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最美如初见 “漫兮？路漫兮？睡了么？”，艳子轻声问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贯穿整个宿舍。我怎么能够睡得着。就在刚刚整个宿舍楼还是一片骚动，就连最贪睡的红淑恐怕此刻也失去了睡意吧。但我并没有开口，想来周丽也不愿多说话。艳子等了半响，见没什么回应，觉得无趣，便也不再言语。 “红淑，昨天中文系有人自杀了，知道吗？”一大早艳子便嚷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要迫不及待的宣告一翻。 “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楼跟炸了锅似的。”红淑很不满的嘟囔道，含混的声音中夹着浓浓的困意。“害得我昨晚都没有睡好……”，接着便拖了长长的哈欠，翻个身。 “那男生死了没有？”周丽忽的冒出了一句。 “六楼，活的了么？”红淑立刻来了兴致，连困意也不见了。 “知不知道是为什么？”艳子一骨碌的坐起来，蓬乱的头发炸成一片，根根向上竖着，夜叉触了电似的。但幸而是齐耳的短发，这才不显的有多骇人。 “还能为了什么？”我探头斜了她一眼：“无非是爱情伤，工作愁呗……” “一句话：80后的亚历山大！”周丽长长的叹了口气，余音绕在半空，不只是为了那个男生还是为了自己。 “没事儿，我们是90后。”红淑有些**的笑笑。 “有区别吗？”话刚出口，我就有些懊悔，不该这么泼她冷水。 “额，好像没有……”，艳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但红淑却不再说话。我坐起身来，再也没有了困意，身下的床板吱吱作响，随时要断裂了一样。 一缕橘红的太阳透过门的缝隙斜射在宿舍中央的长方条形桌上。光柱里灰尘清晰可见，上下跳动着然后又落到桌布上。灰白桌布上印着深褐色的不知名的碎花，上面密密麻麻摆着许多杯子，镜子之类的东西，一角还摞着几本书，让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拥乱不堪。粉白的墙壁上钉着几颗钉子，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包，门后是一纵排柜子，柜门全都闭着，像是里面藏了什么秘密怕人知道。四张床铺两两相对各自贴了墙站着，正对门的后墙是一扇大窗，黄色的窗帘映着光倒给这小小的居所里添了一份暖意。 这是正式开学的第二个星期，九月的天还是热的厉害，但幸好军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下床将窗帘猛地拉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呀，天都大亮了，几点了？是不是晚了？”红淑立刻叫了起来。 “什么晚了？”我紧盯着她，有些不知所以。 “上课呀”说着她跳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整理自己。 “哧――”，我不禁笑出声来。 “上课？”周丽皱着眉问了一句，像是谁跟她开了个半真不假的玩笑。 “呀，呀，呀”，艳子一边开门一边用京腔唱了起来：“刻苦学习的――娃――”。那‘的’字拖得特别的长，唱到‘娃’字时便用手指着红淑的鼻尖轻轻一点，随即大笑起来。 “今天周六，姐姐。”我摇摇头，顺手拉开窗子。晨风便立刻发现了缝隙迎面扑来。早上的风异常的清爽，门窗互通，扫尽了室内一夜浊气。 “哦！”红淑长嘘一口气，跌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直盯着桌上的玻璃杯，迎着光看去，乌黑的眸子里像是泛着泪花。嘴唇紧闭，圆而微胖的脸上时刻像涂了胭脂一样红，给人的感觉像是醉汉喝醉了酒或是挑夫跑累了路的情景。 “怎么了？多这么久了，还没从高三党过渡过来？”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嘲谑似的问道。 “不是！”红淑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又紧盯着那只玻璃保温杯，皱着眉头半响不再说话。那是只很普通的玻璃保温杯，银灰色的盖子，杯子里装着小半杯水，由于是昨晚倒进去的，现在已经冷掉了。 “想什么呢？”我拉了凳子在她面前坐下。 “唉――”，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使劲的摇摇头。 “你再叹，太阳都要被叹下去了。”我有些不满她的欲言又止，便站起身来准备下楼买早点。 “漫兮……”红淑忽然叫住我。 “干嘛？”我停在门口斜了她一眼。 “哦……没事，你下去吧。” “等等我。”周丽笑嘻嘻的跑过来挽了我的手，离开宿舍的瞬间，我又瞥了红淑一眼。她依旧坐在那儿盯着玻璃杯，一脸的愁容，齐肩的乌发乱散着，整个人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上下起伏的胸口会提醒你，她还是个活物。 “这么乐，什么喜事啊？”我看着周丽随口问道。 “呵呵，乐不好么？”周丽依旧笑嘻嘻的。 “当然好啦。笑一笑十年少嘛！”，我也有些被她感染了。“对了。艳子一大早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接她男朋友了呗。” “她男朋友？今天过来？之前也没听她说呀。” “嗯，以前高中同学”，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她男朋友超帅的，怕是讲了没安全感吧。” “……”我很无语的瘪瘪嘴。 “哈，开玩笑的。”周丽俏皮的笑笑：“对了，红淑怎么了？” “不知道！”我摇摇头：“问她也不说。” 周丽撇撇嘴，使原本就薄的双唇就剩下一条红线，横贴在苍白枯瘦的脸上。她忽而又将细眉拧成一团，两只不大的眼睛又更显小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起起落落，整个人单薄的弱不禁风，给人一种病态。 周末的校园总显得空落落的，越过头顶的太阳刺眼的眼睛生疼。周丽张开双臂，深深吸着空气，很久才恋恋不舍的吐出一口，一脸的平静，很享受的样子。而那张苍白的却并没有因此多出一道光晕，但眼睛里却射出了兴奋：“风和日丽呀。”她说了一句。 “嗯”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了昨晚跳楼的那个男生，心中便有种莫名的惋惜，我抬头看看宿舍楼，从一层向上数着直到六楼的高度。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思绪便中断了，我以为是周丽：“你……”话还未出口，便被眼前高大的身影挡了回去。 “这么走路，也不怕撞到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 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抬头看看他，小麦的肤色，浓眉下是一双乌黑的眼睛，阳光而刚毅的脸颊迎着侧光显出明晰的线条一身黑色的运动衣使原本就高挑的身形更显的挺拔。他盯着我，嘴角露出好看的笑意。我不禁皱了皱眉，很眼熟的一张脸，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对不起。”我很无力的朝他笑笑，便忙去寻周丽，她只是站在一旁的树下对着我笑，这笑却让我发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好意思！”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瞥了他一眼朝着周丽走去，使劲的拧她的手。 “哎呦！”周丽疼的大叫，接着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白了她一眼。 “哼”她冷笑道：“怎么，又不管我的事，我怎么不能笑了？” “你早就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是看到他了，可我没看到你走路不看路呀。” “你……”我咬咬牙，狠狠的翻了她一眼。 “这么个帅哥，换做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可气的。”周丽若无其事的嘟囔道。 “真是你我就阿弥陀佛了。”我讨厌她这种淡漠却又给人一种酸溜溜的语气。 “你，认识他？”她突然停下来问道，一脸的认真。 “不认识，挺眼熟。” 周丽撇撇嘴：“他叫杨帆，是音乐系的。”，我一愣，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便又忙说道：“我来时就是他接的我，他，人很好。” “他……人很好……”，我眯着眼，半笑不笑的看着她。 “对呀，怎么了？” “呵！”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很了解他嘛，怎么？混的挺熟？” “不熟，数面而已。”，她身子一转，一字一顿的说：“我说路漫兮小姐，请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人很好的，因为我的第六感从来是不讲理的。ok?”。说完，拖着欧美的长腔，一脸不服气的神情。 “ok,”我朝她嘟嘴：“周小姐，请问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么？” “当然。”周丽撇嘴，一把将我拽了过去：“饿死事小，吃饭事大。”说着连走带托，步子是前所未有的快。 “慢点儿，饿死鬼投胎呀。”我踉跄着跟在她后面，倾着身子，时刻都有种要栽下去的危险感。 “你还真说对了。”说完她报复性的使劲拽了我一把。我抬头瞥了她一眼，想揍人的心都有了。但总觉得她的神情很是不对，咬咬牙忍了下去。 九月的晨阳也是惹不起的，只是在后街买了个早餐，回来便是一身汗水。 “红淑，我买了包子，要吃么？”爬到六楼，我和周丽早已累得不行，狗喘是的出气。 红淑依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换过。我和周丽相互看看，忽然觉得一阵不安，连忙跑到红淑跟前。 “红淑”，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句。见没有反应，周丽拿了包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吃包子啦。” 红淑看看她眼前的包子，半响叹出一口气，接着又垂下眼帘，依旧一声不吭，掰着自己短而粗的手指发呆。 “喂，我说玉红淑！”周丽皱了皱眉，将包子一把扔到桌上，提着嗓子喊道：“你要是有事就说，要是没事就不要在这里装雕塑，能吓死人的。” “周丽”我在一旁悄悄拉了她的衣袖，对她使了个眼色。 “别拉我！”她白了我一眼：“你们都是老好人，那坏人就由我来做。玉红淑，日子都是一样的过，哪个心里没有点事儿，可也没一个像你这样显摆出来吓人的，怎么？你觉得不说话就是装深沉呀，告诉你，现在不流行了。” 红淑皱着眉头，一脸奇怪的神情，大眼睛直盯着周丽，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我在听歌，你吃错药了？” “噗……”我不禁笑出声来，走过去扯下红淑的微型耳机，拿在手里在周丽面前晃了一圈：“周小姐，你是真的吃错药了。” “切！”周丽一把将我的手打开，嘟嘟嘴，有些自嘲的说道：“我是忘了吃药，给你的包子。” “听什么呢？这么入神。”我把耳机还给她问道。 “悲伤之曲，断魂之音……”红淑咬着包子，一字一顿的说。 “悲伤没看到，断魂倒是真有。”周丽显然还是有些气不过，又白了她一眼。 “我说你们一大早撞鬼了，回来跟机关炮似的？”红淑猛咬一口包子咽下去，看着我朝周丽呶嘴。 “额，鬼是没有，人倒是撞一个。”我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你也不怕噎着”。 “撞谁了？”红淑喝了口水又接着问，。 “杨帆”。 “扑――”红淑触电似的，一口水尽数喷了出来：“谁？杨帆？那个音乐系的杨帆？” “嗯，怎么了？”我白了她一眼，拿起那本被喷湿的笔记，撕了纸巾擦起来。 “他”，红淑擦了擦下巴上的水：“他可是音乐系的名人，又高又帅又有才，我之前给你听的《听雨》就是他谱的。” “你现在该关心的是漫兮的笔记是不是完好无损。”周丽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插了一句。 “额！”红淑一拍脑袋，站了起来。“漫兮，小姐，笔记，没事，吧？”，一脸的可怜让我不禁好笑。 “周丽说得对，笔记要是毁了，你就死定了。” “啊？？？”红淑大叫一声：“我也忒命苦了吧！” “噗――”，周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啦！”我收起笔记：“没事的。” “哦，阿弥陀佛，小命总算保住了。”红淑很夸张的拍着胸脯，像是真的从鬼门关逃出来似的。“不过漫兮，那个杨帆真的谱曲很好听，你这么喜欢写诗词，可以请他给你谱曲呀。” “他？”我看看手中的笔记本，随即不禁冷笑一声：“好听又如何，我不需要。” “漫兮……”红淑张张口，还想再说。 “行了，包子吃太多了是不是？”我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漫兮的要求很高的！”周丽在一旁梳着头嘟囔了一句：“谱曲要能懂词，不然再好听她也不会要，对吧？” “叮……”，我刚想回她，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显示，是艳子，便出去接电话。 “说不定那个杨帆真的能懂，也不一定呢。”红淑和周丽还在议论着。 “绝对不会。”周丽很肯定的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因为，他们不属于一个时代的人。” “……”红淑很无语的看着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漫兮写的东西……”，周丽忽然降低了声音。 “是艳子。“我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话。“艳子说今晚文枫请客。” “文枫？”红淑有些疑问。 “就是她男朋友！”我坐下来摆弄着桌上的仙人掌：“对了，除了我们几个，艳子说还有文枫的几个朋友。” “哎呀，晚餐又有点儿啦。”红淑长叹一声，一副释然的样子。 五点多钟，我和周丽还有红淑到了艳子说的餐馆。他们定了个包厢，地方不算大，但挺整洁，四周的白瓷墙壁映着灯光发亮，直看上去有些刺眼。我们刚到门口，艳子就迎出来喊道：“就差你们了，怎么这么久？” “不算晚吧？”我耸耸肩，算是招呼了。 “哟！”艳子忽然换了腔调：“今天打扮这么漂亮！”说着朝周丽走去，故意围着她转了个圈，一副审时度势的样子。 “是么？”周丽瞥了她一眼：“我怎么不觉得？”说着挽了艳子的手进屋：“放心，再怎么打扮也不会抢了你的风头。” “主角到喽！”，艳子又拖开了腔嚷道：“我来给大家介绍。” “噗――”，红淑突然笑了一声：“我们可不敢喧宾夺主。” 我看了红淑一眼，也跟着进去。进屋就瞥见那件不算陌生的黑色运动衣。“杨帆？”我皱皱眉，找了个空落的角落坐下，任由他们热情互动。　“还真是‘巧’呢。”随即自嘲的笑笑。 “漫兮！”艳子喊道：“过来呀，就差你了。” 我撇撇嘴，暗叹一声，本性不喜热闹，可是碰到艳子这种火急火燎的人，想躲也难啊。“来了。”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我给你介绍！”艳子指着黑色运动衣说：“他是文枫的朋友，杨帆。” “我们见过。”杨帆朝我们笑笑。 “你们认识？”艳子又惊又喜。“漫兮，没听你提过呀。” “不算是吧！今早偶然碰个面。”我说。 “现在算是认识了。”艳子旁边的一个男生说道，声音很轻柔，白皙的皮肤，好看的脸颊，额前留着齐眉的碎发，一双剑眉给这张脸添上了几分英俊。而鼻梁上的眼镜衬得整个人更显的文静了。我探身朝他看过去，瞥见他紧紧抓着艳子的手。“你应该就是文枫吧？”我笑道。 “呵呵，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了，这是我哥们儿石庆坦，我们都喊他坛子。” 我随着文枫的手看过去，那个男生埋头正玩着手机，劳改犯似的一头短发，看起来却显得些蓬乱。“喂，给你介绍美女呢。”杨帆拍拍他的肩膀，脸上依旧是招牌式的笑。 “额？什么？”坛子抬头看他，微黑的脸上尽是茫然，黑蝌蚪似的眼睛咕噜噜乱转,眉梢间透着聪颖和狡黠。那张脸算不上秀气或者英俊，看起来却让人觉得舒服。我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在玩游戏？” “额，是。呵呵”他挠挠头，随即又问道：“怎么，有兴趣？” “呵，我们路漫兮小姐一向视游戏为空气。”艳子插了一句。 “这可不是什么好爱好。”坛子嘟囔了一句：“游戏有开发智力的功能，所以说……” “所以说，只有智力没开发好的才废寝忘食的玩嘛。”坛子话没说完，就被杨帆堵了回去。 “嗯嗯嗯，此言乃真理矣。”坛子点头附和：“看我就知道了。”，桌上的人都被他的话逗得大笑。文枫出去点菜，艳子忙着拿饮料和酒，红淑拖着下巴傻笑，映着灯光，脸色更显的红了，周丽则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发呆，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正是杨帆。随即在心底暗子好笑：“难怪呀。”我隔着红淑瞅瞅周丽。 “什么？难怪什么？”红淑愣了半响。 “没事。”我笑笑，对着周丽朝她对面努嘴。 “切！”周丽白了我一眼，低头若无其事的摆弄餐具。 “开饭喽。”艳子提着酒和饮料推门而入，后面跟着服务员。 “正饿呢？艳子你可真是及时雨。”坛子收起手机，眯着眼说。 “哈，我一直以为你是网游世界的圣人，没想到圣人还有求助我们凡人的时候。”文枫似有奚落的笑道。 “圣人也会饿的嘛，更何况我还是血肉之躯，对不对，阿帆？”说着便拿起筷子自顾吃起来。桌上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晚饭很是热闹，可对于我这种喜欢清静的人来说，却觉得有些吵。走出饭店时已经八点多了，街上灯火辉煌，偶尔吹过来的风会让有些发胀的头清醒许多。红淑跌跌撞撞的扯着我，一脸的疲惫。周丽提着包没精打采的跟在后面。艳子本说要送我们回宿舍的，我没让，她便跟文枫自顾的闲遛去了。坛子他们也各自打了车回去。 “怎么了？这么消沉，可不像你呀？”我朝着周丽很无力的笑笑。我讨厌这种安静的有些憋人的气氛。 “没事，有点儿累。”周丽嘟囔了一句。 “怎么不多和那个杨帆聊聊？”我问。 “额？他　，这，有什么好聊的。”周丽勉勉强强的含混着。 “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红淑忽然冒出一句，这道着实让周丽一怔。 “酒喝多了吧你？”半响，周丽吐出几个字。 “切！”红淑不满的嚷道：“喜欢就追呗，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更何况那个杨帆可是很有女生缘的哦。你说呢？漫兮？”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认识他。”我撇撇嘴，表示不喜欢参与这种八卦的话题。 “行了行了，你不累呀，这么多废话。”周丽很不耐烦的嚷道。 “……”红淑有些委屈的朝我撇嘴，那涂了胭脂似的脸更显得像是气急败坏，却发泄不出来来一样。 “赶快回去吧。”我拍拍她的手，轻声说道。周丽早已经越过马路，赶在最前面。路口的红绿灯来回变换，闪闪烁烁像极了邪恶的眼。车鸣汽笛声乱作一团，吵得人心里发慌。街道两旁是各式的小吃摊，叫卖声，嬉笑声混成一片，使原本就不算宽裕的街道更显得热闹拥杂了。空气中夹着烧烤的香味，可这香味却惹得我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红淑”，我咬着牙，轻声喊道。 “嗯？”她抬头看看我，忽的直起身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胃有点难受。”，我皱着眉，整个身子都靠在红淑身上。 “那怎么办？”红淑显然被吓了一跳：“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哦。”红淑点点头。一路上几乎是红淑连拽带拖的把我弄回去的，回到宿舍时周丽已经窝在床上先睡下了，红淑喘着气给我倒水。胃难受的厉害，连同刚刚喝酒的后劲一起，想吐却吐不出来，水喝到嘴里都是苦的。我再也撑不下去，倒在床上，缩作一团浑身的抽搐。 “漫兮……”红淑轻声喊了一句。 我说不出话，只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那一夜睡的很辛苦，什么时候睡着的真的不知道了，早晨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头还是昏昏沉沉，胃里依旧不好过。艳子在收拾东西，又准备出门。我撑着床板做起来拉开窗帘。 “醒了？”艳子笑嘻嘻的走过来：“红淑说你昨儿不舒服，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我朝她笑笑，自己却觉得这笑很是吃力。 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映到地板上很是好看。我下床打开窗子吹风，脑袋顿时清爽了很多。楼下依旧空落落的，偶尔闪过几个身影，看起来竟是那么匆忙。我提着包在树荫下站了一会儿，不禁觉得好笑，大学的生活看来是颓废的多。校医院依旧是空落落的，半掩的门，半开的窗。里面坐着的白大褂医生翘着腿、哼着曲子剪指甲，大框眼镜丢在桌上，半开的抽屉里隐约能瞥见一堆单子。见我推门进去，白大褂眯着眼连忙站起来，剪掉指甲撒落一地。 “有事儿？”白大褂压着嗓子问道。 “拿点儿药。” “哦，啥药？”，浓浓的口音让人忍不住想笑。 “额……” “医生，拿瓶消毒水。”我刚欲说话，一个男生就了闯进来。 白大褂看了他一眼，从架子上抽出一瓶满是灰尘的消毒液给他。 “路漫兮？”那男生转身欲走时忽然瞥见我。“这么巧？” 我朝他笑笑：“是挺巧的，杨帆。”，他刚进门时我就认出了，只是不想多说话，便找了角落的凳子坐下，没想到这家伙眼神还真好。 “怎么？不舒服？”杨帆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拿点儿胃药而已。” “胃不好？”杨帆眉头一皱：“那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喝那么多。”好看的脸上蒙上一层愧疚，这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了。”我拿了药转身出门。杨帆也跟了出来。 “待会儿有什么安排？”他问。 “没安排”我把药装进挎包里，向宿舍走去。 “我刚好也没什么事，要不要一起走走！”杨帆建议道：“散散步或许会觉得好点儿。” “你有好的去处？”我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 想了片刻，他点点头道：“还真有。”　杨帆说着便迈开步子：“走吧！保证你不会后悔。” “切……”我在身后白了他一眼，心里却一阵疑惑。来学校这么久，还没哪个角落被我遗落过。你会有好去处？鬼才信。但好奇总是很难被拒绝，心里虽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而天生喜欢探究的性子总是抢在最前面。校园里来往的人影还是少的可怜，不过也好，人多了，总会显得太吵太闹。 “感觉怎么样？”杨帆突然问道。 “什么?”我一愣，摸不清他是指得什么。 “刚来学校，觉得这里如何？”他朝我笑笑，解释道。 “说不上来！”我随手扯了一片叶子：“怎么周末学校里人这么少？” “平时都在上课，周末当然是各自办事，谁会闲的呆在校园里逛？” “那你呢？”我歪着头问。 “我？”杨帆瞅瞅我：“我平时都在谱曲子，很少出来。” “你的曲子，一直是自己谱写？”，不觉间我忽然来了兴致。 “你好像很喜欢？”杨帆忽然说。脸上那招牌式的微笑，迎着阳光，很温存，很好看。 “业余爱好吧。”我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转了话题：“你带我去哪？”眼前是被藤蔓密密遮起的围墙，地上是漫过脚髁的杂草，几只飞虫半空中来回绕着，发出细细的嗡响声。 “这就到了！”说着，杨帆扯起一条藤枝，猛的一掀，露出一个角门。门上的锁锈迹斑斑，而门闩却被人撬断了，空留着锁在那儿徒劳。他用力推开门，一手托着藤蔓，一手伸过来：“进来。” “我自己行。”我笑笑，避开他的手钻了进去。角门的后面颇为空旷平坦，整齐的干净的草坪，几颗梧桐守卫似的站着，宽大茂密的叶子遮出大片大片的阴凉，树下还一方青灰色干净的石板，看来是经常有人来这里闲坐才会如此干净。不远处是几栋住家楼，看着地势，我隐约猜到这里应该是住户小区的一角。 “你还真行。”我走到梧桐树下拍着树身说：“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你发现。” “我喜欢一个人找灵感，所以就一直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这里是我上学期发现的。”杨帆说着坐到石板上。 风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果然觉得好的多了。上午的日光还是很强，不过坐在树下却不觉得热。绿草茵茵却不见蜂舞蝶群，树荫茂密却没有蝉鸣鸟叫，是个难得的安静之所。杨帆招招手示意我坐到青石板上，我摇摇头告诉他我喜欢站着。　风在耳边吹着，很安静，静的只有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都觉得此刻说话是对这份安静的冒犯。我依着梧桐树，一头披肩被风吹得凌乱，我抬手理去额前的乱发，侧头正瞥见杨帆面朝天空，双目微合，手臂背后撑着地面，腿很自然的向前伸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白色的休闲衫阳光下闪出雪色的光晕。 “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家伙。”我不禁在心底暗自叹道。抬头，是那道耀眼的阳光，我闭上眼睛，头依着梧桐光华微凉的枝干，任由风在耳旁吹响。 “我给你吹支曲子吧？”，不知过了多久，杨帆忽然说了一句。 我睁开眼望着他，那充满阳光的脸上满是自信和认真。 “要听么？”他又问了一句。 “嗯。”我点点头。“一直听说你谱的曲子很好听，今天刚好开开眼界。”我有些嘲谑的说。 杨帆只是笑笑，并不理会我略带戏谑的话。他站起身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翠色的横笛，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草坪，背靠着梧桐吹起来。笛声很清脆，清脆中似乎夹着些许寂寥与沉默。我坐到石板上托着下巴看他。杨帆闭着眼睛，一副很入神的样子。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好看的眉宇，只是那眉头紧锁，像是锁尽了心底一抹无法言说的悲伤。 一曲笛尽，杨帆收起笛子，微垂眼帘。良久，他回头看看我，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　好听么？” “好听。”我垂着脑袋，低声回应着。 “怎么了？”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乌黑的眼睛直盯着我：“又不舒服？” “没有！”我抬头朝他笑笑：“你的曲子……好像，里面是有故事的，对么？” “每只曲子都该有它自己的故事。”他站起身来，半响又问道：“你听的懂这只曲子？” “我不懂。感觉吧！感觉它是有故事的。”我说。 “它叫《梧桐雨的夙愿》：“杨帆盘腿坐在地上，仰起脸直盯着头顶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梧桐的密叶，星星点点的撒落下来，落到他的脸上。 “新谱的？”我问。 “算是吧！今天第一次吹呢。” “……”我不再说话。他脸上的阳光逐渐淡去，那抹招牌式的微笑也变得不再清晰。或许他的阳光，他的微笑只不过是他的招牌式的外表呢。刚想到这里，我便摇摇头，暗骂自己的想法无聊的可笑。 “谢谢你。”我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嗯”杨帆也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梧桐树。“走吧。”，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存的笑，只是这笑在我看来，似乎沉重了许多。 藤蔓遮起的围墙，盖住了过往。围墙的一角斑驳脱落，岁月流逝的太多，带走谁的伤心一摞？墙里是年少阳光的模样，墙外是你看不到的忧伤。最美不过初见，难忘。 ------------ 第二章 那笑,烟花般烂漫（上） “红淑！”一进门我就摊在凳子上，拍着胸脯喘气。 “你去哪儿了？”红淑啃着苹果问。 “校医院拿药啊！我不是和你说了么？” “拿药？”红淑疑惑的看看我。“姐姐。你一大早出去的，现在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 “那有怎样？”我瞥了她一眼：“我就不许出去逛了？” “许……”红淑拖着长腔很用力的点头：“我们漫兮小姐约会，谁敢不许呀？” “啊……？”我皱着眉，一脸错愕：“约、会？” “噗――”红淑大笑起来，咬了一半的苹果滚落到床上。大眼睛眯成一条线，直瞅着着我撇嘴：“我刚刚可是看到杨帆送你回来的，眼见为实，不可抵赖哦。” “我可真服了你了。”我很无语的叹了口气：“还真是够无聊的啊你。我和他只不过碰巧遇到，仅此而已。ok?” “哦。”红淑又拖了怪腔，挤眉弄眼的接着啃苹果。 “切！”我白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看什么？我很奇怪吗？”红淑凑过来只盯着我问。 “有点。”我点点头。就是说不上来。 “呀。”她忽然大叫一声：“我忘了。刚刚我老乡说要过来借书，现在楼下等着呢。”话没说完就趿了拖鞋跑出去。我朝她撇撇嘴，倒水正准备吃药，刚巧艳子和周丽一起回来。 “红淑这么急，还真少见，什么事呀”艳子问。 “哎！”周丽扯扯艳子：“我怎么觉得她今天怪怪的，有点不一样。” “是么？”艳子耸耸肩：“我不知道。”说着倒在床上，一副释然的样子。 “漫兮，神马情况？”周丽问。 “虾米也木有。”我喝了口水：“我也刚回来。不清楚状况，正在探究中。”正聊着，门被猛地踹开，红淑气急败坏的进来，边走边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张胖乎乎的脸由于生气显得更红了。 “呦，谁惹你了？”艳子眯着眼问道。 “气――死――我――了――。”红淑攥着拳头，咬牙使劲儿的叫。 “亲爱的，说完在气。”看着她滑稽的表情，我尽可能的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看看一旁的艳子和周丽，我发现她们俩比我忍的更辛苦。 “我下楼送书，回来时刚好碰见一个男生在宿舍楼门口和几个女生说话。本来没啥，谁知道我刚进门就听见那个男生指着我说：‘这个女生穿的真花。’”红淑越说越气，两只拳头直砸桌子：“真实的，我这衣服哪里花了？” 我们这才意识到，原来红淑今天新换了件衣服。灰色的双线条纹，黑白格子相间，远处看起来一大片碎野花似的，是挺惹眼。艳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喷了出来：“我说怎么刚刚看你不对劲，原来，是这件衣服……” 我和周丽也忍不住笑在一起，指着红淑欲说无力。 红淑却并不理会我们，只是一个劲的皱眉。忽然，她猛的站起来：“不行，太气人了。我得回去找他。”说完又跑了出去。 “红淑……”，我追到门口喊她时，她已经跑下楼了。 “漫兮，过来。”艳子朝我招手，指着窗户说：“这里可是观景的好地方哦。” 楼下站着四个人在闲聊。 “应该是那个男生吧？“周丽指着一个穿白色运动衣的男生说。 我和艳子向周边扫了一眼，空落落的校园里也就这么几个人。 “我想是的。”我回了一句。 “看。红淑下去了。”艳子突然喊道。 只见红淑走到那个男生跟前，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指着他一阵数落。旁边几个女孩子一直捂着嘴笑。过了一会儿，红淑忽然跑走了，可能是跑的太急，拖鞋被甩到一旁，她又踮着脚去捡鞋，临走还不忘回头白那个男生一眼。 带红淑回来，还没坐下，艳子就扑了过去问她刚刚在楼下都说了些什么。 “终于霸气撒了。”红淑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然会憋死我的。” “哎呀，你再不说就憋死我们了。”周丽也在一旁催促她。 “哼，真气人。”红淑走到窗前有朝着那个男生囊鼻子。“我就是把他说我的话回敬给他，其他就没有了。” “怎么回敬的？”我问。 “我就指着他说！”红淑说着便摆起了姿势：“‘你刚刚说谁穿的花？我的衣服哪里花了？就算花有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自己穿的不花呀？’” “哈哈哈……”艳子扑到红淑身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红淑，你真是太有才了，这也能想得到。”一双眼睛眯成了弯月，白皙的脸由于笑的太用力而泛出些许红晕，涂了腮红似的，很是好看。 “噗――”周丽也捂着嘴大笑，半响才止住，很是辛苦的吐出几个字：“那个男生貌似穿的白色运动衣吧？” “那又怎么样？”红淑白了她一眼，一脸的气恼：“谁让他说我穿的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还真够大胆呢？也不怕他揍你。”我开玩笑的随口说了一句。 “我还真怕！”红淑一脸的认真：“所以说完就赶快跑，害的我连鞋都掉了。” “……”艳子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捧着肚子笑，周丽早已滚到床上，笑声带动床板“吱吱”作响。 “有什么好笑的呀？”红淑嘟囔了一句，大眼睛瞅着我，忽闪忽闪的眨，洋娃娃似的可爱。 周一的校园果然比周末热闹许多，来往的压着点跑动的身影。前上课铃响，后脚坐到座位上，老师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这就是大学与高中相比最大的亮点。 无聊的两节课，上的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三十多人的教室算不上空旷，但更是算不上满座。老师亦是无精打采的，没什么精神。若是大学的学业与高中相比有什么区别的话，上课时间宽裕，老师太过仁慈会是最首要的吧。不过对于学生党而言，总显得欲壑难平。即便课时少的可怜，课堂上最期待的还是解放式的铃声。 走出教室的学生党，脸上总会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那笑，看起来写尽了释然与满足感。红淑背着包慢悠悠的走着，陀螺似的步子慢的让人无语。我顺着树荫走在一旁，身边是上课的、下课的来回疾走的身影。拐过花坛，　正巧看见玲玲和小颖在前面　。红淑忽然紧跟几步上去，边抬手去拍小颖的肩，边喊“小胖……”。谁知道小颖一闪身，红淑抬起的手落到玲玲的身上。玲玲回头，两只杏核眼登的老圆只盯着红淑，眉毛凝成一团，嘟着嘴，一脸的不满：“你喊谁呢？” 红淑一阵错愕，愣了半响才扶着她笑道：“我喊错了，本来是想拍小颖的，谁知道她跑那边去了。” 一旁的小颖被逗的哈哈大笑，她弯着腰，半天才顺过气说：“苍天呐，终于有人接我的班了。” 玲玲瞥了小颖一眼，更是不服气了，她忽然转身拽着红淑嚷道：“你给我叫她大胖，快点，叫她大胖……”。话未说完，几个人笑着闹着打到一片。我跟在后面，也被她们逗得直乐，刚想跟上去，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这么赶时间，是去网游么？”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 “网游？我已经不需要用网游提升智商了，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好了”我回头看着坛子，半笑不笑的说。“不然，你要是智力发育不完全，我可担不起呀。“ “哈哈”，坛子笑了笑，黑蝌蚪似的眼睛咕噜噜乱转，闪着几分灵动。“艳子果然说的没错。”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课？”我问。 “没有。网累了就过来光临光临你们学校”给你介绍个人：“我室友，元一苏。”说着坛子拉过来一个人。 一身白色运动衣，个子不算高，暗黄的肤色，眼睛不大却显得很有神，他微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看见我笑笑。我皱皱眉，总觉得眼熟。 “怎么？你不会认识他吧？”坛子突然冒了一句出来。 “漫兮，干嘛呢？”我刚想回应他说怎么就不能认识时，红淑跑了回来。“你们聊……”话未说完，红淑猛的躲到我身后，举着包拼命的遮脸。 “抽什么风啊你？”我被她弄的一怔：“有人跟你讨债啊？” “嘘……别动。”红淑压着嗓子憋出俩字。 我瞅瞅坛子，见他也是一脸的疑惑，又看看一旁的元一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瞥见那件白色运动衣，我忽然明白过来了。“别躲了，大活人一个谁看不见呀。” “哥们儿，这是神马状况呀？”坛子也明白了**，随手搭了元一苏的肩，眯着眼问道。 “额，没什么。”一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腾”地红了半边。 “你！”红淑指着我，一脸的怒意，看见一苏在旁边抿着嘴笑，她将我猛的推开，甩着包跑了回去。 “漫兮！”坛子笑着喊道：“这小丫头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瞥了他一眼：“你问他呀。” “阿元，你干什么了？害的她见了你跟看见瘟神似的。”坛子问。 “我能干什么呀！”阿元撇撇嘴，一脸的委屈相，那张脸红的更厉害了。 “行了，你再这么问下去，他就成关云长了。”我朝坛子摆摆手，算是给阿元解围。带我将那天红淑和阿元的事情讲了一遍后，坛子睁着那双黑蝌蚪似的眼直盯着阿元，半天才冷冷笑了出来。 “这算是冷笑话么？阿元”坛子抿着嘴将笑意忍了回去，语气中尽是调侃的意味。 “不是，所以你最好别笑。”阿元狠狠瞅了他一眼，神情严肃了许多。 “好好好，别恼，我不笑……”，坛子连忙解释道，随后又来了一句：“才怪呢！”笑声连同回声贯穿了半个校园。 “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喳喳，我以为除了网游你空洞一切呢。”艳子忽然冒了出来，笑骂道。 “呦！”坛子故作惊讶：“这不是我们的文枫嫂子么？您日理万机的还出来接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切，你想的倒美。”艳子说着走到他跟前对着肩膀使劲揣了一拳。坛子“啊”的一声，做倒状。 “文枫看见可是会吃醋的。”阿元笑道。 “不会！”艳子手一挥：“我跟坛子是铁哥们儿，他知道。对不？”说着手搭到坛子肩上，瞅着他眨眼。 “别别，嫂子，别这样看我。”坛子边躲边笑：“你这眼神，哎妈呀，太电了，候不住。” “切。不和你闹了。”艳子笑笑，转向阿元问道：“你可是得罪了我们红淑，打算怎么收场呀，阿元？” “怎么收场？当然是负荆请罪了。”坛子说着小生似的向下深深鞠了个躬。大家被他姿态逗得大乐。 “我得罪她？这也忒冤枉了，那丫头把我骂的一句话都没有，艳子，你这心也太偏了。”阿元忽然提高了嗓子说，神情也不是刚刚那般拘谨了。 “废话，我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艳子瞥了他一眼，歪着脑袋看他：“不过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没事的。”我看看阿元，笑道：“红淑不会记仇，放心好了。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坛子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那双浓眉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像是遇到什么难题。艳子瞅瞅他，有瞧瞧阿元，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响，阿元提议说这个周末大家一起去公园，借机会和红淑尽释前嫌，顺带互相认识认识。艳子拍手叫好，坛子也点头支持，并说到时候喊上文枫和杨帆。 一旦有了约定的期望，时间总会显得太过漫长。人，就是这样，要么没有预想，要么就就让预想快点到来，否则只会是百无聊赖的凝望。这凝望有时会遥远的让人心凉，有时，又会迟到的让人心慌。抬头还是那片阳光。 剩下的四天对我来说并不会难熬，更算不上寂寥。因为，我不是凝望者，更不是期望者。但艳子却整日的念叨，喜爱热闹，贪图玩耍是的本性，她，亦不过是个旁观者。谁的折子戏？谁在演绎？戏里戏外到底有多大的距离？这答案太过迷离。 周六的一大早，艳子就扯开嗓子大叫起来，红淑依旧赖在床上，睡眼朦胧。周丽则早早的起来，换了一身好看的装扮。 “红淑，还不快点？今天你可是主角呢。”艳子坐到红淑床上，笑嘻嘻的说。 “什么呀？我才不去。”红淑懒懒的回了一句。 “哼！”艳子白了她一眼：“这可由不得你了。”回头瞥见周丽在化妆，由欠揍是的围上去：“打扮这么漂亮，这是，有主了？”声音含笑却也透着掩不住的古怪。 “没错。”周丽点点头，顺着艳子的话说，随即又是一笑：“要不你帮我介绍介绍？”扬起的脸妆上了一半，显得有些残缺不全。 “嗯……没问题呀，说，看上谁了？”艳子有些惊讶她的直爽，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着头说好。 “还能有谁？”红淑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说：“杨帆，对吧？” “真是他？”艳子一愣，反问道。 “怎么了？难道他……有女朋友？”见艳子的反应有些不对，周丽连忙抓住她的手问。 “额，那倒是没有。”艳子略有尴尬的说：“只不过……”，话说到一半，她抬眼看看我，欲言又止。 “你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呀。”我白了她一眼。吞吞吐吐并不是她的作风。 “没什么”艳子笑笑：“只不过杨帆大众情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啊！”周丽长嘘一口气：“我还以为他有目标了呢。”她顿了顿，晃晃艳子拖着骄腔道：“没关系，这还要艳子你多多美言啊。” 艳子只是笑笑，赶忙转过身来催促红淑。虽然动作很快，但我还是瞥见她背过周丽时咬着下唇，皱了皱眉头。我有些自嘲的扬扬嘴角，或许艳子还有事情瞒着，或许情况并不是周丽看到的那样，再或许……我使劲怕怕脑袋，一大早想这么多，真是够无聊的。 等我们收拾好赶到公园时，坛子他们已经在湖边等着了。文枫朝我们招手，很绅士的给我们拿饮料。坛子坐在地上，依旧低着头网游。杨帆则站在湖边，背对着我们，眼睛直盯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阿元从一旁悄无声息的走来，看着脸色绯红的红淑，抿着嘴笑。 “阿元，还不给人家道歉。”文枫用胳膊捣了一下他，笑道。 红淑见他这么说，脸更红了，抿着嘴不说话。 “文枫，你要是再说下去，红淑妹子发起火来，我可是坐着围观啊。”坛子抬头冒出了一句，微黑的上脸泛着笑意：“红淑，没事，要打要骂随意，打不过，哥帮你。” “噗――”红淑忽的一声笑出来，刚刚脸上的不自在一扫而过。“没关系啦！这叫不打不相识。我原谅你了。”说完红淑抬头瞧着阿元，眼睛中闪着笑意。这话倒是让阿元一怔，显得有些尴尬了，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拱手戏谑道：“玉小姐宽宏大亮，晚生不胜感激。”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尽是和谐。 杨帆依旧站在湖边，一个人的身影竟显得孤独了许多。我刚想站起来，周丽就已经走了过去。翠色的撒花纱裙迎着光甚是好看，清淡的妆使那张脸更显骄巧了。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周丽问道，嘴角是一抹轻柔的笑意。 “没什么？随便看看。”杨帆回身看看她，轻声说。 “大家都在那边说话呐，怎么不一起？热闹些” “呵呵”杨帆回头看看我们笑道：“有坛子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冷场。” “是呀。”周丽点头附和道：“他很会说话呢？一句话就把红淑逗笑了。” “我听见了。”杨帆转过身，再一次望向宽阔的湖面。迎着光，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显得深邃了许多。 “你！”周丽背着手看他他，小心的说道：“听说你会谱曲，有时间能给我听么？” “可以”杨帆点点头，目光依旧停在那片辽阔的湖面上。 “这片湖水有什么特别么？为什么你一直盯着看？” “没什么？就是看起来感觉很好。” “额？”周丽一怔：“什么？感觉呀？这能有什么感觉，我觉得很普通啊。”顺着他的目光，周丽望了一眼，随即撇撇嘴，很是不解。 湖面上被风卷起点点凌波，迎着阳光星星点点。淡蓝的水色清新明亮，那亮，又逆着光泛出银色的晕圈，很是好看。我有些痴迷了，盯着湖面一动不动。 “喂！”坛子突然拍了我一下：“傻愣什么呢？” “我哪有？你才傻愣呢。”我朝他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好好好，我智商不全你是知道的嘛。”坛子吐吐舌头，食指敲敲脑袋，做出一脸的无奈：“本来就脑残，但也不能这么说嘛。留点面子啦。” 我很无语的笑起来，突然觉得这家伙很是可爱。明明很聪明却总会说自己智商不全，若是他真的脑残，在场的这么多人岂不都是傻子了？总拿自己打趣，却不失分寸。笑的憨厚却会给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这个家伙…… “别这么看着我，偶会脸红的。”坛子伸出右手，用食指猛的敲了我的额头。 “哎呦。”我叫了一声：“你也会脸红？你竟然也会脸红？”我拿手使劲儿揉了揉额头，狠狠白了他一眼：“就臭美吧你。” “我本来就不香。”坛子俏皮的朝我眨眨眼，呵呵笑起来。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杨帆走了过来笑道。周丽还在原处站着，低垂眼帘，脸上是一层沮丧和失落。我轻轻叹了口气，坛子看看我，又扫了杨帆一眼，随即扯扯杨帆的衣袖，低声道：“你怎么把人家一个人凉在那儿？太不厚道了兄弟。”接着又扯开桑子，大声喊道：“周丽，过来，杨帆要为大家吹曲子呢。” “我什么时候说了？”杨帆皱着眉，刚想争辩，坛子又使劲儿的拽拽他：“不想得罪人，就乖乖听我的，准没错。” “真的？杨帆？”周丽跑来望着他双手扶膝，半弯着腰问。 “杨帆，难得今天聚这么多人，你就露一手好了。”文枫也拉着艳子凑了过来。 “我听过他的《听雨》，可好听了。”红淑拍着手，一脸的崇拜相。阿元也笑着说音乐系的高材生，给让我们长长见识。 杨帆只是笑笑，不说话，温和的笑容很是好看，阳光下，闪动的睫毛映出点点亮光。“大家这么期待，你就吹一曲吧。”我轻声说了一句。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眼神中是些许期待些许忧伤。这目光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随手拉了坛子过来，一边戏闹一边尽量的躲开。 “好吧。”杨帆点点头，嘴角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他站起身抽出横笛，大家立刻拥坐在一起把他围在中间。头顶的阳光很是明亮却不显得很热，晨风掠过湖面吹将过来，将笛音卷到半空，送到看不见的远方。湖边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垂钓的老人。湖心几艘游艇漫无目的的漂浮着，偶尔会听到游艇上传来的嬉笑声。 杨帆微闭着双眼，一副很投入的样子，没有人说话，就连坛子也丢了手机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艳子依靠在文枫肩上，紧搂着他的手臂。红淑仰着脑袋依旧是满脸的崇拜和敬仰，大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洋溢着好看的笑意。这笑竟让阿元看的有些发呆了。周丽正对杨帆坐着，双手抱着膝盖，歪着脑袋直盯着杨帆，一动不动，满眼是小心翼翼的聆听，仿若动了一下就会打断正个曲子。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耳畔，杨帆收起笛子，朝大家笑了笑。周丽意犹未尽的央求他再吹一曲，杨帆只是对她为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周丽扯着他的衣袖，还想再说些什么。红淑忽然问道：“杨帆，这个叫什么名字？” “额！”杨帆有些不好意思的撇撇嘴：“这是我刚刚谱的，还没有名字。” “刚刚？就是在湖边那会儿么？”周丽立刻来了兴趣。 “嗯”杨帆点点头。 “哇塞，杨帆，你太有才了。”红淑拍着手，孩子似的叫了起来。 “你对音乐很感兴趣？”阿元看看红淑一脸的兴奋，不禁问了一句。 “其实我不懂啦！只是喜欢听而已！”红淑嘿嘿的笑道：“不过漫兮倒是懂，她经常自己填词的。” 听她这么说，我又是一怔，这家伙没事竟扯我。我白了她一眼，低头摆弄脚边的草根。 “刚巧，你们俩一个填词一个谱曲，还真是搭配啊。”文枫瞅着我笑道。 “切，红淑的话你也信？这丫头最会夸张了。”说着我探身到红淑跟前，使劲掐了她一下。 “夸张也不是空穴来风，有机会真想请教请教呢。”杨帆看着我轻声说。 “请教可不敢，我只是弄着玩儿的。”我笑了笑。一眼瞥见周丽正对着我紧咬下唇，细眉紧皱，白而枯瘦的脸上是很扎眼的愠色，这神情让我感到极不舒服。嘴角的笑意立刻降到零度，僵在那里。半响，我抬头，尽可能的将表情升温，声音却依旧不冷不热：“有时间吧。其实我们宿舍对音乐最有感觉的是周丽，你们合作肯定会很投机。”我对着她很无力的笑笑。 “漫兮……”周丽一愣，听见我这么说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 “对吧！周丽。”我朝她眨眨眼，用手悄悄指了指一旁的杨帆。周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出些许红晕。 “那我们漫兮小姐最擅长什么？”坛子一把将我拉了过去，胳膊放到我的肩上，压的我肩头隐隐泛痛。 “没擅长，没爱好，荒废度日呗。”我叹了口气，使劲拿开他沉重的手臂。 “哦，这样啊！”坛子摸着下巴，嘴里叼着草杆，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回头我带你去网游，怎么样？” “啊？”我很是诧异的瞅瞅他，那双黑蝌蚪般的眼睛中不见半分玩笑，尽是认真。我抬头瞥见杨帆和周丽，轻轻咬了咬嘴唇。“好呀，什么时候？”我点头应和着，尽可能的大声。 “好，就这么说了，回头我联系你。”坛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杨帆微微垂下头，眉头微皱，他嘴角蠕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杨帆！”周丽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臂，满脸兴奋：“明天一起来划船吧！顺便帮你找灵感。” 杨帆回身看看她，又看看我和坛子，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他朝着周丽笑笑，算是应允了。周丽显得异常开心，举起双手蹦了起来。阿元仍旧陪红淑坐着，眼睛盯着她半响才问她明天有什么打算。红淑摇摇头，笑道：“我孤家寡人一个，窝宿舍呗。” “哎呀。”艳子伸开手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今天出来可真是收获丰富呀。对吧！文枫？”她用手捣了捣文枫，挤眉弄眼的说。 “当然！”文枫瞪着眼使劲儿的点头，似笑非笑的附和着：“不然我的饮料岂不白费了。” “可不是嘛！”艳子撇撇嘴，扫了我们一眼，随手拿起一瓶橙汁在手里乱晃：“这瓶橙汁可是花了我们文枫不少钱呢。”说着在瓶盖上亲了一口，阴阳古怪的腔调让人只想揍她。 ------------ 第二章 那笑，烟花般烂漫（下） 待从公园回来时，艳子故意拖着我瞎逛。红淑有些不耐烦，使劲儿的在前面催着。艳子只是笑说再逛会而挥手让她先回去，周丽回头瞥了我们一眼，冷笑一声：“那你们可要慢慢儿的逛。”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红淑连忙追了上去，微胖的身影看上去跑的有些吃力。 “哎……”我刚想叫住她就被艳子拦了回来。 “走”不由分说，艳子拉起我就走。 “你带我去哪儿，要逛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再逛了。”我踉跄着跟在后面，喘着气说。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艳子忽然停下来，盯着我问。 “我怎么了？”我白了她一眼，揉了揉被她拉的生疼的胳膊。 “过来。”艳子说着又一把将我拉到旁边的奶茶店，我们找了靠窗的角落坐下，她点了两杯奶茶。 “什么事，说吧。”我咬着吸管，撇撇嘴说。 “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明白？”艳子气呼呼的嚷起来，回头见周边的人都在看我们，立刻又压低了嗓门：“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你气成这样”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不是都好好的么？” “好好好。”艳子对我摆摆手：“我不傻，你也别装了。你和坛子、杨帆，你这是闹的哪出？杨帆就不说了，这坛子也真是的，做好人也该有个底线吧。” 我使劲的晃着桌上的奶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以为自己表现的很好，还是没瞒过艳子。“没什么呀……”我低声嘟囔了一句。 “周丽喜欢杨帆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这不是好事么？” “好事？”艳子狠狠白了我一眼：“我还真佩服你。那你知道杨帆喜欢谁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懒懒的说道：“不是，等会儿，你的意思是杨帆有喜欢的人了？” “嗯。”艳子点点头：“总算开窍了。” “那周丽知道么？”我向前探了探身。 “不知道”艳子摇摇头：“所以我今天才找你呀。” “你找我做什么？”我很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很无语的神情：“你该找的是周丽或者杨帆，这些事情我不想管。” “那可由不得你。”艳子狠狠吸了一大口奶茶，接着又说：“知道杨帆喜欢谁么？” “不知道！”我用力捏捏奶茶杯：“不关我事，我也没兴趣，姐姐。”我歪着头对她撇撇嘴。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艳子说着把手机递给我：“自己看。” “你不是开玩笑吧？”看完手机我愣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电了一样，手脚一阵麻木。“我心脏不好，你这玩笑开大了。” “我是这种不知分寸的人么？”艳子抬头只盯着我说。 “……”我把手机还给她，半响说不出话。 “周丽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艳子一脸严肃的说。 我垂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摇摇头。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也算是帮杨帆个忙。”艳子站起身来：“对了，我和文枫约好待会儿一起吃饭。先走了，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话未说完人已经走出了奶茶店好远。 街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来回的车辆川流不息，似乎是忘记了疲倦。我一个人低头走着，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乱成一片。回头想想刚刚艳子的话，总是觉得做梦一样，有点儿让人不知所措。脚下很是无力，软绵绵的。忽然手被人拽了一下，人，便也跟着退了回去。抬头才看见跟前是一辆自行车，那个大叔一边紧握着刹车一边气呼呼的看着我：“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也不看路？” 我愣了半天，坛子慌忙出来替我道歉：“算了算了！”大叔摇摇头：“下次机灵点而，幸亏我这是自行车，这要是汽车，还要命么你？”说着推了车子走开。 “你怎么了？没混而似的。”坛子把我拉到一边：“伤到哪儿没有？” “哦”我回过神来：“没事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是不在这儿，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坛子很不满的说。 “呵呵”我朝他笑笑：“那就谢谢啦。”说着对他眨眨眼，故意做出一副乖巧的表情。 “这招没用。”坛子拿手挡在我眼前：“说，刚刚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鬼附身啦呗。” “切！”坛子撇了我一眼，随即叹了口气：“好吧！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说过带你网游的，走！” “啊？不是吧？”我咧着嘴，哭笑不得。 “走吧。”说着坛子拉起我不由分说就走。任由我在后面连走带跑的跟着。我本以为他会带我去网吧或者哪里能上网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把我拉回了公园。宽阔的大路上来回晃动着几个身影，两旁高大茂盛的树木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走在下面很是凉爽。坛子渐渐放缓了步子，我借机紧跟上去：“不是说网游么？怎么又回来了？” “你还真想去网游呀？”坛子很随意的笑笑，眯起那双灵动的黑眼睛。 “不想！”我也放缓了步子，随手扯下一根蒿草来摆弄。 “那片松柏的后面，你去过么？”坛子指着前方一大片墨绿的松树林说。 “没有！”我摇摇头：“不是说那边是住家户，不让去么？” “谁跟你说的？”坛子笑道：“带你过去看看。” 茂密的松树林投出大片的阴影，风吹过来发出沙沙的响声，松林一旁是烈士林园，这些声响便成了对那些烈士的悼念之曲。穿过松林，对面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种着不算高大的桃树、樱花树，但已经过了花期，浓绿的叶子肆意的散开，依旧显出生命的旺盛。路的尽头是一大片竹林，竹枝来回晃动，互相摩挲着奏出好听的声响。 “竹林？”我眼前猛地一亮：“这里竟然会有一片竹子。”心里是难以掩饰的喜欢。 “每次来，我都会在这儿坐坐。”坛子说着扯下一片竹叶，很自然的躺在地上。 “你喜欢竹子？”我也坐下来问道。 “不是！”坛子咬着竹叶：“只是喜欢在这里躺着，没人打扰，很安静。” “这可不像你呀。”我侧头看着他：“没想到你还会有怕人打扰的时候。” “那当然”坛子头枕着双手，微合双眼轻声细语的说：“网游的时候最怕人打扰了。” “噗……”我忽的笑出声来：“我高估你了。原来，你是怕人搅扰你网游啊。” “漫兮”坛子忽然喊道。 “嗯？”我摆弄着身后的竹子，自顾的耍弄着。 坛子忽然坐起来，一脸的认真劲：“你今天答应跟我出来网游，是不是因为杨帆？” 我一怔，用力扯着手中的叶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劣，很小人。心中便升起一种厌恶感，认识坛子这么久了，他很聪明，也是个值得交接的朋友。我不想骗他，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哈哈”坛子突然大笑起来：“开玩笑的，你还真这么认真呀。”他重新躺在地上，用手遮住头顶射过来的阳光，可我却瞥见他的眉头轻蹙，脸上仿若多了一层伤感。 “是的。”我咬咬牙，吐出两个字，声音含混不清，连我自己都听不太分明。 “哦！”坛子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右手攥成拳头放在额头上，嘴里依然咬着他刚刚扯下的竹叶，两只眼睛盯着天空，一脸的安静。 “对不起。”我说。 “没事儿！”坛子挥挥手：“我之前也猜到了。”声音中少了以往的雀跃。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劣？” “是，的确挺卑劣的。”坛子做起来点点头，很认真的说。 “对不起……”我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可恶吧？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唉耍心机的人？” “嗯，没错。”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还能再说些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利用他，事实就是这样，多说无益，解释会变成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 我有些自嘲的笑笑，站起身来：“对不起……”我说。“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因为，面对，我已经提不起勇气。 “我不会原谅你。”坛子在身后喊道：“因为，我并没有怪你。” 迈出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回头时，正看见坛子在那儿对着我笑。 “你说什么？”我不太确信他刚刚的话。 “你呀，就是太较真了。”坛子走上来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其实我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大家好。” “过奖了。”我朝他瘪瘪嘴，我可没那么好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呢？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怪你的意思。”坛子说着，随手捡起一小块石子，蹦起来向远处扔去。回头看见我，又眯着眼笑道：“不过，要是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倒是可以做我女朋友，以此来弥补罪过。” “切……”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坛子紧跟上来：“说真的，我正单身没女朋友呢。”说完又嘿嘿的笑起来。 “你又犯抽了，是不是？”我扬手使劲的锤他一下：“当心我一不小心把你这破坛子给摔了。” “没那么容易。”坛子神气十足的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我要是真这么容易被摔，你今天还有机会见到我？笑话！” “就得瑟吧你。”我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像你这么机灵聪明的人，到现在没忽悠到一个女朋友，还真是难以置信呢。” “所以啊！”坛子半躬下腰，双手作揖，可怜巴巴的说：“就请您老可怜可怜我吧。” “切！”我噗嗤笑了出来，随后又撇撇嘴，摇头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才不会可怜你呢。” “果然啊！最毒妇人心。”坛子咬牙切齿的狠狠说了一句。 “坛子，谢谢你。”我停下来看着他很认真的说。 “这么客气就见外了。”坛子微微一笑，黑蝌蚪似的眼睛灵动的转了转，迎着光，星星点点的闪亮。 一路上坛子不停的跟我讲他以前的事情，每说一件，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他看起来都很兴奋，好像所说的不是他自己曾经亲身的经历，而是一部精彩的小说。那时我才知道，坛子和我一样，来自农村。很辛苦才考上大学。他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这一点我比他幸运很多，因为我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开玩笑似的说，自己之所以这么聪明是被逼出来的，因为他要跳级，所以就拼命的学。坛子说跳级能省很多学费。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从那张微黑的脸上，我看不出半点忧伤，或许那声长叹，叹出了他沧桑的过往。 回到学校时，坛子朝我挥挥手，说很开心我今天能听他扯这么多废话。他很自嘲的笑笑，扬起的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双灵动的眸子依旧闪亮。“回去了”他说着转身上了公交。不觉间我竟有种莫名的涌动，说不上悲喜，却觉得很酸，半空中是一丝若隐若无的长叹。 回头，瞥见头顶那抹火色的夕阳，那红，很亮。嘴角微扬，我仰起头，那抹笑灿若星光。 ------------ 第三章 当流星陨落，请不要许下心愿（上） 校园依旧很安静，操场上一群男生打篮球的回声冲荡在半空。路过篮球场时，我停了下来，依着树盯着那群跃动的身影发呆。在他身上，我看到的是阳光。而阳光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苍凉？或许，在他们当中就有很多人想坛子一样。 “看什么呢？”声音很轻，很安静，很熟悉。 “阳光”我随口答应着，一回头正撞见杨帆站在眼前。我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几乎绊倒在地。 “我有这么可怕么？”杨帆皱皱眉问道。 “不是！”我连忙摆手，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着玩的。”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那抹招牌式的微笑。“艳子没和你一起么？”他问。 听见他提艳子，我想起在奶茶店艳子的话了，忽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哦，她和文枫约了一起吃饭。”我低声应了一句。“你找她有事？” 他猛的盯着我，表情像是凝住了一样，不动也不说话，嘴角那抹温和的笑也隐去了。我心里暗叫不好，　“路漫兮呀路漫兮，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杨帆？”我试探性的叫他：“你，没事儿吧。” “有事。”他轻声答道：“漫兮，我想请艳子帮我转告周丽，明天我还有别的事，可能不会出去了。” “可是？你这样让周丽怎么办？”我感到有些为难。 “有机会我会向她道歉的。” “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你好歹总要有个不去的理由吧？”我说。 “理由？随便吧！就说我病了，或者我被老师叫道办公室受训，去不了。” “你把周丽当三岁小孩么？”我很不满他这种搪塞的态度。“今天好好的，明天说病就病了？受训？谁不知道你杨帆是音乐系的名人啊？老师会好端端训斥你？你不觉得你的理由太烂了么？” “是！”杨帆忽然狠狠向着树身砸了一拳：“我的理由烂，那你帮我想个好的出来。” “我没有，也想不出。”我不想再待下去。 “你没有我告诉你！”杨帆忽然拉住我，那张满是阳光的脸上此刻竟显得那么悲哀。我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你想说什么？”我问，声音却低下去许多。 他紧皱着好看的眉，半响才放开我的手，低声道：“等见到艳子，把我刚才的话转给她。要是你不想说，就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她现在关机。” “我知道了” “谢谢”杨帆轻声说，他抬头朝我笑笑，依旧是那那抹温和的笑。“刚刚对不起，没吓到你吧？” “没事！”我摇摇头，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无所谓：“我才没那么胆小，再说你也根本没抓狂。”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映着落日的光，那个背影看起来竟显得有点悲凉。微垂的额头，无力的双手，夕阳下，那个背影被拉的越来越长，从清晰到模糊，再到从眼前消失。 这一天我真的觉得好漫长，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回到宿舍，我摊在床上，感觉只是累，除了累还是累。半掩的门被风吹着来回撞击着门框，碰碰作响，吵得人心里发慌。我却懒得起身去关，任由它在那里发狂。闭上眼，是那道被拉长的背影，也许我真的错了。我摇摇头，不再去想，只是觉得心里闷得难受，负罪感一涌而上，这使我觉得自己罪不可赦。脑袋乱哄哄的，我叹了口气：“不想了！”我告诉自己。 “漫兮……”迷迷糊糊的我被人晃醒了。“怎么就这样睡了？”红淑把我拉起来：“也不怕感冒。” 我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天已经黑透了。“你回来了。去哪儿了？”我含混着问。 “没去哪呀”红淑坐下来，满脸的兴奋：“就跟阿元在学校坐了一会儿。” “哦”，我使劲的揉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玩的还开心吧？”我张开嘴巴，发出了声，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嗯！”红淑笑笑：“那家伙太搞笑了，刚开始觉得他挺腼腆的，等你和他混熟后，才发现他可能说了。跟坛子有一比呢。” 我“哦”了一声，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疼得厉害，浑身被掏空了一样，使不上一点力气，胃里一阵翻滚。“红淑……”我咬咬牙用力的喊她，可声音却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身体再也撑不住，头还是旋的厉害，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淹没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医院躺着了。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撒到地板上，形成一道好看的光柱。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我估摸着应该是早晨吃饭的时间。手臂上订着输液的针管，房间里尽是苦药的气味，这气味又惹得我胃里一阵难受。我吃力的做起来，床头挂的药瓶里还剩下小半瓶黄色的透明液体，我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可以通信的设备。这是被隔离了么？随即我有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想法甚是可笑。 “醒了？”护士进来检查我的输液瓶。我问她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昨天夜里。”她告诉我说我是严重急性胃炎。已经昏睡了一整夜。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把我送过来的。 “他们人呢？”我问。 “那个女孩子昨晚就回去了，那个男生一大早也刚刚出去。”护士说。“他可是在走廊上坐了一夜。” 护士看看我的吊瓶，说没什么事，等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我点点头谢她，却觉得说话很是吃力。“回去多歇息，你现在身子太弱了。” 我无力的笑笑，算是礼貌的回应。等护士走后，我抬头盯着药瓶，一滴一滴的数着。我想昨天应该是艳子和文枫，但朦朦胧胧的觉得我在昏倒前是在和红淑说话。或许是红淑打电话给艳子的，再或许是刚巧碰见艳子回来。我胡乱的猜着，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多亏了他们。让文枫在走廊坐上一夜，艳子肯定很心疼吧？我无力的笑了笑，这下，等我回去，艳子肯定又要拿这个赖着我“邀功”了。 当最后一滴黄色的透明液体输进我的身体，护士进来拔去我手背上的针头。我下了床，转身看了看没什么要收拾的。护士说我现在还很虚弱，是不是先坐会儿等人来接我，我摇摇头说　不用了，自己待会儿打车回去。刚出医院的大门，我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根本什么都没带。我苦笑一声，连手机都没在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有钱包？或许那个护士的建议是对的，可我不想再回去了，医院对于我来说总是令人讨厌和反感的地方。马路对面是个小区，我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几个买早餐的阿姨说着笑着走着，不远处还有个孩子在哭闹。风吹到脸上很是清凉，头也比刚刚清醒了很多。我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真的太好了，心里这样想着。 “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在医院好好呆着？” 我抬头看见是坛子，很是诧异。“你怎么会来这里？”我问。 “因为你在这里呀。”坛子说着在我身边坐下。“吃点儿东西吧。”说着他递过来一杯豆浆。“医生说你是急性胃炎，要吃点清淡的流体食物。” “你怎么知道的？”我接过豆浆问：“艳子跟你说的？” 他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 “昨天？”我看看他，总觉得不对劲儿：“昨天……是红淑还是艳子送我来的？”我有些迟疑的问。 “是我……”坛子转过头看着我说：“是我听红淑说你生病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可是到医院时你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找到这里了。” “哦”我有些失落：“这样啊……” “那你还想怎样？”坛子笑道：“小命捡回来你就该阿弥陀佛了。” “噗――”我笑了出来：“是哦，回去真该好好谢谢他们。”坛子只是看着我笑，那双黑而灵气的眼睛里竟有种慈爱宠溺的味道。微扬的唇角半掩温和，那张脸就像这刚刚升起的朝阳，柔和温暖。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温柔很有爱呢。”我托着下巴笑道。 听我这么说，坛子忽然转过头去，竟有点而不好意思了。我笑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腼腆了。他也不理会我，只是摇摇手，脸上依旧是那好看的笑。我趁机打趣他了他半天，坛子亦不反驳，只是看着我在那儿傻笑。 坛子送我到宿舍：“你回去吧。”我说。 “嗯。”他点头，只是人还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没事了，上楼了。”我朝他笑笑，转身上楼。透过二楼的窗户，我瞥见他仍旧站在原处仰着头向上看，迎着头顶的阳光，他眯起那双闪着灵气的眼睛，微黑的脸上很是平静。半响，他才转身走开。 ------------ 第三章 当流星陨落，请不要许下心愿（中） 宿舍里只有艳子在，我很奇怪红淑竟然一大早不见人影，真是难得她在周末不睡懒觉。 “回来了？”艳子扶我坐下：“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嗯。”我点点头：“好多了。艳子，谢谢你。” “谢我？”艳子眉头一皱，很是不解：“谢我什么？” “你什么时候发扬起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了？”我朝她笑笑：“谢谢你和文枫昨天送我去医院。” “额？”艳子挠挠头：“我昨天是和文枫在一起，可我一直关机，是回到宿舍后挺红淑说我猜知道的。” “不是你们？”我咬着嘴唇想了片刻：“那就是红淑了，可护士说还有个男生一起去的。” “是坛子。”艳子瞥了我一眼，摇摇说：“他没跟你说么？” 我摇摇头：“没有，我一直以为是你和文枫呢。” 艳子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昨天你昏倒了，把红淑吓个半死，我关机了，她只好打电话给阿元，刚巧被坛子接了，所以是他送你去医院的。” “真的是坛子？”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刚刚我还在奚落他。 “可不是。他本来是送你去校医院的！”艳子说着就气恼起来：“校医院真是够混蛋的，那个白大褂竟然说不清楚你的状况，不给治，硬是把坛子推了出来。没办法，坛子这才连夜打车送你到大医院。” 我走到窗前，无心再听她说什么。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他刚刚站的地方。“红淑和周丽呢？”我问。 “红淑应该是被阿元叫去了，至于周丽，肯定是和杨帆在一起呀，你不是知道的么？” “你刚刚说昨天一直关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杨帆有没有见到你？” “没有啊！怎么了？这么大反应。”艳子走过来见我神色不对，连忙问。 我跌坐在床上，头又有些泛痛，断断续续的我把我把昨天杨帆和我讲的话都告诉她。 “那周丽今天……”艳子有些担心的说：“希望杨帆不要抽风就好。” “不然，你打电话问问吧？”我说。 “现在问有什么用？要是杨帆真放她鸽子，谁也没办法。”艳子坐下来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我怕杨帆会误会你……” “误会我耍他，没传话是么？”我说：“也不算误会，我本来就没帮他传话给你。” “你总是这样！”艳子对我有些不满：“那要是杨帆跟周丽坦白了呢？你又怎么办？大家就不见面了么？” “我不知道！”我垂下头，很无力的说：“我很累，这些事情我不想卷进来。他们坦不坦白与我无关，别人怎么看我我也不在乎，随他们吧。” “你……”艳子走上来，一脸的怒意和无奈，她紧握着拳头，我看得出她想揍我的心都有了。 “艳子……”我抬眼看看她，笑了笑。“其实……” “砰――”门被猛地推开，我的话便被打了回去。周丽提着包无精打采的进来，一脸的失落。 我和艳子相互瞅瞅：“这么快回来了。“艳子寒暄了一句。突又然觉的不妥，便只看着我不说话。 “周丽……” “漫兮！”我刚想开口，周丽便走过来盯着我问：“你昨天回来后是不是又遇到杨帆了？” 我看看她，轻声叹了口气。“对了，红淑呢？周丽，你有没有见到她？”艳子想岔开话题，连忙说道。 “你别打岔。”周丽瞥了她一眼：“漫兮，你告诉我，昨天杨帆他都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呀。”我朝她笑笑。 “真的么？”周丽一脸的疑惑，随即又自言自语起来：“那就奇怪了，阿元说杨帆昨天回去后就一个人在天台坐着，直坐了一夜，结果今天就一直高烧不退。” “什么？”艳子一怔：“杨帆病了？” “对呀。”周丽点点头：“我刚从他那儿回来，现在还发烧呢。” “哼”我冷笑一声：“看来还真是拿生病来挡风呢。” “什么挡风呀？”周丽白了我一眼：“那你是说他是装病么？不可能。杨帆才没这么小人。再说，我是一直陪他输完点滴才回来的。”说着，周丽回身看着我，一副不屑的表情：“漫兮，就算你看不惯他，也用不着这么说他吧？他又没得罪你。” “哎呀，你想到哪儿去了！”艳子连忙围上来解释道：“漫兮怎么会这样？周丽，你也真是的，就算心情不好也用不着拿漫兮来出气吧？” 周丽坐下来，半响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可能我是太担心杨帆了。但是漫兮，昨天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回去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哎呀，学艺术的人思路都跟我们不一样，说不定他是在天台寻找灵感，一个不小心冻着了。”艳子在一旁笑嘻嘻的说：“你想的太多了，周丽。” 周丽点点，坐到一边：“但愿吧！今天看见他很痛苦的样子，像是藏了很多心事。” “生病的人能不痛苦么？”艳子悄悄拍着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真的生病了？我心里一阵疑惑，难道是因为我昨天那些话？我在心里胡乱猜着。艳子在一旁撇着嘴，一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的神情。我轻轻叹了口气，拿着包走出宿舍。 “漫兮，你身体还没好，又去哪儿呀？”艳子在身后喊道。我朝她笑笑，说我要去医院还债。她有些不放心，要陪我一起，我摇摇头说周丽现在心情不好，便让艳子留下了多开导开导她。 校园里今天不知为什么？仿佛人比之前多了不少。我顺着树荫，找了个僻静的小路，尽可能的避开那些人。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走到哪儿自己都不知道了。直到觉得有些累了，抬头才发现面前是堵围墙。我叹了口气：“看来我真的无路可走了”，我这样想到。跨过栅栏。我发现这里竟是那么眼熟，看看浓绿茂密的藤条，这才猛的记起来，这里，杨帆带我来过。 藤条下垂着，在外面根本想不到后面会有一道角门。我有种想再去那个地方看看的冲动，用力掀起拖到地上的藤蔓，轻轻推开那扇生了锈的小铁门。阳光洒满绿色的草坪，梧桐迎着风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拍拍沾满双手的铁锈，走向那方青石板。 “杨帆？”我看见他依着梧桐坐着，眼睛微合，双手抱着手臂，头靠着梧桐树，看不出是在小憩还是在想事情。 “杨帆……”我轻声喊了一句。 他睁开眼睛，侧头看见是我，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你不是生病了么？” “周丽说的？”他又重新闭上眼睛，恢复了刚刚的姿势。 “你到底怎么了？还好么？”我又走近了一步。 “没事！”杨帆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不都看见了？我很好。” 我看看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唯一能说清楚的是，我现在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说话，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一时赌气还是真的，但这也都不重要了。我白了他一眼：“那是我打扰你了”。说完我转身欲走。 “漫兮……”杨帆忽然叫住我：“陪我坐会儿，可以么？” 我回身看看他，那张原本充满阳光的脸上此时尽是阴郁，嘴角依旧微扬，可是那笑却再也看不出温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感，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点点头，在石板上坐下。 “你好像很讨厌我。”杨帆忽然说道。 我一愣，诧异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杨帆说。 “不是的……”我看看他，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帆抬头扫了我一眼，苦涩的笑了笑。“不是么？” “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可不像你。”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杨帆闭着眼，轻声说：“连我自己都弄不清，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我盯着他说道：“你知道吗？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阳光温和，平易近人。你笑的样子就像早晨的朝阳，温暖却不显得太热。” “阳光也有暗淡的时候。”杨帆长长的叹了口气。 “现在算是暗淡的时候么？”我问。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不然你刚刚也不会反感的转身要走。” “我要走不是因为讨厌你，但确实是因为反感。”我不冷不热的说。 “有区别么？”杨帆撇了我一眼：“不要告诉我说是因为我刚刚那种玩世不恭，还所谓的态度。” “你……”我不知道还能在说些什么？或许就像他说的，从一开始我对他的认识就是片面的，再或许，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眼中的杨帆是加上了自己看法和期望的杨帆。 “对不起”我低声说：“也许你说的对，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我又怎么会知道？感觉向来都是不准的。” “感觉？”杨帆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就这样，我们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人说话，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梧桐树叶的沙沙声，剩下的就只有寂静。我侧身瞥了他一眼，杨帆依旧依靠着梧桐树，双目紧闭，一脸的安静。是在感受这片寂静么？我不禁在心底这样问道。忽然想到那天他一个人站在湖边，独自寻找着灵感。或许是受了他的感染，或许是心里也对这片安静产生了眷恋。我悄悄合上眼睛，任由风肆意的吹来。头顶依旧是梧桐树发出的沙沙声，万籁俱静，静的耳旁只剩下风声。身体像是被洗礼了一样，脱去尘埃，变得轻松自在。 “听到了什么？”耳旁是那个声音响起，轻柔安静。 “风……”我闭着眼睛说，嘴角是一抹勾起的微笑。 “还有呢？” “安静。”我说。“安静的声音。” “……”没有人再说话，那个轻柔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我缓缓张开眼睛，杨帆正望着我，嘴角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里了。”我说。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安静！”他说：“这种安静不会让你感到空虚和寂寥，它带来的只是平淡，淡如秋水。” “淡如秋水。”我重复着他的话。“那天你在湖边随兴谱的曲子，就叫淡如秋水吧？”我问。 杨帆点点头：“安静的时候，总能悟出些什么。”他说：“或者这种顿悟就是所谓的灵感吧？” 我笑了笑，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杨帆，至少是他最求的自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是因为他所追求的一直是我渴望的。尘埃太多了，蒙蔽了本色，这个生活太匆忙，匆忙的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漫兮！”他喊道：“我希望你对我能像对坛子一样。” “杨帆……”我看看他，忽然低下头嘴角的那抹笑逐渐黯淡. 他朝着我摆摆手，继续说道：“别误会，我是想说，你和坛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显得那么无拘无束，总是能表现出最真实的自我，那时的你，我看得出，是真正的自己。” “坛子是个很好的朋友！”我说：“跟他在一起，没有压力，什么都不用顾忌，所以我才会觉得和他很投机。” “我很羡慕他。”杨帆忽然说了一句。“真的”他看看我，一脸的真诚：“我很羡慕他。”他有重复说了一遍。 “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就好像是‘篱笆外的草总显得更绿’的道理。你羡慕他，说不定他会更加羡慕你呢。” 杨帆摇摇头，说我不懂，眉间是一抹失落。我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不懂？我怎么会不懂呢？只是我还不敢说懂，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懂，所以，我只能选择避开。对不起，我不想再给你的眉间多添一抹阴郁，因为，我害怕自己负担不起。你说不懂自己，现在的我，亦是看不清自己，我能做的只是维持你我之间的距离。 “回去吧”我说：“顺其自然，多想无益。” 一路上，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待我到宿舍时，他只是朝着我笑了笑：“好好休息。”他说。 他没有问我周丽的情况，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情，也没有质问我说是不是跟艳子传话了。只是一声“好好休息！”他就这样转身离开，很安静，很自然。或许是我想的太多，考虑的太复杂，因为，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问的。 ------------ 第三章 当流星陨落，请不要许下心愿（下） 爬上六楼，我早已疲倦不堪。“我回来了。”随手推开虚掩着的门，我发现艳子捂着嘴站在一旁，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周丽在床上坐着，咬着唇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瞧瞧艳子问道。 艳子瞅了瞅周丽，想说却又不敢说。我瞥见半开的窗户，瞬间明白了。“刚刚在楼下碰到杨帆了”我说。 艳子倒吸一口冷气，咧着嘴不知道该不该插嘴。 “那还真巧”，周丽不冷不热的说。 “是呀，我也没想到。”我很艰难的笑着说：“他还想我问你呢。他说今天爽约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怪他。” “笑话！”周丽冷笑一声：“我怎么会怪一个病人？这样我岂不是太不讲理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艳子慌忙出来解围：“看来杨帆还是挺有良心的，还知道问问你，跟你道歉。” “这也算是道歉？”周丽嘟着嘴，细眉皱成一团：“真道歉怎么不自己过来说？” “额……这个！”艳子半张着嘴，眼睛转了转，连忙说：“没事儿，回头我给你问问。实在不行，我让文枫把他拖来给你负荆请罪。” “算了”周丽笑了笑：“我说着玩儿的，没那么严重。”她抬眼看看我，撇撇嘴问：“漫兮，杨帆好点儿了么？” “我不知道，忘记问了。”我说。 “你打电话自己问不就行啦。”艳子嘟囔了一句：“漫兮怎么会留意这些？” “我打了，他一直关机。”周丽一脸的不满。 我不再说话，倒了杯水坐下来。我的却没有问，因为不需要。杯子里的开水很是透明，腾腾的热气升起来，漫到半空打着卷儿尽数散去。我深深吸了一口冒出的水汽，没有味道，没有感觉。我用手使劲摇晃着，杯里便立刻泛出圈圈涟漪，很好看。 “别晃了。”艳子突然抓住我的手：“再晃水就洒出来了。” 我“哦”了一声，松开杯子。“想快点儿把水冷凉，很渴。”我胡乱搪塞了一句。 “艳子！”门口忽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我们都吓了一跳。艳子拉开门，是红淑回来了。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叫这么大声？”艳子笑着侧身让她进来。 “吓到你了？”红淑呵呵的笑道。 “可不是？”艳子很认真的说：“心脏差点儿没蹦出来。” “我错了，姐姐”红淑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们都被她逗笑了。 “你可真是我的救星，红淑。”艳子说着扑到红淑身上，甚是亲昵。 “别别！”红淑大笑着将她推开：“你这样，文枫哥会杀了我的。”俩人笑闹道一处。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红淑一本正经的说：“看新闻了没有？今晚有流星雨。” “切！我当什么新闻！”艳子很是不屑：“这消息早就有了，根本不准，什么新闻，就是有人恶搞。” “啊？”红淑的兴奋一扫而光：“真的呀？我还想看呢。” “这有什么可看的？”艳子皱皱眉，很是不解：“你要是不信，今晚就出去等呗。反正我是不去。” “漫兮，你会去么？”红淑拉着我问。 “我？”我看看她，有些哭笑不得：“应该，不回去吧。” 红淑立刻少了兴致，她看看周丽，想央求她一起，但瞥见周丽亦是不在状态，便自知没趣也没有开口。红淑又转过身央求我，连嚷带求的，还做出一副可怜相。我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应允。她忽然大笑起来，说总算拉到一个，走夜路也不怕了。我笑她幼稚，可她却说这是本性，明明有机会总不能白白错过。 晚上我拉着红淑，在校园里到找了一个地势较高，还算开阔的山坡坐下。红淑依着我问今天会不会出现流星，万一真的像艳子说的那样该怎么办。 “凉拌呗。”我说：“又不是我想来，有没有对我来说无所谓呀。” “啊？”红淑咧咧嘴：“我的流星啊！你就快出来吧。”说着双手合十做祷告状。 “你呀！”我点了点他的脑袋：“你看这里人这么少就知道了，要是真有流星雨，人还不爆满？” “在干什么？这么认真？”身后忽然有人冒出了一句。 我跟红淑回头，看见正是杨帆和阿元走过来。 “在祈求流星降临么？”阿元看看红淑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红淑拖着脑袋，一脸的沮丧：“我看今天是没戏了。” “不会！”阿元望着她，微微一笑：“会有流星的。” “你确定？”红淑半信半疑。 “嗯”，阿元很认真的点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今天貌似没什么人出来呢。” “你们出来就好了！”杨帆说：“其他人，谁也不能左右，不是么？” 我轻声笑了笑，抬头仰望着那片墨蓝的夜空。天际是一弯细微的玄月，半透明很是好看。月光很淡，看不出颜色。稀稀寥寥的几颗星缀在夜空，却显得十分明亮。脚下的碎石砾偶尔会发出与鞋子相触的沙沙声响。阿元来回换了几个地方，总是觉得不舒服，红淑笑他人品有问题，说着拉了他到对面的山坡。 “回去时喊上我。”红淑撂下一句话，便和阿元一起跑到对面。 杨帆也坐下来，我对他笑笑，随手捡了石砾在手心，然后抛向半空。 “你喜欢看流星？”杨帆问。 “不知道。”我说。我没有敷衍他，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 “我也是。”他说：“那种不知道不是无所谓，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声音很平静。 我抬眼看看他，从没想过他竟然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你觉得今天能看的流行么？”我问。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要是你一心祈求，会看到的。” “不，我不会祈求的，不管我是不是想要看到，我都不会祈求。”我摇摇头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而已。” 晚风越过山坡迎面吹来，头发被吹得凌乱，遮住了眼睛。我抬手理去额前的头发，却瞥见杨帆正拖着下巴，很认真的盯着天空，一脸的真诚。我微微一笑，也抱起膝盖，仰起脑袋望着头顶那片墨蓝的天空。四周很是安静，旁边来回晃动的树影在地上斑斑驳驳，猛的一眼看去，颇为吓人。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杨帆突然喊了一句：“看。流星。” 我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两颗流星陨落，一前一后，只是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杨帆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随即又猛地睁开：“算了！”他叹口气说“已经过了，现在许愿也不会实现的。” “当流星陨落，不要轻易的许下心愿。”我垂下眼帘，轻声的说。 “为什么？”杨帆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每当人间消失一个生命，天上都会陨落一颗流星。”我昂起下巴望着刚刚流星滑落过的那方天际：“它是生命的灵魂，能够聆听你的内心。所以当你看到流星陨落，千万不要轻易的许下愿望，因为，它承载的愿望越多，负担就会越重。看到刚刚那颗流星擦过的火光了么？它在燃烧自己，帮助那些许下心愿的人。” 头顶的夜空依旧是墨蓝色，那蓝的彻底，蓝的不参杂任何其他痕迹。天际那弯透明的玄月，朦胧不清，少了以往的亮丽却更显的轻柔。偶尔还会有几颗流星悄悄的滑过，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曾雀跃，亦不曾许愿。杨帆不再说话，他躺在山坡上，头枕着双手，安静的望着夜空。每看到一颗流星，他都会微扬起嘴角。 “漫兮……”他轻声喊道：“我想谱首曲子，你帮我填词吧？” “嗯”我点点头。 风，吹过的悄无声息。今晚算不上流星雨，偶尔坠落的几颗流星拖着身后长长的火光，只是瞬间便了无痕迹。我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头顶依旧是墨蓝的夜空，没有皎洁的明月，没有漫天的星斗，没有璀璨的流星雨，有的只是静谧，和那偶然滑过的几颗流星。 你的星光燃烧的太美，带着我的愿望旅程太累。当流星滑过，请不要轻易的许下愿望，嘴角微扬，我只静静的观望。 ------------ 第四章 谁是永久的晴天？（上） 日子滑过指尖，逝去的不留痕迹，一点一点。掰着指头数着时间，回头却发现怎么也数不完。只是墙上的日历被撕得可怜，剩下的几页会告诉你，昨天已逝，今天刚致，明天未知。 我盯着手表，数着秒针一步一步的绕着齿轮，跑的欢快，跑的肆意，跑的不知所以。窗上昨夜凝成的薄霜，还未化完，被阳照得光莹亮。我抬起手，用指甲使劲儿的乱花着，只是几下，窗上便多出了几道伤疤。指尖冰凉，沾着水珠，湿漉漉的。 “漫兮！”红淑跑过来叫我，微胖的脸上被风吹得通红。她呵着手一脸的兴奋：“今天晚会有杨帆的节目哎，好期待。” “那也用不着这么兴发吧？”我朝着她笑道，顺手拉过她的手帮她取暖。 红淑说的是元旦晚会，由系里举办，其实每个班级也各自办了元旦晚会，只是怕和系里的冲突，所以提前了。这次晚会由杨帆负责，自然是少不了他的节目。杨帆说他并不想参与这些事情，我笑他那不是可惜了自己的才艺。他摇摇头说只想做个旁观者就好，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说想怎样就怎样。就像这次晚会，老师的期望，同学的期待，由不得他随心拒绝。其实又何止是他？生活中的我们不也是么？ “你知道他的是什么节目么？”我随口问道。 “不清楚！”红淑摇摇头：“不过听阿元说好像是支曲子。” 红淑和阿元已经正式交往了，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清楚，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那次的公园之旅，也许是那次一起并肩等待流星雨，再也许……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当红淑告诉我时，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周丽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艳子，一脸的吃惊，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似的。其实周丽也向杨帆表白过，只是杨帆说他现在还没想过。‘没想过’，算不上同意，也算不上拒绝的回应。不要原因，亦不要借口，其实我明白，杨帆是不想伤害她，只想等她自己放弃。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答案会让她更加坚信有一天他会接受她。 “漫兮”红淑忽然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了？”我笑了笑问。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红淑小心的说：“你知道周丽的节目和扬帆是同一个么？” 我心里一怔，真的没想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失落落的感觉。“那很好呀。”我勉强的笑了笑：“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 “什么叫一对儿呀？”红淑撇撇嘴：“杨帆并没有答应周丽，你是知道的。” “可是他也没拒绝呀。”我用手擦着窗户上的水珠说。 “那是因为杨帆不想伤害周丽。”红淑嘟囔着说：“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杨帆明明是……” “红淑！”我打断她的话：“你现在是不是要通知你家阿元晚上过来看晚会？” “哦”，红淑猛拍一下额头，恍然大悟：“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我很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觉得有点儿失落，艳子忙着帮文枫在那边办晚会，周丽自然是在这边帮杨帆的忙。我忽然想到文枫的学校去看看，认识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他们的学校呢。 “红淑，我下去走走。”说着我走出宿舍。 校园里到处挂着彩带和灯笼，音乐从音响里传出，飘到半空，在整个校园里回荡着。花园里的草坪早已变得枯黄，只剩下四季常青的灌木在那儿，显得单调了许多。入冬的风吹得耳朵刺烈烈的疼，这才发觉忘记戴围巾，我摘掉手套，双手罩着耳朵取暖。口中呼出的白色气体，被风吹到脸上，湿漉漉的很是难受。院子里的人少的可怜，都是怕冷的生物吧！我不禁笑了笑。 公交上的人也是少的可怜，我有些奇怪，今天周末，怎么连公交上人也会这么少。看看表才发现这个点并不是乘车高峰。人少，车子似乎也变得快了。到达坛子的学校并没有花费太久，我提着包进了大门，像是侵入者一样总感觉怪怪的。他们的学校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略略比我的学校大了些。 我找人问了他们举办晚会的地方，到达那里时才发现里面一片混乱，道具，彩带，气球，音响摆成一片。很多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从侧门进去，探头探脑的四处瞅着。 “你找谁？”忽然一个男生走过来问。 “哦”我连忙收住脚步：“我找……文枫。”我说。其实我本来是想说找艳子的，可是又突然想到艳子并不是他们学校的，所以只好说出文枫的名字。 “哦”那个男生点点头：“你等会儿，他在忙，我帮你喊他。” 我谢了他，站在原处等着。 “文哥，有人找。”隔着帘幕我听见那个男生在喊。 “谁呀？”是文枫的声音。 “不认识，是个美女。”那个男生嬉笑着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文枫笑着走出来，看见是我，先是一愣接着连忙笑道：“漫兮？你怎么会来？”说着放下手里的道具，走过来。 “没事儿，就过来转转。”我说：“怎么？没打扰你工作吧！文大忙人。” “怎么会？”文枫挠挠头，笑道：“您老过来看望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打扰？” “切！”我噗嗤笑出声来：“难怪艳子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原来考的就是这张嘴呀。”我奚落着他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漫兮小姐。”艳子笑嘻嘻的从后面出来：“刚刚听说是一美女找我家文枫，我差点而没揍他。” “现在放心了？”我瞥了她一眼，笑道。 “必须的。”艳子甩甩头，斗去头发上的彩丝：“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闲着没事，就出来走走呗。” “怎么会闲着没事儿？”艳子眉头一挑：“我们学校不是今天有晚会么？你怎么没去帮忙？” “我又不是负责人，操什么心呐。”我撇撇嘴，找了个地方坐下。 文枫退下手套交给艳子，出去买饮料。艳子也放下手头的工作，陪我坐下：“你呀，总是这样。”她对着我摇摇头。 “我怎么了？”我眯着眼看她，似笑非笑的。 “周丽在那里帮忙呢吧？”艳子问：“红淑呢？一个人在宿舍？” “嗯。”我点点头。“你今天回去么？还是打算在这儿看晚会？”我问。 “额？不知道呢？”艳子想了片刻：“回头我问问文枫。看他怎么说。” “问我什么？”说着文枫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杯热饮。 “问你今天是去我们学校还是留在你们学校看晚会。”艳子接过饮料说道。 “随便你吧！我无所谓。”文枫也坐了下来：“我刚刚碰到阿元匆匆忙忙的出去，应该是去找红淑吧？” “是呀！”我点点头：“今晚有杨帆的节目，红淑想让他过去看。” “真的？”艳子眼睛睁得老大，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单人独奏么？” “应该是吧……”我说。我没有告诉她杨帆与周丽合奏，因为没必要，也因为无关紧要。 “对了，坛子呢？怎么不见他在这儿？”我问。 “那家伙只有两件事能吸引他。”文枫拍拍衣襟上的灰尘说：“一是网游，再一个就是漫兮。” “我？”我被他的话弄的一愣，拿手指着自己半天说不上话：“我怎么可能？” “你还别不信。”文枫很认真的看着我说：“这可是我最新得出的结论。” “好了文枫！”艳子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你怎么没把坛子叫出来？” “他在宿舍，我刚刚出去也没带手机。”文枫撇撇嘴说。 “那我来打电话给他。”艳子说着掏出手机。 “不用了！”我说：“我去找他好了，反正你们在忙，把他喊来你们又要做不成事儿了。” “嗯，也行。”艳子点点头。他们将我送出门口，艳子朝着我眨眼，做出个鬼脸。我很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文枫朝我挥挥手，挽着艳子又进去忙了。 他们的学校很大，我忘记问文枫坛子的宿舍该怎么走。大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尽数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迎着风发出呜呜的声响，甚是凄凉。我找了个好认的地方，给坛子发了短信，说我在那里等他。风不算太大，却是很冷。耳朵像是被刀割一样火辣辣的疼，双手亦是没有温度，冰凉冰凉。我跺着脚，抬头看看周旁的建筑都是些教学楼，便猜测着宿舍楼应该离这儿挺远。 我以为我会等很久，谁知坛子仅仅用了几分钟就赶了过来。 ------------ 第四章 谁是永久的晴天？（中） “漫兮！”坛子喊着便已经来到跟前。微喘着气，额头隐隐渗出些许汗珠，看来是跑过来的。 “这么快？”我朝他笑笑：“跑来的？” 坛子不说话，只是笑了笑，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这儿？” 我告诉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刚从文枫那边过来。坛子笑我傻帽，出来也不带上围巾，连等人也站在风口，活该挨冻。我朝他撇撇嘴，也不反驳，只是说真的很冷。 “跟我来。”坛子看看我，皱了皱眉说。 “去哪儿？”我疑惑着，也不知道路只是跟着他乱走。 他带我进了学校里的一家餐饮店，找了地方让我坐下。自己却跑了出去。 “坛子！”我喊道：“你去哪儿？”我想不出他要干什么。 “一会儿回来。”坛子朝我笑笑：“老实坐下等着。” 我退会原处，听命于人不是我的本性，尤其是在不明状况的条件下。但是面对坛子我却找不到不听的理由，更何况我是真的觉得冷了。餐饮店不大，里面虽然没有空调却比外面暖和许多，我抬头四处看着。 “喝杯奶茶吧！热的。”一个学生模样的服务生走来，递给我一杯饮料。 “我没点。”我看着他解释说。 “我知道，我请你喝的。”他笑了笑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你请我？为什么？”我心里一阵疑惑：“我们，不认识吧？” “你是路漫兮，对吧？”那个男生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是坛子的室友，经常听坛子提起你。”他看着我，一脸的笑意：“我叫夏恩。你也可以叫我小夏。” 夏恩说他和坛子同村，是发小。从小学起就一直一个班，到了大学还同宿舍。他们那个地方很偏，条件也不是很好，上大学不容易，所以他就在学校的餐饮店做起了服务生，每个月赚些生活费，能给家里省下些开支。他还说坛子一直在做网络销售的工作，由于没有电脑，只能用手机，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他是在网游。听见夏恩这么说，我很是惊异。虽然我知道坛子家境不好，喜欢网游也不仅仅是玩游戏这么简单，但是夏恩的这些话还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你不要告诉坛子我跟你说过这些。”夏恩叮嘱我说：“坛子不想别人同情。” “我知道！”我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 “因为……”夏恩看看我，随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就当我一时嘴漏吧。呵呵。” 我很是不解的看着他，半天没说话。也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吓人了，夏恩连忙挥挥手，笑道：“你别这样看我，好吧！我只能说坛子挺看重你的，告诉你这些是想帮坛子维护一个好朋友。” “我明白了。”我说：“放心，今后和他说话我会注意的。” “小夏，你们聊什么呢？”正说着坛子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我来给你介绍，这是……” “不用了，坛子哥。”夏恩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已经认识了。你们聊，我还要工作。”说着夏恩看看我，转身走到里间。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问。 他只是嘿嘿的笑笑，说是回去拿点儿东西。看见桌上的奶茶，不由分说的拿起来就喝。我皱着眉头看他，坛子却不以为然，没事儿人似的。 “走吧。”坛子耸耸肩说。 “喂？”我白了他一眼，　“那可是夏恩买给我的，你喝完连句谢谢都没有，太没礼貌了吧？”我对他嘟嘟嘴说。 “我知道！”坛子说：“奶茶不能喝太多，尤其像你这种胃口不好的人，所以这口福只能我来帮你享受了。走吧！带你到我们学校逛逛。” 我看看桌上空空的奶茶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我真的很不喜欢喝奶茶，刚刚那么说只是想奚落奚落他。而他却是一直在为我考虑。 “坛子……”我抬头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感动。 “不用谢啦。”坛子说着走到了门口，我连忙跟了上去，刚欲出门又被他拉了回来。 “你还真不长记性。”坛子不满的说：“刚刚冻得不是你啊？”说着从手提袋里掏出一条围巾，纯白色的，很素，很雅。 “你……”我愣了愣。坛子却不说话，自顾的把围巾套在我的脖子上。 “嗯”坛子点点头，一脸自豪的说：“很不错。” 我抬手摸摸垂在身前的碎穗，很柔，很暖。眼眶忽然一阵酸痛，我蠕动着唇角却说不出话。坛子看看我，却着急起来，问我是不是不喜欢，还是哪里不舒服了。我摇摇头，努力地眨眨眼，把眼底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压了回去。 “没有啦！”我使劲儿的笑了笑：“谢谢坛子，好感动哦……”我很夸张的而说。 “得了。”坛子朝着我做鬼脸：“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算了，谁让我天生仁慈呢？就不和你计较了。”他说着仰天长叹一声，接着摇摇头：“唉……做好人难呐。” 我噗嗤笑了出来，跟在他后面问他要去哪儿。他却说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我不屑地撇撇他说他不是一个好导游。他却皱皱眉说免费的哪有什么好的，让我将就着。一路上坛子总是能扯出很多有趣的话题，冬季的风很冷，而他的话却很阳光，扫尽了天际的那抹阴暗。 走到湖边时，坛子突然停下来，盯着湖面半响不说话。 “怎么了”我见他神色不对，走过去问道。 “没事。”坛子闭上眼睛，紧皱着眉，一脸的痛苦。“这里，我从没来过。”他低声吐出几个字。 我看看那片湖，不算太大，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看样子不是很厚。湖心稀稀落落的竖着几根枯黄的蒿草，困在风中一阵摇摇欲坠的情景。 “那我们走吧。”我拉着他的手臂，望着他说。 “漫兮……”坛子忽然转过身一把将我抱住。我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僵在半空，却不知该落于何处。 “坛子……”，我试探性的想推开他，却隐隐感觉到坛子紧抱着我的手在颤抖。我不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风撩起我的头发，卷到半空又落到脖子上白色的围巾上。 就这样过了半响，坛子渐渐松开我，很无力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他说。 “没关系。”我笑着说道：“现在知道我在你身边的好处了吧。”说着我俏皮的朝他眨眼，尽可能的缓解刚刚有些尴尬的气氛。 “是啊！”坛子抬头望着天空，深深的吸着冰凉的空气：“你还是有点儿用的。”他又恢复以往的语气。一瞬间却我瞥见他微红的眼眶。 我看看手表说快到晚会的时间了，问他怎么打算的。坛子看看我说阿元告诉他今天有杨帆的节目，他想跟我一起回去，算是给杨帆捧个场。我笑了笑，如果艳子和文枫也一起就好了。 等我和坛子坐公交回到学校时，刚巧碰上艳子和文枫。 “漫兮”艳子朝我招手：“你们也晚了吧？再不快点都没位子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我问。 “当然是等你了。”艳子很不耐烦的说：“打电话你也不接，玩儿失踪啊？” “文枫，今天我们学校的晚会不是你主持么？”坛子问。 “我交给别人了！”文枫笑了笑：“今天杨帆出场，怎么说也得来捧个场啊。” “你们都杵在这儿，该没位子了吧？”我说。 “等你来当然是没有了。”艳子白了我一眼：“我早让红淑提前占了几个，再不快点儿恐怕真的保不住了。”艳子说着拉起我风风火火的跑，坛子和文枫在后面边聊便跟着。 会场的人很多，昏暗的灯光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由于人多，里面很是暖和，但略微浑浊的空气总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艳子停在门口，四处张望着。 “艳子。漫兮。”红淑和阿元在靠边的一排朝着我们用力的挥手。 “在那儿。走”艳子说着拉着我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怎么找了个这么偏的位子？”艳子问。 红淑嘟着嘴白了她一眼，很是不满的说原本找了中间靠前的位子，可是我们来的太晚被人占去了，如果再晚点儿连这儿都没得坐。艳子笑着跟红淑赔不是，坛子和文枫也跟了上来。大家打了招呼随即坐下。 “怎么没见周丽？”阿元瞅瞅我们问道。 艳子也纳闷，拉着红淑问。红淑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人家有专座呢。” “啊？”艳子一愣，摸不懂怎么回事，要红淑细说明白。 “红淑！”我对她使了个眼色：“要开始了，别说话。” 艳子撇撇嘴，一脸不信任的看看我，见我不理会她，只好作罢。文枫趴在艳子耳旁笑声嘀咕了几句，艳子突然眉头一皱，刚想转过身跟我说话，却被他一把拉住。文枫朝艳子摇摇头，示意安静下来。艳子白了我一眼，又看看红淑，咬着嘴唇瞪她。红淑撇撇嘴，不敢看她只是使劲儿的朝阿元那边靠。 我轻轻的笑了笑，歪着头眼睛盯着不算宽大的舞台。主持人说完开场白，接着就是一系列的节目。杨帆的节目排在第四，当主持人报完曲目时，全场一片雀跃，掌声如雷，红淑更是激动的不行，几乎站起来大喊杨帆的名字。阿元一边拍手，一边笑着把她拉住，让她坐好。 ------------ 第四章 谁是永久的晴天？（下） 待杨帆出来时，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杨帆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碎花线织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文雅，秀气却不失清爽。他拿出那只翠色的横笛，笛声响起的瞬间，周丽由帘幕后面缓缓走出，粉色的紧身长款高领毛衣，胸前陪着装饰的水钻项链，在加上白色的宽大腰带，将她纤瘦苗条的身材尽显出来。底下是黑色的紧身裤，配上雪色的高跟长靴，颇浓却很好看的装扮使两个人看起来很是般配。 “杨帆学长不是向来独奏的么？怎么这次会跟人合曲？”前面一个女生低声问。 “这还用问？”另一个女生捂着嘴小声说：“肯定是学长的女朋友呗。” “真的呀？”很诧异的疑问。 “那当然了，听说这首曲子的词就是学长的女朋友填的呢。” “哦”那个女生点点头，不再说话。 静谧而略带阴郁的旋律，此刻听来竟有些伤感和凄凉。“愿望好美，载着许诺的路途真的好累，燃烧的灿烂太耀眼，我只想静静的坐着，目送你走到无尽天边……”字字清晰明亮，绕在耳旁。周丽的声音很甜美，曲调也把握的很好，看着那道惹眼的身影，我微微笑了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楚。 “什么嘛，这首词明明是……”艳子不满的嚷道，文枫使劲儿的拉住她，看看我，朝她使眼色。红淑也悄悄朝着艳子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嚷。节目还在进行，我却无心再看下去。坛子坐在一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无影无踪，场里是轰动的掌声，刺耳的尖叫，雀跃的欢呼。我觉得很吵，便摇摇头，轻轻皱着眉头。 “怎么了？”坛子看看我，问道。 我很无力的笑了笑。“出去透透气吧。”坛子轻声说。 我点点头跟着他出来。外面很冷，这冷却能让头脑冷却下来。风顺着衣角窜进领口，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坛子紧了紧我脖子上的围巾，也不说话，只是陪我走着。头顶是一轮冷月，没有星星，夜空便显得空旷了许多。路灯昏黄，却不见院子里有多昏暗。我找了个石阶坐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垂着脑袋发呆。 坛子也在身边坐下来，很安静，静的我能听到风掠过耳畔吹起发丝的声音。 过了多久我不知道，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怎么不说话？”我说：“这可不像你。” 坛子笑了笑：“现在不是很好么？安静的时候能想清楚很多事情。” “是么？”我抬头看看他，随即又垂下脑袋：“有些事越是安静越是想不清楚。”我说。 “那就不要想了。”坛子说：“何必自寻烦恼？很多事，多想无益。” “你不找烦恼，烦恼却会来找你。”我说，我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我只相信一句话。” “什么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坛子说。 我叹了口气，坛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似的让我打起精神，不要蔫蔫的。我点点头，无力的笑了笑。他忽然伸出右手，用食指猛地敲了我的额头，很疼。我打开他的手，一脸的不满。坛子只是说要敲醒我。 “我现在很清醒。”我一字一顿的说。 “那是我迷糊了。”坛子笑着站起来，抱着双手作了个揖。 “这就算了？”我站起来：“没那么便宜。”我笑了出来。 坛子撇撇嘴，忽然把头低下来让我敲还回去。 “这可是你说的。”我使劲儿的呵着食指，准备用力的猛敲一下。 “原来你们在这儿呀。” 我和坛子回身看见杨帆和周丽正在不远处站着。周丽说着走上来：“你们还真会挑地方。” “什么呀？”我愣愣的看着她，不清楚她似笑非笑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屋里太闷了，我们就出来透透气。”坛子说。 “明白。”周丽笑笑。对着坛子眨眨眼：“不用解释啦。” “你明白什么？”我很是不满她略带娇气和奚落的语气：“你什么都不明白。”我说。看到她洋洋得意的笑脸我瞬间知道她刚刚为什么那么说了。 “漫兮。”坛子扯扯我。 “就是坛子说的，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我打开坛子的手：“这不是解释，而是事实。” “漫兮……”周丽看看杨帆连忙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轻声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嘛。” 我瞥了她一眼，一肚子的闷火，看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我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没事。”我轻声说：“心情不好，不管你的事。”说着我拿开她的手：“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对着杨帆无力的笑了笑，拉起坛子就走。 “杨帆……”周丽撒娇似的说：“漫兮她怎么了？好像生我的气了。怎么办呀？” 我皱着眉，加快了步子，不想再听下去。坛子被我拽的一个踉跄，吃力的跟着。 “行了！”坛子说：“他们没跟来，这里也听不到他们讲话，别再走了。” 我停下来，依着墙角。“对不起！”我说。 “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坛子眉头一挑，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抽风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对不起我？” 我使劲儿的白了他一眼：“好好好。为了不会再对不起你，你走吧！赶快走。”说着我扯下围巾扔给他。 坛子拿着围巾盯着我看来半天，很是无奈的表情让我觉得可笑。我转过身不去理会他。“喂！”坛子试探性的喊着。我依旧不说话，只是心里酸酸的，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咬着唇，却不敢发泄出来。没办法，坛子只好妥协。他走过来重新把围巾给我套上，无奈的叹口气：“生气归生气，冻病了还是自己受罪。”坛子说。 “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问。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坛子思索着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杨帆周丽他们到底怎么了？不过，我还是挺你的。”说着，坛子用力的拍拍我的肩膀。 “谢谢你，坛子。”我盯着他很认真的说。 “这是干什么”坛子不自然的笑了笑：“怎么忽然这么客气了。”他抬头看看空旷的夜空，忽然叹了口气。 “其实每个人都有抽风的时候！”坛子说：“没有谁会是永远的安静平和，就像天气一样，不会总是晴天，到了阴天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我们能做的只是不让阴天影响更多的人。” “所以，你总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在别人看来，你好像是一直都那么开朗，快乐。”我说。 “也许吧”坛子回头看看我，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晴表，只是有的人喜欢挂出来，晴天的时候一起分享，阴天的时候一统发泄；有的人喜欢藏起来，把晴天标出，而阴天只属于自己。我们都属于后者，不是么？” “我隐藏的不够好。”我说。 “不是的！”坛子摇摇头：“我看的出你很已经很努力了，你不想伤害周丽，不想让杨帆为难，所以你就拼命的压抑自己。只是你忘了，是人都是有限度的。” “你错了”我瞥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好心，你太高看我了。” 坛子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在再反驳我。只是对着那轮冷月可笑一声。 夜晚的风，很冷。四周是风掠过树枝后留下的呜咽声，甚是凄凉。我抬头看看墨蓝的天空，想着坛子刚刚的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活就是这样，很难完全。他说的没错，没有谁是永久的晴天。白天那张洋溢着阳光的笑脸，或许在夜晚，尽是他人看不见的悲伤和忧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雨天，伪装的笑脸遮去了可怜，你看到的是我的晴天，而我不知道的却是你的阴雨天。 ------------ 第五章 人生若无忧（节一） 元旦后的第一场雪,很大，漫天的白色，泛出有些刺眼的光。我扯开窗帘，伸开手掌贴在结上一层薄冰的玻璃窗上。冰凉的触觉顺着掌心传到身上，只是一小会儿，我竟觉得有些冷了。拿开手，窗子上是一道明晰的掌印。我哈出热气捂着手，红淑瘫坐在床上，一脸的无聊，艳子在一边乱忙着到处收拾着东西，周丽已经大半天不见人影了。 自从上次元旦晚会回来后。我和周丽之间就像是有了隔阂。虽然依旧是说说笑笑，但每次见面总是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我我可能的不和她单独在一起。红淑劝我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我也试过，只是每次提到杨帆，她对我总是一种仇视的态度。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些事情不是说解开就解开的，所以我也就放弃了。我不喜欢勉强自己，更不喜欢勉强别人，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维护好这段薄如蝉翼的友谊。 “好无聊啊……”红淑捶着枕头，很没劲的叹了一声。 “怎么不去找阿元？让他带你赏赏雪景，堆堆雪人儿就不无聊了呗。”我依着窗户看着她说。 “哎呀，我也想啊。”红淑撇撇嘴，很委屈似的：“这不是要期末考了么，我……不想打扰他复习。” “哎呦！”艳子瞧了她一眼，笑道：“还真是善解人意的贤慧女朋友，阿元知道肯定感动死了。” “切！”红淑笑了起来：“这还不是跟艳子姐您学的。”艳子和文枫向来和睦，是我们公认的情侣模范。 “那阿元回头可得好好谢谢我。”艳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窗户下外面看看，雪已经能没过脚踝，漫天铺地的白映的人眼晕。 “哎，艳子，漫兮我们下去打雪仗好了。”红淑爬起来叫嚷着。 “就我们几个也不够呀。”我撇撇嘴，忽然会想到杨帆，也许他会出现雪地里，独自寻着灵感。 “把坛子，阿元也都一起叫来好了。”艳子说着拿出手机：“反正复习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问题是还剩这一天两天就考试了。”红淑有点儿犹豫。 “切，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啊。”艳子不屑的瞥她一眼：“就应该像周丽学习，看看人家，多淡定。” “淡定的是漫兮，她才是我们的一姐。”红淑笑了笑，脸上依旧是永远抹不掉的红润。 “所以啊！”艳子说着短信已经发出去了：“我告诉他们直接去操场，走吧。” 雪下了一天一夜，掩盖了那些看不见的尘埃。放眼望去，四周是耀眼的白，常绿的松柏被积雪压的摇摇欲坠，偶尔会晃动松枝落下一些雪球。操场上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俩俩三三的聚成好几堆儿。 “唉！那是不是杨帆和周丽？”红淑突然说。 我和艳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他们。杨帆好像也看见了我们，朝着这边挥手。 “这下没叫的也来了，聚的很齐啊。”艳子叹着气，做了个奇怪的表情。 杨帆朝我们走来，或许是步子太快了，竟把周丽一个人甩在身后。陌路人一样，两个人之间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这么巧，你们也在呀。”艳子朝他笑笑打招呼。 “是呀！”杨帆点点头，脸上依旧是那抹好看的笑：“我就是出来转转，没想到大家都碰上了。” “你出来转转？那她……” “艳子，怎么不见文枫他们跟你们一起？”红淑话没说完，周丽就紧跟上来赌了一句。 艳子撇撇嘴，说他们一会儿到。 “杨帆，难得今天大家又聚到一处，你就别那么早回去了。”周丽望着杨帆，昂起头说，眉间的笑带着一抹娇媚。 杨帆看看我，眉头轻轻一皱，我看得出他想说些什么。自从那天元旦之后我们再也没单独见过面，他有找过我，只是被我回绝了。杨帆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周丽拍着手，很兴奋的样子。我蹲下身自顾的团着雪球。当坛子，文枫他们赶到时，我已经团了一堆，蹲下的地方多出一个坑，旁边是一堆大大小小的雪球。 “漫兮，你这是在做什么？给我们提前准备武器么？”文枫很是好笑的问。 “没错呀。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我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怎么样，我这个后勤很到位吧？”说着我站起身了，可能是蹲了太久，猛的起身时头昏的厉害，一个踉跄，我向后倒去。杨帆一伸手把我拽住。 “怎么样？没事儿吧？”杨帆轻声问。 那双眸依旧很清澈，他的唇边依然是温和的笑。 ------------ 第五章 人生若无忧（节二） 我摇摇头，告诉他没事，抬眼看见大家都盯着我，一副很奇怪的表情。周丽更是在一旁咬着唇，眼睛中是我难以接受的神色。我看看杨帆，这才发现他一只手臂搂着我的肩，另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 “我没事。”我笑了笑推开他的手：“可能是起来的太猛，歇一会而就好了。” 艳子忽然笑了笑，说让我这个后勤先休息，由杨帆留下来陪着。跟着就把他们拉走去打雪仗。坛子看看我，只是笑，没说话。周丽一脸的不情愿，说是没兴趣，耐不过艳子连拉带推的将她带了过去。我很好笑的看看艳子，明白她的用意，只是觉得她的好心貌似用错了地方。 “到那边坐会儿吧。”杨帆说。 我们在操场的观众席中坐下来。高高的席台将整个操场上的风景尽受眼底。 “你好像一直在躲着我，为什么？”杨帆忽然问道。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可还是会觉得很突然：“没有……”我喃喃的吐出两个字。 “这可不像你。”杨帆苦涩的笑了笑：“跟我相处就这么难么？”他问。 “不是！”我摇摇头：“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也弄不清楚。我……你想多了。”望着他我把刚刚想要说的又生生咽了回去。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骗人了？”杨帆回头看看我：“这些话有意义么？” “没有……”我低声说：“是没有任何意义。” “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周丽误会，你知道，她很喜欢你的。”我忽然大声说了出来。 杨帆的脸瞬间变得黯淡起来，他很是无语的摇摇头：“我们只是朋友，我一直把她当成好朋友。” “恋人都是从朋友开始的呀。”我耸耸肩，故意调侃的说。 “如果我们有可能，我早就和她交往了，你明白吗？” “那你们现在不算是交往么？”我问。 他只是摇摇头，却不肯解释。看着操场上那个雀跃的身影，杨帆只是说其实周丽过的很辛苦，他不想再伤害她。我看看他，很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杨帆对着我笑了笑，他说他和周丽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初中时他曾经和周丽的哥哥同班，见过周丽几次。后来到了他转了学，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直到开学迎新生相遇，这才算是旧重逢。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问。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周丽至多算是兄妹的情分。”他回头很认真的说。 “她知道么？” “知道。”杨帆点点头：“一开始我就说了，只是她不肯放手。” “其实周丽很好的！”我说：“你或者可以跟她多接触接触，也许会发现你们很适合。”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杨帆有些失落的说。 “我……”我张张口，想解释，却又觉得解释的多余，他怎么想怎么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漫兮，如果可以，我能喜欢你吗？”杨帆突然转过身，盯着我问。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太突然，突然地让我不知所措。我背过身去，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手脚都是麻木的。其实艳子早就跟我说过，只是那个时候我不是正面的面对。我对杨帆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不像恋人，也不像朋友。我只知道每次看见他和周丽在一起心里总会有种失落落的感觉，可是当我知道他会喜欢我时，我又被吓得不知所措，我在心底不希望他对我表白。 “你怎么了？”杨帆低头看看我，轻声问。 我咬着唇，说不出话，只觉得空气都凝成的冰，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会被我吓到了吧？”杨帆突然笑了：“我开玩笑的，别认真。” 听见他这么说，我猛的抬头看看他，皱着眉，一脸的怒意。 “你耍我啊？”我对他撇撇嘴，感觉像是被人玩弄了一样，可是又会觉得有些许的失落。 “以后不会了，别生气。”杨帆轻声说。 我挥着拳头想上去揍他，可是在抬眼看他的瞬间，瞥见他眉头紧皱，脸色变得僵硬起来，眉间是让人心疼的苦楚。或许他是认真地，或许他只是试探我，再或许这只是个简单的玩笑。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在刚刚，他得到了他以为是答案的答案。 “下去吧！”我说，他们看来都已经玩累了呢。 杨帆“嗯”了一声。 ------------ 第五章 人生若无忧（节三） 我挥着手向艳子他们走去：“怎么样？战况如何？”我问。 “全军覆没……”艳子说着做了个苦瓜脸扑在我身上。 大家被她逗得一乐。“杨帆呢？”周丽忽然问道。 我回头看看，果然杨帆没有跟上来，身后是相反的一道脚印，深深浅浅的向着远处蔓延。 “额，他应该是先回去了吧。”艳子说。 “怎么，难道他也要考前突击？”红淑忽然冒了一句出来。 “哎呀！”艳子抖抖双肩，长叹一声：“考试，伤不起呐……” 阿元也点头表示深刻理解，红淑转过身问他复习的如何了，阿元只是撇撇嘴，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文枫白了他一眼，笑他装可怜。 “我先回去了。”周丽说着就先走了。 “周丽……”红淑在背后喊了一句：“待会一起吃饭吧？” “不了。”周丽挥挥手，顺着那串脚印走的头也不回。 “算了”艳子拉拉红淑：“她肯定是去找杨帆，怎么会理你。” 红淑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艳子拿掉湿透了的手套，使劲儿的凝出几滴水。文枫也跺着脚，说鞋子已经湿透了。我看看他们，笑了笑，说玩也是要有代价的，让他们赶快回去，免得感冒就不好了。艳子也点点头，表示不用送了，便让文枫和阿元直接坐车回学校。 红淑挽着我和艳子，依旧满脸的兴奋。 “不累么？”我问。 红淑摇摇头：“还能在玩会儿呢。” “还玩儿？”艳子噗嗤笑道：“再玩小命就没了。” “额？”红淑看看她，很是不解：“没这么夸张吧？” “明天监考老师是那个小眼睛，你说夸不夸张？” “纳尼？”红淑咧着嘴，大叫一声：“不会吧？小眼睛可是我的克星啊！怎么会是他监考？” “现在知道要保命了？”我笑了笑：“早干嘛呢？” “漫兮……”红淑突然凑上来，笑嘻嘻的望着我，夸张的笑脸让我浑身发抖。 “别！”我伸手把她挡开：“有什么事说，不要这么看我。” “漫兮姐。”红淑很乖巧的连声喊道。 艳子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大笑起来。“红淑，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红淑不理会她，只是投过去一个略带“杀意”的眼神。 “艳子，你在不闭嘴，红淑会用眼神‘杀’了你的。”我用手捣捣艳子说。 “哦”艳子迅速捂住嘴巴，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可爱。 “漫兮姐姐，明天帮帮忙呗。”红淑笑嘻嘻的说。 “帮忙？带我一个呗。”艳子也凑了上来。 “有什么好处？”我昂起头，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 “好处大大滴。”艳子学着日本的口音，咬着字说。我们被她弄的大笑，说着便已经走到了宿舍。 爬到六楼艳子使劲儿的跺脚，弄的整层都听得到声响。 “你这是宣告一声自己回来了么？我问。 “不是！”艳子喘着气说：“鞋子湿了，我来把它跺干。” “大神呐……”红淑一拱手：“还是艳子姐厉害，出语不凡，佩服佩服。” “切！”我很无语的摇摇头，让她们不要闹了，赶快回去吧湿衣服换掉。 宿舍的门半掩着，红淑大叫一声，说不会有贼吧。我白了她一眼骂她别乌鸦嘴。艳子推门进去。见周丽在床上坐着，长吁一口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周丽，你怎么回来了？”红淑跌在床上随口问道。 “不回来我能去哪儿？这是我的宿舍。”周丽不冷不热的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去找杨帆了么？”红淑连忙解释道。 “谁告诉你的?”周丽白了她一眼。 “我，我猜的。”红淑立刻被她问的蔫了下去，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行了。”艳子很不耐烦的说：“明天还要考试，你们都准备好了？有功夫在这儿闲扯还是多看两眼书吧！明天可是小眼睛监考。” “啊！小眼睛……”红淑大喊一声：“我的克星呐。”说着立刻拿了书本，胡乱的翻开。 红淑之所以对“小眼睛”老师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有次上课她在底下议论“小眼睛”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小，结果被提问，恰巧她又没回答上来：“小眼睛”老师就以此为例大开批斗。道理、伦理、情理什么的一股脑儿的全般了上来，弄的红淑悔恨交织，犯了多大的事儿似的。下课后还眼泪婆娑的写了篇检讨，从那以后，红淑就对小眼睛留下了阴影，只要一提起他，立刻神经紧张，更何况这次期末考我们最难得科目又是他监考。 ------------ 第五章 人生若无忧（节四） 我看看红淑，深表同情的对她笑了笑，随手拉了凳子来坐。 “啊……看不下去呀。”红淑咧着嘴一脸的苦瓜相。 “想象一下明天‘小眼睛’就站在你跟前的情景，你就看的下去了。”艳子戏谑的说道。 “你还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红淑很不满的翻了她一眼。“我都已经快神经奔溃了，你还来火上浇油？真不够意思。” 艳子瞥见她是真的急了，连忙过来道歉。红淑不理会她，她便又拉了我过去：“有漫兮在，你怕什么？她明天坐在旁边。” 我白了她一眼，心里暗骂艳子真够可耻的，那我做挡箭牌。可是看看红淑，又不好说些什么。艳子使劲儿的晃晃我，一个劲儿的要我说句话。没办法，我安慰红淑说如果可以，明天我会尽可能的帮她，这才算解了红淑的心头大患。 “漫兮，我爱死你了。”艳子说着扑将过来。 “别！”我立刻闪到一边，笑道：“您老的热情啊！我可受不起，你还是好好看书吧！小眼睛还真的挺厉害。” “行了，你们都闲着没事儿是么？”周丽忽然喊了一句：“你们没事儿，我还要复习呢。”说着猛的摔了下书本。 我们看看她一脸的愠色，都不敢再说什么？各自拿了书本开始温习。宿舍里安静的有些诡异，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艳子撇着嘴，来回晃动着片刻都不能安静，红淑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叹着气。我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起来，吊环与铁丝的摩擦声瞬间贯穿整个宿舍，算是给这份诡异的静谧添了些声响。 “这个定义好难记哦。”红淑嘟囔了一句，抬头看见艳子在朝她做鬼脸，很是不甘的挥着拳头，作势要揍她。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俩，嗤嗤地发笑。红淑嘟着嘴，微胖的脸上那抹红显得更加深了。艳子撇撇嘴摇头，喝了口水便倒在床上，刚拿起的书本丢在一旁，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仔细听才辨认出来她在背定义。 那天大家到底什么时间睡的，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红淑很破天荒的起个大早，匆忙的收拾着文具什么之类的东西。完事儿还不忘带着书本考前再次突击。 温习的时间越觉得短暂，考试的时间就越觉得漫长。红淑在座位上显得急促不安，我拍拍她说不用紧张。“小眼睛”站在讲台上，四周瞟了一眼，开始发试卷，接着提着嗓子又说了一堆什么“诚信考试”“素质”“思想”之类的话。我在下面很无语的笑笑，抬头瞥见艳子也是一脸的鬼相。周丽坐在角落，面无表情，手里来回转着水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红淑，我看得出她很紧张，手不断地扯着衣角。我在心里暗骂“小眼睛”说这么多废话，红淑本来就怕他，刚刚那番话估计又把她下的够呛。 拿了试卷，我扫了一眼，便抽笔开始答题。题量虽然很大，但并不算难，我估摸着红淑应该能应付。其实红淑成绩不差，只是一到考试她就调不好心态，更何况这次是小眼睛监考，我猜测她现在一定挺难熬的。 “唉……”做完卷子，我长长的叹口气，看看表还剩下十多分钟。我四处瞟了一眼，周丽很认真的作着卷子，艳子趴在桌子上来回滚动着橡皮，看来是做个差不多了。看看前面，红淑还在埋着头，急匆匆的写着。我悄悄撕了个纸条，把答案写下来。等小眼睛走到我跟前时，我站起身交卷子，收拾完东西，我故意蹭了蹭红淑，把纸条悄悄塞给她。 “漫兮”刚出教室，艳子就紧跟着出来。 “你动作挺快呀。”我笑了笑。 “那当然，要不是等你，我早就出来了。”艳子撇撇嘴说。 “等我？”我蹙着眉头：“等我干什么？” “过来！”艳子说着把我拉到楼道的一角，神秘兮兮的四周看了看。 “你干嘛？做侦探啊。”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告诉我，昨天和杨帆谈的怎么样了？”艳子压着嗓子问。 “什么怎么样？”我甩开她的手，故意装不知情。 “你不要装了”艳子白了我一眼，不满的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呀，杨帆为什么突然走了？周丽回来就跟吃了炮药一样。你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说掰了？” “没有。”我摇摇头，不想在说下去。 “哎呀，你倒是告诉我呀。”艳子催促道。 “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参合了？”我不耐烦的说：“我跟他的事你怎么就这么操心啊？” “你不是说的废话么？”艳子也来了气：“一个是我室友，一个是我好哥们儿，我不操心谁操心啊？你们俩闹成这样，我夹在中间怎么办？” “我们好好地，没闹。”我说。 “你不想说就算了。”艳子摆摆手：“搞得我像狗仔队专门抠人隐私似的，我才不想招人厌呢。” 艳子咬着唇一脸的反感，我走上去拉着她，有些愧疚的说我现在很混乱，自己也弄不清楚我跟他是什么状况，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 ------------ 第五章 人生若无忧（节五） “你喜欢杨帆么？”艳子很直率的问。 “我……”我垂下眼帘摇摇头：“我不知道。” 艳子叹了口气：“我真服了你了，这你都搞不清啊？”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杨帆和周丽……现在他们不是挺好的么？” “杨帆不喜欢周丽。”艳子盯着我说。“这话昨天杨帆应该跟你说了吧？”她问。 我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杨帆喜欢的是你，你要是喜欢他就该接受他呀，老在这儿悬着我看了都揪心。” “那周丽呢？她那么喜欢杨帆，她要怎么办？” “感情的事不是说让就可以的。”艳子很用力的说：“我说你做好人也该有个分寸吧？你这样不但苦了自己，伤了杨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伤害周丽。” “可是……”我有些凌乱了，双手使劲儿的拍拍额头：“你要我现在怎么办？我现在能怎么办？” 艳子叹了口气：“你要是喜欢他，就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我不禁冷笑一声：“那是要我现在跑到杨帆跟前说‘我喜欢你’？还是让杨帆跑到周丽跟前说‘我们不合适，我跟漫兮在交往’？” “那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吧？这种事情你越是托，到最后越是伤人。你现在觉得是为周丽好，说不准真到那天她还会恨你呢。”艳子白了我一眼，很是不甘的说。 “周丽！”红淑突然喊了一句。 我和艳子都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正看见周丽在拐角站着。 “在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周丽笑着问。 “额？没什么。”艳子嘿嘿的笑了笑：“我们在说那个小眼睛呢。” “漫兮。”红淑走过来，无精打采的。 “怎么了？”我问：“感觉还好吧？” “不好。”红淑拖着腔说。我问她是不是没看到我写的答案，她摇摇头只是说“小眼睛”盯得她神经过敏，四肢发麻。我笑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红淑咧着嘴说她本来就胆小，碰见这样的“大道理”老师，就更没胆了。 “周丽，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艳子问。 “刚刚没多久啊。”周丽说：“对了，你们刚才在说小眼睛什么？” “就是讨论他眼睛这么小，怎么还能监考，看得清楚么？”艳子笑嘻嘻的说。 红淑突然很大声的咳嗽了几声：“感冒了？”艳子问。一回头正撞见“小眼睛”拿着试卷在身后站着。 我们都倒抽一口冷气，红淑脸色通红猛的低下头，艳子半张着嘴巴，眼睛差点儿没凸出来。 “接着说呀。”小眼睛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 艳子立刻蔫了下去，垂着脑袋认错。 “去办公室。”小眼睛撂下一句话，从我们中间走过。 红淑很是崩溃的叹着气，艳子吐了吐舌头，在小眼睛背后做鬼脸。 “都是你……”，红淑小声的埋怨艳子：“这下被你害惨了。” “我会比你更惨。”艳子咬着舌头说。 我和周丽相互看了看，很无奈的在后面跟着。大家拖着步子，磨磨唧唧的半天才蹭到办公室。小眼睛已经在那儿坐着，看样子是准备好了一顿大批。 “玉红淑，你过来。”小眼睛喊道。 “怎么是我……”红淑欲哭无泪的咧着嘴，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小眼睛瞪了她一下，问道。 “没什么？老师。”红淑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说。 “刚刚是谁起的头，背地里议论老师？”小眼睛扫了我们一眼问。 “报告老师，我不知道。”红淑嘟着嘴说。 “我知道你不知道，你和我一道出来的，你怎么会知道，你要是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小眼睛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我们却听得默不作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小眼睛站起来，盯着我们问。 艳子垂着头，立在墙角，我和周丽并排站着，红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正对着小眼睛。 “不说是吧？那就整体罚。”小眼睛背着手，狠狠说道。 “我说的。”艳子忽然走到前面，大声说：“跟她们没啥事儿，要罚你就罚我吧。” “呦？”小眼睛看看艳子：“还挺仗义，那刚刚怎么不承认？这会儿出来逞英雄。”小眼睛很不屑的说。 艳子撅着嘴，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服气是吧？”小眼睛看了看艳子说：“我知道你们不服，你们这些90后呀，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不知道尊师敬长，整天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闲扯淡。没一点儿礼仪和家教，什么哥呀妹呀的乱叫一气，小小年纪就想着谈个恋爱，追个帅哥美女的，学业却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小眼睛又是一堆道理说了半天。我们很无语的垂着头，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夜听不进去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站好了。”小眼睛忽然厉声喝道。 ------------ 第五章 人生若无忧（节六） 我们触电似的连忙抬起头站直。 “站没站相，成什么样子！”他背着手围着我们绕了一圈：“年纪轻轻的，整天垂着脑袋，没一点儿活力。” “废话，被你训了这么久能有活力么？”艳子小声嘀咕着。 小眼睛瞅了她一眼，不知道听没听见。“你回去把今天考试牵扯到的知识点全部找出来，罚抄一遍。”接着又看看我们：“你们仨，回去每人一篇检讨。明天交，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艳子仰天大叫一声：“神呐，救救我吧。这不存心要整死我们么？” “都是你！”红淑嘟着嘴埋怨道：“你说谁不好，非说小眼睛；你说就说，干嘛不找个僻静的地方？还非得让他听见。这下好了，又是检讨啊。。。” “你以为我想啊”艳子瞥了她一眼，无奈的叹着气：“我不比你们还惨？全部知识点？干脆就直接正本书好了。” “你真想抄整本书小眼睛是不会怪罪的。”我说。 “他想得美。”艳子咬咬牙，抽着鼻子说。 周丽一直在一旁不说话，脸色很难看。 “周丽，怎么不说话？”我问。 “没什么好说的。”她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检讨又不是你一个人写，这么多人都陪着呢。”红淑有气没劲的说。 “是哦，不是我一个人。”周丽低声说：“我倒希望是我一个人。” 红淑抬头看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周丽，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太伟大了。” “说什么呢？”艳子一把将红淑拽到一边：“瞎凑什么热闹，她正烦着呢。”艳子说。 “没有啊”周丽抬头笑道：“我烦什么？要烦也是漫兮吧！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说。对吧？” 我看看她，不再在说话。艳子和我都听得明白，她是话里有话，只有红淑，一个人傻乎乎的跟着乱打岔。 “你们都怎么了？红淑看气氛不对，连忙问道。 “没事儿。”艳子说：“还不是被小眼睛训了，都窝着气呢。过会儿就好啦。” “不至于吧？”红淑瞧瞧艳子，有看看我和周丽，有些不知所云：“不就是被训了，罚一篇检讨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管它的！”说着她咬咬牙，使劲儿的跺脚。 “一篇检讨你就发着狠，那我还要活？”艳子笑嘻嘻的说，尽可能的活跃这僵硬的氛围。 “哈哈，还是艳子姐你够明智。”红淑笑道：“不然可是整体罚抄书本啊！额……真受不了，想想就抽筋。” 艳子白了她一眼，骂她幸灾乐祸没良心。 “唉……”红淑长叹一声：“要是人活着没有烦恼该多好呀。” “你也会有烦恼？”艳子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说：“我以为你是最舒心的呢。” “切！”红淑瘪瘪嘴：“我又不是神仙，哪能那么快活？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男生要自杀了，人被逼到极限时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周丽竟然来了兴趣，问道。 “要么神经错乱的疯掉，要么就像那个男生――自杀，死掉。”红淑很认真的说。 “你没事儿吧？”我瞅瞅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不是我变得被悲观了，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不得不承认而已。”红淑忽然变得沉默起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伤感。这倒是让我觉得不安，我突然感到红淑其实并不像便面看起来的那么无忧，或许她一直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烦恼，或许她表面的傻乎乎，她的没心没肺都不过是为掩盖忧虑的伪像。 “哎呀！”艳子突然过来，拍拍她，乐呵呵的说：“人嘛，都有七情六欲，有了感情自然就有烦恼和忧愁了，明白这一点就好啦！日子还是要过的，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去争取和改变，。如若人生无忧，那活着岂不是太苍白无力？这样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自己争取和改变。”周丽在一旁重复着艳子的话：“艳子，我发现你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值得借鉴。” “那是！”艳子一脸的得意：“看见没！”说着她用手捣捣红淑：“像周丽这么想就对了。” 红淑抬头看看她，很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生活是自己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你看到的是他人的快乐，而每个人却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人生若无忧”的想法太过梦幻，而现实却是冰冷的零点。我深深吸着冰凉的空气，然后呼出带有温度的热气，日子就是矛盾加情感。 ------------ 第六章 请，不要说再见(节一） 宿舍里依旧如昨晚那般安静，不同的是，昨晚大家都在温习功课，而今晚却是各自思索着些检讨。艳子趴在桌上呼啦哗啦的翻着书本找今天考到的知识点，每找到一个便叹口气，撇着嘴咬着笔冒抄写。红淑很吃力的想着该这么些检讨，她对检讨已经过敏了，因为上次的检讨被小眼睛批评的一无是处。 “写写写，写你妹呀。”艳子忽然站起来大骂一声：“姑娘我不写了，这么多，什么叫惩罚？明明就是整人嘛。” 红淑抬头看看她，很委屈的嘟着嘴，想说点儿什么？终究没出声，继续低头写检讨。周丽很无奈的对她笑了笑，既不安慰也不抱怨。 “写多少了？”我走过去问道。 “呶，自己看。”艳子把本子扔给我：“书本的三分之一不到。” “很不错呀。”我翻着本子称赞道：“没想到你做作业这么认真。照这个进度，今晚有望完成任务，挺你！” “我说姐姐，你自己看看书本！”艳子气呼呼的瞥了我一眼：“那些只是刚开始，越到后面越多，几乎是一页都不放过。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小眼睛出题他是不是就搬着书一页一页的翻的？题量本来就够大的，知识点还这么琐碎，真心受不了了……”艳子说着扑到床上，呻吟起来。 “你还有书本可抄，我呢？写个检讨比我考试类似的脑细胞还多呢。”红淑也罢笔撂倒一边埋怨着。 “抱怨也没用了，还是抓紧写吧。”周丽倒是心平气和：“明天还有最后一场，考完就解放了。”她的语气像是无关痛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行了，赶快写吧！还真的有很多呢。”我翻了翻书说：“你先写着，我把比较重要的给你筛选出来，这样能省掉很多功夫。” 艳子一跺脚站起来，连拍带跳的说我是救星，我白了她一眼，骂她虚伪，问她是不是老早就这么想了，就等着我开口呢。艳子嘿嘿的笑了笑，抓起笔埋头继续抄写。宿舍有又静了下来，只有笔尖的沙沙声和书本的哗哗响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赶到办公室找小眼睛交检讨书，恰巧小眼睛不在，艳子和红淑甩掉包袱一样，出门就跳了起来，暗自庆幸没碰见小眼睛。考完最后一场试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每个人的脸都写着疲倦，眼睛里却夹着一股兴奋的味道。 我提着包慢腾腾的走着，转过教学楼，迎面撞见坛子。 “考完了？”坛子看着我笑道。 “嗯”我没精神的点点头。 “怎么了？一场试就把你累成这样？” 我撇撇嘴，有气无力的告诉他昨天为了艳子奋战到凌晨一点，今早又起个大早，刚刚又做了一个中午的试题：“换成你试试。能不累么？”我叹了口气说。 坛子只是笑，我们出了校门到街角的餐馆吃饭。刚进去我就跌坐在椅子上，不点餐也不动弹。 “想吃什么？”坛子问。 “随便……” “要饮料吗？” “随便……” 坛子无奈的叹口气：“好吧！那我就看着弄了。”我趴在餐桌上，手里拿着筷子，叮叮的敲着桌上的白色搪瓷杯。 “你们已经结束了？”我盯着坛子问。 “嗯，昨天就考完了。”坛子说。 我“哦”了一声，坐起身来。坛子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会尽快的，我看得出他是想说些什么可又犹豫着不开口。 “怎么了？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你，有话就说啊。”我很直率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坛子笑了笑，他的脸色苍翠了许多，嘴角的笑意看起来疲惫而无力。 “你别管，我就是知道，说吧……”我不喜欢他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我……”坛子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我最近想开个网站……” “哦，那很好呀。”我点点头说，忽然想到那天夏恩跟我说过的话，再看看摊子微红的脸和那很难为情的神态，我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是你一个人么？”我问。 “不是！”他摇摇头：“我还有上次你见到的夏恩。”他说。 “那，我能帮上什么忙么？”我看着他问道。 坛子尴尬的笑了笑，拿手紧捏着那只搪瓷小杯，半响不说话。 “是不是……资金有困难？”我看看他，试探性的问。 坛子点点头，说还没凑够。我问他是不是和家人商量过了。坛子摇摇头说家里就他一个大学生说了他们也不懂。我提醒他说创业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风险很大的。 ------------ 第六章 请，不要说再见（节二） “我知道。”坛子说：“没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爸爸身体不好……”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不在开口。 “我明白了！”我说：“你需要多少？虽然我也没有太多，但我会尽量多凑些的。” 坛子抬头看看我，那双黑蝌蚪似的眼睛闪着亮光，他嘴唇紧闭，半响才吐出几个字：“你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换给你的……” “这不是放假了么？”我笑了笑：“再说等你赚了钱到时候多付些利息给我就好啦。”我开着玩笑，尽量让他不要觉得为难。 “一定。”坛子很认真的说：“肯定会的。” 走出餐馆，我便直接去了银行把剩下的钱全数取给他。“呶，我就剩下这些，希望能派上点儿用场。” 坛子接过去，把钱紧紧握在手里，良久才抬头看看我：“漫兮……谢谢你。”他低声说，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他以前安慰我似的安慰他。“朋友之间帮忙，这是应该的。、”我说。坛子点点头，告诉我说他放假应该不会回家了，因为老家没有网络。我只是说希望他能成功，没有问他在做些什么？具体是怎么实施的，是不是提前考察了，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我送坛子到公交站台，临走时坛子说不能送我回去了，这两天他会很忙。我笑了笑说没关系，就在这里提前说“再见”好了。坛子盯着我看来半响，不说话。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他只是摇摇头，临上车，坛子突然回头说：“漫兮，我等你回来，下次你还会见到我的。” 我很无语的笑了笑：“再见.”我朝着他喊道。 “没有‘再见’”坛子拉开窗户喊了一句。 车子越来越远，我站在那里呆了半天，直到公交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没有再见？”我重复者坛子刚刚的话，觉得好笑，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成‘朦胧派’了？我暗自笑道。 站台上人很多，我看了看几乎都是学生，人手一只行李箱。大的小的铺成一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或许是因为要回家了吧！大家这才都这么开心。想到坛子，我又觉得有些心酸，有些失落，漫长的假期，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心里要承受多少难以言说的苦，我不知道。也许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难处，只是很少有人向外提及罢了。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回到宿舍，艳子大包小包的还在收拾着。 “你今天就要回去？”我问。 “嗯，今天晚上5点的车，跟文枫一起。”艳子边收拾边说。 “这么积极回家？是肚子里馋虫在作怪吧？”我看着她笑道。 艳子抬头看着我嘿嘿笑了笑，说半年没回家了，真怀念妈妈做的饭，现在想想就流口水。我笑她还跟小孩儿似的，这么恋家。艳子却摇摇头说，在家里不管多大，她都愿意一直当长不大的孩子。 “对了漫兮，你什么时候回去？”艳子问。 “应该就是这两天吧。”我说：“我还没定下来呢。” “这有什么定没定下来的？”艳子很不解的问：“放假了就回家呗，不然你一个人今天独守宿舍看家啊？” “什么？”我看着她没听清似的又问一遍：“你是说今天她们都回去？” “对呀！”艳子点点头：“红淑也是今天的票，应该比我还早点儿，至于周丽，她好像也是今天回去。” 我“哦”了一声，在窗户前坐下来。 “漫兮，文枫过来了，我下去一趟。”说着艳子赶了下去。 楼下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我突然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人，以前的校园从来都是空落落的，是因为大家要回家了么？随即我有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的问题真的很白痴。 艳子的床上还是乱七八糟的，红淑已经收拾好，大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后，守卫似的一动不动。周丽的床铺看起来还没有动过，应该是还没有收拾。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回个家竟会这么磨磨唧唧的拿不定主意。 “我回来了。”红淑提着一大包东西很兴奋的跑进来。 “你怎么不把超市里的货架都搬回来？”我接过她的手提袋，很是诧异她竟然会买这么多东西。 “旅途漫漫，我这不是拿零食来打发时间么？”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我无语的笑笑。 “当然不是啦。”红淑说着把东西分开：“这一份是周丽的。” ------------ 第六章 请，不要说再见（节三） “周丽？她也是今天回去么？”我问。 “对呀，我们还是一班车呢？”红淑哼着曲子，很开心的样子。 “这样啊！那她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回来？” “刚刚在楼下碰到杨帆了，所以我就当个好人，帮她把东西带回来，给她省个时间道别。”红淑说着把一堆零食使劲儿塞到包里。 “现在道别？难道杨帆不去送她么？”我有些好笑的说。 “那谁知道！”红淑撇着嘴，四处看看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不过阿元就不能送我了！”她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红淑瞧瞧我，抿着嘴很神秘的样子：“我已经先把他送走了。”说完呵呵笑起来。 我白了她一眼，说那岂不是便宜阿元了。红淑也很赞同的点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说阿元回家的车票很难买，表示深刻理解。 “你又乐什么呢？”艳子推门进来，气喘吁吁的问，看得出她是跑着上来的。 “没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赶这么紧，小心累出心脏病。”红淑玩笑似的说。 “赶快帮我收拾，赶时间。”艳子说着风风火火大包小包的向行李箱中乱塞。 我看看手表，才1点多，问她干嘛这么着急。艳子说刚刚文枫来时，公交爆满，估计从这儿到车站得一个多小时，再加上要提前候车，现在走还觉得时间赶呢。红淑听她这么说，也连忙收拾着，因为她的那班车比艳子的还早些。 “可是周丽还没回来，她要怎么办？”我问。 “差点儿把她忘了！”红淑一拍脑袋：“漫兮，你打个电话给她。” 我看着她们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很无奈的叹口气，抓起手机半天却不想拨号。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我咬咬牙按下拨号键，那头是周丽很清脆的声音。我告诉她说红淑一会儿就走了，让她赶紧回来收拾东西。 “我已经回来了。”周丽说。 门被轻轻的推开，回头正看见周丽站在门口。我朝她笑了笑，艳子却说她已经回来了还接电话。红淑一把拉过周丽，让她赶紧收拾，周丽眉头一挑，拉了凳子坐下说没什么可收拾的，都已经弄好了。 “啊？”我们看看她，均是以怔，都不自觉的看看她的床铺。 “切！”周丽噗嗤笑了一声，站起来把床上的铺盖一卷，席子一拉。“好了。”她拍拍手说。 艳子愣了半响，随即拍着手，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佩服。又继续收拾东西。红淑皱着眉问她是不是什么都不带，两袖清风的回去。 “怎么可能？”周丽撇撇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双肩包：“呶，我就这么多东西，你们俩快点儿吧。”说完又坐下来没事儿人似的看着我们。 我帮着艳子忙活了半响，总算是收拾好了，文枫早就在楼下等得不耐烦，打电话催了好几遍，差点儿把艳子惹毛了。我送她们下楼，看了看表，已经快三点了。我瞅瞅红淑的行李，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艳子的虽然多，好歹有文枫帮着，红淑看起来就可怜了。 “我送你们到车站吧！走。”说着我走过去提起红淑的包。 艳子本来不让我去，说是等回来时天都黑了她不放心。我笑她想多了，公交站台离学校不算太远，更何况晚上这一路很热闹会有什么不放心的。红淑刚开始也不太愿意，可是看看两只空不出的手也就同意了。 公交上的人可谓是爆满，如果可以想必公交师傅会让吊环上都坐几个，很多都是学生模样的人，也是大包小包的赶着回家。艳子皱着眉，埋怨人太多，怎么公交装这么多人就不会超载？文枫拍拍她算是一种安慰。我说那是因为公交质量好，我们该庆幸不会超载，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坐上车子。大家笑了笑，互相挤拥着谁也都没心思说话。 等下车时，我看看表已经四点半了，红淑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说总算赶上了。我把东西递给她，周丽在一边催着，让她快点儿不要磨叽。 “还有时间，不用这么急的。”我看看表说。 “那我先进去了。”周丽看了我一眼，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周丽……”红淑连忙喊她。 “切！不用管她，又抽风了。”艳子白了她一眼很不满的说。 “你进去吧！”我看看红淑，催她快点儿进去检票。红淑有些为难的看看我，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知道她要讲什么？笑了笑说没关系，叮嘱她路上小心，和周丽好好相互照应。 “那我走了，漫兮。”红淑咬着唇，垂下眼帘说。 “走啦！”我用力的戳戳她的额头，笑道。 “漫兮，宿舍没人了，你自己也别守着了，早点儿回去。”带红淑走后艳子看着我说。 “知道了。”我点点头。“你们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进去吧。”我说。 ------------ 第六章 请，不要说再见（节四） 天已经陇上一层黑色，朦朦胧胧的。冬季的夜来的竟是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 “等你回去，天该黑了，小心点儿。”艳子说：“文枫，我们走吧。” 文枫提着行李跟我挥手。看着他们，我突然觉得好舍不得，像是永无再见至日似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漫兮！”艳子忽然回头对我大喊：“来年还会再见面的。” 我没回应，只是看着她笑笑。等那道背影再也看不见时，我才转身离开。 回去时公交上几乎没什么人，一路算是畅通无阻。快到学校时艳子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漫兮，我已经在在车上。路上有文枫在，你不用担心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候车室看见你离开忽然觉得好难过，我知道你一个人现在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哈哈，忽然觉得废话好多。我们没有‘再见’。因为，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我关上手机，嘴角是一抹很欣慰的笑，刚刚那种尽是凄凉的孤独感被这段文字一扫而光，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艳子，谢谢你。“我在心里这么说着。 下了公交，天已经黑透了，街道上灯火辉煌，两旁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我顺着街道往学校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映着微黄的灯光，是那张温和的笑脸。 “杨帆？”我很是惊异：“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 “等你啊。”他笑了笑。 “等我？”我皱着眉，不太明白。 “艳子说你会很晚回来，她不放心，就打电话让我来接你。”杨帆看着我解释道。 “这个艳子！”我笑了笑：“跟她说了，我一个人没关系，还把你拉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杨帆看了我一眼，轻声说：“走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在他面前，好像我的每一句话都是伤人的利刃。杨帆在前面走着，两个人的沉默更让我觉得难过。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尽可能的找些随意轻松的话题。 “明天吧。”杨帆说。 我问他是和同学一起还是一个人，杨帆突然笑了，他告诉我说自己就住在本城，回去的话很快。我“哦”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问题肯白痴，认识这么久了，我竟然连他是本城的都不知道，继而又无语的苦笑一声，他是哪儿的与我无关，不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你为什么今天没回去？”杨帆忽然问道。 “我回去了，谁送他们啊？”我撇撇嘴，俏皮的笑道。 杨帆忽然笑了出来，很阳光，很温和，很好看的笑。 “哎！”我歪着头盯着他问：“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阳光天使，真的。” “天使不都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么？”杨帆转过头反问道。 “谁说的？”我瞥了他一眼：“思维定势！天使就不能有男的了？谁规定的？” “规定倒是没有！”杨帆说：“按常理说嘛。” “我以为你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来了兴趣：“怎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按套路来了？” “我是黑白通吃，你不知道么？”杨帆回过头，故意盯着我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瞪着眼睛很夸张的说。 “那就好好跟着我学学吧。”杨帆说着蹦起来扯下头顶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送你了。”他把叶子递给我。 我迟疑的接过来，很是不解：“给我这个干嘛？” “因为我不想要啊。”杨帆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我用力把叶子扔回给他，然后提着拳头追着他打。 我们一口气跑到学校，跑得累了，杨帆停下来，找了个石阶坐下，我也跟着坐下来休息。从来没发现我所认识的杨帆竟然会这么可爱，这么开朗，竟然会孩子般的跑，孩子般的笑。 “想什么呢？”杨帆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 “没什么。”我笑了笑。 不远处晃动着几个身影，偶尔会传来几声戏闹的笑声。头顶是昏暗的路灯，昏黄的光把人影拉的老长。我抬起手做了个鸽子手势，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地面上映出的影子。杨帆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玩了片刻，我觉得没趣便撇撇嘴叹了口。 “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叹什么气？”杨帆问。 “就是觉得今天艳子她们都走了，有点儿舍不得。”我说。 “还会再见的。”杨帆笑了笑。 “我知道啊！”我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几个身影说：“原来车站送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杨帆看看我，不说话，只是很安静的笑了笑。 ------------ 第六章 请，不要说再见（节五） “杨帆。”我转过头看着他：“今天带笛子了么？我想听你吹曲子。” “嗯”，他点点头，从衣襟里掏出那只翠绿色的横笛：“想听什么？”他问。 “上次的那只。” “上次？”杨帆有些不解。 “元旦晚会上的那只曲子，能再吹一遍么？上次没有好好听。”我说。 他有些迟疑的看看我：“为什么想听这首？” “不知道，就是想听了。”我说：“你吹吧。” 杨帆看了看手中的横笛，思索片刻。“好吧”他说。 笛声回响在整个校园，传到寂寥的半空。清脆的音符如夜空中夜莺的鸣叫，有些孤寂，有些呜咽，又有些幸福。我抱着膝盖，把头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他。不远处的那几道身影，也被这笛声吸引过来，他们围着杨帆静静的站着。 “是扬帆学长。”其中一个女生很小心的轻声说，见没有人回应，她便也不再说话了。 杨帆微闭着双眼，一副很入神的样子，微蹙的眉头在我看来似乎多了些许的无奈。我突然很想知道产生那些无奈的原因，只是我害怕开口去问。 四周安静的出奇，除了音符剩下的就是半空中的回音。当杨帆吹完这支曲子，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声用力的拍手叫好。 “学长，这是不是上次你在晚会上吹得那只？”她问。 “是呀。”杨帆对她笑了笑。 “学长好厉害，自己谱的曲子都这么好听。” “何止曲子，连词都填的超赞呢。”另一个女生插了一句。 “对哦！”刚才那个女孩子凑了上来：“学长，能不能再吹一首，我们很喜欢听呢。” 杨帆看了我一眼，连忙站起来笑道：“下次吧！今天太晚了。“说着拉起我从他们中间走开。 “哎，她不会是学长的女朋友吧？”一个女生问道。 “不会吧？上次晚会上的好像不是她。”另一个人说。 我隐隐听见她们在身后小声议论着，很无奈的撇撇嘴，暗笑她们还真够八卦的。 “喂，人家误会我们是情侣呢。”我拖着长音说。 “误会就误会呗。我不介意。”杨帆说。 “我介意！”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人言可畏，知道不？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追我？”我瞪了他一眼说。 “那不是更好？”杨帆瞥了我一眼：“反正你现在这么凶的样子也没人敢追。”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帆也忍不住摇摇头笑道：“真要是没人敢追，我就勉为其难，追你好了。” “切！”我白了他一眼，说着就已经来到宿舍楼下：“我到了。”我说。 “嗯”杨帆轻轻点了下头。 “那，我上去了，你也回去吧。” “漫兮……”杨帆突然叫住我：“明天我送你吧？” “好”我回头朝着他笑了笑，转身上楼。 宿舍里空落落的，显得寂寥了许多，看着三张空旷的床铺，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悲凉，总觉得很是孤独和伤感。我没精打采的收拾着东西，窗子半开着，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冷飕飕的。我走到窗前去关窗户，习惯性的向下瞟了一眼，杨帆竟然还站在原处没走，昏暗的灯光下，那个身影看起来竟显得那么渺小单薄。 “我已经到宿舍了，你回去吧。”我坐下来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等我再次到窗子前时，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我盯着手机看了半响，心里竟希望他能回给我，哪怕只是一个字，一个标点也好。好像等了很久很久，手机一直都没有显示。心里突然一阵失落，像是少了什么似的。我不禁苦笑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么在意一条短息。可是那种失落感并没有减少，我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去了一趟车站，送了一次人，竟然弄的整个人像失恋了一样，真是够可笑的。 我关上灯，躺在床上，明明觉得很累却睡不着。太安静了，安静的让我觉得有些心慌。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头昏昏沉沉的，眼睛却闭不上。 “数星星吧……”我告诉自己。这招果然挺管用，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我奇怪为什么今天宿舍会这么安静，平常这个时候艳子已经起来了。 “艳子……”我打着哈欠喊。 “……” “艳子”见没人回应，我又喊了一句。伸出脑袋看见空空的床铺，这才记起来她们昨天就已经走了。 手机突然叮铃铃的响起来。 ------------ 第六章 请，不要说再见（节六） 我探着身子拿过来，是扬帆打来的。他问我起来了没有，是不是收拾好了，我告诉他已经弄个差不多了。关上手机我立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梳洗完毕，收拾好床铺。刚欲出门，杨帆发来一条短信，说他就在楼下。我从窗户处向下看了看，刚巧望见他依着树向上看。貌似是看见我了，他朝着我挥手。 楼下依旧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杨帆顺手接过我的行李箱。 “先去吃早饭吧。”他说。 “随便吧！我不太饿。”我说。 “空腹坐车回晕车的！”杨帆看看我，皱了皱眉：“你的胃不好，多少吃点儿。” 说着他将我带到学校外的早餐店，点了东西。 “冷么？”杨帆看见我缩着手，问道。 “不冷！”我笑了笑：“就是刚才提东西时勒得有点儿疼。” 服务员把早餐端上来，是两份粥和几个包子。 我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看了半天，想到那天坛子说我胃不好，抢着把我的奶茶喝掉。 “怎么了？又发什么愣呢？”杨帆突然敲了一下碗沿，清脆的声响让我回过神儿来。 “没事儿！”我说：“这粥做的真好看。”我胡乱敷衍了一句。 杨帆噗嗤笑了一声，说我吃饭还带着审美观，真难得。我从他手里接过汤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拿着汤匙使劲儿的搅拌着，腾腾的热气扑在脸上，湿乎乎的。小米粥的香味儿浮在半空很好闻，而我却没有任何食欲。 “不喜欢吃么？”杨帆问。 “不是！”我摇摇头说“不太想吃。” “那可不行！”杨帆看看我，一脸的严肃：“小米粥最养胃，你待会儿还要坐车，多少吃些，空腹可不行。” 我撇撇嘴，盯着鹅黄色的粥，半天喝下一口。可能杨帆也是看不下去了，他把我手中的汤匙拿了过去：“实在不想吃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他说。 我抬头看看他：“不好意思，我……” “没事的！”杨帆挥挥手：“到时候你要是半路饿了，可不要来找我。”他开玩笑似的说。 “不会！”我用力的摇摇头：“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找你，因为！”我顿了顿接着说：“我找的是吃的。你又不能吃，所以就免了。” 杨帆对我的话很是无语，他拉了手提箱走在前面。 公交上的人依旧如昨天般多，拥挤的车厢里像是开了空调一样，让人觉得闷热的难受。杨帆看看我，伸手把车窗拉出一道缝隙，冰凉的风顺着缝隙窜了进来，扑在脸上凉冰冰的很舒服，我贪婪的使劲吸着空气。 “好点儿了么？”杨帆问。 “嗯，舒服多了。” 就这样拥着挤着好不容易熬到车站。刚下车我就长长的嘘着气。“坐个公交真是不容易啊。”我拍拍胸口，使劲儿抽着空气。 “我……该走了……”我指了指检票口，有些口吃的说。 “这个带着！”杨帆说着递给我一个手提袋。 “什么呀？”我接过来用手摸了摸，里面热乎乎的。 “早上没吃饭，我怕你路上饿，所以就让老板给你打包带了一份！”杨帆笑了笑说：“记着不要等冷了再吃。” 我看着他，心头涌起一股感动：“谢谢……”我低下头，喃喃的说。 杨帆四处看了看，说人挺多的，让我赶紧进去，不然一会儿候车就没位子坐了。我“哦”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等你回来。”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伏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抬头望着他，微扬的嘴角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浓而黑的睫毛迎着光在微微的跳动。那张脸安静温暖，就像这冬日里的阳光，总会让人觉得踏实。 我转身朝他挥挥手，没有说“再见”。因为我知道那两个字带来的只是伤感，那种滋味我知道，很难过。回头时，他依旧站在那里，双手抄在口袋里，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竟是那么惹眼。我朝着他在的地方笑了笑，来到候车室坐下。手机忽然响了，是杨帆的短信： 漫兮，谢谢你没有对我说‘再见’。送别留下的总是伤感，而‘再见’只会让伤感变得更加沉重不堪。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漫兮，请不要对我说‘再见’。 看着显示屏上的那行字，我忽然的笑了。突然觉得其实他跟我真的很像，窗外依旧是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车站永远都是这样，这里没有驻足，没有停留，有的只是离别与伤感。 列车呼啸而过,望着窗外飞快扫过的风景，那些树影我还来及去看清，就已经过去了。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事情还未明晰，就已经被错过，最后留下的或者是叹息，或者是眷恋。车窗里拥挤不堪，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旅途的疲倦。我趴在桌子上，双手托住下巴，很认真的去读他们那双充满期待的眼。 对终点是的期待，对起点的是怀念。或许每一次的离别都少不了伤感，只是，我送你离开，转身，请不要说再见。 ------------ 第七章 孔明灯（节一） 在家里的的日子是幸福的，离开后的再次相聚是令人满足的。开学大家来到学校的第二天刚好是正月十五，红淑抱怨说学校真不善解人意，为什不过完十五再开学。艳子说她不知足，在家里呆了这么久还嫌假期短。 “本来就是嘛。”红淑不满的说。 我说与家人一起过节本来就是中华的民俗，是人之常情。艳子也不再反驳，周丽坐在一旁不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刚从家里回来觉得很失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整个人总显得闷闷不乐。 “一起去放孔明灯吧！多些人在一起总不会觉得十五太失落。”艳子提议道。 红淑很是兴奋，说正觉得一个人过十五没劲呢？刚好大家今天都回来了，算是重新聚聚。 “漫兮，你觉得呢？”红淑问我。 “我无所谓呀。”我笑了笑说：“许久不见了，大家聚聚挺好的。” “那就这样说了。”艳子又重复了一遍：“今天不管什么事，都给我放下，一个都不准少。” 我笑她很霸道，自己贪玩还非要拉着别人。艳子朝我撇撇嘴，说不这样到时候又七零八碎，残缺不全的。 “周丽，你也是哦。”艳子望着一旁的周丽，凑上去说。 “知道了。”周丽轻轻一笑，那笑看起来略带敷衍。 晚上，艳子把杨帆，文枫他们也都拉了出来。大家寒暄着算是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啊。”坛子提着孔明灯跑了过来。 “坛子！”艳子走上去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笑道：“有没有想姐姐啊？” “艳子姐可是我的女神，我敢不想么？” 艳子大笑他贫。他们永远都是这样，艳子在坛子面前永远是这么大大咧咧的，而坛子也一直把艳子当成哥们儿，不分性别似的。文枫早就知道艳子的性格，所以也并不介意。 “漫兮！”坛子走过来，朝着我笑笑：“怎么样，新年过的好么？” “嗯”我点点头。坛子瘦了，人也显得憔悴了许多。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幽默健谈，可我听得出，他总显得很是疲惫。 阿元拉着红淑，两个人亲密的不行，很幸福的样子。 “咳咳。”艳子故意的清着嗓子：“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阿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淑白了她一眼，笑道：“那还不是艳子姐教导有方？” 文枫在一旁大笑，艳子也不理会他，只是盯着红淑说：“小丫头，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哈。” “不敢！”红淑摆着手说：“本事再大，也比不上艳子姐您啊。” 我们都笑了。周丽四处望了望：“怎么，不见杨帆过来？艳子你没有通知他么？”周丽问。 “我跟他说了呀。”艳子眉头一挑：“这家伙，告诉他不准缺席的，怎么回事？” “他很忙的，有自己的事吧？”阿元说。 “这个杨帆，回头我才收拾他。”艳子咬着牙说。 “刚回来就要收拾我，艳子，你这见面礼也太暴力了。” 大家回头看，杨帆正向这边走来。 “我的见面礼向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杨帆，你能得到这么气派的的见面礼，该感到荣幸。”艳子笑道。 “得，不敢劳驾，你还是收回去吧。”杨帆笑道。 “杨帆！”周丽走过去，满眼的期待，映着一旁的路灯，眼睛里闪出些许星光。 杨帆朝她笑笑：“你还好么？”周丽轻声问。 “嗯”杨帆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随即看看我。 我瞅瞅周丽，低下头，连忙别过身去。 “杨帆，一起放孔明灯吧。”周丽拉着他说。 “对呀对呀！”红淑跑过来，很是兴奋的说：“我都等不及了。” 大家坐下来，各自撑开孔明灯。 “孔明灯是不是可以许愿的？”红淑问。 “当然可以了。”阿元笑着说：“不但可以许愿，还可以写愿望呢。” “太好了！”红淑边扯着孔明灯边说：“这回得把我上次没许的愿望补回来。” “上次？哪次？”文枫问了一句。 “哦”阿元笑了笑：“就是上回说是有流星雨的那次。” “哈哈。”艳子大笑一声：“不听老人言的后果，当时就告诉你的不可能的，你不信。结果失望而归吧？” “不是呀！”红淑嘟着嘴说：“上次真的有流星，不信你问漫兮和杨帆。只是就看见几颗而已。对吧？”红淑看着我说。 “那天……你们都在啊？”周丽看了一眼杨帆，低声问了一句。 ------------ 第七章 孔明灯（节二） “刚巧碰到了。”我说。 “那还真的挺巧的。”周丽不信任的笑道。 “既然有流星你怎么没许愿？还非要等到现在？”文枫很不解得问。 “还不都怪他。”红淑说着狠狠瞥了阿元一眼：“流星都落了，他才提醒我。” 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还真搞笑哎，自己去看流星雨，不好好盯着天，还等着别人提醒你？活该你许不到愿望。” “今天不会了，我要把我的愿望都写下来。”红淑抿着嘴，笑道。 “不如你告诉我，我帮你写好了。”阿元忍着坏笑说。 “切！”红淑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黄色的灯火迎着风微微弱弱的，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似的。艳子四周瞧了一眼，说大家都挤到一处，孔明灯也放不起来，不如各自找了空地，比比谁放的高好了，文枫表示赞同。红淑立刻拉着阿元跑到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边跑边说要先抢个地理优势。艳子骂他们小人，跟着也提了孔明灯走到不远处的空地。 周丽拉着文枫坐下来：“杨帆，我很少放孔明灯的，你帮我吧！不要输给他们。”她仰头望着杨帆，很是期待的说。 杨帆回头看看一旁的我，有些犹豫。他刚想朝我这边走来，周丽一把拉住他：“坛子在那边呢？你就不要凑热闹啦！留下来帮我好了。”周丽抿着嘴，很可爱的朝着他眨眼。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孔明灯。杨帆轻叹一口气：“好吧”他说着又朝这边瞥了一眼。周丽拉着他坐下来，很认真的求教关于孔明灯的每一个问题。 “你好像不太感兴趣？”坛子坐到我身边说。 “没有啊！挺好的。”我说。 “都写在脸上了，还不承认？”坛子随手拿起另一个孔明灯撑开。 “你还懂得观相啊。”我笑了笑说。 “哎，不对！”坛子忽然把我手里的孔明灯接了过去：“这样灯很容易就落的。”说着，又很熟练的重新装了一下。 “这么顺手？你经常放孔明灯？”我问。 坛子点点头，说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经常自己做着玩，时间久了就对孔明灯很熟悉了。“给，这样就好啦。”坛子把孔明灯有递给我。 “要写点儿什么么？”坛子问。 我盯着孔明灯思索了片刻，坛子把笔递给我，开玩笑似的说绝对不会偷看。我握着笔愣了半响：“还是算了。”我说：“把它放了吧。” 坛子点点头，帮我点了蜡烛。放手的瞬间，我忽然觉得那盏灯是那么的脆弱，好像时刻都会掉下来似的。 “坛子，它会掉下来么？”我问。 “会！”坛子看着那点越来越远的星火说。 “那要怎么办？”我忽然开始有点儿担心了：“万一掉下来，等岂不是就灭了？” “是。”坛子说：“或许是灯灭掉时它才会落下来，或许是它落下后灯才会灭掉。但不管怎么说，陨落是它的命运，我们无能为力。” “真的无能为力？”我重复着他的话，喃喃说道。 坛子轻声叹口气，坐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最后会落下来，但至少现在它在飞翔，不是么？” “就像流星一样，不管命运多长，至少曾经灿烂过。”我看看坛子：“你是想说这个么？” “是”坛子抬头盯着夜空中几盏升起的孔明灯，黑蝌蚪似的眼睛里似乎明亮了许多。 “流星的命运我们不能决定，但是孔明灯的我们却可以。”我说：“如果不把它放飞，它就不会陨落，不是么？” 坛子摇了摇头：“你不肯放手是因为怜悯它，可是飞翔是孔明灯存在的唯一价值，如果连这唯一的价值都被剥夺了，那它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望着坛子，忽然觉得他的话不仅是在说那盏摇摇欲坠的灯，更多的是在说自己。 “你，真的没有回家么？”我轻声问。 坛子只是摇了摇头不说话，用脚使劲儿的踩着地上的碎石砾。我不再问下去，他那张陇上忧伤的脸让我觉得心头一酸。风吹将过来，天空中我刚刚放飞的那盏灯忽然摇摇晃晃的，看着那道弱不禁风的灯火，我竟然开始有点紧张起来，生怕它就在我的眼前毁了。 “坛子！”我喊道：“你看，它是不是要落了？” 坛子也向天上看去，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是，要落下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来，向着孔明灯飞的方向跑去。 ------------ 第七章 孔明灯(节三） “漫兮……”坛子也站了起来，在后面喊着追上来。我也不理会他，只是一心想着跑到孔明灯将要落下去的地方。风吹过耳边，发出呼呼的声响，我好想隐隐听到后面有人在喊我，只是我无心理会。脚下磕磕绊绊的，我只是一路的跑着，好几个踉跄我差点儿摔倒。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眼前的路被突然截断。我停下来，愣愣的看着那抹微弱的火光发呆。 “漫兮……”坛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怎么了？” “没有路了。”我说。 “什么？”坛子皱着眉，不明白我再说什么。 “我以为我能追上的，可是……”我抬头看看天空：“它还是要落的。” 坛子望着我，又看看天空中那盏摇摇欲坠的孔明灯：“回去吧。”他说：“前面是围墙。” 我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臂膀。 “冷么？”坛子蹲下来问。 “冷。”我说。“等所有的都落尽了，会更冷的。” 坛子垂下眼帘，在一旁靠着，良久，他才说道：“回去吧。” 我点点头，却一动不动的蹲着。坛子一把将我拉起来说：“别想太多了，你呀，就是太过多愁善感了。” 我无力的朝他笑了笑。“是么？”我问。 “不然呢？”坛子很爽朗的笑道：“谁会因为一盏孔明灯这么没命的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经病呢。” “哦”，我咬咬唇：“那我就是神经了吧？”我说。 “漫兮……”坛子看着我，刚刚的爽朗也不见了。我看得出他的笑是想逗我开心，可是？我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我神经质又犯了！”我看看他，有些愧疚的说：“放心，我没事的。我你还不知道么？没事儿就喜欢神经抽风。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回去吧。”坛子拉着我往回走。 “坛子，你还好么？”我问。 “为什么这么问？”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问：“我们不是都一直在一起么？怎么还会这样问。” “我不知道。”我说：“我总感觉你有一天会像这孔明灯一样，突然地要消失了，我想抓却抓不到。” 坛子忽然回过身来，盯着我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神经质的说这些话，只是心里一直有种很奇怪的预感，总觉得我眼前的终有一天都会消失不见，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很慌乱，很无所适从。 “你怎么了？”我轻声问：“是不是我的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连忙解释道。 “漫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坛子问。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 “那你……” “我神经质，你不要生气好么？”我望着他说，真的希望他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坛子摇摇头，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艳子跑过来连忙问道。文枫也跟了过来说看见我跟坛子一声不响的跑了，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没事儿！”我朝着艳子笑了笑。 艳子贼溜溜的瞅瞅我跟坛子，满脸的不相信。“没事儿你瞎跑什么？”她瞥了我一眼问。 “漫兮是想看看她放出来的孔明灯会飞到哪里？”坛子向他们解释道。 “是这样？”艳子疑惑的看看我问道。 我噗嗤笑了出来：“不然你以为呢？” “我看你就是神经质又犯了。”艳子嘟着嘴说。 文枫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就好，红淑他们还在等着，再不回去他们也要跟来了。 “漫兮……”红淑一见到我就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笑了笑：“就是想看看我的孔明灯能飞多远，所以就追去了。” 红淑“哦”了一声，说没事就放心了，接着又拉着阿元自顾的一边忙活。 “是这样啊？”周丽在一旁笑道：“我们还以为你和坛子这是要‘私奔’呢。” “瞎说什么呢？”杨帆在一边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的提醒她。 “我和漫兮开个玩笑罢了，她都没生气，你急什么？”周丽白了他一眼。 “没关系的，玩笑的话我不会在意的。”我笑了笑说。 “那是，在别人面前你一直都很大度。”周丽又刺剌剌的说了一句。 我不再理会她，走到刚才坐的地方，拾起剩下的那盏孔明灯。刚刚直起身，周丽忽然倒在我身上，她猛的压住我的手。 “彭――”，两个人一起摔倒地上。艳子她们连忙将我们扶起来。 “摔到没有？”坛子赶忙问道。 ------------ 第七章 孔明灯(节四） 我摇摇头，重新拾起那盏孔明灯，竹篾已经被折断了，灯身也有几处破损，像是被故意戳的洞一样。 “对不起啊漫兮。”周丽连忙过来拉着我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不小心崴到脚了。” “没关系，没摔到就好。”我说。 “呀！”看看我手里的孔明灯周丽大吃一惊：“灯都摔坏了，看来是不能再放了。”说着脸上露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我看看“坛子把我手里的孔明灯拿过去，仔细看看摇摇头道：“是不能再放了。” “一个孔明灯嘛！”周丽朝我笑了笑：“回头我再赔给你一个好了。” “不用了。”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丽撇了我一眼，转身看着杨帆，一脸的委屈：“杨帆，我崴到脚了，好疼。” “那就老实坐着，别到处乱跑了，小心一会儿又撞到人再崴一次脚就不好了。”阿元忽然说了一句。 “你……”周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大家，便咬着唇不再说话。 “我先回去了！”我说。“刚刚跑的有点儿累了，你们再玩儿会儿吧。”说着我拿了那只破了的孔明灯转身就走。 “漫兮等我，我也回去。”红淑说着跑上来挽着我的手。“阿元，快点儿跟上。”她回头向阿元招招手说。 “你们怎么不多玩儿一会？”我问。 “不想玩儿了，没劲。”红淑嘟着嘴说。 我笑了笑，问她为什么？刚刚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热情这么快就没了。 “是呀，本来是热情膨胀的，可是有人泼冷水，自然就把热情浇没了。”阿元很是愤愤的说。 “就是。”红淑也使劲的点头。 “没那么夸张吧？”我笑了笑。 “你呀，就在这儿充好人吧。”红淑很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我怎么觉得刚刚周丽是故意的。”阿元看看我说。 “我看也是，她就是故意撞到你的。”红淑也随声附和着。 “怎么会？她自己也摔倒了，再说好好的干嘛要故意撞我？” “那谁知道？”红淑撇撇嘴。 “女生一旦嫉妒起来，她的行为是不需要理由的。”阿元叹了口气说。 我很无语的笑了笑：“我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你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说。 “还不是因为杨帆，你就装吧。”红淑嘀咕着。 我知道其实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只是我不想参与进来。红淑说的对，我在装，一直都在装。可是不装我又能怎么办？对杨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对周丽，我依旧抱着希望，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件事怪我，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会更加觉得难过。 回到宿舍，我就直接扑到床上。感觉除了累还是累。 “漫兮？”红淑悄声喊我。 “嗯？” “你没事儿吧？” “没有啊！我这不好好的么？”我说。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无精打采的。”红淑嘟囔着说。 “跑累了呗。”我抬头很无力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状态很好。 “这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说什么？”我看了她一眼，不明白的问。 红淑朝我瘪瘪嘴，坐了过来：“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周丽又会在背后说你小心眼儿，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就生气走了。” 听她这么说，我忽然觉得很是无奈：“说就说吧！嘴长在她身上，我又管不了。” “你就一点儿都不生气？”红淑吃惊的看着我问。 “有什么好气的？”我看看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气不过，你竟然会觉得无所谓？还真是神经不正常。” “你才知道啊？” “行了，不跟你说了，越说我越气。”红淑撇着嘴走开。 我拿着那只破了的孔明灯看了半响，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它带回来，又该怎么处理它。 “红淑，这只孔明灯该怎么处理？”我问。 “你带回来的，自己看着办呗。”红淑说。 我叹了口气，摸着那只断了的竹篾，放是不能再放了，把它扔了？又觉得舍不得。我小心的把那只断了的竹篾抽出来，又找了胶布把那几个洞补上。 “都已经坏了，你怎么还这么宝贝？”红淑很是不解的问。 “扔了挺可惜的，这只灯还没有飞过呢。”我说。 “都破成那样了，还怎么飞呀？”红淑走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说：“就算你补好，也是白费劲。” “就是觉得舍不得，先留着，就当是个纪念吧。” ------------ 第七章 孔明灯(节五） 我把那只孔明灯小心的收好。 “真是搞不懂你！”红淑嘟囔着说：“要说你喜欢放孔明灯吧！刚才也不见你有多兴奋，要说你不喜欢吧！这会儿又这么宝贝一只破了的灯。”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艳子和周丽回来时，已经挺晚了。红淑窝在床上不吭声，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这么晚才回来？”我看看艳子说。 “很晚么？”艳子看看表，忽然大叫一声：“这么晚了？坏了坏了，要停水了。”说完把包一扔，拿着盆就冲过了出去。 周丽笑吟吟的坐下来，一脸满意的样子。 “漫兮，告诉你个好消息。”周丽突然对着我说。 “什么好消息？”我有些疑惑的问。 “杨帆答应和我交往了。”她很幸福的说。 我心里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以为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我并不介意，我一直都不想卷进去。可是刚刚周丽的话却让我觉得空落落的，心里竟然会一阵酸楚。如今我终于是个局外人了，可是我发现自己突然不想就这么走开。 “漫兮？”周丽又叫了我一声：“怎么了？不开心么？” “没有啊！”我潺潺的笑道：“你交男朋友了，我怎么会不开心？” “真的吗？漫兮？”周丽忽然过来拉住我，很不肯定的又问了一遍。 我看着她很认真的点点头，可是微扬的嘴角，那笑，我自己却觉得很是凄凉。 “你们在吵什么啊？”红淑探出脑袋，打了声哈欠说：“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你先睡吧。”周丽很是兴奋的说。 “周丽，水房真的要停水了。”艳子端着盆进来说。 “哦，我一高兴差点儿把这个给忘了，这就去。”说着连蹦带跳的奔向水房。 “艳子”等周丽出去以后，红淑突然坐起来：“周丽说杨帆答应和她交往，真的假的？” “真的。”艳子瞥了我一眼，很无力的回答。 “怎么会？”红淑咬着牙，一脸的不解：“杨帆怎么会突然答应？他不是一直喜欢……” “我说你又不困了是不是？”我打断她的话，不耐烦的说：“赶紧睡觉。” “我本来就没睡着，好不好。”红淑瞥了我一眼，又看看艳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呀。”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说：“喜欢就答应了呗，不奇怪啊。” “漫兮……”艳子走过来看着我问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原因？” “重要么？”我扫了她一眼说：“现在他们是正式的男女朋友，这才是重点。” “你……” “还好我动作够快！”周丽推门进来打断了艳子的话。“在聊什么？”她看看我们问道。 “没什么”艳子笑了笑：“我在跟漫兮她们讲今天都玩了什么。” “　哪有玩什么？”周丽挥挥手说：“漫兮一走，就没什么可玩的了。” 我笑了笑，说已经很晚了，都赶紧睡吧。 躺在床上我却怎么都睡不着，我想知道原因，可是又会害怕知道原因。我拦着艳子，是因为我还没有最好接受的准备。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神经衰弱了，明明说不在乎的，明明说无所谓的，可是现在，我却是那抹希望周丽是在开玩笑。 手机忽然响了，我打开看了一眼，是杨帆发来的短信： 漫兮，这么晚了不知道你睡了没有，明天放学后能见一面么？我会在梧桐树下等你。 我闭上眼睛，却没有困意。脑袋里乱哄哄的，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什么还要见我？不管是理由还是原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没有答案的答案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也许见过面之后，我还会是以前的我。我这么胡乱的想着睡去。 第二天刚放学，周丽就拉着红淑一起回宿舍。 “怎么不去找杨帆？”红淑随口问了一句。 “他说今天有事，不能陪我。”周丽嘟着嘴，有些不满。 “漫兮，快点儿。”红淑在前面喊着。 “你们先走吧。”我朝她们笑了笑，步子却越发的缓慢。 红淑很兴奋的一路跳着，周丽看起来似乎也变得像以前一样，开朗了许多。 我还在疑惑着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现在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不算了，不，或者说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算。既然这样，那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还需要说些什么呢？ 好奇与不甘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等我到达那里时，杨帆已经在树下坐着了。 ------------ 第七章 孔明灯(节六） “你找我来，什么事？”我问。 “坐下。”杨帆朝我笑了笑，那笑依旧是那么温和。 “说吧。”我在石板上坐下来说道：“我……还有事呢。” “对不起……”杨帆忽然低声说。 我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我问。 “漫兮，之前一直不明白，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杨帆垂着脑袋，低声说。 “你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什么‘不明白’？”我盯着他问。 杨帆摇摇头却不回答。 “我……答应周丽了。”他忽然又说道。 “我知道。”远处的草坪上是那抹温暖的阳光，可是坐在这里，我却觉得很冷。 “你把我叫来，就只是告诉我这个？”我问。 “也许以后你就不会再觉得纠结了，也不会在觉得为难了。”他说：“我喜欢看见你没有烦恼的样子。” 我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在那张洒满阳光的脸上我却看不见阳光，心里突然觉得好难过，我咬咬嘴唇，用力的吸着这冰冷的空气。 “其实……”我喃喃的低声说。 杨帆锁着眉头，并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其实我知道！”他把我的话打了回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我自己缠了你这么久，还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烦恼……” 我很惊异的望着他，刚刚想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原来他是一直这么想的。 “以后，你不会再纠结，也不会在有烦恼了。”他说。 “……” 我只是静静的坐着，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什么也不必说了。心会突然的颤抖，总觉得很难受，很难受。我用力的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杨帆看着我，轻声问。 “是……”我压着嗓子说：“一直都是……”微弱的声音竟是那么哽咽。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那就好。”杨帆点点头：“你是知道的，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你离开。”他顿了顿又说：“我是说，不希望是去你这个朋友……” “不会。”我抬头望着天空，睁大了眼睛，把眼角那滴酸楚的泪倒流回去。 “这个送你……”杨帆说着递过来一个纸袋。 我接了过来，他依旧垂着头，没有看我。 “孔明灯?”我打开纸包，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昨天周丽把你的那只弄坏了，我看得出，你很难过，所以就又买了一只一样的。”杨帆抬起头，眼睛却只是一直盯着远方空旷的草坪。 他不知道我难过不是因为那只孔明灯，他也不知道我难过是因为想到了太过伤感的事情，他看见的只是我在难过。 “杨帆……”我压着声音说：“不是因为周丽弄坏了灯我才难过的。” “我知道。”杨帆点点头说。 “那你……？” “你不会因为她弄坏了东西就生气的，因为这不是你。”杨帆长吁了口气说：“只是我找不到更好地理由能让你接受我送的礼物。” “不需要理由。”我说。 “不需要理由？”杨帆疑惑的看着我。只是瞬间脸上又陇上一层忧伤。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喃喃的说：“好朋友之间送些小礼物是不用理由的，对么？”我觉得自己的谎言幼稚的可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再想出些什么来欺骗自己，或者欺骗他。朋友？我真的一直只是把他当成朋友么？我这样问自己。只是答案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朋友？”杨帆轻声重复着，喃喃自语：“原来周丽说对了，你一直是把我当成朋友的，就像阿元，文枫一样。” 看着他，我忽然很想说不是，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我仿佛在那一刻　对自己一直不清楚的问题找到了答案。而这答案又仿佛知道的太晚。我紧紧攥着手里的孔明灯，不知道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它对于杨帆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是‘最后的礼物’，或许遗憾的回忆。 “我先回去了。”我说。 杨帆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自始至终他都一直低着头，垂下眼帘。偶尔抬头，也只是望着远方那片空旷的天。 “杨帆……对不起。”我在心里这么说着。 回身，他依旧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梧桐枝头的枯叶随风摇摇曳曳，落到一边。我弯腰拾起，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叶子枯黄，不再是以前的翠绿。因为时间漂白了季节，季节过了，颜色自然也就丢了。 ------------ 第八章 伪装（节一） 我很是失落的回到宿舍。 “漫兮。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艳子喊着我说：“刚买回来的蛋糕，给你留着呢。” “我不饿。”我说着坐到床上，心里闷闷的很是悲伤。 “怎么回事？”艳子凑上来轻声问。 我摇摇头，只是说有点儿累了。 “是不是去见杨帆了？”艳子问。 “是。”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都说清楚了？”艳子没有回答我，继续问道。 “清楚了，早就应该清楚的。”我盯着天花板愣愣的说。 “那就好。”艳子叹了口气：“虽然我觉得很不理解，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你老是被这事儿烦着，周丽也一天到晚的赌气。现在，算是有个解决了吧。” “是啊！”我有气无力的说：“解决了便什么都不再有了。” “漫兮……” “我没事。”我笑了笑：“现在不是皆大欢喜么。” “我真的不明白！”艳子坐在我身边皱着眉说：“杨帆哪里的不好呀，有样貌，有才华，而且家室也很好，喜欢他的女生一大堆，你就怎么不一样呢？” “我本来就不一样，你们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压着嗓子说：“我就是个神经质的人。” “行啦行啦！”艳子不满的说：“你以后不要后悔就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提醒什么？”周丽忽然站在门口问道。 我瞥了她一眼，依旧倒在床上，脑袋乱哄哄的。艳子愣了一下，慌忙站起来说：“没什么？漫兮不太舒服，我让她去医院呢。” “这样啊。”周丽瞥了一眼倒在床上的我，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很严重么？受不了就不要自己硬撑着。” 我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她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让我觉得很不爽。 “不严重，我很好,何须硬撑？”我有些吃力的坐起身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 “那就好。”周丽白了我一眼，转身坐到一边。 “有劳你费心了。”我很是不屑的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是这么讨厌我，她和杨帆已经正式开始交往了，对她而言，由始至终我都算不上威胁，为什么她对我还是这种敌对的态度。 “对了。”艳子看看我们，连忙过来调和：“刚刚杨帆说晚上要请客呢？真的假的，周丽？” “嗯，当然是真的。”周丽看了我一眼，大声说。 “什么事儿呀？”艳子问。 “这还用问，自然是我们正式交往，请大家一起开心呗。”周丽很是兴奋的说。 “哦”艳子瞧了瞧我，有些寒蝉的点点头。 “对了，红淑呢？”周丽问。 “不知道，应该是和阿元在一起吧？”艳子皱着眉随口应了一句。 “阿元今天没来找她呀？”周丽很是不解的说。 “我记得放学后你们是一起走的。”我想了想，望着周丽说。 “是！”周丽撇了我一眼：“可是告诉我说要出去有事，就没在一起了。” “她一个人很少出去的，阿元又没在，她会去哪儿？”我自言自语的说。 “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你还担心她回不来？”艳子看看我安慰似的说。 “就是，不要太小看人了。”周丽仰着头，满脸的不屑。 我没有理会她，尽管我知道她们的话都是正确的，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有点儿担心，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感觉红淑这次回来好像多了很多心事。手机忽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我竟然只是盯它发呆。 “漫兮？”艳子轻轻喊着我。 “额？什么？”我回头看看她。 “接电话。”艳子说着把手机递过来。 我“哦”了一声，拿起电话出去。 “是谁？”周丽在身后小声的问艳子。 “好像是阿元打来的。”艳子说。 “漫兮？怎么了？”等我接完电话回来，艳子见我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阿元说红淑现在在医院。”我木木的说。 “医院？”艳子一惊：“怎么回事？”周丽也连忙站起身来。 “不知道，阿元没有细说。”我赶忙收拾了东西准备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艳子也跟了上来。 路上车很多，人也很多。艳子说打车去肯定会堵。 “那就不打了。”我说。 一路上，我们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到了阿元所说的医院后，我几乎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艳子拉着我，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我弄到医院里。阿元坐在走廊里垂着脑袋，一脸的沮丧。 “阿元……”我赶忙上去问道：“红淑怎么了？” “怎么上午还好好的，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医院了？”艳子也追着问。 阿元只是看着我们，不说话。 ------------ 第八章 伪装(节二） “你倒是说呀，红淑呢？”艳子不耐烦的问。 “她……”阿元使劲儿的垂着额头：“她在外面的花坛那儿。” “啊？”我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我说你不去陪着她，坐在这儿干什么？艳子生气的问道。 阿元不再解释，只是摇摇头说让我们去找她，自己却一个人先回去了。 “阿元，你这算什么？”艳子追上去挥着拳头要揍他，却被我揽住。“先去看看红淑吧。”我说。 “回头再跟你算账。”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等我们找到红淑时，她依旧在那儿雕塑似的坐着。微胖的脸依旧涂了胭脂似的红，风把她的刘海儿吹得凌乱，可能是坐的太久了，嘴唇被冻得发乌。我看着她，心头不禁猛的一酸。 “红淑……”我和艳子走过去轻声喊道。 她回头看看我们，又垂下脑袋，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的可爱和那傻乎乎天真的笑。 “怎么了？”艳子坐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问。 “没事。”红淑低着头说。 “没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我拉起她的手，冰凉冰凉的。“看你，手都冻的像冰块儿一样，嘴唇也都发紫了。”说着我很心疼的搓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你和阿元是不是吵架了？那家伙一个人坐在医院里闷着呢。”艳子说。 “没有！”红淑摇摇头：“他，现在还在？” “已经回去了。”艳子说：“这家伙真是的，把你一个人撂在这里，回去艳子姐揍他，给你出气。” “不用了，不管他的事。”红淑咬着唇，抖着声音说。我低头看了看她，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不提他了！”我说：“怎么好好的道医院里？生病了么？”我问。 红淑突然哭了，泪珠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打到我握着她的手上。 “不哭不哭！”艳子连忙安慰道：“怎么了？红淑？” “红淑摇摇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艳子在一旁干着急，一直催着问是不是阿元欺负她了。 “艳子，你就先别问了。”我看了艳子一眼说。艳子瞧瞧红淑，哭的泪人一样，问也问不出什么？很是气恼的坐在一边。 “没事的。”我拍拍红淑的肩膀轻声说。红淑竟一下子抱住我，使劲儿的大声哭出声来。艳子被她的举动下了一跳，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一个人坐在旁边，皱着眉一脸的无奈。 也许是哭得累了，红淑由刚刚的大哭变为渐渐的抽噎。她松开我坐起身子，只是依旧垂着脑袋。 “现在能说说是为什么么？”艳子问。 我看了艳子一眼，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了。艳子很是不服气的白了我一眼说：“不问清楚，怎么想办法解决啊？” 红淑摇摇头，抽抽噎噎的说：“不，不用了，已经解决了。” “啊？”艳子眉头一挑：“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不是和阿元闹别扭了？我刚刚看他，好像也很苦恼的样子。”我说。 “就是呀，不然那家伙也不会打电话给我们，自己一个人在走廊上干坐着。”艳子也点着头说。 “没有，没有闹别扭。”红淑深深的抽着气说。 “那是怎么回事？” “我们……”红淑咬着唇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我跟艳子都大吃一惊，像是听了个不可思议的玩笑似的。 “红淑，你开玩笑的吧？”艳子很是不相信的说。 “是真的。”红淑说着又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问。“是阿元提出来的？还是你们赌气呢？” “不是，是我提出来的。” “为什么？”艳子拉着她大声问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是不是阿元做错了什么事？那也不用说分手啊。” “没有，他很好，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所以就分了。” “那你还哭什么？”艳子锁着眉，憋着闷气问。 “你们就不要再问了，是我对不起他。”红淑叹了口气说：“我很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们过来看我，回去吧。” “可是红淑……”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又响了。看看显示，是阿元打过来的。我看来红淑一眼，对艳子使了个眼色，便走到一旁接电话。 阿元在那头问我红淑现在怎么样了，我告诉他说很不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阿元只是让我和艳子好好安慰她，至于原因，他不肯说。我挂上电话走过来，艳子说红淑不愿意有人看着，让我们先回去。 “可……”我看看红淑，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漫兮。”红淑抬起头对我笑了笑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那你有事打个电话。”艳子说。 红淑点点头，挥手要我们先回去。 “走吧”艳子拉着我说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我点点头，叮嘱红淑不要太晚，尽快回去。红淑使劲儿的笑笑，眼角那滴未干的泪迎着阳光闪亮。 ------------ 第八章 伪装(节三） 我和艳子没精打采的回到宿舍，周丽依旧在宿舍坐着听音乐。看见我们回来，立刻从床上下来问道：“怎么样？红淑呢？” “她过会儿才回来。”艳子说着拉了凳子坐下。 “红淑她怎么了？”周丽问。 艳子摇摇头说不知道，红淑不肯说。周丽问是不是阿元陪着她。 “没有！”艳子摇摇头：“红淑不让。” 周丽愣了一下，很是不解，问是不是俩人闹不和了。艳子看看我，又看看周丽，连忙点点头说是的，阿元把红淑惹生气了，两个人怄气呢。 “这样啊！”周丽一拍手叫道：“没关系，今晚刚好大家一聚，借机会帮他们说和说和。” “这……”我皱了皱眉：“红淑应该不会去吧？”我有些担忧的说。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周丽瞥了我一眼，很是不满的说：“我和杨帆请客，每个人都回到，你凭什么说红淑不会来？怎么，不希望她和阿元和好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可没有这么想。” “切！”周丽白了我一眼：“你怎么想的那谁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生气了。 “行了！”艳子站起来大声说了一句：“你们有完没完？还嫌不够乱啊？” 周丽看了我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也坐下来，生着闷气。大家静坐了半天，等红淑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她提着包，眼眶红红的，看来是又哭过了。 “红淑。”我走过去接过她的包：“怎么这么晚？”我问。 红淑无力的看着我笑了笑：“没事就一个人瞎逛呗！”她很轻松的说。 “都去哪儿逛了？”艳子过来笑着问。我看得出她笑的很牵强，很勉强。 “艳子，知不知道，我们常去的那条街，街头新开了一家服装店，旁边就是卖包的，你上次不是说要买包么？我今天特意进去看看，挺好的。”红淑很兴奋的说着。 “真的？”周丽也来了兴趣，凑上来问具体情况。 红淑喝了口水，继续接着说，手舞足蹈的，很是开心的样。我坐在一旁看着，只是觉得有点儿悲哀。第一次发现原来红淑也是会伪装的。现在的她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若不是下午她还抱着我痛哭，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脸上此刻的笑都是装出来的。 “红淑，今晚杨帆请大家吃饭，一起去吧。”周丽说。 “真的？太好了。”红淑拍着手说：“晚饭又有着落了。” 艳子看看我，轻声叹了口气，她咬咬嘴唇，又忽然抬头盯着红淑说：“我们宿舍和坛子宿舍几个，加上杨帆，刚好凑成一桌呢。”说完，她很小心的观察红淑的反应。 “好，太好了。”红淑笑道：“人多热闹嘛。” “就是呀。”周丽看了我一眼说：“我还以为真的像某人说的你不会呢。” “怎么可能？有免费的晚餐谁不去啊？”红淑说着在床上躺下了，叹了口气：“逛了好久，累死了。” 我有些担忧的额看看艳子，艳子也是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叹了口气，使劲的晃着桌上的玻璃杯。半杯透明的水被荡出圈圈涟漪，停下来，杯子安静了，可是里面的水依旧晃动着。我侧身看看红淑，她嘴角的那抹笑看起来真的很无力，也许她现在也和我一样，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该过去。只是伪装的坚强一旦套上便不能放任不管。 晚上，周丽先过去帮着杨帆忙活。艳子和文枫两个人走在前面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我拉着红淑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 “漫兮！”红淑突然转向我说：“你说今天杨帆会请我们吃什么？”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看着红淑一脸的期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自己。 “红淑，你确定自己没事么？”我问。 “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红淑笑着说。 “可是你……”我想说却又把她的伤心事勾出来。 “我什么？”红淑侧头看看我问：“你是说今天那件事么？已经过去了，我哭完就什么都好了。现在的我感觉好极了。”她说着又跳起来够头顶的枯枝。 “好吧”我撇撇嘴：“没事就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红淑说我神经过敏，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这么闷闷不乐的。 “我没有多想，你能骗任何人，却骗不了自己。”我说。 红淑别过头去，垂下眼帘。刚刚的那抹笑黯淡了许多。她抬头看看天空，随即又摇摇头。 ------------ 第八章 伪装(节四） “没有欺骗自己啦。别瞎想了。”红淑笑着说。“我不会欺骗自己，你也是哦。” “我？”，我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配这么说她，是啊！我都无法对自己坦诚，又怎么能要求别人？我叹了口气，红淑依旧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那道雀跃的身影忽然让觉得想哭。 “漫兮，红淑，你们俩快点儿。”艳子回头喊道：“坛子他们都等着呢？周丽又催了。” “来啦。”红淑连忙跑过去冲在最前面。 “别跑那么快，放心，我们不会跟你抢的。”文枫笑道。 “哈哈，我要找个雅座。”红淑说着头也不回的直朝饭店跑去。 “漫兮？”艳子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说：“你还好吧？” “当然啦！很好呀。”我把红淑脸上的那抹笑画到了自己脸上。 “其实……” “其实再不快点儿，真的要惹怒周丽了！”我说：“走吧！大家都等着呢？看红淑多自觉。” 我还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大家都已经来齐了，坛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着头网游，阿元坐在角落，一个人显得孤寂了很多。红淑在一旁笑着叫着跟杨帆和周丽戏闹。 “漫兮？”艳子回身看见我，笑了笑：“就差你了。” 我轻轻的笑了笑道歉说自己来晚了。 “不晚不晚。”周丽看了杨帆一眼，连忙过来拉着我说：“刚刚好呢。”她又看了看我：“漫兮，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呢。”脸上是很友善温和的笑容，语气也显得非常的亲密。 “是么？”我笑了笑。四处看了看，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坛子旁边空着座位，我便直接坐过去。 “漫兮。”坛子抬头看见我笑笑：“看起来有点儿疲惫呢？很累么？”他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有一点点。”我说。我看见他手里的手机：“还在弄这个？”我问。 坛子点点头，却不说话。 “还顺利么？”我又问了一句。 “不是很顺利，不过有你支持，在困难我都会挺过去的。”坛子说。 那张充满灵气的脸上，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竟有些沧桑。或许这些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因为坛子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进去了。 “好了好了，大家先不要在说话了！”周丽站起来高声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原因啊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周丽笑着对杨帆望了一眼：“就是，我跟杨帆已经正式开始了。” “恭喜二位呀。”阿元忽然大拍着手，笑道。 杨帆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笑了笑。他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那双眼睛中是我不未见过的凄然。 “什么都不要说了，都在酒里。”阿元说着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阿元……”杨帆忽然拦住他：“这么喝伤胃。” “什么伤胃呀，出来吃饭就是尽兴，怎么，害怕我喝点儿酒啊。”阿元拿开他的手，又倒了满满一杯，对着周丽说：“周丽，我敬你。” 周丽拉开杨帆，对阿元笑道。“今天大家尽兴，不醉不归啊。” “好，不醉不归。”红淑站起来拍着手说：“杨帆，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为了这个，我敬你一杯。”说着端起酒杯猛喝起来。 “红淑……”艳子刚想站起来，却被文枫拉住。 “由着她吧。”文枫对艳子摇摇头，轻声说。 “周丽，恭喜你找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敬你一个。”说完红淑又喝了一杯。 “喝酒是吧？我来陪大家。”坛子也站起来端起酒杯猛喝。 “还是坛子够仗义，来，哥们儿，碰一个。”阿元搂住坛子，举着酒杯说。 “漫兮！”红淑拿着酒瓶过来：“谢谢你，我先干为敬。” 我抬头看看她，拦也不是，劝也不是。 “切！”红淑突然把酒杯一扔，举起瓶子猛灌起来。那边阿元早已经喝了许多，边喝便拉着坛子杨帆划拳。 周丽望见情况不对，连忙过来劝道：“阿元，你们别喝了，会醉的。” “没事儿，这才喝多少？放心，不会醉的。”阿元一把推开周丽又对着瓶子吹起来。 红淑忽然跑了出去，我连忙跟过去看看。她扶着墙壁吐的厉害，眼角因为难受泛出些许泪花。 “红淑”我扶着她轻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喝的正尽兴呢。走，继续喝。”红淑推开我，跌跌撞撞的走回去。 “艳子，来，我们干一个。”阿元高声叫嚷着。 红淑像是赌气似的，拉了文枫过去划拳。 ------------ 第八章 伪装(五） 文枫说她醉了，让她少喝点儿，红淑却笑他不够仗义，怕艳子骂就不陪朋友了。文枫很无奈的摇摇头。 “文枫……”艳子轻声喊了一句，对着他摇摇头，只是朝他使个眼色，示意他看住红淑。 “漫兮！”阿元走过来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挺佩服你的，真的。”说着提了瓶子要给我倒酒。 “哎，我替她喝。”坛子把聚到我面前的酒杯接了过去。 “你凭什么？”阿元有些含糊的问：“那是，那是漫兮的酒，你不能喝。” “漫兮胃不好，不能喝酒的，你忘了？”坛子扶着他想安慰孩子一样解释道：“我陪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好么？”说完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个精光。 “嗯，够哥们儿。”阿元点点头，有些混乱的乱喝一通。 我不想再待下去，提了包转身出到门外。晚风冷飕飕的，身后依旧他们的喧闹声。我觉得心烦的厉害，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可是又不敢走远，红淑和阿元的状况让我很是不放心。 “漫兮”艳子也跟着出来，摇着头一脸的苦恼。 “里面怎么样？”我问。 “一团糟。”艳子说：“劝也劝不住，索性就让他们喝吧！喝醉了就没事儿了。” 我叹了口气，找了个空地坐下：“这是闹的什么呀？” “那谁知道。”艳子也坐下来，拖着下巴说：“你没看出来么？俩人心里都憋着气呢。” “我知道！”我撇撇嘴说：“希望过了今天，他们能够和好，那样这顿饭就没白吃了。” “那你呢？”艳子看着我问。 “我什么？”我转身对着她笑道。 “还装！”艳子白了我一眼：“我看的出来，自从你知道杨帆答应周丽以后，你就一直不开心。” “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笑道：“我怎么会不开心？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儿。现在正式定下了，我肯定为他们高兴啊。” “你确定自己这话不是骗人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无所谓的看了她一眼。 “骗我没关系，我就是怕你欺骗自己。”艳子说：“好了，我进去看看，里面现在肯定一塌糊涂。” “我跟你一起。”说着我们重新回到屋里。红淑趴在桌子上，乱晃这酒杯，脸上笑吟吟的表情在我看来很是心疼。阿元已经喝醉了，坛子扶着他，使劲儿的拽下他手里的酒瓶。周丽在一边忙活着倒水，文枫和杨帆忙着收拾桌上地上的杯子瓶子之类的东西，生怕谁一不小心碰到划伤了。 “坛子，文枫，你们送阿元回去吧。”我说。“艳子，我们把红淑带回去。今天就这样吧。” 坛子点点头，和文枫扶着阿元出去拦出租车。我和艳子架起红淑，吃力的向外走。 “别碰我！”红淑使劲儿的摔着胳膊：“我还要喝酒呢。” “好好好，我们回去接着喝，乖。”艳子哄着她说。 “你说的，不骗人？”红淑含糊着喃喃说道。 “不骗人，不会骗人的。”我拍拍她，轻声道：“我们先回去。” 我和艳子很是吃力的把红淑送上六楼，艳子跌坐在床上，垂着肩膀，长叹一口气说：“终于上来了，累死我了。漫兮，幸亏你在，不然就我一个，累死也上不来。” 我忙着给红淑倒水，任由她一个人在那儿唠叨。红淑躺在床上，脸红的厉害，我摸摸她的额头，不算烫这才放心她脸上的红晕不是因为发烧才起来的。红淑紧闭着眼，眉头皱着很难受的样子。我端了水过去，无奈她却不喝。 “艳子，她不肯喝水。”我放下水杯说。 “她醉成那样，怎么喝呀。”艳子看看红淑，撇着嘴说：“等一会儿吧！酒醒了自然就知道要水喝了。” 周丽无精打采的推门进来，看看一旁没知觉的红淑，嘟着嘴，很是失落的说：“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啊？我计划的晚餐，就这样没了？” 我白了她一眼，很是不满周丽，红淑和阿元闹成这样，她却只关心自己的晚饭计划，如果不是这顿饭，或许红淑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艳子，红淑你先看着，我出去一下。”我说。 “哦”艳子朝着无无力的挥挥手：“放心好了，我会看着她，渴了喂水，饿了喂饭。” 我无力的笑了笑，周丽坐在一旁，依旧嘟着嘴，脸上的不满与失落仍未消失。 我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去，只是不想呆在宿舍，心里很乱，很烦，只是想出去找个地方让自己安静一下，调整一下心绪罢了。 ------------ 第八章 伪装（节六） 楼下进出的人不是很多。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时间还不算太晚。我抄着手来到墙角的一丛竹子旁坐下来。这里很偏，除了身后的几只竹子就再也没有什么了，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没有什么人过来。 我抬头看看天空，拖着下巴的手觉得冰的发麻。我呼出气使劲儿呵着，身后是竹子发出的沙沙声，这声响又让我想到围墙外的梧桐。 “漫兮。”我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我。 “谁？”我轻声答应着，四处看看却不曾见到人影。 是我听错了？我心里这么想着，身后依旧是竹子的沙沙声。 “漫兮！”忽然有人从身后猛的拍了一下我。我“啊”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定下神来仔细才看清原来是杨帆。 “真的吓到了？”杨帆看着我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回去了么？”我问。 “没有，我一直在你们楼下。”杨帆说。 我回头看看他，转身走开。 “漫兮……”杨帆跟了上来。“别生气好吗？” “没有，我生什么气？”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就是这么一直跟着我的？”我问。 “是！”杨帆不加隐瞒的说：“我一直都在跟着你，我担心你有事需要帮忙。” “我没事，也不需要，现在你可以走了。”我头也不回的说。 “你生气了。” “我没有。”我停下来盯着杨帆很认真的说：“我没气，不但没气，还很开心呢。” “开心？”杨帆疑惑的看着我。 “对呀！”我朝着他笑道：“你有了女朋友，以后我就不会被人误会了，以前的烦恼自然也就没有了，怎么会不开心呢？” “你是说之前的烦恼都是因为我么？”杨帆垂下眼帘，低声问道。 “没错。”我盯着他说：“周丽一直误会我们，所以她一直不开心，我们一个宿舍，自然我会因为这个烦。现在好了，你答应了她，误会也都没有了，刚刚你也看到了，周丽对我多亲热，你说我还会生气么？” “我不信。”杨帆看着我，那张脸上依然闪现着自信。这自信的神情却让我觉得心虚，我赶忙别过脸去，幸好这是黑夜，他看不出我脸上那些细微的变化。 “信不信随你好了，再说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才想弄清楚。”杨帆很肯定的看着我说。 “原因是吧？”我咬着下唇，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感情。” “是这样？”杨帆怔怔的看着我，依旧是满脸的不信。 “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我压着嗓子说。“现在好了，你喜欢周丽，她也喜欢你，这不是很好么？” “是呀，是很好……”杨帆背过身，踉跄着转身离开。 我也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只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吃力。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心都在颤抖。泪不知不觉的滑到嘴边，我不去擦它，任由它在脸上肆意的流淌，因为我觉得连抬手都是那么的吃力。 心里闷得厉害，我觉得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我张着嘴，使劲儿的抽着冷冰冰的空气。可是发现越是使劲儿的抽着空气，眼泪越是止不住的流淌。我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却不知道这‘对不起’到底是说给杨帆，还是自己。在他面前的伪装让我觉得自己竟是那么可怜，可怜的竟有些凄然。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这样问着自己。可是没有答案，回头才发现，我留下的只是一片伤感。脚，依旧深一下浅一下的往前走着，眼前是宿舍里透出的灯光微亮，我又深深的呼了口气，抬手使劲儿的擦去脸上冰凉的泪痕，昂起头，我朝着漆黑的夜空笑了笑，脸上依旧是我来时的模样。 回到宿舍，红淑依旧昏睡着，艳子应该也是累了，倒在床上不说话，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周丽摊在一边玩着手机，脸上时而会露出舒心的笑。应该是和杨帆聊天呢吧？我这样想着，不然她也不会笑的这么开心。 “你终于回来了……”艳子撇了我一眼，拖着懒洋洋的声音说。 “红淑怎么样？”我轻声问。 “放心，死不了……”艳子嘟着嘴，嚷了一句。 眼睛有些酸涩，头也是昏昏的，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睡下。宿舍里依旧很安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静谧的宿舍里浮荡着楼道时而传来的拖鞋声，以及周丽捂着嘴的笑声。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一） 第二天一大早，红淑就坐起来吵着头疼。艳子有些气愤的埋怨她不能喝还死撑，活该头疼。 “自找的”。艳子恨恨的说着给她倒了杯水。 红淑接过水杯，摇摇头很是难受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我探头下来问。 “很不好，口渴，头晕，胃疼，浑身无力……”红淑喝了口水说。 “切！”艳子笑道：“能说这么多废话就证明你很好。” 红淑嘟着嘴，白了她一眼骂她没同情心：“我都这样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在这儿打趣。真实的……” 艳子瞪着眼睛看她，挥着拳头直砸桌子。“我说你还真没良心啊！昨儿把你拖上来差点儿没把我累死，真是好心没好报。” 红淑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忙站起来赔不是：“我说着玩的，艳子姐，别生气嘛。昨天辛苦了。” “切……”艳子对她撇撇嘴，很不屑的说：“我要是生气，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儿？昨天就该把你丢了，让你露宿街头。” “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艳子姐最疼我了，才舍不得呢。”红淑拉着艳子，满脸讨好的笑道。 “你们俩一大早这是做什么？”我皱皱眉，撇着嘴说：“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说着我故意抖了抖身子。 “漫兮……”红淑笑嘻嘻的蹭过来：“谢谢漫兮。”说完抱着我孩子似的撒起娇来。 “这还算乖。”我轻轻戳戳她的额头笑道。 “你们真是腻死人了。”周丽白了我们一眼，颇有些看不惯的说：“今天都不用上课啊？还有工夫在这儿无聊闲扯。” 红淑瘪瘪嘴，坐到一边。 “一大早的就有火，难怪今天会这么热。”冷笑一声说。 “那你还真要谢谢我，因为冬天还没过去呢。”周丽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好了！”红淑慌忙站起来插嘴道：“不是还要上课么，都别说了，快走吧。” 我收拾好东西提了包独自出门，心里还是闷闷的。 “漫兮，等我。”红淑跑过来，头发有些凌乱，两只眼睛肿着，只是那张胖乎乎的脸上依旧红的可爱。 “怎么也不梳梳头就出来了？”我问。 “来不及了。”红淑笑着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今天是老班的课，晚了又要挨批，我可不想再写检讨了。” 我笑着看看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叹道：“看来你是真的被检讨打败了。” “别说了。”红淑嘟着嘴，长叹一声：“都是眼泪……”说着用手抹了抹眼睛，样子真像是擦泪似的。 我忽然停了下来，不再走动。 “怎么了？漫兮。”红淑看看我问道，抬头才看见杨帆从教学楼拐出来正巧撞见我们。 “杨帆？”红淑朝他挥挥手：“今天你也是在这儿上课？”红淑问。 “嗯”杨帆走过来点点头，很温和的笑了笑。“你还好吧？昨天喝那么多，我还担心你今天不能上课呢。” “我没事！”红淑很兴奋的说：“哇，你还担心我，真的好感动呢。” 杨帆很好笑的摇摇头，一脸的无奈。他抬眼看看我，微微一笑，嘴角蠕动，想说却没开口。 红淑看看我们，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走开。“你们聊，我先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红淑！”我叫住她：“等我。”我看了杨帆一眼，很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我还要上课，先走了。”说完连忙拉着红淑头也不回的走开。 红淑向后看看：“漫兮，那个……” “别说了，快走。”我打断红淑的话，低着头像是躲什么似的飞着步子向教室奔去。 “哎呀，漫兮！”红淑被我拖着很是吃力的喊：“你再不慢点儿我就被你摔倒了。” “对不起啊！红淑。”我连忙停下来，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是我走的太快了。” “没事。”红淑叹了口气说。“进教室吧！老班快来了。” 我找了个角落，在位子上坐下来。红淑本来是坐在前面的，看见我一个人在角落窝着，便也过来陪我坐下。 “你到前面去吧！这儿太偏，看不清听不见的。”我说。 “没事儿，就是因为这里地势好，我才来的。”红淑微微一笑说。 我抬头疑惑的看看她，这可不是红淑的风格，对待学业，红淑向来是不肯马虎的。她见我不是很理解，随即用手指了指脑袋。 “头还是疼？”我轻声问。 红淑点点头，脸上刚刚那股兴奋的表情也逐渐黯淡了。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二） “怎么不请假，在宿舍休息？”我说。 “不想一个人呆着。”红淑摇摇头：“一个人在宿舍会胡思乱想的，很无聊。” 我想到昨天红淑说已经跟阿元分手的事情。她一直不肯说明原因，我们也不好逼着她问。昨天红淑还是一脸的悲伤，今天却换上一脸的阳光，这种转变太过突然，突然地让我隐隐感到不安。 “红淑，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小声的说。 “嘘……”红淑挥手打断我的话：“老师来了。” 老班夹着书本站在讲台上，眼睛四处一瞟，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诡异。红淑突然咳嗽了一声，瞬间所有的眼神都聚焦在她身上。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变得通红。 “没事儿。”我拍拍她，轻声说。面对这么多眼光，我也是觉得很是尴尬。 老班在上面劲头十足的上课，时而会小幽默一下，惹得大家哄哄大笑。我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只是大家笑时，我也抿着嘴，算是附和着笑笑。红淑趴在桌子上，眼睛装了磁铁一样，一合一合的，样子看起来是困极了。 “玉红淑。”老班忽然拿粉笔朝她砸过来。 我在下面使劲儿的戳戳红淑，把她弄醒。红淑像是触电似的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咬着牙看了我一眼。我撇撇嘴，对她朝着老班在的地方使眼色。 “昨天干什么去了？在课堂上睡觉？”老班厉声说道。 红淑撇撇嘴不说话，我也连忙垂下头不敢看他。 “路漫兮，站起来。”老班点着名字叫道。 我看看他，又瞅了红淑一眼，很是不情愿的站起来，班级里所有的眼光都朝着我看过来。我垂着头，瞥见艳子在回头看着我嘟嘴，周丽拖着下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惬意似的。 “同桌睡觉你都不知道么？也不叫醒她。”老班走过来看了看红淑，问道。 “下次不会了，老师。”我小声的答道。 “坐好了。”老班忽然很用力的敲敲红淑的桌子厉声喝道。 “是，老师。”红淑立马坐直。 “你坐下吧。”老班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下次不要坐在这里了，都挤在角落里，还上什么课。” 剩下的时间总觉得是特别的空荡，剩下的课程我自然是没有听进去半点。下课铃算是在期盼中响了起来，红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总算下课了，幸好老班够仁慈，只是批评了一下，没有让我们写检讨，不然真的是欲哭无泪。 “走吧。回去了。”我说。 我们出了教室，习惯性的我去伸手锁门，手机不小心“彭”的一声落在地上。我谈了口气，弯腰去捡，电池被摔了出来，看看手机心里挺是心疼的。 “我来锁吧。”红淑说着把手里的包递给我，过去锁门。 “啊！”红淑忽然大叫一声，我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怎么回事。 “毛毛虫啊。”红淑说着使劲儿的甩手。我向地上看看，是一条深褐色的毛毛虫，蜷缩着使劲儿的想往墙角爬去。 “吓死我了，还想跑。”红淑说着使劲儿的对着毛毛虫猛踩一下，抬脚，只剩下一滩绿色的液体。 “教室怎么会有这个？”我不禁问道。 “那谁知道。”红淑拍着胸口，依然是心有余悸的喘着气。 我忽然想到毛毛虫有毒，连忙问红淑刚刚是不是摸到了。 “对呀，软乎乎的还扎手，不然我能被吓到么？” “快去洗手。毛毛虫有毒的。”说完我拽着她去洗手间。 “不是吧？”红淑咧着嘴，一脸的沮丧。“这么倒霉啊我。” 我没有理会，任由她在那里一个人抱怨。 “等等。”红淑突然在洗手间门口拦住我：“这个上面不会也有吧？”说完她弯着腰仔细的瞅了一遍。 我说她神经过敏，哪可能到处都有，还真被毛毛虫吓到了。 “真的有一只。”红淑说着指给我看。我疑惑的看过去，果然在门把上被粘着一只，不过这只比刚才那个小很多。 “粘着的，不会是谁故意的吧？”红淑说。 “谁这么无聊？恶作剧也不会犯众怒吧？”我说着用纸巾把门把上的毛毛虫弄掉，拉着红淑进去让她洗手。 “漫兮，我怎么觉得越洗越痒？”红淑一边冲着水龙头一边使劲儿的搓着手。 “我看看。”红淑的掌心已经开始泛红，隐隐的还起了红疙瘩。 “去医院看看吧！”我说：“应该是手掌里有毒素，得涂点儿药才行。” “那我现在是中毒了么？”红淑揉着手，可怜巴巴的说。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三） “我想是的。”我有些好笑的点点头：“不过你放心，这毒一时三刻是死不了人的。” 红淑对着我囊鼻子，说我幸灾乐祸，不知道感激。我笑了笑，拉着她去校医院，也不理会她一路的抱怨。 等从校医院回到宿舍时，红淑的手已经肿起来，像面包似的脸握拳都不能够了。虽然吃了消炎药，也涂了药水，不过想要立竿见影是不太可能的。我拿了手套出来要她戴上，说不然别人看见以为是手掌被蒸熟了呢。红淑试了一下结果套不上去。 “你自己戴吧。”她气呼呼的说。 我忍住笑，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提着包跟在她后面。 “你们回来了？去哪儿了？”周丽坐在一旁笑眯眯的额定这我们问。 “校医院。”红淑嘟着嘴很是无奈的说。 “怎么了？谁不舒服么？”艳子转过来看着我们问道。 “漫兮，你怎么还带着手套啊？”周丽看看我垂在一侧的手问。 “额？”我很是奇怪她今天竟然这么细心的观察我。我抬起手看看那只手套，刚想摘下来，周丽又说道：“你的手是不舒服么？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说着过来拉着我的手，替我摘掉手套。 “怎么了？”我看看她微蹙的细眉和脸上有些不可相信的神情问道。 “额，没事。”周丽颤颤的笑了笑，白了我一眼。 “红淑，你的手怎么了？”艳子一眼瞥见红淑的手，又是好笑又是关切的问。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们，话音刚落。艳子就大笑起来，指着红淑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周丽却坐在一旁看了我一眼，咬着嘴闷闷的，像是在跟谁生闷气一样。 “有什么好笑的。”红淑忽然站起来，朝着艳子大声嚷了一句。 艳子连忙捂住嘴，不在出声，只是朝着她眨眼睛。 “还不是你自找的？怪谁？”周丽白了红淑一眼，有些不满的说：“你要是不锁门，就不会这样了，自己充好人结果却弄的一身伤，回头还没人同情，活该。” “周丽，你怎么这么说？”艳子皱着眉头看她，很是气愤。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刚刚不是还在笑么？”周丽昂着头，很是不屑的说。 “你……”艳子“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动周丽面前：“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笑是因为觉得红淑可爱，没有半点儿嘲笑的意思。你说红淑装好人，现在是活该，红淑不装好人，现在受伤的就是漫兮，怎么，难道你就是希望漫兮受伤，所以才怪红淑毁了你的好机会么？” 我忽然愣住了，艳子的话让我觉得这好像被什么雷住，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我希望艳子的话只是气话，而不是事实。我看看周丽，盯着她半天不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周丽有些不安的转过去。 “周丽，你！” “你什么你，我怎么了？”周丽不耐烦的瞥了我一眼：“既然已经退出了，就该安分点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皱着眉盯着她问。 “你心里明白，何须说出来？”周丽很是不平的说。 “我不明白，我怎么了？什么叫‘安分而点儿’？周丽，话不能乱说，你最好解释清楚。”我说。 “哼！”周丽冷笑一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你们别吵了，真是的，烦不烦啊？”红淑使劲儿的吹着手，一脸的厌恶。 “对着某些人确实够烦的。”周丽扔下一句话转身出门。 我坐下来想想刚才周丽和艳子的话，却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儿。 “漫兮，不用理她，这人就这样，不可理喻。跟她生气犯不着。”艳子坐过来安慰道。 “我不气！”我摇摇头说：“就是想不明白，她告诉我说‘安分点儿’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安分了？” “肯定是因为杨帆呗。”红淑嘟着嘴说。 “杨帆？”我冷笑一声：“我跟他怎么了？这又关‘安分’什么事？我哪里对不起她了么？” “应该是今天看见你跟杨帆在一起，她生气呢。”红淑想了想说。 “我今天连话都没跟他讲一句，红淑，当时你也在的。”我摇摇头，很是可悲的说。 “这个我是知道啊！可周丽不知道啊！她在后面只看见杨帆说说笑笑的，又听不见是在跟我说话，所以肯定就误会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解释？”艳子瞪了一眼红淑说：“害的漫兮在这儿受委屈。” “我这不是也刚刚想到嘛。”红淑有些委屈的说。 “你还是快跟她解释清楚吧。不然漫兮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多冤啊。”艳子瘪瘪嘴说。 “等她回来我跟她解释好了。”红淑喃喃的说。 “不用了。”我说：“她不会相信的，反而会以为我们是一起骗她。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不是么？” “不解释那就让她一直误会你啊？天天见到你像是见到刺一样，恨不得拔了。”艳子恨恨的说。 “你以为她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我们的话？”我苦笑一声问。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啊。”红淑说。 我摇摇头不再想说什么了。 “等会儿……”艳子想到了什么似的：“今天的事会不会是她，故意的？”她略有疑虑的说。 “不会吧？”红淑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别乱猜了，她虽然很看不惯我，但也不会这么过分。”我说。 “希望吧。”艳子撇撇嘴，叹了口气：“不过喜欢吃醋的人可是很难缠的，喜欢嫉妒的人就更加惹不得了。”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这件事情大家之后再提。我还是尽可能的避开杨帆，只是每次看见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以及嘴角那依旧微合的笑，心里总是会觉得难过。曾经不止一次，我很想走过去和他说话，哪怕只是一个招呼，我想对他对我都算是一种慰藉。只是每次理智总能战胜情感，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对着他我竟发现自己再也不会笑了。 不过周丽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有所好转，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人就是不能招惹的动物，一旦有了嫌隙，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渐渐地我便习惯了，也想通了，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够因此有所改变的，顺其自然或许会变得更好。进入夏季，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呆在宿舍仿佛连空气都会觉得躁动不安。 “这该死的夏天！”红淑又在一边抱怨着：“真是的，热死了。” “心静自然凉。”我瞅瞅她笑道。 自从红淑与阿元分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碰过面，甚至连电话短信都没有了。没有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在再去问为什么？对红淑和阿元来说这是道很深的伤疤，任谁都不忍再一次揭开。或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伤药，或许不见真的是最灵的一招，日子依旧如流水般平淡，脸上依旧是最初的笑颜。红淑依然和开始一样，她说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事了就是没事了，劝我们不必自寻烦恼。我笑了笑，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相比之下，或许我还真的不如红淑释然。 “好热啊……”红淑嘟着嘴，吹着风扇发牢骚。 “你不是闪着风扇呢么？”我说。 “扇的都是热风，感觉是越吹越热。” “那就来杯夏日冰镇冷饮……”我瞧了她一眼说。 “什么？什么冰镇冷饮？” “凉白开！”我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玻璃杯笑道。 红淑撇撇我，端起玻璃杯又放下：“不过瘾，只会感到更热。” “冰镇西瓜。”艳子忽然窜出来喊道。 红淑看见她像是发现救星一样，连忙过去接下她手里的西瓜：“艳子姐，你真是及时雨，太好了。” “那是。”艳子得意的昂着头，笑道：“就知道你们热的不行了，所以我这不是赶回来救命了么？” 红淑也不理会，只是一边点头一边找刀子切西瓜。 “你们俩搞定，不要浪费啊。”艳子说。 “你不吃么？”我抬头看着她问道。 “我是吃过回来的。现在还撑着呢。” “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浪费的。”红淑嘿嘿的笑着把切好的西瓜递过来。 “先放桌上。”我说着拿起响了的手机。是坛子打来的，他说现在就在我们学校，过来找我聊聊。我和坛子也不是经常见面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似乎特别的忙，今天他能过来找我，我觉得既意外又开心。 “我下去一趟，西瓜你就自己吃吧。”我说。 “谁呀？你慌得连冰西瓜都不吃了？”红淑问。 “是坛子，我下去看看。” “坛子？”艳子挑着眉，也颇感意外：“这家伙好久没露面了，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漫兮，你先去告诉他，我一会儿过去找他问罪。这么久也不知道跟姐姐我请安。” “行，绝对带到。”我笑了笑说。 坛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他戴了副墨镜，穿着白色t桖和暗褐色长裤。我远远地看见他几乎认不出来了。 “坛子。”我走近了喊他。 “这么快，速度有提升啊。”坛子朝着我笑道，脸上依旧是幽默的表情。 “你可是大忙人一个，好不容易来看我，我敢怠慢么？”我笑了笑说道。 坛子挑挑浓黑的眉毛，嘿嘿的笑。微黑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整个人看起来也瘦了不少。 “坛子，你最近很累么？”我问：“人都瘦了呢。” “现在不正流行苗条身材么？我这是勇追潮流。”坛子依旧玩笑似的说。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他要是再苗条点儿都能做晾衣架了。 “漫兮。”坛子盯着我忽然很认真的说：“你看起来很憔悴，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没有啊！能吃能喝能睡，好的不得了。”我笑着说：“天热，昨天没睡好，所以今天看起来有点儿累。没事儿。” 坛子看看我未开口的话被我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他很是无奈的笑笑，也不再继续追问。 “坛子！”艳子忽然冒了出来，大喊一声。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坛子也是深感意外，看看我，遍不言自明。 “呦，竟然惊动艳子姐您了，小弟可真是深感惶恐啊。”坛子站起来上去打招呼。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五） “你还知道惶恐啊？”艳子故作深沉，本着脸说：“来了也不给姐姐我请安，该当何罪啊？” “艳子姐息怒。”坛子笑着搭了艳子的肩道歉：“小弟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行！”艳子瞥了他一眼，笑道：“看见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原谅你了。”说着两个人笑到一处。 “坛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杨帆忽然从教学楼里走过来问道。 “刚到。”坛子朝着杨帆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我在楼上看见像你，又不太确信，结果见艳子和漫兮都在，便确认就是你了，所以就下来了。”杨帆说。 “怎么样？哥们儿，近来可好？”坛子笑着问。 “老样子，挺好的。”杨帆微微一笑，模糊两可的答道。 大家坐下来不着边际的随便聊着，坛子时而的幽默，艳子时而的古怪都把人最为开心的一面勾了出来。坛子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电话，皱皱眉说要赶紧回去。 “怎么才刚来就赶着回去？”艳子挑着眉问。 “有点儿事，夏恩催我呢。”坛子说。 “什么事儿这么重要？连顿饭的功夫都省不下来？”艳子有些不满的说。杨帆劝坛子说好不容易见一次，好歹吃过饭再回去吧。 “下次吧！真的挺急呢。”坛子不好意思的说。 “到底忙什么呢你？”艳子问。 “行了艳子，你就放他回去吧。”我笑着说，算是给坛子解围：“不急的话坛子也不会说走就走。万一事情真的耽搁了，多不好。” 坛子看看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笑。我隐隐猜测那个电话应该和坛子一直创办的网站有关，所以才想着为他脱身。艳子听见我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好吧！我送你出去，咱姐俩再好好说几句。”艳子笑着说。 “你们回去忙吧！艳子送我就够了。”坛子说。他又看看我，微微皱了皱眉：“漫兮，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朝他笑笑。 “回宿舍么？”见艳子和坛子走远了，杨帆回过头看着我问。 “嗯”，我点点头。 “刚好我也回去，不介意……一起吧？”杨帆迟疑的问。 我本来想说不，只是抬头看着他，那微蹙的眉宇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忍心。。 “好啊。”我笑了笑说。 一路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是没有话的时候连空气都是闷人的。我没有问他和周丽的近况，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也许是害怕也许是觉得没必要。 杨帆忽然停下来，盯着不远处，神情也变得沉默了。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周丽正在不远处朝着我们走来。 “原来你们在一起啊。”周丽看着杨帆轻声说。 “周丽！”我看看她，感到隐隐的不安：“刚刚坛子过来了，我们就聚了聚，所以才碰到一起的。” “哦。”周丽点点头：“坛子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聚了聚？原来是一直把我当外人啊。” “不是的，你误会了。”杨帆说：“我也是碰巧，没有特意约的。” “杨帆，你不是说你需要安静，要一个人谱曲不让我陪么？”周丽盯着杨帆说：“怎么一会儿见坛子，一会儿又和她在一起？” “我说了，只不过是碰巧。我在楼上刚好看到，就下来了。”杨帆有些不耐烦的说。 “周丽，杨帆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解释道。 “我也没说他说谎啊。”周丽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我也没问你，是做贼心虚了？” “周丽！”杨帆看看我，大声的呵住她：“有什么事我们单独说，不管漫兮的事，你不要把她扯进来。” “怎么不管她的事？杨帆，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周丽望着杨帆，声音哽咽，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她抽泣着说。 看着她眼泪婆娑的样子，杨帆不禁心软下来。 “别哭了。”他走过去拿纸巾给周丽擦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为没有骗你，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周丽一把打掉杨帆的手，恨恨的瞅着他：“每次都是这么说，要不是你和她整天在一起，我会多想么？杨帆，你好过分。”说完周丽哭着跑走了。 “周丽……”我在背后喊着。 “没事儿，我过去跟她说清楚。”杨帆拦住我轻声说。 我不再多说什么？垂下眼帘轻声叹了口气，准备走开。 “漫兮……”杨帆忽然拉住我：“对不起。”他轻声说道。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六） “你没有，是我对不起。”我说。 杨帆摇摇头，压着嗓子，握着我的手腕的手不觉间加重了力道。 “放手……”我说。 “对不起，漫兮，我一直不想你再因为我而感到烦恼，可是……”杨帆低下头，紧蹙的眉头让我感到压抑和难过。 “不”我锁紧眉头咬着下唇，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我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意思？”杨帆有些不解的问。 “没什么？去看看周丽吧。”我用力掰开他紧握着我手腕的手。 我不知道杨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因为我不知道回头会面对什么？又会发生什么。眼泪很辛苦的蓄在眼眶，眼睛酸涩的厉害，我昂起头，头顶是那片蔚蓝的天空，原来难过的时候看着天空，眼泪真的会倒流。 “漫兮……”身后有人在喊我，我听得出好像是艳子。 我减缓了步子，深深地猛吸一口空气，把心头那股酸楚感压了回去。 “这么快回来了？”我回身望着艳子，问道：“坛子走了？” “嗯。”艳子点点头：“已经坐上车了。” “哦”我微微笑了笑。 “对了，杨帆又怎么回事？刚才在教学楼拐角瞥见他，喊他也不理我。”艳子撇撇嘴说。 “不知道！”我压着嗓子说：“或许他是没听见吧。” “不会吧？”艳子皱皱眉，有些不相信看看我：“我声音挺大的啊。”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要是心乏了，听力自然也会下降的。或许不是他听不见，而是他无心听见。声音再大又能怎样？而我能说的却依旧只是谎言。 爬到六楼我和艳子已经是累出一身汗水，额头脸上渗出的汗水滑到脸上就像泪水一样。 “回来了？”红淑问了一句。 “累死我了，热死我了。”艳子说着扑到电风扇跟前猛吹。 红淑收拾着桌上的西瓜皮，笑道：“还是我明智，一个人呆在宿舍吹着风扇吃着西瓜。爽！” 艳子白了她一眼：“少得意了你，赶快收拾收拾，不然一会儿周丽回来又该抱怨你弄的哪儿都是垃圾了。” “知道了。”红淑嘟着嘴慢腾腾的收拾桌子。 我坐在一边，任由汗水在脸上脖颈肆意的流淌，或许这样，心里酸涩的感觉会减缓很多。 “漫兮，你怎么了？”艳子看见我喊道：“傻坐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吹吹，看你现在像个水人一样。” “我不热，你吹吧。”我木木的说。 “不热？”艳子很是惊讶的盯着我：“你不会被热傻了吧？” 我朝着她笑笑：“真的，没傻。”我说。 “你过来看看自己！”艳子说着拿了镜子递给我：“看，一脸的汗水，像是刚洗过脸没擦似的，衣服也都透了，你竟然说不热？” 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眉间的汗珠肆意的滚下来，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洗过没擦似的滴着水珠。 “说你现在像个水人一点都不夸张。”艳子把镜子拿过去放好：“过来吹吹，不然真怕你中暑。”说着将我拉到风扇跟前。 “怎么样？凉快多了吧？”艳子笑嘻嘻的问。 “嗯”我点点头：“有点儿冷呢。”我说。 “冷？”红淑进来一脸的诧异：“我都快被热化了，你竟然说冷？还真是不一般呢。” “是挺不一般的。”艳子哼哼的点着头，呵呵笑道。 “对了，刚刚周丽还发短息说一会儿回来，要我给她倒杯水冷着，怎么到现在没人影儿？”红淑自言自语的说。 “我去洗把脸。”我说。 水房里没什么人，我把水龙头拧的很大，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心里好像平静了不少。我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使劲儿的冲着，掌心的温度逐渐由温热变得冰凉。 回到宿舍时周丽已经回来了，艳子又不见了人影，红淑坐在一旁自顾的玩着手机。我看看周丽，她的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哭了很久。看见我，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厌恶的神情，我不去理会她，只是轻声叹着气。 “水瓶怎么放在这儿？”刚要走进去，看见脚下的开水瓶我不禁皱了皱眉。 “漫兮……”红淑突然站起来喊我。 “怎么了？”我被她吓了一跳，有点儿意外她的一惊一乍。 “红淑，你就不能安静点儿，忽然说话会吓死人的。”周丽盯着她，咬着牙说，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 红淑看看周丽，咬咬嘴唇，又看看我，想说却不开口，很是犹豫的样子。 ------------ 第九章 嫉妒之火（节七） “你怎么了？神神忽忽的。”我不禁笑了笑，也不去管她，弯腰去提开脚边的暖水瓶。 “彭――” “漫兮……” 暖水瓶的提手忽然断了，水瓶掉到地上，瓶胆随着清脆的爆裂声碎在瓶壳里，而满满的一瓶开水却肆意的迸溅出来，打到腿上，流到脚背上。 “漫兮……”红淑立刻跑过来，将地上的水瓶踢开：“怎么样？烫到哪儿了？” “没事儿。”我木木的看着一地冒着热气的开水，苦笑着说。 “漫兮？”红淑拉着我：“伤哪儿了？”她围着我焦急的看了一圈。 周丽也走过来，看看我，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好像都撒到身上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面无表情的说。 脚上开始隐隐的泛痛，继而疼痛感越来越强，刺拉拉的让我忍不住想哭。我使劲儿的咬着嘴唇：“没事儿。”我哽咽着压着嗓子说。 “受不住就不要硬撑了，那可是刚打回来的开水。”周丽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泽，抿着嘴冷冷的说。 “周丽！你太过分了。”红淑恨恨的看着她：“漫兮，我送你去医院，快点儿。” 红淑拖着我下楼，脚背上已经开始出现水泡，腿上不是太严重，但也已经开始泛红了。 “红淑，慢点儿，我走不动了。”我扶着她低声说。 红淑看看我，放缓了步子，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对不起，漫兮。” “不管你的事。”我吃力的朝她笑了笑：“只不过烫到脚了，别担心。”我忍着眼泪，安慰她道。 红淑抽着鼻子，咬咬嘴唇，使劲儿的扶住我：“你忍一会儿，我们得赶紧去医院，不能再拖了。”说着她又加快步伐。 我不再说话，任由她拖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感愈来愈强，我咬着牙已经没力气再说什么了。红淑喘着气，看起开很是吃力的样子，我看看她，微微一笑，心里只是感激。 等到校医院时，脚背上的水泡已经全数起了出来。大白褂看了一眼，沉思着皱了半天眉。 “怎样？医生，不严重吧？”红淑焦急的问。 大白褂撇撇她：“都肿成这样了，你说严重不？”说完他转过身到药柜里翻找着。 红淑看看我受伤的脚，忽然哭了起来。 “漫兮，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儿……”她抽噎着说不出话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我很是心疼的看看她，笑道：“没关系，我不疼了，幸好你在，不然我一个人可走不过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你不怪我么？”红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问。 我被她的话弄的一怔，这丫头肯定是在责备自己把我送到医院送晚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很是感动。“怎么会怪你，我要谢谢你一路把我送来呢。”我笑了笑安慰道。 “行了，别哭了。”白大褂走过来扔给她一包药：“这个回去让她涂上，消炎药一天三次饭后吃，记住不要把水泡弄破了，不然会有疤痕的。” 红淑抽噎着点点头接过药。我们谢了白大褂，红淑扶着我一瘸一拐的往宿舍走。路上红淑不再哭了，只是还依旧抽噎着，我笑她胆子小，这么点儿事情就吓哭了，以后要是再碰见更大的事情那还要活命吗？她依旧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撑着我走。 回到宿舍时艳子在床上趴着，周丽还是呆子那儿自顾自的摆弄自己的东西。 “你们去哪儿了？”艳子坐起来问，看见我脚上的水泡，大吃一惊：“漫兮，你这是怎么了？”她赶忙过来扶住我问。 “没什么？不小心被烫伤了。”我说。 “怎么这么严重？”艳子说着拉了凳子过来让我坐下。 “看样子是好几天都不能走路了吧？”周丽向着我瞥一眼，忽然笑了一声说。 “你还笑？漫兮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就这么冷血啊？”艳子很不满的说。 “她伤了管我什么事？”周丽反驳道：“这是她自找的，我怎么就不能笑了？自己伤人在先，现在反而伤了自己。就是报应，你说我不该笑么？” “你……”红淑气呼呼的指着她说不出话。 “我怎么了？”周丽白了她一眼，冷冷的说：“先管好自己吧。” “红淑！”我拉拉她的手：“算了，我没事的。” 周丽躺在床上，像是心中的恶气被出尽了似的哼着曲子，红淑在一旁很委屈的低着头不说话，艳子也只是叹着气，皱着眉头。宿舍里又变的安静起来，静的让人想逃的很远。风扇呼呼的吹着，飞速旋转的风叶形成一个盘，只是这个盘却盛不下宿舍里的令人窒息的冰点。 ------------ 第十章 现实（节一） 剩下的几天真的像周丽所说的，我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我让艳子帮我请了假，每天一个人在宿舍窝着，她们都去上课的时候我也会觉无聊，但更多的时候却喜欢那份难得的安静。红淑每天帮我带饭上来，我本来是不要的，但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由着她了。天气炎热的厉害，脚上的伤不能见水，更是多了不少不便，我不敢走路，怕鞋子弄破伤口，白大褂警告过，说夏天伤口容易感染，万一发炎了后果很严重的。虽然我不太喜欢白大褂，但也不敢对这件事掉以轻心。 周丽这些天来好像心情好了很多，偶尔会关心一下我的脚伤。虽然每次都是一种带着一种近乎得意的神情，但我觉得总比她每天沉着脸好看得多。她依旧照常和杨帆约着会，听艳子说好像两个人的感情比以前好多了。我只是笑了笑，说这是好事，可是背过身心里总会觉得酸涩的难受。那天周丽和杨帆吵闹的事情没人知道，她自己也没有提过，杨帆事后到底是怎么安慰她的，只有周丽自己才清楚。或许就是因为那次吵过后，杨帆对她的态度真的好了很多，因为每次周丽回来都显得格外开心。 “吃饭喽！”红淑跑着回来，把饭递给我。这几天红淑每次面对我都显得有些不自然，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可是我看的出来，每一次她对我笑的都很牵强，尤其是说道我的脚伤时，她会显得有点儿急促不安。 “今天怎么这么兴奋?”我接过来随口问道。 “嘻嘻，你猜。”红淑坐下来眯着眼看着我说。 “吃饭老板不要你付钱？我笑着随手打开饭盒说。 “你怎么知道？漫兮，你真是太厉害了。“红淑惊呼着望着我说。 “还真的呀？我乱猜的。”我看看她，噗嗤笑道。 “不过不是老板不要钱，而是这顿饭有人请客。” “谁这么好？”我拔了两口饭问道。 “你死也猜不到。”红淑很神秘的看了我一眼，抿着嘴说：“是周丽。” “她？”我把停下来看看红淑，心里不觉得沉重了许多：“她是请你的吧？红淑，你这样做不好。”说着我把饭菜推还给她。 “不是的，是周丽特意买给你的。”红淑解释道。 “为什么？她一直都很讨厌我的，怎会忽然对我这么好？我冷笑一声问道。 “这个其实一开始我也很意外，不过周丽说她想明白，我也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急着赶回来也没细问。”红淑说：“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我摇摇头说。 “漫兮。”我们正聊着周丽回来了。我对她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看看桌上的饭菜，忽然垂下眼帘，脸上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怎么？我点的饭你不喜欢吃么？” 我看看几乎未动的饭，又看看她心里竟会有点儿不忍心：“不是，很好。”我说。 “那你怎么不吃？还是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周丽抬头看着我问。 “没有，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生气。别多想。”我说。 “你要是不生气，就把饭吃了，这样我才相信你没骗我。”周丽笑着吧饭盒推到我跟前。 “是呀，漫兮，你就赶快吃吧！不要辜负周丽一片心嘛。”红淑也在一旁劝道。 我笑了笑，点点头。周丽一直盯着我，直到我把所有的饭全部吃完。 “太好了。”周丽看看空了的饭盒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很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谢谢。”我望了她一眼笑道。 “客气了。”周丽扬扬嘴角：“杨帆还在等我一起吃饭，我先走了。” 说完又看了我一眼，笑着出门。 “吃饭？她还没吃饭么？”我看看红淑问。 “不会吧？我碰见她时她说已经吃过了呀。”红淑皱着眉，一脸的不解：“她还说这是特意买给你的呢？要我赶快带回来。” 我“哦”了一声,低头收拾着餐具。 “别动，我来吧。”红淑拦着说。 “没事儿，我又不是废人，还能连这点儿事都不能做了？”我笑着推开她。 “这么互帮互助的，真是感动啊。”艳子忽然在门口冒出来一句。 “那是当然了！”我朝她笑了笑：“换成是你我也一样照顾，不用吃醋的啦。” “切，我才不吃这门子醋呢。”艳子笑着走进了，看看桌上的饭盒忽然皱了皱眉：“这是……带给漫兮的？”她问。 “不然你以为呢？总不能我自己吃吧？”红淑看看她，随口答道。 “你给她买虾仁蛋炒饭？不知道漫兮胃不好啊？她现在吃的药，是要忌海鲜的。”艳子忽然对着红淑大声说道。 ------------ 第十章 现实（节二） “我，我不知道啊。”红淑着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今天不是上课老师刚提过么？”艳子白了她一眼，咬着牙说。 “漫兮，对不起，我上课走神了，真的不知道，对不起。”红淑低着头，使劲的道谦，眼泪汪汪的让人心疼。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的！”我笑笑对着艳子说：“红淑又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故意整你，只是这丫头办事儿太不让人放心了，亏我昨天还夸她呢。”艳子叹了口气说。 “这不是红淑买的。”我说。 “那是谁？”艳子连忙过来问。 “算了，不管谁买的，我都已经吃过了，在问现在不也没什么用了？”我苦笑一声说。 “你……”艳子朝着我气的直挥手：“红淑，你说。”她转过身看着红淑问道。 红淑只是一个劲儿的咬着嘴，一脸的愧疚和委屈，这让我心里很是不好受。“艳子，你就不要为难她了，红淑不知道，是我让别人买好托红淑带上来的，你不要问了。”我说。 “你就是活该，自己什么状况不知道啊？作死。”艳子听见我这么说恨恨的指着我骂道。 “我也是不知道，下次不会了。再说现在我不是也没事儿么？”我望着她笑道。 “漫兮……”红淑抬头看看我，半天咬出几个字。 我拍拍她的手，笑了笑告诉她没事，不要想太多，让她去水房把饭盒洗了。我拉开窗子，楼下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突然觉得自己几天没出去像是与人隔绝了一样。我看看艳子说想下去走走。 “行，我陪你下去。”艳子一口答应了。 我很是诧异她答应的竟会这么爽快，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不太符合她的个性。艳子看看我，笑了一声解释的说虽然她不是很希望我到处走动，不过在宿舍闷了这么几天任谁都会受不了的，大不了我在下面走不动了她背我上来。 楼下依旧很热，艳子有些不放心的看看我：“漫兮，你的脚还受得了么？”她问。 “没事，我好着呢。”我朝她笑笑，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挺热的，我是怕你弄破伤口，万一再出点汗发炎就不好了。”艳子说。 “那我们就少走些路，先到那边做会儿吧？”我指着不远处的树荫说。艳子点点头，扶着我过去。这边的树荫靠近墙角，所以往来几乎没什么人，几颗高大的杨树直挺挺的立着，叶子哗哗作响，像是会场里的掌声。杨树下是一条石椅，石椅后面种着几颗说不出名的灌木植物，茂密的叶子挡住视线，看不到后面的景物。 “慢点儿。”艳子扶着我坐下。 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拿手当着扇子往脸上扇着风。 艳子看看我的脚，皱着眉一个劲儿的骂白大褂是庸医：“都这么多天了，一点儿都不见好，真不知道白大褂开的什么药？” “算了，不管开的什么药，总会有点儿用处的。这烫伤本来就记不得。”我安慰似的说着弯腰看看惨不忍睹的脚面，被药水染成黄色的水泡还是让我觉得心有余悸。 “漫兮！”艳子忽然拉住我小声的说：“听，那边好像有人聊天呢。”她指了指背后的灌木说。 我笑了笑，说她无聊得很，人家聊天你操什么心。艳子撇撇嘴说就是无聊才会干着么无耻的事，说着向前凑了凑去细听对面都在说些什么。我骂她真的很可耻，却也不自觉的凑上去，侧着耳朵听。 是两个女孩子的声音，这让艳子大失所望，她满心以为会听到一堆情侣的对话，然后回去爆料呢。艳子皱了皱眉，我猫着腰在一旁看着她偷笑。 “你今天好向挺开心的。“一个女生说。声音很柔，不过柔的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妩媚。 “那是，今天又出了一口恶气，能不开心么？”另一个女生说。艳子忽然看看我，用手指指对面朝我使眼色。我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因为这个声音很像是周丽。 “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总勾引你男朋友的室友？你是怎么教训她的？” “说教训就严重了，我不过给她买了份海鲜炒饭。” “啊？你这也算是出气？出钱还差不多。”那个女生笑道。 “你不知道，她胃不好，现在脚受伤吃的药是要忌海鲜的。虽然我花了钱，不过她也不会好过，这钱也不算冤枉。” 我悄悄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竟会讨厌我到了这种地步，心里闷得难受，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翻腾。艳子攥紧拳头，气呼呼的咬着唇要过去找她问明白，却被我拉住。 ------------ 第十章 现实（节三） “你……”艳子很不解的看着我。 “算了。”我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回去吧！艳子。”我说着用手指了指胃，艳子看我皱着眉，脸色很是不好，问我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对了，周丽，一直听你说因为你男朋友，你跟你室友老是不愉快。看来你很喜欢你男朋友啊。” “还好吧。”周丽叹了口气说。 “你这话说的，好像很勉强似的。你要是不爱他，也不至于这么恨你室友跟你抢啊。”那个女生笑道。 “其实杨帆算不上我喜欢的类型，只不过这年头找男朋友感情根本不是考虑的重点。”周丽忽然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女生找男朋友都很现实的，看的是家室，是物质，是帅不帅。杨帆虽然不是我的类型，不过却有才有貌，最主要的是家境好，以后不愁买房。你说我能不好好抓紧了么？” “就是，女孩子就该现实点儿，不然还是自己吃亏。”那个女生说。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周丽笑笑着说道。 “哎，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你再考虑考虑呗……” 我不想在待下去，拉着艳子让她赶快走。 “她……真的太过分了。”艳子很是气愤的跺跺脚。 “我们回去吧。”我拉着她，皱着眉，咬着下唇，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太清楚。艳子看看我，对着身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想发的火儿也忍了回去。 “我送你去医院。”艳子扶着我说。 “不。”我摇摇头：“宿舍里还有药，去医院开的还是这些，省的麻烦。”我捂着胃，吃力的说。 “好吧。”艳子扶着我小心的走着，脸上的怒气依旧没消。我对她说不要把刚刚听到的说出去，不然对大家都不好。 “她这么整你，你都能忍？路漫兮，你还真不是正常人啊。”艳子瞅着我很是不解的说。 “正常我能怎么样？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你还嫌不过乱啊？”我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的说。 “宣扬又怎么样？她敢做就别怕被人知道。” “行了！”我说：“你不怕被人说乱嚼舌根啊？万一再给你扣个诽谤，你就得不偿失了。”我开玩笑似的说。 艳子点点头，想着我的话，一脸的认真：“也对，无凭无据的说了也没人信。等我抓到把柄再说。就是可怜了杨帆，这家伙也真够背的，交了个这样的女朋友。”艳子叹着气说。 我锁着眉不再说话，胃里翻江倒海的，可心里却更是难受的厉害。说不上原因，却知道那种难过不是为了自己。或许周丽的想法没有什么错，因为这本就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她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打算，合情合理。只是想到杨帆，我会觉得好难过，心里会无由名的泛痛。 一路上几乎是艳子背着我上去的，胃里难受的厉害，我用不上一点儿力气。到了宿舍楼下，艳子是在是走不动了。我看看她，觉得是满心的愧疚，汗珠顺着她好看的脸颊，肆意的滚落下来，湿漉漉的头发散乱的趴在额头上，艳子掐着腰，使劲儿的喘着气。 “对不起啊！艳子，辛苦你了。”我很是不好意思的说。 “说什么呢？”艳子撇撇嘴，有些生气的说：“跟我这么客气，当心我一会儿把你丢在这里。” 我笑了笑，让她先上去，说是等我好点儿了，恢复了力气再上去。 “那要等到天黑。”艳子撇了我一眼：“没事儿，我这刚好还减肥呢。” 我扶着墙壁，不在说话，尽可能的省出力气。胃里酸一阵疼一阵的绞的我很是难过，我咬着牙，使劲忍着，汗水汇成一道直淌下来。 “对了”艳子忽然大叫一声：“红淑应该在上面，我打电话让她把你的药送下来。”艳子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红淑。 “还是难受的厉害么？”艳子挂断电话，走过来看看我问道。 我锁着眉，轻轻点点头。 “刚才就不该听你的，直接送你去医院。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自找的？”艳子气呼呼的指着我说。 “你就别发狠了。”我很无力的笑道：“红淑一会儿不是就下来么？” “真实的，周丽也太过份了。不知道胃病犯起来会要人命的？”艳子看看我，叹了口气说。 “算了，我能理解她这么做。”我面无表情的说。 “你理解她是为了自己，为了困住杨帆？说白她就是典型的现实拜金女。” “没错！”我点点头：“那你还气什么？这年头人本来就很现实，她又不是唯一的一个。”我说。 “可她是我见过的最……” ------------ 第十章 现实（节四） “漫兮，艳子。”艳子话没说完，红淑疾步走过来喊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出去，怎么忽然要我送药？”红淑问。 “你先别问了。”艳子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递给我。 “水。”红淑把水杯递到我面前。 其实就在红淑下来之前，胃就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难受了，每次犯胃病都是一阵，咬牙忍过去就好了，就算是吃药，也不是立马就见效的。 “好点儿没有？”红淑盯着我问。 “没事儿了，别担心。”我笑了笑说。 “回宿舍吧。”艳子说着把我扶起来，红淑也也另一侧搀着。 “你说你是不是活该，自找的。”刚到宿舍艳子就指着气氛的骂道。 红淑过来一脸的疑惑，问艳子到底怎么回事，说她怎么气的指着我骂成这样还不觉得解恨。艳子就把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回头还不忘恨恨的又骂了周丽一遭。 “不会吧？周丽她……你们会不会弄错了？”红淑很是不相信的盯着我问。 “我们两个人四只耳朵还能听错？”艳子撇撇嘴说。 “也许她跟周丽只是声音像，也许……” “你哪儿来那么多也许？”艳子挥手打断她的话：“人家都题名道姓的喊出‘周丽’‘杨帆’了？你觉得我还会冤枉她？” 红淑坐下来，显得很难接受似的。 “要不是今天我亲自听到，我也不会相信的。”艳子拍拍红淑，算是安慰的说。 “她怎么能这样？”红淑喃喃自语的说：“我以为她那么做只是一时的生气，只是出出气，她怎么……”红淑锁着眉头，一副很伤心像是被人出卖了的感觉。 “你说什么呢？”艳子低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红淑不说话，也不理会她，一个人傻坐着发愣。 “你还真的被吓到了？”艳子在她的眼前挥挥手，微微笑道。见红淑还是不理睬她，也自觉没趣，哼着鼻子不再理她。 我喝了口水，躺下来睡觉。刚刚躺下，又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头也晕的厉害。我连忙坐起来，咬着牙，用力的攥紧拳头，深深的吸着空气。 “漫兮？怎么了？”艳子看见我有些不对劲儿，走过来问道。 我使劲儿的摇摇头，刚想说话：“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 “漫兮……”红淑吓了一跳，大叫着：“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指胃。 “她的胃还是没好，得赶紧去医院。”艳子说着把我从床上拖下来：“但愿像上次是急性胃炎才好。” 红淑在一旁手忙脚乱的，艳子直怪她帮不上忙还碍事儿。我扯扯艳子的手，示意她不要埋怨红淑。 “行行行，你就安静会吧！自己半条命都没了，还不安生。”艳子骂着扶我出门。 “我打电话给杨帆吧！多一个人会好得多。”红淑弱弱的说。 “那你快打呀，别愣着了。”艳子催着说。 我用手捣捣艳子，对着她摇摇头。我不想再拉扯着杨帆，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何须再去劳烦他。 “都这时候了，你还真不怕死啊？”艳子瞥了我一眼，只是催着红淑赶紧打电话。 等我们到楼下时，杨帆正在门口等着。看见我们一句话也不多问，直接过来从艳子手里把我接过去放到背上。一路上他几乎是小跑着出的校园，艳子和红淑一旁忙着拦出租车。 “别急，我现在好多了。”我趴在杨帆背上说道。 “别说话，歇息会儿吧。”杨帆微微侧头，轻声说。 等到医院里，依旧和上次一样，护士给我输液。黄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渗进血管，凉冰冰的。医院里到处苦涩的药味儿，不过这次闻起来却好像不那么反胃。 “还好不是急性胃炎，医生说等这瓶点滴输完就没事儿了。”艳子坐在一旁舒了口气说。 我笑了笑，让她别太担心。杨帆在旁边站着，我转过头却没看见红淑。 “红淑呢？”我问。 艳子这才发现红淑不在病房里。“对呀，她又跑哪儿去了？”艳子探身像门外看了看，皱着眉说。 “肯定是被你骂了，伤心呢。”我瞥了她一眼说。 “我那时不是急的么。”艳子撇撇嘴说。 我微微一笑，让她去找找红淑，跟她道个歉。艳子看着我有点儿不放心，说是等我输完了在一起去找她。 “你去看看她吧！这里我来守着。”杨帆说。 “你？”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沉思了半响：“也行。我先去找找那丫头。”说着出了病房。 “谢谢你。”我撇过头，轻声说。 “没事”杨帆拉了凳子坐下来。“刚才艳子说你上次是急性胃炎？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看看他，轻轻笑道。 “我只知道你的胃不太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杨帆低着头，微蹙的眉头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我轻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第一次觉得和他单独在一块而竟会这么的令人尴尬。我想他离开，却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 ------------ 第十章 现实（节五） “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杨帆看着我问道：“医生说以后要注意饮食，不能再胡乱吃东西。” 我忽然想到了周丽，要是她知道杨帆在这里，肯定又会气的半死吧。杨帆随手给我扯了扯床头的被单，却一眼瞥见我脚上的伤。 “你的脚……怎么回事？”杨帆皱着眉问。 “不小心烫到了，没事。” “没事……”杨帆盯着我压着嗓子说：“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会说‘没事’，什么都要一个人死撑着。” 我看着他，忽然有种想哭的触动。 “你回去吧。”我咬咬牙，别过头去。 “艳子她们还没回来，我等你打完点滴，送你回去。”杨帆盯着我说。 “不用了，有艳子她们就好了，你回去忙吧。”我微微朝他笑笑，尽可能的把这拒绝变得舒缓。 “你是不想看到我在这里，对吧？”杨帆垂下眼帘说，好看的眉宇间是伤人心弦的黯然。 “是。”我咬咬下唇，直盯着说：“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周丽也不希望你在这里。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回来了……”艳子拉着红淑跑回来。 “你们……怎么了？”红淑看见气氛不对，在一旁轻声问着。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先回去了。”杨帆转身朝着她们笑道，那笑依旧是如粗温和。“有什么事打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会的，路上小心。”艳子朝他挥挥手。 “漫兮……”红淑坐过来，一脸伤神的看着我。 “没事儿了，别担心。”我笑了笑。见她不说话，我以为还在生艳子的气，就安慰道：“是不是艳子欺负你了，你说，我替你出气。” “我哪有欺负红淑？”艳子挑着眉，白了我一眼：“你不要挑拨离间，不然后果很严重！”说着对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淑却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哎呀，我不都已经道歉了么？怎么还生气啊？”艳子搂着红淑晃晃她问道。 “不管你的事。”红淑摇摇头，低声说。 “那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帮你。”我说。 “漫兮……”红淑抬头望着我，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怎么了？”我做起来，拉着她的手问。 “对不起。对不起漫兮。”红淑说着哭了起来。 艳子也被她弄慌了，急忙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我对她笑了笑，安慰她说没事，让她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艳子也在一边急着问。 “其实，其实那天你的脚被烫伤是周丽故意的……”红淑抽噎着说。 “什么？”艳子一把拉住红淑要她把话说明白。 “那天周丽趁着漫兮不在，故意把她的水瓶提手弄断，然后胶布重新粘好，放在门口的。” “你事先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漫兮？”艳子盯着红淑审问犯人似的问她。 “周丽说她气漫兮老是跟杨帆在一起，要拿漫兮出出气。我也劝她了，可是周丽说不出气她就永远不和漫兮修好。我知道漫兮不希望和周丽闹翻，也怕周丽以后真的都把漫兮当成仇人……” “所以你就不说？所以你就眼看着漫兮被烫成那样？”艳子指着她，咬着牙恨恨的说。 “对不起漫兮，周丽说那里面的水是温的，不会太严重。她说出了怨气就没事了。我没想到她在骗我，对不起……”红淑望着我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床单上。 “这话你也信？玉红淑，你还真是三岁小孩儿的智商啊。”艳子指着她，气的直跺脚。 “没关系，我早就猜到了。”我擦干红淑脸上的眼泪，对她笑了笑说。 “你猜到了？”红淑抬眼看着我有些疑问。 “嗯。”我点点头：“不过我并没猜到你会事先知道，那天我从校医院回来，看到周丽的反应和她的话，我就猜应该是她故意的。”我说。 “对不起，我应该提醒你的。”红淑低下头小声的说。 “不管你的事，就算你这次告诉我，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她若是有心整我，你是管不了的。就像这次她给我买的饭，难道说你都能事先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你真的不怪我？”红淑摸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说。 “不怪你。”我理了理她的头发，笑了笑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透明的黄色液体，一滴一滴的输进我的血管，凉凉的，直到最后一滴。护士进来给我拔针，脚上还是隐隐的泛痛，艳子扶着我回去，红淑在后面跟着。 夏季的午后很热，知了丁在树梢，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头顶是那片热哄哄的天，亮的刺眼。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浸湿汗衫，可我却不觉得热。阵阵凉意由心底直透上来。这就是现实么？我不禁苦笑一声。果然，现实是要花费时间和代价去读懂的。 ------------ 第十一章 拿眼泪洗涤悲伤(节一） 刚回到宿舍，艳子便接到杨帆的电话，问我们回来了没有。艳子瞅了我一眼，说已经没事了。我看得出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对她摇摇头。艳子挂了电话，问我为什么拦着她。 “没必要。”我说。 “什么没必要？你想让杨帆一直蒙在鼓里啊？”艳子瞥了我一眼，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行了，你就别气了。我都没气，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我看看她笑道。 “我这还不是为你不值？”艳子白了我一眼：“你倒还嫌我多事似的。” “没有。”我解释道：“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了。”我说。 “那倒也是！”艳子叹了口气：“要是告诉杨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万一杨帆提出分手，那周丽还不天天想着法子整你。” “你看我就是那么容易被人整的么？”我盯着艳子问。 “我知道你是觉得对不起周丽，想退一步省事。可是你要明白你根本就没有对不起她。感情这事不是说让就有的，知道不？”艳子说着又激动起来。 “嗯，我知道。”我点着头，含含糊糊的答道。 “文枫一会儿过来，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气，走了。”艳子白了我一眼，出门却没忘告诉红淑好好看着我。 “拜拜，好好约会。”我笑着对她眨眨眼。艳子回头朝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红淑倒了水让我吃药，脸上依旧是愧疚的表情。我安慰她说不用自责。 “红淑，不要想太多，你没有错，我也没怪你，开心点。”我说：“你要是再带着苦瓜脸，我才真生气呢。” 红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 剩下的几天依旧是红淑每天帮我带饭上来，我叮嘱她们周丽的这件事不要再提。红淑没说话，倒是艳子很不甘心。我劝她说，捅破了只会整个宿舍都不安生，若是周丽以后不再这么过分，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要是她还存心找事，我也不会放任她不管，艳子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脚稍稍好些了，我便跟她们一样照常上课，很多事情也不用红淑帮忙了。由于每天踏着拖鞋，我走的很慢，往往是最后一个，红淑要陪着我，我说一个人满满的磨蹭很安静，多一个人反而心急，就让她自己先走不用管我。 我喜欢穿过花园沿着墙角的那条小路走，路虽然拐的有些远，但人很少不用来回让路，也不用担心踏着拖鞋一瘸一拐的被热取笑。小路的尽头是那从翠绿的藤蔓，藤蔓下面是那角小小的上了秀的铁门。我在墙垣的这边，盯着不远处的藤蔓，忽然觉得好久没有过去坐坐了，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便不自觉的向那儿走过去。 墙外断断续续的传来清脆的笛声，我使劲儿推开角门，眼前还是那熟悉的青绿色开阔的草坪。梧桐树宽大的叶子投下大片的阴凉，阴凉下的那方青石板，干净，安静。 杨帆依着梧桐坐在地上吹着曲子，我拖着脚走过去，站在不远处望着他。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他的脸上，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出莹亮的白光。白色的t桖，黑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简单，阳光，温和。 “为什么坐在地上？”等他停下来我问。 “因为那是留给你的。”杨帆转过头看着我笑道。 “留给我？”我看看眼前干净的青石板，不禁皱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问。 “我不知道。”杨帆摇摇头说：“我一直在等，我想总有一天你或许会过来看看的。” “你就折磨确信？”笑了笑，坐在石板上：“或许一直都我不会来呢。这也说不准啊。” “那就不是你了。”杨帆看着我笑道：“因为你很喜欢这里，我第一次带你来时就发现了。” “好吧！算是你赢了。”我看着不远处的草坪笑道。 “脚伤还好么？”杨帆走过来，盯着我轻声问。 “嗯，好多了，不然我也不会走着到这儿。”我说：“刚刚吹的是什么？我断断续续的没听太清楚。是新谱的么？” “不是！”杨帆摇摇头说：“是我改编的。” 我抬头望着头顶的梧桐，树叶哗哗的响着，奏出好听安静的声响。 “你真的很会找地方。”我说。 “那当然，发现美可是我的强项。”杨帆很是得意的说。 “是么？”我瞥他一眼，笑道：“那你还发现什么美得东西了？” “你。”杨帆看着我说：“我发现你也很美。” ------------ 第十一章 拿眼泪洗涤悲伤（节二） 我撇过头，不再理会他。不是因为他的话生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帆叹了口气，依着树坐在地上，扬起的那张脸满是阳光。 “再吹首曲子吧。”我说：“我喜欢听。” 笛声伴着梧桐树叶声，在耳边回响着。我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感受这种安静的美妙。那首曲子很陌生，我是第一次听。优美的旋律舒缓，清心，我不知道这曲子的原意是什么？我只知道那里面藏了满满的思念，满满的眷恋。 脚上的水泡已经消个差不多了，被药水浸泡的发黄的死皮皱巴巴的趴在脚面上，看上去挺吓人的。我弯下腰，看了看，用手轻轻摸摸那张皱巴巴的死皮，轻声叹口气。 “怎么了？脚又疼了？”杨帆走过来问。 “没有，已经不疼了。”我说。 “我看看。”说着杨帆蹲下身盯着我的脚面。 “很吓人吧？”我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把脚抽回去。 “是挺吓人的。”杨帆点着头说。 我白了他一眼，对他囔囔鼻子：“那就不要看了，免得吓到你。”我说。 杨帆噗嗤笑了出来：“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放心吧！我胆子很大的，不会这么容易被吓到。”说着他伸手握住我的脚踝。 “你干嘛？”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的把脚抽回去。 “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看样子还是不能碰水的。”杨帆微微一笑站起生身来。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撇撇嘴说。 杨帆依到梧桐树上，背着手看着我笑。那笑很温和，很好看。 “你笑什么？”我也被他感染了，笑着问道。 “笑是会感染人的，你不知道么？我对着你笑，你也会笑的，就像现在。”杨帆很俏皮的说。 “原来你也是会开玩笑的。”我说。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么？”杨帆问道。 “我信。”我点点头：“你一直都很阳光，就像天上的太阳是会暖人的。”我朝他瘪瘪嘴，叹着气说。 “听你这语气好像很不情愿承认似的？”杨帆歪着头瞅瞅我：“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就吃个亏把它当成好话听吧。” 我忍不住笑了：“那你还真是了不起呢？我得谢谢你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摇摇头很是好笑的说。 “我不是宰相，不过你这条船我还是能撑的。”杨帆看着我半是开玩笑的说。 我别过头去，装作没听见。忽然我指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说：“杨帆，你看那边。” “什么？”杨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周丽……”杨帆眯着眼自言自语的说。 “她……是过来找你的吧？”我抬头看看他问道。 杨帆摇摇头：“我没带她来过这里。她怎么会和丁雪在一起？” “丁雪？你是说她旁边的那个女生么？”我问。 “嗯”杨帆点点头：“我以前跟你说过周丽有个哥哥叫周强，你还记得吧？丁雪就是她哥哥的女朋友。”正说着周丽和丁雪已经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呀，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呢。“周丽看着杨帆说。 “找我有事？”杨帆微微笑了笑问道。 “找你就一定要有事么？是不是没事就不能见你了？”周丽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看来你们的事情很重要呢？重要的连我都联系不上你了。” “周丽……”丁雪走过来，看看我跟杨帆，柔和的一笑：“他就是你提到过的杨帆？” 我看看丁雪，修长高挑的身材，浓重却不腻人的重妆衬得人很有魅力性感，一头大大的波浪卷时尚入流。紧身的半长连衣裙将身体的曲线巧妙的勾勒出来，白色高跟鞋上的水钻映着阳光闪亮，走近了会隐隐闻到她身上淡淡香水味。 “丁雪，好久不见了。”杨帆朝着丁雪笑笑。 “你……”丁雪盯着杨帆看了半响，忽然一拍手笑道：“扬拓。怎么会是你？你之前不是叫扬拓么？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没有，杨帆才是我本来的名字，扬拓是我之前作为插班生顶替别人的。”杨帆解释道。 “是这样啊！一直听周丽提她男朋友多好多好，原来就是你呀。”丁雪很妩媚的笑道，她转身看看我，问道“你就是路漫兮吧？” “嗯”我点点头。她的声音很熟悉，这妩媚的笑容我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眯着眼细细的想了想，忽然记起来或许上次我跟艳子听到的就是周丽和她的对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帆问。 “我现在就住在这里，呶，七栋楼。”丁雪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住宅楼说：“如果知道你也在，就早过来找你了。”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我笑了笑说。 杨帆看看我，刚伸手想扶我一把，被我一闪身桥巧妙的躲过去：“你们老朋友见面，好好聊聊，我不打扰你们啦。”我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漫兮，要不要打电话让艳子过来接你？”杨帆在身后喊了一声。 “不用啦……”我大声的说，尽可能的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我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朝着身后扬了扬。 心里忽然一阵的失落，刚刚周丽过来看见我们，竟是一脸的平静，这倒让我颇为意外。也许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她不想再闹了，也许是她觉得吵闹不是明智的选择，再也许是她伪装的很好，把我们都骗过了……我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不像我了，我心里这样说着。也许时间真的会把人改变，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 第十一章 拿眼泪洗涤悲伤（节三） “漫兮，这么晚才回来，我差点儿报警说人口失踪呢。”回到宿舍艳子看见我笑道。 “警察会先把你扣起来拷问的。”我说。 “那倒是，因为最后一个和漫兮通话的就是你。”红淑笑道。 “是么？你打电话给我了？”我连忙掏出手机，果然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艳子打来的。 “现在才看手机？晚了点儿吧。说，去哪儿了？从实招来。”艳子指着我，一脸严肃的问。 “切！”我瞥了她一眼：“我能去哪儿呀，就是在下面随便走走。”我说。 “鬼才信！”艳子朝着我咬咬牙，吐出几个字。 “我也不信！”红淑也在一边附和着说：“走走会听不见手机响？” “我开的震动。”我不屑的扫了她们一眼。 艳子和红淑依旧雕塑似的盯着我，满脸的不信和顽固。我回头看看俩人，无奈的叹着气，看这阵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碰到杨帆了，还有周丽跟她的朋友。”我说。 “原来如此。”艳子点点头，很满意的说。 “周丽撞到你和杨帆在一起，不生气啊？”红淑嘟着嘴问。 “有什么可气的？她凭什么生气？杨帆就只能是她的男朋友，连和漫兮说个话都不行啊？”艳子撅撅嘴说。 “没有，她没生气啊！大概想通了吧。”我笑着敷衍了一句。我没有告诉她们丁雪的事情，估计说了，艳子又该一个劲儿的追问。 艳子忽然看着手机笑了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 “什么事儿？说出来一起乐乐呗。”我看着她笑道。 “那可不行，这是独家幸福语录，不能外露。”艳子笑着说道。 “是文枫吧？又说什么甜言蜜语了？惹我们艳子姐这么开心。”红淑在一旁半是讥讽的说。 “哎呀，别这么露骨嘛。”艳子坐起来望着红淑笑道：“你以前和阿元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老对着手机傻笑，现在过来笑我了。” 红淑颤颤的笑了笑，不再说话。我看看红淑，她垂下脑袋，咬着下唇，微胖的脸上陇上一层令人揪心的伤感。 “艳子！”我对她摇摇头，用手悄悄指了指红淑，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 艳子张着嘴，把手机扔在一旁，走过来坐到红淑身边，拍拍她的肩：“对不起，红淑，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 “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红淑抬头笑道。 “你真的不难过了？”艳子探头看着她小心的问道。 “我难过什么？被甩的又不是我，要难过也是他难过，我好着呢。”红淑昂起头，深呼着气大声的说。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好好的，怎么就……” “艳子，是不是文枫又找你约会呢？”我连忙拦住她，转移话题。 艳子看看我，不再说下去。 “好困啊……”红淑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我先睡会哈。” 我看看艳子，四只眼睛相对，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夕阳斜射进窗子，形成一道光柱落到桌子上，我把帘子挽起来，望着窗外。今天的夕阳红的彻底，红的放肆，红的不染杂质，这红像是被谁眼中的血泪浸泡过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红淑坐起来，愣愣的发呆。 “醒了？”我回头看看她问了一句。 红淑点点头，依旧不说哈，像是还未由睡梦中醒过来一样。 “漫兮。”红淑忽然叫我。 “怎么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你竟然没哭，只是在一旁指着我大骂。”红淑看着我说。 “做梦而已！”我笑了笑：“再说，你要是真死了，我肯定为你哭，放心吧！这点儿眼泪我还是不会吝啬的。”我开着玩笑说。 “哦，到时候你要多哭几次，不然我会半夜来找你的。”红淑叹着气说。 “你还真搞笑，人都死了，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哭？难不成还真有鬼魂？”我戳戳她的额头笑道。 红淑不说话，一脸的沉寂，她站起来喝了口水，朝着窗子看了看：“今天的夕阳红的真好看，像血一样。” “是呀！”我点点头：“像血一样……”我重复着她的话，望着窗外发呆。 “睡多了，我出去走走。”红淑说。 当最后一抹如血的夕阳消失在天边，整个天空由绯色变成墨蓝，这转变竟是那么的悄然，有点儿让人手忙脚乱。宿舍里空荡荡的，艳子和周丽半天都不见人影了，红淑说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 第十一章 拿眼泪洗涤悲伤（节四） 夜色逐渐填满整个宿舍，我没有开灯，一个人在窗子旁坐着，看夕阳的陨落，看夜幕的到来。对面的宿舍楼里传来阵阵笛声，还未练熟的曲子断断续续的塞进耳朵里，我不自觉的又想到杨帆，想到他的曲子和他脸上那片阳光的笑。 心里有些闷慌的不舒服，我锁了门走到天台上。天台上的风很大，站在这里忽然有种能伸手触及天空的感觉，启明星在头顶闪着光，我深深的吸着空气，心里的闷慌感也好了许多。不远处坐着一个人，正在盯着手机很专注的看。她的背影很像红淑，我悄悄凑上去，想看看是不是她。 走到近旁，我才发现她在看着手机小声的抽泣。手机上是之前她和阿元的照片，两个人很幸福很甜蜜的笑，只是现在都已经成为回忆了。 “红淑……”我轻声喊了一句。 “漫兮？你，你怎么来了？”红淑回头看见我连忙擦了脸上的泪。 “怎么了？又伤心了？”我坐下了掏出纸巾给她。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抽筋罢了。”红淑小声的说。 我拿过她的手机，一张张的看着她和阿元的照片：“再想阿元？”我把手机还给她问道。 红淑不说话，只是盯着手机看。 “你还是挺喜欢他的，为什么非要分手？我看得出其实阿元也很难过的。”我说。 “我知道，我也不想的。”红淑摇摇头，眼泪又一次不听话的落下来。 “那到底是为什么？我有问过阿元，他说你只是执意要分手却没有给他一个理由。”我看看红淑，轻声说道。 “是我对不起他，阿元是个好人。我能不想连累他，我不想……”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我给她擦着眼泪：“虽然你每天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可是我感觉你并不开心，红淑，不要太为难自己了。”我说。 红淑望着我，忽然又哭了起来。我抱着她，不再问下去也不再安慰她，只是任由她放肆的哭。如果大哭一场就能够变得坚强，我情愿她哭个天昏地暗，海枯山慌。 “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一年四季都是红的么？”红淑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说。 “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遗传，天生就这样的。”我说。 “是遗传！”红淑点点头：“我有家族遗传病，至于是什么你就不要问了。” “那你有的时候，嘴唇会发紫，难道也是……”我不禁吃了一惊，看着她心里会隐隐的不安。 红淑点点头：“冬天的时候看起来会很明显，所以每次出去我都会戴口罩”她使劲儿揉着纸巾说。 “你有看医生么？我问。 “怎么会不看？只是很难治，没什么用的。“红淑叹了口气说。 “那你是因为这个才跟阿元分手的？”我忽然想到阿元，盯着她问道。 “是，那天我觉得不太舒服，就去医院了。医生说我的病比之前更严重了……”红淑低着头喃喃的说。 “那阿元知道么？” “他不知道，医生找我时我把他支走了，之后我也没告诉他。我只说我们不合适，就分手了。” 我一把将红淑搂过来抱住她：“你这样做，不但委屈了自己，也会伤害阿元的。”我说。 “我知道。”红淑抽噎着说：“可是我不敢告诉他原因。” “也许阿元他不会介意呢？” 红淑摇摇头：“你不明白的。我情愿他怪我，甚至看不起我也不想他可怜我……”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拍拍她，又拿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回去吧！你在这儿都坐好久了，你看，应该是艳子她们回来了。”我朝着宿舍的方向指了指由门窗透出的灯光说。 红淑使劲的擦掉眼泪，深深的抽着气，抬头对着我笑笑，脸上依旧那看起来傻乎乎的表情。 “漫兮……”快到宿舍时她忽然拉住我。 “我知道，我们只是出去逛了逛，就这么简单。”我回头看着她笑道：“除非你先开口，否则我是不会提的。” “谢谢你。”红淑拉着我，手握住我的胳膊，很紧很紧。 “回来了？哪儿玩去了？”艳子随口问了一声。 “天台吹风呢。宿舍好热。”我说。 “心里窝着气，当然会热了。”周丽忽然回来冲冲的说了一句。 ------------ 第十一章 拿眼泪洗涤悲伤（节五） 我瞥她一眼，周丽今天化了稍浓的妆，黑色的眼影很是慑人。衣装的风格似乎也换了，看起来更加成熟，更加艳丽。只是脸上不冷不热的表情看起来与这身装扮不太适应。 “谁惹你呢？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红淑话刚落音就连忙捂住嘴，意识到问错了话。 “没有，谁能惹到我呀？”周丽一把将包甩在床上，白了我一眼冷冷一笑：“是我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行了，你少在这儿冷嘲热讽的，有什么话就痛快的说。”我瞅着周丽，很是不满她的尖酸带刺的语气。 “说过了，没有。”周丽朝我扬扬嘴角，很是不屑地翻了我一眼。 “怎么回事啊这又？回来就不得安生，你说你们整天的累不累？”艳子很不耐烦的说。 “艳子，你也不用恼，明天我就搬出去，这样你以后就清净了。”周丽说着爬到床上收拾着东西。 “什么？”红淑看看周丽，颇有点儿被惊吓到的感觉：“周丽，你真的要搬出去？为什么呀？” “没什么？我搬到朋友那儿去，她是一个人刚好想找个人陪呢。”周丽说。 “可是……”红淑迟迟疑疑的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安全么？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放心，按理我还该喊她一声姐呢？我们都认识好多年了，她现在就住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小区里，不会有什么事。”周丽朝着红淑笑笑说。 “你想清楚了？”艳子撇撇嘴，看着她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收拾东西做什么？”周丽说着朝我瞥一眼：“我走了，宿舍就安生了，也不会有人整天可怜巴巴的觉得受了我的委屈，我呢？也落得眼不见心不烦。” “哼！”我不由得一阵恼火，冷笑道：“决定是自己下的，可这话却是说给人听得。好像有谁逼着人走似的，到底是谁整天苦着脸挑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 “漫兮，你是说我先挑事么？”周丽把手里的东西猛的一甩，盯着我问。 “漫兮，我东西落在天台了，快陪我找找去。”我话还没出口就被红淑赶忙拉了出去。 我跟着红淑围着走廊转了一圈：“今天反应挺快的。”我趴在围栏上说。 “她都要走了，何必两个人在闹的不开心呢？”红淑依着栏杆看看我，很是可惜的说：“你们两个真的是越闹越厉害了。” “我也不想的，可是她一直仇视我，你也看出来了。” “我知道！”红淑叹了口气：“周丽要是能像清楚就好了，一个宿舍，闹的四分五裂的……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这样。” “回去吧！我有点儿累了。”我说。 “漫兮……”红淑有些迟疑的拉住我。 “放心，我回去不会跟她吵的，也没那个心情。”我冲着她微微笑道。 “好吧。”红淑朝着撇撇嘴，挽着我的手一起回去。 宿舍里艳子坐在一旁戴着耳麦听歌，周丽窝在床上，瞅见我瞥了一眼也不言语。我只当是没看见，自己坐到凳子上给脚背上药。 “快好了吧？”艳子过来瞧了一眼问道。 “嗯，差不多了呢。”我说着用嘴吹着气，让药水干的快些。 红淑咧着嘴，盯着我脚上的那摊死皮，做出一副很是难以接受的样子。 “怎么？很难看啊？”我抬头看看她问道。 “嗯”红淑用力的点点头：“真心不好看。” “切！”我朝她囔囔鼻子，那棉签对着她：“不是在你脚上，放心哈，难看也是我看，你就少恶心了。”我笑着说。 “漫兮，这个会不会留下疤呀？”红淑蹲下来望着我问。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白大褂不是说知道水泡不破就没事么？”我看了看脚，用棉签又涂上一层药水说。 “没事儿，反正是在脚上，就算有疤，穿了袜子也看不见。”艳子笑嘻嘻的说。 “那倒是。”我笑了笑说道。 “啊――”周丽忽然大叫一声，接着就是杯子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很响亮。 “我的杯子……”周丽连忙坐起来，望着地上的一摊碎片半天说不上话，一脸很难过很心疼的样子。 “这么不小心啊！幸好里面没有水，不然会烫到人的。”艳子看看她说。 周丽也不理会她，赶紧下来，拾着碎片：“这可是杨帆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她很是惋惜的说。 “没关系，一个杯子，回头再让他补给你一个不就好了。”红淑说着拿来扫把把碎片清理干净。 周丽坐在一旁半天不说话，她垂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是微颤的肩头看起来像是在抽泣一样。 “周丽，你没事吧？别难过。”红淑在一边安慰着。 “没有啊”周丽忽然抬起头笑道：“谁说我难过了？碎了就碎了，就像你说的，大不了明天再让他送我一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切！”艳子瞥了她一眼：“还以为你真的会难过呢？没想到你心态这么好。” “那是，我心态不好还不早伤心死了？每天那么多人盯着我家杨帆，我早就练出来啦。”周丽吹吹指甲，扫了我一眼，很是不屑的说。 我冷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要她不题名道姓的说，我只装作没听见，我这样告诉自己。毕竟就像红淑说的，她明天就搬走了，我有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闹起来整个宿舍都不得安生。 ------------ 第十一章 拿眼泪洗涤悲伤（节六）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忙着上课，由于是选修，各自不一，所以就是谁找谁的班，谁上谁的课。我的选修课同班的只有一个男生，但是我跟他不是很熟，所以每次放学都是一个人走。 宿舍里门紧闭着，被反锁了。我刚要叫门，却听见里面有人在断断续续的小声哭泣。 “丁雪，我真的好难过……”是周丽的声音。我心里不禁又是一阵诧异，难道又是因为杨帆的事？丁雪来这里应该是帮周丽搬东西的吧？我这样想着。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不想再敲开门去做一个侵入者。 “好了好了，周丽，不哭了，啊。”丁雪轻声安慰道。 “以前哥是最疼我的，什么都让着我，现在他不在了，我好想他，丁雪，我真的好想他。”周丽抽噎着说。 “是啊！现在他不在了……”丁雪压着嗓子，声音中尽是哽咽：“我也很想他，都两年了，真快。” 房间里的抽噎声越来越强，我心里一阵酸涩，原来每个人都有一道外人看不见的悲伤。 “好了，丽丽，不哭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个小蛋糕呢？瞧！”丁雪舒缓了语气说。 “今天是我哥额忌日……我不想再过生日了，这辈子注定都过不了生日了。” “丽丽……” “要不是我，我哥也不会死，是我，是我害死我哥的。”周丽忽然大声哭了起来：“丁雪，都是我……” “都过去了，你不要再一直自责，就算自责周强也活不过来。”丁雪的话让我颇为意外，我以为她会安慰周丽的，没想到她的话却是这样的不冷不热。 “我能不自责么？要不是我不听话乱跑，我哥就不会被撞到，也不会死……”周丽哭着说。 “好了，别说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不想老是活在过去，也不希望你也这样，明白么？”丁雪说。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周丽使劲儿的抽噎着，似乎想要把悲伤止住。 “别委屈自己了，想哭就使劲儿的哭吧。”丁雪又换了语气轻声说道：“把你的悲伤全都哭出来，今天是你哥的忌日，把你欠你哥的全都哭出来，哭还给他。记住，哭完后你就什么都不欠他了，哭完了你就不会再觉得难过了，用你的眼泪把心里的悲伤全都洗涤干净……” 我实在不忍心再待下去，转身提着包下楼，一个人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转着。教室里不论什么时间都有人在看书，自修室里更是人满为患，因为期末了，大家都在备考。忽然很想找杨帆问问，问问他关于周丽的事情，可随后又会觉得没必要，知道了又能如何？一时间她对我做的种种我似乎都不在乎了，我同情她，觉得她真的很可怜。 转了一圈，我发现到处都是人，那么大的校园我竟然找不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漫兮……” 我回头看见杨帆，很是无力的朝他笑笑。 “怎么在这儿？”杨帆走过来问道。 “找不到能待的地方，就在这儿了。”我说。 “那也不至于在太阳底下晒着吧？”杨帆看看我笑了笑：“就不怕被晒黑了。” 我抬头看看，果然自己是在太阳底下直挺挺的站着，两旁的树木来回舞动着枝叶，只是地面上的阴影却没有将我过起来。 “过这边来。”杨帆说着把我拉到一旁，拿出纸巾递给我擦汗。“怎么回事？看你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杨帆问道。 “就是魂丢了。”我点着头说。 杨帆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微扬的嘴角边还是那抹温和的笑，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说你魂丢了，我帮你看看是不是魄也不在了。”杨帆很认真的说。 我被他的话逗得笑了出来，第一次觉得阳光下的他竟会是这么的让我感到安全，我想问他关于周丽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帆，你说眼泪真的能洗净悲伤么？”我看着他问道。 杨帆看看我，思索了片刻，很认真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对有些人来说或许能。” “那你相信眼泪能够洗涤悲伤么？” “我信，因为眼泪就是悲伤的产物，谁也没有办法把心底的悲伤清除，只有眼泪，眼泪流尽了，悲伤自然也就不在了。”杨帆说。 “眼泪流尽了，悲伤真的就会不在了么？为什么有的人还是会‘欲哭无泪’，有的人还是会‘哀莫大于心死’？”我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 “那是因为他们的眼泪在一开始就被封死了。” “被封死了？”我昂起头看着他，很是不解。 “被心底的悲伤封死了，若是在难过的时候流不出眼泪，那这个人就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杨帆叹了口气，他忽然转过身看着我：“漫兮，答应我，难过的时候我情愿你拿眼泪洗涤悲伤，也不要让悲伤封死眼泪，好么？” 我背过脸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每个人都会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流下自己的眼泪；只是这由悲伤酿出的眼泪，是不是真的能够洗涤心底的悲伤？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 ------------ 第十二章 离别（节一） 回到宿舍时，周丽已经收拾完东西走了，望向那张空荡荡的床铺，我竟然会觉得有些许失落感。自从周丽搬出去以后，宿舍里确实平静了许多，自然除了上课时间我跟她也是很少见面了。日子依旧悄无声息的走着，就像一池静水，不起半点波澜，偶尔会有微风拂过，吹皱了湖面，只是瞬间它又恢复了平静。也许往往越是平静的久了，当这平静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的打乱时，它溅起的浪花与波动越是深远…… 大学的日子很快就丢掉了一半，只是大三的九月看起来与大一并没什么不同，除了，那颗不再是初来咋到的心。校园里是新生们在太阳底下站着军姿，每当那些熟悉的军歌响起，我总会带aa着很多的回忆在一边看看，这时才会觉得自己真的跟刚来时不同了，有人说“当你喜欢回忆时，就说明你已经老了”，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依据，我只知道，每当拾掇起那些泛黄的回忆时，自己好像真的不再年轻了。 “又在发什么冷呢？”艳子从背后猛的拍拍我，凑上来问。 “没什么？看见他们，忽然想到以前我们刚来的是时候，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幼稚，好年轻。”我说。 “是呀，弹指一挥间，我们都老了两岁。”艳子撇撇嘴，也朝着不远处的他们看过去。 “你昨天不是还说自己是风华正茂？怎么今天就换了？这观点转变的还真是速度。”我看着她笑道。 “切，我这不是配合你嘛。”艳子瞥了我一眼说：“不然留你一个人独叹岁月无情，多孤单……”。艳子说着摇头晃脑的做了一个惋惜的姿势。 “岁月是够无情的，我们的青春都被漂白了，退色了。”我叹了口气，看着那些走着正步的新生们说：“再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丰富多彩了。” “行了行了，赶快走吧。”艳子说着把我拽走。 艳子说我太过多愁善感，林黛玉似的喜欢触景伤情。红淑有的时候也会说我想的太多，自己给自己添烦恼。每次我总会笑嗤嗤说的说心思缜密的人才会喜欢思索，我笑她们两个不懂得“缅怀”，艳子总会嗤之以鼻的说“缅怀”的结果只能是“伤怀”。其实我知道想的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就像红淑说的只会自寻烦恼罢了，只是我忍不住不去想，有的时候甚至很喜欢那些泛黄的回忆带来的阵阵伤感。好像只有在回忆里我才会觉得充实和安全，回头面对真实的生活，我却会觉得更多的是失落。 “漫兮？漫兮……”艳子晃晃我：“你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艳子盯着我问。 “有么？”我回过神来，看着艳子问道：“你喊我什么事？” “到宿舍了，开门。”艳子朝着我撇撇嘴，无奈的摇摇头说：“我的钥匙没带。” “哦”我在包里胡乱着摸着。 “切，我来开，你看你丢了魂儿似的……”艳子一把竟钥匙躲过去，自言自语的埋怨着。 “红淑怎么没回来？”我坐下来看着艳子问。 “不知道，真难得你丢了魂还知道问她。”艳子抿着嘴，似笑非笑的说。 “那就辛苦你把我的魂找回来呗。”我笑了笑说。 “这个……亚历山大！这活儿太重，俺可接不过来，您还是另寻高人吧。”艳子托了一口方言说。 我噗嗤笑出来，说她的方言还真是够味儿，参加方言模仿大赛准得冠军。 “要说比方言，坛子那才叫厉害呢。”艳子说：“又快又地道，叽里呱啦的你根本听不懂。” “坛子？没听他说过啊。” “在学校里哪有几个说方言的？”艳子嘟嘟嘴说：“其实坛子去过的地方很多，听他讲好像每年的寒暑假他都会出去找短期工做，所以对各地的方言都有了解。” “哦”我点点头：“好久没见他了呢。”我说。 “是啊！那家伙很忙的，见他一面真心不容易。”艳子叹着气说：“我去洗把脸，都九月份了还是这么热，真是的……” 我拿起手机，忽然很想给坛子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可还好。只是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拨通了电话又该说些什么。还在磨蹭着，坛子却打电话过来，他说现在在公交上，就快到我们学校了，问我是不是在学校。挂了电话我就着急的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慢了一步我就追不上他了似的。 站台下车的人很多，像是离别的车站似的，人影晃动。我踮着脚四处张望着。 “漫兮……”坛子在站牌朝着我挥手。 “今天怎么会有时间过来？”我跑过去，看着他问。 “嗯，把该还的该做的都处理好……”坛子微笑着说。 “什么？”我皱了皱眉瞅着他，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很热呐，请你喝杯冷饮，走。”没等我开口坛子就拉着我到旁边的果缘站。 ------------ 第十二章 离别（节二） “两杯橙汁。”坛子也没有问我要什么就直接点了饮料，我找了位子坐下来。 “我没说想要喝橙汁呀。”我看着坛子说。 “我知道，喝奶茶伤胃，所以只好点橙汁了。”坛子坐下来，微黑的脸上还是那股灵气隐隐闪现着。 我笑了笑：“坛子，你今天怎么会想过来的？”我问。 “想你了，过来看看，这个理由有说服力么？”坛子眯着眼说。 “有，太有了。”我使劲儿的点点头：“我倍感荣幸呢。” 坛子很无奈的笑笑，说我的样子萌萌懂懂的，还像个小孩子。 “我倒真的希望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我说：“小孩子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问。” “可是人都会长大的，有些是责任，逃不掉的；有些是必须，一定要面对的，不是么？”坛子看着我轻声的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对面的他像个饱经沧桑的智者，像个从泥淖里走过来的老师，跟他相比，仿佛我还是那么的懵懂无知，仿佛我的想法还是很幼稚可笑。 “怎么了？”坛子看着我问：“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咬着吸管说：“我觉得面对你我就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坛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与同龄相比，你的想法要成熟稳重的多，也与众不同的多。” “与众不同我承认，因为我就是个神经质。”我说：“但是成熟却不敢当，跟你相比，我还是很幼稚的可笑，不是么？” 坛子摇摇头：“想法是和经历成正比的，我经历的比你多，自然会比你更懂得人情世故。”他说：“等以后你出了校园，就会和我一样，因为见的多了，人都会一点一点改变的。” “所以我不想长大啊。”我撇撇嘴说。 “傻丫头，人哪有永远长不大的。”坛子看着我笑道：“总要学会面对的，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 我看着他嗤嗤的笑：“对了，你刚才说办事情，办好了么？”我问。 坛子忽然垂下眼帘，神情也变得黯淡了，他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我：“拿着。”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问。 “打开看看。” “坛子，你……”我看着里面的纸币，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你的网站……运营还好么？”我问。 “嗯”坛子点点头：“还好，数数吧。”他说。 “不用了！”我说着把那些纸币收起来。 “不，我要你当面数清楚。”坛子一把抓住我的手，很认真的说。 我非常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你这是做什么？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我问。 “等你数完了，我就告诉你。”坛子盯着我说。 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心里会莫名的觉得伤感和失落，难道这就是坛子刚刚说的长大和人情世故？难道这么久以来的友谊剩下的就只是“亲兄弟明算账”？我瞥了他一眼，一张一张的当面数完那些刺眼的纸币，直到最后纸包里竟还有四个硬币。 “这……”我看着手心里闪着银光的硬币，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是不是少一个？坛子盯着我微微笑道。 “什么意思？”我问。 “我故意的！”坛子喝了一口橙汁，低声说：“漫兮，我希望你能记着，我欠你一元钱还没还清。在我还给你以前，不要忘了……” “坛子，我不太明白你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慌乱。 “没什么？你会知道的。”坛子抬头很勉强的笑笑。“好久没去你们学校了，现在有空的话陪我去走走，可以么？” 我点点头。 路上碰见一个地摊上摆着孔明灯，坛子过去买了两只。 “你怎么现在买这个？”我问。 坛子只是笑笑说看见就买下了，没什么。我看着他只觉得坛子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今天的他总是怪怪的。回到学校，我问坛子想去哪里。 “上次放孔明灯的地方。”坛子说着大踏步的向那个方向走去，也不顾我一路小跑的在后面跟着。 “应该是这里吧？”坛子走到上次一起放过孔明灯的地方说。 “嗯”我点点头：“就是这儿。”说着我随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走的太急了。”坛子蹲下来看着我，脸上是些许愧疚的神色。 “原谅你了。”我撇撇他，笑道：“真心道歉的话，这两只孔明灯就是我的了。”我说着从他手里把灯拿过来。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坛子看着我笑道。 ------------ 第十二章 离别（节三） “买给我的？为什么？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买只孔明灯就一定要什么特别的日子么？”坛子笑着从身上掏出打火机递给我：“放吧。” “现在？”我疑惑的问。 “对呀。”坛子很认真的点点头：“是不是觉得白天不适合？”他问。 “不是，或许孔明灯就该在白天飞起来。“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黑夜的太难走了，孔明灯的光太微弱了，只有在白天它才能把前方的路看的分明，才能飞得更远。”我拿着孔明灯，轻轻抚摸着说。 “是呀，黑夜的路真的好难走，一个人的路真的很辛苦。、”坛子压着声音说：“不过有你的祝福，我想它会飞得更远的。” “会的，一定会的。”我看着坛子，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坛子是不是就像这只孔明灯一样？ “给我！”坛子把孔明灯拿过去，小心的给我撑开。我点亮那点微弱的灯火，放手的瞬间，那只灯摇摇曳曳的升起来，随着风飘到远方。 “坛子，你也会像它一样，会飞的很远，很高，对么？”我回过头来看着他问。泪水沿着眼角滑过脸颊，落到地面上。 “会”坛子走过来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痕：“漫兮，不管有多高有多远，我都会记得有你在这里看着，这些对我就已经足够了。明白么？” 我说不出话，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我不去管它，任由它滑湿脸颊，昂起头，那只孔明灯已经看不见了，我以为看着天空泪水就会倒流，只是这次不论我怎么努力，它还是一如既往的落下来，那么的不听话。 “漫兮！”坛子扶着我的肩，看着我说：“擦掉眼泪，你知道我不希望看见你哭，真的不希望。”说着他紧锁了眉，声音竟有些哽咽。 那天是怎么回去的，我记不清了。回到宿舍艳子见我闷闷的，问我是怎么了？我只是摇摇头说心情不好。只是到了晚上艳子忽然接到坛子的电话，愣了半天她才吐出来。 “坛子退学了。”艳子木木的说。 “为什么？”红淑大吃一惊，赶忙问道。 “不知道，坛子说他是明天的火车。”艳子很是难过的说。 “回家么？”红淑咬咬唇，盯着艳子小声的问。 艳子摇摇头：“不是，坛子应该是要自己出去打拼，其实一开始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大学都不上了。” “那怎么办啊？”红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漫兮，坛子哥退学明天就走了。” “我听到了。”我低着头喃喃的说。 “这家伙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不是存心要人难过嘛。”艳子咬着牙，很是难过的样子。 “艳子。”我忽然抬起头盯着她问：“他几点的车？我要去送他。”我说。 “等等，我看看短信。”艳子连忙摸出手机翻出坛子的短信：“明早九点半的。” “可是明天我们有课啊。”红淑有些担忧的说。 “请假呗，实在不行就逃课，大不了回来写检讨。现在谁还会在乎这个？”艳子皱着眉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做了公交赶到车站。 “要不要通知文枫，杨帆他们？”红淑问。 “早就说过了。”艳子看看表说：“快点儿，晚了怕就要检票了。” 等我们赶到候车室时，文枫，杨帆他们已经在那儿了。坛子提着包站在他们中间，阿元也在，还有夏恩，几个人看起来都很沉重的表情。 “坛子！”艳子大声的喊着。 “你们怎么也都来了？”坛子看见我们，苦苦的笑笑问。 “你是怎么回事？就算要走也要提前说一声吧？难道我们认识这么久就只剩下一条短信么？”艳子咬着牙恨恨的说，眼睛里是强行忍住的泪花。 “不是，我……”坛子低下头，很是难过的说：“对不起，我不想你们过来送我……这样送别，挺煽情的，不习惯。”坛子颤颤的说。 “你混蛋……煽情你就一声不吭的走了？”艳子说着挥起拳头打他。 “好了，艳子，坛子心里也不好受，不然也不会不让我们来送他。”文枫拉住艳子，轻声说。 “漫兮……”坛子看看我：“又让你跑一趟……” “我不介意！”我说：“记住，下次回来把车费补给我。”我轻轻的朝他笑笑。 坛子紧皱着眉头，他使劲儿的吸着气，我看得见那双黑蝌蚪似的眼睛里闪现的是泪花和悲伤。 “坛子哥……”红淑忽然哭了出来：“你真的要走么？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见到了？” “红淑，不哭了。”坛子走过去，拍拍她的头，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会的，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别伤心了。” 这话倒让红淑哭的更厉害了，她使劲儿的抽噎着想止住眼泪，可越是这样，眼泪越是放肆的涌出来。坛子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想说的话很多，只是这个时候谁都说不出来。 ------------ 第十二章 离别（节四） “时间快到了。”坛子说：“谢谢你们过来，我真的要走了，你们，你们也回去吧。” “坛子……”艳子摸着眼泪走过去：“到那边以后要打个电话过来，大家都很关心你。来，姐姐抱抱。” 坛子点点头，抱着艳子告别。文枫杨帆他们也都围了过去，互相安慰着，吵骂着，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坛子回头看看我，走过来轻声说：“漫兮，我真的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点点头，朝他笑了笑：“这个送你。”说着我把准备好的东西塞给他。 “胃不好，不要乱吃东西。”坛子忽然把我紧紧抱住，他伏在我的耳边低声说：“我会一直记得你，路漫兮。” “我也是。”我说，眼睛酸胀的厉害，只是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泪。 “走了！”坛子猛的吸一口气，大声的说。他朝着我们挥挥手，大踏步的向检票口走去。 我背过身去，那个背影我不想看，因为我怕他回过头时看到的是我泪满双颊的脸。眼泪再也止不住，肆意的流下来，悄无声息的。红淑抽抽噎噎的拉着我：“漫兮，坛子哥已经走了。” 我回过身去，人头攒动的检票口中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那张熟悉的脸。 “我们也回去吧。”艳子擦干眼泪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大家开心点儿。” “是啊！坛子这会儿该上车了。好了红淑，不哭了哈。”文枫提起精神，微微笑道。 “嗯”红淑摸了摸眼泪，抽噎着点点头。 本来文枫他们是打算先把我们送去再转车回学校的，艳子说现在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还是各自先回去吧。杨帆也点点头说，有他在，让文枫夏恩他们先回去。阿元看看红淑，很想说些什么？这是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只是红淑似乎有意避着他，阿元只是悄悄锁住眉头没有开口。 回去的公交总是显得空旷许多，就像这离别后的心情一样，总会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些什么。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说话，红淑咬着唇一脸的悲伤，我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坛子走了，更多的还因为她和他之间未解开的结。 下车后，我一个人在最后面拖着步子，很慢很慢的走着。 “怎么了？还再难过？”杨帆停下来问。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不想走太快。”我说。 “那就回宿舍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想睡，也不想回宿舍。”我说。“就想这样慢慢的走走。” “我陪你吧。”杨帆也放缓了步子。 “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聚餐的那个公园吗？我想去那儿看看。”我忽然停下来说。 “嗯”杨帆点点头。 “杨帆……”周丽从身后走过来喊着：“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我瞥了她一眼，多日不见，周丽的改变真的很大。她换了发型，以前的淡妆现在也变得更浓了，人还未走近就已经能味道身上散发的茉莉花香，一身短裙配上黑色的高跟鞋很时尚漂亮，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太像学生了。 “漫兮，这么巧？”周丽撇了我一眼，故作惊讶的说。 “许久不见了呢。”我笑了笑说。 “你们……这是打算出去么？”周丽盯着我问道。 “是，我出去有些事情，刚好碰到杨帆从外面回来，就聊了几句。”我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或许周丽根本不信，但是谎言还是会不自觉的被吐出来：“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杨帆，看我今天的妆有什么不一样？”周丽在身后拉着杨帆娇羞的问着。 我加快了步子，心里很难过，有种被抛弃后无助感。一个人的路真的很辛苦，我好想忽然明白坛子说这话时的心情了。街上来来往往的很多车辆，公园离学校还是很远的，只是我不想坐车，或许走着会更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公园里的人不多，两旁高大的树木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不远处是那片明净的湖水，只是这次的湖心，没有汽艇了。水纹一层一层的翻涌着，太阳底下闪着银光，很是刺眼。 “哥，你给我放孔明灯。”草坪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拉着比他稍大的男孩子说。 “孔明灯不是现在放的。”男孩说。 “我不，我就是想现在放，你给我放嘛，哥哥。”女孩扯着男孩的手撒娇的说。 “现在是白天，孔明灯要晚上才能放，白天放的话看不见灯光。”男孩解释着说。 “那晚上要几点能放？”女孩昂着头问。 “嗯……等天黑了就能放了。”男孩想了片刻说。 “那等天黑了你就要给我放，我还要许愿望。”女孩很天真的看着男孩说。 “好……”男孩很认真的点着头。 我忽然好想走过去告诉他们，其实孔明灯在白天也是可以放的，因为白天的路它看得见，就能飞的更远。回头，还是那两个活跃的身影，他们闹着跑着，很天真很可爱，我依着树愣愣的看着他们发呆。 “在想什么？”有人拍拍我问。 ------------ 第十二章 离别（节五） “是你？”我回头看看，竟然是夏恩。“你怎么没有回去？”我问。 “没有”夏恩摇摇头说：“坛子今天走了，我就想到他常来的地方看看，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呢。” “你也要走了么？”听他这么说我很是意外的问。 “嗯”夏恩点点头：“估计就这几天吧！我和坛子说好了，他先过去。我这两天回一趟老家，顺便把学校里的东西也带回去。之后我就去找他。” “你们……都要走了。”我垂下眼帘喃喃的说。 “不用难过，就像艳子说的，大家还是有机会再见的。”夏恩笑了笑安慰似的说。 “但愿吧。”我朝他笑了笑。 “看来坛子真的很了解你。”夏恩看着我说。 “什么意思？”我问。 “坛子说，若是你知道他退学肯定会翘课去送他，他不想你难过，所以之前没通知你们。坛子还说，你心情不好会回到这儿来看看，果然真的在这里碰到你了。”夏恩说。 “他真的很聪明。”我说。 “是啊！坛子确实很聪明，不然他也不会每天忙着网游还能拿奖学金。只是坛子觉得在学校帮不上家里什么忙，所以才中途退学一个人出去拼。” “夏恩，你和坛子，一直关系都这么好么？现在连退学都一起。”我看着他问。 “其实是坛子一直照顾我！”夏恩叹了口气，依着树说：“高考的时候，坛子刚好坐在我前面，要不是他我也考不上大学。进了大学，坛子就常帮着我找兼职做，他自己对网络感兴趣，所以就一直忙着网站的事情。这两年，坛子一分钱也没问家里要过，全靠他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在你们面前，坛子看起来总是很幽默很快乐，其实，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知道。”我低声说。“我早就知道了。” “走走吧。”夏恩说着朝前面走去。 “你经常跟坛子来这儿么？”我问。 “嗯，没事儿的时候会跟坛子一起来。不过很多时候还是他一个人，因为我在学校里有兼职，走不开。”夏恩说。 “坛子为什么喜欢来这里？”我问。 “这里安静，坛子说在这里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情。不管心情好不好，来到这里都能平静下来，就算是很难过的时候，在这里大哭大闹也不会有人看见。” “坛子……他也哭过么？”我看看夏恩轻声的问道。 夏恩看看我，笑了笑：“坛子又不神，他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也有感到为难的时候，就算再坚强，受伤了也会流泪的，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 我不再问下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跟着夏恩走。 “看，坛子最喜欢在这儿呆着。”夏恩指着前面的一片竹林说。 “以前，坛子带我来过。”我说。 “嗯，我听他说过。”夏恩说着走过去，随地坐下。 还是那片竹子，还是这片草地，只是那个带我来的人已经走了。这算是物是人非么？我不禁苦笑一声，忽然好想坛子。 “又在想坛子了?”夏恩看看我问道。 “嗯”我点点头：“挺想他的，真的挺想他的。” “我想，坛子现在肯定也很想你。”夏恩很认真的说：“对了，漫兮，你今天给坛子的是什么？” “孔明灯。”我说。 “孔明灯？”夏恩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有一次的十五，你们一起放孔明灯的，对吧？” “是啊！坛子很厉害，他说以前都是他自己做孔明灯。” “是啊！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很多玩具都是自己做的。”夏恩躺下来眯着眼说，脸上的神情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为什么要送孔明灯给他？是有什么纪念意义么？还是想让他在那边给你放过来？”夏恩半开着玩笑说。 “不，他放不起来，那只灯是坏的，而且已经修不好了。”我说。 “坏的？为什么送只坏的给他？”夏恩坐起来问：“哦！我记起来了，坛子说那天有只没放的灯，被周丽不小心弄坏了，就是那只？” “对，就是那只。”我点点头：“我想让他知道就算孔明灯坏了，不能再飞了，也还是有人会保留它的。” 夏恩看看我，微微一笑。“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呢。”他站起来说。 “嗯！”我望着夏恩，心里很是感激：“谢谢你，夏恩。” “该说谢谢的是我，本来挺难过的，不过跟你说会儿话，现在好多了。”夏恩笑了笑说。 “我也是，原来难过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话真的很好。” “可惜，坛子难过的时候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连我他都不肯说。”夏恩叹着说。“坛子他不想把悲伤带给别人。” “走吧……” 两旁的树木依旧摇摇曳曳的发出沙沙的声响，头顶的阳光还是很大，亮的晃人的眼。我送夏恩到公交站台。 “回去吧！我一会儿坐车就直接回学校了。”夏恩说。 “夏恩，你走的那天我去送你吧？”我看着他说。 “好……”夏恩看着我，良久他点点头：“等确定了我联系你。” 我看着他上了公交，看着公交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心里刚刚的失落感又涌了上来。我拖着步子，无精打采的走回学校。 “漫兮……”杨帆从凉亭里出来拦住我。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杨帆看看我说。 “哦”我扫了他一眼，提着包走开。 “漫兮”杨帆顺势拉住我的手：“不要委屈自己，好么？难过了，就哭出来，不要让悲伤封住你的眼泪，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杨帆轻声的说。 “我知道了。”我说：“不用担心我。” 杨帆点点头，松开那只紧握着的手。我转身朝着宿舍走去，掌心里还残留的温度，让我觉得像是又一次丢失了什么似的。 ------------ 第十二章 离别（节六） 宿舍里只有红淑一个人。 “艳子呢？”我问。 “漫兮？回来了？”红淑看见我笑道：“艳子刚刚下去呢。” “哦，没看到她。”我坐下来木木的回了一句。 “刚刚回来的时候心里好难过，不过现在好多了，果然还是有人人说说话好。”红淑自言自语的说。 “艳子不在，你跟谁说呢？”我瞥了她一眼问。 “周公啊。”我刚睡醒：“梦里周公安慰我说，别难过，聚聚散散，浮浮沉沉，一切要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今天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相聚。” “今天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我重复着红淑的话，忽然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实在想不起来了。 “所以呢？开心点儿。”红淑坐过来安慰我说。 “嗯，会的。”我点点头。 夏恩发来短信，说他后天下午的火车，他说不想惊动太多人，人多了只会更加让他觉得不忍，所以那天我是一个人去的车站。 “夏恩”，我穿过人群向他招手。 夏恩也朝着我挥手，放下手里的行李，朝着我走过来。 “这个给你。”我把从路上买的饮料递给他：“上次你请我，这次换我请你。”我说。 “谢谢。”夏恩笑了笑，拨开人群走到放行李的地方。 “你一个人也没叫么？”我向四周看了看问。 “嗯，阿元说要过来的，我没让，其他人……我没有告诉他们。” “这些，都是你的行李？”我看了他一眼，连忙转了话题，指着旁边的包袱说。 “不全是我的，还有一部分是坛子的。” “坛子的？”我盯着他反问了一句。 “是啊！坛子走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这些是我帮他带回家的。”夏恩指着地上的黑色背包说。 “也就是说，坛子……你们，都不打算再回来了？”我盯着地上的行李，低声的问。 “应该不会了……”夏恩长吁一口气说。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喃喃的说。 “漫兮，谢谢你来送我。”夏恩朝着我笑了笑：“只是很不好意思，又惹你伤心了。” “没关系，有些事情是必须面对的。就像这离别一样，不能因为我来，你就不走了，或者离别就不会发生了。” “你的话，很有坛子的风格呢。”夏恩说。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告诉他其实这些都是坛子教我的。 “我该走了，你回去时小心些。”夏恩看看时间说。 我点点头，叮嘱他路上小心。以后跟坛子出去，两个人在外面都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漫兮！”夏恩忽然回过身来看着我：“其实……” “怎么了？”我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坛子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夏恩望着我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低着头咬咬唇，不说话。 “坛子不敢让你知道！”夏恩看了我一眼：“他说现在的自己给不起你承诺，所以……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坛子一直都很在乎你。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把坛子当哥们儿，可是……告诉你算是帮坛子一把吧！至少让你知道他的心意。”夏恩说。 我垂着脑袋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夏恩。”我说。 “走了！”夏恩叹了口气，提着沉沉的背包转身走进检票口。 我依旧坐上那班对我来说只有离别的公交。只是这次的失落感似乎并不怎样强烈，除了些许伤感外，并不觉得很是难过。也许是真的学会面对了吧。夏恩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十分意外，那张微黑的脸，那双闪动着灵气的眼再一次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坛子对我的感情超乎朋友之外，因为每次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尽是期待与慈爱的味道。他从来就没有说破过，因为一旦跨越了界限，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到底是晴天还是雨天。 “坛子，你真的很聪明。”我不禁笑了笑，就连朋友之间的界限他也把握的很巧妙，不会勒到自己，也不会伤到他人。 “漫兮，从哪儿回来？”艳子喊着我问道。 “车站。”我说。 “你去车站了？又送人么？”红淑问。 “是啊！夏恩今天回去。”我说。 “夏恩？就是上次跟坛子来的那个？他回家么？”艳子颇为意外的问。 “嗯”我点点头，躺下来，心里觉得平静了很多。 聚聚散散，离别本身就是一种使然。悲伤也好，难过也罢，心情会转变，而离别却不会因此改变。该接受的，该学会的，总是逃不掉的，就像这离别…… ------------ 第十三章 邪恶与坠落(节一） “艳子，我们楼下今天怎么那么多车？晚上刚由自修室回到宿舍我便很是不解的问艳子是怎么回事。 “哪儿？楼下么？”艳子从窗户上探头向下看了看：“没有啊。”她回过身来看着我说。 “从这里当然看不见了，我是说宿舍楼的小门那边。”我解释道。 “哦，那儿呀，一直都有，你不知道么？”艳子盯着我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说。 “难怪，你每次回来都是从大门进，其实每天晚上楼下都停很多车的。”艳子撇撇嘴说：“早就已经不是新闻了。” “那是做什么的？看起来都是些名车呢。”红淑凑过来问。 “额……这个……其实……”艳子支吾着半天说不到重点。 “你倒是说啊！这个，那个的，磨叽什么？”我白了他一眼说。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艳子摇摇头说。 “切，不知道你卖弄什么？无聊。”我对着她囊了囊鼻子说。 “不是你们问的嘛？我不知道总得想象吧。”艳子笑道。 “结果不还是一对废话。”红淑嘟着嘴说。 “不过好像每次坐车回来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女生！”艳子看着我们很认真的说：“我见到过几次，那些人都打扮的很时尚和漂亮呢。” “真的啊？肯定是大家千金，官二代富二代了。”红淑叹了口气说。 “你在这儿瞎谈什么气啊？”我笑着说道。 “叹我怎么没那么好命！”红淑一摊手做出一副可怜相：“唉！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 “应该不是吧？”艳子皱着眉说：“富二代也没必要大晚上来回跑吧？就算有车也不至于这么显摆啊。” “那谁知道，或许人家是嫌钱多，故意拿钱烧油也不一定呢。”我笑了笑说。 “哎呀，嫌钱多可以给我嘛，不用这么浪费，真是的。”红淑撅着嘴只叹息命运不公。 “你少在这儿做梦了。”我用手戳戳她的脑袋，笑她白日做梦。 “你就别埋怨了，要怪就怪爹妈不是大亨大官，自己没投好胎……”艳子又拖着长腔，拉着音调戏谑的说道。 “哎，听说我们这边有红灯区唉！”红淑忽然看着我们说。 “是么？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也不知道啊！没听过，在哪里？”艳子也凑过来饶有兴趣的说。 “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在哪儿？只不过上次听周丽说过一次，今天这不是听你们说道富二代想起来了么？”红淑摇着手里的玻璃杯说。 “周丽知道？”艳子盯着红淑半信半疑的问。 “也许吧！管它的，跟我们无关，操那个心干什么？”红淑白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的说。 “哦，也对，我们都是好孩子，天真烂漫的孩子……”艳子说着哼了起来。我笑了笑，准备明早的上课的书本。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没起床，门就被人砸的砰砰响。 “艳子，快开门。”有人在门口拍着门大喊着。 “谁呀！”红淑很是恼火的嚷了一句：“一大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翻着身，却不肯下去开门。 “是我，周丽，你们开开门，快点儿。”周丽在门外焦急的喊着。 “烦人……”艳子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坐起来。“你一到早跑回来就瞎嚷嚷，什么事儿这么急啊？”艳子一边开门一边打着哈欠问道。 “要上课了，你们还睡？”周丽一闪身进来，屋子里立刻充满了浓浓的香水味儿。 “周丽……你，你这是……”艳子盯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哦，我那边的钥匙忘记带了，所以回来洗把脸。”周丽说。 我探身看看她，也着实吃了一惊。周丽着了很重的彩妆，黑色莹亮的眼影，长长的假睫毛，那张脸被涂得看不见一点儿血色，而那张嘴上却是如血似的红，大大的波浪卷儿在身前垂着，凌乱的刘海儿趴在额前，让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妩媚妖娆。 “周丽，你今天怎么……怎么化这么重的妆？”红淑也被怔住了，连忙做起来，之前的困意好像也全然不见了。 “额，我这不是过来卸妆了么？”周丽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着带了东西去水房洗脸。 “哎呀妈呀！”艳子拍着胸脯，坐下来叹道：“我以为见鬼了呢？吓了一跳。心脏真心受不了。” “没那么夸张吧？”红淑收拾着东西说：“虽然妆很重，不过看起来也挺好看的，反正是比鬼好看多了。” “红淑……”艳子忽然过来围着她看：“没看出来，你口味儿挺独特啊。”艳子笑着说：“赶明儿让周丽也给你化一个，看看效果。” “化就化，这有什么？我化起妆来肯定迷倒一片，到时候你可不要羡慕嫉妒恨。”红淑也不理会艳子的调侃，一边附和着说。 “肯定不会，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鼓掌。”艳子说着拱起手做了一个拜服的姿势。 “行了，你们俩一大早还真够无聊的。”我噗嗤一声笑道。 “谁呀？在说谁无聊呢？”周丽回来一脸的水没干，看着我们问道。 ------------ 第十三章 邪恶堕落（节二） “哦，没有，我们闹着玩儿呢。”红淑看看周丽笑道。 “周丽，你这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啊？”艳子问。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卸个妆么？”周丽说着拿毛巾擦脸。 “我知道，我是问你怎么化那么重的妆，看起来好妖艳呢。”艳子抖抖身子笑着说道：“你不会赶着相亲吧？” “你晕了？周丽她有男朋友，还相什么亲？”红淑拍了艳子一下笑道。 “哦，我给忘了，那你这一大早浓妆艳抹的是干什么？”艳子盯着周丽问。 “没什么？就是换换风格嘛。”周丽耸耸肩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卸妆？”红淑被她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 “额……我怕这样去上课会遭喷嘛。”周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只是叹了口气，自顾的收拾着东西不开口，现在面对周丽觉得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虽然觉得心里很是堵得慌，但沉默毕竟还是好的多。 “真不知道杨帆看见你刚刚的装扮会是什么反应？”艳子自言自语的笑道。 周丽貌似被她的话惊了一下，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周丽？”红淑拉拉她，试探性的喊道：“愣什么呢？要上课了？还不走？” “哦，走吧。”周丽甩掉毛巾，木木的说。 中午的课似乎大家都没有什么精神，课堂上死气沉沉的，教室里来回响起的只是“小老头”老师的声音。偶尔下面会传上来几声低低的私语声，不过“小老头”也只是咳嗽一声算作警示，并不真心理会他们。我托着下巴，盯着窗外的草坪，愣愣的发呆，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漫兮……”红淑在一边捣捣我小声的问：“什么时候下课？” “还早呢。”我看看表朝她笑了笑说。 “哦！”红淑很是气馁的垂下脑袋，一脸失望的表情：“好无聊啊……” “坚持就是胜利。”我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一句。 “唉……”红淑朝着我撇撇嘴。 “淡定……”我拍拍她，做了个鬼脸笑着说。 “唉！漫兮，你说周丽今天真的是化了妆又回来卸的？”红淑小声的问。 “不是她自己说的么？”我撇撇嘴说：“你又瞎猜什么呢？” “不是，我只是觉得一大早的，她就那么重的装扮，有点儿奇怪罢了。”红淑笑了笑说：“化妆很费时的，真佩服她起那么早，我可不行。”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嗜睡如命。”我很是无语的笑了笑。 “咳咳”，小老头示意性的咳嗽两声。 我们抬头瞄了一眼，小老头正托着书本朝这里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镜后面的那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们，满是皱纹的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些许愠怒。我跟红淑连忙低下头，趴在桌子上互相看了看，捂着嘴偷笑。 “叮……”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小老头夹着书本说了一声“下课”。班级里立刻一片骚动，刚刚的死气也被这哄乱声一扫而光。 “终于下课了！”红淑伸着懒腰，很是释然的说。 “看看上个课就把你憋屈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我看着她笑道。 “也不是啊！今天没睡好，再加上小老头讲话像念经一样，我没睡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切！”我白了她一眼：“没睡着你不会还觉得委屈吧？”我笑着问道。 “嗯，还真的挺委屈……”红淑瘪瘪嘴，收拾着桌上的课本：“一会儿去哪儿？”红淑问。 “还能去哪儿？回宿舍呗。”我扬扬嘴角说。 “哦，回宿舍……”红淑叹着气说。 “怎么了？下课了还叹气？你还真难伺候。”我用手点点红淑的脑袋说。 “切，我又不是富二代，有什么难伺候的？”红淑朝着我撇撇嘴,“走吧……”她提着包有气无力的在前面走着。 “漫兮，红淑。”刚出教室就看见艳子在楼道里朝着我们招手。 “你们俩晚上都没什么事吧？”艳子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问。 “没有啊？怎么了？”红淑瞅着她问。 “今天文枫生日，晚上请你们去hai歌，怎么样？”艳子背着手笑嘻嘻的说。 “真的？我正无聊呢。”红淑拍手叫好：“漫兮，你呢？”她转过头看着我问。 “我随便啊……”我耸耸肩表示无异议。 “那就这样说了，文枫还在那边等我，先走了。晚上电话给你们。”艳子一脸额兴奋。 “唉！艳子好幸福哦！”红淑抱着膀子一脸羡慕的表情。 “行了，你还犯抽啊。”我拉了红淑使劲儿的敲敲她的脑袋：“赶明儿你也找一个会比她还幸福的。”我笑着说。 “唉！这辈子是没希望了……”红淑长叹一口气：“下辈子我一定羡慕死艳子。哈哈。”她说着收起脸上的黯淡，挽住我的手，换了笑脸半开着玩笑说。 我笑了笑，说她被艳子熏染，现在也学会抽风了。红淑也不反驳，只是说抽风挺好。 “漫兮，我们今天换条路，走这边吧？”红淑指着另一条小路说。 “怎么今天想走这边了？”我问。 “嗯，这边一直很少走，偶尔换换路，说不定也能换个心情呢。”她说着把我拉到那边：“以后我肯定会想这里的。”红淑昂起头，若有所思的说。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也会感时花溅泪了？”我看着她问道。 “不是呀，到时候离开了总会想念的，人就是这样，现在说多么多么讨厌，说这里多么多么不好，其实一旦离开后，最怀念的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地方。”红淑嘟着嘴说。 “没错，人就是这样，很纠结，很复杂，很难懂。”我说。 “真希望以后你们能记住我。”红淑忽然一脸的哀伤。 ------------ 第十三章 邪恶与堕落（节三） “会的，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不会把你忘了，放心吧。”我笑了笑说。 “唉……”红淑又深深叹了口气。 “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唉声叹气的，仿佛世界末日了一样。没事儿吧？”我侧过头看着她问道。 “你不是说我抽风么？”红淑摇摇头，笑了笑说：“我要是不多抽抽风岂不是又亏了？” “切……”我很无语的摇摇头：“真服了你了……” 红淑只是嘿嘿的傻笑着，不再言语。小路其实并不小，走这条路的人也不算少，只不过我们的教室离这边较远，所以平时很少走，时间久了就很自然的称之为“小路”。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嬉闹声，笑骂声响成一片，随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漫兮，你看那儿是不是周丽？”红淑忽然拉住我指着不远处的人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看：“好像是吧？”我不太确信的说。 “什么好像，就是周丽。”红淑很确信的说：“走，过去看看。” “去干什么？”我盯着她问道。 “打个招呼啊。”红淑看着我撇撇嘴说。 “你去吧！我不想去。她看见我就像看见敌人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苦自讨没趣？”我瞥了红淑一眼说。 “哎呀，你别那么小气，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她讲话了？你们两个以后都装作陌路人么？”红淑摇着我的说问。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啊。”我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就在一边等着我，我打个招呼就回去，这总行吧？”红淑撇撇嘴很是颓丧的说。 我依旧不肯，可是红淑使劲儿把我一拽，推挤着把我拉了过去。 “周丽。”红淑挥着手喊道。 “红淑？”周丽回身看见我们很是一惊：“你怎么今天走这边了？”她走过来问道。 “呵呵，很久没从这儿走过了，今天没事儿就改道了呗。”红淑笑着说。 “周丽，你今天看起来真的好不一样。”红淑绕着周丽转了一圈赞道。 “是么？好看么？”周丽站直了身子问道。 “好看，真的好漂亮。”红淑称赞道：“看起来很妩媚很艳丽呢。” 周丽笑了笑，瞥见我只是扬扬嘴角也不说话。 “周丽，这是你室友？”丁雪走过来笑着说道，看见我连忙招招手：“漫兮？好久不见了。” 我微微朝她笑了笑，算是礼貌。丁雪也是着了很重的妆，跟周丽的风格很是相似，不过她看起来要比周丽更加成熟，也更加的迷人。 “我的妆都是丁雪教我化的呢。”周丽拉了丁雪过来跟红淑说。 “很漂亮呐，你们两个的妆都好看。”红淑眯着眼笑道。 “没什么的，有机会我也帮你化，你化起妆来会更好看的。”丁雪看着红淑笑道。 “真的？有机会一定请教。”红淑像是受到恩宠一样，赶忙向丁雪和周丽道谢。 “你们这是去哪？”周丽又扫了我一眼，看着红淑问道。 “没有去哪儿，我们准备回宿舍呢。”红淑撇了我一眼，看见我不是很感兴趣，转身对周丽说回宿舍还有事，周丽看了我一眼，也不多话，只是点点头。 “红淑，有时间去我住的地方，让丁雪给你上个妆，保证迷倒一片呢。”周丽笑着说，脸上的妆因她的笑看起来更加妩媚了。 红淑只是笑了笑，拉着我往宿舍走。 “怎么了？”我看见她一脸的惆怅不禁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变化真是太快了。” “你是指周丽？”我问。 “嗯，她看起来真的变了，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学生了！”红淑撇撇嘴说：“跟她在一起，感觉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没什么奇怪。”我说。 “我知道，可还是觉得接受不了。”红淑拖着声音说，听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 “你不是还打算走周丽的路线么？怎么现在觉得接受不了了？”我看着她好笑的问道。 “切，我那是说着玩儿的，你还当真啊。”红淑瞥了我一眼说：“走那种路线，回家我爸妈还不打断我的腿。”红淑笑着说。 “呵呵，那就没办法了。我估计我要是浓妆艳抹的回家，来年你们肯定也见不到我了。”我开着玩笑说。 “真不知道杨帆能不能接受，艺术系的人一般审美都不一样，也或许就是杨帆鼓励周丽才这样的。”红淑摇着头很是随意的说。 “什么我鼓励的？红淑。”杨帆忽然迎面过来问道。 ------------ 第十三章 邪恶与堕落（节四）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才提到你，立刻就出现了，够速度。”红淑对着杨帆笑了笑说。 “我是去找你们的，刚好看到你们在这里就过来了。”杨帆解释道。 “找我们？有什么事么？”我问。 “艳子说晚上去hai歌，要我带你们过去，她和文枫就不回宿舍接你们俩了。”杨帆看着我微微笑道。 “哦，知道了。”红淑点点头：“定时间了么？在哪儿？” “很近，就在我们学校的后街，晚饭过后吧！艳子说最好去早点儿。”杨帆轻声说：“对了，你们刚刚说我什么？什么鼓励？”他看着红淑问道。 “就是周丽啊！我说她最近变化那么大是不是受你鼓励的。”红淑眯着眼盯着杨帆说。 “有么？周丽有什么变化？没发现啊。”杨帆耸耸肩很是不解的说。 “不是吧？扬帆，你开什么玩笑？”红淑盯着他笑道：“周丽她那么大变化你都没发现？还是你已经习惯了不觉得了？” “肯定是习惯了呗。”我朝着杨帆微微笑道：“习以为常了，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大惊小怪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杨帆被我们的话弄的一怔。 “没什么？我们说着玩儿的。”我说：“你不是还有事么？先回宿舍吧？”我拉了拉红淑说。 “额？什么事？”红淑看着我问道，见我朝她使眼色，赶忙点点头：“额，是。杨帆我们先回宿舍，一会儿你直接过来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嗯！”扬帆看看我点点头。 “你搞什么？”红淑拉着我小声的说：“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你赶这么急做什么？” “有什么不清楚的？你想弄清楚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劲儿呀？”我瞥了她一眼：“要是周丽知道，又该怪你八卦了。” “切，不至于！”红淑不屑地囔囔鼻子说：“不过扬帆那反应好像是真的没看出来，难不成他们很久都没碰过面了？”红淑自言自语的说：“不会呀，男女朋友，又是一个学校，一天不见几次面还真是奇怪呢。” “行了，别瞎猜了你，回去快收拾收拾，不然待会儿艳子又该催了。”我打断她的话催促着说。 吃过晚饭，我们跟着扬帆到艳子说的地方。街上灯火辉煌，两旁是来来往往的各式车辆，叫嚣声，喧闹声混成一片。饭店里的菜香，酒香味儿在空气里乱杂杂的漂浮着，混着热乎乎的空气让人闻了很是不舒服。 “漫兮，杨帆，这儿呢。”艳子忽然出现在门口朝着我们使劲儿的挥手。 “艳子姐！”红淑跑过去拉着艳子笑道：“文枫呢？”红淑向里面瞅了一眼问道。 “他在里面，我怕你们找不到，所以出来看看。”艳子说着在前面带路。 “怎么会？有杨帆在呢？还能丢了？”红淑四处张望着，手却紧紧拉住艳子。 这是一家还算高档的ktv。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并不算十分豪华，但是里面的装修却十分的闪亮奢侈。金黄色的天花板上挂着很多琉璃大吊灯，发出昏暗的灯光，而那琉璃在下面看起来却十分闪亮。咖啡色木地板上铺着大红色镂花地毯，脚踩上去软乎乎的听不见半点声响，进门是半人多高的黄色木质柜台，上面摆着一个牡丹印花白瓷平，柜台里面是一个很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只是脸上也着了很重的妆，看起来与她的实际年龄的太相符。 进门的通道很窄，拐了弯便是正式的hai歌大厅，相互交映的灯光来回晃动着，闪的人有些眼花缭乱。音乐从头顶传来，闷闷的，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台上站着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摇头晃脑的跳成一片，很是兴奋尽兴的样子。文枫在前面开路，我们在后面跟着他往里走。 “艳子，文枫怎么定在这里啊？”红淑一边躲着周边的人，一边小声的问。 “你说什么？”艳子低下头凑到红淑耳边大声问道。 红淑又对着艳子大声说了一句。艳子笑了笑：“怎么？害怕了？” 红淑只是皱着眉，也不说话。我心里也是一阵疑惑，艳子怎么会选在这里hai歌。看着旁边一群十分疯狂的人，心里不禁产生一股反感。 “我们的是包间，不是在这儿。”文枫听见红淑的话，回头笑了笑说：“这就到了。”说着加紧了两步推开正对面的们：“进来吧。” ------------ 第十三章 邪恶与堕落（节五） 进屋后果然安静了很多，大厅里的喧嚣声也几乎听不清楚了。 “怎么样？这里还好吧？”艳子看着红淑笑着问道。 “嗯，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们在那边跟着一起疯呢。”红淑坐下来四处看了看，点头说道。 “这儿隔音效果很好啊。”我说。 “那是，不然我也不会选这儿了。”文枫走过去打开音乐：“自己点歌，杨帆今儿你可是我们的麦霸，不能推哦。”文枫看着杨帆笑道。 “有艳子在，我哪儿敢呐。”杨帆笑了笑说。 “我？”艳子赶紧摆摆手：“我唱歌要命的，不过漫兮很厉害，她的歌那是刚刚的。” “真的？”杨帆显然一惊：“没听漫兮唱过呢？今天捡了个便宜。” “漫兮，你先来，快去点歌。”艳子推着我很是兴奋的说。 “行！”我笑了笑：“今天文枫生日，再怎么说也不能驳了东家的面子。”说着我上去点了一首《有你真好》。 音乐响起的时候，包间里一片寂静，我拿着话筒看着字幕：“……有人说要爱自己，往事不值得再回味……我想说，有你真好，有个人可以拥抱，悲伤有，快乐有，你从没有离开过……”。唱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抬眼看看一旁的杨帆，咬咬下唇，继续唱下去。杨帆只是看着我，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面颊，那张充满阳光的脸，竟会是这么的遥远。 “我想说，有你真好……”我提起声音随着旋律唱着，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滚落下来，心里竟是那么的悲伤。我背过身去，借着看字幕的机会，悄悄抹去那行心痛的眼泪。回头，我依旧扬起嘴角，很卖力的唱着，或许我就是想把这首歌送给他，或许本身就是我想对他说的话，所以我才会这么投入，这么认真，竟连眼角何时出现的泪痕都没有察觉。 “好！”红淑使劲儿的拍着手：“我就说漫兮唱歌很好听嘛，唱的我都想哭了。”红淑猛的抽抽鼻子，压着嗓子说。 我下来把话筒递给她：“点一首吧。”我说。 红淑点了一首《说谎》，很悲伤的旋律回响在屋子里，她闭着眼睛，一副很入神的样子，紧锁的眉头像是千年打不开的结，略略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了不觉的会心疼。她心里也在想着什么么？我忽然想到了阿元。 “文枫，怎么没让阿元一起过来？”我小声的问。 “我有跟他说，可是阿元不太愿意，我想应该是红淑的原因吧。”文枫凑到我的耳边说。 “阿元有提过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艳子也围过来小声的问。 文枫对着红淑使劲儿的拍手叫好，然后回过头来小声的说：“没有，他一直没提过，我也不好问。” “唱完了。”红淑对着话筒说：“杨帆，该你了，我要听你唱歌。”她拿着话筒使劲儿的大声喊着：“快点儿，杨帆。”她对着杨帆招手，忽然大笑起来：“耍赖的是小狗。” 杨帆很是无语的笑了笑，过去接过话筒。 “杨帆，要点一个最拿手的。”艳子把手放在嘴边做成话筒状，对着扬帆大喊道。 他刚点了一首《想念》，包厢的门忽然被人猛的推开。 “周丽，快点儿，听故事呢。”一个女生一边推着门一边笑道。 “知道了……” 两个人推推攘攘的挤进来：“今天要讲什么故事？你们。”周丽一边跟那个女生戏闹一边笑道。两个人抬头看见我们忽然驻足停下来。 “周丽？”文枫过去把灯打开：“你也在这儿啊？” “我……”看见我们周丽的脸忽然通红通红的，半天说不上话。 “你怎么？”艳子看见她一阵惊愕：“怎么弄成这样？” 周丽穿了一件无袖白色紧身外褂，下身是黑色的迷你短裙。黄色的大破浪披散着，脸上还是早晨一样的浓妆，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妩媚风流，她的旁边就是丁雪，一样的装扮妆容，一样的妩媚风流。 “对不起，走错了。”丁雪连忙拉了周丽就走。 “站住。”杨帆忽然厉声喊道。 丁雪和周丽被他的话一下怔住了，两个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杨帆走过去盯着周丽问。 “唱，唱歌啊。”周丽低下头，小声的说。 “唱歌？穿成陪客小姐的样子来唱歌？”杨帆一把抓住周丽的手腕，瞪着她说道，眉间是不可遏制的怒意：“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 “扬帆……”丁雪过来拉住他：“你别这样，周丽她什么都没做，你干什么这样对她，快放手。” “我有说她做什么了么？”杨帆回过头一句话把丁雪问住了。“丁雪，是你带她来的？”那双尽是怒火与不满的眼睛看的丁雪无所适从。 “说，是不是你带她来的？”杨帆厉声问道。 “是，是我带她来的，那又怎么样？”丁雪被杨帆的话逼急了，昂着头只是他毫不隐晦的说。 “为什么要害她？你这样会毁了她。”杨帆看着丁雪，很是气恼的说。 “哼”丁雪忽然冷笑一声：“我害她？杨帆，这话你也配说？不是你，周丽她会整天的郁郁寡欢？整天的闷闷不乐？你答应跟她交往心里却装着别的女生，对不起她的人是你，我只是帮周丽找快乐。”丁雪看着杨帆，一字一顿的说。 “那你就带她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凭自己挣钱，怎么了？”丁雪也来了怒火冲着杨帆喊道。 “丁雪，别说了。”周丽连忙拉住她劝道。 “挣钱？”杨帆像是被什么震住了，忽然向后一个踉跄：“周丽，你在这种地方工作？”他盯着周丽问。 “是……”周丽低下头，半天咬出一个字。 ------------ 第十三章 邪恶与堕落（节六） 杨帆看了看周丽的装扮，忽然冷笑一声：“周丽，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很厉害，你行！”杨帆指着周丽苦笑着说：“这种地方的工作你都敢接，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们走，不用理他。”丁雪说着拉了周丽的手就走。 “跟我回去。”杨帆忽然拽住周丽，盯着她说：“我不管你之前在做什么？现在跟我回去。”杨帆说着就把周丽向外拉。 “我凭什么跟你回去？扬帆，你又凭什么管我？”周丽忽然甩开扬帆的手，盯着他说：“我不走，你今天也带不走。” “你说什么？”杨帆回过头来反问道。 “我说的很清楚，我不走。”周丽咬着牙说：“你没有资格管我。” 两个人的吵闹声把楼梯口的保安引了上来。 “怎么回事？”一个保安走过来问。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儿小误会。”艳子赶紧过去解释说。 “丁雪，你们怎么回事？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跟顾客顶撞。”另一个保安走过来对着杨帆赔笑道：“先生，我们的小姐有失礼的地方您多多包涵，对不住啊！这周丽时新来的，不懂规矩。” “李哥，不是我们惹事，是他要把周丽强行带走。”丁雪对着那个保安很是气愤的说。 “先生，这就不对了，周丽是我们这儿的人，现在工作时间不管什么事都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姓李的保安很是客气的说。 “滚……”扬帆瞥了他一眼，咬着牙说。 “杨帆，我们先回去。”文枫和艳子上来赶紧拉住他，使劲儿拖了出去。 “周丽，你这是做什么？杨帆说的对，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工作了。”我看着周丽劝道。 周丽瞥了我一眼，也不言语，只是低下头很是失落的样子。 “周丽……”我见她好像有些后悔的样子，便赶紧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跟你抢过杨帆，你现在这样，以后和扬帆还怎么交往？” “既然知道我讨厌你，你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周丽一把甩开我的手，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路漫兮，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你不是喜欢杨帆么？现在好了，反正我跟他也没什么可能了，这不是正和你的心意？” “不是的，周丽。”我望着她，摇摇头说：“我情愿你和杨帆好好的，也不希望你自甘堕落。” “啪――” “周丽，你这是干什么？”红淑赶忙过来拉住我问道：“漫兮，你没事儿吧？周丽，你太过分了。”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那张尽是妩媚妖娆的脸，心里尽是苦涩的味道，不是因为这一巴掌，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是为周丽不值。 “路漫兮，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周丽盯着我恨恨的说道：“你记住，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路漫兮！”她咬着牙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拉了丁雪走开。 “周丽……”我还是有些不甘的想追上去。 “对不起，小姐，您请回吧。今天闹这么大的事儿，要是让我们老板知道，不但周丽不好过，恐怕您也会受到影响。”保安拦住我，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 “漫兮，别管她了，我们走。”红淑拉着我出了ktv。 “你们总算出来了！”艳子在门口着急的像我们挥着手：“担心死我来，没事吧？” “漫兮她……” “我没事。”我摇摇头，打断红淑的话。 “什么没事？周丽打了漫兮一巴掌。气死我了。”红淑对着艳子说。 艳子挑着眉，赶忙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红淑便把事情简简的说了一遍。艳子咬着牙气呼呼的要找周丽说清楚，却被我拦下来。 “你就这样忍了？”艳子很是不满的看看我。 “你现在进去又能怎么样？别忘了这是人家的地方，我们只不过是学生。万一真的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我说。 “切！”艳子使劲儿的跺跺脚。 “扬帆呢？“红淑弱弱的问道。 “已经被文枫送回去了。”艳子叹着气说。 一路上大家谁都没有再说话，不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是没有必要说什么了。谁都不会想到周丽竟然会在ktv里面工作，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或许是为了白天脸上的虚荣，或许是为了解一时之气，或许是受到丁雪的引诱和怂恿，再或许是她自己真的‘看透了’，知道现实的辛苦与波折，所以才选择这种‘快捷’的方式获取最佳的‘福利’。 我不禁苦笑一声，原来现实真的是邪恶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它会将心中不满的怒火点燃到极致，然后扭曲了理智，降临了坠落之日。 ------------ 第十四章 深流暗涌（节一） 以后的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周丽，她只是托人请了假，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至于那天在kty里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因为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是很难接受的，但是楼下每天晚上的那些名牌车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算不上什么新闻和噱头。我终于知道每晚宿舍楼下的名牌车是怎么回事了。自那以后，晚上由自修室回来，我都没有再走过那条路。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不想而已。 课程依旧很是无聊的进行着，只是闷闷的少了很多生机与活力。红淑还是叫嚣着说没劲，还没上课就盼着下课，我笑她是在浪费青春，她只是笑笑说她的青春早已经褪色。 “报告……”寂静的教室被一声迟来的报告声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门口。周丽低着头一脸的憔悴在教室门外站着。 “周丽？她怎么现在来了？”红淑在下面小声的嘀咕着。 “这都快下课了，怎么现在才到？”小眼睛老师看看手表，盯着周丽问。 “对不起老师，我生病了。”周丽喏喏的说。 她今天没有上妆，头发有些散乱的扎着，枯瘦的脸没有一点儿血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小眼睛看看她，微微蹙眉。“进来吧……”小眼睛沉吟着说：“下次生病了就不要来了。” 周丽低着头进了教室，找了个拐角坐下。她没有带书，也没有背包，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像是刚刚睡醒了就跑来，匆忙间什么都忘记带了一样。艳子瞥了她一眼，悄悄把书本递给她，自己和同桌合看一本。 “谢谢。”周丽接过书本，朝着她点点头小声的谢道。 “周丽，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上课？”刚一放学小颖就嚷着嗓子问：“你看起来好憔悴，生病了？” “嗯。”周丽瞥了她一眼点点头，把书还给艳子就离开了。 “周丽……”小颖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别喊了，你没看见她不在状态么？”艳子收拾着东西说。 “她好奇怪，都要放学了才来，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走，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似的。”小颖嘟囔着，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生病的人心情不好，很正常啦！你就别跟着蹭气了。”艳子笑嘻嘻的为周丽解释着。 “切，我才没那么无聊。”小颖撇撇嘴，甩甩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懂状况！”红淑嘟着嘴嚷道。 “那就赶快闪人。”我说：“到处都是战场啊……”我拖了长音叹道。 “没那么恐怖。”艳子噗嗤笑了出来：“很正常啦！这，就是生活。”艳子说着手一抬做了一个介绍的姿势。 “是，你的生活就是由战争和硝烟组成的，所以你是有免疫力了。”我看着她开着玩笑说。 “谁说的？我的生活最平静了，没有战争只有和平。”艳子白了我一眼，憋着嘴说。 “有硝烟的是我，怎么也轮不到艳子啊。”红淑在一边叹道：“没有战争的硝烟才是最为恐怖的，你们不知道么？” “废话，没战争哪来的硝烟？”艳子争辩道。 “怎么不会有啊？自己的战争就不能称之为战争，但是硝烟还是会有的。这就好比炭火没有火苗但是还会发热的道理是一样的。”红淑不甘示弱的说。 “你这算什么比喻啊……”艳子瞪了一眼，咬着牙说。 “行了，你们俩有完没完？打算开辩论会啊？”我看看两个人叹了口气说。 “这是智者之论……”艳子噗嗤一声笑道：“对吧？红淑。” “不对。”红淑白了她一眼，垂下眼帘说：“这是死亡之论。” 艳子不再跟她说下去，我看看红淑，她一脸的疲惫，一副很累的样子。 “红淑，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累。”我问。 “没事，昨天没睡好，困了。”她抬头看看我，勉勉强强的笑道。 红淑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每天都无精打采的，总是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问她怎么回事，她都会敷衍着说没休息好。我想陪她去医院看看，她只是摇摇头说没必要，那张微胖的脸颊依旧红红的，像是憋气憋得久了脸上出现的红色。 “累啊！回去睡觉。”红淑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不是吧？你昨天睡的最早，今天起得最晚，还困？”艳子盯着她不可思议的问。 “睡觉也是要讲究质量的嘛！”红淑嘟嘟嘴说：“我睡得久不代表质量好啊。” “佩服……”艳子哼哼的点点头：“我才不会浪费者时间去睡觉呢？睡去的可是我宝贵的青春。”艳子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的说。 “无所谓啦！反正我的青春都已经枯萎没色了，我不在乎。”红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 ------------ 第十四章 深流暗涌（节二） “为什么这么说？你的青春的颜色被什么漂洗了？求解啊。”我盯着她然有饶趣的问。 “被什么漂洗了？“红淑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谁能漂洗我的青春，当然是被我自己了。” “你自己？”艳子略显惊异的反问道。 “呵呵，说着玩儿的。”红淑看看我们连忙笑道：“老天爷，对。是老天爷看我不顺眼，提前给我洗了。” “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婉约了，有点儿林妹妹的风范呢。”我笑了笑说。 “我才不要当林妹妹！”红淑边走边说：“林黛玉有什么好啊？没有健康，没有爱人，没有知音的，像她那样活着真心的辛苦。” “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了。”半路上艳子忽然转了弯，对着我们喊道。 “我也不想回去，宿舍真心无聊，漫兮，要不我们出去逛街？”红淑看着我建议性的问。 “没兴趣。”我撇撇嘴。 “切，我自己去。”红淑说着转身出了校门。 我一个人顺着校园慢腾腾的走着，头顶的阳光依旧有些闷热，两旁灰绿色的叶子被晒得发光，零零碎碎的闪着眼睛。 拐过教学楼我一眼瞥见周丽蜷缩在墙角，两只手紧抱着膀子，双肩在微微的颤抖像是在哭的样子。我远远地望着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她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举动。我叹了口气自顾的走开，也不想自讨没趣。到了宿舍门口，我又本能的转身向周丽呆的地方瞅了一眼，她刚刚还是蹲在地上，这会儿却跌坐在地上，用嘴咬着衣袖，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我迟疑着还是转身走了过去。“周丽，你怎么了？”我站在离她算不上近也算不上远的地方问。 她瞥了我一眼，不说话，依旧蜷缩在地上。 “周丽……”我走到她跟前，她的脸纸一样的白，额上都是汗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我连忙上去问道。 “不用你好心。“周丽白了我一眼，咬着牙说。 “我打电话给杨帆，让他来接你。”说着我套出手机准备打给杨帆。 “不……”周丽一把打掉我的手机，她只是盯着我使劲儿的摇摇头，却说不出话。 “那我送你去医院。”我叹了口气说。 她依旧一动不动呆在那里，一副很是反感的样子。我不禁皱了皱眉，心里也是一阵恼火。 “你是觉得跟我怄气重要，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儿重要？”我盯着她不冷不热的说：“你要是想死呢？我也不拦着，我这就走省的你碍眼。”说着我向后退了几步，回头再看看周丽，她的脸色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像刚刚洗过了一样。 “先去医院，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我说着把她扶起来，半撑着她出去找车。 路上人很多，车子也很赌，等我们赶到医院时周丽差不多快虚脱了。医生给她输了点滴，周丽躺在床上一脸的疲惫，眼角是些许莹亮的泪花，我告诉她医生说点滴输完就没什么大碍了。她没有理会我，只是木木的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医生忽然在窗外悄悄招手让我出去说话。 “你是病人家属？”医生托了托眼镜看着我问。 “不是，我是她的同学。”我摇摇头说。 “同学？”医生沉吟了半响不在说话：“你能不能联系到她的家属？”他忽然抬头问我。 我摇摇头：“她的家离这儿挺远的，就算联系到了过来也需要时间。”我说：“有什么事您就先告诉我吧。” 白大褂医生看看我，想了半天，最后点点头便把周丽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听完后我木木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情况就是这样，她身体没什么大碍，等输完液，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医生说。 我“哦”了一声回到病房，周丽依旧盯着天花板出神，床头的透明液体已经输掉了大半。 “医生说这瓶药输完就没事了。”我坐下了尽可能的放缓声音说。 “你都知道了？”周丽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我心里一阵不安，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她。 “说吧！医生怎么说的，我有权利知道。”周丽面无表情的说。 我低下头想了片刻，很是忧郁的说她怀孕了，只是她好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孩子现在已经掉了，而且如果这几天不好好调养以后会落下病根。 “哼。”周丽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我知道，我是故意的。” “你……你好好休息吧。”我看着她不知道还能在说些什么。 “知道孩子是谁的么？”周丽盯着我说：“是杨帆的，怎么？很意外还是很惊讶？”她很是漠然的朝着我笑道。 ------------ 第十四章 深流暗涌（节三） 心，忽然像是被什么猛的捅了一下，很疼很疼，可是这疼痛感片刻便被席卷而来的苦涩滋味覆盖，我咬咬牙，很是凄然的冷笑一声。 “这有什么意外的，你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很正常啊。”我望着周丽不冷不热的说。“而且我也不奇怪你会故意打胎，毕竟你还在上学，你们俩也没结婚，我想换成是其他人也会这么干吧。” “你就一点儿也不难过？”周丽看着我，锁着眉头问。 “管我什么事？我难过什么？”我瞥了她一眼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要杨帆过来，还是……” “大电话给丁雪吧！让她过来接我。”周丽说：“你今天是帮了我，可是我不会感激你。” “想要你感激我就不会帮你了。”我说：“你的电话，自己跟她说，我跟她又不认识。”说着我把电话扔给她。 “你，可以走了。”周丽拨了号码，看了我一眼说：“她就在附近逛呢？一会儿过来。” 我看看她，自觉也没有再待下去必要了，出了医院，刚刚的那种窒息的难受感又一次隆上心头。我深深的吸着空气，想要让自己好过些，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难受的厉害。眼泪又一次不知廉耻的落了下来，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恶，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我厌恶自己面对感情的后知后觉，我厌恶自己的伪装出来的无所谓，我更加厌恶自己现在会懦弱的哭泣。 “路漫兮，你真的很可恶，我讨厌你，讨厌现在的你……”我昂起头对着天空使劲儿的骂着。 路过的人会回头朝着我看看，他们的脸上要么是不解的神情，要么是讥讽的笑容。我咬咬牙使劲儿的抹去眼角的眼泪，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是觉得一阵窒息难受。笔尖依旧酸楚，眼睛依旧胀痛，我对着一旁的花坛使劲儿的大喊一声。四周的目光便一起聚焦到我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我回过头冲着他们喊道：“没见过人发泄么？”我说着昂起头走开。 快到宿舍的时候接到扬帆的电话，他说要跟我说些事情。我想也没想就说好，让他在墙外那个梧桐树下等着。不再回避了，有些事情是该说清楚了，我这么想着。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或许面对我们还是朋友，而一味的逃避，我跟他之间脸朋友都处的这么艰难。 “等很久了么？”我刚到那个第一次杨帆带我去的地方就看见他依着树等着。 “没有，我也刚到。”扬帆说。 “你找我什么事？”我很直接的问道。 “关于周丽的事情。”杨帆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说。 “她的事？”我看了杨帆一眼：“她的事你跟我说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杨帆回过头看看我：“你先坐下。”他指着一旁的青石板说。 “不用了，周丽的事情你自己操心就好了，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说着我转身准备离开。 “漫兮！”杨帆忽然叫住我：“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跟周丽交往吗？” “不知道！”我回头看看他，不冷不热的说：“反正也跟我无关，你如果让我来只是想说这个，那就不必了。” “我要是说跟你有关呢？”扬帆盯着我很认真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看着他很是不解的问。 “你先坐下，好么？”杨帆望着我，脸上恳求的表情让我不忍心去拒绝。 “你，说吧。”我做了下来，轻声的说了一句。 “其实我与周丽早就认识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扬帆看看我，依旧依着梧桐树，盯着不远处的草坪说：“我先认识她的哥哥周强，也就是上次你见到的丁雪的男朋友，只是……周强两年前就死了。”说到这里杨帆忽然一脸的暗淡。 “我知道，他……怎么死的？”我问。 “车祸……”杨帆紧锁着眉头说。 我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杨帆我忽然又会觉得心疼。 “我跟周强初中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还叫扬拓，后来分开以后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周强的家境不好，他本来也是能考上大学的，由于经济跟不上，他就把机会留给周丽了。因为他觉得女孩子有了知识以后能养活自己，不用靠着别人过日子。”杨帆低声说道。 “所以，他就出去打工挣钱？”我猜测着问道。 “嗯！”杨凡点点头：“跟丁雪一起出去的，丁雪也只是读完高中就不上了。” “那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那天是周丽的生日，周强又刚好在附近的城市打工所以就赶了过来，顺便看看我。我记得那天天气不太好，下着雨。我们接了他就直接去了饭店，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路。我说口渴到对面去买水，周丽就抢着要去开玩笑似的说不能怠慢客人，周强说路上车多，让她乖乖呆着自己去买。周丽不愿意笑着边走边朝我们挥手，就在她挥手的时候右转弯的车开了过来。周强为了救他就……”杨帆说道这里时，眼角已经泛出莹亮的泪花。 “后来呢？”我看着他问道：“你是觉得对不起周强，而周丽又那么喜欢你，所以才不忍伤她，答应跟她交往的？” ------------ 第十四章 深流暗涌（节四） “算是这样。”杨帆点点头说。 “我知道了，如果你说完了，我……就先走了。”我说着站起来。 “我对周丽只能算朋友，最多算是小妹的感情。”杨帆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答应她？你难道不知道这种谎言是最伤人的么？”我回过身盯着他问。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她。”扬帆说。 “你已经对不起她了，你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可是心里却没有她，这就是最大的背叛。”我有些激动的说。 “那也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决定。”杨帆忽然盯着我说。 “我？”我冷笑一声：“你不要说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才答应她的，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只是这句话一出口，我便失去了支撑，觉得自己的心痛得连呼吸都很吃力。 “我喜欢你，在那次公园里一起聚餐之后，我就喜欢上你了。”杨帆看着我说，这目光让我想逃避，只是我告诉过自己，已经要慢慢学会面对了。“只是在你的眼里我永远看不到自己……”杨帆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那张原本满是阳光的脸尽是黯淡。 “我说过我很羡慕坛子，你跟他在一起总是那么的无拘无束，而我带给你的只有烦恼与不安。我明白越是这样你越是不可能接受我。我也知道周丽因为我对你……她没少为难你，既然在你的眼里我找不到自己，至少在我眼里的你不能哭泣。”扬帆望着天边，一句一句的说。“所以那天周丽表白我就答应了，因为我想，这样周丽就不会再跟你怄气了，你也不会再烦了……” “……”我看着他，这一秒的沉寂让我觉得好沉重，我掂不起了，再也掂不起了。从没想过杨帆会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接受的周丽。 “既然这样……你，你更应该好好对周丽。”我弱弱的说。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杨帆叹了口气说：“还记得那次周丽撞见我们哭着跑走么？那天我去安慰她就说以后我会学着把她放在心里，也是那天我决定把你当成朋友，就像文枫坛子一样。那天晚上周丽抱着我哭了很久，我也喝了很多酒，所以……那晚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低着嗓音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扬帆回头看看我，忽而又苦笑一声：“是周丽告诉你的吧？” “她现在在医院里……”我说：“她……孩子掉了……” “孩子？你说什么？周丽怀孕了？”杨帆猛的回过身拉着我问。 “你不知道？周丽她……没告诉你”看他的反应我心里亦是一惊。 杨帆摇摇头，只是说不知道。我把事情很是简洁的说一遍：“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以后……你们好好的吧。”我说。 “哼”杨帆苦笑一声：“不可能了，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漫兮。” “为什么？”我望着他问道。 “她变了，变得我再也学不会该怎么去接受了。”杨帆依着梧桐树坐下来：“自从上次在ktv看见她，我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了。” “那周强的事呢？你能原谅自己么？你又能看着周丽不管么？”我走过去盯着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要不是那天我提出过马路买水，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只是周丽，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就算她恨我，难道她就不想想周强对她的期望么？”杨帆双手抱着头，哽咽着说。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责怪谁都没什么用。再说这也不算你的过错，事先你也不知道会这样，不是么？”我走过去蹲下来安慰道：“至于周丽，那或许就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是谁也无法预料和阻止的，扬帆，不要这么为难自己……” “漫兮，你是不是会觉得很可悲？”扬帆苦笑一声问道。 “不，可悲的不是你，是我。”我坐下来盯着地上落下的梧桐叶怔怔的说。 “切……”扬帆很是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可悲的？” “我说我可悲是因为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我竟是那么的后知后觉，我连自己的心自己的想法都看不懂，任由事情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发展却退缩着不敢去改变，你说，这还不够可悲么？”我看着杨帆说道：“与我相比，你不算可悲，真的不算。” “你的心？”杨帆回过头看着我：“你的心里有我么？”他问。 “不重要了，不是么？有和没有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对你来说或许没有，可对我，很重要。” “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是学会怎么面对周丽，不是么？”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 “学不会了，真的学不会了。”扬帆闭上双眼，跳动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那就放任周丽不管，还是打算提出分手？然后自己带着愧疚继续走下去。”我瞥了他一眼说。 “我只希望她能回头。我可以代替周强，以哥哥的身份照顾她……” “你代替不了，谁都代替不了他。”周丽忽然出现在身后，盯着我们说道。 ------------ 第十四章 深流暗涌（节五） “周丽？你怎么……”我站起来刚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她更想说话的对象应该是杨帆。 “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可以，周丽。”扬帆看着她轻声说。 周丽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单薄消瘦，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她的头发散乱的披着，额前是湿漉漉的刘海儿无力的趴着。 “你不可以！”周丽望着杨帆苦笑一声：“你是你，他是他，你怎么能够代替他？他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你，杨帆，做得到么？你会爱我么？” “周丽，作为兄长的身份，我会。”杨帆说。 “哼，你会？”周丽冷笑一声：“不信了，再也不信了，杨帆，你说的辛苦，我听得也辛苦，这些谎言现在还有意义么？” “不是谎言。”杨帆走过去扶住周丽的肩说：“我能像周强一样把你当妹妹疼爱。” “妹妹？”周丽一把推开他：“你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还能回到兄妹么？杨帆，你是太幼稚还是在自欺欺人？”周丽指着杨帆笑了起来：“你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好了周丽，先回去，医生说过你要好好休息的。”我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尽管我知道她很厌恶我，我还是走上去拉住她说：“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医生？”周丽看了我一眼，又笑道：“我差点儿忘了，医生说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吗。哥哥？哥哥……真是太逗了。” “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工作？”杨帆盯着她问：“是丁雪让你去的？” “不是！”周丽白了杨帆一眼：“是我自己要去的。”她一字一顿的说。 “为什么？”杨帆锁着眉问。 “为什么？”周丽扬扬嘴角，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我觉得我就适合在那里，我讨厌自己寒酸的样子。在那里工作我会把自己变成最美的，最时尚的，我哥就是为了我才出去打工的，结果呢？挣到什么了？我周丽就是这么现实。”她看着杨帆恨恨的说。 “你变了。周丽。”杨帆望着她，第一次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心疼。 “不，我没变，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你发现的太晚了而已。”周丽有些自嘲的说。 “不是的周丽，你为什么要么委屈自己？”我看着她很是难过的问道。 “委屈？要说委屈那也是之前委屈，丁雪说的对，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到手的钱才是真的，这年头儿，女孩子就要现实点儿。”周丽忽然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我赶忙扶住她。 “你走开，我们不是一类人，不要你好心。”周丽推开我看着杨帆，苍白的脸上看到不出情绪，只是那双饱含泪水的眼才写尽她心里的苦。 “我们……不可能了。周丽。”杨帆盯着她吐出几个字。他的话让我一怔。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虽然知道杨帆没有错，不过心里依旧会觉得杨帆好残忍。 “你终于吧该说的说出来了……”周丽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她低声喃喃的道：“早就不可能了，早就不可能……”她望着杨帆苦笑着说。 “不是的，周丽，只要你改了，扬帆会原谅你的，他只是说气话，你不要这样。”看着周丽我心里一阵难过，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我们分手了，不正好成全了你？路漫兮，你又何必来惺惺作态？我会觉得恶心。”周丽看着我恨恨的说。 “周丽，你不要牵扯到漫兮，我提出分手跟她没关系。”杨帆看看我，对这周丽说。 “哦，跟她没关系？那跟谁有干系？”周丽望着杨帆，脸上是说不出的凄然：“对了，跟我，是我的原因，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原因，现在好了，杨帆，我不再纠缠你，我的事情今后你也不用再管，因为真的与你无关了……” “你不要这样，周丽，我答应过周强，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能做到。”扬帆盯着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必了……”周丽拜拜手“我很好，不用你照顾……”她踉跄着朝住的地方走去。 “杨帆，你快去跟着她看看，不要出什么事情。”我说。 “嗯”扬帆点点头，在后面跟着，两道被拉长的身影看起来竟然都是那么的孤寂和凄凉。 我站在原处呆呆的看着，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喜与悲。梧桐树叶在头顶哗哗的响着，奏出不知苦乐的声响。我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草坪，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找不到东西可以填充。 拖着不算缓慢的步子，我咬着牙爬上宿舍。 “你不是早就回来了么？”红淑在一旁涂着指甲问道。 我跌坐在床上，无心回应她。 “怎么了？回来就跟蔫了一样，无精打采的。”红淑看着我说：“又在感时花溅泪了？” “红淑，我忽然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喃喃的说。 “什么很对？”红淑问。 “青春真的被漂白了，退色了。”我说。 “额？”红淑凑上来皱着眉看了我一眼问道：“谁的？” “大家的，所有的……”我说。 “漫兮，你怎么了？没事儿吧？”红淑有些不安的问。 “没事，丢了色彩的青春，我还能出什么事？”我朝着红淑笑了笑说。 “你今天怪怪的。” “我每天都很怪，我把自己都丢了，你说能不怪么？” “漫兮，你不会又抽了吧？”红淑咧着嘴说。 “嗯，又抽风了。”我忽然大笑道：“我真的在抽风……” “切！”红淑白了我一眼：“真吓我一跳……”她自言自语的说。 我来到窗前，盯着窗外来回晃动的树影，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心里，却依旧起起落落。每个人都是一潭不知深浅的湖水，微风拂过只带起一点微波，深处的涌动表面的平静，这瞬间的转换他人怎会看得见？日子是由无数个湖拼凑而成，它的深流与暗涌，谁又能读得懂？ ------------ 第十五章 目送青春死亡（节一） 日子依旧一步一步的走着，走的悄无声息，走的漫无目的。我不知道这日子该用什么来计算和衡量，时间总显得太苍白，而生活总会太无奈。周丽依旧按时上下课，只是她在班级里的话少了很多，每次来去也总是一个人，显得很是不合群。以后的一段时间都很少在见杨帆。很快就是元旦了，艳子说今年的元旦晚会文枫已经交给别人负责了，所以她要和文枫单独好好庆祝一下。元旦一过便面临期末考，之后这一年又算过去了。 “又是一年元旦，又老了一岁……”红淑手上托着我刚刚给的橙子叹道。 “你的青春不是都已经退色了？还在乎又老一岁？”我朝着她笑道。 “当然啊！褪色归褪色，可是我还是不想就这样老掉啊。” “你不是有老一岁了，而是更加……成熟了。”我坐下来安慰道。 红淑进来总显得很是憔悴，整个人像是大病初愈似的总软绵绵的，天气逐渐的冷了，她的脸也变得更红了，每次从外面回来，嘴唇都会冻得发乌。艳子看着不忍心，就给她买了口罩让她出门带着，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除了上课红淑就很少出宿舍了。 “漫兮，我明天回家。”红淑看着我缓缓说道。 “明天？为什么？我们下周就考试了。”我很是意外的盯着她问道。 “我知道，就是想回家了。”红淑低着头喃喃的说。 “可是考完试就放假了啊！一周都等不了么？” “嗯，我明天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红淑。”我坐到她的身边，心里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身体不好？”我迟疑着问道。 “没，没有。”红淑看看我有些勉为其难的笑道：“是我家里有点儿事。” “那，考试怎么办？你跟老师说了么？”我问。 “有机会……再补考吧。我待会儿跟辅导员请假。”红淑摇了摇桌上的玻璃杯说。 “我跟你一起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我说。 “嗯”红淑点点头，看了看表说：“现在去吧！不然一会儿辅导员又该回家了。”她说着站起来，只是抬手的瞬间不小下将桌上的杯子碰落了。 “彭――”清脆而响亮的声响塞满整个宿舍。 “杯子……碎了？”红淑盯着地上的碎片，有些木然的说。 “没事儿，回头我那个送你好了。”我拍拍她安慰道。 “就知道，这杯子迟早会碎的，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结束了。”红淑很是凄然的笑了笑。 我拿过扫把准备把碎片清理干净：“我来吧。”红淑接过去说：“我的杯子，我打碎的，我给它收尸……”她说着一下一下的扫着，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 “红淑，你在说什么？”我低头问道。 “没什么？给它超度呢。”红淑抬头朝着我笑道，眼角泛着明晰的泪花。 “这杯子是别人送的？你看起来很心疼？”我小心的问道。 “嗯，是……是别人送的……”红淑压着嗓子说。 我盯着地上残留的水泽，半天平静不下来。印象中红淑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很少使这只杯子，但是她却每天都会倒杯水在里面，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做，红淑只是笑笑说这杯子是用来冷水的。 “漫兮，我们走吧。“红淑提着扫把回来说。 “哦“我点点头拿了围巾跟着她一起下楼。 我们赶过去的还算及时。虽然已经下课了，但辅导员还没走，红淑就把请假条递给他。 “还有几天就考试了，怎么现在回家？这两天都不能等？”辅导员皱着眉很是不解的问。 “嗯，我家里有事，不能等了……”红淑低着头小声的说。 “玉红淑，你要知道，再补考的话，成绩只能算及格。”辅导员看着她，叹着气说。 “我知道，老师，你就签字吧！我回家的票都已经买了……”红淑抬头看着辅导员，一脸恳求的说。 辅导员叹口气，很是不情愿的签了字。我们出了办公室，红淑看看请假条撇撇嘴说要我把条子交给监考老师。 “红淑，到底什么事啊？你非要现在回去？”我还是心有不甘的问道。 “一句话也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说吧。”红淑笑了笑说。 ------------ 第十五章 目送青春死亡（节二） “那，明天我跟艳子送你？”我说。 红淑摇摇头：“不用了，明天周一你们要准备考试的，还有先不要跟艳子说，我怕她又抽风再不安心考试。”红淑看着我说。 “我知道了，你一个人我挺不放心的。”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来这儿都快三年了，回家也不是第一次……”红淑笑道：“漫兮，你想的太多了。” “可能吧。”我也跟着她笑道：“那明天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了。”我说。 晚上艳子回来，看见红淑在收拾东西，便笑她试还没考就先准备回家了。 “那是，这叫提前做好准备。”红淑一边收拾着一边笑着说。 “呦，什么时候这么有预备性了？”艳子看着她不禁笑起来说。 红淑笑了笑自顾的收拾着东西，我坐到一边，盯着窗户心里很是烦乱。总觉得红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红淑的秘密看起来更加让人不安。 “红淑，你……”我回过头看着她，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下去。 “怎么了？”红淑看看我，又瞥了一眼艳子，笑道：“你看，我都快收拾好了，等考完试包一提，就直接滚人……” “好吧。”我叹了口气，小声的应一句。 “漫兮，这还没走呢？你不会离别情绪又出来了吧？”艳子瞅瞅我歪着脑袋问。 “是啊！怎么了？不许么？”我看着她，昂着脑袋说。 “许，太许了！”艳子朝着我瞪着大眼睛说：“你想我们，怎么能不许？”说完扑过来抱住我：“漫兮，以后毕业了我会非常非常想你的，真的。” “那我呢？”红淑坐在一旁瞥了艳子一眼，故意装作一脸的不满说：“你们一定会把我忘了……” “不会，我怎么会忘记这么可爱的红淑？放心，毕业了我肯定一天想你三次。”艳子笑道。 “行了，你真够腻人的。”我笑了笑，故意发抖的说。 “切，现在嫌我腻人，等以后见不到我时，想我腻你都晚了。”艳子白我一眼，撇着嘴说。 红淑看着我们，只是笑也不说话。我瞥见她虽然嘴上笑着，可是眼角盈盈的闪着光，微蹙的眉头像是解不开的心结，看起来总是那么的让人心忧。 第二天一早，红淑就提着收拾好的东西走了，艳子忙着考试并没有太在意。等到了班级里老师已经开始发试卷了红淑的位子还是空着。 “漫兮……”艳子在后面拿了笔帽朝着我扔过来。 我回头看看艳子，她朝着我想红淑的位子指了指，我看看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只是对着她摇摇头。 “漫兮。”一出考场艳子就大声喊我：“红淑呢？她怎么缺考了？”艳子走过来问。 “她……”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红淑回家的事。 “她去哪儿了？”艳子盯着我问。 “她回家了。”我抬头看着艳子说。 “开什么玩笑？”艳子不相信的笑道：“考试呢？现在回什么家？过几天不就放假了？” “真的，今天一大早走的。”我说。 “不是吧……”艳子咧咧嘴说：“为什么？” “不知道！”我耸耸肩说：“她没细说，好像是家里有事情吧。” “我打个电话问问。”艳子说着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怎么样啊？”我问。 “关机了。”艳子撇撇嘴：“这家伙，搞什么啊？回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她是怕你不安心考试，所以才没说的。”我叹了口气，替红淑辩解道。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艳子看着我问。 “不早，昨天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艳子很是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红淑说不要告诉你，再说她现在人已经走了，你再怪也没什么用。”我撇撇嘴，看着她说。 “切，这小丫头，回头再找她算账。”艳子很是无语的说。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各自忙着考试，宿舍里就剩下我和艳子。虽然也是会照常的说说笑笑，但总觉得空旷很多，再加上忙着考前复习，宿舍里就显得更加安静了。每次到考场看见红淑的位子空着，心里总会觉得空落落的，不免多出些许伤感来。所以每次进考场我都尽可能的不抬头，一个劲儿的埋头做题。 当最后一场试考完，艳子回到宿舍把包一扔，躺在床上很是释然的说：“终于考完了……” “可以回家了。”我又想到了红淑，她走的这么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觉得隐隐的不安。 ------------ 第十五章 目送青春死亡（节三） 艳子做起来，又瞥见红淑的床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红淑现在在家干什么？打个电话问问。”艳子嘻嘻笑着摸出手机。 “她不会接的。”我喝了口水：“长途加漫游，她才不会接电话呢。”我眯着眼看着艳子说：“给你回个短信还差不多。” “乌鸦嘴……”艳子挂了电话，蔑视的看着我说：“真的被你说中了，电话没人接。” 我噗嗤笑了出来：“正常啦！要是我我也不会接的。” “切……”艳子白了我一眼：“有钱性没人性的家伙……”艳子瘪瘪嘴，很是失望的说。 我朝着她笑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希望红淑能接电话。 “对了，我有红淑家的座机号，可以打座机呀。”艳子忽然喊道：“这下就不会不接了吧？”艳子笑着又去拨号。 “红淑听到是你，肯定吓一跳。”我看着艳子笑道。 艳子挂了电话，忽然变得沉默起来，脸上刚刚的兴奋劲儿都不见了，她低着头盯着手机发愣，看起来很是伤情。 “怎么了？是红淑不在么？”我问。 “不是！”艳子摇摇头，低声道：“他们说红淑住院，已经好几天不在家了。” “怎么会……”我坐下来心里一阵的难过：“难道她回家就是看病？”我盯着艳子很是疑惑的问道。 “漫兮，反正我们已经考完试了，红淑的家离这里也不算远，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艳子看着我建议性的问道。 我想了想，点点头。从学校到红淑的家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艳子总是在设想着红淑见到我们后会有身样的反应。 “我猜，她一定感动的语无伦次。”艳子笑嘻嘻的说。 “不会，红淑才不会被感动的语无伦次呢。”我抿着嘴说。 “为什么？你觉得她不会感动？”艳子白了我一眼说。 “就是因为太感动了，所以说不出话嘛，还怎么语无伦次？”我笑道。 艳子大笑起来，用手指着我，说不出话。“那是必须的……”半天艳子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下了火车，艳子拖着我四处看看：“漫兮，我们该怎么走？”她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来过。”我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天空灰沉沉的，看起来很是不好。 “我打电话问红淑好了。”艳子说着拿出手机。 “红淑不在家，你打给她有什么用。”我撇撇嘴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是问她家里人。”艳子说着拨了号码问出红淑所在的医院。 “搞定！”艳子打着响指朝我眨眼，很是得意的样子。 “行了，我们快走，再玩我怕下雪，天不好呢。”我说。 “对对对。”艳子抬头瞥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赶紧拉着我找出租车。 由于刚下过一场雪，路面很滑，所以一路上车子也很赌，好不容易到了所说的医院，艳子拖着我，四处问着红淑所在的病房。 “玉红淑？她刚刚出院了。“护士小姐看了看我们，捏着嗓子说。 “怎么可能？我们刚刚打电话她还在医院呢。”艳子皱着眉说：“护士，麻烦你再看看。” “我说了她刚出院！”护士很不耐烦的说：“二十分钟以前，出院登记还在这儿呢。” 我扫了一眼她桌上的登记单，果然有红淑的名字。“谢谢啊。”我向护士道了谢赶紧拉着艳子走开。 “她什么态度啊……”出来大门艳子还很不服气的骂着。 “行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才是重点。你就别瞎生气了。”我说。 “什么怎么办？当然去红淑家里啊。”艳子气呼呼的说。 “你知道她家怎么走么？”我看着她问道。 “你们是玉红淑的朋友？”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瞅瞅我们俩，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我跟艳子立刻安静下来，打量着他。 “我是红淑的父亲，你们是艳子和漫兮对吧？”他看着我们弱弱的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艳子警惕性的问着。 “你打过红淑的电话，她手机上有你们的照片，你看这是红淑的手机。”他说着把红淑的手机递给我们。 我跟艳子接过来，果然是红淑的手机，上面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艳子的。 “叔叔，那红淑现在在哪儿？”我把手机还给他问道。 “回家了，在家里呢。”红淑的父亲忽然哽咽着说：“走吧！先家里去，她见到你们会高兴的……”。说完转身朝着对面拦出租车。 ------------ 第十五章 目送青春死亡（节四） “漫兮，你觉得他真的是红淑的父亲么？不会是红淑手机丢了然后被他捡到了吧？”艳子小声的问道。 “不会！”我摇摇头说：“红淑的手机里有他的照片，你没注意到么？再说刚才提到红淑他差点儿哭了……”我凑到艳子耳边轻声的说。 红淑的家离市中心很远，算是农村的领域了。她的家很普通，不算大的四合小院，红砖绿瓦的民房，红漆木门上粘着去年的门联，由于久经风霜早已破旧和褪色。正屋的左侧是厨房，门口是一个盛水的灰色大缸，上面的釉也是斑斑驳驳的脱落了许多。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只黄色的猫儿趴在门口的棉鞋上，懒洋洋的。 我看了看艳子，心里一阵嘀咕。 “来了。”堂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样子看起来很是憔悴，没精打采的。我看看她，与红淑还真的很像。她很是勉强的朝着我们笑了笑：“快进来吧！红淑刚才听说你们过来，别提多高兴了。”红淑的父亲也跟上来，招招手示意我们进屋。 他们领着我和艳子进了侧屋，房间里点着白炽灯，却依旧很是昏暗，靠近东墙是一个老式衣柜，柜门紧闭着。后墙放着一张床我伸着脑袋看过去，正是红淑很安静的睡着。 “红淑……你同学来了。”红淑的妈妈走过去小声的喊了一句。 红淑张开眼睛，瞥见我们，还没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 “红淑！”我和艳子相互瞅了瞅赶紧走过去，坐到床边。 “漫兮，艳子姐。”红淑拉着我们很是吃力的要做起来。 “别动，刚出院还是躺着吧。”艳子拦住她说。 “你们怎么来了？”红淑泪眼汪汪的看着我们问道。 “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现在好点儿了没？”我朝着她微微笑道。 “没想到还能在看见你们，真好。”红淑很无力的笑了笑，之前那张微红的脸，现在尽是苍白的颜色，我看着她不禁一阵心酸。 “胡说什么呢？我们当然会再见面的。”艳子压着嗓子说。“开学了，你还要回去补考呢。” “不会了，没机会了。”红淑含着眼泪摇摇头说。 “这才几天啊？怎么弄成这样？”我看着红淑那张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心疼的说。 “没事儿，看到你们，就已经很开心了。别担心了。”红淑拉着我笑了笑说。 “你还这么虚，怎么就出院了呢？”艳子问。 “还是家里好，医院住不习惯。”红淑瞥了一眼艳子说。 “你们今天就别走了，留下了陪我说说话，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呢。”红淑说着又哭了起来。 “别瞎说，好好的不能乱说话。”艳子白了她一眼，嘟着嘴说：“我们不走，在这里多陪你两天，好不好？” 红淑点点头，不再说话，我看得出她是很累了。便示意艳子出去，红淑的父母在堂屋坐着，各自都是一脸的愁容，看见我们出来，忙站起来。 “你们今天就在家里住吧！也能陪红淑说说话，自从她住院，就没怎么开过口，连我跟他爸都不理。”红淑的妈妈说着留下眼泪。 “阿姨，我们会的，你别难过。”我赶紧劝解道。 “阿姨，红淑她到底什么病？为什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艳子试探性的问道。 听见艳子这么问，红淑的妈妈突然失声痛哭起来，红淑的爸爸深深的叹了口气，甩袖出了门。 “艳子！”我回头她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艳子看看我，又看看一直哭着不止的红淑妈妈，赶紧过来：“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难过……”她扶住红淑妈妈劝解道。 “没事……”红淑妈妈抹去脸上的眼泪，沉默了半响才告诉我们说是医生让出院的，因为红淑的病已经没办法了。 “什么？什么叫没办了？”艳子立刻嚷了起来。 “艳子！”我连忙拉住她，用手指了指里屋，示意她不要大声。 “她已经就知道了！”红淑妈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医生说是髓癌，治不好的。可能……可能都挺不过这两天……”红淑妈妈一边抽搐着一边使劲儿的忍住眼泪。 我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凉透了一样木木的没有知觉。艳子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放肆的涌了出来，浸湿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没有人在说话，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红淑妈妈的抽噎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梦魇了一样，分不清真实，听不见声音。 “漫兮……”红淑在里间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 ------------ 第十五章 目送青春死亡（节五） “来了，我在呢。”我赶紧回过神来，走进去：“红淑，什么事？”我坐到床边，强迫着自己笑了笑。 “没事，我以为你们走了。我以为刚刚见到你们是做梦呢。” “肯定不是啊！我们都在呢。”我说。 “红淑，放心好了，你好之前我们不走。”艳子走进来轻声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的……”红淑望着我们，很是吃力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你们，真的。” “我们就在这儿，你想我们了，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我压着嗓子，握住红淑手轻声说道。 “好……”红淑使劲儿的点着头，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不哭了，听话，啊。”我擦去她眼角的眼泪安慰道。 “漫兮！”红淑忽然撑着身子做起来：“艳子，坐过来，我们说会儿话吧！这几天一直呆在医院里，闷得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可是红淑，你……”艳子有些担心的看看她。 “我现在感觉很好，没什么事了！”红淑看着艳子笑道：“要是不说会儿话，我会闷死的。”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从大一的军训到上周的考试，几乎把大学里曾经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而红淑唯一没有提及的就是阿元。我和艳子也不敢提他，怕又不小心招惹红淑伤心。 “红淑，别聊太晚了，先睡吧。”红淑妈妈进来看着我们说道：“你同学今天做了好半天的车，也累了。有话明天再说。” 红淑看看我们很是不舍的样子，半天没有回应。我看看她，一脸的疲惫，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已经快到了极限。 “红淑，先睡吧！我们明天接着说，好么？”我看着她说道。 红淑忘了我和艳子一眼，点点头：“希望吧……明天，明天……”她喃喃的说。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继续聊天啊。”艳子说着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 “嗯，你们去吧！我是该睡了。”红淑闭上眼睛，含混不清的说。 红淑妈妈吧我们带到卧室，我跟艳子挤在一张床上，刚躺下艳子忽然哭了起来，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见她这样难过的哭。 “没事的，别哭艳子，要是红淑知道又会难过的。”我安慰她道，可是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眼泪就这么放任的流了下来。 艳子抽抽噎噎的，许是哭的累了，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我侧过头，抬手小心的擦掉她眼角的眼泪，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擦自己脸上的泪。红曾说她的青春早已褪色，我当时笑她多愁善感，却没有想到今天她的话竟是真的应验了。原来红淑早就知道了，她的青春是那么的脆弱，现在亦是那么的苍白。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丝，又顺着发丝流进脖颈，凉冰冰的。心里像是被烟火熏到酸楚的厉害，咽喉处哽咽着堵得我无法呼吸。 “红淑，你是早就知道了么？”我喃喃的说了一句。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进发丝，枕头被浸湿一片，贴在脸上湿漉漉的，我闭上眼睛希望快点儿入眠，因为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迷迷糊糊的我隐隐听见有人在耳边嘤嘤的哭泣，继而声音越来越大。我以为是艳子，便拉开灯坐了起来。艳子依旧睡着，眉头紧皱，时而会蠕动一下嘴角，一脸不安的样子。哭泣声是从红淑的房间里传来的，我以为红淑被梦魇了还是怎么回事，赶紧下床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看。进屋才发现哭的不是红淑而是红淑妈妈，红淑爸爸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看见我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出了门。 红淑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面无血色。我悄悄走过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那么的响亮，那么的刺耳，那么的刺心。我的腿一下子没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眼睛肿胀的难受却流不出一滴眼泪。红淑妈妈听到鞭炮声便放声大哭出来，哭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怎么了？怎么了漫兮……”艳子被哭声和鞭炮声惊醒，踏着拖鞋跑进来问。看见我一动不动的在地上坐着，又看了看一旁的红淑妈妈，一个踉跄撞到衣柜上。 “漫兮，开什么玩笑呢……”艳子喘着气喃喃的说。 我爬起来走到红淑的床边，盯着那张面无血色的脸，手不自觉的伸出去想摸摸看。 “红淑……”艳子失声哭了起来，她的哭声一下子将我惊醒了，我赶紧收回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红淑，怎么也不敢相信床上的她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 第十五章 目送青春死亡（节六） “我的儿呀……”红淑妈妈坐在旁边，使劲儿拍着胸脯大声哭着，那张被岁月侵袭的脸上尽是苍白和憔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汇成一片，填满脸上那一道道被时间刻出的痕迹，蓬乱的头发趴在额前，灯光下是灰色的。 艳子抱住我，呜咽着说不出话，肩膀由于抽搐抖得厉害。 “红淑……”我坐下来轻声喊着：“红淑？” “漫兮……”艳子搂着我，哭道：“红淑，红淑她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可是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接着聊天儿的呀。” 红淑爸爸进来，使劲儿的拧了一下鼻子。 “炮已经放了……”他哽咽着说：“等天明了，我就去找人……”话没说完，他的声音就已经呜咽了。 红淑妈妈哭得更了厉害了，口里一声声的只念着“我的儿，我的儿……”。 红淑爸爸拍拍她的肩膀，深深的吸着冰冷的空气，良久他才颤抖着声音说：“我去打电话给红石，让他赶快回来……”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袋里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自己不会思考了。 “漫兮，红淑死了，她真的死了。”艳子摇晃着我使劲儿的喊着，好像她越是喊的厉害心里的悲伤就会减轻似的。 “丫头，别哭了，红淑她能在走前看见你们，她……她很开心的。”红淑妈妈抹着眼泪说，只是她的声音早已经沙哑了。 “都是我，是我不好，昨天我不应该要红淑睡觉的，我应该陪着她，陪她一直聊天的……”我说，心里堵得厉害，咽喉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漫兮，你别这样。”艳子抱着我呜呜的哭着说。 “红淑她一定生我的气了，她一定会生我的气的，气我不陪她说话。”我坐下来，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红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丫头，不，红淑说她很开心的，她没怪你们。”红淑妈妈拉着我劝解道。 时间好像过的很漫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天亮的。红淑妈妈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们算小孩子，不方便参与。艳子就拉着我回到卧室，我们谁也没有一句话，艳子一直陪我坐着，屋外人来人往，忙成一片。哭泣声，吵闹声，叫喊声混成一片，这声音在我听来好刺耳，心里依旧堵得难受，我拼命的捂住耳朵，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 “漫兮，你不要这样，别再吓唬我了……”艳子抱住我，又哭了起来。 我不说话，只是觉得好悲哀，好难过，好心痛。眼泪想决堤的水不分方向，不分时间的流了下来，流的是那么的放肆，那么的彻底。 “我承受不住了，漫兮，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水淹没一样，快要窒息了。”艳子抽噎着说，下唇已被她咬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艳子”我一下子抱住她大哭起来。“对不起，可是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我想红淑，想跟她说说话。” “我也很想她，到现在我觉得自己还像做梦一样，还会想着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变。”艳子拍着我，尽可能的舒缓了声音说。 哭得累了，倦了，眼泪便没有力气再往下流了。我跟艳子就这样在卧室里整整做了一整天。晚上，红淑妈妈进来，她眼睛红肿的厉害，眼角依旧残留着心碎带出的泪痕。 “丫头，今天太忙，都没顾得上你们。”红淑妈妈坐过来看着我跟艳子说，声音已经沙哑的说不出话了：“吃点饭吧！”她说着把饭菜端给我们。 “阿姨，你不用管我们，先忙红淑的事吧。”艳子抽着鼻子说。 “我知道，阿姨没没把你们当外人。来，你们先吃……”她把饭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随即又拿手掌使劲儿的抹了抹眼睛。 “我们不饿！”我抬眼看看红淑妈妈说：“阿姨，我知道你伤心，心里难过，你不用碍着我们强忍着，想哭你就哭。” “没事儿，没事儿……阿姨，没事儿……”红淑妈妈深深的抽着气，蠕动着嘴角，沙哑颤抖的声音里是悲伤与心碎。 “阿姨，你别这样为难自己。”我坐过去拉住她的手，那双手颤抖的厉害，掌心里没有一丝温度，这只冰冷的手掌让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您就哭吧！阿姨，其实，我和艳子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哭了……”我说，只是话刚落音，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红淑妈妈抬头看看我，那双饱含眼泪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悲伤，她使劲儿的握紧我的说，半响又渐渐的松开。“没事儿……”红淑妈妈站起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你们先吃饭吧！外面还有事情要忙。”说着她转身走出房间，灯光下被拉长的背影竟是那么的长。 我盯着一旁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嘴里泛出苦涩的滋味。那些饭菜也一定是苦的，因为只是一个心碎了的母亲做出来的饭。 “艳子，你先吃点儿吧。我不饿。”我说。 “吃不下……”艳子依着我有气无力的说。 吃不下，谁能够吃得下。红淑妈妈也一定是一天水米未进，可是为了我们她却依旧下厨烧饭，我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儿帮不上一点儿忙，却只会添麻烦。他们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可面对我和艳子，他们还是要装出一副笑脸出来，我，真的好残忍。 “艳子，明天……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说。 “嗯”艳子应了一声：“我们在这里，只会是麻烦。” 我侧头看看艳子，微微扬起嘴角，这才发现，自己连扬起嘴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这一夜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难熬，那么的让人不忍再去回忆。 第二天一早，我跟艳子就向红淑妈妈道别，红淑妈妈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她看看我跟艳子又抹了一把眼泪，只是喃喃的说要我们路上小心。 离开红淑的家，我顿时觉得找不到自己了，脑袋里嗡嗡的，总感觉做梦一样，四周的环境是那么的陌生，而我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竟是那么的渺小和卑微。 “是不是梦该醒了？”我低着声音问艳子。 “不是，因为这不是梦。”艳子一脸的悲伤，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红淑说其实她的青春早就已经褪色了！”我看着远处衰黄的枯草说：“只是她不知道，她拿她褪色的青春在漂洗我们，她好残忍……” “漫兮”艳子握紧我的手，叹了口气说：“我们的青春不是她在漂洗，是生活，是时间……” “我知道。”我喃喃的说：“红淑只不过是生活与时间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只是她逝去青春的过程被我们碰见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一句话，我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树木，那些树早已经掉光了绿色的叶子，徒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直挺挺的立着。 树的本色是绿的，那青春的颜色呢？ 我不知道青春的颜色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绿色的，或许是蓝色的，再或许是五彩缤纷的。只是青春一旦被漂白，它的颜色只剩下无力的苍白…… ------------ 第十六章 最后一本日记（节一） 我和艳子回到学校时，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宿舍里少了对话，更显得尽是寂寥与空荡，我依旧习惯性的站在窗前，打开窗户冬日的冷风肆意的扑了进来。楼下是空落落的马路，偶尔会晃出几个人影，但这几个人影却更加的让人不忍直视冬季的萧瑟了。我使劲儿的抽着冰冷的空气，这吸入喉间的寒意顺着体内的血管直穿透心房，没有一丝的温度。 “漫兮。”艳子从火车站回来了：“我今晚的车票，已经买到了。”她在身后轻声的说。 “哦”我木木的应了一句。 “回家吧！漫兮，呆在这里只会惹来更多的伤心。”艳子说。 “我知道。”我点点头说：“已经过去了，等你走了我也回去。”我回身看着艳子说。 艳子收拾着东西，忽而停下来看着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咬咬下唇，走过来抱住我，身体抽搐的厉害。 “都过去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说。 “不要送我。”艳子低声说，她放开抱住我的手，看着我，眼角的泪已经被她生生压了回去：“这次，你不要再送我去车站了。” “嗯。”我点着头，心里竟是那么的悲伤。 晚上，我到楼下买了艳子最喜欢吃的蛋糕，准备给她路上带着，只是回到宿舍时，艳子已经走了。桌上留着艳子写下的便条： 漫兮，我先走了，原谅我没等你回来，因为我不想再一次说离别。 我微微扬了扬唇角，肯苦涩的笑了笑。手里还提着刚刚买回来的蛋糕，打开盒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我坐下来，一勺一勺的吃着，香味儿事甜的，吃到嘴里却是哭的。冬季的天总是黑的那么快，我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宿舍里，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我抽了抽鼻子，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去，嘴里依旧是苦涩的滋味。打开灯，白炽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早已被泪水染的掉了本色。 艳子的床铺收拾的很整齐，我坐下来一眼又撇到红淑的床铺，她的床铺几乎没怎么收拾，床上依旧凌乱的摊着衣服和她的背包。我不禁笑了笑，红淑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喜欢把自己的床铺收拾的很干净。我坐过去，一件一件的把她留下来的东西收拾干净，一边收拾着，一边又不自觉的回想起和她在一起戏闹的日子。我很安静的把她的床铺叠好，床头是她最喜欢的抱枕，可能是走的太心急了，她竟然都忘记带了回去。我拿起来细细看了看，之前我一直笑她没眼光，选了这么难看的抱枕还当做宝贝，现在，我真的很想对红淑再说一次，那只抱枕真的很难看。 枕头下面躺着红淑的日记本，她有记日记的习惯，我犹豫着该不该看看，手却已经不自觉地把日记本翻开。第一页贴着我，艳子，周丽和红淑我们四个刚开学时照得一张照片，那个时候的我们都笑着，笑的是那么的灿烂，第二页是阿跟红淑的合影，照片上的红淑看起来是那么的幸福。第三页便是红淑的日记了，我看了看日期，是从红淑和阿元分手开始的。 xxx晴 今天我跟阿元一起出去逛街，没想到半途我晕倒了，阿元很着急的把我送到医院，我看得出他很担心我。当医生要告诉我具体情况时，我故意把阿元支开，因为我知道医生要跟我说什么？而这些事情我不想阿元知道。我的身体不好，阿元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会很突然的就死掉…… 我不想阿元难过，因为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他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阿元回来的时候，我就提出了分手。话刚出口的那一霎那，心，痛的厉害，我忍着眼泪，说我们不合适。阿元呆呆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是我从没有看到过的悲伤，他抱住我问为什么？我只是摇摇头说已经看清了，我对他没有感情。我，已经不爱了。阿元不相信，他说我撒谎，我笑了笑说没有必要，转过身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已经到了极点，我的青春也已经褪色，被漂白然后活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花园里，旁边是人来人往的过客，我抬头看看，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会害怕的，四周不算空落，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我想告诉阿元，其实我早已经习惯了他陪在身边，但是我不能。艳子和漫兮跑过来看我，我猜的出一定是阿元打的电话，对他来说我是残忍的，对我来说，他是温馨的。 艳子和漫兮追着我问为什么好好的要分手，我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强装的微笑对我和她们来说都是最好的，我以为自己是不会撒谎的，只是这一刻听到我满口的谎言，我才会觉得原来，我也是个欺骗者。我敷衍着让艳子和漫兮先回去，因为我怕她们在待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谎言不是铜墙铁壁，经不起情绪的攻击。 ------------ 第十六章 最后一本日记（节二） xxx晴转多云 今天周丽和杨帆请客，杨帆答应周丽的表白，她很是开心，但我看得出漫兮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杨帆是喜欢漫兮的，而漫兮对杨帆也很有好感，只是我不清楚她是不是那种好感是不是喜欢。我不明白扬帆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漫兮的失落让我觉得她还是挺在意杨帆的，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对扬帆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吧。 杨帆和周丽把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当然也有阿元。我很想见他，只是不知道见面之后能说些什么？我一个人坐在角落，心里尽是酸楚的味道，偶尔会瞥见对面的他，张张口还是说不出话。阿元也是闷闷的，不怎么说话，他忽然开始拼命的喝酒。喝就喝吧！我想，或许接着酒真的能消去心里的愁。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喝那么多，心里还是会觉得心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我该陪着他一起醉。 因此，我也开始拼命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喝道嘴里全是苦的。我不能喝酒的，只是仿佛喝酒喝到一起醉了，对他对我都是一种慰藉。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对是错，我看到的只是阿元越喝越多。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漫兮扶着我出去吐了一地，吐过之后，胃里的难受感消失了，而心里的难受感却再一次涌了上来，所以我又重新回去，选择再醉一次。 到底喝了多少，我记不清了，漫兮和艳子扶着我回到宿舍，艳子很生气，说我没本事还逞强拼命的和那么多，她们以为我真的醉了，我也希望自己真的能醉，因为醉了，心里就不会再痛了。我窝在床上，眼角的泪打湿枕巾，我却不敢出声，任由这眼泪一滴一滴的流着。漫兮说我喝醉睡着了，天晓得，我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的多。 xxx晴 忽然很想念阿元，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手机里还存着我和他的照片，每次想念他时，我都会翻出来，一个人跑到角落偷偷的看。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我还是喜欢他的，因为当我决定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已经不爱了。既然不再爱了，我又怎能让别人知道我依旧留着这份念想。 我一个人偷偷跑到宿舍的天台上，独自坐到天黑，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曾经的照片，每看一遍，眼泪都会重流一次。我也曾想过把这些照片全都删了，把所有关于阿元的记忆全部抹去，只是我舍不得，我怕我删了就再也记不清他的脸，他的笑了。 夜色一点一点的笼了上来，我觉得发冷，却不想回去，因为回到宿舍我还要强装出那张无所无谓的笑脸。不知道什时候，漫兮忽然出现在身后，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嘴角的笑还没露出来了，她就已经知道我哭过了。漫兮翻着我手机里的照片，问我到底是为什么。我知道如果我不说她是不会追问的，只是一件事情压在心里久了，我也是会累的。我说还是喜欢他，我说我不得不离开他，我说真的好想他…… 漫兮抱住我，没有安慰，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给了我一个可以哭泣和发泄的拥抱。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最后我累了，累的再也哭不出来了。回到宿舍，漫兮什么都没有说，身都没有提，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能够认识她真好。 xxx晴 坛子退学了，什么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家境条件吧。他事先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到了昨天晚上的时候才打电话跟艳子说一声。艳子的反应很大，我自然也是很意外，艳子说要送他走，于是我们一大早便集体逃课，赶去了火车站。 文枫他们比我们先到，大家都是一脸的沉重，坛子虽然还是会吵吵闹闹的，但我们都明白，他是不想让我们伤心才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会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还要难过。 艳子恨恨的骂他‘混蛋’，那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艳子姐哭，坛子和艳子的感情很好，就像姐弟一样，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心里也是难过，坛子是个很好的朋友，一直以来也很照顾我，他要走了，我真的舍不得。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坛子哥过来抱住我，轻声安慰着说不要难过，而一转身我就瞥见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阿元这天也在，我看得出他很想过来和我说话，哪怕是一个朋友式的招呼，只是我一直故意躲着，尽可能不看他，因为看见他，我会不由自主的想哭。阿元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又一次，我伤害了他，我暗骂自己是个侩子手，是个伤人的恶魔，可是我却没有能力去阻止他不再被我伤害。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今以后，我不再见他。因为不再见了，自然也就不会再伤了。 ------------ 第十六章 最后一本日记（节三） xxx阴 放学后，我跟着漫兮一起回宿舍，路上瞥见那条不常走的小路，我忽然很想从那边看看。于是我拉着漫兮说换一条路顺便换一个心情。漫兮只是笑笑，说我是不是抽风了，却依旧陪着我拐了弯过去。 路上我说我会想念这里的，真的会想念，漫兮笑我变得婉约起来，竟学会了“感时花溅泪”，我只是笑了笑说我神经抽风。最近总会觉得很累，很疲倦，上课也是无精打采的，漫兮和艳子都说我是浪费青春，我告诉她们我的青春早已经褪色，浪费这个词语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艳子很是不屑的说我神经质，而漫兮……她虽然也会笑我抽风，但我总能感觉到她会对这句话有所理解，好像青春已经褪色的人也算她一个。 我一直不知道青春的颜色是什么样子的，我看不到，也领悟不了。在我的眼里，仿佛他们的青春都是灿烂的，阳光的。也许每个人都会隐藏自己阴郁的一面，就像我一样，只是看到他们我依旧不忍不住这样想。“篱笆外的草总是青的，别人的看起来总是最好的。”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明白不代表就能看开。 我一直都不否认自己看不开，放不了，所以我才会过的那么辛苦，那么无奈。我守着自己的时间，看着它将我的青春一点一点的漂白，直到最后一片苍白。我看着它在一点一点的枯萎，却无能为力，也许我就是一个天生悲观和被动的人，不懂的主动出击，只是主动了又能如何？有些事情注定无奈，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已经标明：你无能为力。 xxx小雪 又是一年的元旦节，漫兮送了一个橙子给我，说祝我‘心想事成’。下周就考试了，我告诉漫兮说自己要回家了，漫兮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等到考完试再回去。我只是敷衍她说家里有事，等不及了，其实不是我的家了有事，而是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撑不住了，再不回家我怕真的就回不去了。 其实我知道漫兮是不相信我的，只是她没有追问下去，我真的很感谢她，因为我已经不想再撒谎了。她陪我到办公室去请假，辅导员很是不理解当然也有几分不情愿，不过他还是签字了。 我告诉漫兮我要回家的事情不要事先跟艳子讲，因为艳子不仅重感情，而且是个很难缠的人。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来堵住她的提问。我回到宿舍，心里很是难过，我只能胡乱翻着自己的东西让自己忙碌起来。艳子笑我会提前预备了，试还没考，就先忙着回家的东西，听她这样说我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因为我不必想着拿谎言来敷衍她。 漫兮站在窗前，脸上是很伤神的表情，我没有办法安慰她，因为我说不出口。我知道漫兮很难过，而我又何尝不是？心，像是被盐水浸泡过一样，难受的厉害。我想哭，却又不敢，因为我不想再让她们担心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了，我不能让她们再因为我的事影响考试，既然要走了，我又何必再多留下一道悲伤呢？ 翻完最后一页，我的脸早已经被眼泪染成了一片，我使劲儿的让自己不再哭了，可是断断续续的抽噎让我五无法控制。日记被眼泪打湿，水泽泽的一片，手指摸上去冰凉冰凉的。我忽然不再委屈自己，不再控制自己，就这样抱着红淑的笔记，我倚着墙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哭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最后我累了。头疼的厉害，眼睛酸胀的睁不开，我闭着双眼使劲儿的摇摇头，睁开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宿舍里一片朦胧，我站起来，脚是麻木的，扶着窗子，我走到桌子旁，拉了凳子坐下来。空荡荡的宿舍里没有一点声音，我不敢大声的呼吸，因为我怕听到的只是自己呼吸的声音。 桌上是那只空空的蛋糕盒，蛋糕已经被我吃完了，只是嘴里还是苦涩的滋味。我有些庆幸艳子没有带走，因为这份苦我情愿自己一个人去咀嚼。 冬季的夜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寒冷，那么的孤寂。我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窗外是风掠过树梢发出的呼啸声，呜呜咽咽的是孤独者的呻吟，窗户上留出一道缝隙，风便找到了空隙肆虐的钻进来，戏谑似的拍打着窗帘。 我没有下去关窗户，那是我故意留出的，因为只有风吹进来扑到脸上时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是有感觉的生物。我几乎是睁着眼睛渡过这个夜晚的，天才蒙蒙的发亮，我便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里充满了孤寂与悲伤，我再也不能够一个人待下去，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极点，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越过了自己能够承受的界限。 ------------ 第十六章 最后一本日记（节四） 桌子上依旧躺着红淑的笔记，我瞥了一眼，忽然想到了阿元，掏出手机我拨了那个红淑曾经千盼万盼的号码。阿元他们放假比我们晚了两天所以还没有走，我让他过来一趟，说有事找他，我会在学校大门口的凉亭等他。 空荡荡的校园里，充满了早晨小孩子的嬉闹声，寥寥的回音响在半空，这回音在我听起来却像离人的悲诉。我一早就在那里等着阿元过来，东方的天空逐渐泛白，一点一点我盯着它由暗色到白色再到红色。朝阳如血一样的红，那红，红的悲伤，红的彻底，红的放肆。我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喝水，胃里开始不安的翻滚，我的手和脚都是冰的，就像窗台上结出霜华，没有一丝温度。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阿元还是没有到，我觉得等人的时间原来也是那么的难熬。 “漫兮……”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阿元跑着过来看见我喊着。 我回头看见他，微微笑了笑，想起身是才发现腿已经麻木了。我一个踉跄向前趴过去，阿元赶上来一把将我扶住。 “小心点儿。”他说着又扶住我坐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等很久了么？” “没有。”我摇摇头说。不是我在撒谎，因为跟阿元和红淑的等待相比我待的这段时间根本锁不上什么。 “你的脸色很差，不舒服？”阿元看看我问道。 “没事儿，我很好。”我朝着他笑了笑说：“天冷了，风吹的。” “对不起啊！”阿元不好意思的说：“本来是能早来的，可是半路上被同学拦住耽搁了一会儿。” “没关系，你能过来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说：“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儿所以早来了一会儿。” “那就好。”阿元看着我点点头。“吃早饭了么？”他问。 “没有，我不饿。”我说。 “你的胃不好，不吃早饭很伤胃的！”阿元说着站起来：“我去给你买早餐。” “阿元！”我叫住他：“不用了，我吃不下。” “可是……”阿元看看我，依旧有些疑虑。 “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吧！好久不见你了。”我微微笑道。 阿元点点头，坐到对面。冬季的晨风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刺骨，吹到脸上像风刀一样，我不禁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你很冷么？”阿元看着我问道：“要不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吧。” “不，这里很好！”我说：“早晨的风能够使发昏的头脑更清醒。”我看了看阿元：“阿元，你怎么知道我的胃不好？”我问。 阿元忽然低下头不再说话，紧锁的眉头中是一丝无奈与悲哀。 “是红淑跟你说的么？”我继续问道。 “是，以前……她跟我说的。”阿元压着嗓子说，那张瘦小的脸上写的都是忧郁和凄凉。 “她经常跟你说我们的事情？”我看着他问。 “嗯”阿元点点头：“你们宿舍里有趣的事情她都会跟我说，红淑说过，她最为敬佩的人是你，漫兮，知道吗？红淑最喜欢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她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压力，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小心着担心说错了话，或者得罪了人。”阿元看着我说：“她很敬佩你的为人，觉得不管什么事你能够很从容的去面对，不管对谁，你都是那么的淡然，那么的坦然。而她却做不到。” “她是这样说我？”我喃喃自语的说：“从来没想过，我不是的，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在她的眼里，你就是这样。” “阿元！”我抬眼看看他：“你最近还好么？” “嗯！”阿元点点头，笑了笑：“很好。” “你骗人，我看得出来，你瘦了很多。”我说。 阿元忽然抬头看着我，脸上是说不出的惊异和意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没有，我一直是这样的。” “你一直过的都不开心么？”我盯着他问：“你看起来真的好憔悴。” “漫兮，你怎么了？为什么今天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阿元看着我很是不解的说。 “因为我想知道你最近过的好不好？”我说。 “我？”阿元盯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脸变得红起来，人也变得拘束了。“我挺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低声说。 我叹了口气：“如果红淑知道你很好，她会很高兴的。”我轻声的说。我知道如果红淑见到阿元也一样会问类似的问题。只是现在，这些问题只能我来代替她开口了，如果红淑听得到，我想她会感到欣慰的吧。 “红淑……她已经走了么？”阿元看着我问道。 “是，她已经走了，几天前就已经走了。”我说。心里有事一阵酸涩的滋味，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这零度的冰冷将心底的酸楚瞬间冻结。 “哦”阿元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阿元，告诉我，你怪红淑么？”我看着他很是直接的问。 “不，不怪她。爱情本来就没有怪与不怪，有的只是甘愿，除此之外别的都是废话。”阿元叹了口气说。 “那你还喜欢她么？” “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意义么？”阿元苦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我们已经分手了，早就分了。”他的手恨恨的抓住石椅的扶手，由于用力过度儿骨节分明。 “重要。”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残忍，但是我必须问，因为这是红淑最想知道的答案：“我想听你说出来。” ------------ 第十六章 最后一本日记（节五） 阿元抬眼看看我，紧皱着眉头，我看得出他的不解，他的犹豫。我不再说话，沉默着，等待着。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我，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一点思考的时间。 “我喜欢她，开始喜欢，现在依旧喜欢。”阿元低着头轻声的说：“不管她是什么原因，哪怕真的是不再爱了，我还是喜欢她。我曾经试着想放弃她，后来才发现她的那张脸总会在不觉间浮现在眼前。” 听到阿元的答案，我心里一阵涌动，眼泪不知不觉的滑到嘴角。阿元看见我哭了，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漫兮，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他很是焦急的问道：“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我朝着他笑了笑，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是开心，提替红淑开心。”我说。 “漫兮……”阿元望着我，沉吟着说：“你的话，我不太明白。” “阿元，其实……”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抬头看见他那双充满期望的眼，我咬咬牙：“其实，红淑一直是喜欢你的，自从分手以后，她一直都还喜欢着你。”我说。 “你说真的？那她为什么提出分手？是怕她家里人不同意么？”阿元盯着我使劲儿的追问。 我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打电话给她，一定要问明白。”阿元见我不说话，情急之下掏出电话要打给红淑。 “别打了，她接不到，她再也接不到了。”我垂下眼帘，盖住眼睛里的悲伤。 “什么意思？她不会没带手机走吧？”阿元看着我很是疑惑的问道。 “她走了，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带……”我忽然又哭了起来，我不想，可是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放肆的流下来。 “漫兮，你别哭，你先说清楚好么？”阿元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忧心忡忡的问。 “红淑……”我呜咽着，使劲儿的抽着鼻子：“三天前是红淑的葬礼。”我咬着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几个字，可是那声音却小的似乎只有我自己才听得见。 “你说什么呢？漫兮，不要乱说，大过年的这话不吉利。”阿元看着我木木的说。 “是真的，我昨天刚从红淑家里回来。”我看着他，把所有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阿元听。我知道这样做会很残忍，但是不告诉他，让他一直以为红淑不再爱了，对他，对红淑，会更无情。 “不会的……”阿元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漠然，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吵闹。四周空气像是被凝住了一样，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个，是红淑的日记。”我看着他，把日记本递到他的手里。 阿元呆呆的盯着日记本，半天才吐出声来：“这个本子，是我送给她的……” 他坐在地上一页一页的翻着，从第一页的照片到最后一页的日记，每一页他都看的那么仔细，那么小心，好像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了什么似的。 合上笔记本，阿元站起身来，这时我才看见他，早已泪满双颊。 “漫兮，这个本子我能留着么？”他看着我问。 “嗯”我点点头：“算作纪念吧。”我说。 “谢谢。”阿元抽着鼻子，拿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身离开。 “阿元……”我忽然叫住他：“你去哪儿？” 他回头看看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望着那道单薄孤寂的身影，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我想找些话安慰他，可是找不到，因为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我准备回宿舍，转身却瞥见阿元的手机忘在椅子上。 “阿元……”我一把抓起手机，赶上去喊他，只是他已经不见了。 我顺着出门的大路，一路上喊着，找着。一直跑到直到学校门对面的街上，也没没有找到他。我很是失落的转身往回走，或许文枫还在学校，我可以把手机交给他，让他转给阿元，我这么想着，便去翻找文枫的电话号码。走到教学楼转弯处时，我瞥见阿元一个人蹲在拐角。 “阿元？”我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句。 阿元没有理会我，走近了才发现，阿元蹲在墙角，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怀里紧紧抱着那本笔记，眉头锁成一团，他使劲儿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抽搐的双肩缩卷着，颤抖着，头发被自己抓的蓬乱。 “阿元……”我走过去蹲下身来：“别这样……阿元……别这样……”我抽噎着压着嗓子说。 “红淑……”阿元拼命的咬着嘴唇，喃喃喊着：“红淑……，红淑，怎么可以……” “阿元，求你不要这样……”我抱住他，泪如雨下。“红淑看到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是我不好，是我……”阿元断断续续的说，泪水在他的脸上汇成一片：“我该问清楚的……我……我该主动问的……” “不是的，阿元……不是的……”我咬着嘴唇，使劲儿让自己平静些：“是红淑不想你担心，你别这样……” “红淑……”阿元死死抱着怀里的那本笔记，泪水一滴一滴的打到笔记本上，汇成一股浸湿他的手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盯着笔记本喃喃的说。 “阿元……”我抱住他不在说话。因为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朝阳渐渐升起来，散落到我们身上，却没有一丝的暖意。我一直陪他坐着，这份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知道，在悲伤与绝望面前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他需要的只是陪伴。 “漫兮，我没事了。”阿元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呜咽而沙哑。 “阿元，不要为难自己好吗？”我看着他，心还是会泛痛，还是会觉得不安。 “放心。我没事的……”阿元抚摸着笔记本，刚刚擦干的眼泪又一次落下来：“我没有那么脆弱……”他喃喃的说。 “我知道，红淑也知道……”我禁不住又一次失声哭了。 “别哭，红淑不希望看见我们这样，你说的……”阿元看着我，反过来安慰道。 “不哭，我不哭……”我擦掉眼泪，使劲儿的笑了笑。 阿元点点头，很勉强的朝着我微微笑了笑。 “我该回去了，漫兮，谢谢你。”阿元站起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放心，我……我没事……”他压着嗓子低声的说。 头顶的阳光亮的刺眼，空荡荡的校园里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道人影。转身，我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我不再去擦，任由它在脸上肆意的流淌。心，闷得发慌，嘴里依旧是昨夜残留的苦涩的味道，那苦，浸到血液里，蔓延到心底。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一） 三月刚过，学校里就忙着筹备歌舞大赛，每个宿舍里都攒动着，楼下每天都有人在联系舞蹈和歌曲，似乎所有的人都对这次的歌舞大赛很感兴趣。只是我们的宿舍除外，艳子不闻不问，我也没什么兴趣，或许是我们‘老了’，不再年轻了，所有的活力都已经退却了。 “漫兮，你唱歌很好听，不去报名么？”艳子忽然问道。 “不想”我摇摇头说。 “听说奖品很丰厚呢？不心动么？”艳子很是无力的笑了笑问道。 我看看她，微微一笑：“已经没有那份热情了，这些应该是大一大二的孩子们感兴趣的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说。 艳子摇摇头，轻声笑道：“这话说得，好像你老了多少似的。” “跟大一的相比，难道不是么？”我看着她苦笑道。 开学回来以后，我跟艳子的话都少了很多，这让本来就冷清的宿舍更加空寂了，再加上已经是大三下半学期了，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我和艳子也是每天早出晚归，只有在晚上回来的时候才会碰面说上几句。跟以前相比，艳子变得话少了，人也不想以前那样活泼开朗，我依旧是老样子，没有必须的时候也不想开口，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是啊！老了，我也觉得自己老了……”艳子叹着气说。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悲观了？这可不像你啊。”我看着她说。 艳子朝着我撇撇嘴：“人都是会变得，以前的我不懂什么是世事无常，太天真了。”她摇摇头说。 “世事无常……”我重复着她的话，忽然又想到了红淑，眼睛不自觉的又望向她的床铺。 “漫兮！”艳子忽然喊道：“刚刚我在楼下遇到杨帆，他……现在好像变了，人看起来好憔悴。”艳子看着我说。 “是么？”我不冷不热的说：“那又如何？有些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漫兮……”艳子走过来，拉住我：“你知道杨帆的，他……” “我现在不想再参与他的事。”我打断艳子话说。 “我知道，现在谁都没有心情，也都没有精力再去闹了。”艳子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大家认识这么久了，我想你去看看他。坛子，红淑，周丽……现在我不想在看到杨帆这个朋友也……”艳子望着我，忽然哽咽了。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难受，是啊！刚开始的那么多朋友，转眼间都变了，这一切变得是那么的快，那么的让人手足无措。“我知道了，我回去看看他……”我说。 “真的？”艳子拉住我有些激动地说：“谢谢你，漫兮……”她咬着下唇，声音哽咽着。 “艳子，我明白的，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现在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我轻声说道。 下午放学我给杨帆打电话，却没有人接。走到花园的回廊才瞥见他一个人在那儿坐着。旁边就是座位，而他，却依着柱子坐在地上。夕阳穿过回廊一旁的藤蔓，撒到地上，点点微黄。 “在想什么？”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背后问道。 “在想这青春的颜色是不是就像夕阳，漫天衰黄。”杨帆依旧坐着一动不动，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我坐下来看着满地洒下的阳光说：“至少刚开始的时候不是的。” “那现在呢？我总觉得青春其实是会褪色的。”扬帆抬头看了我一眼，很是漠然的说。 “是啊……它的确不是永久的，就像春天抽出的新芽，到了秋季，就不再是绿色的了……褪色，消失，或许就是它的宿命。” “至少来年这些新芽可以重生，而青春却不可以。”扬帆苦笑一声说。 “所以……”我沉吟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的轻松：“我们才要好好把握现有青春，不是么？”我看着他说道。 “那要是青春已经褪色了呢？还要怎么把握？”杨帆撇了我一眼，很是不屑的说。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的青春现在亦是一片苍白，我又如何拿着这些无力的言语对着他大声喝彩？ “道理都是废话，都是自我欺骗的废话。”扬帆压着嗓子恨恨的说：“说这些大道理的人都是骗子，都是欺骗自己欺骗生活的骗子……” “扬帆，这不像你。”我看着他轻声说。 “人都是会变得，不是以前的我，却是现在的我。” “不，不是的，杨帆”我蹲下去盯着他，心，还是会痛。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二） “你没有变，只是你委屈和怨念太重了……”我说。 “委屈？怨念？”杨帆看看我冷笑一声：“没有，我从来的觉得委屈。”他咬着牙说。 “那你还是会觉得心里有怨，不是么？”我毫无回避的说。 “没有。”杨帆别过头去压低声音说。 “你不用否认，从你刚刚的话我就能听出来。”我说：“你心里有怨气，你在怪我，怪周丽，也在怪自己。” “我为什么要怪？”杨帆盯着我问道。 “因为你的爱情是失败的，你喜欢的伤了你；喜欢你的人被你伤了；周丽的事你有怨念，却不知道该怪谁……杨帆，你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也让你身边的人不好过。” “那又怎么样？现在谁还会在乎谁么？我们只是路人而已，毕业以后各奔东西，谁还会记住谁？”杨帆苦笑着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找你么？”我压住心里的怒意，望着他问道。 “为什么？” “是艳子，艳子担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我说：“我们如果真的只是路人，艳子不会为你担心，我现在也不会过来找你。” 扬帆扫了我一眼，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嘴角上我再也找不到那抹温和的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依旧展不开他紧皱的眉头。 “杨帆，不要辛苦自己，好么？”我握住他的手，望着他说：“即便青春已经退色了，我们还是要过活，不是么？” “你呢？”扬帆看着我问道：“你又何必苦着自己？” “我？”我垂下眼帘，半响，我轻声说道：“我不觉得这是在辛苦自己。但有些事，我们无能为了。” “我知道。”杨帆看看我很勉强的笑了笑，嘴角扬起的那抹温和尽是苦涩。“谢谢你漫兮，我现在没事了。”他看了我一眼说。 我点点头坐到他的旁边：“杨帆。”我侧身看着他，有些迟疑的问：“周丽……她还好么？”。我不是故意要使他为难，而是这个心结他必须要面对。 杨帆叹了口气，紧紧锁着眉头：“她……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杨帆昂起头看着不远处来回晃动的枝桠说：“还不是老样子。” “她还是不听你的劝解么？”我问。 杨帆点点头：“周丽现在不想见我，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恨透我了。”杨帆很是无奈的说：“我去找过她，也劝过她，可是她不听……好几次我差点儿因为这个跟里面的人打起来。” “很多事情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所以当它发生时，我们能做的只是一个旁观者……”我说。 “只是有些时候，旁观者的痛苦并不比当事人的少。”杨帆锁着眉头，声音中除却疲倦就剩下暗淡。“上次我看见她在学舞蹈……” “学舞蹈？你是说周丽现在在学跳舞？”我很是意外的问。 “嗯，已经好久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杨帆深深的呼着气说：“这是她的选择，我不想再管下去了……” 我不再说什么？他说的对，或许该受劝解的人是我。跟杨帆相比，我永远不如他那样坦率。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情我还要想清楚。”杨帆瞥了我一眼，随即又望向远方的假山轻声说。 我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 “漫兮……”杨帆忽然站起来喊住我：“歌舞大赛你有参加么？”他看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很无力的对着他微微一笑。 操场上正在搭建舞台，很多人忙乱着，红色的地毯，彩色的气球，话筒音响都在还未搭好的台上随意的摆着。我边看边走，心里乱糟糟的，如果红淑在这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报名的。想到这里，自己又不觉得会难过起来。 额头忽然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我还没回过神儿来就听见耳边有人叫喧着。 “怎么走路的？撞到人了！”迎面一个女生捂着一只眼睛，看样子像大二的学生，她恨恨的看着我骂道：“走路不看路要眼睛干什么？” 我使劲儿的揉揉额头：“不好意思啊。”我看看她，道了歉就走开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也算道歉啊？”她一转身拦住我：“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么？知不知道撞到我的眼睛了？” 我心里一阵恼火，可是却无心和她纠缠下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她倒霉。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三） “自己撞到人，道个歉还委屈你了么？”那个女生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我，像是不准备完结似的。 “我说你有完没完？”压在心里的火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歉我已经道了，你还想怎么样？做人不要这么刻薄，还得理不饶人了。”我看着她咬着牙说道。 “你说谁刻薄？”那个女生瞪大了眼睛，很是气愤的样子：“我怎么刻薄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没时间也没精力跟你耗下去。”我瞥了她一眼，自顾的走开。 “你给我站住。”那个女生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放手！”我瞥了一眼她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的手，不冷不热的说。 “你刚才说谁刻薄？” “这么不依不饶的，你说呢？”我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问道。 “你……”那个女生指着我气呼呼的想要跳起来一样。 “叶叶。算了，走吧。”跟着她一起的女生连忙过来拉住她劝道。“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气了。” “走路不长眼……”她看着我咬牙恨恨的说。 “你要是长眼了，怎么不知道避开？”我扫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往宿舍走去。 隐隐的我听到那个女生还在身后骂咧咧的，我扬了扬嘴角，不予理会，也没那个心思去理会。心里还是会觉得窝着气，只是爬到六楼气已经消了大半。 “漫兮，你回来了？”艳子看见我问道：“刚才看见楼下一个女生拉着你不放，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撞到她了。”我说。 “哦，我还以为你欠她钱没还，追债的呢。”艳子笑道。 我朝着她笑了笑：“真是追债的就好了，我就把你拉过去顶债。” “哈哈，那你得先问问文枫同不同意，他要是同意，我就没问题。”艳子嗤嗤的笑道。 我朝着她撇撇嘴，说她就会拿文枫来做挡箭牌。艳子笑而不语，也不再争辩。大学期间，艳子和文枫几乎没吵过架，两个人的感情是全班公认最好的。 “漫兮！”艳子看着我忽然有点犹豫的问：“你……去见杨帆了？” “嗯”我点点头：“见了。”我说。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艳子过来拉住我问道。 “该聊的都聊了。”我瞥了她一眼说。 “切！”艳子白了我一眼：“等于没说。” “你不信就算了……”我抿着嘴，看看她，自顾的坐到一旁。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艳子嘟嘟嘴说：“说说，他现在怎么样？” “他……”我叹了口气，晃着桌上的杯子说：“不算好也不算坏。” “那就是不好喽……”艳子坐下来，随手也拿了杯子在手里晃着。 “嗯，周丽的事情……他挺烦心的。”我说。 “周丽？不止她的事吧？”艳子盯着我说：“其实，杨帆他更多的是因为你。” “艳子……”我不想她再说下去：“现在，我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我知道，可是漫兮，碰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真的很不容易，你就真打算放弃了？”艳子握住我的手说。 “我们……不合适。”我淡淡的说。 “明白了。”艳子点点头：“尽管我觉得杨帆很好，可是他和周丽的事……换做是我，我想我也很难接受。”艳子叹了口气说。 “你自己都这么说，还来劝什么？”我白了她一眼。 “我是不像你错过真爱嘛！”艳子很委屈的瘪着最说：“能找到一个喜欢自己，自己有喜欢的人，多不容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我盯着艳子冷冰冰的问道。 “我说的。”艳子看见我神色不对，连忙闭嘴。 看见她的样子，我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班里很多人都说你和杨帆是男才女貌。”艳子看见我笑了，不自觉的又重新回到原话题：“你们两个不在一起，真是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我把手中杯子里的水倒进另一个杯子，接着又重新将它回去：“现在就很好，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周丽，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我说。 “我知道了，漫兮，以后我不会再提了……”艳子看着我，有些伤神的说：“你心里一直不好受，我知道，我一直不希望你放弃，所以才……漫兮，对不起……”艳子很是愧疚的说。 看见艳子这样我反而会觉得不安起来，她没必要道歉的，因为她并没有错。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四） “没事，艳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很多事不是说完美才是最好的结局的。” 艳子望着我，眼睛里竟蓄满了泪水，她不经意的又向红淑的床铺瞥过去，眉宇间尽是令人心疼的哀伤。 “艳子，别再多想了，你知道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你这样，我会更难过……”我望着她轻声的说。 “没事，我没事……”艳子别过头快速的抹了一下眼泪，转身看着我很勉强的笑道：“我就是，就是想红淑了……” 我点点头，咬着下唇很苦涩的看着她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深深吸着空气，努力的不让它流下来。艳子站起来躺到床上，捂着嘴打哈欠说很困了。 我们的日子就这样不哀不伤的过着，沉寂寂的时间翻不出半点浪花。歌舞大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每个人好像都很兴奋，唯独我和艳子提不起精神。少了红淑的日子原来竟会变得那么孤寂和沉默，每天依旧按时上下课，只是我的身边多了一个空位。周丽依旧像以前一样，上课来下课走，跟班级里的同学几乎没什么交流，我跟她更是没话可说，时间久了，我便习惯了，即便路上遇见，我们也只当陌路。原来习惯真的好可怕，它会将心一点点的麻木，将感情一点点的放淡直到全然不见。 歌舞大赛这天刚好是周六，几乎全校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来观看，因为据说节目中会有意外的精彩片段。我呆在宿舍里，翻着教科书没心思的胡乱看着，楼下传来清晰的音乐，文枫过来找艳子一起去看，艳子看见我没精打采的非要拉着我一起，说是免得我一个人在宿舍胡思乱想。 赛场上的人很多，由于舞台是在操场上临时搭建的，所以没有观众位。大家都挤在操场上站着笑着骂着，很是混乱。文枫很费劲的给我们找了一个地势还算好的位子，艳子盯着舞台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什么。 “漫兮，我听说今年的歌舞大赛有专业舞蹈者，很好看呢。”艳子趴在我的耳边大声的说。 “哦，希望吧。”我撇撇嘴没什么情趣的敷衍一句。 “打气点精神嘛。”艳子用胳膊捣捣我说：“带你来就是想让你换换心情的。” 我微微笑了笑，艳子四处看着忽然朝着一旁用力的挥手。我顺过去看见杨帆，他也是来看比赛的周丽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可是人太多，很是拥挤，杨帆便朝着我们笑了笑，依旧呆在原处。 “唉……真是的……”艳子叹着气说。 “开始了，别再叹气了，看比赛。”我说。 节目的确很好看，一连串的喝彩声时引来更多人围观。混乱的声响让我觉得头昏，心里很是发闷。 “艳子，我先回去了。”我拍拍艳子说。 “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不好看么？”艳子问。 “不是，我有点儿头晕。”我说。 “那，要不我陪你回去吧？”艳子看着我很是不放心的说。 “不用，你在这里陪文枫吧！我出去透透气就好，这里太吵了。”我朝她笑了笑说。 艳子看着我点点头，叮嘱我小心些。我刚要拨开身后的人群艳子忽然喊住我。 “漫兮，等等！”她大声的喊道：“看，是周丽。” 我听得一怔，连忙回身想舞台上望去。 周丽穿着一身玫瑰红的纱裙，长发高高的挽于脑后，上面戴了一只白色纱织牡丹花。她着了浓浓的装扮，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大上海的著名歌女般妖艳漂亮。 “哇……这是谁呀？这么漂亮。”一旁的女生忽然感叹了一句。 “她是我们学校的，好像是大三还是大四的学姐吧。”另一个女生回答说。 “这妆化的，够味儿……”一旁的男生笑着插了一句。 “切，你看上了？去追。”那个女生戏谑着说。 “这就算了，哥从来不接受姐弟恋。”男生笑着说。 “就算你接受也没戏，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男生旁边的女生说。 “你怎么知道？”男生问。 “听说的，好像她男朋友也是是我们学校的。” “别说了，先看表演。”女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周丽跳的什么舞，我不知道。她的那支舞很柔美，红色的纱裙在舞台上飘逸着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头上白色的牡丹花是恰到好处的点缀，红而不腻白而不素。我被她的舞姿吸引了，她的舞不是用动作而是用心在跳，我看得出她跳的很投入，很动情。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五） 轻缓而略带悲伤的音乐从音响中传了出来响在耳边，这音乐，让听者会在不觉间把伤感带到眉间。 我一直看着她跳完，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不想回去了，因为我忽然想知道结果。头依旧昏昏的，我扶着艳子，撑到最后。主持人出来宣布结果，周丽的舞蹈是第二名。第一名是谁，是什么节目我记不得了，整场比赛中我唯一记得的只是那只凄美的舞蹈，和那哀伤的音乐。等到谢幕词的时候，周丽只说了一句话：“这支舞，我送给我最爱的人……” 比赛结束后，我有些觉得累，回头找艳子时才发现人太多，我跟她已经被人群冲散了。我踮着脚四处看看，瞥见舞台的后面人很少，便径直朝那边走去，从这条路会绕一个很大的弯，多走很多冤枉路，只是我真的已经厌倦了在人群里拥挤。 等走到舞台的后面时，我才发现的刚刚的选择并不算很正确，后台的人并不见得比前面少。我叹了口气，回头吗？转身看看已经没必要了。我拖着步子，很缓慢的走着，因为走得慢了我就会被落下，落下的那一个往往是孤单的，而孤单着是不会被拥挤的。 “哎，你看，她个是不是刚刚跳舞的那个？”前面一个女孩子问着一旁的同学说。 “可不是，就是她。”另一个女孩儿说。 我加快几步跟上去看看，果然是周丽，她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不过发型还是没动，头上的那只牡丹花很是显眼。 “那个人是谁啊？”女孩儿指着一旁向周丽挥手的一个男的说。 “看样子是他男朋友吧。”另一个女孩子说。“去看看。” 说着她们加快了步子跟上周丽。我跟在后面也不自觉的赶上去。 那个男的约有三十岁，个子跟周丽差不多高，咖啡色的皮肤，眼睛很小，脸是干瘦的，一道三寸多长的疤痕趴在眼角看起来很是吓人。人不算很老，却已经败顶了。他走到周丽跟前很是暧昧的摸了摸周丽的脸颊，然后轻轻的吻了她。 “不会吧？”刚刚的那个女孩子很是失望的说：“她这么漂亮，怎么男朋友……惨不忍睹啊。” “眼光还真是独特……”另一个女孩子也不由得感叹道，一脸遗憾的说。 “真不知道她什么眼神？你说那男的哪一点配得上她？”女孩儿在背后指着周丽的男朋友说：“年龄那么大，这也就算了，个子还那么矮，矮也就算了，还这么黑，黑也就算了，脸上还有疤，有疤就算了，还秃顶……这整个就是一挫男嘛。” “行了，要是真想你说的这么挫，她看得上么？”旁边的女生笑道。 “我真么看出他有什么优点。”女生撇撇嘴说。 “他的优点就是有钱呗！”另一个女孩说：“你刚才没看见他是一身的拷贝李宁啊？” “那也不能找这么个……丑男吧？” 女孩的朋友忽然大笑起来：“现在就是流行帅哥配丑女，美女配丑男……” “不是吧！换做是我，我可不愿提。”女孩儿摇摇头说。 “有车有房，不愁吃穿，不缺钱的时候你就愿意了。”她的朋友戏谑似的说。 “还真的，小五，你看。”女孩指着周丽说。 我看过去，周丽跟着她的男朋友已经走到停车场，那个男的开了车出来，周丽坐了进去，车便很快的开出了校园。 “奔驰唉……”车子那两个女孩儿身旁走过时，女孩儿很是羡慕的喊了一句。 “现在喊奔驰了，刚刚谁说不愿意来着？”女孩儿的朋友用手点点她的额头笑道。 “哎呀，开玩笑的嘛！”女孩笑着说：“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还的天天担心他招花惹草的，不如找个丑点儿的有钱的来的实在。” “切……”女孩儿的朋友很不屑地笑了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啊！有钱的都找漂亮的，难不成你想当小三？” “小三好哇，不愁吃穿，还不用干活儿……”两个人一路嬉闹着，开着玩笑的说。 “小五，不是听说她男朋友是我们学校里一个帅哥么？” “谁知道，分了呗……”她们两个说着笑着一路跑走了。 我依旧拖着步子，心里不免多了些感触。回到宿舍时，艳子还没有回来，我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虚掩的门被人推开，我用余光向门口瞥了一眼，以为是艳子。 “艳子！”我起身喊道。 抬头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艳子，而是周丽.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六） 她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周丽？”我皱了皱眉很是意外，之前看到她明明已经走了。 “怎么？看见我你好像很不开心。”周丽不冷不热的说。 “没有。”我拉了凳子坐下来：“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我说。 “艳子和红淑呢？”周丽扫了宿舍一眼问道。 “不知道。” “红淑退学了？”周丽看着我问道：“开学一直没见她，他是不上了么？” “不上了……”我喃喃的说：“早就不上了……” “真的不上了……”周丽略显失落的自言自语道：“难怪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 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回头看看红淑的床铺，我抽着鼻子，不再说话。 “红淑有说过是为什么么？”周丽看看我问道。 “她……”我抬眼看了看周丽，到嘴边的话忽而又转了弯：“她没说，我不知道。”我说。 周丽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不上就不上了吧！学校也没什么好的。”周丽有些自嘲的笑道。 “你回来就是为了问红淑的事情？”盯着她问道。 “当然不是。”周丽很肯定的说：“我是来找艳子的。” “艳子还没有回来。”我瞥了她一眼说：“你可以等她，或者给她打电话。” “她关机了。”周丽坐下来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 “如果你等着走的话，可以给她留个便条。”我说。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在也一样，我只是想让她传个话个杨帆，晚上我男朋友想见见他，顺便一起吃个饭。”周丽站起来说。 “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他？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艳子是不会帮你传的。”我抬头裂了她一眼说。 周丽冷笑一声：“没错，是损人不利己。我天生就喜欢干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么？”周丽白了我一眼，很是不屑的说。 “你喜欢，不代表别人也喜欢，周丽，做人不能太自私了。”我说。 “自私？”周丽恨恨的看着我：“你跟我说自私？到底是他妈的谁先搅和进来的？你以为你很大度么？路漫兮？你也跟我一样！”周丽忽然很是激动的大骂道。 “我不想跟你吵……”我轻声说道。 “我回来也不是跟你吵架的，没那功夫。”周丽深深额吸了口气，吧刚刚的怒气压了回去：“吧刚刚的话转告扬帆，有些事再怎么损人不利己都是要面对的，没人能例外。”周丽说完转身出了宿舍，到了门口她又回头说了一句：“你今天也一起去吧！多个人对扬帆……也有个照应……”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站起来问道。 “没什么……”周丽没有理会我径直走了。 “周丽？你怎么回来了”艳子在回廊上问道。 我坐下来正在犹豫着该怎么和杨帆说，艳子进屋就问道：“漫兮，周丽回来做什么？怎么刚才见到她跟陌路人一样，理也不理？” “心情不好吧。”我叹着气说。 “你们有吵架了？”艳子过来试探性的问道。 “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她吵？”我瞥了艳子一眼说。 艳子“哦”了一声，问我周丽回来是不是有事情。我看看艳子，便把周丽的男朋友要请扬帆吃饭的事情告诉她。 “肯定是鸿门宴，不去。”艳子听我说完就撇着嘴否定了。 “可是……”我还是有些疑虑：“还是要告诉扬帆的。” “要去你去，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可不干。”艳子瞪了我一眼说：“我可不想夹在中间做小人。” “我去！”我看了艳子一眼，点着头说：“我这就去找杨帆。” “漫兮……”艳子一把拉住我，很是不解的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周丽她让你去你就去啊？要我说这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不然她自己怎么不去？” “不管她什么好宴坏宴，周丽有句话说的很对，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她现在肯定是不好意思单独见杨帆所以才来找我们的，你是知道的。”我看着艳子说。 艳子叹了口气：“我还是不希望扬帆去，她的那个男朋友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主。” “怎么，你也见到她男朋友了？”我盯着艳子问道。 艳子点点头：“看见了，真真一个挫男。真的知道周丽怎么会看上他……”艳子撇着嘴说。 “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我先去找杨帆。”我说。 “喂，你可想清楚了。”艳子提醒我说：“后果自负啊” 我朝着她笑了笑：“哪有那么严重，还后果？”我说：“你不是一直兴亡扬帆能从周丽的事情中走出来吗？或许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 “好吧！”艳子嘟嘟嘴很是没劲儿的说：“随你的便，我不管了。”她朝着我拜拜手。 ------------ 第十七章 送你一支舞（节七） 晚上我跟杨帆一起到了周丽所说的地方。杨帆肯来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或许他就猜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我跟杨帆说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这里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算市里最为豪华的一个了，周丽的男朋友很有钱我还知道的，只不过他选择这里跟扬帆见面一定是别有用意吧。 我们刚进门服务员就走过来给我们带路，说是石经理早已经吩咐过了。 “石经理？他是谁？”我问服务员。 “就是我们的石岗经理，您过去就知道了。”服务员说着把我们带到一个很是漂亮的包厢里。 我揣测着这个石岗会不会就是周丽的男朋友，服务员跟里面的人打了招呼便示意我们进去。 杨帆抄着手很是不感兴趣的走进去，我赶在后面。果然是周丽和石岗在里面坐着。 “你就是扬帆？”石岗看见我们问了一句：“我是石岗，丽丽的男朋友，坐吧。”他朝着我们招招手说。 杨帆看来我一眼，走过去在对面坐下：“你找我什么事？”杨帆很直接看着石岗问道。 石岗笑了笑，说杨帆果然够爽快，他打了电话叫服务员上菜。 “石经理，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们还赶时间。”我瞥了他一眼，很是客气的说，尽管呆在这里会让我心生厌恶，我还是礼貌性的对着他笑了笑。 “没什么事，就是常听丽丽提起你们，所以想认识一下。”石岗撇撇嘴说。 “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学生，不想石经理您有钱有势的，不敢高攀。”杨帆不冷不热的说。 周丽坐在一旁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沉默，她看了看石岗便站起来进了里间。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找你们只是为了丽丽。”石岗说着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他向后依着沙发很是慵懒的说：“我跟丽丽要订婚了，她说在学校你很是照顾她，所以今天想谢谢你。” “可气了。”扬帆垂下眼帘，低声说了一句：“我们是好朋友，应该的。” 石岗瞥了杨帆一眼，很是不屑的冷笑一声。 “石经理，你和周丽要结婚了？”我看着他很是意外的问。 “嗯，先订婚，等她一毕业，我们就结婚。”石岗手。 “哦”我点了点头：“那以后周丽就要请您多照顾了”我说。尽管对这种人说这样的话没什么意义，但是我知道，这句话也是杨帆想要说的。 “当然。”石岗很是随意的弹掉香烟一头的烟灰，他朝着我们向后指了指，我和杨帆转身像身后看去。 “嗯，不错，这身很适合你。”石岗对着周丽笑道。 周丽换了一身黑色紧身短裙和一双舞鞋出来。“今天本来是想在舞台上跳给你看的，只是你提前走了，所以现在我补给你一支舞。”周丽望着杨帆，轻声说道。 石岗放出音乐，还是舞台上的那支舞，只是现在重新再看，她的舞姿好像更加凝重了。石岗在一边摇头晃脑的很是兴奋的样子，我看了看杨帆，他微蹙这眉头，脸上是淡淡的忧伤，是沉重，是惋惜。 “杨帆，这支舞是我特意学了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也希望……你不要忘了……”周丽停下来望着他很是伤感的说。 “好！”石岗忽然使劲儿的拍手大声说道：“丽丽，进步很快嘛，舞蹈越来越好了，过来。”石岗朝着周丽招招手说。 周丽换上了笑脸，很是乖巧的走过去坐到石岗的身边，两个人很是亲密的偎在一起。 “石经理，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我站起来说。 “别，一起吃个饭再走。”石岗很是客气的拦着说。 “不了，我们还有事。”杨帆站起来拉着我说道：“周丽，你的舞……很好，谢谢。”他微微插着周丽笑了笑，那笑很是无力。 我们出了酒店，杨帆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很是释然的样子。 “你好像很轻松，不觉得难过么？”我看着他问道。 “刚刚是有一点，不过现在不会了，反而觉得是无比的轻松。”杨帆对着我微微笑道。 “是因为周丽么？”我问。 “我跟她的事……已经结束了。”扬帆说。 “是她送你的那支舞么？” “那支舞代表遗忘和告别……”杨帆抬头望着天空轻声的吐出几个字：“该忘的，就忘了吧……” 我抬头看着他，微扬的嘴角中是一抹欣慰。人要经历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有些东西是要学着忘记的…… ------------ 第十八章 背叛（节一） 回到宿舍艳子就忙着问我到底是什么状况，像是我和杨帆从审讯场刚刚回来一样。 “漫兮，那个石岗真的没有为难你们？”艳子歪着头问。 “没有啦！你想的太多了吧。”我看着她笑道。 “不理解，见到女朋友的前男友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一起说说笑笑，这人的忍耐限度也太不一般了吧？”艳子托着下巴很是疑惑的说。 “我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哪那么多想法？人家人虽然长的挫，但心不一定挫啊！”我看着艳子很是好笑的说：“难道你还希望他拉着杨帆猛揍一顿？” “嗯，我真是这么预料的。”艳子点着头说。 “你……”我说着拿了枕头朝着艳子扔过去：“还真够损的你。”我笑着骂道。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艳子抱着枕头举手讨饶。 我坐下来瘪瘪嘴，倒了水来喝。 “不过漫兮！”艳子围上来盯着我问道：“杨帆跟周丽……他们就不说了。”话刚出口艳子就转了话题：“你说，周丽真的要和那个什么石岗结婚啊？” “应该是吧！”我喝了口水说：“石岗是这样说的，两个人呢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如果这是这样，周丽也算有个好归宿。”我说。 “不见得，石岗是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人，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有共同话题么？”艳子撅撅嘴，很是疑问的说。 “这可说不准，真爱面前这个不是问题。”我笑着说。 “真爱？”艳子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呵呵的笑着：“一个在商场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会有真爱？”艳子摇摇头很是无语的说。 “商人就不能有感情了？”我白了艳子一眼说。 “能，只不过有句话叫做‘无奸不商’，听过吧？”艳子把我手里的水一把夺了过去，甩着头说。 “听过……”我用力的点着头：“但也有一句话叫做‘万事皆有可能’……”我伸手将被子夺回来看着她说。 “切！”艳子不屑地哼着鼻子：“你也不想想，他有车有房，事业有成，三十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结婚是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我看着艳子问道。 “因为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把感情当回事，我现在就怀疑他跟周丽是不是只是……” “行了，你少在这儿乌鸦嘴，竟说不好的。说两句好话会死啊。”我打断艳子的话，把她推到了一边。 “好好好，我乌鸦嘴，我承认。”艳子举着双手说：“我闭嘴行了吧。”说着她真的用手捂住嘴巴，露出的两只眼睛咕噜噜的看着我。 看着她这幅滑稽的姿势，我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行，就这样。”我指着她说。 “切……”艳子白了我一眼，转身到床上躺着。 “喂，艳子。”我晃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的的问：“就要毕业了，你和文枫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这个还没认真考虑过。”艳子转着手机上的挂链，拖着声音手。 “他不说，你也不提么？还真是淡定啊。”我看着她笑道。 “不淡定又能怎么样？实话告诉你，男生在这个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女朋友在一旁催着问车问房问嫁妆，我才不会蠢到自讨没趣。”艳子说。 “不问不代表没有啊！这分明就是自我逃避的表现。”我说。 “我管他怎么逃，反正这些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艳子哼着曲子说。 “贤妻啊……”我对着艳子翘起大拇指赞道：“文枫肯定感动的稀里哗啦。” “感动就不必了，还是省了力气为将来奋斗吧。”艳子叹了口气说。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啊！文枫的家世算是不错的，等你们结婚肯等不用为房子愁。”我看着她笑道。 “这倒也是，听文枫说，好像他的父母已经在市里吧房子买好了，随之可以结婚呢。”艳子一脸幸福的说：“婚前有房子就是好，不用还房贷……” 我笑了笑，看着艳子这样，心里真是很高兴。“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我说。 “谢谢。”艳子做起来眯着眼望着我说。 “哦，我手机欠费了，下去冲个话费。”我摸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回家，才发现已经停机了。 楼下没有几个人，不过移动大厅的人还是不少的，自动充费机前站着三四个人，我排着队虽然觉得有点儿慢不过还是耐心的等着。等排到我时，打开钱包才发现自己忘了换零钱，本来是想把钱全部冲了，可是艳子忽然发了短信过来要我帮她带杯奶茶上去。 “喂，你快点儿啊！后面还有人呢。”后面的人见我一直盯着手机不动，有些不耐烦的说。 ------------ 第十八章 背叛（节二） “哦，不好意思。”我看看她，闪到一边：“你先冲吧。”我说。 “这个死艳子，早干嘛不说啊。真是的……”我出了移动大厅在心里埋怨着。 “去哪儿先把钱换开呢？”我四处看看，前面刚好有家刚开不久的咖啡店，连带经营特色奶茶，便直接走过去。 这家店我没来过几次，一来是因为这家店刚开没多久再加上我不常从这条路过，二来是因为这家店的东西很贵，尽管东西很好，但是对我这种‘平民’来说经常来这里还是挺奢侈的。店面很是正规，里面的装修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进去要了一杯奶茶，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瞥见咖啡店的拐角坐着两个人，两个人很亲密，像对情侣，女孩儿正面对着我，男生的背影从我的角度看起来很像文枫。 我心里一阵疑惑，随即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出了咖啡厅我又转回去交话费，移动大厅的人依旧没减少几个，我排着队又等了半天。等回到宿舍时艳子的奶茶已经由热的变成温的了。 “怎么冲个话费这么久啊？”艳子接过奶茶问道。 “还不是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上我充话费的时候发短信，我还不是为了换钱给你买那杯奶茶，你倒还抱怨起来了。”我瞥了艳子一眼说。 “你不会就带一张整钱下去的吧？”艳子盯着我问。 “废话，不然你以为呢？”我撇撇嘴说。 “好吧！姐姐，我太感动了……”艳子说着端了奶茶围上来。 “别，待会儿你一激动再全都把奶茶喂到我身上，那我可才冤枉呐。”我笑着把艳子推开说道。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艳子朝着我瘪瘪嘴。 “艳子，文枫现在在哪儿？”我问。 “他？当然在他的学校啊。怎么了？找他有事？”艳子看着我问道。 “没有，就是问问。”我笑了笑说。“你们今天怎么没一起出去？” “他有事情。”艳子咬着吸管，盯着我说：“怎么忽然这么关心我？” “关心不好么？”我瞥了她一眼说：“我是担心你的男人别一转眼被别人抢了去。”我抿着嘴看着她说。 “切，刚刚还说我乌鸦嘴，这会儿你不是比我更狠。”艳子撅着嘴，使劲儿的吸了一口奶茶说。 “我说着玩儿的。”我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一边跟艳子解释道。 “我知道，文枫才不会呢。”艳子笑了笑说。“你这奶茶在那儿买的？怎么喝起来味道跟学校里那家不一样？” “哦，就是学校北门刚开的那家店。”我说。我没有告诉艳子我看到一个很像文枫的人在那家店里跟别的女孩儿在约会。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艳子一直叫着说那家的奶茶很好喝。虽然贵了些但物有所值。她像是着了魔一样非要拉着我再去买一杯回来。 “不去，我刚回来。我可不想再爬六楼了。”我说。 “漫兮……”艳子拽着我装出一副可怜相：“反正你在宿舍也没什么事，算陪我出去走走嘛。大不了回头我让文枫请你吃大餐，行不？” “听见她提及文枫，我又想到咖啡店那个背影，或许回去一看究竟，把事情弄清楚也好。我点点头，算是同意陪艳子再跑一趟。 “就知道漫兮最好了。”艳子高兴地跳起来，抱了我一下。 一路上艳子都在讲文枫的事情，她一脸的兴奋和满足，孩子似的跳着蹦着，这是开学以来我看到艳子最为开心的一次。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要是艳子以后也能这么幸福就好了。 到了咖啡馆艳子忽然停下来不在走了。 “怎么了？进去啊。”我推推艳子说。 “漫兮，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文枫？”艳子隔着玻璃窗指着里面的人问。 我心里忽然一紧，他们还在原处坐着，那个男生忽然站起来朝着对面的女孩儿说了句话，转身向里面走去。 “就是文枫，那双鞋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艳子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说。 “艳子，会不会认错了？他们只是像而已。”我拉着艳子有些焦虑的说。 “不会错。”艳子说着进了咖啡厅径直的朝那个女孩儿走去。 “艳子……”我赶紧追了进去。 女孩儿看见我们现实皱皱眉头有些意外，忽而笑朝着我们笑了笑。她看起来要比我们小两三岁，样子很是可爱甜美。 “两位姐姐，你们找谁？”女孩儿朝着我们笑着问道。 ------------ 第十八章 背叛（节三） “没有，没事……”我一边敷衍着一边拉艳子走开。 “我想问文枫刚刚是不是在这里？”艳子一把甩开我，对着女孩儿笑着问道。 “文枫？对呀，他刚刚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出来。”女孩儿望着艳子笑着说：“姐姐你……是文枫的朋友么？” “对呀，我们很熟的。”艳子说着坐了下来。 “我叫丁瑶，是文枫的未婚妻，你们也可以叫我瑶瑶。”丁瑶很爽快的伸出手跟艳子握手。“姐姐怎么称呼？” “你说什么？未婚妻？”艳子盯着丁瑶半天没有反应。我连忙过去替艳子握手：“我是路漫兮，这是艳子……”我颤颤的说。 “你就是漫兮姐姐？我听文枫提起过你，他说你唱歌可好听了。”丁瑶很兴奋的说。 我笑了笑，看看艳子，她一脸的震惊和不安。“文枫他……已经有未婚妻了？”看着丁瑶试探性的问道。 丁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们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已经订婚了，本来我爸妈觉得早了点儿，可是文枫的妈妈说，先订婚等我们都毕业了再结婚。这样我们以后交往也方便些，所以就……” “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我问。 “嗯，我们两家离得很近，从我小的时候起就一直是邻居呢。”丁瑶说。 “那算是青梅竹马了。”艳子看着丁瑶不冷不热的说。 丁瑶看看艳子，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瑶瑶，那你现在是在哪儿上学？”我悄悄握住艳子的手，望着丁瑶问道。 “在杭州啊！离这儿也不算很远。今年大二了。”丁瑶说。 “两地分居。你不担心文枫会在学校里叫别的女朋友么？”艳子看着丁瑶问道。 “不会啊！我相信文枫。”丁瑶笑道：“不过文枫的妈妈好像不太放心，所以才催着我们订婚的。” “好了艳子，我们先回去吧。”我拉了拉艳子说。 “回去？”艳子冷笑一声：“还没见到文枫，回去做什么？”艳子咬着嘴唇压着嗓子说。 “他出来了！”丁瑶忽而很兴奋的朝着对面招手：“文枫……” 我们回身看着他，文枫望见艳子，一脸的震惊，我恨恨的看着他，瞬间的沉默让所有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们怎么了？”丁瑶看看我们的反应很是不解的问：“文枫，你的朋友过来找你……” “恭喜啊！文枫，早就订婚了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呢？还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文枫，你藏得够深啊……”艳子咬着牙恨恨的看着文枫说。 “艳子……”我在一旁拉住她轻声喊道。 “漫兮，文枫有未婚妻了，怎么不恭喜他？”艳子朝着我笑道：“人家可是两小无猜，文枫……我……恭喜你……”艳子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出了咖啡厅。 “艳子……”我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艳子一路上拼命的跑着，快到宿舍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艳子？”我借机赶紧拉住她：“艳子，你还好么？”我盯着她喘着粗气问道。 “很好，我很好啊。”艳子朝着我笑道：“漫兮，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她锁着眉头使劲儿的想。 “什么事？”我看着她一阵不安：“别急，我们先回宿舍，慢慢想好么？” “哦”艳子点点头，忽然又甩开我说：“想起来了，我们是去买奶茶的，奶茶呢？”艳子望着我问道。 “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去买，先回去，好不好？”我说着拉住她往楼上走。 “不，漫兮，我现在就想喝，你去买，去给我买好不好？”艳子拽着我的手，孩子似的囊了起来。“我现在就想喝，你陪我去买……” “好还好，我去买，你先回宿舍等我，好不好？”我连忙敷衍着，她的举动让我觉得越来越不安。 “嗯，那我先回宿舍等你，你一定要买回来哦。”艳子朝着我笑了笑，很俏皮的眨眨眼上楼了。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乱糟糟的，我不想看到艳子这样，现在的她让我觉得很是不安，我宁愿她使劲儿的哭，哪怕苦的天昏地暗也好。 “你怎么不去？”艳子忽而又折了回来，看着我很是不满的说：“就知道连你也骗我，你不去，我自己去……”艳子说着气呼呼的又往宿舍楼外面跑。 “我没有，艳子，我正要去呢”我连忙拉住她说：“我不会骗你的，艳子……” “那你去啊！我看着你去。”艳子盯着我说。 “好，我去买，你回宿舍乖乖等着，不要出去。”我说。 “不，等你走了，我再回宿舍，我要看着你去了才相信。”艳子执拗的说。 ------------ 第十八章 背叛（节四）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只能尽可能的顺从她的意思。若是在宿舍里闹，那还好了，若是艳子跑到外面，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很是不放心的看看她，转身朝咖啡厅走去，回头再看时，艳子竟然呆在那里笑着朝我挥手。 我尽量的加快步子，到达咖啡厅时文枫和丁瑶已经走了，我几乎是一路跑着回去的，因为我实在不放心艳子。赶回宿舍时艳子已经不在楼下了，我抬头看了看，宿舍的窗户是开着的，这才放下心来。因为离开时我把窗子关上了，现在开着，说明艳子在宿舍。 “艳子，我回来了。”我一口气跑上六楼，推开宿舍喘着气说。 “艳子趴在桌子上，进屋我才问道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艳子，你在干什么？”我连忙进去把奶茶递到她面前说：“你看，你要的奶茶，我买回来了。” “哦”艳子不理会我，自顾的喝着酒。 桌上摆着两瓶白酒，艳子一个人自斟自饮，忽而她把杯子扔到一边竟然对着酒瓶猛灌起来。 “艳子，你不要命了……”我把她手里的酒瓶夺了下来：“这可是白酒，你这样喝会出事的。”我盯着她说。 “不用你管……”艳子一把推开我，连同那杯奶茶一起甩到地上：“给我。”她猛的又将酒瓶夺了回去。 “你这是干什么？找死吗？”我看着她又是气又是疼的说。 “切，我能干什么？喝酒呗。”艳子撇了我一眼：“来，漫兮，我们一起喝……”她说着又倒了一杯递给我。 “你不喝啊？”艳子看见我不动，很是失落的说：“那我自己喝好了。”说完一口气把杯里的白酒全部灌了下去。 “艳子，我知道你委屈，心里难过，你哭也好，闹也好，哪怕吧宿舍掀了我都不拍，我求你不要这样闷着气好么？你别喝了，再喝真会出事的。”我蹲在艳子跟前看着她，心里疼的厉害。 “我自己傻帽，蠢蛋。”艳子忽然大笑起来，子着自己骂道：“我不委屈，不难过，傻帽怎么会难过呢？” “艳子，你别这样，别再喝了！”我夺下她手里的酒骂道：“文枫他就是一混蛋，他不值得你这样。” “对！”艳子使劲儿的点着头说：“他是混蛋，我是笨蛋。”她说着又把另一瓶白酒拧开喝起来。 “你这是找死么？”我使劲想夺下她的酒。艳子一边推开我一边说：“我这个笨蛋被混蛋耍了四年，四年……”艳子举着手指头给我看。 我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她，鼻子酸刺刺的，我忍着眼泪一把抱住艳子：“艳子，不喝了，咱不喝了，好么？” “不要……”艳子推开我，又灌了起来：“就是好东西，我可是花了钱买的，不能浪费。”她嘴上笑着脸上却已经都是泪水。 “好，喝酒是吧！不能浪费是吧！我喝……”我站起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拼命的灌了起来。 “漫兮，你的胃不好，这么喝胃病会犯的。”艳子像是被我吓到了，赶紧站起来夺我手里的酒瓶。 “我给你喝光就不会浪费了。”我一把推开她，还是拼命的灌酒。 “酒你都要跟我抢，连你也欺负我……”艳子跌坐在凳子上，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艳子……”我抱住她眼泪也不自觉的滚了出来。“哭吧！大声哭出来，哭完就滚他妈的文枫，咱再也不想他了。”我拍着艳子的肩头说。 “我才不哭！”艳子猛的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喝酒，我今天要一醉方休……” “艳子，你不要这样，或许是文枫有什么难言之隐，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我们去找他问清楚好吧。”情急之下我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到了，我只是想安慰艳子，可是我觉得我的话像一把刀子又一次把艳子伤的体无完肤。 “难言之隐？对不起就是他的难言之隐……”艳子恨恨的指着床上的手机，咬着牙说。 我看了看艳子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就是文枫的短信： 艳子，对不起。我有未婚妻的事一直瞒着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一个混蛋，你忘了我吧！对不起。 “他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一个理由都不肯说么？”看到短信我心里是说不出惊骇，回头看看艳子，她早已经是泪满双颊。 “四年……”艳子指着手机苦笑着说：“四年的感情，到头来就是一句‘对不起’，就他妈的剩下一句‘对不起’……”艳子猛的摔掉杯子，大骂道。 “文枫太过分了，他真的太过分了……”我把手机甩到床上，看了看艳子，我抽着鼻子，抹去眼角的泪花说：“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 第十八章 背叛（节五） 我出了宿舍就打文枫的电话，可是他一直关机。于是我直接拦了出租到文枫的学校，路上我打电话给阿元，问他文枫是不是已经回去了。阿元说文枫早就回来了，一直呆在床上睡觉。 “混蛋，现在还有闲心睡觉……”我破口大骂道。司机师傅回头看看我，一脸的不解。 “师傅，请你快点儿。”我压住心里的火气说。 等到了学校，我直奔文枫的宿舍。路上却遇到阿元。 “漫兮，出什么事了，怎么发那么大火？”阿元拉住我问。 “别拦我，文枫呢？我找的是他。”我说着直往文枫的宿舍走去。 “别去了，他现在不在宿舍。”阿元在身后说了一句。 “不在？你电话里不是说他在宿舍睡觉么？”我盯着阿元问道：“阿元，不会连你也跟着帮他了吧？” “不是，漫兮，你先别气。”阿元走过来叹了口气说：“文枫早就知道你回来，所以就先到操场上等着了，走，我带你过去。” “哼，他到还先给自己找好地方了，他以为这是选墓地还是选宅邸啊？”我的火气不禁又冒了出来。跺着脚骂道。 “这你可误会了，宿舍今天来了几个朋友，你到宿舍兴师问罪的，文枫怕你横不开，所以就到操场上等着了。”阿元解释着说。 “他是怕自己丢人吧。”我很是不屑的啐了一口。 “文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这么大火气？”阿元看着我问道。 “他就是以混蛋，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我越想越觉得生气，也不理会阿元，自己一个人像操场跑去。 “漫兮，你等等……”阿元在后面跟着。 果然，文枫站在操场的大门口，那道身影很是显眼，同时亦非常的刺眼。 “文枫，你他妈的就是一混蛋！”我说着跑过去就是一个耳光。 “漫兮……”阿元赶上来拉住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真动手了？” “他就是一混蛋，一人渣！”我指着文枫咬着牙恨恨的骂道。 “没错，我是混蛋，我承认。”文枫看着我轻描淡写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艳子？”我盯着他问道。 “她没有问过我，所以我就没说，要是这也算欺骗的话，那就是吧。”文枫很是随意的说。 “你还是人么？”我咬着牙想要上去揍他，却被阿元一把抱住，使劲儿的拉了回来。 “漫兮，先别气，先让他把话说清再打。”阿元在一边劝着说。 “别生气？他骗了艳子四年，我怎么能不气？这混蛋有未婚妻了却还招惹艳子，现在连个解释都没有，我怎么能不气？”我看着阿元，指着文枫恨恨的说。 “你有未婚妻？文枫，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阿元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盯着文枫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就像漫兮所说的，我有未婚妻了。”文枫不加掩饰的说。 “那艳子呢？”阿元问道。 “我对不起她……”文枫低下头，略有愧疚的说。 “‘对不起’？你骗了她四年，现在就剩下一句‘对不起’？连个理由都没有。文枫，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我指着他骂道。 “理由是吧！好，我说。”文枫看着我点着头说：“理由就是丁瑶的爸爸跟我爸是老朋友，这个亲是一早就说好的，我之前并不知道。再有就是丁瑶的爸爸在事业单位工作，他已经给我安排好职位了，等毕业我就能直接上班。这个算理由吗？满意吗？” “你……文枫，我真看不起你。”我指着他恨恨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不需要你看得起，这年头现实的人不只有女生，像我这种混蛋也算一个。”文枫别过头去，很是无所谓的说。 “好……”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气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艳子？如果不是今天被我们撞到，你还要骗她多久？” “艳子……是我对不起她。”文枫低声地说。 “文枫，你真的太过分了。”阿元也来了火气，指着文枫想骂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过分，一点儿也不过分。”艳子忽然从后面冒了出来。 “艳子……”我连忙走了过去：“你……你怎么也来了？” “不来我怎么知道其实是我错怪他了呢?”艳子看着文枫冷笑道。 “对不起，艳子，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文枫低着头走到艳子跟前说。 “混蛋。你在说什么？”阿元冲上去把他推到墙上，挥起拳头朝文枫的脸上砸去。 “阿元……”艳子喝住他：“放手。”艳子不冷不热的说。 “艳子，这种人你还护着干什么？我揍他替你出气。”阿元看着艳子说。 “你放开她！”艳子冷冷的说：“我没有护着他，也没有气可出。” 阿元很是不甘的放开文枫。 “人都是现实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这道理我明白。谁不想有个好的前程？要是连这个也算过错，那我岂不是要做全天下的公敌了？”艳子看着文枫很是平静的说：“他也没有招惹我，因为当初就是我先追求的他，这么算来，文枫并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你们也不用为难他。” ------------ 第十八章 背叛（节六） “艳子……”文枫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没事儿，你去追求你的前程，我不怪你。”艳子扬扬嘴角继续说道：“只是一直以来我阻碍了你飞黄腾达的路，真是对不住啊。要不是我恐怕你和你未婚妻的感情会更好吧！所以呢？是我艳子对不起你文枫……”艳子盯着文枫说。 “艳子，你别这样，是我的错，你不要说了。”文枫别过脸去不敢再看艳子。 “好了，艳子，我们回去了。”我恨恨的瞥了文风一眼，拉着艳子就走。 “文枫，是我对不起你……”艳子依旧盯着他大声说道：“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后，我们……相识如陌路……”艳子咬咬下唇，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 “我们走！”阿元白了文枫一眼，拉起我和艳子就走。 离开操场，艳子愣愣的，一路上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滴眼泪。阿元说要带我们去学校的冷饮店坐会儿，大家在那里静一静。我看了看艳子说还是不用了。 “艳子现在不想在你们学校呆着，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说。 “那也好！”阿元看看艳子点点头说：“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就行了。”我指了指艳子说：“艳子需要一个人静静，阿元，你就不用麻烦了。” 阿元点点头，出去给我们拦了出租车，说有什么事打个电话给她。我叹了口气让他不用太担心，需要帮忙一定会找他的。路上我一直抱着艳子，她很安静，安静的让我心里隐隐的泛痛。 到了学校，我把她直接拉回宿舍，艳子竟然没挣扎，很乖巧的跟我回去了。 “艳子，求你说句话好么？”回到宿舍我坐到她的身边说：“你这样会吓到我的。” 艳子依旧呆呆的不说话，她的嘴唇紧闭，脸色很是难看。 “艳子，你不要这样……”我握住她的手：“不要委屈自己，为了文枫，不值……” 艳子转过头望着我，眼睛里明晃晃的蓄满了泪水。 “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心里难过。不要这样硬撑着，好么？”我再也忍不住，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红淑已经不在了，你要是再这样子，我呢？我要怎么办？” “漫兮……”艳子看着我喃喃的喊着：“对不起……”眼泪顺着她好看的脸颊一股脑儿的全部涌了出来。 “哭吧！我宁愿你哭的一天一夜，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屈着自己……”我把艳子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说。 “漫兮……”艳子抱住我，使劲儿的哭了出来，她的肩由于抽搐而颤抖的厉害。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没有肝肠寸断的喊叫，艳子只是抱住我孩子似的嘤嘤抽泣着。 “艳子，是文枫背叛了你。可是你不能背叛自己。”我说“为了一个混蛋就把自己背叛了，太不值了……” “漫兮，我心里好痛……真的好痛……”艳子紧紧抱着我，抽噎着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忍着眼泪安慰着她：“会过去的，相信我，艳子，会好起来的……” “四年的感情，真的能过去么？”艳子趴在我怀里，抽抽噎噎的说：“我怕自己忘不掉，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就不要忘了，记着背叛的滋味你才会更坚强，才能走的更远。”我说。 “这滋味……好苦，好痛……”艳子用力的抓紧我的手：“漫兮，心里真的……好苦……” “不怕……不怕……”我的眼泪又一次不听话的滚了出来：“不怕，我陪着你……艳子，这苦有我陪着你……不怕。”我拍着她的背轻声的说。 艳子倒在我的怀里，使劲儿的点点头，她的哭泣由刚刚的嘤嘤声变为断断续续的抽噎，继而连抽噎声也没有了。 “艳子……”我轻声喊了一句。见艳子没有回应才小心的将她扶好躺在床上。她的脸上依旧是未干的泪痕，下唇被她咬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我拿毛巾轻轻的擦掉艳子眼角和脸上的泪痕。 “艳子，等睡醒了就是晴天……这个阴雨天我会陪你走过去……”我看着她小声的说。 我悄悄掩上门，一个人趴在阳台的围栏上。风从过道里窜进来直吹到脸上凉飕飕的，不远处是那轮渐行渐远的夕阳，漫天的霞光像是醉汉的脸，红的放肆，红的让人心生可怜。这红只是一片，分不清方向，有时就像这世间的背叛，分不清对错。我说你在背叛，你说你是在追逐更好的明天…… ------------ 第十九章 再见却不再当年（节一） 日子还是在一天一天的过着，悲伤不过生活的点缀，既然青春的颜色已经被漂的苍白，再多一些心伤看来也能变得无所谓。 转眼又是暑假，艳子说要要借这个暑假找份兼职做，算是毕业前夕给自已一份锻炼。自从文枫和艳子闹翻之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我不敢在艳子面前提起文枫，她也像是真的把文枫从生活中抹去了一样，在艳子的口中，我再也没听见到‘文枫’的名字。可是不提不代表不想，沉默不代表遗忘。其实我明白，她心里的伤口还是没有愈合，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角还是会泛起泪花。也许出去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多见些人情世故，她会好过的多。 其实我之后我有再碰到过文枫，只是那次刚好他又陪着丁瑶，想说的想问的，在丁瑶面前我无法开口，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已经伤了艳子，我不想再多一个人因此烦扰。我和文枫再也不想以前了，见了面也只是很打个招呼。芥蒂是很执拗和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一开始建立的美好瞬间崩塌，等你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地的碎片。 “漫兮，你暑假准备怎么过？”艳子看见我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就找了话题问道。 “不知道啊！回家吧。”我说。 “回家？那么长的假期，一个人呆着不会很闷么？” “会，时间久了是会觉得无聊的。”我说。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找兼职做好了，反正明年我们就毕业了，提前适应社会也挺好的。”艳子看着我说。 “好啊！”我点点头说：“打算去哪里？”我看着她问道。 “还没想好，不过……我想去找坛子。”艳子忽然垂下眼帘，很是伤感的说：“还就没见他了，挺想坛子的……” “坛子？”我默默的念叨：“是很久没见过他了，你们……有联系过么？”我问。 艳子摇摇头：“没有，每次打电话给他，总是没人接，完了坛子会回短信说他在忙。我想坛子是不希望我们联系他吧。” “为什么？”我问。 “坛子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可是他骨子里却很傲气，总不愿低人一等。我想他的近况应该不是很好，所以他不肯联系我们，不想我们看到他现在狼狈的一面。”艳子叹着气说。 “艳子，你很了解坛子。”我看着她说。 “算是吧。”艳子无力的笑了笑：“我们认识很久了，记得我跟文枫……”说道这里艳子忽然不再说下去。 “你还是放不下，对么？”我看看艳子，坐到她的身边问道。 艳子点点头，苦笑一声：“人又不是冷血动物，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忽然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说不定我会过得好些。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又舍不得忘记，和文枫……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时光，这些回忆对我来说太宝贵了，我不忍心忘记。尽管现在，我每回忆一次，心里都会痛一次，可是真的要我忘记，我却做不到……”艳子说着，眼睛里又泛出了泪花。 “不想了……”我拍拍艳子的手说。 “漫兮……”艳子看看我，很是苦涩的笑着说：“你说，我是不是很纠结，很矛盾？” “不是，换做是谁都不会比你轻松的。”我说。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好懦弱，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了，却好还要死死的不肯放手。回忆是为祭奠那些逝去的记忆而诞生的，而我，却把它捧在手心里当成艺术品一样的欣赏……漫兮，你说，我是不是活的很悲催啊？”艳子昂起头，盯着天花板努力的把眼角的泪水倒流回去。 “不会，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会那么的一帆风顺，总会遇到些波折，只要挺过去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我说。 “我知道，所以……每次当我难过的时候，我都会笑一笑，告诉自己生命的构成里不只有爱情。”艳子看着我笑了笑，眼角的那滴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流到嘴角。“尽管心里会很难过，可是日子不会因为我的难过就不继续了，地球也不会因为我的难过就不转了，不是么？” “艳子，你真的这么想？”我看着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喜。这么久以来艳子已经完全的变了，变得不再活泼不再幽默，她不再喜欢夸夸其谈，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每次问她在想些什么？她总会敷衍着说没什么。她不知道，她的那句没什么会让我久久不能安心和平静下来。 ------------ 第十九章 再见却不再当年（节二） “漫兮……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陪着我。”艳子抱住我，趴在我的耳边说。 “没事，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我抽了抽鼻子，破涕而笑的说。 “嗯”艳子点点头，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就知道，艳子，我就知道，这个阴雨天会过去的……”我说。 “那当然。”艳子坐起来看着我笑道：“对了漫兮，你真打算跟我一起出去么？”她问。 “是呀，就像你说的，提前接触社会，提前打好预防针嘛。再说我也真的很久没见到坛子了。”我说。 之后的日子，我和艳子一直都在商讨着暑期兼职的事情，艳子说一个人在外面住宿是最麻烦的事情，最好能找个包住的活儿。我问她是不是要实现跟坛子说一声，艳子摇摇头不同意。 “坛子现在也是打工族，还是不要再麻烦他了，等我们先把自己安排好了再找他。”艳子说。 “那也行！”我点点头说：“对了艳子，你暑期不回家的事跟家里人说了么？” “说了，他们不同意。”艳子咬着苹果说。 “额？不同意？不同意你还这么积极……”我意外加无语的看着她，摇摇头说道。 “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我要出去是我的事。”艳子瞥了我一眼说：“反正我暑假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又不要他们掏腰包。我跟家里说一声是出于礼貌……” “切……”我盯着她半天吐不出话来：“礼貌？亏你想得出这套逻辑……” “那是，本姑娘向来不走寻常路。”艳子看着我笑了笑说：“你呢？家里怎么说？” “没问题，当然是ok啦。”我说：“我一说出去挣钱，家里人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哇，这么爽快？”艳子啃着苹果瞪着眼睛看着我。 “羡慕嫉妒恨？”我撇撇她问道。 “只有羡慕没有恨……”艳子一脸失落的说：“什么是开明的父母？我今天终于见到了。” “得了吧你，我还羡慕你呢。”我笑了笑说：“你的家人不同意那是‘爱女心切’，怕你累着。” “你的家人同意那叫‘该放手时就放手’，他们相信你的实力。”艳子嘟嘟嘴说。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早了点啊。”我笑道：“还没放假呢现在，先准备考试吧！万一挂科哪儿都别想去。” “切，考试嘛，姐向来都是不屑一顾……”艳子很是不屑地囊了囊鼻子说。 “真的假的？艳子姐变成牛了，没看出来啊。”我拖着声音看看她，很是赞叹的说。 “那当然，知道为什么么？”艳子扫了我一眼问。 “为什么？” “因为……这么多书一顾哪能看完啊！至少也得来个八顾十顾的吧。”艳子说着提了书本悬在半空，咧着嘴半哭不笑的说。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还这么多废话？还是留点儿口水背书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忙着考试，由于已经是大三了，所以老师管得也不是很严，上课偶尔会出现迟到缺课的情况，只要说在图书馆备考呢？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甚追究。 “漫兮，等过两天考完试，我们直接买票滚人好了。”下课后刚出教学楼艳子就嚷道。 “行，不说声明一点，是你滚，我，是用走的。”我指着她说。 “切，少来，还不都一样。”艳子白了我一眼说。 “滚和走……一样么？”我看着她抿着嘴说：“姐姐，你到现在连这两个字的意思都分不清，天哪，这么多年你语文考试是怎么过的？”我盯着她很是夸张的说。 “姐向来自有妙招，语文？小意思……闭着眼我都能过。”艳子对我昂着鼻子说。 “请问闭着眼还怎么考试？”我故意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说：“考试做题的时候是需要用眼睛看试题的，闭上眼就看不见试题；看不见试题，就没法做，没法做就得不到分，得不到分就过不了。这是常识，姐姐。” “你你你……”艳子咬着牙，拿手指指着我，气的跳起来。 “别生气，大热天的生气容易上火。”我把她的手指拿开，笑了笑说。 “哼……”艳子对着我张牙舞爪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一口咬死我似的。 “艳子……”我们正闹着，忽然迎面撞见周丽，她朝着艳子招招手，微微笑了笑。 “周丽，你怎么在这儿？”艳子笑了笑问。 “我在等石岗过来接我。”周丽说。她瞥了我一眼，只是浅浅的扬扬嘴角，并不说话，她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脸上苍白了许多。 “艳子……我先回去了。”我很是不自在的看看周丽，对着艳子说。 “漫兮……等等我们一起吧。”艳子说。 “不了，我……我先回去，你们聊。”我笑了笑说。 “哎呀，漫兮……”艳子一把拉住我：“就一会儿，反正石岗也快到了，对吧周丽？”艳子说着看看周丽笑着问道。 周丽点点头，她又瞥了我一眼，我不喜欢这种熟悉却陌路的感觉，动动嘴角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第十九章 再见却不再当年（节三） “周丽，你今天看起来好憔悴，不舒服么？”艳子问。 “哦，没有，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周丽摸摸自己的脸，颤颤的说。 “累？”艳子回头看看我，一脸的不解：“不是吧！难不成石岗还天天让你做苦力啊？” “行了艳子，胡说什么呢？”我扯了扯艳子，小声的说。 “不是，怎么可能。”周丽笑道。虽然她笑的看起来很开心，不过总给人一种勉强的感觉：“是我自己有点儿失眠，你也知道，我一直睡眠很浅的。” “哦，这倒是真的。”艳子点着头说。 “刚才听见你们说买票滚人……是去哪儿？回家吗？”周丽看着艳子问道。 “不是，我跟漫兮打算暑期找份兼职做。”艳子说。 “做暑假工？天气这么热，你们……”周丽一脸的不相信。 “提前锻炼嘛！”艳子撇撇嘴说：“我们又不像你，找了个有钱老公毕业后就等着做全职太太，我们还是要工作养活自己啊。” “什么全职太太。”周丽忽然苦笑一声，她看看艳子又转了话题：“文枫的家世也不错啊！暑假你出去打工他能舍得么？“周丽笑着问道。 艳子低下头，半响不再说话，刚刚洋溢出的兴奋劲儿现在只剩下伤神与失落。 “艳子……怎么了？”周丽扫了我一眼，低头看了看艳子问。 “没事。”艳子抬头笑道：“我跟他……已经分了。” 周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神情是惊讶和不相信的混合。“你开什么玩笑？”周丽笑了笑表示不相信。 “没有！”艳子撇撇嘴：“是真的，漫兮也知道……” 周丽抬眼看见我点了点头，这才收起脸上的疑虑，她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有些失落。 汽笛声在不远处响起来，我们看过去，是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小型轿车。 “我的车来了。”周丽一脸得意与兴奋的说。 车子在周丽身边停下来，开车的人不是石岗，周丽从车窗向里面瞥了一眼问道：“怎么是你？石岗呢？” “石经理有事，就托我来接你回去，上车吧。” 周丽叹了口气，刚刚脸上的兴奋和得意都换做了失落。她坐上车，头也没回的就直接走了。 “劳斯莱斯……”我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喃喃自语的说。 “怎么？你不会看上这车了吧？”艳子捣捣我笑道。 “不是，我是觉得一个开着劳斯莱斯的人，会真心对待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孩儿么？” “你是在担心周丽？”艳子看看我问道。 “不是，只是有些小感叹而已。”我说。 “可是周丽看起来挺开心的，既然自己选择了，不管什么后果，都是自己的事，别人负不了这个责。”艳子瘪瘪嘴叹了口气说。 “回去吧……”我说着走在前面，脚下却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 “漫兮……等我啊”艳子跑着追了上来：“干嘛走那么快？”她有些不满的说。 “快？我有么？”我看看艳子问道：“是你太慢了。”我说。 “切……”艳子朝着我撅着嘴：“漫兮，你和周丽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么？为什么每次见面总是形同陌路？甚至连句话都不肯说？”艳子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我说：“再见已经不是当年认识的那样了，我们之间有抹不掉的芥蒂……” 艳子叹了口气，说之前她还是埋怨周丽小心眼儿老是为杨帆跟我为难，可是现在，她觉得每个人都不容易。相识就是缘分，眼看就毕业了，这么多年的友谊还有什么可值得计较的。艳子说她不想我跟周丽一直这么僵持着，看到我们这样她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我也不想的。”我说：“只是很多事情不是说一个人努力就够了，周丽心里还是有个疙瘩，面对感情，不管她是不是能解开心里的结，都是能理解的……” 以后的几天我跟艳子就一直在宿舍里忙着期末考，宿舍里不算安静，走廊水房时刻会传来喧闹的声音。我本来打算去图书馆，可是图书馆不但人多，而且很热。偌大的自修室里装着几只风扇，其中还有一半是坏的。相比之下还是宿舍条件好的多，起码还有一个‘私人风扇’能吹。艳子就更不用说了，大学的三年她去图书馆的次数屈指可数。 考完试，艳子就直接买了去南京的票。当晚我和艳子就收拾好东西动身启程。艳子很是兴奋，像只脱了笼子的小鸟，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漫兮，你说要是现在我们出现在坛子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艳子问。 “晕倒……”我说。 “激动的？”艳子抿着嘴看着我问道。 “必须的。”我抬眼看了看她说。 艳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把四周的眼光全都聚焦在我们俩身上。我的脸忽然一阵燥热，连忙捂住嘴把头低下。艳子也意识到自己的笑多么有吸引力，也不好意思的减缓了笑声。 ------------ 第十九章 再见却不再当年（节四） 下了车，我跟艳子就赶紧就附近找了家旅馆，放下行李后我们又出去四处找暑期工，我告诉艳子说顺便看看有没有房子可租，以备万一。一连三天，我跟艳子都是在外面跑着找工作，艳子说再这样下去，我们俩工作还没找到，就已经先变成非洲人了。我笑了笑说她没耐心，艳子说以‘非洲人’为代价的耐心她还是不要的好。 第四天我们算是把工作的事情解决了。我在一家kfc里面做服务生，艳子就在旁边的酒店里找了一个打杂的活儿，只是房子依旧没找到。南京的房子本来就不好租，再加上我跟艳子工作没做，钱也没挣，就算找到也拿不出钱来交押金。 晚上艳子说一起出去吃个饭，算是为找到‘工作’来庆祝一下。我笑她还没开始上班就先庆祝，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儿。艳子很是不屑的说，出门在外节省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太委屈自己。我们工作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条街，晚上卖东西的很多，挺热闹的。艳子拉着我到一家大排档里坐着，她点了东西，回头问我要不要来点儿酒。 “酒就免了！”我笑了笑说：“回头你喝醉了我可没办法把你弄回去。” “我知道。”艳子呵呵的笑着说：“说着玩儿的，你真以为我会买酒啊。” 坐下来等着的空挡我问艳子住的问题怎么办，艳子叹了口气半天想不出好办法。 “租房太贵了，我们俩加起来也不够啊。“艳子嘟嘟嘴说。 “可是老住旅馆也太‘奢侈’了吧。”我说。 “那怎么办？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出来找个活儿真心不容易。”艳子拿筷子使劲儿的敲着桌上的茶杯说。 “现在知道了？晚了。”我说：“你还真以为在外面打工的日子就那么好过啊。” “嗯！”艳子托着下巴，有些失落的说：“真佩服坛子，一个人出来闯……” “他肯定也吃了不少苦。”我说。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今天我们是出来庆祝的，烦心事就不提了，明天再说。漫兮，开心点儿。”艳子拍着桌子说。 “开心，有你在，想不开心都难。”我看着她笑道：“对了艳子，我还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艳子手一挥，很是豪气的说。 “不如我们包旅馆吧！老是这么一天一天的住，我们真的‘亚历山大’啊。”我看着她说。 “怎么不早说啊你！”艳子瞪着我，咧着嘴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 “切……”我瞥了她一眼：“少来这套，姐不吃奉承。”我笑着说。 “那就吃饭，饿死我了都。”艳子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嚷道：“老板，我们的饭呐？怎么还没上？” “来了，来了。”服务生一边招呼着一边端了盘子过来：“不好意思，你久等了。”他低着头说。 “没关系！”我说：“艳子，饭来了，开动吧。”我拿了筷子敲敲碟子说。 “艳子？”服务生忽然抬头看看艳子，又转身看看我：“路漫兮……怎么是你们？”他忽然大声的喊了一句。 我抬眼看看他，顿时惊呆了，觉得又惊又喜。 “夏恩？你怎么在这里？太巧了吧……”艳子站起来拿拳头使劲儿的揣了一下他，很是兴奋的说。 “我在这里打零工，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放假了么？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夏恩问。 “我们？”我和艳子相识一笑，捂着嘴不说话。 “你们先坐着，我去跟我老板说一声。”说完夏恩就跑到一个胖男人跟前说几句又跑回来。“今儿我请假了，陪你们吃饭。”夏恩说着坐了下来。 “艳子姐，漫兮，你们不会是过来玩儿的吧？”夏恩看着我们问道。 “玩儿？”艳子噗嗤笑了出来：“我说小夏子，你就没看出来姐姐我有什么变化么？” “变化？”夏恩眯着眼看了看艳子，半天憋出一句：“好像黑了点儿。” “唉……”艳子叹了口气：“漫兮，真成非洲人了我……” 我笑了笑，不理会她。夏恩依旧一脸的疑惑，我告诉他说我们是来做暑假工的，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艳子之所以这么黑，就是晒得。 “那你们现在住哪儿？”夏恩问。 “旅馆啊！我们没找到房子。”我说。 “唉！夏恩，你不是跟坛子一起的么？怎么会在这里做零工？坛子呢？”艳子问。 “说来话长啊……”夏恩长叹一口气，脸上多了些许失落。 “那就长话短说。”我看着他问道：“你和坛子，现在怎么样？” ------------ 第十九章 再见却不再当年（节五） 夏恩便把这么久以来的事情都简单的复述一下，他说坛子本来是打算自己开一家网络公司，准备做网络销售的工作，他们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只不过后来出了很多事，计划也都失败了，具体的情况夏恩并没有多说，我跟艳子也没问。既然结果是不利的，又何必再去追问伤人的过程？ “那坛子现在呢？”艳子问。 “坛子哥现在在一家酒店里做大堂经理兼采购员。我呢？白天在里面做服务生，晚上就在这儿找零工做。”夏恩说。 “那你们现在住哪？”我问。“你跟坛子是一起的么？” “嗯，我们一直都在一块儿，不是坛子哥一直照顾我，我恐怕混不到现在！”夏恩笑了笑说：“坛子哥那里是提供住宿的，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他，也没换地方。” “为什么这么久坛子都不肯联系我们？连我这个姐姐的电话都不接。”艳子有些不满的说。 “坛子哥挺忙的，他也说过你们常打电话给他，只是……坛子哥可能是觉得自己现在混的不好，挺不愿意你们看到他现在的状况的……”夏恩叹了口气说。 “这家伙，回头见了面我才绕不了他呢。”艳子咬着牙说。 “艳子……”夏恩的话挺让我觉得揪心的：“你就别怪坛子了，我们出来这才几天，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更何况坛子，他也是有苦衷的。”我说。 “切……我当然知道！”艳子瞥了我一眼：“你真以为我能把他怎么样啊？我这不是说说气话吗？”艳子嘟嘟嘴说。 “他要是知道你们过来，一定乐坏了。”夏恩笑了笑说。 “我给他打个电话，报个惊喜。”艳子说着摸出手机准备拨号。 “别打了，他现在不在这里，上周我们老总排他出差了，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夏恩说。 “这样啊……”艳子很是失望的说：“那算了……” “这个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你们尝尝，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自己去点。”夏恩指着桌上他自己又添的两道菜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姐姐我这两天可憋屈死了。”艳子说着毫不客气的开动起来。 晚饭后夏恩带我们到四处逛了逛，南京的夜市算不上繁华，不过人来人往的确实是很热闹。转了一大圈，我看看表说已经不算早了，大家明天还要工作，就先回去吧。 “我先送你们回旅馆吧？”夏恩说。 “不用，小夏，今天你陪我们逛了这么久也够累的，先回去吧！我们住的地方不远，自己去就行了。”艳子说。 夏恩看看我，又看了看手表还是有些犹豫。 “行了，夏恩，你就别磨蹭了，听艳子姐的话，先回去吧。”我笑了笑说：“等坛子回来，我们再聚好了。” 夏恩点点头，我们看着他上车后，也转身回了旅馆。艳子本来说好要跟点老板商量租旅馆的事，只是大家回去后没人开口也就忘了。 第二天一早，我跟艳子就急急忙忙的各种上班，kfc里面人很多，我来来回回的收拾桌子和地上的垃圾，只不过好像这垃圾会自动生成一样，我这边刚收拾干净那边又出现一堆。 “中国，人满为患啊……”我不禁长叹一声。 “漫兮，动作快点儿，都等着呢。”领班很不耐烦的冲着我喊道。一天下来，我来来回回上下楼梯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等下班了，两条腿像是被注了兴奋剂一样，抖得厉害。 我咬咬牙，拖着两条没了知觉的腿往回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一路上喃喃的念叨着算是给自己打气。眼看就快到住的旅馆了，腿忽然抖得厉害，连步子都迈不开了，没办法，我找了个花台坐下，使劲儿的捶打着小腿。 “漫兮……”身后像是幽灵一样，毫无防备的冒出一个声音。 我回头看看，竟然是坛子。他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穿着黑色的短袖t桖，和一条水白色运动型短裤。看见我回头望他，坛子摘下墨镜朝着我微微一笑。 “坛子……”我很是兴奋的喊道，一激动站了起来，把腿还在抽搐的事儿给忘了。身体还没站直，我就跌坐在地上，发烫的水泥地我的手蹭掉一层皮。 “漫兮！”坛子快步走到我跟前，把我拉起来，扶到花坛上坐着。“摔倒哪儿没有？”他看着我问道。 “没事儿，就是腿麻了，没站稳。”我说着又使劲儿的捶捶还在发麻的腿。 “没事儿就好。”坛子站起来，在我的面前他竟显得这么高大，我抬头望着他，那张微黑的脸上多出了很多沧桑的感觉。 “你怎么会来这儿？”我问。 “夏恩说你在这边工作，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坛子说。 “你见到艳子了么？”我问：“她也在。” “嗯。”坛子点点头：“腿好些了么？艳子他们都在饭店等着，就差你了。”坛子看着我说。 “啊？不是吧？这么多人等我一个，太犯罪了。”我说。 “知道犯罪就快点儿吧。”坛子笑了笑：“随便耽误别人的时间可不好。”坛子说。他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我忽然觉得自己和坛子不再是熟悉的了，在我面前，他竟显得那里老练，那么成熟。 “走吧。”坛子看了我一眼说。 “我走不了。”我别过头去，看着身边的花蕊的说：“腿麻，站不起来。” ------------ 第十九章 再见却不再当年（节六） 坛子看来我一眼，到前面拦了出租车过来。 “我扶你上车，来。”坛子伸出手到我面前，我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弹，坛子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不等我开口，他就半拉半拖的把我塞到车里。路上我一直使劲儿的揉着腿，希望能快点儿恢复状态，可是越捶腿越是麻，继而又开始疼起来。坛子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半途听到我哼哼，回头看了我一眼。 车子停在一家大酒店跟前。“能下车吗？”坛子回头望着我问道。 “能。”我说。尽管腿还是疼的厉害，我想如果只是做了一天的服务生，就连路都走不了了，别说是坛子，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没用。我咬着牙，在后面跟着坛子很吃力的爬到楼上。 “漫兮！”艳子在屋里朝着我挥手。我看见她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了？”艳子看我状态不是很好，就赶紧跑出来扶住我。 “没事儿，腿有点儿抽筋。”我说：“今天工作怎么样？” “不算糟，蹲在地上洗了一天盘子而已。”艳子笑了笑说：“我看你这样儿，是爬了一天的楼梯，腿不听使唤了吧？” “还好啦！歇一会就没事了。”我们说着进屋坐下。坛子到门口招呼服务员上菜，夏恩把啤酒搬上来，四处找着开瓶器。 饭桌上几乎都是艳子和夏恩在活跃着，坛子的话不是很多，每次说话他都是尽可能的长话短说，简洁利落。艳子说他人变得沉默了，夏恩笑着说坛子是受工作熏陶，很多时候他跟顾客谈事都是尽可能的不说废话，把语言凝练到最为经典，因为他的客户都是些大老板，时间很宝贵。 “这样说你混得还不错嘛。”艳子看着坛子笑道：“那为什么老是不接我电话？喜欢玩儿失踪啊？” “不是！”坛子笑了笑说：“自己的事业没成，算不上混的好。” “那你也不能连姐姐我都不理了啊？事业重要还是朋友重要？”艳子看着他一针见血的问道。 “好了，艳子，我自罚一杯谢罪。”坛子说着一口气把面前的就干了。 我盯着桌上的菜，半天不说话。这些东西跟学校食堂或者学校外的小吃摊相比要精美昂贵的多。只是，味道却不如学校里那些廉价的食品令人怀念。 “漫兮？想什么呢？”夏恩拍拍我问道：“傻愣着做什么？” “没什么？走神儿了。”我笑了笑说。 “走神儿？走哪儿去了？”艳子看着我笑道：“别告诉我说你走神儿回学校了啊。” “没错啊！”我点点头说：“看到这道菜，我想起我们学校食堂里也有卖的。“我指着桌上一道‘蚂蚁上树’说。“只不过同样的一道菜，吃起来味道却截然不同……” “地方换了，做菜的人也换了，当然味道也换了。”坛子看着那道菜说。 “可是吃菜的人没换，不是么？”我看着坛子说。 “菜是厨师做的，不是吃饭的人做的，厨师不一样味道当然也不一样了。”艳子说。 “是么？吃饭尝的不仅是味道，更多的是那份感觉。感觉没了，味道再好吃起来也不会有趣。”我说。 “漫兮，你不会是吃食堂吃出毛病了吧？”夏恩愣愣的看着我说。“怎么吃个饭你还念叨着学校食堂啊？” “她又神经抽风了，没事儿。”艳子呵呵的笑了笑说。 从饭店里出来时，我的腿已经不是很麻了，不过抬脚还是很疼。坛子给我们拦了车，送我们会旅馆。路上艳子竟安静的意外，若是在平时她肯定又该滔滔不绝了。 手机忽然受到了坛子的短信： 漫兮，见到你真好。我以为我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没想到见到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你会觉得我变了，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久了，都会有所改变的，尽管我真的不想。漫兮，时间过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像我们的重逢却回不到当年的童真了。但记忆里的那份感觉是不会淡的，它是我这一生的财富，只会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清晰…… “漫兮，我觉得坛子好像不一样了。”艳子忽然说。 “经历的多了，都会有所改变的。”我说。“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变的，艳子。” “我信。”艳子靠在我的肩上，轻声说道：“我一直都信……” 时间过了，地方换了，心境不同了，相同的人再次相聚，你以为那份感情淡了，不见了，其实它早已被包裹起来，小心的放到心底的某个角落。真心想留住的那份情是不会让时间冲淡，尽管下一次的重逢，你我已经回不到当年…… ------------ 第二十章 毕业青春已微凉（节一） 在南京两个月的工作时间说不上长，也算不上短。这段时间足以让我对某些事的看法发生改变。坛子依旧很忙，尽管在同一座城市里，我们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他经常要出差联系客户。夏恩虽然一直在我们遇到的那条街上做着零时工，不过我和艳子很少去找他，因为每去一次，他都要跟老板请假陪我们，两三次之后，我和艳子都觉得不该这样麻烦他。夏恩的情况我们是知道的，他在这里工作挣钱不仅为了养活自己，还要兼顾家里，就像坛子一样。贫苦人家的孩子或许总是能更早的长大和成熟起来，因为他肩上的责任会更重。 不知道是时间漂洗了青春，还是青春错过了时间；季节过了，时间到了，颜色自然也就退了。我不知道青春到底是什么颜色，我能看到的只是它在一点一点的褪色，退到最后是无力的苍白？还是凄凉的衰黄？我分不清了。它就像是久经岁月的照片，等你回过头再来翻看时，它在意丢失了原本的灿烂。 大四的一年，课程变得很少了，大家都忙着实习找工作。这一年过的很平淡，很安静，同时也夹着淡淡的伤感。有人说“毕业季，分手季。”有人选择在这里告别，有人选择在这里暂停，也有人选择在这里重新开始……只是每个人都不像一开始那么的信誓旦旦了。 时间还是这么一点一点的走着，一个人的时候我好想它能够稍作停留，给我一个回味的机会，让我知道我的青春经历了怎样的历程，和它被悄悄漂白的过程。我还是会习惯性的站到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身影，和那些我们曾应也拥有过的最为烂漫的笑容。心，还是会隐隐的不安，带着淡淡的伤感，对于昨天我竟会是这么的眷恋。有人说当你开始对逝去的昨天进行缅怀时，就说明你的心已经不再向前了。当心不再向前了，你的青春自然也就枯萎了。我看看镜子，还是刚来时的那张脸，只是眉间多出了一抹时间带来的黯淡。 再有一个月就真的要告别这个我带了四年的地方了，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说我讨厌这个地方，我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这里是最烂的地方，可是真的要离开时，我才发现自己会那么的难受。这里是我埋下憧憬和希望的地方，这里是我看到现实和成长的地方，这里是我哭过笑过闹过骂过的地方，这里，也是漂洗了我四年青春的地方……这里，我怎么能说放就放？ “漫兮，毕业了你打算怎么办？”艳子喊着我问道。 “不知道啊！没想好。”我说。 “没有计划吗？这可不像你。”艳子看看我笑道。 “有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预料的，现在计划好了，说不定到时候又会变得面目全非了。”我说。 “没有计划要怎么应对变化？” “可是有了计划，到时候若不能合心合意的完成，留下的就只有失望和凄凉。”我撇撇嘴说。 “所以，你就打算‘以不变应万变？’”艳子盯着我问道。 “当然……不会。这是个飞速前进的时代，以静制动只会死的更惨。”我笑着说道。 “那你可要加快速度，跑的快些了。”艳子看着我耸耸肩笑着说道。 “不行了，跑不动了。我就像是秋天枯黄的树叶，到季了，退色了。”我叹着气说：“现在的我就等着叶落归根呢。” 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啦！你就少在这儿装可怜吧！我还不知道你？就算青春褪色了，你也不会老实的呆在原地等着叶落归根的。”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身又望向楼下来回晃动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跟这里变得陌生了，人还没走，心就已经远了。 “艳子，你要做什么呢？”我木木的盯着楼下略显空荡的大道问。 “额？你在说什么？”艳子没有听懂额我的话，回问了一句。 “你要做什么？毕业了，你要做什么？”我回过头来很认真的问道。 “哦，我呀！”艳子撇撇嘴，想了片刻说：“回家，我应该是回家考公务员。” “公务员？那个不是说很难考吗？”我盯着艳子略有疑问的说：“再说之前你不是一直希望继续读研的么？” “那是以前的打算，上次回家我爸说已经联系好了，公务员我只要过了笔试就没问题，既然这样我又何必累死累活的考研？说不定等我读研出来找的工作还不如这好呢。”艳子说。 “也对啊！找工作也是为了挣钱养活自己嘛。”我笑了笑说。 “上大学之前我一直想着大学毕业以后要读研，要以提高自身文学素质为宗旨，可是大学要毕业了才发现自己那想法真是天真的可笑。”艳子说着很是不屑的笑了笑：“什么文学气息？都是空的，废话。文学气息能当饭吃么？能买车买房么？说到底，挣钱才是硬道理。”艳子撇撇嘴看着我说。 ------------ 第二十章 毕业青春已微凉（节二） “也许吧！人都是现实的动物，这话一点也不假。”我看了看艳子叹了口气说。 “不是人现实，是这个社会太现实！”艳子说：“如果你不现实，很难生存下去。” “真的要这样么？长大了就一定要变得这样现实，这样势力么？”我垂着眼帘，心里不免泛出些许伤感与失落。 “漫兮，我知道我刚刚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很俗，很铜臭味儿，可这就是生活。”艳子走过来陪我坐下：“我们读书读了这么多年，谁不想毕业后做个‘清高的雅客’，可是生活的构成就是柴米油盐，你不庸俗，别人就会把你视为‘异物’……” “我懂。”我点点头，看看艳子，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微凉：“青春已经退场，现在的我们看到的是生活的沧桑。” “或者这就是青春成熟的模样，漫兮，心智与理想也是会被时间漂白的。”艳子拉住我，那双眼睛里射出的是不合年龄的成熟与老练。 一个月，只不过在转眼之间。毕业前夕，班长组织大家一起吃个散伙饭，他定了一个很大的包厢，全班三十多个人全都融了进去。四年，这是最后一场‘全家福’的晚宴。扬扬给大家放了自制的ppt，时间不长，也就十几分钟而已，只是这十几分钟里，却包含了我们四年中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一曲《祝你一路顺风》惹尽了悲伤者的眼泪，那晚，所有人都哭了。没有道别的言语，所有人都是沉默的，对着那段不长却写尽四年青春的ppt。男生们使劲儿的抽着烟，女生们小声的嘤嘤抽噎着，空气瞬间凝结的让人无法呼吸，心里闷慌堵得难受。艳子坐在旁边，一直抽着纸巾擦泪，我使劲儿的抽了下鼻子，昂起头把那滴苦涩的眼泪藏进心底。 艳子忽然转过身抱着我嘤嘤的抽泣，我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安慰，因为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班长说这是最后一次大家全部聚齐，一起合影留念。我看看了四周，却发现班长错了，人，并没有到齐。记忆中的她，思念了那么久的她今天依旧缺席。我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熟悉的照片，盯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泪满双颊。 “又在想红淑了？”艳子看着我的手机，小声的问道。 “今天所有人都在，还是少了红淑。“我盯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说。 “漫兮……” “来来来，你们快站好，照相了……”艳子话没说完，班长就推着我们赶快入列。我和艳子站在一起，中间我故意留出一些空位，那是给红淑的。拍照的时候我翻出那张红淑笑的最美的照片，然后举着手机对向镜头。 “这下，一个都不缺了。”艳子看着我微微笑了笑说。 “红淑说过她不想被人忘记。我吧红淑一起照进去，这样的话，如果以后有人还会看看今天的毕业照……应该还能够记起有红淑这个人吧。”我深深的叹着气说，心里压抑的难受，可是我却不想哭，因为眼泪早已经流不出心里的悲伤了。 “好了，漫兮，不想了……”艳子拉住我，轻声说道：“人有悲欢离合。聚聚散散本就是人之常态，何必在自寻烦恼？不如看开些的好。” 我看看艳子笑了笑，没有言语。或许真的是因为我不肯放手，不愿遗忘，所以心里才会装满悲伤。与艳子相比，我总是不能像她那样豁达和开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时间到了自然该散就散了。就像青春不会永久，迟早都要散场。 晚上回来，艳子忽然对我说周丽要结婚了，新朗就是石岗，她拿出两张请柬，日子就是明天。 “怎么这么急？”我看了看请柬问。 “不知道，不过也能理解，你之前不也说过，周丽一毕业就会结婚的么？”艳子嘟嘟嘴说。 “可是……昨天才算刚毕业啊！周丽真的考虑好了么？”我看着艳子问道。 “不知道，也许吧。”艳子耸耸肩，又看了看桌上的请柬问：“你打算去么？” “去吧。”我想了想说：“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呢？以后……谁也说不准会流落在哪儿。”我说。 第二天中午我和艳子赶去参加周丽的婚礼，酒席是在上次石岗请杨帆吃饭的地方。婚场很漂亮，在我的眼里算是奢侈的那种，周丽出来时穿了很漂亮婚纱，加上一双高跟鞋，她的个子看起来要比石岗还高些。艳子四处看了一圈，时而叹着气，时而皱皱眉，最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 “额……没事儿。”艳子笑了笑说。 吃饭的时候，周丽和石岗过来敬酒。周丽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走到我身边。 “漫兮，我敬你一杯。”说着她将杯里的就一饮而尽，桌上的客人都大声叫着说新娘够爽快，好酒量。 “周丽！”我站起来看着她笑了笑：“你今天很漂亮……”我说。 “谢谢。”周丽很是柔和的笑道，这笑容让我不自觉的想到大一时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周丽，温柔中带着小小的俏皮，她的笑看起来舒心，清纯。 “周丽，石经理，恭喜你们……”艳子举着酒杯过来朝着他们敬酒。 周丽看了一圈，眼神中忽然显得有些失落，嘴角上刚刚的那抹微笑也变得黯淡了。 “漫兮……杨帆不在，这杯酒……你替他喝了吧。”周丽忽然说道。 ------------ 第二十章 毕业青春已微凉（节三） 她的话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但继而我忽然明白了，或许周丽选择在毕业的第二天就结婚是为了再见到杨帆，让他看见自己最美的一面。 “他希望你幸福。”我举起杯子里的酒说，“周丽，我们都希望的能幸福。”我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周丽只是微微颔首，石岗走过来拉着她四处敬酒。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那句‘希望你幸福’也是我说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下午我和艳子从酒店回到宿舍，艳子倒头便睡了，我以为她是喝得多了，便一个人自顾的收拾东西。宿舍里依旧沉寂寂的，就连水房和走廊也安静了很多。艳子忽然在床上嘤嘤的抽泣起来。 “艳子，怎么了？是难受么？”我走过去轻声问道。 “嗯”艳子把头埋在枕头里，抽泣着说。 “起来，我给你倒杯水解解酒。”说着我转身给她倒水。 “漫兮，我说心里难受，你知道吗？”艳子做起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我。“看到周丽，我……” “是不是还忘不了文枫？”我坐下来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说。 “忘不掉……我怎么能忘得了？”艳子咬着下唇，蜷缩在床上哽咽着说。 “就要走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艳子……”我看着她说，“见不到他，就不会那么心痛了……” 四年的感情，从高中到大学艳子早已经把文枫当成一种习惯，习惯一旦形成，要怎么改？怎么办？两个人分手已经快一年了，艳子再也没有见过文枫，我以为她会忘记那段悲伤的回忆，我以为她会慢慢地淡忘那个叫做文枫的人，只是记忆一旦被刻进心底，任由时间再怎么努力，它只会越来越清晰。 我走到楼下，顺着校园又走了一圈。离开之前我想在看一看这个埋葬了四年青春的地方，再看一看这个把我的青春漂白的近乎苍白的地方。道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拖着行李的人，他们要走了，要离开这个熟悉了四年的地方了，只是在走出校园的那一刻，是不是有人会再一次回头，看一眼这个曾经呆了四年的地方；一个人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是不是还会回想起这个埋葬了四年青春的地方。 杨帆忽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他说明天就要走了，想最后在见一面。也好，这次再见，会不会还能重逢在‘明天’？谁也不知道，生活就是这样，变数太多，很难预料。 还是墙院外的那个地方，推开角门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已经变得那么遥远。这里是我开学后扬帆第一次带我来的地方，这里的安静，这里的回忆，我觉得遥远却不肯遗忘。杨帆依旧依着梧桐树坐在地上，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撒到他的脸上，竟是那么的好看。 “坐。”扬帆看到我微微一笑，那笑依旧是温和的。 “你还是喜欢来这里。”我坐下来随口说着。 “这里有很多回忆，每次来这里，我都会觉得有种满足感，回忆的感觉很踏实。”扬帆昂起头望着洁净的天空说。 “喜欢回忆的人，往往都是丢失了青春的人。”我笑着调侃道，“换句话说……就是已经老掉的人。” “我的青春早就已经苍白了。”杨帆笑了笑说，“不再年轻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艺术系的人，青春也会变得微凉了么？”我看着他问道。 “艺术系又怎么样，艺术系的也是人不是神，不能逃脱时间的洗礼和生活的埋葬，你还真以为学艺术的人都能青春不朽？”杨帆侧着头看着我说。 “不信，至少我的青春不会……”我说。 “漫兮，真的想过这么快就散席了。”杨帆垂下头，略有伤感的说，“回头想想这四年我只是把青春埋葬了，自己什么都没做，真的觉得有些浪费呢。” “后悔了？”我问。 “有一点儿，不过现在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青春回不去了，不是么？” 我微微笑了笑，“或许这个就叫做生活吧。生活不都是拿青春来做代价的么？它一点一点的漂洗着青春，我们在一点一点的过活。”我转过头盯着他，忽然问道，“杨帆，周丽昨天结婚了，你知道吗？” 杨帆点点头，“我知道，她有给我请柬，只是我没去。” “她没有见到你，挺失落的。”我说。 “现在，我跟她……还是不要见的好……”杨帆苦笑一声说，“知道她好就行了，或许周强也是希望她能有个安定的归宿。”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杨帆忽然递给我一片泛黄的梧桐叶。 “这个送你，算是离别留个纪念吧。” 我接了过来，很普通的梧桐树叶，不是绿色的，而是翻着黄色的梧桐叶，上面的脉络清晰可见，翻过来，背面有几行字，工整的小楷，很飘亮的字体： 笛声微扬，回忆太漫长，头顶是微热的阳光，只是我的青春早已变得微凉。 杨帆掏出横笛，耳边是微微飘扬的旋律，只是满怀的伤感让人忍不住会想起那个童真的当年。我昂起头看着头顶射下来的点点星光，伸出手去触摸那片阳光，暖的；只是这份暖盖不住心低的伤感和凄凉。 之后的我们真的各奔东西，原来离别竟是这般。尽管一开始的相识就已经预料分别是种必然，可是当它真的到来时，心里还是会觉得突然。 艳子考上公务员的那天打了电话给我，很是兴奋，我替她开心，只是不经意间提到文枫在事业单位工作，她又变的沉默了。文枫和丁瑶的事情在我们之间总是一件不愿提及的事，不过日子久了，或许就会变的淡了。挂了电话，心里忽然又是一阵阵的失落和伤感。我在一家报社里做文案的工作，情况说不上好坏。艳子说杨帆自己开办了一个音乐培训班，混的还算可以，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心，还是会微微的颤动。 半年后，文枫和丁瑶结婚了，婚礼那天我没有去，只是打电话给文枫说了几句客套的祝福语，客套的话语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 青春退场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以为就这样了，各自有各自平静的生活，只是忽然有一天，艳子打电话告诉我说石岗因涉嫌受贿进了监狱。这个消息让平淡的日子又掀起了波浪，我有去周丽住的地方找她，只是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中断了。就像这夜空的流星，它留给我的最后一面是那么的灿烂，之后却消失的这样彻底…… 人还未老，心已憔。时间磨练了生活，生活漂白了青春。照照镜子，还是那张年轻的脸。生活就是这样在过，青春漂白之后，是时间过了，颜色丢了，青春变得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