01 沈嘉高估我了,什么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想了一夜,我昨天真的想要相信季南安的话,相信那个男人对我心有爱意,现在对向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这点不成熟的心思,还没有经过现实考验牢牢扎根,几乎就要被沈嘉的一番话连根拔起。 真是残酷。 “你也不用这么患得患失的,”沈嘉伸手狠捏我的手背,以此来唤回我的注意力,“我只是说个假设,告诉你不要光凭表面看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有个心理准备,又不是一下子把他定成死罪。” “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有把他当成多好的人,其实我觉得这些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抬起头,“就算他季南安不帮我,宁嘉还有公关部呢,大批这类的人才帮我养着,你就算不出现,事情肯定也能办的很好。” “公关部?”他哈的一声轻笑,“公关部这个部门很好,倒真的是专门处理这些危机事件的地方。可是蔚蔚啊,你们的公关部,不也要听你那好哥哥季南安的指示?他说南,公关部敢朝北?” 这倒是。我顿时愣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可你……可你也不能那么说。” “我怎么说了?”他浅笑,眼睛眨动,“我只是说咱们闹了别扭,你生气才飚车飞快。怎么,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这样的事情在记者们看来不成立?” “我……” “两害取其轻,现在这个时候,你正处于风口浪尖,多点绯闻也比置宁嘉于不顾,让集团公司处于危险之中好,何况,”他眼睛里突然烁显出异样的光芒,竟隐隐有些苦涩,“你也放心,处理这些我最知道分寸。只是给他们一个暧昧的消息,将你从这个被哥哥抛弃的弃妇恶名中挽回些名气,对于当下的你而言,这点是最重要的。至于你没答应的那样反感的,”他摊手,“我可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完,还没有等我说话,又轻轻一笑,“宁蔚,你问题这样多,看来你这回是真不希望我这次出现啊——” “真是伤心,”他侧头看我,眉毛弯了弯,“我原以为我是救美的英雄,却没想到只是只拿耗子的狗对不对?” “沈嘉,不是,真的不是!”他这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想起昨天的事情,我赶紧抬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看着他,“我只是纳闷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眯起眼睛,又有了几分往日里玩世不恭的意味,“我怎么不能来?” “我以为你生气了,”我又低下头,“我昨天因为……” “宁蔚,我告诉你,”肩膀突然被紧紧捏住,蓦然抬头,他的眼睛直直的撞进我的眼,“我后悔了。我犯贱,就算你喜欢你那季南安也没关系,就算你特别讨厌我对我一点也没感觉也没关系,我既然来了,就要帮你到底。” “沈嘉……” “反正来中国本来就是要给你帮忙的,”他眨眨眼,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是挑眉间,唇间却有一抹别有深意的坚决,“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半途而废的事?” 这倒是真的,我就没见过他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不过沈嘉在处理危机公关上确实有一套,我都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打理的,第二天的报纸,舆论便由对我的讽刺挖苦上升了一点好感度,虽然现在也不把我夸成貌美如花,但是,现在看到这些算是不好不坏的评价,我也已经很知足了。 这世界有一句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的话。可我认为,这是最难做到的事情。 这世界就是这样,往往因为特别难以达到,所以才会被人们特别重视,所以才会被人们视为名言警句来慰勉自己。 之前被人说成弃妇不要脸败家子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的,虽然我不说,但我毕竟还有皮有脸。尤其是车祸、向姗事件以后,面对我的形单影只,人家小两口的夫妻双双,连向我汇报的下属眼神都是别有意味。 像是装了针一样,扎的你浑身疼。 我沉冤得雪,虽然没有欢天喜地,但也好歹是平反了名声。这事儿上,有一个人比我更高兴,那就是我妈——苏思春同志。 顺带着,沈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一层。 我其实是不大愿意沈嘉掺和在宁嘉的事儿当中的,那天表明心思,我就知道他是为了我才不远千里来到国内帮我。原本不说还可以脸皮厚的装傻,可是如今全都挑明了,你不答应人家,又享受人家的帮助,这怎么说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沈嘉不然,他依然自得的陪在我身边,那些尴尬的话题从没有再提。一切都很安静。 安静的,像是那难堪的一夜向来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散股仍然被有条不紊的收购,加之风波渐过,如今宁嘉已经逐步恢复平稳,宁嘉的股票渐渐有了上升的趋势。可是越这样有些人就越是毛了爪子,宁茂源三番两次来找我,说此事实在是太奇怪,必须引起重视。 “蔚蔚,你怎么还能这么安静?”宁茂源又带着姑姑宁洁到我办公室,“我打听向姗了,根本不是她做的手脚,你呢?你还没查出什么来?” “您在国内呆了这么久,您都查不出来是谁做的手笔,我怎么能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叔叔,我实在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慌张,不过是些散股,宁嘉家大业大,就这么点蚂蚁反叛还乱不了摊子。” “你……”他恨恨的看着我,最后无奈道,“我有一种预感,这只是个开头,后来恐怕有更大的事等着!” 我笑,“能有什么更大的事?”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太反常了。要是查到这人是谁就好了,”他皱起眉头,看着我望过去的眼,连忙摆手,“蔚蔚,我敢保证,不是向姗,绝对不是向姗。” “哦?我记得叔叔和向姗关系也不咋地呀,前段时间不还劝我把她撵走来的吗?怎么现在又一个劲儿的为她撇清嫌疑?” “这……蔚蔚你这是什么话?你讨厌她,我肯定也是不喜欢她的。”他扯起唇角,有些不自然的笑,“蔚蔚你该知道,她只是个助理,哪儿有那么大本事?先不说别的,要收够咱们这些散股可得有不少的钱,就这点……” “叔叔这点说的也是,不过我倒觉得这点对她来说也是小意思,”我坐在椅子上,抱着肩膀看他微笑,“你想啊,我想要将她辞退,连整个集团的人都能兴师动众的签字来不让她走。这本事可了不得……宁嘉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呢,所以,”我眼睛眯了眯,笑容更大,“有这份儿力量,我觉得,别说筹集资金了,办什么事都有可能。” “可……” “你想想,就算她自己是个小助理,没什么翻天的本事。可她后面还有季南安呢,凭季南安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和关系,叔叔难道觉得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可能?” “蔚蔚说的也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我还是觉得,向姗没那么大本事。” “哈,那叔叔觉得,谁有那么大本事?”我抿起唇角,浅浅微笑,“季南安?” “这……倒也不像他……” “叔叔今天可真是奇怪了,平日向姗和咱做对,你说不是,这下是您之前恨不得一刀捅死的季南安,您又替他说不是。您可真是……” “蔚蔚,这季南安和向姗现在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既然向姗排除了嫌疑,你真的以为能是他?还有,”他突然凑近前来,小声道,“不瞒你说,我偷偷的在向姗旁边安排了几个人手,除了她睡觉之外,其他的事儿几乎都能看到。这收购这么多散股不是小动作,必然需要大量的资金交易,别的不用说,她总得去银行,可是这几天我的人告诉我,她几乎连门都很少出。” “哦,叔叔连人手都安排好了,”我扬声,“是这样么?” “当然是这样,如果季南安有动作肯定也不会避讳向姗,所以监督了他们中的一个,基本便能排除另一个的情况,所以现在,他们已经排除了嫌疑。蔚蔚,不是叔叔啰嗦,”他罗里吧嗦的分析完,“要是他们俩这事也许好办了,在明处我们总好做个预防,以后来个对策。关键是不是这俩人,你说,还能有谁有这样大的本事,暗地里对我们动这么长的手脚?” “我说向姗是您说不对,说季南安是您又说不靠谱。那我真是没法想出什么人来了,”忽而一顿,我停下手中动作,仔细盯上他的眼睛,慢慢笑起来,“叔叔,你说了这么半天,该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他身体一颤,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欲言又止。 “看来真是了,可我真没想到您会想到我身上来,”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扬头,“我有多大能耐您不是不知道,说实话,以前还想和季南安长长见识,现在好了,分手之后变成了对头。宁嘉除我之外,就您和他份儿大。我和个傻子似的,做什么事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自己有多少钱我不清楚但你们不会不清楚。能保住我现在的资金份额已然足够,难道我会有那闲钱去收散股?” 他眼睛眨了眨。 ------------ Chapter90 你有佳人,我拥良伴(3) 更新时间:2011-03-02 “而且,我也没必要啊,现在我股份份额最多,又乘着我爸爸的遗嘱,除非您和季南安有一方起事,你们若是安静的话,依现在看,怎么着这宁嘉都是我的。”看到宁茂源急于辩解的表情,我连忙摆手,笑道,“您疼我,肯定不会起事,就算那季南安主意再大,有您在我身边坐镇,我很放心,肯定也不会让他爬到我身上来。何况,现在您担心这某些人收去这些散股做什么?无非就是担心他这一份与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联合,彻底改变现在这个局面。这样想下去,叔叔您完全没必要担心在我头上,我现在也是宁嘉之主,还费那个劲要散股好做什么?” 这一番话说下去,宁茂源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蔚蔚你说的哪儿的话,”他笑着摆手,亲昵的拍着我的肩头,“叔叔只是随便说说,没怀疑你呀。” “没怀疑我就好,”我低下头,“我始终觉得这不是大事。不过叔叔,您留意一下也成。这事儿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他叹气一声,满怀心事的退出办公室门。 晚上回到家,趁老妈出去看戏不在家,又和沈嘉说了一遍宁茂源的事。 “哦,他是这样说的?”沈嘉眯起眼睛,唇角弯起来,“看来我做的真的很好,他这样精明的人竟也没有猜到。”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往自己嘴里塞了口青菜,一口一口的慢慢嚼,“散股差不多就行了,只要他们别太威胁我们,你手下留情些。” “你是要我见好就收?” “对,我怕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他们看到,洞察你的意图,”我低头挑着鱼里面的刺,声音淡然无波,“现在已经让他们害怕了,不如收手。” “蔚蔚,你大概不知道商场只有一鼓作气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见好就收。要不然就赔死,一路赔到底,要不然就赚死,让对手再也翻不过身来。永远也甭想做再和你抗争的美梦。当然,这有个更好听的说法,叫做一招制敌,不死不休。” 我咬了咬筷子,“可我不想这样。大家……大家毕竟是一家人。” “一家人?蔚蔚……”叫完我的名字,他突然静了下去,我能察觉到他的眼神忽然锐利,紧紧的盯着我。“你……”抬头正撞进他漆黑的眼睛,像是孩子般的侧着头,沈嘉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你不会是听他说了什么吧?” 我心中一跳,握着筷子的手一松,只听砰的一声,击起清脆的声响,面上却强作微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不用说什么了,看这样子已经是有了答案,我就很纳闷他给你说了什么?”沈嘉笑容浅浅的,看着我的眼睛却亮的惊人,“说我要收购散股怕是别有所图,说其实我这人心地重的很,看似是在帮你,其实是另有居心?” “沈嘉,”我有些尴尬的抬起头,“这倒不是……” “这倒不是?蔚蔚,你知道你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就是不会说谎,”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这倒不是的话,那肯定就是了。”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只听说你说这季南安厉害,其实心里还是不信的,即便上次他通过清理痕迹一事察觉是我做了手脚,我也只当他是心细,而心细这点对于男人而言并不是多大的特长。可是,”他又笑起来,“我现在信了,这家伙会读人心思。他提醒的对,完全合乎常理。” 我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沈嘉自己说季南安会读懂人心,其实他也是一样。我刚才这样,确实是想起了季南安告诉我的话。 他说,后路。 不管走到哪步,都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沈嘉,你别这样想,我哪是那个意思……”被沈嘉戳中心事,我有些心慌,只能讪讪抬头,“我只是……” “也罢,他那样确凿的说,以你的心机,不乱想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只是蔚蔚啊,”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微微倾身向前看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那双宝石一般明耀的眼睛看着我,那样明媚漂亮的目光,清楚的耀进我眼底不该有的困顿和迷茫。我刹那觉得现在的状态让人羞耻,是啊,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我在酒吧推销酒时被几个混混欺负,是沈嘉大打出手,将我从里面救了出来。 为了给妈妈看病,是他将妈妈安排到了医院,即使那医院是他家的产业,但医药费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可他一分却都没让我出。在他的帮忙下,妈妈的精神病算是好了很多,除了再受刺激,几乎没有复发过。 是他看到我们娘俩生活拮据,给我找各种各样的工作,还以各种名义给我钱;是他在得知我在宁嘉孤独无助的时候,在千里之遥从不厌烦的帮我出主意,告诉我每一步路该怎么样走,该什么时候走。 这样的一个人,我大概是真正的昏了头了,又怎么能怀疑他? 这个天底下,若我连他都不相信,那我才是真正的没良心。 想到这里,我恬然一笑,“沈嘉,”想通了,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抬头看着他,“肯定的,我不信谁也信你呀。” 他眼睛亮的像是缀满星子,孩子气的眨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就好,”沈嘉咬了咬唇,突然又侧过头,“蔚蔚,游戏刚开始,我想了一个很好玩的玩法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儿?” 我有些纳闷,“什么玩儿不玩的?” “他季南安不这样怀疑我我倒不想这样玩儿了,”他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子映出琉璃光灿,“保证会很有意思。” 又提起季南安,我的心一下又提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哎,你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停止脚步,似是很奇怪的看着我,“还怕我和他打起来啊……” “我……” “放心吧,证明我清白的游戏,”他似是不耐烦,一把拂开我的手,侧头看向窗外,“他既然这样猜测我了,我一定要作出什么来证明我的清白对不对?” “沈嘉……” “蔚蔚,”沈嘉蓦的回头看我,笑意翩然,仿佛刚才的不悦未曾发生,“咱们走着瞧。” 我不知道沈嘉是出的什么主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还没有收手。 他的收散股任务还在进行,只不过这次放慢了速度,打个比方来形容,之前如果是老鹰的速度,那么现在无异于一直老母鸡。 按照沈嘉的话来说,收长线钓大鱼。打的就是这样的长期折磨战,谁让他们之前让我这样痛苦煎熬,他这次要温火慢熬,就是让他们觉得心里忐忑打鼓,不舒服。 “你那宁茂源叔叔不是已经心如乱麻了吗?他不是以前还扣过你生活费吗?”沈嘉笑着摸我的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讨债好了。他已经不舒服,我们再让他难过一些。” 这样的报仇方式是很高明很过瘾。可是我,并不想这样。 我并非是什么圣母女主,没大度到人家先前欺负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还要为人家求情,我是真的不想这样,我心里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觉得这事儿不保险,仿佛有大事发生。 依照我的看法,不如快刀斩乱麻。 但是沈嘉是纵横商场已久的老人,这家伙别看平日里玩世不恭,但是判断商业事情却是火眼金睛,锐利的要命。简单说了几下,我的意见自然被搁置不用。别看宁嘉大股都被我们几人把持,其实散股也是特别多,沈嘉这样一副悠闲的姿态,磨得我心里都有些“度日如年。” “该好了吧?”一个明媚的午后,我终于忍不住再问他,“你折磨他们也折磨够了,把那些散股收起来算了。真不行就堂堂正正转入你名下,你是股东,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你这就想收手了?怎么那么心急?”他像是看孩子一般看着我,失笑道,“真是没耐性。” “我是受不了宁茂源那眼神,像是世界末日一样,过瘾倒是过瘾了,天天到我这儿啰嗦,前几天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我胡乱抹了下头发,一派烦躁,“你是不知道,他也算是个老狐狸。我真害怕他有朝一日查下去,会翻到我头上来,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哈,”沈嘉眯起眼睛,突然轻笑,“蔚蔚,”他的身子原本是斜倚在塌子上,此时坐正身子看着我,“你觉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反常?” “什么反常?” “按照以前规矩,你出个丁点的事儿都会有记者围着采访,就比如上次就闯了个红灯,都能上升到影响公众形象的地步,可是这次呢?”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这次呢?这次这样大的事情,没有。” “你不是说你行事隐秘么?” “他们可能不知道背后操作的人,这是更深层次的意思,但这事是发生在那里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便是新闻,尤其是宁嘉这样大的集团,一举一动都是大家关注的对象。你不知道,股票交易大厅那不光有炒股的人在,还有很多潜伏着的记者。宁嘉这样大的集团散股被大幅度收购,不会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现象,现在如此安静,只能证明一种情况,”沈嘉笑了笑,迎上我惊讶的眼睛,“不想让事情搞大,有人出手控制,强自压迫这些消息。” ------------ Chapter91 你有佳人,我拥良伴(4) 更新时间:2011-03-03 “这人果真有能耐,居然能控制全城的消息发布……”沈嘉轻笑,一只手轻轻把玩精美的茶盅,眸光似讥非讥,“能将你芝麻大的一点事儿给无限放大,又能将你天大的事儿给化到芝麻小。在我们那的时候我都没这个本事,看人家,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他这样一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跃然于我眼前,我不知道沈嘉到底是怎么才知道的这些事,但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媒体报道这件事,必定是别有文章。 这个文章,大概是从我那一夜随季南安去谈合作生意,被偷拍到在出租车“偷哭”的时候便开始了。 若是无意中偷拍,不可能那么清楚,清楚到能看到我脸上的泪,清楚到隔着玻璃,还能看出我是哪个人。 这样的清楚,只能是另有预谋。 “这样对你,实在也太毒了,”沈嘉突然拍着我的肩膀,“蔚蔚,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可你知道他这次为什么竭力压下此事?” 不等我回答,又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怕这事闹大,再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有些时候,乱中才能获得利益,有些时候呢,这乱却是胜利的大忌!他们越要压制这事,就说明他们越害怕这个。而害怕是因为有软处,所以呢,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俩字……”他双眼微眯,齿间挤出两个字,“收网!”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只觉得他竟有一种我从未看见过的咬牙切齿的断绝意味。可是转眼前,又微笑看我,“蔚蔚,你想不想彻底除掉向姗?” 我想,我当然想。 这是我的最初目的,我愣了一愣,用力点头。 “那好,”他笑了笑,眼中光芒更盛,竟有些耀目,“你想不想以后绝了后患,再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于我而言这根本就是废话。我更想这一点。 “你说好就好了,”沈嘉突然轻笑出声,“蔚蔚,那就看我的。” 我只觉得他现在的笑让人心惊肉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要干什么?” “之前我们不是被动嘛,现在主动,”他拂去我的手,唇弧笑意越来越大,“逼他就范。” “不会那么容易的,”我沉下气,“沈嘉,你不要乱来。” “之前确实不容易,但是现在――”他的声音稍稍拉长,“由着我们牵引,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十月十四日,报纸终于报出宁嘉股票大肆变动的消息。 十月十六日,这事情成为本市最大一条财经新闻,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众人多有猜测,阴谋论暗中帮助论天降贵人论蓄意陷害论各种言论并现。宁嘉集团再次成为众人话柄。 十月二十一日,在大家纷纷猜测幕后之人是谁,到底目的如何身价几分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我和沈嘉在景园喝茶的时候被人发现。 我一直以为景园保安措施好,是这城市安全性最强保密性最好的就餐场所。这倒不是因为我是多大的明星,我知道自己的价儿,其实也衬不起什么保镖之类的事情,但当下就有人那么奇怪,不去追某明星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的八卦。而专门对我这样的草包监督蹲守。 当一个人逛街喝茶刷车都会被跟踪的时候,实在是心情不会太好。 十月二十一日,正是我的真实生日。 除了我妈和沈嘉之外,外人很少知道我是今天生的,我怀疑连我那死去的爸爸都不知道,他们一直按照我身份证的日子来计算我的生日。真是可惜,某年某月某日,大概当时我妈妈给我报户口时算错了日子,我的身份证生日一直和我真实生日不合,差了足足七天。 这一点,沈嘉却是知道。 这几年,他一直是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与我过的这一天。 在景园玩了这么多次一直都很好,我实在是没想到今天能这么衰,出来过个生日都这么轰动,刚一出门看到门外有记者,我便一下蒙了,下个动作便是拽着沈嘉想要掉头逃跑。却没想到刚一握他的手,立即被他反拽住,“蔚蔚,”他把手放在我的肩头上,指着我一转,“你看看那边。” 我猛地抽气,十字路口的对面,竟也有记者。 “看到了吗?”他浅浅一笑,轻抓着我的肩膀往左一转,“这边。”路灯的后面有人。 往右,又一转。 花丛的后面还是有人,打眼一看,人还不少。 “这样三百六十度的包围,你逃能逃到哪里去?”话末,他轻轻一笑,我只觉得手一疼,竟被他用力攥住。他抓着我的手打开门,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有一种流光四溢的璀璨,唇角轻勾,“还不如,撞日。” “什么?” “傻子,”他轻轻捏着我的手心一下,“拣日不如撞日啊。”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定,似是安排好的,立即有记者围上前来。 在上次的记者见面中,大家已经知道沈嘉是怎样的来历,又因为我们举止亲密,整座城市都在传我们暧昧亲昵有奸/情的新闻。可是这次,显然更有分量的消息占据了大家的心头,那就是宁嘉颇为动荡的股票形势。 我一直觉得这让人很不能理解,就比如当时我爸爸的死,明明只是一个家事,这世界天天死了走了自杀了的人无穷多,可记者们却偏偏关注这个。 又比如现在,我宁嘉集团的事情我都没表现出特别的态度,他们这样急躁干什么? 何止是急躁,有的时候甚至能上升到人身攻击。 比如现在就有人问我,“宁董事长,眼下宁嘉集团股票形势不平,您却在这里与男友美好就餐,是否证明你对宁嘉集团毫无关心?在如今都对宁嘉走向不乏担忧的时候,您这样做,是不是在告诉他们不要对宁嘉集团抱有信心,亦或者证明,锻炼了这么久,您仍然不是一个好的企业管理人才?” 话语竟如此恶毒,我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刚想回答,却听沈嘉捏了捏我的手,表面笑容和煦如春风,淡淡的扫着眼前的记者,“话说的太严重了吧?”他浅浅扬起唇角,“大家有所不知,今天是宁董事长的生日。集团是集团的事,难道在现在你们眼里,宁董事长连过生日的权力也没有?” 一语说完,我面前那个记者首先现出了略暗的神色,可随即又一仰头,“沈先生,我们并非那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在眼下这个时候,宁董事长能保持如此好的心态着实令人惊讶……据我们另一方记者采访,贵集团宁嘉酒店总经理宁茂源最近心情不好,仿佛对集团公司如今情况深感不安。” “哦,蔚蔚的叔叔难道是这样?”沈嘉握着我的手笑,“那你们觉得,蔚蔚也要和他们一样才算正常咯?” “我们只是觉得……”沈嘉的话一句句堵的记者有些语塞,又顿了顿,“以宁董事长的身份,那样似乎才比较符合常理。” “看来我要是再不说某些事情是对不起我们蔚蔚了,”沈嘉突然伸手,微笑在我头上揉*搓了一下,满面笑意道,“真是可惜,本来我还是想要为你好的。” 我身子一颤,下意识往后缩,只看到他眼睛光彩炫目,但搞不清楚他在搞什么文章。刚想开口,又被他猛地抓住手,眸中笑意更加温柔,“也罢,你的生日,送给你个生日礼物。” 这句话末,我心里一蹬,已经有了些预感。 果真看到他唇弧一挑,俊挺的眉梢间溢出几分自信与粲然,“大家不是想猜那些股票是谁下的手么?”他微微一顿,看向记者们的笑容竟有些孩子气,“如果我说是我,大家以为怎么样?” 我听到了“嘘”声。 听到了吸气的声音。 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还有他们那些陡然瞪大的眼睛。 这一句话无异于是重磅炸弹,惊得这些以伶牙俐齿见长的记者们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出来。 只听沈嘉又笑,与刚才那略带孩子气的表情相比,这次沉稳冷静许多,可是握着我的手却毫不放松,话说的虽轻,可字里行间都带着一种逼仄的意味,“真是抱歉,原本是想给蔚蔚单独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竟被大家这样挖出来了。” “沈先生这是……” “想不明白是不是?”沈嘉唇角勾了勾,“过去的日子里,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家蔚蔚过的是什么日子。想要辞掉一个小助理都没有结果,反而又被人家给回咬了一口。虽是自家的企业,虽是宁伯伯当时正大光明的在遗嘱上继承的企业,可后面的每一天,都在这个位子上战战兢兢,时刻担心自己被撸下来,钱倒是小事,就凭这些家事的骚乱,说句严重的,恐怕以后连命都保不大了,说件大家不知道的事,”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面上笑容突然加深,“作为宁嘉,作为这省内第一大企业的独生女,你们知道这宁董事长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肯定会想不到她会没钱花,肯定会想不到她会上不起学,肯定想不到她会吃不起饭,肯定想不到她会因为怕被人欺负而三天两头的搬家,这些,都是与今天这个身份格格不入的,所以,”他轻笑一声,“你们肯定想不到。” ------------ Chapter92 你有佳人,我拥良伴(5) 更新时间:2011-03-04 那些记者们举着摄像机,纷纷摆出一种表情,那就是――那怎么可能。 “是啊,其实我也很想问,那怎么可能,”他空着的左手也伸过来,右手交叠,完完整整的包住我的手,这是一副保护与容纳的姿态,可他的唇角轻挑,眸间完全是悲凉,连语气都偏低,“可很可惜,这就是可能的。堂堂宁嘉集团的小姐,在外面时却要担心吃穿住行这样最小的问题。” 耳边有嘶嘶的声音响起。 似风声,更像是人们惊讶的吸气。 “我相信大家都是明白人,逝去的宁伯伯既然肯把这么大集团交给蔚蔚,那就说明当时让他们出国时肯定不会不给他们钱生活读书。而他们却能流落到那个下场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沈嘉轻轻一笑,齿间的语气却分分变冷,“有人在中间扣了他们的生活金,又千方百计的不让父女相见,百般阻挠的不让他们回来。” “我相信,以宁嘉集团的实力,以宁伯伯之前做事的手笔,给在外的妻子和女儿的生活费必定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能顺利的,安全的,不被任何人截下这一笔资金,还能在老宁董事长心里起到作用,打消老董事长对妻女的挂念,还一瞒这样长的时间不被发现,我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很有本领,在宁嘉集团说一不二,高高在上的人。” 这话一落,下面立即有记者惊讶,“依照沈先生的意思,这人是季总?” “这话是你们说的,我可没那么说,”沈嘉表情柔和了些,“不过大家说话可要负责任,都知道季总是我们蔚蔚的哥哥,这段时间为蔚蔚帮了不少忙操了不少心,大家如果下这样的结论,未免伤及兄妹感情。” “可……”也不知道眼前的那记者想说什么,只看沈嘉一哼,他立即抿了抿唇,“那沈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咯,我喜欢蔚蔚,我自然是站在这一边的。我觉得之前蔚蔚任人欺负是因为手里没钱,而她如今的地位不稳岌岌可危更是由于这点原因,自身不强,所有人对她的威胁便会增大,这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所以……”他眯起眼睛笑笑,样子无比恬然,“我是来为蔚蔚撑腰的。” “如今我的任务基本告一段落,大家如果对股市感兴趣的可以算算,以我和蔚蔚两人持股份额相加,到底还能不能在这个集团站住手脚……”说完这话,沈嘉将握着我手的手往面前摆了摆,“我是觉得,问题不大。” “这就是沈先生对宁董事长所言的生日礼物?” “是啊,生日礼物。蔚蔚不知情的,”他低下头,向我眨眨眼睛,笑容在夜色中钻石版耀眼,“我想给的,是让她有足够安稳,不用被人安慰与胁迫的生活。在当下时节,我相信我做的这些,”他抬头看向大家,笑容渐显,齿间迸出那极有分量的四个字,如誓言却带着戏谑,“已然足够。” 我都不敢想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腥风血雨这句话可能严重了些,但是显然,惊涛骇浪是一定的。 回到家,我便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头拱到被子里,再也没有说话。 脑子里乱哄哄的,耳边全是沈嘉夜里那般沉静却又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一句一句话,说起来淡定,但是在那样的情境下,谁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威胁。 不自觉攥住手,手心那么凉,像是从冰水里刚泡回来。沈嘉几乎是握了我的手一晚上,真是可惜,也没将我的手烘出热气。手有些痛,大概是他握的太紧了。我动了动窝在被子底下的手,眼前却幻像般出现另一个人的图像。 那天,他手也是那么凉。 然后告诉我,所有与向姗的事情都是做戏,所有的所有,他是别有苦衷。 正想着这些,耳边突然有脚步声音响起,似是害怕吵醒我,一步步放的极为小心。然后,床垫一段微微下陷,显然是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以为他会开口说话,良久,却没有声音。 后来,还是我腾地一下坐起来,“沈嘉,”我站起身,先把门仔细关紧,回身盯着他,“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你觉得呢?”他唇角一划,居然微笑,“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你虽然早知道之前的媒体是有人安排,但并没有采取措施对抗。但我做了,我那天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之后,在他们又一次跟踪你的时候,找到了他们的领头的,”他抿起唇角,“这些人并没有所谓的‘忠贞性,’所以事情很简单,谁出的钱多风向偏会向谁。因此,他们这次会向着我们说话。” “你花了多少钱?”我坐到他对面,“还有,你所谓的收网,是指这个?” 他点头,“对,现在是最好的收网时候。舆论做的正好,大家的悬念也已经提的足够,现在说真相,正好给大家一个足够有震撼力的期望,所以是最好的机遇,再准不过的时候。” 说完,不等我回答,他又噗的一笑,“至于我花了多少钱,这你不用担心。dmg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是钱还是可以出的起的。”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的人似是变了一样,如此陌生,完全捉摸不透。当然这只能怨我自己不长进,我虽感觉季南安虽然骗我蒙我,但有一句话却是说的万般正确的。沈嘉出生在那样一个商业世界,这样的人,你能让他简单到哪里去? “蔚蔚,”大概是看我不说话,他低下头来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皱眉,显然是努力思考措辞,“觉得我有点……太多心眼做事,有点……了?” “大哥,”我扯起唇角,仰头看她,“我们这边有个词,叫做‘工于心计’。” “对对对对……你是不是觉得我……工于心计?” “我没觉得,”我笑笑,“其实你这样做也正常,这世界像我这样的直肠子的傻子并不多,不过你告诉我,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为你报仇呗。” “你是为我向谁报仇?是宁茂源还是季南安?”我说完这些,自己又低下头苦笑,“算了,肯定是季南安。” 故意向媒体通报我过去的遭遇,说我生活费被人拦截,但又不点明造孽者是谁,面对记者猜测的嫌疑人,不加评论,有意造出一种模糊暧昧的印象。我闭了闭眼睛,沈嘉这一招“复仇”果真狠,季南安还没说什么,已经被人牢牢安上了万恶之名。 世人皆知他母亲是我父亲的情人,世人皆知我是他的“妹妹,”世人更以为我出国是旅行是度假是有钱人家的悠闲是移民长居。可是又有谁知道,我遭受了那样的厄运? 沈嘉的矛头,指的分寸而有力道。 想要独吞我的财产,所以处心积虑的不让我回来,这一点他不难做到,先不说他娘的美人计,在我那死去的爸爸心中,这个季南安也占着仅次于宁嘉集团的重要地位。可惜世事变化,我还是排除万难被老头子召唤回来,此人恶计宣布告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不光记者们认为这样的事实很合情合理,单是我这样的人一想,都觉得季南安罪不容赦。 “我告诉过你蔚蔚,他们让你受过那样多的苦,承过那样可怕的压挤,甚至还当众给你难堪,总有一天,我要替你把这些都还回来,而这些,”他握住我的手,笑如春风般柔和,慢慢道,“只是第一步。” “很好,”我又笑,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真是挺好,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个。不管怎么说,季南安这个脏锅是背定了。也好,”我又摇头,心里只觉得有些酸涩,“这个开头不错。” 心里只觉得乱,反应到动作上便是我这一番话说的毫无逻辑。沈嘉皱了皱眉,“你怎么觉得他是在背黑锅?”他抓着我的手一动,“也许就是祸害者呢?” 我头猛地一抬,道,“不可能。” 面前人云淡风轻,“怎么就不可能了?” “他告诉我的,不是他做的,”我万分确定,“是宁茂源。” “他告诉你的,”沈嘉语气更轻,可眸里的光度却一分分冷下来,“他告诉你的,那么,你就信了?” 我怔了怔,然后垂下头去。 又是这样尴尬的时候,百口莫辩。 是啊,我一直把他定义成“死对头。”可是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最初的时候,他说不是他将我送到公安局里,不是他告的我,我信了;再到后来,说宁洁与他的渊源,虽然离奇曲折,但我还是没有一点怀疑;再到最后,说我的生活费全被那兄妹俩扣除,我依然是万分确定,从此对宁茂源和宁洁树立仇恨的心思。彻底成了对立的一面。 “蔚蔚,你是我见到的最矛盾的人,明明感情复杂,但却又表现的那样明显,”沈嘉松开抓我的手,站起身,侧在一旁轻笑,“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想什么都放在脸上。你一副对季南安恨到心底的样子,现在又对他的话百信不疑。你到底是恨他,还是……”他顿了顿,“信他?” 那最后的两个字吐出的刹那,我长舒了口气。 天知道,我是那么的害怕他说的是“爱他”…… ------------ Chapter93 你有佳人,我拥良伴(6) 更新时间:2011-03-05 “我一直很纳闷,他到底有什么立场让你全盘相信的?”沈嘉侧头,微笑着看我,“在这个世界上,让人全部相信并不是容易的事。可是你呢,偏偏相信这样一个人。” “我是觉得,”我勉强应付,“感觉他之前并没有骗我的理由。” “那到底有什么理由才可以骗你?”沈嘉嗤的一声笑起来,“他之前是宁伯伯,也就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养子,他的母亲是你的父亲最疼爱的女人,你的母亲,正是因为他妈妈的缘故才被逐出中国;如果你不存在,他是众人认可的宁嘉集团继承人,可是你回来了,这一切都让他的大业泡汤……你这次回来夺走了他一切的风头,甚至拜你所赐,连他妈妈的命都稀里糊涂的没了。你觉得这些,还足以让他将你当作最亲爱的妹妹,每时每刻的呵护疼爱你?” 这些都是事实,我知道却总想逃避的事实,我哑口无言。 可是沈嘉却像是要急于唤醒我,那不疾不缓的语声仍在继续,“你不回来,甚至没有人知道你爸爸还有你这样一个亲生女儿,人人都把他当成了嫡亲的皇太子,把他母亲和你爸爸的故事当作了最甜美恩爱的夫妻范例。可是你回来了,这一切都成了相反的,他从高高在上变成众人所指,这些还不算,还要担负对你的扶持。如果稍一不尽心扶持,便会被大家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蔚蔚啊蔚蔚,”沈嘉突然直身,左走几步行到我前面,他的身材高大,我又坐在床上,只觉得眼下尽是他投下的阴影,“你只知道你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扣上败家女,葬送前辈心血的帽子。想没想过他的滋味?凭借所有的原因,我们足可相信他打心眼里是不愿意帮你,可你爸爸偏偏把他锁到了一个监牢里,而拿着监牢钥匙的又是你,不帮又不行……话说的再明白些,你见过哪个看守所的警察和牢饭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的?他们是对头,他们是天生的死敌。现在的安好,说白了,只是一种制约下不得不维持的幻象!以前没什么利益冲突,这样的幻象还可以维持,可是后来涉及了向姗。这一切便注定垮台。” 我垂下头去,良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头顶传来沈嘉的声音,“蔚蔚,蔚蔚?” “沈嘉啊……”我抬起头,目光有些恍惚,却笑出来,“你是越来越坏了。” “蔚蔚,我是说……” “你非要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才罢休?这样活着多累,”我叹气,唇角却有笑意浮现出来,“我不想这样累。” “没法回头了,从回国的那天起,你就无法回头。”他声音低了些,“回头也可以,那就证明,你要回去过去的生活。你难道还愿意?” “我不愿意。”我抬起头,“但我觉得这样也不正当,我想赶紧结束这样的日子。” “那只有一个法子。蔚蔚,”他沉了沉气,“我需要你的信任。” 他不用说我都知道,而以眼前的形势看,那似乎是必须走的那条路。 他已经为我付出了那样多,对我掏心掏肺恩大情重,不管从哪个层面说,我都没有选择。 其实也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情,是到了这个份儿上,根本就回不去。回去的话,我会比现在惨一千倍。 我又是一晚上没睡着。 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的情况。 可想而知,明天的报纸电视媒体必然会很热闹。 以那个人的聪明,甚至今天就会得到了结果。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打开电脑上网,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并不敢敲开网页,唯恐发现那些事已经曝光在网页上。其实知道,明天这些事情会大白于天下,他到时候还是会质问我,我还是他心底最恶的那个人。可是至少目前,我不敢看到这样的情况。 我虽然没说什么,但在沈嘉那样明显意味的话面前片语没有争辩,已经是万分确定的态度。那就相当于一个授权,沈嘉好像是我的诉讼律师,在我的授意下痛陈那个人的罪过。 几乎是颤着手打开了网页,好歹,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或许是事情太大,记者们的八卦,也需要时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偏偏浮现出那时候他对我说话的样子,漆黑的眼睛紧紧看着我,话却放的很轻,告诉我谁是我在国外艰难生活的罪魁,告诉我要怎样在这公司度日,怎样看穿宁茂源和宁洁的把戏。 沈嘉说的对,我是傻子。可是他不知道,傻子相信人全靠直觉。 我直觉感觉,那一番话,他对我说的是真的。 可是今天…… 我心里越来越难受,发疯似的敲开文档重重输下他的名字,却像是被屏幕上的这三个字烫着眼睛一般,又迅速删去。这三个字犹如魔咒一般噬咬着我的心,有些人肯定不会了解这样的心情,明明知道你和某个人是因为一件事对立,甚至还有些仇人的意思,可是因为你做了一些可以误导他的事,你还会觉得对不住他。 这样的心思,大概就是“贱”了。 我看着屏幕上重新敲下的“季南安,”怔怔的发呆。 忽然,只听到一声清脆,手机居然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的大半夜里,像是从玻璃上割过,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清脆。 我身子一颤,抱着手机就往被窝里窜,急忙中按下了接听键。要知道我老妈别的本事没有,睡觉却特别灵醒,别说这样大声突兀的声音了,平常就连我去洗手间弄出的那一点声响,第二天都要声讨我大半天,说我影响了她宝贵的睡眠。 我按住话筒,竭力压住声音,“喂?” 那边居然没有声音。 “喂?” 我以为自己按错了,低下头又去看手机屏幕,这一看心跳立即像是停止了,手机上显示着一串号码,长长的,牵着我的嗓子眼都跟着疼。 我这手机号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我做的再不济,也毕竟是宁嘉董事长,为了保密曾去设了特别接听,所以只有更少数的人才能打进来。 在这些能打进去的人中,我只有一个人没有保留姓名。 我怕我一保留姓名,就会在某一天某一刻,克制不住的将电话拨出去。那三个字看起来毫无表情,但是放在电话本里,却像是甜蜜却毒性大发的诱惑。 每看一下,都是折磨。 其实,他也只用这个号码给我打过一次。从此以后,这个号码便像是就地消失。 我以为我用这样的方式可以彻底将这个人区别于我的世界,可是我低估了我的本能,我没将他保存在我电话本中,却将他留在了记忆里,这个号码,一看便知道。 我按住胸口,试探的问了一句,“季南安?” 那边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大概两秒,终于传出呼吸声音,声音特别粗,一反他平日温雅持稳的风格,我刚想问些什么,他又开口,“我……我是季南安。” 我怔了一怔,“我知道。” 他嗯了一声。 然后又是无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厮磨着耳朵。 大半夜里,又是我们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如此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又静了几秒,我倏的想起来,难道他已经知道事情了? “季南安,我……” “宁蔚,我是想告诉你,”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开口,只说了一半却又咳嗽起来,声音嘶哑,像是被人硬硬扯开一样。“你生病了?” “没有,”他又咳嗽几声,“我从来没骗过你。” 我心里一颤。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确实是这样,我知道向姗早已背叛我,与我在一起是别有所图,这些事情,我甚至在你之前都知道。可我确实要等,因为等的话,才能让我们有一天去除后患,完完整整的将宁嘉这个集团成为我们的私有财产。我想了很久,这是我们必须走的路,宁蔚,”他沉气,“这条路已经很难走,求你不要再为难我。” 我的心突然像磨了沙子一样泛起细酸的痛楚,却勉强让自己笑,“我们各走各的,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更加无奈,“季南安,一向都是我受你安排,我怎么可能会为难着你?” “瞧你,还说相信我,还是在说气话,”他居然一反刚才的沉声,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我只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而他静了静,再次开口时声音在这样的背景中显得质感而清晰,“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不信呢?” “我……”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一出,蒙地一下,我脑子像是腾起了一片焰火,绚丽之后,更加乌钝的空白。 而他完全不自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笑了几声之后,声音却更加清晰,“假如我知道现在是这样……当时,手下的狠一些就好了。反正现在你也是不信,去了你,也省的这样多麻烦。你说对不对?” ------------ chapter94 我做梦都想让你死(1) 更新时间:2011-03-06 越听下去越凶险,我这才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季南安,你是不是喝酒了?” “宁蔚,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聪明呐?其实你是傻子,天大的傻子。你还以为我妈妈被他杀的结论是那些保姆护工传出去的对不对?我今天就告诉你,是我,是我季南安,”他低低的笑,透过电波传过来的声音像是蛊惑一样摩挲着我的耳膜,“是我告诉警察,说我妈妈的死是他杀,而你,有最重大的作案嫌疑。” 失却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稳,他现在的声音那样好听,有一种撩人心弦的玩世不恭与悠闲,吐出的字虽音量不大,却有自然好听的韵律,给他整个人添上了少有的温度。而我却在这样的温度里一分分凉下去,只觉得有一根绳子在拉着自己的嗓子,让我的声带陡然紧绷,“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当然是我做的,”似乎是换了个姿势,他那边又传出细碎的声音,又仿佛得意,仍是笑,“我就知道如果我不说,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就是那么傻的一个人,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了,我只是分辨说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果真就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为我反抗你的母亲,事事挡在我的前面,”他顿了顿,语气却变得那样轻,“我原以为会和你是死敌对头,没想到那么容易,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你就站在了我的同一边。” 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旋转,当时老妈还义正词严的指责着季南安不是东西。可是唯有我,大气凛然的挡在他前面,就凭着他一句话,坚持认为不是他害的我。没想到……我咬唇,几乎抓不住手里的话筒,“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的理由很充分,你突然回来的结果是,我会突然失去一切。大家都以为我是这宁嘉的少东,可养父的一旨遗旨把我变成你的奴隶,我曾经以为我是为宁嘉活着,所以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这个公司上,可是……你来了……”他又笑,浅浅吸气,“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不甘心?你曾经以为的一切的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爱,都是为另一个人徒做嫁衣……你再怎样努力,却也比不上一个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影子。” 我没有回答。 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的话似乎和沈嘉下午告诉我的话渐渐重合,重合的结论也很默契,那就是――我是个傻子。 “可我不甘心也没办法,你知道你爸爸最后做了什么?他似乎是担心过我会在遗嘱上做手脚,先弄出来两份遗嘱混淆视听,故意向媒体放出风声,说宁嘉的继承人是我。那时候这城市人人都知道我,甚至有些活动,都已经把我当作宁嘉的少当家的来推崇与出席。可是某一天,在养父发病严重的某一天,养父突然告诉我,你要回来了。” “宁蔚,我想我曾经告诉你……”他顿了一顿,有些讥嘲的笑,“我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样一个人。” “其实那句话也是我说的谎,我早就知道你了,而且,知道的还那样多。” “我知道宁茂源偷偷扣去了你的生活费,其实他的技术并不算高明,他枉认为他的手段可瞒天过海欺过养父,可是他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有几次,养父都要查给你汇去的账目,他几乎都要无法掩饰,可……” “可是你帮了他,”我接过话,“可是你帮了他对不对?他只是兴起了扣我生活费,不让我回来的主意,你却将这个主意圆满,帮助他不被我爸爸发现。你就像是个补丁,将他拙劣的手法修饰的完美无缺,然后,自己做背地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清高者?” “你还是傻些比较好,”他似乎是愣了一愣,后来又笑,“不过,你说的对,完全正确,猜的漂亮极了。” 我闭了闭眼睛,“话说的再白些,与其说是宁茂源他们不让我回来,还不如说是你不希望我回来,哈,”我只觉得可笑,“季南安,沈嘉说你这个人深得很,我果真是看轻你了。” “我那时候想,既然阻挡不了你回来的路,那么只有在你站在宁嘉的时候做文章。你回来的日子我夜夜睡不着,处心积虑的想对付你的各种手段。从养父少有的对你的措辞中,我知道你很聪明,罕有的聪明。或许是因为父女关系的缘故,在他的眼里,即使多年未见,你也是他最骄傲的作品。” 我不想笑,可是我忍不住。 这句话说的比任何话都要虚假,比最传统拙劣的“自卖自夸”都没有可信度。 “我当时想,一个人若是天性聪明,再加上这几天在国外那么痛苦的历练,就算是之前心地纯净与世无争,恐怕仇恨也能将这个人打磨的坚忍沉淀无所不能。而面对这样的对手,先不说宁茂源,他还有所谓的亲情来拴住你,而我,什么也没有,作为一个你的父亲情人的孩子,我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我没想到,传说中的宁蔚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倔强固执,其实心底却简单的很,”他似是想起从前,声音突然飘游了些,“就算是我这样一个人,你明明看着我是咬牙切齿,可还是相信的。” “然后没想到对手是这么一个大白痴,你所有的计策都用不上,会很失望吧?”我咬唇,“你既然决定那么早就对我下手,为什么要在你妈妈那事情上留我一命?当时将我送到公安局就此再也不能出来多好,你也落得个清净,这样多利落。还是,”我轻笑出声,“你又大发好心,想留着我慢慢玩,等着观赏将我玩弄于股掌的傻样?” “向姗也问过我,”他笑意更浓,像是又醉了似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在你妈妈打我的时候,傻乎乎的挡在我前面。” 我怔怔一呆。 只听到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回响,似是被夜的湿气给沾染了,字字竟像是泛着水气,有一种相距遥远的飘渺与模糊,“你一直都很傻,该信我的时候不信我,该不信我的时候却又抓住我不放。事到如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用了多长时间?” “从那天你帮我挡你妈妈的打骂时,我就已经……”他话没有说下去,接下来的语气无奈而又苍凉,“我一直以为我善于把控自己,却没想到会陷入到你的手里。” “所以,从那时候,扶你当权,我不断告诉自己,我要把你扶上这个位置,是要用你来对付宁茂源。毕竟,与你这个毫无谋略的人相抵抗,要比和那个虎视眈眈的老狐狸容易的多……我告诉自己,我这是在利用你,养父给我扣上了必须要扶持你的好帽子,我无论如何也要坐正,等到有朝一日众不责我,将你推下去也是轻而易举……但真可惜,”他又笑,“有些话,骗自己都不够格。” 我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跳,只能用力捂住话筒,这样寂静的夜里,我怕这样突兀急速的心跳,会传到电话的那头,被这个人听见。 我说,“今天喝了几瓶,季南安?” 他说,“我没醉。” “你喝醉了,季南安。” “我没醉。” “你肯定是醉了,明天,你就会忘记你今晚所说的这些话。” “我没醉,宁蔚,”他像是个顽固的孩子,一句一句的用力重复,“要不要我背你的电话号码听?你所有的号码,我都记得。要不要我说你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听?你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忘掉。其实我也不想相信,因为我宁愿喜欢向姗也不想喜欢你。” “你知道养父用怎样的方法来逼我和你站在一起?他有我妈妈过去与我生父旧事的一些证据,说白了,就是知道是我妈妈把我生父给捅死了,如果揭发出去,我妈妈就会被关在监牢里,成为一辈子的囚徒。而养父,你的好爸爸就拿着这些东西告诉我,如果我帮你撑起宁嘉,他就会永远把那些证据压在心底,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我不听话,他保证下一刻,我妈妈便会在监狱里度过残年。” “宁蔚,”他像是在哀叹,声音幽冷,“你大概知道,你的爸爸,是一个多么说到做到的人。” “既然走到这步,我应承下帮你还可以赚得报恩识大体的名声,不如顺利从命。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养父所谓的扶持我,其实就是在打造一个最称职的帮手,枉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可当大才,定能撑起宁嘉的天。再到后来……”他又笑,这次笑意让人心里漠然生冷,“你大概想起来了,我妈妈死了。我妈妈为了不让我有遭人胁迫的把柄,死了。她知道我的想法,想让我彻彻底底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次。其实宁蔚,你真的也不亏,”他吸气,“瞧瞧,你虽然没亲自沾血,但也是间接害了我妈的人。” 我心底仿佛突然窜上了一阵冷气,那样冷,冷到我用力抱紧自己,更加用力的摇头,才能让自己不去想她死去时那一幕。 真是上天戏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 Chapter95 我做梦都想让你死(2) 更新时间:2011-03-07 我觉得,这简直是狗血了。 狗血到,我没有什么语言再去应对这一幕。 耳边都是他的声音,低低的,渐渐有了热气,连呼吸都变得鲜活起来,明明是那么远,却仿佛萦绕在我的耳边,“如果我知道现在会这样,”他哈的一声嗤笑,声音突然变得狠厉断绝,“我何止会帮他断了你的生活费,在外面彻底做掉你该有多好。” 他这语气加故事情节让我心里莫名发冷,我紧紧攥住话筒深吸口气,“你就这样恨我?” “我更恨得是,”他浅浅的笑,完全又是那副醉酒的样子,“我以为自己能控制你,没想到反倒栽在了你的手心。” “依养父所想,是要培养我做你的奴隶,我一直觉得这十分可笑,”他静了静,再次开口时语气讥嘲,“可是俘虏,比奴隶并好不了多少。” 这世界上有多少情话,能比现在这个更动听? 我深吸气,想要别过头去,无意中侧头,却发现窗纱后面树丛中有些微微的光亮,在这夜色中,显得微弱却又明净。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幅静止而悠远的画。 忽然,那画动了一下,只看到那茂密的矮木丛摇了摇,连那光亮都被叶子若隐若现的遮住,似乎在下一刻,便会完全淹没在黑暗中。 直觉般,我心里一动,突然腾起异样的感觉。 “不要走,”我拿起电话,“你等我!” 说完,撂下电话,飞也似的下了楼梯。 夜风那么凉,挑衅的拂在我的脸上,周围是再暗不过的黑,似是阴天,夜空也只有几个惨淡的星子,像是快要结束生气,苟延残喘的给着最后一点光亮。 这般噬人的黑夜中,可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明明从未相约,可这次却像是历经千万次的约见那般自然熟悉。 只身着浅色衬衣,他懒懒的靠在那黑色的车子上,脸上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仿佛对现在这状态的我已然入骨的熟悉。唇角一如之前勾扬,凉薄却诱人的弧度,然后轻启着唇,声音淡的像是随时会消散,“宁蔚。” 这两个字一出,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扑到他的怀里。 温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额头,我听到他的心跳声声有力,鼻尖蔓延的都是他独特的青木香味,仿佛是森林被雨冲刷过的味道,带着令人沉迷的绿叶香。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在哭,直到他微微抬起我的脸,声音蛊惑般温柔,“宁蔚。” 我想这大概是我最糗的一次,投怀送抱之后,还不明缘由的哭鼻子。 是真的不明缘由,明明一切都好好的,起码现在没什么事情让我难受憋屈,可是却感到那样委屈,仿佛被冷落多时的人终于受到关注,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季南安伸手,不停的抚去我的眼泪,动作轻柔温和。而我的厚脸皮却在某一刻终于觉醒了,我侧头,不好意思的想要离开,却好像被眼前的人预知到了心思,只是一动,一只手便被他紧紧握住。 “宁蔚,”他的声音轻柔如云,“你别哭。” 我是厚脸皮的大人,却犯了小孩子的通病,不被人劝的时候会哭到某时候自动觉醒,一被人劝,反而像是撒娇一样,泪更是忍不住流下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行事雷厉风行,在商场上做事果断决毅,表情却向来云淡风轻。我曾以为他无所不能,却没想到他也有“不能”的时候,我窝在他胸前哭,他却来来回回只有苍白的五个字,“宁蔚,别哭。” 真是苍白,在我背上的手也仿佛只会那一个动作,来回的抚摸游移。 这样劝的代价是我更泪如雨流,仿佛这是发泄自己委屈与无能的方式,根本不易控制。 后来在某个时候,他再也不劝,叹气,“宁蔚,你别哭。” 我不为所动。 他说,“你再这样哭下去,不怕被人看见?” 这话终于有用,我的腰犹如被装上了弹簧,瞬间离开他两步,腰绷得笔直。 只是刚刚站稳,便觉得腰间一个用力,又被他扯了回来,“你这样跑下来的时候,不怕被人看见?” 我窝在他的胸前放低声音,因为哭过,鼻音那么浓,说起话来简直像是最哀怨的呜咽,“你把车停到这儿的时候,不怕被人看见?” 他顿了顿,似乎是微笑,胸膛颤动,“我本来就没指望被你看见。” 我深吸气,浓*浊的酒味钻入鼻尖,“你真喝酒了?” 他点头。 我瞪大眼睛,“喝酒你还敢开车?” “九月二十三日,”他突然笑,眼睛弯弯的,孩子气的表情,“喝了酒你还敢开车?”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这是那次去景园时发生的事情,不由失笑,“你还记得啊。” “我告诉过你,”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所有的话,我基本都记得。”说完,又脸色暗了暗,“可你总是不信。” 我是不敢信,这个理由堵在我心里,没法再说出口。 于是只能又看他,“你什么时候过来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喝了酒就朝这走,”似乎是有点头疼,他揉了揉额角,“然后忽然觉得,有些话,如果不今天说,可能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不如借酒后胆大,把一切都说清楚。你说多么奇怪,”他突然低下头,注视着我的眼睛,“明明以后还会再见,我却觉得不安,仿佛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我心里一跳,倏的记起今天与沈嘉的一幕。 大概是我神游的表情又让他有些担心,他揽紧我的肩膀,将我带进车里坐,一踏进去车,浓郁的酒气又灌了进来,我忍不住皱了皱鼻,“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知道,”他表情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喝了多少。” “季南安,”我有些无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是,我有些清醒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你这儿了,”他仿佛是在苦笑,声音有些涩哑,“然后稀里糊涂的,说了那么多。” 其实我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我俩不是怒目冷对,我们也可能有彼此含情的一天,可是我知道,那只是奢想。他与他的向姗情投意合,有那么久远的情感基础,我只是一个外来插入者。而且顶的帽子那样惹他痛恨,我是个白痴,可他这么个天才却要站在我旁边充当背景。 想到这里,我笑笑,不知道怎么,眼睛只觉得酸,“我突然想知道,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很想一棍子敲死我?一个天才在白痴手下工作,总要有些愤愤不平。说起来,我都要替你不值。” “一直没想敲死你,”他语气淡然,唇角却是勾起的,“顶多再赶你出去,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弄死人太狠了,我做不来。” 果真,这才是季南安的风格。向来给人感觉如沐春风,可是实际上,手法却比任何人都要狠厉。“如果看见我们这样,”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你想没想过向姗会怎样?” 他瞳子一缩,但只是刹那却又恢复往常模样,“早晚的问题。” “可……” “其实我巴不得她现在就知道,你信不信?”有笑容从他的眉角晕开,他忽然转头看我,“埋伏的这么卖力,我倒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越是这样证明用心越深,而有朝一日,我必然会将他们连根拔起。到时候,胜负已定,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我笑笑,“这听起来,倒是很美好。” “一定会很美好,美好的不能想象。但前提是,”他突然一手拉紧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你不能再和沈嘉那样亲密,有事要防着他,知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低眼看着他的衬衣,大概是因为我之前趴在他衣服上哭,上面有点点泪迹,“季南安,你的衬衣脏了。” 如果最后那句话没涉及沈嘉,这该是多么完美的会面。 我抬头,看着他的车子渐渐远离我的视线,蓦然回头,迎面就撞见沈嘉的眼,不由退后一步,伸手抚上自己的胸,“你干什么啊你……” 黑夜下,他的眼睛简直是发出莹莹的光,加之那唇角似笑非笑,实在是给人很“鸡皮疙瘩”的感觉,“你这样笑干什么?”我扯着他往家里走,“回去睡觉。” 他轻轻一挣,顺势就把我衣服给挣开,仍是似笑非笑,“送情哥哥走了?” 我脸色立刻便暗下来,“你别说这样的话。”说完,转身就要往里走。 可是只跨前一步,身后便有胳膊抓住我,“你还哭过?” “沈嘉!” “好吧,你别这么怒目相向,你以为我想看这些?”他松开我的胳膊,抱肩站到另一边,“蔚蔚你该感谢我,你下楼动静闹的太大了,连你妈妈都吵醒了,跑出来问你是怎么回事,是我挡在你的前面,随便找个理由把她给糊弄回去。没想到你还这样……”他作出一个很委屈的表情,像是孩子似的撇嘴,“没想到你还这样对待我。” ------------ Chapter96 我做梦都想让你死(3) 更新时间:2011-03-08 一看到他这样,我原本的气立刻就没了半截,“没有。” “蔚蔚,我看到你这样子其实特别不高兴,”没想到他一扭身,又挣开我的手站到一边,“他是不是和你说了很多甜言蜜语?你这次又心向他了对不对?” “你别闹,”真是闹孩子脾气,我头疼的摆手,“没有。” “没有就没有,”他长腿一迈,突然挡在我前面,“那我猜,他之后肯定说,让你不要和我这么亲密,我心机很深,别有所图了对吧?” 下意识的说没有,我却倏的抬起头。 他眯起眼睛看我,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瞧,这就是承认了。” “我……”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刚才掠起的孩子气顷刻间全都抹去,唇边的笑容无奈而又讥嘲,“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不管我对你说了什么,费尽心机的告诉你他是什么样的人,在见他的时候,只要一个小指头,你就会又完全倒戈。”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不是傻子,”我沉了沉气,抬头看着他,“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这样的人?” “沈嘉,咱们回房间说话。”我朝前一步,试图从他旁边踏过去,胳膊却被他一握,“蔚蔚,我觉得有些话在外面说比较好。以你的性子,我怕在里面再吵起来。” “你……” “你老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往我靠前一步,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沓照片,附唇贴近我的耳朵,温热的呼吸缭绕在耳侧,“那么,你觉得他是不是这样的人?” 我目光扫过那照片,只是瞬间,手脚冰凉。 “你老说他不是这样的人,我说了那么多,根本就说不过你。那么,其实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沈嘉似是没有看到我的异样,轻缓的声音一点点噬咬着我的耳朵,“看到这张照片没有?你老说我用这法子狠,坑人和不地道。那你有没有看见他?有没有看见他在做什么?” 照片上,那个人和宁茂源在一起,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你别以为只是我们在行动,暗地里,他做的可一点也不比我们少,找集团高层谈话,据我了解,这些可都是建司之始起便和你爸爸在一起的老人,虽然没有股份,但胜在资历深厚,个个劳苦功高,都是在这集团公司举重若轻的人物。还有,”他指着照片,“你看到没有?那可是宁茂源,他什么时候和宁茂源这样好过?” 我推开照片,“你想说什么?” “他在防你,一边说着情话,一边却周全做着底下动作,蔚蔚,”他笑了笑,“其实就是这样,游戏还没开始,大家已经各使路数。”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我看着他,缓缓的笑,“他以前和宁茂源关系上也过的去,大家同在一个公司,怎么着都是正常。” “可是这个点密会呢,这也是正常?” “沈嘉,”我迎头就朝房间里钻,“我要睡觉了。” “蔚蔚,你怎么老这样左右摇摆?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为他辟谣,他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要为他开脱!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现在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猛地抓住我胳膊,细碎的疼痛从肘弯延绵入心,“宁蔚,你好好看看,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原以为这次我心已经足够坚定,坚定的可以无坚不摧,完全站到那人那边,可是真是高估自己了,并不是我心的问题,关键问题在于,面前的证据到底是多有冲击力。 “如果那些是我多想,那现在这个算是什么?蔚蔚,”沈嘉声音收起那份笑意,一点点冷下来,“你自己看看清楚。” 照片上,有女人靠在男人身上,目光含羞,唇角的弧度都是令人艳羡的优美。而那个男人微垂着头,因为正值午后,楼道偏昏,表情有些暧昧的模糊。可是眉梢的扬起却是明显的,还有那紧握的双手,十指交握,最亲昵不过的缠绵。 真是看起来郎才女貌,但是所有的情景,都不及后面那两个字具有冲击力—— 妇科。 这样的背景加这样表情的两个人,我若再组合不出一个剧情,岂不成为傻子? 脚下一软,我忍不住一个踉跄,差些倒在地上。 幸好沈嘉猛地伸手,从后面扶住了我,又一个用力,将我带到他旁边,“蔚蔚,虽然你嫌我啰嗦,嫌我多管闲事,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要看清楚。” “你该知道,以情谋事是男人最喜欢用的手段,只要做戏就可以,没有成本不花金钱,最是省事省力,而他季南安更是此中好手,你别忘了,他是有前科的,”沈嘉攥住我的手,似是怕我逃脱,“我只见了你姑姑一面,便感觉她性子高傲,不是随意被人折腾摆布的样子。虽然年龄大了,但因为身份缘故,恐怕平时也是高高在上,不乏男人追。这基本感情都是俩巴掌才能拍响的事情,你觉得如果这季南安不做出些表示,你这姑姑能情根深种到这份儿上来?” 我不得不承认,沈嘉虽然在国内时间不长,但口才真好。 一句一句,均戳中我的痛处。 我抬起头,却说出一个与现在情境毫无关系的问题,“你跟踪他?” 说完,不等他回答,便大手一挥,只觉得憋屈的很,猛一甩门,便跨进了门。 “蔚蔚,蔚蔚!” 不用说,我妈这次被吵醒了。 我听到外面她扯着嗓子叫唤,“蔚蔚,你大晚上发什么疯?还睡不睡了?” 我用手抱着头,脑子乱的不可想象。 隐隐的只听到沈嘉在外面一声又一声的劝慰,“阿姨,您别急,蔚蔚刚才接了电话,心情有些不好。” 这样一说,我妈立即觉得情况严重,“发生什么了?” “芝麻点的一点小事,没什么,您不用担心,”或许是我妈又露出怎样的神色,只听得沈嘉连声劝道,“阿姨,这事儿交给我就好了。” “那你好好劝劝她,我家蔚蔚啊是个驴脾气,她要是做的不好,你就……” “沈嘉,”实在听不下去,我砰的一下打开门,“你给我进来。” 我妈总是这样,别人都说看着自家的闺女好,可我在她眼里一直是百无事处,大半夜再这么说下去,我不知道会成为怎样的祸害。 沈嘉坐到我对面,“蔚蔚,我觉得很抱歉,”他眸色有着很浓的愧疚,“我也不是想看你这样……”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是为我好,”我扯了扯唇,迫使自己平静呼吸,“说吧,怎么来的这照片,你跟踪他?” “是,我雇了侦讯舍的人来跟踪他。这个时候,你可以单纯的相信一切人,我不行。我从小看过的阴谋诡计比这多的多,蔚蔚,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是清醒的。” “哦,”我揉揉额角,“是这样?” “你希望是怎么样?蔚蔚?”迎上我的目光,他突然摊手苦笑,“好吧,你不是害怕我对你心心念念不忘,所以才想要逼我回去吗?你放心,我不是因为挂牵你。我是因为钱,我买股票用了大批的资金,我不能让这些资金有任何风险。” “你想多了,”被他戳破心思,我只能苦涩一笑,“我只是怕麻烦你。” “麻烦都是后话,我只是希望你不再手软,也别再心软。” “我知道。” “明天会很难办。你做好准备了吗?” “明天有什么难办的,是他又不是我出了事情,”我低下头,“好了,我累了,咱们晚安。” “蔚蔚……” 我倒在床上,“我想睡觉了。” 我能感觉到沈嘉的目光落到我身上良久,显然是无奈至极,但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慢慢走了出去,快要走到门口,我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明天你要是去公司的话,自己开车去,司机老许的电话在门口挂着的写字板上,我明天要早些出门。” 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那声门关上的刹那,我像是得到了特赦,瞪着天花板,大大的睁着眼睛。 我这人没什么好处,偏偏眼睛比较大,在这个盛行双眼皮大眼睛的世界里,这就沾了不少光,沈嘉曾经说过我,我瞪大眼睛时很让人想起一个词,死不瞑目。 我知道他是在和我开玩笑,但我现在,确实是有些万念俱灰,真像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满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样子。 像是魔咒一样缭绕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四点,天还没有大亮,我便开车去宁嘉。 我是没出息的人,这样的时候,终是没有安睡的本事。 将车子开到车库,我端坐在驾驶室,直直的盯着前面,紧攥着的照片戳的我手心疼,像是生出了尖锐的角。外面尚不天明,车库里虽然有壁灯,但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幽暗。这样的幽暗似是掺进了风,隔着窗户,一点点吹到你骨头里,随着时间的流走,温度就这么一分分降下去。 我在想,我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该会要怎么去问他。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折腾了一百次,终是没有一个好对策。 面对他,我不像向姗,可以温存可以柔情蜜意可以缠绵悱恻可以含情温暖,我见他的时候一般是乱七八糟,向来没有一个周到的表情。 可是事实证明,我完全是多虑了。 ------------ Chapter97 我做梦都想让你死(4) 更新时间:2011-03-09 我看到那辆奔驰远远的驶过来,最低调却又华丽的颜色,似是剑一般夺入我的眼睛。季南安驾着车,表情自然悠闲,而身于副驾驶的女人笑的温柔恬淡,似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情,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雀跃,突然凑向前去,吻向他的面颊。 然后那个人,唇角稍稍一扬,那样自然的撇过头去,回吻。 动作温存而甜蜜。 瞧我多傻,似乎在遇到他之后,总是在反复循环的做一件事情。每次和他说话都要处心积虑,仔细想着措辞,可人家可好,用实际行动给了我最给力的答案,这样的美景,一切都不言自明。 手心的照片似乎刺到了我的心底,我脚下一个用力,用力扭了方向盘,猛地向前方驶去。车子擦着他的车边驰过,像是借此掀起了一阵风,刮的我耳膜疼。 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的尖叫,似乎是吓到了,那声音锐利的像是要把人戳穿,“南安,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啊……天,怎么是宁董的车子?” 有这样的声音伴奏,我落荒而逃。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沈嘉说的对,我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什么时候都要自己品尝到苦头了,才会确定自己下一部的道路。而在那之前,我就是这世界上最贱的傻子。 回到办公室,我抵在门旁深呼吸,用力咬唇,这才逼下去那些不断涌出的泪水。伸手用袖子一擦,我掏出手机,“沈嘉吗?你吃完饭后过来一趟。” 这话刚落,耳边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脚步用力而急促。我知道这是他的脚步声,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明明没刻意铭记,可是每时每刻,很多细节就涌入到了你的心里。 这大概便是习惯。像是毒瘾一般的习惯。 我进去内室,从镜子前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就哭了那么一会儿,竟然也能现出惨兮兮的形象,揉了半天还是那副被人抛弃的死样。我干脆拿出化妆品包,仔细的上妆,从眉毛眼睛到鼻梁,细细的勾勒清楚。 我从不化妆,别人都以为我从不化妆是不会画,其实我会画,或者说,在这行,我甚至可以算的上是个行家。托沈嘉的福,我之前曾经在他家旗下的时尚化妆公司打工,做了一段化妆师助理。在那段期间,甚至给许多明星化妆也是我的活儿。 我不是不会化,我是懒得化。 可是今天,在这样的时候,我不想再给人看我凄惨的表情。 已经到了这步,如果自己再不给自己长脸,那简直是给自己笑话。 我向来糊涂,在这样的时候却能如此冷静的想出这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耳边那敲门声只延续了一声便没敲下去,显然是已经离开。可我的心却像是砸了个石头一样的疼。迫使自己平复下呼吸,我按下电话,迅速拨通他的号码,电话接的很快,响了两声便听到回音,只是可惜,却不是他的声音。 “宁董啊,我是向姗,”向姗的声音娇媚甜腻,简直像是拌多了糖,“有什么事吗?” “让季南安接电话。” “可是季总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您要不和我说?” “听着,向姗,我是要和季总经理说话,和你这个助理还说不着,”我用力捏着话筒,迫使自己声音用力清晰不失底气,“告诉季南安,回来立刻到我办公室一趟。” 我说完便要扣电话,可电话挂机的刹那,却听到里面哈的一声轻笑,“宁董这样,是听说了什么事情,想要兴师问罪吗?” “向姗,惹着我没好处,”我深抽一口气,“你这样放肆,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知道你这副嘴脸?骗人一时可以,可是一世你还达不到这个本事。” “我真没想到骗他一世,骗他一时就足够了,不,一时也用不上,他现在知道也行,”向姗声音轻软,“其实爱情这个东西和人品智商没多少关系,不是有句话说嘛,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子。其实这句话我知道宁董该最会理解了,您那么爱他,这不连他的真实面目也看不清楚?他对你是喜欢,还是利用,到这个份儿上,您那大眼睛里难道还不明白?” 我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我不用去都知道您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咬牙切齿的想要骂我,想要砍了我对不对?可是宁董您该知道,这恋爱本来就是傻子干的事情,我现在就算是坨屎,在他眼里怕也是天香的美味。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道理,您和他才认识了多长时间?有一年?还是有八个月?您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多长时间?”她轻轻一笑,“七年,他暗恋了我足足七年。” “七年时间,我是不是该称颂您们情深不寿,常情的很?或者,”我咬牙,“七年之痒,我该预祝你们痒的痛快,顺便送你们一管皮炎平预防?” “您说这样的酸话时候真可爱,若是南安听到了您这话,搞不好也真会动容了。” “你……”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您,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拿不到一年的相遇去抵抗七年的感情,那是胳膊掰大腿这样的傻事。况且,您和我们南安的前事还不干净,简直就是麻烦的很,您眼睛瞪那么大,怎么还不晓得事情的轻重缓急呢?” “向姗,你话说的太多了。” “您让南安过去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戳穿我的面目,不过我劝您可以省省,如果说感情不靠谱,那么我现在肚子里可是有……”她又是一笑,“您上次不也是要动我,可是结果呢?” “向姗!”我厉声打断她的话,只觉得浑身想要哆嗦,“你是不是料定了我拿你没什么办法?你以为我还真不能怎么着你了?” “我告诉你,今天我不仅要动你,而且还要把你连根拔去!”我咬牙切齿,用力抓起手机,仿佛是要捏碎在自己的手心,“你最好看看我的本事!” 挂完电话,我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跋涉了三千米,又仿佛哮喘复发,喘了老半天气才平复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整理好衣服,踏向季南安办公室。 季南安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还不在房间,迎面而来的只有向姗,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横冲而入,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是很快,她便平定了下来,“季总有事还在外面,难道宁董等不及自己下来了么?” 我哼笑一声,侧头看向门外,“顾遥,你先进来。” 向姗瞪大眼睛。 但只是一瞬,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顾遥,你在这是要做什么?”季南安边说边走进办公室,看到我的时候微微一顿,“宁蔚?” 我不想去看他的眼睛,便侧头看向窗外,“正好,季总来了,顾遥你现在把手续办了,省的以后人们说我跨级赶人。” 季南安靠前一步,“董事长……” “听着,季南安,季总经理,”我回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现在是要这向姗离开,离开这总经理办公室,滚出这宁嘉集团大楼!” “你……” “辞退理由对不对?这里面都有理由……”我抓过顾遥手里的程序,啪啦一下拍在桌子上,“辞退理由很充分,就算是不充分,她也只是一个小员工,我却是董事长,想要她走也没问题。还有,你不是奔着想要程序吗?什么像向姗这样员工,必须一级一级的申报。我告诉你,这次程序一项也没有。不管合不合程序,我偏要她滚出这个地方!” “宁蔚,你别胡闹!” “这个胡闹两个字,你还用不到我头上,”我冷笑,转头不再看他,“就十分钟时间,向姗必须给我滚出去。” “她不能走!” “她必须走!” “我不同意!”他深吸一口气,显然也是想让自己平复下来,“宁董,我相信有些事肯定是有误会,向姗对我们公司尽心竭力,这样的时候,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似乎是在刻意强调“这样的”时候,这几个字说的特别用力,最后咬牙切齿下了结论,“她不能走。” “怎么?这个时候不能走?下个时候就能走了?”我微微一顿,仔细看着他,慢慢冷笑,“你那意思,难不成是还要争取些时间,明里答应送她滚蛋,背地里却又要争取所谓的人权为她保驾护航?” “我……” “手续在这里,一份儿也不少,我查了公司章程,有董事长直签手续,递报到你那里充其量只是手续。所以今天,向姗走定了。” “如果她不走呢?” “告诉你,季南安,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我咬唇,“如果舍不得,很好,她走,你也跟着走就是了。” “你……” “只要你别后悔,”我看进他的眼睛,“只要,你能舍得了宁嘉,舍得你那些股份。” 这话刚落,他蓦的瞪大眼睛,“你那意思是,你和沈嘉,你们……” 我回过头。 世界像是彻底静止了,刚才的嘈杂在瞬间消失,过了大概两分钟,只听到季南安声音中含带涩哑,“向姗,你去办手续。” “南安,我……” “去办手续!”他的声音倏的升高,在看到向姗身子一颤的瞬间,又软和下来,揉着额角靠在桌子,连声音都近乎无力,“乖,你先回去。我忙完找你。” ------------ Chapter98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1) 更新时间:2011-03-10 向姗还想留在这里,但看季南安那脸色,还是退了出去。 只是人家退出去的时候也是异常有气节,关门的刹那,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我别过身子,“顾遥,你去把工资给她结了,记着,一分钱也别少了人家。” “是。” 那声办公室的大门终于轰得一声关闭,我绕到办公椅前坐下,顺手拿过一个文件。 尚未看清楚那文件什么内容,文件便被刷的一下抽走,“宁蔚,”季南安簇起眉头,紧紧的盯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努力扯唇微笑,“让向姗离开。”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他话说了一半,突然紧咬嘴唇,不再说下去,长腿一迈,绕过我桌子几步又转回来,看着我深吸气,“所有的事情,我都和你说清楚了。” “什么事情和我说清楚了?”我扬脸看他,虽然努力隐忍,但泪水还是忍不住在眼睛里打转,“季南安,你又打算和我说什么?” “宁蔚,我……” “一向都是我听你的,你虽然是这宁嘉的总经理,我是董事长,但一直以来,都是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是我的行动导师,可是今天,你让我一次好不好?”我用力瞪大眼睛,心狠狠的揪起来,唇边却浮出笑意,“我问,你答。” “你……” “你不用这么紧张,放心,”我微笑,“我就一个问题,问完了你大可以送她离开。” 他脸色青暗。 “季南安,向姗怀孕了?” 他怔了一怔,随即点头。 可下一句话是,“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向认为中国话是当今世界最奥妙的一门语言,有时候,疑问句要比祈使句远远要来的气势万钧。正如这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轻轻上扬的语气,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便将我心底的围墙完全轰垮。 我笑了笑,“瞧,季南安,你这样的回答,连我接下来的话都省的问了。” “董事长,”他的声音猛地扬起,“并非你所想那样!” 我冷冷的抽出他的手。大概是因为碰到了桌子,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声,可声音那样大,我却没有觉得身上哪个地方疼。 我想我大概是疼麻木了,这样一个人,像是个魔鬼一般,总有一种让我昨日天使今日便鬼的本事。 “我所想是哪样?”我挑眉,啪的一声往后撤,椅子猛地滑动,刹那间距离他远了许多,“季南安,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没料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宁嘉的工作如此让你日理万机,没想到业余生活也很丰富你。” “你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我啪的一下将信封的照片摔出来,“你做得,就不要怕别人留下证据。” 他怔怔的看着照片,脸色忽的煞白。 我的心像是被绞了一样的疼,和季南安同事这么长时间,我一向觉得他这个人有一本事,那就是喜怒不惊。再大的事情到他身上似乎都体现不出威力,他永远可以把握局势,做一个居高临下的掌控者。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看着这些照片,面色煞白。 “对了,你告诉向姗,”我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如果说赶这个字让她难受的要命,那么就当是我体恤她是孕妇让她回家养胎好了。回去好好劝劝她,今天的事情让她忘掉,可千万别动了胎气。” 他攥紧照片,似是要将那些照片捏进骨血,一分分慢慢用力,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现出略略狰狞的姿态。此前我也经不住气怒攥了一次,此时那照片经过我俩人蹂躏,连画面上美好的两个人都扭曲了姿态,仿佛最丑陋的魔鬼,惨不忍睹。 “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这样耗下去,转头看向窗外,“我一会儿要出去。” 他没有回音。 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照片,过了良久,等我耐不住再次回头看他,他终于抬起头,“这些照片,是沈嘉照的?” “你觉得你还有必要问这个问题?”我望进他的眼睛,微微苦笑,“是谁照得不重要,关键是,照片上做的是谁,真与不真。” “你要和沈嘉……” 我没等他回答便点了头,“是。” “宁蔚,”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一下就站起来,“你不能!” “你都那样对我了,”我专注的看着他,唇角笑容一点点挤出来,“我为什么不能?” 这话刚落,还没等到季南安回复,只听到吱呀一声,我办公室的门慢慢被推开,“是啊,我也想问问季总,”竟是沈嘉慢慢走进来,“蔚蔚为什么不能?” “沈先生请自重,”看到沈嘉,季南安脸色愈发青暗,“这是我们宁嘉集团的事情,沈先生一个外人,不……” “说起这事儿我倒想起来了,季总应该看到报纸了吧?”沈嘉轻软的笑,顺势走到我旁边,“如果季总还没看过报纸,正好,我这还留了一份。”他将报纸递到他那边,“报纸上已经说的很清楚,我高价收拾宁嘉的余股,虽然股份不如季总的多,但是好歹也是宁嘉的一个股东。而股东是一个公司的管家,我现在想看看我的家是什么样,这到底不过分吧?” “沈先生如此步步为营,就不怕被人怀疑到别有预谋?” “怀疑不可怕,先是怀疑,就证明这事儿还没当得真?可是季总,您的事情却是确凿充分的,”沈嘉指了指我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照片,“您说我步步为营,可是您先在妇科陪您的女朋友大谈生子喜悦,后来又到蔚蔚家门口大半夜的倾诉衷肠,您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比我要来的更加不良居心?” 沈嘉这样一说,昨天那一幕重新填入我脑海,“沈嘉,别说了!”我大声喝住他,“来是要你做正经事,不是想看你耍嘴皮的。”我砰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季总,我现在要忙,请你先出去。” “董事长……” “出去!” 季南安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终是退出了房门。 而我则如经历了一场耗心费力的战役,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蔚蔚,你今天不一样了,”沈嘉在我面前坐下来,“哦,原来是化了妆。”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境,我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嗯了一声。 没想到沈嘉这厮竟然这样不识趣,针对我的妆容问题没完没了了,“你一向很少化妆,现在为什么化妆呢?”他眨了眨眼睛,“怎么?难道是想要新的开始?” “是想要新的开始,”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你给不给?” “依照咱们俩的关系,我早就说给了,是你一直不信我,”他缓缓笑了笑,“自从我加入这场战争开始,便做好了这样做的准备。蔚蔚,是你拿不定主意,你听了他的话,认为我不是个好东西,”说到这里,他表情竟有些可怜,“你怀疑我。” 我低下头,“我是怕对不住你。” “你不是一直在对不住我嘛?你说认识你那么久,你哪次对得住我了?”这样的时候,他还能喋喋不休的回忆往事,“第一次见你,我要替你挡架,第二次,买东西送到你家,第三次,给你找工作,第四次,帮你……” “沈嘉,”我打断他的话,“可这次不同。” 之前的帮忙都是小事,无非就是出点钱出点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言,这些事情无异于九牛一毛。我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因此也没放在心上。可这次不同,这次动辄便是这么多资金,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惊讶的数字。 之前虽然沈嘉多次和我提过这个主意,我却一直没有附和。季南安所说沈嘉居心叵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我觉得这人情特别大,这人情要是太大了,就会成为包袱,就会成为最辛苦的债。 尤其是沈嘉后来还向我表白,人家是喜欢你才对你如此慷慨,我又那样粗鲁的拒绝了他的情感,又怎么舔着脸皮再问人家要恩惠? “我知道这次不同,不就是事情危急了点嘛,你啰嗦了点嘛,钱多了点嘛,其他有什么不同的,”他眨眨眼睛,唇弧突然扬起深意的笑,“你要是实在对不住我,觉得难受的要命,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嫁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他。 “好啦好啦,”这样盯了他几秒,他终于承受不住,连连摆手,“我知道是我异想天开好了吧?我就说,就凭咱们的关系,你何必要想这么多?”他暧昧的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夺目璀璨,“我之前就说过,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你这次想怎么玩,我陪着你就是。况且,我这次把钱投进去了那么多,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生共生,亡共亡,我不光是对你负责,我也要对我自己负责。” 这样说来,意思就好接受多了。 “其实我只是说说,虽然是散股,但加起来那么多,我也……”我感激的看着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不由苦笑,“我刚才做了一件事,当时只觉得过瘾去了,现在你要是一听,肯定会训死我。” “什么?” “我把向姗给赶走了。”我指着门,“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你后面来,她刚走了不到五分钟。” 他静了静,眉毛突然簇起来,“蔚蔚,就算你还想等,我恐怕也是不能让你等下去了。” ------------ Chapter99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2) 更新时间:2011-03-11 看着沈嘉那严肃的神色,我心里不由一惊,“什么?” “之前总是说你我联合,其实那事情只是吓唬他们,玩笑的成分居多,连你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他唇边的笑意一分分敛起来,整个人有难得的认真和严肃,“可是这次不行,我们必须尽快。” “尽快?” “你这样挤走了向姗,而且是这样似无顾忌,大大咧咧的挤走向姗,他们肯定知道了你有掣肘他们的武器,而且相对于你上次被季南安众人挽留的招数应该更胜一筹,”沈嘉看着我,眸光里的光彩越来越暗,“退后一万步说,你其实已经向那季南安暗示了些什么,凭他的思维敏捷,不应该想不出来。” 我嗯了一声,其实我们不这样做,季南安也猜到了我们的路数,他百般让我和沈嘉保持距离,其实就是怕我们联合,让沈嘉也掺和到这件事上来。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已经要想好路数了,你这样一逼,更是无异于宣战。所以蔚蔚,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争取时间,”他看着我,“我们……” “签字吧。” “什么?” “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手续?”我揉着额角,突然觉得太阳穴跳的疼,“我找律师,咱们做个公证,尽快把事情弄完。” “这……恐怕还不够。” 我眼睛睁开,“还要做些什么?” “散股是固定的,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有多少的能耐,提前做了准备,想要对抗我们也不是难事,”沈嘉有些为难的看着我,“蔚蔚,除了那些散股,我想以我们英国公司的身份,购买你的一部分股票。当然,这也不会太多,其实就是做个样子。” 我有些迷茫,“这是做什么样子?” “你这个傻女人,现在我买你的股票,是以我个人身份买的,那散股再聚到一起份额也不多,顶多是个帮衬作用,如果我从你手里以公司身份取得一部分股票,那么这事情的性质便完全不同,”他竭力解释,“以前是我依附于你,再斗也是你们宁嘉内部斗争,你也知道他季南安的本事,恐怕会另选个法子化险为夷。这些我们都猜不到,而如果按照我说的话那就不同,这次掺和了我们公司,再斗起来便是两个集团的事情,甚至还涉及跨国事宜,他们必然会有所顾忌。” 我有些迷茫,脑子没大转过弯。 “反正依照我们俩人的关系,到后来成败已定,我从你手里收购的股票再还给你,说白了就是一工具,就像是最简单融资,先把那边的资金搞过来应急,然后事情搞成,再还回去。” 这事情听起来有些风险,我晕头巴脑的看着他,“你那意思,是怕你我联合还构不成对他们的威胁?现在想从我手里拿到些股份,以你们公司的名义,正式介入到这场战斗来?” “暂时,是暂时。”他看着我,“蔚蔚我告诉过你,商场的战争,一定要一棍子打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们有反悔的机会。你虽然是董事长,却事事受他们控制,在下面的日子里,必须要成为把控一切的人。” “好吧,”我闭了闭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季南安那双诱人深入的眼睛,“都听你的,你要帮我。” “当然。” 沈嘉的目的很简单,怕窝里斗季南安又想出乱七八糟的主意,故用dmg公司来做王牌,强势进入这一场战斗,dmg公司在英国有一定影响,另一派不管是谁,也该有所顾忌。 我虽不觉得这个主意有多么完美无缺,但是当下,这算是最周全的主意。 一上午,桌上的电话应景的响个不停,这是早就料到的结果。昨天晚上和沈嘉闹了那么一出,大家料到那收购散股的幕后人选是沈嘉,必然会引起轰动。 我让保安负责好秩序,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什么也不想做。 中间顾遥来汇报,如我所愿,向姗走了,这次,她终于没抵得过我。我桌子上向姗的辞退表静静的放着,末尾她那潦草的笔迹,简直让我想起她那逼仄人的笑意。 终于,她终于走了。 可是我却没有任何高兴之意,就犹如宁嘉的上下,仍用一种倒霉蛋的眼光来看我。甚至,那眼神中多了几味同情。 对于女人,情场得意永远才是最让人羡慕的事情,至于什么事业得意,都是再渣不过的终极炮灰。 对于世界而言,我还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炮灰。 沈嘉总是在说我考虑事情不周全,之前我还一直在倔强,现在才不得不承认,我考虑事情却是冲动,确实不周全。如果周全,我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向季南安宣战,一味把向姗给调走。 现在好了,原来我有理的事情,此时被大家自然而然的扣上了恶名 ――宁嘉老总喜将有子,宁嘉总裁气闷裁人。 这些媒体总是有你所想不到的联想力。 明明无稽之谈,但仔细想想,又符合理论。 看吧,明明我是想反击,却又成为小心眼的报复者。 憋了一下午,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派顾遥下去看情况,得到的结论仍是不乐观。我没了办法,又赶去后门的小房间,这本来是个仓库,我上任之后特地找人收拾了一下,专门放自行车一辆,以备不时之需。 自行车虽速度慢,却有一个好处,身材小好闪躲,我戴着帽子,骑着自行车疯也似的朝路上跑,临走时看到季南安站在集团大厅处,被一群记者包围着,表情虽然足够隐忍,但很能看出来,还是一脸的不耐烦。 回到家老妈自然是唠里唠叨的说个没完,但我确实没想到,宁茂源居然也到了我们家,一见到我来,猛地迎上前,“蔚蔚,你可回来了。” 我放下包,“叔叔,您怎么来了?” 问完了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他怎么有可能不来? “蔚蔚,你先别忙,”果真,他异常着急的揪着我袖子,“你老实说,那报纸上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吞了个圣女果,“真的。” “那沈嘉果真收购了咱们的散股?” “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收购散股的那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是。” “宁蔚,”他脸色突然煞白,猛地一下拍到桌子上,“蔚蔚,你怎么能做这样的糊涂事!你……” 我身子一颤,几乎后退一步。要不是当着我妈,我看就这力道,他宁茂源能甩到我脸上来。 我妈挡在前面,大叫,“茂源,你这是在做什么?” “嫂子,我……”他指着我的手直哆嗦,“你先听听蔚蔚怎么说。” “好,我说。”我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叔叔,我就不明白您怎么这么激动。季南安激动还有情可原,天下人都能看出来,是我有意针对的他,您这么激动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您不是一向对他特别讨厌的吗?怎么现在和他联合起来了?” “我以前讨厌他现在还是讨厌,这一点根本就没得变。但是你,”他指着我,坐下来又苦口婆心,“你这样是很冒风险的知不知道?他一气收购了这样多的散股,你就不怕他趁机兴风作浪,来个反戈?” “宁叔叔多想了吧,”我还没有回答,沈嘉突然从后面走了出来,“我这次是纯粹给蔚蔚帮忙,我能怎么反戈?依照您那意思,我还帮错了?” “问题是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你……” “我自己出钱都不嫌钱多,宁叔叔真是多虑啦,”沈嘉笑吟吟的看着我,道,“蔚蔚都不担心,你挂着干什么?还是……”他眼睛细细的眯起来,“宁叔叔觉得这事儿对您有了威胁,原本您想拥有宁嘉?” “你……” 这话一出,我就见宁茂源脸色一红,显然是被憋得不轻。 “我说过了,只是权宜之计,大家对我这么不信任,倒是出乎了我意料,”沈嘉抿唇,淡淡一笑,“何况我收购散股也只是怕我们蔚蔚的地位受影响,叔叔虽然兢兢业业能为我们蔚蔚办事,可是这人心难测,难保其他人是不是有虎狼之心。” “你……” “那散股份额到底有多少,宁叔叔应该最有心数,我刚才说了,只是以防不测,备不时之需,”看宁茂源还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沈嘉走到我面前,“就算那散股与蔚蔚的加起来,也翻不过宁嘉的天。我只是为了给蔚蔚增增底气,如果宁叔叔再这样下去,就难保不被人怀疑是别有预谋了。” “沈先生是说的什么话,”宁茂源簇簇眉头,“我只是觉得,沈先生这样贸然加入宁嘉的事情,实在是……” “什么叫贸然,在我看来,自然的很,”沈嘉一揽我的肩膀,亲昵的对着大家笑,“如果我再任蔚蔚被其他人欺负,那才是天大的不合适。” “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他微笑着下了定论,“宁叔叔,虽然我沈嘉就站在这船的一小角,可这地方再小,大家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因此,还请大家以后互相扶持。” ------------ Chapter100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3) 更新时间:2011-03-12 我真怀疑沈嘉上辈子是说相声的。 一席话说完,宁茂源被憋得通红,悻悻的走回家,而我那亲爱的娘大赞沈嘉有良心,说这时候幸好有他帮我,真是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几辈子修来的造化。 当然,这也是以踩季南安为前提。对比之下,那个人便成了几辈子都出不来的祸害。 “瞧你这番话说的多有力道,”扫了一眼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我的我妈,我侧头看着沈嘉笑,“我真怀疑你特地练过口才,要不一个外国人,怎么一番话会被你说的如此滴水不漏,落地有声?” 沈嘉笑着看我一眼,挑眉道,“你这是在夸奖我?” “就算是吧。” “这算什么厉害,充其量不过是找人软肋狠狠捏了一下。我长这么大,最喜欢玩儿这样的游戏,不费一分钱便气跑对手,真有意思,不过,”他眼睛又眯起来,“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还是有了造反之心,所以才害怕你我联手相威胁,如果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何必担心成这样?” 我扯了扯唇,“你这是说自己是苍蝇咯?” “就是苍蝇又怎样?”他伸手拍我的脑袋,又笑起来,弯起的眼睛有一种独特的自信璀璨,“苍蝇和苍鹰只一字之别,或许经此一役,我们大可以翻天。” 翻天不翻天我不知道,但是事情到这个地步,我只能撸*着袖子向前跑。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从没想到我有这么强的抗争欲,自此一想到季南安与向姗有个孩子,还是觉得恨得牙都疼。沈嘉说想去银行办点事,将他送到银行,我便开着车盲目的溜达,等时间到了再一起回去。 我完全是毫无目的,像是个瞎子似的满街胡窜。但我没想到我那悲愤的力量能够这么强大,能强大到这样随意乱走,也能到达这个地方的地步。 路已经走到死口,前方是偌大的山坡,我只觉得这地方莫名的熟悉,抬起头,竟发现这是季南安的安园。 我以前从没来过这个地方,但是却将这个地方熟记于心,据那些照片所说,这是季南安专门给向姗买的别墅。先是向姗自己住在这里,后来查出怀了孕,季南安也慢慢的搬了过来。 我实在不知道,我自己能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地方。 红墙绿瓦,放眼看去,果真是美不胜收的佳园。 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我却仿佛能看到那些照片的情形,他和她站在一块儿,他搀扶着她上车,那姿态小心翼翼,连眉角都延绵着宠溺。而那女人微笑的仰头,两人目光相交,谁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缠绵与亲昵。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像是被泼上硫酸一般,疼得不可想象。那原本高筑的心房瞬间被强化腐蚀瓦解,连呼吸都变得不再有底气。 用力一转方向盘,我扭头就走。 可是只是刚启程几米,车子便刷的一下急刹车,那刺耳的刹车声音如尖刀般划破耳膜,就像是玻璃刀从最厚的塑料皮上划过。我一时没坐稳,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好不容易坐稳,就看到了眼前那个人――季南安。 明明刚才前面没有任何人,他却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站在路的中央。 大概是日头太盛,他的眼睛微眯,静静的看着我,而我脑子就像完全被空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此情此景,忽然让我想起了言情小说中的一个桥段,男女主人公隔着车窗,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含情脉脉两两对望。 可是这样的情境永远不属于我。 我呆呆的望着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毫无气节的被赶下车,他坐到了驾驶座上,车子嗖的一下扭转,连转几个路口,终于停下。 我侧头滑下玻璃,看了看完全陌生,“季南安,你这是干什么?怕向姗看见?”不由回头轻笑,“万一让她以为咱俩这样‘幽会,’会不会更加不好收拾?”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语气严肃,分明是质问的态度,仿佛是在嫌弃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那样被盐酸腐蚀般的痛楚又涌了上来,我看着他,反而一笑,“我说我是不自觉来的,你信吗?” 他眯起眼睛,突然深吸一口气,“我信,宁蔚。你说什么我都信。可是,”他看着我,目光锐利却又泛着紧张,“你能不能信我?” “有些话不止说了一遍两遍,”我笑,“季南安,你又要来了。” “老实说,拿着那些照片的时候,我还一直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我将头侧向一边,看着窗外,此时窗外绿树红花,风景正好,微风飒飒吹动,仿佛有轻软的气体吹拂到人的脸上,“你有眼力,真是漂亮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听我说!” 我妄图挣开他的束缚,挣了挣胳膊,却发现毫无效力,干脆平静下来,扯唇一笑,“好吧,你说。” 一副悉听尊便,全听君言的样子。 “你现在和沈嘉到了什么地步?” “到了什么地步,以你的敏感度,你肯定会知道了。” “只是如此?” “你还希望怎样?”我扬眉,“或者,你觉得会是怎样?” “听着,宁蔚,我告诉你,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全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你现在就做一件事,”他簇起眉头,“你不能把沈嘉扯进来。” “这你管不着我。” 他吼起来,“可那沈嘉绝对不简单!” 我一直是在努力平静下心思与他对话,这次莫名其妙的来到这儿纯粹是我思想发贱,再这样闹下去恐怕连我自己都要嘲笑自己,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可他这一喊,完全是把我体内隐藏的悲愤给吼了出来,“他能多不简单?”与这个人相处太久,我也学会了他怒及反笑的本事,“他再不简单,那本事能有你的精悍?” “我是不知道他!可我知道了你!”我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他,“一边要安抚难缠的董事长,一边要服侍生产的女人,季南安,我是该称颂你此情不渝,还是该赞叹你一心多用,在事业如日中天,在宁嘉一手把控的同时,还爱情甜蜜,如愿得了个好儿好妻?” “我不管你怎么说,”面前的男人紧紧咬着唇,“你可以和我置气,这事我以后会你个说法。可沈嘉那个人必定不简单,你要是一意孤行,恐怕会……” “晚了。” “什么晚了?” 眼瞧着前面那渐渐走近的曼妙身影,我倏的回头,微笑道,“怎么?你很想让我改变主意?” 他愣了愣。 “季南安,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我眯着眼睛,目光看向那渐渐走来的向姗,笑容一点点敛去,“你老实告诉我,向姗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这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声甜美,“南安,是你吗?” 那样的甜美,如同最甜的蜜糖,只怕是要将人融化至骨头里,连我听了都感觉鸡皮疙瘩此起彼伏。而眼前的男人身子一颤,倏然回头看向后面。 我真不该和他这样近,这样多残酷,近到我能看到他的每一丝表情,惊诧慌张,像是最普通的人被捉奸的模样。 心里一揪,还没等我作出明晰的思考,手已经越过他的身子,打开车门,这从外人看来,我似乎是伏在他的身上,是再亲密不过的姿势。 季南安身子僵硬,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那样的劲锐,像是要看到我的心底一般。 而我则目光看向车外,看到那女人步步靠近,终于,一双化妆到夸张的眼睛发现了我们的“奸情,”“南安!”只是喊了两个字,便跑过来,一把扯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头看季南安,“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他眼睫突然垂下去,那样子极像是被逼到了死角,眉眼处蔓延的都是疲惫与无奈,可是样子执拗,偏偏又仿佛强硬到极点,“季南安,”我又一次开口,“这孩子是你的?” “是。” 我怔怔的看着他。 这个“是”字来的太慢,以至于我差点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他这么一开口,竟是脉脉含情,目含盈盈笑意,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坠入了星子,刹那间燃起粲然晶光,“当然是,”他眼睛看着向姗,话却是对着我说的,“不知道宁董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一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考试明知道自己没考好,但是拿到成绩单的时候,还是那样心惊。 就像是得到了判决书那样的感觉。 我现在就是这样。 沈嘉说的对,我永远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我深吸一口气,将车门拉开,走到他的驾驶座位置,居高临下道,“你下去。” 他看着我,那样慢的从车座上站起身,像是在钻研我的每一分动作。我刻意忽略他追随的目光,抓住车门,迅速坐到座位,刚想关上车门,门却被他猛地攥住,“宁蔚,”他的眸子收起了刚才的光芒,眸光深邃如海,“你不要乱来。” ------------ Chapter101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4) 更新时间:2011-03-13 “放开。” 他的样子执拗,那眼神简直是逼仄,像是非要得到一个保证才肯罢休,我看了看向姗,显然这女人十分不满,连喊几声“南安,”声音柔的要捏出水来,可是看我的眼睛却是杀气汹汹。“你还不放开?”我轻笑,“再和我这样,气的你家女人动了胎气可不好。” 他却不看向姗一眼,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宁蔚,你答应我,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乱来。” “我还是那句话,晚了,”我扯唇,用尽全力才逼出唇角这副笑容,“至于我前面是什么意思,季南安,你朝最坏的方面想好了,我相信,你懂的。” “你……” “你知道我对你什么感情,你明知道我对你多么……”我看着向姗,那笑容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此时此地,只觉得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分分用力,话却越来越轻,“可惜,季南安,你做了我最不喜欢的事……” “你……” 我眼睛涨的厉害,像是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了眼球中,那样微烫的水挤到了眼睛里,争抢着要坠下来,“其实之前我什么也没想做,但是现在……”我用力看他,“好像真是晚了。” 话落的刹那,我用力捏紧方向盘,脚下猛地使力。 车子“呼”的一下窜了出去。 其实这次见面没什么不愉快,我没被人讽刺,也没被人打,反倒是说了坏话,该是我说不出的畅快,可是为什么就像是失却了一个最好的美梦,心里都是凄凉? 以至于沈嘉看到我时吓了一跳,“蔚蔚蔚蔚,”他抓着我的手生疼,“告诉我,你又被谁欺负了?” 手指鲁莽的在我脸上磨蹭,一下一下,疼得像是想要掐醒我。 我下意识避着他乱七八糟在我脸上划拉的手。 无意间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次见面简直就像是一场战斗,就说了几句话,我回来便像生了场大病,将包扔在沙发,死猪似的瘫在床上。刚躺下没两秒,手机响了。 大概又是公司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瞟了一眼钟表,翻盖放在耳边,“喂。” “是我。” 手机差些从耳边掉下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会是季南安。 毕竟三十分钟之前,我们刚刚“针锋相对”过。 “这次是另有事情向宁董事长汇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是最公式化不过的表述与恢复,像是不起波澜的一摊死水,“今天下午,综合管理办公室的同事向上呈报,说下周三是董事长您的生日,您生日与公司成立日相差不过三天,而今年是宁嘉成立30周年。因此大家研究决定,把您的生日与司庆日一起过了。” 我头一蒙,“没必要。” “很有必要,”他沉了沉气,“这是您在宁嘉的第一年,必须先把这个牌子树立好。再加之前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外界对于您多有非议,此次庆祝,可利用媒体抹煞些许坏印象。更重要的是,众人纷纷猜测我们宁嘉内部不和,借助司庆和您的生日,我们也可以缓解这种恶劣态势。” “司庆就可以了,”我闭了闭眼睛,“没必要掺和我的生日。” “董事长……” “大概季总不知道,我生日并不是那天,我的生日,早在几天前就过完了。”我顿了顿,“至于其他事情,你自己安排。” 我只是当这季南安是随便说说,或者是如常人所言,某甲某乙吵架之后,为了以后的发展,甲乙中必有有一个人站出来找个话题而实验一下另一个人的态度。我以为季南安也是这样,我们两个人明天肯定还会活着,只要是活着,便还会在一块儿同事。 但是我再一次错了,季南安根本不是抱有这样心态的人。 第二天早上,一沓计划书便放到了我的桌子上,从活动章程到媒体排期再到预算,每一项都标的清清楚楚。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上午,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按照这上面的资金算,活动资金该是310万,可是最后总计却要了420万之多。 我打电话问财务部,让他们找一个人上来解释,不过二十分钟,敲门声响了。我喊了一声“进,”仍是低头看那些报告。 一边看一边按着计算器算总计。 我这样抠门的人,总是习惯把一分一毛钱都算清楚。 直到鼻尖嗅到那清新的气息,这才倏的抬起头,我叫的是财务部过来解释,没想到亲来的竟是季南安。 目光迅速从我脸上滑过,他皱着眉头看我的报纸,“宁董,有什么事吗?” 我把报告往前一推,“解释。” “分报告和总计对不起来,足足差了一百多万,”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他拿起报告,目光淡淡的一瞥,“最后多的钱是我添上的,”手心里的笔突然被他夺去,弯下身,季南安迅速在那报告上写下两个字,“未定。” 我看着他“随机”后面附着的数字,“这未定是什么意思?” “宁嘉这么大,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应变,”他抬起眼睛,深邃的眸子平淡无波,“这一百多万,就是应付这随机做的。这不是现在才兴起的规矩,事实上,以前就是这样。只是以前并没有这么多,”他顿了一顿,“可您要知道,这次是个大活动。” 我只觉得这个理由很奇怪,平时有应急的资金我可以理解,但是实在没有这么多的说法,“季总,你一向是个很有规划的人,既然已经觉得这次的未定活动可能会花这么多的钱,肯定是自己有了心数,你告诉我,这次的未定活动有可能是什么?” 他抿着唇。 我越发肯定他是有事瞒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 “宁蔚,”他忽而抬头,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只想问你两句话,那天你说在乎我,喜欢我,是真的?”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我愣了愣,慢慢点头。 路走到这步,我再掩饰也是自取其辱,干脆大方坦然面对他,“是,你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却真的喜欢你,”莫名感到感慨,我深吸气,“其实这个事情我不承认也没办法,我不像你那般要以情谋事,如今,全天下几乎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这便是最可悲的地方,有些人,总能将爱情玩儿的游刃有余;而像我这样的败类,总是被爱情玩儿的游刃有余,然后被全世界的人看笑话。 闻言,他的眼睛眨了眨,那瞬间似是有光芒闪过,“那么,如果我说我爱的是你,你还是不信?” “季南安,”我几乎是在叹气,“你有了孩子。” “是啊,我有了孩子啊,”他唇角一扯,似乎是在苦笑,这是我见过的他最难看的一个表情,一直以来,他似乎总能把最漂亮的姿态展示给大家,可这次,却是有些狼狈却佯作大方的一种模样,“宁蔚,如你所言,事情都晚了是么?” “你和沈嘉,”他顿了顿,“你已经决定和沈嘉联合……” “这话探讨下去没什么意思,”我打断他的话,强迫自己语气冷静,“季总,我要自保。之前和您联合对付那些人是为了自保,可如今你奔着向姗去了,我还是要自保。” “自保……”他忽然笑笑,抬头迎向我的眼睛,那目光深处竟有一种萧索,“自保……这个词真好。” “宁董事长您先忙,”他突然端正语气,姿态又恢复起了那副漠然,“我先出去。” 我嗯了一声。 他的身姿高挺,大概有一八三的样子,其实他的身形有些偏瘦,可是因为平时性格不好,总是一副漠然冷语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仿佛任何事情都打他不倒,永远都是那样气场强大。可不知道为何,今天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他身上看到一种落寞的感觉。 他的步子迈的很轻,像是下一步就会摔倒似的,软绵绵的踏在地板上,步伐虽然一如既往的大,可到了门口,却突然放慢下来。 然后,蓦的回头。 我看着他的眼睛来不及收回,做贼似的猛地别过眼睛,心里扑扑的跳,像是被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事。 却听着他的声音悠然作响,似是疲惫的,却又带着曾经的玩世不恭,“既然你不信我,”他扯扯唇,像是要微笑,却终是没有笑出来,那样漂亮的弧度便僵在唇上,“我真期待你对我的在乎,是怎样的。” 话落,只听“砰”的一声,大门关闭。 我与他的世界,完全隔离。 这似乎是我们进行的最后一次对话,之前虽然他性子高傲,却对我解释多遍,甚至像是穷追不舍,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整个人态度都淡了下来,那样的语气,真的仿佛是世界末日,又像是带了“遗言”的气息。 我被最后一个念头吓了一跳,握着笔的手不经意在桌子上一颤,茶杯差点被扫下来。 ------------ Chapter102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5) 更新时间:2011-03-14 季南安总是能对我产生莫大的影响。 我终是批了那个报告,这也就代表大笔大笔的钱从我指缝里又溜了出去。按照之前的策略,一般我签好了总报告把好关之后就没有事,可是这次不同,分列项接连不断的递上来。 除了那个什么“未定,”一切如常。 中午下班,看着表,想到大家也该吃的差不多了,正想去职工餐厅吃饭,刚起身,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嘉,“蔚蔚,”他说,“你下来接我。” 我以为是什么事情,连忙下去看。 竟是冰箱微波炉电磁炉烤箱等厨房用具,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后车厢,见我如此,连忙招呼人随着我抬上去。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拾掇,“你要干什么?” “别管我要干什么,快来帮忙啊,”他抱着一个大纸盒子,这个天,竟然也能有汗流出来,“蔚蔚蔚蔚,你快来帮我把领带松一松,磨得我真难受。” 他许久不说英语,这次忽然变了种语言,弄得我一怔,愣了愣才跑过去,沈嘉抻着个脖子,委屈兮兮的看着我,“快点,我快被勒死了。” 我帮他松了松领带,谁知抱着纸箱子的他这样事儿多,弄完领带,又在那吆喝汗多,“你忍着就好了,”我没好气的用外语回复,“我没带纸巾。” “那用你不就得了,”话落,他唇角一勾,突然绽出一抹奇特的微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胳膊一重,他居然低下头,将头往我胳膊上一蹭,抬起头来时笑容顽皮漂亮,“ok。” 伴随着这声“ok”,我听到后面有人细声小气,“季总好。” 蓦的回头,正看着那人从台阶上走下来,仍是之前的架势,身后有几个人跟随。那几个人路经我身边,点下头恭敬的喊了句“董事长,可是他只是头一点,那声“宁董”基本是几不可闻,便迅速从我身边走过,登入那辆黑色的车。 像是迫不及待的避开瘟疫,他走的如此之快,甚至在我身边带起了一阵风。 “蔚蔚……” “需要带什么东西,我来……”我回头看着沈嘉,笑,“用不用帮忙?” 我都不知道沈嘉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个办公室,居然想改造成个厨房。 我伸手挡着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进入,“沈嘉,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蔚蔚,我知道这是你工作的地方,”沈嘉指着前面,“看,那么大的地方你工作还不够?又不是要开个大型集会,天天来十个八个人的。那不是有董事长专门的休息室嘛,把东西放在那里不就得了?” 我…… “对,就是放那里,那里……”他吩咐着人安排东西,一边还不忘劝我,“再说,我也是为你好。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瘦下去人就没了。你不是说这里的饭吃不惯的吗?以后我干脆给你送,有这些家用电器一热就可以啦。” 我…… 他继续罗罗嗦嗦好比唐僧附体,“我每次看你去职工餐厅吃饭,都好像受酷刑一样,每次就吃那么一点,要吃不合适了,回家还吐,你那样多……”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看着我,“蔚蔚,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继续啊,”我笑,“你继续说。” “……” “沈嘉,你故意的是不是?”我抱着肩膀笑着看他,用英语开始罗里吧嗦,“你是看到了季南安在我身后,所以才故意让我为你松领带,蹭汗对不对?” “宁蔚,”他怔了一怔,很快便又恢复往常的样子,“你突然变这样聪明了,我还真不适应。”又顿了顿,“那么,既然是我故意的,你看到什么了?” “我能看到什么?”我坐回沙发,唇边挤出笑容,“你想让我看的不就是季南安对我的态度?若即若离,或者说的更差劲一些,形如路人,视而不见?” “还有,你那英文说的,还不如中文说的顺溜,”我别过头,研究那些新来的电器,“以后你如果再不说英文,恐怕连母语都会被丢掉。” “我说英文干什么?反正我要在这里常呆的,”他啧啧叹息,作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早知道你这样聪明,我就不这样迂回了。不过蔚蔚,”他又抬头看我,“你智商如此一日千里,对我而言真不像是好事。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想让你看他是怎样的人。” “我现在看这个有什么用?”我瞥他一眼,“你教我的计策我也答应了,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答应了算是什么?我还怕你会后悔。如果让你后悔,那我多不舒服。”他皱皱眉,用纸巾抹去脸上的汗,“就像我害你一样。” “哈,什么是你害我?”目光扫过那些家电,我反过身,正儿八经的看着他,“真的沈嘉,你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 他眼睛亮晶晶的,擦汗的动作暂停,“真的?” “最真的真,千真万确的真。” “那我待你这么好,你还不嫁给我?” “休想。” “休想?”沈嘉勾起唇角,眉梢突然溢出灿烂的笑,“宁蔚,我可不觉得天下有什么事是‘休想’,只要是努力了,便有降服的可能。” “你可以变成奥特曼去拯救地球,”他这句话带着太浓厚的唯我独尊的气息,就像是个小孩子在赌气,我忍不住笑,“但是我的事情我做主。” “就怕事情到最后,你未必。” “你什么意思?”我斜睨着看他,“怎么?我还做不来自己的主啦?” “好啦好啦,你能当家作主,我只是自信,盲目自信,”他重重的拍我肩膀,转身去倒腾带来的食物,“你先去洗洗手,我帮你做大餐。” 其实所谓的大餐,也不大,只是很合胃口。回国这么长时间了,我的口味还是偏西方的口味,可是在这实在是找不到很正宗的西餐店,于是我也变成另类的族群。 好在,有沈嘉,我和他还是一类的。 饭后,我看着他,“说吧,你怎么突然来了?” “报道铺天盖地,我怕你多想,想起你之前一生气就爱吃的习惯,所以才带美食来奉承你,”他吃着水果,坐在对面看我微笑,“完全是我多虑。” “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已经想到了,所以不会有多难受,”我瞥了一眼那些报纸,苦笑道,“这个事情最难接受的,是突然发生的,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样的事情砸下来,才是晴天霹雳,当庭痛击。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媒体们的反应完全是在正常限度内,也没有多么过分的言举。” “可是你的脸色不好看。” “自从有了这些烂事,我什么时候脸色好看过?”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故意开玩笑打趣,“不过,我今天可是化了妆。” 自从那天,我便一直化妆。 黯然神伤那是给自己留的伤口,没必要扒出来给大家看。这世界上的好心人是越来越少了,他们看到你难受非但不会同情你,反而会嘲笑你一身的伤。 所以,不如让自己光彩照人,最起码还博得一个“风景线”的作用。 “那些化妆品都是外部作用的,”沈嘉看着我,眼里突然划过一抹异样的光束,似怜爱又是疼惜,转头道,“瞧今天你吃的那花生,那是补血的,吃的那菠菜,那是补铁的,吃的那……总之,从今以后,”他作出一副重大决定的样子,“我决定给你食补。争取在十天之内,让你恢复如常。”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 “以后你就甭吃那些垃圾东西,有我在,保证让你吃热乎的,吃最可口的……” “吃最可口的?”我微笑,声音轻了些,“如果我想吃柳蓉杳鸡呢?” 他愣了愣,后来又叫,“那我叫rose过来!” “可是没有特供的红酒调料。” “笨蛋,运过来不就行了?”他大大咧咧的笑,“倒是别说是红酒,就连其他你爱吃的,我都让人给运过来,对了,你要不要列个清单,我让……”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便揽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 他的身体居然有些僵住,呆呆的任我抱着,“蔚蔚蔚蔚”的叫了两遍。我闭着眼睛不理,却越发揽紧他的腰,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子终于软了些,伸出手抚着我的背,“蔚蔚,”仿佛是怕吓着我,他的声音柔和的如风一样,“蔚蔚,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是想哭。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情绪欠揍,但却真的好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趴在他的肩头,闷闷的窝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安排好了这些,除了中午,如果是需要加班,沈嘉甚至也会来给我送饭。这样张扬的方式不过三天,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我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看不过去的竟又是宁茂源。 “蔚蔚,”终有一天,他上来找我,“你没有觉得,那沈嘉有些太不对了?” 我笑,“怎么不对?” “你实在是和他关系太近,而且,你没觉得他有些上赶着你……”宁茂源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先是那样帮你又现在对你这样,宁蔚啊,不是叔叔说话难听,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依叔叔看……” ------------ Chapter103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6) 更新时间:2011-03-15 “什么叫非奸即盗……”我看着宁茂源,想起沈嘉如果知道有人对他这样形容,忍不住笑出声,“叔叔,您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些。别说我们多少年的感情存在那里,您怎么知道沈嘉别无所图,也许,他是喜欢我呢?” 听了这话,宁茂源眉头一簇,“真的?” “叔叔,您这可不像是个好表情,”我转了转手中的笔,笑意更大,“我和沈嘉也算是患难同胞,您是不知道过去在英国,他对我的帮助有多大。托了国内某个坏蛋的福分,我在外面连吃的都弄不着,更别提上学,而且家里还有个不省事的娘。这也就幸好沈嘉帮衬着我,不然,现在您还能不能看到我,这事情都不一定。” “……”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抬头,扬眉看向他的眼睛,“叔叔,至于我在英国留学没生活费的事儿,您觉得是谁做的?我翻来覆去的琢磨,都感觉不给我生活费不像我老爸的风格。如果连点生活费都吝啬,他怎么会给我这么大个公司?如果一点不喜欢我,又怎么能千里迢迢的把我给招回来?” 眼前男人的脸色突然难看,“蔚蔚,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意思啦,只是觉得这事儿奇怪……毕竟,在我爸爸眼皮子底下扣这么一大笔生活费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对不对?肯定会是个知根知底,而且绝对能赢取我爸爸信任的人,叔叔,”我勾唇一笑,“难道真是季南安?” 他几乎是跳起来了,竖眉一扫,“不是他是谁?” “哦,是他就行。” 他又降下语调,目光几乎是阴暗着逼向我,“蔚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是叔叔和姑姑做的?”没等我回答又是一声重叹,“你怎么能这么想?是那沈嘉告诉你的?我和你姑姑怎么可能扣你生活费?我们是你的亲叔叔和亲姑姑啊,他们再怎么说都是外人!” 这样的话与不打自认有什么区别?我心里一颤,隐隐有了些答案,只能又堆起笑脸,“叔叔你这是怎么了?是现在外面人都说这事儿不简单,恐怕不只是季南安一个人做的,我这才和您商量商量,根本没有对峙的意思。不过叔叔,你可得当心,虽然您不经常从媒体面前露面,但是以现在这形势看,多少次都是我替你挡着的,如果媒体再采访你,你就以刚才那脾气露面,小心人家给你扣上一个不打自招,那可就不好了。” “蔚蔚,你……” “还有,叔叔不要怀疑到沈嘉上去,这些事情不是沈嘉说的,”我挑了挑眉毛,“沈嘉前几日还说叔叔的好话,说到底是自家人,要我有事儿多找你们帮忙呢。” 我这话刚说完,原以为他会识沈嘉的情,没想到他一拍桌子,“蔚蔚,我不管是不是这沈嘉说的,既然他喜欢你,那我就一句话,”他恨恨的看我,“你和这沈嘉,不能成!”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这沈嘉明白人都看在眼里,那背景太深,做事手段太厉害,不知不觉就那几天的工夫,就能笼络人心把宁嘉所有的散股都收走,如果你和她在一起,那不过半个月,不得把宁嘉给搬空?”他气的大喘气,狠狠下了结论,“反正,这事儿就不成!” “就这个理由?” “这理由还不大?”宁茂源瞪大眼睛看我,“宁蔚,你被那小子迷倒了是不是?叔叔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人比季南安简单不了多少!你与其跟他,还不如跟那季南安让叔叔省心!” “还不如跟着季南安?”我扯了扯唇,“那叔叔现在是让我同意和季南安好了?这样也未必太没诚心了些,人季南安都有了孩子,您明知道我跟他好不成,您还逼着我……” “他那孩子其实是……”他的话脱口而出,但是只说了几个字便像是被呛着似的硬憋回去,“蔚蔚,我知道你喜欢那季南安,这沈嘉也和他有些相似的滋味儿。但你别忘了,这季南安咱接触了这么多年,有点法子还知根知底,可是那沈嘉就……叔叔是怕你被沈嘉给卖了,还一往情深的给他数钱。如果……”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还喜欢季南安,是外边说的那什么只是为了补季南安的情伤才快速移情别恋,那……” “天,”这可是个劲爆的消息,“还有人这么说?说我是追不到季南安,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快速跟了沈嘉?” “难道不是?”宁茂源甚至是有些可怜的看着我,“蔚蔚,叔叔知道,你是重感情的人,你要是还忘不了季南安,叔叔就……叔叔大不了去帮着说和这件事情。你放心,有叔叔在,一定让他把你给娶了!” 我忍不住叫天,这是一个多么繁杂奇怪诡异魅惑的世界啊。 宁茂源最先的时候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处处和我说季南安的不是,说轻点都不行,非要把人家说到罪不可赎才罢休。之前,也是用尽一切办法来避免我和季南安交往,多说一句话都要怀疑半天,甚至不惜用“胳膊肘向外拐”的这种话来阻止我的行为。 现在可好,在沈嘉面前,竟然舍得我去嫁给季南安。 “你要是真喜欢那季南安,真的放心不下,放心,叔叔把事情给搞定了,”他看着我,苦口婆心的两眼冒光,“他不就是有那什么孩子吗,大不了,给向姗两毛钱把她打发走,让她永远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能打扰到你俩。我知道向姗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放心,你要是肯不和那沈嘉在一起,这根刺,叔叔给你拔了。” 这话题这风向实在转的太快,我有些瞠目结舌,“叔叔,你是开玩笑呢吧?” 没想到他越来越带劲,“真的,我看那季南安对你也有点意思。不如叔叔成全你……” “您之前说过的,”我低下头,翻动手里的文件,“季南安那是别有用心,对我以情谋事。” “你管他以不以情谋事?叔叔眼睛亮的很呢,这点都看不出来?”宁茂源有些激动,“退后一万步说,就算是以情谋事,那现在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叫日久生情呢?” 我握着笔的手一顿,突然想到之前在英国,人们探讨“日久生情”这个词时咂嘛出的别有奥妙意义,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叔叔,您真是变了。” “我……” “相当于季南安,沈嘉就那么让你害怕?”我抹了抹唇角的茶渍,笑容一分分的凝下去,“叔叔,您这样处心积虑,突然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廖惜远。这个人物,不知道叔叔还记不记得?” 宁茂源脸色黑了黑。 “相对于季南安,叔叔上次力荐了这个人给我认识,恨不得当天我便和这人结婚,甚至都没查清楚这个人的人品背景;而这次,相对沈嘉,叔叔又这么大力相信原来在您口里怎么着都不是东西的季南安,叔叔,您这算盘打的……”我低头一笑,缓缓道,“我觉得可真不是为了我。” “蔚蔚,叔叔那是要……” “叔叔,您真不要说了,莫说我现在和这季南安关系不好,恨不得见面就打起来,再莫说他现在有了孩子……” “蔚蔚,叔叔说过,这孩子不是什么问题……” “好,叔叔,”我作出手势,打断他的话道,“按照您所说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孩子也不是问题。可您别忘了,还有姑姑呢。上次我和季南安谈那不着调的恋爱,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您便看我姑姑待我那态度……姑姑对季南安那感情,恐怕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吧?”我抬头,“她好歹是我长辈,我那时候是陷进去了,一心想着自己好,也没有顾忌姑姑的心事。如今长大了,就算是季南安同意,我为了姑姑,也断不能和季南安好。” “你不要担心,你那姑姑……” 我抬头看他,勾唇一笑,“叔叔,莫非是我那姑姑你也能搞定?” “你只要是别和那沈嘉……”他话没有说下去,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为了你今后的幸福,叔叔会尽力想办法,权当豁出去了。” 这事儿太荒谬了,居然还拿“我的幸福”这么高的帽子当借口。我忍不住笑,再也不想理他。 “蔚蔚,如果把你姑姑搞定了,你这事儿便当真了对不对?” 我懒得再说话,只是点头。 看我这样,宁茂源却像是得了多大保证似的,终于出了房门。 那门关紧的一刹那,我撂了笔,终于忍不住再次笑出声。 越想这事儿越是好笑,真没想到,宁茂源也会有这样一天。 我这笑声或许是太大,以至于沈嘉刚进来便被我吓了一跳,“你和叔叔是商量好才来的么?”我笑着看他,“前后脚的工夫,几乎赶着。” “你没事儿吧?我在楼下看到他车子在下面,赶紧爬了上来,就怕你又被他气着,再来个理智失控要死要活,反而坏了什么大事,”他眯着眼睛看我,有些不可思议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快活。” ------------ Chapter104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7) 更新时间:2011-03-16 “你以为我见着他就要气的鼻子冒烟生不如死?”我瞥沈嘉一眼,又笑,“不过如果刚才你在这里,听到这些话,恐怕也会笑的不得了。” “哦?”沈嘉眉毛一挑,“那听你这样说,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蔚蔚,到底是什么事?” “我叔叔要给我说亲事。” 沈嘉要给我削着苹果的手一停,“天,他做这样的事儿有瘾啊,上次不是和你说了那什么廖惜远吗?后来不还是没成?” “这次说的人可真不一般,你猜他是要说谁?” “谁?” “季南安。” 只听砰的一声,那苹果终于从手心坠到了地上。 沈嘉就是沈嘉,只是怔愣了几秒钟,便从地上拿起苹果放到桌子上,“他怎么会想起你和他的婚事?”又皱了皱眉,语气平淡至极,“他之前不是最怕你们联合的么?” “所以说最好笑的就是这个嘛,不光你被吓着了,刚才我都被吓了一跳。”我笑着拿起笔,“我真是没想到啊,他那么个人,能同意我和季南安在之前都不大可能。这次可好,干脆都撮合起来了。” “哈,”沈嘉突然一声嗤笑,“你知道这件事让我想起什么?”没等我回答,笑容又放大了一些,“让我想起了中国的一个词汇,叫做别出心裁。” 我摇摇头笑,“还不是你的作用大?” 沈嘉奇怪的看着我,“难道这事儿还和我有关系?” “不仅有关系,”我头都没抬,仍然觉得事情荒唐的很,“是关系大啦。” 如我这样的棒槌,若提点一件事情得来龙去脉祖宗八代的说清楚。可像沈嘉这样的天才,只是一句话,便像是给了他多大的证据,事情都变得明朗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他便突然大笑,“哈!我知道了。”许是也反应过来好笑,笑完又看着我,“蔚蔚,你如果能和那季南安成,是不是特别该感谢我?” 手下仍是飞快的写着字,我只是挑了挑眉毛,“怎么?你盼着我和他成?”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不再和我打趣,沈嘉收起了笑,唇角却仍是上扬,“不过这点也是有意思,我倒是没想到,你那叔叔会想起这一招。看来,你那叔叔的兵法学的不错啊。” “什么兵法?” “中国有句话,叫做两害相较取其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两个有害于你的人同时对付你的话,你要先分辨形势,拿对你威胁不那么厉害的人先下手,至于那个厉害的,如果有条件,就是你重点对付的对象。先把这个收拾妥了,以后再收拾另一个,那便不是难事。而我,”他顿了一顿,笑意更深,“很显然,便是那个罪不可赎的大害。” “什么大害小害,”我撇撇嘴,“我只知道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好!”他哈哈的拍桌子,“在我看来,这句话倒像是对我最好的祝福了。不过仔细想想,我可真是荣幸啊,能被你们家的人这么如临大敌,”他耸耸肩膀,歪头看我,“我原以为你家的人该对我感恩戴德,我初衷毕竟是想做助人为乐友好天使来着。” “他们最善于做的事情便是怀疑,何况你家dmg背景太深,又是他国企业,肯定对你有所忌惮。” “若是不表现的这样明显,我还不对他们有什么猜疑,现在这样怕我,必然是有事情心虚,蔚蔚,你家这群人是越来越好玩了,”他眉角上扬,眸子似是缀起了星珠,生出粲然的光亮,“我之前还觉得在国内没意思,现在可好,帮忙也能帮的如此有斗志。” “你少乱来哈,”我瞪他一眼,“敌不动我亦不动。” “放心啦。玩儿这些东西,我自有分寸。蔚蔚,”他突然凑过头来看我,“你知不知道,当下你叔叔和姑姑最担心的,包括那季南安最害怕的,是什么事情?” “你我结婚。” “聪明!”他声音又低了些,唇角上扬,可眸底却深邃的全是认真,“那么,你我就做一次让他们害怕的事情怎么样?” 我…… “你之前最盼望的事情,不就是想让他们受控于你的手中?现在好了,这个机会绝对大好,”慢慢的,他唇角抿起,眼底深的像是要照进人的内心,“我们借助这个机会,完全有能力让他们方寸大乱,甚至是屁滚尿流,你要不要?” “不、要。” 答案是肯定的――不要。 虽然我人生的态度可能有些标新立异,但是有一个观念却是传统的,那就是婚姻观念,婚姻不是儿戏。我亲眼见证过我爸妈的悲剧,我可不想在下半辈子再碰到一个如宁茂清那样的混蛋男人。 人家都说女儿的上辈子情侣是父亲,还有人说现在女孩儿选择伴侣多是参考自家父亲来进行这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可很显然,我是个异类。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如果我结婚,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宁茂清那样的男人。 将妻女赶到英国数十年不顾,完全不问是死是活。到最后又恩赐似的一张遗旨召回家,在这样的男人身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研究,我都看不到“负责”两个字。 所以,沈嘉的这点提议,只让我觉得荒谬至极。 虽然他说的话是真的,我做梦都想让宁茂源听我的话,把他那些乱七八糟叛逆的心思打消,这也算是报仇雪恨。可是如果以此为代价让我赎上自己的爱情,不管怎么说,这代价总是大了些。 我是疯子,但还没疯到拿自己开玩笑的地步。 好在,沈嘉也没有再提这个。 他这个人就这样一个好处,若是你不愿意做的,就绝对不会强迫你做。 沈嘉这几天忙的不见人影,宁嘉更是那样,因为正值司庆的“伟大”日子,各部门都调动了起来。总揽全局,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如往日般那样的生活节奏。我以为宁茂源那天的话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真的付诸了行动。 只是那个事件的男主角,似乎并不感冒这个。 再加上我的不热心,这个事情便很可悲的成为宁茂源一个人的大戏。 处处热闹的宁嘉传来新闻,宁嘉董事长宁蔚贱的要死,在逼着已经大了肚子的向姗离开公司之后,又贼心不死的逼着人家把大了肚子的孩子打掉。如此还不算完,还更加泼妇歹毒的逼着人家和男人分手,自己妄图在里面插一杠子。 这是我总结的,当然,顾遥没敢这样说。 可怜顾遥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员工,硬是被我逼得,把一段坏话磕磕巴巴的说成了愤世嫉俗的人生感言。脸色憋的通红,仿若经历了世间酷刑,“没了?”我抬眼看他,手里仍把玩着笔,“就说了这么多……” “就说了这么多……”他讷讷的,“其实,董事长不必放到心里去。” “我没放到心里去,嘴是长在他们身上的。我没法管也管不着。”顾遥嗯了一声。 “只是我很纳闷,怎么事情我做没做只要是坏事都是我的错误?”我无奈的摇头,唇角扯了扯,“比如这次,顾遥你天天跟着我,是看的最清楚的,我半句话都没说,怎么坊间会传出这么奇怪的传闻来?还句句说的特别真实,仿佛我真的说过似的。” 顾遥为难的笑笑,显然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我忽然又想起来,我都是这样,不知道另一个人反应如何,便抬头,“顾遥,这事儿季总怎么说?” “季总……”他皱起眉头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不过这人言可畏balabalabala” 我看着桌上的文件,心里有些泛酸,可是表面却越来越想笑,这更好了,我们俩人都这样半死不活的态度,不知道宁茂源这独角戏唱的到底有多乐呵…… 他这个人精明了一辈子,却在这事儿上像个傻子。如果两个当事人不愿意,他怎么使尽全身气力,一定都是没用处的。 何况,我这边倒好说,人家季南安那样的脾气,可能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件事。 顾遥从我办公室走后不久,我接着接到了董事会消息,针对公司年庆,要做一个整体布局与工程总揽。 宁嘉董事会甚少开会,据说,我爸爸在的时候大家的会还多开一些,那时候就算没事大家也喜欢来个缘头开会,原因是我爸爸说的,要有的没的聚一聚。可是到我这个辈儿上,那些老人大概是看着我恨不得呲牙咧嘴气的要死,肯定是不愿意聚的。 因此,会也开的越来越少。 甚至,有些高层在公司见到我,还不如在各式八卦媒体上见我见的多。 其实开会下去无非就是那些事,与其说是让我给下面的人们安排人物,还不如说这是一个给我安排任务的会议。一通交代下来,我只觉得头晕脑胀,本来脑容量便不够,现在更是头疼的很。 而整个过程中,那个男人只是沉默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资料,必要时候说一句两句话压场,其余的时候,一言不发。 除了刚进会议室的时候对我点了点头,整个会议,都像是没有看得到我一样。 ------------ Chapter105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8) 更新时间:2011-03-17 五十分钟后,我终于在狂轰乱炸中得以解脱,等着在座的人都出去,我慢腾腾的抱着文件起身,刚出了会议室门,便听到后面有人喊我,“董事长。” 在这个世界上,必定有个人的声音会让你心里一颤,就像是过了电一般。而季南安于我,则就是那近乎于220伏的电压。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时已是笑容,“季总,您好。” 宁嘉的会议室设计的很合理,从会议室出来,要经过一个长厅,那是供高层们休息的工作室,出了长厅再左拐,那才会出门。 此时,我们便坐那个长厅里。 他膝盖上摊着刚才分发的材料,看的出来是日理万机在宁嘉举足轻重,因为光从那资料看,便比我的要厚出许多,轻轻翻动两页,他抬起头看我,“和沈先生的事情……”轻轻一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看吧,沈嘉知名度真是大幅度提升。每个我身边的人绕来绕去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沈嘉。 我低下头,“还那样。”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笑,“我早就该知道是这个答案,其实你是和养父一样的人。” “别把我和爸爸一起比,我和他不一样,”我勾唇,缓缓看向远处,“他啊,是那种随心所欲的人,自己想什么就来什么,这其中有个典型的例子,比如女人。为了个女的可以把我们扔到国外不管不问那样多年。可我不一样,我看起来就算是再叛逆,也翻不出那个天去。” “你和沈先生真要在一起?” “也许。”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我们真要成为对头呢?从今以后,我们互相对付,处心积虑的想要破掉对方底线。” “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就为世界所不容,大逆不道罪恶滔天,”我叽里呱啦的用两个成语给自己定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的爱情,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 “你可以自己做主,”他不看我,声音却越发低下去,“那个沈嘉,绝对不那样简单。除了有利可图,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必须趟这趟浑水。” “那既然那样,我们就这样吧,”我扯唇笑笑,“反正之前我们也不算是对头,那也绝对不是朋友。充其量以后的关系就是比现在再差一些,你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来,我时刻准备着。请你不要留情,”顿了一顿,我又轻笑,“我相信以你对我的厌恶程度,应该也不会留情。” 说完这话,我起身就走。 只走两步便被他拽住,“宁蔚!”他握着我的手一分分加大力气,“你知不知道宁茂源现在打的什么主意?” “想让我和你好呗,远离沈嘉。”我勾唇,想起沈嘉告诉我的话,“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觉得沈嘉从未相处过,是大害。而你虽然心思深沉却了解已久,算是小害。大害与小害面前,当务之急,当然想把大害给先除了。” “你都知道?” “拜托,我不是傻子,而他的心思也太明显了点,”我偏过头看向远处,“不过他应该不了解你,我可不相信你是一个为了这点所谓的‘风险’就把自己赔上的人。” 话说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伸手轻拂开他的阻拦,大步向前走,可是只走出两步,身后又有他的声音响起来,“如果,我是呢?” 这五个字说的很轻,却犹如惊天海浪,迫使我蓦然转头。 季南安盯着我的眼睛,“宁蔚,如果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呢?你呢?你会怎样?你会不会离开沈嘉,真正的和我在一起?” 那双墨色瞳眸一眨不眨,似是印入了夜色的凝暗。我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相处这么久,此时的他,竟仍让我感觉陌生的仿佛从来不识。他眼底里流动出一种奇怪的情愫,似忐忑似不安似惶恐似惊乱。心里突然有根弦被狠狠揪起,“真是难为你了,季南安,如果在半个月前你说这话,我会高兴至极,会连续一个月做梦都会笑醒,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会感到这世界上谁都不如我,可如今……”我扯扯唇,侧着头看他,“如果现在面前有个镜子就好了,你会看到你脸上是什么表情。虽然不是慷慨就义,但也比这个词好不了多少。您如今,都可以称的上是大义凛然了。” “我……” “既然不愿意,那何必那样勉强自己?你本来就不该是勉强自己的人,何况,”我笑容加深,看着他的眼睛,“毁了你的人生,我宁蔚也赔不起。” 走到大门,他又在后面喊一声“宁蔚,”我强迫自己不再转头,这样的时候,真怕一转,就会不顾一切的答应,全盘忘记自己的过去与自尊。 我像是我大概是傻了,居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悲凉的味道。 于是只能快走几步,仿佛再晚走一步,便会有人掐着我的喉咙,“我走了,季总,”终于走到门前,我停了停脚步,“至于你说的什么对头,以后对头就对头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后这样的事情,也不用和我商量。” 说完,我便关上了门。 出门便听到一声大叫,“蔚蔚,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我满脑子还是刚才和季南安的表情,因此被吓了一跳,结结实实的一个哆嗦,“沈嘉,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说的,我来当然是找你啦,”他撇了撇嘴,刚要说下一句话时突然又勾唇,眼睛掠过莫名夺目的光灿,“季总,您好。”他伸出手去,“好久不见。” 身后的男人只是应了一声“嗯,”像是答应又像是没听见,后来又轻轻笑出声,“其实我忘记了,如今沈先生在宁嘉也持有重要股份,这次会议,也是该请沈先生参加的。都怪集团管理部的人考虑不周,还让沈先生在外面守着。” “这个无所谓啦,季总多虑,”沈嘉挽着我的胳膊,笑容灿烂,“蔚蔚肯定没和你这个当哥哥的说过,我沈嘉平常最讨厌的就是开会。如果大家有工作私底下安排一下不就得了?开个会还要兴师动众,好没有意思。我们大家又不是superman,争着出来拯救地球的。反正我和蔚蔚比较熟,至于会议内容,让蔚蔚回家和我说一声就得了。” 季南安极快的看我一眼,唇角微扬,却更像是面无表情,“那样就好,如果我们有不足之处,还请沈先生多多见谅。” “不用客气。” 天下伤神的话有很多,但怎么着也不如这样的对话让人伤脑筋。不过当事人倒是不觉得,进了办公室,还侧头问我,“你刚才看没看你们季总?那脸色真的是不好看。” 我扯了扯唇,不想说话。 他又低下头来看我,仔仔细细的,看的我眼看着下一分钟便要发毛,终于抬起眼睛,“你们开会难道是吵起来了?怎么了蔚蔚,你的脸色怎么也不好?” 我摆摆手,“没吵起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坐回沙发上,那语气简直是忧心忡忡,“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大家都出来了,就你俩还没出来,只恨不得冲进去,真害怕你俩再不管不顾打起来,我……” “你想多了,我们怎么可能打起来?”想起季南安的话,我突然想笑,“不仅没打出来,而且要是一不注意,也许还能成就天大的好事。” 沈嘉一听更激动,“怎么了?” “怎么了?”我扬眉,明明姿态无比轻松,可唇角却有一弯苦涩流了出来,“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季南安今天向我求婚。” “……”他瞪大眼睛看我,“那你答应了?”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该答应?” “蔚蔚……” “我肯定是不答应呢,我吧,我宁蔚虽然很贱,但也不至于贱到这份儿上,他说喜欢就要,不喜欢就不要,想要和我在一起就颠颠的给我回复,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像扔个什么东西似的把我扔到一边。我这日子已经过的够乱七八糟,不能再让人家再瞧不起。” 再看看沈嘉,肩膀微松,仿佛是松了口气。 “其实沈嘉,要是早知道这样,不如你早来多好,”我低下头去,“瞧我多命不好,如果季南安早说这话,别说是什么利用还是玩弄,我肯定就不顾任何后果的答应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甭说是脸了,估计刀山火海都能下去。我那时候是多么喜欢他啊……”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喜欢的,连自己都要忘了。” “真是可惜啊可惜,简直就是时运不济,”我抬头看沈嘉一笑,“沈先生,你说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宁蔚,”他咬牙启齿,作出十分痛恨的表情,“听你这样说,现在我来都觉得早了。我应该等你被他们吞到骨头不剩的时候再来,到时候再拯救你于水火,没准你一感动还能以身相许,不用我再费这样大的气力还死乞白赖的帮着你,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搞不好连善终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表情实在是夸张,面对这么悲缅的气氛,都能让我忍不住笑起来。 ------------ Chapter106 誓死反击,爱有多深?(9) 更新时间:2011-03-18 他看到我笑了,自己也窝在沙发那头抿唇,过了一会儿,又开口,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我是该说自己劳苦功高呢,还是该称赞你的家人们忍耐力太差?我真的没打算做什么的,”沈嘉扬头看我,“说白了,其实本来只是想让他们不小瞧你的,没想到现在,好像是收到了其他的效果。” “得了吧沈嘉,我知道你现在得意的很呢,”我瞥他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我真没想到季南安会这样……”他笑,“这样的事儿乱乱宁茂源的阵脚也就罢了……乱他季南安的,总觉得……” 我将那资料翻得哗啦哗啦响,像是要撕裂一样,几乎是用了扯的气力。 “不过这事儿倒也说明他季南安也是怕我们联合在一起,可是他为什么也怕呢?是怕我居心不良想夺你家财产,还是真的对你……” 我强忍下的烦躁终于像是气泡得到了化学式的发酵,此时膨胀到了极点,“沈嘉,”我砰的一下放下资料,紧紧的盯着他,“我真的特别不想再听到这些话。” 他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蔚蔚……” 我揉着额角,只觉得里面有个鼓一下一下敲我的想发疯,“对不起沈嘉,”我抬起头,声音却越来越低,“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想发脾气,只是有些事情,根本不由自主。 只要看到那个人,情绪便像是会失控一样,仿佛一个没有方向感的车子,直到自己撞上那堵死墙,即便是头破血流也会心甘,因为那样,心才能安稳。 沈嘉永远也不会料到,如果再和他多谈几分钟,也许我又会像传说中那生性最不让人理解的蛾子,飞蛾扑火,贱到再试一次。 我永远在他面前没有免疫能力,即使在私底下恨得多么咬牙切齿。 这真是可悲。 宁嘉集团处处张灯结彩,一踏进去,甚至会给人一种浑身血液都被燃烧到沸点的感觉,简直是春节一般的景象。各种媒体通稿已经发放下去,在这座城市里,俨然当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我们的司庆。 当然,还有我那生日。 只是,在这样异常喜庆的气氛里,我却听到了一个消息―― 这消息简直无异于石落水中,溅起一阵细浪。 我当时正在厨房里做饭,多日不下厨,沈嘉这两天神经了,突然想吃我在英国时给他做过的东西。刚要将元宵放入油里一炸,我手机就响起来了,然后油溅了一身,我啊的一声惨叫。 “蔚蔚,”沈嘉连忙从卧室跑过来,“你怎么了?”还没等我回答,连拉带扯的将我拽了出去,“你啊,怎么不小心一点?做个饭都能把自己搭进去,还不够机会成本的呢!” 我呆呆的任他拽着,脑子里空空的,荒芜一片。 耳边是哐哐啷啷的声音,沈嘉翻箱倒柜的给我找创口药,一边找一边仍是嘟囔,“早知道你笨成这样,我就不让你帮我做饭了。蔚蔚啊,疼不疼?” 我像是我大概傻了,只看到沈嘉的双唇来回交叠,可他整个人却成为无声哑剧,只是表情夸张,却映射不出一点声音。 后来还是他又跑过来,许是见我不对,大声喊我,“蔚蔚,蔚蔚!”他的手在我面前乱晃,仿佛电影里的招魂之术,“蔚蔚,不是把你吓傻了吧?你怎么样?还疼不疼?”说着便一把抓住我的手,凑到唇边吹了吹。忽而来的凉意终于让我清醒过来,我猛地缩回手,“沈嘉,你猜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发生什么事情?”他抬头看我,挑了挑眉,“你那通电话?” 我点点头。 “又是宁茂源?” “是。”我摇摇头,意识到这是一个与说法截然不同的动作,又忍不住苦笑,“让你猜八遍你肯定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向姗的孩子没了。” 他愣了愣,眉毛立刻挑起来,“什么?” “向姗的孩子没了,”我重复,清晰的一字一句,“10:38分的事情,在省立医院。” 沈嘉抬头,我知道,他是在看时间。 不错,现在正是10点50分。也就是说,12分钟之前,向姗的孩子被人工流掉。 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原本对这件事,我是该欢呼雀跃该振奋万分的,从我的立场上,不管怎么说,我和向姗的关系都是属于那种她要是不济了我会高兴,她要是死了我会兴奋至极的人。 可是现在,我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没有一个词可以精准的形容这样的感觉。 “你猜的对,刚才就是宁茂源打电话告诉我。说胎儿发育的还不错,估计过几天就能看出人形来了,真是可惜,”我低下头苦笑,“沈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 “蔚蔚……” “你不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了。” “蔚蔚!”他喊我名字的声音大了些,与其说是称呼,不如说是训斥,手下的动作也很狠厉,猛地一拉,又把我被烫伤的那只手给拉了回去,可是接下来的动作却又出奇的温柔,“蔚蔚,”他低下头在我手边轻轻吹气,头垂的那样低,从我这面看,几乎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蔚蔚,这和你没关系。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话毕,他抬头看我,轻轻道,“他们心中有鬼。” 我扯了扯唇。 “只有心中有鬼才会迫不及待这样做,表面看起来是示好,其实是连最后一分退路都不给你,逼着你放弃你现在想做的东西,蔚蔚,你懂我的意思吗?他们是要你动摇,他们是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诚心,用这样不人道的方式来逼着心软的你动摇……”沈嘉仰头看我,仿佛是怕我害怕,唇边漾起轻软的微笑,“你想好了吗?” 我摇头,我没想好。 这样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怎么能想好? 这个事情简直太是惊天霹雳,直到沈嘉帮我处理好伤口,我依然是那样木呆呆的表情。“你这个样子我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沈嘉拍拍我的额头,将我拥到他怀里靠着,“这样的事情算什么?如果你觉得太绝情,我见过的比它还要绝情的,当初我爸爸的对手想要处理掉我家,连杀手都找好了,何况你这次遇到的只是人家的一个未成型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都是个问题。还有,你不是一直讨厌那向姗到骨头里么?现在好了,她失却了孩子,也算是罪有应得。蔚蔚,有些事情不该你想的,就千万不要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要那样想。” “你说他会怎么想?” 沈嘉的身子一僵。 “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微微用力拧紧他的衣服,“沈嘉,如果你是他,你会怎样想?” “恨呐。”他简简单单的吐出一个字,“恨。” 我的心伴随着这个字,兀的便凉了下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会是恨你的,你叔叔宁茂源这招看似走的高明,其实仔细想想,倒是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风险,他不是想让你和季南安好么?可如今,他季南安丢了孩子,到底以怎样的立场和你好下去?”沈嘉唇角弯了弯,“就算这丢掉孩子的凶手不直接是你,可蔚蔚我们都知道,没了你,这孩子是会活下去的。宁茂源,只是想用这个孩子作为工具,来体现对你的拥护与忠诚。” “就算市井传闻的是真的,季南安与向姗是别有隐情,不是那么相爱,这点他季南安也和你说过,说什么和向姗只是装装,可是蔚蔚你想想……即便他是装,但这肚子里的孩子总是实情,你见过哪一个孩子的父亲,可以和杀死孩子的凶手谈情说爱,共言缠绵?” 我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别说这个了,你们俩的关系之前就不好,恐怕经过这事,重归于好这个词都不属于你们,”沈嘉静静的看着我,“宁蔚,经过此事,季南安肯定会对你有所芥蒂与反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也不知道我那脑子是怎么想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如果,那孩子不是他的呢?” 其实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 果真见沈嘉的脸色黑了黑。 “蔚蔚,你现在怎么还执迷不悟?”他突然用力攥紧我的胳膊,钻心的痛楚从肩膀蔓延到全身,耳边是哈的一声嗤笑,“我真不知道是该大骂你缺心眼儿还是赞叹你此情不渝了。公寓照片你看过,他和向姗早就住在了一个地方,妇科照片你也看过,他带着向姗情意绵绵的去检查;你说,天底下哪儿会有一个正常男人,和人家同居这么久还不兴有个果实?如果这点你不信,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会那么温柔的陪着不是自己的女人进出妇科?如果这点你还不信,上次他不已经和你说了吗?向姗是他的女人!在你之前,他们已经谈了七八年时间!” 我像是被吓傻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却觉得胳膊一痛,整个人被他扯了起来,抓起身边衣服,猛地套在我身上,“走!” “干吗?”我拼命挣脱,从没见过沈嘉这个样子,只是想躲开,“你干吗?” “不是还不死心吗?不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他连拉带拽的将我往外面拖,“我带你走!” ------------ 第107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1) 更新时间:2011-03-19 我突然很害怕去见那个人,是那种毫无缘由的害怕,便死命扯着沈嘉的胳膊,用力朝后退,“我不去!不去!” “你要是再不去就会一辈子窝在你的壳里面,还以为你欠他多深,伤他多久,”他一记狠目斜过来,我是第一次见沈嘉这样,像是想把我吃掉一样,眼睛都放出狠辣到凶残的光。我心里一个哆嗦,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已经被他扯到门口,手腕被他扯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掉一样,“蔚蔚,我这次必须得让你认清楚自己!” 得让我认清楚的代价是什么? 就是让我屁滚尿流,几乎是以一种特别不堪的姿态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真是巧,巧的很。 我们去的时候,那个人正怀抱着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面色蜡黄,偎在他怀里嘤嘤哭泣,她的身子一抖一抖,而他则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这样的情境,我来好干什么? 我扭头,转身就走。 可只走一步,就被沈嘉狠狠的扯回来,手用力反转,几乎是用一种蛮横的姿态将我扯到了前面,接下来死死按住手,可是说出的话却笑意温柔,“季先生?” 那音节微微的上扬,像是个钩子将我一切强做的镇定狠狠撩起,迎上来那投过来的目光,我终于再也逃脱不掉,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竟然不敢看,只有别着头,看向远处。 我怕看那双眼睛,不管事情怎样,我总是杀死他家孩子的间接凶手。他的眼神那样锐利,我怕只有一眼,就会伤透我的脏器,继而满地血流。 我知道不是我,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世人皆都会认为,这个事情,绝对是我的错。 可是既然来了,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勉力抬头,刚想扯出个微笑,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有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宁蔚,你这个贱货!” 脸颊那么疼,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呼哨着扇过。我捂着左颊艰难的侧头,胸膛又被狠狠捅了一下,“宁蔚,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向姗像是发了疯一样,没命的欺上来,在我身上密密麻麻的落下拳头,咬牙切齿的像是要把我吞掉,“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像是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只知道下意识躲避她的拳头,却像是没有力气还击,身体整个人也像是麻痹了,居然也感觉不到疼痛,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声音,“向姗!” 这个声音像是催化剂,将本来便热烈的气氛又给激化了些,向姗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更狠,季南安又是一声大吼,“向姗!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要弄死她!”向姗哭着向他吼,手下的劲儿依然不放松,“你吼我干什么?这个女人都这样对我了,你还好意思吼我?”她哭的声音更大,在寂静的医生走廊里有极好的回音效果,更像是幽怨的控诉,“我工作没了,孩子也没了!她就是那个凶手,我要……” 季南安攥住她又要落下来的手,目光逼仄冷厉,“向姗,你听着,逼你拿走孩子的是宁茂源,不是她!” “你现在也向着她对不对?你现在也还想着她对不对?你口口声声说没事情,其实却暗地里对她动心了对不对?”向姗回头看他,悲愤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咄咄逼人,“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她要是不想和你结婚,又怎么会让宁茂源把我孩子打掉?她就是看上你才逼着我丢了孩子!是她!就是她弄丢了我的孩子!” 这一声声指控像是进入了我的脑子里,又像是在里面掀起了惊天大浪,鼓得我脑子发蒙。我呆呆的在那站着,像是失却了语言表达能力,在这个我应该怒目向她的时刻,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耳边都是向姗向那个人声讨我罪名的声音,一声一声,加上那凄厉的喊叫,像是刀子一般剜到我内心深处,“她这样对我,你还护着她?你口口声声说对她不在乎,其实早就动了心对不对?季南安!你告诉我,你说说清楚!” 我和那个男人一直是针锋相对,即使在合作,充当盟友的时候也是立场截然不同,可是事情真的是可悲,我们终于在这样的时候表达了可悲的默契,面对那个疯女人的指责,我是低头任由捶打默不作声,而他看着我,明明是目光向我,却又像是通过我在看其他事物,连眼神都是迷惘的。 或者,是置身事外完全不管不顾的漠然。 我的心,突然狠狠揪了起来。 在过去的每一刻每一秒,在和他季南安同度的每一点时间,我曾经都以为自己历尽百苦,甚至以为自己已然被这种心伤摧残的百毒不侵。但是很可惜,每一次我都高估了自己。这一回,他一言不发,我却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最重的锤重击一样,那样明显而钝闷的疼痛,只由得你疼得嗜心刻骨,却越来越清醒。 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大叫,抬头看去,只见沈嘉牢牢抓住向姗的手,眼睛里是我从没见过的狠厉,“向小姐,中国有句话,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打了我们蔚蔚一次,今天这是第二次,就算我家蔚蔚有错,我可以容许你对她冒犯两次,可是,”只听向姗“啊”的一声低呼,沈嘉抓着她的手又用力了些,唇角一勾,却露出笑容,“绝对没有第三回。” 说完,重重的甩下她的胳膊,拉起我就走。 我也想就这样走,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多呆一秒。可是我没想到失去孩子的女人会这样疯,刚迈了几步,只觉得背猛地一痛,向姗竟突然揪住我的头发,“你凭什么走!你弄丢了我的孩子,你就这样走了?” 我的头皮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幸好沈嘉出手够快,猛地将我掳回怀中紧紧拥住,这样的剧痛终于让我恢复点冷静,“向姗,你听清楚了,这个孩子不是我要你打掉的,”脸颊像是被烫着一般的疼,可我居然还能在这样的痛觉里挤出微笑,“所以请你以后注意言辞,你的孩子是谁要你打掉的我管不着,可别想赖在我头上来。这个大恩,我受用不起。” 向姗又要欺上来发疯,“你……” “行了!向姗!”季南安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扯拉回自己那边,动作虽然狠厉,但是低下头的话语却很温柔,“你身体还是不好,这半天闹得还不够?” 这样一句话终于让向姗哭出来,是那样悲惨的嚎啕大哭,仿佛经历了世界上最无法容忍的事,“南安,我……”她趴在他怀里紧紧揽着他的腰,“我难受啊!我难受怎么办?” “季南安,”我呆呆的看着他们,“我真的没有……” 我解释的话只说了五个字便被拦腰截断,季南安紧紧拥着向姗的胳膊,扬眉看向我的眼睛,“还不快走?” 只是四个字,便让我刚刚复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浑身冰凉。 回到车上,沈嘉将我的头扭过来,一下一下往我脸上敷些冰块,等到冰块冰完之后,又涂抹上买好的药品,冰块触及到皮肤,更激起一种细碎的疼痛,像是有碎的石子在脸上研磨,我终是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身子。 “坐好,”沈嘉一把按住我缩回去的手,“别动!” 我低下头。 “你也真是的,她打你你就挨着?你怎么就不知道躲躲?”沈嘉咬牙切齿的埋怨,“头一次看你这么傻的人,她要杀你你也这么迎头往上?” “躲什么?”我缓缓一笑,并不抬头,“你不也想让我挨打这一巴掌么?” 给我敷药的手微微一停。 “你就在我旁边,如果不想让我挨打,轻轻一扯便能做到,正如后面那一次,在那么远的时候,你都能把我拉到你那边,可是第一次你没有。”我抬起头,“所以我挨打,认了。反正,也不是多么疼。” 话虽这么说着,可眼里却那样涨,像是要有眼泪流下来。我只能用力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的眼睛。 良久,才听到沈嘉开口,像是莫名烦躁一般,重重的坐正身体,“不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眼睁睁的看你挨打,如果向姗没能打你,我甚至还想把你推到她面前让她狠狠打你一顿,我现在就很遗憾,怎么是向姗那女人打的你,而不是那什么季南安呢?要是他打你一次,我保证比现在的效果要好,那时候你就能从这不清不醒的白日梦里彻底醒来了!也不用我再担心,也不用我再跟着你受折磨!” 我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那种被堵着的胀痛蔓延到了嗓子眼里,像是被水泥浇铸了一般,就算是呼吸,那也是疼的。 “怎么样,宁蔚?”他突然回头看我,那样逼仄的眼神如钉子一般重重撞入我的眼睛,“你现在清楚了吗?那个人到底怎么对你,你现在清楚了吗?我求求你,你千万别再不见黄河不回头!” ------------ 第108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2) 更新时间:2011-03-20 我闭上眼睛,原想深吸一口气平定情绪,可是眼泪就像是冲破闸门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沈嘉以为是把我训哭了,只能又转过头来,“蔚蔚,你别哭啊你别哭!你这样一哭……唉!”他重重叹过一声气,烦躁的一拳击在方向盘上,“你知道我不是有意要训你哭,我是看不下去你这副样子!”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艰难的扯起唇角,“沈嘉,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件事,有个人也和我做过?” “你虽然也恨着他咬牙切齿,可是有一件事却是相似的,你们都认为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一头撞死在南墙的人,”我笑笑,头别向窗外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那天高兴,我拉你去喝酒,你那天喝了那么多酒,非要开着玩笑的说什么表白,而我也喝了那么多。后来我没答应你那表白,你一激动就甩下我走了,然后他就过来。他见我喝多,非要扶着我走,可我不愿意,就想自己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可你猜事情怎么着?”我回头看沈嘉,越擦眼泪竟是越多,“然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还真摔了个狗啃骨头。可是他呢,就站在一旁昂首挺胸的看着我,冷冷的看着我倒下来,扶都没扶我一下。” “其实他那天距离我那么近,比今天你距离的我还要近,但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摔下来,”我顿了一顿,又是莫名的想笑,“他说,宁蔚你就是这样。别人说什么事你都不会听,除非你自己吃到苦头你才会停下来。” “宁蔚,我很高兴在这一点上能与那个人达成共识,不过,”沈嘉侧头看我,目光冷锐,“我对他和你的话不感兴趣。而且,你记他的话记得这样清楚,我不喜欢听也不想听。” 这么多年来,沈嘉对我戏谑,对我严肃,甚至对我如刚才那般狠厉过,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我冷漠。 那样的冷漠,仿佛让人寒到了骨头里。目光里似是凝成了冰凌,耀眼却又寒利的刺过来,然后我,很可悲的,无所遁形。 沈嘉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在压制自己的情绪,良久后才开口,“还有,我不想看你哭。” “可是,你带我过来,”想起今天这一幕,我心像是被车门挤过,一时间痛不可挡,“我说我不过来,是你带我过来,我自始至终都不想!不想!!” “你以为我想带你过来?我想让你看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怕你一厢情愿到死,看别人欢天喜地的将你视作最仇的敌人,可是你呢?还这样傻傻的对人家一往情深!”沈嘉吼起来,“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就算你不觉得事情和你有关系也没关系,就算你想要置身事外也没关系,人家就认定了这孩子是因为你丢的!是因为你,人家才失去了做父母的机会!你再想要脱身,你也摆脱不了你是凶手的身份!这个情,你欠定了!他宁茂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逼着你后退,非要你担上这个包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我不!我不是!” “你不是?”被我吼极了,他怒极反笑,“很好,你不是。宁蔚,你大可以这样大声的向我辩白你不是,你最好永远都这样有底气,但愿你现在的大声不是你们中国人所常说的做贼心虚。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你现在是你所说的不是,刚才见到那个人,你干吗不努力辩解?你干吗不大声的,如现在和我说话这般,义正词严的说出你自己的立场?你在国外为了一个馒头都可以和不知道比你强大多少倍的混混大打出手,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人家打了你一巴掌,你不但不躲,而且受到之后还那么一副木呆呆的样子,连还击都不还击?” 每一个字,都是雷击。 每一句话,都是绝望的控诉。 我的所有的坚持,我的所有的骄傲,我所有的强以维持的自尊,终于在这样的狂轰乱炸中,土崩瓦解。 车厢里,只剩下沈嘉粗重且急促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像是被细碎的沙子磨过一样,粗糙却又含有艰辛的磨砺。 良久,他才抬起头,像是经历一场持久的战役,眼神居然有些缓滞,“蔚蔚,我都已经这样努力了,你让我怎么办?” “沈嘉,”我疯子似的摇头,紧紧扯住自己的头发,“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 “我想要去忘,真的,我想要忘掉他!我知道你才对我好,我知道他是我的仇人,我还知道他害过我,我还知道是他葬送了我这么多年的美好生活,我甚至觉得,是他把我整个人生都毁掉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懂沈嘉!可是我就是忘不了怎么办?” “我以为他和向姗有了孩子,我就会忘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不管他怎么样对我,我还是忘不了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沈嘉慢慢抬起头,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气,“我只是后悔,早知道这样,我便不会借给你那些钱充当路费,那样你就不会回家,就不会遇到这个人。” “我情愿没有回来。”我惨兮兮的笑,“我也想没有回来,可是……” “事到如今,还有一个办法,”沈嘉突然转头,“蔚蔚,你想要忘掉他是不是?你想要彻底和他断了是不是?” 我点头。 这样的情况,再和他有所牵连只能自断后路,我不想到自己的后半生都那样自卑。 “那好,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他深吸气,眼睛突然直直的看着我,“你记着,宁蔚,你别无退路,否则你这样下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什么办法?” 其实我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可是话已说出,四字敲定,根本没法回头。 果真他紧紧的看着我,那样迫切却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根本不容你躲闪逃避,整个人都欺了上来,用力按上我的肩膀,“宁蔚,你要嫁我。” 我脑子一蒙,呆呆之后只能努力扯唇,“不行。” “我就知道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直身,突然端端正正的坐回椅子上去,我大松一口气,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可是他唇角一勾,齿间溢出的话又让我莫名心惊,“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是不是?” 让人熟悉的沈嘉又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有不祥的感觉? 但愿,这一切都是错的。 如果说之前宁嘉集团是风平浪静,但很显然,向姗的事情,又给这看起来安静的湖面掀起轩然大波。 我继无能者,弃妇,夺爱者之后,又被扣上了一个帽子,悍妇。 一时间,所有的舆论都向我压过来,压得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我曾经以为我之前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也曾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媒体的话都是他人之言,我只要做好连自己就好,可是现在才知道,并非是我的承受能力好,而是之前媒体的轰炸能力太弱。 如今向姗被我逼着拿掉孩子的事情漫天渲染,我便成了这个社会最不可饶恕的悍妇泼妇和蛇蝎女人。这个世界可以容许你乱*伦容许你无能,但是道貌岸然的人人却会一致反对你以强欺弱的对待对手。 况且,宁嘉集团司庆在即,我的生日在即,按道理,这是宁嘉最风光,也是我最该风光的时候。 可是,面对我的强作欢笑。另一个人的眼泪却是剔透的让人触目惊心。 社会上的人们都自诩为道德卫士,所以,自会把数不清的恶毒言论向我倾盖过来。 于是,每一天,我都举步维艰。 “蔚蔚,你不是说想和那季南安结婚吗?”这样的情况下,宁茂源居然还来找我,“如今她向姗把孩子也去除了,你们俩之间也没了累赘,你还在等什么?” “我还在等什么?”我从文件之后抬头,“叔叔,我还在等什么您能不知道?难道眼下这个时候,您觉得足够欢喜到我要结婚?” “这有什么的!流言蜚语早就会过去!再说那些都是身外之事,你自己能过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宁茂源一摆手,又凑过头来,“眼下只要你一句话,你如果同意,叔叔立即把这事情给你办下去,保证让你成为这城市头一份的新娘。不如就选司庆那天可好?你的生日加司庆再加婚礼,三喜临门,到时候我们……” “叔叔,我只想问一句,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他愣了一愣。 “嗯?” “蔚蔚,你这话……”他似是在观察我的真实情绪,想了想才应道,“你不是喜欢那季南安么,那叔叔作为你最亲的人,肯定是要帮你咯。你是不知道你爸爸临走前怎么将你托付给我,说不管怎么做,都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叔叔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就算这孩子没了,这季南安也和这向姗好过,可是蔚蔚你仔细想想,这社会上的成年男人有几个没犯过错误的?你能保证除了这季南安,你以后找到的老公没谈过恋爱没有过女人!不不不,绝对不会,但凡这个世界上稍有些作为的,女人这事儿上一定不会少。所以蔚蔚,这些事情叔叔觉得你不要多想,大不了就当季南安谈了个恋爱又分手了。你和他的日子在后面,未来一切如常!” ------------ 第109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3) 更新时间:2011-03-21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这么多,我听了却只想笑,“叔叔果真好口才,说的我真忍不住动心了,”我扯了扯唇角,猛地扔下手里的笔,迎上他因惊吓倏的瞪大的眼睛,“可是再好的口才都比不上叔叔的计谋啊。” “蔚蔚……” “怕沈嘉对宁嘉有威胁,继而威胁到您窃取宁嘉的千秋大业,您选了季南安和我在一起,找一个好对付的和我联合,彻底摒除那个深背景的威胁?怕我不好好按照您的对策办事,干脆用逼人做掉孩子的方法来迫我走您选好的路,不,这还不算完……”看着他要开口,我又笑,“再让媒体大肆渲染,逼我将这个蛇蝎的名分坐定对不对?一旦事情按您的路子发展,等到某年某月某一天,您弄掉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季南安,就可以用这乱七八糟的罪名来去掉我,反正到时候,一切都水到渠成,您是民心所向对不对?” 他瞪大眼睛,一副被噎到的样子,继而脸色青暗灰淡,“蔚蔚……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你叔叔?” 我哈的一声轻笑。 “我是你叔叔啊!”他用力攥紧我的胳膊,“你是被那季南安还是被沈嘉洗脑了?我当然是全心全意为你好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亲人?在这宁嘉集团,就我和你是姓宁的,我们有血缘关系在,我们有……”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有些话放在心里堵的要死,干脆笑出声,“现在谈血缘关系,是不是晚了?” “蔚蔚!” “所谓的血缘关系,应该在我爸爸死在就存在对不对?”我顿了一顿,目光紧紧的锁定着他,“可是很可惜,我那数十年的生活费呢?是不是就是为这数十年的血缘关系交学费了?” 眼前这老人脸上终于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青白。 “我相信,我爸爸能把这公司给我,死前必定是给了我很大一笔的生活费用,最起码,宁嘉集团的老总不会让他亲生的女儿在国外颠沛流离,过的人不如狗的生活,怎么?”我轻轻一笑,眼睛从他身上慢慢撇开,“叔叔,您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我……” “叔叔,我之前不说,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我和妈妈在这世界上孤儿寡母的,您是我的亲人,必须得给对方留些面子,但是您若这样一味下去,费尽心思的算计着自家的侄女儿,就为了您自家的那点小算盘。那么……” 他打断我的话,眼睛里方才出现的混乱瞬时抹去,整个人又现出一种异常精明强悍的气质,“那么你还想要说些什么?那么……”他轻轻笑了一声,“既然如你所说,你已经都知道了的话。”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厚脸皮,原本还以为他的反应会是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逃走,没想到竟是这样!他的这副样子让我一口气憋在心里,只能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这个你放心好了,我既然敢说,就说明我知道的事情要比你想象中的多的多。” 他哦了一声,又笑,自己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一迈,褶子爬满了老脸,整个人呈现一种异常欠揍的姿态,“你既然将我的罪证掌握的这样详尽,我倒是觉得不听简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了。” “你……你别以为我……” “蔚蔚!” 我这话只开了个头,迎面就是一通呵斥,声音那样大,惊得我呆在当场,连宁茂源都往后看。竟是沈嘉走了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拼命压住我的手心,表面却浮出微笑,“宁叔叔好。” “原来是沈先生,”宁茂源勾了勾唇,“沈先生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来我们宁嘉如过无人之境啊。” “宁叔叔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您忘记了?我是持有咱们公司股份的人,虽然之前是一部分散股,但您私下里肯定算过的,这些股票合起来那还真是很多。” “你……” “我刚才来之前听你们谈的热闹,蔚蔚,”他突然将手移到我肩膀上,拥紧了一下我的胳膊,亲昵的向我点头,“你们刚才到底在谈些什么?” “我……” “蔚蔚在和我闹脾气呢,说之前的生活费是我扣掉的,听那意思,我在她心里还做了更多不是人做的事儿,”宁茂源眯着眼睛笑,“俗话说一家人也没个隔夜仇,我现在就想问问她,我到底还做什么了。话说开了就行,省的我们叔侄俩以后还闹别扭让人笑话。” “蔚蔚,你到底说什么让叔叔生气了?”沈嘉睁大眼睛看我,唇角稍稍扬起来,“难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最近媒体的事儿为难你了,可你有气也不能乱咬人,朝叔叔身上撒是不是?毕竟,”他转过头看向宁茂源,又迅速的目光向我,“叔叔是怎样的人,你我都知道,这对不对?” 他眼睛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而握着我的手也在暗暗用力。 很显然,这是不希望我再说下去。 宁茂源走后,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老堵着我干什么?”我只觉得头无比的疼,那满肚子的怨气简直要逼得我发疯,“我已经憋的够久了,你瞧他那副样子,明明自己做了还不让人家说……我就说了能怎么着!” “不怎么着。他现在能怎么着你?”沈嘉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但是你刚才说了,你瞧他那副样子……他哪副样子了宁蔚?” “他明明做了错事还一副义正词严,别人都冤枉了他的样子。你刚才是没看见,他就差威胁我了。” “我是没看见他到底多么气你的模样,我只看到他气定神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了,”沈嘉皱了皱眉,在我身边慢慢坐下,“我知道有句话叫做做贼心虚,如今你戳了他的坏事他却依然能这样不紧不慢,那事情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沈嘉眉眼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他有后路呗。” 我哼了一声。 “面对这样有后路的人,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把自己的底线,把所有的底牌都瘫在对方面前,与背景太深的人相比,你把自己晾的太清楚没有好处。越把自己埋藏的深,对方越是会忌惮你,反而没有下一步运作的准备。” 我呼了一口气,道理其实我明白的差不多,只是觉得堵得慌。 这个世界上,似乎我永远都在在乎别人,可是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那么多人给我一拳都有他们义正词严的理由。可我永远没有,我遍体鳞伤永远是我时运不济,是我活该。 “这次幸好我提前赶来了,我真不知道以你的脾气,那样一味和他顶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蔚蔚,”他伸手,缕了缕我额角的头发,整个人用一种教导小孩子的眼神来看着我,“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啊,要好好学习这句话,改改这脾气。” 我咬了咬唇,干脆不说话。 “你怎么现在还和个孩子似的,”他看着我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捏我的腮,“你这样闹,想没想过有什么后果?” 我吸气,用力攥起拳头,“大不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可他还有,他在乎钱。” 对面的男人眼睛里有束异样的光闪了闪,但很快又轻轻一笑,“那我告诉你,后果就是他会打有准备之战,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会白白浪费掉。当然,你可以玉石俱焚,我可不行。”他眨眨眼,“我也有钱在那里面。” “而且,”他握住我的手,“我也想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下场。” 情绪这个东西是能改变人的。 之前的某些时候,我听沈嘉的这种话总是能激发斗志,是那种类似于世界就快要毁灭只待你觉悟拯救的斗志,仿佛人的血液都能燃烧起来。可是现在这次我却是失却了氢气的气球,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外壳,沉沉的落在地板上,只有微风吹过,才能缓缓的抬起身子。 我扯了扯唇,像是突然懒了一样,干脆不说话。 沈嘉说,“我知道你难过,我也让人去安抚媒体了,可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他笑着看我,“蔚蔚,你要给我时间。” 我点头。 “本来想你还能麻痹一下你叔叔的,权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作出一副与他友好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这招不行了,你已经把底线透给他,”沈嘉满脑子还是我刚才与宁茂源针锋相对的事情,又喝了口水,“幸好,你没把向姗的事情告诉他。” 一听到“向姗”两个字,我便气血上涌。 偏沈嘉像是故意提起那段记忆,扳过我的身子,“蔚蔚,我看看,你的脸怎么样了?” 我扭头,“不用。” “怎么不用?她甩你甩的那样大力气?”他一把拧过我的胳膊,“你这家伙,以后到底还打不打算出门?” “出门怕什么?反正这几天的报纸主旨就是这个,”我甩了一张照片过去,“你光彩照人的时候他们永远都看不见你,好不容易被甩了一巴掌,便成为近半个月内永恒的主题。” “你啊……”沈嘉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唇,后来又抿起来,“这么说,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 第110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4) 更新时间:2011-03-22 我看着他。 “我以前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这向姗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你不是说过嘛,向姗和这宁茂源有关系,而这宁茂源又用季南安对她的感情诱使他站在她那边,所以我就想,可能这向姗真的只是和季南安做戏,这孩子真的与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唇角一勾,眼梢斜斜的上扬,“看来我倒是真的想多了,若是宁茂源的孩子,宁茂源再混蛋也不会打掉自己的孩子吧,尤其是他之前没有孩子,现在这个向姗怀的,可是老来得子呢。这么珍贵的宝贝,他怎么可以扔掉?” “所以,我的结论是……这个孩子,肯定是季南安的。所以你看季南安那天才面如死灰,看那样子,恨不得死的心都有了。” 显然,他分析的这个结论,只能让我越来越堵。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和季南安说过话。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再也没有见过他。向姗身体虚弱,流产相当于小月子,自然应该好好保养。 而我这几天好像患上了新型毛病,明明知道我与季南安已然穷途末路,可是却每天都会想起那天他看我的眼神,淡淡的,却又带着最明显的疏离与厌弃,仿佛我是最见不得人的瘟疫,他躲之不及,不想再看一眼。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自卑,在他面前向来是抬不起头,仿佛要低到尘埃里。却没想到自己现在竟越来越差劲,还混上了自虐的毛病。 想到这些,我低头扯起唇角,苦笑一声便要拐弯。 我一向坚持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事实证明,你如果坚信这句话只是因为还没有经受过现实考验。如若现实累累,你就算身子再正怕也会被斜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是基于你还有力气说话,为自己辩白的基础上,如我现在的处境,就算是我扯破了嗓子,他们也以为我是夺人所爱的悍妇,还外带着逼人流掉孩子。我现在充分体验了过街老鼠的角色,人人喊打,偌大的天下,却没有你闪躲的地方。 所以,我只能在大家下班后五个小时之后,几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溜出门。 我没有办法。 真的是没有办法。 按下开锁器,我刚要跨进车门去,耳后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其实根本不算是什么声音,只是微弱的一叹,又或是清浅的呼吸,但只是那么细小的一声,我的心便像是触了电一样,激起那样明显的颤粟。 然后,下个动作居然是,捧着包,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这几天他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每天每夜都在做尽职的表演,我也想了很多遍和他再次遇见该是怎么样,可是真正见到的时候,竟仿佛心被斩断了一样,怯懦的想要逃掉。 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传说中那最见不得人的人,仿佛真的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他的仇人。 可是他在后面喊我,“宁蔚。” 我死死揪着包,脚下动作更加快。脚下是五公分的高跟鞋,车库的地面又不知道从哪里沾了那样多的水,每走一步,身子几乎都要习惯性的一滑。可我满脑子都是要离开这里的警告,仿佛再在这里呆一秒,就会窒息一样。 跑到车库拐角的时候,前面突然窜出个人,黑色的风衣微微一转,携着我的毛衣套衫转了个圈儿,眼前他的皮鞋漆黑锃亮,几乎能照出我狼狈的影像,“宁蔚,”他死死抓住我,“你站住!” 已经被抓住了,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我的包,“好久不见……” 我都不知道我脑子里怎么会迸出这四个字,这四个完全不与现在情境相符的字,这四个只能让我越来越尴尬的字,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话几乎都是下意识说出,努力扯了扯唇,想要向他扯出个微笑,却还是劳而无功。 目光撞进他视线的刹那,唇线卑微的僵硬在唇角。 然后,心里一片酸涩。这几日辛苦隐忍的难过仿佛在此时不争气的被发酵,忽然冒出那么多令人难受的泡泡,艰难的抵在我嗓子眼,逼得我发不出声音。 我低下头,死死的低下头。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那天他拥着向姗向我凉薄的一眼,其实已然是给我量刑。 他抓着我的手逐渐放松,整个人一反转,呈现一种逼仄的姿势,其实在外人看来,这个姿势或许是男女最暧昧不过的保护姿态,可是我只觉得空气都被一分分给逼走了,只觉得越来越喘不过气,“宁蔚,你为什么看见了我又走?” 我咬着唇不吭气。 “你在躲我?” “没有,我干吗要躲你?”我抬起头,勉强自己笑,“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子被人看到又不合适,现在外面人刁着呢。巴不得抓我把柄。” 他深深吸气,仿佛想要说出什么,可还没等说话,我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突然尖利的几声把我和他都吓了一跳,像是利剑将整个空间划破一样。我几乎是忙乱的掏出了电话,打开一看,嘉宝贝三个字跃然于上。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我猛地推开季南安,趁他还在愣神的时候,抱着包,落荒而逃。 逃的姿态很不美好,甚至还因忙乱把脚给崴了。 然后坐上车子,猛地发动,将车速打到150迈,用力开了出去。 直到开出了公司,进了旁边商场的一个停车场,我这才打开手机又拨了出去,屏幕上嘉宝贝三个字闪耀的真是活跃。沈嘉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非要把我手机上他的名字改成如此寒碜的三个字。 他大概不知道,在我们中国,宝贝除了表示甜蜜,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很含“地下情”性质的称呼。正常人谈恋爱多会喊老公老婆,只有那些搞第三者第四者的,才会腻腻歪歪的喊老公。 我问他,“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姑姑现在在我们家呢,要请咱们看电影,你赶紧回来。”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觉得奇怪的要命,自从我和季南安“那样那样”,这姑姑宁洁见我就和见了臭虫似的,每每避之不及,就连平常开会,只要能逃开的,一定不会赶过来参加看我。幸好她有个哥哥,叔叔宁茂源很好的发挥了“传话筒”经纪人的作用,很多时候在表决建议的时候都会说“你姑姑说了……你姑姑说啊……”之类的话。 这样一个已经走入幕后状态的人,怎么又会突然要请我们看电影? 我想的太投入了,不经意动了动脚,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抽了两声气。沈嘉听到我的动静,声音立即提了八度,“蔚蔚,蔚蔚,你怎样了?” 我按了按自己的脚,居然只这么一小会就能肿起来,“没什么事,”我将姿势调整了一下,省的耽误自己踩刹车和油门,“我不小心崴了下脚。” 他又叫起来,“好好的怎么崴脚?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本来就疼得要命,再加上刚才跑的心慌,这才觉得浑身难受,此时这家伙一声高过一声的询问,更是极大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我是个笨蛋好了吧?又不是我想摔。” “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你接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能开车!” “你怎么开车?脚崴了怎么踩刹车油门?那可是两个地方!”沈嘉一声重叹,“你等着,我去接你。” “不用……” 他已经挂机。 沈嘉这脾气也不知道随谁,我见过他爸爸妈妈,皆是一副温婉儒雅的样子,虽然是商人,却极具文艺人士的气度。只是不知道基因该是怎样离谱的变异才早就了沈嘉这样的异类,出生在那样一个家,脾气却像是气筒子,执拗且具有爆发力。 我没有办法,只有在原地等。若是这样走了,他回来再找不到我,更是给我心里添堵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过了二十分钟,车子终于来了。 那辆红色兰博基尼驶过来的时候我便傻了眼,像是被冰封一样,全身突然冷的厉害。 这个城市里,大概只有这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车主便是我们刚才电话提起的人――宁洁。 我亲爱的姑姑。 她的车速一如既往的快,加上兰博基尼超好的性能,开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平地,却给人一种俯冲的姿态,像是要刺进人心里一样。我甚至有一阵怀疑宁洁是要开车把我撞死,从而以此来报复我对她的不敬夺爱之仇。 可是车速掌握的很好,在车子快要触到我衣服的时候,如期停下。 在车激起的微风中,我的衣服在飘荡,像是幽魂一样,在这偌大的停车场中,摇曳着有些凄凉的光华。 “宁蔚,”宁洁拔下钥匙走向我,没等说什么便俯下身去,“哪里有伤?” 平常人家姑侄亲密可能是正常,但是在我们这样的家,在我们这样的关系,这个举动总是有点……我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脚,“姑姑,我自己来,我……” “你以为我要看伤啊?”她突然抬起头,从下往上看着我,眉梢飞扬,那精致的眉角,带着我许久不见的跋扈与娇纵气势,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唇角勾起来,“难道你以为我在心疼你?” 我心里一蹬。 她的笑容更加明显,手却在我的脚踝处用力,我啊的一声叫起来,如果后面没有车挡着,估计会猛地躺倒在地上,而她的笑声在我的惨剧里显得那样清晰有力度,简直如同百灵鸟啼鸣一样的轻灵婉转。 “蔚蔚,你也有今天。” “这我可真没想到。” ------------ 第111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5) 更新时间:2011-03-23 我将脚往后一缩,整个人下意识的以一种异常自我保护的姿态朝后迈了一步,因为牵动着脚踝,又是忍不住暗暗抽气,“你往后退干什么?”宁洁缓缓的站起来,唇角笑意一点点的浮现,“害怕我会害你还是怎么着?” 我扯了扯唇,“姑姑。” 心里却在咒骂沈嘉的祖宗八代,明明知道我和这女人不对,还非得让她来接我。这样的罪名,等我回去,揍他个半身不遂都不解恨。 还在那暗自腹诽,只听啪的一声,车门被狠狠关上。宁洁坐在驾驶座上侧着脑袋,“还不上来?” 上来,我上来。 我一蹦一跳的坐了上去,坐稳之后,却见车子不见行驶,便侧头疑惑的看着宁洁,她一记目光斜来,“就这样好了?” 我瞅了瞅自己。 “你之前坐车也是这样?”她倾身过来,以迅即利落的姿态啪啪给我扣上安全带,看向前面时唇角突然一勾,冷冷低低的笑,“果真是被伺候惯了的小姐。” 我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刚刚因她为我扣安全带而腾起来的好感瞬间绊住,差点没将自己梗死。 我要忍耐,忍耐。 我早就知道,估计这是我一辈子最难走的路程。 好在,车子行走了半路,她只是认真开车,并没有说些什么。可是这样的情况维持十分八分还让人觉得侥幸,但要老是这样,未免给人一种十分别扭尴尬的感觉。我寻思良久,先别说人家是我姑姑,就看在她来接我的份儿上,也该主动开话,“姑姑,”我看着她,“怎么是您接我,沈嘉呢?” “刚要出来的时候,他家里来了个电话。” “哦。” 然后,没了。 车内又恢复了令人难捱的静寂。 以车内这样的情况看,我曾以为我们之前永远不会再有交谈,可是车子拐了个红绿灯,她唇角突然一扬,“宁蔚,”视线仍在前方,并不侧头看我,“你最近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我早就该知道,我最近的日子,大概是永远也避不了的话题,尤其是宁洁这样的人,也许对我目前的处境最感兴趣。 想明白了便觉得没有什么好忌讳的,我扯了扯唇,“不就是外界所看的那样?姑姑应该知道的,”我自嘲的笑,“惨不忍睹。” 她鼻子短短的哼了一下,“可是,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听说你叔叔想让你嫁给那个人,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心里一蹬。 怕和姑姑交谈,就是因为怕牵扯起季南安这个话题,可是很显然,因为怕所以回避的态度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曾以为我和姑姑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但是现在看来,基于那点可怜的血缘关系,我居然和她有个最微妙的相同存在,因为怕触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提及,只会这样的卑微的说――那个人。 看似不在乎,其实只是怯懦。 这点突然发现的共识让我莫名卸下心防,其实到这时候,有些事情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可打算的,”我笑了笑,干脆利落,“就俩字,不成。” “不和他结婚?” “姑姑难道以为我要和他结婚么?”我暗地里叹气一声,侧头看向窗外,“事到如今,这婚怎么结?先不说我和他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说有您,有她妈妈自杀的那些事,单是看现在这段时间发生的林林总总,便是不可能。” “姑姑虽然不常在公司,但是向姗的事情肯定也是知道了,从辞职到我强行将她逼退,后来掺和了沈嘉来牵制季南安,我们已经由所谓的盟友成了最差劲的对手关系。所有的一切是我没忍住,是我将关系恶化到这个地步的。”我深吸一口气,笑容更加大,“还有姑姑,如果你是他,你会和一个逼着自己女人拿掉孩子的人在一起?” “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宁洁勾了勾唇,却没现出笑容,“如果我是你,那孩子的事情绝对不是顾虑。” 我忽然想起她和叔叔的关系,“叔叔处心积虑的让我和他结合,您不要告诉我,您这次来是刻意为叔叔当说客的。” 她回头看看我,眼睛的光泽突然黯下去,可唇弧那笑意却渐渐加深,“蔚蔚,你真是高估了我的用途。” “我要是对你叔叔有那样大影响力,以他的手段,还会容许我在这么长时间内悄无声息的不管不问?”她笑了笑,手下开车的动作自然舒缓,“从那个人选择了你开始,他就觉得我没用处了。以前或许他还会装一装和我玩玩感情的游戏,可惜因为有了你,他连玩儿的角色扮演都不愿意再来一回。”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我心里又腾起难以抑制的酸涩,满肚子的话都挤在嗓子眼里,根本说不出口。 “宁蔚,”她突然问我,“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我和他有关系的?” “第一次是他妈妈死的那次,你们在后园站在一起。可我那时候只是怀疑,只是感觉你们关系有些不太正常。”我抿了抿唇,又想起过去的时光,“第二次是在橙镇那一次,我看到……我……”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宁洁那天的样子,实在不是很容易说出口。 她那么卑微的求着他的爱,整个人完全失却了平日里那样明耀的光彩,那个过程,甚至有些卑躬屈膝。 可是那个人连看也不看,整个人居高临下,仿佛之前他们没有发生过一切的事情。 “姑姑,我也不是有意跟着去的……其实我……” 宁洁的眼睛眯起来,似是沉浸在一段很久远的往事,忽而眼睛一睁,绽放出奇特的光芒,“原来是这样……” “怎样?” “宁蔚,”她哈的一声轻笑,眼睛里似是缀起了星子,闪烁起晶粲耀眼的光芒,“我们之前也算是很好的,你知道是哪天他给我摊牌,说谈不下去了么?” 我脑海里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对,就是那天。”她笑笑,唇角弧度继续放大,“以前我们不说亲密无间那也算是友好的,可是自从那天,事情便完全变了。他就是这样,需要你的时候可以尽心尽力来对待你,甚至不惜让你对他产生各种幻想,以为你会是他的唯一,甚至想,这一辈子或许就会这么过去了。可是在不需要你的时候,便会不给你任何一点缓冲机会,当断则断,残酷的让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宁蔚,你还是在想是不是你不小心才会被发现的吧?”她轻轻一笑,“以那个人那样精明的人,他若想隐蔽不被你发现,你又怎么会发现?” 我大惊,“姑姑您的意思是……” “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还没等我说话,她便了然点头,“有了你便抛弃我,连做戏都不屑于做,只为了想向你证明立场。他永远知道他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他永远都明白自己做什么才能让女人更加动心,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你受摆布而怡然自得。” “如果用他人之口来向你证明他专情多没意思,不如亲自演一场给你看。”宁洁反过头来看我笑,“宁蔚,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他预先设定好的。” 其实这个我知道,我一向知道那个人城府极深诡计多端,宁洁还以为我是通过这次才明白那个人的心机,其实她错了,她这次所说的事情,只不过是让我更了解了一层。 我只是没有想到,所谓的针对我的事情,从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 但是,早有心理准备便有这个好处,任何事情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顶多会纳闷一阵子,更多的事情,全都会处变不惊。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宁洁是想劝我和季南安结合,她怎么会告诉我季南安的这些事?如果不是,又怎么会在开头说那样一番话? 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你叔叔的人,还是想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微微抿唇笑,“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真的是孑然一轻。宁蔚我真是佩服你,如果是我,我甭管那个人有什么过去,曾经会是怎么对付我,只要他愿意和我结婚,我不管不顾,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我笑了笑,“姑姑,我什么都没了,还想要自尊……” “要什么自尊?如果你心里还惦记着那玩意儿,那就说明你爱他爱的还不够彻底,”宁洁哈的一声嗤笑,那样子更像是在自嘲,“我前段时间真的是恨死了你,你不知道,我看你被他折磨的样子不知道有多高兴。我心想,宁蔚,你当时不是义无反顾么,谁还会想到能有这么一天。可是现在,想开了也就放开了。宁蔚,你也许在心底会瞧不起我,但是如果你没看到我前段时间为他伤神成什么模样,你就会没有资格再说这话。” ------------ 第112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6) 更新时间:2011-03-24 我愣住,下意识看向她的手腕。 “你难道还以为我割腕自杀?”宁洁发现我的眼神,“那样的方式也太狗血了些……”话音拉长,她又看着我,“你果真还是个孩子……”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足够尴尬。 我确实曾经以为她会自杀。 因为那段时间,宁洁完全没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女人要是这样长时间不出现在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生孩子去了。 显然,这可能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便是第二个,自身出现问题了。 结合宁洁当初的精神状态,我便自动将宁洁归咎成这个可能。 “我如果和你现在一样,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她又说了一遍类似这样的话,语气幽幽的引人心里生寒,“如果现在和你一样的年纪,如果现在和你一样的身份,如果现在和你一样的处境,宁蔚你信不信,我拼了命也会和她在一起?” 我摇摇头,“我觉得不会。” 她看着我笑,“真是可惜,他对我全是利用,将计就计的利用。他早就看穿了你叔叔对我的用心,却还是委曲求全的陪我玩儿这个游戏,可是对于你,”她微微顿了一顿,“还是不同的。” 我心里一蹬,扯了扯唇角,“姑姑说笑了,我可没看出不同来。” “蔚蔚你别装傻,你叔叔宁茂源常说,你是最傻的一个人。可是我觉得他说错了,你是宁茂清的亲闺女,宁茂清的闺女让傻又能傻到哪里去?”她哈的一声嗤笑,眼神突然飘渺放远,“我相信你是感觉出来的,那个人对你确实和我们不一样。可是宁蔚,你的自尊心就这么重要吗?眼下这种情况,你要和他对抗便是和自己对抗,这样硬顶下去,有什么好处?” “叔叔真是好本事啊,”我笑着看宁洁,“我那天其实只是敷衍一句,说季南安都有了孩子,我肯定不能和他结婚。他便说孩子算是什么,没想到过去几天便把孩子给打掉了;然后我那天还说要让我嫁给季南安,怕是对不起姑姑。其实姑姑,我真的只是那么随便一说,”我顿了一顿,回过头来看她,“没想到,看来他劝您的效果也不是一般的好。” “其实姑姑,我只是随便一说,”我叹气,“事到如今,我肯定不会和他在一起。为了利益和他在一起,这更没意思。” “没意思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肯定这话说起来更是容易,”宁洁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只是蔚蔚,”她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希望你今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我肯定不会后悔,”我笑,“就算是后悔,也尽力不让你们看出来。” 其实我这话多少有打趣的意思,话题进行到这种地步,只觉得每说一句心便跟着疼。却没想到宁洁幽默细胞天然失缺,语气端凝,断无打趣之意,“你可以将我看作是你叔叔的说客,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舒服一些。尽管今天我和你说的,完完全全是心里话。”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吱的一声转了个弯,“希望等事情不简单的时候,你还能这样镇定淡然的说,不后悔。” “可我觉得,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 “而且是很后悔。” 我别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宁洁的很多话我都不敢苟同,可有一句话却是戳到了我的痛处,这样硬顶下去是没有好处,而且,我的自尊,在当下这种情况下,确实是万分重要的。 还有,本来我曾以为我于那个人而言,也许会是不同。 可是上次临别时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打翻了我这么久以来的信仰。 我以后后悔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当下情况,我找不到第二条路可以走。 宁洁不知道,在那个人面前,我唯一剩下的就是这点的自尊。甚至很多时候,连这点自尊都会荡然无存。 我是那么自卑,自卑的在他面前,就还剩下一个空架子艰难支撑着。 所以才会在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没等他说完一句话,就那样落魄的落荒而逃。 第二天,我很早便召集人事部开会,只有一个决定,召向姗回职。 顾遥拿着那呈批单惊讶的看着我,“董事长,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办?” “嗯,”我点头,“快去做,别耽误太长时间。”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用你问么?”我抬起头看他,“我是董事长。” 他的脸色刷一下暗了下来。 其实在那刹那我便后悔了,在这个公司,对我死心塌地的人原本就不多,同处了几件事情,顾遥是对我仅有好印象的几人,他为人老实利落,很多时候确实也是为我着想,问我这样一句也是为我考虑。 他嘘寒问暖,我刚才的反应确实很不是东西。 “对不起,顾遥,”我笑了笑,觉得头疼似的揉着眉角,“向姗不是流了孩子了么?不管怎么说,外面人都说这孩子没了是和我有关系。这样说来说去时间一长我也觉得有些愧疚,所以不如干脆把她招回来,全当补偿个亏欠。” “这样不行,”顾遥抿唇,“董事长,如若您这样想,这法子绝对不行,您越是这样降低身份做事,外人越觉得您会做贼心虚。现在舆论已经对您很不利了,您这样低声下气,只能给人把柄,让人家觉得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到时候,你更是百口莫辩了。”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我摆了摆手,“别的你不用管,你去做就行。” “董事长……” 我扬眉,“难道,你还建议我就此事开个新闻发布会?” 顾遥抿了抿唇,似是有什么话要继续说出,可终是欲言又止。 只听到一声门响,他终于将门关上。 我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气。 然后举起电话,思索良久,终是给向姗打过电话,这世界多么奇怪,我曾以为自从向姗离开公司,我再也不会拨打这个人的电话,却从没想到终有一日,我会将她再请回来。 仔细想想,这个女人,简直是我的劫数。 电话很快就接通,可我没想到会是那个人接的电话。 我愣了一愣,本来还准备好的措辞在那一声熟悉的“喂”字之后全盘消失,直到那边出现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才又开口,“我是宁蔚,”我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如果向姗身体复原的话,下午让她回来上班,复职手续人事部都已经办好,还是原职位,原……” 那边将我未说完的话突兀打断,“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他的话十分冷硬,明明语气简短,却像是有尖端生出锐利的角,“你不要担心,我没要做什么,”我被他这样的语气弄得心里发涩,只有扯唇微笑,“我只是想,外面人都说是我把孩子给弄掉的,虽然这话有点偏颇,我不想承认,但是联系我叔叔之前做的事情,事情也算是属实。这事我对向姗有些亏欠,虽然不能替代她生个孩子,或者是自己也流产一个让她解恨一回,但是我尽全力弥补她,当下之际,就赔她个工作好了。” 接下来的话更加冷,甚至还有些逼仄的意味,“你用不着这样。” “我……”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机械,呆滞,冰冷的声音,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哀调,悬而未决,在那边一声一声哀怨的作响。 我握着话筒的手攥了又紧,攥了又紧。 眼睛里又有酸涩想要涌上来,仿佛暴雨来临前乌云下凝聚的水气,待到某个合适的时候,就会全盘不顾的倾然倒塌。 可是我是谁,我是宁蔚。 宁茂清最擅长装,装文化,书橱上摆那么多专业书籍来显示自己的能耐;装痴情,明明将闺女和妻子都赶到了国外,自己却与另一个女人在国内大过恩爱缠绵的生活。 我是宁茂清的闺女,这装13的本事自然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我扯扯唇,用力摆出个微笑,从镜子里看去,微笑弧度恰恰正好,是那个人当时给我上礼仪课时,老师教导过的最美好最恬然的唇形。 真是好,看来我与那个人的关系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之前顶多是不愿意见面。 现在是不愿意说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晃晃脑袋,像是这样便可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晃出去,自己又端起一沓资料,专心的看起来。这几天忙于应付这事,集团的公务已经积压了很多,再加上季南安成天照顾向姗,所以我这办公桌堆得工作,又比往常多了一半不止。 刚拿起笔想要签字,耳边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喊了声“进。” 仍是没有抬头。 只是因我诶我没有料到会是他。 刚才还挂了我电话的人匆匆的走到我前面,一双眼睛泛出逼人的光华,“宁蔚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仿佛是十分无奈,样子却又是急躁的,“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能不能别这么自作主张?” “季总,我是董事长,”我推过去一沓资料,“向姗来了没有?如果没来,你帮我捎过去,这次仍是做你的特别助理,至于薪资,涨了百分之二十,工作权限也由之前的三项拓展到六项,甚至可以招聘助理为她分担工作。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我微笑着仰头,“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需要改的?” 他将资料拂到一边,只是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我说了啊,是赔偿,”我低下头,再次不想迎上他的目光,“我总不能再生个孩子赔给她,这一个工作就权当是赔偿好了。她不是对我恨之入骨么?我不想招人这么大的恨意,所以这样做,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些。” “如果是这样,不用。” “季总,你非要我话说的那样明白?”我有些无奈,“好吧,我是觉得她向姗死了都差不多,但却对不住你。这好歹是你的孩子,你之前总算是帮了我那么多,我对不住你。对你十分愧疚亏欠,想了半天,只有这个主意。” 我竭力把这席话说的理当应该,义正词严。 我不想让自己看的那么没底气,那样没出息。 虽然在他面前,我确实是没出息的人。 季南安突然看了看表,深吸口气,“我说过,这孩子丢了,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笑笑,“你大概不知道,我叔叔跑来劝我嫁给你,我不想嫁,便随口说了句你现在是有孩子的人。季南安……”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坦然而诚挚,“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只是那样随意的一句话,他便真的会出手。” ------------ 第113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7) 更新时间:2011-03-25 “我说过,这不怪你。”他抿抿唇,“既然向姗已经离开公司了,我觉得以当下情境,她也不太合适再回到这个公司里。而且,”他抬眼看我,语气轻微,目光说不出是冷漠还是疏离,“你真的不要这样,这事和你无关。” 我觉得他最后一句,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温柔了。 以他那天对我的态度,我相信他会横眉冷对,相信他会怒目冷斥着我的卑鄙行径,却没想到他会这样。 “我……” “从今以后,这事儿你别管了,至于那些媒体,我如果方便也尽快会处理,可是,”他顿了顿,唇角突然扬起别样的笑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要愿意让我插手。” “什么意思?” “以沈先生那样的实力,上次那媒体事件只学了一次便会无师自通,与全城市的报纸都能搞好关系,这次虽然事情稍大了些,但是我想,如果稍以用心,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个程度。”他看着我,“我早说过,每个人不是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谈及这个,我忽然想起宁洁的话,不由轻笑,“是啊,你说的对,每个人都不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季总,”我转头,对他侧颜一笑,“你猜我昨天碰到了谁?” 他怔了怔。 “是宁洁。”我笑,“你都不知道,昨天宁洁和我说了多少关于你的话。” “我……” “昨天她说的事突然让我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说我傻说我偏执说我死心眼,可是傻就傻好了,我还真的不想再走她的路,一厢情愿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啊,这件事情权当是我还情,”我笑笑,“用力所能及的权限还情。之前你也帮我那么多,所以从此咱们之后就谁也不欠谁了不是?” “宁蔚,”他的声音放的极低,“我和宁洁,和你不一样。” 真是好感动的话。 可惜昨天宁洁也这样说。 “这样吧,”我转了转椅子,“你让向姗下午来报到,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直接来就可以。” “这没必要,她……”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我的办公室门突然打开,我怀疑那声音不是打开的,简直具备“踢”的气势,抬头一看,是向姗冲了进来。 这一点令我和季南安都一惊。 我曾和向姗多次交手,这家伙对我耀武扬威过,对我恶意挑衅过,甚至对我咬牙切齿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像是个疯子似的冲进来。目光扫了一下季南安,在看我的时候突然变得狠辣毒利,“我说你怎么突然让季南安过来?”她咬着牙,“你是不是又要害我?” 天地良心。 我实在没想到平日人模狗样的向姗还会这样,“我再说一遍,你的孩子丢了不是我的本意,”我竭力将语气平静,伸手一推那桌上的文件资料,“还有,是不是我又想害你。你看了这个再说话。” 季南安伸手去抓向姗的胳膊,“向姗……”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自己走到我桌子前面,半信半疑的拿起那堆资料,一页一页的翻下去,最终不可置信的抬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薪资待遇不够,还可以再调整,只要别超过公司规章的上限。” “宁蔚,你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部门还是原部门,”我低下头,伸手捞起旁边的笔,面无表情,“如果有任何不介意的,让人事管理部拟好书面材料拟上来。如果觉得报给我麻烦,你的事情直呈给季总便可以,他可以全权处理你的事情,从今以后,我不会太多插手。” 面前的女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宁蔚,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真是想要苦笑了。 我之前想要耍个坏心作弄个人被问这句话也就罢了,现在想要弥补人道个歉居然还会被人怀疑别有用心。“信不信由你,你不来上班我也没办法,”我勉力解释,扯出一抹微笑来,“反正我事情也做到了,总而言之,我是毫无愧疚的。” “宁蔚,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她气咻咻的,“第一次与南安分手,却逼我辞职;第二次说再和季南安没关系,背地里却又让老宁劝你们结婚,逼着我流掉孩子,现在又在这充好人,你整我整的还不够么?”她几乎要向我撕扯过来,“你老实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好,向姗,”我倏的抬头,“你记不记得,你刚才称呼我叔叔什么?” 她愣了愣,脸色却瞬间变白。 “是忘了,还是完全自然的不经意?那我提醒一下你好了,”我勾唇,笑着看她的眼睛,“你刚才喊我叔叔,喊得是宁总,是茂源,还是老宁?” “我刚才是……” “向姗,我可不觉得以你我的熟稔程度,你刚才喊得老宁是在称呼我。就以咱俩这关系,你肯定喊我宁蔚老不死的还不罢休,难道是喊我姑姑?我倒也不觉得是那样,我那姑姑虽然年龄虚长我们几岁,但因为保养得当,在众人面前还当不起这个‘老宁’两个字。那么喊得是谁呢?总不能是称呼我在九泉之下的亲爱的老爹吧?”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许是因为前段时间流产,原本皮肤便显得苍白,此时在我看来,竟白的有些透明。“好了,关于称呼的问题就在这里,”我低下头去,“所有的程序都办好了,至于你来不来复职,自己看着办。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完全是考虑外界影响。至于这仁至义尽也有个限度,两天为期,如果两天你不来,这复职手续自动作废,到时候,你会一辈子都回不到宁嘉。” “宁蔚,你……” “至少,现在我还是宁嘉的主人,至少,我现在在宁嘉还可以说一句话,至少,现在在宁嘉,我还算是名正言顺的掌门,所以向姗,”我并不抬头,只是声音一分分更加冷静,“不管你背后那个老宁是谁,在目前的时间内,我说你回不来,你便绝对不会踏入宁嘉半分。” 我的话落毕,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她竟然猛地站起来,嗖的窜到我办公桌前面,一把抓起我的领子。 向姗今天带给我太大的惊讶了。 先是踢门,后来便是这样和土匪一样拽我脖子。显然这发疯的女人是什么都可以做的。甭管平时多道貌岸然,发起疯来照样是基因优良禀性毒辣的一只疯犬。 若论我平时或许可以和她单打独斗两个回合,在英国巷战过的我根本就不怕这个,何况她只是样子凶人,手劲其实很轻。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我昨天脚崴了。 她这样一拎,我脚一时没站稳,砰的倒了下来。 脚腕立即像是被刀砍过一样,有那样多的刺儿在骨髓最中央滋生蔓延,一时间脚崴衍生出了骨癌的效果,我啊的一声低下身去,“宁蔚,你怎么样?”有人蹭的一下窜过来,毫无游移的便去看我的脚,“伤到哪里了?” 我一下怔住,只看到他的头发在我眼前晃动,一根一根,似是闪耀着特殊的光泽,竟是无比耀眼的清晰。 居然是季南安。 脚上的伤还在疼,我咬着牙表情无比痛苦,却一个劲儿的想要往回缩,“你到底怎么回事?”季南安用力将我的胳膊攥住,“哪里疼?” “脚疼,”我皱眉,目光无意间瞥到一旁向姗的神色,刚才还彪悍的女人此时一脸惊诧的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怀疑与质问。“没事,”我努力摇头,想要回到椅子上去,“我坐一下。” “南安,你别信她……”向姗喊起来,“她肯定是故意装着骗你的……” 季南安侧头,一记目光夺过去。 我一直以为他对向姗柔情似水,是我从没有感受过的柔情似水,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品尝一次的柔情似水。一向温柔的人脉脉含情只是延伸的习惯,并没有多大的反差力。可如季南安不同,他平日里性子甚冷,总是一副疏离与寒漠的气质。一旦温情奔涌,便像是最毒辣的毒品,让人上瘾到欲罢不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向姗这样的表情。 那一记目光杀过去,连我都觉得某些地方被刺了一刀。向姗的脸色当时就寒掉,连声音都变得底气不足的有些畏缩,“南安,不是我……”她样子懦弱的真是让人怜惜,完全失却了刚才那疯女人的魄力,只是喃喃道,“不是……” “不是她,”我伸手拂去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是我自己弄倒的。” 他眉头竖起,“怎么回事?” “昨天跑的时候跑急了,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医生说轻微骨裂,没什么大问题,”我轻描淡写的叙述完病情,又抬头看向姗,“怎么样向助理?还来不来我们宁嘉工作?你考虑好了没有?或者说,要不要回去和某些人商量探讨一下?” 她表情微僵。 “我可以给你一天时间,你最好和某些人说一下,要不然以后一旦出了问题,又要把罪过归咎在我身上,”我笑意更加明显,“记住,只有一天时间。” “所以,你要快点。” ------------ 第114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8) 更新时间:2011-03-26 “你这是什么意思?”向姗又跳起来,“你是觉得我不敢来?” “我没那么说,你敢,当然敢。” “不行。” 这句话断然生出,让我们两个争吵中的人怔怔一愣,季南安一把拽住向姗的手,“姗姗,你不舒服先回家,或者,到外面等我。” “南安,我不……” “你快些回去,什么话回家再说。” 我冷眼看着这一对恩爱夫妻在我面前上演你一句我一句的大戏,原以为事情到此就会结束,实在没想到还会有一个高峰。面对季南安的低声下气,向姗居然不做罢,疯子一般喊起来,“你凭什么对我这样?南安,你也向着她是不是?”她回头看着季南安,又恶狠狠的指着我,“她不是要我上班么?不是怀疑我这怀疑我那么?不是要在你面前嚼我的舌头么?不是说我回家后有和什么人商量么!对了,南安,”她拽着他的衣服,“你别听她瞎说,我哪儿有什么人可以商量?我回去就是要商量的你啊。” “我知道,”季南安皱起眉头,那样子似乎是有些烦躁,“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你回家好一些的时候再说。”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好了,”向姗摇着头,“我可以在这工作。” “不行!” “你不让我工作?”向姗突然瞥了我一眼,我只觉得心里一颤,马上有不祥的预感腾升。果真,下一秒,女声更加尖利的叫起来,“难道你不让我工作,是因为她宁蔚……你真的听了她的话,要和她……” “向姗!” “好,你跟着她走好了!”向姗突然一把推开他,我都没想到人愤怒起来会有那样大的力气,连季南安都让她推到了一边,只差一步,居然几乎跌在我的办公桌上,“你想和她结婚就结婚好了,反正我已经没了孩子,什么都不用你管。她不是时时处处想和你在一起么,她……” 这是个女疯子,口不择言,只知道发怒自己的哀怨。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像是看着一场不属于自己的表演。 我一向是爱看热闹的。 在英国,甭管是哪里出车祸还是哪里有了爆炸,只要路途便利,那“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肯定会有我的影子。沈嘉就曾经狠狠的批判我这一点,说我看着性子冷,其实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恶习。 我从不否认自己这点。 多年的漂泊围观生活,也让我对类似“闹剧”有了极好的预告能力。比如我知道,两个车子撞在一起,那小货车基本会对大轿车车主说些什么话,要是要钱勒索修理费,基本是按照怎么样的程序来。 再比如我觉得以下面这个情况,季南安实在是该出手,给向姗一巴掌。 不这样的话,解不了向姗现在的疯欲。 可是世界最玄妙的事是事情不按照正常顺序来发展,即使预告的是个资深“围观者,”在闹的最厉害的时候,季南安猛地一下把向姗揽入怀里,那样的用力,仿佛是要将她拥入自己的骨血里。 任向姗怎样用力挣脱,都不松手。 最后伟大的爱情战胜了一切,刚才那个疯子般的女人,在他的怀里,渐渐消停,风向转换为闷头痛哭。 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我平时寂寥的办公室里刚刚燃起菜市场一般的疯狂喧嚣,然后再在某些人的安排下,某位女主角不乏气势的离去。打开门,我的办公室门外居然聚集了一批人,个个手拿长筒相机,姿态专注而敬业。 季南安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同样是瞪大眼睛。 宁嘉别的不说,平时的保卫工作却是做的相当好的。这也得益于之前我爸爸宁茂清接连不断的新闻,什么捐资助学啊,什么救助孤儿啊,一旦有个类似的消息,那些媒体们便要聚集到宁嘉高层楼上来采访。再到后来我这样,更是如此,我好事没做,但是绯闻啊坏事倒是有了不少,比起老爸那些催人奋进的先进事迹,记者们更愿意捕捉的,应该是我这样的花边新闻。 所以,经历种种事情,宁嘉的保安部可谓是历经千锤百炼,应该达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 之前那么严重的事情,记者们都没有突破防线顶到楼上去,怎么反而这次,就硬冲上来了? 季南安一声令下,迅速出去指挥疏导情况,大约过了三十多分钟,外面闹闹嚷嚷的情况才得以缓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他,“人怎么都冲上来了?下面的保安呢?” 他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我,不似平常的深邃与果断,目光锐利而紧透,竟像是特意考究的,过了良久才开口,“可能下面的保安看护不力吧。” 我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去,“那现在怎么样?” 他却转了话题,“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让向姗复职?” 又是这个问题,我一愣,反而微笑起来,“我说过了,只是觉得抱歉,如果你听不懂,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可这是最后一遍,”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对向姗没有感觉,她没了孩子我心里痛快的要死,可是那是孩子,便觉得对不住你。甭管之前你说的你妈妈与我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就说你之前帮我行权,我也该感谢你。可如今你的孩子却间接的因为我没了,我觉得过意不去。” 他紧皱着眉头。 “我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让你这么难以理解,”我摊手,努力作出个微笑,“但是在我看来,仅此而已。” “还是……”见他还不说话,我又忽然想起向姗刚才的表达,“还是你觉得向姗的话有道理,我这样做,是别有所图?你放心啦,我心机没那么深沉。至于这个问题――”我顿了顿,“你之前不是说我傻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他深吸一口气,“但是,向姗不能来上班。” “为什么?”我惊诧至极,反而轻声一笑,“季南安,你这个回应倒是很稀罕。当初不让向姗走的人是你,我们因为她这个人,连面子里子都撕破不要了。现在可好,现在又让她不能回来的也是你。”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他别过头,似是看到窗外,“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原本不动是最好的方法。” 这个理由在我看来就是狗屁不通。 我想了想,“你还是觉得我别有用心?” 他不答,转身便要朝外走,“我下去了,有什么事您再电话安排我。” “季南安!” 他脚步不停。 “季南安,你给我站住,”我喊起来,只觉得那个问题不解释心里便像是堵了个东西,憋得我发慌,“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肯定会别有用心?哈,”我轻笑,“我可知道什么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原本想……想……你真是高估我了,”我咬着牙笑,“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本事你再清楚不过,你觉得,我到底有什么能耐别有用心的?” 他顿了顿,脚步终于停住,“至于本事……”仿佛是轻轻一叹,又像是自嘲,“其实刚才那一出戏便唱的很好,老宁老宁,宁董事长,”他回过头来看我,唇角噙着凉薄的笑意,“您刚才意图何在?是想逼着向姗现原型,还是逼着我现原型?” “我……” “如果都不是,您当时只是逞一时之快,可是这个呢?”他伸手一捞,忽然一把拽下放在门后的一个小东西,笑意更加明显,“dmg产的高清摄像头,将这些发生的事情都暗地里拍下来?是想暗地里欣赏我们的丑态,还是要将这些东西供给外面的那些媒体,以正视听,证明您有多无辜?” 我睁大眼睛,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那怎么会有……” 脑子一片空白。 而季南安的声音则愈加清晰,简直是清晰的残酷,他的唇角冷冷勾起,讥嘲却又不屑的一勾,仿佛是在看最看不起的东西,“还有,您该知道宁嘉的保安功底,集团成立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记者上过集团大楼二层的可能。那么今天这次,他们却突破重围来到了最顶层的高层管理大楼,还精确的到了您门前各就各位,之前还那么具有职业精神的没出一点声音……所有的这些,”他笑了笑,“您觉得是因为什么?” 仿佛有血液一分分在脸上抽走,我都能感觉我的脸色在渐渐苍白,“季南安,我……” “这些事情,没有一个高层在其中协助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宁董事长,”他抿抿唇,笑容略略减了些,可眸中光芒却耀眼的似是要刺入人心,“我也依照您问向姗的方式问您些问题,依照推算,今天这事儿必然是有预谋的大戏,而且肯定有宁嘉的高层掺入其中。您觉得会是谁呢?是我?是您?是宁茂源?还是宁洁?对了,还有一个人也不能脱离嫌疑,怎么?还会是那个总是神机妙算,立足于dmg却一心想要插足我们宁嘉事情的金融巨子――沈嘉?” ------------ 第115章 饮鸩止渴,是爱人还是仇人?(9) 更新时间:2011-03-27 没人能告诉我,我的脸色有多难看。 我彻底呆在那里。 直到耳边出现关门的声音,很闷,却又泛着力道。不似他的女人向姗,季南安这人一向很善于克制情绪。 就比如,现在估计他吞了我的心思都有,却没有乓的一下摔门而去。 真是最好修养的人。 我却没有那么好气度,艰难的低下头去把那摄像头拿起来,我仔细看了看,伸手便拨出沈嘉的号码,这人在电话里还是老不正经,话语玩味的问我是不是想他,然后说,自己正在来宁嘉的路上。 果不其然,十分钟之后,沈嘉来到。 我以为他会很慌张,毕竟是被发现了一件不太很光彩的事情,却没想到看到地上摊着的摄像头,他竟然只是微微一怔,也就几秒钟,便抬起头看我笑,“居然发现了,”他捏着那摄像头看着我,姿态轻松释然,“蔚蔚,以你的观察力,我真觉得要一个月你能发现也是超常发挥。真的,你现在发现,比我想象中不知道好了多少。”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一时间怔然,“沈嘉,我不喜欢被人监听,”我看着他,抱着肩膀,“这样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啧啧,说起监听多难听呀。” 他依然是这样嬉皮笑脸。 “那些媒体也是你安排的?让他们都聚到宁嘉高层上来?”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你不用问。” “又是那季南安对不对?”他哈的一声轻笑,转身之后又突然回头,“发现摄像头可能会是你,顶多会证明你心细观察力认真。可是猜测这些媒体有问题便绝对不是你能干出的事,季南安,季南安……”他默默念了两遍名字,唇角的弧度突然微微扬起,“果真,他办了件聪明的事儿!” “是谁发现没的这不重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本便觉得愤怒,如今看他这样一副“赖皮”的样子,我简直要被气到急火攻心,倏的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你做下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季南安都将罪名扣到了我的身上?亏我还一脸无辜,一点事情都不知道。仔细想想,这样的情况连我自己都觉得无比恶心。沈嘉,我知道咱们注定要和他们是对手,有着不可融化的芥蒂。但是要抗争要奋斗要拼命咱们正大光明的来好不好?别再做这样下三滥的监听游戏来让人鄙视,嘲笑我们上不了台面行不行?如果输,那样我也输的舒坦,输的有骨气!” 我这一通话说完,却看到沈嘉上扬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宁蔚,”他紧紧的盯着我,“这些话,是他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的这并不重要!” “好啊,很好,”面对我的愤怒,他唇角弧度却一分分上扬,语气无比轻,却给人寒冽的气势,“你永远都听他的话对不对?监听?你以为我是为了监听你才在暗地里装上的摄像头?哈,监听!还什么下三滥,我沈嘉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也会被人扣上这样的恶名!我处心积虑到现在,”他顿了顿,突然低下头来看我,唇角笑意一点点收紧,眸光深得像是要吞食进所有的东西,“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说,是自作多情,多此一举了?” 见过他不羁,见过他生气,却绝对没见过他如此的样子,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又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有些触目惊心,“我……” “蔚蔚,我从没有被人定性成这样的品质,更没有幸运到被人扣上这样下三滥,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帽子,”他眼里耀出异样的光,不屑却又狠辣的看着我,“我只是不敢相信,为什么我怎么对你好,只要一逢到事情,只要那个人一说话,你都会永远先入为主,觉得那个人才是你的救世主,而我沈嘉,不管多么为你着想,都是你生命中的一大恶敌?” “不是,沈嘉……”我忙于解释,“沈嘉,真的不是……我那意思只是说……” 他摆摆手,“宁蔚,有些话我真不愿意多说,说多了招人烦,况且不信你的人说多了次数也不会增加话的可信度。可我真的还想再说一句,为什么我永远才是不被你信任的那个?到底是我做了多罪恶滔天的事情才能沦落到给你帮忙都会遭受到指责的命运?是他和他那个妈妈让你在国外十多年回来,不是我!不是我沈嘉!”他的声音一分分降低,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有力度,像是要砸入人的心底,“还有,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向姗打了你一巴掌,不是我沈嘉!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也不是我沈嘉!是他一次次落井下石陷害你,这样的事情,同样不是我沈嘉做的!” 其实同样的话他说了很多次,但是却没有一次像是今天这般带着逼问的力度。他像是一头被逼入死角的凶兽,忍耐多时的挑衅,终于狂吼起来。而我是最没出息的人,他若脾气好好的还敢来个质问,他一旦这样,我便像是被吓破了胆子,只有看着他说话的份儿,简直是无所适从。 “蔚蔚,”沉默良久,他终于回过头,“其实,不管是我做了什么,对也好,不对也好,我真是希望你能信我。哪怕信我一次。” “我不是不信……” “哪怕是信我一次,也比这样直接来兴师问罪的强。” “沈嘉,我不是不信你,但是你做些事情之前,最好先和我说……”我试着为自己的态度解释,“你不知道今天他揪下来摄像头的时候,我有多惊讶。我当场就觉得……” 沈嘉眉角扬起,戏谑道,“当场就觉得羞愧难忍,觉得见不得人?” “虽然不至于那样,但也是很……”我闭了闭眼睛,“我原本是觉得自己特正义凛然的,没想到有这事儿,他一句一句的逼问还特别连贯,让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是信他,”沈嘉抬头,无奈的笑,“蔚蔚,当时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愧疚,说要把向姗请回来工作的时候,我同意了。你只要说的事情,虽然我觉得不太合适,但只要你心里合适,好,作为你的后盾,我支持你。反正这也是我回国的目的。” “我……” “可是你有时候想事太过小孩心性,你知道我安摄像头是为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寻思如何说服我的措辞,又像是在强迫自己压下烦躁与怨懑,“你想事简单,只要自己心里舒服,只要能对得起那男人,你不惜把仇恨的女人放在身边,觉得现在大白天的,出不了什么事情。你心性大,可我不行。我害怕再出之前的事情,那向姗多次对你动手,而宁嘉看似是你掌政,谁都能看到出来四面都是老虎,你这个大白兔根本就站在了个包围圈中心,如果这样下去,一旦他们围攻,你会连个骨头都不剩。一旦你有危险,一旦那向姗再对你有任何不敬,再放远些说,一旦你那好叔叔好姑姑再怎么帮你,摄像头一旦反应,我也好及时赶过来为你来个对策。” 居然是这样…… 他的一番话让我无言以对,简直生起自己是个白痴还麻烦别人为我操心费力的狂大愧疚感。这样的愧疚感最终化成了最心虚的呐呐,我抬起头,“真的是这样?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的话,你会让我安装么?”沈嘉边说,突然用力揪住那摄像头,轻轻一扭转,取下那摄像头后面的小盖儿,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快指如飞,“你瞧你现在都这副反应,如果我当时告诉你,你肯定一脸正气的告诉我自己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与其劝你这个倔驴还麻烦,我何必不自己先斩后奏呢?”说完,还白了我一眼,“还省的下口水。” “我……” 没等我说完,他便摊开自己的手机给我看,“看到没有?一旦你这边有消息,画面可以立即反馈到我手机上,到时候,我便会跑来帮你。就算路再远,实际起不了作用,打电话找人也是可能的。到时候万无一失,也好过你孤军奋战。” 我简直是要羞愧而死了。 人家对我这样,我还…… “我完全是为你好,蔚蔚,”他轻笑,把玩着那手机屏幕,唇角弧度薄凉而又戏谑,“真可惜啊,你永远都不信这一点。” 我面红耳赤的看着他手机,倒放的正是我和季南安刚才的画面,沈嘉见我这样,又是无奈的点头,“你怎么成天听风就是雨的?我要是有心暗地里监控你,像季南安所说的那样,什么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怎么会用dmg公司的产品?”他将那东西甩到一边,“监听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技术,我如果用其他公司的东西监听你,不方便和隐秘的多?到时候你追究起来赖账就得了,反正查不到我头上。” 说完,突然脚下一搓,只听清脆一声,将那刚取出的芯片碾得粉碎。 我大惊,几乎想要扑上去抢救,“你这是干什么?”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扔掉好了,”沈嘉面无表情,“反正马上就再没有什么用途。” ------------ 第116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1 更新时间:2011-03-28 我得罪了沈嘉。 这个事实让我懊恼不已,因为季南安生我气也就罢了,我们如今这样的位置,不是对头那也好不了多少,可是沈嘉不同,他一向对我好,简直是毫无怨言的好。如今连他我都惹得生气,这实在让我有一种四面楚歌,我真不是东西的恐慌。 认识这么多年,沈嘉什么时候生过我的气? 任何时候,这家伙都是站在我旁边的,毫无理由的站在我旁边,甭管有理没理,他总是我的唯一的坚强后盾。很多时候,他简直像是个神,甭管我遇到什么挫折,只要在他面前现出个角,问题总能迎刃而解。 别的孩子出了问题大多是求助于父母,说起来这话可能真的是夸张些,但确实是事情,在国外那段或灰色或阳光的日子里,我若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便会是沈嘉。 我那爸爸,扔下我那么多年不管不问。 而我那亲爱的娘,不给我惹麻烦我便要谢天谢地了,指望她出什么主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我们下午说完话之后沈嘉便扔下我离开公司,只有桌子上摊着的菜冒出的热气证明他方才真的来过。我喜辣,他带来的都是我最喜欢的吃食,酸辣土豆丝,水煮鱼片,干煸芸豆,最普通的菜食,却用最细致精美的包装盒装起来,每次送到我面前的时候,都像是在进行一项尽善尽美的工作。 我看着这些东西,更是难受至极。 不同于和季南安对峙的难过,现在这样的难受像是吞了个小虫子,那小虫子在心里面不断的搅啊搅,以至于我一下午干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致。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六点,我也顾不得什么媒体围攻了,抓起包就往回家赶,车开的速度极快,不到二十分钟便赶了回去。回到家还没问沈嘉在不在,老妈便迎上来问我,“你到底怎么惹着人家沈嘉了?” 我勉力微笑,“哪儿惹着他。” “你还好意思说,谁都能看出这孩子今天不高兴,乐不颠儿的去给你送饭,回来却是苦着脸,连个笑都挤不出来,宁蔚,我可告诉你,”我只觉得胳膊猛地一疼,老妈恶狠狠的掐我一下,那表情简直就是威胁,“沈嘉这孩子好的不得了,人家在国外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能想着你,现在我们这样又费尽心思的飞回来帮咱,就他对你的那份心思,我这个老婆子都能看清楚了,你这家伙可不能装傻……” 我脑子轰轰的响,只觉得不耐烦,“我哪里装傻了?” “你知道今天中午这饭是谁做的?” “不是你……”我随口一应,继而瞪大眼睛,“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沈嘉。” “就是他。今天早上起来就让我教他中国菜,还专门挑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学,要我说这个孩子可真是有心,现在还没什么事呢,比养你这个闺女还好使。”说到这里,老妈又开始长吁短叹,“我当时还告诉他他不用这么费心,就你这么个粗肠子,估计他给你做人参燕窝你都吃不出来……” 那菜居然是沈嘉做的…… 这个事实简直太不宜于我当下的心情了,原本便是难受的要命,现在简直是愧疚的心如刀割。一想起沈嘉中午那小眼神,我简直要生出我真不是个东西,我祖宗八代都不是东西的严重的自责,“你们到底怎么了?蔚蔚,”正想着这些,老妈又扯我袖子,“他回来之后就闷在屋里,连饭都没有吃,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你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我现在如果说没惹他,我估计老妈肯定会把我当成棒球一样扔出去,不光是她扔,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极不可信。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回答她,看她那疑惑之色慢慢消除下去才开口,“别的不说,沈嘉呢?” “还在里面呢。”老妈一指房间,“我一下午都没听着房间门响。要是你的错,你进去好好劝劝。有什么好话都仔细说说,人家也不容易……” 没等老妈的话嘱咐完毕,我便跑向沈嘉的房间。 动作是积极的,意向也是积极的,可是到了门口之后,我却呆呆的杵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我该怎么和沈嘉解释那些事情? 其实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偏沈嘉还是那样的态度。我能怎么和沈嘉表达我的歉意?估计我现在就把自己的皮剥了,他该不解恨的还是不解恨。 我鲜少有朋友,更加没有对朋友道歉的经验。 所以走到门口,反而无所适从。 我想了想,仔细的在外面想着措辞。 第一步,承认自己的态度不对。态度不对是因为被人诬陷了嘛,这世界谁被陷害恐怕都会不高兴,所以我这样,完全是有情所原。 第二步,说自己的苦衷,自己这几日确实是不高兴,媒体的事情乱七八糟,人人都觉得我是祸害,恨不得上街的饿时候都直接骂我脸上。心情不好所以烦躁了些,这也可以理解。 至于这第三步…… 呆呆的站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我正在门口积极主动全面认真的组织着致歉词,老妈一声厉叫在楼下响起,“蔚蔚,你还不赶紧和沈嘉说清楚?你再在那站……” 我原本想静静的做好思想准备再进去,一听她这样说,心里一激灵,伸手便推门要进去。 低下头去,那声“沈嘉”喊了两遍,却没人回话。 这才倏的抬头。 沈嘉竟没在房间! 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跳,立即回头跑下楼梯,“妈,沈嘉去哪里去了?” “他不在房间?” “不在!”我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你没看着他出去?” “我没听着声音啊,关门的声音没有,下楼的声音也没有,”老妈也着了急,“你仔细看看,他的东西还留没留在这里?什么贴身衣物,护照什么的。” 苏思春同志在糊涂了四十多年之后,终于明白了一回。 我闻言,赶紧回去翻他的护照和其他东西。 沈嘉生活习惯一向整洁,老妈便常说他这个男孩比我这么个女人都要活的精致仔细,特别善于收拾自己房间,每种东西,都有自己固定的地方存放,不像我这么个人,乱七八糟的存放一切,自己连自己的东西都找不着。 他的护照一般都放在床头柜里,贴身衣服放在衣柜的隔间。 我奔着那些地方翻了八遍,结果让我差点坐到地上。 竟然没有! 难道沈嘉今天确实动了真气,越想越觉得我不是个东西委屈了他,一怒之下,要回英国去了? 这个答案出现在脑海中的一刹那,我心里一酸,当场就掉下眼泪来。 我只想着我就是犯了个错误,依照我和他的亲密关系,回家仔细说了苦衷就好,没想到竟是这样,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果断的便判了我的无期徒刑。 “蔚蔚,你傻什么呢?”老妈猛地一拍我的肩,击的我肩膀生疼,“你这个傻孩子,你还说没惹着沈嘉,你到底是怎么着他了?他要是没很生气,能这么不说一句的便走?” “我……” “你还不赶紧去机场看看?幸好还能追着他!” “妈,晚了。你看这都几点了,也许他是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就走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仨小时,指不定人家现在已经回家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有些哽咽,“没用的,走就走吧。” “你这个孩子,说你也傻你还真傻是不是?你就能保证他坐的飞机去机场就能坐着?又不是省际公共汽车,怎么可以随到随坐?我们这边回英国的飞机又少,指不定人家现在还在机场等着呢!”话边说,她猛地推我一把,“你还不赶紧去?就算是没有那什么关系,误会说开了也好,难道你要人家气着回家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我不得不承认在关键时候,老太太苏思春的思维确实有一定的超常之处。 她的花还没说完,我便提着包,抬腿就往外跑。 只是没想到刚打开车门,身后便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个出租车。我家这边属于这座城市较发达先进的富裕区,家家户户都有汽车,很少有出租车的影子。再加上这出租车正好停在我家门前,我便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的看了看。 幸好一看。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吓了我一跳,竟是沈嘉。 我心里一急,关上门就跑了过去,“沈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去哪里了?” 沈嘉淡淡的看我一眼,没有应我一句,却回头向后面看。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我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辆车,从上面走下来两个人,大约有四十岁左右,那样子简直是目不斜视,只是恭恭敬敬的走到他的对面。“陈叔,贾叔,这是宁蔚。” 那两人抬眼看我,微微勾起唇角。 “宁蔚,”沈嘉又看向我,低着眼睫,眉眼淡淡,“这是我爸爸在国内的朋友,陈叔,贾叔。” “叔叔们好。”我叫了声,心里却在纳闷,除了我之外,从来没有听过沈嘉在国内有什么朋友,而如今,他这两个叔叔仿佛是从天而降,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这边脑海刚打了个问号,没想到,答案会那么快就揭晓。 沈嘉看着我,不似平日里的笑容温柔,反而有些面无表情,“宁蔚,能不能让两位叔叔进你家?” 我点头,“当然可以。” “那好,叔叔,我的东西在楼上二层东边的那间,”他指了指窗台,“你们帮我把东西收拾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些衣服。” “是。” “沈嘉!”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瞪大眼睛,“你要干吗去?难道你要走?” ------------ 第117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2 更新时间:2011-03-29 沈嘉点点头,漂亮的眸子看了一下我,依然有些面无表情,“蔚蔚,”他喊了一下我的名字,唇弧突然似笑非笑,“这样的情况下,你说我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是这样的情况?”我拉住他的胳膊,“沈嘉,我错了行不行?你不是说我平常没脑子嘛,我说话向来是直着出来的,从来不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肯定也是因为没想就出来了,你以前知道我那么多,也懂的我的脾气,怎么还生那么大的气?” “蔚蔚,我没生气,”他拂去我的胳膊,仍是似笑非笑,“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沈嘉!我……” “这段时间我确实不适合在这里居住,”看我又要说话,他拍了拍我的脑袋,突然凑近前来,“蔚蔚,过段时间,我就相信你也不想再看到我的脸。” 说完,便又撇开我的手,大步向门走去。 沈嘉真的走了。 任凭我和我娘怎么挽留,不到二十分钟,他原来的房间便为之一空。老妈坐在他之前的床上喝水,喝的饱了又抬头对我埋怨,“你到底怎么惹着他了?沈嘉那么个好的孩子,今天我劝了他那么半天他都不回头……” 我揉了揉头发,只觉得一阵烦躁。 沈嘉能对这件事情这样介意,确实也出乎了我的预料。 之前也不是没做过“缺德”的事,但是每次他都是一笑置之,对我而言,他像是从来都不会生气一样。 可是这次…… 家里发生再大的事情也要去上班,我原以为沈嘉就算在家里不理我,可能气消了,会在公司里找我。可是没想到,公司里也是一空,完全不见他的影子。 一天,两天,三天…… 气性只是几天的希望彻底落空,这孩子快一个星期没来找我。 老妈急的不得了,那样子简直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天天深究我是不是当初得罪了沈嘉。我无奈至极,始终想不明白当初那句话怎么会惹他发这么大脾气。一通埋怨之后,老妈给我扔下一个纸封。 “这是什么?” “去找他,去把沈嘉找回来,”她皱着眉头看我,“机票和你的护照?” 我大吃一惊,“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我能不准备这个?人家沈嘉被你气成这样,指不定就是等你去找他呢,你光口口声声说道歉这多表面,一看就是不诚心,要我说蔚蔚,反正这几天你也空闲了些,不如干脆回英国去一次,就算不能把他给喊回来,有些事也能说说清楚。” “妈,不用了吧?我觉得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过了这么多天,我也有些不耐烦,“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觉得我顶多只是话冲了点,也没办什么错事。他爱生气不生气,我无所谓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话刚说完,我便被我妈给狠狠掐了一下,“你惹着人家了,那么没脾气的人都被你惹成这样,怎么?到现在还是你有理了?”看我脸色又变,苏思春同志又坐下来,“蔚蔚,我告诉你,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人家沈嘉平时那么为你,你就不能主动一次?” 都上升到“女追男”的地步了,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妈,我……”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不耐烦听这个,就算不是那种关系,起码能证明自己的诚意,说清楚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吧?那么好的朋友,你忍心一辈子误会到底,让人家一点儿不知道你的心?” “妈,我……” “去吧去吧,妈都把你机票给买好了,去那边不就是搭上点路上的时间?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就接着回来,也省的以后遗憾,你说是不是?” 我越来越觉得苏思春同志厉害了,硬把我这么个心灰意冷的人给说动并决定当场启程远赴一个遥远的国度。老妈说的有道理,不就是搭上点时间和路钱么,沈嘉这样生气我一辈子也不舒坦,还是个疙瘩,还不如去证明诚意,把事情再次给说清楚。 以后做不做朋友,那都是天意。反正我已经努力了,以后便与我没什么关系。 想完这个,我掏出行李箱,准备收拾些行李立即启程。 刚把内衣什么都装进箱子,外面突然响起门铃声音,“蔚蔚你先赶紧收拾,”老妈扔给我护照,“我去开门。” 我应了一声,想肯定又是什么物业管理部门有什么重大精神传达汇报,便低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只听到“啊”的一声尖叫,老妈似是碰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连声音都完全变了风格。 我连忙跑出去,出门便被吓了一跳。 有几个人抬着箱子,那箱子足够有我三个床头柜合起来那么大,直接抬进我房间里,“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老妈抓住一个人的衣服,“怎么送到我家?” 前面刚放下箱子的人面无表情,“是宁蔚小姐家么?宁嘉集团董事长宁蔚?手机:136*******?身份证号码3713**********?” 消息无一错误,我点点头,“是。” “那便是你的东西了,请签收。”那人递给我一个单子,“我们这笔单子一共有箱子六十六件,分三批运过来,请宁小姐明日不要出门,最迟明日下午四点,便会全部送到。” “哎,”看这人要走,我赶紧迎上去,“是谁让你们送来的东西?”窗体底端 “我们只管送,”那人低垂着头,态度恭敬谦卑,“至于那送货信息,单子上应该有。宁小姐可以去单子上看看。” 我嗯了一声,连忙回头。 再抬头时,那几个人已经完全脱离我的视线远去,那速度深深的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天降神兵。 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 而后面老妈举着单子喊起来,“蔚蔚,蔚蔚,”仿佛是那箱子里有了个放射性武器,她的神情惊诧夸张,“你快来看看。” 我以为是哪个人来兴师动众的送礼,以前是个穷丫头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毕竟是个董事长,来送礼找关系的事情应该也不像之前那样突兀。顶多这次是场面大了些……但我拿起那单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那单子上写的,分明是沈嘉的名字。 我已经n天没有联系到的沈嘉的名字! 自从那天开始,沈嘉便再也没和我联系过,这家伙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打电话都不接。再大的耐性也有被耗光的时候,即便是我做错了,我也从没觉得沈嘉这么小孩子气过。于是干脆也不再联系,爱怎么着怎么着。 每当我说这话的时候,老妈就忍不住反驳我,“你还好意思这样说,你只不过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如果真的放下了,怎么还那么多次派人去机场守着?非要看看他有没有回去?” “我不就是做了一次那样的事儿嘛,还是您教唆我要去找的。” 看到触到我霉头,老妈不再说话。 我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我确实只去了一次。只不过不去的原因不是我赌气不去,而是那天,我派去的人确实在机场那边发现了沈嘉的身影。 这事情就很简单了,沈嘉不告而别,被我气的回了国。 可是,这次又送来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什么? 都是很厚重的木头箱子,像是古时候提亲送来的那种定亲礼,红色的外皮,看起来倒是说不出的喜庆,箱子四周还镶着细致华美的纹路,我和老妈挨着打开,原以为里面放着的会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看,竟是衣服。 沈嘉的dmg原是做衣服起家,时装兴盛于业界之后,这才慢慢的开拓了彩妆和电子业。不过我以前从没穿过dmg的衣服,沈嘉倒是送过,但是他们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偏贵,就以我平常的风格,平时穿那也不会多妥当。 所以,这么大规模的送我衣服,这倒是头一回。 我让老妈把那些箱子都打开,一共二十多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居然都是衣服,从晚礼服到家居常装,甚至还有昂贵的婚纱,无一不全。我以为这已经够我惊讶了,只听我娘“嗷”的一声,最后那个箱子里居然满满当当的是内衣。 “天,蔚蔚,他送这些是干什么?”老妈瞪大眼睛,提着一个文胸看我,“尺寸和合适,你和他那个什么……” 我顾不得反驳她的胡思乱想,只觉得满心诧异。 这也太离谱了吧? 先和我闹别扭,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可现在却又这样大张旗鼓的送东西,这又是为了什么? 沈嘉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我这还没纳闷完,第二批箱子在一个小时后送到。 分别是化妆品和一些西方古董陈列物。 送东西的人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什么关键的消息都不说,扔下东西就走。 我抓起手机,拨沈嘉号码给他电话。 仍是之前的结果,没人接。 又拨他在英国的家里的电话,这次有人接了。 但是说,沈嘉并不在那里。 我一向觉得我自己做事就挺不按常路出牌,没想到沈嘉更是这样。我望着这一堆箱子出神,耳畔不停的是老妈乱七八糟的猜测,“蔚蔚,他是不是要以此证明以后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次是特地来还你的东西?” 这点可能性完全没有。 我之前就没给过他什么东西,他也没给过我,我们之间就没这么物质来往。 “还有,他会不会……” “算了妈,不是说还有批箱子么,我倒是要看看他要玩儿什么把戏,”我皱眉,乓的一下倒在后面的床上,“等明天,是福是祸,估计一切就知道了。” ------------ 第118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3 更新时间:2011-03-30 老妈对于我将宁嘉送的东西视为祸这一点,感到十分不能接受。 她属于看东西就欢乐的类型,而我恰恰对毫无缘由的东西不敢确定。沈嘉这一点也太不能理解了,先是生气不和我说话,甚至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就离开,再到后来又送给我这么多的礼品,思来想去……这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将那些东西按照最低的估计大体列了个表,让老妈在一旁按着计算器算,噼里啪啦的按键声音大概响了二十多分钟,老妈终于抬起头,单看表情和那张大的嘴形我便能猜出,这肯定是个不小的数字。 将那计算器拿来一看―― 果真是骇人听闻。 “乖乖,我倒是没想到沈嘉会这么大手笔,早前蔚蔚你就说他家财万贯家财万贯家业大的很,我只是觉得夸张了点,没敢相信,”老妈唇咂的啧啧声响,“看这数目,果真是有钱啊。” “我……” 我这话刚开了个头,苏思春同志又开始插着想象的翅膀飞翔起来,“蔚蔚,我以前只觉得你是傻,没想到你对付男人还别有一招。之前这事儿明摆着是你的错,你看,你抵死不认,故意闪着他。到现在,就算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错了。之前我还怕你这副心眼被男人骗,现在看啊,你这点倒比妈强。” 我觉得很是无奈,“妈,你怎么这么想?” “真的蔚蔚,这男人啊,有时候就得用心眼儿对付,你吧,上赶着肯定没个好结果,就得这样爱搭不理着,这样晾着晾着,人家就把你当成个好东西了,”老妈笑盈盈的,看似是十分满意,“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好东西。”见我皱眉,又赶紧摆手,“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说这不是俗话,可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是真的吧?还是那句话,男人这个东西啊,只有得不到的觉得好物。” 我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向自己卧室。 连偷不如偷不着都说出来了,苏思春同志的胡扯功力果真又高了一层。如果是其他深陷于言情小说,仍然觉得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多美好的女人可能会相信他这点。可是我不信,沈嘉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太反常了,便会引起对方某种恐慌。 面对着这从天而降的几箱厚礼,我辗转反侧,像是生了痛苦的褥疮,一晚上没睡着觉。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呆着。 早上起来一大早,我便坐在家里等着,按照那人说的,应该还有二十个箱子作为最后一批。手里攥着的手机不知道给沈嘉打了几遍,话筒里传来的仍是那个提示,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隐隐觉得,这最后一批箱子应该是磅重磅炸弹,恐怕会将我一棒重击,然后将我轰炸的体无完肤。 虽然这话听起来狠了些,但看这势头,绝不是不可能。 没到下午四点,两点多,那最后一批箱子就到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我看到这批东西时还是瞠目结舌。这批箱子与之前那红木箱子不同,与其说前面那个有点中国传统色彩,这次则完全换了一个款式,有点西方奢华贵族的风格,而最不起眼的箱子扣也采用西化的设计,上面缀满了精美的水钻,此时阳光正好,映入眼中,简直是有些逼仄的光芒。 一旁老妈“天啊天啊”的惊叹声不绝于耳,我则完全呆住,看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让你们送货的这个人还是没说什么话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送过来,也没个交代?” 问了半天,耳边却没有传来声音。 我刚想回头,终于有声音响起,熟悉入骨的,带着浅浅戏谑的语气,“我们主人说,带这些东西来的目的,是为了提亲。” 提亲? 我倏的回头,来人果真是沈嘉! 此时他浅含笑意,微侧着脑袋看我,眸色却漆黑如夜,y诱人深入到他眸子里去,“是来提亲,”他偏着头,“宁蔚,我没有说笑话啊。” “沈嘉,”我张着嘴巴仍是笑,“你没病吧?” “没病。” “现在很正常?” “好的很呢。”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他再一次说出那两个让我崩溃的字,“提亲啊。” 我努力维持的扩大的弧度终于成功僵持住,“你这是来真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蔚蔚,我觉得我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我是来提亲,这是彩礼,”他轻轻转身,靠在一个大箱子上,微笑着看着我,“你们中国人不是信任彩礼什么吗?那么我便按照中国的这一套来,给你准备了这几箱彩礼。还有,中国人不是喜欢吉利话儿么,我想了想,六十六这是最好的数字;还有,结婚要是喜事,是大红色的,这你也告诉过我。我全都努力照办了,起码是按照你曾经告诉我的风俗办的,蔚蔚,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你再告诉我就是了。” 我脑袋一阵空白,只恨不得当场变出个超大号显微镜,钻到他心里看看他说的这话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可沈嘉依然是那副笑意翩翩的样子,明明是老大不小的一个三十岁男人,现在却如儒雅少年,平日里那些锋芒尽敛,眉眼间居然有些内秀,“对啦,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他一副懊恼的样子,“这事儿准备的实在太忙,蔚蔚,你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爸爸大概周一才能到。” “什么?”我瞪大眼睛,“沈叔叔也要来?”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他勾了勾唇角,“你不是告诉我,提亲是个大事,要让自己的父亲过来才算郑重吗?我爸爸这几天实在是忙,说周一才有时间,你让阿姨先多担待一些。” 我的天!他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我却觉得晴天霹雳,仿佛是有一根爆竹在我脑海里爆炸。 “沈嘉,”我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啦,东西都运了这么多,”他修长的指甲从那些箱子上慢慢划过,最后缓缓扬起笑容,“你难道还以为我是在玩笑?” “可我不想嫁给你。”我像是吞了块石头,心里被铬的难受至极,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我说过,我不想。” “我记住了,你确实说过,”他笑容依然不改,仍是我最熟悉的漂亮与魅惑精致,“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很清楚啊蔚蔚,可是啊,”他的尾音略略拉长,含笑着迎上我的眼睛,“未必能由得你的心思。” 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最逼人发疯的威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怒火蹭的冒出来,“我还由你摆布了?我还必须得听你的了?你是不是也想的太好了?快点,把你这些东西拿回去,我不要!” “恐怕这事儿也办不成,蔚蔚,”他晃了晃脑袋,笑容又深了些,“你和我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会知道我的脾气,你想啊,之前我送人东西,什么时候收回去过?” 我气的咬牙切齿,“你……” “这些东西,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绝对的精品,是我一件件挑出来的,应该足够能证明我的诚意,”他伸手,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将那些箱子拍的咣咣响,“而且,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我这东西大张旗鼓的进了你家的门,必然已经猜出了几分事。” “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嫁你了?沈嘉,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两个人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我气的简直要发疯,“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你明知道我不是耍你,宁蔚,对你,我比谁还要认真,”他的笑意终于微微收敛,可仅是一瞬,下一刻便又明媚耀眼起来,“我明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事情,干吗还要费尽心思的取得你的同意?何况,我之前又不是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的态度我早已了解,因此做这个决定并不是毫无准备。而且,以如今的形势,你的意见,似乎,大概,可能……”他连续用三个不确定的词汇,每说一个,却都充满着威胁凉薄的气息,“不那么重要。” 我的心猛地揪起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轻描淡写的笑,像是之前的任何一次自然亲密的活动一样,恣意的摸着我额头的头发,“你可以不嫁给我,只要你舍得了你家的宁嘉。你该知道,那些股份已经更名在我的手底下,如果你一意孤行让我心灰意冷,宁嘉改姓沈,应该不算是难事。” “你想要拿这个威胁我?”从没想到沈嘉会用这招,我只觉得五雷轰顶,可是表面却硬逼出自己昂起头,作出冷笑的姿态,“你该知道我,对宁嘉,我向来不在乎。我爸爸的企业是我白白得来的,没了就没了,我不介意。” “很好,我就知道你不介意这个。可是蔚蔚,”他将我的头发突然一揪,我只觉得一疼,头发丝儿已经在他手指上绕出一个圈儿,“那季南安呢?” 他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那样温热的触感摩挲在我皮肤,激的我浑身一颤。 “你是不在乎宁嘉,可那季南安呢?”他轻轻微笑,声音却距离我越来越近,“我这几天在筹办彩礼的时候,可是不小心发现了些好东西……如果一旦揭发出去,你家季南安,以后可不太容易看到了呢。” 我心里一颤,“你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他什么?” “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坐牢,死刑,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的方面想,”他微微抿唇,伸手突然在我下巴上轻轻一捏,那样漂亮的笑意便在唇角缓缓流泻*出来,映衬的那唇齿吐出的字如此残酷的清晰,“然后,如你所想。” ------------ 第119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4 更新时间:2011-03-31 这样的笑容,明明是暖的,可眼神森冷,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畏惧的寒意,沈嘉一米八五,比起我这个一米六二的三等残废高了很多,我以前只觉得他只是高,现在才感觉他简直像是一座小山,只站在我前面扬起唇弧,便逼得我喘不开气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努力迫使自己冷静,躲开他的钳制,他倒是很听话,见我不从,手接着放了下来,可是声音仍是那样轻,“我什么意思蔚蔚还没听懂么?” “既然中文听不明白,那我换个方式好了,”他转而在我耳畔吐气,他一向是说话柔软,此时那一个个英文字母此时听起来却像是刮人耳朵,最后用完美的升调为这一通魔鬼的对话做了注解,“understand?” “我不明白,”我强硬的用中文给堵回去,“你说的季南安是什么意思?我们的事情,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一怔,眼睛里突然有异样的光芒划过,最后似叹非叹,“蔚蔚,你果真最懂怎么让人伤心。” “这样的时候,你还有心思问他的原因……明明是你的生死攸关,你却还有精力问他是死是活,既然这样,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好了……”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过身去,目光看向窗外,“你以为他这样老老实实的与宁茂源合作真的是什么以情谋事,为了今后的某个大计?你还真的以为他现在是中国那句传统的成语,什么卧薪尝胆,以后就为了和你欢欢乐乐的在一起才这样的殊死一搏?你以为他现在对那个名叫向姗的女人真的是什么忍辱负重,而真实目的是想要和你破除万难在一起?” 我从不知道沈嘉的汉语水平这样出色,以至于现在连排比句这样深奥的句式都运用的如此纯熟。他每说一个排比,我都觉得心像是被重重的剁了一下,到了最后,简直发不出声音。 可是他笑容却仍是那样明媚,“蔚蔚啊,你真的以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为你?都只是为了你?” 眼前没有镜子,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是却从眼前某个人的瞳仁中,发现了自己强作坚忍的落魄表情。 “不,他完全不是,起初我也以为他是为了你,男人这样不是坏事,为了和爱人在一起而投入另一段感情,这想想也不是太难接受,可是,宁蔚,你怎么有能力认为你和他区区认识几个月便能抵得上人家七八年的感情?他的以情谋事再是邪恶的假的,可是那七八年的时间却是真的!除了‘以情谋事’这句话,这世界上还有四个字更有力道,那就是‘日久生情!’” “这个不用你管。” “哈,我也以为不用我管,”他轻笑了一声,“那你知道,你的爸爸是怎么死的么?” 我的心猛地一紧,却见他笑容更大,“或者,你这个女儿,就从来没有怀疑过爸爸的病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紧紧抿着唇,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心思,“我当然知道,我爸爸是病死的。当时我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人世,这也没有什么不对。” “这样也对,”他眼睛突然弯成一个弧,“可是传说中,你爸爸突然病的那样厉害,是因为有人在他的针剂里加了一味药呢……原本便心律不齐的老人加了这味药,心率更加没法控制,所以病情急剧恶化,死也不是问题。” 我的脸色迅速惨白。 仿佛所有的血液都从大脑中被抽走,我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倾下身来,微笑着拿起一缕我额边的发,“我知道你现在很怀疑,以为事情都是假的,但是蔚蔚,”他的声音越发清晰,“你该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假话?”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扶着那箱子边支撑着身体。见他忽的一笑,赶紧又离开那箱子,觉得那箱子仿佛生出了角,只是轻轻一摸,便扎的我手心疼。这反应正好落在沈嘉的眼里,他的眼睛轻飘飘一瞥,目光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这些东西你可以不要,”他微侧过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舍得了宁嘉,好吧,即使你能舍得宁嘉,但也要想好了,是不是愿意搭上那个人?” “按照你的说法,他季南安有可能是我杀父仇人,这么狗血的答案,”我笑了笑,强迫自己迎头看他,“我凭什么舍不得?” “蔚蔚,”他将我拽到镜子前面,手下力气狠厉猛断,“你仔细看看,你笑的有多难看。” “你……”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有什么资格在这自作主张,觉得自己多强悍?”他猛地一甩,我差些跌在旁边的箱子角上,“我真的不愿意要让你承认你多喜欢那个男人,每到这个时候,看你对那男人死活不变心都觉得有人像是要挖我的心一样,”他指指自己的心,可唇边笑容却更加大张旗鼓的肆虐,“可是不这样做,你怎么按照我的策略去走?” 我的心一分分变凉,像是冰雪从最深处蔓延过来,一分分冷下去,更多的涌上绝望。 多么的狗血。 我最好的朋友,一夜之间,成了我最陌生的劲敌。 这样的差距,简直像是要把我劈开一样。 我听到我的声音在支离破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管多简单,挂在齿间时都像是被钝钝的刀子割过,“你这是准备了很长时间?”我扯动唇边一角,“蓄谋已久?” 他看着我的目光突然变得柔顺温和,“我说不是蓄谋已久,你信吗?” 我摇头。 “我真的不是蓄谋已久,蔚蔚,早在一个月之前,我还决定要等你,等你,等你,我就不信,我这么一味对你好下去,你会看不到我,你会不回头。你有了麻烦我替你兜着,你有了不高兴的事儿我为你解忧,你资金有问题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你的心朝我这边斜一点点,知道我的努力。可是你呢?每当我付出一点,你却又对那个人倾一点力。不管那人怎么冒犯你,你却能给他想出一万个理由来开脱,明明是那向姗对不住你,明明那孩子不是你打掉的,你却自责的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甚至还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觉得自己是个祸害,至于那个摄像头,我是真的怕你受伤,你在我面前总是个泼妇一样的强人,在他面前却是手无寸铁的软蛋。可是我那样的好心换来了什么?”他轻声一笑,“他一句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完全打翻了多少倍的努力;他只是一个眼神,你就能觉得我是祸害;他只是一声责问,你就能判定我的罪名,让我无期徒刑。” “沈嘉,你别为自己找借口……”我看着他,“你上次安摄像头,说什么是为了我的安全,其实是想监控我吧?想看到我的每一分活动,最后在你的安排下做事?” “看吧,蔚蔚,”他摊手,眼神居然那样的温柔,出奇的温柔,简直像是诱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这样想。我说了我不是,你还是不信。” “你……” “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干吗还要取得你的信任?”他唇角柔和一分分敛起,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冷肃,“好也是这样,不好也是这样。逼着你,我如今,以后,还能赚一分痛快!”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你……” “好了,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那么下面的事情你记清楚了,”他转过头,不再看我,声音冷静的像是有冰雪漫过,“二号箱里有晚礼服,你随便挑一件穿着,大后天是新闻发布会,你我的订婚仪式和dmg进军中国的仪式同时进行,晚上会有酒会,第二天会有答谢会,接下来我们会有许多活动需要携手参加,那里面的衣服相信会够穿的,如果不喜欢,再打那个箱子上的电话,让他们空运过来。还有,我已经把日程表交到你的手下顾遥那里,具体时间安排,你可以去咨询他。” “沈嘉!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我怒极,指着他大叫,“你给我滚!给我滚!” “蔚蔚,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么?”他仍是笑,对比起我的声嘶力竭,整个人的姿态近乎于宁静完美,“之前搬家的时候,我说,恐怕我不适合住在这里。我记得我还说,估计到时候最不愿意看到我的,就是你。” 我脸色铁青,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手心掐的生疼,只觉得自己想要打哆嗦,连喘气都是颤抖的,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 偏他还那样不疾不徐,这简直像是最严厉的诅咒! “现在都一一实现了对不对?果真,你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而且,我们俩也不适合见面,”他微微一笑,眸子里波光璀璨,“中国人有习俗,订婚结婚前要守住规矩,不能住在一起。” “所以啊,我的小新娘,”他往前走出两步,蓦然回头时笑容耀眼,“接下来几天见。” ------------ 第120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5 更新时间:2011-03-31 如果不是那渐渐远去的汽车声音暗示有人曾经来过,我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境。 简直是一场噩梦。 过去那些片段还执拗的存在我的脑海,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些片段已经被冲击的破碎淋漓。我揉着额角,只觉得额头被敲断了一样的疼,偏偏我娘这时候又冲进来,“蔚蔚,我看那沈嘉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你又怎么惹着他了?” 我怎么惹着他了? 这真是一个最难回答的命题。我怎么惹着他了? 这样的情况下,我该怎么惹着他? 我将大体情况和妈妈一说,说的过程中下意识掠去了季南安与我爸爸的事情,现在的时候,我妈妈已经对季南安恨之入骨,我怕再这样一说,她会立即去厨房操起菜刀,到厨房去砍了他。 我的脑子像是着了火一般的疼。 除了他的父母,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沈嘉。这家伙除了和我交谈甚欢,平时几乎不太爱说话。而只要一说话,便是一言九鼎,他的性子极其周密慎重,根本不是那种随意编造的人。 也就说,我爸爸与季南安的事情,怕也有几分实情。 这样的心思被老妈的惊叫声打断,我真是纳闷,这个时候,老妈怎么还能够斗志昂扬欢天喜地,“沈嘉居然还让你嫁给他?”她叫起来,“你都这样惹他生气了,他居然还要你?”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了,还得连累他勉强要了我?我皱眉,“妈,我不想嫁,”我看着她,话说的更加肯定,“我不想嫁给他。” “你这孩子,你到底有什么不肯嫁给他的?”老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然后便是又一阵叽里呱啦,“论家世,沈嘉没的说,比咱宁家可强;论样貌,那沈嘉不说是万里挑一那也差不多了,你也顶多算是样子长的可以,不算是什么绝色;论品行,那沈嘉更是数一数二的好*性子……” 我抬起头,苦笑,“他是数一数二的好*性子?” 老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不是?”她顿了顿,又换了种方式苦口婆心,“蔚蔚啊,我知道你喜欢那季南安,可是先不说那季南安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儿,这次还和人家有了孩子。虽然这孩子是打掉了的,可是没那做啥,这孩子怎么能产的出来?这事儿别的不说,足够证明他是个脏货。还有,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不想嫁给人家沈嘉。但是事是一码事,你也不能说人家沈嘉品行不好啊,蔚蔚,你说要没有这沈嘉,咱们得多……哎哎哎,蔚蔚,”老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干吗去?” 我拂开她的手,满心烦躁,“我出去转转。” 车子开的很快,我这人便是这样,一心烦意乱那车子便几乎要达到160迈以上的速度。一路上摄像头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烁,我估计这一通下来,肯定又要多出不少罚单。可我完全顾不得,满脑子都是老妈的话在脑子里回转,她还以为沈嘉是多好的人,在她的心目中,那个人完全堪比她的女儿那般重要,谁知道,事情到这步,竟然被这最亲的人砍了一刀。 这样的话,我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么向她说出口? 实在去无可去,我找了个酒吧买了两瓶酒,还是之前那般的步骤,先找了两片过敏药吞下去,然后才能开始痛快的开始饮酒工程。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是我的酒量大增还是酒的度数原本就有问题,几杯红酒下去,竟是毫无感觉。 我坐在吧台,还想招酒保再来几杯,刚要打开钱包付钱,却发现钱包已然空空,就还剩下不到十块钱。无奈,只能放下酒杯,准备打道回府。 我原以为这酒味不大,可上了车才发现,这红酒,大的是后劲。 刚开车十分钟,我便觉得不大对。 眼前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幻境,所有东西都是重重叠叠的,又仿佛有无数人和我伸出了手,故意挑衅似的在我面前胡晃。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有个清晰的视线,可一切晚了,最后一个感觉是最痛的一击。前面突然有个红色的灯迎头欺过来,我像是个英勇的骑士,根本来不及躲避,就那样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满眼的霞光蔓延,闭上眼的瞬间,视线所及处却是那样美丽的。 我以为我这样一撞便会如小说电视剧所说的那样,昏迷,失去知觉,如果命能更好一些,也许还能来个浪漫的失忆,那样,眼前的一切事情都会忘掉,我相当于重新开始。可是我忘记了,失忆向来是少数人的专利,像我这么命好的“富家女儿”,是不会有这样好的命中几率的。 那辆红色的qq车被撞的车头都瘪了过去,而我这个先进的进口车,那么及时的弹出了安全气囊,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没什么大碍。 如果非要说什么伤的话,只有右胳膊肘有一点伤,之前好不容易复合的骨裂好像又有点病发的趋势,隐隐的透着腾。 这样事情的结果便很明显了。 我在那个测酒精的机器前深深哈了口气,酒精超标差不多十倍,典型的醉酒驾车。我的车除了车头有些磨损,其他地方几乎没大有损坏,而对方的车几乎是报废,连人被撞的七荤八素,要到医院抢救,事情便很明显,还是我的错。 这年头,稍微有钱的人开好车撞人本来就罪大恶极,就别说我这么个醉酒驾车的飙车女。 还没等警察判罪,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如今醉酒驾驶要被拘留,何况我办的是这样严重的事情。我被带到了公安局,交警让我说出家属,说可以被人保释,我想了一圈儿,老妈肯定不行,她要是知道我被带到了公安局,还没等人民警察杀我,她估计就得宰了我;我那好叔叔好姑姑虽然是家属,但是如果知道我出了这样的事儿,估计第一反应不是来保我,而是将这些消息透露给各路媒体;还有沈嘉……沈嘉就不要说了…… 我憋了憋气,真是可惜,我原以为走到现在,我什么都有了。 可是真正的事情到来的时候,却还是自己一个人。 “怎么?你真的连个家属都没有?”那警察又敲了敲桌子,姿态异常严厉,“我告诉你,你不要这么闷着不说话,你以为你这样抵死不说话就能把这事儿给遮下去了?不可能的事情!”他一拍桌子,“赶紧通知你家里人来接你,你这样的人没人来接这多不可信啊,开三百多万的名牌车,还一身的好衣服,我告诉你,就你这种富二代,那要是一出个事儿,那家里的人不得前赴后继……” “对不起,”我垂下脑袋,打断他的话,“请把手机给我用一下。” “哎呀,想起人来了?”那警察啪的一下将手机扔我旁边,“快点儿,这边还等着出勤呢。” 我拨下那个号码。没想到这么多日子过去之后,还能对他的号码记忆犹新。 “喂,你好,是季南安么?” 我深吸气,眼泪居然想要在这时候流出来,只能用力看着天,拼命的将这样的泪水给憋回去,“你能来一下吗?我出车祸了。” ------------ 第121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6 更新时间:2011-04-01 多可悲。 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宁家家大业大,是这省里的头一份儿大家族。可是有谁能知道,在这宁家如今最大的当家犯了事的时候,居然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四周有人狂躁的咆哮,还有让人揪心的喊冤声,整个房间鸡犬不宁,这些人都在张扬的喊着自己有多苦多冤。只有我安静的坐在椅子里,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不吭声也会引来反响。 突然有声音在我旁边悄悄的响起,“你看那人熟不熟悉……长的像不像宁嘉集团那女董事长?” 我心里一颤,下意识低下脑袋。 这年头,就算是命不能要,但现如今命还有着,就得要脸。 却没想到那人声音更大,“我怎么看那人就像是那女董事长……快快快,小苏,翻翻她的案卷看看她叫什么……”继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翻动纸的声音,不过五分钟便给了结论,“天啊,真的是她!那个叫宁蔚的家伙。” “她怎么犯这样的事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想,她之前不还涉嫌车祸杀那什么情敌么?还有那后来,不还在晚上飚车?这次又撞人,完全是正常啊……” “这人是不是疯子啊……” 议论声音越来越大,起初还有些顾忌,到后来简直就是堂而皇之的讨论,这样一来,连旁边某些“嫌疑人”的阳光都看向我,眼神钻研考究,俨然我是怎样的凶神变态。 我倒是坦然了。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或者只是我这样,潜意识的人来疯。在大家都还没作出什么结论的时候反而会感到紧张,会遮遮掩掩。因为遮掩到位的话,还有不被辨认出来,不让事情恶化的可能。可一旦真相大白,便会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干脆坦然面对大家。 不是已经认出来了么?不是说我是败类变态吗?反正藏着掖着也没用,干脆大方的给大家看。 中国古语,也管这样的心理叫“破罐子破摔。” 我低垂着睫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周围是越来越质疑带有挑衅意味的评论声音,起初还是小声的反驳,后来简直就是凶悍的人身攻击。可我不在乎,仍是面色麻木的维持着姿势。 直到眼前突然一黑,我被吓了一跳,猛地伸手去抓。可手背却被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心热的仿佛蕴着了火,烫的我手一颤,继而头被黑色风衣给盖住,我任着他的牵引,全世界铺天盖地倾袭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其实保人的程序很简单——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顺便填些手续。 我算是惯犯了,上次季南安他娘林早死的那次,我已经被这样“程序”了一回。我从衣服缝隙里看到他将手续办妥,原以为就此可以滚蛋,却看到他声音陡然变冷,“公安局不是保护人民的地方么?什么时候增添了给八卦新闻提供讯息的功能?”这声音实在是不恭敬,那对面的小警察立即发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犯了错,你还有理了?” “我有没有理,你们的马局长可以和你沟通。”季南安声音更厉,明明语气波澜不惊,可字里行间偏偏带一种无法回避的气势,“这些你们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被推了过去,“今天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只听那小警察唯唯诺诺,“关于宁董事长的半分消息,我们都不会透露出去。这您放心。” 唇齿间溢出轻轻一哼,我的手腕被大力一扯,他带着我想要转身就走。 我却差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简直是用尽全力,才把这痛叫给憋回心里。 我这次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唯独胳膊肘弯那地方被划得不轻。原本是缝合的时候打了麻醉剂,所以不疼。这半天药效过去,再加上被他一拽,简直像是刀子捅进去一样,疼得钻心。 可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查伤验伤包住伤口的时候。 果真,随着那外面的凉风扑的一下吹入我的脖颈,眼前仿佛有焰火繁杂绽放,在这样的夜晚,又不是逢年过节,能发出这样光束的,只有摄像机的闪光灯。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 想过现在讯息发展的迅速,却没想到这么迅速,只这么一会儿的事情,就能引来这样多的媒体。 “你跟着我,”他低低的声音传来,“低着头,跟着我走。” 我嗯了一声,感觉那线头好像被扯开,只能咬牙忍着疼,我们像是进入了一个包围圈,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推搡着我们,季南安胳膊揽过我的背,压紧衣服,几乎是抱着我朝前走。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以前遇到的明星遭遇围追堵截的事情,我也能碰上一回。 早有司机将车子门开好,只听到砰的一声,车子门被关闭的沉闷声响响彻在夜空。我钻出衣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透过那车窗看去,果真菲林无数,那不断按响的快门简直给这夜空渲染了一种异常华丽诡异的效果。 这时季南安的声音响起,“老林,先围着东外环跑两圈,然后再回去。” “为什么要去东外环?” “现在要回家的话,肯定家里门口也埋伏好了不少的人,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昏黄的夜色下,他的表情被灯光摇曳的斑驳不清,声音却带了刚才狂跑的稍许急促意味,“来的时候,我派的人已经在你家门口守着,等他们那边说好,我们这边又把人给甩干净,再痛快的回去。” 我“哦”了一声,突然惊讶于他的安排缜密,“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怎么?”沉默几秒,他唇角突然勾了勾,那笑容有说不出的意味,“你在担心又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媒体?” “不是……” “放心,我没那么居心险恶,”他看了一眼我,“今天这事情的处理纯粹是因为锻炼多时的缘故,你以后历练久了,就会知道怎么应对这些事。”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根本不去想以后还没有机会应付这些事,只觉得现在胳膊又疼得厉害,以这样的疼法,能不能坚持到以后还是个问题。恰巧汽车一个急刹车,我一个没坐稳,一个猛劲儿差点栽到前面,“到底怎么回事?”季南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透着严厉,“你……” 没等司机回答,我“啊”的一下喊了出来。 本来就疼,季南安这一拽,刚好拽到我缝合的伤口上,我想要忍,可是本能根本抵不过意识,我本能的将头窝进膝盖,疼得几乎抽搐起来。 泪水不由控制的夺眶而出。 “宁蔚,你怎么了?”恍惚中听着季南安的声音,“宁蔚?”他见我疼得差点抽过去,又不知道到底伤到哪里,因此手便不知所措的停在上方,目光焦灼,“你受伤了?到底伤到了哪里?” 我疼得吸气,抱着受伤的胳膊,只觉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向他摇头。“左胳膊?”他又凑过头,终于发现了情况,“左胳膊是不是?” 我还是摇头。 可他却一把抓过来。 我像是被人抓住喉咙似的大叫,“别动!”拼命的摇头,“你别动!我没伤着!没伤着!” “没伤着?”他声音又开始冷硬,连目光都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可嘴唇上扬,却泛着冷厉的戏谑,“我得称赞你驾驶技术厉害还是怎么着?对方腰椎加小腿都粉碎性骨折了,你还能完好无损的没伤着?” 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样的时候,实在不想再把自己这样的一面再透露给他。于是抱着自己的胳膊靠近车门,坚决不让他靠近。季南安的脸色已经暗的无比难看,紧紧抿着嘴唇,冷冷的看我,“你到底是多想和我划清界限,连伤口都不愿意让我看,”又轻轻的笑,“你有这样的心思,干吗要叫我来保你?眼不见心静,那样我多利索,你不也欢快?还省的耽误你我时间。” 我又想哭了。其实伤口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疼,却被他这一通话说的,莫名其妙的想要哭。 我低下头抽了抽气,咬牙道,“谢谢你今天来帮忙,”又想起被我撞的那倒霉蛋,“那边给了多少钱?回去我把钱给你。” 他又笑,“你要怎么还我?打我卡上,还是现在去银行提现金?” “怎么着都行。” 我把外套给脱下来,因为我闻到一阵血腥的气息,肯定是血又渗出了那包着的纱布。我的衣服倒是不要紧,关键是身上还套着季南安的大衣。脱下来一看,果真大事不好,那血居然那么能渗,隔了我的衣服,连季南安的都渗了一大片。 “衣服我给你洗洗吧,明天找人给你送去。” 对面的男人没有声音。 他只是冷眼看着我,看着我像是笨驴一样费劲的挽起袖子,一点点的将已经沾着血的衣服挑起来,一边挑着一边疼得吸气。然后更加笨拙的拿过口袋里从医院带出来的消毒药,蹩脚的涂在伤口上。 真是疼,想要钻进人心里的疼。就像是你被刀割了个大口子,却又被盐水给狠狠浇了四五遍再倒上酱油一样。 ------------ 第122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8 更新时间:2011-04-02 车子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可这情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我咬着牙,在这捣弄着伤口,不幸中的万幸,虽然疼的要死,血也流出来不少,但缝合的伤口并没有绽开,只是露出个可怕的线头;而对面那个人目光清冷,紧紧的盯着我,我虽没有抬头,却感到背后他的目光紧透,像是一把利剑,紧紧戳*入我的身体中。 整个过程中,我只是疼得不停耸肩膀,争取一声不吭。 而他更是安静的出奇,一语不发。 其实也没办法处理,顶多只是擦擦流出来的血,我弄得差不多,小心翼翼的往身上套衣服,拿了拿自己的衣服又放下,瞥见一旁季南安的大衣,“我能不能直接先穿你的?”我低下头看了看那衣服,“我那衣服太多血了,我怕我妈看了又要问东问西,恰好你那衣服是黑色的,弄上一点血也看不出来,款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和我有一款大衣差不多,行不行?” 眼前没有回应。 我以为他是没有听见,干脆抬起头,“季南安,行不……” 他眼睛里突然烁闪起奇特的光亮,只是一眨,便迅速堕入那般诱人的深暗之中,我还没来得及琢磨他的目光,只觉得脖子一紧,整个人竟被他抱住,他的手劲如此大,可是却偏偏躲闪开了我受伤的胳膊,唇毫不留情的欺了上来,辗转吸吮,只是刹那间便掀起我心里翻天覆地的巨浪。 我完全傻了,只是呆呆的任他在我唇上游离。他的动作任性而剧烈,明明是在做一个最亲密的动作,可那情绪却像是在对待一个最狠厉的仇人。那护在我后颈的手让我有些生疼,我憋不住气,想要张开嘴呼吸,却没想到只刚开启,他便长驱直入,直直的闯了进来。 两个人交缠,他缠着我的舌头疼,是那种麻酥*酥的疼,与其说是疼,更不如这样的感觉让我恐惧,我从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人要吸干你的血液一样,痛楚却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销魂。 身上是他的气息,唇舌处也是他的气息。 我一时间,在这样的包围下,无所遁形。 这样的纠葛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季南安终于将我放开,“宁蔚,”他的呼吸仍有些急促,额头与我的额头相抵,“宁蔚……” 仿佛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反反复复叫我的名字。我一遍一遍的应着,大脑仍停留在刚才的纠葛中没有回来,整个人甚至是迷茫的,然后便听到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一直以为这是最狗血的一句话。 看过的言情小说和电视剧不少,不管是中外哪个国家,现如今似乎都流行这样一句话——“我该拿你怎么办?”每每看到或听到这句话,我都要跳过去,然后对这整个的情节都失却兴趣。我一直以为这是最烂俗的一句话,却从来不知道。如果一句话你平白无故的感觉烂俗狗血,那一定是你没有过那样真实的经历视听。 他的话语里有着很明显的无力和绝望,仿佛在遇到一个天底下最难的问题,那语气甚至是无措的。而我,因为这句话,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我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哭,所有的记忆此时全都成了滚烫的布景,而我则是被捞起来的鱼,艰难绝望的在上面挣扎游曳。又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回合,我们亲吻,我流着泪水,他用唇抿去我的眼泪。仿佛整个过程永远都是这么周而复始,我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么个来回。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急促,而眼神也开始与之前不同,仍然是深邃的,却又泛着难以言说的挣扎与情*欲,忽然用力一推,猛地将我推开,“老林,送董事长回……” “季南安,”我心里一颤,用力拉住他的手,“我不回去。” 他惊诧的看着我,“你……”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拉下他的脖颈,拼命将自己靠上去,两唇相接,他像是碰到了可怕的事情,努力把我给推开。我却一动不动,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亲吻,从唇往下,慢慢滑倒他下巴上来。 呼吸粗重,他吃力的想要把我推开,“宁蔚,你……” “你别动,”我捧着他的脸,迎上他深邃的眼睛,泪眼朦胧,“季南安,我疼。” 他以为又碰到我的伤口,神情立即变得紧张,“又是哪里疼?” 我是真的很疼,可是疼得不是胳膊,却是别的地方。 疼的我做抉择都失却了力气,疼得我只想要抱住他,什么都不想。 “季南安,季南安……”我喃喃的,慢慢亲吻着他的喉结,缓缓朝下,感受到他陡然僵硬的肌肤,侧头开口,“老林,开车去艾思酒店。” 季南安愣了一愣,蓦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宁蔚,你……” “马上去。” “宁蔚,你要干什么?”他抓我的手渐渐用力,“老林,不许去!” 老林一时间犹疑,“季总……” “老林,我是董事长,季南安是总经理,哪个大,该听哪个的你应该很清楚,”我深吸一口气,“去!” “宁蔚,你胡闹些什么?你……” “季南安,你怕什么?”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他的唇,眼角却有泪水又流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喜欢哭,每到看上那双眼睛,泪水似乎就无穷无尽,“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喃喃的靠在他身上,“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季南安,所有人都和我说你不是个东西,所有人都和我说你葬送了我这辈子,可我还是喜欢你。就算你和向姗有了孩子,就算是你一辈子都骗我,拿我当个傻子,我还是喜欢你……你告诉我,这样的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十指相握,他紧紧攥住我的手。 “我都豁出去了,你还怕什么?你怕你的向姗?”我解开他的衬衫,慢慢在他的胸膛上游移,感受到他胸膛那急促的震动,声音一分分降低,“你难道真的和她旧情难舍,你难道真的和她……” 我的第二个假设没有进行下去。 他像是疯了似的拥我入怀,从我的眼角吻过我的下巴,一点一点无比细致,我们像是两个不肯服输的对手,转眼间进入第三个回合。 事情的结果不言而喻,男女之间该发生的一切,全部发生。 我不会用太多语言来描述那样一场惊心动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有情人的结合是一场美梦,无情人的结合是一场噩梦。而我们这样的两个人,一齐携手做了这样一场梦,属性却不好定性。 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可是明明有东西,变样了。 完全和以前不是一个样子。 他的呼吸终于平稳,我从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男人居然会有这样大的爆发力,明明这是一场我开始的角斗,可是行进关键,他却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角。完全主宰这场游戏的主角,我只觉得呼吸都由他控制和把握。鼻尖都是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萦绕在我的四周,我安静的窝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 我不是想装作乖巧,我们这样的两个人,也不是言情小说中喜欢描述的那样静静依偎如斯美好的类型。我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奇怪吧?刚才还那样亲密的两个人,刚才还奋不顾身的,像是再也没有明天的两个人,事毕之后,却像是从没有结合过,尴尬的无话可说。 好在,这样的静寂没有维持多久,他动了动身子,我以为是自己把他的胳膊压得太痛,下意识起身远离,可是只是稍微一动,便被他扯在怀里,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辗转,“疼不疼?” 我一时大囧,任凭我脸皮如此厚,还是忍不住脸红。 依照我看言情小说的经验,针对床后戏,说任何一句话都比说这么一句话好的多,虽然这句话确实问的温柔体贴,我身体确实还很疼。 但是……实在不怎么好回答。 我闷哼了一声,窝在被子里不想出声,眼前的人突然沉默,过了大概几秒钟,便噗的笑起来,“宁蔚,你脸色那么红干什么?”他一把将我从被子里捞出来,胳膊从我脖子上绕过去,让我舒舒服服的枕在他胸膛上,而那声音则更加低沉魅人,简直是勾引,“我又没问你是那儿疼不疼,你好好的脸红什么?” “我……你……” “我是问碰没碰到你的伤口,那儿还疼不疼?”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又压住笑去问,“怎样?还疼不疼?” “疼死了。”我咬牙切齿,嘴上功夫厉害,身体却惬意的躺在他的臂弯。这是我在梦中也不敢设定的情境,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由我自己的双手变成现实。 这多少有些讽刺,我们毕竟是那样的一对男女。 经过他“疼不疼”的话题延伸,我们的气氛似乎是好了些,但那只是一会儿,笑过之后,反而陷入了更加尴尬的沉默。我们两个人如此静,静的好像是都睡过去了,可我知道,他没有睡。 因为这样的情况下,我也睡不着。 ------------ 第123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7 更新时间:2011-04-03 我戳了戳他的胳膊,“季南安,你睡了没有?” 果真,他动了动,手轻拍着我的肩两下,声音动听悦耳,“没有。” “那我和你说说话吧,”我翻过身,“季南安,我和你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他轻揉了揉我的肩,唇角划出抹笑意来,“好。” “注意听好了,”我又戳戳他的胸膛,“是我的故事,我在外面的故事。季南安,你和我这么久,难道就没想听过我的故事?” 居然得不到他的回应,我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吸烟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不回答。 我轻声一笑,掐了掐他的掌心,“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你要装着感兴趣的问一问,这才是最好听伴的应该有的自觉。” 他又反拧回我,可是态度倒是很听话,问的也是中规中矩,“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这个问题真是太久远了,我眯起眼睛看天花板,努力回想,“大概是十六岁吧。” “那么小?”他有些惊讶,声音提了起来,“为什么?” “你对吸烟的女孩子什么印象?尤其是小女孩?”我戳戳他的胸膛,“是不是觉得很太妹,很不好?” 他愣了一下,完全没法掩饰自己的内心情绪,还是点头。 我笑了,“这就对了,你应该知道国外黄种人有时候很受欺负,尤其是我这样的单亲没钱没势黄种人,更是摆脱不了成天被人呼来喝去。你都不知道,我在饭厅打工的时候,明明是洗碗工,人家却还让我做剥洋葱的活,那群白人小子自己嫌剥洋葱费劲,偏偏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我眼泪都跟着下来了,可是做不完还要被老板娘拳打脚踢。平常吃的呢是餐厅里的剩菜,是他们那群白种孩子们吃的剩菜还要再剩下来的菜,其实就是点儿汤。我舍不得买东西吃,因为好不容易赚到点钱,我还要伺候我经常生病的妈。我要扛着面袋子回家,我要自己开火。因为我那妈在医院里,想吃国内的面食和菜。” 面前的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眯着眼睛,继续罗里吧嗦的回忆,“我那时候小啊,不会做咱们的馒头,只能去烙那死面饼,朝锅里呼上厚厚的一摊,也不明白饼是什么时候该做好的,只要看着饼面硬了,冒热气儿就拿出来,然后去医院带给我妈吃,我就记得我当时眼巴巴的看着我妈妈吃,然后指望着她来个好反应,或是给我个夸奖。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做那个,然后小孩子嘛,总是希望做什么事情大人来个鼓励。但是季南安,”我看着他的眼睛,侧头浅笑,“你能猜到么?我妈该是什么反应?” 他看着我,眉头微蹙。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抚上他的眉头,想要将他的眉头抚平,自己则笑起来,“我告诉你,我妈当时就把那饼子扔过来了,那么大一只,就和铁饼似的扔了过来,”我干脆坐起身,比划着给他看,“那饼只烙好了外皮,所以只有外面是硬的,可里面却还是稀拉拉的面。这样一扔,我就眼睁睁的看着那面糊到了我脸上。里面还那么热,烫的我当场想要死掉,”我深吸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么疼。” 他眼睛眯起了些,“宁蔚……” “后来我想起来才觉得害怕,那么热的东西迎面呼过来了,我真该庆幸我的厚脸皮,还没有来个毁容什么的事情,”我悠悠的叹气,“我当时觉得,我辛苦了这么半天,还得到这样的待遇。当时只想跳楼自杀,觉得活着真是太没有意思了,凭什么我有爹有娘,还要在外面受这样的苦。你都不知道,我的脚已经踏到外面了,却又缩了回来。我不是怕死,因为我想起了我妈妈的话。你知道我妈怎么那样对我?我妈妈说,你现在连一个饼都做不好,以后我要是没有了,你又该怎么办?你现在这样,到底靠什么本事活下去?季南安,”我揪着他的衣服,“你不知道,听了我妈的那话,我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这才知道,在这个地方,不光我时时刻刻的想要坚持不下去,连我妈妈也想了不止一遍的绝路。可我们没有办法,我们还要苦撑。一个人想死没关系,如果两个人都想死,那天就会塌掉了。” 有只手摸索到了我的手,我感觉那只手在慢慢加大气力,我轻声一笑,不动声色的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自己换了个姿势躺下,“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第一次,我那时候想起了你,我看到你在网站上意气风发,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上面在宁茂清的名字后面缀着的是其子两个字,然后便是你的名字。我委屈的不得了,我才是宁茂清的其子宁蔚,凭什么你一个外人却堂而皇之的占了我的位置?我在这异国他乡穷的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又为的什么你在国内这样怡然自得,打拼着原本该属于我的身家?我当时恨不得你死了,如果是国内哪里出了燃气爆炸的事故,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会在里头,那里的飞机又失事栽下来,我就会祈祷你也在那飞机上。至于那什么奇怪的癌症绝症,我更是希望你能在里面首当其中。我做梦都想让你死,做梦都想看到你比我悲惨,可是所有的前提是……”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得活在你前头,我要活的好好的,这样,我才能有机会看到你比我惨。只有活命,我才有能力赌博。” “于是我费尽心思的想怎么自保,在国外,和人狂打硬拼是不行的,何况我还有个妈,我一旦倒下了,她也活不下去。后来我发现……” “有些小孩儿吸烟便没人欺负,于是便努力的学了这个。可是当时是未成年人,是明令禁止不许买烟的。我没有办法,便想要偷。” “季南安,”我顿了一顿,笑着看他,“你想没想过我曾经是做过小偷的人?” 他缓缓摇头,看着我的眸色渐渐加深。 “是啊,我也没想过我会有那么一天,去偷人家的烟抽,去把手伸到人家的烟盒口袋。好歹我偷的只是几根,那些人也只是生气,吆喝着我是小偷,最多也不过打我的手,实际上也不会把我交给警察。但是啊,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我抿了抿唇,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岁月,连声音都变得轻声,“我还将头发折腾成各样的形状,”我抓了抓头发,仔细的比划,“就是这样,这样你知不知道?还有我的耳洞,季南安,”我侧头给他看耳朵,“你发没发现,我一只耳朵上有六个小洞,当时打的时候我都要痛死了,加上那根本不卫生,痛的我两个多月耳朵都在流脓,简直抗不过去。可是不行,我就要作出一副完全太妹的样子,这个世界上,如果你足够凶悍,这样才没有人敢欺负你。” “我用了接近半年的时间将自己折腾成不良问题少女,人们讨厌我把自己弄成什么,结果很好,简直是立竿见影了,”我笑笑,“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人们见我就绕行,在那条街道上,几乎人人都避我如蛇蝎,可是没关系,大家不理我就不理我好了,就算是不理我,那也比作弄我们,找我们麻烦强,你说是不是?” 他又把手伸向我,再一次的握紧,名副其实的包容姿态。我抽了抽,却没办法把手抽出来,只能摇了摇,看着他握着我的手,“你现在是不是也想,我怎么能安然无事的活这么大?” 他抿了抿唇,并不说话。 “我都很纳闷我怎么能长这么大,我在国外做过洗碗工,做过擦车女,做过酒吧里的侍者,后来又被人又酒瓶子砸了出来,你看,这儿应该还有印记,”我摸着他的手往头顶上摸,“这儿应该头发少些,当时一个客人非要我喝酒,我没喝。老板就拿着酒瓶子,将我砸了出来。说我假清高,都在妓院了还装什么清纯。其实我哪是不喝,我是压根就不能喝。” “季南安,你知不知道,我有酒精过敏,我有很严重的酒精过敏。我只要喝一口纯酒,就会立即进医院抢救。上次,就是咱们去的那次,你看见了我就喝了那么口啤酒,可是我还是立即去医院打了去敏针。我在路上憋的哭,胸闷的像是里面塞了好几把棉花。对,你还问我打电话为什么老不接,其实我哪是不接,我是去打针去了。” 我感受到左手又被握紧,不由一笑,“我们那阵穷的真不行了,都到了上顿吃了,下顿就没着落的地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穷吗?”我深吸一口气,捏捏他的耳朵,“季南安,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穷?” “我,”他终于开口,“是因为我。” “够自觉,”我拍着他的脑袋,“对,我这么惨,都是因为你。” “你不是老觉得我可恶,而向姗才是身世可怜的那个么?不错,她是没有爹娘,靠着你季南安的救济才这么好,可是季南安,你信不信?”我偎在他的肩头,“如果我能和她命那样,我宁愿没有爸爸妈妈,我要求的只是吃一顿饭,吃一顿饱饭就好。” ------------ 第124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8 更新时间:2011-04-04 “你和她在一起那样长时间,你可怜她的遭遇,处处扶持她,爱护她,她无父无母,你便担当了这个角色,这么长时间,你的生活中只有那个人,七年的感情啊……这年份儿多的我都有些惊讶,我每次看着你们,都忍不住的自问,宁蔚,你算是什么东西。” “宁蔚,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微微捏紧我的手指,“她流掉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点头,微笑,“我信。” “现在只是中间日子,假以时日,这时间不会太长,你要等我,我一定会……” “我信。” “我其实早已经知道她是宁茂源的人,但是现在这阶段,没办法,所以你……” “你放心,我等着。” …………………… 这是多么和谐完满的一席对话啊,那些林林总总的事情他向我解释,我微笑以对,表情是万分之一万的信任他。在这样再亲密不过的夜里,我们这样一对刺猬,终于扮演了有史以来最亲密无间的角色,毫无保留,倾情相述。 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我甚至以为我们不会有这样的时间。 “对了,”我突然抬头,“季南安,我还有一句话忘了问你。” 他的眼神宠溺,声音放的很轻,“怎么了?” “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他表情一僵,我明显能感觉到我枕着的胳膊随之一硬,可是很快便又恢复往常,“你怎么这么奇怪。问出这样的问题?”摸了摸我头顶的发丝,又勾出笑意的模样,“当初你不是看过的么?是高血压引发的脑溢血走的。他之前的血压都高到了240,很容易出现危险。” “可是为什么会那样高?之前不是一直维持的很好的么?” “他年纪大了,再加上集团的事情又那么多,难免……”话说到这里,季南安突然皱起眉头,紧紧的盯着我,“宁蔚,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是在怀疑有人害养父死?你这是在怀疑我?” 我心里一滞,直直的撞进他的眼睛,“不,我不是。” “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有人说是宁茂源害了我爸爸,我在想真实情况是不是也是这样,”我拍拍他的手,“你想到哪里去了。” “宁蔚……” “不是你就好,”我重新躺下来,拿着被子捂住头,“来来来,季南安,我们晚安,晚安!” 他抓住我的被子,显然是还有话没有说完,“你……” 动作实在是太执着,我只有再伸出头,“别你不你了,明天不还要早起呢吗?你既然计划未完,就不怕被你的向姗出来找你看见?”见他愣了一愣,我继续发动袭击,“所以我们明天五点之前就要解散,快点睡觉!晚安!” 我这么一通叽里呱啦的分析形势,他终于躺在我旁边。 我能感受到过了良久,他的眼神还是胶着在我的身上,我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他看出我没睡着。可是到后来,他突然凑近,将胳膊圈到我的腰上,最亲昵不过的姿态,我那一刹那,终于没再忍住,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 我们很有默契,第二天不到四点半,便都起身收拾完毕。睡了这么少,他竟没有熬夜的痕迹,仍是我见惯的意气风发,而我则很惨,想象不出的惨。 睡不好引起了黑眼圈,车祸让脑袋上还有青紫的淤伤,这样的痕迹可笑的联合起来,简直就是在我脑袋上勾抹了个世界地图。 如果只有一点不好还可以想想遮瑕之策,这样大面积的难看,我反而坦然,“为以防万一,我们不能一起出门,还是你先走吧,”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你走了之后大概半个小时,我再出去。” 他嗯了一声,捞起外套穿在身上,然后是穿上鞋子,走到房间的玄关。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背影,竟是一点也不肯转移视线。却没想到已经开了门,他居然又转回来,“宁蔚,”伸手把我拉起来,他拿起一旁的大衣,仔细的套在我的身上,然后又认真的给我扣上扣子,“你等我。” 我心里一颤,随即点头。 那一刻,大概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看着他一步步的远离我的视线,然后听到那电梯声“叮”的一声响,发疯似的冲向阳台,他的车子开的快又决绝,而我则又一次泪流满面。 幸好让他先走了,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哭。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像是刀割一般的难受…… 目送着他离开的日子,大概我人生只剩下最后一回。 我吸了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如常,掏出手机,拨打这城市最大报纸的电话,“你好,我是宁蔚。宁嘉董事长宁蔚。” “我有信息要发送,请帮忙传递给大家。宁嘉司庆之日,我将会和dmg的沈嘉结婚。” “对,没有订婚。” “是,直接结婚。”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发布出去,越快越好。” 我能听到对面接线的人惊讶的抽气声,像是在听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连放话筒的速度都是那么又快又急。 大概是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 然后又是电视台,杂志,甚至是这个国家的经济新闻我也给打了电话。如今信息社会,别的东西可能嫌多,八卦新闻却向来是没有嫌多的时候。 一切都打电话完毕,已经到了七点十五分。我刚落下电话,便听到手机响,低下头不由扯起唇角―― 是沈嘉。 这个世界上,传递最快的,居然真的是新闻。 “蔚蔚,你在闹什么?”向来再淡定不过的沈嘉居然是这样的语气,我牵起唇角微笑,“沈嘉,我送你这样的礼物,你惊不惊喜?” “还有啊,我没有在闹啊,我是很认真的。” “你不是想要我和你结婚么?不是还要我考虑几天么,我仔细想过了,这样好的事情我干吗不答应,你长的不错,而且身家又高,现在好了,心眼儿还多,估计以后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都受不了我的欺负,这样好的事情,你说我干吗不答应?” “蔚蔚,你……” “事情我也不用考虑了,这样就很好,既然想要结婚,干脆速战速决,之前我们公司不是号称双喜临门么,如今干脆三喜临门好了,那样宣传效果更能上一个台阶,”我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沈嘉,我觉得这样真的不错。” “什么错不错?”他语气居然很冲,“你在哪里?” “艾思宾馆1906号房间。” 沈嘉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我盯着那表,真是可惜,那秒钟走了不到二十圈,我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音,他来了。 我起身,给他开门。 “昨天不是出车祸了吗?你不好好在家里养伤,非要住酒店干什么?”进来他便是噼里啪啦一阵埋怨,揪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到底伤到了哪……” 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突然看向后面的车上。 而我则抿着唇,轻笑不语。 不到两秒钟,胳膊便被他大力捏住,“宁蔚!”他的力气大的像是要把我的胳膊拿下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床头有一个杜蕾斯,上面还有着零星斑白的液体,床上凌乱不堪,两个枕头都是刚刚被睡完的满是褶皱的模样。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看过去,便能感觉到,这整个场面合起来,完全就是“淫*荡”的代名词。 我能听到沈嘉的呼吸声粗重,额头上的青筋都绽了起来,可到底是定性极好的人,他回头看我,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宁蔚,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么?”我歪着脑袋笑,“事实就是我的意思。沈嘉,真是不好意思,你想要娶得未婚妻,昨天晚上勾引了一个男人,然后――失、身、了。” 最后那三个字我说的清晰有力,而对面男人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利剑般的狠厉,紧紧的盯着我。 “怎么样?你处心积虑想要娶得女人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个‘破鞋,’这样的‘破鞋’你还要不要?”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低头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事情发生了我也很害怕呀沈嘉,所以赶紧打电话告诉媒体我要和你结婚,向大家发布了你我要在一起的消息。我之所以这样,就是怕你知道了事情再不要我呀。沈嘉,”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头一分分逼过去,简直是在他耳边唇语,“怎么样?你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他侧过头,几乎是恶狠的盯着我。 “如果你不要我也行,”我的声音一分分低下去,作出可怜的样子,“大不了再和那些媒体说,我没事儿的,反正这事儿是我的不对,我……” “宁蔚,”沈嘉抓住我的手,那样的用力,可偏偏笑容轻柔,像是什么事情从没有发生,“你是不是看轻我了?” “在你的心里,我沈嘉难道就是一个重视那无所谓名节,却不在乎情感的人?”没等我回答,他又摇着头笑,可是手下力气却没有一分放松,“不,当然不是。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呢,”他距离我那么近,呼吸悠悠的漫到我脖颈上,“我这么喜欢你这个人,怎么会因为你有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缺失,就忍心不再要你?” ------------ 第125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9 更新时间:2011-04-05 我暗暗抽了口气。 “你是我手心里的宝,自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你便是我手心里的宝,”他轻轻一笑,温热的呼吸盘绕在我的脖颈,忽而又狠狠一帖,我若躲闪不及,只怕他要咬上我的耳朵,“不过,我倒是想知道那人是谁,”他眯了眯眼睛,声音轻扬,“是季南安?” 我抬起头,“是。” “哈,我就知道是他。”他眼睛里突然映出异常璀璨的光,锋利夺目,“蔚蔚,你做的很好。本来我还在为婚期,为怎么劝你早早和我在一起而苦恼。没想到你这么就结局了,你做的好,做的相当好。” “但是我沈嘉,在你眼里,就这么点能耐?” “只有不长进的男人才会在乎那么点所谓的忠贞,但我不是。可是不得不承认,你的心眼真是毒,我之前还觉得你弱小可怜,可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心眼儿突然变得这么毒辣?” 他唇角带着微笑,相当漂亮的上扬姿态,可是眸间的温度却冷的让人揪心。 “我毒?”我深吸一口气,“沈嘉,我怎么毒?” “我怎么也没想到,喜欢我的人会突然在有一天这样逼我,用尽这样龌龊的方法逼我就范,告诉我,之前对我的一切好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让你有一天逃不脱他的手掌心。沈嘉,你好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毒辣?不,我一点也不毒辣,比起你龌龊又肮脏的威胁我的主意,我做的温柔极了,顶多只是以牙还牙,一点毒辣的心思也没有。你不要怪我这样对你,”我狠狠的看着他,简直是用尽全力,“你打破了我对朋友这两个字的最终幻想,你让我觉得我是最大的傻子,你让我觉得我所经过的一切都是假的!在我心里,你简直是罪不可赎!” “我罪不可赎?蔚蔚,我罪不可赎?”我说的这样狠厉,面前的男人居然轻笑起来,“我罪不可赎?”他又轻笑一遍,忽而抬起手,猛地卡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迎上他的眼睛,“宁蔚,宁大小姐,你居然用龌龊和肮脏两个字来形容我,这真是我这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创意的词汇……好,为了证明我确实不辜负你的评价,”他唇角高扬,字音却步步加重,“我要不要再做几件龌龊和肮脏的事情瞧瞧?” “你……” “我本来觉得这季南安现在还不该动的,但是如今蔚蔚你既然说话了,我不动他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反正有些资料已经掌握在我的手心,呈交到公安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还有,”他离我远一些,笑容依然上扬,“关于这宁嘉的股份,我要不要通告天下,其实就是你这当女儿的卖了父亲为之牺牲了一辈子的祖业,让这全社会都看到,你的无能和不孝顺?” 我简直失却了语言功能,“你……” “蔚蔚,什么叫做龌龊什么叫做阴险什么叫做肮脏你知不知道?”他看着我,那让人揪心的笑意终于一分分敛起来,“既然你不清楚这几个词的含义,我不介意以身作则,将这几个词用实际形容来给你介绍清楚!”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前走。 “沈嘉!” 他依然往前走,一步未停。 “沈嘉,”我大叫,简直像是疯子,“你敢!你敢动他一个指头,敢动宁嘉一个指头试试!” “宁蔚,我已经动了宁嘉不止一个指头了,现在甚至把手都放在了里面,你能怎样?”他脚步微停,却不回头看我,笑容轻嗤不屑,“至于那季南安,你觉得你那态度对,他可能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却……” 我完全失去了理智,“那是可能!现在他还不是!我相信他!” “好,你可以相信他,你相信就是了,我不管你怎么相信,我只是在行使一个公民的责任,”他看着我,轻描淡写,“我把资料证据交到公安局,该怎么办他们做去好了。那个我管不着。” “沈嘉!”我冲上去,一把拽过他的身子,“你敢!” “我敢?”他仍是笑,“你倒是说说,事情到这地步,我有什么不敢的?宁蔚,你现在还是太简单了,要是想和我谈条件就不要有把柄捏在我手里,要是想和我谈条件就不要先惹恼我,要是想和我谈条件就不要肆意挑战我的底线!” 我心里烦乱至极,只觉得被他一句句话逼得发疯,眼风一扫,突然看到一旁的红酒瓶,啪的一下在桌上一摔,“沈嘉,你不要逼我,”我将碎片往手腕一划,“你信不信?你前脚踏出门,我后面就把自己划了?” “蔚蔚,你……” “你就算不在乎我这条命,也要在乎你的名节。”我深呼口气,捏着自己的手腕看着他,“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嫁给你的事情,沈嘉,如果无孔不入的记者们知道我突然死了,会怎么想?我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你呢?我是以自杀的方式死的,而你就是逼我死的真凶!你摆脱不掉,也逃不掉!dmg不是借此想要登陆中国市场吗?上来就面对一个大丑闻,你相不相信,奉行情感策略的中国人会怎么样对待你的产品?沈嘉,你最好想想清楚!” 他的眼睛眨了眨,仿佛很疲惫的样子,“好,很好,”他狠狠的看着我,所有的字几乎是从牙关里咬出来,“你果真好的很,宁蔚。” 说完,我只听砰的一声,酒店的门被猛地关上。 他大概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那声音简直是惊天动地。 紧接着,手机开始叫唤,是沈嘉的号码,声音冷然有力,“十分钟之后下楼,进尾号为69的车。该处理的,你知道怎么处理。” 我嗯了一声,握着手机走向阳台。我的乌鸦大嘴巴再次得到应验,看吧,我说记者们无孔不入,果真就无孔不入的来了。 下面有菲林在闪烁,我冷哼一声,坐在床边,开始整理着自己的伤口。 左胳膊简直是伤痕累累,先是车祸,然后又是手腕划伤。 真是奇怪,伤口这么多,我反而忘记了疼的滋味,只是麻木的往自己的手上缠着绷带,昨天买的绷带放在了季南安的大衣里,拿出来不自觉往鼻尖一嗅,刹那间,满世界都是他的气味。 我捂着眼,突然放声大哭。 没等几分,手机又乍响,我以为又是沈嘉,吸了吸气便放在耳边,没有好气,“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事?” 没想到那边传来的却是熟悉入骨的声音,“宁蔚,到底怎么了?” 我愣了一愣,然后啪的一声,将手机关掉。 抠掉电池,完全的扔到包里。 既然要断,就狠狠断掉。 因为事到如今,一切都宣告完结,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样的完结。我身心俱疲,根本就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十分钟后,我下楼,沈嘉的速度果真很快,楼下已经没有人影,只剩下那辆尾号为69的车。 司机是我从没见过的人,陌生沉默,沉默到只是恭敬的开车,连呼吸几乎都没有声音。我侧头看过去,一下就便看到了那熟悉的标志。 是dmg的标志。 这再一次证明了沈嘉的速度果真很快,不过几天,便在国内召集到了属于dmg的亲信人马。 我笑笑,别过头去不愿意再想这些事,却听到这沉默到我以为是哑巴的司机突然抬头,“宁小姐,这后面有个车一直跟着我们,您认不认识?” 我回头看去,是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 “不认识,你开的快些,甩开他,”我沉声,“大概是什么八卦媒体,不要管。” “是。” 车子飞速的在道路上行驶,真的像是飞起来一样。那兰博基尼距离我们近了又远,就像是在进行一个没有结尾的追逐游戏。我看着这后面的黑点慢慢消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不过三分钟,只听到“吱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那辆我以为已经消失的兰博基尼,横挡在我坐的这辆车前面。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走下车子,大步迈到我的车前面,猛地拉开车门,“宁蔚,你下来。” “宁小姐,您……” 司机话还没有说完,我便已经被他扯了出去。他的步子极大,在距离车子大约有五十米距离的时候终于停下来,“宁蔚,你这算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我,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般炙人,“你这样做,我算是什么?” “季南安,”我拂开他的手,微微朝后迈了一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所有的事情,都如媒体所说。” 他又过来抓我的手,猛地一下,左手腕被他捏住。我忍不住痛,“啊”的一声叫出声,季南安把袖子朝上撸起来,目光惊讶,“你这又是怎么弄的?” “我……” “他逼你是不是?”他看着我的眼睛,“沈嘉,那个男人是不是逼你?” 真是残忍。 我做梦都想看到他为我焦灼,为我难过,为我急切,为我担忧。现在我终于看到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第一次,也注定是第一次。 我吸了吸气,甩开他的手,还是站在一边儿,“你想多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那抹笑容,侧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真是太自作多情了。我酒醉了和你一夜情,沈嘉说不娶我,我这是以死相逼,迫使他才要了我这破鞋一样的女人。” ------------ 第126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10 更新时间:2011-04-06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宁蔚……” “你回去吧,”我转过身,不愿意再看他的脸,“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事情,上班时再见。” 我大踏步急走,仿佛再不走就会完全沉沦在某种情绪中。按照往常的样子,我以为他会追过来,会抓住我的胳膊,会以那样焦灼的表情质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况再稍好些,如那些言情故事所说,他一把抓住我,将我死死的按进怀中,然后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和我在一起。 可是命运捉弄人,更多时候,一切事情都是我的想象。 眼见着我下一脚要踏进车子,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悠悠的,泛着无尽的疏离与寡淡,可是字音却无比清晰,“这一切是你安排好的吗?”又顿了顿,“宁蔚?” “从昨天开始,便是你早已安排好的,对不对?你昨天和我在一起,其实早已经作出了决定,对不对?” 我的心像是被挖去一样的疼,又仿佛有无数刺扎进了我的胸口,我却无力回击,只有在那儿当活靶子的份儿,“是,你真是聪明,事情确实是我安排好的,”我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扬起唇角,“我要报复你,你不是和向姗有了孩子吗?我也要让你尝尝,刚开始拥有就被抛弃的滋味。” “昨晚那一夜春宵,是不是感觉很好?看样子你很尽兴,舒畅的要命,”我的笑意渐渐放大,指甲却掐的自己手心那样疼,“真是可惜,季南安,那样的美梦,你是再也做不到了。”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也甩了你一回。” “对不起,季南安,你被宁蔚甩了。” 话落之际,我砰的关上车门,车子飞也似的向前方奔去,擦过他的风衣,在前面的后视镜中抹过一个飘荡的弧线。 回到家的时候,沈嘉已经到了我家。 看来是老妈是说不出的高兴,多少年了,从没对我用过这样的大礼。上来就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如果我不是说有伤,估计那拥抱能紧的我断气。我嘶嘶的吆喝疼,老太太这才想起这闺女昨晚刚刚经历了车祸,连忙抓过身子看我,“哎呀呀,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侧过身子一躲,随即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喝多了出了点车祸。” “你这个孩子,你啊,非得把这条命葬到路上不可!”额头中央觉得一痛,老妈狠狠戳过来,“不过这事儿也行,是不是突然撞明白了,知道这世界谁对你最好?” 还没等我回答,又喜滋滋的抿唇,“你这个孩子,得让我说什么好哇。这样的大事,应该头一个告诉你妈,我又不是不同意你的婚事,干吗还非得要这样先斩后奏,”她不满的看着我,“搞的我还是从报纸上知道的。你到底还拿不拿我当妈了呀……” 我勾唇,“妈。我很累。”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沈嘉,“有什么事儿你俩先说吧,我上去休息一下。” “宁蔚,蔚蔚……” 我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关门,上锁,拉窗帘,钻被窝,蒙头,一气呵成。 我想与这个世界隔绝,完完全全的隔绝。 我不想听到那人,那些人,所有人的任何消息。 其实就算是不听,我也大概能知道老妈和沈嘉在说些什么,按照我妈的观点,我能让沈嘉喜欢那纯粹是因为沈嘉眼睛有问题,而我是靠着我那死去的老爹庇佑,祖坟上烧了高香才这样。我能嫁给沈嘉那是八百年来才修得的造化,这样的命运足够我感激涕零受用终身。 所以我妈必然现在是在和沈嘉商量那些婚礼的细节,及具体操办事项。 我窝着脑袋,耳边突然有异样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呼吸,又像是步伐极轻的靠近。我屏住呼吸,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却感觉床边一软,那人在旁边坐下来,“还在装睡?”沈嘉声音微扬,“蔚蔚?” 我一动不动,十分庆幸刚才睡觉时采用的那姿势,包着被子虽然捂得慌,但是好歹落个安全。 “好吧,你睡你的,我说我的,”他丝毫不介意这样的情况,声音不急不缓,“反正有些事情,你听着就好。还有,如果你清醒着,最好醒过来。我就不信你累到能倒床就睡,这样的时候,我觉得以你的脾气,大概上阵和我拼死厮杀差不多。” 面对这样的唐僧,如果再装睡未免有点太假。我相信,我如果一味的装,这家伙肯定会继续的说,一直说,说到我醒为止。 以沈嘉的为人,并不是没有这个的实力。 而且,当下之际,冷战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我腾地坐起身,睁开眼吓了一跳。我只知道他在,却没料到他距离我那样近,近到不足半指的距离,眼睛粲然生光,直直的盯着我, 我那本来还困乏的意志在刹那间完全醒了,“我当然很累,累到要命,昨天大晚上闹车祸进派出所,然后又和男人嘿咻了一晚上,现在腰都断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恶意的勾起唇角,“不过沈嘉,你是没有这方面体会的,对不对?” 他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眼眸中流出灿光,“宁蔚,我说过了,目前激怒我肯定不是好法子,何况我是最知道你的,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越狠其实越没有手段,”他直起身笑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而且,凭你我的了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那方面的体会?就算是没有那方面的体会,我也打算在婚后的日子里,在你身上,一点点的体会的淋漓透彻,体会的畅入骨髓。” 我一向以为我这嘴和国人争辩没有优势,但和外国人拌几句嘴却会占尽天时地利的大局。可是很显然,沈嘉这孩子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国学,不仅手法要比我狠,就连说话都比我毒。 “这样的拌嘴没什么意思,”我低下头,先低下姿态,“不过你在怎么进来了?” 我明明记得我锁了门。 “你妈给我的钥匙。”他将那钥匙在指尖一绕,唇边露出笑容,“你妈说,反正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干脆不必在乎这些。” 我开始暗地咬牙。 靠啊,这到底是谁的妈啊。 “蔚蔚,你妈妈可比你实在,”他笑了笑,居然又有几分之前的可爱与纯净,“看妈妈的意思,估计就算咱们俩现在同居,她都会拍手欢迎。” 我揉揉额角,靠在床头,“你不是说有事儿要说吗?” “现在外面都是我们要结婚的消息,本来我还打算拖上几天,但现在看来被你搞的,也算是事不宜迟,消息已经发布出去,我们确实要在司庆那日举行婚礼,蔚蔚,”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四点我爸爸的飞机到这边,你跟我去接我爸爸。明天十点,有dmg的首场记者新闻发布会,你必须和我一起参加,地点是宁嘉酒店的宴会厅。发布会之后,我们下午还要陪着爸爸见些官员。dmg在中国要大展计划,这些都是不可少的。” 我听的简直云里雾里。 大体总结了一下,这些话的关键意思就是,我要陪他……我要陪他……我要陪他…… 我就是个道具。 除了是宁嘉董事长,是宁嘉的代言人,现在又多了个身份,成为dmg的官方陪同。 “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了,我刚才已经用你的名义在宁嘉酒店定了个房间,今天我爸爸来,我们晚上要来个家宴……”他又笑,唇角噙着的微笑别有深意,“既然是家宴,也是要邀请你家人来的,除了你的妈妈和叔叔姑姑,那季南安不也是你的养兄?妹妹要出嫁了,对于养兄也算是个大事情……”他扬眉看我,“我不管你们家之前有多少错综复杂的关系,总之,今天,今天晚上,还是请顺好你们的关系。我不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发生不该有的意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笑出声。 沈嘉第一开始还不理我,后来被我笑的发毛,“你怎么了?笑什么?” “我说你啊,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学习中文,是不是早就决定以我入手进入中国市场了,这才把中文修炼的这么炉火纯青,成语运用的简直比我还要好了,还会‘错综复杂’这个词,不错,错综复杂这个词用的确实很好,”我止住笑,微微抿着唇,“只不过,真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 他怔了怔,随即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说错综复杂来了啊,现在,此刻,当下,就在外面……”话音刚落,只听到楼下大门乓的一声关闭,继而是大声喊我的声音,“蔚蔚,蔚蔚!” “茂源,你这是要干什么?茂源!” “嫂子,蔚蔚呢!”宁茂源大大咧咧的叫唤,“嫂子你把蔚蔚给我叫出来,她这到底要办什么好事!难不成真的和那沈家小子结婚!!” ------------ 第127章 厮杀,是爱恋,还是无法回还的逃亡?11 更新时间:2011-04-07 下面这动静简直是鸡飞狗跳,我一直觉得宁茂源虽然身为“农民企业家”,这几年的状态却是非常之好,在人前人后都能装出个知识分子的儒雅样子,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撑时候,一遇到个急事就破了相。 “看吧,”我摊手,向沈嘉微笑,“什么叫错综复杂,这才叫错综复杂。” 他眯了眯眼睛。 “怎么?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面对这样的错综复杂?”我套上外套,起身走到他旁边,“你要是不去,就先在我这房间躲躲,我怕宁茂源见到你会想吞了你,到时候再闹出个事情不可处理或者惨绝人寰。” 我刚走到门口,便被他拽住。 “让你一个人去这算是什么道理?”他一手抓住我,这次却是小心的避开了我的伤口,轻一旋转,我的身体已经拥入他的怀中,他人高马大,如今揽着我的肩头,已经在外界看起来是再亲密不过的姿势,“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客人,自当有难同享有苦同当。再说,以后有些事情,我也是要和你这长辈叔叔见面的。再往后面说,之后dmg立足于中国,也许还有合作的机会呢,虽然我很喜欢刺激,”他勾了勾唇,笑容有些恶劣,“可是到时候再吓着老人家,那可不好。” 我们在两分钟后下了楼梯。 听那动静,我以为宁茂源带了千军万马来闹场,可是看了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千军万马,完全是孤军奋战的格局。 一个人能闹出这样大的阵场,那也算是厉害了。 简直相当有“农民起义军”的风范。 看到我和沈嘉并站在一起,宁茂源眼睛都直了,是那种很惊诧的直,仿佛在看一个大白天出现的奥特曼,“叔叔,”走到他旁边,我扯着唇角笑,“您怎么来了?” “蔚蔚!” 我这一声“叔叔”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大叫一声,猛地扯起我的胳膊,把我拽离沈嘉身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 我啊呀一声的叫出声。 真是倒霉,看来我就带着伤口绽开的命,他扯着的正是我的左胳膊,先是有车祸的伤口,然后是早晨我划开的手腕口子。经他这么一扯,两者都像是撕开般的疼,简直是疼得要命。 “蔚蔚,你怎么样了?”见我痛苦的抱着胳膊,沈嘉忙撸起我的袖子,已经有血又渗了出来,好歹只是血,伤口仿佛并没有绽开。他深吸一口气,转头时却对宁茂源微笑,“怎么?听叔叔的意思,是不喜欢我和宁蔚在一起?” 宁茂源一把扯开他,“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宁叔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同一句话了,”沈嘉不恼,反而是眼含笑意的站在他的旁边,“第一次是在蔚蔚办公室的时候,你说我无权过问宁嘉的事。真是可惜,那时候我已经受够了宁嘉的绝大部分散股,成为宁嘉集团最名副其实的股东;这次可好,你又说起这句话,可是事情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和宁蔚结合纯属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您这叔叔难道非得要这么不看场面,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不成?” “你……”宁茂源狠狠瞪着沈嘉,“蔚蔚,你给我站出来说话!” 我抱着胳膊,“叔叔,我是自愿的。” “你……” “你再多也没用,”我勾起唇角冷笑,“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你还拿不拿我当长辈?”他气的要死,连指头都跟着颤抖,“我好歹是你的叔叔,你出嫁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就仓促决定了?” “叔叔,您也说了,您是长辈,可是在您这个叔叔面前,有个比您还要重要的长辈,那就是我妈。我妈那才是我最重视的家长,她都没什么意见满面欢喜,您跟着急什么?” 我话说到这里,我妈苏思春同志终于插过话,“是啊是啊,茂源,你急个什么劲儿,这蔚蔚和沈嘉一路是我看着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你对沈嘉这孩子有什么偏见,反正我就认定了沈嘉这个女婿!”她一扬眉,“要是蔚蔚领回来别的男人,我这当妈的还不答应呢!” 宁茂源越听越急,“嫂子!你真是糊涂是不是?你不了解现在的情况!” “我有什么不了解的?这是我闺女,我的亲闺女要结婚,我比谁都了解!我还那句话,这俩孩子是我一路看过来的,我见过这沈嘉对我闺女对我有多么好,那简直就是一百万个的贴心!”苏思春列举起来实例那简直是力道十足,“你都不知道在国外的那些日子,这沈嘉是怎么照顾我们的……以你的看法,难道就非得让蔚蔚按照你的路走才合心?” 宁茂源连连在原地转圈。我看那意思,如果再气下去,他指不定会重蹈我老爹的老路。 “嫂子,你……你好糊涂!” “叔叔,我看糊涂的是你啊,”沈嘉这时候站出来,他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比起我妈妈那流利的语速,他说话却是特别的慢,因为慢,字字清晰而力道,“阿姨说的赞美我的话我不敢多担当,我只是无比赞同她的一句话,难道蔚蔚非得按照您的路走您才安心?至于那个什么廖惜远的,您给她安排这个男人,我还没说什么呢。您当时以关爱外甥女为由大力撮合此事,现在看来,莫非不是单纯的遇人不淑,而是有特殊的目的?” 宁茂源的脸色都绿了,“沈嘉,你还没来我们家呢!你现在还不是我们宁家的女婿,我却是宁蔚的叔叔,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 “您前面也说了,您用了好歹一词,说好歹是蔚蔚的长辈。我中国话学的不好,只听说当时的汉语老师说过,这好歹其实有些勉强的意思。可阿姨却是实打实的我们的家长,她一心向着我们,您有什么立场来站出来否定呢?” “沈嘉,我不和你探讨这中国话的问题,”宁茂源被气的连连摆手,深吸一口气方能平静语气,“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的?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蔚蔚傻,我嫂子傻,我可不傻。你老实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我的预谋,您大可以努力猜,”沈嘉眨眨眼睛,“亲爱的叔叔,您那么聪明,按照您所想的最坏的方向想便对了。那就是我的目的,我从不隐瞒,事到如今,也不屑隐瞒。对了,您如果凭借您的脑子猜不出来,可以和季总一块儿猜,坐到一起,然后再商量你们的对策。” “你……” “就像,”沈嘉语速减慢,笑容一分分减缓,“就像之前宁蔚爸爸在的时候,你们每次商量的情况一样。大可以商量好了,对付我们夫妻俩。放心,我最喜欢玩儿的,就是这样的游戏。” “蔚蔚!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宁茂源此时像炸了的猫,“蔚蔚,我告诉你,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放心,叔叔,我什么都没有说,蔚蔚不是傻子,该怎么样的事情她自己会想。对了,”沈嘉突然揽着我,微微偏头笑,“蔚蔚啊,我们还没告诉叔叔后面的安排对不对?” 还没等我回答,便又重新看向宁茂源,笑容慢慢放大,“叔叔,您要是猜不出来,我可以再向您通报一件事。本来还打算给您正式发请柬的,现在倒是省了,反正都是一家人,您应该也不会在乎那些场面上的事儿。” “因为我父亲要从英国赶来,我们今晚上要举行家宴,之所以是家宴,肯定少不了您这个位高权重的‘叔叔’参加,而这个家宴不光要商量我和蔚蔚的亲事,还有更大的一件事情需要规划,”他勾了勾唇,“那就是我们dmg于次日十点正式进行的进军中国的发布会活动。” “叔叔,到时您一定要赏脸参加。” 这事情结局很简单,如果宁茂源听到这些还站在这里,这八成就是疯了。 听完沈嘉的那些话,我怀疑如果有帽子,他一定会上演“怒发冲冠”的传统好戏。事实上,他脸色铁青,连摇带晃的冲出大厅,然后再在门口差点跌倒的好戏也难看不了多少。 “我说,你话说的也太狠了,”我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着沈嘉的脸,他倒是一脸平静,仿若刚才没有经过那一场大仗,只是抬眉看了看我,“我哪里说的狠了?我原本打算还留几分悬念,给他几分面子。可是看你说话也是不客气的样子,便知道你也是打算要撕破脸了,既然打算撕破脸,那干脆玩儿的大些,顺便让他彻底毁容那多解气。” 我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他终于被我看的有些别扭,笑,“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嘉,我真是庆幸你和我还有一点感情,”我低下头,“惹恼你,可真是太不吉利的一件事。” “纠正你一个错误,他没有惹恼我。以他现在的功力,惹恼我还是太简单了点;顺便再承认你的一句事实,惹恼我确实是太不吉利的一件事。所以,你不要轻易尝试这个底线。” 他说话姿态仍是似笑非笑,但是我知道,那眼神里透出的,分明是警告和阴冷。 “还有啊,你不要庆幸和我有一点感情,如果今儿个早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那感情只能是最恶劣的催化剂,到时候,”他笑笑,“你我都不好看。” “这算是威胁?” 他耸肩,“随你的便。” “那好了,”我回过头来,“沈嘉,你一定还不够了解我。” “我最擅长的事情,其实不是装傻和憋气,我最擅长的,是破罐子破摔。” 他眯起眼睛。 “你如果把我逼到底,再把我逼一分,我保证你对我威胁的那些全部会失去效力,什么季南安,什么宁嘉,什么我,我都会全部不管,他*妈的世界万物,都滚到一边儿去,至于我做不做的出来,”我看着他笑,“沈嘉,相信你懂的。” ------------ 第128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1) 更新时间:2011-04-08 沈嘉静了静,像是要看透我的心底,良久才笑了笑,再一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说笑,你那么严肃认真做什么?” “倒是你,之前一直对你这叔叔遮遮掩掩的,虽然有怨气也不敢发,但这次怎么这次与他对峙?” 我回过头,“有你呗。有你站在我身后,我怕什么?” “嗯?” “之前不敢与他抗衡是因为他握着宁嘉的大部分股份,对我时时刻刻有威胁,而且他野心不小,时刻想着独霸宁嘉。可是现在好了,你是我的福星,有你在我背后,他再也不用做拥有宁嘉的美梦。所以我是狗仗人势,”我又想起刚才宁茂源的样子,忍不住笑,“不过刚才那阵场,可真是刺激。我可从来没见过大名鼎鼎的宁茂源会那副样子。” 沈嘉的笑容晕开了眼角,转头看我,“从今以后,宁蔚同学,我保证你没看过的样子还会很多。” 或许是我眼睛花了,在那一瞬间他投过来的目光中,居然又发现了往昔几分宠溺与温柔的意味。 心里一颤,我别过头去,呵呵一笑,“不过在那之前,你要想想,怎么应对我妈的质疑。” 沈嘉似是没听懂,“什么?” “沈嘉,我的耳朵真的是很准,你听……”我指着门,“来了。” 果真,伴随着我的话落,卧室门被断然推开,我妈冷着脸站在门口,唇角是强挤出来的弧度,“沈嘉,我有话想找你谈谈。” 我就知道,我妈会来这么一招。 虽然刚才她义正词严站在我们这一方,但是很显然,话到最后她已经眼神闪烁,再加上宁茂源那么气质慷慨要死的样子,她不心动才怪。 她如果不质疑沈嘉的动机,那便不是苏思春了。 “沈嘉,”我妈坐在我旁边,指指对面的梳妆凳,冷言道,“你坐在这。” 沈嘉表现的很恭卑,“是,阿姨。” “沈嘉,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吧?”我妈眯起眼睛,“咱娘俩也这么长时间了,看在我刚才还为你说了两句话的份儿上,我今天不求别的,就图的你一句真话。” “阿姨,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嘉也笑,“其实我知道您想问的我什么,是不是我别有居心,早就想图谋你们宁嘉的大业,所以才对蔚蔚这么好?” “那你的答案呢?” “阿姨,我真的觉得委屈的不得了,别人说我也就罢了,您简直是看着我长大的,居然也这么说,”沈嘉瘪瘪嘴,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如果是您心目中的早有预谋,您见过那个有预谋的,能费尽心思预谋这样长时间?这一晃都快要二十多年了,我就算再有心机也不可能将战线拉的这样长啊,还有,”他睁大眼睛,“您当时可是知道的,我和蔚蔚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您家的真实情况呢,真的情况是你们回国我才知道的。当时蔚蔚是什么情况,现在蔚蔚又是什么情况,阿姨您都是一清二楚,所以阿姨,您不觉得将这样的帽子扣在我身上有点冤吗?” 他这一通话有理有据,说的我妈皱起了眉头,我一看那姿态,便知道她显然也是仔细考虑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嘉,不是阿姨不信你,是你实在对我们家太好,”她叹了口气,“阿姨虽然是傻的,但也不至于白痴成那个样子。就算是蔚蔚不说,我也知道你给了我们多少帮助,不管是钱还是……” “那怎么叫无缘无故的好?”沈嘉哈的一声嗤笑,“阿姨,我一直是别有所图的啊。” “你……” “只不过我图的不是宁嘉,而是宁蔚,”他含情脉脉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向我妈,那样子万分深情,“阿姨,您都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蔚蔚。要是硬给我安上心机深沉的帽子,我也只承认我深沉在蔚蔚上面,至于其他,那都是小人心机,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这事情更是显然易见。我妈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沈嘉这么一通忽悠,不被说通都是不正常, 再过去两句话,俩人又恢复了娘俩儿好的样子。 “我早就听说过能言善辩,”我看着我妈含笑离去的背影,摇着头看向沈嘉,“我对你这项本领真是佩服,佩服。” “我权当这句话是夸奖了,”他笑嘻嘻的腻在我旁边,忽而挑起我的一缕发丝,“其实你一直是误解我了,我说实话一向很有力度,一向很能取得人心。” 我勾了勾唇,果真是实话。最好听的实话。 沈嘉显然是看明白了我眼里的讥嘲,有光芒自他眼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又恢复往常那副样子,“蔚蔚,我现在觉得你才是最好的危机公关专家,”他啪啪的打开电脑,熟练键入一系列门户网页,“瞧着没?原本你的车祸,你差点撞死了人才应该是首页新闻的,但现在可好,所有头条都是我们即将大婚的喜讯。你用这条消息,冲垮了所有的丑闻。” “跟在狐狸身边也要学点求生的本事,否则赔了这个身为哺乳动物的脑子,”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过我想说,这次全是无心之举。我当时只想速战速决,完全没往危机公关这方面琢磨。” “你啊,”他眸子弯起,瞳仁那样黑,却有一种近乎妖冶的姿态,“非得喜欢带着刺儿的说话。不过我倒是喜欢,知道吗?从小我的老师便教我,有心栽花让花开不是本事,那样太刻意,太容易让人看出马脚。真正高明的人是善于无心插柳的人,那样做的事儿才圆滑,才是真的有力道。” “你把这套大道理用在我身上真是白瞎了,”我看着他,“将傻子本能的会吃饭的举动硬要研究称生物的高级技能,这有点愚蠢而且故作聪明。” “你不傻,你都会举一反三了,蔚蔚,我敢打赌,”他突然靠近,“你是不是在故意学着要暗暗揣测我的心思,表面还是那样傻,其实却在暗地里学着怎么对付我?” 我将笔记本重重一摔,“随你的怎么想。” “我大概是忘记告诉你了,如果你要装的若无其事,那么对任何事情的反应就不应该过激,而这过激分为两个方面,一是速度上的,不应该反应过快,第二是力度上的,不应该反斥的力度过大;任何一点有了异常,这只能证明你是做贼心虚。而我刚才还没说完,你便迅速的说随我怎么想,蔚蔚,”他扳过我的身子,笑盈盈的看着我,“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牙都要快咬掉了。” 我转头,“你真是闲的。”又一字一句,故意装的轻柔,“这次好了吧,速度慢,力度也少。” 他别有意味的笑了笑。 “好啦好啦,那些事权当是在逗你,逗你玩儿的,”他又笑,“不过先知宁蔚小姐,我现在很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说这晚上的家宴,宁茂源和季南安还会不会来?” 我抿了抿唇,当即便下了结论,“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信?”我扬眉,“那要不要打个赌?如果他们晚上来了,我们就取消婚约,你回你的英国,我在这过我的安分日子。怎么样?敢不敢赌?” “不敢,”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睛里仍是充盈着笑意,“不管你怎么下狠心,我还是舍不得你。” 我虽然平时有点缺心眼,但是有一点还是很聪明的,那就是对于我们宁家人的了解,说的好听些,他们都是所谓的“顾全大局”的人,背地里闹得要死,可是表面上依然可以笑靥如花,高呼着“哥俩好”的团结口号。 这样大的时候,宁茂源和季南安不可能不来。背地里咬牙切齿可以,但是当面撕破脸,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对了,你要不说,我还忘记了一件事情,”我看着沈嘉,拨打电话给顾遥,“将我写字台下面的信封拿给季总。” 我挂完电话,便见沈嘉盯着我,“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我挑眉,“我已经将和你的消息公布于天下了,就差和你上床履行实际程序。你现在这个态度是什么?迫不及待的捉奸?”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 “你别忘了,你刚才还告诉我做人要最善于不动声色,这样才能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目的,而你现在这样……”我摇摇头,“患得患失的样子,实在是不好。” 他突然笑起来,那眼波简直是含情脉脉,“我对你,永远是患得患失的,蔚蔚。” “我还忘记告诉你了,对人大气只是对外人,那些无关于我的外人,我自然可以装,装到底,但是对于你,”他顿了顿,“对于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其实是很小气的。” “所以,不要指望着我大气对待你和你那哥哥的一切事情,”他唇角深了些,“只要有一点事情,在我这里,都是可以影响大局的大文章。” 我往后站了站,突然觉得自己手腕的伤口有些疼,不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云淡风轻的解释,“我们中国的习俗,第一次见公婆,要娘家出一个兄弟陪同见面以壮声势。”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也是我哥。” 看着我良久,沈嘉突然莫名其妙的勾起唇角,“很好,很好。” “宁蔚,你果真够狠。” 我别过头去。 我狠吗? 比起他们的狠,我现在这样做,只能算是无比温柔。 ------------ 第129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2) 更新时间:2011-04-09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2) 下午去接沈嘉爸爸沈景州,接机很顺利,飞机难得的没有晚点。 而我那哥哥,季南安也比我想象中的早到。他身着的是深色定制西装,袖扣是精美的碎钻,在阳光折射下,这碎钻映照出奇特到诡异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又凌厉了几分。 我这哥哥很好的行使了自己的职责。从始至终,便站在我的旁边,在外人看来,那是一副再明显不过的“娘家人”姿态,虽然低垂着脑袋,整个过程中,都有些面无表情。 大概这个过程中,兴奋于表面的,只有沈嘉。 我身着的纯中国的服饰,去贵和五楼买了套休闲装,衣领有些百合花的设计,延绵起来,正簇拥着我的脖颈,设计师说,这样可以让我原本便长的脖子显得更加线条优美。这衣服总起来说是偏旗袍的设计,有些紧身的贴在身上,中间缀以金丝绣成的如青花瓷图案般的花形,裙摆却是有些西方的设计,像是海浪,一走起来极有动感。 总起来说这衣服就是看起来曲线玲珑,看起来具有中西方结合的特色。 这衣服是临时买来的,并没有费多大的周章。我不愿意穿沈嘉带来的衣服,即使现在已经完全步入他的计划当中,那也想尽力维持着属于自己的一点特色。 其实仔细想想,在殖民地里还吆喝着自己的主权不可侵犯,那真是相当滑稽的一件事情。 我对沈嘉爸爸很有好感,之前他虽然对我们的事情没有说些什么,但之前面对沈嘉那样出手大方的帮我的途径,没有说什么已经是一种最宽宏大量的包容。每次去他家,他都很少在,一般在忙dmg公司的事情,而一旦回家看到我,总是一副儒雅的笑容,“蔚蔚来了啊……” 他的中文说的很生硬,不像沈嘉那样顺溜,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即便是那样蹩脚,却仍然感觉发音温柔。 可是看着dmg这一路不断的扩张+吞并的路线,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只是外表儒雅,内心肯定也是歹毒强大的类型。 看看沈嘉这样,这足以说明,这毛病可以遗传。 我深吸一口气,还在暗地里乱七八糟的琢磨,就感觉沈嘉戳我一下,然后大喊,“爸。” 果真,前面大概十米处,出现了沈景川的身影,后面还跟着大概十个人。在这偌大的机场里,真真是前呼后拥,那阵场真是好看。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迎过去,沈景川先是给自家儿子一个拥抱,然后再看着我,“蔚蔚,”声音一如往日的亲切动听,“当沈嘉这小子不顾一切的到中国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 我故作羞涩的笑,装出一副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然后他又看着我身旁的男人,“这是……” “我哥哥季南安。”我侧头,指着沈景川,亲亲热热的挎上季南安的胳膊,“哥,这是沈嘉的爸爸,沈伯伯。” 我能感觉到,我挎着他胳膊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样的颤抖简直让我心里一酸。 很快,便又恢复往常模样,“沈伯伯好,我是季南安。” 旁边沈嘉适时来了一句,“宁嘉集团总经理。” “季南安……”沈景川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这才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季总经理,久仰久仰。” 这真是一场冗长没趣的见面。 可惜的是,这样的见面,我们却要从机场再转移到我家,辛苦的开辟第二战场,因为在那里,我妈妈和他爸爸要开始亲家与亲家的第一次会谈。 我,沈嘉爸爸,沈嘉是坐着一辆车回家的,季南安坐着另一辆车。回到家,却发现季南安不在。叔叔宁茂源解释,“你哥哥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有工商局的来我们公司要检查事情,他去看看配合工作去了。” 要找一个理由也得找一个好理由,如果工商局的来检查,按照宁嘉的工作程序,连总经理都能惊动的事情肯定是大事,能再不经过我?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像是我们家一样,亲家见面就是大人们在那聊,而我们两个主角则无语以对,只能是时候笑着来应对大家。 我以为以宁茂源的态度,会多少有点异样来面对这种场合,我甚至在私底下做好了几种准备,以他之前那样澎湃的情绪,我真的担心他会大发“宁嘉农民企业家”的情绪,兴致勃勃的再来个砸场子,所以随时打算应对。但是现在看来我纯属多虑,宁茂源表现积极,一副正儿八经的大家长的样子。 接下来便是回忆我和沈嘉过去的点点滴滴。 我都不知道老妈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这样好,我都不记得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家伙居然还记得。从我们初遇时我的表情沈嘉的话,那细节记得简直是耸人听闻匪夷所思。总之,所有的事情都是为这个结论而去的―― 我和沈嘉是日久生情,感情基础牢固。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我被这顿话笑的腮帮子都有些疼,借口去洗手间休息一下,刚透过洗手间捏捏自己的脸,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我连忙捂着手机,低头一看,竟是季南安的号码。 我没想到他会给我打电话。 想了两秒,才接起来,“喂。”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接下来的话竟是出人意料的直入主题,“宁蔚,不要结婚,不要和他结婚。” 我曾以为自己会无坚不摧,可是现在某些人一句话,我简直就要流下泪来。 “这算是挽留吗?”我倚在墙上接电话,眼风看向外面,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沈嘉我妈妈和沈嘉爸爸三个人正谈笑风生,一副无比和谐的局面,“季南安,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是,是挽留,是请求,宁蔚,我这么多年没有求过人,”他顿了一顿,明明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一般砸到我的心上,“现在求求你,不要和他结婚。” 我轻笑了一声。 “我告诉过你我有计划,我告诉过你向姗那孩子不是我的,我这一切都是在做戏,现在眼看着马上就要收局,你给我一点时间,”他的声音有着让人心揪的难过,“你只要给我一个星期时间。” “一个星期以后呢?”我笑笑,“然后你和我在一起,灰姑娘和白马王子?” “我……” 我的笑容更加加深,“季南安,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话,还有可能吗?” “现在几乎生米要煮成熟饭了,你现在又来和我探讨未来?而且季南安,你是因为什么才要设下这个局,你是因为宁嘉,你从来不是因为我!”我慢慢的说着一字一句,“而你又有什么理由因为宁嘉?宁嘉是我们宁家的东西,与你从来没有半分关系!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吞下宁嘉的主意,只有为自己做事的人,才会做起事来这么费力气。” “因为宁茂源的计划威胁到了你的野心,所以你才会不顾自己情感的想要除掉他,甚至在之初,不惜和我在一起。但是后来事情有变,你立即倒在了又一方!季南安,我能问问你一句话吗?”我轻声一笑,“除掉了他们,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 “我真的不敢保证下一次是灰姑娘和王子的生活,我怕发生在我身上的,是一出东郭先生与蛇的故事。” 电话里突然静默。 静默的我都要以为他离去了,除了那不时发出的清浅的声音。“宁蔚,”良久,他才开口,“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那样缓慢的字句,每一下都敲中我的心。“要不然,我怎么看你?” “真是好,好极了,怎么会这么好?”他突然也笑起来,笑声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养父告诉我,什么事情都要争取,争取了,即便得不到,那也是命,与自己毫无关系。我头一次争取了,可是这结果,看来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看来,那些所谓的人生真谛,都是假的。” 外面突然响起沈嘉的声音,“蔚蔚,你在哪里?”他到处找我,“蔚蔚,你肚子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不说了,我要扣电话了,”我捂着话筒,“哥哥,咱们晚上见。” “等等,宁蔚!”他突然在话筒里叫我,“如果以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不甘心,“你保证以后,你会不后悔?” 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沈嘉要走过来,我对着话筒,眼看着沈嘉走过来的身影,音节是前所未有的有力,“我不后悔。” “不后悔就很好。” 他扣了电话。 我望着那电话消失的光影逐渐走神,待到屏幕黑掉的刹那,沈嘉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蔚蔚,没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去已经是语笑嫣然,“难道你怕我掉到马筒里面去?” “似乎是……”他眼尖的盯着我手里的手机,“有个很长的电话?” “对,处理了点历史遗留问题。”我推开他的身子,大踏步向前走,“你口口声声说不管我,难道我公司的事情,你还想要操心?” ------------ 第130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3) 更新时间:2011-04-10 所谓的家宴终于进行。 我们定好了宁嘉酒店的贵宾厅――瑾思厅。 这是我们家宁嘉酒店最好的厅,也是个私人厅所,平日除了我们宁家人,谁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 甚至,这个宁家人,指的是我宁茂清一家,钥匙在董事长保险柜里锁着,就算宁茂源权大财力大,也根本没法进去。 说起来,这算是我这个当董事长的唯一感觉有些“特权”的地方。 晚上六点,我们正式进厅坐好,所谓家宴,这次连叔叔姑姑都参加。等了十分钟,却发现我身旁的哥哥季南安这位子空着。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低下头去看表,刚一走神就被沈嘉把手给抓住,“蔚蔚,你看手机和表次数都太多了。” 说完,没等我回答,便把我的手机放到桌子上去。 我尴尬的笑笑,“那我们先吃?” “这个不太合规矩吧?要不我们先等等?”沈嘉握着我的手笑,可私底下手却是紧了些,不悦之意呼之欲出,“这样的时候,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突然有了不祥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像是瘟疫一样传遍全身,我的脸色都有些偏白。季南安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我攥着拳,开始像是排雷一样想着他今天下午和我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对话过程有些悲剧意味,他声音嘶哑无力外带低沉消极,可是自始至终,却不像是要出意外的样子。 我这还没想出个结果,只听一声清脆,宁茂源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看了我们一圈,“我要出去接个电话。” 不过五分钟,他回来,“沈先生,蔚蔚,嫂子,”他放下手机,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唇角勾出别有深意的微笑,“季南安说公司临时有事,现在来不了了。” “来不了了?”老妈的声音乍然升高,不满情绪显而易见,“这样大的事情,什么叫来不了了?” “嫂子,你担待着点吧,蔚蔚这几天闹出的事儿也不少,虽然有结婚的事儿挡着,可之前的事儿也是大事,蔚蔚如今忙自己的事情,公司也得有人打理对不对?我们一家人都坐在这里,除了南安,谁还能靠上去?”说完,他又向沈景川点点头,“还请沈先生不要在意,南安打电话让我多多向您致歉,说太失礼了。” “没事没事,”沈景川儒雅的笑,“还是公司的事情要紧。” “那既然如此,大家就开始吃吧。”宁茂源开始招呼,“既然是家宴,大家就不要拘谨,我与沈先生也是一见如故,大家都随便。” 我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无力的松开。 我以为他会来,甚至潜意识期待他来。 我想看到他亲眼见证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可是现在看来,他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心里莫名的一空。 我接下来的饭吃的,食不知味。 其实这样的饭原本也没意思,不过是大家各种吹嘘,各种捧场,先是家里个人互捧,后来便上升到公司的程度,宁茂源端起酒杯问沈景川,“听说dmg有心在中国发展,是么?” “我们小嘉有这个想法,”沈景川话说的仍然很慢,“其实我之前并不看好这里的。但是,”他一耸肩,作出无奈的样子,“他看好啦,这也没办法。” 宁茂源貌似很好奇,“哦?这是为什么?现在国外可都是争着抢着占领中国市场啊。” “个人认为,做生意要不就争个先,要不然就来个独特,”沈景川抿抿唇,“现如今到中国来的西方服饰已然足够多,有好的,有不好的,鱼龙混杂。而我们dmg一向是做西方服装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洋装,我怕来到中国容易水土不服。而且,生意人嘛,不要太贪心,其实dmg在英国法国都发展的很好,甚至在美国的市场开辟的也很顺利,再来吞食中国这个市场,有点步子大了。” “沈先生果真是真知灼见,但是沈嘉貌似是对中国市场势在必得呀,”宁茂源又端了端酒杯,“难道您这个做父亲的,还管不了自己的儿子?” 这话刚落,众人立即抬头。 宁茂源这言下之意很明显,且带有了点不明不白的火药味。 “茂源,你这说的什么话?”连一向迟钝的老妈苏思春都觉出来有些不对了,“你这话说的……” “不要紧……”沈景川大度一笑,“只是随便聊天嘛。宁先生的问题也不是多么的尖锐。” “其实是这样的,”他饱含宠溺的看了沈嘉一眼,“小嘉这孩子虽然自幼习商,但一直都是跟在我身边,没大有自己做过项目。这次开拓市场,他一个劲儿的争取,三天给我发了四份市场报告书,准备的也算妥当,我想,这市场,真不行就当成他的一块儿试验田了,让他试验试验,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要是盈利了呢,算是他的本领,我以后也可以放心一些。要是大败而归,也省的他不安分,对我这当父亲的也诸多怨言。” 这一番话说的不紧不慢,且饱含道理。宁茂源听了这话,讪讪的低下头。 把中国市场当作一块儿试验田,宁茂源原本是想不找痕迹的讽刺一下dmg的,没想到倒感觉到人家dmg财大气粗,随意的意味来。 这实在是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而且啊,其实这还有一种最里层的意思,”没想到沈景川的话还没说完,“小嘉说,蔚蔚手下的宁嘉集团是这省里的头一份儿,在中国很有气势。我便想,人家带着这么大的企业下嫁,我们dmg也不能示弱,这dmg在中国的兴起,便是对他们结婚的礼物与馈赠。宁先生应该知道dmg在英国的实力,所以说,如此之后宁嘉与dmg联合,”他笑了笑,“应该这礼物能拿的出去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有些瞠目结舌,因为这话实在说的太大方。唯独我妈一听这话喜上眉梢,“蔚蔚,”她指指我,“还不向你沈伯伯――不,爸爸敬酒?” 我很无奈,都改口叫爸爸了。 “快点,向你爸爸敬酒,你看你爸爸多好呀,出嫁给了你这么份儿大礼。你看看你看看……” 我想,不知道我妈听到了事情真相之后,会是怎么想…… 什么叫给我们宁嘉dmg,依照目前形势看,至于dmg是附属于宁嘉旗下,还是宁嘉成为dmg的一员,这都还不一定。 就从沈嘉对我的话来看,恐怕是后者多。 我凶多吉少。 偏我妈妈这么实心眼,把人家的刺儿话都当成了圣旨般喜欢。 一通饭吃的无比累,说话只是累的一个方面,关键是因为我手上带伤,十分行动不便,而沈嘉在一旁不停嘘寒问暖,向我夹菜以示恩爱这个行动让我觉得无比别扭。我下意识向旁边坐,可只是身子一斜,便被他捉回来,然后再次开始恩爱的循环。 等到回家的时候,我简直像是刚进行完两万五千里长征。 将沈嘉及他爹安排在宁嘉酒店住下,我满怀疲惫的和老娘回到别墅,一路上,老娘都在嘟囔人家多么有风度,多么大方多么体贴。我只有陪着笑,如果在这个时候反驳一句或者不耐烦一句,依照我妈妈的脾气,结果可想而知,肯定就给与我四个字的定性――不识抬举。 在家里床上如死猪般躺着,我脑子里却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一句话,是那个人的声音,是那个人特有的语气,不再是那样意气风发,却反而是决绝的,“你会不会后悔?”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在我脑海里辗转,在我脑海里像是草一般疯长。我猛地翻身,打开手机,他的号码依然没有存在电话本里,可是那11个数字像是烙印在我的心里一样,根本不可能忘却。我一个一个输入号码,刚要拨出去的时候,接着像是遭遇了瘟疫,猛地扔掉手机。 这样的时候,我该说些什么? 我又能说些什么? 路是我自己选的,好走难走,我已经是无处选择。 可是闭上眼睛,眼前分明还有他的样子。昨晚我们还在一起纠缠缠绵,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坦诚相对,昨晚我们还在一起说着那样多从没说过的情话,昨晚我们还在一起畅想着从来不敢想到的未来。只是一夕之间,却尽数改变。 但是这路怨不得谁,全是我选的。 我猛地反身,从柜子里翻出他的大衣,上面的血腥气息依然明显,与他衣服上的气息混在一起,竟给我一种交融的意味。我捧着衣服放到鼻尖,只觉得他好像是站在了我的面前。然后微一怔忡,疯子似的冲向楼下。 打开车门,发动车子。 我左手没法开车,一手驾驶是富有冒险精神而又贡献体力的劳动,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一家干洗店,可人家马上就要关门。我砰砰的砸门,“我想洗件衣服。” 对方像是看傻子似的盯着我,“对不起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一千。” “我们要打烊了。” 我固执的拿出钱包,“三千。” “小姐……” “求求你给我洗下这件衣服,”我掏出卡,可怜兮兮的看着人家,声音低下去,“求求你了,五千行不行?要不然,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 第131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3) 更新时间:2011-04-11 我坐在干洗店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件衣服被洗干净。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做某件事情就会无所适从,仿佛心里老是惦记着这件事。当然,心理学也有对此事明确的界定,叫做――强迫症。 我想我是强迫症了。 拿着洗好的他的衣服,站在街口,却无所适从。 干净的衣服让他之前的那种独特的气息完全消散,当然,我的血迹更是完全退除。其实这就像是明天故事的预告篇,我们的故事,终告完结。 也许有人说我优柔寡断,但是没有这样经历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只因为舍不得,所以步步走的才唯唯诺诺,甚至对未来的每一招都感觉触目惊心。 我捧着衣服,看向那洗衣店的员工,“你有时间么?能不能再帮我一件事情?” 五千块钱洗一件衣服已经激起了他全身细胞的兴奋度,面对我这样的冤大头,估计我就算是再提十个要求那也算正常。果真,她两眼晶亮,“小姐还有什么事情?” “把这件衣服送到这个地址……”我迅速从纸上写下一行字,“对,这个。” “那小姐贵姓?” “不用管我贵姓,”我深吸一口气,“送去就可以了。” “是。” 我看着她步步远去的身影,心里却突然聚集起一种莫名的疼痛,像是有锥子在最柔软的地方翻滚,那样的疼痛根本容不得你忽略。“你等等!”大叫一声,我终于忍不住跑过去,“不用了,不用送了!” 那家伙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 我夺过衣服,紧紧攥着,勉强扯住嘴角,“不好意思,不需要了。” 大概没人会知道我此刻的心情。 大概没人懂得我现在的想法。 仅仅是一件衣服,我却像是被抽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既然事情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变化,既然我们即将完全断掉关系。 那么,能留住一件死物也好。 我神经病似的回到家,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良久,才慢慢进入睡眠。 第二天,是被电话给吵醒的。 打开电话,我以为是沈嘉要通知我开什么新闻发布会,懒懒的应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电话里竟是那样震惊的消息。 季南安与向姗今早去民政局办理手续,已然结婚! 仅仅是一句短短的话,我却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网上随处可见这条新闻,不仅是大红字体,还配上了喜气洋洋的图片,那张照片上,季南安与向姗十指相握的站在民政局的办事大厅,大概是偷拍,两个人因为是背对,所以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但是傻子也能看到,那十指紧握的双手。 各媒体在这时候达成了共识,居然都没用“闪婚”之类的新潮词语来形容,而是纷纷给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高度评价。甚至,还有媒体在下面总结了他们这一路的情史。当然,在这样的报道里,我这样的反面角色也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有外界的时时破坏,但两人情比金坚,总是克服了一切困难。如今两人走在一起,也是……” 我只觉得那样一行行字似乎变成了最小的刀子,割裂的我视线都开始混淆不清。 我便是困难。 我便是那破坏两人感情的困难…… 我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愣愣的看着那些报道,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可是这时候,手机声音却突然响起来,摸起来放到耳边,我只是轻轻一声“喂,”居然是他的声音。 “董事长……” 他一向极少喊我董事长,这个冷漠却又让人感到疏离的词汇,而如今这句董事长,像是一把尖刀,把所有事情都割裂了,我扯唇艰难的笑,后来才想到,即使我再努力,他也看不到我的表情,便用力咬着唇,“季南安,”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你结婚了?” 他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是,今天来向董事长汇报的就是这件事。” “为什么?” 他的声音更加低,“没有为什么,只是事情到达这个点了。” 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应付,我忘记自己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却了笑的能力,“事情有些突然,真的,我到现在也没大反应过来,”我艰涩的说着一字一句,“那既然这样,恭喜你,季总经理。” “祝福你们二人夫妻好合,共到白头。” “谢董事长。” 我们什么时候会说话说的这样客气? 往事一幕幕的翻过来,如坏掉的播放机,只会停留在最初的那一个片段反复播放。在那个时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也不是这样称呼对方的。我饱含恨意,总是气呼呼的喊他季南安。他则面无表情的管我叫宁董事长,实在气的不得了了,咬牙切齿的管我叫宁蔚。 我们现在,连原点都不如。 我觉得眼睛很涩,颊边的皮肤更有些干涩紧绷,我以为自己哭了,可是下意识伸手一摸,又什么都没有。我仍像沉浸在一个梦境,看着网络上那花花绿绿的新闻,明明是最贴呼自己的事情,却又像是无关于我。 又是一声刺耳,电话响了起来。 我摸起电话,“喂。” 对面热情洋溢,“蔚蔚,你看过新闻没有?” 我点头,却再次忘记,这样的点头,他根本看不见。 这次是沈嘉。 “我简直要佩服死你的这个哥哥了,”沈嘉在话筒里冷笑,“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五体投地,对,我现在就是五体投地。” “蔚蔚,你知道你这个哥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结婚?” 我抿唇,“不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原因有二,第一,今天是我们dmg的首场新闻发布会,按照之前我们的媒体效果估计,今天的新闻,我们的dmg该是当之无愧的头条,只有媒体在前面铺好路,我们才好步步跟进。可现在可好,他季南安这样突然袭击的来个结婚,直接就窜到了我们前头,”沈嘉又是一声笑,“你发现了没有?他一个人,居然能上娱乐版和经济版的两个头条。” 我应了一声,随机打开网页,果真,各大门户网站,他的结婚都是头条。 “这样的效果,根本就没有其他新闻能赶得上,”沈嘉又是一声轻嗤,“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个招。在背后戳我一刀,这手段果真狠。蔚蔚,”他又开口,“只是他要是只考虑这么一点也就行了,恐怕现在结婚,还有一点原因。” “眼下你我的婚事已经是大新闻,全天下都知道宁嘉和dmg要联合。其实说什么联合,更多的人会想到,这样两个大集团捆在一起,必定有一个要更占力量,而另一个要被削弱实力,成为从属。季南安就怕宁嘉成为后者。他话说的没错,其实他已经知道那向姗是宁茂源的人,可她再是宁茂源的人,可那也总是宁嘉自己的事,也总比掺和着dmg的强。”沈嘉又笑,“而我要和你结婚,他觉得恐怕大多数我是因为图谋宁嘉的资产,这件事情到了最后谁也不好说。而以向姗与宁茂源的关系,他娶了向姗,则彻底表明与宁茂源的联合,到时候,不管如何,都是对我的一个牵制。妙啊,真是妙啊,”说着说着,沈嘉居然赞叹起来,“这样妙的主意,真是连我都想不出来,蔚蔚,”他的声音又冷了些,“你们家人可真厉害,宁茂源为了要利益可以杀死自己的‘老年得子’,居然还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与他人结婚。” “你分析完了?可惜我听不太明白,”我终于开口,“我还有事情,那我先挂掉。” “你急什么?蔚蔚,”沈嘉仿佛还在兴头上,“你说,如果他知道你的股份已经有一些在我的名下,会是怎么想?”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了声音。 而对面话筒里那个人却饶有兴致,“这可好玩。这就像是什么呢?就像是一个烈士看有个人落水,破除万难准备下去救。等救完了,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个真人,而是个充气娃娃。而这个人呢,也因为水流湍急,掉河里淹死了。蔚蔚,”他又喊我,“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比喻的很贴切。”我扯起唇角,“这样一解释,我就明白了。你那意思是不是说,季南安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对对!就是这话!” “可是沈嘉,也希望你能信守自己的承诺,”我皱眉,话筒慢慢攥紧,“当时你说的,只要我嫁给你,你便把宁嘉那些股份还还给宁嘉,你说当时挪股份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你还说,不动季南安一个手指头。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话?” “这话我记得,对,是我的话,”他怔了一怔,才又笑,“可是前提是,蔚蔚你要听话。” “我会听话,但是希望你不要食言。” “这个会字,希望能经过以后时间检验。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他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作为妹妹,你总要包红包吧。等忙完这个时候,咱包个大红包如何?” “应该的。” “你这么爽快我都觉得不对了,蔚蔚,”沈嘉玩世不恭,“按照我的估计,你原本应该痛哭流涕。” “这话说起来没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你所说的话。” “那话我自然是记住,我沈嘉说的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那就好。” 三个字之后,我挂断了电话。 那个在电话那头的人永远也不知道,我在通话途中按下了录音键,录下了刚才的所有通话内容。 ------------ 第132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4) 更新时间:2011-04-12 宁嘉最大的丑闻开始了。 而且出的丑还是这么另类,这么别出心裁。 明明是dmg的新闻发布会,人家季南安总经理与小助理向姗的结婚喜讯空降而至,让这新闻发布会简直成为人家的结婚告知会。 于是,这次发布会便有了这样的情况―― “请问沈先生,听闻您即将和宁小姐结婚,那也成为季先生的妹夫,对季先生如此迅即的结婚,您有什么看法?” 沈嘉微露微笑,“祝百年好合。” “那请问沈先生,听说您的未婚妻之前曾和季南安……” 这话还没说完,沈嘉便面露难色,“不好意思,这事儿恐怕不方便回答。” 到最后一个问题即将抛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发现沈嘉的脸色根本不是“面露难色”的问题,而是彻底的暴风骤雨。这对于他而言很罕见。虽然他脾性和季南安完全不同,但是有一点却是完全一样的,那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再大的悲喜,也甭想在那张面具脸上看出来。 除非,他是故意想让你看到。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完全堵住记者的嘴不可能,但是如果按照这样下去,那事情肯定得无比好看,“恐怕不方便”的回答已经用了一次,两次,第三次已经完全不适合这样的场合,除非你决定和这群记者玩完。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那是完全不可能地!dmg在中国初登场,以后必然更加仰仗这群媒体献力,现在闹顶了,绝对不是良策。 我于是看着沈嘉和沈景川那脸由红变成黑,再由黑变回来,然后低着头,竟想苦笑。 如果这是季南安想要的结果,那么,他达到了。 除了季南安的突然结婚和dmg的进军中国,另一个消息则是我和沈嘉在下午的婚事。记者们笑语盈盈,“听说,你们二位下午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可如今季先生先给了我们这个大消息,对于这个事情,宁董事长如何看待?” 听到没?听到没? 这次问题,直转向我了。 我抬起头,语气没什么起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放在桌下的手突然有些疼,沈嘉捏了我一下,同时狠狠看向我,我知道,他是怕我砸了场子。我摆脱他的手,而那记者再次言笑晏晏,如此美好的笑容,在我看来,怎么样怎么都是欠揍的模样,她说,“之前您和季先生不仅是兄妹,而且有一些……”她顿了顿,想了半天之后给了个界定,“你现在心里感觉什么滋味?” 仿佛唯恐天下不乱。 纵然是沈嘉花高价钱请来为dmg造势的人,我也知道这群人的性子,巴不得世界大乱人民流离失所来给他们制造话题,所以他们现在肯定希望我们吵起来。 但是我,不傻。 “你们觉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侧头看她,“难受吗?” 那记者怔了怔,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问,还是点头。 “对,我现在就是很难受,难受死了,”我微笑,“难受的恨不得杀死我这个哥哥才好。” 这句话显然是亮点,我怀疑整个发布会都不如我的这句话振奋人心,我只觉得摄像机的那些亮光在我面前烁烁生亮,简直要闪坏我的眼睛,这下,连沈嘉都喊起来,唯恐我说出什么大煞风景的话,“蔚蔚!” 我微微摆手,看着他一笑,“我现在为什么难受?我就是气我这个哥哥怎么这么具有好胜心,事事非得抢在我的前头。” “就算不是亲兄妹,但常人而言,哥哥不都是要让妹妹的吗?但大家可以看到了,我这个哥哥是半分不让我,连结婚这样的事儿都要稀奇古怪的抢在我前头,”我勾唇,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大,“我原本以为我事事都落在他后头,这次终于能在他前面,没想到又让他领先了。” 众位记者听我这样一说,都是一愣。 显然是没听到他们想听的内容。 趁着他们愣怔的工夫,沈嘉将手环向我的腰间,带着我离开。 不用说,这简直是一场祸事。 想沈嘉本来安排的多好啊,今天这一场就是他们的冲锋号令,本来打算利用今天这场来个漂亮的亮相,没想到竟是这样被季南安狠狠摆了一刀。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可是脑子似乎没有了号令的功能,即使心里觉得那样可笑,可是唇角弧度还是扬不起来。 沈嘉很生气,沈景川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这事儿显然也不是好事。新闻发布会完毕之后,两人便皱着眉头到一边商量对策,连我都懒得管。 中午由人事部接待记者们就餐,我看了看也没什么事,干脆回宁嘉办公。 如今,全城的记者们都在忙乎dmg的事情,显然此时也顾不得蹲守在宁嘉。接连几天,我这是头一次大模大样的从正门进去。从大厅到我的专用电梯,员工们一路颔首示意,但是看我那眼神都很别有寓意,我知道,那是同情的眼神。 在他们看来,即使我和沈嘉结婚,即使沈嘉的背景要比季南安好。 但还是有个前提,我被季南安甩了。 而且,在宁嘉人的眼中,季南安堪比神一样的人物。 所以,沈嘉便是我的退而求其次。 我想着这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更加觉得酸,仿佛有东西溢出来,漫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这个时候还在向这些,我摇头苦笑,在电梯前拿出门卡,刚想踏出去,猛一抬头,便撞入一双眼睛。 是季南安。 此时的他,站在我办公室门口,似是有事。 我怔了怔,似是从没认识过眼前这个人,良久才挤出微笑,“原来你在。怎么,找我有事儿吗?” 他目光里有一束光闪过,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往常深沉若暗雾的样子,“没事,”他转身,“我先去忙工作。” “季南安!” 他微微一顿。 我趁他不注意,扫下门卡,一把将他拽到办公室,然后砰的一下将门关闭,“你到我办公室门口,不就是想要找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次居然扮演了强拉硬扯的角色,“既然有这个想法,你又走什么?” 他抬眼看着我。 “你不要告诉我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没有话对我说,”我深吸一口气,“依照你的脾气,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若把你这样强扯来,你会顺我的意?” 他目光暗沉,还是不说话。 “季南安,”我简直要咬牙切齿,“我是不是该向你说恭喜?恭喜你得此佳人,终于满足你良久来的愿望?” 他面无表情,语气却坦然,“谢谢。” “那以前还和我说那些做什么?什么你知道向姗的为人,什么还要我等,你还在积极酝酿计划,季南安,”我说着,突然退后一步,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你说的这些,果真很有意思。我信得,也很有意思。”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何况宁蔚,”他的语气很轻,“你信我了吗?” “你现在根本就没有立场逼问我,我也够了,自从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在信与不信的圈子里挣扎,我说了多少话,你都不信,你只信你自己,”他顿了顿,眼睛灼灼的定向我,“宁蔚,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的。而你现在,质疑我到底与向姗是什么感情,已经根本没有资格。” 我的心一痛,“我……” “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和沈嘉在一起,我曾经说了多少次不行你却不信,你仍然一意孤行,天下人皆知那沈嘉用意不纯,你却非要坚信他是你的良人,认定我们才对你不忠。我没有办法,既然你这样做,”他眼神安静,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那我就要用我的方式来保住宁嘉。” “一旦沈嘉和你联合,以他的散股和你的持有量,将宁嘉便成dmg的一分子是太容易的事情,而我不能那样做,养父让我保住宁嘉,眼下我又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只能这样来减轻风险。我与向姗结合,向姗又是宁茂源的人,我只能和他站在一边,等到事情大变之时,还好用股份来保证宁嘉的一切。” 他话说的波澜不惊,看我的眼神也异常疏离冷漠,他的意思渐渐与沈嘉的话相重合,我盯着他,慢慢扬起唇角,“我是不是该说你甘于奉献?我真没想到,为了宁嘉,你这么能豁的出去自己。” 他终于有了些反应,一双眸子夜色般漆黑,可是唇角却讥讽的上挑,“宁蔚,你还不一样?” 我呆了呆。 “我们半斤八两,事情走到这步,”他唇角笑容大了些,“其实谁都没必要说谁。是,我承认我刚贼心不死,其实我走到你办公室面前,就是特别想看看你的感受。我想知道,你这样一个口口声声说忘不了我的人,还在那天把我‘甩掉’的人,面对我结婚的喜讯,该是怎么样的表现?是特别欢快高兴,庆幸丢了个包袱;还是该心疼难过,觉得自己做了个太赔的生意?” ------------ 第133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5) 更新时间:2011-04-13 我的心像是被剁碎一样的难受,只能咬着唇看着他的脸,“那你看到什么了?” “如我所愿,”他勾唇看我,冰冷的眸子不带一点情绪。“你表现的,真是不辜负我的眼睛。” “你……” “觉得后悔吗?是不是心里想着,就算是你结婚,我却只能在原地等着你?”他轻轻一笑,语气突然变得那样凉,像是要钻入到人心里去,“可惜啊宁蔚,都晚了。” “我都没想到这个游戏会进行到这样绝,简直就是没有办法,”他回头静静的看着我,“你亲手断送了好好的路,我倒是很期待,那个沈嘉,到底能给你怎样的幸福。” 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他转身就走。 他说的对,事情本该不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又会走到这一步? 我被动的,像是被刀子抵住脖颈一般,一步步走到这步。 可是谁又能告诉我,不走到这步,沈嘉手里那所谓的证据又能怎么办?所谓的牵制,到底路到最后,是什么意图? 我从未觉得孤单,可是现在,却前所未有的冷。 冷到我咬着牙,都觉得阴风一阵阵钻到心里来。 沈嘉忙着应付dmg的宣传危机,自然没心思管我。原本下午要去民政局领证,压根就没进行。 其实他原本就是怕我和季南安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人家季南安已经尘埃落定,自然对我放心了许多。 况且,当下,宁嘉集团的司庆也迫在眉睫。按照他的部署,原本想借宁嘉的司庆,大燃dmg的火。 可是,这个火还不知道怎么燃,又一个消息来了。 沈嘉啪的将东西甩到我眼前,“你看了吗?” 我瞥了一下桌面,扬了扬唇弧,“这些应该最先是送到我桌子上来的,我当然看到了。” 他紧紧的盯着我,“那你什么看法?” “如果这样的事情你也想比,”我并不抬头,低头在文件上批着意见,“那我们也加快速度好了。” 他突然直直的盯着我,那双深色眼睛里暗波涌动,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我回望着他,静静的一眨不眨,这就像是一场最无聊却又旷日持久的战役,谁先动弹了,谁便是输家。 最后还是他先扯唇,轻轻一笑,似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蔚蔚,”他看着我,声音突然那样轻,“为什么看到你这样子,我有些心疼你呢?” 没想到他说这话,我有些怔呆。 “不过,你这点建议倒是很好,”可是下一句话便完全一转,他微笑,“我觉得很有必要,简直是势在必行。” “不如,他们于司庆中午那天举行婚礼,我们便八点的时候去把结婚证领了。早他们几分是几分,你觉得怎样?” 我扬脸笑,“我看行。” 那扇门又被关上,我想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修的缘故,摇晃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与这富丽堂皇的董事长办公室,十分不称。 我的眼光又看向眼前的请柬上,传统的红色,可创意倒是极其新鲜。翻开内页,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的照片,紧紧偎在一起,男人俊朗星目,女人柔情翩翩。 沈嘉还问我知不知道,其实他根本想不到,在他来之前,我已经盯着这照片看了十分钟。 很好,这样子的安排果真很好。 我以往感觉无法迈过的一步,到现在终于迈过了,我可以义无反顾朝前走,还不用替自己委屈。 这简直就是命。 一天又一天的过程中,转眼间司庆明天就要来临。近一个星期,宁嘉的司庆便成为本市最大的话题,除了宁嘉公关部的媒体公关之外,其实理由很简单,以前宁嘉司庆号称是双喜临门,我的生日和公司年庆。如今可好,简直是四喜了。如此大强度的喜事,简直想不受关注都难。 按道理这样备受瞩目的时刻,我却有了一种类似于“祸到临头”的恐慌。 我以为我将这样的情绪隐藏的够好,却没想到还是被生我养我的老妈逮了个正着,“蔚蔚,马上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不开心?” “我哪儿不开心了,”我撇撇嘴,“妈,如果你四点多就要被拖起来化妆,你能开心?” “甭给我找借口,”她褐色的眼睛像是要看穿我,“你不会是还惦记着你那季南安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扯着嘴唇笑,“我只是老有一种感觉……”我想了想,抿唇道,“祸不单行,这四个字,妈你明白不明白?” 我妈苏思春同学立即大惊失色,“蔚蔚你什么意思?你不会又有什么糟糕的点子吧,我可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好好听话……” “妈!妈!”我一边忍着头发被扯着的痛苦,一边应付她的话,“现在我就算是想要反抗,能怎么着?都已经昭告天下了,我只是有个预感而已,觉得好像得有什么事……” “你这孩子,你……”她这才松了口气,“你老实说说,哪儿有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里乱七八糟说这话的,”然后又用力的戳我,“呸呸呸!” “妈,不至于吧?” “快呸!” “好,我呸。”我像模像样的侧头,然后又端正身子,“其实想想,祸不单行这也不算是什么假话,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偌大的宁嘉,今天可有俩人入坟里头,这不是祸不单行是什么?” “你还说?!” 我抿着唇笑笑,不再说话,“好好好,我不说了好吧,”我坐好身子,“今天还有一系列活动要出席,我得保存实力。” 说着,便闭上眼睛,再次任他们捯饬。 其实和老妈的话可能是打趣荒诞了些,但我真的有不祥的预感却是实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什么事儿是有点不对劲。拿过来一旁的报纸,媒体很难见的将宁嘉的今天视作两种态度,第一是保季南安的,说为了公司年庆,季南安宁愿以身作则,用自己的婚礼来衬托宁嘉的气氛,这另一种便是截然相反,说季南安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故意与宁嘉做对,在另一旁大设宾客结婚,牵涉了宁嘉集团司庆媒体的大部分注意力。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实在是有些“另起锅灶”的嫌疑。 还是按照他们的估计,还在里面列出了有关季南安的“刺激”原因,一二三四五,由我爸爸宁茂清延伸到我的身上,我看了都有一个感觉,对于他,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是恶行累累。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季南安就是有一个本事。 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他,虽然冷漠,让周围所有人都感觉到他高高在上,可偏在心里又极具亲和力,仿佛他要和别人产生了冲突纠葛,错的一定是那个人。 我曾经试图打破这样的规律,可是很显然,失败的还是我。 想到这儿,我不由笑出声。只是这笑容在唇角还未彻底消散,门便被推开,从镜子里看过去,来的正是我的未婚夫——沈嘉。 他看着镜子里的我,含情脉脉,那唇边的笑容像是发自内心却又更似别有文章,“蔚蔚,”目光真是柔情似水,“你真漂亮。” 我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朝他旁边偏一些。 可是他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蔚蔚,待会儿这么笑可不行,”看了我一下,仿佛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惊叹,凑在我耳旁说道,“我觉得,你比今天那新娘子要漂亮多了。” 我勾唇,斜眼看他,“这个你也要比?” “我是不想比,”他微微收起了笑容,自个儿坐到一边,“可是,你心里一直在拿我和他做对比,不是吗?” 是,当然是。 这个比较,我知道没有价值,却已经成了本能。 在这样已经“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在我这样已经巴不得要和他划分界定的今天,这样的比较,还是难以摒除的本能。 头发上有那么多的发胶,沾着我的头发难受,就像是有十斤面糊糊倒了下来。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动了动脖子,“你见过哪家去领结婚证便这么狐狸狐气还非得化妆的?”又顿了一顿,“都是结婚的时候才细细装扮,那才是正式的结婚。” “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宁嘉拉起我的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受关注的。” 我一愣,随即苦笑。 我倒是忘记了,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普通人家的孩子领结婚证只要两人携手甜蜜的去,可我家不同,在订婚的时候,我便要大张旗鼓的通告媒体,整个过程,更是要被当作宣传宁嘉的噱头,现在好了,更要被当作对抗商敌的工具。 我如今能有这么大的功用,如今我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果真,出了宁嘉的化妆室,迎面就感到一阵光亮窜入眸子中,我下意识用手躲闪,只听着沈嘉在一旁喟叹似的拉长声音,“记者们可真是无孔不入啊,”他感叹,“我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让他们靠近,悄无声息的走,他们居然还找了过来。” 我抓着他要为我挡脸的手,“沈嘉,你说这话可真不实在。你知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什么吗?自相矛盾。连小学生都知道的词。” 他看着我。 “刚才不是刚说了吗?一举一动,都是备受关注的。”我笑了笑,干脆坦然的迎上那些闪光灯,“这些人就是你放进来的,所以很多事情,没必要在我面前装。这样装下去,也没意思。” 他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笑出声,“很好,蔚蔚,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能隐瞒几下,可是显然,你比我知道的要聪明啊,”他拉着我,迅速踏进了早在前面等候的车子,“那我就不用担心你被吓着了,记者们会跟着我们一路,如果我没想错,民政局那边记者更多,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我低下头,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很荒诞的想法。 幸好这算是好事,我们还能尽情表演。 如果这要是突然来了个坏事,我们岂不要在大庭广众下丢脸? 可是很快我便知道,我这想法简直就是预警,只是短短几分钟,我便闹出了人生中最大的笑话。 世界在刹那间,以最不堪的姿态,天翻地覆。 ------------ 第134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6) 更新时间:2011-04-14 可能是因为来的太早,又或许是沈嘉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我和沈嘉很快就开始走办理结婚证的程序,我都没想到结婚证的手续会这样简单,看起来只需要钱,一切便水到渠成。 当我们递上身份证,准备在那协议上签字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嘀嘀的短信声音,一般很少有人给我发短信,这个点儿更是如此。“你先签了再看手机嘛,”沈嘉有些不满的看着我掏出手机,“蔚蔚,你……” 我打开手机,脸色瞬时苍白。 “蔚蔚,你怎么了?”沈嘉见我如此,一把夺下我手机,“蔚蔚,你……” 像是有雷击中了自己,我怔怔的看着地上,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天……ohmygod!”沈嘉握着手机,语气也是不敢置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脑海一蒙,只觉得无数火花从眼前掠过,继而一黑,重重的栽地了地上。 最后的意识是,眼前有无数的媒体赶过来。 噼里啪啦的对着我拍个不停,我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嗓子眼儿,只觉得憋得很,但是怎么用力,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目光便直直撞到沈嘉的眼睛,他正担忧的看着我,紧紧抓着我,一脸慌乱之色,我原本没什么感觉,却在一刹那间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沈嘉,”我腾的一下坐起来,努力让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这个事儿,你千万不要和我妈说。求你,千万不要和我妈说。” “这个还用你说?我自然去做,”他点点头,勉强扯出个微笑来,“不过蔚蔚,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只是发到手机上了不是吗?目的可能只是要威胁你,又没有昭告天下。别人不会知道的。” 我暗暗松口气,“但愿,但愿。” “我觉得当下之计,还是要查明这信息的来源,”他话题一转,突然看向我的眼睛,目光柔和了些,“不过蔚蔚,我真是要谢谢你,你不知道我刚才,多么害怕你一觉醒来,说事情是我做的。” 他这么坦白倒是让我一愣,我笑笑,“我本来还没这么觉得,但是你这样一说,我真觉得了。你了解那件事的所有内幕,别说,还真有特大嫌疑。” 他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看着我。 那样顽皮却又生动的表情,一如之前的沈嘉,甚至连声音都是结巴的,“你……” “说着玩儿的,”我扯着唇角笑笑,“我知道不是你。” “你这几件事上虽然逼我,但那是因为我想嫁给你,你一直做事都有个度,知道我在某段时间内受着逼迫还可以,但要是逼大发了,指不定会作出什么事儿来。你一向知道我对这件事的态度,”我顿了顿,低下头,“如果拿这事儿逼我,咱们只能玩儿完。” 他看了我一眼,这才似是松了口气,“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什么心?”我笑笑,“话是那样说,可是要是你那样逼我,事情还好办了。” 我这话说的虽然有点“事后诸葛亮,”但却是最真的实话。 那个在背后要戳我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 向姗? 敢找出这件事来对付我,一定会对我有刻苦的仇恨,除了向姗,我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我猛地抓住沈嘉的手,“向姗怎样了?他和季南安……” 话未说完,便看到沈嘉脸色一变,“蔚蔚,”他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露出笑容,清浅的,勉强的,“我以为你醒来,就算不着急撩火的问我们结婚的事情,也要问你们宁嘉的司庆。没想到,你这个念头,居然是他……” 我无心理会他的情绪,“我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儿蹊跷,怕和向姗有关系。” 沈嘉面无表情,眉却挑了挑,“怎么?” “没怎么,直觉,”我深吸一口气,又觉得很累,头像是被人敲断一样的疼,“沈嘉,我求你,我们结婚的事儿再推迟一下吧。” 他看着我。 “不管你要拿谁下手,想要季南安的命可以拿去,想要宁嘉也尽可以动手,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心思结婚,”我声音越来越低,“你饶了我。” 眼前的男人静了半天才说话。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真的以为我是法西斯迫害分子,蔚蔚,除了结婚,除了我太想拥有你,什么时候我逼你做过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他把我拥在怀中,声音一分分低下去,“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和你在一起。” 话说的容易,可是事情很显然,这事儿并不是谁和谁站在一起就能搞定的。 我以为我自己昏迷了很久,没想到只是两个小时。 所以宁嘉的司庆只是稍微延迟了一些,并没有彻底耽误大事。我在化妆师的拾掇下重新出炉,按照沈嘉的话说,是“惊艳出炉。” 然后便是造型师努力教我笑,说我笑的太僵硬,笑的不自然。 我努力学,可是早上发生的事情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搞的人造型师最后也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向来忌惮我的她口出狂言,“宁董事长,您这样笑在镜头面前会很难看的!”她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您家里又不是死了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 沈嘉听不下去,“苏老师……” “好了沈嘉,”我看着那苏老师的脸,“谢谢老实的指教。” 那苏老师也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脸色微变。 其实我现在真的是比家里死了两口人还难受,死了无关紧要的人不过是死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如今我遭遇的这事儿却像是背地里有一双眼睛老盯着我,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便会挥刀上来,然后给我致命一击。 我甚至已经看到了他们期待成功的表情。 若说平时的事情忍也就忍了,可是如今的事儿实在不利,我有最严厉的把柄被他们握在了手里,我有预感,他们随时会给我最痛的一击。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 这个世界最善于教导人的,便是如今这样,不管你背地里多难过,疼得流脓还是难受的吐血,在外人看来,永远是风光无比意气风发的。 我进宁嘉的时候,作为董事长,依然是前呼后拥,排场强大。 高层和关键的中层人员簇拥在我的身上,唯独那个平日里最强大的人不在,他要在海波厅举行婚礼,所以今天这个场合,唯独我一个人在“负隅顽抗。” 其实这个词用的有些不对,有敌人才叫“负隅顽抗,”但是仔细想想,真的是实情。 如此大的事情,身为宁嘉集团的总经理,仅次于董事长的二号人物不在庆祝司庆,反而是去忙乎自己的婚礼,这样的意味,谁都会猜到。 若说以前还有些团结一致,不管背地里闹得多僵,外表一定要和睦的信条,现在则是彻底摒除了那些规矩,他和我正式宣战,并且开始分庭抗礼。 而且,以目前看来,这个分庭抗礼的结果不分上下。宁嘉集团这么大的司庆,来的记者也不是很多,原因是,去季南安那边采访的人给分流了一大批。 “蔚蔚,你放心,叔叔是和你站在一起的,”或许是看我脸色不佳,跟在我身后的宁茂源第五遍声明立场,“让他季南安在那边搞去,这边有叔叔给你撑腰。” 我笑笑,“谢谢叔叔。” “你这样可真是让叔叔心疼啊,你说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叔叔答应让你跟了那季南安的时候你就该应下来,偏偏你这孩子还要面子……面子,面子,什么面子!”我们站在一起切那个司庆蛋糕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稍稍增大,“面子算是个头,日子才是自己的!你看看他结婚你都能难受到晕倒,你啊,你真是……” 尽管四周不断有礼炮和音乐的声音,掺杂的整个气氛有些喧嚣,但是宁茂源那独特的嘶哑声音稍稍增大,还是有着出奇的放大效果。 沈嘉一记眼睛就杀过去,“宁叔叔!” 如果当事人有意找你的茬,不管这声宁叔叔喊得多么亲热,目光多么狠厉都是没用的。话还没有落,我便见到记者们的目光向我看来。 “宁董事长,我想知道您现在是怎样想的……”直接就有个记者抛出问题,“之前听您说您对季南安总经理已经没有感觉,可是我们看到的事情好像并非如此,原本今天是您领结婚证的大日子,没想到却晕倒在当场,是不是您对季总经理余情难舍,所以才……” 站在我旁边,沈嘉的脸色又黑下来,“我们今天的内容,主要是聊宁嘉司庆的事儿。如果大家有这样的问题,宁蔚会耐心回答。无关的问题请不要涉及,再说,现在也不是提问的时候。” 那记者瘪了瘪嘴,不甘的退到后面。 历史告诉我们,堵不如疏。 所以,这群记者只要想问,老让他们不说话他们只会怨愤更大,别看他们现在老实听从安排,明天指不定会发出怎样的报道来污蔑我们。若说以前也就罢了,我并不在乎这些,可是现在,刚刚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我只觉得风雨欲来。 这样的时候,不能再有任何乱子。 ------------ 第135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7) 更新时间:2011-04-15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大家有疑问,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是之前的答案,以前我是迷恋过这个男人,但是如今,他有了老婆。这点我还是可以分清的,至此以后,他老婆便是我的嫂子,他便只有我哥哥这个身份。至于我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我笑笑,“大家应该知道,筹办司庆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况且,我前几天也算是遭遇了车祸,不大不小的受伤过。所以,应该称的上是积劳成疾。” 回国以来,我鲜少对这些媒体如此客气。我之前的信条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千万次的事实告诉我,这行根本就没有这七个字,再白的人,他们也有本事让你变成五颜六色。之前还有季南安跟在我后面为我粉饰太平,可如今事情完全变了个样子,虽然还有沈嘉,但显然,沈嘉分量不够。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面对季南安彻底与我对峙的处境,我不容许自己再出现岔子。 我必须自己站起来。 可是我决心下的不小,但是显然低估了媒体的智商,这群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住的。我不知道沈嘉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原本该为宁嘉说话的“喉舌”此时摇身一变,竟然全都跑到了地方阵营。我的解释并没有起作用,接二连三的话题又追过来,“季总特地要在今天举行婚礼,谁都能可以看出,有和您分庭抗礼的意思,请问您是怎么理解的?” “在您宣布与沈先生的喜事之后,季总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与向姗结婚,并办理了相关手续,您觉得这些,是不是在向您示威?” “如今dmg大张旗鼓进驻我国,您能否谈一下,这对宁嘉将来会有怎样的影响?如果有影响,是好影响还是坏的影响呢?” ………… 如此多的问题接踵而至,之前如此的新闻发布会,我总是身在幕后,将麻烦问题丢给季南安或是公关部,很少有身临其境的时候。如今面对媒体的袭击,这一个个犀利却又略显荒诞的问题,我以为我会勃然大怒,但是居然没有。看来时机真的是会改变一个人的。静静的听完这些人的问题,我从头到尾,都像是在看戏。 一场无关于自己的大戏。 台下终于静了下来,我眨眨眼睛,“完了?” 为首的记者愣了愣,许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那好,请各位记者饮一下水解解渴,下面的事情该我说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的姿态,“大家都是宁嘉的老朋友,以前的事情好也罢,坏也罢,都多亏你们帮忙。所以也应该知道,我一般都是不大面对媒体,都是躲在幕后看季总应付,前面有记者说我没有诚意,对你们的提问太过闪烁其词,所以我想纠正一句,”我笑容加深,“这次应该算我很有诚意,亲自现身说法。你们也瞧着了,刚才我未婚夫怕你们为难我,想要阻拦我回答,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宁嘉司庆宴过后,有专门的记者招待会来招待大家。可是既然大家想要提前知道些内幕,我还没有理他,还是回答了你们的提问。毕竟,谁没有些好奇的时候呢?” 这话一说,我基本是拉拢到了他们的好感,有几个记者连连点头。 我却在心底苦笑,与其说是公关技巧,还不如说我是故意低了姿态。 但是,事实不饶人。 至少,目前如此。 若那事情再曝光揭发,我简直要被生死攸关。 想到这里,我笑容继续,“还有,如今大家问了这么多,我大体总结了一下问题,却发现大家好像都只关注于以下方面,第一,季南安在今天举行婚礼是不是在和我示威;第二,我和季南安如今的关系怎样,是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成为死地;第三,dmg和宁嘉以后的路到底怎么走。”说到这个,我顿了顿,“我说的对吗,只这三个问题,对不对?” 又是一群人点头。 “第一个问题,我只能站在我这角度回答,我想以季总的阅历和为人,今天结婚,只是想要为宁嘉营造四喜临门的气氛,毕竟,多一个卖点,我们就能在你们的媒体方面多占一个位置。仔细想来,这样可比花大价钱在你们上博版面博时段博时长要好多了,最起码公益性强,还省钱,这对于我们可是大大的优惠,我相信季总也是这样想的,”我笑了笑,“就算撇去我们之后的关系,他季南安还是我爸爸一直扶持的人选,就凭借之前我爸爸对他的情谊,相信他也不会有害于我们宁嘉集团。如果他敢做,”我的眼睛微眯,说的话却有些吊儿郎当,“那便是无情无义,忘恩负义,大家应该知道季总的为人,他那样聪明,他断不会把自己推上那样的境地。所以啦,这算是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其实就是关于我和季南安关系的定性,怎么?好像以大家的反应,貌似都盼着我和他恩断义绝,最好恨得咬牙切齿?” 底下有人附和,“当然不是……” “其实不是最好,现在我与他的关系最简单,就两个字,兄妹。前段时间是我糊涂了,非要和他想要改变关系,却忘记了,我这哥哥,是最难得的重情重义,”我扯唇苦笑,“所以,我们俩人的关系,以后就是兄妹,待会儿,我还得去见我的新嫂子。如今我爸爸没了,除了我妈之外,不管血缘亲近与否,他也算是我的至亲。这点无从改变,所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我肯定会是第一个和他商量的。至于他怎样做,”我笑了笑,“那你们要沿着走廊向左拐,登上电梯走到六楼,去找正在结婚的他问问。” “至于这第三个问题,dmg和宁嘉以后的路,”我往旁边一站,故作亲昵的看了沈嘉一眼,“正好,dmg的少东家在这里,你们可以问问他。” 沈嘉没想到我会这样,一时间愣了起来。 而下面的人们则像是被我的一番话带起了兴趣,一个个尖锐讽刺,“dmg如此和宁嘉急于合作,是不是别有居心?请问沈先生是真的爱宁董事长吗?还是只想为了图谋宁嘉大业?” “宁嘉集团和dmg在实力上不相上下,请问两人结婚之后,是各自办公,还是有朝一日,夫妻合力,两家都免不了走合并的老路?” “若是那样的话,沈先生,你如何解释你的居心?” 在这样的时候,我若是沈嘉,我估计都会咬舌自尽了。 这一个个问题,简直就是最锋利的矛头。 沈嘉看来也是有些不悦,但到底是久经沙场,他扯扯唇角,突然一把揽过我的肩,“至于大家这么担心我的居心,那么我就表个态,我爱上的是蔚蔚本人,若是真的别有居心,那么我这快二十年的居心,未免准备时间也长了些。” 大家面面相觑,似是不太相信他的回答。 而我唇角弧度慢慢扬起,几不可闻的弧度。 “怎么,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吗?”沈嘉声音轻扬,“我想我这样的回答,总是该让人满意吧。” 这一句问话既出,大家的情绪才安定了些。 我早就想过宁嘉司庆恐怕会不太平,但是没想到半路会有这么大风波。但也好,有些事情,早晚都得被人问,晚问还不如早被打听。按照宁嘉的流程,接下来我会将红酒浇在一个写着三十周年的冰雕上,以显示宁嘉的成立史。然后,再切一个偌大无比的蛋糕,因为,宁嘉司庆之日,正好也是我的生日。 我看着工作人员推来蛋糕,不由得暗松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所谓的庆典,这是最后一个工程。 如果这点都熬过去了,那么今天的事情,便万事大吉。 我几乎是有些急切的操起那个蛋糕刀,刚切下一半,准备接受大家恭贺声音的时候,只听到一阵喧哗,像是有无数乐曲在一起奏响在农贸市场,偌大的大厅立时乱的不成样子。接下来,只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做了同样一个动作,低下头,拿起手机。 我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只听“啊”几声惊讶,随即大家都看着我,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手机,几乎都啧啧惊问,“怎么可能?” “我的天啊!”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被重石狠狠的击落,只听砰的一声,手里的刀应声落到地上,直直的砸到我的脚面。 我感觉不到疼,耳边全都是人们那惊讶的声音。 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此大咧却又犀利的声音。 噩梦来临。 我竭力隐忍,我竭力作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我竭力的想用自己的情绪来挡住这样的噩梦,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所有的一切,都挡不住。 世界在这一刻,天崩地裂。 ------------ 第136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8) 更新时间:2011-04-16 “蔚蔚,”一旁的沈嘉看我脸色不对,连忙伸手戳我,“蔚蔚,蔚蔚!” 耳边那些人惊讶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仿佛闷雷在我耳边一枚枚炸开。我的头嗡嗡直响,像是下一秒就会爆开,直到那些话筒又伸过来才反应过来,我猛地推开那些即将簇拥到我跟前的记者,迅速转身,向一旁跑去。 身后是沈嘉喊我的声音,“蔚蔚,蔚蔚!” 跑到半路,终于被沈嘉给捉住。我目光呆滞,只觉得要哭出来,只能一把抓住沈嘉的衣服,“沈嘉,你说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们真的瞄上了我妈,沈嘉,你说……” “蔚蔚,别慌别慌,”沈嘉虽是这样说,但显然也是慌了手脚,他一把把我拥入怀里,喃喃道,“她们也许只是听到点野闻,并没有那么大本事知道的详尽。再说,山高路远的,记者们不可能为了挖掘你这点事儿再出国呀,你又不是什么朱莉亚罗伯茨。放心,之前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就算是他们大费周章想出国调查,放心,也调查不出来什么。” 我不断点头,心里却早已经慌乱不堪,那些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墙壁上落下一个个圆形的痕迹,我眼前乍然回到了那天的时光。 阳光斑驳,老妈躺在地上,身旁是狞笑的警署和无助的我,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从小,我被宁茂清打,出国,我被同学校的孩子拧着腮帮欺负,再到后来,被老板派人围堵在小黑巷子中,我都没这么害怕过。如果说有些事情是某些人的软肋,那么老妈的这件事情,足够我死上n个来回。 我知道这些媒体的厉害,如果单纯的是媒体并不可怕。可是我害怕是背后有人下黑手。正如向姗,我百分之百肯定上次媒体的事情是她做的,她出面,宁茂源背后出资,两方合作,才能将事情做的这么滴水不漏,这么好。 “不行,”我抓起手机,“我得出去。” 沈嘉一把抓住我,“你干什么去?” “沈嘉,这里面有黑手你知不知道?”我疯了似的将手机摊开,“先是我收到的消息,后来便是这些记者的手机。你看,如果没人故意安排,他们哪会同时收到短信?如果再没有人故意安排,他们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收到短信?在我的生日这天,在宁嘉司庆这天,在所谓的宁嘉集团最风光的时候,恰好最最恰好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看那个时间卡的有多准,分明就是别有预谋!他们是早就算好了的!” “现在他就是别有预谋,可是你要怎么样?”沈嘉也跟着激动起来,“我知道这事儿就是别有所图,可这事儿就算是明着有黑幕,但是你能怎么样?你现在去指证吗?问题是人家会不会承认?人家承认了你又怎样?你要砍死她?你有那个能力砍死她吗?” “我不管,难道你现在让我就这么束手待毙,等着她们将那点事儿公之于众,告之天下?沈嘉,在那边的时候,我妈就因为这事儿死过一次了,你能让我怎么着?还让她死一次吗?这里可是大陆,有十三亿人口的大陆。一件丑事发出去,全国人民都知道我妈不是个东西!一旦事情有那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办!” “蔚蔚,我求你,”他抱着我的腰,竭力不让我动,“你冷静一下,事情早晚会有解决方法!” “那是早晚,可是这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眼泪已经流出来,只能揪着他的衣服低吼道,“沈嘉,你知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我敢发誓,今天只是个预告,等到后天,大后天,不,甚至是明天,更可怕的消息就会登出来!到时候全国的舆论都会指向我们!你知道他们多厉害……我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我甩开沈嘉的手,疯一般的跑向电梯,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三楼,在三楼大厅,有对佳偶正在举行婚礼。 目前,我敢肯定,这事儿绝对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该死的向姗。 我的突然出现显然让正面面相对,巧笑倩兮的两人吓了一跳,此时他们正对着要交换戒指,正是婚礼中最重要的一步,“董事长,”见到我来,季南安显然是一呆,可是很快便恢复了往常样子,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面无表情,“你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向姗,“你可以收手了吧?”我的声音已经有浓重的哭腔,“向姗,我承认我输了行不行?我承认我斗不过你行不行?我承认我杀了你的孩子行不行!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不行?我求你,收手!” “我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向姗一派无辜,仿佛怕我下手似的,身子还朝季南安身后躲,“董事长,您,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然后突然瞪大眼睛,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升高语调,“我明白了!你还是惦记着季南安是不是?季南安!她要破坏我们的婚礼啊!” 我用力把她从他身后扯出来,“向姗,你和我有仇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我只是求你,不要再做下去。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 那一刻,我的膝盖一软,竟想跪下去。 那么大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只可惜我的膝盖还未着地,便被一双手用力的托起,季南安一把拉过我,“宁蔚,到底是怎么了?你别着急,你慢慢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力抓他的袖子,“季南安,向姗要害我你知不知道?她要害我,”我指着他身边的女人,“她要害我,宁茂源要害我!” “不许胡说!”季南安突然厉喝,深邃的瞳子仿若在霎那间变成了利剑,直直的逼入我的眼睛,他摇着我的胳膊,竟是咬牙切齿,“宁蔚,你不能胡说知不知道,你不能胡说!“ 我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 我多么傻,多么傻。 我竟然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最爱的就是我指证的这个刽子手,早前因为离职都与我闹得翻天覆地,如今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帮我? “季南安,我看错你了,”我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来,慢慢蔓延至脖颈,竟然生出那么酸楚的疼痛,“你这个睁眼瞎子,你这个坏蛋。是你告诉我什么事儿都要用脑子想,是你告诉我看的,听的,说的都有可能是假的,是你告诉我在宁嘉要日日要担心他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金星四溅,左腮如同像是被火舌舔舐过,火辣辣的痛楚自那里生出。我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在刹那间进入了另一个情境,黑暗的夜幕上点缀着漂亮的星子,如此明亮闪烁,竟照的我睁不开眼睛。 但是我却能看到那个人走向我,在我脸上甩一巴掌,带着如此用力的恨意。我真是贱,在最后一刻,居然还能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多么可笑,我最爱的男人,竟然出手打了我。 我却无力回击,只能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我从没想到我会到这样一个境地。我曾经以为我足够悲惨了,之前惨的快要不可想象,爱人叛我,亲人弃我,连最好的朋友也要逼我,所有的一切都轮到了我的身上,我从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会碰到更惨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天翻地覆。 再次醒来,头疼,腰疼,竟是浑身酸痛。我动了一动,隐约听到房间外沈嘉的声音。 “季南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沈嘉仿佛气到极处,“你知不知道她在国外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罪才熬到现在?她那么困难的时候都不吭一声,你可好,你的一巴掌,现在彻底把她弄垮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打她?你不过就是仗着她的喜欢,仗着她的父亲给你的恩宠,你才在宁嘉苟延残喘到今天,”他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将声音隐忍的极低,“蔚蔚真是瞎了眼睛,才爱上你这样的男人,才爱上一个为了自己爱人就能打女人的恶棍!” 这时,季南安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沈先生,有些事情,情非得已。” “你情之所衷别人,就要对蔚蔚绝情到底?”沈嘉气不可遏,“季南安,我曾经告诉蔚蔚,你是只老虎,如果不早作打算,迟早会吞了她的宁嘉。可她做了什么?这么多日子,她做过一件有愧于你的事儿吗?她做过一件伤害过你的事儿吗?可你好,你就为了她的一点点怀疑,你就打了他!你的女人是死了还是没了,你至于为了她而打你的董事长?!” 我突然笑了出来,沈嘉还成天说我没有心眼,自己简直就是心底单纯到傻的地步。他季南安若是有他所说的一点点心思,至于和我如此? 什么情非得已,这样一场谈话进行下去,只能是更让自己卑贱的地步! ------------ 第137章 分手,是救赎还是路已尽头?(9) 更新时间:2011-04-17 也许是我的脸色难看到了一定地步的缘故,见我出来,季南安竟然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蔚蔚,你怎么出来了?”沈嘉一把拉过我,上下打量道,“好点了没有?” 我摆摆手,虚弱的笑笑,“你这么大音量谁能不醒?”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 “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途,”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扯大唇角,“而且,我又没死。” “宁蔚!”季南安突然喊我,声音涩哑的很,竟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消沉,我转过头,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个人面前笑出声,“季南安,如果不出预料,明天将会有一场我的大戏。只是,明天你看我的戏,假以时日,必定能看到你的。而你,肯定要比我的惨的惨。” 他放在腿侧的手微微一动。我想我真是无可救药了,竟然觉得他那个姿势,那么像是要抓住我的挽留。 可是终是倏然垂下。 “不过要感谢你,我宁蔚从小到大挨了这么多巴掌,自己家人的,朋友的,素不相识人的,你的,”我轻轻一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多人的巴掌,只有你的最有力有效。一下就将我打醒了。” “其实性命在前,尊严算是什么东西,宁嘉又是什么东西,”我咬着唇,“如果你要是有本事,尽可以把宁嘉拿去。如果你还能活到那天,宁嘉在你手里,倒未必是件糟糕的事情。但是你拿宁嘉之前,估计得先问问你家老婆答不答应,我觉得我以前是太傻了,总觉得你深入虎穴是为我好,现在才知道,你的‘以情谋事,’用的果真是越来越精湛。” “只是我怀疑这样发展下去,你还有没有能耐看到那天的太阳,”我侧头,拉了拉沈嘉的胳膊,“沈嘉,咱们走。” 沈嘉似是怕我一摇一晃的摔倒,用力搀着我胳膊的手甚至掐的我有些痛。走出去好远,我似乎还能看到那个人看着我们,深邃的瞳子泛着寒冽之光,高兴的时候犹若星子点缀,不悦的时候竟如利剑穿心。 真可笑,这仿佛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稳健的走,似乎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不像是落荒而逃。 我最大的心事被沈嘉透露,我居然没有余力感到羞辱和悲伤。要是按照平时,我必定会和那个人百般推脱,说我并不是那样想。可是到了现在,已经无力兼顾那些。 沈嘉蹲在我身边安慰我,“蔚蔚,你别这个样子吓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在那边监着,那些东西如果流出来,我保证给你个最快的交代,”或许是我的样子真的很吓人,他又赶紧拍我的肩膀,“蔚蔚,或许咱们只是杞人忧天,这样暴露的东西,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弄到媒体上呢。你想啊,当时那些图片那样……”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想着措辞,“你们国家的媒体宣传法规又制定的这样严,恐怕就是他们想说出什么,也没法说出来啊。所以蔚蔚啊,他们顶多会是编些什么新闻,添油加醋的来个报道。没事,”他安抚性的看我微笑,“新闻编的多了,大家又不是傻子。那些媒体一向善于说假话,这次一定也会被大家当作假的。还有,利用着缓冲的工夫,没准儿我就把工作做好啦。” 能做好吗?沈嘉噼里啪啦费劲的为我宽心,而我听了许久,最后笑着看向沈嘉,“你这个样子做什么?我好好的,没什么事。” 他深黑色的眼睛掠过一抹担忧。 “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我拍拍他的手,“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点破事儿而已,人能留着就是好的。那个人一巴掌也把我拍醒了。之前那么多难关我都抗过来了,这个世界上啊,就没有过不去的那关。” 他又恢复了那般熟悉的动作,不好意思的勾勾唇角,“真是可笑,怎么应该我安慰你,到后来倒成你为我宽心了?” “总能过去,”我看着他,“只是担心我妈熬不过去,如果事情一旦泄露,必定是最难熬的那关。沈嘉,我行,可是我担心我妈不行。” “那你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重重的叹气,“现在要是让她出去躲着,未免太刻意了。再说,这个天底下这么大,却没有消息不能渗透的地方。如果说的多了,她那么小心眼的人,反倒要起疑心。” “嗯。” “我不怕她知道,知道是肯定要知道的,我是怕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我看着他,“沈嘉,你说我把老妈接到公司来好不好?” “什么意思?” “我肯定是要呆在公司,而我妈要是在闻都那边,我实在是不放心,”我皱眉深思,“我想来想去,宁嘉还有经过管理和培训的保安队保护,一旦有些什么骚乱,还可以有些防卫和抵抗。作为一个单位,事情也好处理。” “对,”沈嘉重重点头,忽而看着我笑,“蔚蔚,你倒是和之前真的不一样了。” “嗯?” “遇到事儿现在不会一味慌乱,知道想对策了,”他摸摸我的头发,“事情总会熬过去,或许,不像我们想象中的这么困难。” 中国的用词真的是博大精深。 连沈嘉这么个外籍人士都知道要在“想象中的这么困难”前面加上“或许”这个前缀,所以,或许,真的就会是或许。 但是我们谁都清楚,眼前这个坎,恐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难迈。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而言,简直是到了生死关头。 将集团公关部的人召集到我办公室,我让他们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尽力封堵住消息。一通吩咐安排下来,我已经筋疲力尽。“蔚蔚,我那边也想了办法,”沈嘉仍是那句话,“你要想开点。” 我微笑,“沈嘉,”抬头看着他,“你真是不适合劝人,一天了,老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 他有些结舌。 “其实啊,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这事之前,我曾经以为我生命中最大的事情是宁嘉,或者还有那个男人,但是现在才知道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笑笑,“真正能威胁你的,是你最近的至亲,和那些所谓能杀死你的谣言。” 他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蔚蔚,你现在还觉得,这事情是向姗做的?我觉得,以向姗的能耐,就算是有犯罪动机,但是未必有那么大的能力。” “还有宁茂源,她和宁茂源是一伙的。”我看着前方,目光迷茫,“或者,还应该有季南安。” “可他……” “如果不是他做的,我觉得以他之前的风格,结婚后就应该迅速找个空来找我,即使冒着被向姗发现的危险,可是呢,沈嘉你看,”我笑容更深,“从昨天到现在,所有人都来我这里报到,甚至连宁茂源都开始假惺惺,可是他,没有。” 沈嘉别有深意的看着我,最后点头。 我想,就算是媒体们已经看到我妈妈的照片,但有了宁嘉公关部和国家的限制,那些照片肯定不能发布在各大报纸上,顶多只是加个文邹邹的题目,做个小悬念。 但是我显然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马赛克这个发明。 我更忘记了,我被媒体坑了这么多次,怎么会忘记他们“如狼似虎”般的本性。在如今这个小新闻横生,大新闻贫瘠的年代,他们怎么会白白放手掉这个大好的讯息? 怕什么越要来什么,当天下午,就有报纸刊登报纸。 报纸是第一时间送到我办公室的。 照片的关键部位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只要是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没经处理之前是多么香艳的图。各种姿势,各种表情,撩人的,妖娆的,痛苦的,诱惑的,到处可见。 善于诱导舆论的记者们下面还用煽动性的语言来描述整个事件的过程,“倒是真说的差不多,”我拿着报纸轻笑,“沈嘉你看看,这些人也算是做了功课的,八九不离十。” 沈嘉又是那句话,“蔚蔚,你别这样。” 现在,他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愈加明显,担忧的,焦虑的看着我,“蔚蔚,你别这样。” 我仍是笑,“我怎么样了?” “要是觉得不快就说出来,”他握着我的手,“用不着这么憋着。” “有什么不快的?这不已经是预料中的结果?”我缓缓微笑,给他看看报纸,“你瞧,人家无冕之王已经尽力往轻处说了,没看到下面写,‘因法律与道德因素,若干照片不便登刊’么?这明摆着就是为我们着想,哎,沈嘉,你这个海外人士懂不懂?”我戳戳他,“这个意思就是啊,还有些更露骨的照片放着没发,为什么没发呢?因为超过了我们国家的法律限制,有伤道德风化!” “我以为他们之前会手下留情,没想到……” “蔚蔚,你别这……” “我妈怎么样了?” “啊?”沈嘉一愣,“如你所料,这样大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住。老太太就算不识字,也会看电视,会听广播,如今她知道这事儿,以泪洗面的。反正也不说话,这两天的饭也没吃。不过我看,情况倒是不用多担心……” “你要是有空就看看她,”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这几天我忙着要应付外面的事儿,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帮帮我吧。” ------------ 第138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1) 更新时间:2011-04-18 话虽这样说,但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怎么劝我妈妈,都是没用的。 事情到这个地步,除了看着她别再让她情绪失控出现意外,一切的事情,都要被动着进行。 我们赤身裸体被摆在了公众的看台上,就不要寄希望于大家多口下留情,这样一场战役,我们已经丧失了主动抗争的权利。 悲观的来想,其实现在而言,我们更像是“垂死挣扎”。 我想让沈嘉把我妈从闻都接到了公司,直接吃穿都在公司住。当然我也不能回去,成天窝在公司里。这样考虑的原因只有一个――躲。 宁嘉起码有保安部,有完善的安保体系加以保护,就算抵不上警察的力量,那也起码能抵挡一部分的“袭击。”当下这个时段,我别无办法。前思后想,如果在闻都,搞不好哪天被那些记者口水淹死了都不知道。 我没法出门,只能让沈嘉去接。公司距离闻都很近,半个小时便可以到达。可这次竟是出奇的费劲,一个半小时还没见影子。我来回的在办公室里踱步,脑子里不断涌起不祥的内容。难道是半路出事情了?也许还不到半路,直接没能出家门,他们两个人就被围追堵截了? 如果是别人还有些可能,但是凭借沈嘉,应该不会。 我越想越乱,就差穿上外套下楼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敲开,抬头一看,正是我妈走了进来,确切的说,是被沈嘉硬扯。这样的天里,沈嘉居然一头汗,“蔚蔚,妈妈就交给你了,”他抹了一把汗,看着质疑的我,“阿姨不愿意来,我费了好大的劲儿。” “什么?” 我这话刚说完,就见我妈苏思春同志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门口,幸好门口的顾遥动作更快,立即冲到了她前面,“蔚蔚,”老妈回头看我,“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家!我不在家呆着,我在这干什么?” “妈,你先在这儿呆着吧,正好这儿什么都有,我这段时间也忙,你也能照顾我,”我很累,头疼似的窝在沙发,连眼睛也不想抬起来,“就在这儿坚持一段时间,等过了风头,就算是你想呆在这里,我都不让你呆着。” “蔚蔚,我凭什么在这呆着?我要回家,我得回去!” 我摆了摆手,示意顾遥将她带出去。 却没想到我妈死命挣脱人家的手,猛地冲到我前面,“蔚蔚!” 我早知道我妈有点冲动,甚至这冲动在有的时候可以被催化成神经病的犯邪特质,可是平时怎么样都可以,偏偏这时候半点邪都犯不得。在她的得寸进尺下,我终于不耐的睁开眼睛,“妈,回家?回哪个家?”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所有情况吗?你这两天不还以泪洗面觉得事情对你不公吗?我告诉你,妈,因为你,那个家回不成了,你若再这样闹下去,别说现在回不成,有可能一辈子都别想出去,”我的语气一分分冷下去,看她的眼神也变得阴狠,“还有,我现在正在解决这件事情,妈,求你别给我添麻烦。” 我妈一向是恃强凌弱的主子,之前对待外人如此,我倒没想到我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蔚蔚,”她声音突然降下来,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妈知道给你添麻烦了,妈就想回家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这事儿我是迫不得已的,是……” “妈,你以为事情能用一张舌头就能拜扯清楚?既然那么简单,我又费那么大的周章把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妈,我告诉你,”我腾地站起身,“这事儿分明就是别有预谋,你那个好弟弟,宁茂源和向姗联合起来要整我们!之前我不是和沈嘉在一起吗?他怕沈嘉吞了宁嘉,借此吞了他的股份,这才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想要把我一巴掌打死!妈,之前我不怕,因为他就算想尽一切计策,他也料不到,我和沈嘉已经暗地里联合,而且联合的程度要比他高的多。可是现在不行了,我被他握住了把柄!那把柄就是你啊,妈!” 我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蔚……” “妈,我求你顺从我的安排,顺从我的安排就是给我活路,给宁嘉活路知不知道?”我胸膛里似是窜出了一团火,鼓得我心里发胀,“你现在还这么口齿牙硬的要回家,现在还这么天真的以为你出去解释那些人就会信你,你早这么无私早这么利落,当时干吗要拍那些照片?好,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可你要是不胡乱结交男人,一心想着用身体赚钱,你又怎么会落人把柄,让大家都看我们的笑话!” 这一通话终于把眼前的女人给逼愣,我转过身去,大喘着气,迷茫的看向窗外。 过了良久,分分秒秒都似是那样难过,我的袖子突然被人抓住,老妈可怜兮兮的目光透过我的背,连声音都是低低的,“蔚蔚,是妈妈错了,妈妈本来是觉得这事情是自己做的,就该自己承担起来。妈妈是想……” “妈,你别管了。”我深吸一口气,“你只要别管,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 她开始罗哩罗嗦的,语气有些胆怯,“妈知道了,那妈这就去收拾东西,妈就在你这里安安心心的住下来,妈……” 我的语气依然冰冷,“顾遥,带我妈过去。” 身后慢慢响起乓的一声,伴随着我妈“蔚蔚,你要照顾自己”的声音,尖利冰冷。 我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蓦的瘫软在沙发上,“蔚蔚,蔚蔚,”沈嘉擦了汗走到我身边,“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你对阿姨也能这样硬气。” 明明是打趣,我却无心回笑。 只有再摆手示意下属靠近,伸手将钥匙递给她,“你去找人把我妈的床给运过来,一楼东间最大的那个,”看着沈嘉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我苦笑,“我妈有认床的习惯。” “哦。” “还有,今天出去买点罗布麻之类的东西,然后多带点治疗高血压的药。晚上做点辣东西,她喜欢吃辣的食品,最重要的,我怕她再一受刺激血压会升高。” “你虽然凶的厉害,”他有些感慨的看着我,“但是心底里还是疼她的。” “这是废话。”我瞥她一眼,“那是我妈。” 事情以难以预料的情形发展。 其实,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仔细想想,一切都是预料之中,这件事情这么轰动,所以,有这么多记者争着抢着要采访我,争着抢着要我说出当年的事情过程,也是情有可原。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就能发展到如此地步,仿佛一瞬间,我家的事情便成为整个社会最为感兴趣的理由。无数人希望我告诉他们当年拍摄这些照片的真实缘由和过程,可是我能怎么说?那些事情,只要一回忆便像是皮肤被谁撕开那般疼痛,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处,每想一下,便是痛不欲生。 而我,却要天天在这样的死里逃生里,折腾好几个来回。 这样的纠结,偏偏还不能被人发觉。已经够丢人现眼,再让人看,只能是看笑话。 我已经无暇考虑宁嘉的事情,尽管,宁嘉的股票大幅下跌。但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我苦于应付丑闻,整天恨不得心力交瘁,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倒腾公司的杂事。所有事情都转手给了沈嘉处理,我想,要是沈嘉现在想篡权夺位,我非但不能怒目相视说他是叛国贼,反而要夸赞他是大英雄,危难之际,救宁嘉于水火。 当然,这转手给沈嘉处理,也只是私底下的。 可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见我一回,这样的时候,却仿佛凭空消失。 而宁茂源宁洁一干人也露出头来,依然是那般亲戚的样子,“蔚蔚,你和你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我,褐色的瞳子中充斥着让人厌恶的造作,“那些照片,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是真的,居然……” 沈嘉在一旁轻声咳嗽,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现在和这群人彻底闹翻。虽然我明知道他们就是罪魁祸首,但是按照目前形势,他说我还是要忍下几分。沈嘉说,季南安那般做也好,对向姗百依百顺,恩爱亲宠,起码可以安抚向姗的心。如果真的是季南安之前所说,是为了做戏才对向姗好,那么事到如今,我们更没有必要戳破这个。 听了沈嘉这个话我却只想笑,“怎么?你也在为他说话?” “既然他们想要装和善,那么现在和他们戳到底没好处。我们是要斗争到底,不是为了逞意气,”沈嘉吞了口水,“蔚蔚,你要记住,让对方摸不透的牌才是好牌,”他抿唇一笑,“尤其是在这样的条件下。” 我只觉得荒唐,都快要赤身裸体被人看个通透了,还摸不透的牌是好牌。 可沈嘉信誓旦旦,非说自己自有主张。 ------------ 第139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2) 更新时间:2011-04-19 宁嘉上下人都知道,现在在公司势力最大的,仍是总经理季南安。如果季南安没与宁茂源一党撕破脸,那么纵使暗地里暗潮汹涌,但是最起码表面上可以营造一片和宁景象。 他说,如果表面这样,起码就可以拖延一些时机,那最糟糕的时候便要碍着面子,不会这么早的过来。 我也就有多几分的运筹机会,还会有时间握着宁嘉的最高管理权。 沈嘉说的对,所以,我只能笑着看向宁茂源,“都是之前的一些事情,太远了,远的我只想忘掉,叔叔,求您,您就别让我记起来了。” 宁茂源见我如此,眼睛已经有些隐隐的幸灾乐祸,再不是之前那般隐忍的谨慎和拿捏。我心里暗笑,是啊,他觉得自己是胜利在望,做了那么多年的铺垫,与季南安苦苦斗了那么多年,美男计美女计反间计都用上了,如今到了最后一关“名声搞臭”的时候,他怎么能不觉得胜利在望,实在是应该欢欣鼓舞? 只不过宁洁倒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一双眸子仍是淡淡的掠过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外面所有的纷杂喧嚣,仿佛我们这一场热闹,都和她毫无关系。 “蔚蔚,你也要注意身体,”宁茂源摸着我的头,“诸事不顺,如果你再垮了,那吃亏的只能是咱们的宁嘉。” “叔叔,我知道。”我看着他,“不过宁嘉的事情,还是要叔叔您多帮衬着点。您知道我现在左右维艰,有些事情,只能靠你们。” 这刁滑老头子笑吟吟的,“那是自然。” 他唇角微动,显然是还想说什么,但我桌上的电话已经响起。宁茂源见我还有事情,自然也识相的和宁洁一起离开。我接起电话,直觉觉得有些不祥,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嘉已经消失,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沈嘉,”果真是他的号码,“谢天谢地,幸好你救我。如果不是你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我还不知道要听他废话多长时间。” “我知道,这个时候,他正想用血缘来稳固和加进你们的关系,”他笑了一下,笑意隐隐有些勉强,“他这么个老狐狸,正想用这个来麻痹你的心思。” 我终于觉得事情不对,“怎么了?沈嘉?又有事情了?” “他和季南安联合起来了,”沈嘉深吸一口气,“如我们所想。” 我心里一跳,想到那张脸,笑容硬生生的在齿缝里挤出来,“是吗?” “不是是吗,而是是,确切无比的是,还有,更是的问题还在后头,”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他将股份无条件的转移到了宁茂源身上,眼下,宁茂源成为宁嘉集团最大的股东。” 我头蒙的一下,像被重石砸了一下一样。 “我之前一直以为就算是他们联合,以季南安的强势和心计,也是宁茂源归于他旗下,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沈嘉似乎是在叹气,“我以前只是佩服他心机深沉,现在简直是要佩服他的胆子了,他季南安倒是敢玩儿大的,这样一下子就把身家都赔了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他一向敢玩儿大的,这我早就了解了。”又想笑,“如果不是想玩儿大的,狠的,他会将自己这辈子搭在向姗身上?敢将自己都豁出去的人,身家到底是身外之物,又算是什么东西?” 沈嘉静了静,“蔚蔚,你打算怎么做?” “该怎么做,你不早就打算好了吗?其实我们早就想好了,提防的就是他这一招,”我笑笑,“沈嘉,按照你之前的去做,如果不够,我再给你。” “你就不怕我抢了你……” “我怕,但有什么用?”我打断他的话,因为明知道他说什么,有些话说起来只能更加伤人,所以不如放在心底搁着,“我没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所以再丢两样也没什么。你尽管去做吧。” 他没有再回答,像是走神,根本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话筒里陷入窒人的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电话。 突然觉得手心生疼,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五个血印子。不由苦涩一笑,我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恨去吧,要不然,自己怎么能下这么大的力气? 真的是很强悍的手段啊。 简直是不留后路。 仔细想想,怪不得宁茂源笑的那样开怀,我一直以为是他假惺惺的关怀,现在看来倒是再也确切不过的欢喜。想啊,暗地里接受了这么多的东西,终于达到了他自己的目的,我没争过他,季南安也输入他手,现在看来,他这么个赢者能不高兴? 我拼尽全力也没逃脱这个下场,这便是命。 过去的时候,我想到这里便不敢往下想,因为我觉得害怕,因为我曾经以为这是我仅有的东西,因为我怕再和以前那样,无家可归。现在才知道,事情不到最后那步,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承受能力有多大。很多人都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们以为剥夺了财产就能让他们生不如死,其实到头来,他们却发现,丢了财产没关系,有命和有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这便是我的路。 而他…… 这么长的时间未见,是已经低头认输了吗? 我正这样想着,耳边突然又响起电话铃声,我愣了愣,这才凑过头去看电话号码。竟是顾遥办公室的号,这几天我最怕接电话,一有电话,肯定是有不好的消息过来,电话还在焦躁的响来响去,我沉了沉气,拿起话筒,“喂。” 看吧,我的预感再次有了效力。 好事从来不准,坏事却一句话一个实情。 果真是顾遥从保安部打来的电话,“宁董,下面的记者实在是太多,我们力量有限,要不然,您能不能……” “好,”我沉思一会儿,“我下去。” “那要不要通知一下季总?” “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心下烦乱,怒道,“在宁嘉,你还知不知道谁是董事长?难道只会听季南安的,就忘记宁嘉还有宁蔚这个人?” 电话那边哆哆嗦嗦,“不是,宁董……只是季总交代,您要是想下去,最好和他说一说……万一出个什么情况,也好过措手不及。” “有什么好措手不及的?公司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他哪天出现过?”我咬牙,深吸一口气,“通知那些人,让他们到会议室候着!布置好会议室一切事情,我这就下去。” 既然躲不过,不如硬硬的抬起头。反正怎么着都是死,还不如来个气节。 “你要下去?”挂断电话,沈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走了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要下去面对他们?” “嗯。” “蔚蔚,你知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人?”沈嘉紧紧抓住我,简直是咬牙切齿,“那些人既然会先入为主的那么对你,你下去之后必然会百般刁难。舆论传言是最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你要是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这事儿就根本不可能和他们说清楚!”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盯着他的眼睛,苦笑道,“你也知道,事态发展已经很严重了。保安部根本就忙不过来,居然都申请了公安局防卫,而公安局是什么?那是国家护卫人民,防止社会暴动的机关,又不是社会为遮蔽丑闻的工具。靠政府的力量保护自己,这样下去只能是欲盖弥彰!” “可是……” “沈嘉,你在那边呆了那么久,根本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我苦笑着摇头,“我之前也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是什么都没做便能昂首挺胸。可是这里不一样,有些事儿其实就是劫数,怕你也躲不了,所以还不如豁出去,走到哪一天算一天。” “那我和你在一起吧。” “不用,顶多是面上难看的,又不会杀了我。”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等着我,放心就是。” 我觉得我现在很有抗日战争时期烈士们的信念,反正事情已经这样,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面打人。如果要是幸运的话,还能得一个“主动坦白”的好名声。 其实说的好听叫是“快刀斩乱麻”,说的难听一些,就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差不多到会议室,我正要进去,有人一把拉过我,吓得我一回头,以为真遇到了什么恶徒抢新闻,没想到竟是顾遥。 这家伙,大概也是应了“不打不成交”那句话,自从我逼着向姗辞职那事儿发生之后,与我的关系便日渐好起来,“宁董,”他指指侧门,“前十五排都坐的满满的,这还不包括在外面我们还没来得核实登记身份进来的。您真的要……” “是啊,不这样也不行呀,”我看着他一笑,“大不了一死呗。何况这样只是面子难堪点,死倒还真的不至于。” “可是您和季总说了么?”顾遥忧心忡忡,“以前都是季总统管这样的事情,这次他……”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眯了眯眼睛,“再说,你能找到他?” ------------ 第140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3) 更新时间:2011-04-20 “可季总他……”顾遥是个实心孩子,一见我这么反问,神色立即紧张起来,“宁董,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努力解释,“我只是说,季总在这个城市呆了那么久,认识的人自然也比您多,关系脉络自然也比您要广。我想他现在肯定是有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可能现在不知道。我刚才已经通知秘书室用各种方式来联系他,宁董你不如再等等……” “等什么?”我打断他的话,“你确定他会帮我?你确定他不会落井下石,看到我现在落魄成这样,不在一旁敲鼓庆祝?你确定……”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确定,眼前这一切,不是他想看到的?” 顾遥张了张嘴,看来还是想说什么,但终是欲言又止,“我……” “顾遥,在这个公司里,看似是我当家,处处都是宁茂源和季南安的人,”我看着窗外,呼出一口气,“而我自从进公司,就看准了你。这么多日子来一直也和你最亲近,你聪明,又不是瞎子聋子,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和季南安,和宁茂源问题的具体根源在哪里。” “可您现在孤军奋战……”顾遥眼睛里露出深深担忧,竟有泪花显现出来,“宁董,不是我多嘴,我觉得那沈先生,似乎也……” “算了,顾遥,”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便被我挥手打断,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没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想起那个男人,我的心又是重重一堕,却勉力自己笑道,“就凭你对我的这份儿心,顾遥,我如果熬得过去这关,以后肯定要提拔你。” “宁董……” “没事儿,进去吧。”我掀开会议室那厚厚布帘,想了想又回头,“顾遥,你记得要让咱们的人把所有的情况都录下来,还有,所有媒体人员都备好份,不仅要要他们的单位,还要精确到她们的家庭地址和成员,事情完了之后,最好要查清楚她们的亲属关系。总之,所有的关系网络,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知道。” 我仔细想想,并没有忘记什么重要事情,这才深吸口气挑帘进去。 那一刹那,原本骚乱喧嚷的气氛立即静寂下来,静的我只能听到自己愈加沉重急促的呼吸,仿佛所有的杂物都被成功过滤了一样,静的像是要把人憋过去。随即清脆的一声,会议室十二柱耀眼的灯柱一齐打开,那些光仿佛剑一样刺过来,我被照的眯了眯眼,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我,那滋味,简直比凌迟还凌迟。 仿佛我赤身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供人品鉴。 我在秘书室人员的安排下走到中间坐下,这才看到下面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的仍是那三个字――“宁茂清”。这么久了,我倒是没想到我爸爸的名字还会在这会议室出现,仿佛这个人从没消失过一样。烫金的三个字在红色的纸上灼灼耀目,乍看上去,居然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映入眼中,却给人一种疏离的陌生。我手忍不住抚上去,像是能感知到二十年前父亲背上的温度,很温和质朴的暖,隐隐的,还仿佛带着农村家里柴禾的气息。 那样的人间烟火,那样的柴米油盐,那样成天为了一点钱而算计来算计过去的日子,经常吵得不可开交,现在看起来,竟是无比幸福的温和。 宁茂清应该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他费这么多钱建了这么个金碧辉煌,堪称是顶级会议场所的集团会议室,到他的女儿继任的时候,居然就会被当作“公开审判”的用途。宁茂清应该怎么也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她女儿会在他穷尽一生建起的事业上,大肆揭发家丑,静待着怎么被批的体无完肤。 想想也真是讽刺,作为宁嘉董事长,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光里,我从未用过这样豪华的会议室,从没有感知过这样会议室全立体音响在如此大的房间周旋是什么滋味,从未享受过在这大台子上面呼风唤雨,在宁嘉一手遮天的感觉。今天有幸来到这个地方,居然还是接受公众的质问和宣判。 我极轻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才抬头,“感谢大家这么多天对宁嘉,对我的关注,也对不住大家这么辛苦的等在宁嘉大门口。既然大家这么看重宁嘉,看重我宁蔚本人,那么好,今天有什么事情,咱们都说说清楚。”我又轻笑一声,“反正我躲也躲不过,不是么?” 我的话音刚落,便有个记者立即站起来,真是毫不客气,初开始那眼光便布满杀气,“宁董事长,所有的事儿您都会如实说吗?” “对,我会如实说。”我点头,看着那记者锐利的目光,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紧张,便勉力一笑,“但是恕我自己也有着隐私权,有些事情不便透露,我还是会打算埋在心里,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说的,便是真的。只是还是希望你们笔下啊,口下留情。宁嘉是个集团,我是个人,我们都不是什么从事公共人物职业的人,所以还是各退一步比较好。” “要不然,等事情太放开了,谁都不好看。” 那记者“嗯”了一声,从他那眼光上看,显然是有点悻悻,“可以开始了,”我微笑的看着下面,“还是希望大家秉承一些道德原则,有些问题可以点到为止的,不要那么深究。”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记者被成为“无冕之王。” 这哪是王啊,这简直就是上帝。只有他们不想问的,却没有他们问不出口的,“请问宁董,关于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们被迫的,还是……” “被迫吧。”我努力扯唇,果真上来第一个问题就直中要害,“不过怎么被迫的,还是请大家不要追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们宁家家大业大,更有自己的苦恼。” “还有,这个问题其实也有点无用,我妈妈不是明星,也不是妙龄少女,一个四五十的中年女人被拍下那些照片,不是被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心理变态。” “我倒是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我先强调一点,我们是被迫的,我们是被伤害的那方,所以,大家不要用有色眼镜来看我们,很多时候那些义愤填膺正义凛然,”我顿了一顿,“是需要声讨那些害我们的人的。” 我看着那记者张了张嘴,显然本来想问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但是被我噎了回去。 他们又不是傻子,为了让我透露出更多的私情,只能先作罢,转而从另一个问题入手,“宁董,”有个女记者站起来,左胸佩带着的公司胸牌明亮晶灿,我眯眼看了一下,正是我们市的“党报,”好家伙,居然连政府报纸都来关照我们家这点破事了。 “宁董,”她又顿了一顿,“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在那之前的十多年里,我们并不知道前宁嘉董事长宁茂清还有个女儿?我们一直以为,宁嘉的现任董事长,是……” “是现任总经理季南安?”我微笑着接过她的话,如愿看到她脸色一暗,“至于这个问题,那是我父亲宁茂清的想法。他一直为人低调,再说大家应该也知道,有的时候国外的教育氛围确实要比国内先进一些。有在座这么多媒体关注宁嘉,而我父亲并不希望我过早的生活在聚光灯下。至于季总,您们也知道他是我父亲的养子,说白了也是我们宁家的一分子。所以大家有这样的猜测,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个问题也算是老生常谈了,我真诚的希望,大家能到此为止。” 看到记者们微讶的脸色,我知道我的答案可能有些出乎意料。我很清楚,他们十个人中,起码有八个人想要听到所谓的“豪门秘闻”,在她们的心里,我与季南安应该是争夺家产的死敌,而且还是打死不相往来,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那种。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有些家丑自己知道就够恶心。要是再传到外面去,除了让别人觉得自己不是个玩意,别的什么用途也没有。 “但是您貌似和季总的关系很不好?”这名记者缓缓微笑,眸中突然流出一弯狡猾,“宁董,您所要回避的问题太多了,这个问题要是再不告诉我们,今天的记者会意义不大哦。” 我心里一沉,“没打算不告诉你们。” “关于我和季总的关系,”我蹙眉想了想,“在我的心里,男女关系应该只有两种,这第一吗,是亲人,正如之前在我父亲的遗嘱下对我和季南安的定位,他是养子,是我的兄,我是亲生女,是他妹妹;可是到了后来,毕竟这其中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这男女之间要是在一起长了,就容易有些别的感情萌生。” “我和季南安也不例外,”我轻轻一笑,“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也算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但是,却是注定不能长久。你们在媒体上说,说我和他要是在一起,就会是乱*伦,有悖社会公德,我再是董事长,再有钱也抵抗不了这个罪名,所以,在公众的注视下,这个感情基础原本就不牢固。再到后来,我算是太天真了,套一句现在很时兴的话,很傻很天真。说的貌似就是我。” ------------ 第141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4) 更新时间:2011-04-21 “我们中间还有一个向姗,”我咬唇微笑,“我想,这也应该是你们感兴趣的话题。” “是,对于向小姐,您是不是也有话要说?” “向姗是我们公司的老字辈了,你们应该比我知道宁嘉知道的清楚,几乎季南安一在这里,身旁就跟着向姗,”我顿了一顿,“论起工作经验,向姗的能力应该毋庸置疑。可是有些时候,人还有品德一面需要说清楚。作为公司董事长,我认为向姗在很多地方严重失职,比如,只遵从季南安的意见,却从不顾及我的想法;多将感情与工作混于一谈,甚至好无礼貌的冲入董事长办公室喂总经理吃药;对合同处理不当,没用专业技术规范来处理合同问题,反倒用感情作为事件的引导,造成对公司的重大损失。如此种种,都让我认为她在宁嘉不能呆下去。可是,”我摊手一笑,“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结果,我最终没抗的了季总的民心,一败涂地。那阵子我承受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因为她流产。业界都传说是我逼她拿掉了孩子,一时间把我传成一个无处不用其极的恶魔。我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召她入职,但是大家能看到,强也会被人声讨,示弱也会被人声讨,这条船上,我是最里外不是人的人。” “向姗流产的事情,难道不是您做的?” “你用了难道,就已经确立了我的罪名,这样对我不公平。”我抿了抿唇,“那事情确实不是我做的。” “您有什么证据?” “那你有什么是我做的证据?” 那记者一怔,随即还真正儿八经的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不是您做的证据不是吗?”她笑了笑,语气居然一板一眼,“下面的话可能不大中听,但是宁董事长,却是我们的真话。”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真的想甩两耳刮子让她滚一边儿去。但是看那些聚到我身上的目光,还是忍了下来,“我知道实话都不好听,没关系,你说。” “我们都觉得,宁嘉的这么多人,唯独您有让向姗流产的立场。” 接下来,一二三四肯定要摆的分明准确。 “第一,您和季总的关系,众人皆知,情敌相见,自然分外眼红。可是季总……” “看样子你还有二三四?”我打断她的话,眉尖挑起来,“真是不容易,总结了这么多。但是我真的不是那么恶贯满盈。” “我还是那句话,向姗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知道这点你们会嗤之以鼻,会很不相信,但是……”我眼睛眯起来,微微一笑,“你们都在国内,比在国外那么久的我历史学的要好很多。” 他们一怔。 我笑的更加放大,“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武则天对女儿的事情。为了争夺地位,武则天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的去狠手。何况,某个人肚子里的,只是个未成型的孩子。” 我这话一出,大家都冷抽了气,“宁董事长,您的意思是是向姗自己弄掉,故意诬陷你的?” “这是你得出的结论,”我语气冷下来,唇角勾起,“我只是想为自己辩白。” “至于你们,说是我嫉妒也好,说是我吃醋也罢,反正和向姗就是那么回事。”我轻轻一笑,“我看她不顺眼,但是无力动她,你们都知道了,我一动她,有无数人要和我要死要活,虽然向姗做了比较大逆不道的事;不过她估计看我也讨厌的很,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是总经理特助,在一定时间内,还是要在我手底下吃饭干活。” 我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哪句话特别风趣,会议室竟有了轻轻的笑声,通过效果堪比最顶尖艺术殿堂的音箱扩放出来,嗡嗡的在我耳边回响。 真是诡异,刚才还惊诧无比,现在便像是看小丑剧一样的笑。 我忽然疲惫至极。 这样的表演,太是笑话。 但是记者们却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宁董,虽然您说了不让追问,但是我们还是对这些照片很感兴趣,其实您也应该预料到了,这才是今天的主题,”这记者回头一顾,“我相信不仅是我这样,大家是不是都想知道这些照片的一些事情?” 一语落下,所有人都重重点头。 他颇为得意的转过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宁董不方便深度的挖掘讲述,给我们一个肤浅的说法也行。因为您可以看到,这些照片的角度实在是……我们很纳闷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您母亲才能作出……” 他尾音拖长,有些支支吾吾,显然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合适的措辞来形容我老妈苏思春的各种羞人姿势。我轻哼一声,眸光渐渐变冷,“我刚才已经肤浅的解释了一下,说了是被迫。可是你们呢?你们觉得我说的背叛是应付,非得要追究里面的隐情。” 大概是看我要发火了,下面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一声不吭。 “如果大家硬要个说法,我只能说,这是家里的隐私。有些事情,我不想透露,”我敛起笑容,漠然的扫视一周,“再套用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有一样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的不幸。我家虽然看起来光彩奢华,但是也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苦恼。正如我家的一点小事都要动员你们,都会被你们折腾上报纸一样,我们家其实只是一点不和的小事情,也会被无限扩大成很了不起的恶果。你们可以将这些照片的来源朝我刚才的话上套,我可以说,任何不幸的事情如果套上来都不为过。你们都是具有想象力,笔杆子堪比枪杆子的人,大可以尽情发挥你们的想象和文笔,朝惨了想,朝意外了想,朝悲怆了想。全当编个故事发布出来,我宁蔚保证绝不追究。” 话落之后,这次下面一片哑然。 “对了,我还想再添一句,你们看到我现在能活到这样已经是万分难得,应该庆幸,我相信在座的人在经历了类似于这样的艳照门之事,十有八成会想死,”我顿了一顿,“你们该庆幸我能活下来。明摆着的事情,有人要搞我们宁嘉。我只是能说,这个人,有可能是外来人,更有可能是我们自家的人。表里一派客气,背地却想拔刀。” 良久,才有记者又站起来,“那宁董,传说您和咱们宁嘉大宁总小宁总关系也有玄机,据说您还曾经指控,向姗与宁茂源是一伙,是不是有这件事情?” 我倏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看着他唇角微勾,眸中却粲然发亮,眼底那么深,却似乎闪烁着肆虐的讥嘲和戏谑。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我,显然,这是其他记者们从未料到的假设,她们一直以为我与季南安的关系值得推敲,与向姗的关系值得推敲,与宁茂源却是自己家人,应该是顶好不过的关系,根本不用多想。 我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唇角弧度增大,蓦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宁茂源眼底那副戏谑,事情已然毫无疑问,宁茂源已经看出了我看出她们是裙带关系的苗头,这个人必定是他派过来的,与其说是试探我的反应,还不如说是挑衅。因为除了向姗和季南安,没人知道我那天在季南安办公室所说的话。 我现在背负这样的丑闻,其实已然落了最大的下风,说什么重整河山,报仇雪恨,到现在,只是一句华丽虚幻的空话罢了。 下面不安的躁动声又传来,我却突然觉得无力应付。我该怎么说?说我知道她们之间有奸情,说我知道她们很早就勾搭在一起,为的就是要夺我的宁嘉?可是我说了,后面问题又该怎么办?当下时节,难道要和宁茂源彻底闹掰么?就算是豁出去闹掰,公众肯定会不信,我现在舆论就失了先机,而更重要的是,以前还仗着有季南安可以倚赖,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方面都是同仇敌忾的,可是现在怎么办?季南安也已经不相信我的话,倒戈向了他的爱情。 关键是,如果我彻底闹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的时机,实在是太有“乱咬人”的嫌疑。 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证据一切就是白搭。 无数问题向我脑子里涌来,像是在脑海里搅了浆糊。越想缕清楚,却越觉得乱。来记者会之前,我曾以为我是冷静与隐忍的,经过这么多天的纠结,已经足够有能力来处理这件事,可是现在才发现,有些事不是你足够坚强便能度过的,如果你坚信你能扛过一切,只能说明这事情不够大。 这样的记者会,纯粹就是一场自我揭露的小丑表演,我站在上面蹦达,让下面人看我的丑态,他们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来羞辱我的一切,我却只能佯装不在乎。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四面楚歌。 ------------ 第142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5) 更新时间:2011-04-22 我在上面久久失音,不是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说什么都没了力道,嗓子里干涩的像是要生烟,下一秒就要生出火来。那个刁难的记者还在坐席上站着,唇角弧度弯弯,犹如寒刃一般闪亮。这时,耳边突然一阵骚乱,记者们同时看向门口,突然“啊”的惊呼起来。 我也茫然的看过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腕一疼,那个人的声音已经响在耳畔,“今天谢谢大家,记者会就到这里,”仿佛是很生气,他啪的一下摔下话筒。我刚要下意识挣扎,就被他用力拽了出去,大概是话筒还是什么设施被碰倒了,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 真乱,乱的像是劫后的逃难。 他的步子很大,速度又快。渐渐的,那些让人尴尬心烦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被他拽着,脚踩着五公分高跟鞋,差点崴倒三四次。就这样抢命似的奔波了一大段路,等到歇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却已经上了他的车。 这简直太胡闹了,我转头就要下去,“你要干什么?” 他不答,面部表情冷峻的像是谁欠他多少钱不还一样,哦不,不是欠他钱不还。他这么有钱的主子,钱已经不足成为让他愤怒的问题,现在这样的表情,倒像是谁掳走了他家向姗。 我掰着车门,只想着要下去。却不料他早已将车门落锁,我做的全是无用功。 我冷眼看他,“季南安,你要做什么?”没想到他只是看向前面,却还是不理,我气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停下!” 他终于回过头看我,目光似箭般锐利,“怎么?还想车祸?” “可以啊,反正上次没撞死她,你大可以报仇,这次撞死我。”话虽这么说,我的手却放下来,端坐在椅子上正视前方,良久才平静道,“季南安,你到底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他一直不回答。 靠,我简直有上去踹死他的冲动。那样也好,反正活得时候拥有不了他,死了也可以做阴间鸳鸯。当然,我这样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去。等过了几分钟,车子居然在中山别墅停了下来,我有些惊讶,“你不怕被你的向姗看到?” 问完又有些后悔,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人家心里没鬼,他能怕些什么?看他看着我,我连忙开口叉开话题,“有话快说,我还要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私自召开记者会?” “为什么?”我回过头,“你是想知道那些照片的事儿吧?哦,不是。”我笑了一声之后又堵回去,“你成天在外面那么忙,怎么会挂着我家发生了什么事?” 他眼神不改,“宁蔚,一切事情,我知道。” 三个短语,每一句都说的那样断然有力,像是把刀,最钝的刀,直直的捅入我的心。 “你知道?难道事情真的是你安排的?那季南安,我就说你那天会看到一个大戏,怎么样?这场戏看的痛不痛快?”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样,但是很奇怪,仿佛越说这般凉薄的话,心里的难过就会得到些许缓解,我怨毒的勾起唇角,笑容一分分加深,“没想到我宁蔚还有这么一出吧?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给林早出气了?是不是觉得给你的向姗宝贝出气了?” “宁蔚,”在我的注视之下,他的声音居然蓦然无力起来,我距离他那么近,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急促的鼻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像我想的哪样?” “宁蔚,你别这样,”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睛,仿佛很疲累的样子,“我想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不想和你吵。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记者会,你差点弄出乱子?” “哈。”我轻笑起来,“季南安,你还真觉得你是领导在宁嘉可以一手遮天做你的皇帝啊?我开记者会怎么了?反正是我丢人,你不等的就是今天吗?难道还要获得你的许可?” “宁蔚……”他眸子倏然绽开,侧头看着我,那样的眸光,仿佛疲累,心酸,痛苦,无力都在里面上演。 我连忙别过头去,讥讽的挑起唇角,“那说吧,我洗耳恭听。” “你自己这样开记者会很危险知不知道?”他正过方向,“那些记者是什么?都是一个个比猴还精刁的人,你一个人怎么可以对抗的了他们?再说,你这样很容易把自己弱点昭显给别人,让别人抓着你小鞭子大做文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看向窗外,“我只想尽我的力量解决问题。” “可是你这样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他转头看着我,眉头紧紧的簇起来,“别人本来还无从查起的事情,你这一说,只会满世界给人借口!” “就算是糟糕也是我的糟糕,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没想到在他面前我能如此平静,哼笑一声,我的眸光变冷,“如果你看上宁嘉,大可以拿去。反正现在我只是一个泥菩萨,无暇顾及那边的事情。不过,这一切前提,都应该是你在打败宁茂源的前提下。” 他一怔。显然是想要抓我,可是我身姿太敏捷,只是一躲,他便扑了个空。 我拉开车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历经这么久,我总以为我会在他面前可以做到宠辱不惊,可以做到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心旌不动,可是事实证明了什么?这个人是我的克星,我在他面前,还是会脆弱的一塌糊涂。 毫无以外的,他抓住我,我已经习惯了他抓的这个姿势。每一次都是痛的,看似是挽留,其实却更像是束缚和不屑。 只不过,这一次还没等我回头冷笑着说放开,他的手便已经放下。 前面不远处,向姗的声音甜甜传过来,“南安!” 刹那间,那只手便蓦然垂下。我轻笑一声,挑起唇角回看着他。只见季南安盯着向姗,垂下的手却忽然又在瞬间捞起我的手握紧,“宁蔚,你听我的。我求你听我的。忍,一定要忍。” “这次要忍着干什么?你也已经结婚了,”我笑容变淡,“还有,忍多少天?三天还是五天?” 他看着前面向姗,眼睛突然眯起。 我猛地一用力,把他拉着我的手放在脸颊上,侧头看着正朝这边走着的女人,语气却放的极轻,“季南安,既然让我等,你给我个时限。” 他用力抓住我的手,急于将我的手拿掉,可唇齿间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三天,就三天。” 我哈的一声,朝他更加靠近,“三天之后,你干什么?离婚吗?” 说到离婚的时候,向姗已经靠近。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靠近。然后和她的丈夫,上演奸夫淫妇的好戏。 原本这出戏可以演的更好,只是这个当事人太不听话,任我努力“吐气如兰”,却还是急于拿掉我的手,冷酷的残忍。 我笑着看他,逼得这个男人终于叫起来,“你做什么,宁蔚?”简直是在吼了,“你放下!” 这样的情况向姗再看不明白那就是她眼睛有问题了,我挑着眉,眼看着那个女人越靠越近,秀眉一拧,随即噬人的目光紧紧盯向我,那样子痛恨的表情,倒是毫不遮掩,似乎再一眼,便要将我挖皮抽筋。 可我仍牢牢的抓住她男人的手贴在脸颊,颊面滚烫,可他的手却冰凉无比,眼波流转,我故意着看他,眼风却扫至向姗的表情,“季南安,你打,你打一次试试啊。” 我这样故作贱肉的表情终于引得又一声大吼,“宁蔚!” 他几乎是低吼起来,被我攥住的手也在拼命用力。我哼笑一声,在向姗快要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猛然放开他的手,啪的打开车门,大步离开。 “宁董,”路过向姗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像之前低调的面无表情,可是却忘记了,今朝不比往日,她现在于我而言,是胜者,是拥有那个男人的女人,于是,轻飘飘的笑容便成为她唯一的表情,还带着点炫耀的味道,“宁董,您干什么呐?” “干什么没看见么?”我回头,冷笑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母亲苏思春就是善于勾引的女人,我后来者居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不行?” 向姗脸色一暗,刚才还悬于唇角的笑容倏然僵住。 我轻笑一声,突然又想起一事,干脆折回她的前面,“向姗,你给我听好了,”我死死的瞪着她,“他们是傻子,我可不是。你做的事情,我一丁一点全都清楚,之前我不说,是我在忍,可如今我不会再忍了,你逼我太甚,逼我成为那落水的狗,可是,你别忘了,再落水的狗,那也会咬人。” “以前我还有所顾忌,可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我哼的一笑,突然抬起头,“你最好祈祷你身后的那个男人能护着你,不管是季南安还是我那个叔叔宁茂源。请你转告他们,他今日逼我一步,我明天必定还她八尺!” 她气的咬牙切齿,“宁蔚,你……” “就像这样……”我趁她不注意,猛地甩手,只是瞬间的工夫,便听到空中爆发一声厉响,她捂着腮帮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全是不敢置信,而我则笑,满意的笑,“就像这样。好啊,我就是那只被逼急了的狗,现在要学会咬人了。你不怕被咬死,尽管可以过来,或者……”我凑在她身前,满意的看着她被惊吓往后缩的身子,“你可以让身后的那个人过来。我倒是想看看,他敢不敢?” 我话音的瞬间,目光向后看去。 那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神是那般的寂静,却又带着别样的荒凉。 ------------ 第143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6) 更新时间:2011-04-23 “你以为你还能胀包几天?”向姗突然像是发疯的狮子,猛地冲向我,“我告诉你宁蔚,你没几天活头了。我不让你死,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你妈妈已经臭名远扬了,接下来宁嘉也不是你的。我告诉你,南安和茂源已经联合起来了,你觉得他们一联合,你的股份还能占第一?我告诉你,你扫地出门的日子不远,你不用……” “12月4日凌晨七点。” 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而那个人却目光一紧,脸色有些发白。 “那天,你们勾搭在一起。”我抿唇,慢慢一笑,看着向姗的手又要伸过来,猛地将她的手一抓,半举在空中紧紧抓住,“向姗,还是那句话,我不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一句话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哼的一笑,眼睛却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沈嘉不仅有了那点散股,我们更大的野心在后面,他已经有了我绝大部分股份,而且,dmg也在大量朝这边注资。所以,我们谁能博得起谁,你最好有那个心数。” “你……” “不要你啊我啊的,要是觉得不理解,就去上网搜百度,看看dmg到底有多少分量,至于你要是担心我不会将dmg的资金抢过来,那么,这事儿不用担心,”我笑了笑,“只要一纸结婚证,你放心就是,我便什么都有。” 说完,我便重重的放下她的手,“反正,我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啊”的一下叫起来。 像是疯了一样,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 “现在就这个情绪干什么?”我退后两步,看着她向后冷笑,“季先生,你太太似乎精神不太好。” 说完,便转身欲走。 却没想到,只是走了几步,胳膊便被抓住。 是与之前同样的戏码,他似乎总喜欢这样抓我胳膊。 我冷冷的甩开他的手,“放开。” 他这次倒是很听话的就放开了,可是眉头紧锁,“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假话,”我轻哼一声,声音一分分变清晰,“季南安,我一直没骗过你,对你的每一句话,都比金子还要真。可是你呢?你自己做的又怎样?你又怎样对的我?” 他唇紧紧抿着,眸中充斥着复杂的光色。 “这个世界上,玩狠谁怕谁?我之前步步退让,只是我不忍心,现在我看明白了,所以季南安,你等着,”我看着他,一点点的笑,“你不是牺牲了自己的股份都要保住宁嘉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将宁嘉卖掉!我宁愿宁嘉姓沈,你们也别想得到半分!” 我这样算不算大义凛然,特别有出息? 我这样算不算有骨气的,在他眼前大步离开? 可是为什么?每说一句话,我的心都像是被针扎透一样,我的唇角都像是被逼着往上扯,那样疼那样疼。 又涩又僵的疼。 像是失却了最重要的生命力。 回去的时候,刚进门就撞入沈嘉担忧的眼睛,“你到底怎么了?”他一把抓着我的胳膊,“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担心你都要……” “你担心我被记者给掳走了?”我笑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国国情,我这个年纪,当童养媳太大,当被拐骗的妇女呢,又有点不合适。所以,这样上街去,都没人要我。” 沈嘉静了静,仔细的从上到下看着我,“这个笑话不好笑。” “那和你说个好笑的,”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到办公桌前,“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出去干吗去了吗?那我告诉你,我刚才出去吓唬人了。” 沈嘉眸光全是疑问,“吓唬人了?” “记者招待会还没进行完,你猜谁来了?是季南安突然窜了过来,”我靠在沙发上,犹如经历了一场大战,慢慢的闭上眼睛,唇角缓缓划出上扬弧度,“接着把我扯了出去,他质疑我记者招待会干吗要开,又乱七八糟的说我行事草率,迟早要出大事。反正说了一通,凶的我和孙子似的。” “你……” “你说我会任他凶吗?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半坐着身子,“我就指着他说,季南安,你别以为路走到这步我就害怕你了,我告诉你我还有后路。你别想着沈嘉只有那些散股,我早就把我的股份都给她了。我倒是想看一看,这一条路,谁走的比谁长!” 沈嘉看着我。 “对,我就是这么说的。靠,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到底是谁怕谁啊。”我唇角一勾,不自觉来了句粗话,“我都到这个地步了,沈嘉,你说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既然没有个好结果,不如破罐子破摔。” “蔚蔚……” 我抬头,猛地吓了一跳。 因为沈嘉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别有深意,似是心疼,又像是痛苦,“蔚蔚,”他坐到我身边,“这次我和你站在一边。你相信我,有我,你没关系的。” 他摸着我的头,“就这段日子的痛苦,早晚会过去。” “当然会过去,对了,沈嘉,”我抬头看着他,“咱们什么时候把证给领了?” “领证?”他眼里现出一丝异样的光,“你又想和我结婚?” “当然,”我笑笑,眼前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出现了那个人的情景,“该结的都结了,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居于人后?” “可……” “难道你是改了主意,不想和我结了?”觉察到沈嘉的情绪不对,我扬眉看着他,“沈嘉,这可是你的不对啊。你不能当初那么要我,现在看我沦落成这样,便始乱终弃……” “我……我只是在想,当初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事了,”他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我如果当时不那么逼你,你好像今天也不会这样……”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睁大眼睛,努力捉摸他眼底的情绪。 当初当初,沈嘉这样的感觉,真的是貌似从前。 可是他不知道,现在这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当初”两字。 因为这两个字,比“后悔”还要没有意思。 “所有的事情都不怪你,反而我要多感谢你,为我指明了一条路,沈嘉,就算你今天不想娶我都不行了,”我偏头看着她,“我是偏想嫁给你,怎么办?” “你……” “我必须得嫁给你,因为我觉得你那个主意是好招,沈嘉,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撑住宁嘉。我没有别的可押给你的,只有我这个人。同样,我的股份留在你手里,你也是没有什么押给我的,所以这样好了,押下我们的关系,我们的法定婚姻关系,怎样?” “我……” “你说的对,就算是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们这样的婚姻关系,总比由陌生人进化的强。沈嘉,”我看着他,“我没开玩笑,你考虑一下。就算今后我们离婚,凭借宁嘉,你也吃不了亏。而我呢,我现在就可以下个保证书,我不要那什么劳什子dmg的半分利益,怎样?” “我答应你。”他的眼睛微微闪烁,“但是蔚蔚,你这样子会很吃亏。” “那你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勾唇浅笑,“沈嘉,不是说你那有证据吗?很好,到时候,你就拿出来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可以不相信季南安别的话,但是坏话是一定要相信的。 因为这个男人,对于不祥消息的预测,一向都是残酷的准。 他说的没错,那一场记者招待会完毕之后,记者们的嚣张有增无减。我原本以为以我们这尴尬的身份,只是商人又不是演艺明星,事情到一个地步必然会忘记。但是我显然是低估了媒体的能量,对于苏思春照片的推测铺天盖地而来,犹如当时对我预谋杀林早死的动机的推测,一条二条三条乃至五条,五一不分析的有理有据。 “蔚蔚,你给我念念,”老妈坐在床上看我,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看起来勉强无力,“你妈都熬五十多年了,心里有数的很。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儿给打倒了。” “没什么,”我将报纸塞到屁股底下,“你管这些人做什么,总之一句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给我念!” 我实在是没勇气念下去,那些朴素的黑色字体在报纸上平凡的放着,映入我眼睛里,却像是了锐利的钩子,将我的心钩的那么疼。只是大体说了两句,我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坠到报纸上,晕成一个个浅色的暗圈儿。手突然覆上温热,抬头一看,正是老妈看着我,“蔚蔚,这次是妈又给你添麻烦了。” “妈,不是,”我没出息的抽抽答答,“只要您好好的,这早晚都会过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好好的,”她抿唇一笑,脸上又恢复出那般温和的表情,没有之前的得理不饶人和跋扈,现在这样温暖的感觉,竟像是又回到了我很短很短的少年时光,那时候,她也是抚摸着我的头,温柔的笑着看着背着我的父亲,“蔚蔚啊,你快下来,把你爸爸累着了怎么办?” 那么美好的过去,转眼间,沧海桑田。 老爸不在,老妈现在背负着众人所指的骂名,而我现在这个董事长做的――朝不保夕。 “蔚蔚,”老妈抹去我脸上的泪,温柔的看着我,“其实老妈平时只是脾气坏了些,那也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老妈知道你是实心眼儿,平时心里根本瞒不得什么东西。这几天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太辛苦了?” 我吸气,努力看着她微笑,“没有。” “公司没有什么事儿吧?我最近就听外面人吵吵嚷嚷的,是不是那个股票又出了什么问题?” “还好,您不用担心。” “你这样老陪着我,公司的事儿不用处理?”她的语气软软和和的,“其实我能有什么事儿,现在沈嘉也走了,以前他总能帮你照看着点。蔚蔚,你听妈妈的,多忙忙公司的事儿。妈妈成天在这里吃好的喝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扯起唇角,“都没事儿,沈嘉今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是需要他的话,他马上再请假回来。” ------------ 第144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7) 更新时间:2011-04-24 沈嘉是前天走的,正好是那记者会开完的第二天。 他说有事回去要忙,但是我知道,他这次回去,基本是问要钱的。 我们这样,急需要援助。 沈嘉走的时候千不放心万不放心,嘱咐了八百遍要我沉住气,而且至少一天给他打一个电话汇报情况,还说如果我一天没给他打,他就要定第二天的机票飞回来。我也坚决遵从他的旨意,反正已经到了这关卡,惨能惨到哪里去?自己就够麻烦的了,总不能再给他添堵,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汇报电话打的准时而又乖张。 “蔚蔚,干脆再和沈嘉好吧?” 我削苹果的手一停,一不小心,居然将手指头划伤一个小口,低呼一声,血迹随之流了出来。我把指头放入嘴里吸,斜眼看老妈,“妈,我什么时候和他不好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忙着帮我找纸止血,“你这都27了,我不得操操心?这天底下除了我谁还屑于管你?”看我脸色不好,她语气稍稍缓了些,“我知道他之前对你,不过只要是人……哪儿能不犯点错误……” “妈,我知道了。”我低头回答,“我本来也没打算不嫁给他。” 三天后,事态越发严重,老妈像是突然缓过性子,逼着沈嘉回来和我结婚,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跑了。 不管怎么解释,她都是这个想法。 这真是乱中加乱。 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我一直好好的,为什么非得急着在这几天。 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毕竟沈嘉在英国忙正事,现在也没法赶回来。却没想到老妈还会自力更生,直接拨通电话催他。等我发现的时候,还回头很高兴的看着我,“搞定。”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他说马上就回来,说要……” “妈!”我气的看她,“我又不是不和他结婚,你晚几天不行吗?我又不是不嫁!” “蔚蔚,你别闹。”她被我吓了一跳,后来又追过来看着我,“你以为妈还不知道你那意思?你答应的这么顺妥,肯定心里就有事。前几天还说不嫁呢,怎么现在就答应的这么好了?”她突然一挑眉毛,“你不会还想着那谁吧?” 我心里像炸毛一样,腾地就跳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心一冰,又沉了下来,“好好的提他干什么?”继续埋头看书,“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你还这么忌讳?”老妈今天看来是非要戳中我的痛处,“宁蔚,你是我的孩子。我再了解你不过了,你是不是对季南安还余情未了?还想着和他团圆呐?” “妈!”我脸色涨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呵,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老妈笑出声,“要不然,你就答应妈。赶紧叫沈嘉回来……” “我说过,我答应你!妈,你现在是不是非得要把我绑在沈嘉的腰上?”我觉得她这样子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简直想要发疯,“他回来,我就结。可人家现在有正事!” “那不结也可以,反正外面这么乱,你去媒体重新发个声明,再定个日子。”她抿着唇,居然是罕见的不依不饶,“反正上次那事情稀里糊涂的,你们根本就没定成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完全没法理解老妈为何如此急切的把我嫁出去,可是当下之际,若不答应她貌似真的连吃饭都不安稳。只能应了一声,打算把事情办妥。 可对于宁嘉而言,这两天可谓是丰富多彩。宁茂源说,我是宁嘉董事长,身份不一般,越在这样的时候,越要将再次订婚这事儿好好操办一下,正好给那些想看宁嘉笑话的人点颜色瞧瞧。而更奇怪的是老妈,她竟然希望这事儿“能办多大办多大,”一副封建地主婆的奢侈念头。我无力推脱也不想推脱,走到现在,我已经有了点“寒号鸟”的属性,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所以,任由她们折腾。 反正,本来也是注定的事。 于是,第二天的报纸便刊出头条,“力辟集团下滑传谣,宁蔚择日求嫁海外富商。” 看吧,上次还是“下嫁,”这次就是“求”了。 与上次相比,这就是一个无比恶毒无聊的循环。 我的婚事,再次被媒体看成是宁嘉转移不善言论的重要武器。一夜之间,我由这么一个海外客死异乡都没人发现的可怜女人,摇身一变成为最近媒体上的绯闻女王。 订婚仪式由宁茂源带领集团办公室操办,我只管从沈嘉手里带上戒指,微笑配合。 下楼正好遇到我妈,听说沈嘉要回来,这个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催着我明天就订婚,说什么拣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是好日子。我和她说的筋疲力竭,完全无法意会她的想法,只能顺从。于是又打过电话去,说我妈犯神经病了,说明天便订婚。 沈嘉也是很惊讶,“那天你妈妈打过电话来的时候我就很惊讶,”他顿了一顿,“她怎么这么急?” 我哼笑,“大概闲得慌,想找事吧。” “真是这样?”他声音微扬,“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的……对了,”我转过话题,“你那边怎么样?” “问题不大,”他沉了沉声,突然又抬头,“不过,蔚蔚,你这次真要……” “别再问我了,”我抿唇,“板上钉钉。” 这一通电话还是有用处的,除了发顿牢骚,快要挂断的时候,沈嘉居然说自己可以要回来,我有些吃惊,“你真要马上回来?” “可以,”他顿了顿,在那开始算计时间,“我让人订了最早一班的机票,订婚礼一般10点开始,我8点就能赶到宁嘉。” 我有些呆,“这事行吗?” “行,”他断然给我回答,“只要宁嘉办公室没问题,能来得及准备典礼。你那边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我在话筒这边像是傻子似的点头。 依照我的经验,谁有问题,宁嘉绝对没问题。别的宁茂清可能我不服,但是在他的管理下,宁嘉高效的工作效率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别的事情我不敢说,但是宁嘉集团,别说还有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就是两个小时,他们的工作也是会做的非常到位的。何况,自从那劳什子声明发布起,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现在所需的,只不过是提前几日。 这对于宁嘉而言,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订婚的大日子,就这样几分钟就荒诞的搞定。 “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临扣断电话,我笑着嘱咐他,“等到明天,你的钱可就是我的钱了,所以你要安全下机,我可不想好好的失去那么多财产。” 我的语气是故意放轻松,可预想中沈嘉的应和却没有随之而来,话筒那边像是没人说话,突然静了下来,“沈嘉?”我轻轻喊他,“你……” 他深吸一口气,“蔚蔚,其实你也是想要早订婚对的吧?虽然是阿姨出的主意,但你并不反对,对不对?” “我……”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反对,阿姨是管不住你的,你拼死拼活都要反抗下去,而现在,能拒绝她的理由实在也不少,你会说,现在时机不对,会说我这边还没安排好,会说现在没有心情,甚至会和以前似的,说对我没有感觉,这每一条,都会成为你不想结婚的最有力理由。就算阿姨固执,也不会刀子硬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结婚。所以,”他下了结论,“你是想要结婚的吧?” 还没等我回答,便又开口,他的声音那样寂静,“季南安那么长日子没有回来,你是想用这个来测试他的态度对不对?想要测试他要不要回来?要不要回来管你?其实所谓的结婚,只是想要激他吧?” 我心里一顿。 这个游戏就没能开个好头,没想到他能一下子戳中我的心事。 “沈嘉,你真是了解我,”我扯起唇角,“虽然这是最关键的理由,但是最重磅的还在后头。我要给他,好颜色看。” “你不要妄动,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我心下涩然,应了几句,赶紧挂断电话。 我一向以为我自己隐藏更深,没想到心事还是这么容易被别人探知,这还是在没见面的情况下。 晚上刚要睡觉,手机突然又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以为又是公司的什么事情,这几天为了我的订婚宴,天天有大事小事向我呈报。便按下接通键,随意的应了声,“喂。” 可是那边的一声娇笑瞬间吸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宁董事长啊,作为下属,我是不是该说恭喜恭喜?” 我冷抽了一口气,全身都绷了起来,努力作出调侃的语气,“可是作为嫂子,你除了恭喜恭喜之外,是不是还得给大笔礼钱?” “礼钱肯定少不了你的,可是董事长,我是不是该赞叹您的速度?上次订婚不成接着竟又速度这样快,”她笑意微敛了些,“只是我想知道,这次订婚能不能成。” “如果你不掺和,肯定会成。”我声音冷静,“所以请嫂子手下留情,我可是巴不得想抱人家dmg大腿。” ------------ 第145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8) 更新时间:2011-04-25 她笑了一下,“你怎么不问我打这通电话是要做什么?” “能有什么事?在和你的交往中,你的特殊癖好我已经领教的一清二楚,”我眯起眼睛,“如果没事,我就挂了。你如果还有手段,请马上进行。毕竟明天过了订婚,一切就不那么好使了。” “你别挂!”她突然大叫一声,“我没那么无聊,我这次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内幕。” “不好意思,关于你们那集团的破事,我不感兴趣。” 我说完便要挂。 “季南安的事情你也不感兴趣?”她吆喝起来,大声的像是冲破话筒,“你不是最在乎他吗?” “不好意思,你失望了。我听这个名字就恶心。” “我敢打赌,你不会失望呢?”向姗笑了起来,“宁蔚,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不直白,也就是说向来都是口是心非。越说恶心,其实心里越在意的很吧?” 我真的想要扣断电话,这样的对话,半毛钱意义都没有。 可是她下一句话便彻底打破了我的想法,“好了好了,我不耍你了,我就想告诉你一句话宁蔚,”她笑声微敛,声音却清脆,“不错,那照片的事情就是我做的。不过我和南安天天在一起,你觉得那么精明的他,会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知道,只是不管,任由事情发生,我知道他是在卧薪尝胆,想把茂源给毁了,他还以为我们对这些事都不知道,可是我们早已经清楚的很,”向姗顿了顿,“不对,或者我们前面表达的不对,他不是不管,他已经插手了。他利用他在英国的人脉,让我的照片拿的更顺利。你们所在片区的jack,那可是南安大学的朋友。” 这句话落,我的天塌了下来。 我甚至,握不住话筒。 其实这些事情我心里早有预感,但偏偏是不愿意相信。有些事,你已经想到的,和别人告诉你,完全是两个感觉。前者尚可逃避,后者却连藏身之地都没有。 话筒里那刺耳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逝,只听到冰冷机械的嘟嘟等待声音。 我躺在沙发,多希望自己没有接通这个电话。 本来我以为自己够狠,但是事情不到最后,还想为自己寻找个退路。 但是事已至此,连我自己都没有了回头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明天都是我的好日子,如果今天哭的眼睛红肿,明天不知道又得怎么会被那些媒体捉着说来说去。那些记者眼睛都是属显微镜的,蛛丝马迹都能瞧得出来――只是沈嘉……我轻轻勾起唇角,什么钱不钱的,明天,这个世界上也许最没钱的就是我。 我原来还想在外面秋千上逛荡一会儿,可后来突然想起“蔚蔚”“蔚蔚”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老妈喊我,那动静大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便赶紧抹了下眼角,快跑着回去。 我很纳闷老妈的逻辑,把我叫回去之后,居然大谈以后要怎么为人妻为人母,我以一种见到外星人的目光看着她,彻底无奈道,“老妈,我明天是订婚,又不是结婚。你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你别管订婚结婚,”老妈狠狠掐了我一下,又说出一句类似名言的句子,“订婚都来了,结婚还会远吗?” “可……” “我就怕你老不在弦上,到这还以为自己没事人似的,”她猛地拍了我一下,然后说了很多结婚后要注意的理由。我看她这几天心情不好,秉着孝顺的原则,干脆也作出老老实实的姿态听。虽然只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冒。 可能老年人最喜欢在子女的面前感慨些自己的事儿,老妈扯了半天结婚,后来慢慢有了新的主题,那就是“回忆过去,”谈及之前的生活,那叫一个感慨良多。“我当时和你爸爸结婚的时候是冬天,那天叫一个冷,我们苏家当时可比这宁家强多了,那在村里也算是一大户人家,”老妈眯着眼睛微笑,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当时我爹也就是你姥爷非得让你爷爷出定金钱,也就是那几金一银的老八版东西,可是你爷爷家里穷,是屁也拿不出来,你姥姥说,那连这个也拿不出来的就是穷人家啊,那闺女嫁过去怎么能享福?于是死也不想让我和你爸爸来往。可是这闺女要是看上了别人,那就指定是别人的人啦,我就死乞白赖的求你姥爷,说就算是没钱倒贴我也要跟着你爸爸。你姥爷气的呦,好几天不和我说话,到后来见人就说我是赔钱货。” “可是说的那么难听我也是跟你爸爸了,”她笑容更深,目光却像是辽远了起来,“你爸爸啊后来果真有出息,把事情做的这么大,弄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你姥爷这才住了嘴,赔钱货才不说了。” “妈,那你怨爸爸吗?”我仰头看她,“他把咱们抛下了这么多年,一点信儿都没有。” “怨,怎么能不怨,”老妈看着我,突然又轻笑,“蔚蔚,你记得,夫妻没有隔夜仇,再大的恨也得忘掉。当初咱在国外那会儿,我是回国杀了他的心都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老了,也没那个心思。” “我常常琢磨啊,你爸爸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不要的我们,”她眯起眼睛笑,“其实也不是没要,到后来,不还是把这么大家业给你了吗?这就说明,他还是有几分念着咱们娘俩儿的。” 我心里酸的要命,女人就是这样,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不管在外面多么张扬跋扈,对待自己男人犯的错,却只会找自己身上的理由替他洗脱罪名,我豁然想起季南安告诉我的话,“那妈,您觉得老爸除了宁德尧那个人之外,他为什么要让咱走那么远?那么长时间,一个电话也没有?” “宁德尧咱就不提了,你妈这辈子就喜欢俩人,你也知道,一个他,一个你爹。”她又突然哼笑,摇摇头道,“其实对宁德尧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就是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造下的孽。” “你爸爸当时发达了,就和换了个魂子似的,三天两头与我吵,这个你也应该记得。”老妈摸摸我的头发,“现在想起来,如果没有宁德尧,你爸爸怕也是要赶咱们走的。我现在想,你爸爸应该就是因为你姥爷对他不好才起了对我恨的心思,那时候结婚的时候,你姥爷瞧不起他,祖宗爷爷的骂了他宁家一群人。估计就是那时候作下的罪,后来又报仇在了咱娘俩身上,”老妈试着分析,“只是如果没有宁德尧,咱们可能会回来,你爸至少会给咱钱让咱生活的。咱们娘俩也不会那么辛苦。” 我努力咬唇,关于宁茂源扣我们生活费的话就在喉间几欲出口,可是还是被我狠狠的咽下,仿佛有一个石头堵在心口,涨涨的,尖利的疼。 我用力微笑,“妈,你说的对,宁德尧不是个东西,”我靠在她胸口,“要不是他,咱们肯定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是啊,”老妈摸着我的手,“我活了一辈子,有点骂名不怕,只是你还年轻,你肩上担子又重……” “我没事,”我将头闷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妈,你想没想过,爸爸是怎么死的?” 老妈身子一僵,似是没有明白我的问题,顿了顿才看着我,“不是病死的吗?蔚蔚,咱俩都是看着的。” 我突然后悔起说起这个问题,只能讪讪一笑,“对啊哈……” 老妈倏的握住我的手,“蔚蔚,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不对?你爸爸难道是被人害死的?” “妈,你赶紧去写小说去吧,”我心里一阵烦乱,赶紧说话掩饰,“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提,当然爸爸是病死的。他那么个宁嘉的大人物,谁敢害他啊……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病死的?是什么病来着?” “高血压心脏病都有,”老妈舒了一口气,“都是作的。作孽太多作的。” 话说到这里,我再也发不出声音。 回国这么久,我见识了太多的假惺惺的东西,越生活,越觉得身边人有着连畜生都不如的罪恶。我自己一个人看着这些脏东西就够,我不想让我妈也知道自己家里人的嘴脸,反正现在已然这样,还不如让她蒙在鼓里,稍微惬意些生活。 起码这样,她还会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美好,还有亲戚可以倚靠,还有真事儿可以信服。 有句话是对的,知道的越少,便越感到快乐。 我和老妈聊了很长时间,从小时候与爸爸一起盖院子里的茅房,聊到在国外过生日的欢乐,再聊到现在这些日子的辛酸。时间在我们的谈话中溜走,仿佛这么多年的日子,就可以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囊括,后来还是老妈指指表,“蔚蔚,该睡觉了,要不然你明天顶着个黑眼圈订婚,这多让人笑话。” 我看看表,已经到了十二点四十,果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猛然起身,心里竟莫名涌上一种异样的情愫,我回头看着老妈,腻歪歪的倚在她怀里,“老妈,今天我和你一床睡吧?” 她愣了一愣。 我以为她会说不,谁知道她却捏了捏我的脸,痛快的应道,“好。” ------------ 第146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9) 更新时间:2011-04-26 其实这是很诡异的事情,别说成年以后,就算是成年之前,我也很少和我这娘在一起睡。可是今天,却亲密的躺在了一个枕头上。 我一直觉得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譬如我,这一个多月简直是过了猪狗不如的日子,第二天又要遭逢订婚这样的大事,而我,在失眠了n天之后,今天居然一夜好梦。 梦到的全是好事情,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抱着我,梦见上学的时候爸爸妈妈来接我放学,梦见我们住上大别墅,在老师做家长调查时成为班中最富足一员时我的骄傲;总之,这一场场美满的梦,在出国那天戛然而止,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被欺负,被凌辱,如同被放逐驱赶逃亡一样的永无至今的生活。 不过,梦是时候醒了,我看了看手表,也到了第二天七点。 九点就要有订婚典礼,我起床后便被拖起来换衣服。我百无聊赖的任发型师在我头上折腾,为了弄出美观发型,一根根头发揪的我生疼,我忍不住抽气龇牙咧嘴,然后肩膀就挨了发型师一拍,“大好的日子,您要高兴着点儿。这人啊,气质本来就是情绪感染的,尤其是长的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女人,要是一高兴一妩媚,那才叫一个光彩照人。”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作出微笑唇形,心里却在念叨,难道现在的发型师都这么不会说话么。 上了刑场命便不是自己的,想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媒体面前公众演出,我便也收了那些烦躁的心思,端正心态好好配合。七点二十五,沈嘉打电话说已经到了机场,“多少人?用不用我派车去接?”头发被发胶弄的僵硬难受,我皱着眉对话筒吼。 “我看看,要不打车过去吧。”他还很善解人意,“反正估计你现在也很忙。” “好。如果打不到车,你就再给我电话。” 在镜子里看到老妈的面孔,一身红色唐装着身,倒显得比我还要喜庆。我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妈,您吃饭了么?” “我不饿。” “可是我饿,”我哭丧着脸,“她们还不让我吃,我本来就够瘦了,她们还恐吓我,说吃了这饭肚子就会在衣服里塞不下。”我哭兮兮的还要诉苦,手机又响起来,我直接凑到耳边,“喂,打不上车?” 老妈微微一笑,“沈嘉吗?” 我木然的笑笑,连连点头。 其实哪是沈嘉。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一个人能让宁蔚谈及变色,只要一提名字,心仿佛都跟着颤抖起来。 即使身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使我们身不两立。 “你要订婚?” 他的通话氛围很静很静,静的我都能听到他微哑的呼吸,我突然想,他或许是找了个地方,躲着向姗偷偷给我电话。随后,心情莫名因这个想法好了一些,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起唇角,“你在哪儿?” “机场。” “哦,终于舍得出现了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弧放大,“能得到你出现的消息,我真是三生有幸。季南安,我是不是能有点儿自恋的想法,如果不是我订婚,你怎么会赶回来?” “为什么突然想要订婚?”几经兜转,他的话题再次回归起始方向,尾音居然有些重,仿佛又是在逼迫的语气,“为什么?” 谈这个问题多没必要。我缓缓一笑,低头看着柜台上的水晶蝴蝶发簪,耀眼的灯光映照下,闪现出灼灼逼目的光芒,那样的光束似是能刺透到人的眼睛里,微微眯起眼睛,我轻声道,“人走了,总得做好最后的汇报演出才是。我和我妈丢人现眼了这么多天,留一个最后的好印象也是对得起宁嘉,对得起我们自己。还有,突然这个词用的不大妥当……”我字节慢慢加重,“我上次也是要订婚,只是因为意外事件没法进行而已。” “宁蔚,你这个傻子!”他突然好像是咬牙切齿的一声吼,下一句刚开了个头,我无意中往前一看,却看见镜子里叔叔的表情,那般高深莫测的笑容悬于唇角,“蔚蔚,你可真是漂亮。” 他装,我也装。 “是吗?”我扣下手机,冲他眨眨眼睛,“一辈子就这一次订婚,总得拾掇好了。” “你爸爸要是能看到现在你这样,指不定得多高兴,”他这句话唏嘘,正要我也要跟着哀婉一阵子的时候,下半句话蓦然转折,“刚才是和季南安说话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没说。”我摇摇手机,“只是问了我订婚的事情而已。” 我不知道宁茂源问这话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以我平日对他的了解来看,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句话。而且,他之前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唇角一直维持笑容,那样的笑容阴恻恻的,几乎就是写着“别有用意”四个字。沈嘉说,依照他的谋略,大概也觉得一切已经搞定,针对我的战斗,差不多到了最后的时候。 宁嘉的股票大幅滑落,按照沈嘉的说法,我已经出让了一部分小额股,听说,他已经将我卖掉的股票都收回去,如果再加上宁洁的股份还有散落在外的一小部分股票,气势顺势上升。 沈嘉说,这叫麻痹对手。因为之前我对向姗大骂的时候已经透漏了计划,以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家伙的智商,别看现在和颜悦色,其实心里肯定已经猜出几分。所以现在这时候,我们必须作出很弱的样子,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别再又生出什么奸计。 我还记得他收购的时候对我笑,那模样简直就是只狐狸,什么自己家的东西,总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言辞之间,一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劲头。他还告诉我,购买我的那几个点相当于借给我的,一旦我有了实力,情况渐渐好转,他就会再倒手给我。 我听了只有笑。 宁茂源又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话就离开,化了一半的妆,我心中不安感觉突然那么强烈,连忙打电话告诉顾遥,“顾遥,你过来。” 顾遥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顾遥,”我附在他耳边,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我估计事情来不及了,季总如果真的回来,就让他直接到我办公室,钥匙你拿着,”我皱了皱眉,仔细想想还有没有没考虑到的情况,“至于密码,我设定了定时发布。这个你不用管。” “宁董……” “去吧,”我拍拍他的手,“一切都交给你。”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沈嘉“蔚蔚”“蔚蔚”的张扬的喊,我知道,沈家人都已经来到。 我化完妆换好衣服,先是带着沈伯伯她们在宁嘉集团上下转了一圈,又去dmg的中国市场考察了一下。一通事情之后,已经到了八点半,沈家和我妈妈坐在一旁聊天,本来便认识,上次又在一起呆了那么多天,现在说的便多是些家长里短的东西,还有些中国人不得不说的场面话儿,老妈看着沈伯伯,“蔚蔚都让我惯坏了,以后要是到了您家,您就把她当作自己家的女儿看,该教育的教育,该收拾的收拾就是。至于上次的事情,纯属意外。” “哪里哪里,”沈伯伯连连点头,看着我笑,“蔚蔚一向就是个好孩子,家业这么大也不娇惯,在我们那边的时候不也是吃苦耐劳的?至于那些事情,沈嘉说过,都是小人所为。” “蔚蔚,你沈伯伯夸你了呢,还不道谢?”老妈拧眉,“蔚蔚!” 腰被戳了一下,我这才反过神来,茫然看向沈嘉,“怎么了?”他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看着我,小声凑过来,“你妈……” 我连忙看去,这才意识到老妈脸色不对,赶紧凑过去又道歉又赔罪。 我永远都不需要担心宁嘉的工作效率,即使在这样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即使在这样时间紧促的情况下,宁嘉员工将我的订婚礼还是操办出了相当的风格,考虑到这是最后一次在人前显示的机会,订婚礼还在中间设置了一定数量的记者席。之前宁嘉公关部的告诉我,已经事先嘱咐好来访的记者,今天是喜事,尽力不要谈及之前的事情。 我冷笑,“这事儿就是咱的不对了,既然不让人家谈这个事儿,那叫人家过来干什么?” 公关部经理尴尬的扯起唇角。 “该怎么问怎么问,你没看他们的目光都长到我妈身上了吗?”我轻声一笑,“你们只要让保安做好安全防卫工作,其他的不用管。” 果真,记者们还是问出了那些萦绕在她们心中的尴尬问题,我原以为老妈会很难处理,起初还抢着替她回答,以“不便透露”之类的原因搪塞,到后来老妈直接阻住我,“蔚蔚,我来。” 我惊讶的看着老妈,看着她微微一笑,眸中竟现出了几分和宁的神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在过去的时光里,她基本都是见了大事就开始慌不择乱,恨不得当场抱头就窜的典型。之前在国外,一旦有什么事儿,基本都是我在处理,她只负责在我身后涕泪横流,埋怨诅咒再加后悔不迭。 也罢,反正都到了这个时候,多多说说说一些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 第147章 决裂,不如杀了我。(10) 更新时间:2011-04-27 我妈今天竟然出奇的顾全大局,只是将那些照片归咎于她的错误,连连说希望不要连累我和宁嘉之类的话。我惊叹于她突然的明白事理,顾全大局,实在是没办法,一言一行,确实不大像是我那以彪悍闻名的娘亲。 以至于,我听的,都有点神不守舍。 大概是我神不守舍的太出格了,沈嘉又忍不住戳我,“大小姐,”他无奈的附在我耳边,这样的姿态映在别人眼里正是暧昧亲昵的姿势,我只听到台下一片摄像机机械的声响,眼前被那些摄像头闪的有些疼,“你就算是表演至少也要做个样子好吧,这样的状态,你让我怎么混下去?” 我也觉得自己不对,连忙看着他笑了笑。 “看我没用,”沈嘉努嘴,“前面那些拿机器的,那些才是大王。再说,你调整一下唇角那弧度,真是的,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 我又赶紧作出姿态的对着前面笑,腮帮子上的肉隐隐酸疼,看来现在这社会,卖笑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亏我以前还以为这是技术含量很低的事。 “你等人呢吧?”沈嘉又靠近我,轻柔的呼吸喷至我的耳畔,“难道是,等他?” 我笑容僵在唇角,只轻轻一句,“对。” “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抓住我的手,“再大的事儿也得放下,”他微微把我向身边扯了扯,“看,司仪来了。” 这世界上总有些匪夷所思的狗血事情,像是电视里放的那样,女主角被迫结婚了,新郎不是男主角。这一悲怆的苦情事件在两个人交换戒指的时候得到突破性发展,沈嘉在帮我带戒指的时候突然附唇于我的耳边,“哟,他还真来了。” 语气轻巧,沈嘉高挑着眉角,我怔怔的看着他。突然顺着他眼风方向看去,蓦然发现了那个人站在人群中,看来是刚回来不久,穿着灰色大衣,看起来风尘仆仆。 他的眉头微蹙,隔着那么远,我似乎都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眼底透着莫名的寒意。 我突然笑了起来。 对,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接下来要开始的,便是好戏。 “靠的,按照你的话来说,老子都想国骂,”趁着司仪罗罗嗦嗦的说个没完,沈嘉又凑近我,“小姐,好歹咱们也算是一起演出。你尽职一点行不行,别那么对着别的男人大放桃花。” “你至于么?”我斜看他,瞥到仪式进行到差不多,嘉宾都已经离场,我妈和沈嘉父母也已经退下去,这才放心的笑道,“待会儿让你看高兴的还不行?” 他挑眉。 “时间还长,你得有忍耐心。” 和沈嘉呆了太久,我早知道这家伙的威胁到底有多大火力,轻笑一声,干脆不理他直接转头。却没想到手腕竟突然被人拽住,“宁蔚,”季南安深深的看着我,“跟我来。” 这个男人像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想过这事情早晚会来,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我一时怔愣,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直到沈嘉揽住我,“季总,”他微微一笑,“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您要带着我们蔚蔚去哪儿去?” 我从未见过沈嘉如此挑衅的笑容,季南安微眯起眼睛看着我,脸色愈加难看。想来火候也已经差不多,我只能回头看沈嘉,“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先过去一下。” 见我这么说,他看了我一眼,终于放开我的手。 我跟在季南安身后,随他离开。 “那边还有宾客,我不能出来多长时间,”上了车子,我看着他,“你要是有事儿,就尽快找个地方。” “你怎么想起订婚?” “顾遥找你了没有?” 我这才发现我们俩的话题就是俩走向,他问的严厉,我更加过分的答非所问,以至于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到了一个类似小树林似的地方,他的车子终于停下来,因为是猛然刹住,车子发出近乎尖利的声音。他麻利的解开安全带,像是十分烦乱似的揪开自己的领带,“宁蔚,你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 这罪名可大了。我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订婚的事情,不由的笑,“我怎么是想一出是一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妈非要我订婚,而且沈嘉又是之前的老相识。有什么不好?再说哥哥,”我故意叫他,“你妹妹是老姑婆了,你难道愿意?” “我没和你开玩笑,”他倒抽一口气,“你……”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你有在这和我胡扯的工夫,不如去看看你家向姗。这么长日子没见,你们夫妻俩肯定是小别胜新婚了,还不赶紧回去?在这扯着你妹妹我有什么意思?” “宁蔚……” “对了,我告诉你,我这样订婚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我本来压力就足够大,再加上出了这样的艳照门事件,自然得有点别的事情来牵制媒体的注意力,”我笑笑,“那些媒体说的对,我就是用我自己来引开他们的嘴。现在大家都不管我,该消失的消失该背叛的背叛,我总得自力更生。” “我没有消失。” 我笑的耀眼而讽刺,“和你没关系。我从来没指望过你。” 身后突然静谧下来,静的连他呼吸声音都听不见。我看着窗外摇摇摆摆的树突然想,就这样一会儿也是好的,等到过一会儿,我们没准都会头破血流了。也许后来再想这样,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身后这个人应该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真的是很卑微的喜欢过他,喜欢到为了他的不屑,决定流放自己的下半段生涯。 “你把我带回去,”我看看表,“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不能让沈嘉等太长时间。” 他的眼睛深深看向我,剑眉簇起,突然凝起那么逼人的怒气。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如此神态,仿佛我是害他至深的仇人。刹那间,我只能本能的往后退,可是他却更快的抓住了我的手,“宁蔚,你让我怎么办?” “我……” “我”字刚出齿间,季南安竟然俯下脸,唇狠狠的压了下来。我惊恐的瞪大眼睛,却只见他如扇的睫毛在颤抖摆动,他距离我那么近,近到他的睫毛几乎触到我的眼睛。他的唇在我唇齿间蹂躏啃噬,那么的用力,仿佛恨不得要将我吃进肚子里。我只能支撑住身子,却还是渐渐觉得喘不开气,只是刚要张嘴呼吸,他的舌便溜了进来,长驱直入,恶狠狠的攻城略地。 我慢慢没有抗争的力气,一切却都是冷的。 嘴唇冷冷的,眼睛亦是冷冷的盯着他,连呼吸,都有些冷窒的效力。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瞬间,又像是经历了许久许久,终于,他意识到我的不对,缓缓抬头。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唇角缓缓展开,“真是可惜,哥哥,美男计不管用了呢。” 他眼神如夜雾,突然缭绕起复杂的颜色。 “没有一个人会被骗了一次,骗了两次,还傻乎乎的等着被骗第三次;也没有一个人会傻子似的等人一次,等人两次,再在原地不动等第三次,”我擦擦嘴,看着镜子里的他露出笑容,“哥哥,告辞。” “宁蔚,我没有骗你,”他的声音低沉无力,“事情准备的差不多,我……” “对不起,我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我打开车门,向前走过一步又折回来,透过车窗看他,“季南安,我觉得如果你先去顾遥那里,就知道你今天事情做的是多么无聊。没准儿,还会感到后悔。” 话落定,只听“砰”的一声,我抬腿就走。 我走的很快,这儿不算是偏僻,不一会儿便拦到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那些事情历历在目,我闭上眼睛,犹记得那天季南安打我时候的狠绝,他的眸中似乎有不甘的怨懑,但又那么无可奈何的勾起唇角。我记得我当时肝肠寸断,简直没有勇气再撑下去。可是今天这一小会儿,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还是告诉我,他对我做的这些,全是别有隐情。 到底得是多大的隐情,才会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让别人对爱人毫无顾忌的加害欺骗? 这些事情,到底该怎么相信? 也许根本就没法相信。 我正茫然于这些事实之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正是沈嘉的电话。我沉了一沉,我这才接起来,“喂。” 没想到,这一声电话,彻底将我刚刚升燃的希望再次绝情的堕入谷底。 我的手机啪的一下掉下来,啪的一声,正坠到我的脚面上。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沈嘉貌似非常急,蔚蔚蔚蔚的喊了个没完。而我却呆呆的看在前面,世间万物,仿佛在那一刹那,全都失却了声响。 我的血液,在那刻停滞,眼前的世界,全成为灰色的暗影。】 我以为马上就要到我翻身之日,没想到,最坏的事情接踵而至。 我妈死了。 我妈,苏思春,居然死了。 ------------ 第148章 天崩,你我已然殊途(1) 更新时间:2011-04-28 我没想到我妈会走上这条路。 在我的印象中,我妈似乎彪悍的无所不能。她只有不断的折磨别人,却没有别人折磨她的份儿。一直以来,她都像是最坚强的草,就算是遭遇事故被拔掉,但是下一刻,也会再茁壮的长起来。 可她怎么会自杀? 回去的时候,我妈妈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像是睡过去一样,只是眼睛再也不会睁开。我慢慢的趴过去,叫了几声妈,使劲掐她的手,但是不管怎样用力,她却不会醒来。 “蔚蔚,你节哀……”沈嘉在一旁轻轻托起我的手,“看来阿姨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并没有多痛苦。” “什么时间走的?” “我们交换完订婚戒指,她就……”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仍是追随着我妈妈的脸。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虚幻的像是没有任何可以发生的可能。“董事长节哀,”顾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听从董事长的吩咐,事情已经办妥了。而且,”他顿了一顿,声音放的更低,“季总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一会儿来找我。” 我应了一声,刚想木然的转过头去。 耳边却传来尖利的警车声音,如同利刃一般,划破周围的静谧。 大家都是面面相觑,只是还没等反应反过来,警察便已经冲了进来。我只听到一阵乱响,接着便有几个警察冲入房间,“宁茂源和宁洁呢?” 沉浸在我妈妈逝去的消息中,我仍有些木呆,幸好沈嘉清醒些,“您好,”他抓着一个警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举报,贵公司总经理宁茂源和宁洁大肆私吞公司财产,多次向政府领导大额行贿,并涉嫌境外洗钱,”那警察的声音冷冽无波,“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外面一声高呼,“陈队,人带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接下来便是宁茂源的声音,丝毫没有往常的镇定阴森,竟是前所未有的凄厉,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宁蔚,你好,你很好!你居然敢这样对你叔叔!”他嗷嗷的叫唤,“我看错你了!” 他这样一喊,整个楼层都变得热闹起来。霎那间,看热闹的人无数。我却像是被人敲了脑袋,脑海里一片茫然,直到最后,才蓦的追上去,抓住警察的手,“等一下,你刚才说是怎么了?” 那警察有些不耐烦,“经举报,宁茂源有犯案。我们急需将他归案。” “是谁举报的?” “抱歉,为了举报人的安全,这个不便相告。” “警察同志,”我急切的看着他,“我是这宁茂源的侄女儿,是这宁嘉集团的董事长宁蔚,另外,还是那季南安的妹妹,我想问……” 他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看穿,忽而,唇角升起有些诡异的微笑,“哦,你就是那个董事长?” “举报的是季南安对不对?” 他没有说出什么,可是目光里投出来的含义,分明能解说一切。 原来真的是他,我眼前突然出现刚才他的样子,说要我等,说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说一切都要有个了断。我一直以为他又是在骗我,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 可这算是什么? 我连忙转身,“顾遥,顾遥!那季南安找你……” 话还没落,便见那警察还没转身离去,突然又有个警察凑过来低语,“陈队,又接到报案,说季南安有杀人嫌疑。证据已经交到了分局,较为确凿。” “是谁报的案?” 那警察没有回答,依旧是看了我一眼。 “你家倒是热闹,你告我我告他,”那陈队哼一声,“正好,既然来了一次,顺便带走去调查。” “不用带了。”门口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回头,正对上那个人漆黑如墨的眼睛,唇角浅浅勾起,那姿态竟是似笑非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计策,用的很好。” 我怔怔的看着他。 看着他只看我一下,便低垂着眉眼,从门侧转了过去。 眼前突然生起无边的黑暗,仿佛有重重的锤头向我袭来,我头一沉,终于晕了过去。 我曾以为我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我曾以为我将世界上最可怕的梦都度过过,可是没想到,命运永远会给你更加别出心裁的一招。 我简直是在浑浑噩噩中醒来,梦中先是妈妈爸爸和我在一起,然后爸爸走了,只剩下我和妈妈。突然间妈妈也被宁茂源推了下去,正当我也要被他手里明晃晃的刀砍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另一个人挡在我前面。 是他,是季南安。 可是下一刻,我却把他推下了悬崖。 这真是一个错综复杂纠结无比的梦,梦中醒来时我一身的汗,睁开眼睛便撞入沈嘉满含忧虑的眼,“蔚蔚,你好些没有?”见我醒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怎么样了?” 我扯扯唇角,努力作出笑容,“我好的不得了。” 他有些心疼,“可你一直在喊妈妈。” 我心里蓦的一痛,“没事,哦,我忘记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他握住我的手用力了些,“可你还有我。” 我笑,“事情怎么样了?” 从沈嘉的那表情中我便可以看出,外边的情形,仅凭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楚。 我妈妈不明不白的死了,宁嘉集团的三个高层又不明不白的进了公安局,还是互相举报的关系,而宁蔚董事长的婚事再一次无疾而终。这每一个点,都完全有资格成为本市本省乃至本国的第一条经济八卦新闻。 而每一条,都与我有关。 我艰难的起身,“沈嘉,我要吃饭。” “什么?” “吃饭。”我看着他,“你帮我下点面条来。” 面条很快便带到,我拿过来,顺从的吃。沈嘉专门召某饭店的高级大厨照理我的饮食,做出来的饭自然是芳香美味。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吃的专注用力,仿佛要将那些东西一下子塞到肚子里。只过了一会儿,手中的碗突然被他夺去,我抹抹唇角,面条顺顺嗒嗒的从那里落下来。 他一把将我揽到怀里,“宁蔚,你要是难受就哭,你哭出来……你哭出来就好了。” 我任由他抱着,只觉得嗓子像是抵了把剑,锋利的突兀,“沈嘉,”我推推他,“我喘不开气了。” 环着我身子的胳膊放开。 我伸手拿起那碗面条,刚触到唇边便被沈嘉按下,他皱眉看着我,“好蔚蔚,不愿意吃就别吃了。” “我还没吃饱,”我摇摇头,低头大口的将面条塞到嘴里。上面飘着肉丁和精致的小咸菜,看起来便是美味无比。可是我却尝不出味道,只知道将那些东西都吞干净,然后将碗一推,看着他笑道,“好了,很好吃,谢谢你。” 他看着我,面色忧郁,连那双黑色瞳子里都盛满着浓郁的焦虑。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我迈下腿,作势起身,“我要去公安局。” 我当然要去公安局。 我的叔叔姑姑在那里,我的哥哥也在那里,只一夜之间,闹闹哄哄的一家人变成了孤军奋战,我当然要去那里。 沈嘉不放心我,要和我同去。我却觉得这样的事情他跟着去不太好,便想让他在车里等着,我自己去公安局问问事情。却没想到,有些事情,你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 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比如,季南安。 我没想到会在公安局门口遇到他,已经换了一身打扮,虽然身在这样“晦气”的场合,但他却仍没有一点落魄的气质,整个人站在阳光下,依然明耀的耀眼。 可是这样的时候,我们这样的见面,分明是尴尬的。 比陌生人还要尴尬的结局。 我不想看他,想在他身边绕过去。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我以为他会喊住我。 可是这个时候,我们这样一对始终战斗的男女,终于在此刻保持了最可贵的默契。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直身向前。 对彼此而言,我们都是最无形的空气。 终于到了这一步。 大概人警察也在媒体上见到我,还没等我多说些什么话,就办好手续将我领到了探视区。只坐了两分钟,我便看到宁茂源拖着步子走过来。 虽然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这么一见我还是吓了一跳。 尽管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不相信什么一夜白发之类的话的。但几天之间,宁茂源居然像是老了十多岁,尽管他的头发还是之前的那般寸丝不乱,尽管他的着装还是那般袖扣领扣都扣起的讲究,尽管他的做派还是之前高高在上的那般姿态,但是谁都能看出,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神采。 微褐色的眼睛略略眯起,整个人却没有萎颓的气息,唇弧微弯,仍是之前那种让人揣测的微笑。 “叔叔,”我沉了沉气,“不管你希不希望,我都来看你。” 他眼角一挑,“蔚蔚,只几天,你便比以前成熟多了。连话都说的比以前力道很多。” “我力道不力道无所谓,可是叔叔,”我看着他,“我觉得,事已至此,您或许也想和我说些什么。” “当然。”他搓搓手,“就给这事来个定论吧,后事怎样?” “很贴切,”我盯着他,“您说吧,我听着。” ------------ 第149章 天崩,你我已然殊途(2) 更新时间:2011-04-29 “蔚蔚,你确实厉害。”他微微侧头,笑容更深,“你比你爹当年还要厉害。” “您什么意思?” “当初你爹看似是在帮扶我,其实到最后只是利用罢了,要不是我和你姑姑绑在一块儿,你以为能在宁嘉呆到今天?后来,他还不信任我们,莫名其妙的领了个季南安来搞牵制,什么季南安是可怜的遗腹子,什么林早漂亮,他只是看重了那个季南安的才分,季南安这个人,哈佛大学的高材生,他看着人家有才,怎么又不费心挖掘?”他轻笑一声,“你以为你爸爸是真的不想让你们回来啊,他只是有了季南安,不愿意让你们回来罢了。你所受的一切苦,都应该归到那个混蛋小子上头。” “叔叔,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勾唇一笑,“我和我妈当时是怎么被逼出国然后又回不来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您不用把这些罪责都归到季南安上头。这一步棋局,从介绍那个宁德尧入我们家,您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走了吧?” 他微微一愣。 “让宁德尧作出可怜的样子到我们家,再让他趁我爸我妈关系不好勾引我老妈,您用的不就是这个招数?后来我妈为什么对您百依百顺,在我爸爸面前一直说您好呐,不就是因为您有了捉他和宁德尧奸的证据,再以此要挟老妈不能乱说话?”我笑了笑,“至于后来宁德尧的车祸,也是您安排的吧?人利用完了,我们也回不来自然没了用途。而且,当时季南安还掌握了你不轨的证据,你怕宁德尧将一切说出口,自然得灭了他是不是?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指证,才最保险嘛。” 他的脸色忽然暗下来。 “叔叔,您可真是舍得,竟然让自己的亲妹妹用美人计勾搭季南安,您的三十六计学的最好的就是美人计吧,姑姑现在的用途,不和宁德尧当初一模一样?而且她想用美人计勾搭季南安,自己却反被算计,真的喜欢上了他。叔叔,这种情况该对您多么不利,如果姑姑不是您的亲妹妹,您是不是也要把他给收拾咯?还有,一直在处心积虑的离间我和季南安的关系,之前那些媒体的事情,之前那些世扬什么向姗老相好做的孽,也是您安排好的吧?” 过了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感谢我,叔叔。”我轻声一笑,眸中慢慢变冷,“我妈妈死了都还觉得你是她的好弟弟,在她心里,你还是年轻时候那个单纯的不会耍心计的人。我实在是忍心将您做的那些事情告诉她,所以她至死为止,都相信我们的流亡是因为我爸爸爱上了别的女人,她把所有的恨都寄托在季南安的身上,而对您这个最亲的人,还可笑的心存感恩。” “她永远也不知道,是她最亲的亲人害死了他。她永远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是您派向姗从国外弄来,她永远也不知道,是您授意让宁德尧告诉我爸让护照收起来,断了我们回家的路。还有,如果我爸爸不是要死,您是永远也不希望我们回来的吧?” 我说出这些话,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痛快淋漓的感觉。 只是觉得空,那么寂寥的空,心仿佛被谁挖去了,现在冷眼看着的,似乎是别人在演的悲欢离合剧种。之前,我是做梦都想盼到这一天,可是今天来了,我却怎么还有些麻木不仁? “我不否认,”良久,他才抬起头来,“这些都是季南安告诉你的吧?” 我盯着他,不置可否。 “我早知道他留着是个祸害。蔚蔚,我料定了一切,却百密一疏,独独忘记了你是个女人。季南安被你迷惑了性子,所以我才输的这么一败涂地,不过,”他突然冷冷一笑,眉梢都跟着弯了起来,“你说那个人,现在会是什么样感觉?” 我心里砰的一颤。 “我真是惊叹,他季南安能卧薪尝胆这么长时间,卧薪尝胆到我都被蒙骗过去了,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个比他还要能耐的,”他微微一笑,“除了后事之外,蔚蔚我的外甥女,我这次是来感谢你的。你说他季南安那样拼死拼活的为你争打江山,到头来这结果是什么?” “你说――”他稍稍一顿,眸中别有意味光芒更显,“他这算不算是栽到了自己人手里?” 我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轻轻的笑,笑里藏着一把把尖刀,毫不留情。 “蔚蔚,你说,他算是什么东西?总不过是个外杠子货,怎么像我们这般有血缘亲情?”他扬起语气,“你说,你也是为我报仇了对不对?” “我没那么博爱,”我声音放的很低,“我只是想给我爸爸讨个公道。” “替你爸爸讨公道?”他眼角突然漾起奇特的微笑,“你觉得你爸爸是他害死的?” “证据确凿,”我抬起头,“难道不是?” “好一个证据确凿,”他仔细的看我一眼,笑容突然更加爆发,“当然是,太是了。蔚蔚,我告诉你,你爸爸就是他弄死的,他想得到宁嘉,想快速的得到宁嘉。要不然,以你爸爸的身体,怎么会突然死的那么快?我告诉你啊……”他突然将声音放低,低低的像是要钻入人的骨髓里,“他给你爸爸换了药。” 即使是隔着铁窗,他的呼吸似乎还能喷到我的鼻尖上,我的脸刷的一下苍白。 这是第一次,在当时的“当事人”嘴里,得知这件事。 “难道这是真的?” “当然,叔叔怎么会告诉你假话。看来,你虽然说恨他,其实还是相信他的啊。”他扬起唇角,“本来叔叔不打算说的,就算是他那样对待叔叔,但是叔叔不能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是不是?何况有些事情,叔叔确实对不住你,可是既然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事情,那就……” 没有话能形容我的心情。 “但是,你要以此来对付他,那是不容易的。”宁茂源眼睛眯起来,又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你没看他已经被放出来了吗?我想纠正你一件事,事情过的太久,就算是你证据再多,也衬不上这个‘确凿’两个字。其实啊,他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这次――”没等我开口,他就自己说了出来,“你认为,你妈妈,真的是自杀吗?” “是吗?”宁茂源的声音轻飘,“蔚蔚,你怎么能那么聪明的看穿我的计谋,却那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他的话?不过,你也不是死心塌地吧?让我想一想,”他的笑意低低的渗出来,“听说苏思春的尸体还没处理?你是想干什么呢?还有,这次怎么自己过来?为什么不再掺和那个什么沈嘉?” “你……”我腾的一下站起来。 “别激动,”他笑容轻和,挑衅之味渐浓,“你啊,是不相信你妈妈是自杀,故意要做个调查吧?不过也难免你不信,连我都要怀疑了,你前脚被季南安拖上车的那刹那,你妈妈可就在后脚的时候死了。” 我心底一直刻意隐藏着的东西被狠狠挖掘起来,我的手在哆嗦,我的脑子就像是被人用重物给砸蒙了一样,我简直是无所适从,慌乱的不能自己,却只能迫使自己做出笑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简单呀,因为我也怀疑。”他看着我,“只是我还想提醒你,你还记不记得他妈妈林早死时候的事情?那一场谋杀论,到底是谁栽在你头上的?” 我瞪大眼睛看他。 “你不用瞪这么大眼睛看我,”他淡淡一笑,“绝对不是我,不是宁洁,也不是向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你总得听过吧?季南安指证我的罪名我都认了,至于早前谋杀那件事情,我敢打包票,我没做,宁洁没做,向姗也做不成。”他莫名叹气,“因为她们是我的人,做了什么,逃不过我。” 我的心像是在刹那间被刺穿,硬冷的痛楚蔓延过来,“没什么了,您自己保重。”我突然觉得害怕,抓起包,起身便向外走。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可是身后阴冷的笑声又传过来,“你害怕了?宁蔚?” “你别以为你自己多么聪明。你现在充其量只是在刀尖上舞蹈,你以为就一件事就能摆脱掉他呢?你心里还想着顾念着他对不对?”他依然是那样阴恻恻的笑,“可你一旦戳破这张纸,他就要来对付你啦。以前或许还能勉强和你在一起,可你如今这么不听话。等他看够了你的舞姿,等他玩完了,你也就该下台。这台下的,绝对比我们还要厉害。因为你手里握着的是宁嘉,他最看重的,就是你的宁嘉。” “你逃不过的。”他的笑容渐渐放大,像是疯子似的回荡在整个监区里,“你逃不过的,宁蔚。你逃不过的,逃不过……” ------------ 第150章 天崩,你我已然殊途(3) 更新时间:2011-04-30 第149章天崩,你我已是殊途(3)。 从公安局出来之后,我便回到了公司。 家是回不去了,乱的要死。以前便那样,现在更是聚满了记者。我满脑子都是宁茂源的话,那个人,难道,真的还害死了我妈? 我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里有堆火要把自己逼得发疯。我想去我妈妈的房间呆着,赶过去一看,床上居然已经是空的。我头一蒙,大叫,“人呢!给我来人!” 顾遥忙跑过来,“董事长,董事长!” “我妈呢?你们把我妈弄哪里去了?” “火葬场。”我的话刚落,身后便传来平静的声音,是那种能沁入人骨髓的平静,声调都不起波澜,冷漠的让人惧怕,“那才是死人该呆的地方。” 我死死的盯着他,“凭什么?那是我妈,那是我妈!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情?” “我没想插手,”他抬起眼皮看我,“尸体已经放了这么多天,先不说气候让尸体腐化这个因素。且说外面有那么多媒体盯着,都在等着看宁嘉对事情的处理办法。他们最善于拿一点小事大做文章,如今宁嘉风雨飘摇,为了不给人把柄,我们只能让一切事情回归正常。” 多么正义的理由。 正义的都让人感觉到惧怕。 “季南安,”我抬头看着他,“你不会是心里有鬼吧?我妈妈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你对我妈妈下了药,又怕以后尸检查出来,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火化她对不对?” 他眼睛蓦的绽开,“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先害了我爸爸,到头来再是我妈,你说,再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我了?既然还要这么分好几步走。你说你当初一锅端了这该多利索?” “你觉得是我害了你妈妈?宁蔚!”他手猛地掐住我的肩膀,那样大的力气,简直让我的心跟着也疼了起来,可是我表面却露出笑容,“难道不是?” “宁蔚!”他转过头,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眼神狠的像是要吞掉我,“你个蠢货!” “我蠢就蠢吧,你要有力气你大可以用,反正现在我孑然一身,自己也没个好顾虑的,”我目光平静,“至于我妈妈是怎么死的,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随你的便,宁蔚,你爱怎么查怎么查,只要你不后悔你今天做的,我季南安,任你查个便,”他盯着我,突然划起唇弧,“只不过有一句话我还得提醒你,别说什么我没资格插入宁家和几天集团事情的蠢话。论亲属关系,我现在还是养父养子,论股票所属,如今宁茂源宁洁的股票全都归到了我身上,就算你和沈嘉早已经联合,dmg再次插入,我也是这宁嘉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以前你是第一,我是第二,现在仍是这个情况。所以,什么都没能改变的了。” “什么都没能改变的了……”我呐呐的重复着他的话,“什么都没能改变……” 其实明明全都改变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着我,唇角露出似讥非讥笑意,“是,其实已经有事情改变了,”眼睛里充斥着莫名的雾气,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曾以为我做的对的,被全盘推翻;我想拼尽全力保护的,却被回头咬了一口;我以为那事过后就会云清风淡,一切都会漂亮圆满。但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更大的阴霾。” “宁蔚,”他最后喊我的名字,“你走到这一步,真的是好极了。” “你让我真正觉得自己是刚愎自用。我一直以为季南安看人毒辣,却没想到还是糟蹋了这双眼。” 话落之后,只听“啪”的一声,门被紧紧关闭。 第三天,我妈妈的尸检报告便出来。 我妈妈不是因为自杀而直接导致的死亡,而是由于食物中毒。 也就是说,那割腕的血流满地,不是导致她离去的罪魁,真的有他人想要害她。 得知这个消息,我真的要崩溃了。 宁茂源的话一遍遍在我脑海兴起,像是毒咒在耳边厮磨。我开始不断的在公安局里穿梭,交着各种证据,像是个傻子一样,没有别的动力,唯独想打赢这一仗。我是个傻子,之前自私的爱上那个人,但是实在不能容忍那个人杀我父害我母。此时之前的复杂的情愫似乎成了我无穷的动力,我只想着有朝一日,来个翻身仗,将那个人绳之以法。 当初爱有多深,恨亦有多深。 宁嘉第n次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家里死了那么多人,两个高层又闹起了内讧。不用记者们捕捉,我都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新闻。而母孝在前,和沈嘉的婚事自然无法告成。我想了想,我大概就是没有结婚的命。 沈嘉倒是也不勉强我什么,因为在我落魄之时,他的dmg正在风生水起。 其实这像是一场很无聊的战斗,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后知后觉,老爸死了那么长时间我才觉得境况不对,老妈就更稀奇了,明明想要自杀,可是偏有个倒霉蛋觉得她死的不够快,偏要再捅上一刀承担杀人罪名。我这几天积极的往公安局跑,却发现一个让人恼火的现实。 季南安还逍遥的很,甚至还在“力挽狂澜”的在宁嘉从事。 我像是失去理智,猛地闯进他办公室,“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我能在哪里?”他却不抬头,“我不在工作岗位,我要在哪里?” “可你……” “又要说什么?”他终于抬头,眼神冰冷,可唇角却是微笑,“我杀了你爸妈?宁蔚,你除了认准这个,还有没有更新鲜的话?好啊,你不是有证据吗?不是说我杀了你爸妈吗?你去告我好了,想告我多少就告我多少,随便以什么罪名,随便以什么身份。只要你想告,”他摊手,眼眸中射出锐利的光,“随便。” “你……很好,”我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你本事大,我告不下你是不是?那好,你给我离开宁嘉!我不见你总行了吧?” “你总是这么好笑,宁蔚,我的话你不信,却死心眼儿的相信别人,”他仰头看着我,眸光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先不说养父的遗嘱,若我不在这个位子,你就会被轰下董事长位置,你该知道,虽然没了宁茂源和宁洁,但我还是有着在这宁嘉集团比较‘一呼百应’的本事;再次,我现在股份份额仅次于你,不,甚至已经大于了你,你把你的所有东西都给了沈嘉,却又没和沈嘉结婚,白白让他吞了那样多的财产,按照我国法律,夫妻财产才能共有,你们没有夫妻关系,股份自然是分开的。所以,我想,现在应该颐指气使让我离开的真不应该是你。” 我没想到这层关系,冷冷的抽了口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想对你说这些话,我一直舍不得对你狠。可是你做了什么?”他笑笑,“很好,想让我走是不是?想让我离开宁嘉是不是?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将我贡献在宁嘉的这么多时光尽数还给我。不行的话就执行第二个条件,将我的股份转化成钱,全数付给我。我只要当前市场的股价,不要以后的涨幅额度,你只要将这些给我,我自然离开。” 当下之际,这分明是强人所难的条件。 “既然两者都达不到,”他哼笑一声,看着我的目光突然别有深意,“不如,你走,怎样?” “好,我走便走。”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季南安,你真是虚伪的要死。” “我不是在乎这个,季南安,我是觉得你虚伪的要死,”我看着他,唇边一点点挤出笑容,“之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现在又那么保护向姗。宁茂源和宁洁都犯的事,向姗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摆了摆手机,“你该知道,这件事情,向姗罪不可逃。你以我的名义除掉宁茂源和宁洁,却又庇护着自己的女人,说什么口口声声为了我。季南安,你的这招,叫不叫做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你……” “好,我动不了你,我可以动向姗呐,”我轻笑,“你好好的做着你的总经理,我这就向警局报告向姗的动向。现在不是找不到她吗?我就不信,这么多日子,我一次找一个地方,还能找不到她!” “宁蔚!”他大叫起来,“你敢!” 我不听他的话,转身就走。 “你只顾信他们的话,却根本不听我的意思。我没有害养父没有害你妈妈,我说过一万次!”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宁蔚,你怎么不信我?” “季南安,你让我怎么信你?”我看着他,“你是说了一万次,可是你在这一万次背后又做了什么?你处心积虑,却是为了那个女人!” “假以时日,我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给我时间!” “还是这话,你一直让我等你,”我笑,“季南安,你让我等过你多长时间,你算过没有?” “可是你等了吗?你只要等了一次,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不要推辞责任,是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哼笑,“我只怕会更惨。” 又是一场无谓的争执,这样的情况下,我当然不可能走。 我刚才手机突然震动,低头一看,是沈嘉的短信,“池州箱子路126号。” 如果我没记错,这正是季南安在池州的住址。 刹那间,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我收拾了一下房间,当天便定好了第二天去池州的飞机。池州是个小城市,一共就那么几条繁华的街道,顺着地儿找,很容易便找到那箱子路126号。 打开房门,那个女人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见到我似是很惊讶,微微一怔。 但是向姗就是向姗,这个跟在季南安身旁已久的女人,只是愣了几秒,便露出笑容,笑容亲和温柔,面对我甚至像是面对多日不见的朋友。 ------------ 第150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1) 更新时间:2011-06-02 “是你来啦……”她侧身,示意我进去,我抬头看了一圈房间的布置,简洁却硬朗,十足的季南安风格,不由看她一笑,“当然是我。不过你希望是谁?” “我以为是南安。不过,”话稍一转折,她恬然一笑,“不过之前早已经想到,你会来找我。” “不是我来找你,”我勾唇,死死的盯着她,“是那些警察来找你。向姗,那些洗钱的事都是你经的手,宁茂源和宁洁逃脱不了罪罚,恐怕你也罪不可赦。” 不料她却笑容加深,“宁蔚,你缺钱吗?”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公安局是在到处找我,可是他们急着找我,是因为找到我举报上去,可以得两万块钱的奖金。你作为董事长,又不缺这个钱,到底是瞎积极个什么?所以,”她顿了一顿,“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话?你坑我家的钱,害我妈妈名誉扫地,还中途欺我瞒我,”我恨恨的盯着她,“和那两万块钱没关系,今儿个就算是我朝里面搭上百万,我也要把你给捉回去!我告诉过你,我早晚看你身败名裂的那天。” “说的那么愤怒干什么?待会儿我跟你走就是。看你嘴都干破皮了,”她笑了一下,递过来一杯茶水,“600块一两的西湖龙井,比不上你办公室那三千块钱一两的好茶。” 我这才觉得口渴,接过茶来,一仰而尽。 “不过我觉得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你大概也觉得很亏。因为什么事我都没有说清楚,你虽然大体知道之前的事,却没有深入了解下去,”她仍是那样美丽的笑容,“在你走之前,我干脆把什么事情都说了吧。” 我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你大概知道我和宁茂源,对,就是你叔叔的关系……我们是合作伙伴,我喜欢他。其实话到最先说,你或许也应该感谢你这个叔叔,是因为你叔叔多次建议,你爸爸再把你从国外调回来,本来他让你回来,只想跟在季南安身边做个小总监。但是茂源说不行,既然有你这个亲身女儿在,公司便不能落在外姓人手里。” 我唇角扯出一抹笑容。 “你不要这个样子,临到这个地步,我也没想到现在还为他说什么话,事情就是这样,当然,你叔叔也不是为了你好,”她看着我一笑,慢慢搅动手里的茶叶,“他觉得,要收拾你,总比收拾南安要容易的多。” “事情算是他计划的发展的,把你光荣的接回来,然后还因为此事风评大盛,全社会都知道他重情重义,是个难得的好人。但是到后来,事情便错了,他以为你们俩会像所想的那样,斗个你死我活,然后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也没想到,你俩竟然会在一起。合谋着对付他这边。他可以徒手对付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有南安在里面掺和,这计划便几乎是不可能。” “然后呢?”我看着她,唇角笑意加深,“然后,你便出场了?” “你现在觉得好笑对不对?但是事情的真相确实是如此,”她小啜了口茶水,“对,我登场了。” “真是好计策。” “对于我和南安的关系,我相信不管从他嘴里还是从那些人嘴里,你已经听了很多的版本。可能你不大愿意听,但是很可惜,事情几乎就是那样。之前南安一直喜欢我,可我没表态,因为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另一个男人。我知道南安对我很好,可是感情这东西,基本就没有‘替代’一说。但是如今形势不同了,我便倾向于南安这边,做起了……”她皱眉一想,“该叫什么呢?间谍吧。” “宁蔚我一直觉得你很傻的,像是个直肠子,真的不适合在这个大场合里混。以几个月的感情来对峙这好几年的好感,你以为你赌的起吗?你就那么和个棒槌似的非要赌一把,我知道你早就看穿了我的把戏,但是我不怕,你就算知道你是我宁茂源的人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早知道宁茂源是什么人,我呢?被看穿了更好,干脆再大大方方给你看。我不相信以南安对我的感情,会那么愚蠢天真的听你的话。这样的一场仗,我那时候觉得,你一点胜算都没有。只有被吃的连骨头渣都没有的份儿。” 想起那段时间,我不由苦笑,“也已经如你所愿了,我岂止没有骨头渣,连命差点都没有。” “我也以为如我所愿了,可是我没有,”她扬眉看我,“难道,你也一直认为,我如今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在如我所愿?” 这话问的有点莫名其妙。 “宁蔚,说你没脑子,你确实没脑子,事到如今,我都替南安觉得冤。”她似讥非讥的看着我,后来又苦笑,“也是,他一直装的那样好。”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季南安才是最高明的猎人,你,我,茂源,宁洁,都是他手掌里的猴子。看似我们在做戏,其实却是他掌控着全场的情节。我们一直在自欺自人,而他却一直无比高明。他在等着我们作,作到情况没法收拾,作到全世界都会看到我们真实目的的时候再将我们一举歼灭,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嘴脸,而他不仅能够一举擒获,更重要的是还师出有名。” “我是茂源的人,他早知道;我的孩子是茂源的,他也知道;我那孩子是宁茂源做主流掉的,他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和他装,他全都知道。”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情的真相的,但是肯定不是听了你的话之后察觉的。更可怕的事实是你没来之前他便知道,但是他却压下这份心思,一直在和我做反间计的游戏。这样的计,讲究的便是事态不变,心无旁骛的对付对手。他本来可以的,但是你来了之后整个形势大变,”向姗笑着看我,“你自作聪明,妄想着自己发现了全世界都不知道的秘密,大吵大闹,差点将他的计划搞的全盘皆输。” 我彻底呆住,良久才反过神,“那他……他怎么不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以你的脾气,你会掩住这个秘密吗?”她轻声一笑,“前有狼后有虎,只怕你第一个会告诉你那个沈嘉。而结果也是不负众望,他考虑的完全有道理,你果然还不怕麻烦的把那个沈少爷给扯进来了。季南安心心念念保你的宁嘉,想把你的宁嘉夺回来,可是你可好,不费吹灰之力,将整个宁嘉拱手相让给另一个男人。” “宁蔚,”她突然凑近,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得有多蠢,才能作出这样的事儿来?”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样多的事情幻化成一幅幅图画,一张张在我眼前如幻灯片般轮回放映。明明是那么真实的映像,可现在看来,竟都是模糊的。“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聪明吗?宁蔚?”只剩下向姗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其实这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怨不得别人,都是你自找的。” “我……”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你知道你最大的软肋是什么吗?你总是在最该相信人的时候选择不相信,却在不应该相信人的时候傻乎乎的跟着人家走。我相信季南安应该也不止一次的想向你说出他的苦衷了吧,可是你信了吗?”她摇摇头,“你什么都不信,反而一个劲儿的对他添麻烦。” “比如,你信我说他害了你父母,可是却不信他的话。”向姗轻笑,“到最后你还是这个样子,别人说什么你就给他扣上什么罪名,你却一句也不信他的话。我说的话有那么逼真吗?宁蔚,你怎么只信我而不信他呢?” “你什么意思?”我深吸一口气,“你那意思是,他没有害我爸爸?” 她不回答,却只是未置可否的笑,“我只是觉得你不可理解。” “比如,你那么恨我,却在刚来的时候,毫无顾忌的喝了我给你倒的茶。他对你那么好,到最后为了你简直是处心积虑,你却给她扣杀人犯的帽子,颠覆了他的一切努力。”她看着我,孩子似的微笑,“你就不怕我在你刚才喝的那杯茶水里放了毒药?” 我只觉得心那么凉。 面前的女人明明含着微笑,可那唇角却像是含着刀锋,一点点将心凌迟下来。 我只能勉强扯唇,“我不信。” “还是不信,哈,”她轻嗤了一声,“那我只能说你无可救药了,你有什么立场可以不信?好,如果你不信,那我再和你打个赌,虽然季南安早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但却还一直舍不得我。虽然这舍不得我不一定出于爱情,但是在你我之间,他却是一定会选择我的,你信吗?” 我咬牙,“我不信。”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她的声音突然放轻,慢慢慢慢的向我靠过来,“我说他这就快来了,你信不信?我说他怕你找我麻烦,你信不信?我说他不放心我,你信不信?” 我倏的抬头。 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聚到了头顶,腰间却似乎被抵住,逼得我说不出话来。 耳边只剩下那声音愈来愈近,“三、二、一……” 话落,伴随着那声门锁清脆的一声响动,像是从天而降,那个男人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 第151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2) 更新时间:2011-06-03 向姗在我耳边轻笑,姿态轻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南安,你怎么来啦?” 季南安不答,目光却锁定我,语气严肃不含一点温度,“你怎么来了?” “我凭什么不能来?”我迎向他的目光,“我不仅要来,而且是要把她带走。” 他逼近我一步,“我不准。” “季南安,”我想起向姗刚才的话,心里莫名一酸,“我现在知道你之前一切都是为了我,之前我任性,是我的不对。我也信你没有杀我爸妈,我什么都相信,”我强自镇定的咬唇,“但是不管说什么,我一定要把向姗带走,不管你有没有做什么,我妈妈命丧在她手里总是事实!如果没有她暗自指使媒体发布那些照片,我妈妈就不会走上那条路!” 说完这话,我便要举起手机拨下号码。 “宁蔚,你干什么?” “我给公安局打电话,”我手开始不争气的哆嗦,“我要他们来……”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手机变成一堆零件,散在地面上。 那样大的力气,那样快速度的飞溅,如重石子一般,重重的砸到了我的身上。 这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我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世界在刹那间失去声音。 “宁蔚,我刚才说过的,你信不信?”向姗突然凑到我耳边,“我说过的,他不放心我和你呆在一起,你瞧,你前面刚走,他就害怕我出事,赶紧追了过来。” “向姗!”季南安恶狠狠的,“你给我闭嘴!” “哟,那么凶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这么急着赶来不是想要护着我?”向姗眉眼一挑,突然又离我近了些,“南安,你我兜兜转转也这么长时间了,从刚认识那块儿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七八年了吧……那时候你还记得吗?”她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飘渺,仿佛真的想起了那段往事,“我受了那些人的欺负,你像是神一样,挡在了我的前面。” “南安,我一直以为,我们也会和小说上,电视上写的那样,我爱上你,你爱上我,然后有个好结果的,你不要不相信,中间很长的时间我都以为会是这样,可是,”她话头一转,眼神突然变得清亮,唇角弧度则轻轻扬起,整个人竟然异常美丽,“谁让我,遇到了茂源呢?” “好,这些都是你和我的事情,”季南安看了我一眼,“你先把宁蔚放走,让她赶紧离开,我们俩的事情,我们俩处理。” “这事情是多么奇怪啊,我居然喜欢上了那么一个人,季南安,”她好像丝毫没听见他的话,那姿态依然是笑的漂亮,“你曾经告诉过让我离他远一些,但是等我发现他不是真心对我的时候,已经晚了……” “没有晚,向姗,怎么会晚呢?”季南安看着她,眼神柔情似水,“现在他虽然进牢了,但我还会保着你。有我在一天,便有你的一天。你用不着害怕,你也用不着……” 我闭上眼睛。 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便是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情话。而其中有一个人,还是你念念不忘的情人,另一个人,是你做梦都想掐死的仇敌。 “我害怕什么?我最艰难的都已经度过来了,”她又是一笑,“你说他多毒啊,为了达成自己的大计,害自己的哥哥嫂子也就罢了,害自己的外甥女也就罢了,让自己的女人去陪另一个男人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孩子居然也舍得丢掉……南安,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为了所谓的谋略,就比如你,就算是心里有了其他人,还是能和最讨厌的女人身在一起?” 她的声音幽若叹息,“你说,我是该夸赞你忍耐力强,还是赞叹你们铁石心肠?” “向姗,你听我说,”季南安眸光一紧,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我没有讨厌你,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对你的感情,我……” 向姗微微摇头,“现在做戏还有什么用,不用做了……难得咱们仨在一起,如今你俩也算是全胜,茂源走了,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个了断?” “你……” 话落,我只觉得我腰间有个东西一抵,耳边随即响起季南安的大叫,“宁蔚!小心!” 直到腰间感到锐痛,我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向姗居然把一柄刀子抵到了我的腰上! 于是,跌宕起伏的一幕开始了。 按照普通剧情设置,只要向姗再朝里面捅一下,我便会血流满地,血尽而亡。可是现实往往是狗血的,向姗不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因为要求生,因为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学会了最强大的自保方式。 那就是跆拳道。 对于跆拳道选手而言,感知到危险,躲避回旋踢是第一反应。我错身,猛地向后转头然后上去便是一脚,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向姗猛地倒向后面。 大概没有人知道,我当时有多愤怒。 这个女人,害了我母亲,还争我的男人,甚至还帮着我那叔叔夺我的家业,现在还想要我的性命!满腹怒火从我心中腾燃起来,我一把夺下她的刀子,“要了断是不是?”我拿着刀子,慢慢逼近她,“我也很想了断,向姗。我觉得咱们几个人之中,最想了断的就是我。” “你来啊……”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居然笑着看我,“宁蔚,我赌你不敢。” “我不敢?”我笑,“杀了你,我也算替我妈妈报仇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告诉你,我非要将你碎尸万段!” 身后响起男人急切的声音,“宁蔚!不要!” 这句话,简直比任何刀子捅入到我心里都要厉害。 我握着刀子,直直的看向身后冲来的男人,“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是不是,季南安?”我扯起唇角,“我忍了一辈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终于不想再忍下去了!” 我拿过那刀,迅速向下挥去! 只看到眼前突然飞过一抹黑影,像是有幕布突然在我面前挥下,然后便是一声闷哼,我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血水滋滋的流了出来。 然后在我面前,慢慢倒下。 最后定格的,居然是唇角微起的弧度。 我愣在当场。 ------------ 第152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3) 我从没想到,我们的故事会有这样的结局。 我居然亲手,意图要杀死我最心爱的男人。 我有故意杀人的嫌疑,这又在宁嘉罪行累累的历史上添了一刀。但因为证据不确凿,我只是受到警方监视,并没有被关到警局里。 季南安住院。 我那一刀子到底下了多么大的力气啊—— 居然肺叶受伤。 他呼吸都受到连累,经过手术,过了三天才说出话来。 醒来后的第一眼,我并没有站在他旁边。我让向姗守在他的床前。仿佛一切都想通了,我告诉向姗,一切泯恩仇吧,他既然能为了你能去死,你便去守着他。 以后的事情,再有论断。 我看着他看着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还是没出息的泪流满面。 任何挫折都不能让我退却。 可是昨天那事情,却让我恨不得当场死掉。 我在门口的小缝里看着他们轻轻说话,话说的很轻,我完全听不清楚,却奇迹的听到向姗时不时的笑,仍然带着她特殊的狂狷。 然后,转身离开。 有缘人相聚,我还要去公安局落实我的“罪孽。”可是开车开到半路,突然有电话告诉我,我杀人的嫌疑解除。 我问警察,怎么会被接触? 里面的人厉害的要命——难道你还想背上这个罪名? 仅此一句话,我便了解了一切状况。 大概又是宁嘉公关部的功劳,在那个人的带领下,这里的人总有奇特的本事。 我将车子转回,转头拐向宁嘉。 将一切的事情办妥,将我的文印锁在保险柜,将所有的密码放在橱柜顶上的夹子里,然后,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 有的时候,离开是一瞬间决定的事情。 我在飞机起飞前给沈嘉打电话,我说我要走了。 他说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度假。然后说飞机要起飞了。然后我要扣断电话。 然后,便失去了一切声音。 我没想到我这么爱哭,再一次泪流满面。 其实落荒而逃根本不可悲,可悲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逃到哪里。 天下之大,我这样的孑然一身,却没有去处。 在国外的日子总是很快,我的生活平静的像是最寡淡无味的白开水。我没有宿处,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城市里徘徊游荡。丹麦,秘鲁,西班牙,巴西。毫无计划的游走,我像是没头的苍蝇,不知道会停留在哪个终点。 经过两个多月的云游之后,我终于选择了去处——印度。 这个地方人多,人仅次于那个地方的多;人多的地方热闹,热闹便可以让你忘却过去的事情,热闹便可以让你更快的开始生活,热闹便可以让你假装脱胎换骨,仿若重生如新。 我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一日慢悠悠的三餐,然后跟随印度人生活工作,从宁嘉带来的积蓄因为旅游慢慢花光,我的工资基本可以保持我的温饱。 我甚至觉得,有朝一日,我会在这找个男人,然后就这样一辈子度过去。 直到某一日早饭的时候,我正在那啃着汉堡,后面有人喊我,“Vicky,你认不认识这个男人?” 我的同事们知道我来自中国,她们中的很多人最近很迷中国的明星,而她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来自中国,自然也该认识这个明星。 殊不知,这样的等价代换,是没法代的。 中国的明星都可以用“千千万”来替代,我怎么能认识过来? 我撇嘴,打算来一句“不认识”敷衍,却没想到目光只微一摇晃,便看见那个人。 半年过去,那个人的身影一如往昔。 挺阔,风采。 我曾以为我会忘记。 “这个男人好帅啊……可是说从不接受人物系统采访,这是第一次,”旁边同事犯了花痴似的叽叽喳喳,“Vicky,你认识不认识?” 我没有说话。 眼睛只死死的盯着那个标题—— “一切都好,唯盼你归。” 根本不像标题的标题,配着他那身影,却有一种奇异的效果。 我心里一动,盯着报纸看了许久,突然转身看去,打开邮箱。 一封,两封,差不多十封邮件,堆在我认为我再也不会用到的邮箱里面。 然后,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我被吓了一跳,“Vicky,有人在楼下找你。” 我应了一声,如今在人手下干事,再大的私事,比不上工作。 却没想到赶过去,看到的却是那个人。 我愣在当场,居然发不出声音。 远远的看着那个人走近,像是梦里无数次出现的不切实的影子,可是眉眼却又是残酷的清楚的,我静了静,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好久不见。”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他伸手,将我拽到路边,而自己的背后是滚滚的车流,映衬的他眉眼硬挺俊朗,“我等着你问我话。一切你想知道的,都问清楚。” 如今一切都已这个状态,我也没什么好遮掩,“为什么当初力保向姗,却又在最后将她送入牢狱,而且申请从重处置?” 这在我心中是最自相矛盾的行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当初力保,是因为不到时候。我说过,什么都要讲究时机。向姗是我们能够给宁茂源定罪的唯一路子,还有,你忘记了吗?你说过我是害你爸爸妈妈的凶手,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说什么都是假的,可是向姗知道,向姗懂得一切细节,”他盯着我,“有了她,我才能清白的站在你面前。而我要做通她的工作,这都需要时间。” 我笑笑,伸手摸向他的小腹位置,原以为他躲,却没想到他动也不动,“那替向姗挡刀,也是想要证明自己清白?” “不,如果你捅了向姗,向姗必然会告你故意杀人罪,可是你捅了我没关系……”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伸手抚向我的手,“我告诉我自己要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我活了,你才能安全。” 我恍然知晓一切。 “向姗做证,是宁茂源害死了你爸妈,他给你爸爸换了药,在你妈妈的事情上,没料准你妈妈后来也会自杀,却提前给她的饭中加了大剂量降压药,导致她的死亡。杀人偿命,性质恶劣,因此会是死刑;宁洁是无期,向姗也一辈子呆在监狱里没法出来,宁蔚,”他用力捉住我的手,“我请求你,跟我回去。” “谢谢你替我把恶人给捉起来,不过我已经把宁嘉给你了,这算是回报吧。”我深吸口气,刻意作出笑容,“我相信你会把宁嘉经营的很好,如今我活的也不错,不用回去。” “你以为你最后和遗言似的写个转让书,宁嘉就是我的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哪来的愚蠢想法?” 是,我是很愚蠢。 当时我走的时候,我便做好了一切手续,把我的股票尽数转让给他。 他们总觉得沈嘉是大敌,却不知道,沈嘉到最后只是要走了我很少份额股票,我依然是宁嘉的大股东。 而我,如今把股票给了他,便什么都不是。 按照我妈妈的想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说忘了,心里却忘不掉。虽然说舍了,但总是舍不得。 我们俩之间突然静默。 良久,他才开口,像是经历过硝烟战火,嗓子居然是涩哑的,“宁蔚,你全国都兜转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到印度来?”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怔呆。 “从丹麦开始,到最后一站巴西,你共行了三十六个国家。最后却于7月21号在印度降落,一直停留这么久,这是为什么?” 我没想到他居然知道的这么仔细,一时间吃惊,“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隐隐是苦笑的样子,“一是语言,印度官方语言是英语。你英语好,在这没有语言障碍。第二……”他眼睛看着我,墨黑的眸子如最深的沉渊,像是要把人看到心里去,“因为印度距离中国较近,且与中国来往较多,《经济导报》在国外只有印度才发行,而之前,我便经常被这上面报道……你,忘不了我是不是?” 他最后的结论,确定无疑的戳中我的伤口。 我看着他,唇弧突然勾起来,然后蓦的转身,向写字楼走去。 他从后面拽住我,眼睛失却了刚才的冷静,居然有一丝慌乱,“宁蔚,你还要走?” 我声音平淡,“我上去收拾东西。” “什么?” “回程的机票定好了吗?”我看着他,“两个人?” 话落,我只觉得腰间一疼,整个人被他突然一揽,用力揽向怀里。 天底下唯有一个人能这样了解我。 时至今日,我没法逃脱。 一个人走在路上太孤单,让一切都过去。 我也不再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