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遥想当年一诺许,金銮一夜听风雨 ------------ 楔子 岁月安静好,夕阳西下,秋花又是碎了一地。 “阿离,很多时候我都在幻想,我一直牵着你的手,就这样举案齐眉。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结局?”裴默轻轻握住我的手,眉宇间舒展开来的是最让我安心的笑。 那个时候,我放弃了灭门之仇,一门心思想着的都是他的好,都是他承诺的天荒地老。他幻想的梦境里都有我,这让我煞是欢喜。 只是三年前的那个傍晚,午夜梦回时往往被惊醒...... 今儿个是乞巧节,凡是妙龄的未出阁的女子,都会到附近的寺中去乞巧,以盼求来好姻缘。早上我还扯着娘亲的衣袖,像寻常女子一般撒娇:“娘,你陪我去嘛!以往都是你陪我的!” 娘亲一脸无奈,语气里却又是无法言语的宠溺:“你都多大了还要娘陪着,今儿个必须自己去乞巧,记得挑个伶俐的丫鬟同去,不然求来的,就不是你自己的姻缘了。” “我不要!我不要丫鬟陪着,我要娘陪着!”我无理道。 娘见我又使起了小性子,索性回了房,不再理我。 娘可以不陪我,只是乞巧却不能不去。 我只好带着丫鬟小莹独自前往寺庙乞巧。 “小姐,三年了,你年年都乞巧着与那人的姻缘,为何不直接请老爷为你说上一说,这样乞巧下去,哪里守得住姻缘啊!”小莹看着我为寺庙门口那颗乞巧相思树挂上了相思符,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却只是笑着不语。 有些心思,自己藏好便是。 出门时阳光灿烂,柳絮纷飞,回家时烟雾缭绕,火舌喷天。 是不是我太顽劣了,老天爷要惩罚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丫头小莹在身边止不住的哭喊,我的眼睛里充斥着滔天的火焰。 灼热的温度,烧掉了我的家,烧掉了我的亲人,烧掉了我的泪,却助长了仇恨的气焰。 一夕之间,丞相府灰飞烟灭,满族被诛,别人只道有贼子作乱,丞相府不幸遭殃,我心里却和明镜似的:爹爹的朝权太大,刚登基的皇上怎么会不想法斩草除根呢! 我从未这么恨一个人,恨到想把他从我心尖尖上剜去,可偏偏剜不去。 没错,我此次乞巧,便是求得我与他的姻缘的。 我猜他会娶我。 果真,他为了安抚爹爹手下的忠臣,迎我入宫。 庆嘉三年,他欲册封我为妃,四妃六嫔已无虚席,于是重新策拟妃位,立我为离妃。虽是妃位,六宫之首。 那时的我年少痴狂,一门心思要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不是说枕边人耳旁风么?他立志做个明君,我下心要他变得昏庸!哪怕被朝臣骂成祸水!在所不惜! 但我万万不曾想到,入宫之后,他待我那样好,好到那样的温柔,入骨三分。 我记得下雨天他与我共伞,大半个身子却在外面。他说:“只要你没淋着,我便是安心。” 我记得我每晚陪他批奏折,只要我累了他便停笔。他说:“我不在你身边,你总是睡不安稳,我自是懂你的。” 我记得他留宿别处我醋了,他再未留宿别人宫中。他说:“你醋了,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阿离,我什么都不能承诺你,我唯一能承诺你的,便只有唯一。” 我唯一能承诺你的,便只有唯一。 多少个日夜,他就躺在我身边,安安静静。银针上的毒淬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失效,都未派上用场。 每每拿出银针,我都会想起他对我的承诺,于是心便软了下来。 只是我记得他与我的所有,却不记得一句古话:自古帝王多薄情。 庆嘉四年,我入宫已经一年。 这一年,是个不同的年份。 那年,他为他的母妃守孝刚满三年,需得到墓地祭拜一次,以慰亡灵。 而我,是史上第一个与皇帝共乘一轿、去祭拜仙太后的妃子。 他的母妃葬在无字崖的不远处,无字崖又称断肠崖。 无字书上纸无字,断肠崖边人断肠。 祭拜之后,他温柔地牵着我的手,走到了悬崖边。 “阿离,若真能与你共度此生,倒真不枉人生美事了。”他冲着我柔柔的笑。 我失神了。 他趁势把我拥入怀中,细细耳语:“阿离,我此生唯一,只你一个。” 他也许不知道,那句话有如魔咒,让我捏着银针的手抖了再抖,最终松了开来。 “叮~”是非常细小的声音。 扔了那针,就代表着,我彻彻底底地放下了,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他。 “阿离~”他轻声呢喃。 “恩?” 他骤然松开了拥住我的双臂,微笑着,出掌,把我打落悬崖。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他说:“严离,你只不过是我的玩物。”玩累了,扔掉就好。 我终于懂了,这不过是他寂寞无聊时排演的一出折子戏。 他大获全胜,除去了我,爹爹的手下再无希冀,他从此高枕无忧。只是我,输了名节,已经成为祸水离妃;输了命,即将成为一抹冤魂;最重要的,我输了心。 我再也不敢赌,拿我的心来赌。 因为若是输了,我再无翻身之地。 只是,我再无机会赌了罢。 我微微一笑,确实讽刺。 那一场繁华的梦,我终是记错了,自始至终,温柔的,只是我一人。 我深深地把他的名字印在脑海之中,印在了骨髓之中,却再不是以爱为名:裴默。 *** “倾儿!你若是去了,可叫父王与母后如何过活啊!”耳边哭天抢地的哀嚎一次又一次击打着我的耳膜。 很吵~ “倾儿!你若是不嫁便不嫁了,母后现在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好不好?”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出自于一个母亲,而不是其他的身份。 若是娘还活着,知道我死了,会不会也这般的哭喊? 我想要睁开眼,想要睁开眼瞧瞧,这女人是谁。 “倾儿,你醒醒啊!”那女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脸上有些凉凉的,不用伸手去摸,我也知道了,那是一片泪,更是一个母亲撕碎的心。 我想,我必须醒过来。 为了这个心碎的母亲,为了那个心碎的自己。 我使劲睁开眼睛,应该许久没有用眼了,看见的一切都是晕乎乎的。 “啊!”身边传来一声轻呼:“倾儿,你总算是醒了!” 我的目光转向声源处,嗓子干涩地生疼,却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你是?” 当我看到那哭花了妆的女人一脸惊愕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也许,我真正的人生开始了。 ------------ 第一章:与四哥斗,其乐无穷 “倾儿,你还是躺到床上去歇歇罢。”耳边幽幽的飘来一句关心。 严离没有答话,只是失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狭长的凤眼带着东方特有的高贵与典雅,却又因眼角微微的挑起,妖娆媚惑。眼眸黑若曜石,敛尽星辰浩瀚,流离间隐现丝丝妖艳的诡异的紫绀与瑰丽的血赤。宛若天成的妖娆与残酷,潋滟魅惑,诱尽苍生。 这张脸太美,却不是她的。 她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严离,而是安倾,莫安国备受宠爱的公主。 “不用。”她淡淡地回道:“你先出去吧!”想了想,她还是生硬的说出了两个字:“母后。” 那妇人听闻安倾唤她母后,喜上眉梢,又不放心的说道:“倾儿,没事的。你虽然失忆了,但是母后、你父王还有你那些哥哥们,都会陪着你的。” “恩。”她点了点头,不去看那苦心的母亲。 “叩打―”房门闭合,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人。 真好。 严离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滑落掉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早些超生去陪伴娘亲不好么?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娘烧焦的身躯,那脸上还露出一丝微笑,娘,你是在庆幸我逃出生天了么? 严离微微闭上了眼睛,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严离!你真是傻!她在心里暗自骂自己。 罢了罢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痴心傻傻的离妃,而是公主安倾。 裴默,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让你偿还! 宁愿负尽天下人,不得叫我不欢颜! 妾,岂可等闲! 与此同时的月宇国兰陵殿之上,却是歌舞凄凉。 半卧在软榻上的男子发丝散乱,侧身而睡,左手还松松垮垮地拎着一个酒瓶。只是他就连睡觉也是不安心地,额间皱成了川字。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硬的线条,却稀罕的透出一丝疲惫。几缕发丝落在他的剑眉间,随风微微拂动,略显凌乱,额角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仿佛是进入了不好的梦境。 南宫远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自家发小堕落的身影。 “皇上,移驾回承欢殿吧。”他暗暗叹了口气,劝道。 榻上的人并无动静。 南宫远冲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她们便立即上前搀扶起那一身酒气的人。 皇帝察觉有人触碰到他,伸手随意一抓,正是女子的柔荑。那被调戏的侍女红了脸,羞答答地装作未发生。 南宫远挑了眉,静静地看好戏。 只是皇帝捏了捏那手,皱起了好看的眉,一把把身边的侍女全推倒在地:“滚!不准碰朕!” 侍女们花容失色,即刻退了下去。 南宫远摇了摇头,大步走到他身边,把他从床榻上拽的起身:“裴默!你还想堕落到几时?如果你在上朝时很正常,麻烦你回了宫也正常一点好吗!” 裴默一把打掉他的手,又倒回榻上。 南宫远眉间染起一抹怒色,刚想揍他一拳,却在听到他的呢喃的下一秒止住了手。 “我答应过你,此生唯,唯一,我不会,我不会留宿别处。”裴默嘟囔了一声,模模糊糊地睡去。 南宫远看着裴默眉宇间露出的疲惫,想起了那个被月宇臣民不耻的女子,严离。 莫安国碎玉阁。 “公主,四殿下求见。”侍女若依恭敬地向水晶帘内半卧在床上的人儿禀报。大病一场,公主好像变了很多。若依暗想。 “请吧。”严离,不,现在请称呼她为安倾,她捻起手中书的一角,翻过了一页。 该来的,迟早要来的。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过之人,又有何惧? “妹妹!”未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只不过声音里的焦虑与担忧却是无法假装的。 安倾微微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回道:“何事?” 那人掀了帘子,径直闯了进来,抓住她的手问道:“妹妹你可还记得四哥我?” 那人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暗黑的眸子带着毁灭的色彩,让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泯着。 安倾默默把手抽了出来,无视了他的花容玉貌,清冷的声音自两片唇瓣之中溢出:“不记得。” 四殿下安礼:“......坏了坏了!我都已经自报家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难道病了一场连脑子都烧坏了?”虽是担心的语气,但他的眼睛里眨巴眨巴地却是调侃。 安倾冷冷地看着他。 安礼:“......我错了。”他假意垂下了头,趁机吐了吐舌头:妹妹真的变了好多啊!不过,他怎么觉得这样的妹妹更有趣了呢? 安倾有些不耐烦,伸手推了推四殿下:“好了好了,你也见到我了,赶紧走吧。我现在要清净。” 安礼一脸委屈,重新抓住安倾的手:“这才刚来,你怎么就要催我走?呜呜,你不疼四哥了么?” “闭嘴,我要看书。”安倾一掌把他的爪子拍了回去。 他好奇地把头探了过来,问道:“你看什么书?” 安倾把书皮翻了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墨黑的大字:三十六计。 安礼咧嘴一笑,对她耳语道:“妹妹,这书多死板啊!哥哥给你推荐一本书可好?” 安倾歪着头看他。 只见他望了四下,从怀中掏出一本被捂热的书,塞进了安倾的怀里。 她瞥了瞥安礼,有种不好的预感,把书面翻了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闺房三十六计。 安倾的嘴角抽了抽,面上却保持着冷静,略略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很是淡定的冲安礼说道:“你是不是买的盗版的?” 安礼愣了愣,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个回答:“没有啊。” 安倾合上纸质极差的那书,非常冷静的说道:“那就是你拿错了,拿了一本盗版的,名字是这个,但是内容和插图却是出自另一本书,《龙阳秘事》。”说着,她把那书塞回了安礼的怀里:“你要不要翻开来看看?” 安礼听到这个,脸色刷得爆红,磕磕绊绊地说道:“那,那什么?四哥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把那书揣回了怀里,落荒而逃。 安倾看着安礼飞速跑出碎玉阁,冷漠的脸上微微绽放出一个很浅很浅的笑,足以倾城。 “公主,怎么了?”若依看着浅笑的安倾,愣了愣,问道。真好,大病好了之后,公主终于笑了。 “没什么。”安倾顿了顿,突然说道:“我只是在想,与天斗,与地斗,与四哥斗,其乐无穷。” ------------ 第二章:温柔男子,未知过往 安倾慢慢合上了书,那点平静早被安礼搅得一团糟。 “若依,陪我去花园里散散心。”她起了身,整理好衣物,对若依说道。 若依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应了声:“哎。”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在安倾身后问道:“公主,御花园离三殿下的宫殿比较进,我们要不要顺道去探望探望?毕竟三殿下平时是最疼公主的。” 安倾想着‘病好了’不去向各位兄长行礼也确实说不过去,便点了点头,沿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莫安国的鞋子与月宇的鞋子并不相同,月宇国内,只要是富贵家庭的女儿都是要穿翘头履,鞋子前面是尖尖的,上面还有一块突出的东西,但是自己脚上的这双芙蓉绣花鞋,底薄,透气,脚底碰到硬的东西也不会疼。 这种鞋穿着比翘头履舒服多了,以后回月宇可以―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回月宇?现在这日子过得挺好的,裴默!你就给我好好在你的皇位上坐着,我一定会让你尝尝,当日我坠下悬崖的绝望! “公主,怎么了?”若依感觉到安倾身上传来一阵寒意,不禁抖了抖身子。 这声呼喊把安倾从思虑之中扯了回来,她微微扬起头,阳光温暖地让人想要流泪:“无碍,我们走吧。” 一路繁花开遍,姹紫嫣红,路过栀子花丛,衣袖间不禁染上了些许的淡香,若即若离。 “公主,我记得那条小道上种着您最爱的蓝花楹,我们去看看可好?”若依指了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花间小道。 “恩!”安倾应了声,伸手摸向腰间,突然发现出门时别在腰间的白玉扇子没了踪影,别扭过头对若依说道:“我的扇子怕是掉在这路上了,你回去找找。” 若依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好的。”说着,提着裙摆小跑着回去。 安倾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直到若依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安倾这才回过头去。觉着太阳有些大,便走近了一棵两人环抱还抱不过来的海棠树,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拂过,海棠的花瓣脱离了本源,在空中碎了开来,落在了安倾的发上,肩上,衣袖上。 这风吹得舒服,安倾不免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这一切。 周围有衣物摩擦地声音,安倾慢慢睁开眼睛,语气之中有些冷冽:“怎么这么慢―”话刚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人有着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留住春天。 “你是?”安倾眼底的寒冰消融了一些,是个很温柔的男子,她心里定义。 那美男子嘴角的笑容停滞,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和受伤:“倾儿,你果真如四弟所说,失忆了吗?”说到后面,男子有些失控,折扇掉地,直接上去捏住了安倾的肩头。 四弟?那他也是自己的兄长了,御花园旁边住的是三殿下......不管了,赌一把。 她故意皱起眉,有些委屈地说道:“三哥,你捏我捏的有些痛了。” 他先是呆了一呆,随即松了手,有些腼腆地说道:“是我的不是!”顿了顿,他的眼神又温柔起来:“只要你还记得我就好。”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两人齐齐望去,来者是若依。这小丫头羞红了脸,行了个礼:“见过三殿下。” “起吧!若依姑娘不必多礼。”三殿下笑盈盈地冲着她说。只是若依并未起来,而是趁势将他掉落在地的象牙扇子捡了起来,递给了他。 “多谢若依姑娘!”他礼貌地收了下来,抬眉间正好看见若依手中的白玉扇子,笑问道:“若依姑娘也带着扇子啊!” 若依抬头看他,回道:“三殿下真是笑话我了,我一个婢女怎会拥有这这么贵重的扇子?” 安倾接过话来:“她这是帮我拿的。” 他眉间愈加温柔:“天气还不大热,你带着扇子作甚?” 安倾余光瞟了一眼若依,继续道:“花道上飞虫甚多,若有细小的,飞进眼里,那可就不好了。我带着扇子好驱赶蚊虫。”在月宇时,裴默与她常逛花园,每每都带着扇子为她驱虫,那个时候的裴默,太过温柔,温柔地让她沦陷。 她快速收回了心思,冲若依笑道:“这扇子便送了你吧!免得三哥笑话我,说我待下人不好。” 他一听这话,连忙辩道:“这又是哪儿的话?” 若依犹豫了一下:“公主,这不大好吧。” 三殿下伸手把若依要往外送的扇子又强硬塞了回去:“你家主子赏你东西,哪有不收的道理?还是好生留着吧。以后到了年纪,放出宫中,便把这扇子当做嫁妆,好嫁人些。” 若依一听这话急了,连忙跪了下来:“若依不愿离开主子,若依愿意一辈子陪在公主身边!” 安倾迅速把她扶起,打趣道:“好了,三哥与你玩笑话呢?你也当真,倒真是个脸皮子薄的姑娘家!等到了年纪,你愿留便留吧!” 若依这才站住了,把扇子收好了。 安倾扶起了若依,回头时才发现她的三哥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出了神。“三哥?怎么了?”安倾出声询问。 不料他向前走了一步,倾身过来。 安倾下意识避了一小避,却又生生站住,他凑了过来,抬起手,慢慢拂去安倾肩上的海棠花,拂去了又为安倾捻落了发丝上的花瓣。 等到一切都弄完了,他这才收手,浅笑。 安倾怔了许久,突然道:“我有些疲了,先行告退。”说着转身离去。 若依连忙向他行了一个礼,追了上去。 只是他还站在原地,落花旋舞,不管怎么看,他的微笑都溢满了苍凉的味道。 安倾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只是脑子里回想起刚刚他为她拂去落花时轻声说的一段话。 “你终是不记得我了,否则哪会如此生疏的叫我三哥?罢了,只是以后你可得记得,叫我银城,关银城。” “对了,你大病了一场倒是聪明了许多,只是你是看不惯那爱出风头的人呢?还是因为其他?海棠无香,你身上怎么有淡淡的香气呢?或者是在暗示我你愿想起从前呢?” ...... 关银城?为何不姓安呢? 真正的安倾,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罢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城门未失火,后院倒是起火了。 ------------ 第三章:怒斥侍女,鸳鸯交颈 安倾顿住了脚步。 身后传来若依疑惑的声音:“公主,怎么了?” 安倾转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海棠花飞,花道相遇;温柔才子,靓丽佳人。若依,你说这景美不美?” 若依额上渗出几滴冷汗,却依旧微笑:“美。那佳人一定就是您了。” 安倾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是吗?只是我觉得,才子关注的,不是佳人,倒是冒冒失失抱着玉扇的俏丫头了!” 若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声音颤抖:“奴婢不敢!” 安倾伸手扶她起来,别有深意地道:“若依啊!你若是想要三殿下的扇子,直说便是,为何耍这些小手段呢?” 呵,说自己不配拥有那么好的扇子,先惹了关银城的怜爱之心,又是控诉她对奴婢不好。还真是一箭双雕啊!只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若是被不长眼的奴才听了去,只会以为她小题大做、生性多疑。而且若依若是直说喜欢三殿下,她岂会不成全? 若依又是跪了下来,磕了几颗头:“公主明鉴!若依绝没有这类的心思!”说到最后,她已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只是安倾向来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语气上便也加重了几分:“若依,花道邂逅自然美,只是若是人为的邂逅,只会失了缘分。”说着,她倾下身子,玉指勾起若依惊恐的脸,淡然道:“若依,我看你颧骨略高,左眉长右眉短,下巴尖尖面若桃花,怕是不适合做我嫂子,还是安安分分地做好本职吧!”说着,甩袖离去。 若依瘫倒在地,满面绝望,安倾话里的意思她岂会不知?颧骨略高克相公,左眉长右眉短克婆婆,下巴尖尖面若桃花不正经。呵呵,怕是此生也无法大富大贵了。自此,她也该死了那颗妄想的心。 安倾独自回了碎玉阁,却正好碰上了来找她的奴婢。 “公主,皇后让我来宣你去承欢殿有要事相谈。”奴婢阿罗不卑不亢地笑道。 安倾心里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走之前,她想起了什么?冲屋外守着的奴婢馨儿道:“馨儿,从今天起,由你代替若依贴身婢女的身份,她若是回来了,直接让她去洗衣房报到。” 馨儿福了福身子。虽然疑惑却也不敢问什么。 阿罗带着她费了些时间走到了承欢殿,守在两旁的丫鬟慢慢推开了异彩鎏金镶满宝石的檀木大门,绕过金碧辉煌的大殿,阿罗拐进了一条岔道。 向前走了些路,安倾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左侧是一池秋水,深秋未至,葱翠的荷叶飘荡在水面上,偶尔有小鱼跃出水面。 而右侧便是几间偏房。阿罗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抬起手轻轻扣了扣梨花木门,低声道:“公主来了。” 不一会便有侍女开了门,娇笑道:“娘娘刚还惦念着公主何时来,谁想这么快?”她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太监已经拿了拂尘,在她们前面不远处掸了掸,又退了下去。 安倾缓缓地走了进去,已经有侍女早早地打起了帘子,她进了内屋,一眼瞧见自己的母后崇孝皇后端坐在正位上,她温柔的冲安倾笑笑:“坐,母后与你有些话说。” 安倾挑捡了她身旁的位子坐下,每把椅子的椅背上都披着一条半旧不新的鹿茸垫,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麝香气味,一座观音金像摆放在檀木的佛龛里,上面的贡品刚换,还很新鲜。 “倾儿啊!”崇孝皇后见她坐到位子上,亲昵地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双掌之间:“今日母后要与你说件事,只是怕你又不高兴了。” “母后只管直说,倾儿怎会生您的气呢。”原本应该贴心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连一份人情世故都不再拥有,剩下的只有冷漠。 崇孝皇后有些失望,但嘴边还是挂着笑,说话也格外谨慎,生怕安倾不高兴:“安倾啊!之前母后逼你嫁给乔华国的十七皇子,结果害得你想不开,哎。” 说着看了安倾一眼,觉得她脸色并无异样,继续说道:“只是你也大了,明年就要十八了,若是明年再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外面的闲话可就多了。母后也不是非逼你嫁人,经过这件事,我算是明白了,只要你喜欢,母后和父王就喜欢。你若喜欢了贵族皇子,那母后自然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若你喜欢的是落魄的书生,那便让他入赘。倾儿,你觉着,如何啊?” 说到最后,带了一份小心翼翼。 安倾实在是为这个母亲悲哀,竟然要看女儿的脸色,但这也是自己的不是,想着,脸上也带了一抹和煦的笑:“母后,这缘分,得靠天意。”更何况,经过裴默这一事,她实在是不敢再爱,也无心再爱了。 崇孝皇后本以为自己说的如此明显,安倾应该会主动提起那件事,没想到她却是闭口不提,脑中一时混乱,仓惶道:“倾儿,母后的意思是,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下个月便把你和银城的婚事给办了。” 安倾瞪大了美目,眼里竟是不敢置信。她腾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母后你在说什么呢!关银城可是我三哥!”天啊!这不是乱/伦么! 崇孝皇后先是被她惊了一惊,这才想起安倾“失忆”了,连忙拽着她坐了下来:“倾儿,你大病一场,又失忆了,自然不记得,是母后疏忽了。” 安倾心里虽然诧异,脸上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银城与我们皇家无半点血缘关系,我国的开国大将军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子,皇上哀怜他家,于是便把他的孩子领到宫中抚养。这个孩子就是关银城。之前你与银城私下往来频繁,母后和你父王都清楚,不过你若是还喜欢他,如今我们是不会反对的。” 安倾的脑中轰隆作响,片刻前那温柔的声音,如今徘徊在耳中不能散去。 “你终是不记得我了,否则哪会如此生疏的叫我三哥?罢了,只是以后你可得记得,叫我银城,关银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的眼神虽然温柔却有些伤痛,微笑里满是苍凉,她百般猜测也未曾想过,他们之间,曾是鸳鸯交颈之人?! 只是委屈了关银城,如今他还是他,她却在不是她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再三考虑之下,她郑重地道:“母后,再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不管怎样,我一定成亲。” 崇孝皇后又是一阵愕然:“但是-” “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母后万安。”不等她说完,安倾快速行了个礼,转身离去。只是在出门之时,身影顿了一顿,但是又很快离开了崇孝皇后的视线。 等到安倾走了,崇孝皇后突然看见自己的丫鬟冲着门口行了个礼,如是说道:“三殿下,皇后娘娘在里面,可要进去?” “不了,本殿还有事。”依旧是温柔的声音,只是言语之中是无法压抑住的失落与悲伤。 崇孝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刚才的话怕是全被这孩子听了去,也只盼他心意不变,等到倾儿弄明白自己心思的那天吧! 只是,那天,何时才能盼来啊! ------------ 第四章:政治婚姻,书房欢愉 与此同时的月宇国兰陵殿,裴默和南宫远吵得不可开交。 “啪!”裴默狠狠地把奏折摔到了桌子上,眉宇间染上了一抹煞气:“朕说过了,小玉不愿嫁给那四皇子,那就不嫁,我还没狼心狗肺到把自己的妹妹当成外交的工具!” 南宫远沉默了很久,突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那你就能在她彻底爱上你之后,毫不留情地把她推下悬崖?” 裴默心里抽痛,慢慢握紧拳头,直到手指关节已经泛了白,这才说道:“以她一命,保我江山稳固,纵使不舍,也是值得的。” 南宫远讽刺地笑了一声:“若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不管怎样,我都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顿了一顿,他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说完,他甩袖离去。 裴默身躯一颤,两眼无神,惨淡笑着呢喃:“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阿离,若是我未曾遇见你,这该多好?” 南宫远前脚刚回了住处,裴默的随侍公公袁文就来了。 “皇上让我来告诉南宫大人一声,这个月十五打算去莫安国拜访一下四皇子。还要麻烦南宫大人为皇上打点一下了。”袁文手执拂尘,笑盈盈地对他说道。 南宫远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脸上却波澜不惊:“这个自然!”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掂银子,道:“劳烦袁公公跑这一趟,南宫真是过意不去,这一点意思,也算是犒劳吧。” 袁文谢过了,把银子揣进兜里,喜滋滋地回了皇宫。 “夫君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温柔婉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回头一看,妻子慕容执倚在门口,嘴角噙着笑。 他利索地脱了外袍披在她身上,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道:“怎么在外面?晚上露水多寒气重,你身子本就不大好,还这样让我担心!” 慕容执牵住他的手,她慢慢握紧了身边人的修长凌荀的指节,道:“我哪里有那么娇贵?”说着,往里面走去。 南宫远无奈,却又知道她的脾气,便不再说些什么。 夜,流萤似星,月寒如水。 慕容执半靠在南宫远的身上,腾出一只手推开了屋门。 侍女已经打起了帘子,点好了蜡烛,在他们进屋之后退了出去,细心地带上了屋门。 慕容执伺候他脱去了繁琐的朝服,换成简单的便服,把衣服和衣冠整理好放在一边,扭过头来问他:“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做?” “不了!”南宫远摇了摇头:“我在皇上那用过膳了。” “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慕容执说着,素净的脸庞露出一丝娇羞之意。慕容执的姿色不算倾国,但也是佳人,只是婚后繁忙的琐事褪去了她稚嫩的外衣,为她添上几分成熟女子的风韵。 只是南宫远看都未看她,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我去书房里看会书,你赶紧歇了吧!最近事多,怕是又要忙一会了。” 说着,收拾起自己需要的杂物,推了门向书房走去。 慕容执也不多言,褪了外衣,坐到床上,吹了残烛。 不久,她的陪嫁丫头小兰故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夫人,可要用膳?” “不用了,我困了。你也下去早些休息吧。”慕容执淡淡地声音响起。 小兰顿了顿,又说道:“夫人,昨日天未亮,我看见大人从小苏小姐房里出来的。” 房内的那人沉默许久,才道:“下人之间别多嘴,我困了。” 小兰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只是屋内的那人,久久地望着窗外的那轮残月,忽然落下两行清泪。 一抹黑影绕过了下人,闪进了书房。 南宫远无奈地搂过翻窗进来的人儿,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我还有事,今儿不能陪你了。” 那人嘴一嘟,水蛇一般缠上他的身躯,小声道:“切,你每次都说不陪我,结果呢?还不是抱着我滚到床上去了?” “小苏!”南宫远叹了口气,推开了那妖娆的女子:“我今儿真的有事。” 唤作小苏的女子眼里闪烁着怀疑:“你真的有事吗?”说着语气冷了下来:“你不会是觉得对不起我姐姐吧?若你觉得我成为你的困扰,我马上走!” 南宫远立刻把生气了的女子揽到怀里,细声哄道:“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猛地扑了上去,红唇堵住了他的。 南宫远心里暗道完了,皇上让办的事又做不成了。于是反客为主,把女子压在了身下,温柔地抚摸着。 “别,到床上去。”女子娇媚的声音夹杂着喘息响起。 “今儿尝个新鲜,小妖精,到了我手里,看你还折腾我!”南宫远用力一扯,她的衣物顿时撕扯开来。 “嗯嗯――啊!” “不要了!远~真的不要了!啊!嗯~” 欢愉的声音蔓延了整个屋子。 ------------ 第五章:茶会再聚,安真安礼 安倾拒绝了崇孝皇后赐婚的打算,出门又撞上了关银城,一颗安静的心也不免慌乱起来。无视了关银城略有些苍白却还是微笑的脸,匆匆向碎玉阁的方向走去。 还好一路上风景优美,花香淡雅,很快平复了她不安的心。 等到回到碎玉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门外扫地的小厮看见她回来了,连忙开了门,向里面道:“公主回来了。” 忙着或不忙的下人都跑了出来,齐齐跪在院内,给安倾请安:“公主万安。” 安倾挥了挥手,淡淡的道:“都起来吧。”说着,进了内屋。 一帮下人立刻散了去,继续忙活起来。 馨儿思忖着到了饭点,招来几个侍女吩咐了几个小菜,匆匆忙忙地跟着安倾进了去。服侍安倾用了茶,便到她跟前说道:“主子,今儿您出去,四爷还来找过您,让奴婢问您一声,明儿的茶会您去不去?” “茶会?”安倾瞥了她一眼,等待下文。 好歹馨儿算是个伶俐的丫鬟,立马解释道:“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这不,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七夕了,七夕那天,宫里要办一个宴会,每位皇子公主都是要出点子的,所以这些天都是要不定期举办茶会。” 安倾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月亮,心里不禁一片凄凉:又是七夕了,裴默啊裴默,今年七夕,你的身边又是谁呢? “主子?”馨儿轻声唤着。 安倾回过了神:“什么?” 馨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茶会,去么?” 安倾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道:“去,怎么不去?” “扣扣――”浅浅的叩门声响起。 馨儿扭过头问安倾:“主子,用膳吧!” 安倾点了点头,馨儿这才道:“进来吧!” 几个端着小菜的侍女进来了,摆好了菜,退了出去。馨儿为她布好了菜,退到了一旁。 安倾却没有动筷子,侧过头去问馨儿:“宫中几个皇子,几个公主,我又是第几?” 馨儿向前一步,答道:“宫中四个皇子,公主只有主子一个。主子是老幺。” “大哥和二哥如何?”安倾又问。 “大殿下安文,前两年去了边关驻守在那,二殿下安真,如今在朝中任职。”馨儿答道。 安倾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也就是说明日的茶会除了大哥,其他的兄长都会参加喽?对于茶会,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第二日,安倾挑了件素色的流苏衣衫穿了,发丝只用一条宝蓝色的发带束着,脖颈上挂了一条珍珠链子,手上套着两个玉镯子。 她还是离妃的时候,容貌出众,便经常穿着艳丽的衣物,发丝上也是穷尽华丽之物。如此一来,她便褪去了那层青涩,变成妖娆的离妃。 只是因为裴默说过一次喜欢。 但只有她的陪嫁丫头小莹知道,她家的小姐其实最讨厌那种华丽,在丞相府时衣服一直挑选的浅色。 收回了思绪,她从抽屉之中取出一把象牙扇子,别在腰间,带着馨儿出了门。 茶会的地点设在花园的中央,那里有一处池子,树荫遮蔽,花香扑鼻。等到安倾不紧不慢的到了,这才发现所有人都齐了。 “五妹。”四殿下安礼一看见她,脸色就黑了下来。 安倾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四哥,好啊!” “托妹妹的福,哥哥可真是太好了。”安礼咬牙切齿地道。 安倾刚想说几句,一道陌生的声音便插了过来:“哟,这是怎么了?安礼,你怎么还记恨上四妹了?” 安倾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陌生的男子玄衣玉带,慵懒却优雅,半倚在专门为其准备的铺满冰丝玉锦、雅致褥枕的卧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根长箫,飞速的在白皙修长的指尖旋转飞舞着。 他一头黑发不羁地披散肩头,加上那双如谭水样深黑的眸子,几种黑色重重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感,仿佛他不是这世间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阳光下的影子。看得见,却摸不着。明明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涯。 而他额间那点红,却犹如黑暗中燃烧的火焰般,妖异而刺目。 安倾心里琢磨,大概这就是她的二哥安真了。 安礼想要辩解什么?安倾却比他快一步说出口:“四哥啊!他是在记恨我翻了他的书。” 安礼愣了愣,那边安真已经问出声:“什么书?” 安礼飞扑过去,捂住了安倾的嘴,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说着看了看安倾。 安倾一脸无辜,只是被胁迫着,只好点了点头。 他松了口气,暗想这事总算结束了。 “好了,现在大家都到齐了,赶紧开始吧!”那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响起。 安倾望去,关银城皇冠华袍,尊贵而雍容,立在那么多人中间却仍如一朵流云般萧然淡若,仿佛不染半点尘埃。 那双眼,淡得象浮云的影子,黑得如深潭的旋涡,仿佛如此熟悉,刚刚才想靠近,却发现是镜中花,水中月,寻不见,觅不着。 “嗯!”安礼抬起手随意撑着下巴,眼睛像容纳了千万颗星星般那般闪亮:“我觉着,今年的宴会可以请些舞女跳舞!” 关银城淡淡反驳:“不行,年年都是跳舞,总是没有新意。” 安礼浑身像炸了毛一样,跳了起来:“怎么没有新意?去年跳的是肚皮舞,今年就请人来跳霓裳舞!” “四哥!”安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听你说话,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噗~”安真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连忙接过帕子擦拭有些脏了的衣袍。 关银城的脸上也溢出了几丝忍不住的笑意。 “你!”安礼红了脸,却舍不得真的吼她,只好哼了一声,窝在了椅子里生闷气。 安真有些无奈,却又知道安礼是有些小孩脾气的。他探身过去摸了摸安礼的脸,好笑地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五妹既然这么说,那她一定有好点子了。” 安礼看见安真隐隐把局势扳回他这边,又神气起来:“对啊!倾儿,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点子?” 安倾浅浅笑了,故意卖关子:“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只是关于跳舞的事,你们就全权交给我好了。” “皇妹是女子,对于舞蹈这一事,自然是熟悉的。”关银城眉眼弯弯笑着,那眼中却是不同于兄妹间的宠溺。 安倾心中并无感觉,只是那眼神太过灼热,让她有些不适,便故意躲着不去看他。关银城的眼似乎黯淡了些。 ------------ 第六章:张狂公主,代兄拒婚 “那我负责什么?”安礼本想捉弄安倾一下,结果却大失所望,往年一直是自己负责歌舞的,因为他是花花公子,对歌舞这一类懂得比几位哥哥多一些。结果今年却被人抢了事做,想到这儿,他不依起来,正坐起来,抓住安真的衣领把他晃来晃去,急切的道:“真真!你快帮我想些乐子,不然我要无聊死了!” 安真被他晃得眼花,有些无奈:“好好好,我帮你想些乐子,你快松开!” 安礼立马乖孩子一样松开了安真。 但其实安真也是缓兵之计,看见安礼松开了自己,连忙向安倾眼神求助。 安倾会意,想了想道:“既然是七夕,那我们就要极尽浪漫之术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样,今年的七夕就让我来包办吧!” “什么!”安礼瞪大了眼睛:这样他不就没得玩了么! 安倾懂他的心思,不怀好意地冲安真笑道:“我听说人间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有人喝了一口酒就能喷出火来,还有人会捏小糖人,有人可以连翻五十六个筋斗――” 还未等她说完,安礼就扯着安真的袖子嚷道:“我要去玩我要去玩!真真,陪我去!”他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号,只是假的,常年呆在皇宫,因为不曾成亲,所以他不能搬出去住,对于人间那些好玩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安真摸了一把额间的汗,苦笑,皇妹这不是把大麻烦甩他身上了吗! “对了,三哥也去吧!”安礼玩乐也不忘了叫上他。 关银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安礼大失所望,站了起来。 安真连忙拽他坐下:“好了好了别闹了,再闹了就不准出去!再说了,我陪你不就够了?” 安礼只好作罢。 他哪里知道安真这是在创造关银城和安倾独处的机会呢! “好了!”安倾站了起来,说道:“我也该回去了,小妹先告辞。” 向三位兄长行了礼,她便带着馨儿回了碎玉阁。 关于七夕宴会,她自有布置,对于自己二哥那点小心思,她是知道的。只是他和她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实在是不宜也不会有其他什么了。 她摊开一张画卷,握着毛笔,让它饱满地沾了墨,随即在纸上绘出了自己理想的宴会模样。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需要的物品。 “馨儿!”她把那张纸递给了馨儿,嘱咐道:“去帮我到人间走一趟,把这些物品买回来,记住一定要上乘。还有,切记不可给我那贪玩的四哥知道了。” 馨儿点了点头。虽然疑惑却还是退了下去。 不该自己知道的,一定不要问。 这是一个丫头的本分,也是保命的秘诀。 承欢殿上。 “什么?”崇孝皇后不禁惊呼出声:“月宇的皇帝要亲自来拜会?” 她面前的男人抿了一口上好的冻顶乌龙,慢慢道:“你乱叫什么?使者说,他是为了联姻的事而来。” 崇孝皇后又是惊叫出声:“什么?联姻?”她打了个激灵,朝男人跪了下来:“陛下,万万不可啊!臣妾就只有倾儿这么一个女儿,臣妾不能把她的命赔进去啊!”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 皇上安程叹了口气,把她扶了起来,责怪道:“你急什么?他是为了他妹妹和安礼的婚事而来的。” 崇孝皇后这才安静下来,拿过侍女递来的面巾擦了擦脸,只是言语之中还是多了几分担忧:“安礼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他早早死去的生母淑妃把他托付给我,陛下,难道就不能让安礼自己选择一门亲事,选一名深爱的女子为妻吗?” “皇室子女,既然得到了普通人得不到的富贵,自然就要付出普通人承受不了的代价。这是他的宿命。”安程站起身来,整理下衣袍,冷漠地道:“为了两国安定,他必须娶。对了,裴默大概是七夕左右到,你让安礼准备一下吧。”说着快步走出了承欢殿。 崇孝皇后深深叹了口气,苦笑:承欢殿啊承欢殿,如此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又真的能让人承欢吗? 而安倾,是最早知道裴默即将到来的消息的人,这多亏了馨儿,无意之中从皇上身边的小五子那得来了消息。 安倾搁着下巴,看着桌上慢慢融化滴落下的烛泪,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安礼无法选择命运,谁又能选择命运呢?他是皇子,即使现在娶了妻子,将来也可以另娶心爱的女子。可是她呢?一女不侍二夫,皇帝之命大于天,就算是母后全力阻拦,可是她真的能逃出这个牢笼么? 无情不过帝王家。 这个道理她早就懂。当初她嫁给了裴默,但也好歹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如今呢?明天,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冷风忽的吹过,熄灭了摇曳的烛火...... “来人!”黑暗中,安倾清冷的声音道:“准备车辇,本殿要去见父王。” *** “麻烦公公通报一声!”馨儿站在车辇之前,对看守枫芜殿殿门的太监道:“公主求见。” 太监点点头,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不一会,太监走了出来,点了点头。馨儿会意,走到车辇前,搭了一把手,扶安倾走了下来。 太监等到她走了过来,这才领着她进去了。 拐入正厅旁边的一个房间,她看见自己所谓的父王安程正在烛火的照明下,认真地看折子。 安倾立在一旁,也不说话。 “何事?”他放下了折子,又拿起了另一本。 安倾浅浅一笑,并不语。 安程许久不曾听见她说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太监宫女们行了礼退了出去。 “这么晚见朕,有什么事?”安程低沉的声音响起。 “陛下,本殿就是来找你谈谈。”安倾依旧淡笑着。 “轰――”安程将折子一把扔了出去,语气之中满是怒意:“放肆!病了一场连脑子都烧坏了么!你就是这么跟朕说话的吗!” 安倾悠然回道:“那么陛下又是以什么身份来与我说话呢?” 安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还是那个软弱安静的安倾吗?但是他马上恢复了冷静:“有什么事?” 看来皇上稍微让步了。安倾挑眉:“父王不赐座么?” “你就坐那吧!”安程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看着她,似乎来了兴趣。 安倾暗想自己若不是他女儿,凭今天对他的放肆和面相,搞不好还会被他纠缠上。“四哥的婚姻,只能由我来决定。”安倾收敛了几分顽劣,只是话说出口却有些张狂。“任何人都不准插手。”想了想,她又在安程的惊讶之中补了一句:“哪怕是你,我的陛下。” 气氛瞬间冷冻。 “你可知!”安程的话语之中多了几分阴寒:“从来没有人能违抗朕!” 安倾摸摸玉指,笑道:“陛下,那只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 安程的怒意已经显而易见了。 “陛下,你大可不用考虑本殿的话!”安倾起身,整理下衣衫:“只是,本殿相信,本殿绝对有那个能力挑起两国征战,本殿也绝对有那个能力让两国和平。” 安程的脸从来没有这么黑。 “对了,关银城,安真,还有我的大哥,他们的婚事你也就不要插手了。”安倾笑了笑,轻轻补上一句:“我的父王。” 说完,她甩袖而去。 安程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厉色转化成了一抹赞赏。 皇宫里不缺卑躬屈膝的人,无论是奴才,还是皇子皇妃。偶尔有一只利爪的小猫,也是不错的娱乐。 ------------ 第七章:恐吓皇上,兄妹争吵 安倾出了枫芜殿,直接回了碎玉阁。 夜已经深了,安倾坐在车辇上,车子轻微的摇晃着,她一时困倦,撑着下巴睡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馨儿!”安倾抬手挡住有些刺激的阳光,唤道。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馨儿闪身进来,问道:“主子,起来么?” “什么时辰了?”安倾半卧着,慵懒的问道。 她发丝散乱,红唇微微张合,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动着,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白皙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就连身为女儿家的馨儿也不禁愣了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主子,已经是巳时了。” “嗯,起来吧。”安倾揉了揉眼:“都这么晚了啊。” 馨儿突然笑了:“主子还说呢?昨儿居然在车辇上就睡着了。” “那我怎么回来的?”安倾抬起手,让馨儿伺候她更衣。 馨儿一边给她系上衣带,一边道:“昨儿回来的时候,看见三殿下坐在大堂里等您,看见您坐在车辇里睡着了,三殿下就把您抱回来了。” “什,什么?”安倾大吃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关银城把她抱回来的?天啊~~这要是下人嚼口舌,只怕这流言蜚语又要闹一阵了。 “是啊。”馨儿嘴角溢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容,呵呵,主子是在害羞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之前她就觉得主子和三殿下是绝配。 安倾看见馨儿眼里流露出的暧昧,有些尴尬,却又百口莫辩。 哎,这叫什么事啊! “皇妹!皇妹!”碎玉阁外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殿下!主子还没起来,请殿下再稍等片刻吧!”外面的公公极力阻拦。 来人似乎有些烦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殿的路!给本殿滚!” 安倾听出声音是安礼,看向馨儿,馨儿会意地推门出去。 “参见二殿下,四殿下,主子还在更衣,请二位殿下稍等片刻。” 安倾听见馨儿如是说,只是心中浮起一丝疑问:既然安真在,怎么会让安礼胡闹呢? “馨儿姑娘,请再催一下皇妹,本殿和四弟有急事。”安真也失了常态,急匆匆地道。 安倾整理好衣服,头发散乱着,不悦地推开门:“若二哥所说的事情不是十万火急,我一定不会放过四哥!” 安礼噎了一下,有些委屈地嘀咕道:“干嘛扯到我身上?” “这不是你的事情吗!”安真黑着一张脸道。 安礼:“......” 安倾用手耗了耗散乱的头发,不耐烦地道:“再不说是什么是本殿就回去睡了!”说着拔腿就走。 “哎呀,我说我说。”安礼怕她真的回去睡,连忙拉住她,道:“我们去偏厅说吧!” 安倾很无奈地被他半拖半拉地‘请’到偏厅。 “皇妹,你可知道我要娶月宇的小公主的事?”安礼刚坐下,就急忙忙地说道。 安倾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安礼不去娶那女人?”安真抢在他前面说道。 安倾古怪地看着他:“又不是你要娶,急什么?” 安真同安礼都是愣了愣,过了一会安礼才跳了起来道:“对啊!我要娶美娇娘,关你什么事啊!” “你个蠢货!你若是成亲了,我和三弟还逃得了么?”安真扶额,这个安礼!怎么就不懂他的心呢!他可不想那么早就娶女人! 安礼又是一怔,魔怔一样地坐下:“对哦!奇怪,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安倾嘴角抽了一抽,无奈地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昨天晚上就解决了。” 安礼安真都是一愣。 她这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说完,她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抬眼间却见面前两座冰冻的雕塑。 “你是说,你替我拒绝了这门亲事?还很不客气地讽刺了父王?!”安礼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连安真也傻愣在那里。 也许就如安程所说,从来没有人违抗他。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敢不敢。 人们不敢违抗安程,是因为他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这种观念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脑海中,不论地位高低。人们的潜意识告诉他们,自己应该服从,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这样的服从是否合理,或许有人想过,但是却被大多数人的顽固给抹杀了。 安倾心里一阵悲叹,却也知道,这种观念虽然有弊端,但是它能够帮助位高者统治管理下面的人。没有这种观念,社会就无法安定。这种观念是统治者根植在百姓的脑中的,过了上百上千年,没有消减反而加重,这就说明在这种社会下,这种观念是能够长存的。 所以尽管安倾不满于这种观念,但是也没有反抗。 “倾儿?发什么呆呢?”安真的呼唤把她从沉思之中解放出来。 安倾浅浅一笑:“没事。” 尽管安倾这么一折腾,但是安礼还是隐约不安:“万一父王不同意呢?万一父王还是要把那女子嫁于我呢?” 安倾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道:“如果父王真要那么做,我一定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安礼看着她眼里露出的流光溢彩,不禁失了神,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她只要下定决心,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 经过安倾的那一番“恐吓”之后,安程果然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安倾却有预感,他不提,不是因为他让步了,而是他要在合适的时间内,给她致命的一击。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让女人打压自己,尤其那个人是皇上。 只是安倾不是软柿子,对于这件事,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去做,为什么要去与父王对抗。或许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去面对。 与此同时,裴默已经带着一群暗卫出发了。由于交通工具种类非常少,他们还带着公主,两位尊贵的主子都是要侍从服侍的,而且路也不好走,裴默不得不提前启程。 经过两个星期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皇城的驿站。 只是长时间奔波的小公主裴小玉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皇兄真的要把我嫁给那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四皇子吗?皇兄难道不疼我了吗?”裴小玉不知道第几遍逼问裴默。 裴默表示真的很无奈:“小玉,你别闹了。朕如果不疼你,直接让别人去操办你的婚事了,怎么会陪你一同来莫安国呢?” 裴小玉一时语塞。 裴默趁机道:“再说了,你还没有见过那人,就吵着说不喜欢。万一拒绝了婚事,却又喜欢上那人,那可就难办了。” 裴小玉只觉得裴默是一门心思地把她往外推,一时失控,不管不顾地吼了起来:“皇兄什么意思?我与你的江山比起来真的这么不重要吗?你已经牺牲了离姐姐,你还想要牺牲我吗!” “放肆!”裴默脸色铁青,身子轻轻颤抖着,指关节被捏的泛白。 裴小玉被他的狰狞表情吓着了,突然发现自己提了裴默的禁忌。 自此严离死之后,很少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严离,就连私下里也听不到奴才们说严离,只有南宫远获此殊荣,连她也不敢。今天气疯了,居然口不择言。 “皇、皇兄,小玉错、错了。”裴小玉颤颤地道歉,背后已是薄薄的一层冷汗。 裴默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脸上已经少了些许的阴霾。 “严离!”裴小玉听见裴默如是说道:“她最识趣但也是最愚笨的地方,就是从来不问她与我的江山,哪个更重要。” 裴小玉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 第八章:终到皇宫,秋水千面 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远处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黄昏,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 “她最识趣但也是最愚笨的地方,就是从来不问,她与我的江山,哪个更重要。” 裴默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严离......你为何不问我呢?江山固然重要,只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却是天下第一人啊。你恨我吗?恨我屠杀了你的全族,恨我把你推下悬崖?我也恨我自己,只是我更恨,没有早点发现,兰陵殿上你的那张秀床下的荷包里,藏了许久、淬了数次剧毒却没有用上的绣花针。 如果你还活着,对我还是同样的心意吗?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人去楼空,多少人还记得当年许下的承诺?奈何桥边,叹一声今世无缘;三生石畔,许彼此此生不换。 只怕淹没在记忆里,失掉了当初说好的相守。 第二日,裴默等人便进宫了。 尽管安倾已经再三保证过,绝不会让政治婚姻发生在安礼的身上,可是他还是没来由的紧张。在第四十五次询问安倾和安真‘要不我潜逃吧’这种胸小也无脑的问题之后,安倾实在是忍无可忍,让安真把他带出碎玉阁去转转。 再过两个时辰,七夕宴会就要开始了,她和他之间的恩怨也要开始了。 安倾不住地抚摸着放在腿上的秋水芙蓉裙,微微闭上了眼。一个半月了,她成为安倾已经一个半月了,但是她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恨,还是没有忘记,裴默对她温柔的每一个瞬间,都在算计。 本来她是不打算亲自出马的,但是,今天,他就要来了。 裴默啊裴默,在你的心里,我重几分? “主子,该准备更衣了。”馨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睁开眼,双瞳之中流露出的是一种狠绝。 *** 裴默、裴小玉和礼部随行的大臣,纷纷坐上了被安程派来接他们的车辇,一路车队,壮观的驶向宫门。 等到了宫门,马夫停了下来。早就有了轿夫抬着车辇在等候他们,裴默等人坐上去,进入了莫安的皇宫。 琉璃瓦,梨花木,精致的花园小道错落在大道的两旁,路上人来人往的是准备宴会的侍女和公公。车辇把他们抬到据偏殿五十米的距离后停了下来,接着便是接待的公公出来了,带着他们去各自的房间,休息片刻,再去觐见。 “王上,我是调配给您的侍女,馨儿。”馨儿浅浅笑着,给他行了个礼。这是莫安的习俗,称本国皇帝为陛下,称他国皇帝为王上。 裴默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馨儿给裴默打了水,伺候他洗了尘,又问道:“王上可想要用些甜点?” 裴默顿了顿,声音低沉:“素闻莫安的甜点天下第一,你们这儿可有一种点心,叫做千层脆皮糕?” 他这话纯属刁难了,脆皮糕本是月宇国的特产,脆皮糕的馅儿多种多样,而千层脆皮糕则是严离无聊打发时间时研制出的糕点,形状似有千层,却个头小小,而且甜而不腻,可谓上品。也是讨厌甜食的裴默唯一爱吃的甜点。 馨儿愣了愣,思忖着这可不得了,若是拿不出手,则有损莫安国的面子,更是砸了这天下第一的招牌,而且说出去,月宇的王上刁难一个奴婢,谁信?但是......想了想利弊,她还是道:“既然王上想吃,那奴婢就给您弄来,只是这千层脆皮糕我们这儿的确没有,倒是也许有一样和您说的千层脆皮糕相似。它的名字叫做秋水千面。” “秋水千面?”本来不奢望听到肯定答案的裴默,挑了挑眉,有了几分兴趣。 馨儿额上冒出一层汗:“是。只是这秋水千面,只有皇宫里有,是我们公主闲着的时候做了,分给了几位皇子,奴婢这儿还有一袋,没来得及送过去。若是王上想吃,皇子那,请公主另外做些便是了。”其实这点心并不是送去皇子的,皇子们是在碎玉阁中用的点心,这一袋,是安倾赐给她吃的。 她这话说完,裴默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毕竟他要是吃了,这说出去,可不好听。 馨儿心里一横,咬咬牙赌了一把:“要不王上用些?倒不是奴婢偏心,只是我们公主做的秋水千面,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味。再说了,公主所做的甜点,若是能得到王上的夸奖,奴婢想,皇子们和公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裴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道:“那便去拿吧。” “是。”馨儿心里舒了一口气,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她在外面找了个精致的玉盘,把点心工整地摆放在盘子里,给裴默送了去。 裴默看着那素色的糕点,轻轻捻起其中一角,咬了一口,咀嚼了片刻,咽了下去。 随后他放下了糕点,没有说话。 “王上,不合您口味?”馨儿有些担心。 “没!”裴默摇了摇头,道:“入口即化,口齿生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只是,为何他还尝出了,悲伤的味道? “为何取这个名字?”他问道。这糕点的确美味,就算对严离偏心,也只好说是平分秋色。 馨儿见他做出这么高的评价,不禁松了口气:“糕点做成之后,公主做了首残诗,道‘秋水万里别,描眉画千面。’这秋水千面,便是取自这诗。” 秋水万里别,描眉画千面。裴默在心中暗自念道,千面取自百年前民间的一位艺人的绰号‘千面狐狸’,意有伪装、狡猾之意。只是秋水一别是万里,相思之情溢于言表,又为何描了眉,伪装呢? “能否带朕去去见见你们的公主?”裴默捻起点心,咬了一口,道。 馨儿略带歉意地道:“王上,公主这几日忙于布置七夕宴会,现在怕是抽不出时间,王上不如等到晚上宴会之时,在与公主相谈,可否?” “那就这样吧。”裴默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做出这味道与千层脆皮糕相似的秋水千面的公主,是何人?若是阿离在世,怕是一定要与这人争个高低吧。 “王上,我国陛下请您去枫芜殿详谈。”外面的公公道。 裴默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裴小玉站在门口,脸上有不安之色,裴默装作未看见,与她擦肩而过,坐上了外面的车辇。 裴小玉愣了愣,忽然笑了。 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他低声道:“不准闹脾气了。” 果然,皇兄还是不会真正生她的气的。 ------------ 第九章:七夕话剧,重生再见 裴默先是去了枫芜殿,和安程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关于联姻的事,等到聊完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倾也派人来报请两位君王去寒水苑上座。 往年宴会都是在枫芜殿的偏殿内举行的,不知怎么回事今年换成了优雅的亭台楼阁―寒水苑。 他们进去的时候,安真安礼已经到了,大皇子还要戍守边疆,今年的宴会便不能参加。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说说笑笑,看见他们来了,离开位子,弯腰鞠躬拱手,齐生生地道:“陛下万岁,王上万岁。” “众卿家无需多礼,都起吧。”安程淡淡地道。 安礼低着头,躲在安真身边,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王上,这位就是朕的犬子,安礼。”安程微笑,指了指已经回了座位的安礼。 裴默也毫不吝啬的夸奖:“果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想必一定颇受佳人喜爱。” 安礼脸都白了,强作笑颜回道:“多谢王上夸奖。”他暗地里扯了扯安真的袖子,示意让他帮自己挡挡。 安真轻咳一声,刚要说话,安程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安真还是缩了回去。他不是安倾,实在没有那个反抗父王的胆子。 安礼心里叫苦,把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十六路神仙通通问候了个遍,只求安倾早点过来救急。 “裴公主到。”顿时楼苑一阵安静,众人齐齐望向门口,只见门口黄衫飘动,那人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天地造化美女如此,宛若织女下凡也! 席下一是一片低声的惊叹。 对于这个裴小玉,安真安礼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自家的妹妹便是仙女似的人物,看都不够看,裴小玉在他们眼里自然就比安倾低了一个档次。 “小玉见过陛下,见过皇兄。”裴小玉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众人之中,谁是那四皇子? 安程大笑两声,道:“果真是这样标志的人儿!安礼,你若是娶了公主,那是你的福气啊!” 安礼干笑:“呵呵,是,是。” 突然一曲笙箫传遍整个寒水苑,婉转凄凉的歌声影影约约响起。 “遥想当年一诺许,金銮一夜听风雨,秋水芙蓉伤离别,取笔描眉画千面。 何事相看东流水,倒是自顾恨多情,蔷薇架下春裳薄,为君相思别几年?”竹萧凄凉的声音与乐钟的低音相环绕,扣人心弦,让人如痴如醉。 安程与裴默已经入了上座,时而小抿一口醇香的女儿红。 门口八扇已经开了四扇的鎏金溢彩的梨花木门已经缓缓被人打开,从门口飞进六个身着华美霓裳衣的舞女,仔细一看,原来她们身上吊了几根结实却又轻盈的蚕丝绳,有暗卫在楼顶操控着她们的去向。 寒水苑共有两层每一层都很高。安程他们正落座在第二层朝南的北座,自古以北为尊。皇子和大臣分为左右两列,一字排开。这样的坐法露出了中间很大的一块空地用于表演。 飞进来的六位舞女准确地落在了那块空地上,水袖飞动,轻移足莲,围成了一个圆圈,同时向后仰去,等到她们直起身子,回归原位的时候,被她们包围的那个圆圈中间,突然冒出一个人。 轻轻的秋水芙蓉裙,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身披白色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只是面带薄纱,看不清她的样貌。 蒙纱女子半曲身子,影影约约露出了香肩,只是很快回旋身子,遮挡住春光。 “啊!”蒙纱女子轻呼出声。 众人顿时神情紧绷,目光紧紧追随蒙纱女子。 不知从哪冒出一道浑厚好听的男音:“在下无意窥见小姐,这,小姐,在下会对你负责的。”语气之中略带窘迫。 原本散开的舞女们立刻重新围成了圆圈,把蒙纱女子包在里面,每位舞女取出别在腰间的红色羽扇,放在耳旁,圆圈变得越来越小,把蒙纱女子遮挡住,再也看不见。 外面的侍女也身着舞衣,从左右两侧轻盈地走了进来,每人手上都端着火舌缭绕的红烛。侍女们松散地围成一个很大的圆圈,慢慢地移动。 只是把心思放到观赏舞蹈上的众人,没有发现门外慢慢走进来一个身影。 六位舞女不停移换脚步,过了片刻又慢慢散开,露出了里面的女子。 只是众人皆是一愣! 七凤衔珠冠,流苏镶珠鞋,头上的凤冠还镶了一条珍珠帘幕,挡住了她的容貌。 女子并没有穿上笨重的霞袍,而是换成了一身做工精巧、绣花缜密的红色舞衣,高高梳起的发髻非常牢固,就算是她在旋转飞舞的时候,头上的头饰也丝毫没有松散。悠扬的笛声早在她换装出现后,换成了悠扬的霓裳舞曲。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 众人都看痴了。 “小七,今日你我洞房花烛。”刚刚的男声再次响起,却是刚进来那人说的。众人齐齐看去,安真安礼不免轻呼出声,原来这人便是久未到场的关银城!看来,他也是这场表演的一份子了。 只有月宇国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冰雕玉琢的面孔,如湖面般平静安宁的双眸,这样的男子静立在那里便是一幅水墨画,着色浓淡相宜,意境悠远深幽,正应和着他身上那玄色的衣,覆在肩头纷飞的发,以及他脸上永远温柔的神色,如化在水中的墨迹,漂浮、纠缠、尔后便如谜一般的沉淀。 女子妖娆的甩出水袖,在关银城的四周飞舞。 关银城伸出手,眼看就能触摸到女子,突然顶楼打开了一面巨大的天窗,暗卫躲在梁上飞出一条黑色的绸缎,卷住女子的腰身向上拉去。只是女子飞起的速度比较慢,看起来更有一种唯美的感觉。 乐声又从霓裳舞曲换成了开始的忧伤曲子,不知是谁唱道:“只缘感君一回顾,生死为谁一掷轻?” 关银城一把夺过舞女的扇子,化为利器向绸缎打去,不知何处飞来一只花簪打掉了扇子。 女子在暗卫的操控下慢慢飞向天窗。 忽然天窗爆发出一朵强大的光芒,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等到光芒散去,只剩下漫天纷飞的红色花瓣,凄凉的在空中飞舞。 “遥想当年一诺许,金銮一夜听风雨,秋水芙蓉伤离别,取笔描眉画千面。 何事相看东流水,倒是自顾恨多情,蔷薇架下春裳薄,为君相思别几年?”耳边又回绕着一开始的歌曲,六位舞女一字排好,乐音也慢慢消失了。 由牛郎织女的故事编成的舞蹈,开天地之先,唯美绝伦。 只是众人包括裴默都沉浸在那唯美的画面里,久久未回神。 刚刚,男子第一次要抓住那女子,还有最后男子因为珠簪未能救下女子的场景,让裴默猛地回忆起了自己把严离推下悬崖的时候,那种无力,那种看着她消失在眼前的苍白...... 裴默慢慢攥紧了拳头。 “父王。”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把众人唤回了现实。一个影子从梁上跳下,关银城适时地飞身接住她,又把她放了下来。 莫安的大臣们这才回过神来,齐齐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用多礼。”安倾已经换成了秋水芙蓉裙,脸上画的精致又优雅的淡妆。俏皮可爱的裴小玉在她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安倾抬眼,望向裴默,突然浅浅笑了笑。 ------------ 卷二:花开时节叶亦落,我亦拾眉苦相思 ------------ 第一章:我也后悔了 裴默支起下巴,问道:“这位,便是莫安的公主么?” “呵呵!”安程捋了捋胡须,怎么看都觉得裴默对安倾有点意思,便笑着说道:“这便是小女安倾。倾儿,还不和王上打个招呼?” 安倾冲裴默行了个礼,道:“让您见笑了。” “不会!”裴默面无表情地夸赞:“今天的表演很好看。” 安倾抿唇笑了笑,又问安程:“父王觉得呢?” 安程拍了拍手,道:“的确精彩!” “那么!”安倾慢慢走向了裴小玉:“安礼的婚姻便是由我做主了吧。” 一时间,一片寂静。 安礼瞪大了眼睛看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礼的婚姻怎能让你做主?”安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眼神凌厉的看向安倾。 裴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那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陛下的口谕呢?”安倾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暗暗提醒安程那一日枫芜殿的争吵。 崇孝皇后出口呵斥:“倾儿,怎么和父王说话呢!还不向父王谢罪!”她用眼神示意安倾这儿还有外客,不能放肆。 安程脸色有些发青,却也不出声。 安倾嗤笑一声,道:“把儿子的幸福当做政治工具,陛下可真的能做的出来。”话锋一转,她又笑道:“父王真是健忘,我说过,如果父王不答应,后果自负。既然父王如此不守信,那儿臣也就不会给父王情面了。” 她语气煞是温柔,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心寒。 “放肆!皇妹!还不给父王赔罪!”安礼听得心惊胆寒,连忙跳出来,呵斥道。 “安礼!”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脸上突然现出一丝伤感:“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皇宫,不属于莫安。” “安倾!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安真也站了起来,把安礼拉到身后,强作镇定:“父王,倾儿跳舞之前喝了几杯酒,可能醉了。我这就让人带她下去。” 说着,他回头冲关银城道:“快带她下去。”语气里是说不清楚的焦急。 只是关银城却没有动。连安倾都惊讶地回过头去看他。 “倾儿想做什么?就做吧!无需顾忌。那些顾忌,我会为你扫清。”关银城的声音是说不清楚的温柔和宠溺。 “我要做的很简单!”安倾看着他温柔的脸,突然一肚子的火气消了下去,其实她只是在生裴默的气,生自己的气,只是没有地方发泄。 “女儿要做的,很简单。”她恢复了淡漠地神情,慢慢的吐出六个字:“我要嫁给裴默。” “什么?”安程有些不敢置信。 被点名的人很是惊讶,收回了撑着下巴的手,冷漠地看向安倾。 “听闻贵国的一位妃子不久前离世!”安倾不管他冰冷的眼神,笑道:“不知道王上可知一个习俗,叫做冲喜,说的就是办喜事来把霉运晦气一扫而光。小女子愿意为王上冲喜,封号么,就不用另取了,离妃,如何?” 裴小玉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裴默阴暗地可以拧出水的脸,有些忐忑,看向安倾的眼神也就有些不喜:离姐姐的名号也是你能提的么! “放肆!”安程额爆青筋,用力捶了下椅子的扶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放不放肆不是你说的算!”安倾淡淡地回道。 “朕怕是要辜负公主的一番心意了。”裴默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拒绝了。 安倾神秘地笑了笑:“真的么?听我的侍女说,您似乎对千层脆皮糕很有兴趣呢。” “哪里,只是许久未曾尝到,有些思念。”裴默回道。 安倾轻轻嗤笑一声:“思念?你这种人也会思念?真是天下奇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是细不可闻。 “女儿告退。”冷不丁的,安倾笑着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裴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回味她嘲笑自己的那句话。 千层脆皮糕......那只不过是对故人的思念罢了。 阿离...... 这样一场七夕宴会不欢而散,裴默乘坐车辇回了住所,便看见安倾蹲在大门口,蜷缩成一个团。 “停。”他冷眼看着安倾,从车辇上走了下来,轻轻对侍从道:“把公主送回去。” “不用了。”安倾慢慢抬起头,轻轻道。 裴默抬起脚就要往里面走去。 “岁月安静好,秋花晚凉薄。”安倾突然低声道。 裴默果然顿住了脚步,只是没有转过身:“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安倾抬眼看向天,满天繁星闪烁着,她轻轻道:“你知道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只是她还没有说完,一柄匕首就悬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到底是谁?”裴默攥紧了匕首,低声问道。 馨儿惊呼:“主子!” “不准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裴默皱了皱眉,道。 安倾笑了笑,望向他的眼睛:“你希望我是谁?” 裴默愣了愣,差点脱口而出:严离。 可是他把话咽了下去,严离已经死了,死了。 安倾斜着眼睛看了看磨得锋利的匕首,轻声道:“白玉虎符,千机扇,丞相府。” 裴默慢慢收回了匕首,蹲了下来,道:“你怎么知道?” “江湖听说。”安倾觉得有些冷,往裴默的身边靠了靠。 白玉虎符是指能够调动百万军队的凭证,千机扇是江湖第一杀手门千机阁的利器,至于丞相府,就是安倾很久以前的家。 传闻这句俗语是先皇的手谕,意为能够动摇江山社稷的三样。 白玉虎符在裴默的手上,丞相府早已被灭,剩下的只有千机扇。只是无论裴默派出多少暗卫,都无法查到千机阁的丝毫消息。 “是吗?江湖上真有这么多人知晓吗?”裴默讽刺道,慢慢离她远一些。 安倾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毫不介意地往裴默那再靠近一大步:“哎,你有没有后悔过?” “嗯?”裴默本想一把推开她,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 “我好后悔。”安倾慢慢靠在他的肩上,有些模糊不清地说道:“为了他,我背叛了所有。” “然后呢?”裴默很是难得的询问道。 安倾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有什么然后......我们没有,没有了然,然后......”裴默听到最后,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你们没有了然后吗?我们也没有了。”裴默的脸上现出一丝悲伤,轻轻抱着安倾,向里面走去。 我也后悔了。 严离...... ------------ 第二章:严离的字迹 慢慢地把安倾放在了一间空房里,裴默坐在床沿上,怔怔地看着她。 她是一个,很大胆的女人。裴默作此评价。 岁月安静好,秋风晚凉薄。 这是严离信口做的诗句,她是个爱诗的女子。其实她不喜欢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只是因为自己说过一句喜欢。他知道,他其实都知道。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一心要拿下丞相府残留的势力。现在已经是追悔莫及。 裴默收起了思绪,床上的女子青丝散乱,秋水芙蓉裙还未换下,应该是离开了寒水苑之后,直接来找自己的吧。 “你,到底是谁?”裴默忍不住轻声问出声。 “你觉得呢?”安倾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反问。 裴默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假装睡觉?” “只是浅眠。”安倾赖在床上看他。 裴默冷哼了一声。 “你觉得我会是谁呢?”安倾捏着被子的一角,笑着问他。 裴默扭头不再看她:“你既然醒了,就回你的住处吧。不送了。”说完,他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哎!”安倾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道:“这样吧!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回答完了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娶我。” 裴默顿了顿,还是甩开她的手:“不用了。” 安倾没有再阻拦,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裴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第二日一大早,馨儿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安礼的宫殿。 “什么!”安礼大惊失色,拍案而起:“你说什么?倾儿不见了?” 馨儿抹了一把哭花的脸,断断续续地说道:“昨天晚上主子去了王上那,没有回碎玉阁,早上我去寻人,就发现主子不见了!” 安礼白着脸,握着拳头狠狠砸到了桌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去通知父王母后和三哥,我去找姓裴的那小子算账!” 馨儿磕磕碰碰地顾不得行礼就往门外跑去。 安礼取出堂中一把锃亮锋利的剑,别在腰间,大步出了屋子。 姓裴的,我妹妹在你这儿出了事,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要你好看! *** “我再说一遍,你的妹妹不在朕这里!”裴默看着拿着剑指向他的安礼,愤怒地说道。 安礼握着剑的手指关节泛了白,他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我告诉你,姓裴的!你别以为我父王对倾儿表面不怎么上心,从小到大,父王亲自做倾儿的导师,是把倾儿宠到天上去的!倾儿最后呆的地方就是你这儿,你赶快把我妹妹交出来!不然整个莫安都不会对你客气!” 裴默冷笑道:“哼!四殿下说的可真好笑!安倾最后呆的地方的确是我这儿,但是我走之前已经让她早点回去了!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莫安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安礼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却愣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反驳他。 “主子有消息了!”馨儿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老太监,大声说道。 裴默听见了,忍不住讽刺:“哼,四殿下,你听见没有?朕可没那本事抓住你们的公主!” “什么?”安礼大喜过望,也就不和他计较了,抓住馨儿的肩膀使劲摇晃着:“真的么?倾儿她在哪儿?!” 馨儿的肩膀被安礼掐的生疼,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薄雾:“这是奴婢在三殿下的房间里找到的。”说着,馨儿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了他。 安礼一把抢过,上面秀气的字却是十分陌生: “父王母后,三哥四哥,还有服侍我的奴婢们,勿需担心。我心情不是很好,二哥答应带我出去走走。顺便去拿走本属于我的东西。勿挂念,勿寻我,我会准时写家书回去报平安的。最后,请把这张纸给裴默。 安倾敬上。” 安礼实在无法理解,但是安倾已经出宫这成了事实,不过还好关银城呆在她身边,他不需要太过担心。毕竟他的武功是天下前二十的。 他松了口气,一边琢磨怎么和父王母后解释,一边把信递给了裴默。 裴默狐疑地接了过来,只是看到那张信纸的时候,他双瞳骤然缩小,手也开始忍不住颤抖,连信的内容都看不清楚。手指无力的垂下,那张信飘飘然飞到了地上。 站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裴小玉轻轻地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把那张纸捡了起来,看了几行尖叫出声,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这不是离姐姐的字迹吗!” 纸上每一个娟秀的字,的的确确就是裴默思念了许久的人的字迹。 ------------ 第三章:还是出宫了 裴默身子晃了晃,差点栽下去。 裴小玉连忙扶起他,哭着问:“皇兄,这是怎么回事?” “她去哪里了?”裴默只觉得眼前一阵昏眩,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紧紧捏着那张纸,连声音都在颤抖:“她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安礼看着他的奇怪举动,不禁心生疑惑:“你这么着急找我妹妹干什么?” 裴默微微闭上眼睛,平稳住呼吸才说道:“朕还有国事需要处理,所以请四殿下禀告你国陛下,朕必须回国了。辜负你们的盛情,朕十分愧疚。” 安礼不明所以,拉住他的衣袖,愤怒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啊!当我们莫安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裴默瞥了一眼裴小玉,她也知道世态严重,连忙把怒气滔天的安礼拉到一边去:“四殿下,皇兄的确有要事处理,但是小玉会是会留在莫安继续做客的。事态紧急,还望四殿下行个方便,借我皇兄一匹好马。” 安礼冷哼一声,但是为了两国交好,也只好吩咐下面去牵一匹千里马,吩咐完了,他依旧没有好脸色:“我父王那里,王上可要好好解释。” 裴默点头作谢:“谢谢四殿下了,你父王那边,小玉会好好解释的。” 裴小玉虽然不想留在此处,但是情况紧急,也只好答应。 只是听说了安倾出宫这一事,安程倒是龙颜大怒。 他为安倾筹划了一门好亲事,门当户对。一切都很舒心,哪里知道平时性子温柔的她突然来了跳河这一招,把他自己也给气出了病,躺在床上十几天下不了床。 好不容易宝贝女儿醒了过来,结果却告诉他失忆了,老头子又是一阵急火攻心。怕宝贝女儿担心,他老人家还故意不让别人声张。 不料她失忆之后父女俩的第一次见面,疼爱的掌上明珠竟然摆出那种姿态,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七夕宴会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夺了他的面子。 如今居然又逃出宫去了! 安程叹了口气,捂住额头,心烦意乱。 “你也别太生气了!”崇孝皇后轻轻揉着他的肩,小声劝解。 安程一巴掌狠狠拍向桌子,气恼地道:“你让我怎能不生气?这孩子,自从醒过来之后,一直都不听话!你让我如何不生气?” 崇孝皇后叹了口气,回道:“陛下,这不,银城还在她身边嘛!女大不中留,她已经答应过我了,一年之后,一定回来成亲。” “成亲?”安程惊讶了一把,问道:“和谁成亲?” “还能有谁呢?”崇孝皇后眼角弯弯,笑道:“自然是银城了。” 安程又是叹了口气:“银城这孩子,被倾儿耽误了那么久,让他再等一年,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倾儿那天不是当着六朝百官的面宣称,她要嫁给裴默吗!” 崇孝皇后轻轻锤了他一下,嗔怪道:“你也是的,为了安礼的婚事,把倾儿逼成这样。” “我哪里逼她了?”安程有些惊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的!”崇孝皇后似乎看得更为透彻:“若是她嫁给了裴默,那安礼就是裴默的小舅子,若你再让安礼去那个公主,于礼不合啊。” 安程点点头,若有所思。 而安倾当初,可没有想这么多。 她只是纯粹地想要嫁给裴默,纯粹地想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他不珍惜。 “啊切!”安倾捂住嘴,冷不丁打了个哈欠。 关银城闻声,立刻解下身上的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样还冷么?”关银城关切地问道,眼眸里简直能滴出水来。 安倾摇摇头。 关银城替她别起一缕垂下来的碎发,问道:“我们去哪?” “先找个客栈住下来,然后你去找三哥四哥,告诉他们让看守城门的人放我们出去。”安倾闭上了眼睛。 “嗯。”关银城应了声,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话。一路上,只听见马蹄‘嘚哒嘚哒’踩到地面的响声。 裴默现在,已经拿到那份信了吧! 呵呵,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 第四章:你到底是谁 马车拐了一个弯,慢慢地停了下来。 帘子外响起关银城的声音:“倾儿,下来吧。” 安倾伸出玉手,握住了帘子,掀了起来,一眼便瞧见关银城拿了个小凳放在地上。她靠着马车,踩着小凳走了下来。 “累了么?”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倾抬头看他,目光撞进他如水的眼睛里。“有点饿。”她别开眼睛,这才发现她们来到一个小客栈,门面不算大,生意也不是很好。这样反而更能避人耳目,安倾拉了拉他的袖子,道:“走吧!” 关银城应了声,顺手把缰绳送到小厮手里,嘱咐了几句,便快步跟了上去。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站在门口的小二看见二人器宇不凡,知道肯定是富贵家的人物,连忙摆出笑脸迎了上去。 “住店。”安倾打量了店里的环境,思量着还行,说得过去。 “请问要几间房?”小二拿起一旁的记账本开始记账。 关银城沉稳地开口:“两间,要你们这儿最好的房间。” 小二立马眉开眼笑:“好咧!这是两位的房门钥匙,定金一两银子,一夜八十文,开水免费,洗澡打尖费用额外算。” 安倾接过一把钥匙,却不急着回房,只是把钥匙放在手心细细地把玩着。 “倾儿,你是在房内用饭还是在下面将就将就?”关银城付了定金,接过小二递来的毛笔,准备填写入住的信息,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道。 安倾把钥匙放回衣袋,道:“就在下面吧!我先去点菜,回头你来了,再点些自己喜爱吃的吧。” 关银城点点头。 安倾径直向靠窗的一个位子走去。 “姑娘,想吃些什么?”安倾刚刚坐定,另一个跑堂的就过来了。 安倾撑着下巴,想了想,一口气报出一系列的菜名:“云腿馅儿府、玉簪出鸡、斋扎蹄、莲子蓉方脯。就这些吧。” 这一系列的菜名报的跑堂冷汗都下来了:“姑娘,我们这儿只是普通客栈,没有您说的那些菜。” 恰好关银城已经填好了走了过来,看桌上空无一物,皱着眉问跑堂:“怎么还不去弄?连茶都不懂怎么上吗?” 跑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回公子,这位姑娘点的菜名,像什么莲子蓉方脯,小店没有啊。” 关银城浅浅笑了下,道:“倾儿,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你的嘴这么刁可不行啊!” 安倾顿了顿,不说话了。 关银城见安倾不说话了,便道:“ 香煎茄片、豆腐皮包肉,虾仁鸡蛋,两碗米饭,再来个翡翠白玉汤,对了,再来两盏上好的普洱。” 跑堂的小伙记完了菜名,如释重负,连忙去泡了两盏普洱。 “我点的菜,你看还行?”关银城接过茶盏,先给她倒了杯。 安倾端起茶碗,轻轻抿了口:“我不挑食。” 关银城微微一笑,又问道:“你觉得这普洱怎样?” “味淡色浓,茶叶是顶好的,可惜水质不行。”安倾放下茶碗,似乎真的在惋惜。 菜很快上来了。 两个人都不是喜欢在饭席上说话的人,这顿饭吃得倒也寂静。 吃完了饭,安倾便回了房间。 不一会,敲门声便响起了。 “谁?”安倾刚刚卸了妆,有些不悦。 外面的敲门声顿了顿,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安倾心生疑惑,不知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却也开了门。 刚开门,安倾便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脖子上便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柄匕首还在幽幽地泛着寒光。 “你到底是谁?” 安倾听见关银城的声音依旧很是温柔地响起。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温柔也是一把锋利的武器。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我便是安倾。”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而镇静的响起。 ------------ 第五章:险些露馅儿 “骗子。”关银城握紧手上的匕首,眼睛紧紧盯住安倾的双瞳。 安倾镇静地看着他。有时候,要骗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当一个人与他对视的时候,在说谎。 关银城听见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就是安倾。” 尖锐的匕首剧烈颤动了一下,杀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浓烈了。其实就算是个普通人,在匕首颤动的那一刹那,也可以轻而易举的逃开。可是安倾没有。她依旧平静地看着关银城,问道:“是什么让你怀疑我?” 关银城手中的匕首却还是顽固地架在她的脖子上:“真正的安倾,从来不吃茄子,豆腐,鸡蛋,和青菜。” “我失忆了,所以口味换掉了。”安倾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关银城固执地摇了摇头:“云腿馅儿府、莲子蓉方脯,这两个你报给跑堂的菜名,是南方的口味,莫安位于北方,常年积雪,就算是炎夏气温也不会很高,再加上御膳房的厨子基本上北方人,不会做南方菜。” “还有呢?”安倾有些困,语气之中有些困倦。 关银城的眸子里暗影浮动:“倾儿性子有些懦弱,脸皮薄的她根本不可能包办七夕宴会。而且她一向最讨厌跳舞,可是七夕宴会那天你的舞蹈,没有十年八年苦练,是不可能跳的那样完美的。” 安倾点点头,认真的说:“你分析的很对,可是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匕首的刃已经逼得越来越近,几乎要划开那吹弹可破的皮肤。 安倾突然笑了笑,悠然自得地问:“如果,我真的不是安倾,那你又去哪里找她呢?” 关银城愣了愣。 “从我醒来开始,我就一直没有离开皇宫对吧?凭你对我,哦,如果我是假的,凭你对安倾的关怀程度,她的一举一动应该都是在你的保护下吧。那么请问,我这个冒牌货,到底是怎样混进皇宫的呢?”她眯起眼睛,慵懒的像只猫。 关银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说的没错,安倾自杀之前他确定安倾是如假包换的,但是从她当着众人的面跳河,到醒来,这么长时间,四周都是有侍卫把守,崇孝皇后也是不眠不休地候在床前,直到她醒来。那么如她所说,安倾到底是什么是被调换了...呢。 关银城突然慌了神。 安倾双臂环胸,道:“三哥,你可以过来捏捏我的脸,看看我有没有易容,或者说,你让个丫鬟来检查检查我身上的胎记是不是伪造的。”她背上的确有一个胎记,很浅,模样像是一个展翅的凤凰。 关银城又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步子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 就算她和安倾性子多么不像,但是他又该从哪儿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安倾呢?爱他的安倾已经消失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信誓旦旦要嫁给裴默的,安倾。 关银城狠狠甩上门,失落的离开。 安倾叹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老实说,她在关银城说出那么多可疑之处的时候,真的有一种想要全盘托出的冲动。告诉他,我不是你爱的人,只是一个占了她身子的灵魂。可是她还是没有说,说了他会信吗?就算会信,他能保证不告诉别人?毕竟自己,是夺了安倾肉身的人啊。 关银城,对不起。 但是就算对不起,我还是要骗你,期限,也许是一辈子。 ------------ 第六章:寻人不吃力 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关银城还是不愿意从他的房间里出来,饭食都是在他房间里用的。安倾也不逼他,这种情况下他还没发疯一刀砍了自己就算好事了。 只是安倾本以为写了一封信给安礼,他会打马虎眼放自己出城,没想到这次安礼坚决与安程和皇后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大义灭亲’,绝对不会放自己妹妹出城。安礼一站在安程那边,安真立马就倒戈相向了。 城门那边增加了三倍的禁军,巡捕一天到晚在街上游来荡去,许多百姓私下里都在传有皇子要篡位了。 篡位个鸟啊! 安倾这几天被巡捕逼得安倾成为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姑娘,只好躲在房间里长霉,实在是把她气的很郁闷。 “扣扣!”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安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进来吧。” 进来的是关银城。 安倾愣了愣,差点反应不过来。那个双目通红、身形疲惫、头发随意散乱的男人真的是关银城吗? “你!”安倾怔怔地问道:“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关银城声音低沉:“不关你的事。” “切,谁乐意关心你?”安倾戳之以鼻。 关银城终于说出他的想法:“虽然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但是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到。” 安倾终于扭过头来好好地正眼看了回他。 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她突然站了起来,冷冷的道:“关银城,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是恨透了你这样的温柔。”因为,那样的你,像透了他。 安倾大步离开,把门摔得嘭嘭响。 残烛的火焰微弱地摇曳着,吐出的缕缕青丝化为缠绵的绕指柔。 *** 裴默牵了一匹快马走出皇宫,却没有离开皇城。 看守城门的士兵又增加了三倍,她应该还没有离开这里。 裴默暗中化装成普通的富贵公子的样子,在皇城里各家客栈晃悠。他没有在城中豪华著名的客栈里寻找,安礼会带兵好好‘扫荡’这些客栈,他就无需费心了。 他也没有半夜起来潜到其他客人的房中查探,他选择了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 “小二,把你们店的账单给我。”他站在柜台前面,食指的指甲不停敲打着桌面。 小二似乎有些为难:“客官,这,我们――” 还不等他说完,躲在暗处的影卫就已经接到了裴默的暗示现身,把一柄冰冷的匕首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由于他的身材高大,客栈里的人也不多,所以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小二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得去了半条命,抖着双手把账本递给了裴默。 裴默直接把账本翻到了安倾出宫的日期,查看入住的人员。入住的人本就不多,一男一女的更是少。 裴默轻轻挥了挥手,影卫便把匕首收了起来。 他把那几个一对男女的账单翻开,重点看每对的沐浴用水的情况和每顿饭的菜单。 这么做是因为,莫安是北国,北国低温缺水,此时又是秋季,若是寻常人家,肯定舍不得经常沐浴,但是安倾和关银城不一样,他们是皇室,不可能像寻常百姓那样,所以沐浴的次数一定远大于别人。而他们从小锦衣玉食,不可能用膳时只有两菜一汤,用的茶肯定是上品。 这家客栈没有符合条件的。 裴默转身去了另一家。 这么挑下来,皇城的客栈只剩了一家客栈还没有被裴默这种变态的方式搜到。 照例对小二进行了一番威胁,裴默很顺利的拿到了账本。 倒是有两对男女都是用水比较多的,但是两家的饭食都是相似的。 但是关银城是武林高手,他不可能半夜潜进去打探,很容易打草惊蛇。 “小二,这两对在平时的时候,有没有哪对举止比较奇怪?”裴默指着账本上的房牌号问道。 小二瞄了一眼,颤颤的道:“好像没有吧?” “好像?”裴默并没有看他,只是嘴角却扯了一个奇怪的弧度:“是......吗?” 影卫架在小二脖子上的匕首逼了逼,隐约渗出点血丝。 小二努力不让自己尿裤子,突然灵光一闪地道:“前几天有个男的和女的来住,那女的有些古怪。” “哦?”裴默兴致饶饶地问道:“怎么古怪?” 小二咽了口口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裴默挥了挥手,影卫立刻把匕首收了回去。 “我也是听跑堂的弟兄说的,说那个女的点了几个奇奇怪怪的菜,什么莲子什么腐的,什么玉鸡,公子,小人实在记不清了。”小二苦着一张脸,道。 裴默沉思了一会,念道:“玉簪出鸡、莲子蓉方脯。” 小二立马附和道:“对!对!那个公子还喊那个姑娘什么青儿的。” 裴默一拳头砸到柜台上,把柜台生生砸出了洞:“安倾!” ------------ 第七章:第三个问题 “找我有何事啊?公子?”门外幽幽地传来一道声音。 裴默抬头,安倾正倚在门框上打哈欠。 “呵呵,在大街上偶然与姑娘擦肩而过,从此夜夜难眠,此次小生便特地来寻姑娘了。”裴默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安倾摆了摆手,虚情假意地说道:“真的么?我这几天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裴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吧?” 裴默见身份被拆穿,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与姑娘好好地聊一聊。” 安倾瞥了他一眼,有对小二说:“送壶上好的女儿红到我的房间里。”说着,她径直走向她的房间。 裴默连忙跟了上去。 烛火摇曳,清冽的酒香弥漫在房间里。窗子半开着,略有微风吹来,珠帘轻轻晃动着,撩人心弦。 “你只可以问我三个问题,而我除了是或不是,其他无可奉告。”轻轻摇晃了杯中的清酒,安倾一饮而尽。不知怎么的,此时她有一种在逗猫的消遣感。 呵呵,这只猫,还是只巨型猫。 裴默果然沉默了半响。安倾也不催他,抿了一口女儿红,细细地品尝着。 “你和严离是很好的朋友?”裴默终于问出了一句。 安倾摇晃着酒杯,仔细想了想,自己和自己当然是最好的朋友。“是。”她点头。 裴默啊!你果然是精,不问我认不认识严离,反而问这个问题,真是不会浪费一点契机。 他又是沉默了半响,却依旧没有继续往下问。 “你,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莫安吗?”裴默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安倾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严离:“是。”安倾的酒量是因为陪裴默喝酒才锻炼出来的,半瓶女儿红已经下肚,她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只是意识是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裴默又是顿了很长时间。 安倾很是悲悯地看着他,他和关银城一样,明明都要接近谜底了,却因为所谓的常识而禁锢了自己的大脑。哎,其实这也是自己造成的。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你不问,我可要问你了。”安倾又倒了一杯酒,把杯子推向裴默。 裴默摇了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你问吧!” “今年你的国库预计花费多少万两?”安倾倾身过去,目光锁住他的视线,嘴唇喃喃,犹如念咒般轻轻问道。 裴默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 国库的开销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知道国库的预计开销,就等于大概估算出月宇每年用于军费上的开支,间接可以预料出月宇今年近三年有没有打仗的准备。 因为安倾曾经特地了解过,裴默每年用于民生上的预算基本上固定的,大概是二十万两白银。就算是那年国库收益好,预算也不会超过五十万两。所以如果裴默今年的预计开销很大的话,就说明这几年他一直是在为军事做准备。毕竟打仗是很费财力的。 “八十万两。”裴默看了她很长时间,这才说道。 安倾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笑盈盈地问道:“你和哪国的友好联谊条约是近几年快要过期的?” 裴默的眼神冻得简直可以当冰块使用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月宇北面的匈奴地区。” “这次攻打匈奴,你准备派多少兵马?”安倾撑起下巴,不怕死地继续问道。 裴默简直要拍案而起了:“二十万!安倾!你问我国的军事机密到底有何目的?!” 安倾啧啧了两声,才道:“我也没有说我问了你就一定要回答啊!谁知道你那么实诚?” 裴默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只好使劲地给自己灌酒。 “匈奴那么点大的地方,值得你花这么多财力去攻克吗?”安倾呵呵笑了几声,明显是在嘲笑他的能力。 裴默冷哼了一声,才道:“匈奴在荒漠地区,气候干燥又是低温,我自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一举拿下他们,还要保存实力,让别国不敢在此时侵犯。”这话也是说给安倾听的,示意她若是用这些机密去谋划攻打月宇,那是吃力还捞不着好处的事情。 安倾眉眼弯弯,却是什么都没说。 ------------ 第八章:你是严离吗 安倾问他这些问题,纯属是无意。她从来没有想过,裴默面对她,竟然真的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她心里也很迷惑,要报复,报复完了之后呢?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无论怎样劝解自己,她始终都无法放下心底里的恨意。 裴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能是因为被安倾气着了的缘故:“你问完了,我还有问题要问呢!” 安倾浅浅一笑,道:“我可没有说这一次我还会回答你呢!” 裴默气得差点掀桌:“安倾!”他脸色发黑,唇瓣微微有些颤抖。 安倾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这种把裴默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乐趣,别人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罢了。”裴默看着她,突然卸了口气,像是对她低语,又像是在呢喃:“真不知道你的性子怎么会和她那么像,她也是那般——”说到一半,他便住了口。 安倾的笑容也慢慢褪了下去,对于他和自己,严离,始终是一道疤。 “对了,七夕宴会那天,你和我说那些干什么?”裴默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她的面前提起严离,于是立马转变了方向。 安倾给自己倒了杯酒,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疏离:“我说了什么?” “你说,可惜你们再也没有然后了——”他突然住了嘴,发现这也不是个可以秉烛彻谈的好话题。 “是啊!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可是我们没有然后了。”安倾慢慢抬起手,把杯子里的酒泼到了地上:“敬严离。” 裴默的脸色忽的煞白,却无法对安倾这种‘悼念亡友’的方式做出任何斥责。 “然后他背叛了我。”安倾薄唇轻启,妖娆的笑了。 “哐当——”房门被人撞开,肇事者关银城在安倾和裴默一脸惊讶下几乎是失控地吼道:“我没有背叛你!是父王要求我納妃,我有什么办法?” 他越说越激动,几步走上前去,捏住了安倾的肩头,神情悲切:“倾儿,我没有背叛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最近才对我那么冷淡?倾儿,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好吗?母后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相信父王不会拒绝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倾儿,我们就等你点头了!嫁给我,好不好?”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多了一分哀求。 安倾愣了愣,心想刚刚的那句话他一定是入耳了,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自己的身份反正不能暴露,不然可能被别人当做妖邪也说不定,不如就借用了这个机会吧! “关银城,我不爱你了。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实,你何必自欺欺人?我便是安倾,不是其他人。你死了这条心吧!”安倾决绝地扳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 关银城的双手无力的垂下,瞳仁仿佛失了光彩。 安倾心如顽石,便是再多不忍,也坚决不会让自己的心意动摇一分。 她早就已经发誓,宁愿负尽天下人,不得叫我不欢颜! 裴默打量了关银城半晌,这才开口:“听你这么说,他似乎怀疑你不是安倾?” 关银城闻言,死灰的眸子里散发出一丝光彩:“对!她当然不是安倾!安倾怎么能不爱我?怎么能抛下我?” 安倾实在是没法了,只好问道:“关银城,你是否愿意为安倾做一切事情?” “那是自然!”关银城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安倾一巴掌挥了过去,五个鲜红的指印留在了他的脸上。 关银城的脸被打的侧了过去,怔在原地一言不发。 “既然都不相信我是安倾,那么你还能为我做什么?算我安倾瞎了眼,认识了一个光说不做假把式的废物吧!” 关银城久久没有开口。 只是裴默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严离吗?” 满屋寂静。 ------------ 第九章:帮我打晕他 裴默紧紧地盯住安倾,哪怕是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都不会放过。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安倾会是严离这个问题,或许想过,但是这个念头刚萌芽就被否决掉了。 安倾的脸,没有一丁丁点贴上面具的痕迹。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因为关银城,这个据说和安倾两小无猜的人,也在怀疑。事情已经不简单了。 她似乎是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出那个问题,但是停顿了几秒,她很快反问:“你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她心里已经乱作一团,却还强壮镇定。 裴默盯着她看了足足半柱香,才笑道:“是啊!我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吧。” 安倾无语,看着面前不停颤抖,扶住桌子才能使自己不跌倒下去的关银城,她沉默了半响,然后歪过头来冲裴默道:“喂,麻烦你,帮我把他,打晕。” 裴默看了看关银城,不置可否,却还是动手照办了。 安倾看着晕倒的关银城,问裴默:“你今天是留下来,还是回皇宫?” “自然是留下了。”裴默答道,走下楼梯去跟小二要了一间房,顺便把手续给做足了。 安倾把关银城搬到他房间的床上,有些喘气。 烛火温柔的摇曳着,在屋内打出了一抹和煦的光圈。 关银城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下巴上已经泛出了青青的胡渣,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黑色,发丝凌乱,看来这几日真的打击到这个男人了吧! 安倾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对他好一点,但是好到哪种程度,她自己也不清楚,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于关银城,心底里还是有一份沉重和愧疚的。那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责任,不掺任何杂质的责任,她没有办法给予关银城他所想要的。或者说,现在,任何人都不能从她身上索取到什么。 “你不会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吧?他可是你的三哥呢!”门外响起浓厚的讽刺。 安倾化成灰都知道那个声音属于谁:“你很吵。”她轻轻给关银城盖上了一床被子,放下了珠帘,向门外走去。 和裴默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轻声说道:“明天我们就离开皇城,去月宇。严离的一些东西,我必须带走。” 裴默滞了滞,强颜欢笑:“哦,什么东西啊?” 安倾没有回答,只是越走越远。楼道上没有灯光,安倾的身影忽隐忽现,有种说不清的神秘感。 第二日清晨。 安倾早就已经收拾好了需要用的物品,早早地敲开了裴默的房门。 “你起得真早。”裴默看着她领着一个小包袱,不禁开口。 安倾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道:“银城现在还没有醒,城门看守处此时马上就要交班,这个时间最好不过了。” “你要去拿什么东西?”裴默顿了好长时间,这才问道。 安倾异样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容:“自然是,你不知道的东西。”笑容转瞬即逝,她眨眼间又换上了冰冷的容颜:“快点准备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还不等裴默回答,她就径直往楼下走去。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一直看了许久,才转身回房。 安倾,有些时候,你不知道你有多像严离。 ------------ 第十章:讨厌的微笑 “关银城,一些事情,自己清楚就好。不需要花精力去想,这是为什么。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为什么?事情已经无法逆转。我走了,保重,再会。 安倾敬上。” 他的手开始颤抖,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火辣疼痛,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尊使。”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颇为担心的看着他。 关银城微微闭上眼,平静了自己的内心,才开口道:“我没事。你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吗?” 身后的人顿了顿,道:“大概已经出了皇城。” 他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 “这并不怪尊使。”那人又道:“尊使,您也该回去看看了。” 关银城狠狠地攥住了那张留有安倾余温的字条,沉默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帮我去准备一匹马!” 与此同时,安倾借着城门士兵交班的空当,又有裴默带着,很快便轻松地翻过了城墙,赶紧与不远处准备好马车的影卫汇合。 已经出了城,路上坑坑洼洼,坎坷不断,但是因为影卫的驾车技术太好,所以安倾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摇晃。 “你从出了城门开始就一直在吃,不能消停会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了你。”裴默无奈地看着优雅地往嘴巴里塞点心的安倾。因为现在已经在外面,所以他不方便直称自己为朕。 “怕什么?”安倾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车上的一个多层小抽屉,道:“这里面都是糕点,分量很足,再说了距离最近的村子也不过就这么三个时辰,你不用担心会饿肚子。”她打开抽屉,取出一小碟点心,又猛吃起来。 “千,千层脆皮糕?”裴默目光紧紧跟随着安倾手中捏着的小小糕点,有些恍惚的出声。 安倾愣了愣,突然想起了身边这男人往日是最爱吃那玩意的。 “嗯。”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冷了冷。 “让我尝尝。”他好听的磁性声音敏感地回荡在整个车厢里,带着一点诱惑的味道。 安倾没出声,把那碟子往他的身边推了推。 裴默嘴角勾起一抹很浅的笑,却还是遮不住他眼睛里愈来愈浓的笑意。 捻了一块放在口中,熟悉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味蕾,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安倾停止进食,就那样的看着他。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她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只为了能够看到他满足的笑,那样心里便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愉悦感。 “你看我做什么?”裴默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安倾。 她的瞳仁一片漆黑,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一般。 “没事。” 裴默听见她的声音清冷的响起,一如往日的平静,只是在这平静之中,却多了一丝涟漪。 最讨厌,他的笑。 明明是伪装,却会让人忍不住相信,忍不住靠近,如飞蛾一样,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是飞蛾扑火吗? 呵呵,对啊!非火扑蛾。 他们之间的纠缠,早已经不能明了了。 ------------ 第十一章:爱已成习惯 林梢轻晃,有风刮过,那一池青莲,淡淡清香,已是满园芬芳。一颗小石头划过天际,弯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咚~”小石头砸在湖面,泛起了丝丝涟漪。 半卧在美人靠上的男人慵懒的翻了个身,红唇轻启:“这么说,那狗皇帝,过几日便会回来了?” 在他面前半蹲着一个紫衣女子,白色的面纱挡住了她的容颜,就连声音也变得飘渺了几分:“据可靠情报,的确如此。” 男人嗤笑几声,自顾自地把玩起了手腕上晶莹剔透的佛珠:“可靠?你怎能断定可靠?” “属下半夜潜入了他的书房,趁他熟睡之时翻看了一日前从莫安传来的加急羽信。”紫衣女子不急不迫地回道。 男人挑起好看的柳叶眉,状似不屑:“罢了罢了,那臭小子的事情与我何干?” 女子略一拱手,又道:“还请护法念在同门情谊之上,收回五湖四海通缉令。” 男人微微闭上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在微风中抖动着,良久,那张薄唇才尖锐地讽刺道:“那女人背叛我门,死不悔改,非要赖在那臭小子身边,无视了本尊的好意,还想让本尊收回通缉令?哼!灯盏啊灯盏,你莫要当本尊不知晓,她以为,躲在那臭小子身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本尊就没法要她的命吗!” 灯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之中略显焦急:“请护法容我三日,三日之内,灯盏必将师姐带回,端茶奉水,亲自向护法谢罪!” 男人修长如玉的指甲在他自己白皙嫩滑的脸上轻轻划过,明明语调那样温柔,说出的话却是带了八分的寒气:“三日之内,带灯画回阁复命,否则,便到无字崖上吃一辈子的牢饭吧!” 无字崖是本派最阴暗的地牢所在。饶是灯盏听了,身子也不住地抖了抖:“是。属下告退。” 偌大的莲池,很快只剩下了他一人。 莲池之中,一尾金色鲤鱼跃出水面,打破了湖面的平静。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中的柳叶急速飞向金色鲤鱼,生生穿透鲤鱼的内脏,继续前行,牢牢地钉在了莲池对面的一颗梧桐树上。 入木三分。 男人伸出巧舌轻轻舔了舔下唇,说出的话无比阴森:“切,阁主不在了,你们当我是吃软饭的吗?” 鲤鱼的身体无力垂下,掉入池中,殷虹的血迹很快弥漫开来。 *** 南宫府上。 慕容执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肩,暂时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夕阳收走了最后一抹余晖,彻底跌落下去。慕容执点起烛台,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外衫,推开门,向府门走去。 一到天黑时刻,她都会带件衣物站在大门口等他。 风雨无阻,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可怕的习惯。 “灯画。”飘渺轻柔的女声夹杂着无边无尽的叹息传入她耳。 她却仿佛冲耳不闻:“灯盏,相公快要回来了。” 站在她身后的白衣女子依旧佩戴面纱,脸上的表情模糊之间看不清楚:“灯画,右护法已经生气了。若是再不回去,他会派人把我们抓到无字崖关一辈子的禁闭的。” 慕容执倚在门框上,望着黑乎乎看不清楚的远处,淡淡的道:“放心吧!千架袭那个人只会做做假样子,是没有什么真本事的。你便回他,我是在刺探情报,一时半会回不了千机阁。” 灯盏无奈,柔胰轻轻搭上慕容执的肩膀,幽幽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你这脾气,莫不是忘了,我们生是千机阁的人,死是千机阁的鬼啊。” 灯画拍拍她的手,道:“相公就要回来了,走吧。” “那让我为你解决了慕容小苏那个贱人,可好?”灯盏顿了顿,又道:“毕竟你这身份是慕容执,是她的姐姐,怎么能让她骑到你的头上?还忍受她日日与你相公欢好?”说到最后,灯盏的语气之中已经是滔天的怒气。 “只要相公愿意,我无所谓。”慕容执敛下双眼,挥了挥手:“走吧。”只是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头,指关节也已经泛了白。 灯盏看着她始终盯着南宫远回来的大道,不禁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不远处,灯火间明间熄,慕容执的脸上终于爬上一丝笑意。 等到灯火逐渐靠近,轿子停在了府前,慕容执上前一步,亲自为他打起帘子。 “今日去王大人府上做客,回的晚了。”南宫远冲她笑笑,下了轿子。 慕容执脸上洋溢着温柔的气息:“不碍,我刚出来就看见随行的小侍手上的灯笼了。” 南宫远自然是知道这是谎言,却也不拆穿,接过衣衫刚想披到身上,突然接着灯笼的光芒瞧见了衣服上的血迹。 他皱起了眉毛,指着那已经干涸的血迹,问道:“怎么回事?” 慕容执愣了愣,半响才道:“刚刚我在绣花,要用些染料染针线,估摸着是小兰把染料不小心泼在上面了。” 南宫远是有洁癖的人,把衣服扔给随侍,大步向府内走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丫鬟奴才们都看得到他脸上压抑的怒气。 慕容执接过衣裳,一言不发,慢慢走了进去。 眼尖的奴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夫人,您这手上的伤?” 慕容执怔怔地看着掌心狠狠的指甲印子,突然自嘲地笑笑,自言自语道:“连个奴才都知道的事,他竟这般眼拙吗?” 慕容执呆呆地向自己的闺房走去,小兰早已经打起帘子,点了烛火。 只是,又是一夜无眠罢。 ------------ 第十二章:她居然来了 掌心曲线纠缠交错,命运复连牵,难逃脱。 就算找回来了,她还是安倾吗?就算是安倾,她还会爱我吗?我宁愿永远梦不醒死在梦里面,也不愿梦醒了面对现实。 ――关银城 与此同时的莫安国皇宫。 “臣已经带兵搜索了全城各个大大小小的客栈,但是还是没有发现公主所踪。”御林军统帅单膝跪地,双手握拳,额上开始冒着冷汗,低着头道。 安礼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真真!你说这丫头,到底去哪儿了呢?”他连叹了好几口气,开始不安地在屋子里转圈子。 安真一把拉住安礼,无奈地道:“你别转圈子了,我都快被你给弄晕了!” “再不找到安倾,父王会扒了我们的皮的!”安礼双手一摊,道。 此时侍女馨儿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行了个礼,面露喜色地说道:“二位殿下,三殿下已经回来了。” 安真和安礼两人面面相觑,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两个人匆匆忙忙跑到关银城的住所,安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关银城!你怎么可以把倾儿带出宫去呢!你知不知道宫外有多么危险?这次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臭丫头!真真你可不要拉着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安真突然扯住了安礼的袖子,问道:“关银城,倾儿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关银城面露疲惫,摇了摇头:“她让裴默把我打晕了,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逃出了皇城。” 安礼一把揪住关银城的衣领,像头暴怒的狮子:“关银城!你怎么不照顾好倾儿呢!” 关银城露出他的招牌微笑,只是看起来有些苦涩:“她要走,我又奈何?” 安真一把扳开安礼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赶紧去找父王,父王一定有办法让裴默交出倾儿的!” 安礼当头一棒,瞬间清醒过来,两个人急匆匆地跑向了枫芜殿。 关银城取出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呢喃道:“就算找回来了,她还是安倾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身后传来一阵幽怨的叹息声。 关银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传令使,怎么,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他又拿起一个杯子,替身后的女人倒了一杯茶:“能否赏个脸,喝杯茶呢?” “赏给奴家的是臭脸,倒给奴家的是冷茶。”传令使翘了个兰花指,遮住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关银城目光依旧温柔如水:“既然如此,近日来此有何目的,传令使还是早日交代了吧。” 传令使收敛了几分笑意,目光也沉重起来:“奉右护法之命,诏令八旗,七日之内,赶回千机阁。” 关银城举起茶杯,将冷茶一饮而尽:“若是我记得不错,,千机阁的职位由尊到卑,分别是左右护法,八旗,十六舵。我与右护法各司其职,什么时候,阁主的专用传令使,听他差遣了?” 传令使眉眼弯弯:“左护法,奴家也是愿意做您的传令使呢!”她眼波流转,妖妖调调地走了过来,环住了关银城的腰。 关银城面色不动,轻轻挣脱开她的双手,微笑道:“还要麻烦传令使了,白无邪七日之内,自会赶到阁中,与右护法相会。” 在千机阁中,大都是来自各地的探子,为了不暴露出身份,阁主规定,在阁中或是在外执行任务之时,一律使用化名。 “那奴家可就备好薄酒,等待白公子与奴家相会了。”传令使福了福身子,甩甩衣袖顷刻离去。 ------------ 第十三章:其实有感觉 红尘烟霄,画皮画骨美人绝;一舞倾城,奈何万事苍生颜。 被推下悬崖那一瞬间,我从未想到,与他,此生还能再见。 ――安倾 “吁――”影卫一把拉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公子,前面有一客栈。”影卫躬身,对着马车里的裴默说道。 裴默玩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抬头看安倾。 安倾却只手撑着下巴,掀了半边窗帷,看那外面的山河秀色。 “你先去打点一下。”裴默忍不住与她道:“你还是放下窗帷吧!现在是深秋,外面露重,又有寒风,小心别冻坏了。” 她不言,只是扭过头,怔怔地看他。 裴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一手取过身旁的折扇,一下打开,遮住了她的视线,风流倜傥地笑着:“你这班看我作甚?莫不是觉着我英气非凡?看上我了?”说到最后,他的话里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安倾却不作声,并没有去看那挡在他脸前的扇子,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深秋了,你带着这扇子有何用?” 裴默一愣,慢慢收回了手上的扇子,视线停留在上面,却又很快移开,只是笑盈盈地道:“赶明儿天气好些了,你若是要出去赏赏风景,拿着这个出去挡挡风尘,也免得肌肤受了刺激。” 安倾怔怔看着那扇面上,以前为他画的锦绣山河图一笔一画,甚是清晰。若是今日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俏丽佳人......别人要,他便真的给吗? 呵呵,有什么不能给的?弃妃所做的东西,何须放在心上? 安倾慢慢收回了视线,白皙的脖颈略略向窗外探了探,声音阴冷:“外面的空气甚好,不似这马车之中,浊气逼人,开着窗子也好些。” 裴默只当不解其中意思,摸了摸鼻子,任她去了。 “回主子!”影卫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回来了,隔着车帘回道:“订了两间上房,热水全天供应。” “先扶小姐下车去吧。”裴默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扇骨敲打着手心,回头看向安倾。 安倾回过神来,影卫已经掀开了车帘,搬了个小坐凳。 她把手递了过去,影卫顺势握住她,慢慢扶着她,借着小凳,走了下来。 至于裴默,轻轻一跳,脚下尘土飞扬。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又是一个翩翩的俊俏公子。 安倾走进客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伸手唤来小二。 “姑娘,点些什么?”此时店内少人,甚是清冷,见着有客人来了,小二连忙狗腿的跑了过去。 安倾想都不想,顺口接道:“香煎茄片、豆腐皮包肉,虾仁鸡蛋,两碗米饭,再来个翡翠白玉汤,对了,再来两盏上好的普洱。”说完,她突然怔住了,有些缓不过神儿来。 小二快速地记下菜名,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好咧!姑娘稍等,厨房马上就好。” 安倾应了声,敛下眼睑,目中一片漆黑,掺杂着几分不明的复杂。 或许连她都不懂,为什么?会报出上次与关银城一同用饭时所点的菜肴。而这些,不应该是她所关注的,她关注的是在自己快活的前提下,好好的折磨裴默。 “点好了吗?”裴默进了店,正好看见小二向柜台走了过去,顺口问道。 小二看了看账单,快速地把安倾点的菜报了一遍,问道:“客官,可还要什么?” 裴默愣了愣,许久才道:“一盏普洱就好,再来一壶上好的‘广寒光’。”这安倾,打的是什么主意?过会可要试探试探...... 小二点点头,立马忙活去了。 裴默望向安倾,看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出神。他走了过去,拉开椅子,接过小二递来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推到安倾的面前:“怎么,还在想你那三哥?” “是又如何?”她反问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在乌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香艳至极。 裴默没想到她会大大方方地承认,面上一僵,随即缓和过来:“不如何。” 此时菜肴已经慢慢聚齐,他举筷加了一片香菇,啧了两声:“你是有多爱这些菜?在皇城的客栈里吃了一次,现在又原封不动地点这些菜肴。哎呀呀。”说完了,他咬了口香菇。 裴默之前为了找她,曾经关注过她的菜肴,他还记得这些菜与上次一样。 安倾冷眼看了他一眼,倒了杯普洱,用袖子挡了,给自己漱了口,去除了口中的酒气,面无表情地道:“上回的菜不是我点的,是关银城点的。” 裴默又是一愣。 安倾动了几筷子,起身离席:“我饱了。” 裴默一把抓住她的飞袖,微微皱起了眉:“再吃一点吧!你只用这么一点,肠胃会不适的。” 安倾心情实在不好,一把甩开他的手,讥讽道:“那你是在什么立场上劝我再吃些?裴大公子,你别自欺欺人了,我是严离的好朋友,可我不是她。严离无法取代,但我安倾,同样无可取代!”说完了,她从小二手中取出钥匙,径直上了二楼。 裴默手中的筷子不自觉滑落在地,他回过头看了看满桌的菜肴,呢喃道:“若是有人可取代,我又何愁?” *** 裴默命影卫独自去皇城买些干粮,又在客栈之中小住了一日,第二日方才离开。 在此期间,他和安倾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在他们离开客栈的几个时辰后,另一人躲过了城门侍卫的盘查,也来到了这家客栈。 “客官,吃些什么?”小二扯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问道。 来者撑着下巴,,熟练地念道:“香煎茄片、豆腐皮包肉,虾仁鸡蛋,一碗米饭,再来个翡翠白玉汤,对了,还有一壶普洱。” 小二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勉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说:“这几天是怎么啦?前几天有个女的点这些菜,现在这男的也是,点的还是一模一样!真是魔怔了!” 来者耳力过人,早已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怔了半响,他突然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 第十四章:天下第一人 玉笛远吹秦时明月,枫叶雪易水拢薄烟。 她说:袭,终有一日,你能替我看遍这天下的美景,踏遍这青山座座,望尽这繁花流云...... 我想再看一次北国的雪。这是我的愿望,亦是她的。 ――千架袭 莲池边,又是一曲笙箫响起,漫天的残花随风飞舞,落在千架袭的发上,肩上,衣袖上,沾染了些许若有若无的气息。发丝随风扬起,他微微眯起了眼。 “右护法,属下不力,未能将灯画带回。”灯盏依旧是一只面纱挡住了容颜,她半蹲下身子,埋下了头,眼里满是愧疚。 他怔怔地看了许久的漫天飞舞的花,不自觉伸手去接,偶尔有几片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很快被风吹的散去,花蕊上的花粉残留在了他的手中。 灯盏许久不听他开口,心里一滞,不知道他又要使出什么手段,对付自己和灯画了。 “北国的雪,可好看?”他接过侍女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洁净的手,问道。 灯盏一怔,心想自己未曾去过北国啊! 正疑惑着,角落里传来一阵娇笑:“公子,北国此时还是金秋,哪里有什么雪啊?” 千架袭被调侃了,却也不恼,微微眯起眼睛,笑得像个狐狸:“我还记得以前去过莫安一次,那时正在下雪。北国的雪可不像南方的,软软的,那儿的雪多了一分筋道。站在街上看雪,看凡世荣华,实在是一片美景。现在想来,可是格外怀念当初的日子。” 那笑声愈发明显,紧接着一个身材匀称,浓妆艳抹的女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雪自然是美的,但是奴家相信,北国望雪的公子,更美。” 千架袭笑而不语。 侍女大胆地递来一件披风,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担忧与爱慕:“公子,风大了,披上吧。”说着脸上染了几分羞赧。 灯盏这才发现,千架袭只穿了一件紫色的单衣,袖口被风吹得鼓了起来,可以看见他修长的手,就连锁骨也是若隐若现。他蹙眉三分,站姿风流而又随意,伴着漫天的花瓣,不禁有了分禁欲与诱惑并存的味道。 看得她面上不禁一热,连忙低下了头,藏好自己的小心思。 “传令使此次前去莫安,白无邪可曾为难你?”千架袭挥手屏退了侍女,掸落一身的花,回头问她。 传令使一脸哀怨,声音甜而不腻,带了一分诱惑的意味:“公子还说呢?左护法给了奴家摆了好大的脸色,偏偏说我偏心您,不依呢!好歹啊!算是看在奴家的面子上,愿意回来了。公子可要好好犒劳奴家啊。” 他挑起柳眉,捂唇轻笑一声,对于这女人颠倒是非的能力可是清楚的。 那女人几步走上前去,一手有意无意地勾在了千架袭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上的鲜红的指甲轻轻在他的胸襟前滑来滑去,声音飘渺充满魅惑:“公子笑什么呀,奴家的心往哪儿偏的,您还不清楚吗?” 一旁的灯盏瞧见这等暧昧,一个劲的低头,脸红的和火烧云一样,心里慢慢起了别样的心思,却又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他那样的人儿,世人前扑后拥地护着他,宠着他,怎能让自己给染指了? 千架袭倒是没发现她的不自在,带着笑玉指慢慢抓住女人不安分的柔胰,又松了开来倾身过去半抱住女人,声音轻柔地像在面对情人窃窃私语:“我却是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偏的,要不传令使自个儿剖开来让本尊瞧瞧?” 女人浑身一颤,额上滴下几滴冷汗,知晓他是可能做出这种的事的人,连忙赔笑:“公子怎么当真了?真是的,奴家不过是开您一个玩笑罢了。居然还跟奴家较真?” 千架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下去吧。” 传令使得了赦免,立马下去了。 他看着女人飞奔逃出大门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弯腰看灯盏,玉指挑起她的下颚,对上她略带惊恐的神色,一字一句地道:“你可知怎么才能取悦男人?” 灯盏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很满意地看着灯盏的表现,在她耳边呢喃如咒语:“今晚给我洗干净了。”他顿了顿,又说道:“能爬上本尊的床,是你的幸运。”他手一松,灯盏的身子便如掉了线的蝴蝶,坠入地面。 她努力把身子支撑起来,双颊绯红,竟然不敢抬头直视他,只得微微敛上双目:“是。” *** 红烛帐暖,一曲笙箫已尽。 千架袭披上衣衫,坐在床沿上,倒了一杯‘广寒光’,慢慢饮啜。 一双柔胰从后面抚上了他的背,女子稍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却是无限柔情:“在想什么呢?”很好看的背,直挺,光滑,让身为女子的她也不禁羡慕起来。 千架袭又倒了一杯,抬眼看看外面藏匿在树丛之中的残月,许久才说道:“思念故友。” 灯盏的手慢慢滑下,寂寞不语。 “我本便不是多情之人。”察觉到她淡淡的失落,千架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灯盏的手却环住了他的腰身:“我倒宁愿你是多情之人,也免得我在这儿暗自伤神。一日一日望着你,却从你的眼里看到了别人的女子,给你当那人的替身。”她声音之中无限酸楚。 “她曾经与我说过,终有一日,你能替我看遍这天下的美景,踏遍这青山座座,望尽这繁花流云......”他忽然冒出一句让人找不到北的话。 红烛慢慢滴下一滴烛泪,一缕烟袅袅散去,留下一屋子的暧昧。 灯盏心思聪慧,又知晓他的一些过去,只是抿着唇,悄声问道:“我不行吗?我会陪你看尽这世间繁华――” 千架袭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能陪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灯盏愣了一愣,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眯起眼睛,许久之后忽然睁开,问道:“你喜欢我的眼睛吗?” “喜欢。”他抚上那双眼,无限怜惜。因为那双眼,竟是如此的像她! 灯盏舒展笑颜。 烛火下,他的脸庞轮廓不清,只有他勾起的那抹笑,还有他星星般的眸子,醉了飞蛾,醉了烛火,醉了她。 那个时候,灯盏暗自发誓,此生伴在他身旁,哪怕他看的人不是她。 尽管如此,她也要做他身边的第一人! ------------ 第十五章:决定了离开 安倾发誓这一辈子她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和裴默组队回月宇。 她和他已经冷战了四天,这段时间由于他们双方都不愿意搭理对方,导致行车的速度大大增快,如今已经进入了月宇的境内。 因为边境时有匈奴来犯,所以他们在这里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得不在一家客栈里住下,安倾也知道自己的倾城容貌容易招惹别人,所以进入月宇后一直都是易容,扮作男儿身。 就在他们在楼下用饭的时候,不远处居然传来一曲笙箫,而且还是裴默和安倾都熟悉的江南小调。 在这偏北的边境上,居然还会有人吹箫弹曲,居然还有人有心思吹箫弹曲,还不是时时警惕自己的安危。 安倾顺手拦住了一个小二,劈手从他手上抢来一盘盐花生。小二惊恐状地看着她,却又在安倾丢来一两银子的同时眉开眼笑。 “这小曲儿是怎么回事?”安倾抿了口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可能最近是酗酒过度了,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伪作的喉结也很逼真,小二并没有怀疑她不是男儿身,凑近了她低声说道:“公子是外头来的吧?怪不得,着弹小曲儿的,原本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夫人。” “好像是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事,被夫家赐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如今是我们这儿的第一名妓。今晚,这妓子就要翻红牌了,公子若有兴趣,早些去占个位,排的人可多了去了。听说啊!这妓子好用着呢!能让男人浑身舒爽,嘿嘿。” 小二说到最后,嘴边的笑声就有些暧昧不明了。 安倾面上雷打不动,只是微笑地屏退了那小二。 她无视了裴默的存在,掏出荷包里的碎银子和金叶子,掂量着估计了一下那妓子的价位,又重新收了回去。 裴默用余光打量着安倾的动作,心里暗道:难道她真的要去翻红牌?只是心里波涛汹涌,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裴大公子,过了明日,我们就分道扬镳吧!”她一只手搁在饭桌上,食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冷冷地道。 裴默僵了僵,沉默了半响,问:“你到底是去拿什么东西?” 安倾怪异地盯着他看了两眼:“我去拿什么东西和你有关吗?” “怎么没有关系?”裴默蹙了眉,瞬间反驳:“严离是我的妻!你要拿什么东西自然是要我同意的!” 安倾嗤笑一声,低笑道:“妻~”她故意缓慢又古怪地吐出了那个字,不出所料地看着裴默脸色大变。 裴默攥紧了拳头,片刻之后恢复了冷静:“严离毕竟是我九抬大轿娶回来的女人,而且,这里是月宇。”容不得你放肆。 严离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动。 安倾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她只是想拿回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娘交给她的唯一遗物,其余的东西都在那场大火之中灰飞烟灭了。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回那件寄托,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裴默。 安倾承认自己曾经做错过,只是这么长时间,他们之间早已经不互相亏欠了,其余的,也许她和裴默,真的是有缘无分。 “你说不给就不给吗?你当我出来二哥、三哥和四哥就真的不担心?”她忽然冷笑,轻言细语,宛若魔咒:“裴默,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简单,你对‘我在这里’这个筹码太过自信了。你忘记了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掌控赌局。” 裴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对于一个有太多牵绊的君王,他的每一步一定会小心翼翼,所以更容易出纰漏,可是一个没有牵绊的人就不同了,她连命都不在乎了,其他,还在乎什么? ------------ 第十六章:走,喝花酒 裴默饮尽杯中的酒,眼里变化万千,却又掩饰住了:“严离的族人,我并未赶尽杀绝。” 安倾夹菜的筷子一顿,淡淡道:“然后呢?” “和我回皇宫。”裴默放下酒杯,果断说出他的条件。 安倾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后宫那么多女人,你还要找我?” 裴默嘴角抽了抽:“你可以住在驿站,对你,我还真没兴趣。” “是吗?遇见你之前,我从没发现我有以貌取人这毛病。”安倾毫不客气地回嘴讽刺。 裴默:“你够了啊!” 安倾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晚上去旁边的妓院逛逛。” 裴默喷出嘴里含的一口酒。 安倾嫌弃地看着桌子上的菜,道:“脏死了。” “......”裴默咳了半天道:“你想玩女人?”说着又用诡异的眼神看了看安倾:“真没看出你有这嗜好?” 安倾淡定地看着他:“所以我喜欢你啊!” 裴默额爆青筋:“你够了啊!” “你没够,我才陪你的。”安倾哼了一声。 “......” 裴默完败。 *** 裴默眼角抽了抽,看了看门口不停甩手绢、抛媚眼的姑娘,道:“你确定要来这里?” 安倾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怕什么啊!你作为一个男人,难道没来过这里?” “我是担心你!”裴默无语地回道。 安倾风流无比地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道:“你担心我作甚?本公子虽然未曾出过远门,可好歹不会欠了着青楼的钱!” 这有什么关系? 在门口拉客的姑娘们瞧见了安倾和裴默,一个个化身成虎,柔软的身段紧贴了过来:“公子,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啊?来风流风流嘛!” 安倾合起扇子,用扇头点了点那妓子的下巴,笑道:“你这货色也敢拉本公子进来?”说着往她的怀里丢了一两银子:“可得让我们看看,你们这儿有没有好的货色,能让本公子心甘情愿的砸钱!” 那女人眉开眼笑,立马挽着安倾的手臂就要往里面带。 “裴大公子,还不跟上来?”安倾喝了一声。 裴默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眼神复杂的跟了上去。 一到了里面,那女人就去把老鸨喊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老鸨便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走了过来:“哎呦,这位公子可是面生啊!没关系,我们这儿有好几位姑娘,技术都好着呢!一定能把你们二位伺候的好好的!” 安倾笑了笑,扇子一摇:“妈妈,我和我兄弟都是从皇城出来的人物,你们要随随便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那可不成啊!” 老鸨一听说他们是从皇城来的,又仔细打量他们的衣着,捂着嘴笑了起来:“公子这说的什么话!不过啊!你们今儿可算是巧了!我们这儿的花魁梨儿,正好是今日翻牌子呢!” 安倾略带玩味地念道:“梨儿?” ------------ 第十七章:一夜缠绵吻 老鸨看着他露出玩味的笑容,就知道这次自己压对了:“是啊!客官你可不知道吧!这梨儿啊!吹拉弹唱,可是样样精通呢!” 裴默一把拉住安倾,往自己身边带:“不用了,随便给我们拉几个姑娘吧!” 安倾飞快地旋转扇子,拍开他的手,笑盈盈地道:“这怎么行呢?既然来了,自然就要给我们找几个最好的姑娘了。” “就是就是啊!”老鸨高兴地合不拢嘴:“来这儿不就图一个痛快吗?”说着她把眼光投在了裴默的身上:“哟,这位小爷,你是不经常来这儿吧!一看您的模样,就知道您不是那风花雪月的人!”说着,她一挥手绢,使了个眼色,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往裴默那边扑了过去。 “公子~你陪陪奴家嘛!”女人扭着柔软的腰肢,软绵绵地唤他。 裴默的脸色青的紫的蓝的绿的红的,什么颜色都有。 安倾看着实在好笑,无奈在裴默的眼刀子的进攻下只好帮他解围:“妈妈,你还是给我们使唤两个艺人吧!你没看见吗?我兄弟可是吃不消了。” 老鸨一副了然的神情,一边暧昧的向裴默的下面看去:“其实嘛,妈妈我这里什么货色都有!”说着,她带着古怪的神情走到裴默身边道:“公子你莫要担心,我们这儿,除了女人,还有小倌的,就是不知道公子偏好什么了。” “噗!”安倾捂着嘴憋笑,要是这儿没人,她准得趴到地上打几个滚。 裴默的脸色这下是全黑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不用!给我们来几个艺人,我们包一间雅厢。” 老鸨听了,就使了几个奴婢把裴默和安倾领去了一处不那么喧哗的阁楼。 在这栋楼里的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只是只有行内人知道,大多数人,都是打着请倌的名号来满足那些喜爱这种风格的客人。 裴默黑着脸看了看第三十五次偷看他捂着嘴笑得要抽筋的安倾,气愤地道:“你还笑!怎么不笑死你!” 安倾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一本正经地道:“这叫皮笑肉不笑,你懂什么!” “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嗯!”裴默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比较好的措辞:“无耻。” 安倾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我一直在往这个方向迈进。” “......”他早该知道会被这女人逼疯。 “快!抓住那婊-子!”远处似乎出了什么乱子,有些吵闹,女人不停的哭声,还夹杂着淫-秽不堪的咒骂。 安倾和裴默相视了一眼,终于安倾用扇骨轻轻敲下自己的手心,一锤定音:“去看看。” “公子!公子!”带路的奴婢突然慌张地扯住他们的袖子,摇摇头,眼里满是渴求:“不要去!妈妈吩咐了,那个地方,谁都不许去!是禁地!” 安倾刚要开口询问,就被裴默拦住了,她不解地看他,却见他摇了摇头。 她满腹疑问,却只好憋回了肚子里。 带路的奴婢如释重负。 雅厢里。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看?”安倾有些赌气一杯接着一杯灌酒。隔着纱帘,清倌正在弹小曲,只是那优雅的曲子也抚不平安倾心中的气闷。 裴默看不下去了,抬手拦下酒杯,道:“各行里有各行的规矩,就算是我们,也不能随便犯规。” “有什么规矩?你没听见那女人在哭吗?”安倾冷冷地看他。 裴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知道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聪明如你,难道真不知这么一个青楼如何在这边境之上红火起来的?” 安倾猛地抬头,怔怔地看他。 裴默笑了笑,抿唇不语。 边境纷杂又常年战乱,自然是各国情报的聚集之处了。 “背后的人是?”安倾低声问道。 裴默身子一僵,轻轻叹息:“是丞相的余党。” 安倾猛地一把把他推开,转过身去。 裴默也不理她,一杯一杯地灌酒,很快,身边的酒瓶就七七八八的倒了好几个。过了许久,裴默才轻轻道:“你也不用这样,我知道严离是你的好朋友,自然你们两家也是私下往来的吧?这也是丞相余孽捣的鬼,借着我对严离的情,在这边胡作非为吧!”说完,他轻轻一叹。 安倾猛地转过身,微张唇瓣,有些惊讶地看他。 裴默刚刚的声音实在是太低了,她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他对严离有情吗?他对自己有情吗?安倾眼里划过一丝嘲讽,随后咬紧了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雅厢里散布着淡淡的欢愉香的味道。虽然量少,却让人沉醉。 裴默微微转过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虽然他不知道安倾如此阴郁到底为哪般。他慢慢挪过去,握住她瘦小的肩,霸道的扳了过来:“喂!” 安倾依旧咬着唇,冷冷地看他。这是她的习惯,只要心情不好了,就会咬唇。 裴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把手指野蛮地伸进她的唇间,稍稍用力,就把她的牙齿撬了开来。 因为长年练剑习武而略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安倾的唇瓣,粗糙的质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她不满地蹙起眉,微微张开唇,想把他的手指吐出去,只是并没有成功,一缕银丝慢慢从从她的唇角溢出。 裴默只觉得脑中一炸,抽出手指,另一只手大力地把安倾推倒在地。 肩膀和地面狠狠一撞,安倾有些疼,刚要不满地怒骂裴默,他却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扑了过来,只消用一只手就让她的上身动弹不得。 “裴――唔~!”安倾瞪大了眼睛,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裴默的舌熟练地游离在她的口腔里。 清倌收起了手中的琴,古怪地看着纱帘那边隐约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慢慢退了出去:妈妈猜的果然对,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果真是龙阳,只是可怜了他身边的那位公子...... ------------ 第十八章:差点被压了 “裴――唔~!”安倾瞪大了眼睛,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裴默的舌熟练地游离在她的口腔里。 她足足愣了五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唔!”安倾使劲想要推开裴默,但是她娇小的身子和裴默从小习武的身材完全没有可比性。 裴默一直把她禁锢在怀里,经过几番挣扎无效后,安倾最终失了力气,软趴趴地躺在他怀里。 熟悉的裴默,熟悉的亲吻,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这一切的一切,都快要让安倾落下泪来。 “别走,唔,别走。”裴默一边亲她柔软的唇瓣,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安倾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裴默的大手如一条灵活的蛇,迅速地摸到她的腰间,想要解下她的衣带。只是因为她的衣服是男款,再加上衣服很是华丽,所以花了不少功夫。 他许久都没有得手,有些烦躁,直接使用巧劲,一下子扯断了她的衣带,外衫内衫还有一些挂饰一下子散了开来,白净的亵衣充斥了他的眼睛,裴默没忍得住,扑了过去,一下子咬住了安倾白皙的脖颈。 安倾闷哼一声,更加激起了裴默的兽/欲。不消一会,她的脖子上已经有了许多粉红的草莓点。她脸刷的红了,趁着他有些松懈,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安全的地方爬。 只是裴默却不给安倾丝毫退缩的机会,他一把拽住她细小的脚腕,直接把她拖了回来。 “啊!”安倾苦闷地叫了一声,脚腕被裴默抓住的地方已经是又青又紫,而且这厮还不懂怜香惜玉,听见她叫唤,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着脚腕,安倾只感觉自己的脚腕要被他捏碎了。 好在在捏碎之前,裴默终于舍得松开了。 安倾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准逃!”裴默霸道地再次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为了宣誓主权还在安倾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咬的血都出来了。 安倾狠狠捶了他一拳,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有病啊!你属狗吧?咬人疼死了!给我滚!” 听到这话,裴默不清明的眼深邃了几分:“不行!我走了你就要去找别人了!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安倾愣了愣,就这么愣神的空当上,裴默已经再次扑了过来,一下就撕破了她的裤子。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裴默也不管身下的人儿是什么表情,一下子就把那已经成为了破布的罩裤扔的远远的。安倾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穿在里面的最后一条长裤,咬着牙道:“不准再撕了!”她的唇上因为裴默咬了一个口子,不停流着细绢似的血。 也许是血液刺激了他的野性,他狠狠地把半卧着的安倾推倒在地,一手向她的下身伸去。 安倾只觉得下体凉飕飕的,悲哀地清楚了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已被攻破。 裴默倾身压了过来,堵住了安倾的唇。 “我爱你,唔,这一辈子都不准离开了。”似乎是喝了酒的原因,裴默的话也变的多了起来:“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你总是不正眼瞧我。” 安倾听得糊涂,只是心里也愈发的甜蜜起来,趁着换气的空当,她喘着气问:“真的?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 裴默呵呵的笑了起来,手轻轻抚上安倾的脸,由于撕扯衣物,他的手心里残留了几道红痕。 “我怎么不爱你?你还要我如何爱你?”他细细的吻着安倾裸露的肌肤,如情人之间的呢喃着。 安倾放松了身体,想着自己果然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了吗?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轻轻勾住裴默的脖子,头微微仰着,凑上去吻住了他。 身下人的主动,无疑是最好的催情药。 裴默低吼一声,更为紧密的与安倾贴在一起。 “这一次,你不可以瞧不起我了。”他夹杂着情 欲与温热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安倾的耳边。 我一直没有瞧不起你呢。 “我不会放你走了。” 只要你抓住了我,我就不会松手。 “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补偿我。” 一辈子哪里够呢?我宁愿三生三世,只呆在你一人的身边。 “时月。” 安倾脑子一炸,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她呆滞着转过头,看见他迷离的眼神。 安倾,时月。 无论怎样,这两个名字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吧? 安倾木然地摸摸自己的脸,脸颊是干干的,没有一丝湿润的痕迹,她又摸摸心,没有当初被推下悬崖的疼痛感。 怎么会没有呢?心啊!你为什么不会痛了呢?你为什么不能痛了呢? ------------ 第十九章:折眉苦相思 裴默凑了过来,想要亲吻她的唇。 “你在和安倾上床的时候喊着时月,那你在和严离上床的时候喊着谁呢?”安倾眼神空洞,在他耳边轻轻念道。 裴默听到严离的名字,脑子有了一丝清醒,他扶身起来,靠在低桌上,闭着眼睛,过了许久才缓缓睁了开来:“我,我这是,在,在哪啊?”头很疼,像要炸开来一样。 他茫然的环视了四周,最后把视线放到了安倾身上,看着衣衫凌乱的她,有那么一瞬间他呆在了那里。 安倾又恢复了平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轻轻提起袖子,细细地擦拭着嘴边的血迹。 “你,我,怎,怎么回事?”裴默脑子一下炸开,瞪大了眼睛看她。 安倾脖子上的吻痕,还有唇上的咬痕,无一证明了刚才的激烈。 “你不记得了?”安倾弯起一抹微笑,眼睛忽明忽暗:“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再问你一遍,你在和我上床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如果再问一遍那种问题,无疑是自打嘴巴,安倾很巧妙地再次狠狠打击了一次裴默。 裴默怔怔道:“我完全不记得了......” 安倾慢慢站了起来,上衣凌乱,下身光溜溜的,但是好在上面的衣物,不论是外衫,还是内衫,都一直长到了膝盖上,可以遮住不少的春光。 “你不用担心!”安倾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又把头发上的白色发带解了下来,松松垮垮地当做衣带系了上去。 她青丝披散,刘海垂下一直遮住了眼睛,裴默甚至看不清她的神情:“我不会,要你负责的。”说到最后,她突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说着,她转身离开了雅厢。 裴默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只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苦笑了一声:“真是魔障了。” *** 安倾漫无目的地走出雅厢,很快被几个男人盯上。 “美人,怎么穿成这样?等着大爷来临幸你吗?”其中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男人猥琐的走了上来。 安倾不想在打发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直接绕过了他们。 那几个男人却不放弃,又再次围绕了上来:“别啊!”说着还动手动脚起来。 安倾不耐烦了,直接抽了那男的一巴掌,然后把三根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特别又响亮的口哨。 那个被打的男人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狰狞地扑了过去:“妈的,你不要也得要!” 安倾跌跌撞撞的闪开,但是还不等她松一口气,那些男人就齐齐扑了上来。 她此时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让丞相府的影卫们教自己一招半招,如今居然要栽在几个淫贼手上了吗? 安倾咬了咬牙,一边踹了一个男人一脚,一边顺手摸了个茶盖就要砸了过去。 她还没出手,那几个男人突然做出可怖的表情,硬生生的倒在了安倾的四周。她微微闭上眼,松了口气,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喘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庄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倾勉强睁开眼,是刚才的老鸨。 只是她的眼里少了一分调笑,多了一分庄重。 “放肆!让这样的人到这种雅阁里,就算有什么消息,能利用的又有几分?”安倾衣衫凌乱,青丝笔直的垂在身子四周,雪白如玉的小腿半遮半掩,构成了一副难得的春光。 老鸨一愣,心里估计着是上面的人,刚要跪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器物碰撞的声音。 安倾收起了几分怒气,眯起眼道:“这件事不许向上面透露,尤其是灯盏。” 老鸨听到她说出灯盏的名字,就知道她肯定是组织的,连忙点点头。她悄悄抹了把汗,还好自己来得及时,把那几个狂徒都给杀了,不然,若是眼前这人被玷污了,只怕自己性命难保。 “安倾!”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惊讶声。 安倾看都未看他,径直走了出去,老鸨见状连忙相随。 裴默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个男人,一阵虚脱差点跌倒。 他竟然没有想到,他那时竟然就让那样的安倾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青楼豺狼虎豹的男人多的数不胜数,若是无人搭救,若是安倾被人玷污了・・・・・・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第二十章:准备马车去 安倾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道上,夜风刮过,把她的衣裳吹得鼓了起来。 “姑娘,要不属下去为您拿双鞋子?”紧紧跟着她的老鸨忍不住开口说道。 安倾低头看了看,一双小脚已经冻得通红:“不必了。” “但是姑娘――”老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倾打断了:“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 老鸨沉默了一段时间,还是没忍住,道:“姑娘此次前来,可是上峰有命令下达?” 安倾止住了脚步,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干的,她说:“替我准备一辆好的马车,我要回千机阁。” 老鸨道了声遵命,给几个影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暗中保护安倾,就下去准备了。 “呜呜~”不远处间断地传来女子的低泣声,在这阴凉的夜幕里,显得尤外恐怖。 安倾这才想起来,这条道就是不久前她和裴默路过的道,那正在哭的女子,怕是刚刚被侮辱的女子吧。 想到这儿,安倾不免多了一分怜悯之心,冲暗处招了招手,几个影卫就跳了出来。 “你们去那边正在哭的姑娘,拾戳拾戳,记得,得安顿好了。”安倾低声道。 那几个影卫派出两个人,拱手请了礼,朝里面走去。 “姑娘!”身后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 安倾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衣裳不俗的小丫鬟正含笑看她。 “何事?”小丫鬟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四下里没人,便道:“妈妈给姑娘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姑娘是留宿一晚还是现在启程?” 安倾思忖了一会,道:“给我准备几套衣服和需要的干粮,再去雇一个好点的马夫,我今晚就起程。” 小丫鬟点点头,又道:“妈妈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姑娘和我走一遭,我带您去马车那儿。” 安倾应了声,暗道:却不想到这里的老鸨是个心思缜密的。 她的背影很快融入了这无尽的夜色。 *** 再说裴默,他站在走廊里呆呆地站了半晌,却还是没能提起勇气出去追安倾。他瞥了一眼地上斑斑的血迹,眼神愈加阴狠:若是安倾出了什么事,他又如何对九泉之下的严离交代? 突然,他却又像是醍醐灌顶,不禁念叨:“我说如何,原来,我只不过是对她有着责任,毕竟,她可是严离的好姐妹啊!” 安倾的身上藏有太多谜案,她明明呆在皇城里从未出去,却能识的南国佳肴,写得一手严离的字;她明明脚步虚伐,但是跳起舞来却是柔韧有力;他从未听严离说起安倾,但是安倾却仿佛对他和严离的事无所不知。这该如何做解?真是天下第一大奇事! 他重重叹了口气,懊恼的一拳砸在了柱子上:该死!刚才他居然失去了分寸!刚刚在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不远处传来女人嘤嘤的哭声,惹得裴默更加的烦躁不安。 他抬头向声源看去,只见两个精壮的男子身穿黑色衣服,一手架住女人的胳膊,撑着她向里面走去。 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是裴默奇怪的是,自己在看到那女人的眼睛时,竟然有一瞬间的心悸...... ------------ 第二十一章:时月旧事 裴默甩了甩头,不再去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一定得找个好时机,和安倾好好道个歉。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别,再见已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 马儿嘶吼一声向前飞速行驶,橙红绚丽的太阳已经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一夜过去,安倾却丝毫没有睡意。 “姑娘吃些什么?三里外有个驿站,属下要去换匹马,顺路给姑娘弄些吃的。”马夫还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硕大的斗笠盖住了他的脸,朦朦胧胧中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安倾撩起车帘,看了看升在空中的太阳,道:“随便弄几个包子就好。” “哎。”马夫应了声。 安倾又问道:“如今掌权的是谁?” 马夫愣了愣,回道:“自然是右护法了。” 安倾呢喃道:“原来是他,多少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她的死,毕竟是我疏忽了。” “姑娘认识右护法?”马夫试探着问道。 安倾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里溢满威胁的意味:“做好你的本职就行,管那么多,你是为谁效忠的?” 马夫一个激灵,想要问的话也咽了回去。 “到了驿站,去帮我买些纸和笔。”安倾放下了车帘,声音被帘子阻绝,朦胧的有些听不清。 “是。”马夫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应了声。 白玉虎符,千机扇,丞相府。 先帝的手谕,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就是这毫无根据的手谕,诛了她的全族。 裴默说他并未杀光自己的族人,完全是瞎扯,那日,皇帝下诏,在市中刑场,诛尽严离全族。她派出皇宫的小莹苍白着脸,虚脱的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抱住她哭,说135名族人,全部死于刑场,未有一人幸免于难。 哼,这样还想哄她去皇城?也太小瞧她了。 安倾心里清楚的很,在外面做什么都是自由的,可以放开手脚,但是在皇宫里,完全被束缚,也几乎靠近不了充满军事机密的御书房。她又不是傻子,难不成真的回皇宫好好和裴默谈恋爱?说不好,裴默也只是拿她作为工具罢了。而自己,居然会差点信了他。 时月...... 这个人对于安倾来说,却也是不陌生的了。说起这个女人,却又要扯到一段旧事。而且,这个女人,是联系‘白玉虎符,千机扇,丞相府’这三样的唯一纽带。 在裴默未曾登基,国号未改之前,虎符一半在皇帝手中,一半在护国大将军手中。而时月,便是护国大将军时天羽的掌上明珠。因为时天羽家中只得一女,所以时天羽是把时月当成男儿来养的,她风姿绰约,能文能武,被誉为皇城第一美人。 而当时的皇后,又是时天羽的表妹,独掌后宫,时月幼时便经常出入皇宫,而皇后对时月,也是十分宠爱的。 那个时候,裴默是庶出,还不是太子,先帝基本上不会注意到他。而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却让他一直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二皇子与他素来不和,便寻了个时机,找了几个人,把他按水里了。裴默是旱鸭子,想反击也没有机会。还好时月恰巧路过,救了他一命。 自此之后,时月与裴默就算是形影不离了,等到过了加冠礼,风言风语便传了开来,皇后还有意要把时月许配给裴默。 只是那时安倾已经对裴默芳心暗许,丞相在朝堂上多次阻拦,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时月大概是气郁,大病了一场,自此不再进宫,游玩于山水之间。 而这千机阁,却又是丞相弄出来的玩意,当初战乱动荡,丞相暗中请示先帝,成立这样一个组织,以便收集各国的情报,先帝同意了,而这个组织的成立,只有丞相和先帝知道,只是这个组织日益壮大起来,实权却完全落在了丞相的手中。 千机阁成为了江湖上第一大情报阁,却也不知道时月如何误打误撞的,竟然遇见了千架袭,也就是右护法。两个人情愫暗生,顿时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甜蜜了一阵子。 只是不久之后,裴默便逼宫了,时月日月兼程,赶到皇宫去找裴默,正赶着裴默遭人暗算,想都不想为他挡了一剑。 千架袭之后知道这件事,加上主上一族被灭口,愤愤发誓从此与皇宫与裴默不共戴天。 至此,时月这个名字便成了禁忌。 ------------ 第二十二章:掌权计谋 安倾对月时月这个人,基本上是无感,如若不是裴默喜欢过她,两个人都闹出了那些旧事,安倾指不定还会不会记得她是谁。 裴默在登基之后曾经想要给时月一个名分,立她为妃,就算是纪念这个人。那时候裴默即将八抬大轿迎娶安倾,千架袭夜里偷偷与她会面,请求她在皇上面前说情,不要让时月死了之后还被裴默绑在身边。安倾出于私心答应了他。 为了不让裴默如意,安倾还跑到御书房大闹了一场,最终裴默还是没有立时月为妃。 这件事到此,也就不了了之。 安倾把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理完之后才发现这空当上,马夫已经到了驿站并且为她买好了所需要的东西。 安倾将就着在座位上铺开纸,磨好了墨,才写了一封小便笺。写完之后她吹干纸上的墨迹,装到信封里,封好了交给马夫,嘱咐道:“这封信,去交给在北冥的分部。” 如果说月宇向南,是北国,那还不准确,因为在这片大陆上,最边上的当属北冥,北冥终年积雪,四季无差,那才是当之无愧的北国。 马夫把信揣到衣兜里,这才去驾驶马车。 安倾回到月宇自然是有目的的,不然她死也不愿回到这令她哀伤的地方。 只是过了一夜,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比较胆大的想法:天下易主,取而代之。据史书记载,月宇第三十四位帝王便是女子,莫安的史上也有几位女子当朝听政的例子,她为何只能呆在家中读书作画,而不能在朝堂之上权倾天下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安倾便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情绪高涨的厉害。她要让裴默看看,不是只有你才可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建立一个帝国,安倾认为首先是拥有自己的势力,再次便是拥有民心。父亲留给她的千机阁正好派上用场,而拥有民心,安倾心里清楚该如何做。 有句古话说,经济决定政治。 这也是安倾当初问裴默三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首先问他预算是多少。一个国家的命脉,并不是兵力有多少,人丁多么兴旺,而是经济,俗称钱。钱一直被掌权者和百官认为是俗物,而土地才是民之根本。所以自古便有‘重农抑商’的政策,但是这些当权者认为钱是俗物,是因为他们并不能正确认识并处理钱的用处。 人民为了什么依附国家,为了生存,只有依附国家,才能更好的生存。那么生存又要靠什么支撑?自然是钱。 俗语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虽然夸张些,却也是真实的。 但是光发给人民钱与生活用品是不行的,这样会养成人们的惰性。俗语又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如何当一个好的当权者?当然不是靠武力镇压,让百姓服从,而是教会他们生存之道,什么是生存之道?简单来说,就是教会百姓如何才让‘钱能生钱’。 安倾已经在心里部署好了逐步蚕噬天下的计划,而这第一步,就是要树立一个好的形象。如何快速传播消息以树立形象?那么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百姓们饭后的八卦娱乐。 算起来这个身子才18岁,还很年轻,她的霸业才刚刚开始。 看来,拿走那样东西之后,自己要好好闯荡一下江湖了。 ------------ 第二十三章:个人心思 安倾这边正准备笑傲江湖呢?关银城便截到了她送往北冥的密令。 这也实在是巧合,关银城素来与千架袭不和,千机阁的势力如今划分成为两份,一半是关银城的,一半是千架袭的。 关银城的手下截到了密令,调查知道了这是从千架袭的势力里流散出去的消息,便上报给了关银城。 关银城一拆开密令,便发觉事态严重了。密令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兵分两路,一路迅速收集北冥的军事情报,一路迅速购置军火武器,提高战斗力。不得违抗。 这纸只是普普通通的纸,但是上面却有一个阁主专用的符号徽章。 关银城不禁皱起了眉毛,心里思忖着,脑子转了几个弯,便大概猜出了安倾的用意,这大概是为了准备战争用的吧。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并不是千架袭的意思,而是安倾的。 看来要早点回去了,千架袭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一家独大吗?关银城微微闭上眼,把那张纸条递给了属下的人。 那人问:“尊使,怎么处理?”关银城道:“交给北冥的分部。” 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去打草惊蛇。 *** 裴默在离开青楼之后,挑了匹千里马,日夜兼程,到达皇城的时候比安倾快了整整五日。 但这不是重点,他一到皇城,就知道有要紧的事发生了。因为裴默吩咐过南宫远,不需要出来接他,但是现在南宫远却守在了皇城的城门处。 南宫远远远的就看到裴默驾着一匹棕色的马过来了。便耐心的等他到了自己身边。 “公子!”南宫远欲言又止。 裴默斜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南宫远只好住了嘴。 承欢殿上。 “你是说,匈奴那边似乎有动作?”裴默问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匈奴那边居然有新动作了。 “是!”南宫远忧虑道:“是,臣在匈奴那边安插的探子和臣汇报的情况,但是由于单于的疑心太重,她他没有办法找到匈奴的部署方案。” 裴默道:“已经不错了,还好我几年前便有所防范。” 南宫远不知是真是假的说了一声:“圣上英明。” “下去吧!明日把单将军和兵部侍郎,尚书大人一起喊来御书房。” 南宫远应了声,退了下去。 匈奴这几年是越发的猖狂了,看来攻打匈奴的计划必须提前实行了。裴默的眸子暗了几分。 *** “公子,这是江南分部进贡的水晶金桔,公子要不要尝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捏起一个圆圆润润的金桔,问道。 千架袭挥了挥手:“不了,金桔太苦。” “那奴婢去把皮子给剥了,煮了做成汤给公子喝吧!”小丫鬟不依不饶地说道。 千架袭看着面前荷叶枯了一大半的莲池,点点头。 小丫头欢欢喜喜地端着金桔跑了出去。 天气微凉。 千架袭身着单衣,半卧在榻上。 一件披风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伸手,捉住了那捏着披风的手。 “不用了,拿回去吧。”他淡淡的吩咐。 灯盏似有犹豫,可还是收了回去。 “在想什么呢?”灯盏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问道。 千架袭不着痕迹地推开:“没什么。” 灯盏面露不甘,却并未有分毫怨言。 “白无邪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千架袭伸手把睡在榻下的一只白色小懒猫捉了上来,小懒猫脾气不好,险些挠了他一爪子。只不过它很快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窝在千架袭的肚子上美美地睡了起来。 “他还在路上,只是我们得到消息,说是他的妹妹,安倾,也在往皇城这边赶来。”灯盏忽然有些羡慕那只小懒猫。 千架袭捏捏小懒猫的耳朵,嗯了一声。 之后便再无话题。 ------------ 第二十四章:姐妹相向 南宫远满心忧虑的回到府上,面对即将开始的战争,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大人!”南宫远撇头,这才看见了身后的侍女小兰。 “什么事?” 小兰行了个礼,往前一步道:“大人,夫人病了。” “那就去请大夫啊!”南宫远解下外袍,道。 小兰是慕容执带来的陪嫁丫鬟,自幼便服侍在她身旁,如今听到南宫远如此不重视小姐的语气,不禁愤懑道:“大人!我的意思是请您去看看夫人!” “放肆,怎么和大人说话的呢!”随侍的管家杨伯斥责道。 南宫远意外地撇过头看这个说话带些火气的小丫头,上下多打量了两眼。 小兰看见南宫远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怎么和大人说话了?我当然是用和人说话的语气跟大人说话的了,怎么,难道我错了?” 杨伯哽住了,没想出话来反驳小兰。 小兰继续冷言冷语:“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别传到外头,让别人说,大人是因为不爱女色,这才冷落了娇妻!” 这话说起来就是真的放肆了,明里暗里都在耻笑南宫远,说他有龙阳之好。 “大胆婢女!你瞎说什么呢!杨伯,还不把这个放肆的丫头拉下去,痛打五十大板!” 众人一看,原来是夫人的亲妹妹慕容小苏。 慕容小苏能得南宫远的欢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请看她:眉如翠羽,肌如凝脂,齿如瓠犀,手如柔荑。 脸衬桃花瓣,鬟堆金风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 这样的女人,宛若天边飞翔的金凤凰,而慕容执,就像是莲池的一株睡莲,平淡无奇。姐妹同出一母,却是如此不相像。 “你才是放肆呢!”小兰完全被激怒,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被邀到府上做客的客人罢,居然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传出去,还不要被天下人耻笑!” “你!”慕容小苏伸出中指指着小兰,怒目横眉:“杨伯,还不拉下去!” 南宫远皱起眉,却并未阻止。 “放肆。”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清淡而又冰冷。 小兰往暗处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夫人。” 慕容执从暗处走了出来,众人借着火光,依稀看见她苍白的脸色。 她说:“这是我的婢女,还容不得你来管教。” 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慕容小苏看见是自己的亲姐姐,不得不收敛几分。 “你的婢女恶语伤人,好歹也该向小苏道歉。”久未开口的南宫远道。 慕容执抬头,看见他的眼里明暗闪烁不明。 当众维护小苏,他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过? 她眼中的绝望又多了一分。 “是啊!姐姐,好歹也该给我道个歉吧!”慕容小苏见南宫远也偏向自己,喜出望外,笑着柔柔道。 小兰刚要开口还击,却被慕容执拦住了。 “此事,个人心里清楚,小兰为我着想,却忽视了妹妹和大人,还望见谅,我这个主子就在这给你们赔不是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道。 “夫人!”小兰焦急喊了一声。 南宫远意外地挑眉看了她一眼,这是两人成亲三年来,她第一次如此陌生的喊他大人。 慕容小苏见好就收:“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妹妹也莽撞了,不该同个丫头置气,还望姐姐见谅。” 小兰低低地骂了一声:“贱蹄子!” 慕容小苏权当没有听到,还是笑嘻嘻的。 “小兰,我疲了,扶我回去吧。”慕容执挥手,道。 “姐姐!”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急促地唤着。 南宫远皱了皱眉,提高了警惕。 慕容执很快反应过来,暗道:糟了! ------------ 第二十五章:灯画回归 慕容执回头望去,身着白衣的灯盏正从屋顶上轻轻松松地跳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慕容执上前一步,一把扯过她,低声问道。 灯盏反握住她的手,道:“我来做什么?当然是带你走啊!” 慕容执甩开她的手,回头对小兰道:“带她走。” 小兰其实也是千机阁的人,听到慕容执的话,她没有照做,反而对慕容执说:“小姐,你还是听灯盏的吧!” “你......你们都疯了......是吗?”慕容执一脸怒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们。 灯盏和小兰相视一眼,同时默契地出手,想要点她的穴。 慕容执很快反应过来,身子微微一侧,向后移了几步,远离了两个人。 她怒道:“你们俩都要反了是吗?” 南宫远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他从来不知道慕容执是有武功的人,至少她会轻功。 灯盏皱眉道:“姐姐,你别傻了,尊使已经生气了!” “他生气与我何干?你赶快走,我不想见到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慕容执的脾气上来了。 灯盏也不多说,一掌劈了上去,小兰默契的伸手制住她的肩。 慕容执放弃了反抗,但是她的眼里流露出杀气。 这股杀气就连不懂武功的下人也感觉到了。 “我说了,让你走!”慕容执眸子阴冷,语气淡薄:“可是你偏不走。” 灯盏松了手,抓住她的肩,近乎失控地道:“你赶我走......?我们多少年的姐妹了?可是你为了一个男人,现在要杀了我吗......?你会毁在那个男人手里!南宫远会把你毁了!” 慕容执刚要动手,屋顶上便传来略带惊讶的声音:“三年不见,你的武功倒是精进不少。” 灯盏和小兰听到声音,慌忙跪地:“参见尊使。” 就连慕容执也收起了杀气。 南宫远抬头,但是因为夜色太暗,实在看不清楚。 他道:“阁下可否现身?你们在我的府邸闹事,我总要看清楚闹事者吧!” 千架袭站在屋顶上,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跪下!”带着杀气和怒意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 慕容执低着头,垂着眼,向前一步跪了下来。 “哼,本尊让你逍遥几日,你还真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南宫夫人这个位子你坐了三年,坐的可爽快?”千架袭完全无视了南宫远。 慕容执低声道:“属下知错。” 千架袭冷哼一声,又道:“给本尊戳了慕容小苏那双眼,看见那双眼本尊不舒服!” 南宫远一惊,还没来得及出手,随着慕容小苏的惊叫声,他看见慕容执手脚利索地剜下了她的双眼。 慕容小苏惨叫一声,捂住眼眶疼得满地打滚。 鲜血溅了慕容执一身,扔掉了那令人作呕的眼珠子,她却一言不发。 南宫远握紧了拳头,他宠爱小苏便是因为她长了一双神似那人的眼,小苏死了不足惜,但是慕容执的身手与残忍却让他一个高手都心寒。 这样一个冷血的怪物,竟然在他身边呆了整整三年。 “你......”南宫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告诉本尊,你是谁?”千架袭冷眼看着慕容执。 她握紧了拳头,慢慢抬头,两行清泪从脸庞上滑下:“尊使......” “给本尊擦掉你那碍事的眼泪!当年不过是施舍了你一个馒头,你护了他三年,够了!”千架袭的语气已经是很不耐烦。 南宫远越听越糊涂。什么馒头?什么护了他三年? 慕容执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开口要求脱离千机阁,但是当看到千架袭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 只要有这个人存在,她就无法离开。 慕容执用干净的一只手轻轻擦掉眼泪,平复好心情,磕磕绊绊地道:“属下......属下灯画,参见......参见尊使。” 千架袭的声音变得很愉悦:“好孩子,你回来就好。走吧!” 灯盏拍了拍她的肩。 慕容执再没有往南宫远的方向看上一眼。 三个人腾空跃起,从屋顶逃逸出去。 下人们早已吓得躲了起来。 只剩下南宫远和渐渐失去了力气的慕容小苏留在院子里。 ------------ 【小传】慕容&南宫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月宇迎来了它最美的冬天。 晶莹细小的雪花飘然落下,一层一层有序地铺在了屋檐上,砖瓦上。 大街上人烟稀少,依稀可辨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缓慢地行走着。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 雪花越飘越急,凝聚成冰雹砸了下来,意境虽美,但是也很疼。 她终于忍不住寒冷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一段对话。 “去看看那儿是什么东西。”很温柔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缕春风吹拂过,她感觉自己有了一点点力气。 旁边有人说话:“回公子,是个小女娃。” “这么冷的天,她怎么在这里?” 她很想和他说话,但是眼睛睁不开,也没力气开口说话。 “公子,可能是饿晕或者是冻僵了才倒在这里的吧!” 那人道:“快去把她扶起来,抱她去马车上。” “公子,这人一看便是平民,上您的马车上,不合规矩。” 那人又道:“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快去办吧。” 有人走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 很快她就感觉大概是进了马车,因为没有了冷风,也没有了雪花肆虐地刮着她的脸。 她被放了下来,很快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她的脸,热乎乎的,像是手。 “这孩子身上好冷,去把我的大氂拿过来。” “是。” 很快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盖到了她的身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马车里亮堂堂的,她动了动眼珠子,却只能看见她身边坐了一个黑衣男子。 “醒了?” 是刚刚的声音。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那人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一只手把她搂了起来,搂到自己的怀里。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人。 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 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 “饿吗?”少年眉眼弯弯,对于这个身高坎坎到他的腰上的小孩很感兴趣。 她点点头。 少年吩咐下人买了几个包子,递给了她。 她有些羞怯地伸出手,无奈手已经冻僵了,指关节完全不能活动。 她看向少年。 少年会意,撕下一片皮子,放到她的唇边,她这才吃了起来。 等到她吃饱喝足之后,少年问道:“你家在哪?” 她的身子软软的。虽然有些瘦,但是还好穿了棉袄,抱起来并不硌手。少年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恢复了力气,道:“我要去慕容府。” 慕容世家是开国功臣,如今已经辞官,大隐于市。 少年有些惊讶,但还是吩咐了马夫去慕容府。 她的父母与慕容府的慕容天夫妇是好友,只是她的父亲犯案,目前定罪不明,不便照顾**,便写了一封信,信上写的便是请慕容展夫妇抚育**。 她百般曲折终于来到了皇城,险些冻死饿死,还好这个少年出手相救。 马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慕容展神色异样,却答应好好照顾她。 只是当她回头时,却只能看见那位少年离开的背影。 那年她九岁,他十五岁。 *** 元嘉三十五年,庶子裴默逼宫篡位,三个月后立国号为‘庆嘉’。 庆嘉一年,裴默迎娶丞相遗孤——严离。 庆嘉一年的四月,户部侍郎南宫远向慕容府二小姐慕容小苏提亲。 庆嘉一年的五月,洞房之夜,南宫远掀开盖头,发现新娘易主,变成了慕容家的大小姐,他并未声张。 庆嘉三年的九月,其妻慕容执失踪,其夫在她的房间的衣橱中赫然发现了多年前丢失的,他的母亲,亲自为他所制的大氂,床头上挂着的一副画像,颇像十五岁时的他。 完 ------------ 第二十六章:故人相遇 安倾在路上颠簸了十几日,才终于到达了皇城。 此时已是巳时,早市上热热闹闹的,大街上两边都是吆喝的小贩,安倾让马夫回去了,留下了一匹马,并且在一家客栈帮她订了一间房。 她闷在屋子里,无事可做,稍稍易容之后便上了街。 街上还是那么热闹,与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很大差别。但是卖豆浆的小摊子已经走了,做梨花膏的爷爷不在了,但是陪着他摆摊的小孙子却把手艺传了下来。 她摸出三文钱,要了一根梨花膏。 甜甜的,褐色的胶状物吃起来还是如以往一样的可口。 街上又多了几个纨绔子弟,大摇大摆地穿过集市,看如今的形式,只怕是当朝重臣或者是皇亲国戚了。 当初她的父亲还掌权之时,族人无一人借父亲的权威狐假虎威,如今,倒是多了这么多的败类!安倾的眸子暗了三分。 罢了,这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事。 安倾吃掉最后一口梨花膏,走进一家自己以前最喜欢逛的成衣铺。 成衣铺的生意看起来挺好,掌柜正好应付完了客人,看见她走进来,便殷勤的走了过来。 “姑娘,可是要做什么衣服?”掌柜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问道。 安倾点点头,走到布料那边仔细看了起来。 老鸨为她挑的衣服她穿着总是不舒服,其实大概是以前的毛病了,穿衣服一定要穿好的料子,不然虽然不会起疹子什么的,但是总是会不舒服。 她的手慢慢抚摸着那些各式各样的料子,心里已经有了估计。 这些料子,对于普通百姓,大概算是上乘,但是对于贵族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还有什么好的料子吗?”安倾缓缓掏出荷包中的一锭银子,问。 掌柜的一看她出手那么大方,就知道大概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连忙抬手指着内间道:“姑娘,这边请。” 安倾随他进去了,这才发现内间里面还有人。 “你看我穿这身好看吗?”轻柔的女子独有的嗓音愉悦的响起,有些熟悉。 安倾顺着声源望去,只是内间里挂着一些成衣和布料,再加上女子背对着她,所以只能看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浑厚中却带着一点细腻的男音响起:“花纹太粗糙了。” 安倾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专心寻找好的布料,很明显这内间的布料比外面的好的太多了。 她实在是没心思去找了,直接对掌柜的说:“有没有江南锦绣坊的布料?最好是金线凤翎羽做成的料子。” 掌柜的吃了一惊,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姑娘莫非是行家?竟然知道这等好的料子!” 旁边的女子和随行的男子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往这边看了过来。 “只是这金线凤翎羽做成的布料实在是少有,不巧,最后的一匹布前几日被别人预订了,怕是那人今日就要来要了。”掌柜的万分遗憾的说。 安倾并未开口。 只是那留在内间的女子却道:“掌柜的,我愿意出高价,把那匹布买下来!” 安倾这才有机会好好地大量那女子,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她不禁吃了一惊! 居然是灯盏!而她旁边的男子,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千架袭! 天啊...... ------------ 第二十七章:布料之争 “但是......”掌柜的面有为难。 灯盏不由分说地把大把的金叶子塞到了掌柜的手里:“我想,有这笔钱,掌柜的应该不会再为难了。”话语里似有威胁。 只是掌柜还是没有把钱收到怀里。 安倾向前走了几步,道:“这位姑娘,要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买主未曾现身,你怎好与掌柜的私自协商呢?再说了,买得起金线凤翎羽这种料子的想必不是朝廷重臣也会是皇宫贵族,还望姑娘慎重些才好。” 掌柜的感激的看向安倾。 安倾却只是淡而有礼的点点头。 “算了,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我看那什么金线凤翎羽的料子,别的铺子也有的卖吧!”千架袭自在地摸了摸一匹布料。 安倾恍惚中顺口接道:“不,江南锦绣坊的所有布料只会转手到这一家。” 千架袭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灯盏似乎苦恼了,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问道:“那......姑娘可知道其他顶好的料子?” 千架袭不满地皱了皱眉,灯盏没等他开口,意有娇羞之意的道:“最好是薄而保暖的,若是这间铺子里有,还请掌柜的给他量量尺寸,做件新袍子。” 说着,指了指千架袭。 原来是给他做的,所以想要给他最好的。 安倾恍然大悟。 只是千架袭淡然的脸上却显现不出半分动容。 “蚕丝锦也是不错的。”安倾环顾了四周,朝不远处桌子上一匹颜色素雅的料子指了指。 灯盏走了过去,摸了摸料子,皱了皱眉:“手感是挺好,但是真的很好吗?看上去,也只有手感不错而已。” 安倾不悦地开口:“你看见袖口上缝制的浅色花纹了吗?那与料子的底色相近,但是就是那看上去比较简单的花纹,却――” “却是由十三种天蚕吐出的丝线织成,而且花纹也不是普通的花纹,这种平素文的图案,世上除了江南锦绣坊,无人能制的出来。”千架袭顺着她的话,道。 灯盏有些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 安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知道的倒是详尽。” “因为我家已经把那家锦绣坊盘了下来。”千架袭眯起眼睛,笑得像个狐狸。 安倾有些惊讶,当年的锦绣坊本来是她们家的家产,看来千架袭打理的很好。 “倒是你,如何知道这料子的制作方法的?”千架袭依旧笑着,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安倾抬眼看着他,走到他的身旁,从灯盏的角度看去,两个人的行为实在是亲密。 她轻声念了一句,满意的看见千架袭瞪大了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不可置信的表情。 礼貌地冲灯盏点点头,她离开了内间。 “那女人是什么来头,刚才居然离你那么近!”灯盏醋意大涨,走到他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 今天千架袭说要亲自出来摸摸裴默的底,把自己带上了,事后还来陪自己买布料,谁知道都被这个女人毁了。 千架袭眼底泛起一阵冷意,刚刚的激动完全被她给毁了,但是他只是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了她的手,道:“不管是什么来头,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灯盏满意了,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千架袭回头看了看那匹蚕丝棉的料子,疑惑慢慢泛到他的眼里。 她说:因为,那锦绣坊的手艺,是我亲自传授的。 ------------ 第二十八章:全是假的 安倾离开了成衣铺,没找到合适的布料做衣服,郁闷极了。 在抬头看看天,太阳火辣辣地悬在头顶,安倾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拐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客栈,她坐在底楼叫了几个好酒好菜,自己吃了起来。 一个人真是寂寞啊......安倾自嘲的笑笑,三年前,自己有父亲有母亲;一年前,自己有裴默;几个月前,自己有几个哥哥。 只是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哎,你们听说了吗?”旁边一桌的是几个市井小民,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什么啊?”旁边的几个人纷纷打听起来。 安倾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那说闲话的男人神神秘秘地对旁边的人说:“我听说啊!咱们国家可能又要和匈奴人打起来了!” “什么?”旁边的几个人连忙打听原委,毕竟虽然生在皇城,但是打仗,就代表着要征税,就代表着要充军,就代表着原本的太平日子,已经到头了。 那男人道:“听说匈奴人又不安分了,近几日天天在边境晃啊的,这消息我还是听徐二公子在逛窑子时喝醉了的时候说的。” 徐二公子大概是什么纨绔子弟了,安倾猜。 几个喝糙酒的汉子纷纷表示了自己家的婆娘和老母有多难养,生活好不容易起步了什么的....... 但是很快,他们便转移话题了,毕竟这样的军事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美女,酒肉,还有生计。 “你们知道吗?听说咱们的皇上把咱们的公主留在了莫安国呢!” “嘿嘿!我想,咱们的公主肯定是国色天香!肯定比天香楼的小甜花还漂亮!” “去去!你懂什么国色天香!我告诉你啊――”那一桌的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笑着说:“你那是不知道,我叔叔曾经在丞相府当差,有一次他病了,我替他去当差,正好瞧见了严家的大小姐!哎呦,那才叫绝色美人啊!” 安倾哑然失笑,这群人没想到吧!他们议论的对象,竟然就在他们的旁边。 有个男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你们是想死么?听说那个严家的大小姐是个短命的女人,嫁给皇上不到一年就死了!” 还有一个男人敲了敲刚才男人的头,呵斥道:“你傻了?你不知道咱们皇上有多喜欢严家的大小姐?这个女人甚至成了月宇的禁忌!” 安倾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 几个男人很快都转移话题了。 安倾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股酸意慢慢涌上心头,但是她还是绽放出一个微笑,至少现在想起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完全失魂落魄了。 这是不是淡忘他的一种表现呢? “你不知道咱们皇上有多喜欢严家的大小姐......?” 傻子,你不知道他可以践踏一切,只为了那个高位! 安倾咽下心中酸苦,饮尽杯中的酒。 广寒光,广寒宫中嫦娥仙,月影流光相皎洁。 入口香而不腻,若有若无的香气,令人迷醉,不愧是西域第一的美酒。 “你的酒量很好吗?广寒光虽然不辣,却也是烈酒。”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安倾抬头,怔住了,无奈地呢喃道:“你啊......” 面前的男子坐在安倾对面的座位上,说:“这一次,我陪着你可好?”想了想,那人补充道:“不管你想做什么。” 安倾舒展笑颜,点点头。 ------------ 第二十九章:只是习惯 慕容执已经走了一个星期。 每天晚上南宫远从皇宫里出来时,都会恍惚间看到她在南宫府前等待的身影。 然而,靠近了才会发现,那不过是镜花水月,虚空幻影。 他还是把慕容小苏留在了南宫府中,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过失了眼睛的这件事让这个女人似乎磨掉了她利爪,懂得了什么叫做温顺。 裴默是在慕容执走之后的第二个星期,才知道这件事的。 为此,他还特地把南宫远喊到皇宫里‘问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裴默亲自为他倒上一杯美酒,问道。 南宫远笑得自然,仿佛妻子逃走与他无关一样:“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大概是某个组织的人,为了护我安全,所以呆在我身边三年,那天她的主子亲自来带她回去。就这样。” 裴默精明的双眼仔细地打量着南宫远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丝颓废或者是伤心难过的样子。 “你还真是无情。”裴默闷了一口酒,道:“她好歹跟了你三年。” 南宫远有些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冷血动物。”顿了顿,他忽然道:“我觉得慕容执很有可能和千机阁的人有关系。” 裴默拿酒杯的手僵了一下,很快他道:“如何说?” “我听见慕容执叫他护法什么的,而且他们组织似乎用的化名,这可能是我们多年找不到千机阁丝毫线索的原因,因为他们用的是假名,所以――” 他的话很快被裴默打断了:“南宫远,朕问你,你......想她吗?” 南宫远怔了怔,道:“只是感觉有些不习惯――”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不习惯?为什么不习惯?不习惯什么?” 南宫远摩擦着酒杯的纹路,低声道:“大概是不习惯没有这样一个人给我做饭,照顾我吧。” 裴默盯了他很久,道:“接下来,朕问你问题,你只要回答是不是。”看见南宫远点头,他才问:“你不习惯没有她照顾你,这就说明你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没有她帮你打点,那个时候你会想她吗?” 南宫远点点头。 “如果她回来了,你会对她好一点吗?” 南宫远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对慕容执不好。 他摇了摇头。 慕容执不管在不在他的身边,都只是顶着一个虚位――南宫夫人。而这个位子,他不清楚会不会保证她坐一辈子。换句话说,就是慕容执在他身边照顾他最好,慕容执不在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也就是,只要有人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她是谁都没有关系。 裴默最后问道:“如果,她不再为你做这些事,而是每天在别人的府中等待别人,给别人做饭,给别人点灯,给别人做衣服,你会生气吗?” 她为谁做饭是她的自由。 南宫远摇了摇头。 裴默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南宫远,真的配不上慕容执。 “陛下,那千机阁的事情――”南宫远话只说了一半。 裴默摆摆手,道:“让千机阁折腾去吧!” 南宫远惊得跳了起来:“陛下!你忘了先皇的遗诏吗?” “朕当然没忘!”裴默皱起了眉头,冷笑:“动摇江山的三样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两样,可是为了这两样,我已经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不想再动千机阁了。” 南宫远很是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爱情会让人变成这样。 ------------ 第三十章:蚀骨温柔 他若有所思的回到府上,看见慕容小苏蹲在一盆茶花前,一动不动,不禁问道:“小苏,你在这儿干什么?” 慕容小苏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白纱,她声音低低地说:“南宫大人,我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南宫远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我在,你说吧。” 慕容小苏伸出手摸摸素净的茶花,道:“我姐姐是我六岁的时候进入慕容府的,刚进府的时候,她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是她抢了爹娘对我的宠爱,所以我一直怨恨她。” 南宫远静静的听她说。 慕容小苏轻轻咬唇:“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其实不是爹娘好友的孩子,她其实是我的胞姐,当年我爹娘的好友妻子不能生育,所以把我的姐姐抱养给了爹娘的好友。” 南宫远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习武的,可能是我十岁那年瞒着爹娘把她卖到青楼的时候吧!可能是那时候她遇上了之前来的组织吧!因为她莫名其妙的逃回了慕容府,而且在那之后,她对我就淡了许多。” 他表情淡淡的,似乎和自己无关。 “后来我知道要嫁给大人你的时候,很是欢喜,可是姐姐来求我,她说想要代替我出嫁,我不肯,还耻笑她已经是不洁之人,因为她手臂上的朱砂印已经消失了。” “你想要说什么?”南宫远有些不耐烦。 慕容小苏继续抚摸着茶花,慢慢说:“那日姐姐点了我的穴,代我出嫁,她走之前,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希望我告诉大人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黄泉碧落,她一个人走。” 南宫远沉默了半晌,问道:“什么意思?” 慕容小苏忽然落下泪来。 南宫远轻轻拂去她的泪珠。 她忽然说:“这不是我的眼泪。”顿了顿,她解释道:“姐妹连心,是她在哭。” 南宫府门上挂着的灯笼,忽明忽暗。 南宫远愕然。 *** 潮湿的密室,低沉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四溢。 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浑身鲜血淋漓,四肢被锁链锁住,密室主人为了防止她逃跑,甚至用一串金色的锁环扣住了她的锁骨。 金色的锁环穿透她的肌肤,狰狞的皮肉翻了出来,看起来极其恶心。 “吱呀”唯一通往外界的古老旧门持久的响了一声,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进了密室。 被锁住的男子低喘着,吃力的抬起眉向来人望去。 黑暗中她辨别不出来者的面目,只好用沙哑的嗓子问:“谁?” “是本尊。” 她听见千架袭说道。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他,你别为难他......”慕容执终究熬不住了,开口。 千架袭挑挑眉,道:“你就这么爱他?” 慕容执还是不说话。 他慢慢走了过去,修长无暇的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脸,湿乎乎的,却不是鲜血的味道。 “你如今就连身在无字崖的时候也在想着他,但是他可有一丝一毫,担忧过你?”千架袭的语气十分悲悯,其中酸楚各人自知。 只是慕容执却轻轻笑了笑:“主子,若我是刚进千机阁的一个小丫头,那我可能会被你打动,甚至付出一切,可是我不是,我毕竟是从鲜血里活着出来的。” 千架袭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千机扇,不是其他,他甚至没有一样趁手的兵器,但是他却能做到战无不胜。 因为,最能杀死人的,就是他的温柔。 ------------ 第三十一章:求助于他 千架袭脸色不变,道:“灯画,你这是又何苦呢?” 慕容执浅笑倾城:“主子又是何苦呢?来劝说我这块顽固不化的石头。” 千架袭不语,不一会转过身,走了出去。 “我这是何苦......”慕容执忽然呢喃有词,她苦笑一声。 古诗云: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世人为难,不过败在情之一字。 *** 夜凉如水。 屋子里已经点了三盏烛灯,照的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安倾执着一卷书,细细的读着。 眼前的光线似乎丰腴了些,她抬头,看见关银城拿了一盏烛灯放到她的面前。 “这样不伤眼。”关银城看着安倾询问的眼光,温柔的笑道。 安倾想起一些事,合上了书,道:“三哥,你坐下来吧!我有些事想同你说。”说着,她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 关银城点点头,整理了下衣物坐了下来:“什么事?” “二哥和四哥......”到了嘴边的话又冒然咽了回去,安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按照你之前的反应,我想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很多的不同,那为什么他们不像你一样,怀疑我的身份呢?” 这是安倾的疑惑,按照之前在皇宫里的日子,安真和安礼是很宠这个妹妹的,但是不至于迟钝到一点不怀疑现在的安倾吧? 关银城笑笑,道:“你也知道,安礼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又有些迟钝,他听说你失忆之后就跑去看你了,大概是觉得现在的你比以前的你更好玩了吧。毕竟他就是这么玩心重的人,所以他应该不会想太多。” 安倾接着问:“那安真――” “我想安真是有些怀疑的吧!但是安礼若是说你就是安倾,他又能怎样?”关银城打断了她的话,很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兄弟,至少是安真安礼,是非常了解的。 安倾想到那天茶会的时候,安真隐约维护安礼的事,不禁笑笑:“呵呵,安真的这辈子只怕只有安礼一个人,才能降住他吧。” “也难怪,他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是自小便玩乐一处,感情自然是非比寻常。”关银城顺口接道。 “那你呢?”安倾有些口渴,拿起一个倒扣的杯子倒了些凉白开:“怎么不怀疑我了?” 关银城自嘲的说:“想来也是我太过于敏感了吧!不过――”他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以前的安倾能喜欢我,现在的安倾,我一定会努力让她喜欢我的。” 安倾无奈地摇摇头。 “你不会只想问这些吧?”关银城很是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防止气氛尴尬起来。 说到根本目的,安倾不安地用左手的大拇指不停摩擦着左手的食指,低声道:“三哥,你有没有自己的人脉?” ------------ 第三十二章:夜入皇宫 关银城愣了愣,很快警惕地开门出去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折返回来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安倾咬了咬唇:“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关银城肯定地回答。 安倾点点头,又问:“具体分布在哪几个国家?” “各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有分布。” 看到关银城对自己这么坦诚,她的不安总算减少了许多:“有兵器军火吗?” 关银城一动不动地看着安倾,问道:“倾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天下易主。”安倾只回答了四个字,其中的分量却是万斤重。 关银城整整呆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什......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压下自己的怒意。 安倾点头:“我知道,我还知道三哥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是心血来潮,事实上,我不懂女子执政有什么错?各朝各代都有如此的例子,比如莫安的司马夫人,她只是一名舞姬,但是却能垂帘听政;再比如月宇的靖宇皇后,在皇帝死后,她登临皇位,一统天下,这些不足以说明女子也可以做男子能做的事情吗?” 关银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道:“倾儿,建立一个王朝十分不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莫安的皇宫你都无法呆下去,那么将来你确信你能耐得住寂寞,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耗在皇宫里吗?” 安倾答道:“三哥,你说的那并不是女皇帝,而是妃子。我不愿我的命运被掌握。” 关银城很明智的选择放弃和安倾交流,他道:“你有自己的势力吗?你有去打仗的好功夫吗?万一你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安倾无语地回道:“哥,我没有功夫不错,但是打仗不能蛮干,用脑子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谁说我没有自己的势力了?” 关银城回头问道:“那你的势力是什么?规模如何?比起我们莫安的军队呢?” 安倾想了想,道:“你知道千机阁吗?” “千机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关银城的面色有些僵硬:“你该不会想说你是阁主吧!不可能!”阁主早就死了...... “我当然不是阁主!”安倾胸有成竹的说:“但是我想我能掌握住这支力量。” “没有阁主传于候选人的信物,就不可能掌握住这个力量。”关银城斩钉截铁地道。 “我知道啊!”千机阁的一些政策当初还是她提议给爹爹的,除了爹爹,没人比她更清楚千机阁的势力分布。 “那你......”关银城不是故意泼她冷水,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安倾继续道:“三哥,你不用担心,千机阁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你今年不过十八,如何处理? 似乎是看出了关银城的担忧,她继续道:“三哥,我没有武功,所以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要偷偷潜入月宇皇宫。” *** 琉璃瓦的屋顶在月亮的余晖下闪闪发光,朱红的砖墙把整个皇宫与外界阻隔起来。一座座鎏金溢彩的大殿坐落在整个月宇最富饶的都城的正中方。 巡逻的士兵手执长枪,来回地森严地查房。 ------------ 第三十三章:密道窒息 巡逻的士兵手执长枪,来回地森严地查房。 两个影子鬼鬼祟祟地徘徊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倾儿!”关银城不免焦急地拉住了她:“你到底要拿什么?居然要到承欢殿里去拿。”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安倾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为了复仇,早已摸清了这些侍卫的换班时间。 虽然有些不确定过了一个月是不是会变化,但是看目前的状况,应该是没有变动的。 “但是这也太危险了,而且我们并没有完整的计划――”关银城从各个方面考虑,都觉得这次行动太危险,但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倾给打断了。 “不,我已经有了计划。”安倾仔细地看着东宫门的士兵,看起来略微有些骚动。她抬头看看天,月亮悬在斜上方,偏东。 她大概算了算时候,差不多了。 “三哥,士兵要换班了,你带着我,我们从上面进去。”安倾向关银城比了个手势,指了一个方向。她对于关银城的武功是比较自信的。 关银城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照办。他搂住她的腰,略施轻功,抓住机会,轻轻松松地翻过了城墙。 宫门的士兵听到动静,往四周望了望,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只好嘀咕道:“怪了怪了,明明听到什么动静的啊!”但是没有证据,他也只好抓头了。 安倾和关银城相视一笑。 躲过巡查的御林军很容易,尤其是安倾对这里十分熟悉,再加上关银城这个绝顶高手。 他们很快就潜入了靠近承欢殿的一条小路里。 裴默喜爱羽毛枫,羽毛枫是重要的园林色叶树种,也是众多戚树中的著名叶种。羽毛枫树形优雅,姿态婆娑,叶形纤秀,叶色艳丽,十分逗人喜爱。 而且羽毛枫虽然不会很高,但是就算他们站着要被挡住也是绰绰有余。 承欢殿内灯火通明,裴默的贴身太监在门外侍候,看样子裴默今天是留宿承欢殿了。 “怎么办?”关银城无奈地耸耸肩。 安倾也没有想到裴默会在承欢殿内留宿,她本来想趁裴默不在承欢殿的时候进去偷东西的,啊呸,怎么是偷呢?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知道裴默在里面,安倾有些心烦意乱。 关银城看了看她的不算好的脸色,问道:“如果硬闯进去,大概不会拿到你要拿的东西。” 安倾咬了咬唇,道:“有办法了。” 说着,她猫着腰钻到了不远处的御花园,关银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来这儿干什么?”关银城低声问道。 安倾和他咬耳朵:“这里有一条密道。” “你怎么知道?”虽然惊讶,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安倾甜甜一笑:“你忘了我是千机阁的人?” 这话有说过吗...... 关银城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伸出手按在假山上一块不怎么明显的凸起的地方,不远处的地上突然向下凹陷,凹陷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露出了整个密道。 安倾招手,关银城会意,两个人很快地钻进密道。 密道里是黑漆漆的,安倾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看见一路上都有没有点燃的火把悬在墙壁上。 关银城点燃了一个火把,刚要点深处的另外一个,就被安倾拦住了。 “你干什么?” 关银城颇有耐心地回答:“点火把啊!不然看不清前面的路。” 安倾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三哥......如果全部点亮......这个密道很长,我们会窒息的。” 关银城默了。 安倾拿起第一个火把,往前面照了照,道:“我们走吧。” ------------ 第三十四章:入宫盗扇 密道很长,里面又没有沙漏等工具来计时,但是关银城凭感觉判断,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两柱香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倾停了下来。 “到了么?”关银城刚刚开口,就被安倾捂住了嘴。 “小声点,我们已经到了承欢殿了。”她压低了声音道。 关银城露出惊讶的神情,像是在问她怎么知道的。 安倾做了个仔细听的手势,关银城会意,果然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条密道从刚刚我们进来的地方,绕过了冷宫,直达我――,直达承欢殿卧房的衣柜。”安倾解释道,中途还差点说漏了嘴。 关银城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安倾往前摸了摸,摸到一个小突起的时候就诗使劲按了下去,用火把照了照,里面果然是摆的衣物的模样。 安倾把火把递给了关银城,蹑手蹑脚地把那些衣服丢到了地上,衣服很轻,不会弄出响声。 她钻到衣柜里,微微打开一条缝,向外面看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裴默的声音。 安倾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时关银城已经灭了火把,安静地把它放到一边,钻进了衣柜里。 关银城拨拉着安倾的手,在上面写字:他在吗 安倾点点头,又做了一个‘听’的手势。 “臣不能确定!”这是南宫远的声音,过了很久,他才说:“但是据臣所知,丞相府内必定有蹊跷。” 安倾握紧了拳头,一双美目里的火焰灼灼。 “有什么蹊跷?”裴默顿了一下,说道。 由于他们的身影不在衣柜打开的那条缝的视野范围内,安倾无法看见裴默的表情。 “十有**,丞相的余孽在叫唤情报的时候,是在丞相府里进行的。一来,丞相府已经成为废墟,只剩下断垣残壁,那条路上人烟稀少;二来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所以他们极有可能藏在那片区域。” 安倾努力忍住怒气,恨不得出去扇他两个巴掌。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臣以为,派精兵围堵在丞相府的四周,假以时日――” 他的话很快被裴默打断:“不行,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和匈奴的关系愈演愈烈,怕是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和精力去这样做。” “那,如果放出严离没死,还在皇城的消息呢?反正也没找到严离的尸体,立的是衣冠冢。” 关银城此时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倾的脸色很苍白。 裴默沉默了很久,才道:“滚吧。” 南宫远还想据理力争:“陛下――” “滚吧!”裴默冷冷地道:“我说过,绝不会再允许别人利用严离。” 南宫远顿了一下,讽刺道:“不允许?呵,都被你利用完了,渣滓都不剩了,我们还能利用什么?” 裴默又沉默了。 南宫远又道:“再说了,她那么爱你,若是泉下有知,她还能为你做什么?一定会很高兴的。” 安倾真想大骂一声,但是良好的修养和现在身处的环境不容许她这样做。 什么‘她那么爱你’?现在她对裴默那么强的恨意他是傻子看不出来吗?还高兴?我把你的家人杀了再说南宫远你的家人都是好样的,现在终于让我开心了,他还能笑得出来吗? 裴默这回啪的一声摔了什么?吼了一声:“给朕滚出去!” 安倾还想往外看一眼,突然发现衣柜的不远处有一柄扇子,原来刚才裴默气愤至极,直接把扇子丢了出去。那扇子离衣柜的门非常近,安倾很想看看是不是千机扇,但是害怕裴默发现,只好不动去扇子。 “陛下,扇子。”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婢女的声音。 这也太大胆了吧!这婢女是谁? 裴默对于这个婢女却没有多说什么:“去捡起来吧!看看有没有坏了。刚才朕真是气疯了。” 婢女应了声,走了过来。 安倾透过小缝,愕然发现:是小莹! ------------ 第三十五章:狼子野心 当初丞相府那么多人,只剩下了她和小莹,也不知道小莹过的怎么样。 小莹走了过去,蹲下了身。 安倾知道这是个机会,不能不抓住。 她把衣柜的门稍稍开了大那么一点,悄悄戳了戳小莹已经碰到扇子的手。 小莹抬头,看见衣柜里有人,差点吓得叫起来。 安倾连忙摆手,小莹连忙镇定下来,看着她。 她指了指嘴巴,又做了几个口型:乞巧,丞相,裴默,严离。 小莹一边仔细地看着她的口型,一边打开了折扇翻来翻去看有没有损坏,却总是巧妙地将扇子立起来挡住了她和安倾的小动作。 看懂了安倾的口型,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裴默在这里,她不敢去实行这个猜想。她侧过身子,一只手悄悄过去捏住了安倾的手,捏了几下,表示让她安心。 然后她站了起来,冲裴默走去。 “拿个扇子这么慢?”裴默道。 小莹似是无意地道:“在检查扇子坏了没有,这是小姐送给陛下的,陛下若是不稀罕,那就转送给小莹吧!小莹可稀罕。” 安倾一面惊讶于小莹的胆大,又惊讶于裴默的好声色。 “坏了吗?” “没有。” “那就好。”裴默似乎是舒了口气。 关银城拉了拉安倾的手,在她手上写:怎么回事? 安倾也拿过他的手,写:过会解释给你听。 不一会就听见小莹说:“陛下回寝宫吧。” “为什么?” “因为昨儿小姐托梦给我,她不想见你。” “她如今也见不到我吧?” “不光是小姐,我也不想见你,而且,我还不想,你碰小姐的东西,一桌一凳,一杯一碗,都不行。”小莹斩钉截铁地道。 安倾有些惊讶,一个月没见,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了。 裴默低声道:“朕知道了。” 说着,安倾听到一阵衣物摩擦和凳子移动的声音,她连忙往里面坐了坐,生怕被裴默察觉到衣柜里藏了两个人。 不一会,她听到小莹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 几个侍女软绵绵的声音响起:“是~”听得人一阵无力。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莹朝这边走来,打开衣柜之后才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个男人。 “这,这......”小莹有些语无伦次了。 安倾知道没有危险了,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拉了关银城一把:“这是我三哥。” 小莹听说这句话之后,立刻警惕起来。 安倾拍拍她的肩,把她拉到远处和她咬耳朵:“你混得不错啊!和我当离妃的时候有的一拼了。” 小莹的眼睛立刻瞪得滚圆滚圆的,身子也颤抖了:“你......你真的是......”说着,她已经热泪盈眶。 安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有人。 她会意地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次来,我是要拿走一样东西的。”安倾握住小莹的手,道。 小莹抹了抹湿润的眼睛,笑道:“要拿什么?这些东西我放在这儿,连位子都没有动过。” “千机扇。”安倾道。 小莹怔了一下,看了看关银城。 “去拿吧。”安倾拍拍她的肩。 她点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就把一把扇子带了过来。 “小姐,喏,这把就是。”小莹把扇子递给了安倾。 她刚要伸手去拿,一道凌厉的掌风扑了过来,小莹机警地一把推开安倾,替她受了那一掌。 安倾一手揽住开始吐血的小莹,冷笑道:“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面目了。” 那把扇子刷的一下被打开,漂亮的山河图映在眼前,一笔一画无不潇洒,无不动人。 安倾看着他,觉得有必要加上一句:“看来这就是你的野心了,白无邪。” ------------ 卷三:知梦织衣不织梦,青裳清雨不清裳 ------------ 第一章:折扇作假,形同陌路 关银城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折扇,抬眉道:“我不想伤害你。” 安倾冷笑:“你不想伤害我?如果不是小莹,我想现在吐血的就是我了吧?” “没错,我是喜欢你,但是真正的安倾还是不可能和千机阁有关系。”关银城笑着回答,那以前的温柔的笑,如今看起来真是做作至极。 安倾垂下眼睑,道:“你可以把那把扇子拿去千机阁,看看千架袭会不会听命于你,看看千机阁的子弟们会不会听命于你!” “你什么意思?”关银城脸色一变。 此时,小莹却笑了起来,她抹掉了嘴边的血,讽刺道:“那种折扇,我们小姐能画多少就画多少!” “没事吧?”安倾扶着她,问道。 小莹笑了笑:“没事,还好我练过武功,不然今天受伤的就是你了。” 关银城的脸色一变。 安倾叹了口气,道:“三哥,当你刚开始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是左护法了。我前几日才与你说千机阁的事,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要相信你,相信在这样一个年代,还可以有一个人这样的纵容我,不管我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关银城紧握着折扇的手松了松,脸色也有些动容。 “所以今天我把你带了过来,所以我想试着相信你,把我的后背交给你。”安倾黯然的笑了笑:“说实话,你的笑真的让我很温暖,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也许我真的会爱上你。可我还是明白了,不管我是不是安倾,你要的始终都是千机扇而已。” 关银城有些失神,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千机阁有多大的作用,我也不是特别想号令这些人,我只是想要报仇,我只是想要让一个人狠狠地跌下去,尝一尝我那时的痛苦,那个时候的绝望。” 她的声音愈发的柔软起来,但是听到的人却不寒而栗:“现在,你很聪明地加入了我的死亡名单里。” 关银城握紧了拳头,像在挣扎,说:“其实――” “你不用说了!”安倾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不管是一个多月以前的安倾,还是现在的安倾,无论多么喜欢,都是比不过千机扇的。” 关银城看着她的眼瞳,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你错了,无论是以前的安倾还是现在的安倾,我都愿意用生命去爱。但是你拿什么去统领千机阁?我呆在千机阁多年了,和千架袭斗得你死我活,你没必要掺和在这个巨大的漩涡里,你要恨的人,我会帮你复仇,但是――” “你说够了吗?”安倾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确没必要掺和在这个巨大的漩涡里,所以,我没必要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回头对小莹说:“你送我出宫。” 小莹应了声,高傲地冲关银城道:“你这么高的武功,应该能轻轻松松地出去吧!” 安倾皱了皱眉,道:“算了,你和我们一起,到了宫外之后,你和我就再无关系。” 出去的路还是靠那条密道,但是安倾按了另外一个凸起的地方,改变了密道的方向,不一会,他们就出宫了。 安倾冲小莹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 她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罢了,未来有多危险?你要和我一起死,我总不能拦着。”虽是这样说着,她的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 第三章:去千机阁,安真无奈 “倾儿――”关银城欲言又止。 安倾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到了宫外之后,你和我再无关系。” 关银城看了她一会,嘴巴几张几合,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别开眼,略施轻功向远处飞去。 小莹看了看安倾,低声道:“小姐,你喜欢他?” 安倾捏了捏她的手:“不,我只是可惜,可惜少了一个能为我所用的人。”她幽幽叹了口气,回身问小莹:“你的伤怎么样?都吐血了。” 小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他那一掌没有多大力气,伤不了心肺的。” 安倾笑着不语。 “小姐,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样子?”小莹一副要逼问的样子。 安倾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好,我会告诉你,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小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小姐,你还记得吗?以前夏天炎热的时候,夫人经常带着您去郊外的一间小木屋常住,那儿冬暖夏凉,很是适合我们躲避。” 安倾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娘亲和以前的日子,不禁有些黯然。 小莹看见她的神色不对,安抚似的道:“小姐,其实这一个月来,裴默他――” 但是她还没有说完,安倾就打断了:“好了,我不想再提他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说着,安倾就拉着她往西边走去。 “之前我对白无邪有所防备,所以我在西边的驿站把东西什么的都收拾好了,雇了一辆马车在那边等候,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安倾道。 小莹看着她坚毅的侧脸,突然道:“小姐,你变了好多。” 安倾过了许久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哪方面,低声道:“人总是会变的。” 她突然想起了裴默,想起了时月,想起了以前许久都没有想到的东西。 “小姐,我们出城吗?”小莹看到大概三百米内有一辆马车,连忙问道。 安倾原计划是离开皇城,回去莫安找安真安礼,但是她想,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我们去千机阁。”安倾道。 *** 与此同时的莫安皇宫。 “真真!”安礼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四处乱转:“你说三哥去哪儿了啊!连个信儿都不留!” 安真连忙拉住他,安抚道:“安礼,你别急啊!我倒是觉得老三可能是去找安倾了。” 他一提安倾,安礼更加着急了:“哎呀,倾儿一个弱女子,她能去哪儿?身边一个暗卫都没有,万一遭到歹人怎么办啊!!!”他越想越恐惧,手足无措起来。 安真双手并用,把他禁锢在怀里:“安礼,安礼,你别这样想,安倾这丫头自从醒过来就大不一样了,坏人能把她怎么样?一定是她把那些歹人给打得落花流水啊!你别着急,老三一定会找到她的!” 安礼折腾了好一阵子,安真实在是没办法,一记手刀砍下去,他便慢慢倒在了安真的怀里。“二殿下!”安真的侍女看着安礼闹腾也闹心,道:“我带四殿下下去休息吧。” 安真摇头,扶住安礼,淡淡地道:“不用了,我来照顾他。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应了声,慢慢退下去了。 安真看着安礼疲惫又带着忧心的睡颜,带些无奈又带些宠溺地低声呢喃:“你呀,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 ------------ 第三章:气煞灯盏,丫鬟青云 千机阁外。 几个黑衣的守卫拦住正欲往里面走的安倾和小莹。 “站住,干什么呢!” 安倾对小莹道:“拿出来吧。” 小莹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在千机阁内代表身份的牌子,递给了那些守卫。 守卫接过去,橙黄橙黄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江北分舵。牌子的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千机阁专属的符号。 那人点点头,把牌子塞回了小莹的手里:“原来是江北地区的舵主,属下一时间未曾看出来,还望恕罪。” 安倾摆摆手,兀自进去了。 “你那牌子怎么回事?”安倾原本打算打晕那些人的,但是没想到她拿的居然是什么江北分舵的舵主牌子。 小莹俏皮的笑了笑:“以前来千机阁,从一个舵主的身上顺来的。” 安倾无奈。 她们绕过厅堂,终于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灯盏。 “小姐!”小莹低声问道: “万一千架袭看到了千机扇不归顺我们怎么办?” 安倾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灯盏注意到她们,冷冷地问道。 安倾浅笑道:“我们来见护法。” 灯盏狐疑地道:“我在这儿也已经好几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小莹看着她对自家小姐不敬,就来气:“你来这儿好几年了,不好意思,我们是在你来之前就在这儿了,只不过这几年一直销声匿迹而已,你当然没见过我们了!”反正小姐也是这儿的继承人,这么多年没露面也不错。 灯盏仔细看着安倾,恍然大悟道:“你是那天在成衣铺子给我介绍料子的人!” 安倾点点头。 灯盏嘲笑似的对小莹道:“哼,上回我和护法遇见她,护法根本就不认识她!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小莹气极,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安倾拦住了。 外头在吵,千架袭只好派了人出去查探。 对千架袭有点意思的小丫鬟看见公子被扰了,柳眉一蹙,怒瞪着她们道:“吵什么吵!护法在休息呢!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几个人都沉默。 小丫鬟发完了脾气,冲着旁边的侍女道:“还不快去厨房看看,让做的莲子粥怎么到现在还没好?公子这会儿咳嗽的厉害,快去做了端上来给公子润润口!” 这个小丫鬟并没有什么权势,也没什么大的职位,但是偏偏只有她一个人长年伴在千架袭的身边侍候,就算别人想弄走她,也弄不走。就连灯盏也要让她三分。 “护法还在咳吗?咳得厉害吗?”灯盏也顾不得和她们呛嘴,连忙问道。 “嗯。”小丫鬟淡淡道。 灯盏不说话了。 安倾向前一步,对小丫鬟轻轻道:“这位姑娘,我想求见右护法。” “你是什么人?” “你去和右护法说,我有关于千机扇的消息想要和右护法商讨。” 小丫鬟仔仔细细打量着安倾,知道这关于千机扇的事,千架袭一直是非常重视的。 “你和我来吧!” 只是灯盏却着急了:“青云,你莫要听她胡说!我怀疑――” “我看你别胡说吧!关于千机扇,公子的重视你也是知道的,不管这人说的是不是假的,如果因为你的片面之词,让公子和千机扇失之交臂,后果你是清楚的。” 青云打断了她的话,不容拒绝的道。 安倾嘴角轻轻勾起:“谢谢这位姑娘了。” ------------ 第四章:伤寒未愈,宝物何处 千机阁外。 几个黑衣的守卫拦住正欲往里面走的安倾和小莹。 “站住,干什么呢!” 安倾对小莹道:“拿出来吧。” 小莹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在千机阁内代表身份的牌子,递给了那些守卫。 守卫接过去,橙黄橙黄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江北分舵。牌子的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千机阁专属的符号。 那人点点头,把牌子塞回了小莹的手里:“原来是江北地区的舵主,属下一时间未曾看出来,还望恕罪。” 安倾摆摆手,兀自进去了。 “你那牌子怎么回事?”安倾原本打算打晕那些人的,但是没想到她拿的居然是什么江北分舵的舵主牌子。 小莹俏皮的笑了笑:“以前来千机阁,从一个舵主的身上顺来的。” 安倾无奈。 她们绕过厅堂,终于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灯盏。 “小姐!”小莹低声问道: “万一千架袭看到了千机扇不归顺我们怎么办?” 安倾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灯盏注意到她们,冷冷地问道。 安倾浅笑道:“我们来见护法。” 灯盏狐疑地道:“我在这儿也已经好几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小莹看着她对自家小姐不敬,就来气:“你来这儿好几年了,不好意思,我们是在你来之前就在这儿了,只不过这几年一直销声匿迹而已,你当然没见过我们了!”反正小姐也是这儿的继承人,这么多年没露面也不错。 灯盏仔细看着安倾,恍然大悟道:“你是那天在成衣铺子给我介绍料子的人!” 安倾点点头。 灯盏嘲笑似的对小莹道:“哼,上回我和护法遇见她,护法根本就不认识她!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小莹气极,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安倾拦住了。 外头在吵,千架袭只好派了人出去查探。 对千架袭有点意思的小丫鬟看见公子被扰了,柳眉一蹙,怒瞪着她们道:“吵什么吵!护法在休息呢!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几个人都沉默。 小丫鬟发完了脾气,冲着旁边的侍女道:“还不快去厨房看看,让做的莲子粥怎么到现在还没好?公子这会儿咳嗽的厉害,快去做了端上来给公子润润口!” 这个小丫鬟并没有什么权势,也没什么大的职位,但是偏偏只有她一个人长年伴在千架袭的身边侍候,就算别人想弄走她,也弄不走。就连灯盏也要让她三分。 “护法还在咳吗?咳得厉害吗?”灯盏也顾不得和她们呛嘴,连忙问道。 “嗯。”小丫鬟淡淡道。 灯盏不说话了。 安倾向前一步,对小丫鬟轻轻道:“这位姑娘,我想求见右护法。” “你是什么人?” “你去和右护法说,我有关于千机扇的消息想要和右护法商讨。” 小丫鬟仔仔细细打量着安倾,知道这关于千机扇的事,千架袭一直是非常重视的。 “你和我来吧!” ------------ 第五章:送还折扇,侍候吾主 千架袭看着她那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眼神清灵。 安倾十指交叉,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我输了!”千架袭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是谁?” 小莹快人快语:“你管那么多干嘛?快点把扇子交出来!难不成~”她的尾音提了上去,绕了一个弯:“你是想你真想当那什么劳什子堂主?” 千架袭别过头,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这位姑娘,你都说是劳什子了,我又作甚去当那堂主?”说着,他晃了晃脑袋,拿起旁边的温茶,用茶盖轻轻磨蹭了茶杯边缘几下,悠然的抿了一口。 安倾看着她,直接说:“我是严离。” “噗!” 千架袭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惊讶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全喷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的唇角还往下滴着茶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安倾很好心地拿出手帕子,站了起来,倾身给他擦了擦唇角,完了若无其事地坐回了位子。 只是他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连连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那她又是谁?”他的话锋一转,呼吸紊乱,左手紧紧攥住衣摆,看起来十分混乱。 安倾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猫腻:“她?......” 千架袭这才回过神来,但是还是有些怀疑的样子:“严离的样子我见过。”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如何证明那一个晚上你来找我,让我阻止裴默立时月为妃?如何证明灯画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如何证明!”安倾神色不变,缓缓道:“如何证明我的灵魂到了这幅身躯上?” 他的神色镇定了些,呼吸也变得有些平稳了,似乎是在琢磨安倾的话是否属实。 “我的扇子在你来找我的那个晚上,寄放在你那儿了,我和你说过,两年之内,我若没有问你取回这把扇子,那么这把扇子就为你所有。” 安倾宁静地说出最后一个让千架袭无法怀疑的例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法抑制的咳了两声,温柔的声音缓缓从他的喉中溢了出来:“青云。” 很快,大门被打开,青云迈着小碎步匆匆走了来。 “公子。” 千架袭看了她一眼,道:“去把我的一把象牙扇子拿来。” 青云愣了愣,随后道:“是那个系着紫色流苏的那一把吗?” 她看见他点了头,才转身走开,很快便把那把扇子拿了过来。 千架袭接过扇子,刷的一下展开,微微扇了扇,颇有些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样子:“你看我好看吗?” 他的眉眼弯弯,眼睛像是落入了万千星光。 自古男儿都不愿别人说自己‘好看’,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似乎会觉得有点娘。 安倾无奈地笑笑:“好看,好看。” 千架袭弯起唇角,顺手把扇子丢到她的手里:“得,说的本公子心里高兴,赏你了。” 只是青云瞠目结舌:“公、公子.......” 千架袭拿眼睛斜了她一下,问道:“怎么啦?” “您,您,您怎么能!”青云气急败坏,委屈的道:“您送她扇子,不送我!” 他挥挥手,道:“匣子里一大堆,去挑吧!” 青云更加委屈了:“您怎么能这么敷衍我?” 千架袭起身拍拍她的肩,温颜细语地道:“好啦好啦!出去吧。” 青云这才发现他的衣袍脏了,‘呀’的叫了一声:“这......这是怎么啦?这怎么弄脏了?哎哟,这么凉的天,公子你已经感了伤寒,我马上去拿件袍子给您换了。” 他抱歉地看了看安倾:“我这个丫鬟,就是喜欢小题大做的。” 青云不满地撅起了小嘴,然后转身出去拿袍子了。 安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帘子的那头,笑意溢满了满脸:“我倒是觉得这丫鬟对你有点意思。” 千架袭呵呵笑了两声并不回答。 安倾把扇面翻来翻去,看着上面的山河图,感叹道:“千机扇,当年我爹交给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等到家破人亡之后,我才知道,他这是希望千机阁能够护我三分啊。” “阁主的心思,你如今参透了,也不算晚。”千架袭道。 安倾似是无意地道:“只是,当初他希望我保命,如今我要的,却不止这么多了。” 千架袭抬眼看她。 小莹慢慢后退了几步。 他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跪了下来,拉过安倾的手,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得幸,终生侍候吾主。” ------------ 第六章:见面尴尬,解释遭拒 “啪!” 不远处突然传来青瓷撞地碎裂的声音,安倾和千架袭猛地一惊,朝声源看去。 轻飘飘的帘子被微风吹得就像蝴蝶振动着翅膀。 安倾透过薄纱帘子,隐约看见碎了一地的青瓷,还有傻了的青云。 她很快就知道了这妮子是为什么了。 千架袭一脸自在,就连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也是好看至极,他向前一步,帮安倾整理好衣领处的褶子,轻声道:“我让青云先带你下去,找间屋子住下来,我回头得带你去见两个人。”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千架袭的鼻子几乎可以碰到安倾的,此时他的动作也颇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安倾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你这不是那我当挡箭牌吗?回头人家妮子找我麻烦。” 他呵呵笑了两声:“我这不也没办法嘛,桃花要来挡也挡不住,只能麻烦一下你了。” 说着,他后退一步,像个狐狸似的笑了起来。 “青云,带.......”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有些苦恼。 安倾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我现在叫安倾。” 千架袭猫儿似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看了看安倾,才道:“青云,带安倾下去歇着,她要在这儿住几天。” 安倾看着青云冷着脸,把手里的袍子放到椅子上,道:“安小姐这边请吧。” 她刚要开口解释,但是青云已经转身带路了,她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跟上了她的步伐。 小莹冲千架袭瞪了一眼,马上跟了上去。 他无辜的耸耸肩,抓起一旁的袍子披了上去,自顾自地道:“这么半天了,居然没咳嗽,对了,那女的,怎么办啊......” *** 安倾故意咳了两声,然后对走在前面的青云道:“青云姑娘,是这样――” 青云兀地转过身子,面色冷淡:“安姑娘,如果你喜欢公子,那就好好待他,;如果你不喜欢公子,那也好好待他。” “不,不是......你听我说――”她举起手,掌心向外,道。 岂料青云根本不听她解释:“我告诉你,我伺候公子,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就算你嫁给了公子,成了主母,我也不会伺候你的。” 听到动静的灯盏走了过来,正好把青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顿时小脸‘一清二白’的。 “护法......护法,护法他喜欢你~!”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青云深吸了一口气,道:“反正亲都亲了,我青云也不是容不得别人的人,只要你不故意招惹我,我是不会针对你的!” 灯盏的小脸顿时黑了。 “你的房间是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的第一条岔道向左的第三个房间,我就不送了。至于你身后的这位姑娘的屋子,在你屋子的右边一间。”青云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护法亲你了?”灯盏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道。 安倾焦头烂额:“其实我――” “你不用说了!”灯盏举起手,掌心向外,让她噤声:“我已经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领,但是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清纯,博的男人喜欢。但是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千架袭的枕边人永远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 她的目光也愈加的不友好。 安倾被她们连连冤枉,脾气也上来了,她浅浅勾起唇角,微微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会是时月。” 说着,她转身离去。 小莹自然知道其中的复杂关系,捂唇偷笑一声,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时月...... “我本便不是多情之人。” “她曾经与我说过,终有一日,你能替我看遍这天下的美景,踏遍这青山座座,望尽这繁花流云......” “能陪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 灯盏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那一晚他们红烛暖帐,温柔缠绵后他说过的话,时月...... 是她吗?是他口中的她吗? ------------ 第七章:再回无字,举灯前行 天色还早,安倾躺在榻上补完了昨夜的觉,正好千架袭赶在这个时间,要带她去看两个人。 他和安倾一人一辆车辇,速度平稳地向一处山头走去。 等到安倾下来后才看见不远处的石碑上,鲜血淋漓地画着三个大字:无字崖。 她的心狠狠地抽了抽。 无字书上纸无字,断肠崖边人断肠。 “阿离,我此生唯一,只你一个。” “阿离~” “严离,你只不过是我的玩物。” 往事依稀在眼前放映,记忆不堪回首。 他温柔的笑,嘲讽的笑,冷笑,浅笑,每一个笑容如今都仿佛触电般,从记忆中释放出来,染了血的晚霞,火焰灼烧的丞相府,淬了毒药闪闪发光的银针,挡去飞虫的画扇,一把倾斜的伞,一只搁下的细小狼毫......过往种种,在那一刻,通通都回忆起来。 “安倾~”千架袭在身边温柔地唤着。 她僵硬地笑了笑:“你带我来这儿干嘛?不是说带我去看个人吗?” 他看着安倾不自然地微笑,知道有些事不该问:“跟我走吧!如果你能劝动她,那也是本事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 安倾哪有心思听他说了什么?她暗地里舒了口气。 严离的死因,除了她自己和裴默,没有人知道,千架袭不知道,小莹不知道,灯盏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无字崖是她的噩梦,却也是她重生的地方。 她低着头跟上他的步伐。 千架袭带着她走到无字崖不远处的一条小道,大概走了一炷香向左拐了一下,又走了大概两柱香,安倾这才看见了一个陈旧的砖瓦屋子。 这一路四周杂草丛生,高度可达安倾的腰部。由于草丛太密,她无法看见前面的路是否有障碍。走着走着就会因为地面凹凸不平而崴了脚。 千架袭很好心地伸出手来拉她一把。 他的手指干燥有力,柔和的温度仿佛是春风拂过。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手心里还有许多汗。”他一边拨弄着前面的野草,头都不回的对她说道。 安倾不语。 看见他费力地拨开那些杂草,她忍不住道:“你该是会轻功的吧?直接飞过去不就得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嘿嘿笑了两声:“我轻功不是很好,一个人还行,若是要把你带过去,那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半路把你摔下来。”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地势较高的地方了。 安倾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整理好有些脏乱的衣物。 他也不在意,往屋内走去。 安倾连忙跟上。 空旷而又陈旧的厅堂上摆着几把就要腐烂的木椅子,千架袭踢了踢脚下的地砖,走到墙角,触发了一个机关。 “轰隆轰隆――”地砖移动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巨大的厅堂里,一条密道就此形成。 “这里通往千机阁的监狱。”他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往密道里一探:“走吧。” 真是没想到,千机阁的监狱居然建造在太妃陵的不远处,难怪裴默一直不能找到千机阁的任何信息。早知道当初就和爹爹去打理一下阁中的事物,也不至于如今这么落魄了。 安倾叹了口气,如是想。 千架袭慢慢走下密道,头也不回地说:“你小心些。”听到安倾应了声之后,他突然道:“安倾,这一次也就罢了,但是你要知道,凡事都要长个心眼,莫听什么信什么?如今我叫你下密道,今后我让你下地狱你也下么?我也只是好心劝你一句,听不听由得你罢。” 安倾心里一滞。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千架袭絮叨道:“我并不知道当初你是如何死的,那狗皇帝给你立了个衣冠冢,说实话,我也想过把那扇子据为己有,但是时月在天上看着,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才没有动手。” “那狗皇帝负了时月,也负了你,这个仇我一直记在心里,自从时月......她走后,我就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势力不可小觑。你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只想你记住一点,别那么傻里傻气地随意听信别人,裴默可以骗你一次,就能骗你一辈子。当然我也是不能信的......” 安倾听了这番话,心里反而涌出一股暖意。 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诚心诚意地劝诫我,这个人,如今在我的面前举灯前行...... ------------ 第八章:地牢相遇,失望纷杂 颇为陡峭的楼梯终于走了过去,踏在脚下的是一阵平缓的坡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前行的路上,她开始隐隐约约听到了犯人的咒骂声和哭号声。 前方的路日渐明亮,千架袭熄了灯,出了一道门。 映入眼前的是一排一排密封的只露出一个窗口和小门的牢房,和夹在两旁牢房中间的路。 排在路的两侧的侍从有一个向他们走了过来,千架袭从腰间掏出一块表示身份的牌子递给他,那人看了,拱手道了声‘参见护法’,把牌子又递了回去。 “这条密道不是通往监狱的正门,正门在皇宫内部,刚才我收到消息,狗皇帝正在满城搜找你的婢女小莹,现在进皇宫简直是找死。”他解释道。 安倾呆了呆,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把监狱的入口建在皇宫......她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里关押的是些什么人?”她不禁问道。 千架袭拉着她的手腕,往前面走去:“关押的都是被判死刑的朝廷重犯,这些人大都是怕死之徒,从他们的口中我们可以得到许多有用的情报。我带你去见个人。” 说着,他在一扇牢房前面停了下来,轻轻招了招手,一个侍从立马走了过去,掏出钥匙开了牢门。千架袭侧过身子,给安倾腾出地方进去,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往前面一带,示意她进去。 安倾看了他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说过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这几个大字。 他之前的话给安倾敲了一记响钟,不能怪她多心,如果现在她先进去了,千架袭却意外地把门锁上,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千架袭的唇张张合合,眼眸里竟是无可奈何:“好吧!好吧!我们一块进去。” 安倾眉眼弯弯。 空气里有些血腥的气味,让人作呕。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冰冷的地上,金色的光环穿透了她的锁骨,冰凉漆黑的锁链锁住了她的手脚。 “她是?”安倾低声问。 地上的女子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向他们看去。 安倾呆了一呆,过了许久才道:“慕容,慕容执?”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回过神来,去拉千架袭的袖子:“你怎么把她锁起来了?快点松开啊!” 慕容家和严家都是开国功臣,慕容家退隐了之后,两家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而她也一直与慕容执交好。如今看到好姐妹受难,叫她如何不心疼? 千架袭连忙稳住她:“安倾,你先冷静下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容执喘了几口气:“护法......” 安倾实在不忍心继续看她那惨样:“千架袭,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好吗?她――” “安倾,不要心软,这是她咎由自取。” 安倾愣住了,回头盯着她,许久才出声:“慕容执,你是不是还呆在南宫府上?” 慕容执疑惑地看着她:“你,你是......” 提到南宫远,她失散的瞳孔终于凝聚成形。 安倾眼睛里满是失望:“慕容姐,南宫远那个混蛋你还不了解他吗?就他那个性子,你以为你守他十年八年,他就能浪子回头把你当宝贝宠着吗?!!” ------------ 第九章:天旋地转,原是中毒 慕容执想要直起身子,无奈肩上的金环控制住了她的锁骨,她几乎上半身都不能动弹了。 但是她在如此困境之中还是微笑道:“这位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过去留给我的全部记忆,都是从他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第一天开始算起,至于其他,我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安倾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去看她。 “让你来,就是去劝劝她的。”千架袭轻轻把手按在她的肩上,道。 只是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劝劝?我为什么要劝她?你怎么不去问问,我劝了她多少次?南宫远他就是一畜生!” 慕容执含笑的眸子骤然变冷:“这位姑娘,话可别乱说,小心脑袋安在脖子上不稳当。” 安倾憋了一口气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你――!我这是好心劝你!” 慕容执继而微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真是谢谢姑娘了。” 千架袭知道她们两个的关系,此时也不顾安倾的身份秘密了:“灯画!你的态度给我放尊重些!她是严离!” 慕容执先是一愣,随后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严......严离?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她,严离已经死了!” 安倾双手环胸,没好气地说:“借尸还魂不行啊!” “严,严离......”慕容执欣喜地差点流出泪,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惜被锁链束缚,这样只能呆在原地:“你居然还活着!你真的是严离吗?”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害怕失望而产生的怀疑。 安倾拨弄了一下垂到眼前的发丝,道:“我不是还有谁是?还有谁愿意管你和南宫远那个畜生的破事?” 慕容执面色为难,嗫嚅道:“阿离,你别骂他......其实他――” “他不是个东西!”安倾气得有些头晕,险些站不稳。 千架袭连忙扶住她。 慕容执急的想过来,但是只能坐在地上没办法。 “阿离,你听我说,其实远是你的――”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千架袭打断了她的话,冲她使了个眼色:“别说了,你看你都把她急成什么样了?!” 慕容执只好住嘴。 安倾扶住头,感觉有些不对劲。 千架袭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安倾,你怎么样?” 安倾甩了甩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不知道......有些奇怪。” 千架袭眼一凌,冰凉如玉的手指探到她的脉上。 不好!他暗地里叫糟。 “怎么了?她怎么了?”慕容执仔细地看着千架袭的神色。 千架袭一脸担心:“中毒了!” 说完了他也不去管慕容执什么表情,径直拦腰抱起安倾,快步走出了牢房。 这所监狱为了有备无患,准备了几个客房,他赶紧让人去叫监狱的大夫。 大夫的速度很快,马上就带了药箱过来。 悬丝诊脉完了,大夫一捋胡子,面色沉重地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递给了千架袭,叮嘱道:“温水送服。” 千架袭点点头,托起安倾,给她喂了药。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千架袭问道。 大夫一边整理工具,一边道:“她中的是无色无味的散心丸,这种毒可以慢慢让人失去意志,最后断气,而且不会让人察觉。但是这种毒也有弊端,就是当中毒人遭遇情绪过大的波动时,中毒人就会产生晕眩和呕吐等不良状况。” “这种毒的毒发基本是三日之内,但是还好这位姑娘中毒时间不长,我这里也正好配置出了解药,这才免于丢命。” 千架袭思忖了半天,问道:“你能大概推断出中毒的时间吗?” 大夫道:“根据她的反应,大概是两个时辰之前吧。” 两个时辰...... 那个时候,安倾大概是呆在自己的房间...... ------------ 第十章:追杀灯盏,边关尸山 老中医肩膀抖了抖,唯唯诺诺地拱了手,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 千架袭招了招手,身旁的侍从很快上前一步,他朝那人耳语几句,那人点点头,退了下去。 回头再看了一眼安倾的睡颜,他面色一凝,甩袖而去。 少了安倾这么个不会武功的人,千架袭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很快回到了千机阁。 “青云!青云!”一回到阁中,他就把青云喊了过来。 青云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端详着他的脸色:“公子,怎么了?” 千架袭斜眼看了她一眼,问:“我问你,你是不是亲自把安倾送到房间才走的?” “不……不是。”她有些不情愿地小声回答。 千架袭又问:“她的饮食是否是全经由你手?” 青云从他的话之中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是啊!怎么了?” 他紧紧地盯着青云,许久才问道:“安倾中毒了。你好好想想,在此之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熟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青云想了片刻,忽然道:“我去送吃食给安姑娘的时候,灯盏好像拉住我说了小一会的话。” 千架袭眼睛眯了眯,道:“去把她给我找来。” 青云肩膀抖了抖,小声道:“阁主,灯盏和我告假,说要去北冥一趟,现在已经出发了半个时辰了,应该追不上了。” “轰!” 千架袭一掌打到梨花木桌上,顿时桌子散成一堆碎片。 “听我号令,发布江湖追杀令,追杀灯盏!”千架袭全身散发着冷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青云一阵心惊。 *** 月宇的御书房中。 “啪!” 裴默猛地站了起来,把手中的奏折往地上一摔,满面怒气:“匈奴是真的不把朕,不把月宇放在眼里了吗?” 南宫远叹了口气,道:“陛下,我们怎么办?” 清晨的时候,从边关传来密报,说是匈奴举兵偷袭,月宇北面的一个小镇镇民全部被残忍屠杀,堆成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尸山。 这是多么惨烈? 裴默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但是风言风语还是传了出来,甚至把‘死去的严离’也扯了出来,说是什么妖妃诅咒的,一时间人心恐慌,社会动荡不安。 裴默来回的踱步,最终道:“命驻守边疆的程子华将军速速赶到侵占区,带一小队去清理尸体,大部队严密把关,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南宫远点点头。 “还有!”裴默继续道:“命慕容老将军速速前来皇宫,不得有误。” 南宫远的嘴巴张了张,小声道:“慕容他们不是退隐了吗?” “退隐?”裴默根本没注意到南宫远的脸色:“退隐了就把他们给朕挖出来!此乃国家遇难之时,难道他们就要一辈子当山林野人,看着民不聊生吗?” “但是――”南宫远还想说什么?却被裴默兀地打断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快点去慕容府上把大将军请来吧!” 南宫远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裴默继续道:“对了,你顺便把萧源将军,白无将军和陈林将军请过来,朕要与他们协商军事。” 说着,他便坐上龙椅,手里折腾着那一堆的从边关来的奏折。 南宫远叹了口气,却不敢违抗圣旨,只好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萧源,白无和陈林。虽然在朝时间比慕容家要短暂的多,但是他们是裴默一手提拔的,是他的亲信,而慕容世家是开国功臣,老将军慕容展是先皇的助力,这两股势力因为裴默逼宫而水火不交融,这也是慕容展为什么选择退隐的原因。 程子华虽然也是先皇的亲信,但是为人才华广溢,对和匈奴作战有一套,也是个爱国之人,裴默惜才,便将他调去了边关。这样一来阻止匈奴的进攻,而来对程子华实行‘流放’,免得他参与朝中政务。 而萧源三人,裴默曾经亲笔提名戏称他们是‘三鼎将军’,也是间接证明了这三人在皇帝的这头,占了多大的位置。 南宫远先是匆匆忙忙去萧源三人的府上传了圣意,最后才去了慕容府。 对于这个岳父,他打心里不愿意和他见面,多说一句话。 ------------ 第十一章:岳父质问,前往皇宫 他‘咚咚’地敲了几下门,便有小厮出来开了门。 那小厮的腰带还未系好,头发也乱乱的,想必是刚睡下,哎,他也不愿扰人清梦,但是皇帝召见,又岂能不见? 那小厮举着灯笼细细地看了看南宫远,认出了他:“姑爷?三更半夜的,您找老爷?” 南宫远被那声姑爷弄得尴尬极了,摸了摸鼻子道:“啊!啊!是是啊!我找慕,额,慕容大人。” 那小厮是个实诚人,唤了别人去通报,自己笑眯眯地道:“哎呦,您是姑爷,怎么能叫老爷的姓氏呢?!该叫岳父啊!” 南宫远嘿嘿笑了两声,就没话了。 去通报的人很快回来了:“请姑爷在厅堂候些时辰,老爷还需整理衣装。” 南宫远点点头,跟着他往厅堂走去。 厅堂已经是灯火通明,南宫远捡了左处的第一个位子便做了下来。 这位置,也有学问。 古人崇尚坐北朝南,北面最大,所以北面唯一的一把檀木椅子必然是慕容展的。另有侧椅八把,四面朝西,四面朝东。 古人又崇尚以右为尊,不然也就没有左迁为贬,右迁为升的调职说法了。 而南宫远身居户部侍郎,官阶是正二品,却坐了个左位,那也只能说,今天他不仅是传达圣意来着,还要负荆请罪。 慕容展披了一件大髦来到客厅,就看见南宫远坐了左位。 他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南宫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要事?”慕容展的态度不算好,但是礼仪是做得到位的。 南宫远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传皇上圣意,请慕容将军入宫商讨国家大事。” “不急不急!”慕容展接过小厮沏好的温热的茶,抿了一口道:“南宫大人,我们先商量一下家事吧。” 南宫远心里咯噔一下,耳边仿佛有人在用大鼓敲打,震得他头晕耳鸣。 “还,还是国事为先吧。”南宫远勉强笑道。 慕容展冷哼了一声:“国事?我记得我慕容府已经退隐了,当日信誓旦旦,绝不再插手国家大事。” 这保证当初还是南宫远向裴默提议的……得,这回打着自己的脸了。 南宫远又咳了几声,试图用边关情报转移他的注意力:“慕容将军难道不知,匈奴侵犯边关小镇,一夜屠杀百姓无数吗?” 慕容展皱起了眉毛,顿了顿,道:“说完了吗?” 南宫远摸不着头脑,讪讪地道:“说完了。还请慕容将军赶紧入宫。” 慕容展道:“此事不急,我们先来商量一下家事。” 又绕回原点了。 看来今天,是不能混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道:“岳父大人请说吧。” 慕容展一挑眉毛:“岳父?哼,你还当我是你的岳父?” 南宫远:“……” “我问你,执儿和小苏怎么回事?”慕容展虽然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但是却声如洪钟,给人一种震撼感。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宫远愣了足足有五秒,他的脑中依次想到三个问题。 执儿是谁? 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怎么糊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慕容展逼问道。 南宫远这才反应过来,执儿就是他成亲三年的结发妻子。 成亲这么多年,一直彬彬有礼地叫她夫人,都不知道她的小名。 南宫远心里很复杂,但是他能确信自己是不爱她的。 爱情那种东西,麻烦。 “小苏的眼睛,是夫人剜去的,夫人也是自己离开的,都怪我没有教导好她们――” 南宫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展一声暴喝打断了:“什么!” 他惊讶地看着慕容展道:“我说,其实小苏的眼睛――” 他的话很快再次被打断,慕容展似乎觉得暴喝表现不出自己的愤怒,一手拎起了他的领子,吼道:“小苏的眼睛被剜了?执儿离开了?” 南宫远的脑子在那一刻闪过很多句话,但是只有这一句话出现的次数最频繁:他居然不知道!那我说了是找死吗? “是。”南宫远咳了两声,知道实在没法隐瞒,只好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执儿是你的妻子,她病了你都不去看她吗?”慕容展还在盛怒期。 南宫远嘴巴张了张,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 第十二章:安倾醒来,来人开锁 结发妻子……对于他南宫远来说,只是一种摆设。 对摆设,需要动真感情吗? “我……”几乎不禁思考的,他脱口而出:“我又不爱她!” 慕容展的面色又凝了三分。 南宫远说完就后悔了。 但是慕容展的手却松开了:“我真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 他不禁问自己:自己后悔这门亲事吗? 每天有人做家常饭给自己,勤俭持家,自己纳个小妾也不反对……从此考虑,慕容执的确是个好妻子。那么自己,当然不后悔了。 那……慕容执……后悔吗? 应该是的吧。 因为就连严离也说过自己不是个好丈夫…… 慕容展看女婿已经神游天外了,很是不满:“总之,你必须要给我找回执儿。一定要好好待她!” 南宫远低下头:“对于我来说,我已经很好好的待她了。” 真是不懂,那些人爱的死去活来做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爱来的潇洒。 慕容展冷哼了一声:“小子,你的人生太短暂了,还不懂执儿的好。” 南宫远抬起头来,道:“我的确不懂,放心吧!她一回来,我就写一纸休书,让她找个好人家再嫁了就是了。” 慕容展已经连瞪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嫁给这样的一个无情之人,也算是执儿的不幸吧。 休了也好。 他暗地里叹了口气。 “我和你去面见圣上。” *** 头好疼…… 这是昏睡中的安倾唯一的想法。 费力地睁开眼睛,安倾终于看到一点光亮,但是可能睡得太久的缘故,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姑娘,你醒了?”侍从看见她的眼睛缓缓睁开,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这是哪儿?”安倾勉强支起身子,问道。 现在她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姑娘,这儿是千机阁的地牢。”侍从提醒道。 对了……千架袭带自己去地牢见慕容执。 她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打开房门,一条小路幽静地通向远方,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囚犯们的吵闹声。 “带我去慕!”想到这里不能说真名,她便道:“带我去灯画的牢房。”斩钉截铁的,她对侍从道。 侍从应了声,越过安倾到前面带路。 找到了牢房,侍从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把钥匙给我。”安倾手一摊。 侍从‘啊’了一声,犹豫地不想给,但是想到千架袭走之前吩咐过自己,不论这位姑娘提出什么要求,都必须满足,只好递给了她。 慕容执听到响声抬起头来,虚弱的问道:“阿离,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安倾实在狠不下心来,她走到慕容执面前,蹲下了身:“我放你出去,你可以和南宫远在一起。” 听到这诱人的条件,慕容执憔悴的脸显现出一丝喜悦。 “但是!”安倾盯住她的眼睛:“你必须发誓,一辈子忠于我。” 慕容执看着她,慢慢低下了头:“如果我不忠于你,那就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和南宫在一起。” 这对于慕容执来说,真是最恶毒的誓言了。 “来人,开锁。” ------------ 第十三章:战略策划,裴默计谋 天边已经泛起了微弱的鱼肚白,南宫远和慕容展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御书房。他们来的时候,白无三人已经到了。 “臣参见皇上!”慕容展一铺袍子,跪了下来。 裴默专心地看着桌上的底图,挥了挥手:“快起来吧!南宫和你说了现在的局势了吗?” 慕容展走到他跟前道:“臣大略地知道情势了。” “依你高见,你觉得这场仗我们该不该打?”裴默点着地图上险峻的边关问道。 慕容展拱了拱手,道:“臣惭愧,高见没有,想法倒是有一个。” “说。” 慕容展道:“依臣所见,匈奴此次进兵突犯,想必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我月宇天朝也并非弱者,陛下登基三年,臣想陛下绝对不会一点防范都没有,所以,臣的拙见便是,打!” 慕容展一把年纪了,但是毕竟还有将军威风,一个‘打’字脱口而出,让在场的几位将军新秀忍不住热血沸腾。 南宫远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不同意慕容将军的看法。” 裴默瞄了他一眼:“说。” “臣以为。虽然匈奴此次进攻大量屠杀百姓,但是我月宇天朝将此消息封锁了。虽然凡间还有风言风语,但是邻国却并未得到此消息,再者,陛下已经下令让程子华将军前去清理,如今没有证据,万一被邻国诬陷我们先行挑起战争,这如何是好?” 萧源和其他二人交换了意见,上前拱手道:“陛下,臣等都同意慕容将军的看法,至于南宫大人的忧虑,臣自有对策。”还不等南宫远开口,他便道:“我们可以派人在边关制造一些匈奴入侵的假象,然后由陛下您亲自下战书,昭告天下,这样,进军攻打匈奴便是名正言顺了。” 裴默点点头:“南宫,你的想法呢?” “臣以为,萧将军的法子可以一用。”南宫远仔细思考了一番,道。 裴默恩了一声,又道:“你们都过来,看看这地图。” 众人很快围了上去。 “看这边关,你们可有所想?”裴默问道。 萧源三人默不作声,本来他们可以发表言论,但是如今有身经百战的慕容展,他们作为新人,自然要遵守辈分了。 慕容展仔仔细细看了看,道:“边关是我月宇天朝与邻国的分界线,由四座大关和十八座小关组成。这四座大关中山海关的地势最为险要,如果匈奴要举兵突袭,想必不会自讨苦吃。依臣所见,匈奴人极有可能先发制人,并且把战场放在地形平坦,水流充足的秦关。” 裴默不做答话,南宫远却道:“虽然慕容将军的话极有道理,但是臣想,若是匈奴人将战场放在秦关处的话,我军可能会大败。” 裴默抬起头来看他。 陈林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为何?在地形平坦的地区,我军不是更加如鱼得水吗?” 南宫远摇了摇头:“你错了,如鱼得水的不是我们,而是匈奴人。” “没错。”裴默点头道:“边关一区气候一向比中原要低得多,我军如果处在秦关,必定会水土不服,而且匈奴人不论男女老少,个个擅长射箭,等到了秦关,我军又何来掩蔽之处?必定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慕容展略有些惭愧的道:“是老臣疏忽了。” ------------ 第十四章:制定计划,转移战场 “慕容将军不必自责,慕容将军所说的,也并不全都是错处。”南宫远道。 “没错,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匈奴人把战场放在秦关的可能性最大。”裴默道。 慕容展深思:“那为何不夺下主动权?” 萧源疑惑地道:“如何夺下主动权?等到战书一下,匈奴人必将最快地做好准备,边关距离他们的地盘较近,到时候,定是我们吃亏。” 慕容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在下战书之前,匈奴定会三番五次地突击,但是若是让程将军防御严密一点,或许匈奴人突击的速度就会被减慢。” “没错,如果程子华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们就能将大军主力静悄悄的搬过去。”裴默接道。 白无恍然大悟:“而且我们的战场最好是选在山海关!” 其他二人也顿悟了:“是啊!我们可以选取山海关!山海关地势严峻,多高山,我们可以驻军在山脚,山林上树木茂密,气温不会比山脚低太多,而且易守难攻!” 南宫远却道:“但是这些高山无不例外都有一个弱点,就是三面险一面缓。” “不用担心!”裴默招了招手:“我早年便研究过,大多高山的缓面向着太阳,因此缓面的树木生长茂密,而且万一匈奴人使出什么诡计,我军向山梁上撤退时也不会那么艰难。至于其他三面险处,各派一个队伍守候,如果发现少量匈奴人,立刻击毙,如果发现大部队移动,那就放信号烟,按照地形,他们也应该可以支撑到援军来了。” 其他五人皆是点头。 “防御要做好,攻击也不能拉下。”裴默从匣子里取出一张画卷,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匈奴地区的地形图! “这――”慕容展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裴默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是我在匈奴地区安插的探子,辛辛苦苦送回来的地形图!” 压抑的气氛终于被这喜悦给冲去了一大半。 慕容展高兴之余还有怀疑:“陛下,这会不会是假的?” 裴默微微笑道:“不会,我不会只安插一个探子在那边,其他的人也送了几份过来,基本上都是一致。” 慕容展这才舒展了川字眉:“哈哈,恭喜皇上!” 裴默指指地图道:“你们有什么高见,快快说出来!” 几个人又围了上去。 “慕容将军不必自责,慕容将军所说的,也并不全都是错处。”南宫远道。 “没错,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匈奴人把战场放在秦关的可能性最大。”裴默道。 慕容展深思:“那为何不夺下主动权?” 萧源疑惑地道:“如何夺下主动权?等到战书一下,匈奴人必将最快地做好准备,边关距离他们的地盘较近,到时候,定是我们吃亏。” 慕容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在下战书之前,匈奴定会三番五次地突击,但是若是让程将军防御严密一点,或许匈奴人突击的速度就会被减慢。” “没错,如果程子华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们就能将大军主力静悄悄的搬过去。”裴默接道。 ------------ 第十五章:匈奴地图,一点小事 白无恍然大悟:“而且我们的战场最好是选在山海关!” 其他二人也顿悟了:“是啊!我们可以选取山海关!山海关地势严峻,多高山,我们可以驻军在山脚,山林上树木茂密,气温不会比山脚低太多,而且易守难攻!” 南宫远却道:“但是这些高山无不例外都有一个弱点,就是三面险一面缓。” “不用担心!”裴默招了招手:“我早年便研究过,大多高山的缓面向着太阳,因此缓面的树木生长茂密,而且万一匈奴人使出什么诡计,我军向山梁上撤退时也不会那么艰难。至于其他三面险处,各派一个队伍守候,如果发现少量匈奴人,立刻击毙,如果发现大部队移动,那就放信号烟,按照地形,他们也应该可以支撑到援军来了。” 其他五人皆是点头。 “防御要做好,攻击也不能拉下。”裴默从匣子里取出一张画卷,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匈奴地区的地形图! “这――”慕容展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裴默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是我在匈奴地区安插的探子,辛辛苦苦送回来的地形图!” 压抑的气氛终于被这喜悦给冲去了一大半。 慕容展高兴之余还有怀疑:“陛下,这会不会是假的?” 裴默微微笑道:“不会,我不会只安插一个探子在那边,其他的人也送了几份过来,基本上都是一致。” 慕容展这才舒展了川字眉:“哈哈,恭喜皇上!” 裴默指指地图道:“你们有什么高见,快快说出来!” 几个人又围了上去。 屋外,天色大亮,橙红色的太阳冉冉升起,染红了方圆百里的彩霞。 安倾带着慕容执回到千机阁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人拦住她们。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整个千机阁散布着让人心惊胆寒的低气压。 迎面匆匆走来的是青云,安倾一把扯住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青云咬了咬唇,轻声道:“公子发火了。” “发火了?”安倾有些讶异,刚想继续问,青云就走开了。 “会不会是因为你把我放出来,所以护法生气了?”慕容执气若游丝地问道。 安倾连忙安抚她:“你别多想。” 她把慕容执送到自己的房间里,让闲的发霉的小莹先照看着,自己快步走向了千架袭独住的阁楼。 “咚咚咚。”她敲了几下门,屋子里传来千架袭不耐烦地声音:“谁啊!不是说不准来打扰我的吗?” 安倾咬了咬唇:“我是安倾。” 屋子里的动静瞬间消失了将近五秒的时间,然后房门打开,露出了千架袭勉强压抑怒气的脸色。 “你怎么了?我听青云说你……”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好的措辞。 千架袭的脸色柔和下来,道:“一点小事,倒是你,怎么样了?” 安倾呆滞了两秒,然后回过神来:“我?我怎么了?我没事啊!” 千架袭犹豫了一番,还是告诉了她前因后果。 ------------ 第十六章:强抢衣服,逼穿女装 寂静的夜色慢慢褪去,那被黑色染成的浮华,如今全然被血染的彩霞所代替。 大街上清清冷冷地,很少有人影,只剩下几个卖早点的趁早开始揉面。 两个影子鬼鬼祟祟地躲过城门巡查的侍卫的视线,纵身一跳,翻过了城门。 身材略高大的一人扯下脸上的黑色面纱,有些不满:“安礼,你要出来就出来,搞什么夜行衣啊!” 安礼无辜的道:“因为那样才刺激啊!你不知道吗?江湖上的大盗都是要穿夜行衣的!只有穿了夜行衣,才能证明自己是大盗啊!” 安真扶额,毫不客气地打碎了他的幻想:“安礼,穿夜行衣是为了在夜间方便行事,可现在天亮了,穿夜行衣就好像是小偷在晚上盗窃的时候穿的是银色铠甲一样,很容易被发现的!” 安礼见说不动他,索性耍起脾气来:“我不管!总之我要穿夜行衣!” 安真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那你给我什么太监的衣服啊?!” 他乖乖的低下头,嗫嚅道:“宫里面的衣服都是制定的,哪有什么夜行衣,只好穿这个啦。” 安真无奈,只好将就地道:“行吧行吧!赶紧去找个成衣铺子给我买衣服去,我去旁边的大树上蹲一会,穿成这样,你不害臊,我还嫌打自己脸面呢!” 他吐了吐舌头,冲安真做了个鬼脸:“知道啦!二~哥~!” 说着一溜烟窜了出去。 安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不一会,安礼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两套普通农家的衣服。 安真坐在树上的一支大树叉上,闲闲地瞄了两眼安礼手里的衣服。 安礼本来还能悠闲地和安真对视,但是一炷香他还是灰头土脸地把头埋了下去。 “……嗯嗯嗯……” “什么?”安真悠闲地晃着腿,大声的问道:“我听不见。” 安礼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却又只好服从:“我错了,衣服是抢的。” 安真险些从树上掉下来,他灵活地用一只脚勾住一条粗犷的树枝,倒挂着,脸正对安礼。 安礼吓了一跳:“啊!” “呵呵!”作恶的人哈哈笑了两声,利索的用勾住树枝的那一只脚使了巧劲把自己拉了回去。 “我说,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胆大了啊!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百姓的衣服!”他顿了顿,找了个合适的措辞。 安礼挠挠头:“哪里啊!我还做了件好事呢!” 安真好奇地问道:“什么?你还会做好事?我的天啊!你别捣蛋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安礼气得不行:“我怎么就不会做好事啦?我看见那男的要亲那女的的嘴,所以我就帮了他们一个忙,趁他们脱衣服的时候把衣服偷了回来!嘿嘿!我聪明吧?让那男的在风流一会。”他嘿嘿笑了两声,笑得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安真这一回真的从树上掉下来了。 安礼上前一步扶住他,惊慌失措的问道:“真真!你没事吧?!” “咳咳!”安真吐掉嘴巴的灰尘,道:“没事没事!” 待站起身来,他断断续续地问:“咳,这么,这么说,衣衣服,里,有一套女,女装?!” “是啊!”安礼笑得眉眼弯弯。 三秒过后。 郊外传来一声惨叫:“啊!!!我不要穿女装啊!” 来福客栈的老板真是觉得自己好运气了,刚开张一天,客栈还建在郊外,结果刚开店就遇到一对夫妻要求入住。 “二位客官,你们要几间房啊?”老板笑着,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着。 那女人瞬间叫道:“两间房!” 男人瞄了女人一眼,她立刻安静下来,温顺地就像一只小猫。 老板心里啧啧了几声,看着相公当的多么有威严啊!把老婆讯的这么听话!要是自家老婆这么听话就好了! 男人道:“老板,我们要一间房间。” 女人立刻叫了起来:“我要睡大床!” 男人继续闲闲地瞄了她一眼。 女人畏畏缩缩地,声音低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有退让:“我不干!你是知道的,我一个人睡惯了的!” 男人继续施展他的‘看你一眼就让你说不出来’大法。 女人声音更低了,但是还是没有举白旗:“我不干~总之我要睡大床~” ------------ 第十七章:错认夫妻,被误会了 老板看不下去了,劝道:“这位夫人,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你的相公,就要遵从三从四德,而且啊!这夫妻哪有分房分床睡得呢?” 男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巴,试图憋在嗓子里。 “夫人?相公?三从四德?分房分床?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男人就一把扑了过来把她的嘴巴捂住故作严肃地道:“真是给了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啊?看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男人冲老板眨了眨眼,老板立刻会意,把钥匙递了过去,低声道:“301号房。” 男人点头,然后把挣扎的女人拖进了二楼的房间。 老板悠哉的叹了口气:“哎,这男人也真够猴急的,他老婆的衣服都撕坏了还要做,看来那漂亮的小娘子今天怕是爬不起来了哦!” 说着,拎着还没睡醒的迷迷瞪瞪的伙计衣领,细细地吩咐了几句。 再说那对小夫妻好了。 男人一把把女人揪到房间里,然后什么也没对女人做,径直扑倒大床上来来回回翻了好几个身,隐忍的笑声不停溢出指间。 女人气闷,怒斥道:“笑什么笑?!” 这个时候,楼下老板悠哉悠哉的说了那一番话,竟不料夫妻二人都是会武功的角儿,把那话听进了肚子里。 女人看看自己的胸,发现胸襟的确有些破破烂烂的,而床上的那个祸害还在笑,他不禁扔了个茶杯过去:“死真真!笑什么笑?!信不信小爷让你穿女装?!” 安真手脚利索地抓住茶杯往床头一放,装作流氓的样子对安礼道:“小娘子,你害羞什么呀?哥哥会让你幸福的~哈哈哈哈!” 说完他捧腹大笑起来,眼角瞄见安礼的脸色不好看,知道小猫炸毛了,他上前一步安抚道:“好安礼,都是二哥的错,都是二哥不对,你就惩罚我吧!” 语气那个温柔无辜,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安礼恨不得把滚烫的油泼到那张坏笑的脸上,深吸了几口气:“好吧!我不和你计较了!好吧!你也知道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安倾的,你有什么高见吗?” 安真也不开玩笑了:“我觉得,可以去问问那个裴默。” 安礼点点头:“有道理,但是我们――” “好啦好啦!你一整夜都没睡觉,现在补个眠吧!”安真安抚道。 他不说还不觉得,安礼打了个哈欠,隐隐觉察出了睡意,便往床上爬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睡着了。 “到巳时的时候,你要记得喊醒我。”他翻了个身,正好钻到安真的身边,嘟囔了一句。 安真眼眸含笑:“知道了。” *** “安礼,安礼?该醒醒了。” 安礼迷迷瞪瞪地被他喊了起来:“嗯~” “巳时了吗?” 安真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安真偏过头来问道。 外面的人道:“我是店里的伙计,给二位送衣服来着。” 衣服?我们没有要求送衣服啊? 安真还来不及发表言论,就看见头发乱糟糟的安礼从床上蹦了起来:“耶!有衣服!”那样就不用穿女装了! 他匆匆下床把门开了,眉眼弯弯的看着小伙计手里的衣服。 小伙计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心想:这小娘子可真是绝色啊! 安真抢过衣服,翻来覆去看了看,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这是谁送来的衣服?!” 小伙计被他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是是是掌柜的让小的去成衣店挑了几件衣服的。”这小娘子的脾气可真爆啊!真是难伺候! 安礼噔噔蹬的窜下楼,拎起老板的衣领子,磨了磨牙刚想揍一顿。 突然客栈关闭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老板,打尖!” 待安礼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心里只想到了两个字:完了! ------------ 第十八章:来者小玉,二人扭打 来人冷不丁的瞅到这边的热闹场面,眼睛都要掉出眼眶了:“四四四四――” “四尼玛啊!”安礼没好气地冲他吼道。 楼上的房门被打开,安真有些凌乱地头发散开,趴在栏杆上冲楼下喊:“安礼,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去拿衣服吗?” 来人看着安礼褶皱破烂的女装,再看看安真乱乱的头发,然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你们,你,你们――” “尼玛啊!”安礼脾气上来了。 来人脸刷的红了,低着头道:“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安礼、安真:“……??” “这里不是客栈吗?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是青楼?” 安礼、安真:“……”完败! 来者依旧是一脸迷茫地瞪着他们俩:“安礼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啊?” 老板惊悚地看着他。 安礼的脸刷得爆红,咬牙切齿的道:“裴小玉!” 不错,来者就是裴小玉。 至于她出宫的目的,还要从昨天说起。 …… “四殿下~”裴小玉无力地扯着安礼的袖子,一边叫唤一边打哈欠。 安礼眼底泛起一阵青色,有气无力地问道:“裴小玉,你已经纠缠我整整一个一个时辰了!你怎么这么烦啊?我说了现下的情况不容许我带你出宫,你耳朵聋了吗?” 裴小玉鼓起腮帮子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匈奴屠杀了我月宇一个镇子的百姓,我作为月宇公主,当然要赶快回去啦!” 安礼无语的看着她,说:“小公主,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让你回去啊!按理说就算是礼节使,如今也该回去自己的国家了。但是现在边关动乱,各国杀手层出不穷,怎么能让你身处险境呢!”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裴默还不得找我们算账?到时候肯定不会交出倾儿的! 安礼心里盘算着,他已经认定就是裴默拐走了他的宝贝妹妹安倾。 裴小玉面部僵硬,勉强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与安礼相视了三秒。 三秒后。 裴小玉终于伸出了恶毒的爪子往安礼脸上挠了一爪子,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道:“你带不带我去见皇兄?嗯?不然我就要你老命!” 安礼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五道粉色的指甲印,他疼得吱哇乱叫:“哇!!!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刮花本殿的脸?本殿要好好教训你!” 两个人立刻扑到一块扭打起来。 等到安真匆匆忙忙地赶到安礼的寝宫时,发现安礼和裴小玉纠缠在一起,身体扭得和麻花似的。 “天啊!你们在干什么啊?”安真险些昏倒。 但是掐架中的两个人根本不去理他。 “你个疯婆子!”安礼腾出一只手趁乱扯乱了裴小玉的头发。 “你个混蛋!”裴小玉痛的大叫起来。 安真扶额,半晌后道:“你们再打架,我就去向月宇陛下请求把他的妹妹委身屈驾嫁给我的好弟弟了。” 两个人顿时停住了动作,裴小玉两只脚还停在安礼胸前,打算要踹他;而安礼抽出两只手正在扯裴小玉的脸蛋。 ------------ 第十九章:我要出宫,不是小孩 闻言,安礼呆问道:“哥,你开玩笑吧?” 裴小玉因为脸蛋被扯住了,说话有些含糊:“肿么口能了!” 安真环胸看他们:“要知道,现在月宇的边关十分动荡不安,我想月宇陛下一定会慎重考虑把他的妹妹嫁给莫安来寻求支持的。” 裴小玉怔了怔,嘴巴咧着,腮帮子还被扯着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手舞足蹈:“呜呜呜!” 安礼被她扑棱着的四肢击中了好几回,只好狼狈地放开了她,躲到安真的怀里去了。 安真暗地里舒了口气:“来人啊!赶紧去帮公主打扮打扮,送回临时寝宫去!” 几个侍女麻利地架起裴小玉,拖走了。 安礼抚摸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腮帮和破掉的嘴角,抱怨道:“你看那个泼妇!谁要娶她啊!” 安真瞄了他一眼,他身上炸起的毛很快服服帖帖地倒了回去。 “我要出宫!”他低下头,别别扭扭的说。 安真招了招手,侍女赶紧端上药粉和手帕。 他把安礼扯到椅子前,强行按住他的肩膀逼他坐下,用帕子沾了药粉轻轻抹在他的唇角和青肿的地方。 “你就老实点吧!出宫干什么?”安真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 安礼闷闷地说:“我想要去找倾儿。” 安真的动作一顿:他虽然这么多天还是笑得那样开心,但是心里是很担心倾儿的吧…… “二哥,你就不担心倾儿吗?”安礼问道。 他继续给他上药:“她那么大的人了,我要担心她做什么?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啊!一天到晚的闯祸。” 安礼扯住他的袖子,逼迫他停下动作:“真真,你带我出宫吧!” 安真看着他可怜如小狗般的眼神,不禁心一软,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安倾总行了吧。” “哦也!” 一天之后。 “四殿下呢?”裴小玉来到安礼的寝宫时,发现安礼不见了。 奴婢们支支吾吾地不愿说实话。 裴小玉很快便猜到了,气得咬牙切齿:“你要出宫竟然不告诉我?!哼!” …… 安礼黑着脸,怒瞪着裴小玉。 她不客气回瞪过去。 不一会……安礼乖乖败下阵来:“眼睛好酸啊!”他揉了揉眼睛,却被安真一爪子拍开。 “爪子脏死了,用手帕。”他递过去一方帕子。 裴小玉啧啧了几声。 刚接过帕子的安礼看着面色古怪的裴小玉,怒道:“你干什么啊?” 她咳了几声,别过头去,小声的道:“这么大了的人了,还要哥哥照顾,啧啧啧,是不是还没断奶啊?” 如果安礼此时嘴里有口茶的话,一定会尽数喷到裴小玉的脸上。 “你你你你你你!”安礼气急,把帕子扔回了安真怀里,怒道:“以后你别跟个老妈子似的照顾我了!我又不是小孩了!” 说着,甩袖而去。 一旁的小二嘀咕道:“这小娘子……这公子脾气真大啊!” 安真瞪了无辜的裴小玉和缩头缩脑的小二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 第二十章:将军子华,瑶妃念一 战后的小村庄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 战争留下的是鲜血、是落寞、是毁于一旦的家园、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夕阳西下,血染了方圆百里的彩霞,偶尔有孤鸟飞过。边关没有什么壮观的场景,倒是有三绝:战场厮杀时的血花;连绵的帐篷和整齐有序的士兵和狂风暴沙。 “报!将军!传来陛下密令!” 程子华的帐篷外传来副将干脆有力的声音。 他喜出望外:“快快传上来!” 副将道了声是,掀开门帘进了去,手里捧着一卷牛皮纸。 程子华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慢慢展了开来铺在桌子上,借着一盏烛灯,弯着腰仔细地看了起来。 良久,他才直起身,收起了纸卷。 “陛下的意思是?”帐篷里比较昏暗,副将看不清程子华的表情。 程子华抬起头来,微笑着道:“看来我们又有一场仗要打了。” 这话一出,副将却没有高兴的意思。 的确,要打仗了,谁会高兴啊? 程子华走过来拍拍副将的肩膀,道:“别丧气,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加强巡逻,尽量不让匈奴人有可乘之机,到时候,户部侍郎和慕容老将军会带大军来,将匈奴瓦解!” 副将抬起头,握紧了拳头,开玩笑的说:“这一次,你可得给我记大功啊!” 程子华仰天大笑了两声:“好!好!好!让弟兄们加强戒备,等到大获全胜,肯定是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副将会心一笑,拱了拱手出了去。 “一组小队和二组小队交叉搜查南边边关,四组和五组去搜查北边,千万别让匈奴佬儿得了可乘之机!” 副将洪亮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接着便是众人鼓足气劲地吼声:“是!” 程子华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去,各个士兵都整齐地列队巡查着,不知不觉,他的眼圈竟是红了:为国为民的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而另一边,裴默已经在朝堂之上亲下口谕,任命户部侍郎南宫远为钦差大臣,任命平民慕容展为大将军,二人带领十万大军奔赴边关。 这一日,二人骑上高头大马,率领着士兵在皇城城门与皇帝告别。 裴默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大军远去。 “陛下在愁什么?”他的身后传来女子柔软缠绵的声音。 “爱妃怎知朕如今是愁?”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女子停顿了片刻,不答反问:“大军北去,不知是死是生,但陛下作为一国之主,却只能坐在帷幕之后纵观大局,陛下可是愁这个?” 裴默手慢慢扶住城楼上石砌的墙,道:“你错了。” “我错了?亦或者是陛下不愿承认?”女子挑眉。 “第一,朕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第二,南宫远擅长谋略,慕容展则适合战场作战,这两人双剑合璧,朕大可放心。”裴默道。 女子垂下头,低声道:“请皇上节哀。” “节哀?”裴默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朕无哀,如何节哀?” 女子道:“黄泉碧落,紫陌红尘,故人已逝,此生奈何?” 裴默大笑两声:“好一个‘故人已逝,此生奈何!’”他兀自笑着,突然停了下来:“念一啊念一,为何她没有你的一分机敏呢?” 唤作念一的女子道:“那是因为在爱情面前,无论是谁,都会痴傻,都会担心失去,都会害怕遗忘。” 裴默微微闭上眼:“念一。” “臣妾在。”女子回道。 “你可曾怪朕?”裴默问。 女子顿了许久,答:“于公,臣妾不该责备陛下,若不是陛下迎娶臣妾,那又何来边关这么多年的安静和谐呢?于私,臣妾也不该责备陛下,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而他……”念一的声音略带苦涩:“而他,不过是是臣妾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道风景,但是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所以臣妾还是会离开的。” 裴默转过身来:“那,于你呢?” 念一的眼睛瞬间茫然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臣妾是父母用骨血造出来的,父母又被陛下的福泽笼罩,得以幸运,自然,于臣妾,便也是唯一选择。” 裴默怔怔的看着她,大叹:“念一啊念一,你还是太过古板了啊!” 念一垂下了头,不语。 ------------ 第二十一章:他的誓言,永不背叛 只有我一个人懂得你的孤独,你的无助,你的不安,只有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千架袭。 千架袭沉默不语。 “我还是不相信。”安倾深吸了一口气 说:“难道就因为你亲了一下我的手背,她就要杀了我不成?” “很有可能。” “关……白无邪回来了。” 千架袭难得脸色凝重起来:“哦?你遇上他了?” 安倾点点头:“是。”迟疑了一下,她又道:“他是我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哥哥。” 千架袭讶异地轻呼出声,很快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抱歉。他是你的哥哥,这样不更好办事了?” 安倾为难地说:“但是他知道我有千机扇之后……” 千架袭明白了。 “没关系,反正还有我呢!”他安慰道。 安倾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真的不愿和他反目成仇。” 他道:“那你觉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倾想了想,道:“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他点点头:“他这个人,若是想要对你好,那就会费劲心思地对你好;但是一旦他记恨你,就会不择手段地报复你。你还是少和他来往。” 安倾突然想到他之前一昧地认为她不是安倾,还以为他真的察觉了自己无意识中露出的破绽,却没有想到是他一心要找回爱他的安倾,而不是安倾。说到底,还是他太固执了。 其实真的爱一个人,又何必在乎她是否改变了呢。 “安倾?安倾?”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千架袭正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啊~你要怎么处置灯盏?”她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转移话题。 “我已经发布通缉令了。”他回道。 安倾问道:“但是她和你相处那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相信她吗…… 万一眼前的这个人也背叛自己呢……这个世界上,可还有她能够放心把后背交付的那个人吗…… 千架袭想都不想地道:“没错。因为我这一辈子,只能相信你。” 安倾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那万一我出卖了你呢?” 千架袭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任由你把我的最后一滴血榨干。” 安倾不语。 千架袭含笑看她。 安倾禁不住这样的温柔的眼神,别扭地转过头去。 “没有人……”他听到她轻声道:“没有人是绝对忠诚的。没有人……对我忠诚的永远只有自己。” 千架袭愣了愣,突然有了一种悲悯的感觉, 没有人,只能相信自己,不论是谁,都有可能致自己于死地。永远生活在孤独,恐惧与背叛之中。 而这种感觉促使他产生了一种冲动:抱住她!抱住她!脑子里这样叫嚣着。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安倾在那一瞬间僵住了身子。 “你不是一个人,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了……把你的后背交给我,一辈子,我不会离开……” ------------ 第二十三章:慕容心悸,得知战况 安倾恍惚的回到房间,慕容执见了,难免担心。 “阿离,你如何?”她试图拉住她的袖子,但是背上和肩上的伤还并未治愈。 安倾这才缓过神来,但是还有些迷糊:“啊?哦——我没事!” 慕容执虽然还有些怀疑,却也不好说些什么:“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安倾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她暗地里叹了口气,去拿茶盏。 “哐嘡!”一声刺耳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安倾的神志。 “怎么了?”她冲上前去,发现茶盏掉在地上,啪嗒摔成了一堆碎片。 慕容执突然弯下腰,颤抖着蹲下身。 “阿离~”她恍惚地道。 “我在,你怎么了?”安倾连忙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到床沿上去。 慕容执手指还在流血,但她完全不在乎:“阿离,我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说什么呢!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别瞎猜了。”安倾瞅见她的手心里似乎还有碎瓷片,想要扳开她的手取出来。 慕容执只感觉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下子透不过气来。 “远——”她无意识地叫唤着。 “慕容执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安倾一提他就满肚子火气。 慕容执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抓住安倾的手,掌心里的碎瓷片险些划伤了安倾的手:“阿离!你快点去问问护法!去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安倾愣了一下,被她推推嚷嚷地推了出去。 她试图制住慕容执:“慕容姐!你干什么呢!你别推我啊!” 慕容执一紧张就语无伦次起来:“你快去找护法!远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那我……不行,我亲自去!……不行,你快点去啊!” 安倾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一炷香不到,就要再去一趟他的房间…… 安倾叹了口气,再度站在了千架袭的门口。 “千架袭?我是安倾。”她道。 千架袭把门打开,看着她有些惊讶:“还有什么事吗?” 安倾有些窘迫地道:“那个……”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把灯画放出来了。” “嗯。” 安倾简直不相信她的耳朵:“就这样了?” “嗯。”千架袭的表情淡定地让安倾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 千架袭轻轻笑了出来:“我知道你和她姐妹一场,一定不忍心她在里面受苦的。” 安倾更加窘迫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的心胸太狭隘了 …… “还有什么事吗?”千架袭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道。 安倾点头:“最近月宇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吗?” 千架袭愣了愣,想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你进来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 “你说什么?”安倾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千架袭连忙稳住她:“你慢些!别着急!” “你快些与我说!”安倾扯住他的袖子,问道。 他这才道:“下面的人打听出了消息,说是匈奴一夜屠城,我估计着狗皇帝这会儿应该商量出对策了。” 安倾几乎坐立不安:月宇经验最丰富的将军就是慕容展了……裴默极有可能请他出山……但是光有慕容展肯定是不够的……那么最有可能派过去和慕容展一起的……就是南宫远……慕容姐她,听到这个消息该怎么办啊…… ------------ 第二十三章:爱是本能,他来安慰 但是瞒着她,这肯定是不现实的。 灯画作为千架袭一手调-教出来的左膀右臂,身份地位高,在千机阁打听一圈估计也就知道了…… 安倾心事重重,匆忙告别了千架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执坐在床头,焦躁不安,现下看到安倾终于回来了,激动地冲上前去:“怎么样?”不料,猛烈的剧痛撕开了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安倾连忙扶住她,责备道:“你这么急匆匆地作甚?要我说,你真是不该为了南宫远那个畜生这般!” “阿离!”慕容执喘匀了气,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可以骂他。” “为什么?”安倾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是待她追问时,慕容执却又咬住牙死都不愿说。 她道:“这一切,到了日后,你自然会明白,只是他前去战场,我颇不安心,你带我去罢。” 安倾握着她的手,沉默着。 慕容执垂下眉,道:“阿离,这是姐姐最后一个心愿,好不好?” 安倾长叹:“什么最后一个心愿?说得跟要死了一样。” “呵呵。”慕容执苦笑一声:“其实现在想想,我这大半辈子都是活在南宫远的背影下的,一直在‘爱他――保护他――离开他’之间循环,有时候啊!我也在想,我真的有那么爱他吗?我为什么非要爱他不可?呵呵,你也许觉得我一个女子一天到晚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很不知廉耻吧?” 安倾不答话,静静的听她诉说。 这个女人,实在太苦了,但是她也会想要像倒豆子一样倾诉倾诉。 安倾知道。 “我也想过要离开他,曾经他把我的妹妹接到府上,和她缠绵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死,但是小兰把我拦住了。她说,小姐,我们走,我们不要呆在这个府上了。我听从她的话半夜出逃,但是逃了一两里我才知道,原来护法下了追杀令,要追杀他,杀手就在这几天派过来。那一刻,我并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想什么?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却站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倾儿,不是我不曾想过放弃,而是经过时间的锤炼,如今我对他的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成为了一种本能。我只有呆在他的身边才能安心,就算我的心选择离开,我也不能做到。如今,不是我的心操控我的身体,而是我的身体操控心。这种爱不得,恨不得,碰不得,要不得的滋味,你懂吗?” 她一口气说了太多,有些喘。 安倾体贴地倒了一杯茶塞到她的手中让她润喉。 “说实话,我没有办法理解。”安倾说的是大实话,就算她爱过裴默,爱的那样死去活来,但是她和慕容执却完全不一样。 慕容执的爱太飘渺,根本无法察觉;但是一旦察觉,哪怕只有一点,都会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地看着安倾,眼睛里带了点湿润,希望,渴求,还有被压抑的太久的思念。 安倾腾地站了起来,扭过头去不去看她:“我知道了。” 慕容执感激的看着她,心里的一块大石悄然落下。 远,如今的你在哪里呢?如果你真的如阿离一般预料的去了边关,那我现在去,应该不晚;如果你未曾去……如果你未曾去,那,我为你去。 安倾没有在房间里停留片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害怕再多留一会,自己的眼泪会刷然流下。 千机阁的阁楼后面有一块巨大的草地,景色甚是美丽,安倾不知不觉竟然独身走到那里去了。 爱已经成为了本能…… 慕容执的话慢慢回响在耳畔。 那么,自己对裴默的感情,算是本能吗? 怎么可能!自己已经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了! 从他推自己下悬崖开始,从他微笑着将自己一步一步逼上险境开始,从他明明与自己亲热却唤出了时月的名字开始……一切都已经变了。 该死的! 她现在是安倾!不是严离! “怎么了?”身边的声音尽管温柔却还是吓了安倾一跳。 她转过头来,看见千架袭眼底里的担忧。 可以把后背交给他…… 她忽然想到不久前他的许诺,身子一下子放空,倒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千架袭抿了抿唇,问道。 安倾疲惫的闭上眼:“让我靠一会,好吗?” 一双温柔的大手慢慢抚上了安倾的背,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没事了,没事了,还有我在呢……” 安倾点点头,把脸埋在千架袭的脖颈之中。 温热的温度一点一点灼烧着她这块湿漉漉的朽木,但是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枉然。 “是……是在,想他吗?……”千架袭迟疑地问出声。 安倾放松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 第二十四章:欠我人情,哭晕睡醒 但是千言万语,只能憋在心中。 他拍了拍程子华的肩膀,复杂地道:“好兄弟!你壮了不少!” “哈哈哈哈!”程子华仰天大笑,冲着众将士们喊:“诸位弟兄们,近日来,我们严防匈奴的突击,颇有成效!今天晚上,我陈某人要好好犒劳犒劳诸位!” 将士们一阵欢呼,多日来的缺眠造成的疲惫一扫而光,众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兴奋。 南宫远跟着干笑了两声,然后扯过程子华悄悄道:“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放松呢!” 程子华满脸写着不同意:“将士们为了等到你们的支援,每天都只睡三四个时辰!怎么不应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子华很快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担心,你的援军不是来了吗?我们可以增大巡查队伍,交叉巡查,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匈奴人来偷袭了!” 南宫远面露难色。 程子华愣了愣,冲将士们喊:“好了好了!大家先去巡逻吧!不能为了享乐而放松防守是不是?” 众将士欢呼响彻云霄,不一会便整齐地散了去。 程子华把南宫远和慕容展带到自己的帐篷里,道:“慕容将军,南宫大人,刚才程某人的提议,你们为什么不能同意呢?” 慕容展知道此时若是要南宫远这个小辈说话,怕是分量不够,咳了几声,向前一步。 果然程子华满面的阴沉化成了敬意。 “是这样的,对于匈奴,圣上早有计划。我们的大军要即刻赶到秦关去驻扎和布置关卡,恐怕不能分出兵力来替你们巡查一会了。”慕容展道。 虽然对边关的将士抱有歉意,但是慕容展依旧持皇帝之命大于天的观念。 程子华一拳狠狠地砸到了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许久他才道:“一刻都不能耽误吗?” 慕容展摇了摇头。 “呆在这儿一个晚上!”他突然抬起头来,狠厉地看着南宫远,语气之中颇是不甘心:“什么后果我负责!如果陛下问起来,就请南宫大人上书代为转达,说陛下欠我一个人情!” 南宫远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点了头。 “巫溪!”他满面疲惫,冲帐篷外喊道。 巫溪本就看守在帐篷外,听到响声立刻进来了:“末将在!” “带二位大人速速去休息!”程子华一锤定音,常年身在边关,让他的声音褪去了书香气味,只剩下了豪气。 慕容展眉毛一竖,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南宫远拦住了。 南宫远冲他使了个眼色,慕容展只好暂时不和这小辈计较了。 安倾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太阳刚刚升起。 她稍稍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躲在千架袭怀里哭的,结果哭得睡过去了。 慕容执趴在桌子上,整间屋子里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安倾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瞥见了慕容执眼底的青色,悲叹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去开门。 “吱呀――”尽管动作很轻,但是门还是轻轻地响了一下。 慕容执的肩膀抖了抖,随即她睁开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睛,看见了想要出门却尴尬的杵在那里的安倾。 “阿离,你这么早就起了啊?”慕容执揉了揉眼睛,道。 安倾连忙道:“没事没事,你继续睡吧。” 慕容执扯出淡淡的笑:“我不困,不想睡。” 安倾嗯了一声,刚想开门,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小姐――”是小莹压低了声音。 她愣了愣,连忙把门打开来:“小莹,这么早,有事吗?” 小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一个人之后,连忙闪进屋内,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 第二十五章:鸱夷九指,银河镶镜 “到底怎么了?”安倾也压低了声音。 小莹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我昨儿晚上起来小解的时候,看见个人。” 她愣了愣,笑了起来:“怎么?被人看光啦?那赶紧以身相许啊!” “什么呀!”小莹咳了几声,道:“我看见了上回你回皇宫时带着的那个男人。” 她一说完,安倾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难看到慕容执也多问了几句。 “那个男人是谁?阿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慕容执连忙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安倾双手环胸,眉毛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他是白无邪。” 慕容执也愣住了。 安倾自顾自地道:“这下可麻烦了,若是他看见我……万一被人传出了我的身份是严离,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呢!” 小莹又道:“我看他在阁中闪来闪去的,就跟在他身后,然后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安倾怔了怔,怒道:“你跟着他?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吗?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小莹调皮地捂住耳朵,不听她说话:“好啦好啦!我那不是想知道他来干什么的嘛!再说了,这我的武功也不赖啊!” 安倾扶住额头,有些无奈。 慕容执道:“可否让我看一看?” 小莹点了点头,把玉佩塞进她的手心里。 是一块玉佩。 温润圆滑,几乎没有一丝杂质,可谓玉中的上品。 她翻来覆去查探了好几遍,这才道:“这玉没什么稀奇的啊?” 小莹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安倾突然伸出手来:“让我看看。”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把玉佩递给了她。 玉佩的正面是一尊浮雕的佛,佛的脚趾上似乎有刻什么东西。 她拿着玉走到光线亮的地方,慢慢举高玉佩,手中不停地挪动位置。 试了好几次后,一束光线笔直地射在佛的脚趾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玉佩也开始有些晃眼。 “是镜子。”安倾果断下了推断。 “什么?”慕容执和小莹匆匆围了上来,仔细地观察,却没发现什么。 小莹叹了口气,道:“这块玉太小了,我没看出哪儿镶了镜子。” 安倾道:“镜子就是这尊佛的指甲盖。” 慕容执看了看,道:“可能是吧!指甲那边,的确有什么东西。” “但是指甲上镶了镜子又是什么用意呢?”小莹问道。 安倾把佛像翻了过去,背面有一句普普通通的诗:疑是银河落九天。 她仔细地想了想:“这是不是一个暗示?” “暗示?” “不错,疑是银河落九天,是形容瀑布的诗句,刚才阳光倾泻下来照着镜子,不就像一条小瀑布吗?落九天,相传上古有一神族鸱夷,他的族人都是九根脚趾,而这这尊佛的脚趾上,只有一个用镜子镶嵌了的。” 慕容执接过话来:“这么说,这种玉佩可能还有八块?” 安倾点点头。 “那这九块玉佩有什么用呢?”小莹问道。 “不知道。”安倾道。 ------------ 第二十六章:离开这里,很不对劲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千机阁?”慕容执面露难色,犹豫了好几次才问。 安倾知道,也许她想问的是‘我们还离开吗?’ 她上去给了慕容执一个大大的拥抱:“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小莹也笑嘻嘻地凑过来,三人抱在一起,好不腻歪。 “扣扣!”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三个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 小莹慢慢蹭过去,凑在门口问道:“谁?” 门口传来了青云压低了的声音:“是我。” 小莹看向安倾,看见她点了头,才放心地去开门。 青云迅速闪了进来,把门关严实,回头刚想说话,就看见了本应该在千机阁监狱的灯画,惊讶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你你你――” 她指着慕容执,半天说不出话。 安倾知慕容执此时定是尴尬万分,连忙站出来解围:“是千架袭同意我把她放出来的。” 青云听她直接叫出她家公子的名讳,心里有些不适,强压下那种感觉,她淡淡的道:“白无邪回来了,这里对于你们已经不安全了,公子吩咐我立刻带你们走。” 慕容执和安倾相视一笑:真是正中下怀! 小莹机警地道:“那奴婢先去收拾二位小姐的东西。” 青云挥了挥手,催促道:“你们给我麻利点!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你们少在这儿呆一分钟,就给公子多一分安全。” 听她这么说,安倾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清楚。 三个人准备好,跟着青云猫着腰出去,一直跑到了后门。 的确如青云所说,一辆马车守候在后门,但是安倾心底的不对劲却更显强烈。 “快上车吧!”青云催促道。 等到四个人上了车,马夫一挥马鞭,这辆马车便飞速跑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两个时辰了,窗户外景色快速移动,四个人呆在马车上枯坐着。 “青云,我们要去哪里?”安倾撩起窗帘看了看,问道。 青云答道:“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安倾笑了笑:“我们该去的地方?是哪儿啊?” “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哦?”她一挑眉毛,道:“是吗?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呢!” 青云道:“我安排有什么奇怪的?千机阁上上下下这么大,公子怎么可能每件事都亲自安排呢!” “这样啊!那白无邪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啊?”安倾似是不经意之间提起。 青云眉宇间状有不耐烦:“他来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啊?” “小姐,怎么了?”小莹凑过来问道。 安倾低声道:“把玉佩给我。” 小莹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听从了,偷偷摸摸塞给了她。 安倾拿着玉佩,声音不大,但是刚好够全车的人听到:“你说这玉佩好生奇怪啊!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啊!” 早上不是差不多都搞清楚这玉佩的来头吗? 小莹刚要问,就被慕容执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小莹虽然不解,但只好遵从。 青云果然被安倾吸引住了:“不对劲?给我看看吧!” 说着,她伸出了手。 “好啊。” ------------ 第二十七章:暗杀风云!狠厉一掌 安倾那这玉佩在她的手上顿了顿,突然收了回来,藏在包袱里的手迅速伸了出来,指着小莹的脖子,眉眼冷冰冰。 “安倾!你这是要做什么?”青云气极,问道。 她冷哼了一声,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不,我要做什么?是你要我们做什么吧!” 银色的匕首刃部抵在青云的脖颈上,幽幽地散发着银光。 慕容执面色沉稳,看她的脸色,像是有所怀疑。 “快叫马夫停车!”安倾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青云盯着她,道:“停车!”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你们先下去!”安倾扭头对慕容执她们说。 好机会! 青云眼里闪过一丝幽光,一只手迅速握住安倾的手,反推想要抵到安倾的脖子上。 小莹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一脚踢中青云的脚,将那枚匕首踢了出去。 “你先带小姐出去!”小莹说完,和青云扭打起来。 慕容执一手掺着安倾,迅速跳下了马车。 安倾跳下马车,一开始没站稳,慕容执弯腰拉了她一把,结果扯动了背后和肩上的伤,痛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刚要上前询问伤势,结果慕容执却突然将她扑到一旁,两个人滚到了地上! 安倾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灰尘,回头看,那个原本在马车上的马夫拎着马鞭向他们抽来! 她反射性地闭上眼,却听到了旁边有什么动静,睁开眼,慕容执已经起身,手掌抓住了那条滑不溜秋的马鞭,为了防止马鞭滑脱,慕容执索性手掌转了几圈,将马鞭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马夫挣脱不得,另一只手出其不意地发出几枚暗器,向慕容执射来。 慕容执躲闪着,不留神马鞭滑脱,又回到了马夫的手上,顷刻间,又是一厉害的鞭子挥了过来。 安倾顺手抓住不远处被小莹踢飞的匕首,扔给了慕容执。 她顺手接过,先是转身躲过鞭子,接着匕首呼啸而过,恰巧射中了马夫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倒地而去。 慕容执上前一步,一掌劈了过去,将那人彻底送到地狱里去。 两个人刚松一口气,就听见马车轰地一响,接着彻底炸了开来。 安倾他们侧身用手遮住关键部分,木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砸的安倾生疼。 好不容易等到没有木头砸下来了,安倾往那边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小莹把同样是灰头土脸的青云制住了。 小莹站起来,拍了拍手:“搞定了。想和我打架?不好意思啊!我可是千机阁训练的最出色的杀手之一啊!” 安倾轻轻笑了笑。 青云听见这笑声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要杀要剐!随便你处置!哼!” 她嗤笑一声,慢慢走过来,轻蔑的说:“杀了你?你有什么资本求我杀了你?” “我没有求你!”青云气急败坏。 安倾一巴掌甩了过去,青云的脸上瞬间浮出了五个青紫的指印。 四周一片寂静。 就连青云也傻住了。 ------------ 第二十八章:死的感觉,放她走? 就连青云也傻住了。 安倾低着头,因为刚才的动乱,发丝无力地垂下,慕容执和小莹都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这两个人同时感觉到,现在的安倾,多了一些以前严离都没有的东西。 “你算是东西?就连你的主子都必须效忠与我,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吗?”安倾的声音很低,却能让所有人都很清晰的听见:“你以为死就是这么简单吗?那是因为你没有尝到过什么叫做死,从万丈高的地方跳下,慢慢感受冷风肆意刮烂你的脸,然后头朝下,撞到大石头上脑浆飞溅,眼睛脱离眼眶的那一瞬间你还能看到血花……” 青云瞪大眼睛,瞳孔里满是恐惧与不甘。 安倾笑了两声,在这个气氛之中显得分外诡异:“你知道吗?死不是一瞬间的事情,你会慢慢呼吸不到空气……” “别说了!别说了!”青云想要蜷缩起身体,可是她身上的大穴被小莹点住了,身体完全不能动。 安倾冷哼了一声,朝小莹努了努嘴:“解穴。” “啊?――什么?小姐!”小莹煞白着脸,显然还没有从之前安倾讲得死法中解放出来,但是她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忍不住想要劝一句:她想要杀我们啊! 安倾笑笑,又恢复了原本的和煦模样:“放了她。” 小莹只好遵命,但是在解穴的时候,她就没有这么好生气了,一脚踹过去,连续踢了好几下:“切!” 直到感觉解气了,她这才慢慢悠悠地给青云解了穴。 青云颤巍巍地爬起来,面色狰狞之中还带着一点对于安倾的恐惧。 “我知道给我下毒的是你,不是灯盏,但是我还要最后一次告诫你,不要以为千架袭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依赖你信赖你,事实上,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他――”说到这,安倾突然笑起来,语气暧昧无比:“他只会信任我。” 青云的脸又青又白,扭曲的可怕。 只是安倾却一点都不害怕地道:“对了,替我向你那个主子问声好,转告他,不思量,自难忘。我想他会明白难忘的是什么。” 青云的眼睛陡然瞪大:“不!不!你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知道什么?”她悠然自得地回答道:“是知道鸱夷九指,还是知道你主子的身份?” 青云慢慢垂下眼睛,只是面有不甘:“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走着瞧吧。”安倾往后退了几步,意思便是要她走。 青云看着她,看了几秒,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飞速逃开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放她回去,万一她纠集更多杀手怎么办?”小莹问道,对安倾要她放走青云的举动十分不满。 安倾摇摇头:“她不会的。” 慕容执接口道:“为什么?” “我刚才只不过是诈了她一下,结果她却露出了马脚,这就说明,她身后一定有人。而那个人,是不可能允许一个办不成事的废物还活着的。”安倾解释。 “总之,她还是要死的。”小莹感慨。 安倾看了看四周:“不用管她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慕容执又紧张起来:“啊?我们不去,不去,那儿了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没有了。 安倾摇头:“我们在这儿等一个人,他会带我们去边关的。” “谁?”小莹条件反射地问道。 她只是笑笑,不语。 ------------ 第二十九章:银城到来,我的尸体 安倾猜的不错,她们找了一家附近的客栈,安安稳稳的住了三天后,果然她等待的人便自动送上门来了。 那人一把推开松木门,依据松木门上巨大的裂痕,可以简单推断出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安倾悠哉悠哉的品着香茗,语气之中似有埋怨:“怎么这么慢?” “我几乎出动了我所有的人。”来人声音虽然沉稳,但是细听会觉得有一股急迫和阴沉。 她慢慢放下了杯子:“我还以为千架袭来的会比你早些呢!” “我给他使了绊子,他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那人喘匀了气,跟个熟人一样地搁安倾面前坐下。 她嗤笑:“你也真是要脸。” “谁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呢!”那人毫不介意安倾的讽刺,道。 安倾突然换了一副冷面孔:“那还不是要问问你的好下属?” 那人沉默了半刻,才道:“倾儿,我只是命令她把你带回来,我……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害你。” “是啊……你是真的没想到,为了你那愚蠢的没想到,我险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故意在消失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人的眼角红了红,道:“倾儿,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做那种蠢事了。以后只要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想了。”话语里竟然带了几分渴求。 但是安倾毕竟在深宫中生活了三年,这三年。虽然裴默保护的她很好,但不代表她没有经历那些勾心斗角。 她还记得一个老嬷嬷和她说:无论心地多么好,多么善良,到了这皇宫,就得像鲜花似的打转,生活在皇宫的女子,在没有皇上陪伴的时候,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就是勾心斗角。这些女人,早就已经成精了。 当年她愿意为了裴默收起自己逐渐熟练运用的利爪,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很蠢。 “什么都不想?真的么?不去想鸱夷九指,不去想那块玉佩,不去想千机扇?关银城,你现在的哪一个身份都不容许你什么都不想了,你懂吗?”安倾**裸地讽刺:“白无邪?你还真以为白玉无邪呢?” 关银城低垂着头,几乎是艰难地道:“那玉佩,一共有九块,各有各自不同的形态。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这九块玉佩若是全都拿到手,便可以调动我父亲藏在大山深处的一千名死士,这些死士个个都是异人――” “够了!”安倾听他说起这些,心里怪不舒服:“那是你们家的私事,不要把我扯进来。”说着,她把那块玉佩丢到关银城怀里。 关银城猛地抬头:“怎么是我们家的私事――”你不是我们家的人吗? 说到一半,他把话咽了下去,试图转移话题:“其实其他的八块玉佩在一次战争之中,尽数损毁,我如今带着它,不过是纪念亡人罢了。” 他转移话题转的非常好,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这效果。 因为‘纪念亡人’这四个字,狠狠地戳在了安倾的心里。 “你来找我做什么?”安倾面色柔和了一分。 关银城感觉她的态度有所转变,眼睛不禁亮了一下:“我想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 不料安倾却彻底炸毛了:“弥补?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你只有一辈子,都在后悔与无奈中度过!” 不知道怎么回事,关银城说的话总是很容易让她联想到那个身处月宇皇宫,该千刀万剐的狗皇帝! 关银城不说话了。 直到安倾慢慢泄了火,他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我已经准备了两匹快马,但是我的要求是要你们带我去。” “带你去做什么?在我后背上插上一刀?”安倾冷笑。 关银城神色痛苦,但是还是压抑住了:“你必须带我去。” “理由?”安倾问道。 关银城答:“第一,灯画受了伤,骑马时很容易撕裂伤口,所以小莹需要照顾她,而你,不会骑马。” 安倾无法辩驳,慕容执的伤的确不适宜独自骑马,自己从未习过武,自然骑马也是不会的,但是估计边关如今动荡地很,再不去,恐怕就不能放行了。 “第二,你和南宫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作为情报收集能手的千机阁护法,知道这些的确不是难事。 但是安倾并不喜欢受制于人:“千架袭会告诉我们的,我也可以聘请马夫,不劳您大驾。” 关银城眼底的颜色深了三分。 “那么,你一定很想知道!”关银城的声音如魅影随行:“自己的尸体在何处吧。” 轰! 安倾的眼睛完全涣散了。 ------------ 第三十章:若我不要,也是我的 轰。 安倾的眼睛完全涣散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害怕,惊喜,难过,连她自己都无法描述出自己的心情。 从她被裴默推下悬崖的时候,自己从來沒有想过尸体什么的,对她來说,还能活着,这就是莫大的幸运了。 但是这个男人现在在问她,想不想要知道自己的尸体…… 尸体…… 对啊!严离死了,那她是谁。 她……她是一缕寄宿在别人的体内的幽魂。 “你是严离,对吗?”如果关银城刚才对这句话还有怀疑,那么现在就是肯定了,不然她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安倾茫然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关银城微微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上前扑住了安倾。 “你为什么要是安倾,,为什么?” 安倾傻愣在原地,她似乎听到了关银城的哭声。 “对啊!我为什么是安倾呢?我为什么……”这一切,是谁害的。 是谁害的。 她的脑中万千嘈杂,却只有一个声音间明间熄。 裴默…… 关银城的手稍稍用了点劲,安倾略略有点透不过气,她抽出手,推了推他,声音有些僵硬:“我不是安倾,!” “我知道!”关银城颤抖着说了一句,微微松开她:“但是我已经爱上你了!” 她身体猛地一颤,突然低低的笑了声:“你还想骗我!” “若我骗你,便,!” “便什么?”她眉眼冷冽,笑声低低地转了个弯:“便不得好死!” 她微微仰起头,在他身边吐气思兰:“你知道吗?在你之前,上一个人也这样说,结果呢?是我不得好死,你懂吗?” 关银城心狠狠一抽,看着她眼底的愤恨,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是,!”接下的话,他沒能说出口。 安倾却懂得他的意思:“我不知道,我醒來了,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眼神复杂,止不住地道:“沒有关系,她把你放到我身边,我也是欢喜的!” 她突然猛地一把推开他,关银城被她推得脚步踉跄。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倾狠狠地瞪着他。 他无奈地摆摆手:“倾儿,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如果你需要那什么劳什子的阁主之位,我自然是拱手交付的!” 安倾听完这话,忍不住笑了出声。 “倾儿,你笑什么?”关银城心里沒底,问道。 她微微摇摇头:“关银城,若是我不要,那也是我的,你懂吗?”最后三个字,她微微带了些嗤笑的意味。 关银城的脸色略略白了白,强行笑了两声:“的确是你的!” 她不想和他多废话,道:“我如今要去边关,你无须跟着我,至于……那什么……,你不许动,等我回來处理!” 关银城的脸色又难看了三分,还好安倾此时心烦意乱,无心于看他。 “你走吧!”她下了逐客令。 关银城怔怔地看了她三秒,转身离去。 他刚刚把门带上,安倾的身子就如泥鳅一般滑脱在地。 尸体……严离……安倾……裴默…… 以前许多沒有想过的事情突然在那一刻全部想起來了,就连每一次的风吹草动,都记得格外清楚。 ------------ 第三十一章:我太幼稚,都不准动 怎么能这样…… 如果不是关银城今天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題,她还是太幼稚了…… 是啊!‘严离’跳下了万丈悬崖,必死无疑,那么,自己的尸骨呢?是怎么处理的。 还有生前留在宫中的东西,是丢掉了,还是摆在原地,亦或者是送进了墓地。 对啊!她的墓地呢?这些身后事到底是怎么操办的。 一大堆事情一瞬间挤进了她的脑子里,嗡嗡地叫唤不停。 “小莹,小莹,小莹!”她突然大声地唤着,似乎是想要找一个宣泄口。 小莹住在隔间,听到声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看见安倾坐在地上,连忙把她扯了起來:“小姐,这是怎么了?”小莹一边拍着她身上的灰尘,一边扶她起來。 安倾靠着椅子,坐了下來,浑浑噩噩地喝了口茶压惊。 小莹慢慢地捋着她的背,帮她缓气。 她突然抬头问道:“小莹,我……”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怎么问,问我的尸体在哪儿,真是别扭。 “怎么啦!” “我的……我的那些东西,你是怎么处理的!”安倾吸了口气,问道。 小莹愣了愣,声音低了下去:“小姐的东西,我本來想做祭品來着,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她追问道。 小莹别过头,却难掩眼底的厌恶:“但是陛下说,全部留下,一件都不准动!” 安倾愣了愣,拍了拍她的肩:“裴默说一件都不准动,那我的墓呢?”她终于抵不住疑惑,问出了口,却还是感觉别扭。 “墓,陛下吩咐了,所以是衣冠冢!”小莹说出口的时候也觉得别扭。 安倾眼神暗了暗:“那,我的,我的,!”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小莹知道她想问什么:“陛下曾经在无字崖附近找过,但是沒能找到,找到!”小莹还是把‘尸体’两个字咽了下去。 “那他是怎么和爹爹的旧部将交代的!”安倾追问。 出了这么大事,裴默怎么可能随便遮掩过去,再说了,就算他找了理由,爹爹的旧部一向知道裴默想要清除他们这些障碍,怎么能轻易盖过去。 小莹答:“他昭告天下,说是离妃在祭拜太妃时遭恶人所害,一定会找到杀人凶手來祭拜小姐的在天之灵的!” 听到这个荒诞的理由,安倾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里满是凄凉和愤恨。 娶她的是他,却日夜想着害她; 杀人的是他,却试图掩盖真相; 他做了这么多,害了多少人命,就为了权…… 亦或者是,为了时月。 安倾慢慢握紧了拳头。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你总是不正眼瞧我!” “我怎么不爱你,你还要我如何爱你!” “我要你用一辈子來补偿我!” “时月!” 重生后那一夜的缠绵,他说的每一句每一话,此时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为什么……就连换了个皮囊都要折磨她。 总有一天,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來。 与此同时,慕容展,南宫远等待了一会,进了一个最先搭好的帐篷。 简单的摆了一张桌子和一盏油灯,慕容展刚铺开底图,南宫远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不要告诉我,陛下派出的兵力只有将近八万左右!” ------------ 第三十二章:岳父大人,任务完成 慕容展道:“你看出來了!” “我虽然不曾带兵打过仗,但是这点眼里还是有的!”南宫远问道:“剩下的人呢?” “还记得那个新秀小子白无吗?”慕容展不答反问。 南宫远道:“他是我的同僚,自然是记得的!” “两万人,我给他了!” 南宫远险些跳起來:“什么?”他的眼睛瞪得要掉出來一样:“你怎么能违抗陛下的命令,那一夜陛下不是已经想出对策了吗?” 慕容展不满地看着他:“你是傻子吗?,陛下不是已经说了,要有一个正式攻打匈奴的理由吗?” “但是两万人,,,!”他还沒有说完,慕容展就打断他了。 “我先派出一支一千人的先锋队,然后引诱他们到山海关,其余人马已经埋伏好了!”慕容展不喜欢废话,所以南宫远自己能推断出來的他都不会说。 南宫远似乎还是有话要说,慕容展立刻道:“匈奴人见只有一千人,一定会掉以轻心,因为我让那一千人是喊着‘为屠城百姓报仇雪恨’的号子去的,他们一定会以为是临时组建的队伍,到时候歼灭那些匈奴人,我再让士兵和匈奴人换了衣服,做出是匈奴人杀人灭口的假象!” 他皱着眉毛解释,显然对自己的这个女婿非常不满意。 南宫远这才恍然大悟。 “陛下知道你的计划!” “一开始不知道,在临行之时,我托人送信给陛下,陛下便同意了!”慕容展头都不抬。 南宫远难得的敬佩一个人:“慕容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 慕容展听见这话顿了顿,道:“哼,我希望你还记得你的身份!” 身份。 什么身份。 南宫远愣了好半天,这才突然想起來,他的身份,除了户部侍郎,钦差大臣,还有一个慕容家的女婿和慕容执的相公。 他突然开始头疼起來,陛下把这老头子派过來就是为了折磨他的吧!早知道,他就应该私下底和裴默‘沟通沟通’,换个人。 “慕容将军,如今正是为国为民的好时机,什么男女私情的,我们不应该放在一边吗?”南宫远试图说服这护短的老头子。 慕容展不答反问:“那我问你,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 “为了坚守陛下的江山!” “陛下又是为何坚守江山!” “陛下是为了天下百姓!”南宫远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慕容展继续问:“天下百姓包括你的父母妻儿吗?” 南宫远:“……” 他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这老头子给他下了个套。 “包括对吧!那你现在保家卫国,不也是为了私情吗?”慕容展继续道。 南宫远:“……”完败。 谁说这老头子老了,人精着呢? 南宫远突然感到前途无望了······· *** 连续两个月,因为程子华的严防死守,匈奴人无机可乘,在此同时,慕容展派出去交给白无的士兵已经完成了任务,只损失了六百名士兵,其中有一大半是在引诱敌人的时候牺牲的。 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慕容展的脸色也沒有好上半分。 帐篷内,白无低着头看着地下。 “真是废物!”慕容展冷着脸,骂道。 ------------ 第三十三章:完美缺陷,争锋相对 陈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回嘴道:“慕容将军,白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说,这次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完成!”慕容展冷哼了一声:“是,的确,已经完成了,但是你们损失了六百多名士兵!” “损失是战争都不可避免的!”陈林大声道。 慕容展看了他一眼:“真是黄毛小儿,你知道损失的六百名士兵的详细消息吗?将近一百名的士兵擅长弓箭,你们知道匈奴人擅长什么吗?就是弓箭,结果你们一下子给我损失了那么多弓箭手,你们是傻子吗?诱敌的士兵不用步兵用什么弓箭手啊!你说你们不是蠢货是什么?” 陈林听了实在是沒话说,心里虽然憋着气,但是慕容展说的的确在情在理,他沒话反驳。 南宫远拍拍白无的肩膀,道:“慕容将军,你也别气了,白无上任才不过三年,这三年又沒有什么大的战事,沒点经验也是正常的!” “正常!”慕容展冷哼了一声,却沒怎么说了。 白无感激地看了南宫远一眼,南宫远会意的点点头。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南宫大人,你留下來,我有点事要和你说!”慕容展看不惯自己的女婿帮着别人说话,语气很冲地道。 南宫远头皮一麻,尴尬地冲白无他们笑了笑。 白无他们理解地看着他,迅速闪了出去。 慕容展坐到位子上,翘着二郎腿,沒好气的道:“坐!” 南宫远硬着头皮,愣是坐到了位子上去。 “执儿走了这么长时间,你有沒有找过她!”慕容展问道。 又开始了······ 南宫远简直要掀桌了:“沒有!”但是毕竟是自己对不住人家女儿,只好忍住了。 慕容展横眉竖眼地怒道:“沒有,她可是你的发妻啊!” 南宫远面上也有些架不住了,他从小与皇室交好,家族名气也大,几乎是被宠惯了的,被慕容展这么对待,脾气也上來了:“慕容将军,您不要忘了,当初我提亲,请求娶的,是慕容小苏,是慕容执那个女人私自移花接木,嫁到了我南宫家!”他冷笑了几声。 慕容展面色冷的能拧出水來:“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慕容家对不住你!” “我沒有那个意思!”南宫远的脸色也很难看。 慕容展啪的一声拍碎了桌子,抖着胡须,红着眼睛问道:“那你说我慕容家哪儿点对不住你,,我们家就出了两个女儿,都砸在你的手里了!” 南宫远也急了:“砸在我的手里,如果不是慕容执一心要嫁给我,我至于这么对她吗?如果不是小苏心有不甘,非要纠缠我,那我会和她厮混吗?再说了,小苏的眼睛时慕容执亲手剜的,那个时候的慕容执就像个疯子,我能拦住吗?” 慕容展听完她的话,却安静下來,沉声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鄙人也可以告诉你,我们家一直都是护短的,这将军的位子,鄙人还是会做下去,但是打退了匈奴之后,我还是会退隐,到时候,我也不奢望你对我的女儿好点了,你还是一纸休书,勿要在耽误执儿了!” 南宫远脑子里嗡的一声炸了开來。 裴默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为此这三年包括他未登基的时候,都在做准备,他可不是只准备吞了匈奴,若是从长远看來,裴默自然是希望慕容展可以留在战场上的。 完了完了,这回可砸了。 这老东西可算是戳中他的弱点了…… 南宫远连忙收起一身戾气,赔笑道:“岳父,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你还是别叫我岳父了,执儿虽然武功超群,但是她毕竟无处可去,我估摸着过段时间她就会回到你府上了,或者是鄙人的府上,你还是尽早准备休书吧!”慕容展摆了摆手。 南宫远的脸色彻底塌了下來。 这桩婚事其实还是裴默说媒的,因为南宫家族早已交出了实权,南宫远如果要想在朝中站稳脚跟,就必须依靠一个大家,裴默本來是想把小妹嫁给南宫远的,但是裴小玉只把南宫远当做大哥,完全沒有别的心思,裴默只有这么一个宝贝亲妹妹,当然得捧在手心里好好供着,所以南宫远只能从别处下手了,这么一瞄二去的,南宫远就瞧见了慕容家的二小姐了,正好这小苏也对他眉來眼去的,他就顺便和裴默提了一下,裴默便同意了。 说來,这桩婚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无疑是打了他自己的脸,也打了裴默的脸,打了自己的脸无碍,但是打了裴默的脸,他一定会把自己剥皮拆骨的。 南宫远顿时觉得自己的前途无望了。 等他回过神來的时候,慕容展早已经出去操练士兵了。 哎,真是,和这老头子叫什么劲儿啊! 南宫远这头懊恼着,安倾那边关银城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她十分不愿意与关银城同乘一匹马,但是慕容执坚持自己是有夫之妇,绝对不会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 安倾想到慕容执爱的那个男人左拥右抱的快活着,心里就涌出一股恨意。 “男人啊!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冷哼了一声。 坐她背后的关银城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倾儿,我会对你好的!” 安倾纯当沒有听到:“不许给千架袭在使绊子,听见沒!” 关银城险些炸毛:“什么?为什么?我陪你去不行吗?” “不行!”安倾危险地看了他一眼,关银城身上的毛急速倒了下去,她这才满意地说:“你传令给他,说叫他在三天之内,务必赶上我们的队伍,不能耽误!” “那到时候谁和你骑一匹马!”关银城问道。 “千架袭呗!” 关银城立刻问道:“为什么?凭什么是他,!” “因为我对他,很放心!”安倾头也不回地道:“走啊!” 关银城这才不甘愿地策马前行。 安倾坐在他怀里,冷不丁地道:“如果你敢耍花招,或者是三天内千架袭沒有來,那么你也就不必跟着我们了,把慕容执一起带回去吧!” “,,!”关银城咬牙切齿地道:“你真狠,一点退路都不给我!” 安倾闲淡地道:“给你退路做什么?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你当我傻子啊!” 关银城:“……”完败。 ------------ 第三十四章:还是没来,估算军营 无论安倾这边有人多焦急,三天之后,千架袭还是沒有來。 不过他亲笔传书,说还要交代千机阁的事情,暂时无法赶上安倾他们,安倾也只好先行一步了。 他们在路上大概花费了两个星期,终于到达了边关。 边关异常森严,许多小分队來回交叉巡逻,几乎沒有空隙可寻。 “一定是程子华为了防止匈奴人偷袭,所以才加强了守卫!”安倾坐在边关的一家小客栈里,悠闲地吃着早点。 关银城体贴地伸出手,轻轻擦去了她嘴边的碎屑:“那我们如何进去,又如何知道南宫远他们的行踪!” 慕容执微微咳了两声:“程子华不是有个喜欢的女人吗?也许我们可以……”在她身上做文章。 安倾摇摇头,躲开了关银城的手:“不行,程子华知道他和那女人已经沒可能了,他不会容许我们威胁他的!” “那我们怎么办!”小莹用手撑住脑袋,道:“难不成我半夜潜到程子华的帐篷里,告诉他我是陛,额,裴公子派來的人,然后让他告诉我南宫的行踪!”小莹扑哧一声笑了出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主意烂透了。 安倾抿了口茶,咽下了腮帮子里的食物,道:“不急,南宫远一定会带为数不少的军队,那么多人,隐藏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啊!” “说的也对,三天之前,裴公子已经宣布开战了,南宫不可能带很少的人!”慕容执点点头。 “这是一场苦战啊!”安倾喝了口茶,感觉干涩的嗓子缓了过來。 “那么他们的军营会在哪里呢?”慕容执追问道。 安倾耸耸肩。 慕容执瞬间看向关银城。 “你看我做什么?我对这里的环境一点都不熟悉!”关银城无辜地摊开了手。 安倾突然笑出了声。 慕容执看着她止不住的笑意,突然道:“阿离,你居然耍我,!”话语中却无责备之意。 她眉眼弯弯:“我的确不知道他们选定的战场在哪,毕竟战场是很容易转移的,但是我大概知道他们的军营在哪儿!” “战场和军营有什么区别吗?”小莹沒上过战场,在千机阁接受的教育也只和杀手有关。 安倾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鼻头,神秘地道:“这区别可大了呢?兵营,即军队留驻的住所,用于驻扎士兵的住所;而战场,就是军队交战的地方!” “那你觉得军营会在哪里呢?”慕容执问道。 安倾玩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依我对裴默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完全放心慕容展的,所以他才会让南宫远和他一起去,至于军营嘛,离战场太近不好,秦关不是依山傍水吗?” “秦关的前面便是平原,斜后方是一条非常宽大的河流,要度过河流可不容易,但是如果南宫远他们已经到达了秦关并且顺利埋伏的话,那么渡河就很容易了,河边粮草茂盛,自然是最适合的军营地盘!” 关银城怔怔地看着安倾,看了半晌才道:“安倾,你若不是女儿身,这天下怕是尽在你手了!” 安倾唇角一勾:便是我是女儿身,我也会让天下尽在我手。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慕容执问道。 安倾咳了几声:“你不用那么急吧……” 慕容执不好意思地笑笑。 匈奴在山海关吃了亏,却被诬陷,实在不甘,于是举兵攻打边关一带。 果然如安倾所料,一天之后,慕容展便将军队驻扎在了河流后面大概两里处。 一时间,血染彩霞,尘土飞扬,战鼓喧嚣,刀光剑影,就连常青树的针叶上都被染上了一层铁锈色。 慕容展的军队整整和匈奴打了三天三夜,越战越勇,这才换來匈奴的谈判:休战。 “陛下的粮草什么时候到!”南宫远浑身浴血,疲惫的问慕容展。 因为他武功还不错,所以在战场上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毕竟钦差大臣冲上战场,可以提升士气。 慕容展斜着看了他一眼:“陛下说已经在派送了!” “那就好,我们的粮草最好充足一点,毕竟我们是持久战!”南宫远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慕容展摇摇头道:“不一定,粮草也不是越多越好!” “怎么说!” “若是敌军放火,那我们就全完了!”慕容展手指点了点桌面。 南宫远的眉头也蹙了起來:“那我们要不将粮草分散!” “嗯!”慕容展点点头。 “报!”白无在帐篷外大喊:“属下有急事请奏!” “快进來!”慕容展道。 白无一把掀开帐篷帘子,火急火燎地道:“慕容将军,臣的一支小队在离秦关八里处发现了匈奴的大批军队!” “什么?”南宫远双目瞪圆:“不是说好暂时休战吗?” 慕容展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匈奴人一向说话不算话!” 白无拱手道:“末将请命,求将军给末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末将一定会大胜而归!” 南宫远不免多看了白无一眼:这人明显是要将功赎罪……但是慕容展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慕容展果然冷哼了一声:“我的兵,可不是让你下棋玩玩儿的!” 白无一脸尴尬。 慕容展仔细看着地图,刚想说话,一支利箭呼啸而过,刺中了帐篷内的木柱子。 “谁!”三人同时叫道。 慕容展最先反应过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慢慢向那支箭走去。 箭上插着一封信,慕容展拆开信封,细细地研读着,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來。 “怎么了?”白无插嘴问道。 慕容展摇摇头,叹道:“良计啊!” “良计!”南宫远和白无面面相觑。 *** 一个白影子飞速躲过了众人的视线,飞向远处。 “弄好了吗?” 安倾用瓷茶杯盖碰了碰茶杯的边缘,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我办事,你放心!”小莹呵呵地笑了两声。 慕容执手指玩转着扳指:“如果不是小莹前去查探秦关,也许就不会发现匈奴的人了!” “南宫带的兵果然是白痴,连敌人潜伏在四周都不知道,还要小莹去提醒他们!”安倾不屑一顾。 慕容执的面色一僵。 小莹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 “对了,阿离,那张纸上是什么妙计啊!”慕容执转移话題。 安倾放下冒着热烟的茶,神秘地道:“你们猜吧!” 小莹、慕容执:“……” “我知道,你们就算是我给你们提示,也不一定猜的出來!”安倾娇笑。 “……” ------------ 第三十五章:兵分两路,请军入翁 安倾这边料事如神,而军营那边,面对着安倾留下的纸条,南宫远苦笑着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睫宇之间尽是忧愁。 慕容展昨夜居然道,按照纸上的方法,只需要三百人便可灭敌。 神神秘秘地捣鼓了一阵,终于把东西准备好了,装进了马车。 “快!”慕容展继续冷着脸指挥马夫前行,按照时间的话匈奴的人到达秦关可能还有很久,但是光阴就是金钱,能不浪费就不浪费,谁知道一会儿不会有意外发生。 “驾……驾……”马夫不断的拍打缰绳,马儿昨夜也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今日跑起來也非常的欢快。 等到了纸上所说的目的地,命众人停车后将马车隐藏好,慕容展带着大家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大网道:“兵分两路,南宫远和我一起,白无、陈林和萧源你们去对面!”指着前方的两座大山道:“然后这样……” 表情异常认真,不断的解说,一群人越听越是不敢置信,瞳孔一双一双的瞪大,却还是点头不断的往山上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快体力不支了,白无和萧源一边一个用力拉着藤蔓,十几双眼睛盯着來时的道路,只见藤蔓正阻挡着无数大石,不让滚落,两座山的夹道中虽然是平地,却能感受到浓厚的死亡气息。 这些石头是派人从森林里找來的,经过了风吹雨打,坚硬无比。 山路很窄很长,就像一个甬道一样,然而山谷的入口之处,大概进去后两百米的顶上方却有着一个真正的巨石,由内力深厚的南宫远拉扯着,他脸不红气不喘,借助着蔓藤和地面的力量,确实也不费力,而出口处却放着一辆空无一人的豪华车辆。 可谓是布置得天衣无缝。 当然入口处同样有着一块巨石,由慕容展亲自看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妈的,怎么还沒來!”陈林早已汗流浃背,抱怨的目光看向了山谷入口的方向。 “这样真的能行吗?”两位将军守在石堆旁,手握弓箭,身后有无数被削尖的硬树枝,锋利无比,倒是可以一箭穿心,厉害,短短时间里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可白无他们却觉得不靠谱,就算慕容展是资格很老的将军,可这样都能行的话,谁还敢打仗,毕竟这可是玩命的事情。 突然慕容展耳朵动了动,大喝道:“准备,來了!”拉住蔓藤的大手微微收紧,饱满米色的额头有着涔涔汗珠。 最近秋老虎來的正厉害,此时又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最闷热的时刻,这样站了两个多时辰,再不來,这一百多名士兵,就要见阎王了。 慕容展骑在马上,气势汹汹,无数战马飞腾的声音惊得一路上飞禽四散,地动山摇般。 “驾……” 马鞭落下,马儿更加疯狂,身后跟着一百精锐的将士,个个都是热血男儿,现在双目眦裂,紧咬着干裂的唇瓣,眼睛死死盯住山谷入口。 青铜色的铁甲穿在每个人的身上,早已被太阳烤的热烈,黑色的剑柄别在腰间,个个來势汹汹。 马夫统统都站在那两堆大石前,随时推翻。 慕容展慢慢捏紧手里的木杆,心越跳越快,最后她也听到了马蹄声。 敌人密密麻麻的飞奔进了夹道,队伍太长,就像蚂蚁一样,两百米根本就不够长,突然慕容展大喊道:“匈奴!” 果然匈奴人闻声收住了缰绳,而那些还沒冲进夹道中的人也全部走了进去,虽说道路不宽,但是一百米容纳他们绰绰有余。 “在那里!”本來见到马车时匈奴人就很兴奋了,然而听着这声音条件反射望上去,那些所谓的藤网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清楚,不断拉着缰绳兴奋了起來:“來啊!射箭,他是月宇的将军,谁要能射中就重重有赏!” 慕容展眯起眼慢慢举起白色的旗子狠狠一挥大喝道:“放!” ‘砰砰砰!’ 一百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举起弓箭的人望向了巨石滚落之地,又是“砰!”的两声,最大的巨石落地,整座山都晃了一下,无数马儿都开始有些惊慌的尖叫了起來,却还是被主人给控制住了。 匈奴人的头头大声说了几句蒙语,无数将士下马,开始往山上发射鹰爪钩,往山顶攀爬。 密密麻麻的人都上來了,慕容展再次挥旗喝道:“放!” 就在那些人爬到一半时,却全部睁大了双眼,像是看到了阎王一样,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那不断睁大的乱石们,然后落在他们的身上。 “啊……啊……” 先是一阵人们的哀号,紧接着就是战马的嘶鸣,耳边回绕着男子们绝望的大吼声,还有马儿不断乱窜躲开攻击的哀鸣。 听着手下的声音,匈奴头子也完全沒了对策,周围血腥味已经异常的刺鼻,眼见一块巨石朝他砸來,迅速一个翻身落地滚到了一个角落里,那马瞬间倒地抽搐,脸上和身上都已经溅满了红色。 “用力推啊!砸死他们,我草,爽死了!”白无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双目赤红,边大叫边同样奋力推搡着,一刻都不松懈。 白无他们从來沒有上过真实的战场,就连几天前,也只是普通的厮杀,完全沒有什么技巧阴谋而言。 “继续放!”慕容展再次大喊。 上面的人或许不知道下面的人已经死的只剩下一千多人了,被砸死的,被马摔死的,有的甚至是马尔惊慌时互相碰撞而死的,已经是血流成河了,剩下的一千多人开始大喊:“我们投降吧!投降吧!” 如天籁之音一样,匈奴人的头头儿大喊了起來:“我们投降,投降了,别放了!” 该死的,想从那巨石上爬走,却发现上面全是滑腻的血液,而且还有三人之高,而且对方好像料准了他们会逃跑般,就这两个出口的石块落得最凶猛。 ‘滴答,’声从剑刃上落入了地面,并非是沙土,血迹太多,地面有些湿润,导致那些血液久久不能渗漏,每一滴下去都能激起不小的涟漪,许多马儿还在不断的淌血。 求饶声一声高过一声,就连白无他们也忍不住向慕容展求情:“将军,你看下面都快成血海了……要不!” 慕容展思考了一下,最终放下了表示进攻的白旗。 下面的人看见石头不再滚下來,终于停止了慌乱。 慕容展一招手,带來的人便准备往下放绳子。 “住手,不准放绳子!”一道清丽的声音严肃的插了进來。 ------------ 第三十六章:假名白泽,怒骂慕容 放绳子的人们一顿,纷纷看向了声源处。 一位男子搂住一位青衣女子,缓缓飞來,轻点着地,宛如谪仙。 “來者何人!”慕容展大声呵斥道。 安倾本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又担心弄出什么乱子,便开口道:“‘黄帝巡于东海,白泽出’,在下白泽!” 关银城抬手遮住嘴边的笑意,咳了两声:“在下白无邪!” 安倾扭头瞪了一眼关银城,他无辜的摊手摇摇头,示意同姓不是他的本意。 “白泽!”慕容展咳了两声,抱拳问道:“这位姑娘,有什么事!” “谁让你们放绳子的,谁让你们停止投射石头的!”安倾冷着一张脸问道。 慕容展看了安倾半天,才道:“不知此计可是……” “是我的主意,你有问題吗?”安倾看着他,扯了扯关银城的袖子。 关银城会意,运用内力传音千里:“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放石头!” 士兵们怔在那里不知所云。 “白泽,你这,!”慕容展脸色铁青。 他还沒有说完,关银城迅速出手,摇晃了着白旗,石头开始慢慢滚下。 “你!”慕容展本想抢回來,可惜关银城已经飞回了安倾的身边。 安倾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透露着一股寒气:“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们他妈的信不信今天放了他们,下次來追杀我们的还是他们,妇人之仁不适合用在你们的身上,给我放,一个不留!” 对岸的人们见对方还在挥旗,只能听从命令。 就连慕容展都觉得安倾这样做太绝了,一旦敌人求饶就得给他们机会,赶尽杀绝有点太不人道了。 安倾见石头越掉越少,周围还有一座小山的石块,愤恨的看着白无和萧源道:“怎么,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吗?违抗军令者,死,给我放,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听到沒有!” 见她那凌厉的眼神,两个男人深深闭了一下双眼,同时后退几步,运用内力大叫一声将小山直接推了下去,眼里有着沉痛。 “真是蠢货!”安倾根本不去看下面的血海,怒骂道:“你留下他们能到还想从他们嘴里翘到机密吗?万一有人侥幸逃出去,告诉他们的首领我们绞杀他们的方法呢?蠢货,既然匈奴人能把他们这么点人派出來,那就说明他们扮演了死士的身份,亏你还是将军!” 慕容展冷着脸看着她足足三秒,才大声道:“给我放!” 下面已经真正成为了血海,安倾离着山谷基本上有十米的距离,只能听到轰天的嘶吼声。 “我真是沒想到你这么心狠……”关银城窃窃私语道。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心狠,只要让我不见下面的血光,我就继续能心狠!”比起我的大业,心狠算什么?这些算是障碍的匈奴人又算什么?不过是我借刀杀人的牺牲品罢了。 慕容展慢慢走了过來,眼神复杂地道:“慕容在这儿谢过白姑娘的计谋了!” 安倾挥挥手:“你们再派一些人好好清理这些垃圾,我们也该走了!”说着,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困了!”关银城体贴的搂住她的腰。 她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嗯,有点,我们快点回去吧!慕容姐在等我们吃饭呢?” 慕容展耳尖,闻言大吃了一惊:“慕容姐,,是谁,执儿吗?!” 安倾看着慕容展的反应怔了怔。 安倾点点头,无所谓地道:“沒错,就是慕容执!” 不远处的南宫远听见了慕容展的声音,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玩意,怎么扯到慕容执身上來了,那老头不会又发飙吧! 慕容展颤抖的双手勾勒纵横,失态地握上了安倾的手:“白泽姑娘,能告诉老夫执儿在哪儿吗?”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瞥见了站在一旁看样子是要听墙角的南宫远,她立刻不客气起來:“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啊!” “执儿是老夫的女儿,!”慕容展据理力争。 安倾嘿嘿笑了两声:“对不起,就算你是她的父亲,我也不能告诉你,而且这儿有一块好臭好臭的大石头,脏了我的眼,我实在是沒有办法容忍这么污秽的东西在我面前晃悠!” 几个人同时看向了正悄悄凑过來的南宫远。 他抬头愣了愣:“你们看我干什么?” 安倾冷哼了一声,扯了扯关银城的袖子。 他会意,搂住安倾的腰,略施轻功随即远去。 “哎,白泽姑娘,何时再见!”慕容展略施内力传音千里问道。 关银城用内力协助她回道:“有缘自会再见!” 南宫远不禁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这谁啊!这么嚣张!” “是我们需要纳入的人才!”慕容展叹道,突然又指着南宫远小声道:“刚才那位姑娘知道执儿在哪儿,如果执儿回來了,你赶紧准备休书!” 南宫远一滞。 慕容展冷哼一声,指挥几个人去清理下面的血海。 *** 客栈内。 “这么说,那些匈奴人派來的兵,都葬身在那个山谷里了!”小莹坐在安倾的房间里,吃着客栈供应的麻花。 哎,真是好香的麻花啊! 安倾伸出手从她的手里抢了一根麻花,吃的咋乎咋乎的:“是啊!” “小姐,你真聪明!”小莹笑成了星星眼,一脸崇拜状。 安倾又从她手里抢了一根:“那是,上天沒让我是个男人,就是为了让我去祸害男人的!”语气里有些得意。 “这是什么理解!”关银城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你怎么不懂哎,小姐如果是个男人,那天下还不得是小姐的,但是上天沒把小姐变成男人,所以小姐只能去祸害男人,去夺回自己的东西喽!” 安倾起身弯腰去敲了敲她的头:“你想什么呢?” 小莹鼓起了腮帮子。 慕容执一直握着茶杯,一言不发。 安倾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让南宫远有事的!” “但是,我现在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慕容执道。 安倾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行,甭说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算你全好了能跟个兔子似的跳,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 第三十七章:你开玩笑?要纳男妾 看着慕容执沮丧的小脸,安倾不得已后退一步:“好吧!只要千架袭來了,你就可以跟他一起出去!” 慕容执只好同意。 关银城眼眸暗了暗,眼神复杂,他起身,拍了拍安倾的肩膀,道:“我们……出去谈一下!” 安倾抬头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安倾吃完了麻花,看着满手的油,注视了手三秒钟,转过身來,郑重地扯过关银城的衣服擦了擦。 关银城:“……” 他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非要让千架袭來!”难道我沒有他好吗?这句话,他拼死咽回了肚子里。 安倾古怪的看着他别扭的表情,道:“你干嘛老和千架袭过不去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说着她用修长的食指死命戳着他的胸膛:“拼命给他找茬,害的他到现在还沒能來和我会合,你是傻子吗?你害了千架袭有什么好处啊!吃亏的是我好吧!以后就少了一个人给我办事了你懂吗?” 安倾一双玉手虽然柔软无骨,但是那尖锐的指甲戳着他的胸口还是很疼的。 关银城苦着一张脸,抓住了安倾的手,悄悄地揉了揉胸口:“倾儿,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安倾哼了一声,道:“千架袭三天内要是还不來,你就可以滚回月宇了!” 关银城脸色更加难看了:“倾儿,不用这样吧!千架袭他自己不快点來,为什么要我替他的愚蠢买单!” “是吗?”安倾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关银城,我曾经和父王说过,如果有人让我不痛快了,我宁愿付大代价让我痛快,你懂吗?” “你……”关银城哑口。 安倾抽出手,目光变得冷极了:“我纵容你,是因为留下你对我会有好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损失自己的利益去帮你!” “我对你有什么价值!”关银城紧紧锁住安倾的目光:“或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安倾低下头,道:“早就和你说过啦!” “说过了!”关银城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轻轻往上抬,对上她的眼问道:“你沒说过!”看到安倾否认的眼神,他补充道:“就算你说过,那就再说一遍!” “我说过,上天沒让我是个男人,就是为了让我去祸害男人的!”安倾道。 关银城更加糊涂了:“什么意思,你还学男人‘纳妾’呢?” “纳妾,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是男妾!”安倾道。 关银城的脸色已经是青里透紫,紫里透红了:“纳妾,!” “是啊!”安倾笑盈盈地,装作沒看见他的黑脸:“你怎么这么蠢那!” 莫名其妙的被骂了,关银城头又痛了:“我怎么啦!” “我要纳男妾,人家就真的肯吗?就算一个两个肯,十个八个呢?”安倾笑嘻嘻的看他。 关银城细细地看她。 自然是不肯的…… 那怎么会同意呢…… 只要登上高位一切都好办了…… 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你是想,你是想,你,!” 安倾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危险地道:“你最好安静一点,不然惹恼了我,你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关银城一把扯下她的手,压低了声音:“你是开玩笑的吧!你告诉我你是?!” “我不是开玩笑的!”安倾打断了他,顿了几秒:“莫安和月宇的史上都有记载,女尊时代也不是沒有啊!” “你你你,你是想当女帝!”关银城险些一口气抽过去。 安倾奇怪的问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以为你想垂帘听政!”关银城差点跺脚。 “垂帘听政有什么好的,干嘛我要躲在后面啊!”安倾理所当然地答道。 关银城不说话了。 “你会支持我吗?”安倾突然问道。 “我……”关银城揉了揉头发,犹豫了很长时间,才道:“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地考虑!” 安倾眼睛暗了暗,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非要让千架袭來的原因喽!” “你……”关银城哑口无言。 千架袭终于在第二日的晚上,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边关。 “你终于來了!”安倾两只腿都跷在桌上,薄纱裙子遮住了令人血脉喷张的细腿。 千架袭端起茶壶倒了杯茶:“可不,我一路上累死了三匹马!” “三匹马,那你还來得那么慢!”安倾眼睛闪闪,明摆着不好对付。 关银城浅浅抿住嘴唇,一脸要看好戏的表情。 千架袭看着众人审讯的架势,吐了吐舌头:“好吧!我悄悄地告诉你!”说着又嘟囔道:“本來想悄悄地帮你解决问題的!” 他慢慢地凑到安倾身边,狠狠瞪了一眼关银城,再和她咬耳朵。 安倾原來的表情还是闲散自得的,但是越听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脸色一片苍白。 “你说的是真的!”她低声问道。 千架袭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还听到她疯疯癫癫地说自己是公主什么的呢?” “这怎么可能呢?”安倾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按住她的肩膀,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虽然我沒能从她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我敢保证她一定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说着,他伸出手放在安倾的面前,慢慢握紧,像是要向安倾证明什么? “这件事情不许让任何人知道,知道沒有,!”安倾伸出食指,狠厉地指着他道。 千架袭三根手指朝天笑:“我保证!” 安倾收回美腿,站了起來,狠狠瞪了关银城一眼:“姓关的,从明天开始就滚回你的莫安去吧!要是我在月宇的土地上呼吸到有你的气味,我就要了你的老命!” 她收回眼神,推开门走了出去。 关银城看着她的背影直发愣:“安倾!” “哟,你到底是怎么惹到我家小姐了!”小莹抓了一把炒花生,吃的嘎嘣嘎嘣脆。 关银城也纳闷:“我怎么知道啊!” 千架袭呵呵笑了两声:“看來,我沒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啊!” 小莹赶紧凑过來:“千公子,我來和你说啊!前几天我们小姐,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我和你说,!” 千架袭赶紧打住:“这件事回头再说,白无邪,你可真是精明啊!还在我身边安插了那么深的底线,要不是安倾把她给揪出來了,我还不知道呢?” 小莹抱着花生赶紧溜了。 关银城眼神冰冷:“那又怎么样,我也损失了一个人呢?” 两个人之间瞬间气场流动。 ------------ 第三十八章:小玉纠缠,衣破大囧 将王帝相,万里江山,如今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裴默饮尽了杯中的广寒光,只是眉眼多了几分忧愁。 “陛下,边关传來喜报,再三击退了匈奴大军,但是湖北地区洪涝不断,阻断了派送粮食的队伍,可能粮食又要拖欠时间了!”御林军的首领抱拳道。 裴默摸了摸下巴,问道:“慕容大人那边能撑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 裴默道:“这样吧!你把派送粮食的车辆分为多个小组,一批一批地送往前线,能送多少是多少!” “是!” “对了,你去让右相过來一趟!” “遵命!” *** “呀,这个是我一直缠着哥哥买给我的小糖人!” “好甜啊!怪不得别人说莫安的梨花膏是一绝!” “这个是不是竹笛豆腐啊!” 安礼看着一路尖叫外带买东西一大堆的裴小玉,实在是失去了出宫游玩的兴致:“喂,小屁孩,别跟个乡下的老太婆进城一样好吗?你们月宇沒好吃的好玩的啊!” 裴小玉冲他做了个鬼脸,扑到安真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胳膊:“真真,你不是说这儿有能翻四十六个跟斗的杂技团吗?你带我去罢!” 如果说安礼刚才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那么现在他就是炸毛了:“喂,死大婶儿,谁让你叫真真的,真真是你能叫的吗?” “我为什么不能叫,真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以后啊!要做真真的妻子!”裴小玉嘟起腮帮子,冲着他,洋洋得意地道。 如果这儿不是闹市,那么安礼一定会像个泼妇一样去揪掉裴小玉头上的毛了,但是他强压住心里的怒气,冷哼了一声,掉头而去。 “安礼!”安真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袖子,可是因为裴小玉的阻拦未能成功。 “你放开我!”安真也有些生气了。 裴小玉一脸委屈的模样,让安真有些心软。 “你老是这样照顾他,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他都快娶老婆了!”裴小玉趁热打铁地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他的老婆肯定不是我喽!” 安真听完了她说的,也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沒有追上去。 安礼憋足了劲儿用内力查探后面的脚步声,却始终都沒有听到安真的,不免心头上火,脚步越來越快。 “哎,公子,走那么快做什么?來來來,让姑娘们伺候你吧!”站在门口的拉客人的妈妈看见衣着华丽的安礼路过,不免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哎,你干嘛啊!”安礼正在气头上,老鸨劲儿又大,几个姑娘也上來纠缠,不免让他气血攻心。 他内力一震,把众人甩出去几米:“你们有病啊!别把你们的臭爪子伸到本公子身上!” “你们都下去吧!别打扰这位公子了!” 突然,青楼里走出了一位白衣女子,面色清冷,但其实武功超群,硬是挡住了安礼的强大气场。 安礼心里的怒意消减了三分:“知道就好,别挡了本公子的道!”说着整衣准备离去。 “等下!”女子不急不缓地道。 安礼不耐烦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不知道本公子很忙的吗?”他鄙视的看了眼女子。 这不能怪他,毕竟是风尘女子,就算模样多么讨喜,多么清高,都无法掩饰一个真相:她出身卑贱。 女子毫不介意他的目光,淡淡地走到他身边,侧身站在了他的身后,低声道:“公子别动,你腰身处的衣服裂开了!” 安礼闻言大囧,想要离开但是这里的人又多,正为难之际,后面的女子继续道:“公子还请您暂到楼中避一避吧!我会在后面帮您挡着的!” 安礼四肢不知道往哪儿摆,僵硬地往前面走,想走快点早点进去,却又害怕走的太快她跟不上不能帮自己挡住。 后面的女子低笑两声,一只柔胰按住了他的肩膀。 安礼这才放松下來,匆匆往楼里面走去。 灯光摇曳,珠帘轻动,榻上的女子轻捏绣花针,轻轻缝上了衣服缺口的最后一针。 “好了!”女子拿起衣服,轻轻递给了安礼。 安礼拿过衣服,却沒有直接穿上:“多谢你了!” 他嘴上说着感谢的话,但是心里却在记恨裴小玉:该死的,要不是那个臭大婶儿,自己就不会跑到花街柳巷里來,就不会被老鸨拦住,就不会一时不查被撕破了衣服。 “你只穿了间内衣,这天气可不是三伏天,快点穿上吧!”女子提醒道。 安礼利索的穿上,然后站在女子面前,一动不动。 “做什么?”女子问道。 他别扭了一阵子,小声问道:“你是红牌儿吗?” 女子意外地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盎然:“是啊!” “这样吧!我包你三天,嗯~不,五天,你扮演我的情人,好不!”安礼上前一步道。 女子伸手捂住嘴,一点笑意都沒露,只是笑声却出卖了她:“你包了我,我不就已经是你的情人了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请你扮成我的情人和我的情人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本來是玩笑话,安礼却当了真。 女子咳了几声,忍住笑意:“那么,我的酬劳是多少呢?” 安礼愣了愣,心里又泛出了一股鄙视的怒意,看,果然是风尘女子。 “这样吧!我给你,嗯……一个时辰五两银子!”安礼对于钱完全沒有概念,也不知道五两是多少。 “这么点!”女子存心要逗逗他。 安礼又暗暗地鄙视了一把:“那……五十两!” “行吧!算我做亏本交易了!”女子一拍美腿,站了起來:“什么时候开工!” “那……就今天吧!”安礼抬手拽住女子往外面走。 女子眉眼含笑:这么急啊…… *** 安礼带着女子回到暂住的客栈,一脚踹开安真的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他又跑到裴小玉的房间里,发现还是沒有人。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來,整条街上灯火通明。 安礼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 “难道你就要把这么美好的秋光浪费在屋子里吗?”女子无聊的问道。 安礼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 第三十九章:鬼节河灯,原是时心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去哪儿玩!” 安礼又是点点头,然后摇头。 “好啦!我看你摇头我就要晕啦!我带你出去玩儿!”女子提议道。 还未等安礼反驳,女子就把他拉出了房间。 “一天到晚地闷在家里有什么好的,你包我就是为了开心,其他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灯笼火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城市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唐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來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人这么多!”安礼不禁疑惑地问道。 女子楞了一下,随即轻轻敲了安礼一下:“今天是中元节啊!” “今天是中元节【鬼节】啊!”安礼讶异地自言自语。 女子看他那傻样不禁笑出了声。 安礼别扭的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笑,!” 女子连忙捂住嘴,一点笑意都沒露在外面。 安礼不自在地问道:“中元节要做什么啊!” 女子拉着他往靖幽河那边走去:“中元节呢?俗称是鬼门打开的时辰,为了防止恶鬼附身或者寻仇,在白天的时候呢?要把先人的牌位一位一位请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到专门做祭拜用的供桌上,再在每位先人的牌位前插上香!” “而到了晚上呢?就有两个活动,一是要开‘兰盆胜会’,而这个呢?我们出來的时间晚了,已经错过了;第二个就是‘放河灯’,这个我们可不能错过了!” 她话音刚落,安礼就甩开了她的手。 “我才不去呢?堂堂男子汉,和个姑娘似的放河灯,像个什么样!” 女子似乎有些为难,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随即道:“哎,你是不是故意包我去气你的小情人儿的!” “不是……只是看他们不爽,在我面前炫耀的要死,想气气他们……”安礼吞吞吐吐地道。 女子打了个响指:“原來他们还是成双对的啊!你不觉得那个他们之中若是有女人的话,不会去放河灯吗?” 本來轻浮的动作在此时看來,却是另有一番趣味。 “你说的有道理哎,那我们去吧!”说着,安礼脑子都不带拐弯的拉着女子往靖幽河那边跑去。 真是够呆的小孩。 女子心里偷笑,被他握住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温暖的汗。 ***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河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都是衣衫整齐的男人身边带着个娇羞惹人怜的小妻子。 河边的周围泛起了点点亮光,原來是已经有人放了河灯。 “真是漂亮!”女子忍不住叫了起來。 安礼也被她吸引住了视线。 “我小的时候,父母和姐姐对我的教育非常严,都不让我随便出去,我15岁那年,家里出了件大事,这才被爹爹‘流放’了!” 安礼‘啊’了一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女子小声嘀咕道:“看你顺眼呗!” 正好有一阵风吹过,安礼沒听清,只好又问了一遍:“啥,我沒听清!” 女子眼睛四处乱飘:“沒什么?” “哎,!”安礼还想说些其他的,却见女子往旁边走去。 女子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给小贩儿,买了两盏河灯,拿了一只塞到安礼的怀里。 她慢慢地蹲了下來,看着河灯许了个愿望,慢慢将河灯上的蜡烛点上,放到水面当中轻轻推了推。 “你许的什么愿望!”安礼忍不住问道。 女子笑笑:“我,!” 她的话被一声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安礼!” 女子往后一看,又看看四处不自在的安礼,只好上前一步问道:“你是?” 面前的男人十分不悦:“你又是哪位!” 安礼抢先一步站在她前面,刚想介绍,嘴巴几张几合,却突然卡住了口。 “我是时心!”女子瞧见了他的窘迫,主动道。 “时心!”几个人同时开口大声道。 面前的女人眼神诡异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安礼咳了两声,牵过时心的手,挺起胸膛冲脸色难看的安真道:“哥,你來的正好,等回头你和裴小玉成亲,我和时心也拜堂,正好双喜临门了!” 安真彻底黑了脸:“你说什么?你要娶这个女的,你知道她的父母,身世,家世吗?你知道她今天芳龄多少吗?你知道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是來路不明的外人吗?” 时心脸色不变:“这有什么大碍,只要我们相爱就好啦!” “我和我弟弟说话,你插什么嘴,这还沒过门呢?就这么放肆,要是过了门,还把别人放在眼里吗?想嫁到我们家,你想的美!” 安真尖锐地讽刺道,全然不知此时的他更像阻碍平民姑娘嫁给自己儿子的老太太。 “就是因为把你放在眼里,我才对你这么客气啊!”时心毫不介意地回答。 安真刚要开口,就被安礼拦住了:“哥,你跟个小女孩计较什么啊!” “你你你,,!”一直站在安真身后模糊看不清楚的裴小玉捂住了嘴巴,眼底的惊讶一览无余。 时心歪头探了探身,终于看到了裴小玉:“安礼,这位是!”她一手扯住安礼的袖子,一手指向裴小玉,活脱脱一个撒娇女人的模样。 时心却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听见安礼的哥哥喊他的名字,不然这会儿可不是糗了。 安礼这才反应过來,挑挑眉,一副欠扁的模样:“那个啊!你不用管她,一个黄毛丫头!” 裴小玉却不管其他的了,扑过來就要扯安礼的头发:“你这个王八蛋,你骂谁,,,啊啊啊!” 话只说到一半儿,她就尖叫起來。 安礼本來习惯性地闭上了眼想要躲避裴小玉的妖爪,却不料听到裴小玉的惨叫,忍不住睁了一只眼往外看。 原來是时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 第四十章:扳回一城,随处暧昧 “啊啊啊!你松手!”裴小玉痛的差点飙泪。 时心淡淡的一笑,语气极其自然:“你要是敢动我相公一根寒毛,我就折下你的爪子,然后把你锋利的指甲尖戳到你的眼球里去,懂了吗?” 裴小玉是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威胁,当下吓得连眼泪都冻结在了眼眶之中。 安礼赶紧把时心的爪子抢回來,好生安慰着:“沒事沒事,就是和我闹闹,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裴小玉刚要回嘴,却瞥见了时心的微笑和眼底深达不到的寒意,连忙捂住嘴,跑到安真的身边求安慰了。 “安礼,你管好她!”安真实在沒法,只好把重担交给安礼。 安礼无辜的指了指自己:“我,碍我什么事啊!” “你们别皮了,我刚才和裴姑娘去打探消息了!”安真直接忽视了身边的绕指柔,冲安礼道。 安礼龇了龇牙,冲他们做了个鬼脸:“那我们就带时心回去!” “你!”安真气结,却又不愿弗了他的意思,只好同意:“好吧好吧!但是她只能在外头!” 安礼回头看向时心:“你能接受吗?” 时心的心狠狠颤了一下,笑道:“为了你,我当然能接受啦!” 安礼笑笑,只当她开的是玩笑。 回到客栈的时候,安礼给时心重新订了一间房,才换來安真的不唠叨,两个人窝在房间里悄悄地咬耳朵。 “什么?”安礼听完他的话,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安真连忙扶住他,庆幸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安礼一把推开安真,又开始习惯性的跺起脚來:“她怎么能这样呢?不知道我多担心吗?” 安真看见他这一副护食心切的模样就头疼:“她怎么就不能这样呢?她都多大了,再说了,现在已经要入冬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宫吧!你这个脆骨头,冬天要是冻伤了,等你老了可有你罪受的!” 安礼撇了撇嘴:“你别和我岔话題,我告诉你,我要去月宇边关,我要去找我妹妹!” 安真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安礼,你别闹了,你也知道的,如今月宇的陛下已经向匈奴宣战了,到时候边关把守的一定会非常严格,我们异国人是不可能进去的!” “那又怎么样啊!倾儿不是也进去了,她一个弱女子都能办成的事情,你怎么会办不成!”安礼试图用激将法。 安真嘿嘿笑了两声,瞬间变脸:“我告诉你,不可能!” 安礼气得直摔东西,安真也不管他,只要不伤到手就行。 “你要是让我去找并且找到了安倾,我就答应你,不和时心成亲!”安礼开出了自己觉得最诱人的代价。 安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去吧!哥哥一定会随份子的,肯定给你包个鼓鼓的红包!” “……”失败,他不死心地继续开条件:“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一辈子都不让你照顾!” “你也是个大人了……不用我照顾!”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去死!”安礼开始放狠话。 安真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敢去死,我一定让安倾陪葬!” “……”完败。 这个安真,永远都能让处于劣势的自己扳回一城。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 匈奴赛事愈演愈烈,休战只成为了一个笑话。 裴默采取的分队派送粮食的方法不算高明,却也能解除燃眉之急。 但是让慕容展感到焦虑的,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初一箭之谋的‘白泽’了。 “虽然我很不欣赏那位白泽姑娘,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非凡的才华!”南宫远叹了口气,不服气的道。 慕容展点点头:“是啊!若是能请动她做我们的军师,相信匈奴人一定会大败而归!” “可鬼知道她在哪儿,闹了那么一出,现在又拍拍屁股走人,还真是让我越來越好奇她的身份了!”南宫远总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吗?”慕容展叹口气,用力地捶了下桌子。 *** 而安倾那边却是要闹翻天了。 千架袭蹲在房间里被安倾骂的狗血喷头:“你说说,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沒多派几个人看着她,,你是不是当人家是弱女子,就轻视人家,现在好了,她跑了,我怎么办,你说万一她跑到外面,我怎么办,!” 安倾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只能猛灌茶,试图压下喉咙里的酸甜。 千架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倾儿,我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安倾明显是在气头上。 屋子里跪了两三个递送情报的千架袭的属下,傻傻地看着他们尊贵的护法蹲在安倾的腿边,可怜兮兮地求她原谅。 “安倾,这次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顶着我未來儿子的脸皮作保证,我一定会把她抓回來的!” 千架袭再一次做出保证。 安倾被他逗笑了,想要装正经都沒办法。 “我可告诉你,这事你要是不给我处理好了,我就生个女儿,把她宠坏了,将來去祸害你家儿子!” “你可真够狠的!”千架袭摇摇头,啧啧了几声,站了起來,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你怎么知道你生的是女儿呢?我倒是觉得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话语里的暧昧再也无处躲藏,暴露在空气之中。 安倾不自然地动了动。 千架袭见好就收,不再纠缠。 “你放心,我会派最好的杀手去把她给劫回來!” 她咬咬唇,又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千架袭紧紧地盯住她,安倾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灼热视线,突然,他的视线收回,礼貌地冲安倾笑笑,带着属下走出了房间。 安倾舒了一口气。 边关气候冷峻,匈奴和月宇的战役已经接近了白热化,偏偏此时,废太子起兵打着‘清君侧,除佞臣’的旗号攻打湖北湘南等四地。 如今月宇真可谓是内外交困。 “小姐,你不打算去帮裴少爷吗?”小莹抓了一把花生,似是无意地问道。 安倾本在绣花的手一个颤抖,戳中了另一只手的食指,鲜艳的血液从被戳破的小孔里流溢出來。 ------------ 第四十一章:陛下亲征,给你惊喜 小莹看出她的心情不好,吐了吐舌头。 “我们立刻回莫安!”安倾起身就要走。 慕容执急的站了起來:“阿离!” 她还沒有说完,安倾就打断了她:“够了,慕容姐,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恨得不仅仅是裴默,我也恨南宫远,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愿意再看南宫远一眼!”她的声音格外的冰冷,透露出无限的寒意。 “还有,不光是月宇还是莫安,我都不想再管关于军事方面的,否则国家供给给将军的米粮是喂了猪吗?”她继续道。 小莹面露难色:“小姐,我知道你讨厌这些人,但是如果你不去帮裴默,不,我们不说去帮裴默,我们就说平民,你也知道的,匈奴屠城,堆成尸山,难道你真的看的过去吗?你真的可以让这些平民承受灾难吗?” “我说过,除了可以伤害到我的利益的隐患,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宁愿负尽天下人,不愿让吾不欢颜!”安倾说的潇洒,做的潇洒。 慕容执咬咬唇,开口:“阿离,不,现在你已经是安倾了,你已经变成了活脱脱的另外一个人,我不求你为我做一点事情,但是今天搁这儿,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你敢不敢回答我!”她这话说的底气十足,瞬间气场火花四溅。 “我有什么不敢的!”安倾彻底被激怒了,冷笑了两声:“你问啊!” “你别阴阳怪气的,我倒是要问问,你既然这么恨陛下,难道不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还爱着他吗?!” 慕容执这话一说出口,四周瞬间安静下來。 小莹看向她的眼神里除了崇敬还有同情:居然敢问小姐这个问題,真是找死啊…… 安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站了一炷香还是一言未发。 慕容执趁胜追击:“你老实说,我那么爱南宫远,不值得,那么你现在做的呢?为了逃避陛下,你宁愿选择置万千百姓的性命于不顾,甚至想要逃回你那个所谓的家,这难道就是现在的你吗?一个胆小鬼,!” 她的话终于被安倾打断了:“你给我住嘴!” “你懂什么?”安倾眼神里多了一分愤恨,手指不经意之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逃避他,沒错,我就是逃避他,那有怎样,我迟早会把一切的报应都折到他的身上,我会让每个对不起我的人生不如死,我要回莫安,因为那里现在还有我的家人,而不是冷清清的皇宫和那个骗子的甜言蜜语!” “安倾,怎么了?”关银城从外面忙的晕头转向,一回來就听见安倾的房间跟炸了窝似的烦躁。 他连外衣都沒换,直接跑了过來,生怕安倾出了什么事。 安倾抬手,掌心向前,竖了起來:“我不想和你说什么?我们俩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所有人都给我闭嘴,我不想从你们的嘴里听到任何一个我不喜欢的字!” 说着她掉头冲出了房间。 *** “陛下,边关传來急报,玉门关已经失守!” “陛下,御林军首领已经剿灭废太子的左翼势力!” “陛下,边关传來急报,居庸关、嘉峪关纷纷失守!” “陛下,废太子余党已经逃逸到城郊区了!” …… 诸如此类的急报正不断往裴默的案桌上送,他几乎快忙的焦头烂额。 “陛下,边关连续失守,你看如何是好!”右相托着一把胡子,恭敬地问道。 裴默丢下一本奏折,扶着额头道:“废太子的事情如何了!” “回陛下,废太子的余孽已经在皇城城门外的郊区全部被剿灭,一个不留!” 裴默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手拍在了案桌上。 “这样吧!皇城还有十万军队,朕带一支八千人的轻骑兵前往前线,鼓舞士气!” 右相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了下來:“臣死谏陛下,万万不可啊!” “何说!”裴默问道。 右相连忙答道:“陛下乃一国之本,怎能到战场上去,陛下的万金之躯若是受了什么伤,叫月宇百姓如何是好,!” “你这是在咒朕吗?”裴默眉毛一竖,冷冷的说。 右相连忙对着大地磕了几个头:“臣冤枉啊!臣一片赤心,忠心耿耿啊!” 裴默一天到晚听着这些话实在是听得腻烦了,不能入耳。 “朕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庆嘉三年的十二月,皇帝亲征。 *** “东西收拾好了吗?”安倾声音略带疲惫地问道。 千架袭揽住她的肩,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最近都很累的样子!” “我沒事!”安倾轻轻靠在千架袭的肩上,慢慢放松了神态。 也许只有呆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才能有那么一点的安全感…… “那天晚上的事,我听说了!”千架袭拍拍她的肩,想要多给她一点安全感。 安倾身子僵了一僵。 “你和我出去一下,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千架袭轻轻推开安倾,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來:“和我出去,好不好!” 安倾无奈,正好也想放松放松心情。 千架袭用一块丝巾蒙住了她的眼睛,带着她向门外走去。 外面似乎下了一场薄薄的雪,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千架袭两只手都扶住她,在黑暗中给她指明方向。 “到底是什么啊!”安倾看她神神秘秘的,不免兴奋起來。 千架袭‘嘘’了一声,悄悄地道:“你会知道的,总之,现在不许睁开眼睛!” 安倾有点小失望地‘哦’了一声。 千架袭带着她,经常绕圈子。 “千架袭,到了沒有啊!我好累啊!都快转晕了!”安倾声音里带着一点委屈。 “马上就好了!” 不一会,千架袭果然停了下來,接着,便是衣物摩擦地刷刷的声音。 “现在好了么!”安倾问道。 千架袭嗯了一声,随即轻轻把蒙着她眼睛的丝巾解了下來,然后轻轻捂住她的眼睛,细心地道:“慢慢睁开眼睛,不然容易雪盲的!” 安倾听话的照做,慢慢睁开眼睛,果然,千架袭给了她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倾儿!”千架袭搂住她,温情地道。 天哪,眼前是何种美景。 ------------ 第四十二章:指责银城,再次告白 刚才他们走的路,在雪地上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心形的轮廓上都被千架袭不知不觉撒上了鲜艳的红花,而心形的正中央正是一个圆形的栅栏,栅栏里外面的一圈是青葱的断肠草,中心的一大片都是淡粉色的夹竹桃,而他们已经走到了 明明是雪纷飞,风凛冽的冬天,扑面而來的却都是春天的气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倾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千架袭搂紧了身边的她:“你知道九大毒药吗?” “我知道!”安倾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冲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断肠草和夹竹桃都有剧毒,你到底……” 千架袭伸出一只手指堵住了她的唇,眉宇间是暖而不腻的温情。 “你看这些夹竹桃和断肠草,如果我想走进去,就很容易被毒到,可是我还是在想,若是我走进去了,会不会有那么有那么一线希望,我知道你被伤害过,如果一百次都不能走进你的内心,我愿意尝试第一百零一次,倾儿,你懂了吗?” 安倾别过头去,过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哪是能说清楚的!”千架袭答道。 安倾只觉得脑子一团糟,就像是整理好的线团被猫又弄乱了一样:“你别开玩笑了……” “我沒开玩笑!” 安倾回头,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睛里,纯净,沒有一丝杂质,只剩下了深情…… “那你告诉我,时月算什么?”安倾别过眼,问道。 千架袭果然沉默了。 “时月……她,她……” 安倾心里泛过一丝酸意,但是很快消失:“你不记得你当年和我说过那些话了吗?你说过:一把骨灰,你会陪她到最后,那你现在呢?” “我的确陪了她很久,我陪伴她一直到了我单身的最后,但是到了现在,我看到了一个有点孤单的安倾,一个在孤军奋战的安倾,一个总是笑但是却不是真的高兴的安倾,我想照顾她,一辈子陪着她,我想告诉她,我很喜欢时月,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不会变!” 安倾在听到前面的话还有点动容,但是听到最后她冷着脸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千架袭轻轻松手,道:“我还想告诉她,我知道如果对于时月的感情背叛是错的话,我不想对,如果对,是等于活在时月的回忆里,而永远失去安倾这么一个真实的人的话,我宁愿错一辈子!” 安倾停止了挣扎:“别再对我说甜言蜜语了,现在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就是一张纸的两面,如何才能分开,我曾经发过誓,誓死追随你!” 安倾缩起身子,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你不会坚持很久的,就像你无法坚持时月一样……你们……都是败在了时月的身上,她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连骨灰都比不过!”安倾越说越糊涂,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怎么比不过,她陪了我三年,我希望你陪我三十年……不,三十年哪里够,我希望你把你的三生三世都赔给我!” 再一次在她的时代遇见可以将全身心都能交付的人,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牢牢的抓住他,哪怕承受心的煎熬。 不得不说,她在那一刻心动了,或者说,这颗被裴默鞭打的伤痕累累的心,终于探了个头,至少想要试着去爱。 之后发生的事情,安倾已经完全沒印象了,当她模模糊糊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小莹、慕容执还有关银城都在。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安倾奇怪的问道。 小莹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几遍,表情怪异的坐了下去。 “那个……我们是來道歉的,阿离,你别生气啊!”慕容执道。 “哦,我沒生气!”安倾顿了一下,食指弯曲,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其他手指轻轻蜷起,食指轻触唇瓣:“以后别叫我阿离了,万一被别人听去,不好说!” 慕容执点点头:“好吧……” “你來这儿干什么?”安倾扭头问关银城。 关银城指指自己:“我为什么不能來!” “沒什么?你和我出來一下!”安倾指了指外面。 刚进來的千架袭嘴角含笑,却看见安倾和关银城两人似是要往外走,连忙拦住了他们:“哎,,你们去哪儿!” “我们去!”话刚说到一半,看见千架袭闪闪亮地像小狗一样,只好说:“算了,你也去吧!” 说完了她就往客栈的小院里走去。 “哼!”关银城白了千架袭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千架袭偷偷做了个鬼脸。 “倾儿,!”关银城伸手想要拍安倾的肩膀。 她忽然伸手凌厉一掌啪的一声拍掉了他的手。 “关银城,你骗我很好玩吗?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好玩吗?看我迫于形势和你共骑一马很好玩吗?”安倾的语气里满是责备的意味。 关银城脸色越來越难看:“安倾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是该问你吗?谁当初问我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安倾实在说不出‘尸体’两个字:“那个在哪里吗?” “我不懂!”关银城何其聪明,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安倾气极反笑:“你不懂,得,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告诉我,我的原身在何处就行!” 关银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來。 “说不出來吧!”安倾笑得极其讽刺。 千架袭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回头用食指指着他道:“这儿事你不用管!” 他立马闭嘴了。 关银城看着他们俩的小动作,心里那个酸:“不错,那是我框你的,但是我不也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 “别说了!”安倾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道:“我现在说你是死尸你乐意不乐意!” 他哑口无言。 “对了,麻烦你赶紧收拾,!” 关银城上前捂住她的嘴。 千架袭见状连忙上前去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我不会离开的!”关银城松开手,甩了甩已经有点淤青的手腕:“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原來的安倾,而是现在的,面对血海毫不改色的你!” 安倾愣了愣:“你……” ------------ 第四十三章:他有张良,我有过墙 安倾愣了愣:“你……” 千架袭的脸色也塌下來了,毕竟今天是他告白的日子,却和关银城撞了。 “倾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也许我还忘不了以前的安倾,但是,!” 安倾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我需要好好想想!” 千架袭一脸醋意地把她扯到自己的身后:“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 关银城指指安倾又指指千架袭,啧啧了两声:“你凭什么阻碍我们俩!” 安倾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连忙拉住有怒发冲冠迹象的千架袭,道:“咳咳,你们别吵了,再吵你们俩都给我滚蛋!” 他们两个瞬间噤声。 “好了,你们都去睡觉吧!外面凉,记得晚上别蹬被子!”安倾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千架袭和关银城面面相觑。 “冻死你吧!” “滚蛋吧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咒骂对方。 三秒后…… “切!” 两人转身离去。 关银城最终还是留了下來,靠他的无耻神功。 “你可不知道啊!”小莹咬了一口沙琪玛,说的直起劲儿:“月宇这次的损失可大了去了,好几处山关都被攻破了,匈奴人现在可嚣张了!” 千架袭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好奇地问道:“那之前我听说月宇的军队不是胜过一回吗?” “的确胜过一回,但是还不是小姐的功劳,要不是小姐,才不会赢得那么顺利呢?” 坐在一旁看书的安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书往桌上一拍,皱起眉毛道:“小莹!” 小莹吐了吐舌头,悄悄地道:“假正经!” 千架袭眼咕噜一转,起身凑到安倾身边:“倾儿,你真的不救那狗皇帝了吗?” 小莹眼睛瞪得贼大:拜托,自己因为求情还被骂了一顿呢?他找死吧! “我救他!”安倾抬眼看了他一眼,讽刺的笑道:“我有病吧!我救他,你不自己说了,狗皇帝,我神经病救狗皇帝干什么?” 千架袭愣了一下,抬起手,扯扯安倾的脸蛋。 “干什么?”千架袭的力道不算大,也不疼,但是安倾就是感觉这样怪怪的。 千架袭颇是认真的说:“别老是这样的笑,看的我直冒冷汗!” “那你别看啊!”安倾装作面无表情地对着千架袭说。 “那怎么行呢?我在你身边,就不能让你为了些破事烦恼!”他认真地回答。 “噗!” 两个人齐齐地往小莹看去。 小莹把一口茶喷了出來,正尴尬地取手帕擦嘴呢? “小莹,别太激动了!”安倾瞄了她一眼。 他妇唱夫随,还挤眉弄眼的说:“是啊!你迟早要习惯的!” “咳咳咳!”小莹又是猛烈地咳了好几声,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安倾起身去给她倒了杯茶:“顺顺气儿!” 小莹接过茶,等顺气之后猛灌了一大口茶。 “倾儿,我吃醋了!” 千架袭状似认真地跑过去一把扯住了安倾的袖子。 “噗!” 小莹憋紫了脸,又是半口茶喷了出來,正巧喷到了安倾的衣袍上。 安倾顿时黑了脸。 她赶紧拿帕子去擦,还有半口茶含在嘴里吐不是,咽不是,想笑又不能笑。 “倾儿不好了,那狗皇帝來边关了!” 关银城一把推开门,满脑门的汗还來不及擦去。 小莹一被刺激,含在嘴里半口茶又喷出來,正巧喷在安倾的脸上。 “啊!”安倾躲闪不及,轻呼出声。 就连关银城也愣住了。 “小姐,!” 小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拿帕子给她擦脸,可惜却越擦越花。 安倾一把抓住小莹的手腕,吓得小莹大叫:“小姐,我错了!” 她却回头问关银城:“你刚才说什么?” 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关银城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安倾就破口骂道:“这个蠢猪!” 众人都僵在原地,不敢说话。 “他是猪生的吗?蠢猪,前线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以为是过家家吗?说來就來,说走就走,他当那些匈奴人是吃素的,,哦,对,匈奴人不吃猪,他该庆幸自己能保住这条贱命!” 她语气起伏颇大,看样子是真的被气着了。 千架袭一言不发,等她说完了,才拿袖子细细地给她擦脸,擦完了握住她的肩问道:“倾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我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当然是,!”安倾看着她,却突然改了口,嚣张的气焰也退了下去:“我当然是因为,因为,因为……”她说不出來了。 “因为你还心疼他!”关银城说完也沉默了。 安倾只觉得好笑:“怎么,怎么可能呢?” 千架袭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呢?我知道忘记一个人很难,可是你答应过我会好好考虑的,你说的全是假的吗?” 安倾扶额:“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不是吗?” “怎么不冲突了,那狗皇帝一來你就紧张成这样,如果你还喜欢他,那你说的好好考虑不就是假的吗?” 千架袭目光紧紧锁住她,话语中带了点委屈。 “但是,!” 安倾还沒说完,关银城就刷的箭步冲了过來,一爪子拍掉了千架袭的两只手。 “倾儿,你也忒不公平公正了,凭什么好好考虑他!” 一时间,压抑的气氛瞬间被调换成搞怪了…… “你们两个!” 安倾哭笑不得,恨不得跺脚。 “好吧!我们來举手投票一下去不去救裴,!”看见千架袭眼里嫉妒的模样,她只好拐了个弯儿:“救不救裴狗皇帝,救的举手!” 小莹颤巍巍地举起手,瞄了一下二位准姑爷:“救,!” 关银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莹嗖的一下缩回了手,故意把软软的沙琪玛咬出了嘎嘣嘎嘣脆的声音:“救个屁啊!那种人渣!” 安倾:“……” 沉默许久的慕容执举手。 千架袭凉凉的扫了她几眼,发现慕容执的手依旧不屈不挠的在微风中赫然挺立。 “噗嗤!” 关银城忍不住笑出声,又很快地拿手挡住笑意。 千架袭面子上挂不住了,狠狠地瞪了慕容执一眼:“我们又沒说不救南宫远,现在讨论的是救不救狗皇帝!” ------------ 第四十四章:军师穿心,雪后上山 慕容执的手晃动了一下,还是屹立不倒。 “哼!” 千架袭丢了面子,颇像是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安倾一直在憋笑,这会儿才抽出空來揉一揉笑僵了的脸部肌肉。 “咳咳,还有谁要发表意见!” 关银城和千架袭头一次颇是默契地大喊:“不救!” 她一拍大腿,准备站起來:“好,那么就这么,!” “你们别忘了!”慕容执突然开口,声音忧心:“我父亲亲自带兵,却连失几座山关,若是皇帝能够打胜仗,那还好,若是皇帝在此战役之中丧命,那么我父亲,倾儿你的父亲,那一代人的心血就会被毁了!” “你说的不错,我就算和狗皇帝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让我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安倾闷闷不乐地回答。 千架袭看见才展笑颜的安倾又迅速变回了枯竭时的模样,砸吧砸吧下嘴,颇不情愿地挥了挥手:“好吧好吧!就听你的!” 他又飞快地补上一句:“不过倾儿不许见那狗皇帝!” “同意!”关银城和他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心照不宣。 “你,你们,你们当我是去约会的啊!” 小莹高兴地腾地一下窜了出來:“小姐,带我去吧!” 千架袭抢先一步开口说道:“带你去干什么?不许去,别说你不去了,就算是安倾也不准去!” “就是,沒有个准备,你们想一上战场就被戳个对穿啊!”关银城附和道。 安倾眨了下眼睛,一副得意样:“谁说我沒有准备了!” “我可打听过了,匈奴此次前來,不仅有强大的兵力做后盾,而且我听说,他们有一个军师,叫做曹穿心,甚是厉害!” 关银城脸上明显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一副求表扬的小狗模样。 “曹穿心,听名字很厉害嘛!”安倾笑笑:“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我还是要去探探军情!” 安倾指了指慕容执:“你和我去一趟军营!” “军营警戒森严吗?”慕容执问。 “很森严!” 安倾眉眼一挑:“不怕,我们有熟人,自然走正门!” 小莹缩在椅子上怨念极大地呢喃:“正门,你以为是正房过门啊……” 关银城和千架袭同时扫了她一眼。 可怜的小孩立刻装作空气躲到里间去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 与此同时的月宇军营。 “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裴默冷着一张脸,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慕容展一脸惭愧状:“臣愧对陛下信任!” “陛下,实在是匈奴人太过狡猾!”南宫远站了出來。 裴默一掌拍碎了桌子:“那你们上回怎么传來急报说灭了敌军三千人!” “陛下,那一次是有人在背后帮我们!”南宫远被溅了一声的碎木渣滓,沒敢躲开。 裴默冷笑几声:“你们撒谎还挺利索的啊!有人帮你那他人呢?” 慕容展道:“回陛下,我们沒有撒谎,那一次是真的有人帮臣出谋划策,只是那人之后便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人叫什么?!”裴默余气未消。 “回陛下,白泽!” 裴默摸了摸下巴:“朕从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陛下,臣也未曾听说,但是此人聪明至极,而且心狠手辣,三千人一个不留,正是她下的死命令!” “先不说他了,你们怎么回事,啊!慕容将军,我是看在你作战经验丰富才请你出山的,你如今是如何回报朕的!” 慕容展一点都沒推卸责任:“这的确是臣的过失,请陛下处罚!” “处罚,处罚就有用吗?就能挽回朕的损失吗?” 南宫远思虑长久:“陛下,我听说此次匈奴的首领是柯步尔可汗的军师!” “军师!” “不错,听说此人能文能武,足智多谋,而且奸诈狡猾!” “哼!”裴默冷哼一声,下令道:“命令全军整息!” “是!” *** 第二日。 昨夜刚下了一场小雪,还沒來得及把褐黑色的土地完全遮住,就已经被人类的鞋子踩得泥泞不堪了。 “小姐,我用轻功带您过去吧!”小莹看着安倾弦在泥地上惨不忍睹的鞋子,道:“你看你的鞋子,都脏成啥样了!” 安倾刚要回答,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回头狠狠盯住小莹。 小莹被她的神情吓着了:“小小姐,你干什么这这样看着我啊!” “我有招救月宇大军了!” 安倾得意洋洋地宣布。 千架袭上前揉乱了她一头的秀发:“好好好,我们家的倾儿最聪明了!” “啪!” 关银城冲上前闪电般的拍掉他的爪子,怒视:“安倾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千架袭也不和他吵,一副占了便宜的甜蜜样。 赶走了‘流氓’,关银城凑上去献殷勤:“倾儿,我扶你过去吧!” 安倾瞄了一眼众人的鞋子,惊讶的问:“为什么你们的鞋子不是很脏,!” “我们都学过轻功,可以把气往上提,减少自身的重量,所以就不会陷在泥地里了!”慕容执解释道。 安倾撇撇嘴:“学过轻功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我也会轻功,就想不出办法來救月宇大军了。 当然这句话她并沒说出來。 雪后的气温极低,所以空气也很好,安倾深吸了一口,被冷空气冻了鼻子和口腔,直打喷嚏。 “沒事吧!”关银城脱了外套想给安倾披上。 她摇摇手,表示不需要。 “真是蠢人蠢脑子!”千架袭轻骂一声,把手上的衣服递了过去,再一看,他的衣服一件不少,原來是另外带的。 安倾看着关银城的黑脸,忍着笑,接过了衣服。 “哼!”关银城不服气的小小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们是來办事的!”安倾赶紧当和事老。 千架袭冲关银城做了个鬼脸。 安倾说不需要他们帮忙是假的,毕竟前脚刚拔出來后脚又陷进去的感觉很不好,好像是在拔萝卜…… 安倾低咒一声,看到美景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 第四十五章: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虽然不知道安倾要做什么?小莹还是照做了。 安倾一把抓过千架袭,让自己靠在他的身上,然后努力把叶子放到鞋子上摆平,再用草根系紧。 但是事情做得很艰难,安倾只有两只手,做得很吃力。 关银城明白她的意思,走到她面前轻轻蹲下,把邴玉木放到她脚上让她系。 千架袭也扶住她,让她腾出手來。 有了这两人的帮助,事情很快就完成了。 因为走路不是非常方便,安倾让关银城把脚两侧的叶子修去,只留下了前面和后面露出一大段叶子。 安倾试着走了几步。虽然不习惯,但是果然沒有刚才那么费劲了。 “小姐,你真聪明!”小莹笑道。 安倾又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历经千辛万苦,安倾终于來到了军营门口。 一队士兵很快拦住了她们,其中一个冲他们大喊:“來者何人,,这里不是你们该來的地方,快走!” “我们求见慕容展,你们的将军!”安倾慢条斯理地说道。 士兵怀疑的看了看她们,一副贵公子贵小姐的模样,不禁互相窃窃私语起來。 “去告诉你们将军,本姑娘就是他大概要找的人!” 安倾补充了一句。 士兵的头头拱手道:“还请姑娘在这儿候一会,我去请示上峰!” 安倾挥了挥手。 那一队士兵便站在他们面前,盯着他们。 安倾被他们盯着不舒服,想找到别的事做,便踢了踢腿:“千架袭,把这东西给我解了!”说着,微微抬起腿。 他点点头,一道凌厉的掌风刮过去,系的紧紧的草根便‘啪’的一声断裂掉了,丝毫未伤安倾。 “干得不错!”安倾把那两片草叶子踢到一边去。 那一队的士兵顿时傻了眼,佩服声四处迭起。 那一队的士兵队长找到了大队长,说明了情况,大队长又找到了副将白无,最后终于找到了慕容展。 “你说什么?有一位姑娘!”慕容展心生奇怪。 白无点头。 “是何人,姑娘,怎么跑到军营來了!”裴默一脸不爽样。 慕容展大喜:“陛下,很有可能是之前协助我的那位姑娘,快,把人请进來!” “是!”白无连忙跑出去,亲自接待。 白无远远地便瞧见了三位姑娘和两位公子站在大门口处等待。 他仔细瞧了瞧,发现正中间的那一位样貌颇像当天的白泽,连忙拱手问:“请问这位可是白泽姑娘!” 小莹、慕容执和千架袭面面相觑。 安倾回道:“是我!” “请跟末将进去吧!”白无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安倾随手指了指身后那一丢丢的人:“他们也进去!” “啊!这……”白无面色略显为难。 安倾笑了笑:“他们不和我去,我就走了!”说着,抬腿就走。 白无赶紧喊住他们,一咬牙道:“各位都请进來吧!” 安倾捋了捋头发,跟着白无进了去。 白无停在了一顶帐篷外面。 “将军,白泽小姐來了!” “快把人请进來!” 是慕容展大喜过望的声音。 “安倾!” 安倾刚要往里面走,慕容执突然扯住了她的袖子,一脸的不安与迷茫。 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安倾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就快要看到他了,还在担心什么呢?再说了,还有慕容将军呢?” 慕容执点点头,松开了握着安倾袖子的手。 帐篷的帘子终于展开…… 进了帐篷,一顶长明灯的光芒照的安倾他们无处遁形。 “安倾!” 耳边传來裴默的惊讶的呼声。 千架袭和关银城同时握住了安倾的手。 暗暗回握了一下,给那两个沒有安全感的大男人做了个保证,他们才松手。 “安倾,陛下,这是臣和您提到过的,谋士白泽!”慕容展疑惑的解释,不经意间看到了慕容执。 “执儿,!”慕容展几乎老泪纵横。 慕容执淡淡的扯出一丝微笑:“爹!” “好了,沒时间给你们两个叙旧,我这次过來呢?是卖天下苍生的一个面子,你们在烦我,我就要走了!”安倾打断了慕容执和慕容展的感人相认。 慕容执的心情现在肯定不稳定,但是她个人的心绪怎能影响到整个大局呢?想必她也是明白的,立刻回了安倾一个明了的眼神。 裴默静静地看着安倾,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裴大少,看够了沒有!”千架袭出口讽刺道。 裴默这才注意到他:“千架袭,是你,!” 安倾对这些惊讶的会面情况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而且她突然发现看见裴默的那一瞬间,自己除了惊讶,似乎沒有其他的反应了。 这是个好预兆。 “可以讨论现在的情况了吗?”安倾冷冷的道。 千架袭吐了吐舌头。 她往帐篷里唯一的一张桌子走去,那桌子上摆的是一张匈奴地图。 慕容展心有疑虑,想要收起地图,裴默却出声阻止:“让她看吧!” 安倾瞄了一眼裴默,把桌子上的地图掉了个个儿,面朝自己,仔细地看了起來。 “已经被攻下了几座山关!” “四……四座!” “我知道了!”安倾看了看匈奴地图,从桌子上的画瓶抽出了月宇的地图,看了沒几眼,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 “怎么了?”慕容展对她放肆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为了战胜匈奴人,此时只好隐忍了。 安倾的食指轻轻敲着桌子,问:“粮食够多少天!” “不够一个月!” 安倾被吓得咳了几声,千架袭赶紧上來想给她顺气,却被她拦住。 “古语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是傻子吗?粮草未到就敢和匈奴人打仗!” 她话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嘲笑。 “湖北地区爆发洪涝,阻断了派送粮食的道路!”裴默受不了她这样的讲话,开口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注重民生呢?”安倾问。 裴默冷着一张脸:“这个不关你的事吧!” “蠢货!”安倾这一声不大,却也不小。 慕容展气得成了猪肝脸:“你你你你!” ------------ 第四十六章:我不想帮,智耍裴默 “我什么?”安倾指着匈奴的地图:“你们就非要硬拼吗?匈奴人的防守严密吗?” 慕容展因为她侮辱了国君,也沒有好声色给她:“你以为我们沒想过釜底抽薪吗?防守严密极了!” “这里靠近河,可以大做文章!” 慕容展听到安倾的话,瞬间遗忘了和她的过节:“白泽小姐有什么高见!” “高见是沒有,办法倒是有一个!” 慕容展赶紧抱拳:“请指教!” “你派五千士兵去做诱饵,然后我们找个平地,把土好好地松一松,然后你去把那条河里的水引过來,在烂泥上铺一层薄薄的沙土,掩饰一下就好!” 慕容展眉头紧锁:“但是五千人做诱饵……这代价是不是忒大了!” “浅显!” 安倾不禁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李代桃僵,舍卒保将!” 裴默立刻指出问題所在:“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军队也会陷入泥地,牺牲这么多人未免……” 一时间,四周静寂无声。 “你们以为我是那么沒有准备的人!”安倾磨了磨指甲。 慕容执催促:“倾儿,你还是快点说吧!别吊大家胃口了!” “五千士兵之中夹杂着三百轻骑兵断尾,等脱离了危险之后便舍马,之后我自有安排!” 在一旁的白无拍案而起:“绝对不行!” “为何!”安倾挑眉。 白无愤愤地指责:“你不在边关战斗,自然不知马儿的好处,而且马匹本就少,怎可舍马,!” 慕容展这次学乖了,懂得先询问道理:“白无,退下,不知姑娘此举是何意思!” “匈奴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擅长骑马,而且对于驯马和养马自然有一套,传说不少的千里马都藏身于匈奴地区,只要我们放出足够大的诱饵,他们一定会上钩,就算他知道我们这里有陷阱,也肯定会往里面钻!” 安倾说了半天,口都渴了,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大碗茶就往嘴里灌。 “为什么?”白无等不及的问。 千架袭不悦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你眼睛有问題啊!沒看见倾儿在喝水吗?你不知道她渴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自己沒本事就要对别人放尊重点!” 白无被他嚣张的态度惹恼了,刚想回嘴却被裴默喝住。 “等她休息一会在说!” 安倾喝下不少水,喉咙终于舒服了点。 “沒事,在山谷那一仗之前,匈奴的水准和现在是大相径庭,这就说明了他们换了领导人!”安倾扯过千架袭的袖子给自己擦了擦嘴。 千架袭也一脸幸福的样子。 关银城黑着脸,提着他的脖子一把把他扯到后面去。 “而他们的那个‘军师’很有可能是被我那一招给吸引过來的,但是经过这么多次的战役,你们输的这么惨,那个‘军师’一定很失望,因为他沒有找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人,所以他的警惕一定会下降,而他一定很自负,所以我给他下套子他也一定会往里面钻!” 说了这么多,安倾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话说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安倾一看到慕容展眼里的崇拜与敬佩,就忍不住泼他冷水。 “……” 慕容展一口凌霄血憋在喉咙里恨不得喷死安倾。 “对了,你可以再派一支弓弩箭小分队來个前后夹击,在箭上系上干草等易燃的物品,点燃干草之后匈奴人就死定了!” 安倾补充一句,瞬间看到慕容展不甘而且赤红的双眼再次填充了一种叫做‘人家就是了不起’的无奈气质。 安倾撇撇嘴:“当然我是建议你们给留个活路喽!” 慕容展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姑娘还有高招!” “沒有!” 估计是觉着刺激老头不过狠,她再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就是想让活人回去告诉那个‘军师’一声,让他使出浑身解数,千万别让我无聊了!” 众人:“……” “真是够了!”裴默的怒吼声随即响起。 安倾深呼吸了几秒,才转过身去,面对着裴默,冷着脸:“阁下有何指教!” “你把战场当成什么了,过家家吗?无聊,你去死就不无聊了!”裴默气愤的口不择言。 “住口!” “闭嘴!” “别说了人渣!” “闭嘴吧混蛋!” 小莹、慕容执、关银城和千架袭同时开口大骂。 他们都知道安倾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可能不忌讳这些事情。 偏偏就是这个罪魁祸首毁了他们一心保护的人。 裴默也怔住了,也许他也沒想到众人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吧! “你才是把战场当成过家家了吧!”出乎意料地,安倾沒有生气,沒有愤怒,沒有伤心,她的语气称得上平静。 “在战场上,尤其还是打了许多次败仗之后,士气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只有把战场看的沒有那么重要,把生命看的沒有那么重要,才能不会感到胆怯,你懂吗你!” 裴默怔怔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这样的安倾是他完全陌生的,完全触摸不到的,如果是以前的安倾虽然有些傲娇,但是还是有点严离的影子,但是现在,他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安倾了。 “你看什么看啊!” 关银城和千架袭同时出口,然后默契地把安倾拉到两人的背后,一点点身子都不给裴默看了去。 裴默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转过身:“如果你的法子有办法,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安倾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帮你们了!” 裴默哑口无言。 “那朕自己干!”裴默脸上现出一丝怒意。 还不等慕容展开口,安倾便悠闲地站了出來:“还是很不好意思,如果沒有我,你们自己的兵马也会陷在泥地里的!” “你到底要怎样!”裴默气得险些掀桌了。 安倾坐到桌子上,双手环胸:“首先呢?你得向我道歉!” 裴默的脸拉得比马还长。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有啊!我现在沒名沒分的,你让我帮你,至少得给我个实位!” 裴默青筋爆额。 ------------ 第四十七章:一言九鼎!休了我? “最后一点嘛,我做决策者不喜欢别人干预我的决定!” 裴默再三抉择:“朕只能答应你最后一点!” “你别忘了!”她从桌子上跳下:“现在是我选择帮你或者不帮,而你沒有选择!” 他冷冷地看着她,安倾报以一笑。 “……嗯嗯嗯……” 安倾掏了掏耳朵:“我听不见!” “对不起……” “你这么说真是沒有诚意啊~”安倾眉眼弯弯。 裴默怒视她,最后大吼了一声:“对不起!” 安倾满意的点点头。 “啊!”小莹吓得腿软,幸亏有慕容执拉着。 突然帐篷被人掀开,一大束的光线闯了进去。 “陛下,怎么了?!” 刚从外面回來的南宫远就听见裴默大吼了一声,吓得他以为裴默出了什么事,连忙闯了进去。 慕容执还维持着一手拉住小莹的姿势,此刻,所有景象全部落入了南宫远的眼里。 “南宫……”慕容执一愣,手上一松。 “啊!”小莹屁股着地,狠狠地摔了一跤。 这一声惨叫勉强叫回了慕容执的魂儿,她赶紧去把小莹拉了起來。 “对不起,小莹,真是不好意思!” 她连忙低头给小莹拍身上的灰尘,其实是想眨掉眼睛里的泪花。 “夫人……” 南宫远愣了愣,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來:“你怎么來了!” “她怎么就不能來了!”安倾冲千架袭眨了下眼睛,他立刻会意,把慕容执扯到身后,偷偷递给她一块手帕子。 安倾冲他点点头,接着嚣张地冲裴默笑:“正好,那个人渣也來了,你可以答应我的第二个要求了吗?” 裴默深吸了一口气,把还傻愣着的南宫远拽回了自己身边:“你别凑热闹了!” “我沒凑,!” 到现在,我才说了两句话,十个字不到好吗? “好了,你闭嘴吧!” 南宫远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好装作聋哑人。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裴默今天真的是把老脸都丢尽了,还从來沒有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地封赏一个人。 安倾回头看关银城。 关银城很是愉悦的回答裴默:“那就大司空吧!” “朕又沒问你!”关银城一脸灿烂的笑容明显刺激了裴默。 “那就大司空吧!” 裴默:“……朕会去拟旨的!” “那什么?俸禄还是我定吧!”安倾问道。 裴默:“……好!” 这好之一字真的是咬牙切齿才吐出來的。 安倾再次看向关银城。 “秩俸是中二千石,银印青绶!” “你多什么嘴啊!!”裴默的脸更黑了。 安倾继续敲桌子:“秩俸是中二千石,银印青绶!” 裴默:“……好!” 安倾笑得跟捡了绝世宝藏似的,从画瓶里抽出一张空白的牛皮纸,亲手呈给他:“陛下,拟旨吧!” 裴默黑着脸一把抢过牛皮纸,拿过毛笔沾了墨汁就飞速地在纸上写字。 写完了跟丢垃圾似的往安倾怀里一塞:“好了!” 安倾接过纸看都沒看,啪的一声盖皇帝脸上去了。 “沒玉玺!” 裴默:“……” 南宫远在一旁舔舔嘴唇:“早知道就别偷工减料,看,现在难堪了吧!” 他一口口水喷南宫远脸上了:“朕说朕是忘记了!” 南宫远一脸嫌弃的抹掉口水,敢怒不敢言。 他从衣袋里取出玉玺,恶狠狠地在纸上盖了一个又红又大的章。 “好了么,大小姐!” 裴默咬牙切齿地递给她。 安倾看都不看,接过纸,乐呵呵的冲背后的千架袭道:“小千子~” 千架袭嘴唇扯了扯,无奈地配合她,做出了搞怪的动作:“奴才在~” “交给你了!”安倾把纸塞到他怀里。 “至于三哥嘛,你过來,帮我去办些事!”她冲关银城招招手。 他乖乖的蹭了过去。 “喂!” 裴默及时开口:“你是不是可以先告诉朕,怎样脱离泥地!” 安倾啧啧了两声:“你能不说朕吗?” “放肆!” 裴默气得用力拍桌子。 “放屁!” 安倾优雅的说出这个不优雅的词。 裴默:“……”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能让自己抓狂呢?,。 “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了,万一你反悔了呢?”安倾扳手指。 裴默觉得今天是他最生气也是最无奈的一天:“朕一言九鼎!” 安倾突然想到以前他的甜蜜谎话,不禁冷了脸:“我凭什么相信你!” 裴默瞬间反驳:“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我们沒关系那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我们沒关系那当然不能相信你了呗!” 裴默:“……我不和你说了!” “说不过我了吧!”安倾得意洋洋。 裴默险些被气得背过去:“对了,你不是说士气不振吗?怎么办!” 安倾打了个响指:“这个就交给我吧!” “倾儿,你不是说有事吗?”关银城问。 她愣了愣,思考过后说:“这事我让小莹去办吧!你和千架袭先跟我去个地方,还有你!”她指了指裴默。 “去干嘛?”裴默沒好气的问。 安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去鼓舞士气啊!” “你要做什么?”裴默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倾开始往外走:“去了就知道了呗!” 千架袭和关银城连忙跟了上去。 裴默一副丢了大脸的样子,腿却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慕容展一看见女儿站在那儿,立刻高兴的喜不自胜:“执儿啊!你去哪儿了,爹爹都找不到你!” 慕容执心里涌出一股温馨的感动:“爹,对不起……” 说着,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慕容展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回來了就好!” 南宫远心里大感不妙,想要往外溜。 “今天,你就让南宫远休了你,然后爹爹回去后给你重新找一门亲事!” 慕容老爹的洪亮的大嗓门完全阻断了南宫远的后路。 “休了我!”慕容执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南宫远满脸不自在:“你爹让的!” 慕容执又看向了慕容展:“爹,你干什么啊!” 慕容展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远,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他转过头來冲慕容执却是满脸的慈祥:“执儿,你嫁过去至今三年无子,凭着一条,他就能休了你了,还是听爹的话,啊!” ------------ 卷四:渡风不度八风渡,飞云不飞残卷云 ------------ 第一章:夸下海口?有何吩咐 她扶额:“爹,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慕容展故意瞪起眼睛,吹起胡子:“我哪儿不盼你好啦!你跟着那小子是沒有前途的,你就改嫁了算了!” 慕容执险些背她老爹的话气得昏过去:“爹,我被人休了谁还能娶我啊!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能对我好吗?再说了,嫁一个人,不就是要从一而终吗?”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慕容展刚要回答,慕容执就急急忙忙地把他推了出去。 “爹,你就只管打仗,别想些有的沒的!” 刚送他出去,她这才看见南宫远还在里面。 “夫人,你……” 南宫远正在斟酌用词,慕容执却深吸了一口气,出去了。 “哎,你……!” 他抬起的手颓然落下…… “你到底要去哪里!”裴默看安倾左看右看的,忍不住出声询问。 安倾指了指四周:“这儿有沒有比较高的台子!” “台子!”裴默愣了愣,指了指不远处:“那儿好像有个台子,是击鼓用的!” “管她击不击鼓,只要够高就好了!” 安倾自言自语。 安倾快步走到那个高台前面,悄悄对关银城耳语:“带我上去!” 他点点头,一手搂住她的腰,纵身飞上了高台。 千架袭一脸不爽样。 安倾看着他那个样委屈的和个小媳妇儿似的,憋着笑,冲他勾了勾手指,千架袭立马乐的和什么似的,飞了上去。 “喂,那边的那个,爱上就上啊!不上拉倒!”安倾冲着裴默大声喊道。 裴默气得无所适从,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好戏。 “用内力帮我,但是不要太响了,不能被匈奴派來的探子查到!”安倾冲两个人低语。 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将军有令:所有士兵在击鼓台集合,,!” 不到一炷香,大批的士兵都赶到了,只是看到台上只有一女二男,纷纷议论起來。 “肃静!”安倾一掐千架袭,说出來的话很快响彻云霄。 千架袭苦着一张脸:“倾儿,你别掐我,好疼的!” 安倾:“……”她白了千架袭一眼。 “对于月宇和匈奴的战事我相信,会有许多战士关心,请大家不要担心,这一仗我们必胜!” 她斩钉截铁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下面的人纷纷议论起來。 很好……气氛被炒热了…… 安倾微微一笑:“士兵们,你们像山洪一样从中原大地上迅速地猛冲下來,你们曾经战胜并消灭了一切阻拦你们前进的敌人,月宇不是皇帝的,不是王爷的,更加不属于每一个有着王室血脉的人!” 裴默听到这儿恨不得从台上把安倾给揪下來,她这算什么?想要动摇国之根本:“一个国家不属于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们,它属于你们,是你们构造了整个国家,准确來说,一个国家不管是大是小,都是由它境下的每一位子民组成的,有农民,有士兵,有男人,有女人,有位高权重的,也有犯下滔天大罪的!” 士兵们的议论渐渐变大。 月宇至今能够保留政治生命,完全归功于你们的宏大力量,号称能够威胁你们的敌军,再也找不到更多的障碍物,可以凭借它们來抵挡你们的勇气了,每一条普通的河流不再阻挡你们前进了!” “匈奴人这些所谓的了不起的堡垒都是不堪一击的,你们曾经取得非常多的胜利使你们的祖国充满喜悦,你们的父亲、母亲、妻子、姐妹以及所以的爱你们的人都为你们的胜利而欢欣鼓舞,他们都以自己是你们的亲人而感到自豪!” 底下的士兵已经是双目赤红,热血沸腾了。 “你们或许完全意料不到,你们对于每一个决策者來说是多么重要,你们做了许多事情,让天下安定下來……”安倾话音一变:“可是?这是不是说你们再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呢?” “人们在谈到我们时会不会说:我们善于取得胜利,却不善于利用胜利呢?不过我已经看见你们在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幸福而花去时光,目前我们还需急行军,我们必须战胜残敌,我们必须对敌人给我们的侮辱必须给予报复!” 底下的士兵有一个两个开始大声嚷起來了:“杀了匈奴人,杀了他们!” 开始有更多的人在呐喊,在附和,到了最后,士兵们的呼喊响彻云霄,就连安倾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在震动。 士兵们的士气已经被激发出來了。 “各位,你们有着非凡的勇气!”安倾再次开口,下面的士兵瞬间安静了下來:“士兵们,面对着你们的匈奴是你们曾经击败过的军队,既然你们击败过,我相信你们还可以击败他们第二次,第三次!” “我是你们的大司空白泽,站在我左手边的是月宇的友好邻邦莫安国的三殿下,还有闻名天下的第一杀手阁千机阁的护法,如今,天意站在我们身边,胜利祝福着我们!” “有了我们,这次胜利将结束我们的战役,于是我们可以安心过冬并接受从本国送來的增援,此后即可以获得有利于我们人民,包括你们和我在内的和平,但是你们,有信心吗?你们的陛下在台下看着你们呢?” 安倾的手指了指已经被士兵们震慑到的裴默。 “有,,!”士兵不认识自己国度的国君,但是听说陛下也來了,呼声真的是可震撼天地。 安倾舒了口气,调皮的冲裴默笑了笑。 “这这是!”慕容展闻声赶來,却被士兵们的士气震撼的说不出话來。 眼前是如此的壮观景象。 成千上万的士兵举着手中的兵器,双目赤红,身隔数米的慕容展也感受到了士兵们的士气。 裴默指了指安倾。 两个人的眼里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赞叹。 如此谋士,只叹女流。 千架袭带着安倾从击鼓台上跳下來的时候,士兵们恨不得冲过來拥住这位伟大的大司空。 “怎么样!” 安倾一脸得意的模样。 关银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给她束了个大拇指。 “小姐!” 一旁被士兵们的呼喊吸引过來的小莹蹦蹦跳跳地扑了过來:“你真是聪明啊!” “小姐!” ------------ 第二章:大胜而归,一起庆祝 清冷带着点怀疑的声音从安倾身后响起。 小莹抬头一看,居然是裴默。 她吓得连忙放开安倾,跪了下來:“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默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莹只好跪在地上不起。 安倾一把拽起她的胳膊:“给我起來!” 她手足无措的偷瞄裴默“可是可是?!” “怎么,出來一趟胆子倒是变小了!”安倾不满地轻轻敲敲小莹的脑瓜子。 裴默抬眼怪异地看着她:“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不知道吗?” 潜台词是责怪安倾沒规矩。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所有规矩到了我这儿就不是规矩!” 裴默气得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小莹颤巍巍地站了起來,抓住了安倾的袖子,意味不明。 安倾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无意识地拍拍小莹的手。 为什么?一直都是你转身离去,留一个背影给我。 她甩甩头,逼迫自己不去想。 “沒事吧!”关银城上前问她。 安倾朝他扯了扯一个微笑:“我怎么会有事!” 突然想起什么?她回头对小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莹点点头,立刻着手去办了。 “这场仗,你有信心吗?”关银城担忧的问。 安倾正看着远处的士兵们操练:“沒有!” “那你还夸下海口!”关银城有些弄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沒有回头,一如当初一样坚定:“我沒有夸下海口,这场仗,也并不是我有信心就能成功的!” “什么意思!” “士兵才是关键因素,而我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个因素!”安倾眼神里突然绽放出一种炙热:“你不懂,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一切,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才是最实在的!” 关银城摸了摸安倾的头,突然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我在莫安的所有兵力,都交给你可好!” 这个,就是安倾想要的吗? 她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要,有了我的力量,你拿下这半壁江山不会太难的!”关银城有些惊讶。 安倾舔了舔因为说话太多而干燥的嘴唇:“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快要落下去的月亮还在黑黝黝的森林边缘绝望地徘徊,河水不时地向上泛着银光,沒有一丝风息,然而树梢微微摆动,林荫道旁的树木和恍如幽灵的雕像在其间投下长长的、捉摸不定的影子,喷泉吐水,沙沙声十分奇妙地穿过广阔寂静的夜。 一块平地上,茂密的长青植物遮挡住了一行人。 “准备好了吗?”安倾侧过头去问白无。 他点点头。 躲在茂密草丛里的安倾举起手中的旗帜,用力的挥动了几下。 等候出发的三千士兵像是有无限的力量,向匈奴人的阵营冲去,一匹匹精良的红马撒开四蹄,时不时地嘶吼一声。 安倾冲萧源招了招手,他猫着腰窜了过來:“大司空有何吩咐!” “我派出去的三千人是从正面突击,你带五百人从林荫道密集之处出发,每个人身上背着火折子,从侧面突击,切记,趁着动乱千万不要管那三千人的死活,只管找粮仓,知不知道!” 萧源犹豫了一下,沒有答话。 要他眼睁睁看着那三千人丧命,怎么可能。 安倾看他不回答自己,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要你们能尽快完成任务,那三千人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记住,一定要在匈奴人出城之后进去!” 萧源点点头,立刻下去带了早已准备的五百人小队从森林里穿了过去。 慕容展慢慢地移了过來:“白泽姑娘,今天晚上气温如此之低,泥地会不会被冻起來了!” 安倾悄悄地对他说:“不会的,我看过旁边那条河里的鱼了,那些鱼是游在水面上,所以今晚的气温绝对不足以冻僵泥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不远处果然发现了冲天的火光和马匹的嘶鸣声。 所有的人都提高了警惕。 大概过了一炷香,安倾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军中的士兵们弃了马,穿上了‘邴玉木鞋’,游刃有余的往这边走來。 虽然行军速度稍稍慢了些,但是比起陷在泥地里不能自拔的匈奴人们还是好太多了。 月宇的军队和匈奴人的距离渐渐拉大,安倾再次挥了挥旗帜,一队兵马,大概三百人的样子冲了出來,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拿着一瓢或者一桶的水。 “给我泼!”领头的士兵带头泼了一桶。 接着所有士兵都开始有条不紊地朝混乱的匈奴人泼水。 匈奴人的脚陷在将近七寸的泥地里,转身也非常难。 水这个东西,若是运用的好,就能像火一样互相传染。 比如现在,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身上却泼了刺骨的河水,每个人都希望拥抱同伴给自己带來一点热度,于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萧源带去的五百人也在归來的路上。 安倾看着自己满意成果,突然站了起身,转身离开。 “白泽姑娘!”慕容展不解地喊住她。 千架袭向她走來,代她回道:“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來就看你们的了!” 说着,和安倾一起离开了。 “是不是不习惯那些人惨死的样子!”千架袭装作不经意地问。 安倾点点头:“有一点!” “沒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温柔的劝导。 “我只是胸口有点闷!”安倾主动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声音压抑的很。 千架袭摸摸她的头发,轻轻拍拍她的背,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星辰失色,他们静静地相拥着,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了他们俩…… 当裴默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左手不经意攥紧,却又颓然的松开。 千架袭可以是已经不爱时月的千架袭,但他裴默不能。 眼眸底闪过一丝心痛,他转身离开…… *** 月宇在连败了好几次终于取得了大胜利,俘虏敌军五千人,良马七百匹,匈奴损失了将近八千的兵力,而月宇一方,却只是死伤了二百人。 当天中午,众人齐聚在一起庆祝。 ------------ 第三章:你讨厌我?说声抱歉 “这次大获全胜,全是大司空的功劳啊!我慕容展再次向白泽姑娘敬一杯酒!”流连战场的汉子,无不是喝酒的能手,一大海碗的烈酒,就这么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不见醉意。 安倾不擅喝酒,只能象征性的意思意思一下,以茶代酒。 白无脸颊上已经浮出了红云,却还是站了起來,给安倾鞠了个躬:“大司空,如果说我白无活了这么多年,连我爹都不放在眼里,那么今儿,我必须说一句,我服你,你这个大司空名副其实,你别看我是个武将,我也懂点墨汁,你这样的人啊!就是爱君笔底有烟霞,腹有诗书气自华!” 一番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白泽何德何能,得你们夸赞!”安倾自谦。 裴默忽的站起身,手上端着一杯酒:“敬你!” 安倾沒有动。 他也不急不躁,手凌空悬着,酒杯里的酒水时而荡起一波细小的水纹。 “白泽受不起!”安倾只顾自己吃喝,不去看他。 他沉默半响后开口:“这杯酒,白泽受不起,安倾却受得起!”端着酒杯固执地放到了安倾面前。 安倾意外地抬起头,挑眉看他。 是想对那晚上的事道歉吗? 她都快要忘了那件事了…… 安倾接过酒杯,一把扯过千架袭,当着众人的面捏着千架袭的下巴灌了下去。 “心领了!”她淡淡一句,便不再看裴默,也自然沒有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 千架袭冷不丁被灌下一口烈酒,用力地咳了几下,唇边还流着无色的液体,看上去有点狼狈。 安倾悄悄地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白泽姑娘是不是……已有婚约啊!”白无有些喝高了,不经意间丢出个爆炸性问題。 “啊!” 安倾愣了愣。 他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裴默用酒杯砸了下桌子,南宫远便迫于皇威狠狠地掐了白无一把。 “哎呦!”白无惨叫一声,龇牙咧嘴地倒抽一口气。 “白无喝高了,我送他回去啊!”南宫远眼看着裴默的脸色越來越黑,只好打了个招呼,一手拎着白无出了去。 众人见皇帝沒有继续喝酒的意思,都纷纷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桌边只剩下了裴默、安倾及她身边身边的人。 “安倾,我想和你谈谈!” 安倾头都不抬,看样子不感兴趣:“我觉得我和你沒什么好谈的!” 裴默抿唇,突然倾身凑了过來,一把抓住安倾的手腕把她拖了出來。 “啊!”安倾轻呼一声,但是力气又不及裴默,只好半推半就地和他出了去。 关银城刚想救下安倾,却被千架袭拦住了。 “你拦我做什么?”他眉头紧皱,看起來心情极其的不舒爽。 千架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你不懂……狗皇帝不仅是在她谈谈……” “你说什么?”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裴默不仅是在和安倾谈谈,是和时月、严离包括自己在谈…… 这是一场不能言说的战役。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轮太阳将要落下,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膜糊间,遍地的邴玉木都镀上了一片金黄色,晚风吹起來,被白雪覆盖的一顶顶帐篷安静的站立着,像童话一般精致。 “很美吧!”裴默坐在山头上,享受着略有些刺骨的寒风。 与此相比,安倾被风吹得实在沒有了欣赏的心思,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沒有听到她的回答,他也不在意。 “为什么要來战场!” 安倾沒好气地哼了一声:“就许你來!” “这儿……”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很危险!” “危险又怎样!”安倾裹紧了身上的大氂。 裴默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安倾听见他的笑声就不爽。 她的头发被大氂包裹着,有些凌乱,看上去毛茸茸的,让人看了一眼就想摸上去。 裴默也确实这样做了。 安倾傻傻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头发揉乱,还在发怔。 “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來的吧!”他破天荒地沒有自称朕。 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别自大了!” 裴默看着她翻白眼,莫名地心底泛起一阵愉悦:“你來了,我很高兴!” 这话说的不暧昧,偏偏又有点暧昧的意思。 安倾撇撇嘴,决定说实话:“我不是为了你來的,如果知道那天你会在帐篷里面,我是死也不会來的!” 裴默语塞,许久才压低了声音:“你讨厌我!” 安倾摇头。 “那为什么?!” 他话被安倾打断了:“我恨你!” 得,人家姑娘说了,不是讨厌,是恨。 他扯了扯嘴角:“能给我个理由吗?” 她轻轻地说:“我真是想不通,你是九五之尊,又何必在意我恨你的理由呢?” “可能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需要你來打击我吧!”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安倾轻轻拽下脚下的一小撮苔藓:“恨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对不起!” 裴默这样说。 安倾很想说:你的道歉根本不值钱,也根本不能弥补什么?但她说不出口,什么都说不出來。 “那一晚的事情,我可能真的是喝高了!”他静了一会,解释。 “不用道歉!”她斟酌了下用词道:“我已经把那件事忘掉了!” 又是一阵静谧。 裴默开始沒话找话:“那次,你说要來找东西,找到了吗?是什么?” 安倾点点头:“我说是小莹你信吗?” “不信!”他淡淡的笑了笑。 她又沉默了,裴默只好追问:“千架袭是千机阁的护法!” 她不答反问:“这就是你不信的依据吗?” “是你给我提供的线索!” 他笑着,眼睛眯的像月牙。 安倾不经意失了神。 裴默的脸型偏向那种冷酷型的,只要板下脸來,就是能让人吓死的阴沉,而就在五个多月前,他还是爱笑的,眼睛眯成月牙的时候看上去让人很舒心,很是温柔的脸庞。 “怎么了?”裴默察觉到她的视线,问。 “沒事!”她收回了视线。 ------------ 第四章:一直在这,措手不及 “怎么了?”裴默察觉到她的视线,问。 “沒事!”她收回了视线。 罢了,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不需要专情和温柔这一类的东西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办!”裴默自觉无趣,主动提起。 安倾回过神來,愣了三秒,才反应过來他说的是打仗:“我打算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再來一次 偷袭!” “但是他们会加强警戒的!” 她舔舔唇,看着那轮害羞的夕阳掉落在山林里:“是吗?我听说匈奴的猎鹰二王子向來与可汗不和……” “你想离间!”裴默不赞成地摇了摇头:“你认为有那个曹穿心在,会让你的诡计得逞吗?” “什么诡计啊!!”安倾不满地嘟囔一顿,忽然声音低了下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默突然察觉到了这个女人此时此刻的一点懦弱,不,这个词还不太合适,软弱。 经过了腥风血雨,谁都不知道她还能否坚持下去。 “会有办法的!”裴默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犹豫了许久,还是伸手过去揽过了她瘦弱的肩头,让她舒适的靠在自己身上。 安倾沒有反抗,眨巴了下眼睛:“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办法呢?” “因为你是安倾啊!” 她似乎沒有想象中的愉悦,反而有些失落:“因为我是安倾……所以我就必须比别人更好吗?” 裴默猜她陷在一个死胡同里了。 这种情况,他少年时候也有过,总结出來就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与对未來的迷茫。 “你是安倾,你可以活的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此时此刻,白泽不能!”裴默静静地看她。 安倾抬起头,眼里是小动物似的迷茫与纠结。 “你不用疑惑什么?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要知道,你看见的匈奴人流的血,可以挽救月宇千千万万的百姓,值了,不是吗?”裴默低声开导。 她摇摇头。 “怎么了?” 安倾轻轻推开他:“你放心,我会把匈奴人击退的!” 你根本不懂,我烦心的是什么? 裴默怔怔地看着她:眉如翠羽,肌如凝脂,齿如瓠犀,手如柔荑,脸衬桃花瓣,鬟堆金风丝。 似乎是着了魔似的,他脱口而出:“等天下安定,我娶你为妃,可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此一來,他岂不是又负了安倾一次。 但是他转念一想,也并不是全无坏处。 安倾怔了怔,眉眼间染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喜色,但是嘴上还是要说反话:“你莫要开玩笑了!” 裴默早已神游天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啦啪啦响。 世人皆道,莫安皇族宠公主安倾如命,若是娶了她,至少二十年内两国不会发动战争,月宇周边的小邻国也可以轻松吞下了,这样一看,真是好处多多…… 安倾熟知裴默,从他的眼神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不禁心又灰了一分,冷着脸道:“我先走了!” 说罢,拂袖而去。 裴默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莫名。 安倾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东南方。 “你一直在这儿!”安倾解下大氂,放在椅背上,头都不回地问。 千架袭伏在桌案上,听见安倾弄出的动静,头抬起來看着她,眼里有一丝流离的睡意:“嗯!” “困了怎么不回去睡,找我有事可以让小莹转告我!”安倾给自己倒了一杯暖胃的茶。 他优雅的打了个哈欠,微微眯上了眼睛:“本來想等你的,但是太困了,就眯了一会!” 安倾应了声,把茶水灌下了肚。 “心情不好!”千架袭凑过來,双手霸道的环住了安倾的腰。 她沒有推开,沒有感到排斥,相反千架袭的怀抱让她能找到一种安心的感觉。 “别动!”她说。 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疲惫。 千架袭愣了愣,然后他说:“好!” 他说好。 安倾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襟。 第二日。 此时匈奴的大队人马已经到达玉门关附近,玉门关是月宇的通商大道,却由匈奴的兵马死死把守着,此地为防守关键所在,却已经失守。 与此同时,在朝中的丞相也带回了消息,北冥此次出兵八万协助月宇攻打匈奴,兵马集中在秦关左右。 如今敌人侵占了多处山关,并且山海关被敌人两路大军把守得铁桶一般。 虽然胜了匈奴一局,烧了他们的粮草,但是安倾还是不安心,思忖片刻,带着千架袭回到中军帐去看羊皮地图,恰好陈林出去探查敌情也回來了,带着几个心腹副将进了营帐。 他略一抱拳,道:“这次稍稍有些麻烦,我们这一出手,他们加多了人马,各处都是重兵把守,而且小股的敌人四处乱窜,想來是想走捷径插到两淮地带去,两淮地带水多粮草丰富,这块肥羊可不能让匈奴人捡了去。 “我们若是再扎了架势在山海关和他们打硬仗,须僵持很长时间,偏生我们又不能耽搁,折腾时间长了,与我军不利!” 安倾思忖半刻,对着那地图看了半天,忽然指着仙人山西侧地段问道:“这里敌人设下的兵马多不多!” 仙人山是位于两淮地带的唯一一座山脉,险而峻。 陈林凑过去看了看:“这里远了,过去须要穿过山海关,山势险峻不好走,不过若想过去也有办法,匈奴拿下了玉门关,控制了洛水、伊水上游,两处均可直达两淮地带,匈奴定是派了重兵死守,我们若集中兵力强攻,恐怕一时攻不下,却可以趁机让人从南侧穿插过去!” 安倾眼睛一亮:“我是看到仙人山之中的一座山峰崤山里的水,流入洛河的支流□甚多,在山地中,有河沟一般便能行人,可以一路向北,很快能走到谷水中去,只是不知这条路究竟通不通!” 陈林面露难色:“据说有路,但很不好走,崤山如今不知在谁手中,若落入敌手,届时腹背受敌,进退无路,有多少人马也非折进去不可!” ------------ 第五章:无题(有小肉) 安倾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占据崤山,便能接着向北,走孟津地带,或者沿谷水进入洛水,绕过他们重兵把守的单于庭,直插城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林点头:“恩,我们再想想,最关键的是如何能过去,对不对,我们派人去找路行吗?” 萧源在旁边忽然插话道:“大司空,末将愿意出去找路!” “太危险了,此事容我和其他人商量后再议!”安倾摇头,明显的不赞同。 陈林还想说些什么?千架袭轻轻一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道:“我曾在蜀南的大山里呆过,若是地形不熟,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况且这一代的山地,暴雨频发,随时都有山洪,所以须要谨慎!” 陈林只好作罢。 安倾胸闷,便出了去在营中绕着一座座营帐慢慢地踱步,千架袭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营中的兵士忙忙碌碌地整顿操练,见了她就一个个躬身行礼。 “你如何看此事!”安倾悄悄勾住千架袭的小指,问。 他沉默片刻,道:“难道你想走谷水河谷,绕得太远了!” 安倾沒料到他一下就猜透了自己的用意,甚是惊诧,道:“你……” 顿了一顿,道:“如果不这样绕,就直接去打,敌人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与我军不利,或者绕路东边去和北冥的援军汇合,但是那条路也不好走,而且更远!” “正面攻击,我们的胜算有多大!”他问。 安倾却只是摇头。 千架袭锁住了眉头:“难道只能走谷水河谷了吗?” “我听说匈奴的前将军因为和可汗的妻子通奸,而被关入了大牢!”安倾转移了话題。 千架袭脑筋一转:“你想用他做文章!” “前将军越狱后,尸体却出现在了二王子的营地里,你猜,柯步尔会做什么呢?” “柯步尔与猎鹰素來不和,又因他的侧妃而偏爱四王子,如此一來,他一定会借題发挥!” 安倾看着远处的士兵们操练,语气有些飘渺:“你今晚可以拿到那个将军的首级吗?” 千架袭看着她:“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尽我所能!” 她看着他笑了。 这是一个她可以交付全部信任的男子,但是却不知道能否交付她的身与心。 晚上,军营千里之外,火光冲天; 深夜,那人浑身浴血,冲她微笑。 “倾儿,我做到了,你要夸我啊……” 他如约出现在她的面前,和记忆之中的千架袭一模一样,眼睛眯成了月牙地微笑着。 天旋地转,他噙着微笑晕倒在安倾的怀里。 她惊慌失措地拥着他,一言不发,千架袭伤口溢出的血迹逐渐蔓延安倾的衣襟,一点点的浸湿了她的心。 该死。 她为什么忘了以千架袭一人之力哪里敌得过那么多骑术精湛的匈奴人。 一种悔恨的心情缓缓地漫过了她的心,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腔…… “他浑身多处箭伤,流血过多,不过还好他本人粗略包扎了一下,不然这条命可能就捡不回來了!” 大夫收拾起自己的医药箱,递给了安倾一张纸:“这是药方,记得三天换一次药,药汤一天一次!” 安倾小心地把药方收了起來,点点头。 “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关银城走过來,看见自己的对头就这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心里不知多复杂。 安倾轻轻地捏住了他的手,话语里多了一分愧疚:“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任性要他去敌军,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关银城心里一阵醋意,早知道就代替千架袭去了,这小子到底是走了多少年的好运,。 裴默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别扭:“这也不是你的错,至少如今匈奴内讧了,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三分!” “也是,我不能让他为我流的血白费!”安倾眼里流露出的是人人畏惧的狠厉。 不知为什么?裴默很反感她话里‘为我’这两个字,他摸了摸脸,暗问: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大夫说了,他醒來至少要等到明晚呢?”小莹劝道。 安倾也感觉有点累了:“也好,你先帮我照看着,我去眯一会,醒了就來代你!” 她慢慢走出去,外面的大雪鹅毛似的往下飘,落在她的脸上却又不觉得冷。 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摩擦着自己的皮肤,身上似乎上有了什么重量。 一双手蹭了过來,在她脖子前摸索了一下,便缩了回去。 披在她身上的,是一件狐裘。 她回头,发现是裴默。 “找我有事!”她开门见山地问。 裴默缓缓抬手,安倾往后闪了一下,但是他只是帮她掸去了肩上的雪。 “为什么这次的事沒有和朕商量!” 安倾眨巴了下眼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裴默哑口无言,许久之后,他忽然用一种恶狠狠地语气问她:“你是不是有婚约了!” “沒有!”安倾白了他一眼。 裴默却误认为这是嘲笑自己,多天來积攒的怨气让他的冲动压制住了理智。 他猛地抓住安倾的双肩,扑了上去,一双薄唇含住了安倾的樱桃小口。 她脑中警铃大作,想要推开,却被他拥的更紧。 “裴,唔!”她想要说话,但是裴默显然沒有给她这个机会。 雪花飘着,安倾咬紧牙关,试图守住最后的边关。 裴默轻轻伸出舌头,逐渐把霸道的舐吻转化为了温柔的进攻,一点点的舔舐着安倾的唇瓣,试图从要牙关间寻找到进口。 他逐渐把怀里的人拥紧,紧的像是要融入骨血。 安倾费力地推攘着他,可惜四肢被制住,丝毫不能动弹。 裴默修长的手流连在安倾的腰身上,那里是她的死穴,裴默轻轻一捏,安倾整个人就软了,险些滑倒在地。 他适时地搂住她,舌趁机钻进了安倾失守的牙关,香软纠缠。 安倾还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试图用舌头把嘴巴里陌生的东西挤出去。 裴默沒有给她这个机会,一时间,唾液叫唤,紧密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裴默慢慢松开安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喘息着。 ------------ 第六章:深入湿吻,我想要你 安倾呼吸不过來,张大了嘴巴汲取更多的空气,一屡银丝从她唇边流溢下來,看得裴默身下一紧,眼神里多了几分欲望。 “我想要你……”他的声音听起來霸道而充满情欲。 安倾连站立的力气都沒有,只能丢脸的依附于裴默:“要什么要,!” 此时她还在轻微的喘息,声音带了一点的朦胧的味道,眼角红红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无意识引诱别人的小兔子。 裴默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滑而不腻,很是有触感。 “去我那儿!”裴默暧昧的气息不断流连在安倾的脖颈之上,染上了一片红色。 安倾微微颤栗一下,刚恢复的理智又再次消失了。 裴默拦腰抱起安倾,略施轻功,闪进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放了几个炭盆,气温被烘的很暖。 他手指灵活的动了几下,解下了不久前为安倾系上的披风,随手扔在了毯子上,他抱着安倾双双倒在床上,熟门熟路的去吻安倾。 安倾对刚才裴默挑逗她的死穴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此时浑身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沒有一点力气。 裴默一边吻一边去扒她的衣服,安倾为了行军方便,穿的衣服都是造型简单的,如今竟然方便了他去扒衣服。 她脑子混沌一片,不知道想些什么有的沒的。 他有些不满安倾此时的失神,不禁重重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她轻呼出声,柳眉轻轻蹙起。 外衫很快脱去,薄薄的内衫摸起來细滑,轻轻一扯,安倾的香肩便暴露在空气之中。 裴默眼中的**更甚,手指若有若无地从内衫领口往下滑去,不时地触摸到她的肌肤,引得安倾轻颤。 手指灵活的挑开衣带,轻轻把衣襟拨到一边,入眼的凹状浅半圆形、浅紫色的肚兜便充斥了他的双眼。 裴默几乎是虔诚地,俯下身子去舔舐未曾被肚兜包裹住的美好,皮肤触及冷空气,并且被裴默的湿吻弄得粉色一片。 “冷……”安倾迷离着双眼,呢喃着。 原來他们一进去就扒衣服,连被子都忘了盖。 裴默虽然极其不愿身下的美好就这么被被子掩盖,但是他更不希望安倾受了风寒,他大手一挥,暖和轻巧的裘被便覆盖在两人的身上。 “不冷了……”裴默把安倾压在身下,舔舐她粉嫩的脖颈。 安倾无意识的伸手去触及身上的热源,正巧触碰到裴默的下腹。 裴默感觉就是这么轻轻的触碰,自己的分身居然挺立起來了。 安倾似乎感觉有什么热热的,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腹部,并且不断摩擦着,瞬间就惊醒了,前世尝过雨露的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想要把身上的人推开,却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她气愤的怒道:“裴默,快点放开我!” 居然脱得只剩下了一只肚兜和亵裤……她的脸上染上三分红霞…… 天啊!太丢人了。 裴默却把她抱得更紧,右手悄悄往下探去…… 安倾脸上简直要红的和天边的火烧云一样:“不准动,裴默,你听见沒有,!” 他置若罔闻,粗硬的东西不断摩擦着她的小腹,叫嚣着想要索求更多。 当安倾的大腿触碰到裴默温暖的手的时候,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她咬紧了唇,眼角红红的:“裴默,你看清楚,我不是时月!” 她才不要……被当成了别人…… 裴默停止了动作。 安倾心里一阵欣喜,却又是更大的失落…… 他的薄唇有意识的摩擦着安倾的耳垂:“安倾,我看清楚了,你是安倾!” 她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撞,一下子清醒却又一下子糊涂。 裴默的右手不断向上挪动着,每移动一次安倾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又加重了一分。 当他的手触碰到黑色花丛中的花骨朵的时候,安倾难捱地别过头去,咬住了唇。 花骨朵被他轻轻揉搓着,小而嫩,哪里受的住这样的刺激。 安倾倒抽一口冷气。 “别……”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我今天沒洗澡……” 裴默深吸一口气,左手一把扣住安倾的手腕往下探去,咬牙切齿的道:“今天先放过你,改天再做全套!” 他这话说的又流氓又露骨。 安倾有些委屈,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还不知道有沒有改天…… 裴默抓着她瘦弱无骨的手轻轻握住了那又长又粗的分身,粗鲁的按着她的手硬是扒拉了几下。 “给我用手做,或者给我用你的身子做,二选一!”裴默双眼喷火地看着安倾,下身难捱地用力摩擦了一下安倾的娇躯。 安倾看着他眼底深埋的情欲,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关了,只好在那柱子上轻轻摩擦了下。 裴默轻呼一声,左手粗鲁的解下安倾的肚兜,丰满的两朵白云顿时呈现在他眼前。 皮肤遇上冷空气的刺激让她惊叫一声,想要收回手捂住胸,但是裴默却狡猾用双腿地紧紧夹住了她的手。 他低下头,狠狠吮吸了一下安倾的小草莓,又舔又用舌头技巧性地挤压着被蹂躏的红点,安倾被刺激地弓身,眼睛里布满白雾。 裴默的左手虽然停留在她的上身,但是右手还流连在花丛中,此时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花穴里慢慢溢出了甘甜的津液。 安倾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要不我们现在做全套吧!”裴默耐不住,凑过去吻她。 安倾一边闪躲着他的亲吻,一边无力地道:“不要……” 裴默似乎有些不满:“你好点侍候我,不然我就不用你的手了!” 话语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安倾无奈,只好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套弄着他的分身。 不知过了多久,安倾感觉手都要失去知觉了,而手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却沒有要歇一歇的意思。 感觉到了握住自己分身的手力气渐渐小了下去,裴默忍不住凑上去逗弄安倾的另外一个小草莓。 嗯……”安倾双手双脚都被制住,如此大的刺激她忍不住呻吟起來。 ------------ 第七章:打起来了,亲我一下 裴默听到她的呻吟,分身被刺激的又粗壮了一圈,它蹭了蹭安倾的花穴,沾上了些许津液。 安倾感觉到那个粗壮的东西似乎是有要进來的意思,大惊失色,手用力地套弄着那个物件。 分身似乎抖动了一下,裴默用力地拥住安倾,低吼一声,随即射了出來。 裴默的脸上渐渐出现了餍足的表情。 安倾看着手上的白浊液体,不禁黑了脸。 他腆着脸凑过來,拿过一方帕子仔细地给她擦了手。 “你可以滚了么!”安倾拿过旁边的肚兜盖住了胸口,又羞又愤的道。 “我滚了……你怎么办!”裴默笑道。 安倾摸不着头脑:“什么我怎么办!” 裴默流氓的在她下体一摸,把沾着津液的手指给她看:“我可以给你快感啊!” 安倾顿时脸红了一片,咬牙切齿的道:“不需要!” 一把抢过衾被,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一时间,两人相看无言。 “我……” 安倾却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沒有发生过,好了,你出去吧!” 裴默张目结舌地看着她。 世界上最让人郁闷的事情不是你需要对女人负责,而是你想负责的时候,人家却表明了不需要你负责。 “不是……”裴默惊讶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安倾抬眼看他,一脸从容:“怎么,你还想留下來啊!” “那你会收留我吗?”裴默狡黠地冲她眨眼。 “出门左拐第二个弯,那里有间帐篷,你可以住那!”安倾指了指门口。 那是他自己的房间…… 说不过她,裴默干脆一个翻身躺了下來,左手一拨,便把安倾扒拉到自己的怀里。 “啊!”安倾轻呼一声,赶紧用手推他:“你干什么啊你!” “睡觉!”裴默正正经经地说,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 安倾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是以卵击石,只好安静了下來。 裴默的怀里很温暖,很是规律的心跳声让安倾听得脸红。 为什么要來招惹我。 安倾不止一次地想要问出声,但是话到喉咙里却哽住了。 “快点睡吧!”裴默睁了半只眼,看见她双眼无神,看样子是在发呆。 安倾哦了一声,但是还是沒有把眼睛闭上。 “睡不着吗?”裴默继续问。 她点点头。 “來聊天吧!” 安倾瞪着眼睛看他:“你看见过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盖上一条棉被是纯聊天吗?” 刚说出口安倾就后悔了,这不是暗地里表明了他们俩论七八糟的关系吗?。 裴默愣了愣,然后肩膀开始颤抖。 安倾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想要抬头去看他,却被他制住,不能乱动。 “扑哧……” 裴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倾又郁闷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裴默摸摸她的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说吧!有什么烦恼都跟我说吧!我给你开导开导!” 安倾本來不想理他,但是最近的事情那么多,烦心的事情不少,她开始犹豫了。 “我不知道怎么打仗……” 裴默打断了她的话:“战场上面问題不要问我!” “我好像有点喜欢千架袭……” “你的感情问題不要问我!” “……慕容执喜欢南宫远那个王八蛋……” “别人的感情问題也不要问我!” “……已经秋天了,你为什么不选秀……” “我的感情问題不要问我!” “……那我还能说什么?” “属于你的问題不要问我!” 安倾一脸怒意,扯过被子盖在了头上,只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裴默一把把她揪了出來:“让你和我说烦恼呢?怎么不说了!” 安倾:“……我不说了!” 她黑着脸翻过身去,背对着裴默。 “……!”裴默静静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确定她真的生气了之后,轻轻戳了戳安倾的背:“你说完了,该我说了吧!” “……” “我有过一个女人,叫做严离!” 安倾悄悄地竖起耳朵。 “但是我对不住她!” 安倾的眼睛偷偷眯起一条缝。 “我不知道她在地下过的好不好……” 安倾偷偷攥紧小拳头。 “现在仔细想想,我其实……” 安倾紧张又不安地颤抖着身子。 “呼呼……” “!” 安倾回头一看,裴默微微皱起川字眉,轻轻打着呼噜。 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他眉间的‘皱纹’,裴默的眉毛轻轻颤动一下,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來…… 接下來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倾越想心越乱,干脆躺下來,闭上眼,强迫自己去睡觉。 安倾醒來的时候,裴默已经离开了。 被子上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体温,让安倾怔了好一会。 “嘭!” 外面传來细小的武器碰撞摩擦的声音,安倾还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怎么回事,难不成有敌人偷袭。 她头发都來不及梳,直接披了件大氂就跑了出去。 雪后的天气很冷,安倾体质不算好,刚走了几步就打起喷嚏來,但是兵器碰撞的声音越來越响,四周静悄悄的,沒有一个人。 安倾有些着急起來,连衣带都沒有系,就往声源处跑去。 近了,近了…… 不远处,一黑一紫的两朵影子快速移动着,两把青铜剑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着,慕容展、小莹等人站在一边,面状焦急,地上还有一大摊血。 安倾看到那滩血的时候脑子叮的一下发出一声爆响,险些把她炸的尸骨无存。 “千架袭!”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安倾大声地冲那两个人喊,声音里的焦急与不安赫然显现。 紫色的影子顿了一下,瞬间跳出了战斗圈,丢掉了手中的剑。 安倾连忙跑过去,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扑住他。 “你在干什么啊!你身上还有伤呢?”安倾哭的稀里哗啦!那一刻她突然生出一丝恐惧:这个人,这个她正抱着的人,这个她可以信任一辈子的人,险些就要离开她了。 千架袭伸手搂住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裴默把剑丢给了身边的侍从,看着他们拥在一起,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 第八章:不要自己?严词拒绝 他们要是还抱在一起,他不确信自己会不会发疯去把那个漂亮聪明的女人绑到身边,让她一辈子都不离开。 他被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吓了一大跳。 安倾哭够了,才想到他身上有伤,连忙稍稍推开他,去查探他的伤口。 “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她锁着眉,看见昨天为他包扎好的地方渗出一大片血迹。 安倾抬起头去摸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话只说了半句,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触手处一片冰凉湿润。 千架袭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她下一秒就会逃开。 安倾张了张嘴,却又意识到旁边人多眼杂,大喝了几声:“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散了散了!” 看热闹的士兵都是认识安倾的,听到大司空发令,不一会儿便散开了。 裴默似乎想走过來和她说话,但是安倾却提前一步拽着千架袭离开了。 “搞什么……又不是我的错……”裴默黯然低笑。 *** 安倾轻轻把白布缠在千架袭的伤口处,不时抬头问:“疼吗?” 千架袭不答话。 安倾好不容易帮他把那一身的血污弄干净了,打算來个‘三堂会审’。 “你怎么跑去和裴默打起來了!”安倾坐在床边,问因伤势而趴在床上的千架袭。 千架袭还是不语。 安倾轻叹:“你到底要怎样!” “你亲我一下!”他快速回答道。 “啊!”安倾愣了一下:“你到底怎么了?” 千架袭抬头看她,泪眼朦胧,倾身凑到她的唇边,小声道:“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安倾面色僵硬。 千架袭失望地缩了回去,眼泪还挂在脸上。 安倾有些尴尬,试图缓解现在的气氛:“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说着,她伸出手用袖子的一角擦了擦他的脸。 千架袭别过脸去:“我讨厌他!” 此时的千架袭,失去了微笑的伪装,人性的脆弱顿时倾泻了出來,就像是一个糖果被抢走了的小孩子。 安倾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冲动啊!身体都沒好,就想着和他打架!” 千架袭瞄了她一眼,神情之中带着点悲愤:“我今天早上醒过來之后,來找你……”他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安倾瞬间明白了。 她面色有些窘迫,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饶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千架袭了……但是明明她和裴默直接连约定都沒有…… 这又算什么? 千架袭眼睛不眨,睫毛上沾了点泪光,静静地看她。 就算极度悲伤,也不忘出去解决和情敌的问題,防止打扰到她的睡眠,这样一个完美情人伴在身边,为什么还会感到不安。 安倾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千架袭还有些湿润的脸庞,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千架袭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他。 “我能从他手里把时月抢过來,就能把你从他手里抢过來!”虽是信誓旦旦的话,却能感觉到内心里压抑着的深深的恐慌。 “好啊……”安倾眉眼温柔,心里却翻天覆地的搅动着。 越礼的触碰不但沒有尴尬与陌生,反而让她更为习惯。 这到底是怎么了…… 再说安礼这一边,安真两兄弟携家带口的已经流窜到了靠近边关的一个小镇:清河镇。 “你说我们出來这么久了,为什么爹爹还不把我们抓回去!”安礼一边问一边吃时心剥的瓜子。 安真的脸简直阴沉的可以拧出水來,他瞪了一眼那个把自己宝贝弟弟抢走的女人,对安礼说话的语气却温柔地犹如春风拂面:“若是公开了通缉我们,爹肯定会丢面子,但是若是只是派士兵四处搜查,我们已经出了皇城,范围扩大了不少倍,想抓我们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说的也是!”安礼点点头。 “啊!”时心轻呼一声,顿时吸引住了安礼的注意力。 “怎么啦!”安礼连忙回头,正巧看到时心如玉雕的手指指尖渗出一丝血花,呆愣了一秒,连忙抽出手帕子去给她擦去血迹。 “嗑瓜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來的,沒事!”时心垂下眼睑,又密又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看上去就像是打了一圈灰色的阴影。 安礼不禁看的脸红心跳。 看着弟弟那傻样,安真不禁摇了摇头。 安礼用手帕把她的手指包上,把她面前的那盘瓜子端到自己面前:“我自己剥吧!反正我是男人,皮糙肉厚!” 安真瞪大了眼睛:被他当成宝贝似的惯着宠着,一点小嗑小碰都要心疼好长时间的弟弟居然有这么男人的时候,关键是你男人的不是时候啊!这种剥瓜子的活儿不是那个女的干那你娶她干嘛?我宠了你二十多年也沒见你这么孝敬我。 安真心里的火气瞬间蹭蹭地往上冒。 安礼真的拿了个小板凳做小茶几前嗑瓜子去了,只是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不知道嗑瓜子的诀窍,常常一口咬下去,连壳带肉的都碎在了他的嘴里。 他皱皱眉,‘呸呸’了几声,把渣滓吐了出去。 结果东聊西扯的一个时辰过去了,安礼面前的瓜子就那么一小撮的放在那,他又掏出一方帕子,把果肉细细地包住了。 安真心里那个酸啊!养了十几年的弟弟说不要自己就不要自己了(,)…… 清理掉桌子上的瓜子壳,安礼捶了捶自己的肩。 时心凑了过來,给他捏肩:“要是累得慌,就别剥了,我來吧!” “别啊……你手都受伤了!”安礼据理力争。 心都碎了的某兄长蹲在角落里咬手帕。 安礼决定不要在这里丢脸给别人看了,抓起装着瓜子的袋子就往自己的房间溜。 “安大公子!”时心的微笑在安礼关上门之后退散的一干二净。 由于出门在外,两个人为了免得惹來是非,便说自己是一家官家的同胞兄弟,自己是老大,安礼是老二。 安真冷冷地看着她,在安礼面前的纯良模样瞬间换上了恶魔嘴脸。 ------------ 第九章:兄友弟恭,专宠一人 两个人冷眼相对,中间的气场强大到能冻死一头熊。 “裴小玉,你先出去!” 在一旁绣花的裴小玉打了个寒战,乖乖地退了出去,但是心里却在默默腹诽:两个人在安倾面前装什么小绵羊啊…… “你接近安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安真内心有点急躁,明知道谁先耐不住谁就输,但是他还是先问出口。 时心正色:“我接近他沒有其他目的!” “你骗鬼啊!!”安真显然不信。 时心瞬间拉下脸:“我沒那个闲工夫跟你废话,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与我联手!” 联手。 安真在头一时间拒绝了她:“不!” “为什么?”时心不解。 安真的回答很简洁:“我不想把安礼拉进來!” 时心悄悄勾起唇角,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真是个好兄长!” “哼,我想我还不需要你來夸赞!”安礼对她的套近乎明显不领情。 “我向你发誓,我们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把他拉进來,事实上,我也正有此意!”时心举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 安真半信半疑:“真的,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很简单,我要杀一个人,但是我的能力不够!”时心回答。 “谁!”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安真哼了一声:“我想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你会需要的,因为安礼需要!”时心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软肋。 安真瞬间把神经绷紧了:“是什么?” “我想,安礼应该会很想知道他的姊妹去了哪里吧!”时心提示。 安真腾地一下站了起來,面若冰霜:“不好意思,我想我不能和你联手!” 时心有些意外:“为什么?” “首先要说的是,我的确很担心我的妹妹,安礼也很担心,但是要找到我妹妹实在太危险了,需要度过边关,我并不想安礼的生命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哪怕搁在我面前的是我妹妹的行踪,我想我不会用安礼的命作为赌注!”安真眼里泛着冷光。 时心拍了两下手掌:“果真是个好哥哥!”顿了顿,她又道:“如果我说我可以把你们安全地送到月宇境地呢?” 安真吃了一惊,随后拒绝:“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不会带安礼去的,那里战乱不断,就算安礼有多厉害,但是孤军难当,我还是不放心!” “你还是真够偏心的啊!”时心失笑。 安真冷笑:“鬼知道你要我们去做什么?我此次出來只不过是带安礼散心的,他从小便拘束在家之中,但是过两年他就要出去住了,我也不过是想带他出來长见识,不想他惹上什么是非!” 时心挑眉:“但是你想过安礼如果得知你是骗他的话,他该多伤心,而且他愿意出來寻找你们的妹妹,想來打小感情便是好的,你不想他有什么事,那他就舍得让他的宝贝妹妹受苦吗?” “我,!”安真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时心见他表情略有松动:“再说了,他这么依赖你,万一知道你是骗他的,还不得和你闹得死去活來的!” “不会的……”安礼会理解我的。 不知为何,后面一句话他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來。 时心说的不错,安礼一直都不懂事,若是知道自己是骗他的,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别看这是女人的招数,若是安礼用起來,他也受不住。 “我倒是想知道,你想杀掉的那人会是谁!”安真转移话題。 一提到这个,时心的心情就晴转乌云:“这个你沒必要知道,反正我相信安礼也会想杀了那个人的!” “怎么可能,安礼从未与别人结仇!”安真震惊了。 时心抿抿嘴唇:“安真,你把你的弟弟保护的太好了,但是你确信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永远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永远被你保护着,但是也许有一天你会犯错误,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无法保护好他,因为你无法时时刻刻伴在他身边,每个人都需要空间的,他不是小孩子了!” 安真垂下头,手腕搁在下巴上,不知在想什么? “你先出去吧!” 时心轻轻笑了笑,推门走了出去。 安真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许久都沒有出來。 第二日晚上,就算是神经再大条的安礼,也发现他哥的不对劲了。 小心翼翼的敲敲安真的房门,安礼把耳朵凑到门上,仔细地听门里的动静。 门轻轻晃了一下,发出吱呀的一声,吓得安礼跳了起來,他这才发现,他哥的门,沒有锁。 轻轻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 “哥,你怎么不点灯啊!”安礼有些胆怯地问。 过了许久安真才哑着嗓子回他:“不想点灯!” “你怎么了?”安礼向声源走去,冷不丁被脚下的炭盆勾了一下,沒站住脚,一下子扑床上去了。 安真似乎躺在床上,伸出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许久才问:“安礼,你会不会觉得哥哥管你管的太多啊!” 安礼一下子沒反应过來。 “你要是觉得哥哥啰嗦,那哥哥以后就不唠叨了!”安真认真地说。 安礼摇摇头,柔顺的青丝摩擦着安真的掌心:“我沒觉得啊!我知道,真真是为了我好啊!” “那……我们不去找倾儿好吗?”安真小心地问道。 安礼沉默了。 许久才听到他有点委屈的声音:“为什么啊……我想保护倾儿……” 是了,安礼是个男人, 他也会有想要守护的人啊…… 安真沉默了。 “我保证,到了月宇一步都不离你,你让我去好不好!”安礼像个小狗似的撒娇。 安真摸着他的头,应了一声。 “你饿不饿,一整天都沒吃什么东西!” 安真摸摸肚子:“有点饿!” 耳边传來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安真感觉到手里被他塞入了一个软绵绵的布料,里面似乎是包裹了什么东西。 安真有些惊讶。 安礼脸烧得通红,还好房间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他的窘样,低声道:“我这里剥了些瓜子,你先吃着玩玩,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安真一怔,安礼却已经跑了出去。 门大敞着,楼道上的光线神秘的投了进來,照亮了他手里的布包。 ------------ 第十章:小传续上,安倾出走 他轻轻解下布包,发现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瓜子,明显比昨晚上的分量多了不少。 这孩子…… 果然兄弟就是兄弟。 *** 再说匈奴这边,已经加强了防卫,如今要偷袭更是难上加难。 “看样子那个什么曹穿心的,是在磨刀准备了吧!”关银城一边给安倾剥核桃,一边问。 安倾左手执一卷书,顺手接过关银城递來的核仁往嘴里一塞:“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我要是事事亲力亲为,那要手下人有何用,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我可不是驴子,任劳任怨的!” 关银城失笑。 “别说别人了,就说说你自己吧!沒事老跑我房间里來干什么?万一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安倾轻轻捻起书页,翻了过去。 关银城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那就让他们传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别,我可不稀罕!”安倾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也不担心他是否会被刺激到。 关银城无奈,试着转移话題:“对了,你上次的计策看起來果真有效!” “何说!”安倾的注意力终于分散给了他一点。 “前将军的尸首出现在了匈奴二王子猎鹰的房中,可汗必会猜忌猎鹰和前将军之间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根据有效情报,匈奴人已经撤走了一小部分的军队!” 安倾嗤笑:“果然如我所料,可汗为了防止后院起火,势必将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撤走!”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曹穿心必会严守自家的后院,偷袭是不能了,看來只好从正面给予打击了……”安倾吐了吐舌头。 关银城叹气:“我其实不愿你扯入这战场!” “那你要我哪里去,回莫安,然后半年后当一介平妇,蹲在豪门大院里整天思索要怎么扳倒小妾!”安倾嗤笑。 关银城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话來。 你可以嫁给我啊……我只会专宠与你一人…… “算了,不想那些烦心事了!”安倾挥挥手,满脸的不悦。 关银城抿唇。 “倾儿!”千架袭远远看见她,向她招手。 他耐心地等到安倾走了过來,迫不及待抢着说:“倾儿,我刚听到个消息,听闻曹穿心噬爱汉风,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做手脚!”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一天到晚老闷在军营里,还要忍受那些士兵指指点点的眼光,我的确是很不爽……”安倾不怀好意的笑笑。 千架袭和关银城双双打了个冷战。 “那些士兵是敬重你,才去看你的!”关银城为那些被诬蔑的士兵感到悲哀。 安倾快速反驳:“才不是呢?就是看我一个弱女子居然当上了大司空,比较好奇罢了!” 千架袭、关银城:“……” 被揭穿了…… “他们哪儿知道,我根本不想去当那劳什子的大司空,除了俸禄高些,还有些什么用!”安倾眼咕噜一转,悄声道:“不如我们溜吧!” “溜,溜去哪儿,你不在那些蠢蛋打了败仗怎么办,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关银城一下子抛出三个重磅问題。 安倾想了想:“逃跑是大计,考虑需慎重,天下之大, 难道容不下本姑娘了吗?至于那些蠢蛋嘛,我到时候留个锦囊妙计不就行了,至于带多少人嘛,自然是全部带去了!”不然被狗皇帝当成人质就不好了…… 最后一句话,安倾吞到了肚子里。 “啊!,不要全部带去吧……”千架袭愁眉苦脸,太多人实在是影响自己和安倾独处啊! “是啊!我看慕容执就留下來好了,这样的话,小莹也留下吧!留下照顾慕容执!”关银城心中所想与千架袭同一所出。 安倾奇怪的看着他们:“她们俩是我的姐妹,我为什么要把她们留下,带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去啊!” “……你不打算带我去!” 两人异口同声。 “现在是打算这样!”安倾看着两个人的黑脸,忍不住地问道:“你们俩打算唱包公啊!” 千架袭、关银城:“……”沒戏了…… *慕容执小传* 这几天忙于战事,一直到深夜。 本以为见到他会很欢喜,但是真正见着了,便也察觉,爱情还在,激情却已经不在了…… 找了个借口常常与阿离呆在一起,我还是习惯叫她阿离。 如今真是做到了眼不见心为净,却又不经意间惦记着。 “夫人,我想与你谈谈!”他终于是按耐不住,先一步找了我。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知道这一回,我终是逃不过了。 “何事!”我的话一如既往地简洁。 与其说话少,何不说是害怕说多了惹他发怒。 “关于休书这一事……”他顿了顿。 这说话的空档,我已经心紧紧一滞,这件事终于摆在我们之间的台面上说了。 “你不必与我说此事,你是夫君,自然事事由你决定!” 阿离说的对,爱得太多便是束缚……我已经束缚住他了…… 他舒展了眉,却又迅速皱起:“但是岳父大人那边,我怕是不好交代……毕竟他要求我休了你……”他的声音愈发的小。 不好交代,不是休了我吗?难道…… 我难掩欢喜:“你不是……要休了我吗?”话语之中带了点小心翼翼。 他一脸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果然…… 我嘴角的笑意愈发难掩。 “若是此时一纸休书,离妃视你于亲姐妹,陛下知道了,念着和离妃的情分,岂不会怪罪于我!”他自顾自地说了起來。 我的笑意僵在脸上。 原來他不过是顾忌自己的地位,原來他的本意只是为了他自己,原來他并非念着旧情…… 一阵寒意爬上身上。 细观他的脸,嘴唇略薄,嘴角下垂,一双丹凤眼时不时透露出冷冷的气息。 幼时父亲与我讲过,这是薄情的面相…… 可叹我如今才明晓。 他觉着我有点不对劲,连忙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却又什么都听了进去…… 我突然想起了他刚当上户部侍郎,千架袭和他的政敌屡次派杀手來的时候,我为了暗中护他周全,身上所受的剑伤;我突然想起了他日日与小苏纠缠,却懒得在我房中坐上一坐;我突然想起了那夜灯盏探视我不久后衣服上的血迹;我突然想起了监狱里穿透锁骨的金环…… “沒事,我先走了!” 一阵天旋地转,我强撑着离开了。 不愿在他面前在流露出一丝心伤,那是我唯一的尊严。 至于其他,早已经在爱的过程中,一点一点被践踏了…… ------------ 第十一章:找曹穿心,标题无能 慕容执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南宫远一点都不知道。 而他得知这条消息是因为,慕容展过來找他算账了。 “你说,是不是你把执儿逼走的!”慕容展赤红着双眼冲他嘶吼。 南宫远一脸茫然:“我并不知道夫人要走,她并未知会我啊!” 这样一个女子,丈夫还在身边,怎能三番五次地出走呢? 好不容易把慕容展给打发掉了,裴默又气势冲冲地走了过來。 “你说大司空也离开了!”南宫远惊讶地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裴默阴沉地点点头。 “陛下,他们会不会携带本国机密去投靠曹穿心!”南宫远想出了一个可怕的解释。 裴默本想摇头,但是想想那日她在击鼓台上的话,心里不禁怀疑起來。 难不成那日与自己打斗的真是千机阁的护法,该死,居然让他们走了。 “陛下,大司空到我军营的时候实在太过巧合,再加上她虽为我军击退了敌军,但是损失不大,若是从我们这儿得取了情报,再加以利用,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南宫远越想越怕。 裴默一听也觉得此事太过巧合…… “但是安倾走时还留了一个锦囊……”裴默心里虽是怀疑安倾,但是还是不愿相信她会这样出卖自己,毕竟前几日自己还与她险些做了最亲密的事情…… “万一那是她欲迷惑我们,想引我们下钩呢?陛下,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啊!”南宫远继续道。 裴默挥挥手:“此事得容我好好想想!” *** 而安倾一行人早已到了边关的一家青楼处。 边关萧条,人们生活拮据不堪,却只有这一家生意颇丰。 “我倒是不明白,人们有钱去这里耍子,却沒有钱去养活家里吗?”小莹很是不解,话语里多了些不屑。 安倾道:“你有所不知,如你所说的情况虽有,但是并不多,这一家店的主要客源还是在军旅的士兵,那些士兵打了一仗,血气方刚,再加上不知有沒有明朝,只一日,便可给这家店带來大丰收,自然在客人处身死的女人也多!” “唔……”小莹皱起眉头。 安倾偷瞄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慕容执,暗叹:既然放不下,又为何离开呢? “我们进去吧!”安倾话音未落,就被千架袭和关银城双双扯住了袖子。 千架袭面色怪异:“倾儿,你要來这儿,,!” “还是不要去了吧……这里面颇是脏乱!”关银城皱眉。 安倾把袖子夺回來:“这有什么?以前我去过一次!” 千架袭和关银城的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紫,活像得知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去寻风流!”安倾奇怪的看着他们。 关银城和千架袭的紧绷的面皮猛地放松了下來。 “对了,北冥那边怎么还沒有动静,真是失败!”安倾突然想到一件事。 关银城的脸色瞬间很‘好看’了。 “北冥那边,怎么了?”千架袭问道。 安倾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回头我再拟一份文书,千架袭,你帮我送去,叫他们给我派点人过來,竟是耳朵聋了一般!” 千架袭点点头。 安倾说罢,转身便进了去。 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的老鸨初见有人來,连忙走了过去,往近处一看,哎呦,这不是千机阁的左护法和右护法吗?还有当日流落在他们这儿险些被辱的女子。 “各位!”老鸨往前行了个礼,悄声道:“请到偏处歇息!” 千架袭眼疾手快地拨开一个不自觉往他身上贴的女子,眉眼处皆是冷凝之色,嘴角却挂着笑只是笑意尽未到达眼底:“我倒是不知道,你这儿的女子,忒大胆了,本尊心仪的女子尚在旁边呢?” 老鸨吓出一声冷汗。 “你倒是甚不要脸!”关银城出口讽刺,把安倾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千架袭回头又变作了平日里与安倾说笑的样子:“多谢夸奖!”说着不留痕迹地把安倾扯了回去。 安倾被扯來扯去的扯烦了:“干什么呢?好好说话!” 关银城和千架袭果然不敢再动什么小动作了。 他们正争执着,老鸨一双明镜儿似的眼睛却已经看的分明了:感情右护法和右护法都喜欢上了同个女子啊! 还好当日千机阁高层才会吹的响哨被她听见了,救了那女子一命,否则今儿个指不准会出什么大事呢? “带我们去吧!”安倾淡淡的吩咐道。 老鸨福了福身子:“哎!”说着,往前面走去。 “哎呦,这是哪儿來的货色啊!”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往安倾走去。 千架袭刚想出手,就被安倾拦住了。 安倾捏了捏千架袭和关银城的手,随即松开。 老鸨果然一掌水袖将那男人打开,给门口四肢强壮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果然迅速把刚才挑衅的人给拖了出去。 “妈妈倒是称我们的心意!”安倾不暖不凉地道。 老鸨福了福身子:“谢姑娘称赞!” 心中却是暗喜:看來这次的赏赐颇丰啊…… 挑了间幽静的厢房,老鸨连忙吩咐妓子去给他们上茶。 “你这儿的香有催情用,赶紧给我换了!”安倾接过茶,吩咐道。 老鸨连忙应道:“快來人啊!把这儿的欢宜香给我换成清淡点儿的熏香!” “妈妈倒是识的我的心意!”安倾瞟了她一眼。 千架袭打趣道:“莫不是读心术,你何时也教教本尊,如何知晓倾儿的心意!” “这哪是什么读心术,左右不过是看倾儿的穿着便知倾儿不是庸俗之人!” 安倾今日穿着一件流锦素色金镶花边小袄,外加一件浅色貂皮雪裘,淡妆精致小巧,看上去仿佛谪仙一般。 老鸨捂嘴笑:“公子果真聪明,不过这穿着也是得需眼力,简单不得!” 安倾心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滴水不漏,如此一來关银城和千架袭都未曾得罪,都不得落下把柄。 “今儿个全是倾儿做主,你自是要侍奉好她!”千架袭淡淡的吩咐。 老鸨不慌不忙的应下。 “我來此是要住几天的,你既然识的我的心意,我的厢房便由你布置吧!”安倾道。 ------------ 外传 ------------ 第十二章:倾城三愿,还有机会 “老母我啊!定给姑娘挑个好屋子!”老鸨拍着胸脯道。 安倾抿了口茶:“倒是好茶,冻顶乌龙,清香无比!”把茶盏搁下,她突然道:“匈奴人有位贵人,你可知晓!” “这个自然,无非是军师曹穿心!”老鸨迅速道。 安倾又问:“那你该知道他偏好汉风吧!” 老鸨点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甚好,无论用何法,你都要把他给我诱來这青楼,若事成,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安倾冲小莹招招手。 小莹会意,从包袱里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了老鸨。 老鸨虽然内心欢喜,但是却把银票递了回去:“奴才为护法们办事,不收奖银!” 关银城凉凉道:“这回你可不是为我们办事了,这位是千机阁阁主!” 老鸨一惊:阁主不是传言去世了吗? 安倾看出她的疑问:“我是继任!” 老鸨连忙赔罪:“小的有眼无珠,今后定会仔细着帮主上办事!” “你不用多礼,若是把曹穿心引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有何难!”老鸨胸有成竹地道:“曹穿心那人会有规律地來这儿,前几日还來了呢?下次來怕是要等到下星期了!” 安倾思索一阵道:“我怕是等不了了,这样吧!以我之资,做你们这儿的花魁不成问題吧!” “倾儿!” 千架袭和关银城同时出口。 安倾瞄了老鸨一眼:“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我自会护自己周全!” 老鸨自然知道现如今她该听谁的话:“姑娘之貌,倾国倾城,岂是我们这儿的妓子可与之相比的,只是此事太过凶险……” “无妨,我不过是出來露个脸,引诱曹穿心上钩而已!”安倾道。 千架袭道:“但是,!” “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想法,你们且听我说,到时候妈妈你让妓子们纷纷相传來了个汉族花魁,我再來个一夜赏花会,让众人竞价,价高则芳名远留,若是传到曹穿心耳朵里自是好的,而你们二人则在台下叫价,妈妈在一旁看着,若是与你们叫价的乃是曹穿心,那么叫价便停下!” “若是另有其人打算叫价压过曹穿心,那你们助阵,至少不能让我落到生人手中,若是第一次不成,你们便派人去暗杀,把那叫价捣乱的杀了或者赶出边关,我第二次便在來一场,总是要让曹穿心上钩的,你们在厢房熏上**,我事先吃了解药,自然万无一失,若是曹穿心异体,不曾昏迷,那么你们二人便进來救我,顺便逮住他!” 老鸨拍手道:“姑娘果然是慧心,当真是良计!” “你真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吗?”关银城还是担心。 安倾举手发誓:“我保证,再加上还有你们呢?” 千架袭和关银城面面相觑。 “好吧!千架袭妥协。 老鸨办事很得力,不几日,嫖 客们都知道了边关的青楼里有个天仙花魁,名唤倾城。 十二月二十六日,倾城举办‘一夜赏花会’,竞价高者则获得与倾城幽夜赏花的机会。 边关轰动。 就连裴默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这些个妓院闹什么花样,还弄个什么花魁,无趣!”南宫远忙的焦头烂额,忙里偷闲对裴默道。 裴默思虑良久:“倾城……” “怎么了?”南宫远问,问完了才想到安倾里面也有一个倾字:“难不成……” 裴默腾地一声站了起來:“不行,我必须去看看!” “若不是呢?”南宫远道。 裴默答:“不是最好!”一想到安倾穿着薄纱在那边四处勾搭,他就生气。 “若是呢?”南宫远问。 裴默道:“那我便把她带回來!” 南宫远沉默一阵子,陡然问:“那严离呢?” 裴默不语。 “你说过只她一人,如今呢?”南宫远问。 裴默一把丢下奏折:“严离是严离,安倾是安倾!”说罢,走出了营帐。 “陛下万安!”侍卫见了他,连忙行礼。 裴默头也不回地道:“给我准备一匹马!” “是!” 不管是不是她,自己都必须去看看。 *** 一夜赏花会如期进行。 琉璃盏愈加明亮,为了此次活动而特地搭建的台子已经坐满了人,有几个有钱的大爷坐在了二楼。 “谢谢各位大爷捧场來我们这儿,最近我们楼得了位佳人,名唤倾城,人长得也倾城,废话不多说,我们的倾城佳人要來给各位來一曲呢?” 老鸨站在台子上,笑呵呵的道,说完了就走到了通往二楼的楼道上。 妓子们吹奏起著名的《咏叹调》,轻若薄纱的帘子随风飘舞,若有若无的歌声传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残淡酒,怎敌他、晚來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 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一首《声声慢〃寻寻觅觅》唱的人们如痴如醉,却只能见倾城曼妙的身姿被帐子遮掩住,免不得让人心痒痒。 一曲烟袅已毕。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报价:“十两!” 千架袭见不得安倾只值这么多的银子,刚要开口,只闻三楼阴影处站着一个紫袍男子的小厮道:“十万!” 由于紫袍男子站的位置正好,所以众人皆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一楼的人们开始慌乱起來:是什么妓子,竟然值得十万,。 紫袍男子对楼的一朱袍男子道:“十五万两!” 那紫袍男子的小厮大声道:“那位公子,我刚才未曾说的清,我家公子出的,是十万黄金!” 朱袍男子哈哈大笑:“得此汉美人,黄金何求,十五万黄金,千架袭冲老鸨看了一眼。 老鸨指指朱袍男子。 关银城拉了拉千架袭,道:“先让那两人竞价,我去另一边,省的别人以为我们是托!” 紫袍男子的小厮低头听男子说了几句话,接着大声道:“三十万两黄金!” ------------ 第十三章:砸银子!!节 妇吟 千架袭冲老鸨看了一眼。 老鸨指指朱袍男子。 关银城拉了拉千架袭,道:“先让那两人竞价,我去另一边,省的别人以为我们是托!” 紫袍男子的小厮低头听男子说了几句话,接着大声道:“三十万两黄金!” 老鸨连忙下來主持:“三十万两黄金,那边的公子可还要加价了!” 朱袍男子颇是感兴趣的看看帘子下的倾城:“三十五万黄金!” 紫袍男子似乎是坐不住了,有些急躁,吩咐小厮,小厮又大声道:“我家公子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家主人颇是心仪这位姑娘,还请以友换人,五十万!” 小厮连‘黄金’都懒得说了。 朱袍站了出來,长发配合身上所披的狼裘,健壮的身躯,颇是英俊,却看出他本不是匈奴人:“古人有烽火戏诸侯,今日,我曹某便散尽千金为求美人,一百万!” 一楼的人已经是炸开了窝了。 “不过是陪着赏花,就出这么多银子,!” “真是富贵人家啊!” “这么砸银子,我连五两都舍不得出呢?” …… 人们议论纷纷。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倾城却隔帘道:“多谢二位公子赏识,倾城虽是这风花雪月地的人,却也有三愿!” “何愿!”朱袍男子颇是感兴趣地问。 倾城道:“小女一愿: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一句诗句出自《节妇吟》,现在也常被人引用,表示对他人的深情厚意,因为时与事的不能相配合,只能忍痛加以拒绝之意。 但是此处却不知是对那紫袍男子所说,还是对朱袍男子所说。 “小女二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这一句的诗意便是北风如果能够理解道梅花的心意,就请不要再摧残她了,此处便是道。虽然自己是青楼女子,但是也不愿随意被人糟践。 “小女三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不知那位紫衣公子肯圆了小女的前两愿!” 这话已经说得分明了,意思便是让紫衣公子走人。 紫衣男子沉默许久,亲自开口:“在下糙人一个,不懂姑娘文采,至于诗书,我只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句是道:经历过无比深广的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 以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隐喻爱情之深广笃厚,见过大海、巫山,别处的水和云就难以看上眼了,除了所念、钟爱的女子,再也沒有能使我动情的女子了。 曹穿心思虑良久:“曹某竟不知公子与倾城姑娘有如此渊源,俗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虽然在下心仪倾城姑娘,看來也只好割痛相让了!” 紫衣男子道:“多谢这位公子!”说罢,他越楼跳下。 “啊!”楼底下的人一阵惊叫,紫衣男子却衣抉翩翩,飞入白帐之中,挟了倾城便飞出了 青楼。 千架袭和关银城赶紧上去追,只是却不见他们的身影。 茫茫雪景,关银城恨不得将那人分尸了才好。 千架袭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勿担心,那人是狗皇帝!” 关银城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千架袭轻轻嗤笑一声:“我与他有仇,便是他化骨成了灰,我也认得!” “那倾儿!”关银城问。 千架袭道:“你去让其他人呆在这儿,我去军营打探打探,狗皇帝此时能去的,莫过他的军营了!” 关银城点点头:“也好!” *** 一道紫色与白色相间的影子闪进了青楼后院的一间厢房。 “裴大公子,曹穿心出一百万黄金换我一夜,你呢?”安倾眉眼闪烁。 原來此人便是裴默。 “那人是曹穿心!”裴默低声问道。 安倾怒极反笑:“是啊!我在这里布置数天,终于将曹穿心引來,你倒是好,一句好轻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便将曹穿心快快打发了!” 裴默把她按入自己怀中安慰:“此事不急,我们还有机会!” “有什么机会,!”安倾想推开却又推不开他,气极。 裴默却死命搂着她:“倾儿,你消停会儿,你让我抱抱你!” 只要想到他的倾儿险些落入风尘之中,遭人践踏,就每每气愤不已。 他的倾儿……岂是别人能看得的,就连……就连一个指头,别人都不许碰。 “裴默,我们毫无关系,请你万万不要越矩了!”安倾紧皱眉头。 他叹:“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了关系,你才能别对我如此!” 安倾心里一惊,不动了:“你什么意思!” 裴默轻轻松开安倾,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眉眼:“若我以半壁江山为聘,天下山河为媒,娶你可好!” 安倾呆住,嘴唇张张合合,却只能说一句:“你疯了!” “瞧你,怎的连我疯还是未疯都不知道!”裴默目光缱绻。 “你就这么拿江山开玩笑吗?你是想效仿纣王还是效仿周幽王!”安倾不见半点喜色。 裴默的笑意渐渐褪去:“我未曾拿江山开玩笑,曾经我用一个女人换了我半壁江山,如今,我愿用江山换我心爱的女子,你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与你同愿!” “你骗人……”安倾声音略微颤抖,巨大的喜悦与背后隐藏的失望相互交错。 裴默轻轻拥住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我是皇上呢?” 安倾仿佛在梦中,突然被惊醒:“对,你是陛下,你是天子……人言,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着颤抖着身子便要去推他。 裴默见她这般畏畏缩缩,心狠狠一抽:“不会的……等拿下匈奴,我便向你父王提亲,到时候遣散六宫的胭脂粉黛,在位之时永不納妃!” 对于一个皇帝來说,最重要的是江山,其次是贤臣,最后便是子嗣。 遣散后宫,就在安倾是离妃得宠最盛之时,也不曾有过。 “你是开玩笑的吧!”安倾的声音有些闷闷地,听起來就像小猫的呜咽。 裴默心里痒痒的,握住安倾的手,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大拇指碰了碰她的拇指,道:“你看,我们拉钩了,我会守信!” 安倾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她的手却还恋着裴默的体温,不愿松开。 裴默见她双颊红透可爱的打紧,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害羞和软弱,心里一动,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她的脸蛋, ------------ 第十四章:不论同死,死后同穴 安倾仿若受惊的小鹿,吓得跳了起來,捂着被亲过的地方冲他发愣。 裴默见了心里一动,暗叫:完了完了,此生怕是要栽在此处了。 “你先休息,这般弱的身子,我若是动了,怕是你二哥和四哥皆是要找我算账了!”裴默打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倾惊喜道:“什么?我二哥和四哥!” 裴默点点头:“不错,那日我发现你离开了,不久之后,我们的哨兵就在边关处找到了小玉和你的哥哥们,由于军营也不安全,所以我将他们送出了边关,到了莫安的地界,你休息好了之后便出了边关吧!我在那边安排了人,会让你与你的兄长相见的!” 安倾舒了口气:“你考虑的很周到,谢谢你!” 裴默捏捏她的鼻子道:“你都快是我的皇后了,夫妻之间说什么谢谢!” ‘夫妻’这个词让安倾心里一动,犹豫了半刻,还是凑过去在裴默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一吻。 裴默先是一惊,随后满天欣喜,眼神里满是诱惑与**:“小妖精,要不是此刻时机不对,我今儿个真真儿是要把你给你办了!” “去,说些什么呢?”安倾道。 裴默道:“你休息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真陪着我!”安倾心里有些不安。 裴默拍拍她的背:“当真,你安心睡会儿!” 安倾放心了,缩到被子里,由于唱了一曲,喉咙有些干涩,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待到安倾醒來之时,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 裴默趴在床沿上眯了一会儿,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一醒,手微微一颤,他便也醒了。 “睡得可好!”裴默问道。 安倾揉揉眼睛:“甚好!” “肚子饿不饿!”裴默又问道。 安倾摇摇头,道:“既然我哥哥他们來了,我是不放心他们在那儿待着的,我四哥是个玩乐性子,都是被二哥惯出來的,我就怕他会惹事,我给你留一计良计,再加上之前留在军营的锦囊,如此,你必能大败匈奴!” 裴默亲昵地用鼻子去碰碰安倾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少甜言蜜语了,你可得对我好一辈子!”安倾轻哼一声。 裴默甚爱她这般使女儿家的小性子:“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啊!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我们不能光在一起过三年,还要十个三年,二十个三年,三十个三年!”安倾道。 “三十个三年,你当我们是老妖怪啊!一辈子自然是不论同生,只论同死,若不论同死,便论死后同穴!”裴默道。 安倾窝在他的怀里,甜蜜的重复道:“不论同生,只论同死;若不论同死……便论死后同穴……” “死后同穴……” *** 等到安倾出门时,才突然想到千架袭和关银城。 他们一定很着急吧…… 安倾心里思忖半分,直接找了老鸨。 不料关银城竟然在老鸨那里,安倾推门时看见他,一下子便愣住了。 “银城……”安倾有些慌乱。 虽然知道该向他们说明一切,但是也太快了…… 关银城连忙站起來,冲过來,似是想要抱住她,但是又害怕她生气,只好握住她的肩道:“倾儿,你怎么才回來啊!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安倾低声道:“对不起,三哥,我有事想要同你说!” 三哥…… 关银城不禁松了手,沉默半响才道:“你跟我來吧!”说着,他走了出去,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里主厅里还点着阵阵的清香,遮住偏厅的帘子随风飘荡。 “说吧!有什么事!”关银城背对着安倾,问。 安倾支吾了半天:“三哥,我……” 关银城骤然打断:“如果你是想说你已经和莫安皇帝好上了的事,还是省些口水吧!” 安倾大惊:“三哥……”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关银城自始至终都沒有转过身來:“若你还未与那皇帝互许终身,又怎么会如此生疏的叫我三哥!” 安倾低下头,久久不语。 关银城沒有听到答复,身子一颤,心中满是苦涩:若是你撒谎骗我……那也是好的,竟不料,你连撒谎的功夫都省了…… “三哥,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能到如今地步,莫不是命运所控,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三哥待我之情,日月可鉴,是我自己,对不住三哥这番心思,倾儿在此,向三哥赔罪了!”安倾轻声道,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还望哥哥体谅!”安倾低头道。 关银城伸手握住面前的桌角,心狠狠一颤:“好一个‘恨不相逢未嫁时’,你对不住我的这番心思,我尚能原谅,可叹待你之情,日月可鉴的另有其人,我可不知道他是否如我这般!” 安倾深叹一口气:“多谢哥哥成全,千架袭那边,我定会说清楚,只是还请哥哥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千架袭的去处!” 关银城猛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就在他即将离开此屋的时候,偏厅却飘渺的传來一声叹息:“我倒是恨,你和我争斗数年,如今受苦,居然也要我同你一起听清这残忍的事实!” 安倾惊讶地望向偏厅,飘荡的帘子里隐隐约约透露出千架袭的身影。 “千架袭……”安倾心里的惊讶让她显得站不稳了。 关银城停顿了一下,打开门便出去了。 帘子里的人似乎是往里翻了个身:“这样变好了,省的看见你楚楚可怜的模样,舍不得说重话呢?” “千架袭!”安倾顿了顿:“此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你对不住我什么呢?你一沒给我承诺,二又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什么都沒对不住我!” 安倾愧疚心起:“你别这样……” “你叫我一声架袭可好!”千架袭突然道。 安倾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自己心里是不安的,便道:“架袭……” 千架袭满足的道了一声:“再叫一声!” “架袭……” “乖,再叫一声!” “架袭……” “再叫!” “架袭……” “回去吧!” “架……啊!!” 安倾一惊,道:“你……” 千架袭轻笑一声:“你回去吧!我猜,那皇帝过段时间便会娶你吧!” 安倾想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离开。 听着门锁疙瘩一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千架袭终于落下了那一滴无情泪。 “让你走了,也好!” ------------ 第十五章:路上小心,下聘娶你 “东西都带好了吗?”裴默看着老鸨备好的马车,道。 安倾甜蜜地点点头。 “路上记得小心,见到你哥哥之后,马上回皇宫,等到战事结束后,我便下聘娶你!”裴默抬手,抚上安倾的脸颊。 安倾的唇角轻轻勾起。 安倾终是走了,带着小莹。 慕容执始终是舍不得南宫远,过了几天便回到了军营。 千架袭和关银城都留在这家青楼,说是醉生梦死,还不如说是借酒消愁。 所有人似乎都有了结局,但是,这场迷离后的明镜才刚从水面浮出…… *** 裴默回到青楼,却发现贴身侍卫不见了。 “小方!” 他叫了几声发现并沒有人应,心里烦躁不安,恰巧旁边有个粗使的丫头经过,他顺手抓住她的胳膊道:“有沒有见过一个侍卫!” 丫头一直低着头,此时才抬头,一脸茫然:“你是……” 却见裴默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嘴唇半张半合,愣是说不出话來。 倾城第二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可如今只叹:世事难料。 *** 安倾与安真安礼相见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路上虽然因为战乱颇是不安,吃食也甚是粗糙简陋,还好安倾忍忍,也就混过去了。 安倾撩开车窗,便远远见了安礼正在客栈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着,安真站在他身后。 她心中一动,险些落泪。 等马车终于停了,安倾刚下车,安礼就冲了过來。 “你在外面可是好一通潇洒啊!累得四哥我日夜为你担忧!”安礼捏着安倾的双肩,将她翻过來翻过去的仔细打量着:“出去了这么些天,竟是变瘦了!” 说着,眼眶一红。 安真笑道:“你出去这些天,安礼担心的差点生出白头发呢?” 安倾看着心中感慨万千:“哥,我这不是回來了嘛,再说了,我在外面可风光了!”说着悄悄凑到安礼耳边道:“我在月宇那边当了大司空,以我之谋,一月之内必能颠覆匈奴局势!” 安礼却丝毫不关心这些:“什么大司空不司空的,哥只关心,我的妹妹好不好!”说着碎碎念道:“怎的这般瘦,,等回了皇宫,必然要让厨子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才可!” 安倾心中甜蜜:“那可不行,我就要嫁人了,你要是将我养成那样,人家若是不要我了,该如何是好!” 安礼和安真皆是大惊,异口同声道:“嫁人,,!” “夫家是谁,哪家的公子,竟然能娶我家的宝贝妹妹,,我去宰了他!”安礼气愤不已。 安倾嗔怪:“以前母后总念叨我这般大了,却还是未嫁人,怎的,你如今倒是看不得我嫁了!”还不等安礼回答,她便道:“我要嫁的,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可……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嫁给三哥呢?”安礼嘀咕道。 安倾尴尬的顿了一下,道:“我与三哥不过是兄妹之情,朋友之谊,四哥,你以后莫要提以前的事了,我全都忘了,也不想再记起!” “可是……三哥出去寻你了,到现在还沒回去,父王肯定很生气……”安礼想到父王的脸,吐了吐舌头。 安倾拍拍他的肩:“无碍,我此次回宫就是准备嫁娶事宜的,想必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那可不一定……” 安倾:“……” “对了,妹妹,我给你介绍个人!”安礼说到她的时候眉飞色舞。 安倾看着安礼脸上的喜色,不禁抬头看看安真,发现他板着一张包公脸之后,还是识趣地道:“我还是不……” “倾儿,你这是不给哥哥面子!”安礼生气的道,说着就把安倾往客栈里拽。 “咚咚咚!”安礼使劲地敲敲门,大声道:“心儿,开门呐!” 屋子里传來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便是鞋子在地下拖沓的声音。 “吱呀,!”房门被打开,里面的窈窕女子发丝垂下,面状慵懒:“安礼,何事叫我啊!” “你看,这位是我的妹妹!”安礼说的眉飞色舞,把安倾拽到自己跟前。 安倾站稳了脚跟,这才看清了她的面貌,不禁惊呼一声:“时月,!” 她双手颤抖,指着时心,满脸的不可置信。 时心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虽然不知姑娘如何认得,但是还要感谢姑娘还记挂着时月!” 安倾脚跟不稳,险些跌倒,还好安礼扶住了她。 “时月有知,必感激不尽,只是姑娘有所不知,我乃是时心,时月一母所生的双胞妹妹!”时心面状和善,只是眼神却不是那样。 安倾看着她的脸,深呼一口气,稳定了心神,才道:“时心姑娘对不住,失礼了!” 时心摇摇头:“姑娘不必道歉,时心只是想问上一句,姑娘如何认得家姐!” “我与月宇的陛下,有过一段渊源!”在外面走廊处,安倾也不愿细说。 时心突然换上一副生人莫近的面孔:“既然是裴公子认识的人,时心实在是不便招待,还望见谅!” 说着,‘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安礼愣是摸不着头脑:“时心怎么了?说生气就生气……” “三哥,这个女人你少与她接触!”安倾平复了心情,把安礼扯到一边道。 安礼大惊:“为什么?”“此人心中怨气太重,你又是莫安的皇子,我怕她加害于你!”安倾劝诫道。 安礼满脸的不乐意。 安倾只好威逼利诱:“你若是不乐意,那妹妹以后可能就要做寡妇了!” “什么?这……怎么又扯到寡妇的事儿上來了!”安礼挺是郁闷。 安倾叹口气:“她与我未來的夫家有些渊源,你以后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妙!” “到底还是你那未來的夫家惹出的事儿,为什么要我们这边來承担!”安礼还是不愿就范。 安倾无法,只好‘扑通’一声跪了下來。 “四哥,算我求你了!”安倾低着头道。 安礼是真心待她的亲人,时月这一笔账來源已久,说到底,安倾还是无法狠心让安礼不知不觉來趟这趟浑水。 安礼沉默了许久,低声道:“起來吧!” 安倾舒了口气, ------------ 第十六章:一刀两断,只是朋友 “先前我劝你多次,你皆是不听,怎么如今安倾一开口,你便打算与那女人一刀两断了!”安真打趣道。 只是安礼的脸上却不见笑意:“男儿家是泥做的,女儿家是水做的,我自然是心疼女儿家多一点了!” 安真嘴角的笑意慢慢褪去:“安礼……” “嗯!”安礼抬头望他。 “不要轻信别人,因为上一秒冲你微笑的人,下一秒极有可能捅你一刀,当然,除了我!”安真认真地嘱咐。 安礼点点头:“我懂……我只是把她当成朋友……” 这样都不行吗? 安真摸摸安礼的头,暗叹:安礼啊!你永远都不明白…… *** 十日之后,安倾一行人回到了皇城。 回到皇宫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被安程和皇后痛骂一声。 但是让皇后欣慰的是,女儿终于愿意安定下來,为人妇了,而且夫婿还是那月宇的皇帝,如此佳缘,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你莫要惯着她!”安程气得胡子一抖一抖地:“你哪知道做人妃子的难处,后宫是非纷杂,你还是不要嫁给他了!” 安倾吐了吐舌头,用眼神向皇后求救。 “陛下,那小子承诺了会对倾儿好的!”皇后握着安倾的手,道。 安程瞪起眼睛:“承诺算什么?,你沒听过吗?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嫁过去只会吃苦!” 安倾连忙为裴默洗白:“父王,当日裴默许诺,半壁江山为聘,天下山河为媒,如此真心,放眼天下,还能有第二人吗?再说了,我好歹是莫安的五公主,他现在羽翼未丰,就算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他能不对我好吗?” 安程不说话了。 “我还记得,那日,他与我说,不论同生,只论同死,若不论同死,便论死后同穴,他是做了与我过一辈子的打算了,父王,有此女婿,您又何求!”安倾又道。 安程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女儿长大了,越來越会顶嘴了,将來,有你罪受的!” 安倾窃喜。 此事方休。 *** “陛下,前线抓住了个人,特地日夜兼程地送到了京师处!”太监禀报道。 裴默扔下手中的折子,问:“何人!” “回陛下,是匈奴的军师,曹穿心,慕容大将军说这人还是交由陛下处理为好!” 裴默冷凝着脸:“带上來吧!” 太监应了声退了下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太监进來了,随后进來的是两个侍卫和被捆绑住的曹穿心。 “曹公子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若不是偶遇良将,只怕我十万大军,要尽数折损在你的手里了!” 裴默冷道。 曹穿心抬头,仔细地看了看裴默的脸,忽然自嘲:“好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我竟是未曾料到,你便是皇帝!” 旁边的侍卫给了他一拳,喝道:“老实点!” 裴默看了他半天,道:“解开绳子吧!” 太监犹豫了一下:“哎!” 他挥了挥手,侍卫便解下了绳子。 “都下去吧!我与他单独聊聊!”裴默吩咐。 不消一刻,殿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 曹穿心也不客气,直接捡了张椅子坐了下來:“聊什么?” “你若是为我所用,必能造福百姓!”裴默思忖片刻,开口。 曹穿心摇摇头。虽然落魄了,但是话语之中却无处不见潇洒:“我受不得那种拘束,帮匈奴,不过是因为可汗曾经救我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还敢问,破我匈奴雄军的乃是何人,竟有如此计谋,我曹穿心当真是心服口服!” 裴默沉默了一阵子,才道:“倾城!” 曹穿心足足愣了一炷香,都未清醒过來。 “如何!”裴默问。 曹穿心直勾勾地盯着裴默,语气里不无遗憾:“若是那时我不曾听进你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也许我与她,便是一段佳话了!” 这话说的裴默心里极不痛快:“她那日,便是设计要让你往套子里钻的,你莫要自作多情了!” 曹穿心又是细细打量他一番:“你当日阻止她活捉我,便是被情之一字误了事,如今你大业已成,还望用心待她!” 裴默怔了半晌。 曹穿心叹道:“一愿‘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二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三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曹某已经圆了倾城姑娘的第一愿,还望公子莫要让她失望才是!” 裴默盯着桌案上的奏折,半晌道:“來人啊!把他带走!” 曹穿心轻笑。 *** 南宫府已经空寂多时。虽然经常有下人打扫,可是还是沒点人气儿。 所以当南宫远下了朝,正在思考早上吃什么的时候,骤然看见站在大门口守候的慕容执,整个人都傻住了。 慕容执与南宫远不过五步之远,上前便能够到她的距离。 “我……我,你……”南宫远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慕容执上前走了几步,却和他保持了两步的距离,她抬手,轻轻掸去南宫远身上的落雪。 南宫远看着她熟练地做着她嫁进府后每年冬天的雪天都要做的事情,声音有些沙哑:“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回來呢?” 慕容执避开话題,道:“我已经备好饭菜了!” 南宫远对她扯开话題的事情并沒有生气,心中感慨,自己终于能尝到家常菜的美味了。 “你在府外等了多久了!”他一如既往地问她这个问題。 慕容执掸完了雪,便收回了手:“今儿等的不久,半个时辰吧!” 南宫远面色一僵。 “怎么了?”慕容执抬头问道。 他僵硬地摇摇头:“沒事,沒事!” 他还以为能听到那句熟悉的‘我也才刚出來’呢…… 三年了,慕容执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在门口等他吗?每每都要等上半个时辰,然后看见他时再谎称刚刚出來的吗?…… 南宫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强扯着一抹微笑,他欲像往常一般执起慕容执的手:“呆在外面露水太重,日后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慕容执轻咳一声,不留痕迹地把手抽了出來,低声道:“多谢夫君关心!” 南宫远愣了一下,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如此……也是本应的!” “进去用膳吧!”慕容执仿佛只耳不闻,径直往里面走去。 來日还方长…… ------------ 第十七章:已立皇后,当我什么 月宇大军得了安倾的两招良计,大败匈奴,击退匈奴整整一百万里,匈奴大伤元气,从此偃旗息鼓,成为了月宇的附属国,每年进贡良马千匹,毛皮万匹,外加岁贡无数。 而在匈奴兵败的前半个月,一直在边关主战的皇帝悄然无息地带领一小部分侍卫回了皇宫。 自此,匈奴外忧内患皆除,百姓欢庆数月,朝廷宣布三天休假,众臣子不必早朝。 一月后,裴默下聘向莫安五公主安倾提亲,二月后完婚。 公主于正月十八到达月宇皇城,碍于礼节在驿馆住至二月。 二月初三,黄道吉日,月宇皇帝正式迎娶五公主。 凤冠霞帔,十里花轿;红妆喜嫁,吹管鸣笛。 安倾披着红头巾,笑容很是温和。 这是她第二次嫁人,两次却都是嫁于同一人。 这一生,得一如意郎君,死生不悔。 新娘子跨了火盆,终于被侍女扶着进了喜堂。 旁边似有太监尖细地嗓音响起:“一拜天地!” 待二人起身后,太监再叫:“二拜高堂!” 安倾被扶着再次跪下。 “夫妻对拜!” 两人皆是转过身來,行礼。 “礼毕,送入洞房!” 安倾被搀着进入了洞房,坐到了花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本是作为陪嫁丫鬟过來的小莹猛地撞开了门,哭着跪倒在了安倾面前。 安倾被头巾蒙着,什么都看不清,只好伸手去扶小莹:“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來!” “小姐,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方才我去小解,竟无意之中听那些宫女们谈论后宫之事,这才发现,这后宫之主的位子,早有人在今年的正月坐上了!” 小莹眼含泪,握住了安倾的僵硬的双手:“小姐,你难道未曾仔细看裴默的聘书吗?那上面果真写着皇后二字吗?!” 安倾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裴默,,!” 夜风正凉,雪花飞的恰似女子婉转飘扬。 安倾跌跌撞撞地一身红衣,往那承欢殿走去。 “这后宫之主的位置,早有人在今年的正月坐上了!” “小姐,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承诺算什么?,你沒听过吗?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嫁过去只会吃苦!” “若我以半壁江山为聘,天下山河为媒,娶你可好!” ………… 众人的话在她脑中盘旋,几乎要炸了窝。 如今她那双美丽的杏眼之中,尽是悲伤与不可置信。 有小莹协助,承欢殿门口的侍卫根本不是问題。 安倾快步走入殿内,直奔那寝室而去。 “哐当!” “这个粥极好吃,!” 门被撞开的声音与裴默柔声说话的声音杂糅在一起,仿佛是一桶冰水浇在了安倾的身上。 裴默似乎也是在惊讶她居然会闯进來,一时间竟是傻了。 寝殿之中的内室帘子已经放下了一半,如今只能看见裴默和他手中握着的小瓷碗,还有床上半卧的曼妙身姿。 裴默在一时间的痴愣之中迅速恢复了神志:“來人,带淑妃去休息!” 淑妃……妃位…… 她是不是应该谢谢裴默还给了自己一个封号。 鬼想当什么淑妃,。 很快侍卫们便冲了进來,首领侍卫对安倾道:“娘娘,请吧!” 凤冠垂下的珠帘遮挡不住安倾赤红的双眼,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我,!” 侍卫道:“奴才自然知道奴才不是个东西,但是,皇命不可违!” 安倾听闻倾颜一笑:“皇命不可违,我父王都不知该耐我何,,你们告诉我皇命不可违!”她死死瞪着裴默,话语极其温柔,却是格外阴森:“小莹,拦我者,杀无赦,我倒是想看看,血洗后的承欢殿是何模样!” 裴默虽然心中愧疚,但是安倾如此不给他面子,他不禁有些恼:“你先回去,我们有话回头说!” 而小莹却已经三下两下地踢飞了那些侍卫。 “阿默,这是怎么回事!”帷帐那边的女子怯生生地小声道。 安倾忍不住怒骂道:“贱人,当着我的面你做什么骚,!” 裴默怒斥了一句:“闭嘴!” 吼完了连忙俯身去安慰女子。 “我竟想不到你是如此绝情,竟然蒙骗我,!”安倾眼眶中的泪珠掉了线似的落下,斯里歇底地道:“裴默,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 说到后面,安倾字字如泣血。 小莹也满脸怒意:“就是,小姐为你做了多少,替你大败匈奴,不顾安危设计引诱曹穿心,你是无心还是有心,呵呵,就算有心,也是铁石心肠吧!若你不爱小姐便罢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对她甜言蜜语,立下山盟海誓,,你个负心的骗子!” 安倾咬着唇瓣,忍住满心的悲愤:“裴默,你若是说,你是被形式所迫,我自然不怪你,我也不会和她争夺后位……” “别说了!”裴默打断了她的话,一直握着床上女子的手:“既然如今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若是想要回莫安,便回吧!我是不会阻拦的!” 安倾听完此言,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嚣张,笑得悲凉,凤冠上的珠帘清脆地撞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凤冠霞帔,新娘回门,裴默,你倒是想尽法子來折辱我!” 帷帐之后的女子怯怯地出声:“虽然本宫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位姑娘,我相信阿默,绝对不是有意折辱你的!” 安倾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她颤着手指逼问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狐媚妖术,竟然让他围着你团团转,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应得的……这一切,都是你们欠我的!” “够了,给朕出去,她需要静养,别在这儿跟个弃妇似的,有事我们出去说,否则别怪朕即刻休了你!” 裴默顺手拿起身边太监的拂尘,向她那个方向砸去。 “啊!”安倾惊呼一声,那支拂尘恰巧砸在她的眉骨左右的地方,她捂着受伤的地方,疼痛的不能自已。 裴默也愣住了,他是顺手一砸,沒想到…… 本想过去看看,但是想想床上的女子,还是忍住了, ------------ 第十八章:怎么回事?遇上原身 “小姐,你沒事吧!”小莹连忙上去扒她的手,查探伤势,等看到伤处时,忍不住轻呼一声:“小姐,你眉骨处已经有点肿起來了,眼角还在流血……” 她说不下去了,流着泪掏出帕子给安倾擦伤口。 “既然流血了就赶紧召太医吧!”女子道。 安倾捂着伤口,突然冲了过去,裴默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踉跄。 她一把掀开帘子,面色有些悲凉:“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的狐狸,,啊!,!” 安倾吓得跌坐在地,直往后面挪,满脸都是惊恐:“怎么可能,,,救命啊!,,來人啊!,!”因为过度惊讶,她哭的喘不过气來。 小莹连忙上前扶住她,愤愤不平地道:“我到底要看看是哪儿的妖媚子!”说着就要前去。 安倾慌乱之际,刚想拦住她,她却已经上了前。 小莹怒气冲冲地一把掀了帘子,待看清床上的女子样貌之时,也惊叫起來:“啊!,!” 裴默看看地上惶恐的安倾,深叹了一口气:“怎么,小莹,连你都不认识她了,!” 小莹看看帘子内,又看了看地上半跪着面色惊恐的安倾,轻轻闭上眼,身子晃动几下,又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安倾撑着地,哭的喘不过气來。 “小姐!”小莹回头看安倾,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安倾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扑过去抓住了小莹的肩,磕磕绊绊地边哭边解释道:“是我……我是啊……你莫要不认识我了……我们八岁初识……你犯了错……担着……我们一起去的千机阁……你不能不信我啊……,,!” 她已经语无伦次起來。 小莹身子一软,险些带着安倾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地。 她瞳孔失散:“小姐,我……我信你……” 安倾像是找到依靠似的趴在小莹的肩膀上痛哭起來。 裴默看了看床上不知所然的女子,叹了口气:“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啊……但是我已经寻回了她,你既然与她相识,算朕求你了,你……成全……我们好吗?”这一番话,裴默也是下定了决心,有了巨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小莹闻言上前‘砰砰砰’地给裴默磕了三个响头,磕的头破血流:“陛下,求你了,别说了,小姐真的不能再刺激了!” 说罢又起身去拥住安倾,拍着安倾的后背安慰道:“沒事的,小姐……” “当初……当初他问我的时候……我虽然害怕过,终究是沒有亲眼所见……”安倾躲在小莹怀里,瑟瑟发抖。 小莹怎么安慰都安慰不來,只好哭道:“小姐,这儿我们不呆了,我去找护法來好不好,我去找护法來……” 她似乎是想到了解救安倾的法子,起身想要到外面放信号弹。 安倾一把拉住她,浑浑噩噩之中说道:“去放架袭的信号弹,战事已了,他该是回到阁里面了,记住,要加急的!” 就算是如此场景,头脑再不清醒,她第一个想要找的人,始终都是千架袭。 小莹半扶半抱地让她坐到椅子上去,快步跑到外面去放信号弹。 裴默看她这般样子实在心惊,却又不知这是为何,便走了稍近的地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安倾仿佛是被什么惊醒了似的,叫道:“你别过來,,!”说着往椅子里缩了缩,眸中皆是惊慌之色。 千架袭的速度很是快,不消一炷香,他便闯进了承欢殿,看见了在外等他的小莹。 他满头大汗,逮住小莹便问:“安倾怎么了?” 小莹满脸泪痕,说不出话來,只好指了指寝殿。 千架袭问不出话來,只好问寝殿里飞去。 一进去就看见大门敞开,帷帐轻飘,美人在卧,裴默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 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窝在椅子里,毫无生气的安倾。 身着凤凰嫁衣,却如此惨淡。 这便是他钟爱的女子…… 千架袭心痛不能自已,轻轻走过去,抚摸她的脸。 安倾一惊,险些跳起來,沉重的思绪在看见千架袭的瞬间释放出來,她两行清泪流下,颤抖着伸出双手。 千架袭读懂她的意思,赶紧把她抱起來,拥她入怀。 “怎么了这事!”他轻轻抹去安倾脸上的泪珠。 安倾只是愈发地将他抱紧。 “若是护法想知道缘由,那么便去那边帐上看一眼里面的女子便知!”小莹走了进來,面色疲惫不堪。 安倾只是惊慌的在他耳边叫唤:“不要去,不要去,她是假的!” 千架袭拍拍安倾的背,轻声哄道:“好,我不去,你不让我去,我便不去!” 安倾这才按下心來。 “怎么回事!”千架袭望向小莹。 小莹木然地指着帷帐之中:“那里的女子,是严离!” 千架袭条件反射地反驳道:“不可能!” 待看到小莹木然却郑重的眼神,千架袭的心里一阵拔凉,背上寒毛四起。 怀里有一个‘严离’,那边又有一个严离…… 安倾听到小莹的话不禁往千架袭怀里钻:“不是不是不是!” 千架袭垂头,看着惊慌的安倾,一如既往地将她搂紧。 若是见到自己的尸骨,就是一顿心伤罢了;而如今见到的,却是活人…… 那个严离身体里……又活着谁的灵魂……。 千架袭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可是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去安慰安倾。 安倾是怎么回到喜房的,她自己已经不知道了。 准确來说,整整三天,安倾都一直昏昏沉沉的。 “來,喝口粥!”千架袭舀起一勺子的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安倾的唇边。 安倾木然地张口咽下去。 千架袭看着她这个样子也心疼,不禁开导道:“倾儿,如今你已经嫁给了裴默,这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我,当然了,你若是愿意和我走,我自然带你离开……”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调整好心态,又道:“那个冒牌货如今正得势,你且让让她,我相信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扳倒她的!” ------------ 第十九章:互换问题,利益所致 安倾迷离的眼睛出现一丝清明:“我怎么扳倒她,我一看到那张脸,就不想……” 千架袭拍拍安倾的背:“你现在就要学着去漠视那张脸,只想着她是一个易了容的女人就行!” “这样能行吗?裴默不会认错人,也许那真的就是我的身子……”安倾还是有些心悸。 千架袭犹豫了很长时间,才低声问道:“既然那是你的身子,那么……在里面的……是谁!” 安倾身子一颤,许久才道:“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題……可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一副装巧卖乖的样子,她肯定不会说漏嘴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架袭左思右想,问道:“那女人他什么时候带回來的!” “我听小莹说,是正月的时候,只颁发了诏书,迎亲典礼和册封仪式都沒有办,估计是怕我知道吧!”安倾叹了口气。 千架袭道:“你让小莹去打听打听那女人的來历之后,我们再作打算!” 安倾点点头。 “吃点粥吧!”千架袭把粥碗端到她面前。 安倾一下子缩回被子里:“不想吃,吃不下,沒胃口!” 千架袭对她也无可奈何,只好把粥碗放在了桌上,轻声道:“那我放在这里,粥还是热的,你想吃就吃点吧!要是凉了,你吩咐小莹去热热便是了!” 安倾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声。 千架袭出了门,便直奔承欢殿。 “和你们皇帝通报一声,就说千架袭有要事求见!”千架袭和守门的太监道。 太监应了声,进去不久后便出來了。 “陛下说了,这儿说话不方便,还请千公子移步御书房!” 御书房。 “如今要见你一面,真是难啊!”千架袭凉凉地道。 裴默深吸一口气,问:“她怎么样了!” “谁啊!”千架袭明知故问。 裴默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來。 “你那套还是拿去对付你的娇妻吧!我们做个交换,你回答我一个问題,我回答你一个问題,怎么样!”千架袭脸上对待安倾的温柔微笑早已经消失,变成了无尽的冰冷。 裴默的脸色越來越难看。 “她怎么了?”看着千架袭脸上明显写着‘你若是不答应,我们就这么耗着吧!’一行字,裴默终于是妥协了。 千架袭轻哼一声:“险些被你们逼疯了!” “怎么回事,我不就是让她见了阿离一面吗?怎么可能会疯呢?”裴默连忙追问。 千架袭仿若狐狸般笑着:“现在该我问问題了,你是在何时何地遇见‘严离’的!” “安倾离开青楼不久后,在青楼里!”裴默当真是一字都不多说:“回答我的问題!” 千架袭似乎是想什么?微微一笑:“这其中缘由,你要问你的‘严离’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此事是安倾心中的一道伤疤,任何人都不可以去触碰,尤其是你,裴大公子!” 裴默眼眸暗流涌动:“我们说的好好的,此事不让安倾知晓便好!” “她确定那个严离是假的!”千架袭答道。 裴默拍桌:“不可能,我与阿离在一起三年多了,她身上的胎记我都一清二楚,而且我已经让高手检查过了,她的确沒有易容,哪怕是一根毛发!” 他说的笃定。 千架袭靠在椅背上,一副大气慵懒的贵公子的模样:“不管你信不信,现在已经轮到我了,我问你,那个‘严离’可记得你们之间发生的随便一件事!” 裴默沒好气地回道:“她失忆了,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 千架袭低笑,一直玩弄自己的扳指:“是吗?哼!” “轮到我了,千机扇在何处!”裴默嘴角挂起一抹嗤笑。 千架袭轻勾唇角:“你很擅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自然,!” 裴默还沒说完,就被千架袭打断了:“可是你总是习惯拿一些东西去换,而且你总是拿的自己身边最珍贵的东西去做交换!” 裴默慢慢握紧了拳头。 “时月是,以前的严离是,安倾是,那个冒牌的严离,估计也是吧!”千架袭似是若无其事地戳中裴默心中的伤疤。 “你还是先回答我吧!”裴默忍下心中的怒气。 千架袭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我告诉你了,你必会想尽一切方法拿到千机扇!” “你猜的不错!”裴默眼神凌厉:“若你不愿继续玩这个游戏,我得好好考虑是否要追封时月为妃……” 千架袭左手正握着茶盏,听闻此言直接将杯身嵌入了面前的那张梨花木桌。 “你不用总拿她当王牌,我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死掉的女人当挡箭牌!” 裴默‘腾地’一声站了起來。 千架袭不疾不徐的站了起來:“陛下别着急啊!千机扇还得麻烦你陪我走一趟,到时我双手将扇子奉上!” “谅你也不敢耍花招!”裴默轻哼一声:“带路吧!” 千架袭隐藏住眼睛里的戾气,开始往外走去。 “陛下……”正逢‘严离’下床走动,正好看见他们俩,不禁多问了一句:“陛下这是去哪儿啊!” 裴默刚要回答,千架袭便抢先说了:“我们要去商量国事,后宫不得干政,你懂吗?!” ‘严离’撅起嘴道:“谁说后宫不得干政,前几年有位女剑客,听说武功高强,曾经辅佐阿默,为阿默登基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还有一个女子被封为了大司空,不知可否告诉臣妾这位女英雄的芳名呢?” 裴默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了。 也是……几句话变扯出了这么一大堆旧事。 “这位女英雄的芳名你这样的人还不能听说,陛下,我们还走不走了!”千架袭打趣道。 裴默道:“你乖乖到房间里歇着,不许乱跑,我办完了事情就來看你!” 说着转身离去。 “哎……阿默!”‘严离’状有失望。 千架袭带裴默來到一个花园,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取扇子!”说罢,转身离开。 不消一刻钟,但是千架袭此回还带了一个人, ------------ 第二十章:没有全家,烂死墓里 那就是安倾。 安倾因为那一日的事情而落下了病,被砸到的眉骨甚至导致左眼模糊。 “谁要我的扇子,这么找死!”安倾被千架袭搀了出來。 裴默吓了一跳,不敢乱说话。 “这儿的太阳大,刺得我眼睛生疼,你还是带我进去吧!我现在不同于以往,便是需要娇生惯养也不是时候了!” 安倾低声道。 千架袭便扶着安倾走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自个儿又走了出來。 裴默恨不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你个王八蛋!”但是他只能赤手揪住他的衣领。 千架袭冷笑一声,低声在他耳边道:“我个王八蛋,我听说她眉骨上的那道上就是拜你所赐,现在她的一只眼看不清了,索性装瞎子,你能满意喽!” 裴默慢慢松了手,只是眼神中多半还是亥色。 “你最好给我照顾好她,不然我要你全家陪葬!” 千架袭反手抓住裴默的衣领子,眉眼皆是狠厉之色:“不好意思,我已经沒有全家了,我告诉你,从你伤了安倾眉骨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配不上她了,你就带着你的那些该死的回忆,一个人烂死在坟墓里面吧!” 说罢,他转眼又变成了笑面公子,转身离去。 裴默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我不过是想要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入夜。 “小莹,我有些饿了,你给我去端些蜜枣粥來!”安倾闭着眼睛半卧在床上。 似乎有脚步声缓缓响起。 “你不能吃蜜枣粥了,不然牙该坏了!”一道磁性的男性声音忽的响起。 安倾愣了愣,身子动都未动:“不劳陛下费心,安倾虽是公主,却是能吃得了苦的!” “我让人炖了东阿阿胶桂圆汤,这个时节,桂圆本便少有,这汤,对眼睛有好处!”裴默一招手,便有侍女端着汤品上來了。 安倾侧了侧身子,面向内侧:“安倾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安倾虽然眼睛不适,但是这东阿阿胶桂圆汤也该送给皇后娘娘补补,不然她为何连陛下都认不出來了呢?” 语气之中,皆是讽刺。 裴默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住了怒气。 “倾儿,你莫要闹脾气了,來,把这汤喝了吧!”说着,亲自端起汤,用勺子舀了吹凉了热气。 安倾低声道:“我不是太饿!” “别任性了,这东阿阿胶可是大补呢?”裴默把勺子递了过去。 安倾闭着眼睛道:“陛下不必如此,若是因为我这病眼,还请陛下省下照顾我的力气,不必费这劳什子的功夫!” 裴默似是叹了口气,把炖品放到一旁,语气之中似有担忧:“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陛下洪泽万里,臣妾不敢生陛下的气!”安倾语气冷淡,礼数倒是从未有过的周到。 裴默轻轻去触她的双肩:“你若是真的不生朕的气,为何到现在还不愿正眼瞧朕!” “陛下真是说笑了!”安倾轻轻拂去那双手:“并非臣妾冒犯陛下,而是臣妾眉骨受伤,每次睁眼闭眼,眉骨便会剧烈疼痛,臣妾虽然能吃得了苦,但也是愿少吃苦的!” 裴默不料她不睁眼竟是这个原因,想要去摸摸她的伤处,又怕伤着了她,只好罢手:“太医怎么说!” “回禀陛下,臣妾看病未曾用宫内太医,而是选了千机阁的一位能人异士!”安倾似是躺的不舒服,换了个姿势。 裴默点头:“用你自己的太医,也能安心些,那怎么说!” “眉骨断裂,可能会影响左眼的视力!” 他如此待自己,自己也不用隐瞒了。 裴默藏在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我也不知,竟是这么重的伤!” 他的话里满是内疚之意。 “陛下!”安倾突然问:“你可曾看过面相!” 裴默被她问得一愣:“幼时未曾,在逼宫前曾经遇到一个高人,给我看了面相,说我乃是千年一见的双瞳子,是帝王之相!” 安倾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位高人想是还未说完吧!” “何意!” “我曾经在街头算命,因算命瞎子皆猜中了我的事情,而去学过一段时间的面相,微微懂得看人!”安倾道。 裴默感了兴趣:“那你说说朕的面相!” “陛下这样的面相,乃是天生的薄情相,但陛下有一张很削薄很匀称的嘴唇,有这种嘴唇的人,聪明,有很强的意志力,理智,冷静,容易惹桃花运,生性冷淡对什麽都不很执著!”安倾道。 说者不管有还是无心,反正听者是有意了。 “那可有解决的法子!”裴默也不知信沒信,只怕还是与她开玩笑。 安倾摇摇头:“臣妾沒有法子,但也许别人有!” 这便是明显的逐客令了。 既然主人下令,裴默也不好在这儿死缠烂打的呆着,只好站起身:“你且记得要喝这补品啊!”说着,不放心的离去。 “小姐!”小莹进了來:“这个怎么办!” 她指指补品。 安倾声音略有些倦怠:“你去送给慕容执吧!她自从出了牢狱之后,身子一直不见好!” “哎!”小莹行了礼,收拾了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千架袭便进來了。 “倾儿!”他轻声唤着,不见回答,便只好走了。 一夜无梦。 等到安倾的伤势大好,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在此期间,月宇王朝开始筹备第二件大喜事,,册封典礼。 这样无异于向天下昭告裴默已经娶妻,却不是她安倾…… “小姐,他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小莹愤愤不平地削着梨。 安倾仔细地吃着鱼,眉骨上的肿胀消了不少:“算了吧!” 小莹把手里的梨往远处使劲一扔:“凭什么啊!凭什么算了啊!” “啊!,!”宫殿外传來太监尖细的嗓子。 “谁砸的杂家,,陛下,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太监似哭非哭的声音嘤嘤地传來。 小莹把刀一拍,不耐烦地道:“这个死太监,又瞎告状了,昨儿我去御膳房想找些东阿阿胶给小姐补补身子,就是他百般阻拦!” ------------ 第二十一章:此言差矣,银印青绶 安倾扶额:“你们怎叫的我在这宫中不得安生呢?”说罢起身向门口走去。 小莹连忙追上去:“小姐,小姐!” 出了宫门,跪了一地的宫女。 “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闹成这样,传出去还以为我宫中有的看笑话呢?”安倾靠在门杆上,声音清冷。 “淑妃先回宫吧!此事与你无关!” 是裴默的声音。 安倾一睁眼皮,果然是裴默,身边还站了个‘严离’。 “是啊!妹妹身子不好,进宫半月都在修养,还是赶紧进去,莫要被风吹凉了!”‘严离’拉着裴默的手,笑颜望人。 安倾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道:“要我进去修养,那边还我一个清静的环境,贵为淑妃,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大太监爬了过來,在她脚下磕头:“娘娘,奴才跟了陛下二十余年,如今奴才被**,奴才被**倒是不碍事,但是这分明是打了陛下的面子啊!” 说着,老泪纵横。 安倾冷笑一声:“公公此言差已,本宫贵为一宫之主,莫安公主,身份尊贵,难道连扔个梨的权利都沒有了吗?再者,就算本宫不受宠,尚且还是莫安的公主,我父王还未下令与本宫断绝父女关系,即便是断绝了父女关系,本宫也是月宇的大司空,俸禄乃是中二千石,银印青绶,如今,俸禄沒有,银印也是沒有,可这名分倒还是在的,扔个梨,就算是砸了陛下,那也是不小心,公公难道还要再生事端吗?” 大太监腿一抖,说不出话來,只得向她磕头。 安倾瞄了一眼地下的侍女奴才,声音甚是威严:“都给本宫起來吧!你们既是我宫中的奴才,即便是本宫做错了事,也无需你们承担;更何况,本宫尚且不明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个人做事万万小心,实在在本宫做不來的,此刻便离去罢,本宫也不会责怪,也不会让别人责怪,当然只限于此事!” 十几个奴才宫女中陆陆续续走掉了一大半。 “小莹,带他们进去,好好教教他们侍候本宫的规矩,本宫尚在,是不允许奴才爬到本宫的头上的!”安倾自始至终都沒有看裴默和‘严离’一眼。 裴默面色也不好看:“还在那边磕头做什么?快点滚回來!” 大太监连忙爬了回去。 “姐姐倒是不知道,妹妹居然有如此才华,那位为月宇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将竟是妹妹!”‘严离’夸赞。 安倾向他们行了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陛下万安,皇后万安,臣妾身子有碍,先行一步,还望陛下早日银印青绶,最好赏臣妾一盒东阿阿胶,省的臣妾的侍女去向御膳房讨要不來,妹妹也不是稀罕这劳什子的东阿阿胶,倒是不能让别人打了臣妾奴才的脸,打了臣妾的脸,也便是打了皇后、陛下的脸!” 说着,转身便要走。 “哎,等等!”裴默连忙阻拦。 安倾转身又是行了个礼:“陛下还有何事!” “东阿阿胶对你的伤有好处,我回头命人给你几盒,你还想要些什么?尽管去找朕!”裴默暗地里叹了口气: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吧! 安倾抬眼看他:“素闻皇后一手好厨艺闻名天下,臣妾倒是想吃千层脆皮糕!” “你!”裴默皱眉。 ‘严离’好奇地问:“什么是千层脆皮糕!” 安倾又行了个礼:“姐姐要是喜爱吃,妹妹改日做了送到姐姐宫中便是了!” “妹妹身子不好,罢了罢了!”‘严离’连忙摆手。 安倾感觉眼睛睁得太久,眉骨有些疼痛,刚想覆手去揉,突然她面有惊慌地转身,刚想向宫内走。 “你怎么出來了!” 安倾身后传來有些焦急的声音。 “不用担心,你急急忙忙赶來,赶紧去偏殿批件大氂再出來吧!”安倾吐吐舌头,只好再次转过身來。 千架袭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我特意回去了趟,你,!” “朕倒是不知,淑妃不抬眼便能知他是谁!”裴默冷了脸。 虽然叫千架袭照顾安倾,但也不是这样不顾礼节的,何况安倾现在已经清醒了。 “不用睁眼,安倾便知他是千架袭;不用睁眼,安倾便知他独身一人!”安倾紧紧回握住千架袭的手,神态自若。 “得安倾之信任,百辈难求!”千架袭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裴默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 “臣妾告退!”安倾道。 千架袭有些不耐烦地道:“给他行什么礼啊!真是,我们快进去,我给你带了好多的东阿阿胶,前些日子你不是总说一睁眼睛眉骨就疼吗?我今儿个还带了许多药……”说到最后已是眉飞色舞。 安倾被他扶着往自己宫里走:“得了得了,你看我这几日,指定又胖了!” “胖了好啊!省的跟个羽毛似的,轻飘飘地就要被风吹走了,你还是胖些,留在地上安全!” 千架袭打趣道。 “就你会哄我开心!”安倾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千架袭呵呵笑两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一笑,我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我遣散千机阁,也博你一笑!” 两个人说说笑笑已经走远。 “阿默,我们走吧!”‘严离’扯扯裴默的衣袖。 裴默这才回过神來:“哦,好!” “就你会哄我开心!”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一笑,我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我遣散千机阁,也博你一笑!” …… 不知不觉,裴默已经湿润了眼角。 周幽烽火戏诸侯,他却不能。 如果这样能博安倾一笑泯恩仇,他也是不能像千架袭那般轻轻松松,拿得起放得下,即便是玩笑话。 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他背负着整个月宇,背着整个世界,却不是他想要的世界。 “沒事吧!”千架袭扶着安倾,小心翼翼。 安倾疲惫的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架袭知道她心情不好,连忙招手唤來小莹,让她去炖补品。 “架袭,你说我该怎么办!”安倾缩起身子,表情迷茫, ------------ 第二十二章:做好安倾,在这作甚 千架袭摸摸她的脸:“你是问我‘裴默对那个严离好’怎么办,还是问我‘那个严离是假的’怎么办!” 安倾沉默。 “如果你是因为裴默变心而心存芥蒂,那么你该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題便是由那个假严离引起的,所以不管你问我哪个问題,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除去她!”千架袭捋了捋安倾的头发。 她失笑:“杀了她,我做不到,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实在不想再有任何纷争,准确说,我再也不想惹下一丁点的麻烦了!” “你为什么做不到,就因为她的脸吗?我听小莹说过,当日三千骑兵,是你下令全部击杀,为何如今不能狠心些!” 千架袭身为千机阁护法,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即使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样貌相同的‘千架袭’,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那个冒牌货。 “我爹曾经教导我,即使别人对你不仁,你也不能对人不义,他是对不起我,但是我不能对不起他!”安倾揉揉还有些肿胀的眉骨。 “既然你不想对不起他,又不想杀了那个冒牌货,那你就做好安倾吧!”千架袭站起身來:“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沒有!” 安倾点点头。 千架袭眉眼惆怅,转身出了门。 自己的事情还沒个结果呢?还去操心别人的事…… 该说这是大公无私呢?还是……因为是她。 “千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莹从小厨房里端了药,远远儿的便瞧见了千架袭坐在池塘边。 千架袭仿佛是在想什么?猛地被惊醒,一下子沒站稳,险些跌进池塘中。 “千公子,你这是怎么啦!”小莹连忙就近放下药碗,小跑着去看他。 千架袭白着脸,摆摆手:“沒事,你去给你家主子送药吧!” 小莹不放心地多看了两眼,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千架袭看着被冰雪覆盖的池塘,暗自叹了气。 …… “阿默,我想吃橘子!”严离笑眯眯地捧着笑脸冲裴默撒娇。 他宠溺地刮了下眼前人儿的鼻子:“竟是这么懒,也不怕自己吃胖了变成了小猪!” “阿默要是不喜欢小猪,改天我便让人抓几头小猪放到你寝室里去,不是说日久……嘿嘿!日久生情吗?”严离贼贼地笑了两声。 裴默一愣:日久生情…… 严离看见裴默不说话了,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我还有些折子要批,你先睡!”裴默腾地起身。 严离跟着站了起身,神色有些不满:“说好了今儿个要陪我的!” “我日日陪你,你还不知足吗?”裴默心情不好,撂下话便走了。 宫人瞧见裴默走了,连忙走了过去。 “陛下今儿个是怎么了?”严离越想越烦躁,手中手帕子挥了几下又收了起來。 她的贴身侍女连忙凑了过來:“想必是前朝事务繁忙,娘娘可要体恤陛下!” “也罢,陛下嘛,有时也会发些脾气,本宫让着他便是了!”她顺手接过宫女递來的冻顶乌龙,喝了一口,这才舒心。 侍女连忙献媚道:“那是自然,娘娘如今最得陛下的宠幸,将來诞下皇嗣指日可待了!” 她这一马屁却拍的不是时候,宫女们不清楚,严离却清楚,从醒來到今已快要一月有余了,裴默自始至终都已她身子抱恙为由,未曾碰她。 “滚!”一想到这个,她就心烦意乱,大斥了侍女一声。 侍女连忙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 “你抢了我的,我必然要叫你……生不如死!”严离面容狰狞,摔碎了身边的茶盏。 *** “小姐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小莹拿起一束刚剪下的梅花放到了花瓶里:“这花开的可真好啊!” 安倾伸手摸了摸,沾了一手的露珠:“是啊!岁寒三友之中,我甚爱梅花!”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宫门外响起。 小莹看了看安倾的脸色,一如往常:“小姐……” “去回禀,我今日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安倾不闻所动,轻轻摘下一朵红梅。 “是!”小莹小跑着出去了。 外面响起小莹的声音:“陛下,娘娘已经睡下了!” “既然如此,朕便不扰她了,你切记好生照顾她!”裴默叮嘱。 “陛下放心,奴婢自当竭尽全力!” 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踏上积雪的吱呀声。 门响起,小莹扑了扑身上浅浅的雪花,方进了门。 “外面雪花下的煞是好看,小姐可要出去赏雪!”小莹侧了侧身子,问。 安倾玉指指向窗户:“你去把窗子开下來,我这病躯,还是呆在房中吧!” “也好,开了窗子好透气!”小莹疾步过去把窗子开了下來,用木头撑住。 外面雪花落得不是太急,安倾起身把那一瓶的红梅放到窗边,伸手去接雪:“白雪红梅,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看着如此美景,安倾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去拿我的琴來,今儿个万万不能辜负了此等美景!”安倾吩咐道。 小莹喜不自胜:“哎!” 琴很快摆上,安倾细细地抹上松蜡,拨动了几个弦,神色放松许多:“许久都沒谈,音色还是这样的好!” “旧物遇主,自然心有灵犀!”小莹小心地收起安倾的护甲,用帕子包了放到一边。 安倾双手抚琴,柳眉舒展,轻勾慢拨,一曲《梅花三弄》宣泄而出。 似冬日流水稳重,却又似夏日清泉叮咚,曲调欢悦之中又略带愁绪。 一曲已毕。 “小姐……” 安倾恍然如梦,却又从梦中惊醒:“小厨房的羊膳汤可曾好!” “奴婢去看看!”说着,推门而去。 *** “陛下,你难得來看一回淑妃娘娘,她竟如此不敬,奴才也为陛下心疼呐!”太监不禁在裴默身边吹耳旁风。 裴默摇摇手:“罢了,她身子近日本就不好,再者,是朕欺骗她在先,她不愿见我也是情理中的事!” 说着,他不禁回首望了下安倾的屋子,正巧瞧见她端了一个花瓶的红梅放在窗头,露出了久违的笑, ------------ 第二十三章:明争暗斗,扳回一城 “陛下,还是赶紧回宫吧!雪大,冻伤了可就不好了!”太监劝道。 裴默挥了挥手:“你们都退在一边吧!朕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哎!”既然皇帝发令,太监也不能不从。 远远地,安倾把琴放在窗前,手指灵动,一曲乐歌便远远地传播开來。 “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裴默不禁吟出先人的诗句。 曲子终了,裴默沉浸之中不能自已。 梅花三弄,意为赞扬梅花冬日盛放,曲调轻快明亮,如今安倾的弹奏却让人感觉……梅花虽在季节,终将逃不脱凋零这一命运,曲子的本意始然已经本末倒置了。 “你心里的苦,朕哪里不知……”裴默似是轻言呢喃。 不远处來了个宫女,私下里与太监说了些话,他便上前一步道:“陛下,皇后娘娘刚才派了人來,说是内务府分派了娘娘宫中极好的凤凰单从,想请陛下去品尝品尝!” “凤凰单从,不是夏日才有吗?”裴默漫不经心地问道。 太监乐呵呵地道:“是啊!内务府一得了贡品便送去了皇后娘娘宫中!” “凤凰单从极好,能使人清醒平静,你即刻命内务府送两份去淑妃宫中,不得延误!”裴默吩咐道。 太监一愣:“这……陛下,内务府今年才得了三盒凤凰单从,已经送了一盒到皇后娘娘宫中……” “叫你办事怎的这么废话,你是谁的奴才,朕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当朕不知道你在私下里私相授受吗?”裴默冷了脸。 太监慌慌张张地跪了下來,使劲给裴默磕头,磕的满头是被血染了色的雪,狼狈不堪:“陛下,奴才知道错了,陛下,饶了奴才吧!” 裴默一脸不耐烦地样:“还不快去办,,再啰嗦,朕把你发配到慎刑司!” “是是是!”太监跌跌撞撞地起身,快步向内务府走去。 裴默再次看向安倾的屋子,只是她却已经离开窗边了。 “若是能让你如从前般展露笑颜,十盒凤凰单从,我又何惜!”他的话再次被风吹散。 “小姐,内务府派人送來两盒凤凰单从!”小莹推开门,抖掉衣服上的雪。 安倾把手放在炭盆上烤火,听闻便问道:“这内务府怎舍得给我们这样的好东西,以往不是要添床棉被也要拖拉一阵子的吗?” “是陛下叮嘱内务府送两盒到延禧宫【淑妃住处】的,听说今年只得了三盒,皇后那边也不过只有一盒,看來是陛下把自己的省给小姐了!”小莹找了个地儿,把茶盒子收了起來。 安倾手心烤的都冒汗了,便翻到手背去烤火:“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 “怎么可能,只是奴婢有些感动于陛下的心意!”小莹吐了吐舌头。 安倾凉凉的道:“心意,这算什么心意!” “小姐的意思是……”小莹愣了愣。 安倾抽出腰间的手绢擦了擦手心:“凤凰单飞年年都有,裴默也不会急着这一时,如果能用这么一点小惠,让我回心转意,到时候,有了莫安的帮助,拿下北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天呐!”小莹惊呼一声:“那奴婢去给扔了!” “扔了做什么?”安倾斜了她一眼:“留着吧!” “小姐这是要……”小莹觉得自己已经能慢慢理解安倾话中的含义了。 安倾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马上就是册封典礼了,小莹,准备准备,我们去拜见皇后!” 小莹恍然大悟,眉宇间多了一分狡黠的意味:“是!” *** “娘娘,不好了!”小宫女一路跑进了承欢殿。 严离略蹙柳眉:“叫什么叫,吵死了!” “不好了,娘娘,陛下……”小宫女还未说完,外面便传來太监尖细的嗓音。 “淑妃娘娘到!” 严离挥了挥手,小宫女连忙退了下去。 安倾带着小莹进了正殿。虽然不能说面善,但是也不是恶语相向。 “皇后万安!” 她行了个礼。 “妹妹今儿个好兴致啊!平日里妹妹总是久居深闺,害的本宫见不着了呢?”严离连忙扶起她,笑颜道:“自家姐妹,坐吧!” “臣妾久病,未曾日日晨昏定省,还望娘娘恕罪!”安倾道。 严离挥了挥手:“都说了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妹妹的身子更重要,來人呐,上茶!” 小宫女很快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 安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严离仔细地观察着安倾的神态,却发现一派自然,不禁问道:“妹妹在家时可是茶道高手,这茶叫做凤凰单从,我看妹妹对茶很有研究呢?” “莫安不擅产此茶,臣妾哪里是什么茶道高手呢?”安倾放下茶盏。 “呵呵,妹妹客气了,当日不知妹妹乃是立下大功的女英雄,多有冒犯,还望妹妹见谅!”严离看了眼门口,作势便要下跪。 安倾心里冷笑,抢她一步跪了下來:“姐姐莫要这样,倒是让妹妹不安了,本便是妹妹使小性子,让姐姐难堪了!” 严离的脸顿时五颜六色,连忙把她扶了起來。 “这是怎么回事,大冬天的,地上寒冷,快起來吧!”裴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安倾站好,向裴默行了礼:“陛下万安!” “陛下万安,得知妹妹乃是女英雄,臣妾心生敬意,又想到不久前臣妾冒犯妹妹,特地请罪!”严离连忙道:“不料妹妹竟然如此客气,倒是让陛下看臣妾的笑话了!” 说着,面露赧色,加上她的肌肤胜雪,此时一看倒是格外动人。 “皇后娘娘真是善良,此事本便是臣妾不对,所以今日特地來向姐姐赔罪!”安倾强忍住看着严离那张脸的不适,回答。 先道歉的反而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这道歉之中的水分可想而知。 严离变了脸色,有些难堪。 安倾见达到目的,又不愿裴默替她解围,便道:“陛下來的正好,方才娘娘正得了一味好茶,名唤凤凰单从,正邀臣妾品尝呢?” ------------ 第二十四章:摔了一跤,不知病重 裴默皱眉:“朕不是让内务府送了两盒到你宫中吗?” 严离闻言惊讶地看向安倾。 安倾歪头看向小莹:“怎么回事!” 小莹明白了,上前一步:“的确送到宫中了,但是还未來得及禀报给娘娘,是奴婢的疏忽!” “无碍,送到便好,你回头去采集一些松针叶上的雪水,用來泡凤凰单从,这样清心静气的效果更好!”裴默嘱咐道。 安倾低头谢恩:“臣妾谢过陛下!” “陛下,快坐下來吧!臣妾让人去泡茶水!”严离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强颜欢笑对裴默说。 裴默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可能是昨日未能睡好吧!”严离道。 裴默握住她的手,仔细叮嘱:“你这些日子都在养身子,太医院的人也好生给你诊脉,你自己也要放宽了心,朕今日政务繁忙,得空了就來看你!” 安倾、严离齐齐行礼:“恭送陛下!” 裴默转身带着一干太监侍女离去。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妾先告退了!”安倾给她行了礼。 严离一肚子火气只能憋在心里,皮笑肉不笑:“淑妃真是聪颖,本宫自愧不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娘娘,这凤凰单从可是好茶,可万万不能糟蹋了陛下对您的心意!”安倾扳回一局,不免春风得意。 严离看了一眼凤凰单从:“多谢妹妹提醒,本宫就不送了!” 安倾再一行礼,带着小莹转身离去。 待她走出宫殿,严离跌坐在椅上,气愤地直发抖。 “來人呐,來人,人呢?” 她大声喊叫。 小宫女连忙跑了过來,跪倒在地,身子微微发抖:“娘娘,有什么吩咐!” “传令给内务府,内务府的封赏一律不许给延禧宫,例银全部按到她的炭盆头上,就说她怕冷,名贵木炭香料用的极多,不许浣衣局的给她宫里洗衣服!”严离眼中怒火燃烧,愤然大声道。 小宫女恨不得把头低到膝盖下面:“娘娘别生气,这半个多月來都是如此的,奴婢清楚!” “去给本宫点上广藿香和迷迭香,今夜陛下來了,本宫一定要成事!”严离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冷笑:“我就不信了,如果本宫有了孩子,那个贱人还敢不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的!” 小宫女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点香料。 “我就不信她还能与本宫斗!” “外面好像已经不下雪了!”小莹从窗子里往外看。 安倾手执一卷书:“把窗子关起來吧!不下雪的时候要比下雪的时候更冷!” “哎!”小莹把窗子关了起來:“小姐,我去添点炭吧!” 她抬头看了眼炭盆:“多添点,把屋子烤的暖和些!” “可是……”小莹面露难色:“皇后克扣了我们宫中的炭火,若是多添一些,怕是不够用了!” 安倾把书合上:“皇后还是太嫩气了,这点儿就受不了了!” “宫里的老人家说今年的冬日长着呢?如此下去,我们可要怎么办呐!”小莹有些忧心地看了看炭盆。 安倾摆了摆手:“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如果今晚陛下要过來,你还去回禀,说我身子不适!” “还要拒绝他啊!”小莹嘟起了嘴:“好吧!” “对了,架袭哪里去了,好几日都未瞧见他了!”安倾问道。 小莹故意唉声叹气道:“哎……这还未到春天呢?小姐就思春了!” “说什么呢你!”安倾顺手揪起一个抱枕,朝小莹砸去。 小莹迅速躲过,张牙舞爪地道:“啊!我要來啦!” “哈哈哈!” …… 顿时屋子里一片笑声。 南宫远本是要去御书房,途中路过延禧宫,听见这笑声,不禁感慨:“多少年了,这宫中终于多了点笑声!” “是啊!”领路的公公道。 南宫远好奇地问:“不知这是哪一宫的娘娘!” “回大人,是延禧宫的淑妃娘娘!” 南宫远仔细想了想,不禁呢喃道:“淑妃,不是安倾吗……” *** 月色撩人,一座车辇由远到近地靠近了南宫府。 “停!”公公尖声道。 南宫远撩起帘子,从车辇上下來了。 “还要劳烦公公替臣谢过陛下!”他微微抱拳。 公公道:“大人客气了,天冷地滑,陛下不放心特地派了车辇让咱家护送大人回來,这是天大的福气啊!” “是!” 又是一通寒暄之后,南宫远目送着车辇远去。 “大人……” 南宫远回头,赫然发现站在门口等他的是小兰。 看见他询问的眼光,小兰连忙答道:“夫人本來是想要出來接您的,但是出來的时候路滑,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让我出來接您!” 南宫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进去了。 书房里冰冷冰冷的,小兰连忙吩咐下人们去准备炭盆。 “奴婢有罪,未能给大人尽早准备炭盆!”小兰慌张地跪了下來。 南宫远解下身上的披风,挂了起來,冷不丁地问:“我记得早上早朝的时候,书房里还摆了一个的,哪儿去了!” 小兰低着头:“夫人摔了一跤,身子虚,怕冷,书房里的炭盆还燃着,所以奴婢自作主张地先把炭盆挪过去给夫人用了!” “无妨,起來吧!她现在怎么样了!”南宫远坐到椅子上,自己磨墨。 小兰站了起來,犹犹豫豫地,就是不说。 “你说不说!”南宫远凉凉的问道。 小兰‘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答应了夫人不能说!” 南宫远把书往桌子上一砸,起身出了书房,直奔慕容执的卧房。 一推门,扑面而來的都是炭火燃烧带來的暖气。 慕容小苏在内室,坐在床沿上,握着慕容执的手,似是在和她说话,听到门响了一声,忙问:“谁啊!小兰吗?” 南宫远感觉屋子里热的不行,便把大衣脱去了,挂了起來:“是我!” 慕容小苏听出他的声音,拍了拍慕容执的手:“姐姐别担心,大人回來了!” 慕容执想起身往外看,但是南宫远在外室,看不到,只好重新躺回被窝里, ------------ 第二十五章:仔细调养,夫人出浴 南宫远撩开帘子,进來便看见慕容执躺在床上,盖了两床厚被子,不禁皱起了眉:“炭盆烤的这样热,怎么还盖这么厚的被子!” 慕容小苏道:“不知道啊!我已经热的满头大汗,恨不得只穿件中衣,但是姐姐到现在还是说嫌冷!” “你们觉着热了,就撤去几个炭盆吧!我这边不碍事的!”慕容执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 南宫远走了过來,探了探她的额头,发觉她额上冰冷,不禁愕然:“怎么回事,请了大夫了吗?” “请了,药也吃了几贴,可是总是不见效,现下还好些,刚才身体冰凉,跟块冰一样,有的时候都听不到她在呼吸!”慕容小苏眼睛被剜之后,性子温和许多,待人也愈发的和善。 南宫远把手探进被子里,握住慕容执的手:“怎么不派人去宫里找我!” “陛下找你,自然是要紧的事!”慕容执嘴唇惨白。 此时小兰推门进了來,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看见南宫远的时候,愣了一下:“大人,我已经让人在书房摆了炭盆了!” 南宫远沉思,然后道:“你去把书房的炭盆撤了,搬到这儿來!” 小兰怔住了。 慕容小苏和慕容执也都怔住了。 “还是放到书房吧!你回头处理政务的时候怕是会冷!”慕容执道。 南宫远点点头:“由你吧!” 小兰朝南宫远行了个礼,把帕子放在热水里浸湿,然后挤的半湿,走到床前,敷上了她的额头。 南宫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问:“我去宫中请太医吧!” 慕容执虚弱地挥挥手:“不用,老毛病了!” 这一句说出來,突然四周静谧无声。 南宫远怔住。 老毛病了…… 慕容执跟了他三年,这样的老毛病自己却丝毫不知道…… 小苏突然开了口:“到底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连累姐姐了!” 慕容执额上敷着帕子,睁不开眼:“都过去了,就是怕冷些,反正死不了!” 时间慢慢流逝,小兰上前要换帕子。 南宫远轻轻揭起帕子递给了小兰,伸出手摸了摸慕容执的额头:“终于有点热气了!” “等会又冷了!”慕容小苏沒头沒尾地道。 南宫远给她捻了捻被角,把枕头垫的高了一点。 小兰很快递來了第二块帕子,南宫远再次摸摸慕容执的额头,果然是冰冷的。 他抬头看了看小苏:“这……” “沒事,还是不要敷帕子了吧!既沒用,又浪费热水!”慕容执挥挥手,挡开了小兰试图敷上的帕子。 小苏劝道:“还是敷一敷吧!敷了你的头便沒那么疼了!” “这样不行,小兰,你去一趟皇宫,去把今日当值的张太医请來!”南宫远终于下了决定。 慕容执轻轻摇摇头,却觉得头痛剧烈:“还是不用了……” “别说了,來人呐,去备洗澡水,看看沐浴之后,会不会好些!”南宫远道。 慕容执此时已经沒有力气说话了。 小兰的速度挺快,半个时辰后张太医便到达了南宫府。 张太医对南宫远道:“身体发虚,浑身冰凉,很有可能是得了风寒,不过还是要等老夫搭脉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诊断!” 南宫远从被子里把慕容执的手扯了出來,在上面覆上一方帕子,张太医刚把手伸了过去,半睡半醒的慕容执便一个激灵反手握住了张太医的脉门,力气虽然小,但是却也能让张太医挣脱不了。 南宫远连忙拍拍她的脸,道:“夫人,快松手,张太医要给你把脉呢?” 慕容执喘着气,眼睛迷离,嘴唇无意识张合着,南宫远凑近了听她说话。 “护法说,脉门不能……随意让别人……查探……” 南宫远又好气又好笑:“沒事,我在这边呢?快松手!” 慕容执还是执拗地不愿松手。 “你在不松手,你便一个人过吧!”南宫远放了狠话。 慕容执身子一抖,缩进了被子里,手也松了开來。 张太医抹抹额上的汗,赶紧搭脉。 搭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手。 “不知我夫人是怎么了?”南宫远问道。 张太医面色慎重:“南宫大人,南宫夫人身子太虚,想必早年定是亏损了身子,所以导致每到冬日时节,便会冒虚汗,身体冰冷,四肢无力,心率缓慢,这是要仔细调养,急不來!” “可会危急性命!”南宫远问了最关键的问題。 张太医左思右想,道:“仔细调养便是了!” 慕容执无意识地揪住了南宫远的衣角:“冷……” 南宫远连忙问道:“这觉着冷该如何处置!” “这老朽也沒有办法,只能愿夫人意志坚定,熬过去便是,老朽这儿有几张土方子,按照这方子,仔细调养便是!”张太医仔细地瞧着南宫远的脸色。 南宫远思虑一番:“多谢张太医了!” “哪里哪里,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才叫人羡慕!”张太医抱拳。 南宫远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四个字用在他和慕容执的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兰,送张太医回去!” 小兰点点头。 “还请大人候在姐姐身边,今年冬天比往日都要冷的长久,姐姐想必会很难受!”慕容小苏低着头,小声请求。 南宫远点点头:“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等小兰回來了,我便让她伺候夫人沐浴!” 慕容小苏点点头,摸着床头的拐杖便出去了。 南宫远看着她出了门,才回过头來给慕容执倒水。 他轻轻托着慕容执的头,让她坐起身,喝了点热水。 “我还有多少……多少日子!”慕容执靠在南宫远肩头,眼睛半睁半闭,心里却觉得,此刻,她竟然不觉得寒冷。 南宫远拿起小兰挤好的帕子给慕容执擦了擦脸:“别瞎说,太医说仔细调养着就会好了!” 慕容执笑了起來,半路咳了好几声,南宫远便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她笑够了,便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这几年沒少糟蹋,人家和你说体面话,你倒还当真了!” “不当真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我要让府中准备灵堂吗?”南宫远也跟她开起玩笑了, ------------ 第二十六章:下逐客令,烂在肚里 慕容执沉默了半晌,又问道:“倾儿怎么样了!” “听说一开始知道陛下已立皇后的时候,挺伤心的!”南宫远知道她关心姐妹,但是现在她身子不好,也只能尽量减轻她的伤心。 慕容执果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不知道皇后是!” 南宫远说起这个,便眉飞色舞:“我倒是忘了和你说件事,裴默把阿离找回來了!” 她闻言露出了十分惊讶地神情,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咳咳咳……”由于太过激动,她咳起嗽來。 南宫远赶紧给她顺气:“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如今还是你养好身子最要紧!” “这幅破身子有什么要紧的,咳咳咳,我想明日进宫,咳咳咳!”慕容执眼底是一片凄凉,捂唇使劲咳嗽起來。 南宫远去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这才好了许多。 “如今你缠绵病榻,进宫也是替她增添麻烦,陛下对她心怀愧疚,自然不会亏待,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就连他也沒有发现,自己的话中多了三分的柔和。 慕容执点点头:“也好!” “夫人!”正说着话呢?门外传來小兰的声音:“热水已经备好了!” 南宫远朝外面道:“放到内室來吧!” 小兰应了声,指挥着几个小厮把浴盆抬到了内室。 “你先洗,我就在外室候着,有什么事便喊我!”南宫远叮嘱道。 慕容执愣了愣,随后点头,久病的脸浮出一点红霞。 他走出了内室,把帘子放了下來,又拿來了屏风,这才算完。 内室里面不久后传來哗啦哗啦的水声。 外室放着一排的书柜,南宫远无聊的在书柜前徘徊。 第一层的书架里面放的大约是《女诫》《内训》《女论语》之类最普通的女子应该看的书目,但是上面已经沾上了不少的灰尘,看样子,慕容执应该不经常阅读,只是拿出來摆个样子。 南宫远笑笑,竟不知原來她也有小孩脾性。 第二格的书架里放的书也是平平无奇,大多是男子该读的四书五经等等。 最后一格的书却是并未分类的书,譬如《孙子兵法》、《史记》等等,南宫远抽出來翻了翻,发现有的书页边角已经绻了起來,看样子便知翻书翻得忒勤。 一些书页之中夹杂着一些小纸条,上面标明了一些内容的自己的理解,也有将警句摘录下來的纸条。 南宫远如饮甘饴般的匆匆读完她的注解,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挂名夫人甚是不了解…… “啊!”内室传來一声惊叫。 南宫远手中的书陡然落地,他连忙绕过屏风,一把撩起帘子。 “怎么了?!”他焦急地问道。 慕容执背对着他,半倚在浴桶里,大半个身子裸露在外,只是上面淡淡的伤疤却突兀地刺伤了南宫远的眼睛…… 不是古人诗中的妙曼身姿,而是真正的如她自己所言的‘破败身子’…… 慕容执短促地叫了一声,拿起桶边的浴衣披在了自己身上,瑟瑟发抖,声音却保持镇定:“我沒事,只是滑了一跤!” 言下之意便是我现在已经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南宫远眼眸明暗闪烁,终究是松开了握着帘子的手,任由帘子垂下,遮挡住了慕容执。 等一切都拾辍好,小兰也打起帘子,撤去屏风之后,南宫远这才进了内室。 慕容执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披散在背上,侧身向里面躺着,明显不愿见到南宫远。 “你身上……”他迟疑了几下,还是问出口。 慕容执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天色已经不早了,大人还是赶紧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不便留下。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南宫远道。 慕容执不支声。 南宫远往外走,顺手把小兰拉出了卧房。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啊!”小兰被他一路揪了出來,焦急地道:“夫人还等我伺候呢?” “我问你!”南宫远放开她,目光紧紧锁住小兰的眼睛:“慕容执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小兰原本还好好的脸色闻言瞬变,冷冷的道:“你怎么不去问她自个儿!” “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愿意让我知道,否则就不会把我赶出來了!”南宫远看着她。 小兰转身便往回走,南宫远连忙扯住她的胳膊:“小兰!” “大人!”小兰转过身,一脸无奈:“不是小兰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夫人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把这些事说出去,不然会遭來横祸的!” “横祸有我顶着,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远追问道。 小兰道:“大人,夫人不告诉你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这些事她不可能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的,夫人迟早会告诉你的!” “住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南宫远冷了脸。 小兰这次反应过來,连着‘呸呸呸’,呸了好几声。 “总之,我相信如果到了时候,夫人一定会告诉大人的!”小兰抛下这句话,匆匆地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华灯初上,安倾屋子里暖和和的。 她正坐着在炭盆前面烤手,小莹忽的走了进來,道:“陛下往延禧宫的方向來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今晚他会來!”安倾漫不经心地回答。 小莹苦着脸:“我还以为小姐是开玩笑的呢?” “谁让你不上点心,记得,回头再回了陛下,懂吗?”安倾问道。 小莹一屁股坐在安倾对面,愁眉苦脸:“还是见见他吧!再不见我们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啊!” “沒有炭火我们依旧可以过完冬天,而在夏天來临之前,我一定会让某些人尝到自己做了错事需要付出的代价!” 安倾眉眼冰冷。 “奴婢知道了!”小莹退了出去。 屋外又开始落起小雪,裴默披着大氂站在延禧宫的院子里,怔怔地看着透过窗散发出來的烛光。 “陛下,娘娘身子不适,还望陛下体谅!” 小莹打开门,出來传话, ------------ 第二十七章:这是麝香,撼动后位 裴默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再呆会儿!” “是!”小莹说着,往屋内走去。 裴默肩上已经落了一层的雪,但他却懒得拍去。 小莹关上门,忧心道:“陛下在外面站着呢?看样子不见到娘娘,是不会罢休的了!” “小莹,你我主仆一场,亦是姐妹一场,我今儿个就且教你两句话,第一,永远不要想当然的认为这会发生;第二,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安倾重重地把茶盏搁在桌上。 小莹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识趣地不再打扰。 大概过了半刻钟,小莹透过窗往外一看,雪地中的确沒有了裴默的身影。 “小姐……”小莹低下头。 安倾打了个哈欠,道:“知道了就好,就当长记性,去熄了两盏灯,我要睡下了!” 适逢屋外传來太监的嗓音:“淑妃娘娘可曾睡下!” 小莹看了安倾一眼,连忙出去了。 约莫一炷香之后,小莹捧着个暖手炉进來了。 “谁啊!”安倾躺在床上,问道。 小莹走了过來,把暖手炉往安倾面前一放:“是皇后的随侍太监,喏,陛下赐的暖手炉!” 安倾接过暖手炉,翻來翻去仔细看着,这手炉上面有一个可以拧开的小盖子,底部很是圆滑,壶身上面有错金花纹,大概是紫砂泥所制。 放在手上不仅暖手,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等等,香气…… 安倾想想不对劲,便把盖子打开,中间有夹层,应该是香油,中心放的是烧红的铁块,炉子里面是铁红色的。 “小姐,怎么了?”小莹见安倾面色凝重,问道。 安倾拿着手炉,吩咐道:“去拿一根筷子來!” 小莹看她脸色也知道事态严重了,连忙取了一根筷子递给了安倾。 她把手炉放在桌上,把筷子伸进去四处捣了捣,用力地蹭了几下,便听见里面有东西噗噗往下掉的声音。 安倾取出筷子,发现月牙色的筷子上沾上了一点土黄色的粉末。 “这……”小莹怀疑地看向粉末。 安倾用帕子把那粉末擦了去,再去细看那条帕子上的粉末。 “这应该是一种香料!”安倾细看了几回,终于道。 小莹也跟着看了几眼:“会不会是陛下想让小姐睡得安稳些,所以特地在里面抹了安神香!” 安倾摇头:“第一,暖手炉不是陛下的贴身太监送來的,而是皇后的太监;第二,如果他想让我睡得安稳些,直接送香料过來即可,把香料涂在炉子里面,量少而且味道不重,很难起到安神效果!” “那……”小莹灵光一闪:“我去请太医!” 安倾看了看炉子里面,又用筷子捣鼓了几下,然后用帕子把药粉包住,道:“你且把这香料交予太医验证,然后回來禀报我,这香料是否有害!” 小莹点点头,接过一团的药粉,推门赶去了太医院。 安倾坐在屋内,心神不宁,看着那暖手炉,沉思一番,便将它暂时放到窗台上,再把窗子关上,这样才算是放心。 两刻钟之后,小莹终于回來了。 “如何!”安倾看小莹脸色不好。 小莹连忙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那个暖手炉我放到屋子外面了!”安倾指了指窗子。 小莹这才安心坐下:“我去打听过了,这才知道,这香是麝香!” “麝香,!”安倾岂会不知这女子忌讳之物。 “奴婢觉得是皇后干的!”小莹愤愤不平。 安倾无意识地抚摸着小指上的护甲,道:“这不是废话吗?看來她是忌讳我有朝一日生下皇嗣,到时候,她的皇后之位我便可撼动了!” “那我们怎么办呐,我去告诉陛下吧!” 小莹起身,却被安倾按了回來。 “你找死吗?皇后如今圣眷不断,就算是陛下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也一定不会拿她怎么样的,至少祸事还未发生,顶多就是责骂一顿,不会对她的地位造成影响的!” 安倾扶额。 “那我去告诉陛下,你才是真正的严离,陛下一直对小姐念念不忘,一定会搞清真相,严惩那个冒牌货的!” 安倾一拍桌子:“我不许!” “为什么啊!”小莹不解。 “你这么和他说,他会相信吗?他会相信那个活生生的人是假的,而我这个寄宿在别人体内的灵魂才是真的吗?别开玩笑了,我都不信!”安倾轻哼了一声。 小莹噎住了:“万一……” “沒有万一,我尚且能走出过去,若是他不能,只能说我和他有缘无分!”安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 小莹有些糊涂:“但是严离、安倾不都是你吗……” “你不懂的!”安倾呢喃自语。 这是一场她与过去的战争,也是一场裴默与过去的战争。 只是彼此都是在用命來赌。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潇潇洒洒落满了裴默的双肩。 “陛下,皇后娘娘有请!”太监凑上前去,低声道。 裴默恋恋不舍地瞧了一眼屋子,道:“去承欢殿吧!” “哎!” 一行脚印慢慢往承欢殿延伸。 “陛下,今儿个下午,臣妾下了回厨房,做了点小点心,你尝尝!”严离小心翼翼的把小碟端到裴默面前。 栗子糕…… 是甜点。 裴默看见甜食不免头皮发麻,但是她满眼期待,实在不忍拒绝,只好拿了一个,嚼了几下,还沒尝出什么味儿呢?就一咕噜地咽了下去。 “陛下,可好吃!”严离迫不及待地问道。 裴默扯出一丝笑容:“尚可!” “那陛下多吃一些啊!”严离笑起來使人如沐春风,很是舒心。 可是笑容再怎么舒心,也始终逃避不了一个事实:必须吃了栗子糕…… 裴默拿了几块往嘴里塞,简直就是牛嚼牡丹,猛灌了一大口茶,好不容易咽了下去。 严离笑着帮他拍背:“吃那么着急做什么?还有好多呢?” 还有。 裴默被口腔里的碎渣子一噎,又咳了起來。 “陛下……”严离还沒说完,裴默就急匆匆地站了起來:“咳咳,前朝事务,咳咳,繁忙,我今天就不陪你了!” 说着,往宫外走去, ------------ 第二十八章:梅须逊雪,雪却输梅 他一离宫,严离便将那盘栗子糕狠狠砸向了她的贴身宫女。 “娘娘饶命!”宫女连忙跪了下來。 严离眼里冒着小火花,一个巴掌挥了过去:“贱婢,让你做点事情都办不好,栗子糕做得这样难吃,要是陛下从今以后再也不來承欢殿了,本宫就要了你的命!” 宫女一个劲儿地磕头:“是是是!” 严离厌烦了她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还不给本宫滚!” 宫女连滚带爬的出了去。 “该死!”严离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禁低咒了一声。 原來,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可能会那些厨艺呢?只好让下人做了栗子糕,谎称是自己做的,博得陛下怜惜。 可谁料到皇帝吃了几口,便离开了承欢殿,若是传了出去,不知要多少人看尽了笑话,。 严离眼中的阴森又加重了几分。 *** 千机阁中。 “替我通传一下,求见护法千架袭!” 深夜,一蒙面女子冷言。 一刻钟后,侍女前來回禀:“这位姑娘请跟我來吧!” 蒙面女子向侍女点点头。 进了偏殿,千架袭依旧一席紫袍,卧在榻上。 “千公子,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呐,我一路从月宇跟到边关,却又得知你们胜利,已经回到了月宇,在阁主呆了近三个月,这才得知你终于回來了!” 千架袭背对着她:“要说什么赶紧说吧!我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女子低头轻笑:“不知千公子可还记得小女子是谁!”说着,揭去了头上的纱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丰满的嘴唇。 千架袭往后一探,果然怔住了。 “你……” 女子道:“是不是很惊讶我在这儿!” “说出你的目的吧!”千架袭直截了当地问。 女子答非所问:“你知道我此次來,是为了什么的对吗?” “他如今已经立后封妃,你实在不宜去打扰他!”千架袭思虑着实周到。 女子冷笑一声:“我去打扰他,我何事做了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倒是想见见他身边的美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听说皇后还是当年祸国殃民的严离呢?” “不管你做什么?勿伤及别人!”千架袭微微蹙起眉。 女子沉默了半晌,把脸遮上,丢下一句话:“灯盏在我那儿,她还是忠于你的!” “与我何干!”千架袭悠哉悠哉的抿了一口酒,冷冷的道。 女子幽幽的叹气:“好一个与我何干,竟将你们俩的情分推得干干净净!”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情分,世上又谁担当的起我千架袭的情,可惜有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第二日大亮,安倾起來的时候,打开窗,险些被雪闪盲了眼睛。 “小姐,陛下一大早的就给你送來了一盒螺子黛,说小姐画螺子黛最漂亮!”小莹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螺子黛呈给安倾看。 安倾淡淡地瞥了一眼:“螺子黛画眉是好,但是我的眉不适合画螺子黛眉,你给我画个长峨眉吧!大气又不华丽!” “哎!”小莹小心地捏着螺子黛为她上妆,一边画眉一边问:“小姐,那个暖手炉怎么办呐!” 安倾毫不介意的道:“回头见到陛下,就说我屋里的炭盆用炭多,小宫女手上都起了冻疮了,所以把那暖手炉赐给她!” “也好,看來以后别人送的东西,都得好好检查一番了!”小莹绘上最后一笔。 安倾拿着胭脂轻轻抹了,点在两腮处,食指微微转了半个圈,胭脂便晕染了开來。 “今儿个大雪停了,陛下很有可能去倚梅园赏梅,你为我寻件大红的大氂來!”安倾梳着自己的长发,吩咐道。 小莹有些愕然:“大红,陛下不是喜欢素色的吗?” “你只管去办就是!”安倾从匣子里取出一只镶着红色宝石的金色步摇,在自己头上比了比,递给了小莹:“今儿个就用它了!” “是!” …… 雪已经停了,久日未见的太阳暖洋洋地露了出來。 白色的梅花怒放在风中,一朵一朵,就像是天边随手拈來的彩云。 安倾到了倚梅园,寻了个风大的地方站着。 看守在倚梅园门口的小莹不一会儿便急急忙忙地往她这边赶來。 “娘娘,陛下往这边过來了!” 安倾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莹施展轻功,找了个地儿躲了起來。 安倾轻轻解下披风,慢慢地把衣服挂到了梅花枝头,这一片都是白梅,红色的披风在其中竟然显得格外瞩目。 她身着浅碧色栀子花金线绣边大袄,梨花修饰镶玉文鞋,发髻上插着一道金色步摇,看起來素雅清新,却又不会让别人忽视了她。 裴默绕过枝叶错杂的梅花枝,远远儿地便瞧见了安倾面前树上的大红色披风,不自主的往那边走去。 安倾伸手抚上大红色的披风,清声道:“逆风不解意,可叹大氂皮料粗短,遮挡住一时狂风,却盖不住一世的暴雨,我自己尚难自保啊!”说着,她将披风取了下來,在上面嗅了嗅:“眉有暗香,不外乎古人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好一句,雪却输梅一段香!”裴默走上前,双手握住她已经冻得冰凉的手:“手怎么冻得这样冷!” “臣妾只顾观梅,一时间忘了寒冷!”安倾破天荒的沒有甩开裴默的手。 她微微低头,眼角却止不住地往上飘,在裴默看來,却是十足的风情:“你当自己是梅花,不惧寒冬吗?”说着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安倾披上。 “多谢陛下关怀,只是臣妾身体不适……” 裴默忽然揽她入怀:“身子不适又如何!” “臣妾……臣妾怕过给陛下……”安倾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裴默的颈窝之中,热乎乎的,也痒痒的。 裴默沉默了一阵子,道:“朕不怕!” “可是……” “朕不怕,只要你在身边,朕就不怕!”他神使鬼差之间说出这句话。 安倾缩在裴默怀里,小声道:“可是臣妾怕,臣妾怕陛下依旧不讲信用!” ------------ 第二十九章:跪多久了?情成追忆 安倾面露为难之色:“臣妾那甚是寒冷,有损陛下安康!” “寒冷,这是怎么回事,朕记得延禧宫风水最好,冬暖夏凉,如今怎么会甚是寒冷!”裴默明显动了怒气。 大太监连忙跪了下來:“回陛下,其实是淑妃娘娘耗用炭材,所以例银什么的都按在炭材纸上!” “真是糊涂,延禧宫一向沒有新的奴婢奴才,用的炭火怎么可能花光了例银呢?”裴默用脚使劲踹了太监一脚,把他撂翻在地:“说,不然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大太监吓得屁滚尿流:“是是是……是皇后娘娘,她吩咐奴才克扣淑妃娘娘的例银,不许浣衣局给淑妃洗衣服,说是一切开销都按到淑妃用的香料炭火之中!” “皇后……”裴默气得胸口起伏,锥心之痛如今他总算是尝到了:“皇后……还命你们做什么?说!” 大太监不住地给他磕头,大声道:“陛下恕罪,皇后,陛下赐给安倾的暖手炉子,皇后娘娘动了手脚,在内壁涂上了麝香,除了这个,真的沒有了!” 裴默喘着气,眼前仿佛天旋地转。 安倾好心地扶了他一把:“沒事吧!”说着,她冲下面跪着的一干人等道:“还不快滚!” 大太监连忙退了下去。 “倾儿……” 安倾站在他的身后,深切感觉到这个男人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我从沒料到,她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狠毒,不择手段!”裴默低着头,声音打颤。 安倾从背后环住裴默的腰,什么都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默的声音似一缕烟,袅袅飞到她的耳中。 “对不起……” 安倾只是抱住他,未发一词,不知道她现如今在想什么? 此后的一个多星期,裴默一直居住在延禧宫,拒绝皇后的求见。 “恭喜小姐,如今,终于把她扳倒了!”小莹喜滋滋的倒了一盏凤凰单从,递给安倾。 她顺手接过,却摇了摇头。 “小姐的意思……” “只要她一日霸占着我的身子,裴默就不可能真正生她的气,就不可能废后!”安倾眉眼之中已经略显稳重。 小莹有些着急:“那要如何做才能让他废后呢?” “得到的也多,就要失去更多來做交换,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操心!”安倾放下茶盏,若有所思的道:“陛下下榻在延禧宫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她倒是沉得住气!” 小莹冷哼了一声:“我估计着呀,她才不是什么沉不住气呢?顶多就是害怕再來害娘娘,被陛下发现吧!” “不可能,或许我高看了她,但是最有可能是她放不下自尊去低下头找陛下!”安倾轻轻笑了,唇角勾勒着不屑。 小莹点点头:“谁让她出损招呢?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好了,别在这儿瞎嚼舌根子了,回头被有心人听到,我费尽心思到手的这一切就会又飞了!”安倾嗔怪道。 “哎哟哟,你现在可是陛下的大红人呐,谁不知道陛下这几日一个劲儿地赏东西给小姐,内务府有了好东西,也是第一个送到延禧宫的,谁敢在我们这儿听墙角呐!”小莹在安倾耳边啧啧了几声。 她作势打了小莹几下:“你个死丫头!”忽然慎重道:“就算现在圣眷不断,但是不可大意,后宫妒妃无数,极有可能我被当成靶子给阴了!” “知道啦!放心吧!这些天的吃穿用度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的!”小莹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安倾笑了两声,道:“对了,我这几日抄录的佛经你收哪儿了,拿來吧!” 小莹手脚利索的拿出了一个方盒子,递给了安倾,一打开,里面满满地都是一张张写着娟秀小字的纸张。 “去给我上柱香!”安倾道,说着去舀了一小勺可以清心静气的玉华香倒入了香炉,很快香炉上的三个小孔便冒出了一缕缕的烟丝,安倾伸出手,在香炉上空挥了挥,嗅了一些香气。 安倾把香炉端到一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早朝的时辰,陛下此时应该在批折子,过会儿就应该來了!”小莹打起外室的帘子,抽空答道。 安倾把方盒子中的佛经抽了出來,拿着厚厚的一卷摆在了蒲团前,一撩衣服下摆跪在了屋子里供着的小小佛堂里。 “若心狭劣者,虽多行布施;受者不清净,故令果报少;若行惠施时,福田虽不净;能生广大心,果报无有量……”她闭着眼睛,轻轻念起《菩萨本缘经》。 香灰的味道掺杂着玉华香的香气,蔓延了整间屋子…… 裴默推门进來的时候,安倾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嘴里还是念叨着‘若心狭劣者……’,裴默的脚步顿了顿,不消半刻便又上前去,给菩萨上了一炷香。 安倾缓缓睁眼,轻声道:“陛下……” “跪多久了!”裴默看着她,颇有些俯视天下的意味。 她睫毛颤动:“念佛不拘于时间……” “你自己都说了,念佛不拘于时间,心中有佛便好,何必如此!”说着,伸出手,递到安倾的面前。 她犹豫一会儿,终究是把手交代给他的手,慢慢被扶起來,跪的时间久了,安倾膝盖像灌了铅似的沉重麻木。 “麻了!”裴默看见她的双腿在抖。 安倾又犹豫了,接着点点头。 裴默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了几步,将她放到榻子上,然后蹲下身给她揉酸麻的腿。 “陛下……”安倾似是有话要说。 裴默抬起头:“想说什么?” 安倾把喉咙里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给咽了回去,支吾了半天才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 “朕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裴默哭笑不得地继续给她揉小腿。 “陛下,我甚是喜欢一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安倾伸出手去摸裴默的脸,很是柔滑,却又给人冷硬的感觉,并沒有凡夫俗子的一脸讨人厌的青色胡茬,摸上去甚是上手, ------------ 第三十章:她回来了,心境不同 裴默抬手捉住那双淘气的手,目光紧紧锁住她,略带歉意:“其实朕……” “不用说了,陛下回去吧!臣妾这里甚是寒冷,万一冻坏了陛下那就不好了!”说着一双柔胰推着他,往门口走去。 裴默眼底的歉意更深:“倾儿……!” “陛下,记得改日再來便好,梅花白雪自当在此恭候!”安倾福了福身子。 裴默深叹一口气,拔腿就走出了延禧宫。 在屋外守候的小莹看着裴默走向承欢殿,不禁大惊失色:“小姐,陛下怎么走了!” “他不走我才难办呢?”安倾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小莹抓耳挠腮:“陛下惹小姐生气啦!” 安倾摇了摇头。 “既然心软了,倒不如是我推他一把……”她喃喃自语,转身回了屋子。 严离躺在床上,两眼无神。 “陛下昨晚还是去的延禧宫吗?”她有气无力地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上前一步,畏畏缩缩地答道:“是……” “贱人!”严离猛地坐了起來,抓着床上的枕头往宫女身上砸了过去:“就知道狐媚惑主,装无辜装可怜博取陛下的同情,浪蹄子!” 宫女连忙跪了下來,大气都不敢喘。 严离胸脯剧烈起伏着:“本宫已经失去一切了,她还要和本宫抢,所有东西都是她的,本宫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觊觎,凭什么?这些其实都是本宫的,她欠本宫的还多着呢?宫中时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 她这边大吼大骂着,小太监已经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娘娘,陛下來了,您快拾辍拾辍吧!” 她大喜:“陛下终于來看我了,终于來了,我就知道陛下舍不得我……”突然她放松的神情又绷紧了:“快快快,快点把这些东西给我收拾了!” 她慌忙地指着地下的狼藉,命令宫女,自己赶紧跑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 入夜。 许是外面的风太大了,沒关严实的窗子开始呼啦呼啦地响,以至于把安倾从梦中惊醒。 “小莹……”慵懒的声音慢慢响起,安倾坐了起來,打了个哈欠。 沒人应。 “小莹!”安倾掀开被子,慢慢爬下床,一抬头便愣住了。 床头站着一人,紫衣华冠,妖娆的容貌在见到她醒來的那一刹那,露出一丝欣喜,却也夹杂了些许的不安。 “架袭……”安倾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好久都沒來了!” 千架袭凑过去,摸她的头发,想问一声‘想我了沒’都不敢问出口。 “最近在忙什么呐!”安倾眼神中泛着柔光。 千架袭眼眸深邃一分:“最近的确是有些忙!” 安倾扯了扯他的袍子,道:“上面全是水啊!外面霜露重,你來了多久了!”说着,抽出一条帕子在他身上擦了擦。 “沒事,我身子好着呢?”千架袭温情地看着她。 安倾低头,一边擦一边埋怨:“好什么啊!我还记得我重生之后去千机阁,那个时候你就一个劲儿的咳嗽!” “啊!你还记得那件事啊!我还以为你不会记得呢……”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小了下來。 安倾一时间沒听清:“你说什么?” 千架袭却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今晚过來找我啦!”安倾给他擦完了袍子上的水珠,颇是有点撒娇的意味。 千架袭的手握紧,又再次松开:“倾儿……” “怎么了?”瞧见他脸色不对,安倾也慎重了起來。 他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冲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安倾。 安倾愣了愣,并沒有推开他:“怎么啦!” “她……她回來了……”千架袭的声音虚无缥缈,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会飘走的感觉。 安倾回抱住他:“谁!” “时,时心……” 她也震惊了:“她,她怎么回來了!” “不知道……我一看到她,我,我就……”千架袭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安倾安抚着他:“沒事了,沒事了,已经过了三年了,沒事,都过去了,!” 她的话被他粗暴地打断:“沒有过去,一直都不会过去,我至死也不会忘记她惨死的样子……就算是胸口插着一把剑,她也一直在笑……就像当初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一样……” 千架袭神色惶恐,惴惴不安地样子看的安倾一阵心惊肉跳。 “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毕竟谁都沒有想到时月那时会冲上去啊!”安倾焦急地说道。 千架袭的双目早已经赤红:“倾儿你知道吗?时心回來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不能睡好觉,梦里都是她浑身浴血的模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狗皇帝给生吞活剥了,我巴不得把他扒皮拆骨,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隐忍到现在,哈哈哈哈!” 他字字泣血,最后苍凉的笑了起來。 沙哑的男音带着异于别人的柔美,笑起來妖孽却不失英气,配合他惊为天人的外貌,竟是让人为他难过到心惊。 安倾知道他当年经历了那种场面,难免有些不理智,所以她并不为裴默辩护,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倾儿!”他的笑声慢慢停了下來:“你陪我离宫,可好,……我不愿你与这群肮脏的人处在一起……那样,你只会是第二个时月!” 安倾的肩上已经是一片湿润。 如果在以前,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了情情爱爱而哭,她一定会很难理解,但是自从重生之后,她的心境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而唯一想变却不能变的,就是对裴默的爱。 哪怕只剩下了星火,但是只要他施舍些许的温柔,星星之火,便可以燎原。 千架袭或许的确不再爱时月了,但是时月的死在他的心里始终都是一块疤,纵使已经刻意忘却了当初的疼痛,但是伤疤的模样还是会一遍又一遍提醒他,直到他回忆起來,这是心魔,任何人,哪怕华佗再世,都无法医治好。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安倾终于开口。 千架袭猛地松开安倾,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为什么?,你还爱着他!” ------------ 第三十一章:作者已死,有事烧纸 “爱不爱是一回事,离不离开又是另一回事,我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平静下來面对那个冒牌货,在册封典礼之前,我一定要把她拉下來,我不能放弃!” 千架袭低着头,呼吸也日渐平稳:“是我疏忽了!” 安倾重新取了一条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好了好了,光伤心也沒用,只会伤身!” 千架袭一把握住安倾为自己擦脸的手。 “怎么了?”安倾问道。 “你……会背叛我吗?”千架袭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有一种诱人的美感。 安倾回握住他的手:“不会,就如你不会背叛我一样!” 千架袭微微把头枕在她的肩上,略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亮,安倾醒过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子关的紧紧的,也只有榻子上微微凹下去的痕迹才能印证昨晚有人存在过。 “小莹!”安倾伸出手捶捶自己的颈窝,发觉酸痛难忍。 小莹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盆水:“小姐是多睡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起!” 安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蒙蒙亮:“起吧!今儿个也不知道有什么变故了!” “再过十天就是册封典礼了,小姐有什么打算!”小莹把帕子挤得半湿,递给了安倾。 安倾轻哼一声:“一个人若是想要求的超过自己应得范围外的东西,就会遭报应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既然对我耍阴招,我必然要她这个皇后的位子坐不安稳!” “但是她到底是谁啊!占了小姐的,!”小莹刚想说出口,却被安倾以眼神示意:不能随意说出口,万一有人听墙角怎么办。 小莹吐吐舌头。 “此事莫要再提了,不管她是谁,我都会把她打出原型!”安倾低声道。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下午。 “小姐,德妃娘娘和丽嫔娘娘都过來了!”小莹推开门,问:“见不见!” “呵,陛下昨儿个刚回承欢殿,她们今天就來看我的笑话吗?也未必太早了些!”安倾语气之中略带讽刺。 小莹看安倾的脸色不好看,便指了指门外:“那奴婢去婉拒了她们!” “婉拒了做什么?到时候人家以为我是真失宠了,更加拿我当软柿子捏!”说着,安倾坐到梳妆台前,简单的整理了下着装,这才出了门,往大堂走去。 女人总是有这样一个通病,喜欢比风度,比心计,比宠爱……但是最重要而且必不可少的,就是比外貌,就算是安倾也不能免俗,这并不是过于垂影自怜的表现,而是一个女人的外貌对她所能撑起來的场子起着关键的因素,这里的场子并不是气场,而是一个吸引圈,通俗來讲,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大街上,自然会引來别人围观,那么这个围观而组成圈子,就是这里讲的场子。 而其次便是女人的气质,气质由性子决定,温柔的性子,气质必然是温婉的,而安倾现在的气质,很明显可以划分到清冷高贵的那一栏里面。 所以安倾刚到大堂的时候,整个大厅的气场瞬间被划分成为了两份,一份是安倾自己,另一份,便是由德妃和丽嫔联手打造的了。 三个人先是客套地行了礼。 “各位姐姐,真是抱歉,前些日子臣妾总是卧病在床,就算病好了,但是外面雪大,未能去二位姐姐那儿拜访,实在是有罪!”说着,安倾微微福了福身子。 德妃和丽嫔同时伸出手,装腔作势地扶了她一把。 “妹妹说笑了,妹妹是北国人,來到这里自然是水土不服的!”德妃笑着说。 丽嫔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就是,再说了,妹妹圣眷不断,身子疲软嘛!” 丽嫔这话里明着暗着都是讽刺的意味,谁不知道裴默昨儿晚上是在承欢殿过的夜。 “姐姐说笑了,能够侍奉陛下,是臣妾的福气!” 安倾打着哈哈。 德妃和丽嫔是宫里的老人了,从裴默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凭着几分姿色和与裴默的旧情,在这皇宫里留下了女人宝贵的三年,如今,是第四年。 安倾还未重生时,那才叫圣眷不断,宫里大把大把的女人,从妃子到官女子,无不记恨是她这个狐媚子勾引了陛下,独占雨露,在皇宫里的头一年,安倾活的很是艰难,每天都要小心各种各样的毒害手段,什么在披风的内里涂上‘满丹红’,足以腐烂人的皮肤的外服毒药;什么进贡的佛香里会发出麝香的味道…… 那一年,安倾也学到不少‘知识’,倚靠它们,她才在险恶的宫廷斗争中活了下來。 “姐姐这儿有一盒七彩糕点,是陛下赏了本宫的,不过本宫年纪也大了,不爱吃甜食,所以特地來送给妹妹尝个鲜!”德妃朝侍女一招手,一盒甜点便送到了安倾的桌上。 安倾福了福身子,对这种虚情假意很是厌烦,却又不得不‘应酬’。 德妃也送上了自己的贺礼,是一颗通体晶莹剔透的夜明珠。 很快天色便晚了下來,安倾终于把二人打发出去了,坐在房中喘上一口气。 “小姐,她们两个送的贺礼怎么办!”小莹拿着两个盒子,问道。 安倾根本不信那两人会真情诚意地送东西给她:“把明珠计入库房,至于那盒糕点,找个干活勤快的宫女赏了她便是!” “哎!”小莹拿着东西便出了门。 安倾与德妃,丽嫔來往一番,疲劳至极,连外衣都未脱,直接趴在床上,迷瞪着眼,很快便睡去了。 安倾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家,家沒被烧毁,还是繁华时期的样子,刚进家门的时候她高兴地差点飞起來。 “爹,娘!”安倾叫了几声沒人应。 “小翠,大丁,阿伯!”她把记得的下人的名字都叫了个遍,可是还是沒人应,就连小莹也不知所踪。 回到家的喜悦立马被孤独与失望给冲刷地干干净净。 安倾还來不及感慨,就感觉小狗的舌头攻势越來越猛了,自己的下身也有什么东西给咯着,火热滚烫, ------------ 第三十二章:被人强吻,你别闹了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三十三章:红烛帐暖,暧昧涟漪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三十三章:本人贵重,请勿触摸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昨晚安倾也不是自愿的……这很是打击了他一把,心爱的女人昨儿晚上还和自己颠鸾倒凤,红被翻浪,结果早上一起來发现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好了好了,昨儿个是我不对,弄疼你了吧!”裴默温颜细语,想去抱她,却被一爪子拍开。 “本人贵重,请勿触摸!”安倾冷着脸,提着裤子准备下床,谁知脚一碰到地面,就软了,害得她差点跌倒,还好裴默在床上扶了她一把。 “我來帮你吧!”裴默摸摸鼻子,笑眯眯地。 安倾毫不客气地瞪过去:“你帮我什么?别人走路还要帮忙,你是不是平时还帮别人拉屎撒尿呐!” 这话说的粗俗,也可以昭显安倾心中的怒火。 也是,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舔醒,然后兽性大发,直接压床单……安倾能不生气吗? 裴默被噎了一下,看着安倾以怪异的姿势扶着腰,抖着小腿肚,艰难地往前走。 他差点笑出声來,却被安倾警示地又瞪了一眼。 裴默只见她的白绢的裤子较为隐私的地方有点湿润,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大掌一捞,把人捞了回來。 安倾顿时想到昨晚上他也是这样的:大掌一捞,继续做……她一惊,糊里糊涂地就甩了裴默一个大嘴巴子。 “啪!”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暧昧的空气终于撑不住这脆弱的气场,散的干干净净。 裴默的脸被打的侧了过去,浅粉色的手掌印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可以说是淡漠,也可以说是,冰冷。 安倾的脸煞白,仿佛是涂了粉一样,坐在他怀里,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但那心跳的速率并不足以催/情。 裴默松了手,提高了些音量:“來人,准备浴桶!”声音一往上提,就能轻而易举的察觉他的语气之中夹杂的冰冷。 “是!”带着点坏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安倾的脸瞬间窘了:“你你你,你居然!” 裴默突然邪魅一笑,一把抓住了安倾的手腕:“你打了我一巴掌,我现在该要点儿福利吧!” “福,,,唔!”话说到一半,安倾的嘴就被堵住了,她眼睛睁得老大,不停用手去推嚷裴默的胸口。 裴默心满意足地亲完了,才说:“你再贵重不也是我的!” “……”无赖。 烛火间明间熄,帘子已经放下,小兰把窗户关的紧紧的,生怕有一丝冷风吹了进來。 南宫远和衣躺在慕容执的身边,静谧的四周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南宫……”慕容执忽然侧过了身子,小声地问:“我们说说话好吗?” 南宫远闻声也侧过了身子,看着她的脸,手不禁抚上了她的头发:“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慕容执说。 “不一样了,我还是我,我还是南宫远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又捏。 慕容执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明年你陪我一起去看紫兰花,好吗?” “好啊!以后我年年陪你去看紫兰花!”南宫远笑道。 她怔怔地看着他:“嗯……” “话说,你最近真是越來越爱睡懒觉了,我上完早朝回來你还在睡,天还沒黑你就吵着要睡觉了!”南宫远突然感慨道。 慕容执明显心不在焉:“我犯春困了吧……” “现在皇城还沒到春天呢?你在路上的时候可别睡懒觉,大冬天的……谁也说不准……要睡也要盖的暖和了,知不知道!”南宫远想想不放心,嘱咐道。 慕容执笑了笑:“你怎么当我是个小孩子似的!” “你现在的身体,叫我怎么能够放心呢?”南宫远说。 她似乎是在想什么?半天不支声。 “怎么了?”南宫远问。 “你现在对我真好……”慕容执捏着被角说。 这样就算对她好,…… 南宫远抿抿嘴,大手一捞拥她入怀:“我以后会对你更好!” “真的吗?”为什么要对我更好,是不是…… 慕容执突然不敢想下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是当初能凭借一腔热血,强行嫁入南宫府的慕容执了…… 蜡烛慢慢滴下了一滴又一滴的烛泪,南宫远就在她的身边,呼吸完全证明了他的存在…… “执儿!”南宫远忽然道。 慕容执一惊,茫然地看他,这是他一次喊自己执儿…… 南宫远忽然抬手捂上她的眼睛:“我、我听说,苏州是块风水宝地,有许多好男儿……你、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 慕容执身子一震:南宫远这是什么意思,。 “你,,唔,!” 想问的话还沒有说出口,一个吻就让她缄默其口,纵使捂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对方唇舌上传來的柔情惬意。 一吻已毕。 “睡吧!”南宫远放开手,同时闭上了眼睛。 慕容执的心跳仿佛是小鹿乱撞一般,咚咚咚地声音异常清澈响亮。 蜡烛已经燃尽。 只是慕容执还醒着醒着,难得的清醒着,她坐起身來,感觉到腰上的重量,手指在身边沉沉入睡的人脸上游移。 记忆里从來沒有他的睡脸,他从來不会把自己足够软弱的一面摆给别人看,尤其是她这个不受宠的妻子。 这几天她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南宫照顾她也照顾地很辛苦,下巴上长了一小圈的青胡茬,摸起來有些扎人,但是她喜欢,那是南宫远因为她而留下的痕迹。 “谢谢你,辛苦了……” 手指小心地穿过修长指节之间,牢牢地交缠着,慕容执俯下身,在那紧抿的薄唇印上一吻,湝地,却深藏她的所有感情。 “何必呢?就算不爱,我也不会怪你丝毫!” 慕容执呢喃着,重新躺回他的怀里,顷刻间两人气息再次相融,互相纠缠着每一个地方。 是早晨的第一道晨光将南宫远唤醒,那像爱人的手指,细细、又柔柔,转过头,与自己交缠的是妻子细瘦的手指,湛白的,略略有些薄茧子,那是常年操持家务而造成的。 “执儿,起床了!” 南宫远细细地呼唤着。 ------------ 第三十四章:间明间熄,终到终了 慕容执的睫毛长长的,看上去就像一把小刷子,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一场大雪中,那个纤细柔弱的小孩儿。 “怎么这么多年了,也沒见你胖上一圈儿,回头要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是虐待你了呢?”他低声自语,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俯首在那额头印上一吻,随即皱眉:“怎么额头这么凉,昨晚上好像是有些冷,该不会是又冻着了吧!” “小兰!”他把慕容执揽进怀里,又捻了捻被角。 “大人,什么事!” 小兰在门外问。 南宫远朝外面说:“你去把隔条街的李大夫请來,执儿好像感冒了,额头很凉!” 小兰被那句‘执儿’哽了一下,才道:“好……” 他下了床,匆匆批了件外衣,然后去衣柜里又是捧了一床棉絮,给她盖上。 小兰很快把大夫带來了,在门外通报。 “快请他进來吧!”南宫远轻轻地握住慕容执的一只手,摩擦着她指尖的薄茧。 李大夫很快进來了,把药箱放下,南宫远把慕容执的另外一只手拿了出來,在脉门上垫上一块帕子。 李大夫这才把手放了上去搭脉。 “……”李大夫的神情忽然变得飘渺不定,一刻钟之后,他手抖了两抖,站了起來,走了几步到旁边跪了下來:“大人节哀!” “你说……你说什么?”南宫远缓缓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睛无波,眨也不眨地,他只是看着那张睡颜,目光沉着与坚定。 “冷吗?执儿……” 李大夫牙一咬心一横:“大人节哀,夫人已经,!” “给我闭嘴!”南宫远怒吼一声,揪起李大夫的衣领把他往门口拖:“给我滚,滚,你个庸医!” “哐当!”南宫远用力地把门关上,转身疾步走到了床边,发现小兰正把放在慕容执鼻子前的手收了回來。 “执儿她……”南宫远走到床前,紧紧地握住了慕容执的手,这时他才发现说出接下來的话是多么的难。 小兰面无表情:“大人,找个日子好好给夫人送葬吧!” “滚!”南宫远低沉着嗓音道。 小兰二话不说往门口走,临推门时,她忽然说了句:“她已经卒了三个时辰了!” 卒了三个时辰……那时她还躺在自己的怀里,平静地呼吸着,然而下一秒,他已经失去了他一辈子的情人。 南宫远紧紧地搂住这句已经失去了常人温度的身体,心狠狠地一抽。 他茫然抬起头,恰巧看见慕容执始终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是不是在他每次流连花丛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痛,是不是在他一连几个月不回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痛,是不是在面对他的冷漠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痛。 心痛的滋味真不好受……但是慕容执已经解脱了,而他还沒有…… 他突然笑了起來,靠在她的肩上狠狠地笑了起來,只是沒有人能够看见他眼角流下的那一滴泪…… 东风刮过,裴默自那一晚上之后再也沒有來过,安倾还是悠哉悠哉地模样,只是小莹却替她急的不行。 “陛下为什么不來了啊!真是喜新厌旧!”小莹满肚子怨气。 安倾正在剥葡萄,闻言冲小莹勾了勾手指。 小莹走了过去。 “陛下有沒有宠幸过皇后!”安倾低声问道。 小莹摇摇头:“我去看过敬事房的档案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只宠幸过小姐了!” “那就沒出差错了,他现在肯定是为对不起皇后而内心忏悔呢?”安倾轻哼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个葡萄。 小兰拄着扫把,点头:“也是啊!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安倾拿过帕子擦了擦手,道:“给他下一点猛药喽!” “猛药,什么猛药!”小兰好奇地问。 安倾附耳,一声细语很快被风吹散…… “啊!”小兰愁眉苦脸,很是不想去。 “去吧!我自有用意!”安倾挥挥手。 小兰一脸为难模样,出了门。 三个时辰之后。 “哐当!”房门被猛地一撞,吓了安倾一跳。 她往门外一探,发现是裴默。 “陛下……”她还沒來得及说上话,裴默就大步走了过來,拉住了安倾的手就要往外走。 安倾脑子一蒙:“陛下,你带我去哪儿啊!” “出大事了!”裴默头也不回地说,只顾往外走。 安倾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只好快步跟上去。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南大门,候在宫门的马夫连忙打起了帘子。 裴默一把搂住安倾的腰,三下两下地就飞了上去。 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着,裴默和安倾坐在里面的软垫上,撩开帘子,可以看到集市上來往的人群。 “出什么事儿了!”安倾问。 裴默沉声道:“慕容执死了!” “……”安倾足足愣了快十秒,反应过來猛地抓住了裴默的衣襟:“你说什么?!” 裴默一把把她的手给按了下來:“慕容执死了,严离那个状态,谁都不记得,你又是慕容执的朋友,所以朕就把你带來了!” 安倾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在边关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 “朕怎么知道,南宫府上的丫鬟來传信,说慕容执死了,让朕去一趟!”裴默脸色焦虑。 安倾跌坐回椅子上,失魂落魄地说:“她怎么这样呢?说好了她要一辈子效忠我……现在算什么?,居然沒了!” “你说话给朕注意点,马上就要到南宫府了,南宫远那个人特别喜欢记仇,你在他面前最好别说错什么话!”裴默烦躁的说。 安倾一言未发。 “知不知道!”裴默轻轻推了她一下。 她一下子就把裴默的手给打掉了。 说话这空当,车子已经在门口停下了,裴默先是跳下了车,然后再向车厢里的安倾伸出了手。 安倾一手扒着车厢门,一手递给了裴默,跳了下去。 南宫府已经挂上了白绫和白灯笼,侍从们也穿上了粗布的白衣,大堂里放着一口棺材,是空的。 安倾心里有点期望,连忙拽住了管家:“管家,棺材怎么回事!” 管家一看是陛下和皇妃,先跪了下來行了礼,这才毕恭毕敬的答道:“主子在夫人的闺房里,给她化妆呢?” ------------ 第三十五章:前面无题,你是我谁 在月宇有这么一说,死人入殓之前为了防止尸体过于难看,就要给死人化妆,让她/他恢复以前的样子。 安倾一听就往慕容执的闺房里走,却被裴默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去!”裴默拽住她的手腕子问。 她头也不回:“我去看慕容,你给我放手!” 裴默一把把她扯到怀里,低声道:“别去,看死人晦气!” “放屁!”安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硬是挣脱了开來,往慕容执的房间走去。 裴默知道自己册封之日即到,本來到这儿已经晦气了,如果去见死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噩运,但是他又不放心安倾前去,在原地烦躁地跺了几下脚之后,还是跟了上去。 安倾走到门口,平复了心情,然后轻轻推门。 外室沒人,她撩开帘子,看见慕容执躺在床上,南宫远捏着眉石在给她画眉。 “你知道一个男子给女人画眉,是什么意思吗?”安倾的语气明显的冷静。 裴默跟着她进來,一眼就瞧见那对夫妻的‘恩爱相儿’。 南宫远沒有答话,手也沒见顿一下,直到画完了才说:“麻烦你们出去,带上门!” 裴默如闻大赦,连忙拽着安倾要出去。 安倾一把甩开他:“陛下先出去吧!您千金之躯,可受不得这儿的寒气!” 裴默被她这么冷嘲热讽的,也有些受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要和慕容姐姐说几句闺房话,你要听吗?那就留下吧!”安倾不去看他。 他憋了一会儿气,见安倾还是沒有一点服软的意思,只好愤愤而去。 安倾走了过去,身子一探,便看见了慕容执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十分美好,只可惜脂粉再多,也挡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你要说什么?”南宫远轻轻地把慕容执放下,捏着她的手问。 安倾:“你爱过她吗?” “我相信她会知道我的心意!”南宫远拿起一旁的剪刀,给她修指甲。 安倾又说:“什么时候的事!” 南宫远剪指甲的手一顿,然后说道:“今儿早的事情!” “你怎么相信她会知道你的心意!” 安倾这话带着点儿刺,但是南宫远却从这话里面听出了点儿毛头。 “你是什么意思!”南宫远突然有一种要知道真相的预感。 她沉默了一阵子,才说:“你们俩圆沒圆房!” “……”南宫远对这个问題很是尴尬,但是他确切地清楚这个问題可能牵扯出一些慕容执的秘密:“沒有……” “呵!”安倾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就算你上了她的床,她也会把你踢下去的!” 南宫远突然想起慕容执离家之后,小苏和他说过,慕容执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了,他轻轻卷起慕容执的袖子,果然上面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了,不是他不相信慕容执,慕容执对他一心一意,他从來沒有怀疑过,那么就是有人用强…… “我先回去了,对了,簪花一定有上面有蓝宝石的那一只,慕容姐姐最喜爱那只簪花!”安倾言已至此,转身离去。 “站住,把话……把话说清楚!”南宫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安倾头也不回:“凡事自有因果缘由,不是你该知道的就不必知道!”说着,推门而出。 她在南宫府上住了一晚,第二日是慕容执入殓的日子,谁也沒想到这么快,但是南宫远已经决定了,别人也沒什么资格劝,裴默想劝安倾离开,但是看到她态度坚决,自己又不愿留下,只好先走。 “明天必须把皇后带來!”南宫远在裴默离开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裴默沒答应,也沒说不同意。 第二日的天亮的很快,南宫远定下的时间是九点,他和裴默告了假,从慕容执沒了之后就一直呆在她的房间里,吃饭什么的都让人放门口。 “再等等吧!”安倾看着有些着急的管家。 南宫远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淑妃娘娘,你能跟我过來一下吗?” 安倾虽然不知他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点点头。 他带着安倾走到一个偏远的地方,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卷牛皮纸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安倾接过牛皮纸想要打开,却被南宫远拦住了,他眼眸明暗闪烁不定:“等到执儿入殓之后再看吧!” “好!”安倾收起了牛皮纸。 “陛下驾到!”门外响起太监的声音。 安倾舒了口气:“总算是來了!”说着往门外走去。 裴默冷着脸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她走过去发现他并沒有带來严离,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进來吧!她不愿意來也是人之常情!”安倾安慰道。 裴默:“什么时候入殓!” “马上了,送葬队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安倾瞧了瞧门外。 南宫远走了过來,沒有看见严离,准确地说,自从裴默把严离给找到了之后,但是他到现在压根沒见到她。 安倾连忙帮他圆谎:“皇后她今儿个生病了……” “你不用帮阿离说谎了!”裴默一脸淡漠:“她觉着晦气,所以沒來!” “……晦气!”南宫远嗤笑了一声,满脸痛恨:“因为晦气,所以连亲嫂子的葬礼也不來,几个月沒见,她倒是学会狠心了啊!!” “等等!”安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亲嫂子,!” “我是她亲哥,不是亲嫂子是什么?”南宫远突然暴喝一声,眼睛都瞪红了。 安倾只觉得天旋地转。 “别开玩笑了,严离家满门被诛,哪里有哥哥!”安倾努力地深呼吸几口气,问道。 南宫远刚要解释,裴默突然推了她一把:“你别再说了,说这些有用吗?她又不在场,你说给一个外人听有什么意思,!” “外人!”安倾低声问了句:“你觉得我是外人!” 裴默也急眼了,说的话沒个轻重的:“你不是外人你谁啊你,,你是月宇人吗?你是皇城人吗?你是我谁啊!” ------------ 第三十六章:肚子好痛,孩子没了 他连珠炮似的连续抛出四个问題,一个一个都像针一般扎进了安倾的心,她修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之间,隐约可以见到猩红的血珠子。 “好了,今儿个是执儿的入殓之日,你们都别吵了,我还不想为了个畜生耽误时辰,安倾,我们走!”南宫远推嚷着安倾的肩,把她给拉走了。 直到和裴默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安倾的心这才安定下來了。 “她可是你亲妹妹,你倒是狠心骂她畜生!”安倾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个哥哥,但是还有前世的亲人活在世上,她就很满足了。 南宫远轻声道:“我对不起执儿!” “的确!”安倾毫不客气地戳他伤疤。 南宫远歪头看她:“但是我不会再对不起她了!” “你要绝后吗?” 安倾半开玩笑地说,但是她突然发现,南宫远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她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你是开玩笑的吧!”安倾担心地问道。 南宫远撇开了头:“我从不开玩笑!” 入殓的队伍已经启程,南宫远走到最前面,白衣飘飘的,很是有一股沧桑感。 “安倾……” 身后传來裴默犹犹豫豫的声音,安倾现在很烦他,为了安静一会儿,她快步走上前去,走到了南宫远的身后。 裴默紧紧攥紧拳头,发现队伍最前面的那两道白色影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身后多了个人,南宫远很是惊讶:“你怎么过來了!” “就让我顶替一下严离,为亲嫂子尽一点孝道吧!”安倾拿过管家递來的一叠纸钱,两三张的往天上撒。 他怪异地看了下安倾,随后也往天上撒了些纸钱。 墓地并沒有安置在南宫远的祖坟那边,那块地是在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背靠主山,山环水绕,主山來龙深远,气贯隆盛,左右有山脉环护,是一块风水宝地。 墓地的构造大概是先由地面向下掘一竖坑,在竖坑底部横开一穴,再在此横穴中以块砌成墓室,置棺其中,砖室墓筑有斜坡墓道,最上面有一块千斤石板,只要触碰机关就会自动合上,而且这块石板是真的有千斤,专门防止盗墓贼的。 等到有人把棺材放了下去,按下了机关,石板已经合上了一大半的时候,南宫远突然往前面疾走几步纵身跃下了石墓。 众人都惊呆了。 “哥!”安倾最先反应过來,往前跑了几步,裴默也跟着跑了上去,一把揽住了安倾,想要把她往外面带。 安倾不依,把头瞥向了墓里,却在石板合上的瞬间看见了南宫远释然欣慰的微笑,他在朝自己招手。 安倾挣扎的身子瘫软了。 然而石板合上之后再无打开的机会,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那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呐。 “哥,,,,!” 那一天,在场所有送葬的人都震撼了,他们亲眼看见一位薄情面相的男子为了心爱的妻子跳进了古墓,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撼动天地,不时,便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瓢泼大雨。 所有人都在寻找避雨的地方的时候,只有一位女子跪在雨中,一位男子站在她身边。 “他终于圆满了,姐姐也终于圆满了……”安倾嗓子沙哑,浑身湿透,呢喃自语道。 裴默低声问:“什么?” “他终于和慕容执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安倾脸上湿润,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裴默看着合上的门板,突然一怔,念念有词:“不论同生,只论同死;若不论同死……便论死后同穴……” 安倾听见了他的话,痴笑了起來:“哈哈哈,这是多可笑的事情,已经约定了的人违背了誓言,而最不被认可的一对夫妻却不论同死,死后同穴!” 他听见这话,心里也不好受:“倾儿……” “死后同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宫要第二日就下葬,他是太害怕慕容姐在地下太孤独了,所以要早日前去,省的慕容姐喝了孟婆汤,再不记得他……黄泉碧落,紫陌红尘,真正愿意为了相守而这样的又有几个!”安倾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來。 裴默再也听不进去了,把安倾扶了起來,拦腰抱住,往马车上走。 安倾沒有挣扎,只是微微闭上了眼。 山路本就难走,何况是下了雨之后,马车一路颠簸,颠的两人都不痛快。 “啊!”车轮碾过一个石头,左边整个都快要弹起來了,安倾不留神受了惊吓,低叫一声。 裴默沒说话,只是大手一拖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去。虽然身上全是雨,两个人抱在一起黏糊糊的,但是这样可以保障安倾的安全。 安倾在裴默怀里不安分,过一会儿就要换个姿势,突然她深深喘了几口气,眉头狠狠地皱起來:“阿默……” 裴默听见这示弱的呼喊心一抽,搂紧了她问:“什么?” “我肚子好痛……”安倾说的时候多了几分哭声。 他一听,脑子里炸了个窝。 “怎么了?,怎么了?”裴默托着她的两条腿让她坐到旁边点,声音焦急。 安倾猛抽了一口气,狠狠地掐着裴默的肩膀。 他只得给安倾擦脸,低头一看忽然愣住了。 她的衣衫已经慢慢渗出了血…… 肚子痛、下体出血…… 就算裴默是蠢蛋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内心虽是激动,但是更大的绝望却覆在心头。 “倾儿乖,等一出了山,我就给你大夫好不好!”裴默不知道女人流产时的痛楚,但是光看安倾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甚是心疼,轻声细语的抚慰她,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她的一点痛苦。 马车是在一个男人的满满的期盼下终于进入了皇城,车子刚停下,裴默就拦腰抱起安倾,飞奔着跑到最近的医馆。 “大夫,來人呐,快來看看!”裴默满身湿透的抱着已经无力呻吟的安倾,放到了医馆的榻子上。 大夫连忙赶了过來,垫了一块帕子,然后开始诊脉。 “怎么样!”裴默等了一会儿,有些烦躁地问。 一把胡子的大夫似乎了解他的心情,也不和他废话:“小哥儿,你媳妇儿受凉太多,受惊也太多,这头三个月尤其是要保护好啊!可是……哎!” ------------ 第三十七章:贱人有孕?都放下吧 裴默从这字里行间之中嗅见了绝望的气息,再一看,安倾半睁着眼,神色迷茫。 他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小声劝慰:“沒事,沒事……” *** “什么?你说那个贱人有孕了!”严离磕了一半的瓜子差点呛着了喉咙,喝了水连忙尖声质问道。 小太监吓得要命,却也只能抖着腿继续说:“是……陛下一回宫就抱着她去了延禧宫,还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传过去了……” 严离把茶盏一摔,眼神愤恨:“这个浪蹄子,居然勾引陛下,陛下明明是我的……该死,为什么我不行!” “但是……娘娘……淑妃,淑妃她的孩子沒了……”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这句话。 严离立马多云转晴了:“是吗?看看,这就是和我争宠的下场,也怪她福气薄,自己不能为陛下孕育龙胎,可是非要逞强,现在好了吧!白白辜负了陛下对她的宠爱,哈哈哈!” *** “回陛下,娘娘的身子很虚,要好好调理,这第一胎就小产了,对女人的身子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老臣开几副药,一日两次送服,过了一段日子,自然就会调养好了!”张太医抱拳道。 裴默的脸色有点苍白,但是已经恢复了冷静,一挥手,一干太医便退了下去。 不管换多少太医,小产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现在要看的就是安倾能不能熬过去了,先是慕容执发病身亡,接着是南宫远跳墓殉情,最后是安倾淋雨小产,他顿时感觉这一大摊子事情都要他处理,忙的焦头烂额。 “倾儿!”他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 安倾仿佛一瞬间清醒过來,嗓音沙哑:“裴默……” “嗯!”他凑近了安倾的唇,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不能再逼我了……否则我自愿灌下红花……”她的声音饱含痛苦,宛如魔咒一下一下的砸在了裴默的心里。 裴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哑声说:“不会了,不会了……” 这段情爱,到底是谁在逼谁。 “你怎么不会……我已经被你逼死一回了……”安倾呢喃着,疲惫地闭上眼,昏昏睡去。 裴默只当她是过于伤心,糊涂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当安倾醒來的时候,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房间里的烛火散发着晕人的光芒,裴默趴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看神色很是疲惫。 安倾轻轻动了动手指,幅度挺小,但是足以让裴默察觉,他果然不出所料地身子颤了颤,抬起头,眼睛下有一圈浓厚的青色。 “醒了,想吃些什么?”裴默帮她捻了捻被角,体贴入微。 安倾直直的看着他:“你一直都在这儿!” “嗯!”裴默扯开话題:“要喝水吗?” “你去皇后那吧!”安倾淡淡地撇过头。 “别孩子气了,朕让小莹去熬点粥吧!”裴默再次避开她话里的锋芒。 安倾把头蒙到被子里:“我沒有小孩子气!” “别闷着了,快出來,这几天朕都会陪着你的!”裴默一下子扯开她头上的被子。 “陪我,你打算陪我多长时间,三天,三个星期,三年!”安倾猛地坐了起來,却又因为头晕而往后仰去。 裴默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她:“朕以后每天都來陪你好不好!” 安倾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想回莫安!” 他一滞,强颜欢笑:“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回去了!” “我想我哥,我母后,我父王了!”安倾抱住膝盖,声音闷闷的。 “那等你身体好点了,朕陪你回去省亲,!” “裴默!”安倾忽然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装傻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安倾忽然问:“裴默,你不愿意放我走,是因为你舍不得我,还是因为什么?” “朕舍不得你!”裴默几乎是毫不考虑地回答。 安倾又问:“如果我不是莫安的公主,沒有给你出谋划策,沒有给你你想得到的一切,甚至我是罪臣之女,你还会舍不得我吗?” 裴默不出声了。 不是公主,那么这场联姻就沒有价值,皇室从小就教导的信条,第一条就是绝对不要和沒有价值的女人扯上不必要的关系。 如果当初的严离不是严丞相的女儿,他根本就不会和她扯上关系,甚至接近安倾的主要目的,也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但是如果安倾什么都不是了呢……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安倾轻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价值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你犹豫了!”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其中的关键。 裴默缄口。 “我想回莫安!”安倾轻轻闭上眼睛。 他轻轻拥住安倾:“好!” 好。 这一段感情也许跟本就不应该开始,现在也该有一段时间來冷却一下了。 他说,好。 安倾的眼睑微微抖动了一下,扯出一丝苦笑。 安倾小产的十分危险,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这期间裴默照常举行了册封典礼。 典礼那天,安倾一身素衣素颜,站在台下。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那宫殿便是承欢殿,承载了她欢喜与忧愁的地方。 如今,那个女人便要正式地成为了那个地方的主人了。 站在祭台四周的乐师吹奏着笙箫,低声的哼唱着祝福语,紫色的代表着尊贵与荣耀的龙袍穿在裴默的身上,更加突出了他的优越,一旁的严离,身着凤凰羽衣,高高在上,看上去极其登对。 安倾躲在柱子后面,看了许久许久,忽然松了口气。 “我的梦,就由你來延续吧……”她轻声呢喃着, ------------ 第三十九章:厌恶她了,情欲过后 安倾最终还是离开了祭台,但是她还是留下了一份大礼。 烛光摇曳,大红的绸被洋溢着喜气,只是承欢殿的气氛却是冷到了极点。 “我不许你去!”严离气极,怒吼了一句。 裴默拉着脸:“后宫不得干政!” “我不管干政不干政,前几天你一直陪着淑妃,她小产,我就不计较了,可是今天是我册封的日子,你就匀不出一点时间來陪我吗?”严离双肩颤抖,两颊通红。 裴默攥紧拳头:“朕是去处理政务!” “处理政务,你骗谁呢?你明明是要去延禧宫,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她都已经离开了你还去那儿!”严离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闭嘴!”裴默额间青筋暴起,眼睛里也染了些血丝:“严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严离声音一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我怎么变成了这样,都是你害的,,,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是不是嫌弃我不干净了,!” 裴默浑身一震。 严离在被他推下悬崖之后,和别的男人上过床,裴默知道。 她被推下之后,顺着悬崖下的河流一直飘到了蜀地,被一家农户所搭救,但是农户是个酒徒,家徒四壁,动了邪念,把她卖到了青楼,但是她是不洁之身,身价已经跌了不少,再加上三番两次地寻死,不愿接客,所以蜀地的青楼便把她转手送给了边关的青楼。 这一番姿色自然是人中龙凤,之前裴默和严离从莫安去了边关,从旁人口中听到的花魁梨儿就是严离,那日她不愿接客,老鸨想给她一点教训,便让几个汉子把她拖了出去,结果被安倾给看见了,裴默在离开那一家青楼时,擦肩而过的女子也是她。 “朕沒有!”裴默有些头疼,气势也弱了几分。 严离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你还说你沒有,,你就是嫌弃我了!” 如果在往常,裴默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严离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但是安倾小产,离开了月宇,如今的他思绪混乱,实在是沒有那个心情去管她。 “随你怎么说吧!朕先回去了,你早些睡吧!”说罢,他转身离开。 严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下午自己的贴身丫鬟递给自己的一包‘好东西’,灵机一动,掏出了那个药丸,丢到了茶壶里,喊住了裴默。 “陛下!”她胡乱地晃了几下,然后把茶壶放下,上前一手拉住了裴默的袖子:“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她声音带着点委屈,很容易让人心软。 裴默叹了口气,转身握住她的手:“我沒生气!” “陛下,你今天那么累,也一定口渴了吧!”严离抽身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端了过來:“喝口水吧!” 裴默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忍拒绝,只好一口闷的咽了下去,喝完了,他皱着眉问:“这茶是不是隔夜的,怎么一股怪味儿!” 严离做贼心虚:“啊!怪味儿,应该是因为我往里面加了……加了龙吟果,对,龙吟果!”她嘿嘿的笑了两声。 裴默狐疑的看了她几眼,沒说话。 严离把茶壶拿了回去,故意崴了脚:“啊!”她飙出两滴泪花。 “怎么了?”裴默上前一步扶住她。 严离顺势倒在裴默的怀里,气如幽兰:“陛下……” 裴默小腹一紧,感觉全身上下都像被火烧了一样,滚烫了起來。 “你……”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情欲首先支配了身体,反应过來的时候他已经把严离压在了身下。 裴默就算是再蠢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受控制的亲吻着她的肌肤,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厌恶。 这个人,所有的一切,在此时都让他觉得厌恶和恶心。 情欲过后。 “陛下……”严离轻微的喘着气,两颊通红。 裴默坐了起來,一声不吭地穿衣。 严离的柔胰攀住他的肩膀:“陛下,我來伺候你穿衣吧!” “严离!”裴默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她的手:“你变了,这样的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严离僵在原地。 他起身:“朕去办公事,你给我好好呆在这儿,沒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承欢殿一步!”语气里满是坚决。 “陛下,!”她还沒有说完,裴默就离开了。 严离目瞪口呆,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沿。 “该死的安倾,又是因为你,,!” 安倾离开了月宇的边境之后,坐在马车上看着路上的繁华景象,忽然感觉此时的心境和前几次的又不一样了,前几次或多或少的都夹杂了一些个人情感,但是这一次,她忽然觉得心情很轻松,仿佛裴默、假严离还有南宫远、慕容执都和自己无关了,只有天边的云,地上的草,才是自己能真正触摸到的。 “我真是觉得便宜了那个女人,小姐为什么还要让我买通她的丫鬟去给她送合欢散呐!”小莹还有些不满,一边愤愤地说,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点心。 安倾淡淡的勾起唇角:“便宜,我怎么会便宜那个女人,要得到什么东西,必然要失去一些,她最想要的是后位,那么我就给她,但是最重要的,我会带走的!”她的声音越來越飘渺,几近听不清楚。 “万一她怀孕了呢?”小莹歪头问。 安倾嗤笑一声,颇有点讽刺的味道:“不可能,退一万步來说,就算她怀了孕,裴默也不会让她安心生产的!” “对了,公主跟着二殿下回了莫安!”小莹忽然想起來这么一回事,又补充道:“本來小玉公主是要回皇城的,但是走到半路上忽然折身去了莫安!” 安倾愣了愣,无奈地说:“看來女大不中留了!” “小姐,你是说……”小莹瞪大了眼睛,随即捂住了嘴偷笑。 马车里不需要炭火也很暖和,路边的树木分支上已经钻出了细细小小的绿色,湛蓝色的天空飞过一些候鸟,欢快地衔着春泥准备筑巢。 一切都已经新生了, ------------ 第四十章:差别待遇,刻薄至极 而她们谈论的人正把莫安的皇宫闹得鸡飞狗跳。 安礼捂着脸上的血印一脸怨念地看着安真。 安真正在给裴小玉揉被他的好弟弟捏着红了一圈的手腕,撇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安礼猛地蹦了起來,怒气冲冲地说:“我不许你娶她!” “……” 安真装作沒听到,只是裴小玉却一脸娇羞状地看着安真:“你别瞎说!” “啧啧!”安礼咂巴了下嘴:“跟我面前是个母老虎,跟我哥面前就是小绵羊,裴小玉,你还真是能装啊!” 裴小玉趁着安真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一眼安礼。 “哥,你看她还瞪我!”安礼抓住一切时机告状。 安真对这两个人很是无语:“好了,你们都消停会儿行吗?” 裴小玉嘟起嘴,接着擦手的功夫故意往安真那边坐了坐:“真真,你喜欢吃甜点吗?” “不喜欢!”安真毫不犹豫地问。 安礼立刻挺起胸脯:“我喜欢!” “我又沒问你!”裴小玉瞬间变了脸。 “哼!”安礼一脸怨念地跑到旁边,小声地嘀咕:“我要出宫!” “之前不是才出去了吗?为了这个,父王还打了你十板子呢?”安真状似无意地问道。 安礼红着脸:“你小时候沒被父王打过板子啊!,我要出去找时心!” “轰!” 安真猛地站了起來,身旁的紫药水、消肿药瓶撒了一地,他阴沉着脸,仿佛是台风刮过一般:“我不许!” 安礼被他吓了一跳,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的:“你怎么了?我就是想,想去找她!” 但是这支支吾吾的表情在安真眼底却是心虚的样子,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去找她的吗?” 安礼从小就是被安真给惯坏的,容不得安真试图拔他的毛,更加容不得拔了他的毛还要说他的毛色泽不好。 “我答应了又怎么样,,我吃了吐不行啊!”安礼踮起脚尖,胸板儿挺得笔直,试图从气势之上压过安真。 但是这效果明显很不好,如果安礼是假老虎真小猫,那安真就和他完全相反。 “你再给我说一遍!”安真沉着脸。 安礼的气势弱了三分,但是他却说不出话來,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捂着还冒着血珠的脸蹭蹭的就窜了出去。 安真满肚子的怒气却撒不出來,只好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怒气压制住。 “真真,!”裴小玉很少见到这样的安真,有点害怕。 他根本沒理她,直接走了出去。 “真真!”裴小玉想喊住他,但是沒能成功:“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而安礼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的时心,如今还呆在千机阁里和千架袭谈判。 “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不要妄想我和你联手,那是不可能的!”千架袭紫色的袍子衬出他华美绝伦的脸,只是那完美的轮廓却有些阴沉。 时心冷笑一声:“你是忘了我姐姐的仇了,你不要帮她报仇了,你不爱她了,!” “你给我闭嘴!”千架袭攥紧拳头:“我可不是不打女人的人!” “是吗?”时心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双腿:“我说过,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就什么时候不纠缠你!” “就算你不纠缠我,我也不会和你这种人合作的,别以为你长了一张时月的脸,就能从我这里得到和时月一样的待遇!”千架袭对待安倾是温柔备至,可是对其他人,却是刻薄至极。 时心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难看:“你说的话和你的长相可真是完全相反,我还真是想不通了,就算我沒有和时月一样的待遇,那我能不能帮助你回忆起你和她的点点滴滴呢?”她毫不客气地反击,成功地看见千架袭的脸黑了许多。 “不用了!”他说完甩袖就走。 时心猛地站了起來,大声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千架袭,你这个懦夫,你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是因为谁我姐姐才和你天人永隔的吗?,你全部都忘了吗?!” 千架袭的背影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时心用力地锤了一下桌面,愤愤地呢喃:“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我也一定会让他后悔的……你们等着瞧吧!” 站在门外的千架袭微微闭上眼,万分寂寞地吐出一个名字:“倾儿……” 而与此地相隔的两里外,皇宫内,有一个人心里也在默默念着安倾的名字。 裴默无心于奏折,明亮的烛光又晃得他头疼,他不禁心烦,把奏折往桌上一拍,大声喊道:“來人呐!” “陛下,有什么吩咐!”大太监畏畏缩缩的问道。 裴默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是沒事可做:“去给朕倒杯茶,对了,再派几个人去打扫一下延禧宫!” 太监们知道自个儿主子心情不好,手脚也格外利索,迅速地退了出去。 “师父!”新來的小六子扯住大太监的袖子,问:“陛下今儿个心情怎么这么糟糕啊!” “作为奴才,第一点就是要守住自己的嘴,不该问的不要问!”大太监横了他一眼,然后轻声地嘀咕道:“坏了坏了,这后宫,又要变天了!” “变天!”小六子懵懵懂懂,刚想问,想起大太监刚才教训的话,又把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变天……一家独大的,不会是淑妃吧…… ,。 “啊切!”安倾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小莹连忙递了一块帕子:“小姐是不是感冒了!” 安倾一摸额头和脖颈:“沒啊!都挺好的,头也不疼!” “马上就要到皇城了,到时候我们找太医來看一下!”小莹赶紧去拿了一件大氂。 安倾连忙摆摆手:“我不要穿,好热的!”说着她躲开了小莹试图将大氂披到她身上的手,撇开话題:“对了,南宫的事情怎么样了!” “南宫大人呐,听说陛下一手操办的!”小莹小声说。 安倾沉声问:“家产呢?身后事怎么处理的!” ------------ 第四十一章:想做什么,恍然大悟 “南宫大人跳进了墓里,陛下似乎打算从旁边掘一方土地,挖空墓地,然后把南宫大人的尸身取出來!”小莹犹豫了好久,才说。 “慕容姐葬的不是祖坟吧!”安倾疑惑地问道。 小莹点点头:“是啊!慕容姐有痨病,所以是不能葬进祖坟的,那样不吉利!” “南宫既然愿意跳下墓穴,那么他一定不会愿意离开的,你去给千架袭写一封信,叫他务必阻止裴默!”安倾轻轻地说。 小莹应了一声。 “北冥那边怎么回事!”安倾想起这茬儿,皱起了眉。 小莹愣了一下:“北冥那边,有谁拦着!” “真是放肆!”如果这不是马车,安倾一定拍案而起:“这些人真是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姐,不是这样的!”小莹连忙解释:“听说北冥那边的,一直是由关银城直接负责的……” “所以那些人隶属护法,不隶属阁主了吗?”安倾越听越生气。 “不是……是关银城拦了下來……”小莹小心翼翼地说出真相。 安倾沉默了半晌,然后问:“他在皇城吗?” “是……听说他一直在休养生息!”小莹答道。 安倾的拳头砸在桌子上,都听得到骨骼略微错位的声音:“是吗?给我赶脚程,这个星期,我一定要回皇城!” 在安倾的怒火之下,马车的车夫以三天的时间,迅速地赶到了皇城。 谁都沒料到,安倾会回來,就算是省亲,这个时间段也是不对的,所以当多嘴的侍女们奔走相告‘安倾回來了’的消息时,安礼果断地怒了。 果然安真那个大骗子是好的消息他不告诉,坏的消息他也不告诉,还骗他安倾过得很好,看看,自己的妹妹都被逼到回家了。 他一脸怨念地赶去了安倾的寝宫,在见到她的瞬间换上了一张笑意暖暖的脸。 “倾儿,你回來啦!!”安礼一屁股坐在安倾的对面。 安倾正提笔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问:“关银城在哪儿!” “三哥!”安礼的音阶拔了一个高度,惊悚的想:难不成是被裴默抛弃了,然后和老三 旧,情,复,燃,。 安倾无语地看着他五颜六色的脸:“我找他商量一些事,你这个表情给我看是要干嘛?” 安礼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负起妹妹的幸福:“倾儿,你是不是被那个男人……赶出來啦!”说完他一拍胸脯说:“沒事儿,你回來,哥养你!” “呵,呵!”安倾一脸鄙视状地看着安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还要安真养着啊!” “……”安礼拍案而起:“我跟那个龌龊东西势不两立!” “你给我再说一遍!”身后传來安真危险的声音。 安礼浑身汗毛一颤,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见安真放大的黑脸,他不禁吓得往后一仰,险些跌了下去。 “你吓死我了!”安礼皱着眉控诉。 安真看了一眼安倾,对安礼道:“你先出去,我和倾儿有话要说!” 安礼一把冲过去搂住安倾,跟个护犊的母鸡似的高声道:“先來后到,我和倾儿也有话要说!” 安真一巴掌盖在他脸上,把他推了出去:“好了好了,你出去吧你!”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安倾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吹干了纸上的墨迹。 “这件事,与你也有点关系!”安真坐下。 安倾斜了他一眼:“主要和安礼有关系吧!” “……”安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不是认识那个时心吗?” “怎么了?”安倾忽然紧张起來。 安真认真的看着她:“她找我谈判,我怀疑她是时天羽的女儿,三年多前,裴默逼宫的事情闹得人仰马翻的,莫安也不可能不知道点儿风声,如果她是冲着裴默來的,你就小心点儿!” “她用安礼來要挟你,试图换來莫安皇室的支持!”安倾脑子转得快,瞬间猜出了安真的心思。 “……她说过不会对安礼不利,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也知道,安礼不知道为什么和她交好……”安真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不让安礼找时心,但是总觉得事情越來越糟糕……我试图不要他担心,他只要快快乐乐地就好……” “他是个成年人!”安倾直截了当地说:“他已经不是昔日能躲在你身后的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他应该有自由的权利,等到你什么时候触到他的底线,你们俩的关系就无法挽回了!” “我只是想做个好哥哥……”安真扶额。 安倾收拾好桌上的文房四宝,抽空回答:“但是若是他也想当个好弟弟,那么你还要阻拦吗?” 安真沉默了一下,恍然大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去了。 安倾瞄了他一眼,对前來送点心的小莹道:“我们去御书房!” “去御书房!”小莹惊讶地叫了一声:“我们不去三殿下那里吗?” “关银城!”安倾呵呵地笑了两声:“我想有人已经替我告诉他,我的全部行踪了!” 小莹的眉毛突地跳了两下。 “走吧!”安倾拿起那张刚写好的纸,凤眼微微眯了眯。 御书房内。 “陛下,公主求见!”太监半蹲着身子回禀。 安程刚龙飞凤舞的批完一本折子,闻声沉声道:“不见!” “陛下,公主带了一件礼物送给您!”太监的腰弯的更厉害了。 安程眼睛一眯:看來这小子是收了好处了…… “宣!”安程也不再为难,挥手道。 安倾进來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父王……” “朕可经不起这一声!”安程哼了一声,但是却沒有讽刺的意思。 安倾轻轻笑了笑:“父王,以前是女儿不懂事,但是女儿现在知错了!” “知错了!”安程服软,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朕知道你失忆了,但是也无虚如此排斥朕吧!” “女儿一看到父王,就想到天威森严,认为父王不好靠近,所以这才对父王失礼了!”安倾递上手中的牛皮纸卷:“这是女儿给父王赔罪的礼物!” ------------ 第四十二章:谁是叛徒?安倾严离 安程不自觉嘴角弯了一下,慢慢展开纸卷,上面写着四句诗句:探入云层纵看峰,挺直腰杆任霜横;虚怀久酿钢柔志,曲韵天成懒问筝。 重要的是第三句。 虚怀,虚怀若谷。 这丫头是变着法子讨自己欢心求原谅呢? 安程叹口气,把纸递给了太监:“拿去叫内务府的人裱起來,挂在朕的书房里!” 安倾见目的初步达成,道:“父王,女儿有一件小事,想求父王成全!” “什么事!”安程感了兴趣。 “女儿想下一道诏!”安倾答道。 “那就下吧!不必问我!”安程挥挥手。 安倾直截了当地说:“女儿想借用莫安皇室的名义下一道诏,昭告天下!” “你要下什么诏!”安程不禁疑惑。 安倾斩钉截铁:“休书!” 三天后。 月宇的皇宫整个炸开了窝。 各个宫女太监私下里慌乱地打听消息去慰藉自家主子的好奇心。 裴默在延禧宫喝了不下三壶的茶都压不下心中的怒气。 摆在他面前的一张纸上赫然写着: 自姻亲以來,夫妻冷淡,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今日邀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前妻,,安倾上书 下面则是安倾鲜红的手指印,以及刺眼的莫安玉玺印。 真是胡來。 裴默真是恨不得飞到莫安去,把安倾揪出來,好好地‘疼爱’一下,再教她为妻之道到底是什么? 休夫,这件事她还真是能做得出來。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小六子把头埋得很低,生怕陛下迁怒与他,让他脑袋不保。 裴默‘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谁让她出來的,,把她给朕赶回去,如果她再敢出來,别怪朕把她打入冷宫!” 小六子抖了抖,连忙退了出去。 “怎么样!”严离看见小六子出來了,溃散的瞳孔聚散,加了一点神采:“陛下同意见我了吗?” “娘娘!”小六子把袖子里藏着的手镯子还给了严离:“您还是别为难陛下了吧!免得陛下一怒,到时候就都无法挽回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严离肩一垮,捂着脸哭了起來:“陛下……” 小六子不敢在外面久留,也沒理这位落魄的皇后,直接回了延禧宫伺候裴默。 “给朕准备笔墨!”裴默黑着脸沉声道。 小六子连忙把笔墨准备好。 裴默端了墨,龙飞凤舞地在橙黄的纸上写了几行字: 淑妃甚贤,朕观其良德才学,特晋封淑妃为贵妃,嘉言懿行,特取‘懿’字赐为封号。 写完了又拿着玉玺盖了一个红章,这才安心。 “哼,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莫安皇室,别逗了,自古男休女,你那套不作数!”裴默得意地轻声嘀咕。 ,,,。 “啊切!”安倾无意识地打了个喷嚏。 小莹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安倾那手帕擦了擦鼻子:“奇怪,太医我也看过了,怎么最近老打喷嚏!” 小莹摇摇头。 “小莹,你去让千机阁的分部通知总部,让千架袭來一趟!”安倾想到安真说的话,突然吩咐道,顿了顿,她又补充:“这件事你还是别告诉关银城了!” 她的脸色难看了三分:“小姐……”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是关银城的人吧!很简单,除了你,慕容执还有千架袭,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我是严离,在以前我曾经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了,关银城也相信了,但是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翻旧账,甚至知道我是严离,小莹,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跟了我多年,这点情分还是有的,我不希望就因为一个男人而影响了我们的感情,你懂吗?”安倾叹了口气。 小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真觉得三殿下对您挺好的,所以我才会帮他!” “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但是关银城这个人城府深,你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知道吗?”安倾轻轻拉住她的手。 小莹笑笑:“我知道了,小姐,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说!” “这件事我一直有疑惑,但是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小莹顿了顿,继续说:“当初在千机阁的时候,千架袭曾经要你去看两个人,一个是慕容执,另外一个是谁呢?” 安倾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和你说,其实当时他找到了我的身子……”她模样别扭,一副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就是他找到了那个假扮我的人,但是那个时候她神志不清,一直瞎说什么公主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住了口,眼睛瞪得浑圆。 小莹低头:“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你是说,你怀疑,!”安倾忽然大口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无法呼吸一样。 小莹拍拍她的肩。 “如果我要揭穿她……不就是揭穿我自己了!”安倾自言自语道。 安礼、安真、安程、母后、裴默……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她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她不是喜欢关银城吗?怎么和裴默搞一块儿去了!”安倾觉得自己异常头疼。 小莹耸耸肩:“听说是陛下救了她,然后以身相许了!” “呵,以身相许!”安倾嗤之以鼻:“算了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过去了,也太便宜那女人了吧!!”小莹有些为她打抱不平。 安倾无奈:“那我能怎么办,说她不是严离,我才是,谁信那!” “我觉得陛下就会相信的!”小莹拍着胸脯说。 安倾的神色淡了下來:“不会的,他如果一下子得知我是安倾,会接受不了,反而导致他确信我是疯了!” “要不我、千架袭去给你作证!”小莹歪头问。 她摇了摇手:“不了,南宫远跳墓之前曾经给了我一卷纸,你给我拿來!” “哦,好!”小莹转身,很快地就把那卷纸给拿了过來。 安倾拿到那卷纸之后便放在了衣袋里,后來下了一场大雨,纸都湿了,安倾只好让小莹拿出去用火烘一下, ------------ 第四十三章:这是安倾的独一温柔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莹走了进來把那卷纸递给了安倾,只是虽然是上好的牛皮纸,但是字体还是晕染了开來,看上去不是特别分明。 等安倾看完了,抬头一望天色,已经是如墨的厚重了。 “慕容小姐写了些什么?”小莹端了杯凤凰单从递给了她,好奇地侧过头去问。 安倾却快速地把纸一卷,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那些纸上的字:“也沒写什么?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小莹沉默了,随后扯出一个微笑:“关公子在外面等你!” “什么?”安倾愣了一下,反应了过來:“他什么时候來的!” “两个时辰前吧!”小莹想了想,回道。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安倾连忙把牛皮纸放好,一边责怪着一边往外走。 小莹快步的跟上她:“他知道小姐在看书,所以坐在那边等你,也不让我通报!” 安倾看了她一眼,一手撩开了隔开外室与内室的帘子。 关银城两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叠在一起,眼睛半眯着,好像在想些什么?就连安倾的脚步声也沒有听到。 “咳咳!” 安倾轻轻咳了两声,把关银城从神游的太空中给扯了回來。 “你看完书了!”关银城眉眼弯弯笑着。 若是以前,一定会被他的微笑所感染,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还能相信他吗?再说了,那种表面的温柔,不过是他演的一出折子戏。 安倾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嘴上也不落下:“你怎么來了!” “我知道你回來了,所以特地赶过來看你啊!”关银城把手中的一个红盒子递了过去。 安倾顺手接过:“这是什么?” “这是北冥岐山特产的人参,我给你带了一支补补身子!”关银城看都沒看小莹,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小莹垂下眼睛,行了个礼:“是!” 安倾的目光忽然在他们身上打转儿,关银城被她看得毛毛的,不自然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吧!”安倾随手把东西放在了檀木桌上。 关银城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我回來你不高兴吗?”安倾故意调侃他。 果然他只是呵呵的笑了两声,就沒在说别的。 安倾心里已经摸到了底儿,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 “你今儿个來的也巧,我正好要找你有些事要说!”她自顾自地坐了下來,磨搓着手指问:“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截下我送给千架袭的那一封信!” 关银城先是愣了好长时间,随后才想了起來:“啊!是你刚去月宇的时候吗?那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了,反正我也沒什么重要的事,你去写封信,让北冥的分部调些人过來,给我盯着时心,她如果有动作,立刻给我拿下!”安倾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关银城轻轻捏起拳头,低着头问:“你还喜欢那个男人,是吗?” “沒有!” “那你为什么要让人去盯着时心,还要从北冥调人过去,!”关银城猛地抬起头,满脸愤怒。 安倾眼里的颜色深了三分:“因为时心一天不死,我一天不得安心,再说了,如果她要报仇,你觉得她不会去纠缠架袭吗?!” 因为不想让这个世界上最关爱她的人为难,所以安倾愿意不择手段一点。 那一个晚上流泪的千架袭,她一辈子都不愿再看见。 “借口!”关银城愤怒地指责道。 安倾拍案而起:“借口,,如今这是不是借口和你还有什么关系!” 关银城沉默了半晌,干着嗓子问:“你知道了!” “我猜到了!”安倾答道。 两个人都不是笨蛋,话中的深意自然知道。 “你猜到了,……那你刚才是在看我笑话!”关银城眼底窜着火焰。 “我说有或者沒有,还有什么关系吗?”安倾冷哼了一声:“关银城,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就不提点你了,只是我现在告诉你唯一一点,我不是你爱的安倾,你爱的安倾也不会爱你了!” 只是她对于这个外表可怜内心黑暗的男子最后的一点忠告,他和南宫远虽然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南宫远毕竟只是无情之人,只要不去触碰他的底线,他待人还是温和的;只是关银城却不一样,只要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就会不择手段地把它扳回正道。 一提到这个,关银城就蔫了:“倾儿……你别这样…好吗?……” “关银城,我是认真的!”安倾沉默了半晌,道。 他忽然转过身,快步往殿外走去。 安倾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如果她真的是安倾……那你的眼光可真是差……”说着,她转身回了房间。 “小姐……”坐在内室里的小莹不停地绞着手绢,看见安倾进來了,腾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坐着吧!” 安倾用眼神示意她放松,但是小莹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你是不是该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倾装作不经意间瞄了一眼放牛皮纸的地方,很好,沒有动过。 小莹扯出一抹苦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喜欢他!”安倾不愿意在兜圈子。 小莹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安倾黑了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小莹承认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深呼吸了好几次,唇瓣一张一合,但还是什么都沒能说出口。 小莹看着她,忽然道:“小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替我操心了!”说着,她提起裙摆一把掀开帘子往外跑去。 安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轻声地说:“如果你能把他捂热了……那自然是好的……可是别落个慕容姐的下场……”想起自己,她不禁苦笑了一声:“慕容姐……还算是幸福的……” 不是吗……跳墓殉情,她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纵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 卷五:携手笑欢颜天下,青丝云飞淡江湖 ------------ 第四十四章:无题 让安倾沒有想到的,是三天之后传到莫安的那个消息。 “懿贵妃!”安倾轻声跟着安礼重复了一遍。 安礼点点头:“是啊!那小子不让你休他,所以给你封了个懿贵妃的称号!”说到这儿,他不满地撇了撇嘴:“装什么架子啊!,家里养了个皇后,还想左拥右抱啊!!” 安倾的左手食指不住地轻点桌面,弯弯的月牙眼睛显出了她的心情很好。 裴默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早就认清了,在看到自己的身体活蹦乱跳地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了。 但是她还是有机会打击一下他,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被人设计,又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休夫,这无疑是打击了他的自尊,在民间,有一句话叫做“上赶着趟儿”,而安倾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分手的时候,多狠的话都能说出口,但是安倾要的是最全面的打击,让他彻彻底底地爱上自己,最后狠狠地报复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一切。 “你打算怎么办呐!”安礼看她微微笑的模样,心里有些毛毛的。 安倾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他会來莫安,亲自接我的……” “怎么可能!”安礼拍案而起,一副愤怒地样子:“他要是敢來,我让真真把他打出去!” 安倾扑哧一声笑了出來:“你除了让二哥去帮你干坏事,还能做什么?” 安礼语塞。 “好了,管好你自己吧!我不会有事的!”安倾温柔地看着他。 “明明比我小,装什么老!”安礼嬉皮笑脸地说:“我觉得之前听小莹说的那个男人也会來莫安接你哎!” 安倾一手端着茶杯,轻轻地颤了两下,垂下眼睑道:“我想……他应该不回來了吧……” “那可不一定呢?” 屋外传來一阵娇笑。 安礼迅速站了起來,冲外面喊道:“谁!” 安倾也跟着站了起來,身子探了探,便看见屋外站着一个红衣的女子。 “小女子便是二位口中提到之人所派來传话的!”那女人手指一捻,一封褐黄色的信封便飞了过來。 “小女子参见阁主,阁主万寿无疆!”女子娇笑着行礼,退了几步,然后略施轻功飞了出去。 “阁主,什么东西!”安礼一头雾水。 安倾不答话,拆了信封取出折好的信纸,翻看了起來。 ‘三天后,我去莫安接你,’ 一行简短的隶体字,落款是千架袭。 “啧啧啧!”安礼一脸坏笑地看着安倾:“我说啥來着,要不你就和他凑合凑合着过吧!” 安倾收起纸:“我从來不会将就!” 应该说,她学不來将就。 感动是必然的,千架袭就是这样,有点小强势,却能让你记挂着他的好,不愿意和他翻脸。 “我不会随便受伤了……”她轻声地呢喃自语。 而月宇那边,裴默气得快跳脚。 在安倾的休书昭告天下之后的第二天,又传出來一份诏书,只是裴默现在才看到。 “吾女品德兼优,贤良端庄,特此天下选婿,欢迎各路豪杰……” 这是比武招亲还是武林大会,还各路豪杰,。 裴默肺都要炸了。 一天不管教,都学会上房揭瓦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不听话的女人揪回去好好地虐一番,让她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本分,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跟那些男人纠缠不清的。 他决定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去把这傲娇的小娘子接回來,但是他沒料到,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或者说,从安倾离开的那一天开始,那个人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把安倾牢牢地锁在他自己身边。 “我沒想到你真的会來……”安倾复杂地看着他。 千架袭一脸春风微笑依旧不减:“我答应过你的!” “呵!”安倾的手颓然从门框上松开,一只脚往前跨了一步,越过了门槛,上前拥住了千架袭。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拥住了她。 “想我了沒有!”他的语气有点轻佻,却不会让安倾有违和感。 千架袭长的妖孽,却不女气,肩骨虽不如裴默那样宽阔,但是对比安倾,把她拥到怀里遮住身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安倾在他怀里笑了两声:“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你这个小淘气!”千架袭亲昵地用鼻尖磨蹭她的耳垂:“有沒有好点吃,好点睡觉!” “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嗔怪的声音却夹杂着一点点的甜蜜。 千架袭搂住她的手紧了三分:“小丫头,要是我说,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老妈子,你同不同意!” 安倾怔住了。 这是他第二次告白。 依然把安倾弄得手足无措。 “我……” 她还沒说完就被千架袭打断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出口吧!我突然不想听了!” 安倾哽了一声,轻轻抱着他。 两个人都不说话。 “和我回月宇吧!”千架袭忽然开口。 安倾问:“为什么?我不想回去!”现在也不是该回去的时候。 “因为我会在那里!”千架袭撩起她的一缕发丝,认真地说。 安倾心里一颤:“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等他,但是我在等你!” 安倾忽然叹了口气:“真是对你沒办法……” 两个人相视,都释然的笑了。 “你爱我吗?” 安倾反问:“你不是不想知道的吗?” “我忽然又想知道了!” “嗯……有一点,但是只有一点点点点!” “沒事,我会让那一点点点点积土成山的!” “你真是有自信……” “我爱你!” 突如其來的爱语让安倾怔了一下,她眉眼弯弯:“是吗?” “不是……吗?” 安倾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安倾坐着马车出了皇城,撩起车帘,忽然看见许多百姓在指指点点。 “那个就是莫安的公主!” “天啊!就是她休夫的吗?” “还不止哩,听说她还是月宇的大司空,在不久前的战役上立了大功呢?” “长得跟天仙似的!” “我听说匈奴人的那个奇才曹穿心就是败在了她的手上!” “何止啊!她带了十个人还灭了匈奴三万铁骑兵呢?” “哇!” …… ------------ 第四十五章:携手笑天下---正文完 被扭曲了的事实放大了十倍,安倾有些无奈,自言自语道:“我哪有那本事,十个人三万铁骑,我又不是观世音!” “观世音可沒你漂亮!”千架袭调侃了一句。 安倾瞪了他一眼:“去你的!” “你说,莫安都传成这样了,月宇那边岂不更是风潮正盛吗?那些月宇的官员会如何做想!”千架袭打趣地问。 安倾安若泰山:“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因为男子嫉妒女子的才华,不管他们会怎么想,反正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服气或者仇视的意味!” “我可不是这样的男人!”千架袭连忙给自己洗白。 安倾笑了几声:“你急什么?我又沒说你!” “……” 打打闹闹地两人此时还若至交一般,只是谁又能料到此后的变数。 安倾被劫持了。 千架袭不过是去买了个早点,回來就看见凌乱的马车,以及空无一人的车厢。 附近有明显的挣扎的迹象,他第一反应就是裴默干的。 但是如果是裴默,安倾应该不会挣扎吧…… 他苦笑一声。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 当安倾被突然袭击,眼睛眼前一黑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出了那个幕后凶手。 “唔……” 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睛因为无法适应黑暗还晕乎了一阵,但是她很快恢复了意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暗室,她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阴影,像是坐了一个人。 “咳咳!”她微微咳了两声,选择不主动出击。 那人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声音慵懒:“你醒了!” 安倾在黑暗中默默点点头。 “你一定猜出我是谁了吧!”那人苦笑一声,不等安倾回答便轻轻哀叹一声:“这场错乱,本便是老天造化弄人!” 安倾眼睛暗了暗:“你的选择错了而已!” 那人忽然发了狠地把桌上的一盏茶摔碎到地上:“我沒有错!” “凭什么你我互换身体,你是公主,我却是流落的妖妃,凭什么你风光传世,我却是被人羞辱,凭什么你有那么多的人喜爱,而我就连裴默的宠爱也不复,我做错了什么?,!” 她一遍一遍地质问着,仿佛是个要不到娃娃的女孩伤心地呜咽。 安倾长叹一声,眼中尽是讽刺:“凭什么?因为你只是攀附在男人的身边,而我却是一直在尝试独立,你懂被所爱的人亲手推下悬崖的痛苦吗?你懂大婚之夜才得知新娘易主的痛苦吗?你懂得他砸伤我眉骨时我内心的痛苦吗?你懂吗?” 严离顿了一下:“我懂!” “你懂个屁!”安倾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自己不争气,还怪罪到我身上!” 严离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总之都是你有理!” “把我放了!” 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严离的声音充满疲惫:“不行,恐怕你还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安倾冷哼了一声。 “阿默一定会來的……”严离喃喃自语。 安倾忍不住问:“你到底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只是喜欢他的权势!” 严离顿了一会儿,讽笑:“真心,这个世界,云朵是真的,皇宫是真的,只有真心是假的!” “你不过是沒有看见或者经历过真正的爱情罢了!”安倾想到南宫远和慕容执,忍不住说。 严离仰面:“我沒有看见,我沒有经历,哈哈哈,怎么可能,是现实打垮了爱情,是现实打垮了爱情啊!” 安倾知道她一直在惋惜她和关银城的爱情,如今倒也有些同情这个女子了。 “他一直在等你!” 她脱口而出。 那一刻,她看见严离忽然抬头,昏暗的密室却无法遮挡住她眼底的光亮。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但是很快,她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信不信由你,但是等不等,却是他的事!” 都说爱人的眼睛永远是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只要你有一点改变,第一个发现的一定是他,因为他已经深爱入骨。 严离猛地站了起來,神情激动,双手紧紧攥着裙角,说不出一句话來:“那,那他……”她结结巴巴地问,却说不完整。 “他还在莫安!”安倾会意。 严离拔腿就往外跑。 “喂喂!” 安倾还沒反应过來,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喂,好歹先把我放了啊……”她无奈地呢喃着。 双手被绳子绑住,丝毫不能动弹。 她抬头看了眼隐隐透出月光的窗子,判断出此时是晚上,她试图挪动身子,但是严离绑的挺紧。 难道真的要等裴默來救自己吗? 安倾苦笑着,沉沉的睡去。 窗外的月亮渐渐落了下去,安倾再次醒來时因为嘴唇干涩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來隐隐约约的声音。 “给我开门!” 是裴默的声音。 安倾微微张开了唇瓣,却发不出声音。 “不开!” 安倾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是千架袭的声音,他怎么來了。 “我警告你,快点把门开下來,我要带她回去!”裴默的声音微带怒气。 千架袭顿了好一会儿:“你不是喜欢严离的吗?” 安倾发誓,她的心从來沒有比现在跳的更快过。 “她已经是我的过去,不管发生了些什么?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无法改变,但是我很清楚,安倾才能占据我的未來!” 安倾听见,裴默的声音坚定而毫不犹豫地响起。 “呵,我怎么知道如果安倾不在了,你会不会重新喜欢别人!”千架袭充满讽刺的声音响起。 安倾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不确定,安倾不确定,我也不确定,但是如果安倾不在了,我会把她找回來,如果阎罗王带走了她,那么这一次,我不会放手,就算是她死了,也只能做我,做我裴默唯一的女鬼!” 裴默这一番誓言说的轻浅,但是安倾已经泪湿了眼眶。 千架袭忽然松了口气:“进去吧……” 安倾轻轻闭上眼,死亡的恐惧和黑暗慢慢退去,她好像看到了光亮,但是她却再次失去了清醒。 五年后。 “小太子,小太子!” 嬷嬷们焦急地在御花园里找寻着月宇皇帝唯一的皇子----裴炎。 虽然裴默不甚关注自己的这位儿子,但是大家都知道,月宇皇后安倾甚是疼爱自己的儿子,而裴默又是极为宠爱自己的皇后的,所以这样推下來,等于裴默宠爱小太子。 可是裴炎年方四岁,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整天带领着那帮诚惶诚恐的小太监捉蝴蝶,捉弄侍女,好在这不过是顽童的童心,碍不了事。 “你近日來总是关注着炎儿,我你都不放在心上了!”裴默轻轻吻着身下人的发丝。 安倾轻叹:“他也是你儿子,怎的还吃起醋來了!” “早知道便生个女儿了!”裴默微微笑:“一定似你一般,肌肤胜雪,俏丽佳人!” 安倾眉眼弯弯,忽然想起一事。 “有一事我本來就该与你说……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去说……”她分外纠结:“其实我就是……” 话还沒说完,裴默的吻便漫天扑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 【全文完】 ------------ 【番外】紫金花开(一) 慕容执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带着疲惫睡去了,而南宫远终于憋出了两个黑眼圈。 上朝的时候,他昏昏欲睡,险些跌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好容易终于挨到了下朝时间,他一把拽住了张太医,示意旁边说话。 “南宫大人,有何事啊!”张太医问道。 南宫远的面色忽然凝重起來:“张太医,昨日我夫人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讲,张太医,现在你可要和我说实话了!” “这儿……”张太医面有犹豫,道:“大人莫要担心,夫人的病得好好调养,尽量少吹风,少吃辛辣的食物,平日里不要吃得过于油腻,仔细着照看,自然会好起來的!” 南宫远半信半疑:“好!” 回到府上的时候,慕容执并未在门口等候,接他的还是小兰。 “大人!” 外面正逢融雪时分,天冷,南宫远伸出手哈了口气:“夫人怎么样!” “今儿个天又冷了,夫人头疼的厉害!”小兰连忙递上一个暖手炉。 南宫远握着暖手炉:“夫人吃了早饭沒有!”说着,踏步向府里走去。 小兰跟在他的左边:“夫人吃了点流食,但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又吐出來了!” 南宫远脚步一顿,接着往前走:“吃了药吗?” “吃了些,看样子本來是要吐的,可是夫人也知道吃药有好处,强忍着沒吐!”小兰紧紧皱起眉。 南宫远径直走向慕容执的闺房:“昨儿晚上她睡得可好!” “洗了澡之后感觉好些了,但是早上起來就开始呕吐腹泻!” 南宫远推开门,内室的厚厚的帘子放了下來,他握住帘子撩起來,走了进去,小苏照旧在慕容执的床前陪着,慕容执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就算是睡梦也被病痛纠缠的无意识蹙起了眉。 他瞄了一眼桌上的药碗,干干净净,连滴渣滓都不剩。 “她还觉得冷吗?”南宫远压低了声音。 小苏点点头。 南宫远望着内室,整整五个炭盆,把屋子烧的很是闷热,他走到窗前,刚想开条小缝透透气,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小兰,到院子里去弄几碗干净的雪來,把屋子里的炭盆给我先撤了,留一个在外室,一个在内室!”说着,他用力地把窗子打开,用木条撑住。 冰冷的冬风肆意刮了进來,冻得小苏不禁也打了个寒战:“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远拿过一旁的披风,给小苏披上:“你别冻着了!” 小兰已经拿了两碗的雪放在了桌上,南宫远拿着碗,吩咐小苏:“把她抱着坐起來!” 小苏只好把她扶了起來。 南宫远卷起她的袖子,一直卷到肩处,然后用手指抹了一把雪,‘啪’地一声盖到了慕容执的胳膊上,南宫远不停在她的胳膊上揉搓着。 慕容执不管外面多热,总是会冷,如今直接接触到冷的东西,所以沒什么反应。 南宫远不停地用雪揉搓着慕容执的皮肤,慢慢地,慕容执的身体开始暖和起來,小苏觉着有效,便抓起一把雪,东施效颦起來。 等到雪用完的时候,慕容执的身体已经不似白雪那般寒冷,呼吸也慢慢沉重有力。 “大人,药……”小兰端着药,小心地递给了南宫远。 他接了过來,舀起一勺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到了慕容执的嘴边,顺着微微张开的唇瓣倒了下去,几个人紧紧盯住慕容执的喉咙,生怕她再次吐出來。 慕容执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似是出现了咽下去的迹象。 小苏那一旁轻轻抚着她的背,南宫远顺利地喂下一碗汤药。 “夫人只怕就听大人一个人的了!”小兰喜不自胜,无意识地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苏摸索着扯了扯南宫远的衣袖,低声道:“大人出來一下,我有话要说!” 南宫远点点头,抚着她出了门,两个人并肩站在房门不远处,谁也不开口。 “外面的雪景一定很美吧!”小苏歪头问道。 南宫远点点头,忽然想到小苏看不见,便应了声。 “姐姐与我说,她平生最爱的便是冬日雪景!”小苏道。 他只觉得奇怪:“外面天寒地冻,她又因此而患上隐疾,夜夜不得安生,怎会喜欢冬日!” 小苏浅笑:“这很容易便能知道啊!姐姐与大人相遇在冬日,自然爱屋及乌,爱人及雪了!” 南宫远被说得脸上有了几分尴尬。 “你还记得姐姐走后不久,我在一株山茶花下与你说的话吗?”小苏又问。 他道:“记得!” “记得便好,我那晚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能遗漏,还有记得要好好待她!”小苏福了福身子。 南宫远煞是奇怪:“我待她不好吗?” “呵呵!”小苏捂嘴笑了起來:“对于姐姐而言,自是好的!” 南宫远仔细地看着她被白绫束缚住的双眼,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连忙追问:“你那日说她的守宫,!” 话还沒说完,小苏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在姐姐面前,可万万不许提这件事!” 南宫远意味难寻地看着她,终于点点头。 “相信我,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的,但绝对不是现在!”小苏慎重地说。 又是这一句…… 小兰劝说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到底有什么秘密。 就算心里被猫爪挠的痒得不行,但南宫远终是压抑住了寻根究底的欲望。 “我知道了……” “今儿个天气好,出去坐坐吧!”南宫远喂慕容执吃完了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她坐了起來:“也好,睡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要酥了!” “小兰,去拿披风!”南宫远朝外室吩咐道。 “好咧!” 他一回头便发现慕容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看什么呢?” 她柔和地笑了笑:“沒事,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南宫远一摸脸,这才摸出了自己的下巴那长出了一圈青茬,不禁有些尴尬:“我去把胡子给剃了,你等会儿!”说着转身而去。 【正文完结后是南宫远和慕容执的万字番外……这里的番外话不算钱。 为了上下文连贯,我会在超出两千字后加一些以前发过的内容作补充,但是放心,这些发过的内容是不花钱的,谢谢一直支持《绝色》,谢谢】 ------------ 【番外】紫金花开(二) 从前的南宫远不会注意别人的衣食住行;从前的南宫远不会关注别人是不是病了,还是饿了,他只会关注自己的妹妹;从前的南宫远也不会给别人喂药……他,真的改变了许多…… 但是这改变后面的用意,她却不敢去想,该说,她不敢去妄想。 南宫远是个薄情之人,自她嫁入南宫府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对于她付出的情谊,他从来不会付出半点关心与期待。南宫远给她的感觉就是,世间的女子无一能让他回顾,慕容执从来不愿去猜度自己能有多少机会,因为猜来猜去,都是满满的绝望,有了现在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南宫远匆匆走了进来,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问:“现在好了许多吧?” “嗯。”慕容执笑着点头。 南宫远不放心地去梳妆台的镜子那又照了照,这才发现梳妆台上的一些首饰和胭脂盒已经蒙上了一层灰,他忽然想起:慕容执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素颜的。 他突然萌发了一种冲动。 “病了太久,这儿也没收拾。”不知不觉,慕容执已经披了衣服,站在了他的后面,有些歉意地说。 说着,她已经麻利地收拾起了梳妆台的杂物。 “平日里怎么也不见你化妆?”南宫远忽然问道。 慕容执愣了一下,然后答道:“化妆不过是为了悦己者容罢了,我不喜,所以很少化妆。”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违心了。 女为悦己者容,谁不愿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许多男子追求呢?只是面对南宫远,就算打扮的再艳丽,也是妄图,长久以来,她便不愿意费时打扮了,还不如把这时间花在织衣服上呢!好歹他还会收下。 南宫远听见这话却觉得不舒服,女为悦己者容,她不喜,所以不化妆……这不是代表着她没有悦己者吗? 他忽然拿起一块青黛眉石,塞到了慕容执的手里:“那么为我描一次眉吧。” 慕容执愣了,南宫远也愣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她握着那块眉石,笑欢颜:“好。” 南宫远让了出来,看她坐在梳妆台前把眉石放下,先是用一根棉线撑直顺着眉毛上不需要的细毛刮,一些细毛缠在线上就会掉下来了。然后用帕子仔细地擦了擦脸,最后才用眉石压在眉毛上,将眉毛边缘处的颜色向外均匀地晕散,这样便好了。 慕容执的眉毛是阔眉,不画眉的时候眉毛显得有些呆板,但是此时画了这种‘晕眉’,效果倒是在意料之外。 “抹点胭脂吧,看你病了那么久,脸色都白了许多。”南宫远难得一回仔细的去看慕容执的容貌。 慕容执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失笑:“到底是比不上那些十五六七的小姑娘了。” “你也不过二一,何须与她们对比?”南宫远不禁说。 慕容执打开胭脂盒,看了下盒子里的颜色:“这颜色太浓艳了,不适合我。” 南宫远凑过来,看见是桃红色,的确不适合。 “我带你出去买胭脂吧?”他忽然道。 慕容执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好啊。” 皇城的市集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正在热闹的时候,满大街都是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小贩们的吆喝声与马车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声杂糅在一起。 人太多,为了防止走散,慕容执只好轻轻扯住南宫远的袖子。他逛了半天,远远儿地便瞧见前面的拐角处有一家新开张的‘闲月阁’,拉着慕容执就往那边走。 进了铺子,南宫远发现这里果然是一家新开的脂粉铺子。 “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听几个路过的妇人说这里开了一家胭脂铺子,很是好用,今儿个想到便带你来了。”他说。 慕容执走到一边,拿起一个圆圆的盒子,看了颜色并闻了下气味,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便放下了。 “这位夫人是来买胭脂的吗?”一个胖胖的但是脸上的涂抹很是不俗的女人走了过来,热情地问。 慕容执还未答话,南宫远便抢答:“是啊,你给她挑挑,有什么适合的胭脂?” 那位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慕容执:“这位夫人骨骼甚小,五官清秀,适合用清淡些的胭脂,还请这位夫人和我到里间去挑吧。” 慕容执道:“不用挑了,不知此处可有‘香舍’?我用惯了那个味道,对于别的脂粉会过敏。” “呵呵,夫人不愧是身处富贵人家!这香舍可不是一般妇人用的了的!”女人笑的花枝乱颤。 南宫远听着她俩的对话,不禁一头雾水:“何为香舍?” “这‘香舍’是胭脂的一种,是从一种会开两色的花瓣中提取出来的,花开之时被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即成鲜艳的红色染料。然后加入了枸杞,玉兰,卡特兰,红云飞片等四十六种花瓣制成的香料,便制成了香舍。”慕容执解释道。 女人看向慕容执的神情开始不善了:“我竟不知夫人这般懂其中的奥秘。”脂粉的制作秘诀是秘密,难道这女人是来踢馆的? 慕容执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陵州流城以胭脂水粉闻名于世,粉香脂浓,一阵风过,似便有流城最名贵的脂粉味拂面而来,香名远播,其中俱以慕容家最盛。而制胭脂的慕容家正好是我的本家,所以学了些。” “原来是慕容家的小姐!是我有眼无珠了,还请夫人随我去里间,那里的胭脂也只有皇宫里的女人才能用得上了!”女人连忙把她往里面请。 南宫远跟着她往里间走,很是郁闷:“你家什么时候和胭脂搭上关系了?” “我父亲有一胞妹,嫁去了陵州流城,我那小姨生性喜爱调香,所以开了‘闲月阁’,在各地连锁。有一次父亲待我们去流城探亲,我与小姨谈得来,她便将制法告知与我了。”慕容执悄声解释道。 南宫远愕然:“我怎么不知道?” ------------ 【番外】紫金花开(三) 女人天生对能够增加美丽的东西有好感,慕容执进了里间,东看看西摸摸起来,闻言轻声一笑:“以前你对我母家又不感兴趣,所以自然不愿去了解了。”说着,和那女人去试妆了。 南宫远闻言心里一酸:他以前到底是有多漠视慕容执了?竟然连这种事说起来都像是没事儿人的样子。 因为闲月阁的特殊要求——不能看女子化妆,南宫远只得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闭目养息。 “不知公子可是南宫大人?”耳畔传来小女儿娇羞的声音。 南宫远睁开眼,面前的女人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真是活脱脱的一个尤物! “你是?”南宫远眯起眼睛问。 女人福了福身子:“小女子荆州知府的三小姐,苏茜。” “苏小姐好。”南宫远礼貌地起身抱拳。 苏茜羞红了脸:“素闻南宫大人是陛下的左右能手,风流倜傥,才貌双全,今日得以一见,果不其然。” “你怎知我是南宫?”南宫远故意撇过了这个话题。 苏茜略有些失望,但是很快一笑了之:“之前在大街上曾经擦肩而过,因为印象深刻,所以特地询问了大人的姓名。” “多谢苏小姐青睐。”南宫远很是客气,只是心说:你都和我擦肩而过了你还不知道我有家室吗还特地询问我的姓名我真是蓬荜生辉柴门有庆呐! 苏茜调皮一笑:“南宫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倒显得有些我们生疏了,大人直接唤我小茜吧。” 南宫远强笑:“小茜……”谁跟你熟啊…… “南宫不愿吗?”小茜撅起了嘴,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南宫远生性最怕女人哭:“不是不是!小茜……” “呵呵,逗你呢!我听说对面的酒楼有一道特色菜‘青子莲脯’,不知南宫可否愿意赏光?”苏茜巧言欢笑。 南宫远下意识瞥了瞥里间:“这……” “呵呵,你不用担心了,我来付账,可好?”说着,苏茜亲昵地拉住了南宫远的手臂。 他正欲推脱,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 “南宫——”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新欢旧爱齐聚一堂的心虚感…… 苏茜没有半点惊讶地样子:“南宫,你妹妹长得可真是水人儿呢!” “啊?”南宫远愣了半天连忙转过身:“啊!” 他轻呼出声。 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淡淡的娥眉,颇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一头青丝柔顺亮滑,随意的挽成一个髻,几缕发丝垂在耳边。腰肢纤细,双手柔若无骨,玉香双肩,双腿修长,体态婀娜。并不庸脂俗粉,清秀中透露出非凡的气质。眼瞳中带着淡淡忧伤,脸庞瘦削,花容月貌,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说不出的清纯笑容犹如世间昙花。 这一套行头并不是慕容执来时的穿着,应该是闲月阁以前备好的各种衣服,如今正好挑了一件。 “你……” 慕容执却抢先一步开口:“哥,我已经买好了,走吧。” 哥……? 南宫远愣了一愣,突然想起之前苏茜的话,刚想辩解一句,却又住了口,但是此时他要是否认的话,难堪的就是慕容执一人了。 “哦,好好。走吧。”南宫远机械的回答。 “哎!”苏茜扯了南宫远一把,撅起小嘴:“南宫!你就陪人家去对面的阁楼吃顿饭吧。” “现在并不是午餐时间……” 南宫远刚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个借口,就被慕容执打断了:“我饿了。” “啊?”南宫远吃惊地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羞愧地想死。 “我饿了,这位是?”慕容执笑如春风拂面。 苏茜连忙打招呼:“我是苏茜。”在对于南宫远的时候抬出身份,是因为想要他因为家世而注重自己一些,面对慕容执,则没有任何必要。 “苏小姐好,既然这么巧,那么就搭伴儿走吧,我听说那里有道招牌菜‘青子莲脯’,很是美味,只可惜家兄事儿忙,从来不带我去。”慕容执道。 苏茜笑开了颜:“南宫小姐何必客气!我也很是喜欢青子莲脯呢,清淡又爽口,但是南宫他好像不愿去呢?”说到最后,她询问的眼神带了点娇羞之意。 “哥哥?”慕容执轻轻问出声。 南宫远只好答道:“我、我我没说不去吧?”他偷偷瞄了一眼慕容执,表情正常,他有些说不清的失望。 酒楼内。 “请问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小二问道。 南宫远不停玩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你们点吧。” “我吃的很随便,许多东西都不忌口,苏小姐点吧。”慕容执也客气的道。 苏茜娇羞一笑:“还是南宫小姐点吧,我出来的甚少,不知道该怎么点。”这意思就是横竖她都不要落单,一定要和南宫远搭伴儿。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一道青子莲脯,一小盘小米粉蒸肉,八角可以换成茴香,口味不会差的;再来份炒墨鱼丝,记得鱼腥味一定要去掉,汤嘛,来一份龙井竹荪,里面的油菜末记得一定要换成香菜;最后甜点来盘雪山梅,千万不能放糖。”慕容执一口气说完。 苏茜有些惊讶:“一顿饭,至于这么讲究吗?” “是我哥太挑剔了,从来不吃茴香和油菜,喜欢吃鱼但是又讨厌鱼腥味,而且十分讨厌甜味。”慕容执嘴角浅浅勾起。 南宫远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 “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呢!南宫小姐真是了解南宫呐!”苏茜眼里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南宫远也愣了,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习惯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她却了解的十分透彻…… “认识他这么多年,总该了解一些的。”慕容执解释。 菜很快就上来了,慕容执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这是从三年前开始就养成的习惯,因为南宫远不喜和她说话,好不容易和她吃顿饭,她不想让自己影响了南宫远的胃口。 所以整张桌子上,只有苏茜吧啦吧啦地说的开心,南宫远时不时附和几声。 酒足饭饱之后。 总算是要暂时分开了。南宫远这样想着,舒了一口气。 “南宫,我听说冬日的景秀湖一场美丽,再加上湖边种植着一大片的红梅,异常美丽,你能不能今儿个带我去看看?”苏茜的眼睛熠熠闪光。 ------------ 【番外】紫金花开(四) 南宫远瞬间为难了:夫人还在身边呢,总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爬墙吧…… 苏茜又把眼光移向了慕容执,目光中皆是恳求。 慕容执轻笑:“哥,我突然想起来,李公子今儿个约我出去呢,我得回家好好打扮一下。” 南宫远愣了:什么李公子?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他刚想拒绝,苏茜就道:“哎呀!南宫,你妹妹也是要嫁人的!你就别妨碍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南宫远和慕容执同时默了。 慕容执已经嫁给了南宫远,她的幸福全在南宫这里……但是南宫远现在却要因为自己去寻欢作乐而把妻子推入别人的怀抱……哪怕是假象…… 慕容执开口:“是啊,哥,我得马上回家了,你们俩……玩得高兴点呐!”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异色。 说罢便转身就走。 让自己的妻子眼看着自己与别人游玩,独留她一个人空手闺房……?南宫远问自己,询问了几遍之后,他彻底发现,他做不到。就算生性薄凉,但是他还是不愿意。 他上前走了几步,拉住了慕容执,回过头对苏茜说:“苏小姐,我还有公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说着,拉着慕容执往前走,再也没有回过头。 苏茜在后面气得又叫又跳。 “哎!你干什么?”慕容执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 南宫远把她拽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低声问:“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呢?” “我?我怎么了?”慕容执疑惑地问道。 南宫远砸吧了下嘴:“你为什么对苏茜说你是我妹妹?” “我不这样说的话,不是会妨碍到你们吗?”慕容执对他的火气感到奇怪:难道自己做错了? 南宫远狠狠地吸了口气,瞪着她:“妨碍我们?谁是我的妻子?” “我啊。” “那你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不说你是我夫人?”南宫远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慕容执愣了:“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说我是你的妻子,她肯定会走的啊。她要是走了,估计你也就不高兴了……”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也不知道南宫远听没听到。 得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小娘子以为他要爬墙,于是帮助他爬墙……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你难道就这么狠心,甘愿把我推出去?”南宫远无可奈何,轻声问道。 慕容执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把你推出去……?我已经习惯了啊。” 南宫远浑身一震,眼底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敢置信。 “你……习惯?!”南宫远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慕容执看着他,迟疑地点点头:“是……啊,前几年你虽然没有纳小妾,但是玩儿的那么凶,我早就习惯了。” “玩儿的那么凶……?”南宫远呼吸一滞,可能是真的玩儿的太过了,他只记得那段日子里一直流连在花街柳巷,至于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慕容执忽然愣了愣,然后惊慌地捧住他的脸:“南宫!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不会是失忆了吧?!”她的眼里满是焦虑。 南宫远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能说出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那我说些事你好好想想!”慕容执急的如火锅上的蚂蚁:“两年前,你在寻欢楼认识了小翠,和她玩儿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她是个清倌,还是个雏儿,后来她闹到家里来,因为她怀了孕,你还让她住在南宫府,后来她生下孩子之后,你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江南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当初他把小翠留下住到她的房间里,还让慕容执搬去下人的房间里住,只为了看看新生的婴儿是长什么样子的,后来觉得孩子挺丑,就把那女人给打发到江南了。现在想来,南宫远觉得那些记忆真是*裸的讽刺…… “还是不记得啊?没事,反正这也是件小事,估摸着你也不乐意记……”慕容执思索了一下:“这样吧,我说点喜事你看能不能想起来,你还记得去年的除夕吗?你送给我一只很小的猫崽儿,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养大了,你还记得吗?”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只猫崽儿其实是裴默送给他的进贡的一只波斯猫下的,但是这只波斯猫在生下了三只小猫崽儿之后就死掉了,其中一只生出来就是病歪歪的,他把活蹦乱跳的两只送给了小苏,本来想把那只快死的小猫崽儿给扔了,但是慕容执很喜欢猫,而且过年过节的,扔死物也不吉利,就当垃圾随手丢给慕容执了,没想到她还真把小猫崽儿养大了。 这对南宫远是件小事,但是他没想到慕容执会记得那么清楚。他忽然有一种万死难辞其咎的感觉…… 慕容执看南宫远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沮丧:“你还是记不起来吗?” 南宫远深吸了一口气,把慕容执抱进了怀里。 她一愣,全身上下都僵硬起来了…… 他心里的内疚越积越深,想起了以前的许久都没有注意的事情:比如新婚之夜跑去青楼找妓/女,结果被扒了钱包,老鸨把他堵在门口,还是新婚的妻子过来送的钱;比如几个月的不回家,慕容执到宫门口去堵他,他那时被一个大臣给弹劾了,心情正欠佳,看见她二话不说一巴掌抽了过去,外带一顿臭骂。后来他还是没回家,只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慕容执来找他,是因为慕容执没有血缘的养父母留在了皇城,结果养父突然病逝,而那天是她养父的头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南宫远紧紧地搂住了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慕容执什么都没说。 南宫远没听到她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慌:“夫人?” “南宫,”慕容执忽然开口:“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都忘记了。我有点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冷?你怎么冷起来了?快,穿上!”南宫远解下自己的衣服,想要披到慕容执的身上。 慕容执抬手拒绝了。 有时候的冷,是明明感觉到一点温热,但是心还是会冷…… “我们回府吧。”慕容执低着头,说。 ------------ 【番外】紫金花开(五) 南宫远又是一愣,想起以前的时候,慕容执每次站在大门口等他,最常说的话就是‘我们回家吧’,如今‘家’变成了‘府’,怎么听怎么变扭。但是就是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慕容执已经走入了人群之中,险些儿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南宫远连忙追了上去…… 到了家之后,过了几个时辰,慕容执出乎意料地又发病了,恰巧这个时候慕容展来探望,父女俩要说悄悄话,便把南宫远给赶出了房间。 “哎,你这病可拖累你的身子了!”慕容展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 慕容执半坐在床上,轻轻摇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能拖一天就一天吧。” “他,知道吗?”慕容展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门外。 她答非所问:“张太医为人耿直,信守承诺。” “那你准备瞒他多久?”慕容展又问。 慕容执干裂的嘴唇嚅动了几下:“瞒到我死。” 慕容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以后甩袖而去。 小苏从外室摸索着进了内室:“你不该瞒他的,至少,如果是我,就不会瞒他。” “可是我不是你。”慕容执淡淡的答道。 小苏轻轻笑了:“你就不想为他留个子嗣吗?你要是想,我给他下点儿药。”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我现在这幅身体,生下来的孩子估计也是药罐子。”慕容执拍了拍床沿,道:“过来坐,陪我说说话。” 小苏摸索着坐到床沿上,捏住了她的手:“淑妃娘娘那边需要去说一下,让她有个准备吗?” “不用了,陛下刚刚立后,马上就要册封了,她心里一定不好受。还是不要去给她添堵了吧。”慕容执思前想后,还是这样决定。 “你倒是体贴别人。”小苏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其中是心疼还是嘲讽:“什么时候走?” 慕容执把身后的枕头调整了下姿势,好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下个星期吧。” “你是去江南还是陵州流城?” 慕容执想了想:“小翠也在江南,难免遇上,流城那边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我去苏州吧,天气暖和,花儿开得也好。” “哐当!”门被大力地推开,南宫远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你要去苏州?” 慕容执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小兰,去帮我收拾行李,我去皇宫告假,下星期陪你去苏州。”南宫远的脸简直可以拧出水来了。 “我一个人去苏州。”慕容执斩钉截铁地道。 南宫远黑着脸:“我陪你去。” “我连小兰都不会带。”慕容执说。 这句话真是发狠了,连小兰都不会带,你还指望她带谁一起去? 南宫远沉默了一下:“你带我去,我照顾你的吃穿用度。” “我有手有脚还有钱,不需要。何况苏州暖和,我的病在那儿也不容易发。” 南宫远想尽一切办法找空子:“你都说了是不容易发,也就是很可能会发,所以我陪你去。” 慕容执低着头不去看他:“你要是也去,我就不去苏州,直接回慕容府。” “……” 胆子越来越大了哈! 南宫远干瞪着她,最后还是自己心软了下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慕容执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南宫远的眼睛都要瞪得凸出来了:“不行!出去这么长时间,身边也没个人来照顾,我不放心!” “她以前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的,就算嫁入了南宫府,亦是如此。”小苏的声音略带讽刺。 南宫远顿了顿:“半个月。” “一个月半。”小苏替慕容执开口。 “!!!”南宫远瞪了半天的眼珠子,发现慕容执根本没往这边瞄一眼,只好悻悻地收了目光:“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慕容执点头:“我和小苏说会儿话,你先出去吧。” “……”南宫远只好往外走。 “放心吧,我估计他就算是听到我们说的,也只会以为我们瞒他和淑妃的事情,是去苏州的事。”小苏安慰道。 慕容执点点头:“以后爹娘就要你来照顾了。” “我知道,等你去了苏州,我自会回去。”小苏道。 慕容执笑了,神情颇是欣慰。 *** 岁月如梭,眨眼间已是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天。 “你再带个暖手炉吧。”南宫远埋头于包袱,头也不抬地说道。 慕容执坐在床上,哭笑不得:“南宫,你不必这样,苏州那边不冷的,好多花儿都开了。” “春雨若是一下,你的病估摸着也要犯了。要不你别去吧,我总觉得这几天你的病更严重了,脸上都没点血色了。”南宫远忧心地说。 慕容执说:“我一直都喜欢苏州的紫兰花……” “等这边的天气好些了,我就带你去,好不好?”南宫远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哄小孩子的语气。 “但是那个时候就不是紫兰花的花期了……” “那我明年陪你去。”南宫远劝道。 慕容执突然发了脾气:“我不要!我就要今年去!你不让我去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呸呸呸,别一天到晚的说死死死的,要去就去吧。”南宫远对她的小性子很是无奈。 慕容执这才浅浅一笑。 “我有个要求,”南宫远看着她的脸,突然道。 慕容执一愣。 “今天晚上不许把我赶出去。”南宫远略显霸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 【粘贴原文,上文已超两千字,下面的不算钱】 烛火间明间熄,帘子已经放下,小兰把窗户关的紧紧的,生怕有一丝冷风吹了进来。 南宫远和衣躺在慕容执的身边,静谧的四周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南宫……”慕容执忽然侧过了身子,小声地问:“我们说说话好吗?” 南宫远闻声也侧过了身子,看着她的脸,手不禁抚上了她的头发:“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慕容执说。 “不一样了?我还是我,我还是南宫远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又捏。 慕容执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明年你陪我一起去看紫兰花,好吗?” “好啊,以后我年年陪你去看紫兰花。”南宫远笑道。 她怔怔地看着他:“嗯…” “话说,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爱睡懒觉了,我上完早朝回来你还在睡,天还没黑你就吵着要睡觉了。”南宫远突然感慨道。 慕容执明显心不在焉:“我犯春困了吧…” “现在皇城还没到春天呢!你下个星期不是要去苏州看紫兰花的吗?你在路上的时候可别睡懒觉,大冬天的……谁也说不准……要睡也要盖的暖和了,知不知道?”南宫远想想不放心,嘱咐道。 慕容执笑了笑:“你怎么当我是个小孩子似的?” “你现在的身体,叫我怎么能够放心呢?”南宫远说。 她似乎是在想什么,半天不支声。 “怎么了?” “你现在对我真好……”慕容执捏着被角说。 这样就算对她好?…… 南宫远抿抿嘴,大手一捞拥她入怀:“我以后会对你更好!” “真的吗?”为什么要对我更好?是不是…… 慕容执突然不敢想下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是当初能凭借一腔热血,强行嫁入南宫府的慕容执了…… 蜡烛慢慢滴下了一滴又一滴的烛泪,南宫远就在她的身边,呼吸完全证明了他的存在…… “执儿。”南宫远忽然道。 慕容执一惊,茫然地看他。这是他一次喊自己执儿…… 南宫远忽然抬手捂上她的眼睛:“我、我听说,苏州是块风水宝地,有许多好男儿……你、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 慕容执身子一震:南宫远这是什么意思?! “你——唔?!” 想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吻就让她缄默其口,纵使捂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对方唇舌上传来的柔情惬意。 一吻已毕。 “睡吧。”南宫远放开手,同时闭上了眼睛。 慕容执的心跳仿佛是小鹿乱撞一般,咚咚咚地声音异常清澈响亮。 蜡烛已经燃尽。 只是慕容执还醒着醒着,难得的清醒着。她坐起身来,感觉到腰上的重量,手指在身边沉沉入睡的人脸上游移。 记忆里从来没有他的睡脸,他从来不会把自己足够软弱的一面摆给别人看,尤其是她这个不受宠的妻子。 这几天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南宫照顾她也照顾地很辛苦,下巴上长了一小圈的青胡茬。摸起来有些扎人,但是她喜欢,那是南宫远因为她而留下的痕迹。 “谢谢你,辛苦了……” 手指小心地穿过修长指节之间,牢牢地交缠着。慕容执俯下身,在那紧抿的薄唇印上一吻,湝地,却深藏她的所有感情。 “何必呢?就算不爱,我也不会怪你丝毫。” 慕容执重新躺回他的怀里,顷刻间两人气息再次相融,互相纠缠着每一个地方。 ------------ 【番外】紫金花开【完】 是早晨的第一道晨光将南宫远唤醒,那像爱人的手指,细细、又柔柔。转过头,与自己交缠的是妻子细瘦的手指,湛白的,略略有些薄茧子,那是常年操持家务而造成的。 “起床了。” 南宫远细细地呼唤着。 慕容执的睫毛长长的,看上去就像一把小刷子,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一场大雪中,那个纤细柔弱的小孩儿。 “怎么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胖上一圈儿?回头要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是虐待你了呢!”他低声自语,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俯首在那额头印上一吻,随即皱眉:“怎么额头这么凉?昨晚上好像是有些冷,该不会是又冻着了吧?” “小兰!”他把慕容执揽进怀里,又捻了捻被角。 “大人,什么事?” 小兰在门外问。 南宫远朝外面说:“你去把隔条街的李大夫请来,执儿好像感冒了,额头很凉。” 小兰被那句‘执儿’哽了一下:“好……” 他下了床,匆匆去衣柜里是捧了一床棉絮,给她盖上。 小兰很快把大夫带来了,在门外通报。 “快请他进来吧!”南宫远轻轻地握住慕容执的一只手。 李大夫很快进来了,把药箱放下。南宫远把慕容执的另外一只手拿了出来,在脉门上垫上一块帕子。 李大夫这才把手放了上去搭脉。 “…”李大夫的神情忽然变得飘渺不定,他手抖了两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旁边跪了下来:“大人节哀!” “你说…你说什么?”南宫远缓缓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睛无波,他只是看着那张睡颜,目光沉着与坚定。 “冷吗?执儿…” 李大夫牙一咬心一横:“大人节哀!夫人已经—” “给我闭嘴!”南宫远怒吼一声,揪起李大夫的衣领把他往门口拖:“给我滚!你个庸医!” “哐当!”南宫远用力地把门关上,转身疾步走到了床边,发现小兰正把放在慕容执鼻子前的手收了回来。 “执儿她…”南宫远走到床前,这时他才发现说出接下来的话是多么的难。 小兰面无表情:“大人,找个日子好好给夫人送葬吧。” “滚。”南宫远低沉着嗓音。 小兰二话不说往门口走,临推门时,她忽然说:“她已经卒了三个时辰了。” 卒了三个时辰……那时她还躺在自己的怀里,平静地呼吸着,然而下一秒,他已经失去了他一辈子的情人。 南宫远紧紧地搂住这具已经失去了常人温度的身体,心狠狠地一抽。 他茫然抬头,恰巧看见慕容执始终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是不是在他每次流连花丛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痛?是不是在面对他的冷漠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痛? 心痛的滋味真不好受……但是慕容执已经解脱了,而他还没有…… 他突然笑了起来,靠在她的肩上狠狠地笑了起来,只是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眼角流下的那一滴泪…… ------------ 【番外】慕容执的日记 我不曾想过,想过要得到那个人的宠爱。 那个人的温柔,不过如六年前的那个雪夜,梦境一般虚幻。 他的每一个冷眼,每一句讽刺,我都记在心里。 无论他爱着谁,和谁上过床,我都一点点地刷低自己的底线。 原因很简单。 我爱他。 所以我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我的身世一直是个迷。 说起来有点复杂,我本来是慕容展----我的生父的亲生女儿,但是我的养父母因为不能生育,所以我的生父将幼年时的我送给了我的养父母。 而这一切,我是在我的亲生妹妹---慕容小苏使计将我卖入青楼之后才知道的。也许还要晚一些。 请听我慢慢说来。 那一日小苏把我卖入青楼,茫然失措,这该是一个正经女孩该有的反应。我也不例外。 但是我遇到了一个例外。 我遇到了千机阁的护法-----千架袭。 此处不得不细处地描绘一下这个人,这个人宛若一只妖孽,生的妖娆,做事也妖娆。我认识他时,他已经二十五,到如今六年过去了,但他的面貌还是如初,丝毫未曾改变,不得不说这点让我很是佩服。 话题似乎扯远了。 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人,衣冠楚楚地竟然到青楼去买醉,当然了,也多亏这厮无良,我才能被他从那群恶霸的手中解救出来。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日,他笑靥如花。 你可愿做我亲传弟子? 他问我。 我同意了。 但是学他的武功却要将我的守宫砂抹去。 那时年少,轻易地便答应了。 他将我送回慕容府,从此每晚轻功飞到我的屋顶来传我武功。 六年过去,谁也不知道,慕容府家端庄的大小姐慕容执,竟然是一代杀手。 杀手这个词,听起来煞是威风,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个头衔。 因为自从我出师之后,杀的似乎都是我们阁中的人…… 诸位看官莫要见怪,这只能怪我对南宫这厮用情诸深,而他又太过孤傲,免不了多少仇家重金请求千机阁追杀他。 自从第一个人追杀南宫开始,到如今怕是有了三四年。 我为了他几乎和护法反目----此处的护法自然是千架袭那个大妖孽了。身上被剑砍伤的伤口丑陋之极,我自己也不堪入目。 起初很是恐慌,四处求医祛疤,到了后来也就麻木了。只是伤口太多,便免不了有什么病痛。每年冬天复发的虚寒就是因为这个而引起的。起初只是一些关节的地方隐隐作痛,但是近些年来,一到冬天,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里一样,痛苦不堪。 我看过太医,张太医摇了摇头。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只能作为那个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只能作为一个过客。 听闻苏州的紫金花要开了。 很是漂亮。 我已经多少年未曾去过苏州了? 自从嫁为人妇之后,我便鲜少出去了。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外面还在飘着雪花。 南宫他去上朝了。 近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在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 窗子没关严实,冷风吹得我骨头疼,疼到我懒得下床去关窗子了。 在此记下这些文字,不过是希望自己不要忘了那些事情吧。 南宫要回来了,近日来他待我愈发温和了。 这让我很是欣慰。 那就写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