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极化境显身形?阴阳轮回送仙缘 ------------ 第一章 东极化境 天元二十二万八千年,神魔之间大战爆发,致以生灵涂炭,三界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万物哀嚎。终于于天元二十二万八千一百年,这场历经了百年的神魔大战最终停止。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花开花谢,岁月轮回匆匆过。多少个日夜轮回淹没在时光的夹缝里。沧海变桑田,世间终究恢复了以往生机勃勃的面貌。 我仿佛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境朦朦胧胧,似乎总是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我的耳边轻轻叹气,意味不明。这千万年来,我总是过的这样浑浑噩噩,看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件,没有具体的形态,唯一与我相伴的是一株纯色透明的玉棠梨,素洁淡雅,靓艳含香。 一日,我睡得正酣,忽觉有蓬勃热气拂面,紧接着一阵玉石铿锵之音震得我无法入睡,我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周围不在是漆黑无光,我的眼前霎时出现了一个五彩凤羽,体态飘逸雅致的大鸟,它的喙尖尖长长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我的玉棠梨。一丝细锐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 “哎呦,你弄疼我漂亮的身体了。”我不满的看着它抱怨了起来。 忽然间听到我出口抱怨,那只大鸟似乎一下子受到惊吓,扑棱棱的张着翅膀跳了好远。等了一会儿不见我说话,它又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两条细长的小腿,向我靠近。 “你……是谁?”它的声音细小如蚊蝇却清脆动听。见它瞪着两只鲜红的双眼正左看右瞅,我挥动我的花瓣算是像它招手。“呔,妖精,我在这呢?”这是这千万年来我的第一个玩伴。虽然是只鸟。 它似乎也看到了我,显然不满意我叫它妖精,它挥动它妖红的双翅铺天盖地的张起来“小花精,我可是神仙呢?”它的语气倨傲却带着一丝孩童的顽皮。 神仙?我记得这千万年来总有一个仙骨飘飘的白胡子老爷爷过来在我花前驻足,那样的仙气飘逸,他大概是我见到的第一位神仙吧。 见我似乎不信,它抖了抖那纤长的翅膀,看着我,无比自豪的说:“小花精,你可看好了哦。”霎时间,白光流转,仙风飘过,一个身量不足一尺,穿着红色的肚兜的小娃娃坐在地上,正欲起身,她拍了拍屁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望着我伸出她洁白柔软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小花精,我们做个朋友吧。” 我抖了抖花瓣望着自己尚未成型的身体示意她和我握手。 这样方过了两三日,日子忒无聊了些,如今我还不知自己形态如何,是美是丑,性别如何,次日凤娃到慷慨解难的带了一面雕有黻纹缀麟图案的黄铜镜,我望着那模糊不清的镜面用我洁白的玉瓣碰了碰那落满灰尘的铜镜,霎时,光华流转,昏镜重明,一个满脸油彩,面目可憎的五彩斑斓的脸出现在昏黄的镜中。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不想我小花精竟长得这般面容脱俗,多姿多彩,三界可畏。我噗噗的用双瓣互相磨蹭着凤娃那娇小的头颅,以表达内心的愤怒与惊恐之情。凤娃用力的扳开我的双瓣,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看着我,面容扭曲。 “呔,小花精,你可是要谋害亲娃,方几日前,莫不是你说的日子忒无聊了些,我会去偷来了那玄清老头的观尘镜,与你共赴凡尘之乐吗?” 此时观尘镜中,那名满脸油彩的戏子正咿呀呀唱着:“人世间,花开娇百媚。醉青衣,舞娇媚,长袖善舞,那如花美眷,那似水流年……”那戏子唱的柔情百态,羞涩如初阳,落寞如夕暮。世间万物,凡人种种,都敌不过似水流年。 我活跃的心没来由的突然一颤,低头满怀希翼的望着凤娃道:“修神修仙会不会长寿呀?那凡人百年匆匆弹指过,大抵活不出什么趣味,想我一颗小花精还没尝过七情六欲,就零落尘泥碾作尘,委实悲哀了些。” 凤娃正在旁手舞足蹈的咿呀咿呀学着那戏子唱,见我问起她来,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略带深究的思考了下,一派大人模样:“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若如万年前那般发动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三界都濒临毁灭,何况是神呢。而如今神迹已绝,打我出生以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神了。”说完,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完凤娃说完,我的心里一阵萧索,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却逃脱不了外在因素。 “如今,真的一个神都没有了么,就算元神尽碎,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我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凤娃双瞳霎时熠熠生辉转眼又如霜打得茄子顿时焉了:“那场大战之后,本有一位扶摇神尊得以存活,虽元神破裂,但不至于立刻灰飞烟灭,可最后却也香消玉殒了,却也不知为何原因。” “如此说来,神界如今大抵未有一位神仙了,却也不知这数万年来,究竟有没有仙人升神了。若我小花精假以时日,奋发向上,不知能否入主神界,成为一方帝尊呢?算来,以往为平定三界战乱的各主神邸,也算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了!”我长叹道。 见我如此大义凛然的义正言辞,凤娃无声的转过身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悄悄的伸手抚了抚额角。 翌日,凤娃带了些仙竹叶过来,坐在我下摆的石岩上,晃蹬这两条白嫩的小腿,幸福的啃食着,看得我真是泪流满面。凤娃见我正幽怨的望着她,连忙递了两片色泽上佳的竹叶青过来,我摆了摆花瓣,羡慕道:“不知何时,我方能成为你这般灵动自如?这玉棠梨附在身上,委实重了些。” 凤娃抚摸着我纯白无垢的玉瓣,一脸莫名羡慕:“你说你羡慕我,可你怎会知道你才是让人羡慕的那个,自我出世起,便发现东极神树之上长着一朵玉棠梨,千年不败。神泉围绕,结界护佑,我就是只想汲取一小口神泉,也是如入虚境,竟不能使其左右。” 听她如是说,我方察觉自己结于树冠之上,周围神光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听得流泉叮咚作响,如珍珠落玉盘,清澈动听。 凤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掬神泉,那些泉水如作无物,竟生生从她的手心穿透过去,滴水不沾。 我忽然间有些小小的自豪与惆怅,原来我的母体竟是这苍翠神秘的东极神树,只是既然如此,我怎么还未化作人形,在我记忆里。虽然我一直懵懂的沉睡着,但是岁月仿佛已经过去万载,在这单薄寂寞的岁月里,曾经有个仙骨飘飘的白衣老者每千年都会出现在我的花盘下默默注视着我,千年如是,说不出的诡异。思及于此,我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 ------------ 第二章 扶摇神殿 不知为何,这段时日每到夜半灵气浓郁,气氛阴森诡异之时,我在睡梦中总能感觉到那硕大的月盘伴随着丝丝星辰之力沿着我的花径游遍全身,初始,那光芒温暖和煦,让我如沐春风,可是后来伴随着灵力接近饱和状态,我开始觉得全身筋脉胀痛难忍,花径寸寸迸裂开来。 当我意识逐渐迷离之时,一股清风夹杂着梨花香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那迷迷蒙蒙,酸酸楚楚的痛感,瞬间消弭。我贪婪的使劲嗅了嗅。耳边似乎出现了声细微的轻叹,那如泉水清冽却带一丝意味不明的叹息声顷刻间以其神秘的姿态驻扎在我的脑海里经久不息。 “颜秀其表,内质初成。如此,便唤你颜初可好?”尚未见得其人,便只听其声,如玉石之音铿锵有力,瞬间贯穿我的脑海。 我如捣蒜般茫然的点了点头,嘴里不忘重复:“颜秀其表,内质初成,我叫颜初,颜初……” 思维尚未完全清醒,耳边却传来丝丝入扣的泉水叮咚之音。那清凉的泉水贯穿着我的奇经八脉,我的身体发肤。我畅快的在泉水里面憨憨入睡。忽然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巨吼,如五雷灌顶般将我炸得霎时清醒过来。 “你是哪家的小童,怎么如此不知礼数,竟在别家的庭院里畅快玩耍!”凤娃穿着红色肚兜一脸义愤填膺的站在石岩边,两只小手分别叉在小腰上,只见得柳眉深皱,望着那微波潋滟的神泉,一脸渴望。 “凤娃,方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我轻笑一声抬起玉臂轻轻掬了一弯神泉,从头顶发肤之上灌溉而下。微风徐徐,满园的繁华落英缤纷,那如火如荼的梨花纷纷扬扬,微风浮动,吹皱了一波泉水,潋滟光辉。 不知是怎样的际遇,我竟在睡梦中恍恍惚惚的完成了化形,此时我的躯体比凤娃稍微高大一些,看起来也有十岁左右的模样。我朝她眨了眨眼,聪明如她。立刻明白了我的心意,她一脸羡慕在泉水里捣腾着,嘴里不忘念念有词:“小花精,不想你居然有如此神通,哎,我渴望千年的神泉啊.....” 她的身体偶尔红光缭绕,如火焰般绚丽无比,不知是多少时日过去了,那泉水的颜色如青绿之色渐渐转换成如岩浆般火红之色。回头望向凤娃,她的脸色啼红如血,眉头深皱痛苦万分,想必应是灵力满溢,快要爆体的边缘。 我吓了一跳忙跳上来,那神泉因着失去了主力引导,霎时如雾气般迷蒙一片,凤娃在池中霎那显现出了真身,颜色较之于之前更加光彩夺目,我擦了擦额间汗珠,便看到凤娃扑棱一下张开了红光缭绕的翅膀,一声清脆的凤鸣声响彻九霄,她像一颗流星般带起火红色的尾焰直冲天际。 此时我的灵台一片清明,本想追上凤娃,奈何她速度飞快,害我一时愣在了原地。 东极地域广袤,山河无疆,景色虽美,却鲜有人烟。大概飞了不少时日,终于在苍茫大地上发现了一座华美的宫殿,那座宫殿在云雾缭绕中显得神秘无比。匾额上镌刻着四个烫金的大字扶摇神殿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我沿着玉梯拾阶而上扣了扣门扉,却久无人应答,便推开那扇白玉大门,一股久远到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这座虽华美却略显诡异的宫殿。目及那玄玉宝座,目光倏地一怔,便连忙侧身滚了进来。 那红衣少年侧躺在那玄玉宝座上,面如白玉精雕细琢,唇色斐然宛若情花。身如玉树翩若惊鸿,一只素净修长的手微微托起下颚。他的那双凤眼微微张开,带着无限的思念遥望着远方,似乎在等着归来人。 我站在琉璃铺就的大殿上,心里一阵哆嗦,连忙俯身下来道歉。 周围寂静无比,只听得胸膛中那颗心脏一阵狂跳,那玄玉宝座上的绝美少年却不做任何应答。 如此过了段时间,久到我的脖子快要僵硬的时候,还不见他做出任何应答,便抬头看了看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发出一道友好的神念,神念畅通无阻的在他灵魂深处游行,直到碰上了一层屏障便停了下来,他的那层神思里面包含着太多的不舍与温柔,仿佛用尽了气力却依旧未等到归来人时那种悲伤,满满地溢上了我的胸口,该是怎样幸运的人儿,能得到他的眷顾,至死不渝。 我俯身跪倒在琉璃铺就的大殿上,郑重的磕了三次。不知久远到何种年代,能让他等到神魂寂灭。我的心里除了一丝敬佩之情之外还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席卷我的全身,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已是泪湿满面。 拜别了那美少年神仙后,我进入了宽敞且寂静的庭院,沿着那蜿蜒的小路畅通无阻。虽然之前我修炼万载,一直形影孤单,可是现在对凤娃甚是想念,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涅槃是否成功。 寂静的庭院依旧杳无人烟,庭院里梨花香扑满鼻,满树的梨花焚焚如旧随着微风的褶皱,落英缤纷。我赤脚走在梨花园里,绕过了满树繁花,经过了羊肠小道,来到一扇绿色玉拱门边,这座宫殿完全没有金碧辉煌的感觉,殿内殿外一切都是以五色琉璃与青玉神石铸就。 想必这殿主及喜玉石,而青玉石拱门外有两条幽深冗长的小路,一条荒废已久一派颓废模样。另一条幽深古朴,以玉石奠基。虽然久无人烟,但却也算整洁。 此时月已中天,那青玉石基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潋滟光辉。把路面反射出一片通透之像。我脚不沾地,飞了许久,见还未有人烟,而路面仿佛无穷尽,便想返回,回头却发现背后一片朦胧,如鸿蒙初开一片混沌。 心下当时一计较,便有了主意,既来之则安之吧。前方的光似乎越来越亮,隐隐带着一丝吸扯之力,我还没回过神来,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仿佛是一堵墙又似乎是一扇门,就那么顶天立地的伫立在那里,仔细一瞧竟然是散发着久远到洪荒的古朴神秘的阴阳图,在那无边的阴阳图上刻着许多密如繁星般的古朴文字,密密麻麻。那太极图左边散发着如青玉般通透纯粹的光芒,太极图右边幽暗深沉,古老苍茫,却让人感觉压迫的阴森之感。 太极图的正眼分散两处,分别刻着那久远到不知何种年代的古体字迹。左边如青玉剔透的图像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阴字,而右边正好是一个古朴阳字。想必是应了物极必反这个意思,生之极尽便是死,万物生死轮回,接替种种。 我伸手按在右边阳字的凹槽里,只觉得一股吸力直将我的灵魂吸了进去,天旋地转间,眼前一片白茫茫,身后渐渐归于混沌,脑海中,莫名的徘徊不断的是那红衣少年美轮美奂的清秀脸庞,夹杂着那些许温柔的气息,似穿越了洪荒太古,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身上最后一丝气力被抽光,神识也渐渐归于了寂静。 ------------ 第三章 美男来袭 鼻间传来清淡的花香味,我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一团柔和的白光笼罩着,正在向下方的某个苍翠山头迅速降落,我明明记得刚刚还在扶摇神殿的后花园瞎转悠,而那后花园有个神秘却又充满诡异的阴阳图,我只是好奇的轻轻触碰了下,便失去知觉,而现在这情形,难道说那神秘的阴阳图是个传送阵不成? 不待我细细研究,身上的白光骤然消失,全身一轻。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丢到了一个清澈的池子里,我随着下降的冲击力迅速游到池底,抬头仰望池面,波光潋滟。依稀可以在水中看到群山模糊的巍峨姿态。 正待我感叹风景如画时,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以内,因背对着我且正好挡住了我头顶上的光线,便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我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心里着实雀跃。 便不动声色的靠近她,她的身形优美,想必是个身姿卓越的美人儿。她的肤色欺霜赛雪,如瀑布般的发丝在水中微微纠缠在修长的脖颈上,我从背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仿佛讶异于身后的响动,她迅速回过头来,因着扯动过大,以至于她回头的瞬间鼻尖擦着我的脸庞而过。 不待我有所反应,一股大力迅速落袭击在我的身上,将我从水中直接震出了池子,我只觉得顿时气血翻涌,跌坐在草坪上,他脸色不善的转过头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呔,妖精,你想作甚?” 我甩了甩身上的水渍,原来是只男娃,但是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忽然忆起当日初见凤娃时那般场景。便低声嗤笑起来。 那少年见我自顾的想些什么没有搭理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偷窥我沐浴!” 那无与伦比的气势如惊雷般炸响在我耳旁,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心脏蹦了两蹦跳开两步拍了拍胸口道:“ 谁要看你啊!我那是不小心看到了的,况且也没什么特殊的嘛,你喊那么高,我以为是打雷了呢?吓我一跳。” 那少年微微眯着双眸,余光不经意间瞥向我,只觉得精光迸射,被他这么看着,我忽然觉得很有压力,便偷偷向后移了一小步:“你……你不要这么看我…。” 他忽然眉间一挑,嘴角轻斜语调扬了起来:“哦?你怕我?” 他身子微微慵懒地靠在池沿边,双手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气魄。虽然他气势强大,但,好歹我也是修炼了万载的玉棠梨,刚刚出道就被人这样压着,心里着实憋屈。可是看他那气魄,想必也有几分功力。 于是我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双手抱拳,摆出和善的样子道:“仙友唤我颜初即可,我刚刚出山,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仙友担待点。”我想这是我能忍受的最大的限度了。若是他依然不依不挠,那么,我只有……嘿嘿。 “仙友~?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仙界什么时候又升上小仙了,你这小妖妄称仙上,逾越天界法规,看还不把你扔到化妖池化了。” 我郑重的思忖了一下,不知天界什么时候定下了一道如此苛责的法规。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头,言语之中霸气外漏,一想到如果被扔到化妖池化了,还不如零落尘泥碾作尘那样来的悄无声息,不痛不痒。 见我正在皱眉思考,那少年勾了勾手指,两片樱唇上下开合:“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为难你,妖精,怎么样?” 我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见他趴在水池边微微眯着眼一副自在模样。阳光照射在那纤长的睫毛上如蝴蝶般上下翩迁飞舞,他有着精致的五官,欺霜赛雪的肤色,最让人注目的是那饱满的宛若情花的红唇,真真一个妖精了得,可是这么一个宛如天使的男子,怎么灵魂却是一个恶魔。不是威逼,就是利诱。 我低声嘟喃了声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同时右脚向后迅速的移开一步。只听得背后一阵如流泉溅玉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嗯?你说什么?帮我来捏骨?” 回眸只见他突然璀璨一笑,如红梅映雪,一股清凉之意向我袭来,真真让我心惊肉跳。我含恨饮泪地小跑过去,看来只有实行最后一招了。 他慵懒地趴在玉池边,我把他长如瀑布的长发撩起,放在一边,同时手上注满了灵力。手作刀状在他脖颈上用力地一劈,只见他幽幽地回过头来,说了句:“你……这小妖……。”又幽幽倒了下去。 我快速的除了鞋袜,在清冽的池子里欢快的浸泡了一会,便想着估计他不会晕过去太久,于是就准备开溜。 不是说我是小妖么,你这阴险狡猾的上仙怎么连妖都不如,还不是被妖给打败了,我摸了摸鼻子,飞出去几米,回头忽然看到那池边不远处有一明亮的红色锦衣,便跑过去捡起来,原来是那只上仙的衣物,想着这山谷也有悬崖万丈,低头看下去,只觉得万丈沟壑一望无边,那绝壁旁倒是有一窄小的洞口,我将衣物一团绕好,放在那土洞里,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 第四章 品酒大会 天界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广阔无边,到处都是白茫茫飘渺的仙气,若走起路来,低一脚浅一脚,着实分不清路上有什么物件,就比方说我方才我正兴高彩烈的散步,忽然觉得有东西正有一下没一下卖力的撞着我的脚背,仿佛我的脚是座高山,它正在翻山越岭似的。我的心徒然一惊,莫不是一只癞蛤蟆?弯腰找寻许久,才发现是一只成了精却化形失败的丹药。 此刻,我们俩正趴在一朵软绵绵的白云上,大眼瞪小眼。我伸出手在它头上轻轻一点,它吃痛的在云朵上滚了几滚,才战战兢兢的问道;“上仙……对我……是否有甚企图?” 我低头看了它一眼,抱着云彩继续啃了啃道:“仙友是否有甚作用?” “上仙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是上古灵丹呢?”后面一句话那仙丹是低声嘟喃的说的,可还是被我清晰的扑捉到了。 “仙友刚刚说自己是上古灵丹?”我咂咂嘴,又道:“若如此那感觉当真曼妙的紧,曼妙的紧呐。” “…仙友听错了,我是说仙友可唤我丹灵,我只是只化形失败的普通丹药,若是仙友食用的话,自然会一失两命。”丹灵咬着那洁白的云朵上,一脸惊怕道。 “唔,一失两命?这理解起来当真费些力气……”低头却见丹灵颇为人性化的伸出细小的胳膊抚了抚那圆滚滚的身子不知是胸脯还是额头道:“自然是你一命我一命了……” 白色云朵颤颤巍巍的驮着我们向前滚去,不一会便听到流泉叮咚的声音,不知是飘到了哪家别院的上方。我趴在云朵上,目光贼溜溜的瞧见下方一名仙子正很享受的闭着眼在流泉里尽情沐浴。 “啧啧……温泉水滑洗凝脂……”我嗟叹道。 “温泉尚可,肤质般般……”那丹灵摇晃着身子道。 “啧啧……面如桃花……发如瀑布……” “一般无二,一般无二……”那丹灵摇晃着身子继续道。 我低头看着那灰不溜秋的丹灵道:“有没有一点审美观呢你?” 丹灵忽然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我若化形了,定比她美上百倍。” 我咳了咳无视她的回答继续道:“啧啧……仙袍上佳……”那池边曼妙的衣袍,花色丰满色泽上佳确实属于上品。 “……那去偷来吧……”丹灵砸吧砸吧嘴唇一脸垂涎的看着那曼妙的衣袍。 “作甚劳子?要偷你去偷……”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丹灵那瘦小的身子悬浮在半空,托着那衣袍正快速的向我移来。若旁人见了定是要吓了一跳,目测那衣袍却更像是诡异的升至半空。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捏个诀,瞬移到丹灵身边。将它和衣服迅速抱在那云朵上。 “没想到你竟有这种癖好。”我砸吧砸吧嘴唇,摇头晃脑的唏嘘不已。 “上仙有所不知,我过不了多久便要借助这次品酒会的琼浆玉露化形了,早做些准备自然是好的。”它跳到衣袍边上指着那绣着金线的摘星阁继续说道:“这衣袍到底是有些用处的。” “品酒会?那是什么?” “品酒会是凌修仙尊每五百年举办一次仙界联谊的品酒大会。这玉露琼浆及难酿造,想当初凌修仙尊便是因为酿造这神来之酒,而名扬各界的,而我便是应了当初这天降之机而混沌初开有了灵智的。”丹灵说起往事一副陶醉模样,想必这被称为神来之水的玉露琼浆堪堪极品。” “哦?”我惊讶的扬起声调继续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若去的话便可以喝到这琼浆玉露?” “可以这样说吧。但是我们喝到了只是神来之酒的糟粕,那精华原液却是极少有人能品尝到的。”丹灵说完一脸羡慕,转而又看向我,带着一脸渴望的神色认真道:“上仙这次可得帮我偷到那精华原液,丹灵自当感激不尽,一定会将仙上当做再造恩人的。” “唔?这怎么能叫偷呢?应该叫拿。”我拍了拍丹灵的头,微微眯起眼睛,这仙界可真越来越热闹了呢。 凌修仙尊的府邸坐落在离这不远的迦凌山。虽然飞过去尚且几日,但是尽管我不紧不慢的赶过去,时间却掐的刚刚好。此时迦凌山上人声沸腾,我将丹灵藏于袖口,穿着那绣着曼妙花色的华丽衣袍,找寻了一个上佳的位置坐下来。 不一会儿,品酒大会便开始了,开场无疑有些苍白,那凌修仙尊讲来讲去就那么几个重点,无关乎神来之酒来历,并且要大家吃好喝好之类的话。我听的昏昏欲睡便自顾的喝起酒来。 此刻在我的旁边坐着一个虽然发色花白,但面容却脱俗清新,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上仙,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白玉耳杯,一边喝着这神来之酒,一边摇头晃脑的吟诗作赋。那溢满的酒香气,经久不息。 我砸吧砸吧嘴巴,又拿了一个圣果啃了起来,顿时唇齿留香。此时,我那身边的老者和旁边的人攀谈起来,一些零星的对话顿时传到我的耳里。原来这老者是那凌修拜把子的兄弟。 “上仙,可还记得我?”我拍了拍那仙风道骨的老者,出声唤他。 老者聊得正欢,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折回去,过了一会儿转过声来露出如孩童般懵懂的眼神:“适才可是仙友唤在下?” 我抚了抚额角:“正是在下。” 那老者又是一杯仙酒下肚,拿起我的手拍了拍:“这不是嫦娥仙子么?”我晕了晕,丹灵说这衣袍是摘星阁的,怎么突然说是嫦娥仙子了? 还没等我开口,那老者忽然看着我穿得绣了金线的衣袍上的摘星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嗬,原来是摘星阁的小丫头。瞧我喝多了酒,眼神不好使了。”顿了顿他又道:“你们仙上近来安好?” 我只觉得眼角抽了抽,和那老者又干了一杯道:“甚好,甚好,仙上放心。”喝了许多杯后我将一只手搭在老者的肩上,露出微醉的姿态道:“这酒真是美味呀,只是小仙酒力不甚……” 那老者摇头晃脑的又喝了一杯这才和蔼的拍了拍我的手道:“仙友莫怕莫怕,本仙带你去休息去。” 凌修仙尊的府邸很大,七绕八拐的终于到了,那老者将我送到了那宁静的院落。这才离去,离去之前突然回眸璀璨一笑醉意阑珊道:“仙友……好生休息,你那一份本仙……代劳了。” ------------ 第五章 精华原液 神秀阁是凌修仙尊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此处高山流水,温泉环绕,亭台假榭,环境甚美。此刻宾客们正在品酒大会上把酒言欢,庭院里,倒也宁静雅致。 我躺在光滑玉润的石玉床上,这玉床触手温良,感觉极好。丹灵正在这附近搜寻那精华原液,我本想去帮忙找寻的,可是丹灵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看着我说她嗅觉极好,我若去了目标反而会大,倒不如在这安心养生。 我在心里着实腹诽了下,你当你是哮天犬还是哮天犬他亲戚,但是,又见这个但是,但是看她如何找寻到那精华原液了,我尚且会些法术,她若找寻不到,回来求我,我倒是可以摆出我上仙的架子,逗逗她了。 我正闭目养神,脑海里丫丫着各种计划,便听到一声激动的无与伦比的声音,丹灵从远处滚过来了:“上仙……” “嗯?如何?是来求我的吗?”我从床上起来,双手抱胸,半眯着眼看它。 “上仙,我找到了……”丹灵在我面前跳上跳下,一派欣喜模样。我一怔,这丹灵鼻子还真是灵敏,便示意她带路。 精华原液果真放的隐秘,谁会料到在这寂静庭院后面暗藏玄机呢?我推开那古朴的大门走了进去,心里暗暗惊叹,丹灵还是有两下子的,就比如刚刚只有破了这个阵法才能进来的,这个阵法蕴涵了五行八卦之法,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那还是有点难处,据丹灵说,若是不小心触动了某一处,轻则精华原液顺利转移,重则我们都会被困在这个阵里不见天日。 洞府深且宽,每至十来米就放有一座长明灯,大概行至百来米处,忽而满室华光,在那筑起的高台上放着一个玉瓶。这玉瓶性质温良,触手生温。精华原液在玉瓶里泛着点点光辉,将那玉瓶上的纹路映射的一片通透。 “想必这里面通透青翠的液体便是那精华原液了。”我和丹灵相视一笑。伸手便招来一个白玉耳杯。满满倒上一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顿时感觉舌津生液,便满饮了一杯。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叫嚣着,欢脱着在我身体的体里爆发开来,那是从头到脚,从灵魂到肉体的一种极致震撼。 “丹灵,这酒怎么这么奇怪,喝的时候感觉清凉无比,怎么过了会,反倒让我火热难耐,全身毛孔似乎要炸裂开来。”我靠着那洞壁,擦了擦额间不断溢出的汗珠,只觉得头晕无比,回头看了看丹灵,她泡在那白玉耳杯里,两只小手不断捣腾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很舒服呀。” 我顿时感觉额角抽了抽,难道这精华原液是用来泡澡的? “不如上仙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我看了看丹灵,低声嗯了一下便扶着墙壁向洞府深处走了过去,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如踩在云端之上,我只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液在刹那由火热变成了寒冷,呼出的气体瞬间如霜络凝结起来。 不知这般跌跌撞撞走到了哪里,直到我被什么物件绊了一下,脚下似灌了铅一样再也挪不开,我跌坐在地,眼睛疲劳的睁不开了,伸出手去摸到一个软软的物件,那物件温暖火热,我拖着它向我这边移来,它又在那边使劲想挣脱我的手心,于是我直接抱住了它睡过去了,只觉得全身稍微暖了很多。 ****** 像是到了幽冥地府般 ,一股阴妄的气息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我将宽大的袖袍遮于眼前,透过薄纱朦朦胧胧的见一火红色物体,时近时远,并不真切,只是那如鬼魅的笑声却无孔不入般穿透我的脑海。 “桀桀……”我转过头来,却见一苍白羸弱的脸颊瞬间放大在我的眼前。 “啊……鬼呀……”我被它忽然放大的脸吓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却忽然拨开脸上遮挡的长发,面目狰狞的望着我,我看见他血色的瞳仁一点一点收缩成针尖大,然后纯色眼白从眼眶里鲜血淋漓的掉出来,全身肌肤迅速腐烂,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迅速向我包裹而来,只剩下的一张嘴巴在我眼前开开合合:“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惊恐的说不出话来,眼前充斥的那团蠕动的红色液体慢慢向我靠近,直到此时在我晕厥的前一刻画面再次切割。 周围依然白茫茫一片,像是置身于一个悬崖峭壁之下,周围万丈玄冰,像是四方绝域,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在这四方绝域之内,一切法术都禁用。正在此时,一阵奇怪的风在我背后呼啸而过,我回过头来,却只见到一个玄色的物件飞速没入那绝壁之中。 伸出手贴在那没入的玄冰之上,螺旋的光质图形迅速转动起来,我的身形一震,便被吸附了进去,在那窄小的洞口放着一樽玄玉冰棺,离我不足一米。 从我的角度依稀可以见到玄玉冰棺内顿时出现了一张绝代风华的脸,在雪白的玄冰映射下,仿若鬼魅。她一身大红色的云纹薄纱裙合着长长的白发静静铺就摊开。 我静静的看着她绝代妖娆的风姿,忽然很害怕她突然睁开眼睛,就在刹那我这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出现的时候,对面那玄玉冰棺内的女子与我似乎心有灵犀般刹那睁开了眼。 哐当! 只觉得脑海之中有什么碎裂迸发开来,我猛然惊醒,浑浑噩噩中仿佛做了一个极长的梦,却又仿佛什么都未梦见,此时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通畅。我向四周看去,不知怎的我竟跑到九天银河来了,周围星光闪烁,相对于平日的仙界,此时那银河竟有说不出的璀璨绚丽。 ------------ 第六章 他叫夙玉 我正欲起身,才发现怀里抱着一只狸猫,它的全身雪白,葡萄大的瞳仁里泛着一股淡淡的灵气,在星光的照射下它的眼睛呈现出最神秘高贵的冰凝灰色。原来在我冷的发抖以为要仙去的时候,是这只狸猫陪在我的身边的,我顺了顺它白色的绒毛,将它抱起来。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我似乎发现这只颇有灵气的狸猫幽怨的看了我一眼。 我将它放在膝盖上,它又慵懒的蜷缩在我的膝盖上,微微眯着眼,却也不搭理我。我心道:“难道这只猫儿有忧郁症不成?” 待了会,便起身欲去寻丹灵,不知道她化形成何种模样,站起来的时候狸猫从我的膝盖上直接爬到了我的左肩上坐在那里,正低着头看我,模样甚是可爱,我心下一喜,莫不是它愿意接受我了?便转过头去,迅速在它的脸上亲了一口。 只听得耳边“嘭!”地一声巨响,定睛一看,原来是小狸猫失足掉下去了,尚未来得及去抱它起来,又是“嘭!”地一声,眼见那可爱的狸猫瞬间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着一身飘逸白衣,眉目清淡,双瞳剪水,唇红齿白,此刻正趴在地上幽怨的看着我,只是那雪光萦绕的肌肤上迅速升起一团可疑的红晕。 我愣了愣,天界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处,之前有一颗成了精的丹药,现在又来一只化了形的狸猫,只是那狸猫脸上迅速升起的红晕甚是可疑。 想了想措词,我双手抱拳道:“适才颜初轻薄了仙友……” 那狸猫明亮的双眸如羽毛般轻轻拂过我的脸上,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声音却如清风般扫过耳际,他说:“无碍……” “这怎么能行呢?仙友莫说宽慰话让我释怀,总之我会负责的。” “你会负责?”狸猫倏地一怔,复而又仰首看着我。 “正是,况且仙友的真身甚是可爱,我欢喜的紧。” 那狸猫听我说完后,神色颇为郁结。 我一叹,怎么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那厢,狸猫复又站起了身,低头看着我身上的那摘星阁专有的淡黄色衣袍眼神甚是古怪。 我一惊,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才发现此刻我身上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委实小了些。想必是那神来之酒的作用,所以我的身量又长高了些,已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这身衣服穿着穿着委实变小了些,回头让我们阁主再给我换套。”我尴尬的摸了摸头。 狸猫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未作答,这倒是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便又弱弱的问了句:“仙上如何称呼?” “小仙夙玉。”狸猫嘴角微微噙笑,让人如沐春风。想起之前又冷又热的,若能泡上一泡温泉尚好,我微微整理了下衣袍。有些歉疚的想起之前冷汗涔涔的抱着狸猫的真身,将那柔软的毛发弄得黏糊糊的。 此刻狸猫站在我的身侧,足足高出我一个头,他低头沉思片刻,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似的。旋即灿烂一笑:“仙友若是想泡上一泡温泉,便随我前来吧?” 我一听感觉甚好,便欣然同意了,狸猫伸手便招来了一朵五彩祥云,与我一同前去了。 看着那景色在不断倒退,有风呼呼的吹过耳际,将狸猫那不拘一束的发丝吹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又连忙向前挪了一挪,这一挪不要紧差点将我摔下去,狸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因着贯力循环,使我刹那撞在狸猫结实的胸膛上,我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鼻子,抬头从我这角度看上去正好看到狸猫尖尖的下巴,无比光滑的肤色,像是昆仑山上的雪莲花,带着淡淡的仙气。 我忽然很无耻的想到,他那尖尖的下巴若是磕下来,会不会将我磕出一个洞,转念又摇头将那杂七杂八的念想抛出脑后,又想到狸猫虽为猫科动物,但是脾性却温良好处,我又向后移了移,这时,狸猫忽然转过身来挡在我的身前,将我环住,声音温润醇厚:“风大,你这小身子怕是会被风刮走,这样便好了。” ****** 千波池,虽说里面是一个池字,却不是封闭式的,此处流泉涌动,仙气氤氲,狸猫将我放下后,又拿了套颜色清淡雅致绣着大朵梨花的广袖流仙裙过来给我便又走了。 我赤身坐在千波池的玉石阶梯上,踢了踢水,忽然想起那日我被传送到仙界时,遇到的那个性格嚣张的美男,不知现在他身在何处,只希望不要在仙界遇到就好了,想起他最后看我时那恶狠狠的眼神,我就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直竖,呃,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甩掉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思想,我将全身浸泡在那温润的泉水里。 仙界亦有白夜之分,而此时月影西斜,想必是不小心在泉池里贪睡了过去,我起身伸了个懒腰,食指与中指并拢,一道白光呼啸而过,我转了个圈,衣服便已经妥当地套在身上了。 出了泉池,才发现狸猫端坐在一块玉石上,双目微闭,像是在冥想,月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根根分明。一身修剪合度的玄衣配上那妖孽般的面孔甚是英俊。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见他幽幽的醒转过来,一双斜长的凤眸如春风般扫过我的脸颊,他微微一笑:“可还算舒服?” 我不好意思的绕着胸前的一缕发丝,尴尬道:“只是不小心睡过去了,狸猫,呃,不,仙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么?” 狸猫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小仙沐浴完毕,便在此顺道坐了坐。”他又看了一眼我的着装,欣赏道:“你的气质如梨花般淡雅出尘,这身衣服正好和你很般配。” 后来我才知道,仙界的衣服都是织娘用星光和月光编制而成的,而在天界,只有摘星阁的织娘和挽月轩的织娘堪称天界之最,因为她们是并蒂双生子,每次织出的衣袍都心有灵犀般不分上下。如果用法力变出的衣袍,若是遇到在你法力之上的人,你在他面前就相当于裸奔,于是我脑子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我站在九天银河之上,狸猫趴在地上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脸上迅速升起一团红晕,于是他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 ……我在裸奔……我在裸奔…… ------------ 第七章 你没裸奔 后来与狸猫混得熟稔了之后,才知道他就是摘星阁的阁主,倒是让我着实尴尬了不少,但是狸猫却不甚在意。他会经常带我去凡间听听戏文,或者品尝一些人间的玉盘珍馐,再者在凡间处处闲游赏,人间有一种糕点叫作梨花酥,吃起来清甜可口,舌齿留香。于是狸猫专门给我做了一个斜跨在肩上的布袋,装些零嘴。起初狸猫会经常带我去凡间吃些梨花酥,可是后来,这只猫儿会随手一变,变出一袋糕点,却是灵力幻化的,味道一模一样,我想着吃了倒也能长些灵力,便也欣然接受了。 书房内,我站在狸猫的身侧,一边帮他磨着墨一边想着心事,那只猫儿回头看了我一眼搁下笔墨问道:“颜卿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否有心事?说来听听。” 我想了想,这几日,我时常会做梦梦到那日的一些关于裸奔的事情,闷在心里着实变扭。 便问道:“我记得那日,你说但凡遇到比自己灵力强大的人,你在他面前就相当于裸奔。你的法力似乎在我之上,也就是说……那日你都瞧见了?” 狸猫忽然莞尔一笑,我低下头看他,落在他温润的眸子里,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就那样淡淡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一切云淡风轻的样子:“颜卿原来会这样想?我以为颜卿不甚在意呢。”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焉了气,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狸猫忽然转过身来狡黠一笑道:“颜卿不必介怀,本殿……会负责的。” ****** 我坐在庭院的石桌旁,遥望天际着那明亮的明月,正在遐想些心事,南歌忽然端来了一盘梨花酥过来,她是摘星阁的仙婢,将盘子放下之后,忽然朝我暧昧一笑,让我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天界的月亮又大又圆,真想爬上去咬一口,我看看月亮又吃了一口梨花酥,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如流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耳边似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和煦如春。我轻轻闭上眼慢慢聆听,那曼妙的琴声从开始的婉转悠扬,到后来琴声直泻而下,如泣如诉,更像是在空谷中回响的一声深深幽叹,不绝于耳。直到最后一个音符随着风儿散了,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狸猫的的寝殿门口。 他坐在长廊上,手轻轻抚着琴丝, 一头银色的发丝倾泻而下,遮盖了俊俏的容颜,我轻轻走到后面,狸猫却忽然回过头来,微微抬起双眸微笑道:“颜卿怎么还未入睡?” “只是睡不着,闲来坐坐罢了,夙玉不也一样未睡么?”我啧啧叹了两声:“却也不想夙玉能弹得这么一手好琴。” 狸猫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怎的,看着我旋即语笑嫣然:“颜卿见笑了,只是闲来烦闷,舒缓一下情绪罢了。” 我伸手变幻了一只梨花簪,将夙玉那倾泻如瀑布般的银发轻轻挽就,顺了顺发丝道:“不如我们来练法术吧。” “哦?”狸猫静静看着我,尾音轻轻上挑,竟带着一丝魅惑之力,又道:“颜卿竟有此等爱好?” 我正要作答,狸猫便捏了个诀,一阵白光飘过,我便被他化作原形放在掌心,他十分纳罕道:“原来颜卿的真身是朵玉棠梨,实在稀罕的紧呐!”顿了顿他背着手又道:“和颜卿比试甚无新趣儿,如此简单我可算是赢了。” 我撇了撇嘴,又化作人形站在他的面前,抬头不满道:“夙玉耍赖了,我还未说开始呢?” “那好,你说开始吧。”夙玉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抓着他的手,狡黠一笑,白光氤氲,转眼,夙玉便变成一只狸猫被我抱在怀里了。 “颜卿,胡闹!”狸猫转而又化作了风姿翩翩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颜卿还没有说开始,这样算是犯规了呢。” “我在心里偷偷说了。”我仰起头看着狸猫,微微眯着眼,在他清澈的瞳仁里,有璀璨的星光一点一点绽放成烟花的姿态绚丽无比。 我伸出手来变幻了一柄长剑,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狸猫:“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颜卿请说。” “就赌一个愿望好了。” 狸猫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微微闭着眼。我手里持着剑,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向他袭来,狸猫微微撇过头,双指夹着剑尖,唇边渐渐绽开一朵笑容:“颜卿,此番可是纯粹比武么?” 我将剑扭转了一个角度,从后方向他袭来道:“自然。” 狸猫双手一张,足尖用力,竟飞到天上去了,他滞留在半空,樱唇含笑,身如玉树,神姿翩翩。 我竟一时之间忘记了还击,待到反应过来,狸猫手里多了一只折扇,他站在我的身旁手里的折扇贴着我的脖子道:“比武的时候也能神游么?颜卿当真是奇人一个。” 我红着脸微微尴尬道:“此番不算,不如我们在比一次好了。” 狸猫伸手变幻了一只茶杯,品了品茶道:“颜卿又要耍赖了,比武就此作罢,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是我很想知道颜卿有什么愿望呢。” 我指了指天空的月亮向往道:“我本来想要那个月亮呢。可是现在我的愿望是时间倒流没让我那么丢脸裸奔就好了。” 狸猫伸手抚了抚额头道:“颜卿还记挂着呢?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他忽然伸过头在我耳边耳语:“其实颜卿是朵玉梨棠,体表有花瓣护着,即使不穿衣服也什么都看不到,那日,你没裸奔呢。”我心下一阵雀跃偏过头道:“那太好了。”转而又问道:“夙玉一直清心寡欲的,可有什么愿望呢。” “夙玉的愿望很简单呢。”他转过身去,玄色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段优美的弧度,用我听不到的声音,轻声低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生死愿为价,花下重遇她。宜室又宜家……” ------------ 第八章 找你双修 天界的太阳升起来较早,我起床的时候,狸猫正在庭院里喂鱼,诺大的莲池里,开满了娇艳的荷花,鱼儿穿梭在其中,好不畅快。 我从口袋里拿了一块梨花酥吃了一口,看着狸猫蹲在莲花池旁,又撒下了些鱼食。 心道,养了这么许多鱼,什么金鱼、鲤鱼、鲫鱼、虎须鱼,各种各样,怪不得夙玉是属猫的,可以天天吃鱼。 狸猫看我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微微一笑:“颜卿今日到是乖巧。” 我一听,挠了一下头发撇了撇嘴心道:“怎么,我以前不乖巧么?” 喂完了鱼。狸猫又去了摘星阁的长廊,我们分别坐在石桌的两旁,头一次听狸猫说他饿了。 我想了想我有梨花酥就够了便道:“夙玉我帮你去准备早膳吧。” 片刻,我将白玉盘放在狸猫面前,狸猫目光错愕的看着盘中挣扎的鱼儿,伸手抚了抚额头,悲喜莫名道:“我不吃鱼,把它们都放了吧。” 我一纳罕,自古以来猫都是喜欢吃鱼的,狸猫也是猫的一种,以前从未见他在摘星阁吃过任何东西,难道他不喜欢吃鱼?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差点忘记了,猫还吃老鼠,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几只新鲜的老鼠过来。” 不待狸猫回答,我随即一溜烟的溜出了长廊,话说,天界的老鼠真是难找,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在南歌的卧房里找到了两只肥膘满满的老鼠,见它们正要四处逃窜,我捏了个诀,将那两只老鼠弄晕了之后,放在一只盘子里,给狸猫送了过去。 狸猫面容扭曲的看着盘子里的白毛鼠,痛心疾首道:“颜卿,你的性子太毛躁了,怎么也不等我把话说完呢。” 按照狸猫的意思,我把鱼儿和白毛鼠都放了。原来摘星阁的所有生物,只要有生命的动物都是狸猫的手下。只是他们都还在化形期。 至此,我总结出来了,摘星阁原来是一个动物园。 这时,南歌忽然走了过来。她看了看狸猫,忽然朝我暧昧一笑,我心下一个啰嗦,难道南歌对我有意?却见南歌又看着狸猫缓缓说道:“阁主,殿外有人找颜初仙上。” 我一惊,在天界我并不认识谁呀,当然除了丹灵。难道丹灵化形成功了?想了想便问道:“那殿外之人可是一名女子?” 南歌却忽然看了我一眼神色莫名:“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长得甚是俊俏。” 我当下疑惑起来便问道:“他可有说找我何事?” “呃……他说……他说……找你双修。” 我的脸色当下黑了黑,狸猫嘴角抽了抽,南歌看着我莫名的暧昧一笑。 我让南歌将那名不知好歹的家伙打发走了之后,正在和狸猫下棋,南歌复又折返回来。又道:“殿外有人找……” 我不耐的挥了挥手道:“是不是那人还未走?不用理他就是了。” 南歌擦了擦额间汗珠继续说道:“那人已经走了,只是来人是找阁主的。” 狸猫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正准备落下,闻听南歌如是说,便淡淡问道:“来者何人?” “我也从未见过那人,却是一名身穿绛红色衣袍,长相明艳动人的女子……” 狸猫将那枚黑子缓缓落下,顿时成龙腾虎跃之势,白子便被缓缓包围了。 我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是我太过轻敌了,于是又将一枚白子缓缓落入那黑子的阵势中,准备背水一战。见南歌还站在身旁,便问道:“不会那名女子也是来找狸猫双修的吧?” 抬头见狸猫正看着我神色莫名,我调皮的向他吐了吐舌头,南歌愣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是……” 真真是一道晴天霹雳,绛红色果真是一种轻佻的颜色。我幸灾乐祸的看着狸猫,却见他脸色有逐渐转黑迹象,便挥了挥手对南歌说道:“今日暂不见客,你且去回了那姑娘,就说,夙玉阁主与颜初上仙正在双修,对她无暇顾及,让她改日再来,哦不,让她以后再也别来……” 我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口舌干燥,便伸手一招,霎时光华流转,一个白玉茶杯出现在我的手上,我连忙喝了一大口,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夙玉正呆呆的看着我,嫣红的双唇微微张着,冰凝灰的眼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手上的棋子未落,停留在半空…… 我伸出手在狸猫面前晃了几晃,他终于回过神来,只是那雪光萦绕的肌肤上迅速升起一团红晕,如红梅映雪,嫣红一片,霎是好看。只见他袖袍一挥唇边缓缓吐露出两个字:“无碍……” 我将那白子缓缓落下,棋子势如破竹,终是冲出了黑子的包围。这时又听道一声呐喊,声音由远至近,抬眼望去,却见一女子正腾着五彩祥云过来,一身绛红色衣袍,明眸善睐,青丝如瀑,魂姿艳逸,倾城之色。 眨眼间她便行至长廊外,看到我走过来抓着我的手莫名兴奋道:“上仙,终于见到你了?” 我张了张嘴,愣了愣从嘴里吐露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你是……?” 我方记得刚不久,南歌说殿外有一身穿绛红色衣服的女子说要找狸猫双修,难道就是眼前这位?可她怎么见到我如此熟络,这声音也有点耳熟…… 那女子见我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便道:“我是丹灵啊。许久未见,上仙难道忘记了我?” 我回头看了看狸猫,只见他不悲不喜,兀自喝着闲茶。 便干笑了两声:“丹灵说要找夙玉双修,我以为丹灵也认识夙玉呢。” 丹灵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艳羡道:“没想到上仙与阁主感情这样好呢?之前我变幻成一个翩翩美男,上仙都未动色,后来,我又想着看看阁主是否也是情比金坚,没想到门童说你们正在双修……我就跑进来看看了。”顿了顿她又道:“这几日,我找上仙找的好生辛苦,都几日未曾进食了。” 我正想说没事,我去帮你到厨房准备些吃食,却见丹灵又说:“还好刚刚来的时候在庭院里看见了许多鱼儿,看着肉质鲜美,我便捉了两条,现在正在火上烤呢?待会快熟了吧…… “什么……?” “什么……?” 我和夙玉同时站了起来,偏过头看着夙玉那完美的脸颊终于在此刻有了渐黑的趋势…… ------------ 第九章 冤家路窄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两条可怜的鱼鱼已经被烤的七荤八素,鱼皮外翻了,幸好他们尚有点灵智,用紧余的最后灵力保住了元神,只是那肉体却也无甚大用处了,丹灵却是很义正言辞道:“既然肉体并无用处,不如就送给我果腹好了。”对此都遭来我和狸猫的完全无视。 狸猫将那两只鱼的元神细心安置好了,又在莲花池以及摘星阁的大小地方布置了一层结界,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小动物不受伤害。丹灵不满地撇了撇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装作无辜样拉着我的手道:“这不是在防我嘛,上仙,阁主他太狠了。” 自从那日烤鱼事件之后,丹灵除了偶尔发发牢骚,也会拉着我去别的仙家串串门什么的。本来不善交际的我在丹灵的怂恿下倒也结交了不少新的朋友。比如东篱仙尊,凌波仙子等等。 狸猫会经常闭关修炼,那两只鱼鱼因祸得福,得到了狸猫的帮助以及修身静养,想必不少时日便会脱离鱼鱼的桎梏化形成功了。 这日我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去莲池喂鱼。丹灵便一溜烟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竹蜻蜓,我看了一眼,心中随即了然,东篱仙尊又要找我对弈去了,上次以及上次的上次,东篱仙尊都惨败在我的手上,他还真是越挫越勇。我伸手抚了抚额头,这次,要不故意输给他好了,其实我有这么好的棋艺倒是得感激下狸猫偶尔的指点。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对丹灵道:“去看看夙玉阁主出关了没有,没有的话通知南歌一声,和她讲下等阁主出关了,和他说一声,不知这次又得去多少时日了,免得他担心。” 今日我穿了件嫣红色的广袖流仙裙,三千发丝用一根玉质梨簪松松挽就,丹灵说我这身打扮倒也清爽。 东篱仙尊的东篱殿倒也不远,我伸手招了一朵五彩祥云,片刻功夫就到了,我和丹灵熟门熟路的从东篱正殿直接赶向**,远远望去便见东篱仙尊与一男子坐在石桌旁,正笑意盎然的说着话,东篱仙尊见我来了,连忙起身,抖了抖袖袍哈哈大笑道:“颜上仙今日来的到是挺早的啊!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说完他又看着旁边的锦衣男子说:“白瑾仙君,这就是我向你引荐的棋艺精湛的颜上仙,你可要帮我扳回一局啊。可别见她年纪小小的,棋艺倒是了得。” 那男子嘴唇微微弯起缓缓回过头来,再看向我的刹那,瞳孔猛地一收缩,挂在唇边的笑容瞬间凝结,寒冷如冰的眼神射向我,竟让我在这六伏天里深深感觉如万丈冰渊般寒冷刺骨。 我心里猛地一惊,顿时有了逃走的冲动,脚步生生错开,丹灵在我的后面一把扶住我,我怎么可能忘记,在我刚被传送到仙界的时候在无名山遇到的那个欺辱我的美男。最后却被我给捉弄了,这世界真小,怎么办?是逃跑还是逃跑还是逃跑?刹那,我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如果我现在逃跑,保不准还会被他抓回来或者羞辱。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在阳光下甚是耀眼。一头乌黑的秀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邪魅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寒光四射,像是慵懒的猫咪蓄势待发,只一眼,我的心就揪紧了,他步步紧逼,我后退无路,只能靠着背后的一块假山。 他忽然一只手撑着我背后的假山,完美的脸颊缓缓向我靠近,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不可一世的气焰说道:“你这小妖,怎么也有被我逮住的时候?” 我心下一急,急忙去推开他,他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见甩不掉,便直视着他佯装镇定:“仙上请自重,我并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我又想到,刚见到他那会我才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因为精华原液的作用我已经在这短短几个月中长成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借口躲过一劫。 东篱仙尊见我们剑拔弩张顿时感觉气氛不对,便赶紧过来劝解白瑾仙君:“仙君你莫要认错她了,她自小在摘星阁长大,不是你说的小妖。” “哦?”白瑾仙君眼神紧紧盯着我故意扬起声调继续说道:“这么说,她是夙玉的人了?” 我一听,气急,我和狸猫只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他这么说,明摆是有歧义的,我正准备解释,旁边的丹灵却抢先接了话去,她将下巴一扬,看着白瑾仙君气焰嚣张道:“那是,我们仙上和阁主感情好着呢?他们天天在一起双修呢?哼。” 我一听,脸色一红,顿时尴尬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个死丹灵,怎么搞不清楚状况呢?之前都是我逗她玩的,此时经她嘴一说,就算我解释他们都未必相信了,我和夙玉的清白啊啊……抬眼看着白瑾仙君,只见他脸色变了变,东篱仙尊老脸一红朝我暧昧的一笑。丹灵得意的扬起下巴。 “如此,是我认错人了。”白瑾仙君垂下手,忽然弯唇一笑,那如深渊般的瞳孔却依然意味莫名的紧紧盯着我。 “就是,就是,我就说嘛,肯定是仙君你认错了人。”东篱仙尊在旁边乐呵呵的说道。说完又拉着我和白瑾仙君入座,继续道:“让颜上仙受惊了,今日就权且将对弈的事搁在一边,我们来喝点酒压压惊。”说完他伸手在桌上一变,一壶酒香满溢的玉酿立时出现在桌上了。 我轻泯了一口,酒烈而纯,一杯酒下肚,火热热的感觉直接从胃里绵延至全身。真是好烈好烈,烈到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干咳了两声,便想到那白瑾仙君还坐在身旁,那危险的气息令我每个毛孔都竖立起来了,真真令我坐如针毡。于是便起身向东篱仙尊做了个辑准备离开。 这时,白瑾仙君忽然也起身告辞,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冰冷孤傲的眼眸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伸手招了朵祥云离去,他一身月华的长袍在金色的阳光下随风浮动,只是那远去的背影化作一抹无法言说的寂廖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口不曾散去…… ------------ 第十章 半夜盗梦 月华如水,透过轩窗静静地泄在房间里,将房间点缀得斑驳陆离。我躺在梨花木雕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得。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我走过去推开窗却看到狸猫兀自站在我的房前沉重叹息。我不禁有些疑惑便唤道:“夙玉,夜已深沉,你不睡觉,跑到我的屋前兀自叹什么气呢?” 狸猫回头见我探着脑袋问他,嘴唇微微弯起,却透露出一丝苦涩道:“自我出关后,便见颜卿魂不守舍,心事重重,今日饭桌上亦是如此,我都喊了你好多次你亦未听到,而现在都已过午夜,你却还没能安然入睡,这几日接连如此,颜卿若有何愁闷,与夙玉说便是,夙玉若能帮的到定当全力以赴,只是不想看颜卿如此累着自己罢了。” 我想了想还是别让狸猫担心好了,便道:“天色已晚,夙玉还是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狸猫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眉宇间却有一股化不开的愁苦,不知这只猫儿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我正准备关窗,狸猫却又呼声唤我,他将手里的白玉瓶递给我,道:“这里面是我提练的凝香草的精纯之液,颜卿且去喝了它,有助于睡眠。” 我手里握紧那白玉瓶,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暖流延伸至四肢百骸。将我之前的愁苦烦闷一扫而去。抬眼望去,却见狸猫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远,一头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离去渐渐隐匿于黑暗之中了,那渐渐模糊的背影在我的心中却更加高大起来。 睡至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那些凌乱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辗转奔腾呼啸着,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见一如曜石一般黑亮的眸子正饶有趣味地盯着我看,我一惊以为是幻觉,又揉了揉双眼。 只见来人慢慢从隐匿的黑暗中走过来,从我的角度看去,月光奔流而下,在他的周身笼罩着淡淡的仙光。他身穿一件淡青色的衣袍,黑玉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双手背在后面甚是闲庭信步行至我的床前,眼睛微微眯着,嘴唇邪魅的弯起:“你这小妖,倒是诡计多端的很。” 我的睡意瞬间消失全无,满目错愕的盯着他,全身的毛孔瞬间警戒起来:“白瑾仙君?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你来做甚么?” 他挑了挑胸前的一缕发丝,忽然低声笑起来,那笑声传在我的耳朵里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我来做什么?颜初上仙,你说呢?”他故意咬中上仙那两个字,仿佛叫我上仙是种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我怎么知道白瑾仙君半夜竟然有偷看人墙角的兴趣?”我从床上不慌不忙的坐起来,将衣服披上,目光凛冽的看着他,大半夜的,如此两个人,白瑾仙君生性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努力的让自己的气场强大起来。 “哦?”他双手撑着床沿,将面颊缓缓向我逼近,我甚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像羽毛一样拂过我的脸颊:“我又怎知颜初上仙也有这种欺瞒偷盗的爱好?” 他的脸离我只有五指宽,凝脂一样的肌肤散发出诱人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微微弯曲,像是精雕玉琢的人儿,眉目如画。此刻近看,我才发现他的双眸呈现出一种妖异神秘的淡紫色。 媚眼如丝。 我心下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连忙偏过头撇开双眸,难道他真的发现什么了麽? “你说什么?我并不知道,可是麻烦白瑾仙君离我远一点,你离我这么近,我胸闷的紧。” 他忽然垂下头抓起我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捏着我的脉搏,目光微眯,有深沉的笑意从那双细长的双眼中缓缓流露出来:“颜初上仙这是紧张真相的败露?还是看到本仙君心跳加快了呢?” “放手!”我从白瑾仙君手里挣脱出来,怒目相视:“请白瑾仙君自重些,好歹是个仙君,怎么言语如此轻佻?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缓缓地撩了一下衣服的后摆,径直在我的床沿上坐下来嬉笑道:“本仙君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不客气!是叫夙玉来救你?那你叫吧。”顿了顿他又道:“本仙君来时便意料到你会有此反应,所以早早就在你的房间里布置了一层结界。就算你叫破喉咙他也不知道。” 我心下一咯噔,这完全是猫捉老鼠的戏路,不如……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白瑾仙君为何说我欺瞒?偷盗亦从何说起?不如明说呢。” “那日,在无梓山天浴池,你不仅将我打晕还将我的衣服都偷走了,使我难堪,我堂堂仙君竟然被你一只小妖所戏弄,天理难容!你真是生性卑劣,龌龊不堪!这是其一。” 看他瞬间变得目呲欲裂,满腹愤慨的样子,我内心积蓄的怨气倏地释放出来,心情忽然好了很多,便低头嗤笑起来。 他见我低头嗤笑,双眸紧紧盯着我,脸色铁青,目沉入水。 “其二,你倒是在这几个月之内,不紧灵力大增,身形倒也长高了不少嘛?”他忽然将我全身打量了一番。危险的气息再次逼近。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要用你那双眼睛无辜的看着我,我怕脏了我的身子。”他忽然嫌恶的将脸撇过去,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你不知道吧?有一种仙术叫作空间盗梦,恰巧我还会点!” 说完他用双手做出几个繁琐的手式,像是在召唤什么?刹那,一圈白光从他的手上缓缓溢开形成一个圆形的气泡,然后迎风而长,最后像是上演了一出戏一样缓缓倒映在我的眸瞳深处。那气泡中赫然就是那日我与丹灵一起去偷盗精华原液的影像。” “卑鄙!”我低声骂了句,双眸却是紧紧盯着白瑾仙君,如此美男,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真是脏了那副面孔! ------------ 第十一章 又见老者 “比起你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嗯?你说是么?”见我怒火中烧的模样,白瑾仙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末了又折身返回我的床边,用他修长的食指挑着我的下巴道:“你看,你笑的时候就没有生气的时候好看,你应该多生气生气。” “……” 见我没有说话,末了,他想了想随即哎呀了一声:“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个消息,凌修仙尊已经放出话来了,谁若是抓到了这个贼,他就用半瓶精华原液作为酬谢。而且他势要将这个偷灵液的贼送往诛仙台,让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凌修仙尊在天界振臂一呼,威望几何,你也是知道的,嗬,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给点反应呢?”白瑾仙君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渗人的笑意,颇为无趣的看着面前镇静的我。企图从我的脸上找到一丝生气或者愤怒的表情。 我推开他冰凉的手指,扬着下巴看他,声音不悲不喜:“那你想如何?” “不如何。”他手里忽然变幻了一把折扇,颇有些潇洒的扇起风来:“你说,拿你去换那半瓶精华原液是不是很划算呢?反正你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的用处,而那精华原液,百年才能得一次,是难得的佳酿呢。” “随你。”我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冷道:“不想白瑾仙君竟然只是徒有虚表,骨子里也是如此肮脏,竟也学会了虚与委蛇。” 他倒是不生气,嘴唇微微上扬,折扇一合,薄唇轻启道:“也罢,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了你,并且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听他这么说,我着实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放的了心下的耻辱,只要逮到机会,还不伺机一雪前耻。思及于此我微眯眼看着他完美无瑕的脸庞道:“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真的不好意思呢?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顿了顿我又道:“刚才你说我笑的时候没有生气的时候好看,我应该多生气生气?我方才忽然觉得,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 他看着我,脸色终于变了变,完美的表情终于在此刻有了丝丝裂缝,深邃的眸中有点点星光渐渐碎裂开来,我知道那是他仅有的尊严和骄傲。 果然如我所料,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看我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你这只小妖,为什么总是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我拂开他的手,嘴唇微微弯起,抬起头看他继续道:“既然如此了,还望白瑾仙君早些回去告密比较好,这样也可以早点拿到那精华原液,说不定还能得到凌修仙尊的赏识呢?要知道凌修仙尊在天界振臂一呼,威望几何,你也是知道的。快些去吧!莫要耽误时间。”说完,我兀自转过身去,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身后渐渐没有了动静,我也没有再回过头去看,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这一夜感觉累的很,便兀自睡过去了。 待我醒转的时候已是午时过后了,白瑾仙君果真走了,我抚着额头从床上爬起来,心道,今日倒是奇怪了,丹灵居然没有过来催促我起床,坐在铜镜面前,将发丝整理好,正准备站起身,忽然从铜镜中看到丹灵偷偷的开了条门缝,正在向里偷偷瞄着,我微微一笑道:“丹灵,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嘛呢?” 她见我已经醒了便嬉笑地跑到我的背后从梳妆台上拿起桃木梳帮我顺着发丝道:“仙上还好意思问我干嘛呢?我都来了好多趟,见仙上都香甜的睡着,本来想着将你叫起,但夙玉阁主说,你昨晚睡得晚,叫我不要喊醒你,但是我一个人忒无聊了些,所以才不时过来看看仙上有没有醒。” 丹灵帮我梳了一个美人髻,并且在眉间细细地贴了梨花钿,铜镜之内,女子云髻峨峨,肤如凝脂,明艳绝伦,我站起身来,微微旋转了一个圈,白色的曳地长裙便如荷花一样舒展开来。我舒眉一笑,看着丹灵道:“好看么?” “颜卿自然是最好看的。”狸猫掀开珠帘兀自走了进来,眼中似有惊艳在刹那间摇晃着我的眼。我旋即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两只手莫名绞着衣袖:“夙玉又开我玩笑了。” “哎呀,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的面前打情骂俏了。”丹灵微微嘟着嘴,一脸幽怨的望着我和夙玉。 狸猫扑哧一笑,阳光明晃晃的透过轩窗照射在他身上,眼角似有春风拂过:“颜卿,今日,我向你引荐一个人。” “嗯?夙玉是向我引荐的何人呢?” 狸猫看着我嘴唇微微弯起:“颜卿去了自然会知道的。 ****** 桐华殿外,我们三人逗留了一会儿,便有仙童过来引路,进了殿门,远远望去庭院内,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躺在竹椅上,微微假寐。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人有些熟悉,一时竟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狸猫站在他面前抱着双拳做了个辑,微微一笑道:“师尊……” 那老者闻听此言,并没有迅速睁开眼睛,而是又转过身去,微微假寐起来。狸猫见他又转过身睡着了,并没有再次叫醒他,却恭敬的站在他的旁边。 狸猫回头看看我和丹灵,我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没事,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那老者才幽幽醒转过来,打了打哈欠,像似忽然才看到我们一样,惊奇道:“咦?这不是夙玉嘛,怎么也舍得来看我老人家了,哎,你看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那老者站起身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甩了甩衣袖,他虽然发色花白,但面容却脱俗清新。我一惊,随即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在品酒大会遇到那个叫我嫦娥仙子的老者嘛?他原来是夙玉的师尊。 我错愕的捂着嘴巴,这世界真小,但愿他不会怀疑那精华原液是我偷的。 ------------ 第十二章 拜师学艺 那老者回过头来,看到我之后,露出如孩童般懵懂疑惑的眼神:“这位仙子好生面熟?好似在哪儿见过。”思绪片刻,他像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哎呀道:“这不是上次品酒大会遇到的嫦娥仙子嘛,你瞧我这记性。” 我无语的看着桐华仙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狸猫扶着那桐华仙尊,嘴角微微噙笑道:“师尊,她叫颜初,是我的……是我的挚友,不是嫦娥仙子。” “仙尊上次也是将我认错成嫦娥仙子,难道我长得有这么像嫦娥仙子吗?”我委屈的看着桐华仙尊,虽说嫦娥仙子貌美如花,可谁不想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呢。 “嗬,你瞧我这记性,人老了,哎,记性也不好了,我想起来了,上次品酒大会,小丫头不甚酒力还是我给安排的房间呢。”顿了顿,他摇头晃脑的看我的眼神一阵古怪嘴里嘀咕道:“只是后来竟不知小丫头什么时候离去的。” “后来颜初仙上醉醺醺地跑到了九天银河之上,还好遇到我们阁主,就将她带回来了。”丹灵看着桐华仙尊向狸猫眨了眨眼。 “嗯,是这样的,师尊,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事相求。” 天上渐渐飘起了毛毛细雨,空气中多了几分湿意。我们三人跟在桐华仙尊的后面走进了大殿,分别依次落座。 桐华仙尊喝了一口茶微微眯着眼看着狸猫道:“你这小子,来找我帮什么忙,定不是什么好事吧。”放下茶杯,桐华仙尊不等夙玉回答又和煦地看了看我,嘴唇微微弯起,像似心中一片透彻,我疑惑地望着他们二人,并未出声询问。 须臾,桐华仙尊便信手弹出一束白光,那耀眼的白光直直向我袭来,我一愣正准备躲开,狸猫温和的声音便忽然响彻在我的心间他道:“颜卿莫怕,师尊并没有恶意。” 我心下了然,连忙闭着双眼,尽情沐浴在那耀眼的白光之下。片刻后,白光消失,我睁开双眼,便见到桐华仙尊伸手绕过胸前的一缕白发,童真的容颜笑意盎然,他坐在泛着神秘之光的玄玉石椅上,在那高雅的颜色中竟然显现出几分气势。 我低头内视了一下身体,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疑惑的抬头询问道:“仙尊,不知我的身体有何异常?” 桐华仙尊并未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夙玉,夙玉微笑的看着我又回头看了桐华仙尊一眼,微微点头,我忽然感觉我像是被狸猫卖了似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仙尊……?” “颜初仙子,可愿做本尊的关门弟子?”我还未说完,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抬起头便看到桐华仙尊背着手站在我的面前,泛滥的桃花眼微微眯成一条缝,古井无波的深色瞳仁里竟有种求贤若渴的冲动。 “师尊?你……”只见夙玉忽然起身看着他,温和的眉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疑惑。桐华仙尊向他摆了摆手,又恢复了往常不羁的样子。带着诱惑的口气对我说道:“你可愿意?” 我吃惊的望着丹灵,又望了望狸猫最后回过头来看着桐华仙尊,又偷偷咽了一下唾沫,做桐华仙尊的弟子?似乎也并无坏处,但是,又见这个但是:“但是有什么好处吗?” 桐华仙尊见我这样问,忽然板着脸,袖袍一挥,转身旋即又落座在那泛着神秘之光的玄玉椅上:“世上有多少人盼望着做我的弟子,能学个一招半式,好你个小丫头,居然向我讨要好处!” 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果真人都是善变的,看起来如老顽童般的桐华仙尊生起气来的气势却也是无与伦比的,我偷偷低下头瞄了他一眼,嘴里嗫嚅道:“那我……不做了。” 事实证明,当气氛静下来的时候,人的内心是多么的忐忑不安,我偷偷看了眼丹灵,却见她向我吐了吐舌头,我擦了擦下额间的汗珠,又偷偷的瞄了瞄狸猫,他正伸出手抚着额头,神色颇为纠结。最后我才把目光转向桐华仙尊,却见他正赌气的嘟着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如孩童般的童真,见我正在望着他,他又将脸色一板,神色一正,我和夙玉相视一眼,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桐华仙尊颇为郁结的看着我和夙玉,转而看向我的时候完全不计较之前我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又恢复了以往的童趣,此次竟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道:“做我的关门弟子,好处是自然有的,你的身体内尚有些灵气为化解开来,我桐华殿的玉酿池可化解你体内郁结的灵气。再加上我这里是不可多得的宝地,人杰地灵,仙气氤氲。我得空的时候也可指点你一二,而且像丫头这样的活宝我当真喜爱的紧,有颜初仙子一起逗乐,日子也不会太过乏善可陈了,如此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桐华仙尊颇为得意的微微眨着眼,嘴唇微微弯起,似乎对刚才的一段陈词比较满意。 我想了想觉得桐华仙尊说的很有道理,况且我还有白瑾仙君这样强力的对手,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将我灭了,如此拜了师,多学点仙术,而且有这样强力的靠山,也不是一件坏事。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三拜。”我乐呵呵的俯身拜了三拜,忽然觉得心里安全多了,桐华仙尊虚空抬起手扶我起身,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丹灵见状,也连忙跑到桐华仙尊的身侧,使劲摇晃着桐华仙尊的手臂,讨好道:“仙尊,我也一同拜你为师好了,你看夙玉阁主和颜初上仙你都收了,况且也不差我一个,对嘛对嘛。” “好了好了,小丫头你别晃了,快把我的一身老骨头给摇晃散架了。”桐华仙尊伸手抚着额头,一脸无奈道:“不是我不收你为徒,主要是你不适合修炼本尊的仙术,你想要不断的提升自己,就要不断地汲取灵力。” 闻听此言丹灵委屈地坐在地上颇有种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一直闹你的气势,只见她继续祈求道:“那仙尊还收颜初上仙为徒了,而我是一直跟在颜初上仙的身边修炼的,如今我们形影不离,你收了她也顺带收了我好不好嘛,有我们两个开心果在身边,日子会更加精彩的。” 桐华仙尊继续摇了摇头,我正要说什么?便听桐华仙尊道:“我不收你为徒,其一,你的真身与众不同,其二,颜初是我的关门弟子,也就是说我将不再收徒了。”顿了顿又道:“我这里有本上古物种修炼手册,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 第十三章 阴魂不散 夕阳薄暮,天外的晚霞如火如荼的渲染了大半个天际,细雨初停之后的天空显得更加纯净。 我站在殿中央还未来的及替丹灵开心,她能得到桐华仙尊的赏识并且赠与她上古物种修炼手册的事,便听到殿外一声如流泉溅玉的声音缓缓传来,他从隐匿白光中渐渐显现出身形,一双晶亮透明的眸子缓缓环视着大殿一圈,看清殿内的几人之后,他背着手,甚是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我时的眼神不再是愤怒或者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和戏谑,他直直走到了我的跟前,目及看向桐华仙尊,缓缓吐露了一句:“师尊这里好热闹呢。” 我抬起头望着他,嘴唇因为过度惊讶而微微张开,他叫桐华仙尊师尊? 只见他低头清浅一笑,眼角微微上挑。声音细不可闻道:“小妖,别来无恙啊?” 我正想和他说你真的是阴魂不散呢?便看到他径直自我面前走过,衣袂翻飞,荡起的一阵风直直吹散了我额间的一缕秀发。 白瑾仙君垂首坐在桐华仙尊的下侧,简单的向桐华仙尊问了安,又转头像狸猫温和一笑:“师弟,近来安好?” “甚好。”狸猫垂首握着我的手,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白瑾仙君道:“师兄,何事怎么匆忙,一派风尘仆仆的模样?” 我低头坐在狸猫身侧,透过狸猫衣服的罅隙瞥了一眼白瑾仙君,这才发现只不过一日未见的白瑾仙君,那妖异的紫色瞳眸里就深深地透露出一股疲倦之色,连带着那淡青色的衣袍也是浸染风尘的模样。 白瑾仙君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又向桐华仙尊禀报道:“师尊,近日那修罗界不甚安分,修罗王已经派出了他的四大护法潜入天界,企图破坏天界的和平,修罗一族本就好战,这次被东篱仙尊发现之后,已经和我联手歼灭了其中一个叫炼骨的护法,天帝知晓此事特地找我向师尊带话,希望师尊能去协助东篱仙尊和凌修仙尊一起查获那余下的三个修罗护法。” 桐华仙尊微微皱着眉道:“修罗界又要兴风作浪了吗?” 白瑾仙尊做了一个繁复的手势,一道青色的华光自他眉间缓缓滑过,他双手齐眉,微微闭着双眸,手中缓缓升起一道青色的光芒,放大之后我才看清那是一颗半透明的青玉珠子。很显然这便是那修罗护法的内丹,我不屑的撇过头去,不就杀了一只修罗,得到了人家的内丹嘛。转过头却正见丹灵目光错愕的继续看着那青玉珠子,我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那惊人的一幕。 青玉珠散发出耀眼的华光,一只面目狰狞,满身青光,奇形怪状的东西缓缓的趴在青玉珠的珠壁微微假寐,他形似人更似兽,我想这便是炼骨护法元丹之内的元灵吧!只见画面忽然一转,便看到那四只修罗正在偷偷摸摸地在觅天水镜外向里张望。 “这四只修罗面貌上几乎一样的狰狞,奇形怪状,但是很好区分的是他们的毛发颜色不同。”白瑾仙君指着那那青玉珠子里的修罗说:“青发的修罗是炼骨,红发的修罗是炼火,灰发的修罗是炼味,白发的修罗是炼狱,师尊,这次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炼火,炼味和炼狱。” 桐华仙尊看着白瑾仙君召唤出盗梦法术欣然的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勾起道:“你的空间盗梦仙术日益精进了,只是如今,修罗界的修罗何时竟茁壮成这般厉害。” “我与师尊一同去吧。” “我与师尊一同去吧。” 几乎是两种声音一同响起,我错愕的看着那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袍,丰神俊秀,一个白衣翩翩,温润如玉。 “你内息不稳,尚且先留在桐华殿调养生息吧!此番有夙玉助我即可。”桐华仙尊看着我忽然又意味深长的对白瑾仙君说:“这是我刚刚收的弟子,她叫颜初,也是你的小师妹,你得空时替我多教教她。” “师尊,我不要,我也要同你和夙玉一起去。”我委屈道。让他教我?开玩笑,不杀我就万幸了。 抬头看着白瑾星君,只见那眼角眉梢一派春风得意。 “丫头乖,那修罗凶狠残暴且好战,此番前去,并非游戏玩耍,稍微出错就是元神破灭,到时候谁救得了你。”桐华仙尊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认真叮嘱道。 “我自己会些仙术应该可以保全自己的,况且还有夙玉和师尊在身旁呢?而且我不会添乱的。对吧夙玉。”我跑到狸猫身侧,讨好的抱住他的手臂道。 狸猫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决定不带我去,他捏了个诀,手里幻化出一条白玉质的璎珞圈将它挂在我的脖子上,我伸手抚摸着这白玉璎珞圈,有温和的质感传过来,像是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坎,使我的心情变得一片宁和。 “但是……”我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内心深处忽然想起一个戏谑的声音:“坐在对面的那名女子便是那日和你一起偷盗精华原液的丹灵吧?” 我嗔怒地看着旁边的白瑾仙君,真好碰见他看向我的目光,有深沉的笑意从那双狭长的凤眸中缓缓流露出来,他慢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传音道:“怎么?还不答应师尊和夙玉留下来与我一同修炼?那偷盗的事……” 我缓缓压住蓬勃的怒气,委屈的看着夙玉道:“你和师尊保重自己,我不去添乱便是。” “嗯,颜卿乖,等这次完胜回来,我带你去人间游玩游玩。”夙玉拍了拍我的手,嘴唇微微弯起,温润如玉。我抬头看着他,却正好看到他和白瑾仙君对视的目光,只是他们两人神色莫名。 黄昏渐渐消弭,天空渐渐升起一轮新月,今日是月圆之日,那铜镜般的月亮周围有浅浅的光晕,月色撩人。师尊说月夜之时,修罗护法或许会有大动作,所以晚上行动效果或许会更好。 ------------ 第十四章 仙池玉酿 午夜时分,天愈加暗沉起来,那一弯新月迷迷蒙蒙散发出浅薄的光晕,透过窗柩照射在我的脸上,我躺在梨花木雕床上睁开朦胧的双眼,丹灵睡在身侧,十分入眠的样子,我撩开透着熏香的白色轻纱帐,又迷迷糊糊地坐起了身。 伸手抚了抚额头,只觉得有些昏沉,夙玉和师尊出去寻觅修罗的踪迹了,留下白瑾仙君陪我一同修炼,白瑾仙君住在我的房间对面,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好我们,怕那修罗半夜来袭,只是他屋子里到现在依然是灯火通明,我正纳闷的时候却见对面的屋子里忽然,‘咻’的一声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了。 这般不知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哪里,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虽是黑夜,但是借助月亮那浅薄的光晕依然可以看清庭院里洁白如雪的满树繁花。我闭着双眼轻轻嗅了一下,有清淡的梨花香气传过来。让我的五官霎时敏锐起来,正当我陶醉在梨花香气里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有一黑影忽闪而过,我一惊,连忙睁开双眼,寂静的庭院里依旧杳无人烟,只是我不小心走到一个枝桠面前,那瘦长的枝干在夜风的浮动下,恍若人影般上下晃动着。 我呼出一口浊气,走至梨亭深处,在那满树繁华的簇拥下,一个清澈的池子跃然于眼底,周围有几方长长的白色轻纱帐在那清澈的池子周围随着微风的浮动上下翻飞。波光潋滟,落英缤纷,意境甚美。 池侧有一青玉石,石上镌刻着几个苍劲有力却略带飘逸的楷体一―仙池玉酿。 那水池上氤氲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在月光的折射下如水晶般通澈透亮,依稀可以看见池底的地基是由白玉石砌成的,想必师尊所说的玉酿池,应该便是这个了吧。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我还是尽快将身体内的灵气炼化比较安全。 但是,虽说无人打扰,还是我还是觉得和衣入水比较好。 我伸出右脚踢了踢水,那池水不温不火,却透着一股清凉之意,我沿着玉阶慢慢走下去,却见那时,泉水像似活过来了一般,卷着我的身体,瞬间将衣服竟数剥离,不知这般扔向了哪里。 乌云渐渐散开,明亮皎洁的月光下,女子青丝如瀑,长长的湿发披散在后颈,被池水淋湿后却有一种凌乱的美感,她微微眯着双眸,任泉水卷着自己的裸体净化、洗涤、化解那郁结不顺的灵气。她欺霜赛雪的面庞上有清澈的水滴顺着那肌肤纹理直直滑下来,月光下的她宛若天人。 我灵识延伸在外,看着面前的自己,嘴唇微微弯起。这泉水果真神奇的很,此时我觉得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充沛之感,想必这般要不了天明,我郁结的灵力便会化解开来了,到时候在向师尊讨教些仙术,假以时日,便可完胜白瑾仙君了吧。 此时已是寅时了吧!我收起盘旋在外的灵识,全心全意的开始冲破这最后郁结的一团灵气,那团灵气顺着我的奇经八脉缓缓流往我的灵魂深处,就差一点点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咻’的利器声音破空而来,打乱了我最后冲刺的那点宝贵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一宽大的衣袍包裹在我的身上,而我的身体稳稳的落在一个结实并且温暖的怀抱中了,恍惚间梨亭里有一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只是那耀眼的银发却在一瞬间凌乱了我的眼睛。 他?他是一一? 这背影……有点像狸猫。我微微皱起眉头:“刚刚那利器是怎么回事?” 抬头望去,才发现自己被白瑾仙君抱在怀里并且停留在玉酿池的上空,他黑色的长发飞舞在月光下,眸子里似有痛楚一闪而过,见我正望着他,神秘的紫眸里有戏谑一闪而过。扬唇一笑道:“怎么?还没被抱够吗?” 我皱了皱眉嗔怒道:“是你抱着我的!”见他还没有放手,我又伸出手来在他的手臂上掐上一把。 这一掐不要紧,结果一一 啊啊啊…… 白瑾仙君抱着我双双从高空跌落在玉酿池里,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花,裹紧身上的袍子。正准备怒斥他的时候,却见池子晕开了大朵大朵的血花,混合着那清冽的池水,显得那么突兀。 回头看他的时候,见他紧紧咬着嘴唇,一脸痛苦的模样,翩若惊鸿的脸上透露些许苍白,本来嫣红的双唇上此刻却透露出一股渗人的灰白之色。 “你怎么了?”我碰了碰他的衣袖,出声询问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狭长的凤眸中有水纹一波一波荡漾开来,像是浸染了千百年来的情感,缓缓漫过我的心口。 那会是感动吗? 他声音及轻,却透露出一股轻松调笑之意:“你下手如果再轻些,我便没事了。” “什么?”我一愣,这明明是数落我嘛,便又推搡了他一下。 “咝……”只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那池里浸染的鲜血似乎更浓了。 “师妹,快把我扶到房里去……”他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些恳求,是在怕我在他重伤的时候将他灭口吗? 我撇了撇嘴,看他因为失血过多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忙施了一个法术,将他背在背上,瞬移到他的房间里。 将他安顿在他的房间里,一层一层拨开他的衣服,却见那胸口连带着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仙人不是有仙法护身么,况且白瑾仙君法力还在我之上,不是会自愈伤口的吗? 我连忙施了个恢复术,想将那伤口愈合,血是止住了,但是那裸露的伤口去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 “奇怪,怎么愈合不了呢?” 白瑾仙君微微睁开疲惫的双眼,那淡紫色的瞳眸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他抓住我想继续施法的手沉声道:“没有用的,是我低估了修罗的妖术,在和东篱仙尊联手的时候被炼骨护法攻击,我以为是小伤,便顺手治愈了,只是没想到他临死之前打入我身体的竟是这般毒的妖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修罗界数一数二的妖蛊术一一噬月蛊。 ------------ 第十五章 妖蛊噬月 “噬月蛊?好奇特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吗?”我微微惊讶的看着白瑾仙君问道。 垂首的时候却见他缓缓阖上了那双曾经明亮的双眸,再没有应答。刹那间,只觉得内心忽然有什么情绪一下子‘嘭’地炸裂开来,像是浸透百年的忧伤缓缓漫上了我的胸口。 温和的阳光透过梨花木雕的窗户照射在他苍白羸弱的脸上,使得原本嫣红的双唇在此时显现出干涸的趋势,他就那样安静的闭着双眼,皮肤上的毛细脉络清晰可见。只是那安静的样子却在此时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害怕。竟似一种恍若离世的感觉。 他……死了吗? 我缓缓贴上他的胸口,再次听到那依然跳动的心脏,展眉一笑,原来还有声息。却不知白瑾仙君何时又倏忽睁开了双眼,我睁大双眼对上那清澈的眼眸,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尴尬的扯了扯嘴皮:“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死了么?”白瑾仙君脸色通红的咳嗽了几声,有大朵大朵嫣然的血花开在那洁白的绣帕上,触目惊心。顿了顿他又幽幽叹了口气道:“也确实快死了吧!噬月蛊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让人慢慢死于折磨,全身血液逆流直到最后身体的元丹因为血液逆流不堪重负而炸裂开来吧!可是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事情是修罗界独一无二的噬月蛊没有解药,大抵这是它这么出名的地方吧。”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么严重,仙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将他的伤口细心擦拭好,宽慰道。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狭长的凤眸里有温情一闪而过,似乎还带着一丝渴望:“你这算是在担心我么?”他直直望着我的眼睛,良久忽然重重一声叹息,倒在床上道:“也罢,你或许应该高兴才对呢?我若死了,你就不会担心我会随时要了你的命,并且那个秘密也会和我一起去了对吧。” 我忽然觉得心情压抑无比,便猛地一挥手挣开他的束缚,因为牵扯过大,让他原来的伤口又迸裂开来,原先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又徒添了一抹鲜红。 “咝。他疼得眉头直皱,语气忽然执拗起来,竟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你这小妖就不能温柔些么?还是巴不得我早些死?”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脑门,怒嗔道 “那你去死吧!省得这么讨人厌,我也不要总是躲着你,还要努力修习仙法,总是担心有一天你会将我灭了,要不是看着你在玉酿池救我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理你?” 他的星眸一片灰白,复而又忽然挑起我的下巴,完美的脸颊慢慢逼近,呼出的气体喷洒在我的脸上,有点凉凉的感觉。此时,却正听得门外一正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一惊,回眸却看到丹灵趴在门沿边好奇地睁大双眼问道:“你们在干嘛?”顿了顿,她忽然遮住双眸,从手指缝里调笑道:“啊?你们在双修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我顿时觉得额角抽了抽,却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忽然有一种直觉,或许丹灵有办法就白瑾仙君吧。 我回过头却见白瑾仙君已经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睡着了,便拉着丹灵走了出去。 丹灵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忽然走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道:“上仙,你怎么了?” “丹灵,你听说过噬月蛊么?” “噬月蛊,我想一下……在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些记忆,好像是修罗界的最毒妖蛊术吧!怎么了上仙?”丹灵忽然停下来好奇的问道。 “那你知道有什么破解方法吗?比如在古籍中看过,或者听说过?”我忽然很期待丹灵说她知道,或许在自己的心里还是不希望欠他人情吧。 “对了。古籍,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一拍手,欣喜若狂起来。 桐华仙尊的藏宝阁并不难找,有丹灵这个高手在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里面的结界错综复杂,稍微走错就会迷失在异度空间里,这和当初在凌修仙尊府邸盗取精华原液的那个洞府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丹灵变幻出一道黄色的符纸,吩咐我将它妥善放在身上,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和丹灵兵分两路开始搜罗起来。 师尊的藏宝阁远比我想象的大,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累的我满头大汗,粗略的估计一下,这里大部分收藏了可能是失传已久的仙术,只有少部分是介绍六界的分布以及物种起源等等,正当我找的心烦意乱的时候却在恍惚中看到一本散落在角落里布满灰尘的泛黄的小册。 掸去那上面的灰尘,四个古朴的大字发出幽暗的光芒:“《天人无双》?” 这是什么东西真是?我一气正准备将它扔出去,却见那古朴的字体上神秘的光芒一闪而逝。 翻开后,看到第一页居然写着修罗的起源史,我心下一喜,这是和修罗有关的,接下来便是些修罗始祖的的功法,以及一些自创的蛊毒。直到眼前在迷茫中猛地看到那个介绍。 噬月蛊一一由修罗玄组创造出的修罗最强蛊毒,中了噬月蛊的人,都活不过半个月,每至月圆之夜,中蛊者只能全身血液逆流直到最后身体的元丹因为血液逆流不堪重负而炸裂而死。无论是六界哪一道,都有死无生。 直到翻开下一页我猛地睁大双眼,唯一的解药是一颗五彩琉璃玉珠?上面并没有写五彩琉璃珠现在流落何处,外观如何,只知道是曾经为女娲补天剩下了的五彩石所炼成的五彩琉璃珠。 我颓然坐地,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却在此时听见‘轰一一’的一声,铺天盖地的尘土袭面而来,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倒地声音,慌乱中却听见丹灵急促的传音过来:“上仙,快逃……” 我心里一啰嗦,不知发生何事了,却也在此做出了敏锐的判断,我抓住手中的符纸和手中的《天人无双》,便瞬移离开了,走之前恍惚中看到那藏宝阁里有一五彩的光芒一闪而过。 ------------ 第十六章 琉璃玉珠 “丹灵一一?”我捂着胸口,半蹲在地上,清晰的感觉到大地在震动,不知为何,此时的我竟然心气浮动起来。以至于之前未化解开的灵气正沿着我的四肢百骸四处乱串,我强制压下那乱串的灵气,抬眼望去,却正看到丹灵汗水涔涔一脸惊骇的飞过来,她的衣服微微有些褶皱,她看到我的时候,一把拉住我的手道:“上仙,快逃……” “怎么了?丹灵,发生什么事了,大地怎么震动起来了?”我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丹灵擦了擦汗珠急促道:“好大一只修罗,妈呀吓死我了。” “修罗?”我眉间一挑,惊讶的问道:“那剩下的那三只修罗怎么如此明目张胆地跑到桐华仙尊的府邸上来?” “上仙,好像只有一只。”顿了顿又道:“桐华仙尊的藏宝阁内层的结界错综复杂,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是模糊中推开一扇古老的石门,就看到它朦朦胧胧的身影,只是那血色瞳眸大的骇人,如两盏红色的灯笼飘在空气中甚是骇人,它见到我,抖了抖那粗壮的兽腿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刚说完,丹灵就便惊怕的拍了拍胸脯。 藏宝阁怎么会有修罗?他躲在那里难道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又看到丹灵收起惊怕的神情正鬼鬼祟祟的舔了舔舌头,她看我正在偷偷看她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双眸微眯道:“丹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这、上仙,我没……”她见到我脸色沉下来,才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意中发现藏宝阁的内层有一层特别的结界,进去之后发现是一层窄小的药库,我只是施了施法,那些灵药便都不小心被我吸收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么?”说完,她背着手又偷偷抬头观察我的表情,眼神似有些躲躲闪闪。 “扑哧~”我见她这样说忽然展颜一笑,幸灾乐祸道:“你把师尊的灵药都吸收了,保不定师尊回来会怎么收拾你,更何况师尊收集的灵药必定不是凡品。” “啊……那怎么办?”丹灵忽然抓住我的手臂,秀眉轻皱,因为晃动的幅度,袖口中有一玉盒应声而落,还好我手疾眼快,施了个诀,那玉盒便稳稳的被我接住了。 “这是什么?”我诧异的看着那玉盒上古老的文字,不明就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那些灵药中发现的,可是我居然吸收不了,而且我怎么也打开不了盒子。便顺手带出来了,只是刚一拿走那石室便瞬间消弭了,我怀疑这是某个上古阵法,我不小心触动了阵眼。” “哦?”我拿着玉盒放在阳光底下认真看起来,那玉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那些清晰的脉络上似有嫣红的纹路如流动的血液一样,经久环绕。而且这些上古文字大多我都认得一一再世珠。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那玉盒上凹凸的字体,慢慢念了出来。 霎时 光华流转,玉盒开启,那盒中静静的躺着一颗宝蓝色的珠子,我正诧异的时候,异变继续着,那拥有红色流动纹路的玉盒又瞬间变成一圈白色的光芒绕着那蓝色宝珠旋转一圈,最后稳稳的被那宝蓝色的珠子吸了进去。 瞬间,风云涌动,金色的阳光被大片大片的乌云遮住,宝珠从我手上慢慢升至半空中,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刹那间一排璀璨的大字闪耀天空一一五彩神石,飞耀神界,如我出世,天下必患。 此时我瞥了一眼那耀眼的金色大字,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滋生在我的灵魂深处,我看着那散发出五彩光芒的琉璃玉珠,忽然猛地惊醒,那天人无双书上曾说,噬月蛊唯一的解药是一颗五彩琉璃玉珠。莫不是眼前的这颗。我从衣袖里刚拿出那泛黄的书册,还没来得及再次证实一下,那本天人无双便随着再世珠耀眼的光芒缓缓化成一朵朵晶莹的碎片被吸收进去了。 我被这幅诡异的场景震撼住了,这颗珠子目前是白瑾仙君的唯一的解药,我正准备飞上去的时候,却见到那颗琉璃珠子瞬间化成一道流星向前方坠去,我和丹灵赶过去的时候,正好见到那颗琉璃珠直直坠进了白瑾仙君的寝殿,那华丽的寝殿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紧接着烟尘飞舞,那寝殿瞬间分崩离析。 “白瑾仙君……”我心中忽然一恸,悲伤不由自主的纷纷涌上了眼眶,想起在无梓山天浴池初见那会,他趴在水池边微微眯着眼一副自在模样。阳光照射在那纤长的睫毛上如蝴蝶般上下翩迁飞舞,他的笑容如红梅映雪,让人头晕目眩。 还有那时他对自己的威胁,其实我一直知道即便他掌握着自己的秘密可是却没有去凌修仙尊那告密,是因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才一次次的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 那次在东篱殿起身告辞的时候,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冰冷孤傲的眼眸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那远去的背影化作一抹无法言说的寂廖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口不曾散去…… 半夜盗梦时,他在我房间抓起我的右手,微微眯着眼睛,有深沉的笑意从那双细长的双眼中缓缓流露出来他说:“颜初上仙是否看到本仙君心跳加快了呢?” 玉酿池,他拖着带伤的身子用那宽大的衣袍将我裹住抱在怀里,他的怀里有淡淡的梨花香气 他黑色的长发飞舞在月光下,有一种宛如神灵的美感,我依稀记得那池子晕开了大朵大朵的血花,混合着那清冽的池水,显得那么突兀。 他紧紧咬着嘴唇,一脸痛苦的模样却在我的一句关怀之下,凤眸中有水纹一波一波荡漾开来,像是浸染了千百年来的情感,缓缓漫过我的心口。 我紧紧咬着嘴唇,心里五味陈杂。 ------------ 第十七章 君子如玉 时间缓缓停滞不前,我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幕,五彩琉璃石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缓缓围绕着升至半空的白瑾仙君,在那神光照耀下,他光华如玉的脸庞宛若神明,青色的衣袍随着微风的褶皱,猎猎作响。 只是片刻,那神光便倏地消失了,白瑾仙君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直直坠落下来,我一惊,连忙飞身前去相救,刚飞至他的身旁,便看到他缓缓睁开双眸,刹那间,精光四射。我一个局促差点从半空中跌落,却没想到,他一伸手便粗鲁的将我抱在怀里,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他身上清淡的梨花香,长驱直入我的感官,经久不息。他温柔的眉眼像似星光一样倒映在我的瞳孔深处,让我一时忘记了呼吸。 白瑾仙君抱着我缓缓落地,我木然一怔,竟不知如何开口,他复又挑着我的下巴,晶莹透彻的眸子缓缓逼近,我只觉得胸腔某个深处倏地一跳,不由地怔住了,他嘴唇微微弯起,换上一副浅淡的笑容道:“你脸红做甚么?” 我摸了摸脸颊,只觉得通红似火,火热非凡。便想到现在自己的脸上应是朝霞满天飞了,不由羞涩的把头埋得更低了,复又想起什么?便连忙将手盖在他的胸膛上问道:“你的伤……” 透过掌心的温度,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强力而火热的跳动着,而那曾经受伤的地方已经平坦了,想必应该是那琉璃珠的效果,便笑道:“已经好了呢。” “哎呦。”白瑾仙君皱着眉复而又摸着那受伤的地方道:“疼死我了,呼吸困难了。” 我一惊忙扶着他的身子道:“怎么了?不是好了的吗?” 他皱着眉头,英挺俊逸的侧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容:“让我抱会就好了……就一会会……” 此时,挂在我脖颈上的白玉质的璎珞圈忽然发出璀璨的白光,我一怔,抬头看去却见狸猫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白瑾仙君见状紧紧抿着双唇,将我牢牢环住,在我耳边呵气如兰:“不要管他,就让我抱一会就好。”闻言,我心里一颤。 “颜卿,还不过来。”狸猫就站在那里,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那双瞳眸中却依旧古井无波。他一头银色的发丝静静摊开在红色的衣袍上,像是冰冷与火热的极致碰撞,一如……他现在的表情。 “颜卿……”我刚一回头,便看到狸猫站在我的身侧,他二话不说,就拉过我的身子,将我抱在怀里,转身就走。只是等到我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云头上来,我忽然想起丹灵呢?便回头去看却没有看到,只是白瑾仙君依旧站在那片废墟中,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凤眸微眯,神色莫名。 微风在耳边呼啸,吹起他银色的发丝,我站在他的身侧,开口询问,他却不发一言。五彩祥云迅速降落,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臂上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擒获,那如此强大的力道将我猛烈的撞击在梨花雕刻的床上。我一惊,这里是?这里是我的寝室? 我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后背,皱眉道:“狸猫你将我弄疼了。” 他不回答,只是那紧蹙的眉中却有一丝温情闪过。紧接着就将我压倒在床上,白色轻纱帐随着他剧烈的动作缓缓落下。 “狸猫你到底为何?”一阵静默中却是剧烈的喘息声。 他嫣红色的唇温软濡湿,在我的唇上辗转反侧,不留余地。唇舌之间的碰撞像是经年的地火,燎原一片,他将我的手环住他的腰,倾身覆盖上来,两个人之间严丝合缝,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火热,他全身上下的细胞正在叫嚣沸腾着,他的吻绵密温柔,从我的发丝肌理至耳垂,让我的心里顿时淋漓一片。 “颜卿,颜卿……”狸猫模糊的发出一个个破碎的音节,我复又抬头,只见他晶亮的瞳眸里有水雾慢慢聚拢,涟漪微澜,我伸手擦拭了一滴,复又放在嘴里,苦涩无比,传说人只有在悲伤的时候眼泪才是苦涩的。 “夙玉……”还未等到我回答,狸猫又将我的唇堵住,有泪水混合着流进嘴里,一半苦,一半甜。 不知何时,窗外的月光偷偷探出了头,有清淡的梨花香在房间里萦绕不息。可是比香气更绵密的却是他的吻。 这般反反复复,月落西山,直到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才和衣入睡,狸猫抱着我,一直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狸猫已经不知去向,我看着铜镜内娇艳欲滴的面容,复又将手指覆盖着那高涨火红的唇上,心里一片淋漓,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修么? 真是好甜蜜又好苦涩的修行,我心里忽然想起那时狸猫落泪的场景,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如他那般一样苦涩。 丹灵端着一碗清淡的梨花粥过来,她看着我嘴上那辗转反侧火热高涨的红唇忽然莞尔一笑,只是那粉嫩的脸颊中却透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仙上昨日休息可好?” 我忽然想起昨晚那场绵密温柔的吻,耳根子一下子鲜红欲滴了,丹灵见我的表情,连忙暧昧的靠在我的耳边轻声道:“今早,我见夙玉阁主出去的时候也是像仙上这般面若春霞,满面春光,难道仙上昨晚真的与夙玉阁主双修了吗?那感觉当真曼妙的紧呐?” 我一嗔,道:“丹灵,你可别胡说。”可是面上却越来越红,真是好羞人的修行。 我真准备出去的时候,却正好与狸猫撞了个满怀。我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鼻子,抬头看去,却发现狸猫本来就嫣红的双唇此时却更加鲜艳似血,那如昆仑山上的雪莲一样的肌肤,此刻也是透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的耳根子隐隐有些发烫,丹灵却在这时知趣的离开了,只是走之前却又暧昧的看了我们一眼,夙玉嘴唇微微上翘,眸子里星光闪烁,他将我侧面上的一缕秀发挑到耳朵后面,和声问道:“颜卿,昨日睡得可还好么?” ------------ 第十八章 拆了房子 寂寂空庭,轻染花香。 他执着我的手,眸里有细密的情感流露出来,像是一簇灼热而浓烈的火焰熊熊燃烧,我别过头去,一时竟无言以对。 狸猫弯唇一笑道:“颜卿若为昨晚的事生气了,尽管责骂夙玉便是。” 我沉沉的叹了口气抬眼望去:“夙玉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呢。昨日那般可是为了在废墟的那幕?” 狸猫却是并不答话,背过身去,他的衣袍在空中划过一道落寞的弧度。 其实在我心里,真的不知道情为何物,是像戏文里咿咿呀呀唱的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么,可是那日当我以为白瑾仙君随着寝殿灰飞烟灭了的时候,那时的绝望像是浸染千百年来的疼痛缓缓绕上了心口,或许或许,那一瞬间,便是爱情了。 爱若成痴,也不枉一生一世。 狸猫,终究是我辜负你太多。 挽月轩与摘星阁在天界也算是赫赫有名。虽然之前我未去过,但是稍微一打听,便也知晓。 我扣了扣朱色铜门,不久便有小童来开门,却说白瑾仙君不在殿内。我一想,莫不是还在师尊哪里,便连忙驾云过去。 刚走下云头,便听到师尊站在那里责骂的声音,他看到我来了,忽然又将怒火转向我道:“你看你们,我才出去多久,就拆了我两座宫殿,其中还有是我的宝藏库,你知道那些东西,多珍贵呀,我要是再晚回来两天,我桐华殿岂不是要被你们全都拆了,你说你们,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啊喂喂,小丫头,你笑什么。” 天地证明,师尊他老人家什么时候眼睛这么犀利了,我只是嘴角略微抽动了下,这算是笑么,那我泪奔去好了。 我向白瑾仙君那里又稍微挪了挪,见他正抚着额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师尊,这件事是事出有因的,你听我解释。”我小心翼翼的说道。同时心里默默想着,要不要把那颗琉璃珠子的事向师尊禀报呢?还有那修罗的事,之前听丹灵说在藏宝库那边看见的那只大大的修罗。不行不行,那么多的灵药都被丹灵给吸收了,如果说出来,还不再生事端,不如一一把责任都推给那只修罗好了。 “解释?解释个毛线,宝贝都没了。 ”师尊背着手惋惜道,我心下一个啰嗦,那还是不要解释好了。过了许久,没听到我和白瑾仙君回话,师尊转过头来,吹胡子瞪眼道:“你倒是说呀,不给我个合理的借口,看我饶得了你们。” “呃……师尊,你和夙玉还有东篱仙尊这次出去可将那三只修罗捕获了?”顿了顿我问道。 “这和我的房子被拆了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前些日子我在玉酿池化解郁结的灵力的时候便恍惚间看到修罗,但是那时我没有太在意,没想到隔日被我们发现的时候那只修罗就将宫殿拆了,而且还将师尊的藏宝库也毁了,那只修罗血色瞳眸大的骇人,如两盏红色的灯笼飘在空气中,好生恐怖,我们防患意识低,又因为仙力有限,所以也没有和它硬拼,而且当时师尊不在身边。” “是这样么?怪不得我闻到这空气中有他们的味道,是狡猾了些,但是一一”桐华仙尊顿了顿忽然严肃起来:“你们也有责任,尤其是你,作为大师兄没有保护好这里,你理应受罚,它毁了我那么多灵药啊?” 师尊闻到修罗的味道?我脑门上顿时蹦出三条黑线,原来还有和丹灵的鼻子媲美的,我忽然想起那日空中异变,话说,那么绚丽的场景,师尊没有看到么? “师尊,那日你可见到空中异象?” “怎么?难道那修罗毁了我宫殿还昭告天下难不成?” 我一顿,难道那颗琉璃石出世散发出那么大的光芒没人看到么?还是说它本身是自带结界的?” 桐华仙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袋交给白瑾仙君道:“这里面可是灵药种子,你去后山灵药池将它们悉数种下,不发芽出土,不许出关。” 白瑾仙君嘴唇抖了抖,收起了平时的那副不羁的模样恭敬道:“是师尊。” 见师尊将目光向我撇过来,我连忙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师尊,那你不会也要罚我吧?” “哼哼,你说呢?”师尊缓缓向我逼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成一条缝:“我就罚你,罚你每日给我做些好吃的吃食来,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我的饮食好了,把师尊我老人家伺候的高兴了,我就把我的贴身佩剑神影剑赠送给你。” “啥?神影剑?”我想我此刻的表情真真的有些饥不择食的样子,以至于师尊忽然向后跳开一步。 相传,师尊当初就是在天界凭借这把神影剑而赫赫有名的,当然这和师尊本身的实力也有关系,虽说我来仙界尚且不久,但之后却都有所耳闻,师尊可是天界顶顶有名的威武大神,当然那都是千年之前的陈年往事了。但是却让这把神剑威名大增,至于后来仙尊为何再没有参加天界百年一度的比武大赛,那就不得而知了。 “师尊,你也太偏心了,为什么叫我去后山种药却让这小妖……咳咳,让师妹有这么好的待遇?”白瑾仙君此刻的模样就和被小孩子抢了玩具一样郁闷。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他刚刚叫我小妖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之前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我撇了撇嘴道:“师兄,你还晓得我是你师妹嗳,哪有和师妹抢好处的?这样岂不有违了师兄和气的名声。” 我用手挑了挑鼻子,向他做了个鬼脸。 他一气,双眼一瞪道:“你,你这……小妖……” “嗳,师兄,你看你一生气,鱼尾纹都出来,喏,还是多笑笑,这样法令纹也可以和鱼尾纹多做做伴,也不至于孤独……” “你这小妖……”我看见他额头青筋乱跳的样子,捂着嘴嬉笑一声,却再也不多话,白瑾仙君甩了甩那飘逸的青色衣袍,拂袖离去。 ------------ 第十九章 月下箫声 我抱膝坐在莲池边,看着莲池内含苞待放的花朵,水袖一挥,清风过处,莲池内的莲花渐次开放。 不知道是不是师尊承诺给我神影剑的事让白瑾仙君不爽了,总之他看到我,开头一定是这样的话,你这小妖…… 我晃了晃头脑,真是……心胸狭隘的家伙,倒是夙玉,还真的很想念他那温软的声音。 “颜卿……” 我一喜,是夙玉? 回头看去,除了满池的莲花在莲池中随着微风摇摆的声音,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难道我出现幻听了?我揉了揉耳朵,心想,可能是最近体内那未化解开来的灵气被打断之后在我的经脉里乱窜,让我深受其害了吧!看来,得寻个时候去炼化一下了。 这时忽然有一只千纸鹤飞到我的身边,我伸手一招,默念了几句咒语,师尊的声音便映在我的脑海深处。 “颜初,丫头,你饭菜做好了没?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 我撇了撇嘴,我就没见过神仙会被饿死了,真是……贪吃的老头。 师尊喜好甜食,偶尔还吃些鲜果蔬菜之类,我将菜一盘盘摆好,等了许久师尊还未到。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师尊的门,见他安静的在榻上,和衣入眠。那上好的紫色冰蚕丝帛斜在一边,我将它摆正后,瞥眼一看,那散发出古朴幽芒的神影剑就放在塌边上的梨木椅上,这是一柄精致的神剑,剑柄处有一白色的流苏斜斜垂挂下来,我心中一动,师尊平时将它藏得严丝合缝,我想摸一摸都不行,此时不正好么。 抬头望去,师尊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竟然在梦中砸吧砸吧嘴起来了,我想了想,这应该归功于我平日的好手艺,现在既然师尊很是满意,我就算拿着神剑把玩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我轻轻的猫着腰,手指一点一点向那剑移去,冰冷的触觉瞬间让我兴奋起来,神剑出鞘,一缕强烈的光芒照射在我的眼睑上,我微微眯着眼,这把剑竟让我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只是瞬间,那神剑却刹那剧烈的剑鸣起来了。我一惊,语无伦次低喝道:“住嘴!”说完,我额角顿时冒出三条黑线,我对一个剑说住嘴,我真是疯了。 只是此时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瞬间从神游中惊醒过来,我看了一眼师尊,他还在睡觉,是谁?是谁在背后吓人? “你这小妖?在干吗?”他呼出的气息像轻羽一样扫过我的耳边,呵气如兰。我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白瑾仙君呢。他见到我手中的神影剑,眼眸微微眯着,从我手中一把夺过。 “嘭!”白瑾仙君的手刚刚触摸到剑身,便被剧烈的弹开,并且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响声,我回过头去却正好看见白瑾仙君落地的瞬间。 “你们这两个家伙在干嘛?”师尊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他见白瑾仙君被弹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笑哈哈道:“吃瘪了吧!小子,哈哈哈…” 我一惊,难道师尊他之前早就知道我会拿这剑么?还是说这把剑和我有什么渊源不成?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师尊又丢了一个重磅炸弹过来:“这把神影剑只亲近女生呢?但凡男性触摸都会有此下场。” 啥?只亲近女性?真真一把怪剑。 师尊从我手里接过神影剑,在手里把玩着,我忽然瞬间脑子郁结了弱弱的问了句:“师尊,你也是女性么?” “胡说,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会是那弱智女流之辈。”师尊剑眉一挑道。 “师尊不是说神影剑只亲近女性的么?”我顿时迷糊了低声问道。 “这、这,我实力超凡,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好吧。”顿了顿又道:“你这丫头,吃的准备好了么?可要饿死我老人家了。” 我拉着师尊的衣袍讨好道:“师尊,你就将那柄神影剑赐给徒儿吧!徒儿欢喜的紧,师尊若赐给徒儿,徒儿定当感恩戴德的好好伺候您老人家。” “拿去。”师尊手一伸。 “呃……”我一愣,话说,这么容易?这、这真是给我的么? 我愣了好一会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手颤颤抖抖的去接,这也不枉我这么久来这么辛苦的照顾师尊了。结果一一 师尊忽然将手伸回,嘟着嘴道:“居然思考了这么久,忒侮辱我们神影剑了,既然如此,还是放在我身边最好了。” 师尊看我慢慢的变得失落,忽然将脸凑过来嘿嘿一笑道:“以后我每天借给你去练习一会儿好了,但是你得每天归还给我。” 我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师尊和白瑾仙君慢慢走远,刚刚这一切是梦么?我捏了捏嘴巴,很疼,嗯,是真的,耶!我举着神影剑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夜似乎黑的特别快,铜月高高挂起,之后我才发现,神影剑在晚上似乎特别欢愉,银色的月光照耀在剑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那是区别于别的剑的一种高贵和神秘之感。 我缓缓脱开剑鞘,有一声细锐的声响划破月夜的静寂,挑剑,上刺,旋转,神影剑拿在手里丝毫没有生涩的感觉,仿佛那熟悉的感觉已经伴随我很久了。 这时,忽然有一悠扬的箫声伴随着月夜的静谧,缓缓散发出悠扬的韵律。这箫声一一 我忽然想起那夜,狸猫双手优雅的抚着琴,那悠扬的琴声,如流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我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恬淡的笑容,闭上双眼,舞着剑,静下心来用心感觉着天地之间的一草一木。 梨花树下,便是那番美景,一个身穿白色曳地长裙,长相精致的女子,认真的舞着剑,那一颦一笑,那自信的神态,那矫健的身姿,不同于平常女子的柔弱之态,相反,那柔弱的腰肢却将英姿飒爽演绎的淋漓精致。 她舞着剑,一个旋转,一个挑刺,震落了满树梨花,落英缤纷中,她是误入眼底的精灵,让人如此的赏心悦目。 ------------ 第二十章 觅天水镜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收起剑,看了看月色,此时已是月至中天了,没想到我在忘我之下竟然练了这么久,不知是疲倦还是怎么的头脑竟然有些昏昏沉沉,身上亦是冰凉一片。 我提着剑赶忙捏了个诀,驾着云头至玉酿池,水面淋漓一片,我从云头上直直跌落。 “噗通”一声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从天际飞来,是幻觉么?眼皮越来越重,神影剑映着洁白的月光在水池里散放出圣洁的光芒,我靠着池边缓缓睡了过去。 模糊中似有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抱起,我迷迷糊糊地努力睁开双眼,只是那晶亮的眸子像星光一样璀璨,是谁的眼睛这么好看,这般温暖?面前模模糊糊,我终于在疲倦的侵袭下彻底睡了过去。 这夜似乎显得这般冗长,在我的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那双明亮的眸子,还有他温暖的怀抱,到底是谁的呢? 我拉了拉身上的布衾,努力的将头也埋进去,身上顿时温暖了好多,忽然有一双大手又将我的布衾向下拉了拉,迫使我的头裸露出来,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又向下缩了缩,结果布衾亦向下缩了缩。致使我怒气冲冲的睁开双眼,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凤眸,我揉了揉双眼,看着那完美的脸孔在我的面前渐渐放大,是一一白瑾仙君? “你终于睡醒了?” “你拉我布衾干吗?” 几乎是两种声音一同响起。 “将头埋进去呼吸不好。”他一挑眉,含笑道。 “我就是喜欢将头埋进去,这样比较有安全感。”我撇着嘴不满道。 “你一破梨花,忧郁什么要什么安全感嘛。”师尊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我鼻尖嗅了嗅,有浓烈的药味。 我忽然想起昨晚我应该是在玉酿池的,怎么现在在我的寝室,难道一直是我在做白日梦? 我拉开布衾,看了看身上的中衣,也被换过了,我面上一红。悄悄俯身在白瑾仙君耳边说:“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他面上一僵,却也不答话,师尊端着药坐在我的床边,嘀嘀咕咕道:“你这般拼命练剑作何?想当初我就差点被这神影剑吸收灵气吸收的半死,它并不是普通的灵剑,它的灵气一般会和主人身上的灵力保持在一个位置,如果灵气不足它就会吸收你的灵气从而使它的灵气达到和你一样的饱和状态。灵力越大,攻击的时候攻击力就会成倍增长。”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次使剑会这么累。”想了想,我继续道:“师尊,这把剑你有多久没有使用过了?” “呃,这个……你问这个干吗?”师尊忽然起身,面上犹犹豫豫。 “这次,我竟然在全无感觉下,差点被神影剑吸收的精光,害我大病一场。它究竟得有多饿?” 师尊在房里踱了踱,忽然走到门外,笑眯眯的跳开道:“不多,也快一千年了吧。” 我无语的望了望师尊离去的背影,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复又转回来,对我道:“这段时间看你表现还不错,我就将神影剑送给你了,你要好生保管。” “真哒?”我一喜,扬手差点打翻了白瑾仙君手中的碗,他皱了皱眉,将碗向我面前一推道:“快拿去喝了,我得回去看管我的灵药池了。”“喔。”我接过他手中的碗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次日一早,当我起身的时候,身体果然通畅多了,我握着手中的神影剑,心想要怎么喂饱它呢? 当我还在纠结的时候,远处一个身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居然是丹灵。 “上仙,我好想你哦。” 我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道:“你别这么肉麻行么?你要是想我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上仙,人家真的很想你嘛~~”丹灵眨巴眨巴双眼,将她傲然挺立的胸部贴在我的手臂上,又是一阵摇晃。 “呃……”我推开她的胸部,恶寒道:“行了,你在这样我就要晕了。” 丹灵看了看我的胸部,忽然在我身边俯身道:“上仙,好漂亮,只是,只是胸小了点。” 这丫头! “其实只要多吃些灵丹妙药就管用的。”丹灵又是一阵诱惑,顿了顿她道:“听说最近,白瑾仙君在种灵药,要不,我们去‘摘’点来?” 我无语的看着丹灵,原来绕了这么大的弯,重点是这个啊?“上次我们惹出那么大的祸事,师尊到现在还耿耿在怀呢?虽然,我最后成功的将怒火引到了修罗的身上,但是,咋得收敛点,懂不?” 这丫头八成是吃上瘾了,丹灵撇了撇嘴继续道:“桐华仙尊他老人家不是说,像我这个与众不同的物种得多多补充灵力,方得益善嘛,况且他说,会赠与我《上古物种修炼手册》的也没兑现。”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师尊这段时间比较忙,或许忘了,赶明不忙了我跟他提醒下。” 丹灵的眼睛顿时眯成了月牙状,我本来想试试看御剑飞行的,但是想想身体最近才复原,遂作罢,伸手招了多五彩祥云,便准备去白瑾仙君那溜达溜达。 “最近,狸猫可还好?”想了想,我终于还是决定问出口,心里却在低估道,狸猫最近忒不够义气了些,竟也不来找我玩了。 丹灵忽然凑过来,向我暧昧一笑道:“上仙可是想念夙玉阁主了么?顿了顿又神秘兮兮道:“最近总也不见阁主,想必是闭关了吧。” 我们踏着祥云缓缓向后山行去,行至半空中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大片荆棘遮盖的树林中居然有什么物件渐渐散发出宝蓝色的光芒。 水袖轻挥,那大片的荆棘像两边倒去,露出一截白玉质的半截玉璧,上书着四个闪闪发光的古体大字一一觅天水镜。 我一惊,这是传说中的赫赫有名的觅天水镜么?看起来更像是雕刻失败的残次品,倒是丹灵却微微眯着双眼,双手结出古老的繁琐手势,一阵耀眼的白光渐渐包裹着那如象牙般洁白的玉璧,丹灵又咬破了中指,一滴血液滴在那上面,快速的淹没了进去。 那觅天水镜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荆棘丛生的地方迅速的消失,淡蓝色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周围鸟语花香,仿若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捏了了捏身侧的结界,软软的,弹力十足。 ------------ 第二十一章 玉帝宣见 “丹灵,原来这结界也是有形的,呃?”我好奇地拉扯着那层结界。感觉手上传来细腻的触觉。 丹灵无语的望着我一眼道:“上仙还是切莫乱动比较好,觅天水镜非同一般。虽然它从外面看向里面呈现的是不错的风景,可是保不准这一切是幻觉,万一这里面的通向是修罗地狱,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我心下一惊,缩了缩脖子,顿时感觉有一阵阴风呼啸而过,望了望天,忽然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丹灵你看,那不是白瑾仙君么?”我看着天边那踏着祥云似一阵疾风飞过的白瑾仙君,微微眯着双眼,难道又要出什么事情了么?” “咦,还真是。”丹灵水袖一挥,那觅天水镜里的一切景象顿时消失了,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荆棘丛生,那如象牙般洁白的玉璧微微探出头来,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石头。 丹灵拉着我的手瞬间驾上了云头,我一惊道:“你去哪里?不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哎,上仙,现在可是扫荡的好机会。”说完还特地拿她傲然的胸部在我的面前又是一阵晃动。 咳咳^……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呃,好吧!豁出去了。 灵草池内,碧色灵草在池内随着微风的浮动微微摇曳,我凝神一个深呼吸,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丹灵蹲在那里细心的研究着甚么,我拔了一颗药草在嘴里吱嘎吱嘎的嚼了起来,碧色的汁水在嘴里微微泛着苦涩,我皱了皱眉,倒是丹灵依然一副严谨的模样,不知在研究甚么。 “还在成长期,现在它们蕴涵的灵力不足成熟期的十分之一,哎,倒是可惜了。” “那?你我岂不是吃不成了?”说完我哀怨的看了丹灵一眼,她忽然看到一朵粉红色的菡萏,眉头一喜。 微风拂面,我起身的时候,一只红色眼睛的千纸鹤忽然飞到我的面前来啄了啄我的手心,难道师尊他又饿了? “吾徒颜初,速速前往桐华殿,玉帝有旨。” “玉帝有旨?我来仙界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老人家呢?但是,却有另外的无法言喻的感觉袭便全身,此刻,我却开心不起来。 丹灵摘了两朵菡萏放在布满寒气的玉盒中,这两朵菡萏相当精致,只有掌心大小,晶莹的露珠顺着粉嫩的花瓣滚了下来,我伸手去接,那露珠瞬间成为冰珠了。 “丹灵,师尊来信说,玉帝宣见,他不会知道琉璃玉珠的事吧!我怎么总觉得心事不宁?” “到时候,若他真的知晓什么?也得拿出证据,更何况,那琉璃玉珠在白瑾身体里,与我们又有何干?” 我心下一沉道:“丹灵,到时候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玉帝知道了那颗珠子在白瑾仙君身体,我甚至不敢想象,我眼前恍惚出现那幕还有空中几个大字一一五彩神石,飞耀神界,如我出世,天下必患。 天下必患么? 当我们到达桐华殿的时候,师尊,白瑾仙君也都在那里,唯独没见到狸猫,恍惚间抬头,他一身白衣,踏着清风袅袅而来,步步生莲。 狸猫见到我仍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向我微微一笑。 “师尊,玉帝忽然叫我们过去,有什么事情么?” “哎,我也不太知道,可能是修罗界要举兵侵犯了吧。另外丹灵留下照看桐华殿吧。”师尊捏了捏额头,敛去了平日的童真,此刻竟然严肃了起来。 凌霄殿中,众仙家依次的坐在大殿中央,人声鼎沸,师尊坐在我、夙玉和白瑾仙君的前面,这样热闹的气氛着实让我吓了一跳,片刻,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我回头去看,原来王母娘娘搀着玉皇大帝一起过来了,殿中气氛极静,大家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就我勾着脖子鹤立鸡群。 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射过来,竟让我在这六伏天深深感觉到万丈冰渊般的寒冷,原来是王母娘娘。至尊玉皇大帝皱了皱眉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王母娘娘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 头上太华髻,戴太真辰婴之冠,著黄色仙菱,华贵中透露出几分灵气,美艳不可方物。 玉帝坐在宝座上,缓缓巡视了一下众人,目光过及我处,微微停顿了下,我将头低低的埋着。 众仙起身,微微俯身拜见了玉皇大帝。 玉皇大帝这才开口,他的声音如暮鼓晨钟一般,庄严而弘大,隐隐带着一丝平和之气。 “众卿家平身,此次修罗界意图策反,先后派了四大护法前来我仙界探测虚实,索性的是其中两个护法已被桐华仙尊等人一举歼灭,这其中之艰辛,不可不道,修罗此次这般,实力大比从前,意图如何,天地可召。” 不知道是不是玉帝点名说桐华仙尊歼灭了修罗的事情,大家纷纷将目光投过来,其中有敬佩,有嫉妒,还有一丝不屑……我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这帮仙家,用的着这种如狼似虎的表情么? 忽然夙玉捏了捏我的手,我吃疼的看着他,他的目光一凝传音给我道:“颜卿,王母问你话呢?” “什么?”我一惊,不自觉加大了嗓门。 ‘嗖嗖’又是千百道目光射向我,我顿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你这是在质问本宫么?”王母娘娘秀眉微皱,厉声喝道。 “小仙不敢,小仙一时沉溺于娘娘的美貌,望娘娘恕罪。”不知为何,尽管王母娘娘如此厉声,我依旧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模样,狸猫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稍微有了些温热,我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局促和不安,同时又给王母娘娘带着这个高帽子,女人一般都抵挡不了别人对她外貌的恭维。 果然,王母娘娘眉头渐渐舒缓了一下。虽然依然对我不甚喜欢,却也做出了和颜悦目的模样。 “那依仙子看,此次修罗进犯,你有何见解?”玉帝不怒自威,明明是询问的声音,在我看来却更像是在质问。 ------------ 第二十二章 王母刁难 我站起来,微微俯身恭敬道:“小仙愚钝,不敢妄加揣测。” “仙子但说无妨,不必拘束。”玉帝老儿正襟危坐在宝座上,不苟言笑道。 我微微整理了一下言辞继续道:“此次修罗进犯,其目的不明确,我们大可按兵不动,在暗地里偷偷观察,再做判断。” 玉皇大帝微微眯着眸,像是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害。这时忽然有人起身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我回过头去,见是一身穿赤红色的铠甲的中年男子,其上下有火光缭绕,气势甚是骇人。 “禀奏玉帝,修罗一向不甚安分,此次四大护法一同前来,且行迹可疑,这般偷偷摸摸,不把天家放在眼里,冒犯了天界威严,若不给点惩处,恐怕以后会变本加厉,更加目无天颜。” “火神此番也并无道理。” 我一惊,难道玉帝老儿就凭这几句话就要大动干戈了么?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他就是传说中脾气火爆无常的火神,火神见我回头看他,似铜铃一般的眼睛猛地一瞪,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眸子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于是连忙缩回了头。 “禀奏玉帝,臣以为颜初仙子所言甚好。虽然此次修罗护法偷潜天界,却也没有伤害一人,或许有其他目的,既然他们并没有大动干戈,那我们也可按兵不动,在暗处悄悄观察,若他们有任何意图,我们到时候也可以人赃并获。到时候修罗王也只好哑巴吃黄连了。” 狸猫站起身来微微抱着拳,素白的衣袖荡起一阵清风,我心里暗叹,狸猫将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想必玉帝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大动干戈了。 我悄悄回过头去看了火神一眼,这厮正虎目怒睁的盯着狸猫看。狸猫对身后的目光恍若未闻,只是微微看了我一眼,弯唇一笑。我亦回报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位仙家所言甚是有道理,这样,容我再想想吧。” “报一一”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玉帝袖袍一挥拧着眉道:“传。” 来人迎着光快速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禀奏玉帝,在不周山发现几名遇难的天兵,死状极惨,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这还用说么?天界几千年来都从未有过此等现象,一直过的平平安安,这次修罗护法一出现就有天兵遇难。需要想么,肯定是修罗护法所为,再说,不是还有两只修罗护法逍遥法外么?这次天界消灭了其中两个修罗护法,那剩下的两只还不肆意报仇么?”王母坐在宝椅上,柳眉一竖语气凉凉道。 我心里真的不得不佩服王母的推断能力,如此,就紧凭几个死去的天兵就有此判断。 “不知颜初仙子意下如何?”我还在沉思的时候,王母忽然又向我问话,我抬头,见到王母那如墨玉一般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我,和她对视的瞬间,我只觉得灵魂快要被吸附进去,这时,脖子上的玉质璎珞圈忽然散发出一股暖暖的灵力,直达我的天灵盖,让我的精神为之一震,我连忙回过神来。 这双重眸一一好生怪异。 “王母娘娘如此推断也并不无道理,只是凡事都讲求个理字和证据,如果仅凭这样就推断是修罗所为,以此为导火索,恐怕又会给三界带来一阵腥风血雨了。” “放肆!如此说来,你是在指责本宫不讲礼数么?”王母娘娘站起身来,怒甩水袖,那双重眸里快要喷出火来。 “小仙不敢……” “颜初仙子不是这个意思……” “颜师妹不是此意……” “王母息怒,小徒不是这个意思。” 几乎是四种声音一起响起,我回过头来见到师尊夙玉和白瑾仙君一同起身为我洗脱。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暖流。 回过头去,却见到凌霄殿角落中有一双戏谑的眸子似乎正在盯着我看,当我凝神仔细去瞅的时候,那双眸子似乎又隐匿于黑暗中了,只剩下全殿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这边看。 “你会不敢么?你一个小小的仙子竟然也敢如此顶撞本宫,本宫看你就和那修罗一样不知有何目的?” “王母娘娘!请注意言辞!”玉帝脸色顿时铁青,他看着王母厉声喝道。 “哼!”王母娘娘满腔的怒气终究还是化为了一声怒哼。须臾,玉帝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王母又不必和一个小仙动怒,更何况,朕也觉得凡事要讲究个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因此引发战火,苦的终究是天下黎民百姓啊。” 听玉帝如此说,王母只好悻悻的作罢,道了一声:“臣妾身体不适,暂且告退。” 只是走之前那阴妄的眼神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一怔,只觉得内心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危机感袭便全身,或许,这就是被猎人盯上的感觉吧。 许久,这商讨终是完成,大部分仙家主赞以静制动。所以此番,会议还算完美。 出了凌霄殿,竟有种恍若重生的感觉,王母娘娘到底为何死死揪住我不放呢? “颜卿……”狸猫走到我的面前荡起一阵清风,我忽然想起王母娘娘那双重眸,带着吸附人的灵魂之力一样。幸好的是我胸前的那圈玉质璎珞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保护着我的神识不受侵犯。 我摸着脖子上的那圈玉质璎珞,抬头微微弯唇道:“谢谢,谢谢夙玉送的这圈璎珞,保护了我。” “颜卿不必客气,只要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他拉着我的手,温暖的双眸中散发出坚毅的光芒。 天山上云雾皑皑,仙气氤氲,我和狸猫静静地散步在梨洛园,素白的梨花瓣在空中旋转飘落,落英缤纷。我张开手,一朵洁白的花瓣静静地躺在手心,只是我以后的人生也能这样素白如雪么? “夙玉,不知你有没有发现,王母娘娘的瞳眸好生奇怪,竟带着吸附灵魂之力的力量?” 夙玉摸了摸我的头发宠溺道:“颜卿犯傻了?天界历代王母娘娘都是金色的重眸,而且金色的重眸也是身份尊贵的象征。” ------------ 第二十三章 借人一用 “唔,这样么?”我皱着眉思考道:“夙玉,王母娘娘今日怎么好像总是与我作对似得,我以前也没得罪过她啊。” “王母娘娘素来是个心胸狭隘的主,颜卿以后切记,少说话多做事,尽量避开与王母娘娘的碰面就是,更何况……”狸猫忽然拿起我脖子上的那圈玉质璎珞圈道:“更何况,颜卿若是有危险了,夙玉又怎会置身事外呢。” 我只觉得似有微风拂面,吹皱了心中一弯清水,潋滟光辉。夕阳余晖下,他低着头,嘴唇弯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竟那么的让人目眩神迷。 “夙玉……以后会离开颜初么?”我昂着头,微微眯着双眸,竟不知现在自己眼中盛满了期待。 “夙玉永远不会离开颜卿的呢?就像……上嘴唇和下嘴唇一样,永远的在一起……” “呃…是这样么?”我在他嫣红色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却见他光华的皮肤上迅速升起一团红晕,他将我一把搂在怀里,许久,沉沉叹息道:“我只是怕有一天你会在我心间驻扎很久,久到不愿离去,我只怕有一天会有一种叫**情的东西强占住心头,我只怕有一天会离开我的那个人是你,留我一个人独自品尝寂寞。” 爱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我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闭着双眼,贪婪的允吸着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的梨花香,笑道:“颜初怎么会离开夙玉呢?在我心里夙玉永远是我的亲人,颜初从小在东极长大,没有人陪伴,孤独了几千年,是夙玉给了我温暖,在颜初心里,夙玉永远是颜初最亲最亲的人。” 他脸上的笑容像梨花一样静静盛开,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缝,温软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嗯?有多亲呢?” “夙玉就像哥哥一样,嗯,反正比哥哥还亲。” “哥哥么?”狸猫敛了眉喃喃自语道:“至少还在你身边,便好。” 夕阳渐渐敛去了最后的光芒,微风徐徐,送来一阵凉爽的清风,狸猫回他的摘星阁处理事情去了,我则驾着神影剑一路向桐华殿行去,行至半空,神影剑忽然‘嗡’的一声,我一个局促,差点从剑上摔下去,正好了身形,却突然感觉背后有人,便迅速回过头去,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驻在半空,迎风而立,嘴角邪魅的弯起,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舞,有一种脱俗的美感。 “你是……”我微微眯着眼,他是什么时候跟踪我的呢?竟然没有发觉。见他还未说话,我正准备再问,他却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呃……瞬间消失了?”我揉了揉额头,看来是自己太多疑了点,那少年可能是路过。 回到桐华殿,师尊和白瑾仙君还未回来。 丹灵正躺在榻上休息,我轻轻走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子,见她还在熟睡,未有反应,便又拉扯着她的耳朵,她却一动不动,难道遭人暗算了? 屋里这时却传来一阵骚动,难道……殿里出贼了? 来人很是淡定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我的时候却没有半点惊讶,我目光倏地一缩,是他? 怎么是他?刚刚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神秘少年。他怎么会随意进出桐华仙尊的府邸,而且好像很是熟稔的样子。他是谁? 少年双手抱着胸,右手拿着一只玉质盒子,靠在栏杆上嘴唇微微勾起道:“美人……” “呃……”我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是谁?你进来干吗?你把丹灵怎么了?” “嗯哼,美人~人家只是让她稍微休息了一下,你看她太累了。”顿了顿又道:“美人问这么多,我该怎么回答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想必师尊和白瑾仙君就快回来了吧!只要拖住他…仿佛是知道我的想法,他轻轻嘟着嘴道:“美人,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慢着!我将神影剑往胸口一横,颇潇洒地道:“把手里的东西留下,我就放你走,并且……并且既往不咎。” “哎。”他忽然凉凉的叹息了一声道:“这个四叶菡萏就先借我用一下,不日便还。” “不行!”我皱了皱眉,还是拒绝了请求又问道:“你是谁?” “美人的意思是我只要告知你我的姓名,你便会借我用了么?”他忽然一个瞬移便到了我的面前,此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微微讨好似得嘟着嘴等待我的回复。此时透过他银色的面具,我看清他略带紫色的瞳眸向我调皮地眨了眨双眼,这双眼…怎么这么像白瑾仙君呢?他也是紫色的瞳眸,略带些神秘的色彩。可是这银发…… 我忽然想起那晚在玉酿池我余光瞥到的那一幕,梨亭里一闪而过的身影,一头耀眼的银发在月光下呈现出夺目的光晕,我想我没认错的。 “那夜,梨亭,也是你吧。”我抱着胸微微眯着双眼,嘴唇缓缓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哎呀,美人,人家先要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不行!把四叶菡萏留下!” “好吧~”他忽然伸手一推道:“拿去。” “呃……” 他忽然像一阵清风从我面前瞬间消失,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忽然抱住丹灵将她扛在肩头道:“美人,借人一用~” “啊喂,你这家伙怎么这样,你想把丹灵怎么样?”我一急,连忙召唤出神影剑,像一阵疾风‘嗖’的一下,追了上去。 追了大半个山腰,那少年却一直向偏僻的地方飞去,我心里担心着丹灵,连忙道:“仙友稍等,我们有事好少量,停下来行么?” “哎,美人,你怎么不听话呢。顿了顿他又颇为潇洒的挑着胸前的一缕银发道:“美人想好了?” “呃,仙友说要这四叶菡萏,我还能理解一下,毕竟这是极品灵药,只是,仙友为何要带走丹灵呢?你要她有何用?” 他看了看天色,嘴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道:“美人还没想好,我这就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哦。” “好吧!四叶菡萏先借你用一下,不过记得早日归还哦。”他捏了个诀将丹灵送回了的瞬间,我才发现手上的玉盒不知被他什么时候又拿走了,这速度…… 我将丹灵放在五彩祥云上,正准备离开,远方却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似玉石之音,又似流泉叮咚作响。 “美人记住我的名字哦,我叫姬神月,传说中一见神月误终生的姬神月哦。” 我微微一笑,还真的是有趣的人呢?啧啧,一见神月误终生? ------------ 第二十四章 惊人一幕 我将丹灵小心翼翼放在寝殿,盖上薄衾,丹灵在梦中似乎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或嗔或皱眉,最难得一见是她居然流下了口水。我不由一阵恶寒,难道她犯花痴了?出去打了盆清水,回来的时候,拿着湿毛巾将她嘴上的的口水擦拭干净。 这时,她忽然幽幽醒转过来,双眸迷茫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道:“那个上仙……姬神月呢?” “呃……难道你认识他?他差点就将你扛走诶?”我好奇地的问道。 “上仙你是说姬神月有抱过我?”丹灵忽然激动起来,更加难得是她居然害羞的忸怩的低下头,绞着薄衾。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道,你没发烧啊? “他不仅把你打晕了,还将你的四叶菡萏也借走了,啊喂,丹灵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抬起头却发现丹灵正一脸花痴的喃喃道:“我知道,哎,天底下竟然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第一次见到丹灵春心萌动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连忙拍了拍她的手道:“赶明,等他将四叶菡萏还回来,上仙帮你做主。只是……” 她忽然激动的抬起头,眸子里有星光闪烁,无比认真道:“上仙,只是什么?” “只是,你别这么花痴行么,快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掉,万一把那美男姬神月吓跑了怎么办?” 我微微眯着双眼,一见神月误终生么?他?到底是谁? 转眼,已是入夜。星星和月亮都已经隐没在云端,天色很黑,没有一丝风。 我在殿外练了一会剑,自从有了神影剑之后,我每日都会练习一会,神识也变得特别敏锐。 这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神影剑忽然发出‘嗡嗡’的声音,我的目光一凝,难道是修罗出现了? 我将神影插入剑鞘,隐去了黑夜中凛冽的锋芒,低身前去,前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鬼鬼祟祟的的四处张望,我连忙隐去了行迹,他便驾着云朵飞了起来,这大半夜,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师尊殿内。 他一路向不周山飞去,不周山是天界偏北的一座山脉,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与之相反的是不周山山脚却是岩浆涌动,那岩浆沿着不周山缓缓向不知名的深渊流去。 淡淡的月光流泻下来,我一惊,还没来得及掩去身形,前方的身影却瞬间消失了,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胸膛那颗心脏在‘扑通扑通’毫无节奏的乱跳着不停。 他去了哪里,我向四周望去,方圆两里毫无人烟,回过头时,却见之前那人又瞬间移到我的身边。 我目光猛地一缩,感觉快窒息的样子。 他是……他是? “白……白瑾仙君……”我一瞬间被吓蒙了,他英俊的脸上一片漠然,右侧脸上有一处含苞待放的诡异的淡紫色曼陀罗,原本嫣红的嘴唇此刻却显现出骇人的紫红色,最让我觉得恐怖的是,他靠着我这么近,我居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 “你……”我一惊,看着他慢慢向我靠近,又不知被什么物件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缓缓欺压上来,在我的脖子周围舔舐着,冰凉的触觉让我的脑子瞬间处于真空状态,他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顺着每一根骨节舔舐着,十指连心,让我的内心深处一片畅快淋漓。 真真是销魂却又恐怖的夜晚,他将我的全身圈在他的怀里,这时他脸上的紫色曼陀罗却忽然开成妖艳的花朵,那花朵中忽然伸出一根根舌头,在我的脸上辗转反侧磨蹭着。 啊啊啊! 我忽然觉得很恐怖,便尖叫起来,月光下我正站在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切,白瑾仙君身下的我忽然变成了丹灵的模样,他将丹灵欺压而上,在她的身上辗转反侧,妖艳的花朵瞬间将丹灵包裹进去。 “丹灵!” “哐当!” 我猛然惊醒过来,正对上白瑾仙君放大的脸,那一双含笑的眸子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我只浑身上下冷汗涔涔,他伸手变了一方洁白的湿帕,细细地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我一怔,伸手放在他结实的胸膛,那胸膛上传来一阵有力的心跳声,我随即捏了捏自己的脸蛋,长舒了一口气,嗯,这不是梦,梦醒了! “你做噩梦了?”他拿起我的手,用那湿透了的绣帕一根一根擦拭着,我忽然想起梦中的场景,说不上是害怕是什么?连忙将手缩回了道:“你怎么在这?” 此时我正睡在榻上,想必是昨晚心绪烦忧,就坐在榻上,只是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做起了这般诡异又荒唐的噩梦。 他忽然敛去了笑容,皱眉道:“我怎么在这?我是来问问小师妹,可有曾看到我灵药池内的四叶菡萏,昨天还在呢?早上去的时候就不见了。” “啊?你……你的四叶菡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和丹灵睡了,我没看见。” “是这样么?”他忽然向我靠近,在我耳边呵气如兰道:“师妹没看到便算了,我只是来说一声,师妹若是喜欢,下次和师兄说下。” “呃……”我一下子愣住了,搁在以往,他不是一定会喋喋不休么,随即不经意瞥见他含笑的双眸,心下了然,便道:“那多谢师兄如此的‘大方’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哦?呵呵,那好,那为兄就不打扰师妹安睡了,为兄这就告辞。” 我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正午了,太阳在天空咆哮着怒放他的热力,白瑾仙君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背着手便离开我的寝殿了。 丹灵不知道独自跑到哪去了,我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正在心里犹豫着是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先去沐浴,毕竟昨晚的噩梦让我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沐浴,将一身浊气清洗干净了才更有胃口吃东西。 玉酿池。 小径深幽,梨花若雨,轻纱飘逸,我不经感叹,天界的梨花似乎一年四季都这样怒放着,而此时已经是深秋了,真是奇怪。 玉酿池的水波荡漾,我伸手在周围布置了一个结界,褪去了身上的衣袍,便赤足走了进去。 ------------ 第二十五章 暗潮汹涌 是日下午,我与狸猫游玩了一阵,眼看已是夕阳斜落了,便踏着祥云从人界回来,在路上倒是听说了一些事。 “你知道么?昨晚在不周山又有天兵惨死了,本来守在那的天兵纷纷启奏玉帝,要求撤回那里。” “哎,听说他们死状凄惨,纷纷被人吸成了干尸。” “可不是嘛,火神已经启奏玉帝,要求这次一定严惩凶手,还有人说是那走投无路的修罗做的,我看啊!八成像是。” 我眉头一皱,天界已经是暗潮汹涌了么? 回到桐华殿的时候,师尊正坐在正殿,处理着一些事情,我将此事告知了师尊,他叹了口气道:“天界千年的和平便要打破了么?” 我一惊道:“师尊,难道你也认为那些天兵会是修罗残害的么?” “可是依目前情形来看,谁会用这么狠毒的方法将那些天兵吸干,难道就不能理解为那修罗走投无路,所以才肆意残害天兵,吸取他们的生气,毕竟仙人与修罗的修炼方法不同,在天界没有他们赖以生活的生命元气,而天兵作为天界最薄弱的力量,这样解释起来岂不会更加合理么?” “师尊,你看有没有可能是邪灵出世什么的?” “天界已经平平安安的度过将近万年,当年被摧残的天道再次恢复以往的面目的时候,那时天界亦是一片纯净的土地,后来有了现在的玉皇大帝,他更是加强了天界的护卫,所以这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师尊抬头仰望着天空,叹了叹口气继续说道:“一万年前,天道凋零,众神陨灭,本来以为世间不会再次重现生机的时候,天神中最后一位即将陨灭的神邸用她的双手亲手改变了世界,她最后也曾有遗言说,尔等今后定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不轻易发动战火,这次如果真的是修**的,恐怕最后殃及的是苍生啊!” 这时忽然满庭霞光,一位穿着淡蓝色的官服的小仙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师尊连忙俯身道:“仙倌有礼了。” 那小倌却也和颜悦目,同样俯身作了个辑,这才缓缓道:“仙尊,传玉帝口谕,即刻前往凌霄宝殿商议要事。”顿了顿又道:“颜小仙也一同前往吧。” “我?”我一愣,忽然想起上次那番景象,连忙缩了缩脖子道:“仙倌大人,我可不可以不去呀。” 那仙倌忽而莞尔一笑道:“仙子莫怕,王母娘娘不在,颜小仙尽管一同前去便是。” 我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叹了声,如此便好。 凌霄宝殿内,灯火通明,琉璃铺就的大殿上一片通透之像。 众仙依次赶来,落座在两旁,我和师尊到的时候,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而玉帝还没到大殿,大殿内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须臾,玉帝拖着那华贵的身躯坐在大殿宝座上,刚落座便有小倌在外高声喊道。 “报一一太白金星到。” “报一一火神祝融到。” “报一一摘星阁夙玉仙君到。” 玉帝袖袍一挥,不怒自威道:“传。” 果然是无与伦比的气势。 我向夙玉招了招手,他莞尔一笑便准备走向我,而那火神祝融环视了一周后,拖着那火光缭绕的身体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旁边,我心里一气,正准备说,此座已有人了。夙玉向我传音道:“无碍,我坐在颜卿对面即可。” 我撇着嘴看向身旁的火神,他身上火光缭绕,离我这么近,而此时我却未感觉一丝灼热,低头才发现,我脖子上的玉质璎珞圈正散发出柔和的光圈,笼罩着我,我心里一叹,狸猫送给我的这物件真是好东西啊!彼时我尚且不知这玉质璎珞圈,却也是一件神物,是狸猫从出生起便戴在身上从未离身的。 玉帝坐在宝椅上,不怒自威,下面却也在此时停止了议论声,纷纷看向玉帝。等待他的指使。 首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声,沉默到我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瞌睡,这时,忽然有一道厚重的声音自我的脑海中想起:“颜小仙,睡得可真是舒服呢。” 我猛然惊醒看向坐在我身旁的火神敛了敛眉谦和道:“一般、一般。 我回过头来,正对上狸猫含笑的双眸,他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全是宠溺,我不由的脸上一红。 直到殿中打哈欠的声音此起彼伏,玉帝才缓缓沉声道:“昨夜在不周山,又有天兵遇难了,死状和前些日子的天兵一样,皆是被吸干生命之气而亡。” “哎 ,难道这注定是天界的浩劫么?”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悲凉的叹息。 “风神此话何意?”玉帝沉声道。 “启奏玉帝,微臣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这样一则记载:红鸾星煞,弹指千古,如若出世,天下必患。” 一身碧色荷花千叶裙的风神站在人群中颇有些浮萍飘飘的感觉,只是那眉宇间却是一片忧国忧民的深思。 此时,人群中一片此起彼伏的倒吸声,有人道,红鸾星煞出世,天下大乱,是指的什么呢?” 这时殿中忽然传来一阵厉喝:“一派胡言,风神你就凭着那瞎吹的古书如此蛊惑人心么?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有大部分的可能性是那万恶的修罗在作祟,大家意下如何啊?” 我看了看身旁的火神,只见那唾沫乱飞的正站在那里指责着风神,像是受到了我的目光的牵引,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又是猛地一瞪,我缩了缩脖子,才撇开目光。 “臣也以为火神说的极是,世上又怎么可能有这等预言的天书。”身穿碧色青袍的年轻男子,抖了抖袖袍转向风神道:“风神如此讲,可见对那天书甚是推崇,不妨拿出来一观,以免大家都以为你是在造谣生事呢。” “是啊!是啊!我等觉得青墨蛇君此言甚是有理,风神不妨拿出来一观,我等还从未见过传说中所谓的天书呢。”旁边有人应声附和着。 那青墨蛇君得意的吐着蛇信子,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只青色的蛇在我面前扭来扭曲的模样,便不由得一阵恶寒,寒毛直竖的感觉。天知道,我平生最怕的就是蛇和蚯蚓了。 ------------ 第二十六章 诡异瞳眸 “我……我也是千年前无意间看到的那本古书,如今,它已经不知去向了……”风神站在人群中央,一派弱柳扶风的样子,甚是惹人可怜,只是大殿中越来越多的人嗤之以鼻。眼看那张精致的小脸越来越白,我连忙起身道:“风神也只是说之前看到而已,也并没有完全肯定事情的真实性,大家还是不要……”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他怒哼了一声道:“颜小仙此话严重了,我们只是就事论事,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事情还瞎参和什么?” 火神一派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气得我牙痒痒,他双手环抱着胸,眼睛快抬到天上去了,我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火神此话差矣,妇道人家?请问火神的意思是看不起广大的女性同袍么。”顿了顿我站起身来颇有些慷慨激昂的一甩水袖道:“诸位仙友,古有女娲补天,后有扶摇救世。请问我们女性同袍那里就比你们差了?火神说话还应当斟酌些,小心闪了牙根……” “你……”火神气的胡子乱吹,猩红的火光犹如火蛇一般上下缭绕。只是还未等得他继续说下去,人群中便有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着:“我等也觉得颜小仙此话甚是有理,火神说话请注意言辞,莫伤了大家和气。” “就是,就是……”殿中想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皆为清一色的女音。 闻言,我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火神面上有些讪讪的环视了一下大殿,颇有些郁闷的坐了下来,只是刚坐下来,便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自然被我得意地无视掉了。 风神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亦向她回报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吧。”玉帝坐在宝椅上缓缓环视了一下大殿沉声道:“大家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才能使天界免于一场浩劫吧?颜小仙,你且说来听听。” 我一愣,怎么又把自己推上了风尖浪口。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字句道:“如今看来,只能多多多加强一下兵力,而不周山是此事的多次的事发地,臣以为玉帝应多派些仙力高强的仙人前去守株待兔,毕竟天兵的仙力低下,即使前去,也只是枉死。” “颜小仙此话有理,只是如果此事真是那穷凶极恶的修罗做的,又当如何处理?众卿家以为如何呢?” 殿中众仙又是一番议论纷纷,比如,倾我天界之兵,一定要移平修罗界等等,也有不少仙人认为,就凭借那两只修罗的为非作歹就如此开战,祸及苍生,实之罪孽。还有人认为这不一定是修罗所为…… 最后大家还是以赞成开战的居多。 玉帝抚了抚胡子,皱眉沉思道:“此前,在不周山有天兵遇难时,朕便细心地留了个心眼,如今朕很想知晓是谁才是这个幕后的侩子手,朕一定不会轻饶,即便是修罗也不行。”玉帝站起身来,信手一挥,光华流转,一面赤金色的镜子便被他拿在手里了,顿了顿玉帝继续道:“这面观天镜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器,若想知道那恶魔究竟是不是修罗,一看便知。” 玉帝用双手虔诚的抱着那观天镜嘴里念念有词。一阵华光流过,那本来昏暗的观天镜此刻却是流光溢彩,玉帝双手一挥,那副生动的画面便倒映在那大殿之中,每个仙人都勾着那脖子,一脸好奇地盯着那图像看,等待着即将揭晓的答案。 “会是修罗么?”有人问,大殿之中一片安宁,甚至都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或激动,或急促,或平缓。 画面上显现出一个怪异的山峰,山脉连绵,山腰处却像是被人齐齐斩断,形成一个平面的光华的表面,而与之说怪异不如说是奇观,那不周山连绵数千里,山上终年寒冷,长年飘雪,与之相反的是不周山山脚却是岩浆涌动,那岩浆沿着不周山缓缓向不知名的深渊流去。 即便现在那观天镜中出现那一副景象,我还是狠狠的吓了一跳,那是我之前做的一个梦境,而我到仙界也不过一年,虽说也听说过不周山,但是在梦里梦见一回,而此时通过镜子,那景象与我梦中的相差无几,下一秒,会不会出现的是白瑾仙君,我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抽搐着,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如果是他,怎么办,那会被送往诛仙台的。我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画面,生怕下一秒就跳出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 画面一转,不周山周围出现了一支身穿银色铠甲,腰带阔刀前来视察的天兵,他们整洁而矫健的行走在那空旷的地上,这时忽然,天兵中不知是谁惨叫了一声,大家迅速回过头来,见到一副让他们毕生难忘的场景。 那士兵尖叫着面容扭曲地躺在地上,死劲地抓着胸口,然后又伸出宽大的手掌向天空抓去,而那伸出的手掌却在瞬间湮灭成一只手骨,须臾,便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干尸,天兵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攻击,那惨叫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大家纷纷向四周逃散开来,未曾有几步,便都迅速变成干尸了。 “嘶一一”殿中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中众人包括玉帝都目瞪口呆的望着镜中景象,甚至是还没有人能请清晰地看清楚是谁将他们吸成干尸了,我如负释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转而又皱着眉头深思起来。 大殿之中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没有人愿意去打破这片刻的宁静,难道真像风神所说是星煞出世了么? 画面转眼便结束了,却在那瞬间有一个红色的圆点一闪而过。 “等等,画面快倒过去。”殿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画面再次切割,并且停留在那红点一闪而过的瞬间。 “这是……” 我看着那红色的原点,忽然觉得很是诡异。 “这……好像是一只眼睛……”不知谁低低的说了一声。 “嘶……”大殿之中倒吸声此起彼伏,这会是一只眼睛么? ------------ 第二十七章 生死抉择 许久,殿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有人道:“仅凭一只血瞳便能杀人于无形,谁还有这办法将其制服?恐怕还未近身便被吸成干尸吧。” “那可未必呢?小仙倒是觉得如果这操纵背后的人如果真有通天法力为何只杀些仙力低下的天兵呢?这说明他的实力暂时还未达到,所以我们并没有全输。”我抱着双拳自信满满道。 “颜小仙此话有理,朕也觉得如此,卿家还是多虑的些,那血瞳有何可怕。不要不战而屈嘛。”玉帝抚了抚胡子,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赞赏之意。 “那这次派何人前去计较比较合适呢?”众仙站在大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推推搡搡,这时,忽然有人开口。我闻言望去,却是火神祝融,我看着他,嘴唇微微弯起,传音道:“怎么,火神是要请命么?” 他亦回头看了看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道:“启禀玉帝,臣以为有一人足以担当起重任,之前她说,前有女娲补天,后有扶摇救世,臣也甚是觉得钦佩,并且也认为她有足够的魄力能完成好此事,不如托付给她试试?” “哦?是谁呢?”青墨蛇君挑了挑那碧色的三角眼,颇为坏意的望着我,嘴唇邪魅的弯起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臣等最为敬佩的颜初上仙了,我等很是想一睹颜初上仙的英姿飒爽呢。只是不知道能否有一机会一观。”火神撇过头看向我,神情中却透露出几分昭然的不屑。 “哼,不知火神说这话怕不怕闪了舌头,小徒刚升仙界不久,仙力还没有火神雄厚呢?火神怎么不毛遂自荐呢?难道你认为自己比不上个丫头。”师尊大怒,面上却绽放出一抹冷笑。 “谁不知桐华仙尊护短的名号?几千年前还不是因为护短而失去了百年一度的仙界大赛的资格?哈哈,被逐出的滋味不好受吧!可如今你看你的这些徒弟,犹如些窝囊废一般,尤其是这个刚收的小徒,不出去历练怎么能行呢。” “哼。”大殿之中迅速的飘过一道身影,以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站在了火神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白玉般的脸颊上虽是很平静的样子,可是那双如曜石般漆黑的眸子中霎时风起云涌,他白色的衣袍因着速度的极致,而翩然飞舞在空中,猎猎作响。 “火神请注意言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狸猫淡淡的说道,火神看着他冰冷的表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传说中温润如玉的摘星阁阁主夙玉仙君不是从不与人口角么?刚刚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领子便被他给揪住了。 “好了,夙玉仙君权且放手吧!以后大家说话都注意点,莫伤了大家和气。”青墨蛇君伸出那闪着绿光的舌头,假意道。 而我的思想还停留在火神说师尊因为护短才失去了仙界大赛的资格的这件事,我一直以为是师尊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或者不愿意去,只是没想到是这个,原来师尊那童真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心,我还没反应过来,手便一宽大温润的手掌握住,一股暖意传来,我心里忽然很温暖,有师尊和夙玉还有,还有白瑾真好。 “颜小仙是个有福之人,朕忽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朕觉得火神说的甚是有道理,朕想将此事托付给颜小仙,不知颜小仙意下如何?” 大殿中,有人目光错愕的看向玉帝,我也不太明白玉帝在搞什么鬼,这时夙玉握紧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他传音道:“颜卿,此事甚是危险,还是三思下比较好。” 我皱着眉头深思起来,这时忽然又听玉帝道:“颜小仙若觉得需要什么帮助尽管便说,朕另外再许你一个愿望。” 真是…… “玉帝有旨,小仙又怎敢不从,上古曾有扶摇救世,她最后曾经有遗言道,尔等定要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也要竭力维护世间和平,就算我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义不容辞,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做缩头乌龟。”我深深地环视了一下大殿,目及所处,那些所谓的上仙们都讪讪的低下了那原本高贵的头颅,其中亦包括那之前眉飞色舞的青墨蛇君和火神祝融。 ”哈哈哈……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朕特此封你为九天银河大将军,以此嘉奖你勇气可嘉。” “臣和颜初仙子一同去降妖吧。” 身后传来两声铿锵有力的嗓音,我没有回过头便知是师尊和夙玉了。 “颜初仙子,哦不,九天银河大将军这一切但凭你自己做主。“玉帝面上一阵愉悦,说起话来也没有前几次的严厉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此事吉凶未卜,我又怎能让师尊和狸猫陪我身犯险境呢?如果,如果白瑾仙君此时不再闭关,他听闻此言,会支持我的吧。 师尊,狸猫、白瑾师兄,终究,是我欠你们太多,即便要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去,不让师尊再次背上那护短的名号,要让天下知道他的弟子皆是他的骄傲。 我握着师尊和狸猫的手,忍住眼底悄然涌现的泪水道:“此事,我一个人足矣,师尊和夙玉莫要担心。”回过头来,我对玉帝说道:“还望玉帝能借天罗地网以及观天镜一用。” “准。”玉帝敛了眉,平静道。 殿外,明月姣姣,月光穿过树叶的罅隙将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复又折射到对面的窗户上,却正应了那句对饮成三人,我独自对着月亮喝了杯小酒,如今这酒桌上有的不过是我寂寞空庭的身影。师尊本就和狸猫不放心,在回来的路上我硬是劝了半天,他们才勉强答应今晚认真休息,明晚一同前去不周山探一探险。 我将杯中的酒酿一饮而尽,只是明日夜晚,我还能见到如此皎洁的月光么? 确定师尊熟睡后,我在窗外磕了三磕,复又辗转到摘星阁,望着那黑夜中寂静的寝殿伫立良久,便驾着神影剑去往不周山了。 ------------ 第二十八章 梦境成真 不周山依然如镜子里呈现的画面那样,是一个怪异的山峰,山脉连绵,山腰处却像是被人齐齐斩断,在月光的照射下犹如白昼,一切都清晰可见。不周山连绵数千里,山上终年寒冷,长年飘雪,与之相反的是不周山山脚却是岩浆涌动,那岩浆沿着不周山缓缓向不知名的深渊流去。 我站在不周山的山脚不远处,望着那暗红的地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成败在此一举了,地上的阴阳八卦图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和天上的淡淡的月光遥相呼应。而至于那八卦阵图是之前从丹灵那里学来的皮毛而已。 我只要以自身为诱饵站于八卦阵图中,等那血瞳一出来,钻进来后,再用天罗地网将其捕获,再借用观天镜配合着月光将他的攻击反射回去的原理,将他消灭。周围风声猎猎作响,吹起我白色的衣袍,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无比突兀,相对于之前的忐忑,现在我的心情应该算是比较平静的。 等待是最让人煎熬的,尤其是这种等死的过程,当然,是等消灭那只血瞳。 许久,月至中天,都未曾有一个影子出现,我正想着会不会今夜不来了,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踩在草地上的那种吱嘎吱嘎的声音,谁来了? 我闭上双眼,运足灵力,待再次睁眼时,目光如炬。 他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光晕里显得朦朦胧胧,并不真切。我手拿神影剑,拔开剑鞘,剑锋上冷冽的光芒直冲云霄,仿佛是讶异于我这边的响动,他行走的步伐更加快了,似是疾步如飞,明明很远的距离,却在几步之间便到了,并且稳稳的停在了八卦阵的外缘,如果,如果再行进一点,无论是敌是友,至少多了一重筹码,我在心里暗叹,可惜了。 “你是谁?”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将他认作血瞳。可是这大半夜会来这不周山的难道和我一样来绞杀血瞳的么?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并没有答话,一张脸完全淹没在那圈光晕中,他伸出‘手’双指凌空一击,一道光晕直直射了过来,而他的‘身体’显现出诡异的红色,那全身的骨架在那红色的照拂下,清晰可见。 我心下一惊,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时忽然有一只红色的珠子从他的身体里瞬间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段妖异的弧线,直到‘嘭’的一声碰到了八卦阵上的结界又被弹了回了去。 我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这原来不是血瞳,想必是之前速度太快了,我们都没有看清楚。 他是谁?怎么会练这么恶毒的功法,抽取天兵的生命元气来祭炼此珠。 不待我继续深思,又是道道漫天的攻击,可恶!我第一次应敌,显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在身体前升起一道保护结界。那恶魔却趁胜追击。狡猾的绕过了我布下的八卦阵,嘴里发出苍老古怪的声音,偶尔会怪异的大笑几声,却在这时他越打越有劲,直到此时离我已经很近了。 我望了望天,明月有渐渐西斜的趋势,铜月周围有浅浅的光晕消散开来,那两边的乌云渐渐靠拢起来,慢慢遮住了月亮原本皎洁的光芒。 慢慢的变成了缺月、月牙,消失了,好!就在这时了… 我迅速的瞬移到他的后面,一记旋风腿踢过去,不知踢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腿还没利落的放下来,只觉得他的身子带着一股吸扯之力,我们两双双落入了八卦阵中。因着他在下面垫底,我并没被摔痛,反倒是他发生了一丝轻微的闷哼之声。 只觉得一丝奇怪的感觉涌上了我的脑海,顿了顿,现在可是消灭他最好的时机了,我缓缓抽出背后的神影剑,这时,身下的他却在这时剧烈的挣扎起来,我一个局促差点被他摔了下来。 月亮缓缓露出了头,给这寂静的黑夜带来了一丝光明。天地间仿佛初开那般,慢慢的变成了圆润,渐渐有了生气,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月亮完全的显现出来,照拂在他的脸上,因离得近,所以此时他身上的光晕反倒不太耀眼了,我的目光倏地一怔,竟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灵魂深处渐渐有什么破灭出来。 是他? “白……白瑾仙君,师兄?”他却并不答话,那妖异的紫色瞳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一片木讷,他忽而转身将我压倒在地,墨色的长发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而他右侧脸上有一处含苞待放的诡异的淡紫色曼陀罗,原本嫣红的嘴唇此刻却显现出骇人的紫红色。他缓缓的俯身下来,我一惊连忙去推他,他不安的皱了皱眉,而此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怒斥道:“什么人?” 我一惊,这时居然还有天兵在巡逻,白瑾仙君忽然从我身上爬了起来,眸中依旧一片木讷,此时他身体里面那红色的珠子却渐渐璀璨起来,那是……那是,嗜血的光芒。 他正准备飞身扑过去,我连忙飞过去抱着白瑾仙君的腰,对那还愣着的士兵道:“我是九天银河大将军,现在有危险,想活命的话快走!”那几个天兵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我一气,大声怒斥道:“快走啊!不想活了?” 那几个天兵终于反应过来,撒开脚丫子就四处逃窜起来,这件事几乎发生在这一瞬间,白瑾仙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似洪荒野兽般,一下子带着我瞬间扑过去。那些士兵还没来的及哀嚎一声,便被他直接扑到在地上,瞬间被吸成一个干尸了。 那是几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我看着他们在惊慌失措中慢慢失去了那生动的表情,死之前依旧保持着那惊恐的模样,其实我完全可以救下他们,心中渐渐有一丝伤感渐渐弥漫全身。 这时白瑾仙君忽然转身向我走来,每走一步,喉咙里就会低低发出一丝不甘的怒火,仿佛是怪我差点坏了他的好事,他紫色的瞳眸混合着那妖异的红色显现出嗜血的风格,如墨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我擦了擦眼眶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对那些天兵的愧疚以及对他的不忍心。 师兄,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二十九章 隐瞒真相 月光下,他的身影愈发的修长,如瀑的头发在夜空中凌乱的起舞,犹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一样,步步紧逼。 “白瑾仙君……”我低低的唤了声,他不应,恍若未闻。 “师兄……”我拉着他的衣袖却被他扬手一甩,跌坐在地上,他紫色的瞳眸直直地锁定我,一步步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挑了挑我的下巴,转而又抚摸着我的脖子,危险的气息再次逼近,我一惊,连忙闭上双眼,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身上却一下子重了起来,待到睁开双眼,才看到原来是他晕过去了。 “白瑾仙君?”我拉了拉他衣袖,他安静的闭上双眼,恍若未闻,我心里的不安渐渐扩散开来,直到看到他如玉的脸上那含苞待放诡异的淡紫色曼陀罗慢慢消退了,紫红色的双唇也渐渐恢复成原来的嫣红色。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地了。 今夜显得特别漫长,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脑子里面一团乱,感觉快要爆炸开来,白瑾仙君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梦游,我嗤笑了下,神仙怎么会梦游,转而想到他难道是被邪灵附体了,那红色的珠子,与那日五彩琉璃珠会有关系么? 看了看天色,便知道黎明将近了,而如果现在回师尊那里,保不准会让师尊起疑,所以我带着白瑾仙君先回到挽月轩,将他安置好时,天已经大亮了,借着淡淡的晨光,我才发现白瑾仙君脸上的气色却依然那么好,完全看不出任何倦色,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是一片冰凉,眼皮却是越来越重,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白瑾仙君的床前打起了瞌睡。 等他醒了我一定要好好问问,这是我意识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不觉,已是大半个天过去了,这一觉却睡得如此不踏实。 直到忍无可忍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绕来绕去,我摸了摸耳朵,忽然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意识瞬间清醒过来。我望着手掌里那白花花蠢蠢蠕动的东西,顿时惊叫起来:“啊啊啊……虫子,好恶心的虫子……” “原来你怕虫子啊?”闻听此言我迅速抬起头看过去,愣了下道:“白……白瑾仙君,你醒了?” “可不是么?他忽然抬起右手嫌恶的在我袖子上擦了擦道:“你看,你的口水都流了我一个手臂,对了,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我……我……”我忽然愣了下,应该告诉他这个真相么?他那么自傲的人接受的了这个现实么?而且谁会知道近日来令天界闻风丧胆的血瞳会是他,他知道么?可是他应该有权知道真相,但是如果被玉帝知道了可是要送往诛仙台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一想到这个结果,我的心脏便被瞬间揪的紧紧的,我想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宁愿他……活得好好的,宁愿他负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他。 我深深地望着他一眼,眉头不经意间的紧锁着,一丝淡淡的哀伤笼罩着眉宇。 他忽然被我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皱了皱眉,我以为他会说,你这小妖,这是什么眼神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却伸出那冰凉的手掌覆盖在我的眼睛上,他说:“我想抚平你眉宇间的哀愁,让你不再轻易难过,让你做个明媚向阳的女子。” 闻听此言,我一怔,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暖流沿着我的四肢百骸流向我的全身,眼底瞬间有泪花涌现,他说,让我不再轻易难过?他说要我做个明媚向阳的女子? 白瑾,你心中果然有我的么? 他的脸渐渐凑近了我,鼻息呼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伸出那温软的舌头,在我的脸上轻轻舔舐了一下道:“你这小妖一向不是挺活泼的么,怎么如今连泪水竟也是苦涩的。” 撤去了附在眼睛上的手掌,我缓缓睁开明眸,他一怔,不自然地撇过头去,道:“我最怕女人流眼泪了,你这小妖莫哭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我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撒谎一向不是我的强项。 “哦?我知道了,你这小妖莫不是也是半夜偷偷跑到我的府邸偷看墙角的吧?”他那修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嘴唇缓缓勾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撇过头去不自然道:“这也被你看出来了?以前白瑾仙君不也是偷偷去摘星阁偷窥我的么?我们这叫一报还一报,可是扯平了呢。” “好吧!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欢喜我的呢?”我转过身去,心里充斥着莫名的情绪,他却忽然拉开被衾,坐在床边,褪去了身上的中衣,露出了精壮的身子。 我一惊,脸上迅速飘过一朵红云道:“白瑾仙君,你,你意欲为何?” “呃?我意欲为何?你这小妖瞎想什么呢?难道要替我更衣?还是替我按摩或者服侍我沐浴?” “那还是算了,我先回摘星阁好了,今日和夙玉约好了。”顿了顿又道:“那就不打搅师兄沐浴了。”说完我转身就走,这时却忽然感觉眼前一片发黑,脚步有些踉跄,昨夜本就心力憔悴,又一直没有休息好,即便是仙人之体,亦有些疲倦,不由地脚下一软,便软软的向地上跌倒了。 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稳稳扶住我,他温暖灼热的手指触摸着我的皮肤,让我觉得有一股暖流沿着我的丹田直冲脑海。我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有淡淡的梨花香气扑鼻而来,这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头顶上传来他温暖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询问。 “你没事吧?”他忽然伸手覆盖着我的额头,一丝灵力沿着他温暖宽厚的手掌渐渐传来,他皱了皱眉带着一丝惊奇道:“你居然生病了?啧啧,我活了这么久,居然有幸看到仙界的一位奇葩出世,你这小妖当真是天界第一人。”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章 仙姿神逸 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心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晨光透过梨花木雕的窗子静静流泻一地,我微微眯着眼,因为是逆光反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一阵流泉溅玉的声音传来:“你的脸色很是不好,不如就在这休息吧。”他把我扶到床上,替我除去了鞋袜,将被衾替我盖好。 我心里一暖,眼泪就要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我将头埋进被衾,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被衾里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暖暖的带着清淡的梨花香,长驱直入。 “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么?睡觉的时候不要将头埋进去,这样不利于健康。”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被衾整理好,迫使我的脸裸露出来,我微微闭着眼,我怕我一睁眼他就会看见我红红的眼睛,这时我的眼睑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遮挡住了光线,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眼睛,只觉得一阵白光飘过,眼睛便也不那么干涩了。 “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白瑾仙君,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还是说你,你对我有企图?”我偏着头顽皮的看他,落在他狭长的凤眸中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复又撇开了目光。 “我一直记得那次玉酿池遇袭,我受伤,你不但没有伺机报复,反而还认真的帮我处理伤口,更何况,你现在是我的小师妹呢?我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小师妹?”我喃喃道。忽然想起自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他总是叫我你这小妖,你这小妖的,而现在他叫我小师妹忽然让我有种很陌生的感觉。我微微扬起头嘴角划过一丝戏谑的笑容抱着他的手臂道:“师兄﹋﹋” 他眸子里的笑容渐渐扩散开来,面上却装作一脸匪夷道:“你这小妖,对你好了,你看你就黏腻上来了,我可不吃这套哦,算了,我还是觉得叫你小妖比较顺口。”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道,你就不能配合点嘛? 他站起身来,看着我樱唇含笑道:“你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事,晚上再回来。”说完他忽然俯下身来,我一紧张连忙闭上双眼,他想干嘛?他要亲我么?亲嘴唇还是会亲额头,我忽然想起那夜的梦,不知是否算的上是诡异的春梦,脸上顿时如火烧云一般,鲜艳欲滴,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他完美的脸颊缓缓逼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燎原一片。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我额头敲了一下,嘴唇缓缓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你这小妖,又在瞎想什么?” 呃……我愣了一下,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听到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心里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渐渐扩散开来。 庭外的盛夏之景已渐渐荼蘼,只剩下满园的粉白梨花层层叠叠的飘落,堆积在地上,空气中传来细微的燥热,偶尔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丝丝寒意,我只觉得全身说不出的清凉通畅,猛地深呼一口气,那空气中清淡的梨花香内竟夹杂着细微的莲花清香,袭面而来。 如今,不是已过了荷花盛开的日子么? 我从睡梦中缓缓醒过来,揉了揉双眼,恍惚间抬头,竟发现面前那四叶菡萏散发出一阵温和的光芒将我包裹着,想必这莲香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吧。 床边坐着一个面带银色面具的白袍男子,我一怔,忽然觉得装束有些熟悉,细细想来,才算知晓。 “是你?姬神月?” 他缓缓睁开明眸,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见我醒了,伸出手意欲摸我的额头:“美人,你可算醒了。” 我撇开头,错过了他伸过来的手,他倒是一点也不恼火,绕了绕胸前那银色的发丝,带着魅惑的气息靠近我,我一怔,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朝我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银色的面具下调皮的扑闪:“美人,你可曾想我?” 我望着那散发着温润光芒的四叶菡萏,指了指:“你可是来还这四叶菡萏的?” 他紧紧闭着双唇,不语,似有些赌气的望着我,我只觉得额角抽了抽,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想你……。”他一听眉头立时舒展开来,只是听到我后面一句话表情又顿时垮了。 “我想你什么时候来还我的四叶菡萏呢?这么好的宝贝,我可是舍不得呢。” “哼哼,美人好坏哦,只想着你的四叶菡萏,是不是把人家忘了?神月可是对美人你日思夜想呢。”姬神月颇为幽怨的望着我一眼,复又转过头去,于是再看一眼,周而复始。 “扑哧~”我看着他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经莞尔一笑道:“我都没见过神月的真正面目呢?如何想念?可要将面具摘下来,容我一观?” 他依旧皱着眉,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嘟起,像是思考良久的模样,须臾,他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美人见到我的样子之后,可千万要清楚的记得人家的样子哦。” “恩呢?你曾说过你是传说中的一见神月误终生的姬神月,如今,我自然要看的更加仔细了。” 他微微咬着红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那银色的面具泛着清冷的光泽,素白的指尖轻轻抵致,面具脱落一一 我不经感觉呼吸猛地停滞,脑海里霎时空白一片,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一 这是怎样颠倒众生的妖孽容颜,肤如昆仑山上的雪莲,透露出淡淡的仙气,泛滥的桃花眼却不似寻常男子那狭长的凤眸般透露出淡淡的邪气,整个气质如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可是偏偏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笑容,都透露出昭然若揭的邪魅。 仿佛是天地间所有优美动听的语言加注在他的身上都会显得落俗般。 那温润的桃花眼,淡紫色的瞳眸,嚣张飞舞的银色长发,挺拔俊俏的身形。无一不张扬着他完美无缺的仙姿神逸。 许久,直至我的脖子僵硬起来,我才慌忙的撇开头道:“神月,你还是将面具戴上吧。”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一章 用心良苦 “怎么?美人是嫌我长得不好看么?姬神月见到我没有想象中惊艳的样子,便嘟着红唇,一脸失落的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接过那银色的面具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神月长得太好看了,不是一见神月误终生么,如果被仙界的仙子们瞧见了,恐怕神月的府邸会被人潮淹没了吧。” 姬神月眸子里的笑意像一波潋滟的池水渐渐扩散开来,转而又抓着我的手道:“那神月今后只给美人一人看。” 我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拂开他的手道:“还是戴上吧。”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随即轻轻咬着红唇说:“那好吧。” 许久,黄昏将至,绯红的流霞静静铺满了半边天壁,落日轻染花香,寂静良久,神月坐在床边颇为幽怨的绞着衣角,那银色的面具戴上去,遮住了原本的绝代风华,我收起眼角瞬间流露出来的惊艳继续问道:“神月是怎么知道我在挽月轩的?”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他,想知道他是天界的何人?身住何处?借四叶菡萏有何事?等等,遂想到这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如此问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见我又和他说话了,轻扬唇角,看着我道:“神月可是很厉害的,美人身上的气息如此令我沉迷,我自然是记得美人身上的味道而寻过来的。” 我脸一红,别过头去,窘声道:“神月就别寻我开心了。”转而忽然想到,他亦是寻味而来,和丹灵还真是挺配对的,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美人你笑什么?”姬神月微微探过头来,星眸直直盯着我看,探究中竟带着一丝宠溺。 “神月说记得我身上的味道,寻味而来,所以我忽然想起我的一个好姐妹,她和你也是一样,鼻子特别灵敏。”我看着他依旧是一副思考的模样便继续道:“她叫丹灵,最关键的是……”我倏地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语:“她喜欢你哦。” 他一怔,脸颊上的红晕渐渐漫过那晶莹剔透的耳垂,我心下一喜,看他的模样是心下欢喜么,没想到他听到后面一句话不快的撇了撇嘴道:“她那么粘人,我才不喜欢她呢?那次我去桐华殿遇见她的时候,向她借四叶菡萏一用,她硬是要我摘掉面具才肯给我四叶菡萏,于是我摘掉面具了,没想到她立马黏上来了,硬是要人家带她一起走,我没办法所以才将她敲晕了的,况且,美人,神月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呢。” 我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神月忽然皱着眉头道:“美人,有人来了,神月要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他捧着我的脸,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只觉得脸颊刷的一下通红通红的,如窗外的流霞一般璀璨异常。他温润的眸子里有笑容渐渐扩散开来,仿佛是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我拿起床边的枕头想都没想便丢向他,白了他一眼道:“慢走不送。” 神月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阴影里。 ‘吱嘎一一’是房门推开的声音。 我一个哆嗦连忙钻进被衾里,复而又偷偷伸出脖子,眼睛向外瞄着。 白瑾仙君弯着腰将那枕头捡起来,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了一眼,我面上讪讪的向他报之一笑。 他看着我,递过手上的枕头,神色莫名道:“看样子,你的精神似乎好多了。” 我一怔,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玉枕,看着他略带冰冷的表情,又将头缩到被子里,只余两只眼睛在外面嘀溜嘀溜的转。 他站起身来,玄色的衣袍在空中旋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即走至木桌边倒了一杯清茶,复又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我躲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许是这样沉默久了,我的瞌睡竟来了,朦朦胧胧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淡淡的声音传来。 白瑾仙君轻呷了一口清茶看着我神情淡淡道:“方才,屋子里可还有人?” 我想了想,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便道:“有。” 他似乎讶异于我干脆肯定的回答,眉眼上挑道:“哦?是何人?” 我咽了咽口水,偷偷望着他,一口气全说完道:“一个认识的朋友,来还我的东西,还完就走了。” “什么东西?” “喏,就是这个。”我伸手拿出玉枕旁边的盒子正准备递给他。转而眉头一跳,于是,我又连忙缩回手,我居然忘记这四叶菡萏是前些日子我和丹灵去灵药池偷偷偷回来的,完了,漏馅了。 他手一伸,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道:“拿来。” “呃…师兄…可不可以不看呀?”我睁大双眼看着他,眸子带着些许期待。 闻言,他眉间一跳,嘴唇微微勾起,颇为潇洒的从我手里一把夺过玉盒,打开来。 玉盒中的四叶菡萏散发出神圣的光晕,点点星光弥漫开来,竟带着一丝冰寒之气。白瑾仙君目光紧紧盯着那四叶菡萏。 霎时,他的脸色从白至青,紧接着各色颜色走马观灯的在他脸上演绎了个遍,我低着头偷偷的看着他,他紫色的双眸沉沉的望着我,我讪讪的拉着他的袖子讨好道:“师兄……” 他一甩袖,怒哼道:“你这爱欺瞒偷盗的小妖……” 闻听此言,只觉得一丝轻轻浅浅的疼痛瞬间划过心脏,我忍住眸中的泪水道:“不就是个四叶菡萏么?你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么?” 他背对着我,双手交叉别在身后道:“不送。” “白瑾,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么?” 我抹掉眼角的泪珠,迅速穿戴好,他不语。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 见他如此说我,我心里沉沉的终究不是个滋味,正准备抬腿离开,遂又想起如果他今晚又发作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害了别人又害了他自己。压抑出内心蠢蠢欲动的情绪。抬出的脚终究收了回来。 他背对着我,纤长的背影在黄昏下竟显得有些落寞,我吸了吸鼻子,忍住眸中的泪水道:“我不想回去了,以后就留在你这里了,你啊!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这次,就算负了天下,就算尝遍世间所有心酸,白瑾,我也要保护你。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二章 月夜如伤 彼时,我尚且不知那灵药池是以五行八卦之术来布置的,而那四叶菡萏是处于正眼的位置,阵眼移动,那些灵草也会随着四叶菡萏的离去而灵力尽散,变成一株株普通的药草,可以说,灵药池如此,便被毁了。 “哦?你说你不回去了?”他忽然转过身来,冷着脸,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嘲讽道:“留下来做甚么?让我见到你那副让人生厌的脸蛋么?” 我不语,只是敛着眉忍住眸子里打转的泪水紧紧咬着嘴唇,直到那血顺着唇角流下来,我伸手一摸,却是温热一片。 他伸出素白的手指,轻抬我的下巴,那血液沾在他指尖上,如红梅点点印在上面,他却恍若未闻:“你不做声,又是何故?让我同情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可怜!” 我吸了一下鼻子,伸手轻拂掉他的手腕,扬着头倔强的看着看他。 其实我很想说,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让人践踏我的自尊么,还不是为了你?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辗转反侧成这样一句:“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让我留下来,做甚么都行。” “做甚么都行么?”他忽然绕过我,径直向门外走去。 月色很美,他站在月光之下,有一种邪魅的美感。微风偷偷吹干我眼角蜿蜒留下的泪水,我对自己说,这不是眼泪。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沐浴,怎么你也要一同去么?”他颇为揶揄的看着我又道了一声:“哦?你说让你留下来,做甚么都行么?正好我挽月轩缺少仙侍,你要过来帮忙么?挽月轩可比不得摘星阁呢。” “你……”我一时语塞,睁大双眼愣愣的看着他,我以为就算喜欢一个人,所有的委屈都被自己咽进肚里也算不得委屈,可是?为什么你的一句话就让我从夏天直接掉到了冰窟里。 “你就不能温柔点么?”我敛下眉头,长叹一声。 他不语,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许久,当他的身影渐渐淹没在月夜中的时候,才缓缓的飘过来一句话,虽是嗔怒却也没有再次出口伤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为本殿宽衣。” “宽衣……?我一下子没有理解过来何为宽衣?便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凝玉池,水波潋滟,和桐华仙尊的玉酿池仿佛很像,皆是建在梨花深处,月色如勾,吹落了满树的梨花,那凝玉池边的四方长长的落地轻纱帐随着微风的浮动,吹来满园的芬芳。 他站在凝玉池边,双手张开,凤眸微阖,却是拥抱的姿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行至他的面前抬起头看他道:“你是要……抱抱么?” 闻听此言,他原本甚是平淡的面庞上,一抹揶揄的笑容慢慢呈现:“怎么,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为我宽衣就是为我解衣服侍我沐浴,还是说,你是在调戏本殿?想要抱抱?” “啊……?”我一愣,为他解衣服侍他沐浴?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我……我怎么能帮你更衣沐浴?”我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后来,声音细如蚊蝇,脸上火红一片,这样的月夜,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那次,无梓山天浴池,你不是已经把本殿看光了么?嗯?”他的尾音甚是勾人,尤其是那末尾还带着淡淡的鼻音,我撇过眼看他,见他眉目如画,嘴唇微微勾起,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不羁的模样,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我重重一愣,复又连忙撇开了目光,却听得他又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说:“更何况,在本殿眼里,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女人呢?” 我脸一窘,竟然半天无言,他站在那里依旧双手一张,等待我为他宽衣,月夜朦胧,还好并不是看得很清楚。我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放在一边,直至脱无可脱,只剩下一件中衣了,顿了顿,终是闭上双眼,一狠心,就将那中衣也褪去了。 他一步一步走下玉阶,直至身体全部浸泡在凝玉池内,只留下精致的背部给我,我掬着一捧清润的池水,将他的背面淋湿,手指与他皮肤相触的瞬间,面上一燥,却忽然想起那夜与夙玉的缠绵悱恻,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击中心脏的感觉。 白瑾仙君一愣,道:“怎么了?” 我干咳了两声,用清水胡乱的抹在脸上企图掩盖那面上的红晕。 他回过头来,见我满目绯色,眼角的笑意渐渐盛开来,挑起我的下巴道:“居然脸红了。” 白瑾仙君忽然起身,溅落了一池春水,身上的水滴沿着那肌肤纹理迅速落了下来,我一怔,连忙撇过头去:“你做什么?” “自然是沐浴好了,穿衣了。”他看了看天色道:“怎么你还要替本殿洗浴么?” 我正准备回话,庭外却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如一阵绵绵的春风吹进我的心口。 “叨扰大师兄了,我是来寻颜卿回去的,这么晚了,她怕黑。”我一喜,是夙玉的传音,连忙准备转身离开。 白瑾仙君闻听此言却道:“麻烦师弟了,我正在沐浴,师妹正在替我洗浴,你就稍息片刻吧。” 我一惊,回过头看白瑾,他眼底眉梢的挑衅甚浓,我压住心底蓬勃的怒气道:“师兄不是沐浴好了么,怎么骗夙玉说你在沐浴?” 他眉头一挑,又缓缓进入池子道:“我还想在沐浴会,怎么?不行么?” 我不语,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得白瑾仙君沉静如水,缓缓开口道:“走了,便再也别回来了。” 我抬出的脚,生生愣在了半空中,复又收了回来,低眉启唇道:“我留下来便是了。” 许久,当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只觉得每一分钟每一秒种都是那么缓慢,直至月至中天。白瑾仙君终于沐浴够了,穿戴妥当之后。 梨庭外一一 夙玉身穿一袭修长合度的红色衣袍背着手站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落寞。许是听见响动,他瞬间转过身来,在见到我的刹那,眼角眉梢一片笑意盎然,他握着我的手道:“颜卿,可还好么?” 我张了张嘴唇,能说不好么?倒是白瑾仙君甚是闲庭信步的走至我的身边,看着我和夙玉交叠的手皱了皱眉道:“小师妹在我这里,我还能将她吃了不成?师弟多虑了。” 夙玉微微敛眉道:“如此,便好。师兄,天色已晚,我和颜卿就不叨扰你休息了。” 说着,夙玉便紧紧抓着我的手正准备离开,他的手温暖且宽大,我顿了顿,终是不再贪恋他手心的温度,抽出手来,微微开口道:“夙玉你且回去吧!我在大师兄这住几日再回去。” 他怔怔的望着我,双眸中有星光一点点破灭开来,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到了嘴边终究化成一丝落寞:“是颜卿想要留在这里么?” 白瑾仙君甚是趾高气昂的走到夙玉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自然是小师妹自愿的,难不成师兄我,还有强留的道理?是这样的吧!师妹?” 夙玉微微闭着双眸,我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终是回答了一句:“是。” 等他再次睁开双眸时,俨然一片灰败之色,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布袋递给我道:“这是颜卿最爱吃的梨花酥,夙玉一直带在身上,怕颜卿什么时候想吃了却不在身边,这几日,记得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去时那萧索的背影,心里的伤口无声的扩散开来,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出一丝声音,泪水沿着脸颊像是洪水决堤一般流进嘴里,苦涩一片。 是谁说,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会去伤害另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看着你的离开,看着你的难过,我会更加的悲痛不能自己呢?我仿佛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夙玉,终有一天,你明白事情的真相了,你会理解我的,对么?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三章 只是哥哥 月色下,夙玉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愣愣的站在梨树下,有花瓣兀自飘落在我的发髻上,我却恍然未闻,白瑾仙君从我的发髻上双指轻夹着花瓣,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思虑良久,终是化作一抹浅浅的叹息道:“走吧。” “嗯……”我淡淡的应答了一声。 他顿了顿,停足在我的身前说:“怎么?你好像很想和夙玉一起回去?你知道的,我并没有央求你留下。”我低着头,一时竟没有察觉,硬生生的撞在他的胸前,他双手一圈,将我抱在他的怀里,我挣脱无果,遂随他去吧。 “你是喜欢他么?”头顶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我怔了怔,我是喜欢他么?不,不是,我喜欢的是白瑾仙君才对啊!我只是贪恋夙玉对我的好,我只是把他当做亲人一样的。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我抬起头看他,微微一笑道:“不是,喜欢他我为何还要留在你这里呢。” “那你的意思是喜欢我了?可是我并不想看到你为别人难过的样子呢。” “他……他是在这个世间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舍得他难过,我,我只是将他当做哥哥。” “如此,便好。”他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将我向他怀抱里一环,便带着我飞身向寝殿行去。 寝殿里,九颗璀璨的夜明珠散发出夺目的光晕,一时竟恍若白昼,他将我环绕坐在榻子上,下巴轻抵我的肩膀,有温热的气息传来,吹在我冰凉的皮肤上,有种异样的舒适。眼看着月已西斜,已是后半夜了吧。 我将他的手拿起,轻声道:“白瑾你要睡觉么?天色已晚了呢。” 他眉间一挑,嘴唇缓缓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容道:“我怎么听你叫我白瑾好生变扭,不如,你叫我瑾哥哥好了。” “瑾哥哥……?”我茫然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叫他瑾哥哥这么变扭呢。 “嗯……真乖。”他忽然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发,敛去了平日的不羁和嚣张,竟有些温润如玉。 一阵夜风拂过,吹起了殿内的水袖云纹帐,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我忽然一个啰嗦,竟不假思索的从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你别……别这么温柔行么?我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你方才可是吼我了呢?”想起他说不要再看到我这张让人厌烦的脸,忽然有些酸涩的感觉。 他将我的脸轻轻地捧起,有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我瞥过头,忽然很害怕和他对视,他又将我的脸正了过来,嘴唇微微勾起道:“是哪个混蛋说的?我可是一辈子都看不够呢。”一边将脸蛋缓缓贴上来。 眼看着他的脸蛋越来越近,那嫣红的双唇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闭着双眸,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像欲展翅而去的蝴蝶。 他的唇已经近在咫尺,我忽然怔住,又想起那夜,夙玉嫣红色温软濡湿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反侧,不留余地。唇舌之间的碰撞像是经年的地火,燎原一片。忽然之间脸颊居然微微有些发烫。 啵一一 我将手横放在嘴唇上,他的吻毫无预料的落在我的手心上了。 我缩了缩脖子道:“方才,可是你这个混蛋说的,呃……是你自己说自己是混蛋的。” “你这小妖……?”白瑾仙君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我一惊,连忙起身道:“我滚回去睡觉了,瑾哥哥晚安。”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竟恍然未知自己居然是向内室走去了。 也许是我那声瑾哥哥叫的他全身酥软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 “小妖,你是在勾引你的瑾哥哥么?”他背着手,缓缓踱步而来,我一惊,居然跑到他的内室来了。便讪讪的挠了挠头,正准备离开,他忽然双手一伸,拦去了我的去路道:“今晚,你便睡在这里吧!夙玉说你怕黑,可是你一个人睡我也不放心。所以你就睡在这里吧。” 我的心里一阵感激,睡在这里也可以看住他,省得他半夜又神经的跑去杀人放火,在我的潜意识里,他会睡在那张榻榻米上的。于是我屁颠屁颠得跑去睡觉了,没想到他忽然来了句:“你睡到榻榻米上去,我睡床上。” “啊……”我一愣,这厮也忒没有君子风度了吧。 他眉间一挑,颇为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来了句:“你这小妖,没见过本仙君这么帅的时候么?” “睡觉!” 于是,我瞬间感觉自己在大殿中凌乱了…… 我睡在榻榻米上,睁大双眼,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直到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他没有任何响动,我才敢合眼入睡。 如此已是大半天过去了,我醒来的时候,白瑾仙君已经离开寝殿了,而我身上却多了件冰蓝色的蚕丝被,触感极为细腻,矮桌上还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月华色的冰丝袍,上面绣着几朵清冷的梨花,花蕊中心缀以几颗粉色的珠子,倒也显得别致。 都说挽月轩的织娘和摘星阁的织娘堪称仙界之最,果真没错,我默念了几句咒语,轻轻转了一圈,那件月华色的冰丝袍便稳稳的穿在身上了。 我的嘴唇微微勾起,白瑾仙君,倒是挺有心的。 桐华殿内一一 师尊轻呷了一口清茶,又缓缓放下了茶杯,神色之间颇为郁结。我一惊,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吧!便问道:“师尊,可是?可是不周山又有人莫名身亡了?”说完我心虚的瞥了一眼外景。 “那倒是没有。”结果是在意料之中。师尊又道:“就是昨晚那血瞳没有夜袭不周,所以我才感觉奇怪,而且,为什么那只血瞳不在别的地方滋扰生事?偏偏要跑到那偏远的不周山去,难道那里又有什么特殊呢?” 我一惊,倒是没有想那么远,为什么白瑾仙君要去不周山呢?天界人口众多,就算只吸食仙兵,好像也不止那一个地方多吧!这几次事发地点都是在不周山,看来,那不周山果真是暗藏玄机的,得找个时间去一探究竟了。”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四章 不周遇险 “师尊,如果将那血瞳缉拿归案了,天界会怎么处理呢。”我想了想终究问出心里的问题,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一定要保证白瑾仙君的绝对安全。 “那血瞳罪大恶极,视人命如草芥,怎能轻易放过,不将他扔进化妖池化了,又怎能平愤天怨呢。”倒是丹灵坐在一边,扬着那尖尖的下巴,手里端着一叠梨花酥,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的心里一哆嗦回过头却又听师尊道:“按天条律法当使其魂飞魄散呐。” “竟是这样的么?”我的心里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可若这不是他本意呢?也要如此做么?” 师尊看着我,眼里夹杂着一丝探究与疑虑,我连忙正了正色,伸手去拿丹灵的吃碟里的梨花酥,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师尊嘴角的一抹疑虑终究化成一丝浅浅的叹息道:“无论是谁,杀人偿命,终究是法不容情啊。” 说完,他兀自从我的面前走过,荡起一阵清风,竟迷湿了我的眼睛,我扬着头,握紧拳头,看着外面依然那么璀璨的阳光,心里终究是化作浅浅的无奈。 瑾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丹灵在我的眼前晃了几晃,我终究回过头来,与她一起坐在莲花池边,望着一波清水哀叹。 “上仙,你好像有心事呢。” “嗯,什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么?”我微微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玉盒,那玉盒触手温润,可是当打开盒子的时候,便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正放着两朵嫣粉色精致小巧的四叶菡萏,这也正是昨晚,白瑾仙君后来赠与我的。 丹灵看我拿出玉盒的那一瞬间,星眸一亮,嫣红色的唇瓣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她从我的手里接过那玉盒激动道:“上仙,姬神月,是不是找过你了?他在哪?他在哪?” 果然,情之一字是最让人为之疯狂,我看着她的模样,微微一笑,她哪还有平日乖巧恬淡的模样。 于是又拍了拍她的手道:“姬神月昨晚来还的,只是停留也没多久,便走了,我还没来及通知你。” “啊……这样啊?”丹灵脸上的表情顿时失魂落魄着,须臾,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锊了一下额间的碎发,扭扭妮妮道:“那,那上仙可有问他,家住何处?是哪家的仙君?什么时候还会来玩耍?” “这个、这个我下一次来帮你问吧!你说咱们才见过他几次,贸然相问,恐失了礼数。”顿了顿我又道:“不过姬神月,可真是难得的美男子,即便平日里见惯了白瑾和夙玉此等绝色,也不免会被他所吸引。” 我回想起初见他的那幕,那样的惊艳,那样的柔情,那样的无与伦比,竟微微有些愣神。 “上仙…”丹灵一跺脚,我连忙从回忆里拉回了思绪,微微有些尴尬道:“你说什么?” “姬神月,我已经预订了哦,上仙已经有白瑾仙君和夙玉阁主了呢。”丹灵看着我撇了撇嘴。我不由的一阵头大,什么叫我已经有白瑾仙君和夙玉阁主了,貌似,他们什么时候属于过我。 我向她翻了翻白眼道:“上仙我还是知道朋友夫不可欺的,可是姬神月那样的美貌,丹灵可要加油了,天界仙子众多,万一姬神月被迷了双眼可怎生是好?” “才不会的,天上地下,我只要姬神月一个,他也只能属于我!” 天上地下,神仙的感情可会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天山地下,我只要他平安喜乐,不伤不痛不灭,白瑾,你要好好的。 我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来喜欢你,然后用光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来祝福你,保护你,你焉能有恙? 这几日日子过的忒平静了些,不周山也没有再次发生血瞳事件,这不禁让我微微有些疑惑,尽管如此,我依然不敢懈怠,就算睡在榻榻米上,也注视着床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他一个翻身,一次梦呓。 这天下午,打定主意后,我决定前往不周山,找寻答案。 不周山乃是天界不毛之地,这里寸草不生,暗红色的土地上散发着丝丝灼热,而与之相反的是那被人齐齐削去的山腰上,那水平的山面上却落满了白色的积雪,天空如往常般湛蓝无比,秋意袭人,这三个不同景象却似乎象征着三个季节的同时的降临,让人生生生错了这种诡异的感觉。 “嘶一一” 我停足在那暗红色土地上,一丝灼热的气息沿着我的百里穴直冲天灵穴,我连忙升起一道结界护体,这时又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顿时感觉毫毛都快竖起来了,这,这一定是条蛇! 天呐,我枉愧我还是一个仙人,只是余生最怕的便是蛇和蚯蚓了,那扭扭捏捏的爬行动物,确实令我作恶。 神影剑缓缓出鞘,不到逼不得已我不会让那肮脏的血液碰到我的宝贝神影剑上,我的脚步生生定在原地,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那蛇居然像我进攻了。我正准备动,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一一 “别动。” ‘唰’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落地抑或是什么液体泼地的声音,我撇过头去看,正好看到那猩红的血液被大地迅速蒸干,那掉落的蛇头,在地上挣扎几圈,复又不动了,而那双猩红的蛇眼正正的盯着我,蛇头上骇人的獠牙上缓缓滴着绿色的粘稠的毒液。 我的脚顿时吓软了,平时连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眼前却瞬间上演了这样一幕,只觉得心脏狠狠跳动着,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望着来人之后,不由的一阵欣喜。 “夙,夙玉一一”我连忙飞身过去,一时没忍住那在眼眶里转动的眼泪,趴在他温暖怀里蹭了蹭,心里顿时感觉一片安详。 “你知道么?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几时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想起那条身体头碗口粗的毒蛇,不由的一阵颤栗。 夙玉紧紧抱着我,下巴轻抵我的额头,抚摸着我的发丝道:“颜卿乖,不怕,不怕,那蛇已经被我杀死了,不怕了。”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五章 神兵认主 我趴在夙玉怀里,心中感觉莫名的安心,低头的瞬间却忽然瞥见,那大地上躺着的那只巨大的毒蛇迅速消失了。 “消失了?”闻听此言,夙玉回过头去,见到那正在逐渐消融的蛇体,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直到那消失的蛇身转眼变成了一枚黄色的水晶石。 “这难道是那蛇的元丹?居然成精了?”夙玉望着那黄色的水晶石低声喃喃道。 神影剑却在这时发出了‘嗡嗡’的欢愉声。我一阵莫名,却见到那神影剑兀自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停留在那黄色水晶石的上空,神影剑散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笼罩着那土地上的黄色水晶石,在这白光的包裹下,那水晶石迅速消融了,转眼成了指甲大小,最后化成一抹尘埃,随风飘去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这蛇成精了也就算了,这剑居然也有了灵识。直到神影剑又重新飞回到我的手里,我才发现神影剑上的光芒似乎更加锐利了。 夙玉从我手里接过那神影剑,神剑出鞘,一股强烈的白光冲天而起,让人生生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森冷之气。 “果然是把绝世神兵,只是太过锐利了些。”夙玉又将神影剑插入剑鞘微微皱眉道。 “这神影剑锐利了不好么?”我望着夙玉皱眉的样子不禁有些疑虑了。 “万事有利皆有害,你看这把剑虽然是神兵,但是它的肃杀之气太过强烈了,如果有一天它的功力凌驾在你之上,保不准它会反过来将你控制了。” “啊……居然是这样么?”我愣了愣,忽然觉得夙玉的话也颇有些道理。 这时神影剑忽然‘嗡嗡’的颤动起来,仿佛是在严重的抗议。我一惊,它已经有灵识了,自然能听懂我们的对话了。 “你真的能听懂我们之间的对话?” 神影剑忽然飞了起来停在我们的眼前,像是人类一样微微摇晃了一下剑身。 夙玉向我微微一笑,只是那好看的眉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他看着神影剑继续道:“你要怎么证明你对主人的衷心呢?” 神影剑渐渐没有了那锋利的光芒,示弱的躺在地上,像是任人宰割一样,我心中甚是不忍心,便拉着夙玉的衣袖道:“神影剑与我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我相信它。” 不知是不是我的一句话触动了神影剑,它却忽然飞身过来,亲昵的在我身上蹭了蹭。 宝刀开鞘,敛去了方才的华芒,我不禁一阵困惑,这是什么意思呢。 夙玉敛眉一笑,云淡风轻间却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你真的准备好了?你决定不会后悔了?你应该知道代价的。” 片刻的静默后,神影剑依然在我身上亲昵的蹭了蹭,我不禁一阵感动,将神影剑抱在怀里。 夙玉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发道:“颜卿你想在神影剑上印个什么样的标记呢?” “啊?标记?”我不禁一阵疑惑,要标记干嘛? “滴血融剑之后,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标记,这把剑就是你永生永世的追随者了。” “唔,这样啊。”我想了想道:“便做一个梨花标记吧!如何?” 经过了一些繁琐的程序之后,我更加体会到那神影剑与我血脉相容的感觉,神影剑光洁的剑身绽放出一朵清冷的梨花,熠熠生辉。 而此刻,远处似乎出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他驾着七彩祥云缓缓落下,夙玉的星眸微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白瑾仙君从祥云上缓缓落下,狭长的凤眸若有若无的瞥了眼我和夙玉交叉的手,一丝凌厉的目光丢了过来,空气中硝烟弥漫的味道愈加浓烈。 我干咳了一声,以缓释这尴尬的气氛,倒是夙玉先开口了:“师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们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白瑾仙君挑着那狭长的眸子揶揄道。 我走过去,轻拉着白瑾仙君的手扬着头,微微一笑道:”瑾哥哥,夙玉并不是此意,你不要怪他,倒是瑾哥哥你,你怎么来了?”想到白瑾仙君来不周山这个地方,我心中渐渐划过一丝不安。 眼看着天就快黑了,残阳似血,像是隐隐预兆着将会发生的腥风血雨,我不安的皱了皱眉对夙玉和白瑾仙君说道:“天快黑了,入夜之后,不周山会很危险的,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虽然我知道那血瞳就是白瑾仙君,但是,这不周山似乎对于白瑾仙君而言,似乎隐隐有些不同。 夙玉看着我微微一笑道:“颜卿此话甚是有理,不如我们就先走吧。” “哼,胆小鬼,要走你可以先走,我什么时候走倒是不关师弟的事。” 看着他们像小孩子一样拌嘴,我顿时觉得很是无语,夕阳已经彻底淹没了下去,只留下一抹红色的光晕,我心里的不安渐渐扩散开来,便嗔怒道:“你们还要拌嘴到什么时候,你们不走我先走了。” “啊……别……你这小妖当真是好大的脾气,我走还不行么?”白瑾仙君拉着我的手讨好的说道。 我伸手召唤了朵祥云,正欲踩上去,闻听此言,我的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回头一看,夙玉背着手缓缓也向我走来,我和他相视一笑,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不言而喻。 清风过处,只留下一抹余香,此时飞上了高空才感觉稍微有些安全,回眸看去,不周山已经渐渐离我们越来越远,只是那远去的轮廓却像是一个妖魔的嘴巴,张大着似乎要将天地给吸附进去,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颤,复又再次回过头去看,不知是残阳的余晖照射在那不周山上,还是不周山山脚下那涌动的岩浆的映射下,只觉得此时的不周山更像是一只放大的血瞳。它一睁一眨间,世间都要湮灭。 回过头来,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回头去看,我在心里安慰着这一定是幻觉,对,只是幻觉而已,一定是自己最近操劳过度的原因吧。 我只感觉全身上下不断溢出涔涔冷汗,右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六章 情归何处 残阳如血,渐渐隐没在天壁之中,天空渐渐升起一轮皎洁的月亮,那如铜镜一般的圆月周围镶嵌着点点光晕,将大地照射的宛如白昼。 不知这般,思绪良久,终是到了分别的岔路口,狸猫拉着我的手,眉眼一片温和的笑意:“颜卿,今日回来么?”他的眼底隐隐盛满了些许期待,我一时不忍心,想到也许久未回摘星阁了,而白瑾仙君这段日子也未曾发作,想着就一晚上,也无大碍。 正准备回答,白瑾仙君却又道:“她是不会回去的。”说完甚是挑衅地望着狸猫,我皱了皱眉,狸猫却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樱唇紧泯:“今日是传统的中秋团圆节,我与颜卿许久未在一起了,我,我很想你。”说完,他的眼底悄然划过一丝落寞。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 我望着天空,那硕大的圆月似乎更加皎洁明亮了,都说中秋佳节应团圆,我怎么舍得你一人呢。 我轻执他手,语笑嫣然:“已经好久未曾和夙玉把酒言欢了,今日正好,了却此愿。” 夙玉闻听此言,潋滟的凤眸中敛起一片喜色,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他那雪光萦绕的肌肤上竟缓缓升起一团红晕。 “你这小妖,既然知晓是中秋佳节,又怎么忍心抛却我一人呢?” 我轻轻皱眉道:“我已经在师兄那日玩耍数日了,还未曾回摘星阁过,说到底,摘星阁也是我的家,今日权且当我回家一趟吧!古语有云,每逢佳节倍思亲,其实我也很想念自己的家。” “哦?摘星阁是你的家?可你有曾将我挽月轩当作你的家?好歹我也是你大师兄,没听说过长兄如父么?说完,他背着手,步步紧逼,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却在这时,夙玉忽然站到我的面前,淡淡道:“师兄又何苦步步紧逼呢?颜卿已经说了,今日去摘星阁,还请你高抬贵手,别再为难小师妹了。” 许久,白瑾仙君都未曾发一言,只是那眸子却狠狠的看着我,我心下一惊,夙玉却在这时拉着我的手道:“师兄,我们先行告辞了。” 我的手被狸猫拉着,心里却不免有些叹息,便由着夙玉拉着我的手腾云而去,我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有淡淡的温暖蔓延开来。 ‘轰一一’ 却在这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回过头来,却见白瑾仙君一拳轰向下方的山脉,尘土弥漫中,是他怒火中烧的眸子。我心下一惊,莫不是他的神经又发作了。 “夙玉,你先行回去,我过会再回来。” “好,颜卿说什么?我都信,我等你回来。” 夙玉紧泯着嘴唇,始终未曾看白瑾仙君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我,仿佛是在看他的天下一样。 闻听此言,我心里一暖,拍了拍他的手,向他报之一笑,他却在这时用他强劲有力的臂膀紧紧将我抱住,他的下巴轻抵在我的额头,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颜卿,你一定要回来,因为,因为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嗯……” 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我才回过头来,走到白瑾身边,扬着头看他,悲喜莫名,声音却在不经意间抬高了几分:“你这是做甚么!多少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哼!你居然吼我?和他搂搂抱抱完了?你们两个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还有夙玉那***不变的死人脸,有什么好看!!” “你说什么?谁允许你辱骂夙玉了,这世界上谁都不能侮辱他,包括你,你可以说我,可是你不能说他!”不知是否是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便推了他一下,他步伐踉跄的从云端一下子跌落了下去。 那瞬间,我看着有一丝绝望从他的眼角悄然迸现,我一惊,转而想到他是仙人,摔不死的。便道:“反正也摔不死的。” 他只是静静的闭着眼,任凭自己的身子自由落下,对我的话仿若未闻。 我一怔,看着他依然未做任何自救,便伸手一挥,千丈白绫瞬间像一条白龙一样飞了下去,裹住他的身子,轻轻向上一提。 云端上,他毫无形象的躺在上面,见他依然闭着双眼,便抱着手臂,伸脚一踢道:“想死也找个好法,这样是死不掉的,别在我面前找死就行!” 只见他幽幽地睁开眼,长舒一口浊气,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这小妖,是不是想谋杀亲夫啊?差点吓死我了。” “你确定你不在说梦话么?”我看着他嗤笑一声。 “你居然对我用仙术?不然我怎么感觉全身动弹不了,你要是这次不救我,我就成了天界第一个被摔死的仙人了,到时候还不贻笑大方。” 顿了顿他又道:“好歹你也飞身下来救我啊!居然用白绫将我拉上来?人家虽说有英雄救美,但是偶尔换换口味来个美女救英雄,想必也是不错的。” “你想的美呢?”我看着他情绪不似之前那样暴躁了,便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摘星阁了,再见,你慢慢在这里自言自语吧!” “夙玉,又是夙玉!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你想见夙玉,哼?”不知为什么?每次提到夙玉他都是一副气势冲冲的样子,仿佛他和夙玉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夙玉和你有仇么?你怎么总是针对他?” “不知道,反正就是见不得他那张死人脸!” 我一怒,正准备严厉斥责的时候,他却伸手在我穴道上一点,我顿时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了。他看着我,狭长的凤眸中满是幸灾乐祸,他伸手抓着我衣领,轻轻向上一提,甚是高兴的扬着眉道:“走咯,回去吃月饼了,哈哈哈!” 于是他便腾着云,单手提着我的衣领,向挽月轩飞去。 “卑鄙!无耻!你放我下来啊!好歹我除了你的小师妹的身份,也是天界堂堂的九天银河大将军!”我像是玩具一样被他提在空中飞行,又是愤恨又是无语,刚才怎么就没摔死他呢?摔死他了,我就可以回摘星阁和夙玉一起把酒言欢了。 他一定还在等我的。 “白瑾!” “瑾哥哥!” “大师兄!” “喂!你这淫贼!放我下来啊啊!我真的很难受!” 他看着我一眼,依旧低头不语,只是嘴角依旧挂着一抹胜利的笑容,许久才缓缓道:“已经到家了,你今晚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陪我过中秋吧!” 他将我放在一旁的榻榻米上,自己却坐在石桌上甚是悠闲的吃着月饼,不时还向我暧昧一笑:“小师妹,你要吃么?” 我咽了咽口水,扬着高傲的下巴,不理他。 “最后一块了哦?哎,这块居然是梨花酥馅的,真的好好吃啊?” “……”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睡在榻榻米上,铜月已经西斜,梦里花开花落,是谁在树下许我一世诺言,是谁在梨花树下说要带我看庭前花开花落,又是谁在我梦中弹奏一首曲子,那般凄凄凉凉,将这般相思说与谁听,那荒芜已久的誓言……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七章 神月风波 “人世间,花开千娇百媚,醉青衣,舞娇媚,长袖善舞,那如花美眷,那似水流年……” 我睡在榻榻米上,渐渐睁开朦胧的双眼,身上的穴道已然解开了,这时只听见谁在耳边低吟诗词,我揉了揉双眼,这才看清那抹玄色的衣袍,渐渐向上看去,只见白瑾仙君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手执一本古卷,正在殿内声情并茂的朗诵。 我打了个哈气,很是无语,从榻榻米上起身:“你这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平日里见你总是不在,今日的到早,居然起来了,起来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殿里朗诵诗书。” 他回过头来,嘴唇缓缓勾起:“你这小妖懂什么?这叫内涵,内涵懂?” 他念的那段诗词我倒是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在东极化境的时候从那观尘镜中看到的那幕,那名戏子咿呀咿呀的唱起来的。 顿了顿,我翘起兰花指,抖动着宽大的袖袍,捏着嗓子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人世间,花开千娇百媚,醉青衣,舞娇媚,长袖善舞,那如花美眷,那似水流年……” 唱完我得意的扬着下巴看着白瑾仙君,只见他木然的愣在原地,眼睛直直盯着我看,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你这小妖,是如何会的?” 我得意的看了他一眼,低眉信手朱唇轻起:“奴家不告诉你,这叫内涵,内涵懂?” “你这小妖,哼,不告诉我拉倒。”只见他愤愤的看了我一眼,愤愤的将诗书像桌上一甩,愤愤的召了一朵祥云,愤愤的离去了…… 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便蹦蹦跳跳的唱着小曲准备去找夙玉,昨晚,想起昨晚,我心里便一阵抽搐的疼,他一定会等我的,夙玉在我心里那么那么亲切,没来由的就是感觉很亲切,很温暖。 我长叹了一口气,唤出神影剑,便御剑飞行起来了,自从那次神影认主之后,我们俩便越来越有默契了,想起那次它人性化的样子,我砸吧砸吧着嘴,它有一天会不会也会变成人的样子,遂摇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收了起来。 彼时,我正御剑飞行,低头时却看见半空中,花花绿绿的一大群仙子飞了过来,我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来追我的么? 我不由的御剑加快速度,回头却看见那么一大群仙子也加快了速度,我一纳罕,虽说我来仙界,用人间的年来算也不过弹指几年的时间,但是啊啊!你们也不用这么狂热吧。 北风那个呼呼的吹呀,我那个使劲的飞呀飞呀,这群仙子真是好体力,饶是我已经飞了大半座山脉也是气喘吁吁了,于是灵光一闪,我便连忙躲在山壁之中,眼看来人越来越多,我揉了揉眼睛,这,这不是姬神月么,后来那个我更加熟悉,不就是丹灵么,我一招手,唤道:“神月,丹灵,快来这里。” 他们见到是我,不由的眼睛一亮。丹灵飞过来气喘吁吁的趴在我身上,姬神月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此时,他并没有戴面具,可能因着长时间的飞行,如玉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我眨巴眨巴眼睛,顿时明白许多,原来这群仙子是追姬神月的,我还以为是来追我的,害我飞了大半个天际。想来姬神月的影响力还真是大啊。 我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两个,丹灵被我盯的一个哆嗦,连忙指着姬神月对我说道:“谁让他不告诉我他的身份,家住何方,可有姬妾……”丹灵话越说越小,最后还幽怨的瞥了眼姬神月。 那群仙子像一阵风似得呼呼刮过,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看了看外面,心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道:“你们两个还是易容一下吧!省得出去麻烦。” 见他们两个还愣愣的看着我,嘴里还发出一丝令人气愤‘啊’,我一个哆嗦,瞪了他们一眼。 我在他们脸上轻轻一抹,便隐去他们原来的容貌,丹灵无语的看着我,我瞥了她一眼回过头来对姬神月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姬神月幽怨的望了我一眼,那好看的桃花眼睁得老大老大,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十足卖萌的样子:“美人,你可是要赶我走呢?神月可是很想你呢。”顿了顿又道:“都是丹灵,人家不告诉她,她偏是那么一吆喝,说我不告诉她,她就让天界的仙子们都来闹腾呢。结果没想到她来真的,哎呦,可要累死人家了。”说完还拉着我的手臂蹭了蹭。 我不由的一阵无语,看着他卖萌的样子甚是可爱,便不忍拂了她的手道:“话说,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家住何方呢?神月可要告诉我?” “人家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你只要知道神月是好人便可了。” 丹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过去抱住神月的另一只手臂,还陶醉的蹭了蹭,很是享受的样子。我抚了抚额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走吧!不知什么那群仙子还会追上来。” “嗯嗯,神月都听你的。” 我伸手召唤了一朵祥云,便带着他们两个前往摘星阁了,路过岔路口的时候,没想到又碰到那群仙子了,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几百个人之多,丹灵和神月的第一反应就是准备逃,我一把拉住他们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此时你们已经隐去面容了,无碍。” 那群仙子中站在最前方的穿一红色水袖裙的女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道:“适才仙子可有看到一名绝色男子从这里飞过?” 我正要回答,身后忽然又飞奔过来一大群仙子,满天壁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没想到神月的影响力居然如斯之汹涌,看她们兵分两路缓缓包围过来,后方的仙子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们兵分两路,也未曾看到有一人影,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非是你们将神月哥哥藏起来了?”来人的语气甚是嚣张。 我眉头一跳,看来只有实行最后一招了。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八章 梨花荼靡 “怎么?本将军在此巡逻,也要向你们汇报么?是否还要本将军将你们如此之荒唐行为上表玉帝,让他看看天庭是被你们搞的怎样的乌烟瘴气?”我扬了一下嘴唇,看着她们噤若寒蝉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大快。袖袍一挥便道:“让开!” “慢着!”不想居然还有人在这时候走出来当出头鸟,来人甚是闲庭信步地走到我的面前,一身红色曳地长裙将那修长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如墨的长发随着微风的起伏甚是飘逸,她扬了一下眉毛,道:“你说你是将军?真是不知道天庭何时出了一个女将军?请问,玉帝给将军您封了什么封号啊?” 我嘴唇轻启,淡淡道:“九天银河大将军。” “嗬,九天银河大将军?本小仙到也曾在天庭听说过玉帝钦封了个什么九天银河大将军。” “哼!”我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倒是丹灵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将军,怎么还不行礼!” “就是,就是,你一个小小的仙子如此猖獗什么?”此时饶是神月如此性子淡的人也看不过去,出来帮腔了。 那红衣仙子走近了过来,倒也不恼,四下打量了一下我们三人才缓缓开口道:“听闻九天银河大将军甚是美貌,肤如凝脂,貌似天仙,又怎会是如你这般长相粗浅的丫头,整个就是发育不良,你说,你妄自冒称九天银河大将军,是否也要本仙子将你压向诛仙台啊?” 我微微闭着双眼,强自压下胸腔之内蓬勃的怒气,敢说我发育不良? 拂袖一挥,一块玄玉牌便兀自出现在手里,我扬着手上的玄玉牌说:“你可看清楚了?” 那红衣女子目光紧紧盯着这块玄玉牌,此玄玉牌是天界将军的专用令牌,由玄玉石打造,而这玄玉石又是及其难得的,玄玉牌上刻着七个小字,陷在凹槽之中,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这块玉碑便是那次受封时玉帝亲自赏赐的。 我收回手里的令牌,目沉入水:“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红衣女子愣愣的看着我,身子一哆嗦:“小仙……小仙不知是九天银河大将军驾到,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宽恕。” “给将军请安,将军安好。” “都起身吧。”我得意的看着丹灵向她抛了个胜利的眼神。 那红衣女子颤抖着更厉害了,我看着她妖魅的身姿,如水蛇般细腰媚眼的,全身散发着股阴冷的气息,而她腰间别的是一块上好的玲珑玉佩,我忽然想起了那日的青墨蛇君,腰间似乎也别了块颜色一致模样一致的玲珑玉佩。 我微微眯着眼道:“你是青墨蛇君的妹子吧?” 闻听此言,那红衣女子微微颔首,额间不断溢出冷汗道:“…小仙正是…” “果真是妖媚异常,骚气外露呢。” 闻听此言,那红衣的女子颤抖的更厉害了,紧紧泯着双唇,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 “如今已经过了蛇发情的日子了,怎么说你也得收敛点对不?好歹你也是一条母蛇。” 说完我便不屑的扬着唇,趾高气昂的带着姬神月和丹灵从仙子们主动开的道经过。” 远处似乎传来了惊天的爆笑声,我回过头去,见那百十个仙子已做鸟兽状团团散开,只余下那抹红衣女子愤恨的站在原地,凄厉的长嚎,啊啊啊…… 丹灵站在我身侧一脸崇拜的说道:“上仙方才好威武哦,只是那蛇类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样得罪他们好么?”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并不是你一味的忍让,人家就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有的时候也是需要适当的出击的,哎算了,不说了,你们两个在这等我,我去找个人。” 摘星阁一一 好久未曾回摘星阁了,这里的一土一砖一瓦,甚至是那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感觉甚是想念,如今已是深秋了,叶落归根的时候,只有满园的梨花焚焚如旧,竟不知时节的变迁,我轻轻捻起一朵梨花瓣,放在鼻尖轻嗅,那淡淡的花香随着微风的褶皱,长驱直入。 现在,就快要见到夙玉了,只是此时的心情却是难以言喻,不知是紧张还是有些忐忑,踌躇的徘徊在梨树身后掩去身形,忽然之间,听闻脚步轻轻落地的声响,我从那树叶的罅隙中偷偷观望着他。 只不过是一夜之间,他竟然憔悴了许多,嘴巴上长出些许青沥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透露股深深的疲倦和淡淡的忧郁,我只感觉心脏那么瞬间一揪。 轻轻唤了声“夙一一” 玉字还没讲完,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色广袖曳地长裙,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眉目如画,肤如凝脂,唇不点而赤,她纤长的细指轻轻端着一个白玉碗,也不知盛了些什么东西,她莲步轻移,整个人就似一朵清冷的梨花站在夙玉面前静静的遗世独立。 “清音,刚刚你可有听到颜卿唤我?我似乎感觉她就在这附近。”夙玉皱了皱眉头,一抹浓浓的相思倒映在眸华里。 我微微闭着双眼,心道这刚出来的女子以前我怎么未见过,她是谁?此时又听到夙玉提及我,我一怔,只想着快速隐去身形,便化作一朵梨花轻轻挤在那花团粉簇之间。 “殿下是过于忧思了吧!这寂静庭院哪有半分影子?” “颜卿定是有事在身,所以才延误了时辰吧。” “殿下,还是不要再想颜初仙子了,她如今在白瑾仙君那里过得可好了,又怎会再回摘星阁呢?倒是殿下应当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说完,那女子舀了一勺清淡的汤汁在嘴边轻轻吹气,须臾,又送向夙玉的嘴里,那模样甚似浓情蜜语。我一惊,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邪火蹭蹭向上乱窜。 忽然吹来一阵疾风,吹起了满地的落英缤纷,似是惊扰了那画中的仙子般,她惊慌的伸出手遮在眼前。这时,却见夙玉温柔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揽过她的肩,温润的声音夹杂着温暖的话语传到我的耳边,他说:“天气冷了,你的伤刚好,不宜吹风,我们且回去吧。” 我只觉得心脏被一下子撕裂开来,有一丝清清浅浅的疼痛嚣张的划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全身瘫软的从梨花丛里掉了下来,仰着头望天,有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从眼角溢开,清风过处,那洁白的梨花随着微风细雨,兀自飘散开来。 梨花荼蘼,了无痕。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三十九章 游戏人间 我恍恍惚惚地从庭院里走了出去,想到姬神月和丹灵依旧在岔路口等我,便收拾起那莫名烦躁的情绪御剑而去。 老远处就看到他们在那里嬉笑怒骂,我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倒是丹灵先看到了我,很是开心的向我摆了摆手道:“上仙?这么快就回来了?咦,你找的人呢?” 丹灵好奇的到处张望着,我淡淡道:“嗯,人家不在呢。我们走吧。” “美人,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呢。”姬神月凑过来有些担心的望着我。 我摸摸脸蛋我的情绪有那么明显么?遂想起夙玉身边有人照顾他了,应该高兴的,这样省得自己操心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别扭,嗯,应该是平日里习惯他身边只有自己一名女性吧!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收拾掉自己多余的思想,我微微一笑道:“哈,神月眼神也是不好使了,我脸色哪有不好,我开心的很呢?走,我带你们去人间溜达溜达。” “啥?去人间溜达溜达?”闻听此言,丹灵激动地睁大眼睛,一把挂在我身上:“上仙真要带我们去人间玩玩么?我还从未去过人间呢?哇,太好了太好了。” 我将她从我身上揪了下来,看着她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辉,伸出手在她琼鼻上轻轻一刮,随即语笑嫣然道:“下界去人间玩耍,可不要随便使用法力哦,不然会吓坏人类的。” “嗯,知道知道。” 经过南天门的时候律例查看了一下令牌,南天门的天兵便为我们开了天道。只觉得金光一闪,眼前瞬间迷离起来,我们三人便出现在一个寂静的通道里,但凡通道外人声鼎沸,我伸手在脸上一抹,改变了原来的样子,手执一柄折扇,挑了挑眉道:“本公子气质如何?” “上仙……”丹灵正准备说话,我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要叫公子,别在喊错了。” 倒是姬神月此刻反而安静下来了,他见我正在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公子,走吧。” 人间不同于天界的寂静与冷清,反而是时刻透露出一股喧嚣与生气,丹灵这看看那摸摸,甚是新奇,她走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子那边,伸手拿了一串,正准备走,那老爷子拦住她说,公子还未付钱呢。 我挑了挑眉,许久未来人间了,一时竟忘记了准备银两,而现在又不可能变出银两出来,看那老爷子也甚是可怜。 我下意识的求助姬神月,姬神月淡然一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来银两,我一喜,看样子姬神月也是知道人界的。 如此,逛了大半个街道,姬神月不满的看着丹灵道:“你看我身上的东西都被压满了,你能收敛点么,是不,公子?” 我微微抚了抚额头,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我道:“等一下到了寂静的地方将这些东西收进乾坤袋,此时夕阳快落下去了,不如我们回天界吧。” 寂静的街道灯火通明,却在此时,不知是哪涌来了一股人潮,高喊着大家快去花满楼给今日的花魁捧场啊!听说是这方圆百里难得的美人胚子。 “花满楼?”我一怔,天界有花曜司君专职管这世间的一切花草,这花满楼难道是雇佣美女养花?我正好下界可以查看一下。于是折扇一挥道:“走,我们也瞧瞧去。” 姬神月微微愣了一下,附耳轻轻道:“美人当真要去么?” 我瞥了他一眼,大步潇洒地跨过去道:“自然。” 花满楼和我想象中的大相捷径,门口有穿着暴露的妖媚女子,一股子胭脂味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我皱了皱眉,这花满楼若是养花,这些个花岂不是要被熏死。 倒是有几名女子一见到我们三人连忙俯身上来,姬神月撇开脸,连忙钻到我身边来,那名女子掩唇一笑道:“哟,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如此害羞,难道还是个雏儿?” 我皱了皱眉,姬神月这么大的人怎么说他是个孩子呢?而且这些陌生的词句理解起来当真费力:“这位姑娘此言差异,我们月公子怎么会是个雏儿呢?你看他都长这么大了。” “啊~?”那名女子愣了一下,转而想到了什么?脸上娇羞一片:“公子怎知?” 我无语的撇了撇嘴,人间的这些女子当真是庸脂俗粉,这么大的人你看不到么?倒是丹灵眨巴眨巴着眼睛道:“姑娘,听说你们这里养了许多花,最漂亮的花是什么花呀?可否容我们一观?” “三位公子里面请啊!我们这里的最漂亮的花在等着公子们呢。” 我回过头去看,却见到姬神月脸上通红一片,我一惊连忙道:“神月,你这是怎么了?脸上这么怎么烫?”我摸摸他的脸蛋,十分燥热的很。 “没事,没事。”他忽然又附耳过来道:“美人当真要进去么?” “我们不是已经到了人家门口么?岂有不观之礼,正好也可以一观花曜司君在人间管辖的怎么样。” 花满楼内人声鼎沸,丹灵一时贪玩竟不知走到了哪里,我连忙让神月前去寻觅,万一走丢了可不好。虽然我们是神仙,但是在人界却是不能使用法力的。” 我随着人潮被挤进了最前方,那高台上莺歌燕舞,好不热闹,有看官看到高潮处,忍不住拍手喝道,好!倒是我,却被吓了一跳。 我又从最前端挤向最后面,万一神月和丹灵找不到我就不好了。 这时忽然有人高喊道,红月娘子出来了,红月娘子出来了。 我一纳罕,便拉着旁边的人道:“红月娘子是谁?” 那人看我倒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轻蹙着眉头,红月娘子都不知道是谁,你来花满楼干嘛的?” “本公子是来看花的,这和红月娘子有何关系?”我拉着那名公子的衣服,他一甩袖,薄怒道:“神经病!” 于是我就站在人潮做后面,看着前面的小哥对旁边的人说:“嗳,告诉你们一个笑话,我刚刚遇到了一个神经病,他……” “啊?真的啊!那神经病在哪呢……”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好歹我也是天界有名的九天银河大将军,桐华仙尊关门弟子,夙玉阁主和白瑾仙君的小师妹,这些个人类,都是些渣渣,哼。 却说这时,画满楼内飘起了花雨,我伸手一捻,那粉红的花瓣兀自落在手心上,高台处,一名身穿白色广袖流仙裙的女子竟然从楼上轻轻飞了下来,顿时,丝竹乐声,琴瑟合鸣。花满楼内,众人痴痴的望着那名白衣女子,目光呆滞。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章 红月娘子 那名女子如玉的脸上未施粉黛,却让人感觉到那丝柔媚的妖娆,她的嘴唇缓缓勾起一抹令人心醉的笑容,可即便这女子再美,在我眼里也是一般,天界的仙子随便拉一个都比她好看,遂便四处张望起来,这神月和丹灵到底去哪儿了? 就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那红月娘子像是飞天仙子一般,直直向我飞了过来,众人痴痴的看着空中飞舞的仙子,我一愣,只觉得身子顿时腾空而起,恍惚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那红月娘子拦腰抱起,她的气息轻拂耳际,带着丝丝妖娆的气息在我耳边轻道:“公子腰身好生细软,真是让红月喜爱的紧呐。” 我一怔,恍惚间,她便抱着我飞上了高台,台下人声鼎沸,不时有人高喊着甚么,转而变成了窃窃私语,我连忙转身要下去,台下忽然有人道:“哟,这位公子不就是刚刚那个不知道红月娘子是何人的那个么?怎么现在知道了?哎,红月娘子不如从了本公子吧!你看他小身板的,定还未发育健全。” “你……”我气急,只见那来人轻摇着折扇,怀里抱着温香软玉,甚是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怎么,难道我有说错么?” 说完,他抱着怀中那位的腰身猛地一紧,那名女子害羞的闷哼了一下,脸上顿时浮现了两朵红云,那公子挑了挑眉,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朵戏谑的笑容。 那笑容风轻云淡间却却是魅惑十足,他的身量和我差不多,我微微眯着眼,看他也是细腰窄背,眉目如画,那弯弯柳叶眉却在一瞬间摇晃着我的眼。 哼!好一个女扮男装! 我背着手潇洒的在他身边踱步,他扬着高傲的下巴,此时我更加确定他便是女人,那喉咙上光洁无比,并没有男子的象征,我伸手在他腰身上一抓,顺着力道将他扯到了我的怀里,他怀抱中的女人却因此被相反的力道给摔了出去,我的下巴轻抵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道:“美人身上的味道可真是好闻呢?不如,你就从了本公子吧。” 他一怔,转而耳垂通红,低喝道:“你瞎说什么?纳兰乃男儿身,岂容你在这胡说!” 我的手顺着他的腰身向上摸着,因同是女儿身,所以便没有顾忌,手指轻抵她的柔软,他身体顿时紧绷起来,面颊似乎更加红艳了,我又顺着力道将他甩了出去。 他一个踉跄顿时退出去好几步,我镇静的站在台上,轻摇折扇,心里长舒一口浊气,眼神不经意间一瞥,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双戏谑的眸子。 红月娘子贴身上来,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我心里猛地一酥,她在耳边轻轻呢喃道:“公子可愿去小阁一聚……” 我还未做声便看到台下挤进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她欣喜地摇晃着手臂道:“公子,公子……”我一喜,来人正是丹灵。 遂向红月娘子作了别,见她依依不舍的目光,没来由的感觉全身一颤,收拾掉莫名的情绪,飞身下了高台,此时却没有见到姬神月,便问道:“丹灵,姬神月呢?我方才让他找你了,怎么你没见到他人么?” 丹灵摇晃着头,一阵迷糊的样子,眼看天色已黑,便想着姬神月应该有自己回去的方法,便准备带着丹灵回天界。 一出门,差点撞着别人的身上,我连忙道了歉,正准备从旁边过,他却直直跟着我的方位走,抬头,落入了一双熟悉的眸子中,我一怔,道:“白……瑾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他将双手一背,缓缓低下头,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你这小妖,以后可别在来这种地方了,小心,总有一天会被人吃了去。” 我缩了缩脖子心道,不被你吃了就行,在你身边总是战战兢兢的。 他拉着我的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便带着我和丹灵,回到了天界,丹灵总是对白瑾仙君有着莫名的抵抗情绪,遂回到了师尊那里。 他提着我的衣服,将我扔到了榻榻米上,这时忽然有一只千纸鹤飞到了我的面前,那红色的眼睛一闪一亮的,我一看,就知道是加急信件,打开一看,师尊的话语映在我的脑海深处,我的瞳孔猛地一缩,师尊信里说,修罗护法似乎在不周山附近出现了。 炼骨和炼味都分别被白瑾仙君和师尊给歼灭了,我看着天空那圆圆的月亮叹了一口气,今日已是十六了,还好白瑾仙君这些日子一直很安静,看来这趟不周山之旅要势在必行了。 等至半夜,月亮悄悄隐没在云层里,白瑾仙君今日似乎疲倦的很,早早便睡了,我收拾妥当,左手天罗地网,右手观天镜,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得赶快给玉帝一个吩咐,不然这九天银河大将军岂不是空壳一般,我将神影剑背在背后,便悄悄上路了。 不周山一一 今日气氛似乎莫名的沉重,偌大的山脉竟出现了丝丝妖气,我想着自己多宝加身,心里莫名安心了许多,终于,过了许久,月亮终于探出头来,我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两个怪物齐齐站在离我不到十丈的地方,皆是青面獠牙,形状恐怖,唯一能很好区分的是他们的毛发有所不同。 我冷冷一笑,只觉得不知为何,平日里甚是胆小的自己有如神灵附体一般,竟无半分恐惧。 “炼味,炼骨。我没叫错吧。” 他们睁着那红红的眼睛看着我,嘴里发出‘桀桀一一’的怪笑声,只是没想到我竟独自一人前来,那形似人的面上,恍惚间一阵错愕。 “没想到你竟一人前来呢?我们兄弟二人可不会怜香惜玉的。”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凶残起来:“说起来都是你那该死的师尊和他的徒弟白瑾仙君,偏偏要与我们作对,还杀害了两个兄弟,这样,我们兄弟二人更加有理由报仇了。”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一章 修罗护法 我一阵默然,天界与修罗界虽说是敌对,但是数千年来都相安无事,修罗界也未曾侵犯我天界,如今他们未经天帝允许,便擅自进出天界,理当受到天条律法的严惩。 “在我们决战之前可否容我知晓一件事?” 那炼骨和炼味不屑的看着我道:“你无非是想知道我们兄弟四人前来天界的目的,但是真不好意思,我们无可奉告。” 顿了顿他们又道:“我们修罗本性就好战,你师尊和师兄两人在重伤的情况下才勉强将我兄弟杀了,那玉帝老儿知道如此,只封你一人为九天银河大将军前来杀死我们,你这小小的仙倌就没有点脑子想想?” “哼!少在这拨弄是非!你们两只修罗受死吧!” 我的右手缓缓凝聚了一层金光,那修罗见我如此,便翻手一推,黑色的妖气便迎风而长,我手掌一翻,一声冷哼,金光与黑光便在空中对碰起来。 ‘轰一一’的一声扬起漫天尘土,金光与黑光在虚空之中碰撞开来,巨大的能量波扩散开来,浩荡的罡风带起阵阵沙石,让人睁不开眼睛。 修罗祭出黑色玄兵利器,直直向我飞了过来。那猛烈的劲风刮的我眼睛生痛,我当下便不再迟疑,天罗地网一挥,便迅速缠绕在那炼骨身上,炼味从后方偷袭我,我一转身,那灰色之光包裹着一丝腐蚀之气袭面而来,我心中暗道不好,迅速冲天而起,并且收掉炼骨身上的天罗地网,此刻那灰色之光因着速度的极致,炼味一下子没来及控制,直直袭上了炼骨的脸上。 ‘嘶一一’一阵皮肉迅速消弭的声音,我脚踏神影迅速在空中与他们盘旋起来,心中不由大快。 那炼骨脸上被腐蚀掉一个大洞,黑呼呼的甚是吓人,他抬着空洞洞的又脸向我发出一声怪笑:“桀桀一一小女娃好计谋!不过你也太低估我们兄弟二人了。” 说完他伸手向脸上一抹,灰色的气体便被他吸了出来,变成一个圆球状,他那血盆大口一张,竟然生生吞了下去。我目光一怔,心脏猛地一收缩,却见他还得意的打了个饱嗝儿朝我露出那恶心的面孔。 “我们兄弟二人同脉同宗,哼,现在轮到你受死了!”他那原来干瘪的身材迅速膨胀起来,血色瞳孔犹如大红灯笼一样在空中飘零着,我望着他那高大的犹如巨人一样顶天立地的身躯不禁一阵寒毛直竖,连忙驾着神影在他们之间迅速穿梭,炼味伸出无比巨大的爪子向我捏了过来,那猛烈的抡起的风让我向浮萍一样在空中飘零。 我连忙稳住身子,向那天罗地网轻哈一口仙气,那天罗地网瞬间迎风而长,我一个轻甩,那天罗地网便直直向炼骨飞去,只要先控制住其中一个,那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付两外一个了。 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那修罗居然张口一喷,红色的火顺着风势猛烈的缠绕在天罗地网上,但是我一点也不担心,那天罗地网,无火能摧,除非是一一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怔,看着那被烧了一小半的天罗地网不由惊讶的张大嘴巴。 炼骨嘿嘿的发出惨烈的笑声:“小女娃没有想到吧!你以为天地间无火能摧的天罗地网竟这么快就被我的火烧着了。”他看着我一脸吃惊的样子继续的得意道:“天罗地网确实是无火能摧,但是这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所以就由我的地狱焰火来取掉它的性命吧。” 说完,他又是张嘴一喷,猩红的火焰沿着地势向空中猛烈地卷成一个圈,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那火光萦绕着空气发出‘嘶嘶’的焦臭味,空气的温度迅速上升,我感觉我像被火烧焦的鱼,竟提不起半分力气。 体内的灵力焦躁不安的乱窜着,我一下子从空中跌了下来,明月姣姣,恍惚间只觉得体内的灵气不知何时竟勾动天上的明月,一股巨大的水色屏障凭空树立在我的面前,那火红的地狱焰火还未触及到结界便迅速消弭。 我猛地清醒起来,炼骨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我淡淡道:“有什么妖法全都使出来吧!莫等到我将你们二人消灭了才后悔。“ 那炼骨和炼味两人静静相视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今日纵使灭亡也休怪的我们,一切都是你们逼的,是天界逼的,你若死了成为厉鬼也别找我们,要找找玉帝老儿和王母娘娘,那两只披着人皮的狼崽子。” 我皱了皱眉,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们,企图从那已经干裂的脸上寻找到一丝破绽,可是都没有,他们四只手缠绕在一起,渐渐抱住了对方,一阵青光包裹着他们迅速旋转起来。 这是一一? 不待我思考,他们嘴里渐渐发出模糊的音节,似是什么?禁忌一一融合大法? 漫天白光中,他们巨人一样的身体渐渐融合缩小成一个成年男子的样子,不似以前那么丑陋,此时更像是一个‘人’可是我却不难想象那身板之后隐藏着怎样的爆发力和毁灭性。 那个融合完成的人冷冷的看着我一眼,忽然咬了一下自己手臂,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了下来,那只人兴奋的舔舐着,我心里渐渐慎重起来,传说中修罗嗜血越战越勇,恐怕不在是传闻了。 那只修罗满意的舔舐完最后一丝血液,舔舐着嘴唇,那嘴唇因染着鲜血却更加邪魅起来,他那血红的双眼毫无生气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样。 我拿出神影剑,双指在剑身上一划,加注了一些灵力,神影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灵气了,那修罗桀桀的望着我残忍的一笑,瞬间向我奔来,空气中留下了他杂乱的影子,我还没来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将我瞬间撞得出去。 ‘噗一一’胸口一痛,喉咙一甜,猩红的血液瞬间喷洒出来,点点斑驳在我白色的衣裙上。 胸口的气还没来及呼出,便被一只大手迅速抓起衣领,看着他凶残的目光,再看着他即将落下的那只结实的拳头,我眼睛一闭。 今日,我命休矣!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二章 你是玄组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而此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我却只觉得身子一轻,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长驱直入。 他从月光下踏月而来,步步生莲,妖媚的面庞上毫无人类的感情,他用一根玉蝉丝裹住了那只修罗,手法熟练且迅速,我只觉得恍惚间是一瞬间的事,身子便腾空而起,被他抱在怀里,在空中如莲花一样盛开来,最后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我惊讶的望着他,他神情淡漠望着那修罗,一声厉喝:“畜生,还不快快下跪!” 什么?我只觉得脑子混乱的很,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那鲜艳的红色,而他紫色的瞳眸显得更加深邃了,右半边脸上绽放着那含苞待放的诡异的淡紫色曼陀罗。 瑾哥哥? “玄组?你是玄组么?”那修罗忽然激动起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神情动容。 白瑾仙君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尔等小辈,何时如此莽撞了,禁忌大法岂可随便乱用。” 那修罗闻听此言,心里一暖道:“还不是这小女娃和天界逼的?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等灭亡啊!修罗王交给我等的任务还未完成,便已折损两命弟兄。”说着,他声泪俱下。 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蒙住了,看着眼前的白瑾仙君忽然觉得从脚底寒到心间,抓住他的衣襟吼道:“你不是瑾哥哥,你到底是谁,你把瑾哥哥怎么样了?” 他伸出手,将我眼底的泪水用指腹擦干净,那粗糙的热感磨蹭在我的皮肤,我将他的手一把拍开,心里五味陈杂:“你到底是谁?是你霸占瑾哥哥的身体,对么?你快从他身体里面出来啊!你出来啊?” 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有什么温润的东西浸透我的薄衫。 我推开他的怀抱,擦干眼角的泪水,神情淡漠道:“我一直艰辛的守着这个秘密,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那么辛辛苦苦,从不忤逆你,刺激你,那么温顺,还为了这个离开了夙玉,可是在我为你保守秘密的时候,夙玉却已经找到陪他看庭外花开花落的她,可是?这一切都晚了,不是么?在你眼底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被人从头到尾耍了,还怡然自得。 那只修罗已经退了下去,我背对着白瑾仙君道:“你是修罗界的玄组?” “小女娃,呵呵,别来无恙啊。” 我一惊,此时白瑾仙君的身体发出幽暗的红光,我隐隐约约的从里面看到一个红色的珠子,光芒正是从那珠子上发出来的,那红色的珠子里面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我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你……是谁?” “我就是玄组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的么?”那珠子在白瑾仙君肚子里忽闪忽闪。 “你是玄组?卑鄙,你有本事出来啊!呆在人家身体里有什么意思?” “小女娃,你莫激我了,我只是一丝残魂寄存在这琉璃珠内,我若出来了,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那你为何独独选了白瑾仙君?” 我忽然想起琉璃珠,那日师尊的藏宝阁倒塌,丹灵从中携带了一个玉盒出来,里面正是一颗珠子,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五彩光芒,后来直接飞到了白瑾仙君的寝殿之上,将那寝殿砸的瞬间分崩离析,这才飞到了白瑾仙君身体里,那时白瑾仙君身中噬月蛊,的确要琉璃珠作药,所以我就想着既然那琉璃珠自己飞到了白瑾仙君身体里面,这不正好么?后来白瑾仙君身体已然好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噬月蛊?” “呵呵。你都猜到了,还问我作甚?” 白瑾仙君目光紧闭,脸上的曼陀罗已经消退了,只余满身红光璀璨不已。 “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呵,没什么事,他到明天早上,关于我的记忆就会消失了,我老人家累了,去休息了。”那琉璃珠忽然暗淡下来,紧接着白瑾仙君身上的红芒也已经收敛起来了。 他直直向我倒来,我心中一气,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只见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似乎磕到了什么东西,一声‘闷哼’,却又兀自昏了过去。 我提着他身子,将他踢到了云头上,他在云头上滚了几圈,最终四脚朝天的仰天而睡。 熟悉的寝殿,如今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我直接将他丢到了榻榻米上,自己跑过去睡在大床上,只觉得全身似乎要瘫痪了,虚弱的很,胸口的那一掌隐隐有些发痛。 迷迷糊糊中,这般天光大亮,只听得一声闷哼打破清晨的宁静,榻榻米上传来一阵杀猪般的狼嚎:“你这小妖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我睡眼惺忪的揉着双眼,见他从榻榻米上跳了下来,只是这一动弹,他皱着眉毛,抚着额头,道:“我怎么受伤了?”说完,他又动了动全身,顿时吼道:“你半夜是不是蹂躏我了,怎么全身都是伤?” 我心情复杂的望着他,玄组说他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可是我真的很累很累了。 “你昨晚半夜梦游了,我怕你半夜跑过去杀人放火,搅得大家不得安宁,遂给了你一棒子,所以,就这样咯。” “什么?你这小妖胡说什么?你才梦游,你全家都出去梦游了。”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恢复束,又生龙活虎地跑到我的床边,将我拽了起来道:“谁准你这小妖睡我的床了,快给我下来。” “别闹了,我真的很累,我只觉得胸口一动,全身都被撕扯的疼的厉害。” 他见我脸色苍白,全无一点血色,也不动我了,将被子掀开,一股血腥味直冲鼻腔,我虚弱的咳嗽了下,经过半夜的恢复,那郁结的经脉已经打通了,却在这时,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铁青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伤,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说到底,也是为了你而受的伤。” “别闹了,怎么会是我?” 我看着他,瞬间无语了。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三章 琴瑟和鸣 他如玉的脸庞近在眼前,那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甚是可爱,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别过脸去道:“好吧!我开玩笑的,如今我要去沐浴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若有所思道:“我陪你去吧。” “啊……这个不用了,我去找丹灵帮我就是了。” 正说着丹灵便到了,她向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向白瑾仙君做了个辑,白瑾仙君见我执意如此便悻悻的走了。 “上仙,你怎么了?衣服是上怎么都是血?”丹灵皱着秀眉担心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便道:“昨晚在不周山遇到那两只修罗护法了,和他们斗法受的伤,没想到他们如斯厉害,最后动用了修罗禁术大融合,我差点就交代在那里,没死也是万幸了。” “丹灵,我问你个问题。”我紧紧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她。 “嗯,上仙请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喜欢的人放下了大错,对仙界不利,你会怎么办?” 丹灵迷蒙的看着我,复又撑着下巴,细细思考起来,我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期待。许久。她咬着红润的嘴唇,似是纠结又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如果是神月的话,就算他犯下了大错,就算他对仙界不利,我还是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就算我失去了天下我也不要失去他!” 我望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以及紧紧握着的拳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是啊!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切也是心甘情愿的。 丹灵忽然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眨着双眼道:“我一直搞不明白上仙是喜欢夙玉还是喜欢白瑾仙君,以前在夙玉阁主那的时候,上仙你每天都笑意盎然的,可是自从来到白瑾仙君的寝殿,时常是愁眉苦脸,时常会望着远方发呆,可曾有一天笑意盎然的,说实话,丹灵觉得你喜欢的是夙玉而不是白瑾仙君。” “其实那天下界游玩,我也知道你去了哪里,是去找夙玉阁主的吧!后来我和神月偷偷在后面跟着你,看着你欣喜的模样,皱眉的模样,以及失魂落魄的模样,你是喜欢他的对么?不然为何在看到他轻揽那名女子的时候会那样的心痛欲绝!是上仙你一直看不清的吧!” 我重重一怔,因为过度惊讶而微微张大着嘴巴,丹灵说我喜欢的是夙玉,不、不、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将他当做哥哥一般,又怎会对他动男女之情呢! 可是、可是、我烦躁的抱着自己的头,将脸埋在膝盖中,低低抽泣着,修罗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还有白瑾仙君身体里的珠子,我也不晓得那颗琉璃珠在他身体里是好是坏?夙玉身边有那么温婉的女子,那女子也是夙玉喜欢的类型,我应该祝福他们的! 这样想着,我抬起头,向丹灵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陪我去沐浴吧!” 凝玉池内,水波荡漾,阳光透光树叶的罅隙零零散散的照射在池边,我抬手轻掬一捧清泉,从发肤之上徐徐灌溉下来,复又将整个身体埋进池子里,随着水波,沉到了池里。 丹灵见我许久还不出来,在池边急的大喊:“上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在池底恍惚间做了一个梦,一眼万年,那时自己还是孩童的模样,在一片梨花庭内,落英缤纷,一个扎着双髻的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着她在梨庭里不断地穿梭,那双髻上长长的流苏随风飘动起来,梨花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肩上,发髻上,她就那么轻轻的跑着,边跑边向后看:“咯咯咯,哥哥来追我呀,来呀来呀……” 不知是眼角的温润还是泪水混合在池子里,我恍惚间看到狸猫轻轻踱着步从梨园深处缓缓而来,我惊讶的看着他慢慢站在池边向我伸出双手道:“颜卿,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去。” 我从池子里缓缓浮了上来,看着周遭静寂的氛围,除了丹灵在这焦急的喊着,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闭着双眼从池子里不着寸缕的走了出来,丹灵细心地为我擦拭着,便擦边埋怨:“上仙这是怎么了?不要这样对自己好么?” 我淡淡的望着她,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道:“走吧。” 丹灵定定地望着我,忽然一板脸,伸手招了朵祥云,将我拉上来了,我不解道:“丹灵,你这是做甚么?” 她不答话,只是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我愣了愣,这不正是飞向摘星阁的方向么,我顿时慌了神,丹灵紧紧钳住我的手,没想到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小丫头,动起手来,力气果真大的很。 祥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是眨眼的功夫,摘星阁变到了。 摘星阁内传出袅袅琴音,我首曲子我大概记得,以前狸猫似乎也为我吹奏过,曲子从一开始淡然的音调到后来欢快的直至后来,琴声婉转悠扬而下,诉说着一抹浓浓的相思,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生生世世长相依》 我眼眶一热,丹灵拉着我的手便准备踏进来,却在这时,那琴思中却夹杂着零星的瑟乐,那瑟乐如玉波闲滚,配合着琴音更如是音清调逸,出神入化。 我踏出去的脚生生的缩了回来,对丹灵淡然一笑道:“我们走吧!莫打扰他人雅致。” 丹灵闻听此言,眉间一挑,颇为大胆的拉着我的手进了内院,我一个局促,还没站稳,便生生曝露在他二人眼前。 琴瑟和鸣戛然而止,‘噌’的一声,我似乎听见琴弦崩断的声音。那名女子皱着眉看着夙玉手里的焦尾琴,而夙玉定定地望着我,似是因为过度惊讶,那眸子里涌动着我说不出来的莫名情愫。 丹灵正恶狠狠的盯着那名女子看,我拉了拉她的手臂,咬着唇轻轻道:“对,对不起,打扰二位雅致了。”我看着那崩断的琴丝道:“这琴,改日我在赔给你吧。” 夙玉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定定的盯着我看,我只觉得时光恒久远,我们快要淹没在这时光的罅隙中。 夙玉欣喜地大步跑了上来,欲抓住我的手臂:“颜卿这是何意,夙玉曾经说过,无论何时何日,只要你回来,这便是你的家。” 我退开一步,生生躲掉了他伸过来的手掌,我知道他的手掌一向让人觉得温暖,能让人沉溺其中,可如今,我却不能,这不属于我,我怕被他抓住手,会更加贪恋他手心的温度。 他的手生生愣在半空中,我悄悄忍住眸子里涌现的泪花。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四章 争锋相对 丹灵忽然跑到那女子的前面,却是转过头来问狸猫:“阁主,这位是?不准备介绍一下么?” 顿了顿丹灵又凑到夙玉的面前,颇为讽刺的问道:“不会是你刚纳的侍妾吧?” 夙玉正准备开口,那女子端的是莲步轻移,一股暗香袭面而来,她向我微微施了礼,红唇亲启:“小女子鱼清音,见过颜初上仙。” 既然人家这么懂礼数,我也不好落了这份薄面,便施施然颔首微笑。 丹灵忽然凑过来在那女子身上轻嗅,后掩鼻跑到我身边道:“上仙,哪来一股鱼腥味?” 那名女子闻言,娇躯一震,俨然一副梨花落雨的前奏,夙玉皱了皱眉扶住鱼清音道:“丹灵,不可无理,这件事错在你。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你终归得向微泫陪个不是。” 我一惊,脑海的答案呼之欲出,能和丹灵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件事了。 “难道她是?”我一惊。 夙玉叹了口气道:“没错,她就是当年在丹灵口下逃生的人鱼,只是当年那场大火差点烧的她形神俱灭,即便现在化形成功了,依然落下了个心口绞痛的毛病,她受不得刺激。” 丹灵趴在我肩上耳语道:“原来她就是本大仙当年差点烤熟了的人鱼啊!咯咯咯,笑死我了。” 我扯动着嘴皮,想笑却笑不出来,那鱼清音见我如此,眼角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抬头看她时她也对我微微一笑,我晃了晃头,是自己想多了吧。 “丹灵,还不快快道歉!”夙玉扶着鱼清音坐了下来,不悦的皱了皱眉,倒是鱼微泫抓着夙玉的手臂,眼睛扑闪扑闪的不知是可怜还是委屈:“夙玉,还是不用了吧!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家咬我一口,我本善心,不能还人家一口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倒是丹灵,听到这句话,小脸快被气到扭曲在一起了,她跳到鱼清音面前喝道:“你丫,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想骂人别这么隐晦,搞得自己像是观世音转世一样,哼,别再这装可怜,博得阁主的同情。” 鱼清音一听,那在眼眶中转动许久的泪水终于划过脸庞,她手里拿着一番绣帕,掩面而泣。 我抓着丹灵的手示意她别冲动了,夙玉那云淡风轻的眸子终于风起云涌起来,厉喝一声:“够了!即便你不想道歉也不用这样!” 我心里五味陈杂,复杂的看了夙玉一眼,冷冷道:“我的人我自己会说,请你收起你的脾气。” 我拉着丹灵的手迅速的走了出去,走之前不经意瞥见鱼清音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果真是柔弱不禁风呢。 “上仙,你方才为什么要拉我出来,那鱼清音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哼,简直就是气死我了。” 我和丹灵靠在殿外的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夙玉终究没追出来,此时,我并不知道,我靠的那块墙壁,我在外,他在内,追出来的脚步终究只止步于此。许久,殿内终于又传来了一声悠扬的曲调,是我叫不出来的曲子,只觉得心里似乎有千斤石压着,便伸手召唤了朵祥云道:“丹灵,我们走吧!” 高空的风呼呼的吹着,这次我并没有打开结界,而是任凭微风拂面,吹散我的发髻,我将梨花簪从发髻中扯了出来,三千青丝,随风飘动,丹灵正生着闷气站在身侧,久久不语,我微微叹了口气,看到下方有一莲池。 那莲池内粉红的梨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而如今已过了夏至,已是深秋了,这莲花竟开的这般妖艳。 我带着丹灵从高空迅速落下,见那莲池中央一朵四叶菡萏正散发着盈盈光晕,一股微薄的灵气在莲池内游荡,我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丹灵一脸稀奇的望着这大片大片的菡萏,欲伸手去摘,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丹灵,不可摘,这是人家的庭院,这些菡萏也非比寻常,我看着这满庭氤氲的莲花,心里惊疑,难道这是莲花仙子的庭院么?还是这原主十分痴迷莲花,竟久开不败。 而且那四叶菡萏也算的上是旷古奇物,可入药,可入味,可修行静心,也能单独修炼成仙。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青色长袍的男子,他如墨的青丝由一条青蛇轻轻挽就,整个人的气质透露出一股阴柔。他此时也正好看到我,紫黑色的薄唇斜斜弯起,我一惊,这人不是那日在凌霄殿与我争锋相对的青墨蛇君么? 他看到我之后,手执一柄折扇,颇为潇洒的扇着风,这实在是让我很无语,如今,已经不是六伏天了,净会装模作样,再说就他那点气质,实在与那轻摇折扇的文人墨客大相捷径。 许是看到我眸子里的那抹鄙夷,他一怔倒也不怒,只是淡淡的泯着嘴唇笑着,我顿时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哟,这不是颜初上仙,九天银河统领么?”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话,我恶心的撇过头去,丹灵偷偷揪住我的衣袖,凑过来问道:“上仙,那人是谁呀?” 我趴在她肩膀上,轻轻耳语道:“别管他,只是一条天天发情的蛇的哥哥,一只公蛇而已。” 丹灵闻听此言咯咯的笑起来,我拍了拍她的头,继续和她欣赏这莲池内的菡萏。 那青墨蛇君见我和丹灵只顾自得自乐也不理睬他,阴暗的三角眼在我和丹灵身上来回扫描着,我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顿时站如针毡,蛇一类,本就狡猾多变,但是必要时,我可以用九天银河大将军的身份来压制着他,只是不知之后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呵呵,两位仙子真是好雅致呀,本殿也陪你们一起观赏荷花吧。”说着他居然挤进了我和丹灵的中间,他头上那青蛇簪子其实是一只火蛇,此刻正兴致盎然地吐露着那大红的蛇杏子,我只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丹灵迅速跳开来,躲到我的身边。 青墨蛇君玩味的看了我们一眼,阴暗的三角眼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哦?原来仙子竟然会怕蛇?这蛇呢?你温顺些 他自然不会攻击你,可是?一旦你将他惹火了,那他一个激动,做出了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五章 青墨蛇君 “哦?青墨蛇君这是在警告本仙么?”我挑了挑眉毛,嘴角轻轻上扬继续道:“可是蛇君你,似乎忘记了本仙还有一个身份呢。” 那青墨蛇君脸色阴沉的看着我,最终在我的视线下微微扬起唇角道:“本蛇君自然不敢忘记,颜初仙子还是玉帝钦封的九天银河大将军呢!”他故意加重了九天银河大将军七个字,仿佛不屑一般,我冷哼一声,回过头去。 丹灵向青墨蛇君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又回过头来,凑在我耳边上说:“上仙,你看那青墨蛇君又阴暗,又恶心,我都不想和他说话,感觉他一开口就脏了这边的灵气。” 虽然丹灵说的极低,但是同为仙神的青墨蛇君又怎么听不到呢?我没有回过头,却依然能感觉到背后忽然下降的温度,带着些许阴暗和寒冷直直向我们袭来。 倒是丹灵反应迅速,迅速在我们两周围升起了一层保护结界了同时嘴里还念叨着:“这样就可以隔绝某个人呼出的肮脏气体了。” 我顿时感觉额角抽了抽,丹灵真够强大。虽然青墨蛇君不是很好惹的家伙,似乎这样将他得罪了更加彻底了,蛇本记仇,算了,多加一条又何妨。 收起思绪,我望着满池摇曳的粉红菡萏,甚是喜爱,丹灵颇为欢喜的便伸手去轻点荷花,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谁准你碰池里面的荷花了!”丹灵吓得手一抖,碰翻了荷花上的露珠。 “怎么,难道这庭院的荷花池你青墨蛇君的么?”我皱着眉,据我所知青墨蛇君的宫殿离这一带还有好远的路程。 “虽然这庭院不是本蛇君所有,但是本蛇君就是不允许有人碰它,能让你们二人再此观赏已是我最大的限度了,本蛇君还怕你们二人玷污了这尚好的灵气,观赏完毕还请速速离去!” “嗬!好大的口气啊!既然这庭院不是青墨蛇君家的,那岂有本将军不能观赏之理,嗬,还落的个需要青墨蛇君你点头才可观看,本将军告诉你,就算这庭院满池莲花是你家的,本将军依然来去自如!再说若青墨蛇君再敢出言放肆,本将军不介意将你交给玉帝,告你个妨碍公务罪!” 没办法,每次看到青墨蛇君,就想起在凌霄宝殿之上他那丑恶的面貌,再说,我本来最讨厌的就是蛇和蚯蚓了,所以一大段话说下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很佩服自己的能力了。 青墨蛇君见我如此说,脸色铁青铁青的盯着我和丹灵,这时莲花池的通道里忽然走出来一名青衣女子,她扭着那水蛇腰,大红色的樱唇轻轻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她整个人的气质透露出一丝邪魅却比邪魅更加妖娆。 那莲花池面积颇大,本来在远处的青衣女子三两步便走到了,速度之快让人咂舌,我还没来及反应,便觉得面前刮起一股阴暗的风,和青墨蛇君给人的感觉一样,我想这也是一条蛇。 那青衣女子一个眨眼便来到了青墨蛇君的身旁,那扭动的腰肢整个就怕是挂在青墨蛇君身上了,青墨蛇君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青衣女子虽趴在他哥哥青墨蛇君的身上,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我和丹灵看,那阴暗嗜血的眼神冷不防的让我打了个冷战。 “哥哥,我本无意经过此地,可却发现有人在这挑衅哥哥,我看不过就来了。”顿了顿她又道:“无论是谁,若得罪我上古蛇族,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上古蛇族都会生生世世与她不死不休!” 妖娆的面容,刺耳的声音,再加上阴暗嗜血的瞳眸,猛地让人心里一个哆嗦。 倒是丹灵,却拉起了我的手,虽是面对着我,却是说给那青墨蛇君和她妹子听的,丹灵眉眼一弯,语调轻扬道:“哟,又是一个来乱吠的,感情这里是他家呀?” “你……哼,这莲花庭院包括这片莲花池都是莲花仙子纳兰莲筠的不错。虽然她已经下凡历劫了,但是她却是我哥哥的意中人,我哥哥给她看家也是理所当然的,等到她历劫完毕重归仙位便会与我哥哥成为神仙眷侣,所以纳兰莲筠的就是我哥哥的!” “嗬,原来是看门犬呐,人家莲花仙子多么圣洁高雅呀,又岂是你哥哥那只阴暗的蛇类能够染指的,再说,莲花仙子纳兰莲筠能看上你哥哥么,咯咯咯,自作多情咯!” 青墨蛇君闻听此言,暴跳如雷,额角的青筋毕露,想必是戳到他的痛处了,他紧紧握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里一团黑色的雾气,我倒是看得真真切切,便冷笑一声,传音道:“青墨蛇君这是做甚么?难道你是想杀人灭口么?” 青墨蛇君的妹子柳眉横皱,声音诡异冷然道:“上次,想必也是你等出言侮辱了我姐姐吧!今日居然又再次出言侮辱我哥哥,两次的账一并算,本仙管你是不是什么将军呢!” 说完她手里出现了一条青色的魔杖,仔细看却是一条碧色大蟒缠绕在上面,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脚步发软,但是为了不被他们看出来,我依然冷哼一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是你哥哥再而三的在背后放冷箭,如此,便怪不得旁人了!” 说完我便挡在丹灵前面,从背后迅速地抽出神影剑,神影出鞘,冰冷的寒芒似乎让这个深秋的天又冷上几分,一道强大的寒芒冲天而起,那青衣女子表情愣了一下,转而又变得狠厉无比的样子,她杏目怒睁,嘴里吐出猩红的蛇杏子,那粘稠的毒液滴在青石板上,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青墨蛇君见他妹子如此了,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那阴暗的三角眼无时无刻地狠狠盯着我和丹灵,生怕我们找个机会逃脱似得,他也伸出了猩红的蛇杏子,那暗黑的粘液滴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顿时溶解成一个黑色的小洞。 我心里不由慎重起来,如此看来这青墨蛇君功力应在他妹妹之上。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六章 死里逃生 我转过头去问丹灵道:“怕么?”丹灵却没有让我失望,她摇摇头,眼神却很坚定:“有上仙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战事一触即发,我和丹灵看到了彼此眼中信任与坚定。 青墨蛇君吐着猩红的蛇杏子,大喝一声迅速向我飞奔过来了,丹灵那边也开始打的火热,我将神影剑紧紧握在手中,也不再犹豫和害怕,神影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青墨蛇君掌心一翻,一团灰色的光芒迅速向我袭来。 我忽然想起我的乾坤袋里还有一面观天镜,便掏出镜子,那灰色的光芒在碰到镜面的刹那,居然消融了。 我冷喝一声:“还有什么绝招尽管上来!” 那青墨蛇君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语,霎时,从他身上涌现出千百条小蛇,‘扑哧扑哧’的吐着蛇杏子,迅速向我游来,那速度简直让我叹为观止,我迅速飞上了半空。 趁着空档,我迅速看了眼丹灵那边的战况,那青衣女子手持青色的魔杖,上下挥舞着,那魔杖便瞬间掉下了许多青蛇,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丹灵双手交叉,那掌心中赫然出现一条红色光幕,并且迅速迎风而长。 却在这时,那条碧色大蟒居然从魔杖中飞身过来,绕到丹灵后面准备偷袭,我一惊,大喝一声:“丹灵小心!” 这件事其实也只是瞬间发生的,这时耳边忽然出现了一声凉飕飕略带阴狠的声音:“有没有人告诉你,攻击的时候不要分神,这样你会死的很惨!” 我心里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便全身,手上的神影剑迅速向背后平刺过去,那青墨蛇君倒也很狡猾,居然在我面前玩起了移神换影,就在这时,地上的那群扭来扭去的小蛇忽然飞身上来,‘咻’的一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我手握神影,猛地一挑,那条小蛇迅速断为两截,可这时候,更多的小蛇齐齐飞了上来,那长大的嘴巴里居然喷出红色的火焰。 ‘咔嚓’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帮我,天空中迅速划出一条巨大的闪电,紧接着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声响,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小蛇们喷来的大火,并且迅速将已经飞身上来的蛇淋的‘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看着在地上四处逃窜的蛇,我心里不由一阵大快,却在这时,丹灵大喝一声:“上仙小心一一” 耳边传来’咝咝’的吐着蛇杏的声音,我一转过头来便见到那巨大的蛇头正目露凶光的看着我,那条蛇,不,应该称之为巨蟒,全身青色,那硕大的鳞片在雨水中泛着清冷的光泽,就在这不经意间,只觉得腰间一紧,那巨蟒硕大的头颅看着我居然口吐人言。 “上仙,这可怨不得我了!”阴狠的话语在耳边呼啸,我被他粗大的腰身裹住,只觉得脸上憋得通红,一字一句道:“本-将-军-是-玉-帝-钦-封-的!你敢!” “哼,本蛇君有何不敢!”青墨蛇君这时又加紧了力度,我只觉得脑袋里面一阵阵眩晕。 “不一一”丹灵看到我被擒,看到我受如此折磨,怒声喝道,却在分神的瞬间被青璃一掌打在胸口,猩红的血液喷洒出来,我看得目呲欲裂。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远处传来一阵惊天般的怒喝,我一喜,是夙玉的声音。 “孽畜!尔敢!” 一阵白光迅速击打在青墨蛇君身上,溅起的大片蓬勃的血花在雨中飘散,我只觉得腰身一松,身子便徒然向下坠,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一轻,似乎是被谁轻揽在怀中,雨下的很大,将我的衣服和头发都淋湿了,我望着抱我的人,眼眶一热道:“夙玉一一” 他轻揽着我眼里似有怜惜一闪而过:“乖,没事了。” 这时我终于看到夙玉身侧的老头子,一身清爽的玄色大袍。虽然发色花白,但面容却脱俗清新,他凌空而立,没有一丝雨水打在他的身上,颇有些仙风道骨。我一喜,师尊也来了。 此时夙玉身后徐徐走出来一位女子,莲步轻移,片水不沾身,一身洁白的束腰裹胸长裙将那姣好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她嘴角轻轻含笑道:“让上仙受苦了。” 我嘴唇紧紧抿着,复又拉扯成一个自嘲的弧度,原来夙玉和鱼清音是一起的,或许他们只是路过罢了。 我轻轻离开了夙玉的怀抱,夙玉一怔,便要拉着我的手,被我轻巧的躲开了,我回到丹灵的身边,将她扶到师尊这里,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还好不太严重。 这是青璃看到他的哥哥受伤,大哭着跑过去,青墨蛇君此时已经化成了人形,他一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青璃一脸关心的问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师尊站在空中,眉眼之间一片凌厉,没想到师尊收起那顽皮的模样气场居然如斯强大:“哼,好你个青墨蛇君,居然大逆不道,无视她九天银河大将军的身份,再者颜初好歹也是我桐华殿的人,你可有曾将我放在眼里!今日还好我途径此地,不然,你犯下何等大罪,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墨蛇君面沉如水,也不答话,只是轻轻捂着胸口,丹灵靠在我身边,低声咕哝了一句:“应该将他们两只蛇剥皮削骨炖蛇肉吃,正好给师尊当下酒菜。” 其实就算丹灵声音如斯小,但作为仙灵的我们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弯唇一笑,师尊见丹灵如此说,抖了抖胡子,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丹灵。 青璃闻听此言,娇躯一震,连忙站在青墨蛇君的身边,双手一张,声音似乎有些害怕有些颤抖道:“不要,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哥哥,我保证下一次不再找上仙们的麻烦了。” 许久,青璃见我们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以为我们真的要吃了他们,连忙道:“如果你们真要吃,就吃我吧!哥哥,哥哥他很可怜的,求你们放过他。” 青墨蛇君身子一震,目光错愕的看着青璃,转而声音略微颤抖的拉着青璃的手臂,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傻丫头,哥哥不需要你保护。”转而又看向我们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一怔,蛇本是冷血动物,他们之间也会有真情么? 我看师尊一眼,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全凭我做主。 我淡淡的看着青墨蛇君和青璃,尤其是青璃叫青墨蛇君那句哥哥,不知道是触碰到了我的某个神经,心里的柔软像水波一样一波一波荡漾开来。 “你们走吧!今日之事我权且不计较,可是我不希望下次还看到你们。”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七章 全鱼夜宴 青墨蛇君惊讶的望了我一眼,复又垂下了眼帘,青璃喜极而泣,道了声谢谢便扶着青墨蛇君远去了。 雨势愈加大了起来,将这里的一切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莲池内的菡萏开的似乎更加娇艳了,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莲香,我静静闭上双眼,在心中长舒一口气,只希望这次放过他们能让他们真心悔过吧。 “上仙,我以为今晚能吃到炖蛇璞呢。”丹灵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我抚了抚额,却见到身侧也有一道目光射来,转过头去,却见到师尊亦是一脸幽怨的望着我,我嘴角的笑容扩散的原来越大,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师尊和丹灵真是贪吃呢?青墨蛇君和青璃两兄妹属于上古蛇族,在仙界也谋得一席之位,咱们不能贸然动他们,希望这次他们真的能改过自新吧。” 顿了顿我看着丹灵和师尊的依然期待的目光继续道:“行了,你们两个一老一少,别再露出那么垂涎的目光了,今日死里逃生,本仙子心情大好,晚宴一起吃吧!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哇哇,太好了。”丹灵一把抱住了我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态,我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道:“刚才受的伤好了?晚上你一起帮我吧!我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对了,喊上白……瑾哥哥。” “好﹑好,时隔多月,终于又可以尝到颜初丫头做的饭菜了,不知道厨艺有没有精进些呢?师尊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晶亮的瞳眸一点看不出垂老之态,当然,师尊本来就面容脱俗,也算是美男一枚。 “颜卿……那我呢?”身后传来一声清澈的声音,如珍珠落玉盘,我不用回头也知晓是夙玉了,只是鱼微泫站在他的身边,俨然是一对的样子,我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对呀,上仙,还有我和夙玉呢?可千万别忘了呀。”说着,鱼清音朝夙玉暧昧一笑,伸手别揽住狸猫的手臂。 夙玉朝她弯唇一笑,伸手变幻了一件雪白的披风为她披上,这一切,看在我的眼中是多么的刺眼。 我决定了我今晚要做全鱼宴,有什么鱼就做什么鱼,红烧的、清蒸的、酱焖的、爆炒的﹑电焦的,对了有没有人鱼的,我这样想着心情不由一阵大好,不经意居然抓紧了丹灵的手臂,猛地一使力一一 “哎呀,疼死我了,上仙,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我尴尬的望着丹灵一眼,丹灵向我撇了撇嘴。我看着鱼清音一脸期待的眸子,嘴唇一弯,道:“好呀,你和夙玉可都要来,今晚的夜宴绝对不容错过!” “对了,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像颜初上仙和白瑾仙君,夙玉阁主和鱼清音,我也要找个伴,上仙,你能找的到姬神月么?如果他也来那有多好呀。” 我伸手抚了抚额,师尊好奇地问道:“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一糟老头子找谁去,诶,不对,我也不老,赶明给你们找个师娘去,对了,丹灵说的姬神月是谁呀?” “姬神月么?”我皱了皱眉:“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姬神月居住何方呢?” 丹灵郁闷的垂下头,这时又听人鱼小仙鱼清音道:“如今,这雨越下越大,不如我们先回桐华仙尊的府邸吧。”她话一说完,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寂静的苍穹,天愈加黑暗起来了。 鱼清音看着天空的闪电娇躯一颤,又往夙玉的的怀中缩了缩,俨然一副娇媚柔弱,楚楚动人的模样。 像诗文里所唱的什么:“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靥之愁,妖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师尊点点头,于是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桐华殿飞去。 到了桐华殿,已差不多是申时了,我和丹灵准备先去沐浴换掉一身湿透了的长袍,夙玉伸手一变,一套纯白的广袖流仙裙便被他托在手上送过来给我:“颜卿,只是我摘星阁新做的衣袍,你看着喜欢么?送给你的。” 我淡淡的看着他一眼,见他晶莹的眸子中盛满了期待,本来心中一喜,但,转而看到了鱼清音身穿那一声洁白的长裙,款式似乎和这个差不多,而且也是纯白的颜色,便伸手一推道:‘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你还是送给清音姑娘吧!她比较适合。” 她穿上那纯白颜色的广袖流仙裙,仿若是落入尘世中的仙子,不,她现在修的真身了,本来就是仙子,一颦一笑,一双含情目,一身弱柳扶风,都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 她那一身淡然出尘的气质俨然和她那衣袖上所绣的清冷的梨花很是相配,夙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一个愿望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生死愿为价,花下重遇她。宜室又宜家……。 她一定是在梨花树下褪去一身浊气,化为一名倾城绝色的,对么?你看,你对她那么温柔,你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对么? 这样想着,心里一个憋屈,便忍不住差点哭了起来,遂想到殿中还有好多人,夙玉见我推辞,微微皱眉,转而想到了什么?伸手一变,一套红色的广袖流仙裙叠得整整齐齐的在他手中。 “要不,颜卿,试试这套吧。”抬头,见夙玉望向我的眼中充满了笑意,我心脏猛地一跳,望着他手中的衣服愣了愣。丹灵看见夙玉手中的衣服顿时两眼冒着桃花,一脸喜爱的模样。 “哇,好漂亮的衣服,上仙不要,那就给我吧。” 我伸手一拿,嘴唇微扬轻轻哼了一声:“这是夙玉给我的,你想得美。” 夙玉见我终于接受了,狭长的双眸微微噙着笑,只是他笑容却来越大,不知是不是笑岔气了还是怎么的,我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只见他面上迅速烧红起来。 正在我愣神的片刻,头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正在温柔的抚摸,我的脖子一缩,却见到他说:“颜卿快些去沐浴吧!省得着凉了。” 这时,却轮到我的面上迅速升温起来,于是我拉着丹灵在大家莫名的眼神中迅速逃离了大殿。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八章 新郎新娘 庭院深深,落英缤纷,玉酿池处于梨园深处,一路狂奔至这里,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厉害,池水温良,我和丹灵将全身沐浴在水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雷雨过后的天气显得更加纯净起来,这时,一道绚丽的彩虹微微颤颤的爬上了天壁。 我洗浴穿戴好之后,三千发丝,静静铺在身后,只觉得一股暗香袭面而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丹灵看着我毫无约束的如墨青丝,轻轻笑语:“今日,倒不如给上仙梳个好看的发髻吧。” 我只觉得心情好不错,便轻轻颔首道:“那好吧。” 丹灵素手轻扬,一阵白光过后,一张梨花镶白玉的梳妆台便出现在玉酿池边。丹灵手持玉梳篦,轻轻将三千发丝挽成垂云髻,随侧簪上一枝白玉匾簪和五采玉步摇,梨花样钿花细细插入发髻,点绛唇,眉黛落,云髻峨峨,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明艳绝伦。 “上仙,你看,你一打扮起来可比鱼清音漂亮多了。”丹灵得意的扬着下巴,将这些东西细心收好。 我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就你鬼机灵,将我打扮的这么妖娆做甚么?平日里我也 未曾如此过,不如换个素净点的妆容吧。”说着我伸手抚着发髻间的步摇,只觉得‘叮咚叮咚’的霎是好听。 丹灵以为我要伸手拆了这发髻,连忙按住我的手道:“上仙,今日就依我一回吧!你看,我都忙活了这么久了。”说完她嘟着嘴一脸幽怨又有些期待的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那好吧。” 丹灵抱住我的手臂,如秋瞳剪水一般的眸子微微眯成一条缝欢快道:“噢,走咯,做饭去了。” 回到桐华殿的时候,师尊正躺在庭外榻榻米上微微假寐,见我才来,微微皱着眉,揉着肚子嗔怒道:“你个丫头,还不快去做,快要饿死我老人家了,对了,今晚到底做什么好吃的呀。” 我望着他期待的眸子,得意的狡猾一笑道:“师尊饿了呀,师尊想知道?一一哈哈,我不告诉你,哈哈哈……” 天色渐黑,我手忙脚乱的终于在丹灵的帮助下,以及众人的催促下做好了。 “来咯,上菜咯一一”看着大家满心期待的目光,我缓缓巡视了一下众人,嘴角微微噙着笑:“大家可要细细品味?” “颜上仙,做了什么好吃的呀?”鱼清音好奇的问道。 我将那盘子向桌上一放,得意的说道:“今日吃全鱼宴!” 想象中的表情并没有到来,鱼清音素手拿着象牙箸轻轻夹了一块细腻的鱼肉放在嘴里,微微噙笑道:“上仙手艺真是精巧,味道很是合我口味,大家吃吧。” 这叫什么来着,棋差一招?我撇了撇嘴心道,鱼清音真够狠心的,连自己的同类都食用。这样想着,脾气藏不住,脸色越来越差,丹灵坐在我的身边,捅了捅我的手臂向我狡猾一笑,我向她传音道,你笑什么?我正在生气呢。 “咦,上仙今日和夙玉阁主穿得衣服颜色居然是一样的都是大红色的,这衣服也像极了喜服,相传在人间新郎和新娘都是穿大红色的呢?莫非,夙玉阁主和颜初上仙有着一段旷世奇缘?” 夙玉听着丹灵如此说,眼角眉梢一片笑意盎然,我只觉得脸上通红无比,伸手往脸上一摸,果真是火热非凡。余光不经意一瞥,看着饭桌上的鱼清音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一片,象牙箸也被她搁浅下来了,她忽然伸出手捂着肚子哎呦的一声,大家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我忽然心里觉得忐忑不安,夙玉扶着她关心道:“清音,你怎么了?” 我紧紧咬着嘴唇,丹灵传音道:“她定是又在装了。” “我,我只觉得肚子疼得厉害,莫不是吃坏了肚子?”鱼清音额角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我一下子慌了,这时白瑾仙君也搁下了象牙箸皱着眉毛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吃了,也无碍啊?” 丹灵连忙接过话道:“清音姑娘本是人鱼化身,难道是她食了同类,反遭报应了?” 虽然鱼清音是低着头的,但是以我的角度看,正好看到她那若有若无上翘的嘴唇,心里一个咯噔,坏事了,丹灵向来说话直快,这样正好落得鱼清音的下套,夙玉一定会认为是我故意做的全鱼宴,他一定会认为是我太小气了,容不下这个娇弱女子。 “够了!”夙玉微微闭着双眼再次睁眼时,眼中俨然古井无波他,说:“我带清音先回去了,各位慢吃。” “那边还有其他的点心和和菜肴,颜初仙上本以为鱼小仙不吃的,就多做了些。”丹灵说道。 “不用了。”我看着夙玉将鱼清音拦腰抱起,眉间一片淡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颓然坐在梨花木雕椅上,心里只觉得空洞洞一片,倒是师尊莫名的哀叹了一声,却依旧拿着象牙箸津津有味的吃着。 白瑾仙君神色莫名的拉过我,一把将我环住,我的无奈和悲伤一下子将我淹没:“呜呜呜,瑾哥哥,我只是想气气她,我并没有要害她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声音莫名的竟略带些哽咽,顿了顿,他和师尊说道:“我和师妹先回去了,师尊慢用。” “那我呢?”丹灵垂下头,绞着衣袖道。 “你?你就留在仙尊这里吧。” 说完白瑾仙君便带着我乘祥云回去了,一路上他就那么抱着我,只觉得白瑾仙君胸前一片濡湿,我靠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差点睡了过去。 直到到了他的挽月轩,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这时我并没有真的睡过去,我眨动着睫毛,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冰凉的指腹轻轻擦干了我脸颊上的泪水,强劲有力的臂膀一把将我抱住,低低呢喃道:“我竟没有发现,我竟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我,颜儿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夙玉的?” 我依旧闭着双眼,眼眶里温热一片,一下子控制不住,豆大的眼泪扑闪扑闪的掉了下来,将他的肩膀淋湿了一大片。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四十九章 情为何物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沿着脸颊一路流进嘴里,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夙玉的?是初遇那次,还是之后相处的每一点一滴,他的音容笑貌,他温润的眉眼,还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守护,竟让我不知不觉中深陷进去了。 “颜儿,你知你喜欢的是夙玉,为何却又接近了我?” 他说:“颜儿,你可知你接近了我,让我喜欢上了你,喜欢和你拌嘴,喜欢你嚣张的和我说话,喜欢你偶尔略带羞涩的面容,也喜欢你偶尔耍耍小性子,颜儿,你可知道你已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说:“颜儿若是喜欢温柔的男子,我以后都为你改变,心中有你,就只会有你一个人。” 他说:“你可知晓,今日在饭桌上时,我多想将你的目光牵引我这里来,你看见他时,连声音都会不知不觉间温柔,你会脸红,会羞涩,我多想将他变成我,他不能给你的,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爱给你人给你,只要你愿意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日日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每天只爱我一点点,我就满足了。”他说:“颜儿,可好?” 情之一字,是世人最难领悟的道,凡人如此,仙人亦是如此,如今连我也不能免俗的被卷了进来。 “瑾哥哥,你不要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脱离了他温暖的怀抱,他忽然又附身上来,将我一把搂住,略带怜惜道:“好,你说什么都好,天色已晚,只是……记得早点回来。” 如今,我们都还能回的去么?瑾哥哥…… 深秋的天,格外的冷,摘星阁外一一 我静静的伫立在他的轩窗前,掩去了身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 北风呼啸,吹起梨花花瓣纷纷扬扬,我不晓得在这伫立多久,只觉得眼睛十分的干涩,身子站着真的很累了,轩窗上的剪纸倒映的画面直直刺痛了我的眼睛,直到屋里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任何图案,我复又抬起沉重的大腿。却不想站的太久了,腿脚发麻了,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不晓得是不是这静寂的夜显得太过突兀了,似乎有什么声响传来,我连忙唤出神影剑,逃一般的溜出了摘星阁。 是不是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想我不该再打扰他们两个的。 这样想着敛去了心里莫名的情绪,伸出手擦干最后一滴眼泪。 这时不远处忽然发出璀璨的光芒,我一惊,莫不是出什么事了,连忙驾着神影剑呼啸而去,不周山一一 “瑾哥哥?”我飞身上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桀桀……小丫头,我可不是你的瑾哥哥呢。” 我一惊,脚步生生错开,却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或许是之前压抑的太久了,这时一下子爆发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总是占据别人的身体,出来为祸天界,你就不怕我将你抓到玉帝面前治罪么?” “哈哈哈,你若是敢这样做,那时初次发现的时候不就应该将我绳之以法么?桀桀,我看你是不敢吧。”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沉声问道。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出来为祸天界呗,作为修罗界的玄组,天界本与我修罗界就是敌对关系,我缘何不这样做?” “……”我一时语噎,心里的怒气更大,却又不得不沉下气来。 “我想前辈生前也是一代枭雄,如此委屈缩在珠子里着实沉闷了些,不如一一” 我话还没说完,他便对我一阵怒骂:“放屁,你个小女娃是不是诅咒我老人家死啊!还生前,我看起来像鬼么?啊?” 我不由的一阵头大,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步伐整齐的天兵天将,我一惊连忙道:“我们先躲起来吧!你可不要乱来。” 那琉璃珠内的修罗玄组发出渗人的怪笑声,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却见他又道:“你以为我过来做甚么的?就是过来吸取生气壮大自己的,不然呢?” 我皱着眉,沉声道:“如此,就怪不得我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了。” 那修罗玄组似乎被我的发火的样子吓到了,连忙摆了摆手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打鼓着,听他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不周山山脚岩浆涌动,像一条火龙蜿蜒流向不知名的远处,山腰上却是白雪皑皑。‘白瑾仙君’抱住我的腰,瞬间飞上了高空,似乎穿越了什么结界,稳稳落在那白雪皑皑的山峰上,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不周山内部,从山峰上向下远眺,那围绕着不周山涌动的岩浆在我看来却更像是虚拟的。 我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而摇头将自己的思想否定掉,修罗玄组站在珠子上,伸手虚抚着胡子,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他说:“你想的没错,这不周山山脚涌动的岩浆其实就是幻境,它是用来迷惑众仙的。” 我一怔,道:“你这小老儿居然能看穿我的思想?” 他靠在琉璃珠上,翘起了二郎腿道:“从你的面目表情就可以直接看到你的思想了。” “那你将我带到这里面来,有何用意?” 修罗玄组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甚么,目光变得如此深沉,幽远,他沉下气缓缓说道,我听着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万年前的事了,玄组本是修罗界的王,修罗界常年没有日光,有的只是一弯红色的新月,那还是他修罗界的鼻祖研发的,他们整天生活在那个环境之中,没有阳光,没有生气,到处充满了冷漠,于是开始变得嗜血,好战。 终于有一天他们发现了原来他们是大六道的其中一道,并且知晓了那最为神秘的天人道,有一次,他无意中闯了进来,发现这里是多么美好,于是就向玉帝老儿请命,请允许修罗一族打开结界和天界共同享用阳光,没想到玉帝老儿不给面子直接拒绝了,后来修罗族不甘如此于是和妖魔两界联手,共同攻打天界。 这一战,直打得天崩地裂,最后以修罗,妖魔两界失败告终,妖魔两界的大王逃了回去,只有修罗玄组被抓,其身躯被镇压在不周山底,并且用两大神器,火龙珠和寒冰戬镇压,内炽外冰,进行双重封印。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章 血色梨花 “我将你带到这里,是为了能让你帮助我,重铸身躯。”修罗玄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目中偶尔精光迸现。 我微微眯着眼睛,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就因为他。”修罗玄组指了指白瑾仙君道:“你也不希望我总是呆在他的身子里不出来吧!帮我将这两件神器都取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重新铸造身躯,获得自由了。” “你认为我会帮你么?你说的对,修罗界是天界的死敌,你出来也会为非作歹的,还不如将你灭了,或再次进行封印。” 修罗玄组细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冷哼一声道:“小老儿可没有玉帝和王母狡猾,你若和小老儿合作,收获还是巨大的,可是你若和小老儿作对,小老儿是有办法让白瑾仙君瞬间魂飞魄散的。” “你也别打小老儿的主意了,白瑾仙君身患噬月蛊,也只有琉璃珠可以暂时压制,就算我出来了,白瑾仙君也会顷刻间魂飞魄散,你应当知晓孰轻孰重,你舍得白瑾仙君去死么?这噬月蛊可是当年我亲手为仙界的仙人们研制的,这世上决无任何解药可解,该怎么做,你掂量掂量吧!小老儿奉劝仙子一句,莫做后悔事!” “是这样么……”我紧紧咬着嘴唇道:“你容我再想想吧。” 用天下众生之命换白瑾仙君一人,是么?我凉凉的叹息了一声。目及白瑾仙君他依然目光紧闭着,我只觉得身心俱疲。 小老儿打了打哈欠,靠在琉璃珠上翘着二郎腿道:“你且仔细仔细,小老儿要睡觉了。” “嗯……”我淡淡的嗯的一声,转而又想到现在我还在不周山顶上,这里白雪皑皑,虽不寒冷但总不至于在这过夜吧!上方似乎有一层结界,不晓得我能不能过去,于是我便出声止住了那修罗玄组道:“这上方似乎有层结界,我过的去么?” 他呵呵一笑,伸手拂了一下胡子道:“寻常仙人都看不透其中奥妙,自然过不去,你们家那叫丹灵的丫头却是这方面的天才。” “那我呢?我能不能过得去?” “这上方的结界通道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关闭,你且记住,这通道只能一天打开一次。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不能超过1天,不然你也会被封印的。” 我吓了一大跳,修罗玄组又说:“小老儿送你一程吧。” 我只觉得身子徒然一轻,‘白瑾仙君’便抱着我的身子迅速飞身上去。 我反手将他抱住,驾着云头便向挽月轩行去。 我将他放在寝殿,薄衾盖好,便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不踏实,在我半醒不醒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挠我耳朵,十分的痒,便伸手去拍掉,正好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反握在手里,慢慢睁开迷蒙的双眼,却见到一双含笑的眸子。 我的睡意立时全无了,睁大眼睛擦掉嘴巴上的口水愣愣道:“瑾……瑾哥哥?” “嗯?”他缓缓扬起嘴唇,好看的眉眼上挑成一个妩媚的模样,我咽了咽口水,却又听他嬉笑道:“颜儿,我的怀抱暖么?” “啊……”我一惊,他此时身穿一件白色的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分外的诱人,我只觉得脸颊刷刷便红透了,他挑起我的下巴,朝我暧昧一笑道:“颜儿脸红做甚么,我可记得当初在无梓山,你将我全身都看光了。颜儿可要负责?” “我……我才没有。” 他忽然又欺身而上,将我的身子圈了起来,他的身子火热无比,他双手撑在床上,我被他压在下面,只是觉得面上燥的很,便道:“瑾哥哥别闹了。” 他正准备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响声,我和白瑾仙君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夙玉敲了一声门便进来了。 “师……”夙玉那句师兄还没叫完整,便看到我和白瑾仙君暧昧的姿态,立时站在原地,身子紧绷着,只从缝隙里只看到他紧紧握着的拳头上青筋毕露,他紧紧抿着双唇。 白瑾仙君微微瞥了一眼他,目光却又看着我,却是问他道:“何事?” 夙玉站在那里声音淡漠无比,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我道:“师尊找你。” “嗯……” 白瑾仙君穿戴好 ,迅速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便走了,夙玉依然站在原地,平日里清澈的声音此时却略微带着些沙哑和哽咽,他说:“为什么?!” “我以为你待我终究与他不同,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你说你要来白瑾仙君这里,我便同意,只是因为对颜卿有着莫名的信任,可是?为什么?!” “颜卿,你告诉我,你说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便信你,只要你说,我便信!” 我只觉得我的胸腔里有一股巨大的哀怨和悲戚将我击的粉碎全无,脑子里莫名回荡着他的那句,只要你说,我就信。 可是昨晚那幕,夙玉,你让我说什么?证明我看到的都是假象么?我想我真的做不到,我忍住眼框中的热流,淡淡道:“夙玉不都看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夙玉见我如此说,忽然面色通红脚步不稳的抚着胸口,‘噗’的一声从嘴里喷撒出猩红的血花,它们婉转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开成一朵艳丽的血梨花,点点都是心头血。 我一惊,连忙飞身上前,眼眶里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着,我道:“夙玉,你怎么了?呜呜呜,你别吓我啊?” 他一拂袖,擦干了嘴角上的血珠,脚步虚浮的便走出了大殿。 我张了张口,想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声音压在嗓子里,终究化成了一声悲鸣,我多想和你说,其实我一直喜欢的是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容不得任何人占有你,可是?可是我要怎么说出口,怎么欺骗自己的眼睛说,其实我看到的也只是假象呢? 只觉得越哭越乏力,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是否还有洁白的梨花开在这个四季里,是否依旧淡淡清香,你眸子里流露出的喜爱,开成那一簇簇燃烧的梨花,带着无比笃定的温润,从此驻扎在我的梦里…… 那年的血色梨花,我再也不想见到……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一章 红月当空 背底下涌来一阵寒流,却在进入身体的时候化作一股灵力,温润着我的奇经八脉,我动了动身子,咳嗽了两声,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看着这陌生的宫殿,我一阵疑惑,这是哪儿啊? 我复又转过头来,眼前的眸子中透露出一抹焦急和惊喜,我动了动嘴皮,才发现声音似乎有些沙哑:“神月你怎么在这?还有我这是在哪儿啊?” 他将我扶起来,给我吃了一颗褐色丹药,那丹药一如喉咙便化作一股暖流流了下去,我咳嗽了两声,声音不似之前那么沙哑了。 “这是在我家。我去找美人,发现美人倒在地上不起,我便私自做主将你带了回来。” 姬神月面庞透露出几分疲惫,他看着我的眼神欲言又止,我道:“神月?你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地却不说话,我慢慢走出了宫殿,这才发现外面的景象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红月当空,树影婆娑,怪石嶙峋,殿外有两个守位的士兵,那士兵长得青面獠牙,目似铜铃,粗长的爪子紧紧握着一根玄铁戬,站在殿外纹丝不动。 我吓了一跳,姬神月站在我身边支支吾吾道:“这不是仙界,这是修罗界。” “你……你说什么?”我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愣愣的沉静在刚才的惊愕之中,沉声道:“那么你也是修罗了?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姬神月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我是修罗没错,但是美人,你信我接近你真的没有任何目的的。” 我一拂袖,只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我闷闷道:“你为何之前不与我说?你现在又来告诉我,是和目的?” 姬神月瞧见我脸变了色,顿时慌了起来,声音略带委屈的说道:“若我之前就和美人说我是修罗,美人定会以九天银河大将军的身份将我抓起来,毕竟那时并不熟识,我之所以现在说,是……是因为我好些喜欢上美人你了,以后别离开我了,行么?” 他莫名的低下头,像是犯错了的孩子,我心下一软,但又有些郁结便道:“你不会乘机将我献给你们的修罗王吧!或者用我去威胁王母玉帝?我告诉你,若是那样,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他的脸色霎时精彩起来,好看的眉眼微微眯成一条缝,紧紧咬着那红润的嘴唇,看得我心里莫名一紧,难道我真的猜对了? 这时,殿外忽然出现了一排巡逻的士兵,各个青面獠牙,眼似铜铃,他们站在那里排好队形,便齐齐喝道:“见过修罗王殿下,见过修罗王妃。”声音响彻云霄,又整洁有力。 姬神月背过手,声音严谨有力,神情淡漠,不苟言笑,道:“都退下。”他的身上刹那间涌现出一股王者绝对的威严和气派,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皱了皱眉,低声咕哝道:“我才不是修罗王妃,应该是丹灵才对,丹灵应该会接受你的身份吧!以我的了解。” “美人,你说什么?”姬神月忽然倾身上来,红润水灵的唇在我耳边轻轻呵气如兰 “神月,你还是将我送回天界吧!我晓得你有办法的,如今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万一他们找我,怎么办?” “美人就不能多陪陪我么?”姬神月轻轻皱着眉头,声音似乎略带些委屈。 顿了顿,他又道:“美人以后还回来么?” “我也不晓得嗳,只要你乖乖的,不惹事,我大抵会考虑一下。” “那,好吧!要不吃些吃食再走?” “不了。”我摇摇头道:“我得赶紧回去了。” 修罗界,红月当空,谁也曾知道那红月也是入口呢?姬神月抱着我直直向红色月亮飞去,修罗玄组说,修罗界终年不见暖阳,只有那一轮红月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看来他并没有骗我。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心疼姬神月了,我不知道他为何去天界,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做出任何过分的事,这样,便知足了。 通往天界的入口觅天水镜,这点我倒是未曾想到,我和姬神月站在觅天水镜的丛林外,望着那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涌上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见不得光的孩子永远生存在阴暗之,若以后我有幸能修炼到神境,一定要让众生都享受阳光。 我忽然被自己这悲天悯人的情怀吓了一跳,转而收敛了思绪对姬神月道:“你是回去还是与我一同?” 姬神月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道:“美人没有嫌弃神月已是神月的福分,如今美人去哪我便在哪?” 夕阳照拂在他温润的眉眼,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姬神月本就是长相颠倒众生的妖孽,如今细看,连作为女人的我都不禁觉得恍然一愣。 他银色的长发随微风浮动,身姿卓越,宛若九天之神。 我只觉得时间似乎便驻扎这一秒,姬神月淡淡的笑着,我只觉得面上一红,连忙撇开目光,道:“在这天界,神月你不将面具带上么?” 姬神月微微一怔,俊秀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他扬唇一笑道:“我就喜欢看美人沉迷的样子。” 我看着他露出孩子一般的神情,又不忍心拒绝,但是又怕引起上次天界仙子围追的状况,便一嗔怒道:“这次若被围追了,可别怨我没有提醒你。” 姬神月见我如此说,眸子间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他挑了挑额间的秀发,伸手将那银色的面具带了上去,道:“这样可好了。” 挽月轩一一 丹灵坐在庭院里兀自打着瞌睡,见到神月来了,连忙飞身过来,一把抱住他道:“上仙,我说你去哪里了,原来是将我家的神月来了,丹灵好开心呀。” 神月将丹灵从他的身子上掰开,丹灵又缠了上来,神月伸手抚了抚额,我淡淡一笑道:“丹灵,你怎么在这?” “白瑾仙君说你身子有些不舒服,让我来照看上仙的,我等了许久了,都不晓得上仙去了哪,在仙尊那里闲的无聊,遂在此等上仙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二章 妙曲神音 “对了,美人,今日你因何事元神大恸,以至于灵气逆袭,导致仙体不堪重负晕厥了过去?”丹灵,姬神月和我坐在长亭里喝着清茶,闻听此言我的身躯重重一震,随即敛上水目,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太过偏执了么?也不知道夙玉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因为夙玉阁主?师尊谴了夙玉阁主一起去通知白瑾仙君,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望着丹灵疑惑的目光,我扯着嘴皮苦笑一声道:“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丹灵,师尊一大早找夙玉和白瑾仙君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听师尊说,是关于修罗护法的事,前几日修罗护法又潜入了师尊府邸不知道何故,好在并没有出手伤人,不过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暗自思忖着,那日不周山一战,两个修罗护法使用修罗禁术融合在一起了,听玄组说那是禁术,但是他们融合之后的身体,灵力暴增,但也应该有些危险性。 姬神月兀自在那喝着闲茶,如玉的面庞上并无半分波动,似乎是因为我目光的牵引,他转过头,向我淡淡一笑。我向他吐了吐舌,修罗界的王坐在这里,而我们却在他的面前讨论他的下属,但是转念一想,那修罗护法为何还冒着生命危险逗留在天界?莫非……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了微薄的细雨,吹拂在庭院里满园的梨花之中,激起层层白雾,天界的梨花一年四季都开放着,我忽然想起那句‘冷艳乍欺雪,余香入人衣,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便不自觉的吟了起来。 他如玉的面庞在层层渺雾中似乎透露些许神秘,我望着他心里叹息一声,神月,你究竟在找寻什么呢? 丹灵望着我和神月,左看看右瞅瞅,她微微嘟着红唇,皱着秀眉道:“上仙,我总觉得你和神月之间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呃……我愣了一下,这时神月忽然传音道:“美人,关于我的身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点了点头,关于神月的事,我想还是暂时保密,丹灵总有一天会知晓的,神月向我淡淡一笑,伸手一变,石桌上便出现了一架淡粉色的古琴,它在静寂的雨夜泛着柔和的白玉光芒。 神月向我弯唇一笑道:“如此雨夜,有佳人陪伴,当抚琴一曲。" 烟雨蒙蒙中,传来一缕清幽淡然的曲子,如一波温泉静静流淌在心间,婉转一片,琴声悠扬,时而婉转,时而低迷,错落有致,扣人心弦,我不禁有些痴了。 我记得以前在摘星阁时,听到夙玉弹奏的曲子,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听到比那更好的曲子,他们两个的琴技似乎在伯仲之间又似乎神月更加高人一筹。 我闭目倾听,这宛如天籁的曲子,这悠扬的曲调明明在我眼前演奏,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丹灵亦是陶醉在这琴声中。 细细的雨滴沿着庭檐坠入青玉石板上,激起层层寡淡的涟漪,烟雨迷蒙中,天地仿佛交织一片,万物即是我,我又仿佛化身成万物,融于天地间。 姬神月着一身飘逸白衣,银色发丝随着细致微风轻轻飘荡于胸前,淡然如水的气质中又因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多了丝丝邪魅,狭长的双眸微微闭着敛去了那紫光潋滟,身侧的一树梨花在他身边悠然绽放,那饱满的花瓣中清澈的雨滴斜斜落了下来,阵阵暗香悠然袭来。 忽然之间,那琴声似乎急促起来,我的呼吸亦随着那那高扬的琴声起伏不平,身前的神月似乎又变成了我,轻抚琴身,袅袅余音,不绝于耳。 终了,这琴音终于在轻灵中收尾,许久,我才缓缓睁开双眼,不由叹道:“此曲只应神月有,旁人哪得几回闻呐。好琴,好曲,真让我大开眼界!” 神月微微一笑道:“美人灵力似乎更加凝实了,方才我抚琴一曲,一则为了应景,而则,这琴声有着治愈元神的无上能力,美人现在感觉如何了?” 我弯唇一笑欣喜道:“自从听闻神月抚琴一曲后,我只觉得通身百泰,方才我似乎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顿了顿,我轻抚着琴声,悠然出口:“这可是上古神器伏羲琴?” 姬神月一愣,转而赞赏的望着我道:“美人好眼光。” 丹灵望着伏羲琴咯咯笑了起来道:“上古神器伏羲琴由玉石蚕丝加上上古瑰宝凝练而成,有着静心凝神,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如此看来,传言所说看来并不假。” 我正要说话,却发现庭外有一身翩翩白衣的仙子踏空而来,她手执白底梅花伞,步步生莲,走的近了,我这才发现,不由得惊讶道:“鱼清音?” 那细雨迷蒙中,我仿佛看不清她的表情,丹灵和神月也转过头去看,我望着她随即收敛了眼底莫名的情绪道:“鱼小仙也来了,不知所来是为何事?” 她停足在半空,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语笑嫣然,樱唇亲启,道:“不知仙子好雅致,有如此佳公子作伴,实属冒犯了。” 我微微皱眉,实在不晓得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倒是丹灵听她如此说,厌恶的神情流露于眼底道:“既然知晓你的到来打搅了我们的雅兴,还不速速离去!” 鱼清音倒也不恼,将那柄白底梅花伞收了起来,这才下了云头,缓缓走来,端的是莲步轻移,袅袅身姿,走的近了,许是神月此时未带面具的缘故,她看向神月的目光微微凝着神,似乎有惊艳一闪而过。 丹灵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正要施施然的坐在神月身边,连忙起身将她挤到一边,鱼清音一个局促差点跌倒,而旁边是一滩水洼,她拧着眉头,似有怒气一闪而过,我想若在此时,夙玉在她身侧,她是不是就是应该抚着胸口,又喊身体不适了,想到这里,我对鱼清音的印象又坏了一层。 “没想到上仙的小友如此不知礼数呢?”鱼清音此时并无之前的半分柔弱之态,竟显现出几分强势出来,我心里一怔,她现在是要干嘛?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三章 情深不寿 丹灵双手撑着下巴,用眼神示意我不要理他,姬神月依然寡淡的喝着清茶,我看着鱼清音嚣张的模样真心不想理她,或许是因为私心,总之看到她只觉得全身心的不舒服。 “怎么,颜上仙不请我坐坐么?”或许是因为大家淡漠的态度,鱼清音微微皱着眉,面有不悦。 “鱼小仙请坐吧。”我淡淡的望着她,伸手变出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她微微一笑道:“多谢。” 我看着她将茶杯拿起,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正准备喝,便淡淡一笑道:“鱼小仙就不怕本仙子下毒么?上次吃全鱼宴时鱼小仙便有不适,此时夙玉又不在你身边,若是这次又不适了或者你旧疾发作可怎生是好。” 鱼清音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撒了出来,丹灵坐在她的身侧,伸手一接,那滚烫的茶水便因角度斜斜的撒了在她身上,丹灵将那白玉耳杯稳稳的放在桌上道:“这杯子可金贵着呢。” “你……”鱼清音气的娇躯轻颤,双手直直指着丹灵,气结的说不出话来,转身欲走,复又想到了什么?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森然的冷笑,她坐在我身边,轻轻扬起嘴唇,在我耳边耳语道:“上仙说的对,我这心绞痛的毛病可不能激动,不然夙玉看见了他又要心疼我了,对了,那晚……我们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吧!咯咯咯……” 原本自己便怀着几分揣测,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脑子轰地一下刹那空白一片,全身颤抖的不行,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量,愤怒道:“无耻!”于是一甩袖‘啪’的一声,将鱼清音甩了出去。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在那洁白的裙子上,眼底的笑容渐渐绽放出来,丹灵和姬神月在身侧扶住我颤抖的身躯,我几欲站立不稳。 鱼清音冷笑连连:“上仙,你这掌当真打的妙啊。”说完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别有深意的望着我一眼便乘着祥云离开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石椅上,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光了,我说:“神月,丹灵,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随之跌跌撞撞的向寝殿走去,他们静静的望着我离去的背影,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就这样走啊走啊!似乎跨越了上古洪荒,我想,以后我会去人间隐居吧!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转眼,皓月当空,我趴在榻榻米上不晓得睡了多久,屋外又传来了清澈的琴声,带着不可阻挡的温柔将我深深吸引了进去,一样的曲子,一样的琴声,却是不一样的月夜,如今都已物是人非了。 “颜卿,颜卿……”我一喜,道:“夙玉,夙玉,是你么?你来看我了,对么?” 面上濡湿一片,我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跑去,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赤足正站在冰凉的青玉石上,外面却是是皓月当空。 白瑾仙君脸上深沉一片,将我一下子横抱起来,丢到床上,我吃痛,发出一声痛呼,他忽然俯身温柔的替我擦去眼泪,温暖的指腹磨蹭着我冰凉的肌肤,他说:“颜儿,你为何还忘不掉他?如今我们朝夕相处,难道就抵不过你们在一起的那几月么?” 我擦了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声音几欲颤抖,我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道:“我……也不晓得……许是中了他的蛊毒了,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将我的下巴轻轻抬起,露出少有的柔情道:“如今,我白瑾也中了你的蛊毒,颜儿你可否给我解药?” “解药?”我一惊露出迷蒙的眼神继续道:“对,我去向他索要解药,有了解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他一把抱住我的身子道:“颜儿,别傻了,你知我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入驻你的心间?” 他说:“我不想看你整日愁眉苦脸,你能为我笑一笑么?” “夙玉身边已经有了鱼清音,颜儿,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 我也不晓得多久,这蛊,怕是越来越深了吧。 在白瑾仙君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那时自己不是喜欢白瑾仙君的么,那时也是自己拒绝夙玉的吧。我还记得的那次一一 寂寂空庭,轻染花香。 狸猫执着我的手,眸里有细密的情感流露出来,像是一簇灼热而浓烈的火焰熊熊燃烧,我别过头去,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以为白瑾仙君随着寝殿灰飞烟灭了的时候,那时的绝望像是浸染千百年来的疼痛缓缓绕上了心口,或许或许,那一瞬间,便是爱情了。 以生死来考量的是自己的心,还是真的是爱情? 改天还是向太上老君讨要些陨情丹,忘掉一切的不愉快好了。 “瑾哥哥?”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觉得他的手划过我的肌肤,我一阵颤栗,他随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道:“嗯?颜儿放心,不得到你的心,瑾哥哥便不会动你的人的,等到有一天颜儿真的喜欢我了,我们就像人间的夫妻一样,拜堂成亲,若颜儿喜欢的话,我们便去人间隐居,做一对快活夫妻好了,陪你看人间花开花落,赏五湖游四海,忘掉所有的一切,永远永远在一起,颜儿,可好?” 我在心底也曾那样期盼过,种满园的梨花树,养许多白色的狸猫,对那狸猫永远比对夙玉好,然后他会吃醋,他也会对我温润一笑或者抚摸着我的头道一声,颜卿又调皮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些美好的诺言开始逐渐脱离了生命轨迹,那时我曾发誓一辈子对白瑾仙君好,不让他受一丝伤害,想着他还身患奇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如今我却在这想一些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他的手臂上,他复又将我搂在怀里。 我向被衾里缩了缩,吸了吸鼻子道:“好。” “瑾哥哥,我们睡吧。” 那时我并不知年少的承诺便像一阵风过一般,永远抵不过时间,抵不过这似水年华,也抵不过那心间被种下的蛊,深深痛过。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四章 雾里看花 瑶池仙境,云雾飘渺,一波池水在晨曦的照耀下,潋滟光辉。今早有仙娥过来传唤,说是王母娘娘召唤,本来我想唤丹灵与我一同前往,那仙娥说王母只唤仙上一人,我顿时焉了气,即便那王母娘娘生有九头六臂我也不怕,只是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王母竟然还未来,我心里不由嘀咕起来。 “仙娥姐姐,王母娘娘怎么还未到?” “上仙请稍等,王母娘娘过会便到。” 这一个早上,我问了这句话已经不下十遍了,不知为何今日心情不仅烦躁而且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一样,坐立不安。 “好吧!我再等等。”我坐在青玉石凳上,百无聊赖的吃起了水果。 这时,忽然花瓣漫天,一阵暗香悠然袭来,我目光一凝,这居然是百花,但见王母踏空而来,身穿明黄色凤凰展翅凤袍,一头乌黑青丝,向上挽着发髻,左边插着凤簪,凤头向右,凤嘴里垂以三条翠珠,细长凤目,面若桃花,整个人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让上仙久等了。”王母娘娘微微凝着凤目,樱唇弯起,莲步轻移。 “无碍。”我微微做了个辑,敛眉垂首道:“王母娘娘唤小仙前来,所为何事?” “怎么?颜上仙以为如何?还是仙子有要事在身?” “小仙没事。”我心里不由嘀咕起来,难道来找我话家常不成? 王母娘娘端着一杯茶水轻泯道:“既然如此,那便好。” “不知仙子旧藉何方?”王母娘娘放下茶杯笑语盈盈的望着我。想来无论是妖是仙,化身之地便是旧藉所在,我心里愈加疑惑,王母娘娘唤我来只是为了问我原籍何处么? 王母娘娘见我微微皱着眉,一副思考的模样,连忙轻执我手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会被她的模样所感化,以为她是一个眉目慈善的人,但我却不这么想,上次凌霄殿,她那番尖牙利嘴,不折不挠已让我对她的印象十分糟糕。 我连忙抽出手,她又紧握,我的手丝毫不动,她说:“天界的众仙无论是谁,在司命仙君那里都有一本备帛,上面记述这成仙之前以及一切资料,只是颜初上仙的备帛里一片空白,想来是司命仙君露写了吧。故此,本宫前来,问上一问,好记了上去。” 我心上一紧,忽然对上了王母娘娘的金色重眸,只感觉全身乏力,头晕的紧,她紧紧盯着我道:“颜上仙,旧籍何处?” “小仙……小仙旧籍……东……” “东什么?”王母娘娘忽然厉声喝道,我只感觉思维不受控制,紧紧咬着唇,唇角一丝温润流了下来。 她的重眸近在咫尺,我的脑子却越来越眩晕,她冰凉的手指磨蹭着我的肌肤,我脑袋越来越重,眼眸止不住的往下磕,她王母娘娘的表情忽然便得可怖起来,她的嘴角泛着一丝冷笑道:“是不是东极化境?” 我点了点头,如负释重的睡了过去。 恍惚一梦,我从玉桌上抬起头揉了揉脑袋,心道,怎么不小心睡着了。 王母娘娘正襟危坐的坐在我对面望着我,我的背底悄然划过一丝冷汗,语无伦次道:“小仙……小仙……” “仙子不必惊慌,方才仙子等我等的太累了,遂在此歇息了片刻。” 是么,我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遂相信了她的话,她将一杯清茶递给我道:“仙子渴了吧!喝杯水压压惊,方才定是做噩梦了吧。” 我摸了摸脑袋,噩梦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接过她递来的清茶,闻了闻,一股茶香悠然袭来,并无半分旁味,便一饮而尽。 王母娘娘嘴唇微微弯起,目光瞥了瞥我道:“我看仙子也乏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我被王母娘娘搞的晕头转向,不知道她到底要作甚,不过,她让我回去,我还蛮欣喜,最起码不要面对王母娘娘这么危险的人物了。 走之前,我微微做了个辑,道:“小仙告退。”再抬头时却发现王母娘娘嘴角挂着一抹森然的冷笑,我一惊,她向我挥了挥手道:“嗯,去吧。” 伸手召唤了一朵祥云,一路上都很好奇王母娘娘到底欲意为何,这样,便在一路遐想中回到了挽月轩。却见挽月轩的庭院里站了一名女子。 长袖裹胸裙,裙裾上开着大朵绯红色的桃花,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想什么事想的这么入神,走进了才看到,又是鱼清音。 我皱了皱眉,走到她的身旁,道:“鱼清音,怎么又是你?” 她被我一惊,连忙从思绪中回过神,一把拉住我的手道:“上仙,你可回来了。” “我是回来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来是不是又要耍什么阴谋手段?” “上仙,清音在你心目中如此不堪么?” “你在我心目中什么印象都无所谓,本仙子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有什么话快说,本仙子还有事在身。” 她轻轻附耳道:“多谢仙子昨天给清音的那一掌,小仙因祸得福呢?夙玉昨晚,嗯哼,哎,人家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看着鱼清音满脸绯红的样子,再加上那一脸娇嗔着表情,心里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往上窜,怒火中烧道:“滚,别让我看到你!否则,休怪我无情!” “上仙何必这么动怒呢?前几日,夙玉回来的时候似乎受了伤,我看仙子好像也喜欢夙玉,你要去看看他么?” 夙玉受伤?我目光一凝,冷声道:“夙玉身边不是一直有你,用得着我么?” “就是说呀。”她忽然附耳过来道:“就是说呀,咯咯,上仙还有自知之明呢?夙玉有我,哪里还用得着你。” 我被他气的头晕目眩,抽出神影剑,指着她道:“你说的对,夙玉身边有你,还需要我做甚么,他的事与我无关!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都给我滚!” 鱼清音忽然哭的落雨梨花,她伸手抓着剑往胸口一刺,顿时血流如注。我一下子被吓得懵了,那神影剑被刺得没入她胸口半分。 她抓着神影剑,猩红色的血液如水一般向下流,她瘫软着身子摇摇欲坠,哭的落雨梨花:“上仙,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求你了,夙玉阁主为你茶不思饭不想,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杀死我没有关系,你对我狠心也没有关系,夙玉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这么狠心!”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五章 曲终人散 “你……”我心中渐渐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回过头去,却见夙玉从天而降,直直略过我飞向摇摇欲坠的鱼清音,她在他怀里哭得落雨梨花,泪水混合鲜血滴入泥土消失不见,夙玉冷冷的看着我,那温润的眸子里渐渐覆盖上了一层寒冰,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我顿时慌了,扔掉手中不断滴血的剑,颤抖道:“夙玉,你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抓住神影剑刺下去的……是她,你信我……” 他眸子里的寒冰越来越凝重,薄唇紧紧抿着,玄色衣袍一挥,怒斥道:“够了!上仙,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叫我什么?他叫我上仙?以前他不是喜欢叫我颜卿的么,他说你姓氏为颜,卿字代表你是夙玉的人,可如今这都是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我说的你都信么?夙玉。你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要害她!”我抹掉脸颊上不住涌动的泪水可是为什么越擦越多? “我还是你的颜卿么?夙玉?”他不语,薄唇紧泯,我就像个小丑般,在他们面前祈求一丝同情和信任。 他将鱼清音抱在怀里,脚步一顿背对着我道:“上仙,方才不是说再也不要看到我的么,我还记得你说过我以后和你都没关系!” 我一时有口难开,只是不知不觉掉入了鱼清音中下圈套,我胡乱的将泪水擦干净道:“对,我是说过,可那是……” 我话还没说完,却见他忽然转过身来,眉头深皱,凤眸紧闭道:“够了!” 再次睁开双眸时,俨然一片灰败之色,古井无波。鱼清音双手环住夙玉,脸颊靠着夙玉的胸膛,一丝森然的冷笑挂在嘴角。 夙玉忽然伸手一招,那神影剑迅速飞到了他的手上,我脚步生生错开道:“夙玉你要杀我么?” 我实在无法想象,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他会对我动手,我闭上双眼,泪水沿着脸颊肆意流淌。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只听得一声刀剑迅速划过皮肉的声音,我一惊,迅速睁开双眼,那神影剑却贯入了他的胸膛,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再次抽出剑的时候,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洒而出。我的脸上,身上鲜红一片,那温润的血液……那是夙玉的血啊…… 我双目刹那通红一片,只听见夙玉说:“颜卿,你欠清音的,我帮你还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我无力的跌倒在地,鱼清音目瞪口呆的望着夙玉那胸口不断溢出的红色鲜血,夙玉抚着胸口,脚步踉跄,那鲜血沿着他走过的路,流了一地。他伸手召唤了一朵祥云。 我只觉得胸腔似乎有巨大的悲伤在缓缓发酵,然后砰的一声全都炸了开来,将我缓缓包住,我趴在地上,泪水肆意,发出一声惨烈的悲鸣道:“多情只恨无情…夙玉,我恨你!” 他的脚步一顿,背影带着一丝颤抖,声音中似乎有什么隐忍又带着一丝冰冷道:“明日望仙台,来了结这一切吧!” 望仙台,忘仙台,夙玉,你为了鱼清音当真要对我这么无情么? 泪水已经流干,心死情灭,我拿起神影剑不断的擦拭着,眼前全部是他手起刀落,不带一丝情感的样子,这上面都是鱼清音和夙玉的鲜血,我不要他们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我不要…… 我提着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耳边充斥着他冰冷无情的话语,他说,明日望仙台,来了结这一切吧。 你信我啊!夙玉,你为什么不信我…… 身子缓缓倒下,模糊中似乎看到了谁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是你么,夙玉…… 到了冬天了么?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庭内的梨花可还盛开了么? 我记得他身上清冷的梨花香,他温润的眸子,他永远会对我那么包容,他在月夜为我弹琴,以及他的一切一切,喉咙有些干涩,我只听见那破碎的音从我的嘴里传出,夙玉…… 耳边似乎传来谁欣喜的声音,上仙似乎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环视了一下,有师尊,瑾哥哥,丹灵,似乎,还少一人,夙玉呢? “上仙,你可醒了。”我看见丹灵欣喜的眸子便道:“我怎么了?” “颜儿不记得了么?” 我不记得什么了?我只记得夙玉他为了鱼清音要和我断绝一切关系,脑袋又像是要炸裂开来,我死命的抱着头,道:“不要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师尊微微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是要好好休息。” 一天了么?我微微闭着双眼,泪水沿着脸颊流进玉枕上。他们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复又出去了。 望仙台,忘仙台,君可安?复何安? 他坐在高台上,手抚着琴,及腰的银色发丝,随着微风狂乱的飞舞着,一首低沉悲伤的曲子缓缓流泻,我站在远处静静望着,他温润的眉眼,他细微的皱眉,还有那好听的曲子,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吸了吸鼻子,不知何时琴声戛然而止,他背对着我,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感,他说,你来了? 我淡淡的应了声,便再无他话。一阵长长的静默,我将脖子上的玉质璎珞圈拿了下来,我努力平复着心情道:“你的,我还给你。” 他愣了一下,复又接了过去,敛眉,眸瞳里有我看不出的情绪,他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簪递给我,那是曾经我赠送给他的玉质梨花簪,我亲手给他别上去的,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你能再给我一个拥抱么?”在喉咙里辗转反侧到了嘴边却变成这么一句话。心脏空洞洞的疼,他将我一把抱在怀里,我吸了吸鼻子,他的怀抱永远都这么温暖。 “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将神影剑刺入鱼清音的胸膛,真的不是我……” 他的身子一顿,下巴磕在我的肩上,有什么温润的东西落尽我的衣服上。 ------------ 瘦影自怜秋水照?命中此劫堪奈何 ------------ 第五十六章 七星大阵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么?” “颜卿,你变了。” 我身子一怔,扬起头望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么?”离开了他的怀抱我只觉得连身子都变得好冷好冷。 他背对我,正要踏步而去,我吸了吸鼻子道:“那一剑,欠你们的,我还!” 神影剑出鞘,在寒风中散发出冷冽的光芒,我握着神影剑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依旧没有回头。 ‘呲’的一声,神影剑没入了胸口,真的好疼好疼,这样,便不会再欠你们的,不欠你们的我便不会这么难过,眼前渐渐模糊,却听见一声悲鸣。 “颜卿!……” 我努力睁开双眼,将神影剑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洒而出,我半跪在地上,看着夙玉飞奔过来,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容,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么? 身子在倒下去的那刻却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夙玉的怀抱。他念着诀,手心缓缓出现了一层白光,在我的胸口上缓缓治愈着,那血已经浸透了衣裳。 “颜卿,你的血液怎么是黑色的,你之前是不是中毒了?” 黑色的血液?中毒?我只觉得脑子晕眩的很,我只觉得这两天身子乏力的很,并没有想到会是中毒? “颜卿,你的血液怎么止也止不住?”夙玉急的满头大汗。 我心里一惊,虚弱道:“难道……是……王母娘娘……” 我只觉得连开口说话都这么难,夙玉急道:“颜卿,你别说话了,我们去找师尊,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我靠在他怀里,脑袋昏昏沉沉,我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眸说道:“夙玉……我真的……没有要杀……鱼清音……你信我……” 他的身子一怔,用他的脸颊磨蹭着我的面,温热的泪水流进我的嘴里,苦涩一片,他说“颜卿,你莫要说话了,我信,我都信……” 我笑了笑终于满足的阖上了眼道:“夙玉……真好……” 时光显得那般冗长,兜兜转转似乎一切回归了原位,当我意识清醒的那刻,已经是满月高挂了,那铜月周围散发着浅浅的光晕,我盘腿坐在大阵中,夙玉、师尊、白瑾仙君分别坐在大阵周围分三个方向,将我包围,丹灵见我睁开眼睛,欣喜道:“上仙,你终于醒了。” 我看了看周围大阵,以及师尊、夙玉、白瑾仙君手上散发出一缕耀眼的白光,那三条白光围绕着我,便疑惑道:“这是?” 师尊坐在我的正对面,未睁开双眼便向我传音道:“丫头莫动,你身中剧毒,需要利用七星大阵来助你去毒,你看见头顶上的满月了么?在它周围有七颗星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它们分别对应着你身下这座七星大阵。” 我低下头看了看,果真如此,那天上的北斗七星散发着盈盈光辉与地上的七星大阵遥相呼应,便道:“是,师尊,下面要怎么做?” “你现在只需要牵引月光将月华嵌入心脉,利用北斗七星的光芒加上我、夙玉和白瑾的给你运输的仙力在你全身的各大穴道,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即可。” 我闭上双眼,按照师尊所说的牵引月华进入心脉,再运行了七七四十九天,只感觉全身冰凉冰凉的,直至后来喉咙一甜,血液似乎又再次沸腾起来了,便忍不住张嘴一吐,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丹灵见到,以为我受了伤,便急急道:“上仙,你怎么受伤了?” 我只听见后面一阵响动,却是夙玉急促的声音,他道:“颜卿……”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想害死她,都不要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懂不懂?你们若一动,七星大阵便会毁灭,到时候丫头可能会形神俱灭的!” 我心下一惊,如今我招了什么?又是谁给我下的毒,正想说话,师尊又道:“丫头你中了别人下的三日蛊,这蛊好生厉害,你现在莫问许多,我们先解蛊再说。” 我淡淡点了一下头,勾动手指对着铜月来牵引月华,那原本只有手臂粗大的月华在刹那笼罩着我的全身,在加上师尊三人的帮助,我又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全身却在此时轻盈了许多。 师尊三人缓缓收力,我自行运转了一个小周天,终于长呼出一口气。 白瑾仙君在我的随侧,见我醒转了,欣喜道:“颜儿身子觉得如何了。” 我向他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筋骨,道:“好了,胸口也不痛了。”我能感觉到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只是……我居然被人下了蛊毒?我微微皱着眉,是谁要暗害我?这个同为蛊毒,不晓得瑾哥哥身体里的噬月蛊可不可能完全消除,这样的话,瑾哥哥就可以脱离修罗玄组的魔爪了。嗯,得找个时间和师尊说下。 我正想着,心中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桀桀……小女娃,你的心思我可都懂,信不信,你若和桐华仙尊说,下一刻,白瑾仙君便会形神俱灭,反正我只是一缕意识寄存在这里,即便白瑾仙君魂飞魄散了,我亦安然无恙,大不了自己再努力个千年,冲破枷锁,孰轻孰重,自己考虑吧。” 我皱了皱眉,修罗玄组紧一缕魂魄便这样强大么?夙玉见我皱眉,以为我身体不舒服,连忙关心的问道:“颜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望着他焦急的神态,我心里一暖,便道:“无碍……” 师尊皱着眉头,将我们都唤进了大殿,殿里灯火通明,只是师尊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我想了想,师尊所说我重了三日蛊,我心下十分疑惑便问道:“师尊,何为三日蛊?又是何人对我下此蛊毒?” 师尊拧着眉头,一片忧思,他长叹道:“丫头,你莫不是惹上谁了?这三日蛊可谓奇毒无比,中蛊的人都活不过三日,前两天只会全身疲惫,第三天没有任何异状,只是到了午夜则会在毫无预料下化为一滩黑色血水,从此形神俱灭,看样子,你这已是第二天了。”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五十七章 请君入瓮(加更一章) 我心下一惊,只觉得背后冷汗嗖嗖,脚步踉跄,丹灵在旁扶着我,义愤填膺道:“是谁这么恶毒,我们仙上哪里得罪她了,竟然如此害我们仙上!”说完有意没意的望着夙玉,那意思很明显,肯定是鱼清音! 我摇摇头,虚弱的说道:“我想我大抵知道是谁了?” 昨天么?昨天一大早我便被西王母叫了过去,她叫我过去,似乎说了些什么的,我再次回想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我双手抱着头,师尊疑惑的问道:“丫头,你觉得会是谁?” “我想,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西王母,早日一早,她便叫了我过去,可是我忘记她和我说什么话了,我只一想,便觉得头痛欲裂。” 夙玉目光一凝,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笃定道:“颜卿,你莫不是对上她的金色重眸了?她金色重眸有着影响人心神的力量,然后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套出话来,可是……颜卿,你似乎与她并无仇怨啊?” “我……也不晓得。” 丹灵听到我这样说,秀拳紧握,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西王母竟然如此毒蝎心肠,真是愧对天下苍生,走我们去找她理论去。” 我连忙拉住丹灵,沉声道:“暂时不可打草惊蛇,西王母岂是等闲之辈,别说我现在蛊毒已解,即便未解,前去找她,她一旦否认,我们又有何证据。到时候再被反咬一口,给我们来个肆意诽谤,企图扰乱天庭罪,再随便扣上一条天条律法,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那怎么办?难道仙上的委屈白受了么?难道要让西王母逍遥法外么?”丹灵颓然坐在椅子上,闷闷的说道。 “那倒不一定。”师尊虚抚着胡子,眸子里精光毕露,他道:“既然西王母把主意打到我徒儿身上来了,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师尊身上刹那间释放出一层强大的气场,我心里一暖便听师尊又道:“我们便来个请君入瓮吧。” “请君入瓮?”我、丹灵、夙玉、白瑾笑语盈盈的互相望了一眼,顿时心照不宣。 这一天一夜显得格外漫长,庭外的铜月像往常一样升起,奈何乌云避月,丹灵在桐华殿上空布置了一层结界,只要西王母进到结界后,一切就好办了,丹灵的能力不用质疑,连修罗玄组都赞赏。 师尊双手捏了诀,合我四人之力,凭空幻了另外一个我出现,我双手点着她的眉心,顿时,她便神色灵动起来。而那桐华殿上方结界是用来帮助另外一个我掩去其中她幻化的本体。 如此便是漫长的等待,那另外一个我在梨花树下兀自舞着剑,我看着她忽然想起那天夜里,我第一次拥有神影剑的时候,便也是在这梨花树下认真舞着剑。 那时我练剑的时候,有一阵悠扬的箫声伴随着月夜的静谧,缓缓散发出悠扬的旋律,那箫声和那琴声演奏的是同一首曲子,而这首曲子只有夙玉为我弹过,想到这里这里我便向他报之一笑。 他亦回过神来,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这时,丹灵忽然附耳过来道:“上仙,王母娘娘当真会来么?” 我皱了皱眉,师尊道:“既然她如此恨丫头,巴不得她早些死,我想,她自然会亲眼来看丫头如何形神俱灭的。不然怎消除她那内心的恨。” 我下意识的回望着那大殿,复又转过头来。 这时,师尊忽然低声道:“她来了。” 乌云终于散去,皎洁的光芒洒向大地,因着我们几人都是隐身,所以地上并没有投影,我紧紧咬着牙,恨恨的抬头向上望去。 王母娘娘依然身穿明黄色凤凰展翅衣袍,轻纱质的披帛缓缓绕过腰身,如墨青丝悉数绾起,发髻上的凤翅金步摇在月华下散发出明媚的光芒。 她望着梨花树下那练剑的另外一个我,嘴角缓缓露出一丝森然的冷笑,梨花树下的另外一个我,这时忽然倒地不起,像是睡着了般,趴在地上渐渐没了生机。果真如师尊所言,化为了一滩黑水,缓缓渗入了大地。 王母娘娘修长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她的眼神中瞬间释放出一抹恨意,像是自言自语道:“颜小仙,你别怪我狠心,谁让你太像她了,你知道么?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你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她,怪只怪你是从东极化境出来的,那是,她的地盘,她的人,我都要杀!哈哈哈……你去死吧!都去死吧……” 我的目光一冷,正要出声,便听到一声略带威严的声音从殿内缓缓传说,他说:“你这是要让谁死?” 玉帝从殿内缓缓踱步出来,目沉如水,面上透露出一股失望,他望着王母娘娘道:“堂堂天界王母,竟然做出如此勾当,你说,你还要谁死!” 王母娘娘看着来人居然是玉帝,大惊失色道:“玉帝……你怎么在这?本宫……本宫一时胡言乱语。”王母娘娘看着那地上一滩黑血,面上虽是一片惊慌,可是那狭长的凤眸中却透露出一股渗人的笑意。 师尊拉着我从隐身中缓缓走出,地上赫然倒映着我们几人的影子,王母娘娘惊诧望着我,身子摇摇欲坠,失声道:“你不是死了么?你怎么还活着?!” 丹灵信手一弹,撤去了结界,月华照耀在梨花树下,那刚刚黑血的地方赫然躺着一枝梨花。 玉帝愤愤的冷哼了一声,拂袖道:“你……太让朕失望了,朕谴你即刻去神兽谛听那里,聆听佛法,何时修得一颗至善心,何时回来继续当你的王母,哼!” 王母娘娘淡淡的望着玉帝,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复又看向我,一脸深沉,随之,拂袖而去。 望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我反而没有感觉到一丝安全,直觉告诉我,似乎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我。 我擦了擦冷汗,丹灵道:“玉帝老儿也判的太轻了,只是让她前去聆听神兽谛听讲禅法,修得至善心,我以为会革除她的王母之位呢。”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五十八章 身不由己(加更两章) “她可是天界至尊王母娘娘,你以为是人间妃嫔么?犯错了赐死或者逐出宫殿,她的一言一行可代表着整个天界的面子,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一届的王母娘娘被谴去聆听佛法呢?这刑罚对于王母娘娘可是重的呢?” 我不知道王母娘娘何时竟有机会向我下蛊,但是一想到若非昨日发生的事,今日此时,死的怕是我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汗直冒。 “师尊,也不知王母娘娘何时给我下的三日蛊,王母娘娘为何对我如此嫉恨?我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似得。” 白瑾仙君站在一旁搂住我的肩道:“颜儿莫怕,我会保护你的。”侧首却看见夙玉伸出来的手停留在半空,眼中悄然划过一丝落寞。 我心下一动,静静走上前两步,脱离了白瑾仙君的怀抱,丹灵站在旁边挽着我的臂膀,正在这时却又听见师尊道:“王母娘娘方才说什么怪只怪你太像她了,还有什么东极化境,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缘由么?” “什么东极化境?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地?”丹灵和夙玉白瑾三人皆面露疑惑之色。 我心下一惊,东极化境是我出生的地方,王母为何也知晓这个地方?这里面有什么缘由不成。 但是想到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此时银月西斜,散发出浅浅的光晕,薄薄的光华透过树木的婆娑之影,将影子拉的老长,我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已快冬至了吧!一阵寒风吹过,寂寥无比。 丹灵打了打哈欠,再加上这两天的劳累,而此时我也感觉甚是疲倦,师尊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改日在详谈吧!那三日蛊厉害的很,并且防不胜防,改天我和白瑾也得想法子练出银线蛊,防备一下也总是好的。” 众人点点头,表示认可。 丹灵睡眼朦胧的进入了寝殿,师尊揉了揉双眼吩咐我们早些回去之后亦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月影下就剩下我们三人。 “颜卿,今日可随我回去么?”夙玉的眸子灿若星辰,他看向我的眼神中盛放着些许期待,他的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心里微微泛着些许酸涩,这时,只觉得我冰冷的手掌被一只修长温暖的手包裹住,低头看去却是白瑾仙君。 “不用了,我会保护好颜儿的,就不劳师弟了,况且摘星阁已经有鱼清音,所以师弟的柔情,还是留给鱼清音吧。”白瑾仙君紧紧握着我的手,见我抬头看他,向我浅浅一笑,皓齿微露。 我微微一怔,复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白瑾仙君这句话说得不动声色,其实在我心里也很想知晓鱼清音在夙玉心里是不是比我还重要。 “清音只是夙玉好友而已。”夙玉沉默了一下,敛下眉头,月夜朦胧,清辉照拂,他的神色莫名。只是夙玉,她当真只是好友么?这句话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颜卿,来,和我回去。”夙玉伸出手,细白的月光照拂在他身上,恍若天人,他就那么静静望着我,微微扬起唇角,可是在我看来,却更加感觉是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紧紧握起拳头,复又放下,正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心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呵呵,小丫头,今日你可不能和摘星阁主回去,我有事找你,事情十分急促,是关于白瑾仙君的生死大事。” 我心下一惊,复又想了想,修罗玄组何许人也,应当不会骗我,正当我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夙玉又上前走了一步,他紧紧咬着下唇,面上透露出一股苍白之色,他的手就近在眼前,或许,只要我轻轻抬起手臂,他便会抓牢的吧。 白瑾仙君复又紧紧揽着我的腰,我浑身一僵,只听见白瑾仙君的清辉似霜般的声音,清冷一片,他道:“师弟,颜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莫要为难她了。” “是么?颜卿?”夙玉静静的看着我,冰凝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浅浅的失落,即便再波澜不惊,我亦看在心里。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脖子有些僵硬,才抬起头,复又转过身,望着那渐渐西斜的明月低声道:“夙玉,你且回去吧。” 他愣了一下,脚步生生退后,纤长的身子在月光下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他喃喃的望着我的背影失神道:“果真是这样么?时间真的会改变你的心么?颜卿。” 我仰首,可是眼泪还是不值钱的掉了下来,这时忽然听见破空之声,我用袖子擦掉眼泪,这才发现,居然又是鱼清音。 “咦,大家怎么都在这里,这么晚了,夙玉,我来接你回家。” 我来接你回家……你看,这句话说的多好,有一天,你是否还会在对我伸出你的手,浅浅一笑道,颜卿,来,我来接你回家…… “你看,这关系多好,夙玉,你当真艳福不浅呐。”白瑾仙君扬起眉头,眸子一派春风得意。 “咯咯咯……白瑾仙君真会说笑。”鱼清音樱唇含笑,温柔的看着夙玉,眸子里温情一片。 “我们走吧。” 我回过头来正好看见鱼清音挽着夙玉的手臂,而夙玉并无推脱,而是唤了一朵祥云,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我的心里霎时疼痛一片,白瑾仙君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冰冷的指腹将我的眼泪轻轻擦去,他的语气里略微带着些许疼惜,他说:“颜儿,你不该哭,你不该为他哭。至少,至少在我面前。” 我吸了吸鼻子,白瑾仙君复又将我揽在怀里,伸手招了朵祥云,他的怀抱带着些许清冷的芬香,我只觉得身子冰冷一片,因为抽噎的缘故,还带着些许颤抖。 我抬起头看他,清辉似霜,他那狭长的凤眸,敛去了平日的淡漠和邪魅,悄然滑过一丝疼痛,我想,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就像,我之于夙玉。 挽月轩内。虽然灯火通明却也是静寂一片。 时至天明,当我快朦朦胧胧睡过去的时候,耳边似乎忽然出现了一道响声,我猛地一个哆嗦,睁开迷蒙的双眼,向四周望去,并无一人。 正当我又快要入眠的时候,那声音又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五十九章 超脱三界 “桀桀……小丫头……”那诡异的声音若有若无的盘旋在耳边,即便我晓得他是修罗玄组,仍然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你所说的关于白瑾仙君的生死大事,具体指什么?”我平复了下心情,敛着眉,沉下气说道。 “小丫头……那日琉璃珠出世,天空曾绽放异象,你还记得吧。” 我回想起,那日风云涌动,金色的阳光被大片大片的乌云遮住,宝珠从我手上慢慢升至半空中,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刹那间一排璀璨的大字闪耀天空一一五彩神石,飞耀神界,如我出世,天下必患。 “五彩神石,飞耀神界,如我出世,天下必患?”我喃喃的说出口又疑惑道:“这和白瑾仙君的生命有何关系?” 修罗玄组微微叹了口气,道:“百年后,这天下必不太平了。” 我向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说重点!” “我怕是在白瑾仙君身体里呆不久了。” 我一听,这不正合我意么?没想到玄组又道:“即便我离开了,白瑾仙君依然必死无疑,这解药也只有我能调制出来,所以眼下去不周山替我解禁才是最重要的!” “那神珠出世,为何会天下大乱,难道这里面有何缘由不成?” 修罗玄组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忽然间,天空猛地响起起一声平地惊雷,修罗玄组捋了捋胡子,眼神微眯,意味深长的看着天空道:“不可说,不可说。” 我幽幽叹了口气道:“容我再想想吧。” 这时,睡在床上的白瑾仙君忽然闷哼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只见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修罗玄组道:“在这琉璃珠里我只是一缕意识一缕残魂的存在,琉璃珠可以暂时压制噬月蛊,但并不能完全解毒,而那毒性在白瑾仙君身体里只会越来越强,渐渐形成一个生命体,所以,这件事刻不容缓!” 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了,但是如果不和修罗玄组合作,只怕瑾哥哥……。”我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眼白瑾仙君,随即敛了眉对修罗玄组道:“那你答应我,不与六界为难,不轻易发动战火,我便应了你。” 修罗玄组眸中精光一闪,隐隐透露出几许兴奋道:“好!成交!”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在殿内,恍惚间,我才发觉已是清晨了,起身穿戴完毕之后,见着白瑾仙君依然在睡梦中,而此时,心中诸多烦闷,便提着神影剑准备去庭院练会。 庭院内,梨花树下,猛然看见他一袭红色锦衣,修长的身形在晨光下越发挺拔,那一头耀眼的银色发丝直直击中我的心脏,我只觉得,连脚都抬不起来,便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 晨光流转,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似乎是讶异于身后的响动,他只微微撇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悲还是喜? 我只觉得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夙玉,是你么?我以为昨晚你生气了呢?” 他回过头,就那样轻轻浅浅的望着我,我呆立半响,随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浅浅叹息一声,原来不是夙玉呢?只觉得一股失落之感油然而生,道:“神月,是你呢?何时竟也偏爱红色衣袍了?” 他的眸光潋滟,就站在梨花树下,有花瓣颤颤巍巍的飘落下来,因沾着露水,随即便贴上了他的额头,我弯唇一笑道:“连梨花都偏爱神月了呢?今日这么早,哈哈,早安。” 他将露水梨花从额头轻轻拿起,莞尔一笑道:“闲来无事,便来看看美人。因着红色喜气,便想沾沾喜气,哎。” “怎么,近日不见神月,难道有何心事不成?” “美人,若我告诉你,我修罗界之祖不久便会出世,你信么?” 我心下一惊,差点忘记修罗玄组和神月的关系了,但是心下不由一阵疑虑,便问道:“那他出世,不是喜事一桩么?为何神月愁眉不展?” “修罗一族曾留下一卷古册,上面说万年之后,天地间将会发生巨变,我修罗玄组也会出世,但是却需要集合修罗之祖的残躯,我在天地巡逻了这么久,却并未发现有修罗玄组的气息,眼看,那百年后,大劫将至,没有先组的庇佑,修罗界恐会遭到灭顶之灾。” 我心下疑虑,为何玄组和神月都说那百年后,天地间将会动荡一片?这和琉璃珠有何关系么? “神月所说的修罗之祖可是玄组?” “美人竟知道?”神月激动的说道:“玄组在哪?美人快告诉我。” “神月别急,玄组残躯之所以找寻不到,是因为被封印在一个秘密之地且用神器镇压着,我们不可贸然行事,我和玄组残魂已协商完毕,今晚便会去不周山探上一探。” “协商?”姬神月一怔,皱着眉头,目光凛冽:“美人和玄组协商什么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以后神月定会知晓的,只是你要记得,无论以后发生了何事,切莫轻易引发战乱。” “我作为修罗界的王,指天发誓,定将美人的话尊为圣旨。”姬神月略微动容,向我嬉笑一声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 “修罗界的王?”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丹灵不晓得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惊奇的望着姬神月:“上仙,方才可是我出现幻听了?神月说他是修罗王?” 我伸手抚了抚额,不知是否是我和姬神月讨论的太过投入了,竟也不知丹灵的到来,既然丹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么一一 “丹灵,你昨晚定是没睡好,方才你听错了。” “嗯?不对,就是神月说自己是修罗王的。”我一惊,连忙捂住丹灵的嘴巴,道:“你丫说话小点声。” 丹灵像发现惊奇的事情一般,绕着姬神月左看看右瞧瞧,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我将丹灵拦下,抚着额问道:“丹灵,你在看什么呢?” “上仙,我在看姬神月的本体,他是不是也是三头六臂,目如铜铃,面色青白,超脱三界的存在。”说着她还伸手在神月脸上又捏了一把。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章 神月认祖 “你……”姬神月一时语噎,只能淡淡的哼了一声,我看着丹灵道:“丹灵,既然你知晓姬神月是修罗界的王,你不害怕他么?天界可和修罗界一直是死对头呢。” “这世上没有我害怕的东西,我唯一害怕便是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即便是修罗王又怎样,我喜欢他,不在乎他的身份,只是上仙你,明明早就知晓了,为何还不告诉我?” 丹灵站在一旁敛眉垂首,莫名的绞着衣袖,微微嘟起红唇,也许是姬神月听到那句我喜欢他,不在乎他的身份,略微有些动容。 我微微一笑道:“丹灵,这件事我也才只晓得,神月身份隐蔽,你也担心他在天界会有危险的吧!所以啊越少人知晓越好。” 姬神月望着丹灵,丹灵一抬头便与姬神月目光对视着,面颊微微泛红,复又垂下头来。 入夜时分,修罗玄组乘着琉璃珠从白瑾仙君身体里显现出来,我一惊,忙道:”玄组你现在出来,那瑾哥哥的毒……“ 修罗玄组淡淡一笑,捋了捋胡须道:“无碍,我已经将他的所有穴道全部封印,那毒素暂且不会扩散的。”听他这样说,我这才放下心来。 白瑾仙君静静睡在床上,一头如墨青丝静静铺散在枕边,他敛眉闭眼,我心中微酸,瑾哥哥,不日你的毒便会解了,那时也应当是我离开你的时候了,他在梦中眉头微皱,似乎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一样,我轻轻替他盖好薄衾,复又收敛了情绪缓缓道:“走吧!玄组,屋外给你介绍一个人。” 姬神月背靠着殿门,一身红衣将他显现的越发妖艳。他看到玄组之后,颇为激动,玄组道:“怪不得近日我总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我族人的气息,想来便是你了。” 姬神月一激动,便口无遮拦起来:“玄组,没想到你还活着。” “废话,臭小子,我自然还活着!”修罗玄组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入夜后,周围静寂一片,空中一弯新月渐渐探出了头,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不周山赶过去。 即便是之前也来过几次,可是从远处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不周的时候依然感觉那凉气从脚底心直向上冒,我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丹灵靠在我身边道:“上仙,这里怎么阴气森森的。” 不周山山脚,岩浆环绕,那山腰上却是白雪皑皑,在月光下的反衬之下,更加显得神秘莫测。我们顺利的从上方结界飞了过去,停足在那冰天雪地里,北风呼啸而过,与山脚那涌动的火光萦绕的岩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想了想,便问道:“玄组,下面我们要怎么做?” 修罗玄组坐在五彩琉璃珠上,微微眯着眼打量起周围道:“这还要请丹灵小仙从中协助我了。”丹灵微微点了点头,玄组又道:“我们先将这不周山外围自成一个领域吧!这样里面就算再大的动静,外面也依旧如常,不会有丝毫变化的。” 我和姬神月站在旁边给他们护法,丹灵和玄组背对背盘腿而坐,一青一白的光芒霎时从他们双手渐渐涌出,他们双手互相缠绕着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符咒。我看着他们越来越快的手势,竟有些头晕眼花,姬神月示意我,分散注意力即可。我闭目养神了一会,便听丹灵拍拍手道:“好了,这个阵是以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列阵。“ 我看着天壁上流光萦绕,确实有形似四神兽的光幕。 “既然阵列好了,那我们也可以安心的进去了。”我微微一笑,赞赏的看着玄组和丹灵说道。 “嗯,我们出去吧。” “为什么出去,不是刚才都布置好了么?” “因为……出口不在这里。”玄组眼睛微眯,偶尔有精光一闪而过。 说罢他便领先飞了出去,神月道:“美人,玄组说的总有些道理,我们出去吧。”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便随同他们一起飞了出去。修罗玄组镇静的望着不周山,带我们出来之后又道:“我们进去吧。” 我望着四周围漆黑黑的一片,除了这不周山散发着或白或红的颜色,其他并无出口,我正要开口说话,玄组又道:“出口在岩浆下面。” 我只觉得听完这句话全身都僵硬在原地,木讷道:“你……确定没错,这不是平常火焰,这可是岩浆啊。”我看着岩浆上面冒着森森热气,便感觉下面一定是火海万丈,不由地冷汗直冒。 “丫头,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对你说过,这不周山上的冰天雪地以及这火海岩浆其实都是障眼法,这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那你说这下面到底是什么?”我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只感觉连说话,声音都这么弱。 “我也不知道。” “甚么?你也不知道?万一这下面就是火海就是真的岩浆,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我们毕竟不是凡人之体,下去之前用护体元气护住身体,即便下面真是火海岩浆也能顺利返回的。” 姬神月点了点头,表示此法可行,既然众人都没有什么看法我也就勉为其难了。 修罗玄组乘坐这琉璃珠’咻‘的一声化为一道光影便下去了。 姬神月将胆小的我抱在怀里正准备下去的时候,丹灵撇了撇嘴,一副害怕的模样道:“神月,人家也怕怕。”说完便自觉的抱着神月的腰贴了上来,末了,还给我扮了一个鬼脸。 神月有些无语的望着丹灵,但也并无推脱,他抱紧我们两个人,也‘咻’的一声化为一道光影直直冲了下去。 我紧张的闭着双眼,脑子里全部充斥着下一秒会不会被岩浆烤熟了,或者直接掉进了某个异度空间这样的情节,毕竟当初我在东极的时候便是被莫名其妙的传送了过来的,我忽然又想起扶摇神殿的那个红衣男子了,这么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些变化。 还有夙玉,瑾哥哥,师尊……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我只觉得‘噗通’一下,直直的跌进了水里,周围迷蒙一片。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一章 靡靡之乐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惊讶的看着周围,这是一条流泉,流泉清澈见底,泉水击打着石头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可这时我却没有看到丹灵他们,我不由慌了。 “丹灵……姬神月,你们在哪里?” 空旷的空间不断传来回音,这时水底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咳咳,美人,快把你的脚拿开,你压着我了。” 我一惊连忙弹开,姬神月从水底忽然冒了出来,我吓了一跳,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惊讶的环顾了一下周围,道:“这是哪儿,我们不会被传到异度空间了吧。” “应该不会吧!这应该是不周山的山底,外面自成结界,按理说不应该的,神月,你看见丹灵了么?” “我也不晓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一起的,或许是被水流冲到了旁边也不一定,我们再找找看吧。” 我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想不到这不周山里面竟然如斯美丽,流泉瀑布,鸟语花香,我和姬神月就这样走走停停,还是没有找到他们,我靠着一棵歪脖子树,坐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起来继续寻找,姬神月道:“美人,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这条小溪似乎永无止境般,我想了想,道:“神月,莫不是我们寻找的方向错了?” “不会的,不会的,美人,我们沿着小溪就会找到。” “不,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们还是沿着原路返回吧。” “你看,都走到这里了,还是继续下去吧。”姬神月忽然拉住我的手,俊美异常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他的手很冰很冰,根本没有常人的温度,我的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神月,我忽然觉得灵力有些不支,上一次我送给你的四叶菡萏还在身边么?” 姬神月忽然错愕了一下,接着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懊悔道:“美人,我不小心忘在寝殿了,回去我给拿,你再支撑一下,等找到他们就好了。” 我眼睛微眯着,从身后缓缓抽出神影剑,喝道:“你不是神月,你到底是谁?” “美人你开什么玩笑,我就是神月啊?”他见我抽出神影剑,向后退了几步。我在心底不由又肯定了几分,假如是神月的话,即便我将刀搁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动的,这是对我这个做朋友最起码的肯定和信任。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承认么?”我从怀里拿出玉盒,打开,双生四叶菡萏静静躺在里面道:“四叶菡萏神月早就还给我了,因为你不是,所以即便你变成神月的样子,依然骗不了我的眼睛。 他身形一晃,周围骤然转冷,竟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一身黑衣笼罩在黑雾中,看不清模样,斗大的斗篷将全身都遮在里面,语气沙哑带着一丝凛冽的气息道:“你是何时怀疑上我的?” 我冷哼了一声,道:“你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谚语么,怪就怪在你太急了,竟然一刻也等不起,哼!看招吧!” 他身子轻巧的避开,双指轻夹着剑尖,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竟然无法用上,他桀桀一笑道:“我不会和你打的,因为……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有何目的!我的同伴们呢?” 他不回话,只是一味的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听在我的耳旁竟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紧接着便化作一团黑雾逐渐散开。 ‘咚’我只觉得脑子疼痛欲裂,动了动身子,耳边是水流的声音,我缓缓睁开双眼,摸了摸身边,丹灵和姬神月便在身边,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们,这四周分明和我方才经历的一样,有如仙境一般,方才真的是做梦,还是我现在依然身在梦中? 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此时我们三人身在溪水旁边的岩石上,不远处便是一片森林,森林高达百丈,几乎直入云霄,我将丹灵和姬神月安放妥当之后,便驾着神影剑在周围观寻。 远处传来一阵靡靡之音,轻纱帷幔中,一名锦衣男子坐在琴前,双手不停的舞动,那琴音袅袅,不绝如缕,从背后看去,那名男子玉树临风。 在他的面前是一波泉池,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一名女子侧对着那名男子,只见她赤身裸体的在水池里沐浴,那素白的手轻轻掬起一弯清泉,从头顶发肤之上徐徐灌溉而下,肤如凝脂,薄唇不点而赤,眉黛远山,青丝如瀑,雪光萦绕的肌肤暴露在那男子眼下,胸前的浑圆呼之欲出。 我不禁暗自咂舌,这女子忒开放了些,还有那名男子,人家女孩子沐浴,怎么也不知道避嫌。 一曲终了,那名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如花的面庞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红晕,我只觉得脑子瞬间被击中的感觉,这、这怎么是鱼清音?那那名男子是谁? 我收起神影剑,唤了朵云彩,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方才离得远,又因为那轻纱帷幔也是纯白色,离得近了,他那一头耀眼的银发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我只觉得太阳穴咚咚跳个不停。 尽管现在我离他们很近了,可是他们依然没有看到似的,鱼清音一丝不挂的从水池里走了上来,没有了衣服的遮挡,那具胴体却显得更加诱惑,全身上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她撩了撩发丝,魅惑之态,一览无余。 夙玉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鱼清音一下子坐到了夙玉的身上,双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慢慢俯身低唇。 我只觉得愤怒一下子侵袭而上,眼中怒火中烧,不,他们怎可以这样。我使劲的摇晃着头,可是?那次自己不是都看见了么,只是,他们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行驶闺房之乐! 我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鱼清音此时已经将夙玉全身脱的只剩下条亵裤,夙玉脸色微微泛红,我二话不说便把鱼清音从夙玉身上拖了下来。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我使劲甩了她一巴掌,手掌微微泛着疼痛,将我之前所有的怨愤和委屈还有强压在内心那种寂寥的情感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二章 镜花水月 夙玉躺在竹椅上,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上挑的凤眼透露出丝丝妩媚,嘴唇轻轻弯起道:“颜卿,你过来。” “青天白日下,夙玉,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赌气站在一旁,并不看他。 他伸手一招,我只感觉我的身子不受控制般向他倒去,他伸手搂住我的腰,我只觉得一股冷香扑面而来,他将下巴轻抵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呵气如兰道:“颜卿,别闹了,夙玉心中一直有你。” 我只觉得脸蛋微微泛红,娇羞的撇开头,夙玉倾身覆盖上来,我身子一颤,遂想起鱼清音,回头望去,哪还有她的半分影子。 “夙玉,鱼清音呢?” “我们不管她,好么?” 他的唇离我们很近,我只感觉脑袋阵阵眩晕,他说:“颜卿,你以后还会离开我么?” 我莞尔一笑道:“不会的,夙玉,以后颜卿再也不会离开你。” 以天为盖,大地同眠。他的唇在我嘴边辗转反侧,情欲高涨,我不由痴迷了,只感觉阵阵疲惫袭面而来,不知为何,灵气消陨了大半。再次睁开双眼时,哪里还有半分夙玉的影子。 侧面却出现了一双黑色秀金缎面靴子,我缓缓抬头望去,不由一怔:“瑾哥哥,怎么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他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蹲在我的旁侧,冰凉的指腹轻轻磨蹭着我的肌肤,淡淡道:“颜儿,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瑾哥哥,你要去哪里?”我一怔,连忙拉住他的手道:“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他好看的凤眸中沾满了落寞与悲伤将我抱在怀里道:“瑾哥哥也舍不得离开颜儿,可是瑾哥哥身中其毒,已不久于仙界,届时,也难以逃脱灰飞烟灭的结局。” “不﹑不、瑾哥哥,你不能走,颜儿一定会请求修罗玄组来医治好你的。对了修罗玄组呢?”我仰首向周围看去,只觉得手中有冰冷的气息袭来,白瑾仙君化作一团晶亮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大恸,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道:“瑾哥哥你别走你别走……” “唉!各人有命,小丫头莫强求……”修罗玄组从远处踏空而来,紧接着又消失了。 我站起身来,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幻,梨花似海,落英缤纷,我张开手,一朵洁白的梨花颤颤巍巍的飘落在我的手心里,梨庭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咯咯咯,哥哥,你来追我呀,快来呀快来呀。”小女孩身穿白色素净的长裙,在梨花园中自由穿梭,宛若梨花精灵一般。我正要上前去,那小女孩忽然兀自坐在松软的地上,嘟着红唇,眼泪婆娑道:“哥哥又不见了……呜呜呜呜……” 我心里不由一阵难过,正要踏步前去,那女孩忽然凶狠狠地盯着我看,道:“我恨你!” 一阵强光袭来,我用手掌微微挡住眼睛,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去,白瑾仙君、夙玉、还有那小女孩踏空而来,我心下一喜,看着白瑾仙君道:“瑾哥哥,你没事就好了。” 他的表情淡漠而悲伤:“是你害死了我,我恨你……”说完,他便化作一团光芒,消失不见。 “不、不是这样的,是吧!夙玉……你信我,我并没有害死瑾哥哥……”我望着夙玉难过的抽噎起来。 “颜卿,我也要走了,我们缘分已尽……”他的目光淡漠而怜悯。我抓住他的衣角,他却也化作光芒,瞬间消失不见。 “我……”我胡乱的擦拭着泪水,心里的悲伤逆袭而上,小女孩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便也化作一团散光,瞬间消弭。 我跌坐在地上,阵阵绝望涌上心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爱我的和我爱的都不要我了,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缓缓抽出神影剑,搁在脖子上,冰冷的剑身磨蹭着我的肌肤,一丝温润流了下来,我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正要动手时,天空忽然想起一声厉喝:“美人,你深陷幻境,切莫被迷住了啊。” “上仙,你默念静心咒,达到心神合一,神台清明,幻境就不能耐你何了。” 我正要说话,他们的声音便消失在虚空了,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颜儿,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我……” “颜卿,你不下来陪我么……我很想你……你只要将剑搁在脖子上,轻轻一转动,不疼的,颜卿……你快过来啊……我很想你……” “你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你有何颜面面对这个世界……你怎么还不死……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去死啊!你去死吧……” 我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嘈杂一片,我只觉得脑子快要裂开来,喉咙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心头血。 我告诉自己千万要镇定,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然后迅速闭上双眼,默念静心咒,咒语越来越快,我的灵台顿时变得一片清明,只听得一声咔嚓的声音,我静下心来并不管它,当咔嚓声越来越大,像鸡蛋壳破碎的那种,我的心灵变得更加平静,睁眼望去,幻境世界正在迅速裂开,最后轰地一声,迅速化作虚无,归于混沌。 我回过神来,见丹灵和神月正在我的旁边焦急的看着我,心里一暖便道:“我无事了。” “上仙,方才你可是吓死我了,我和神月费了好大的力量才将声音传到你的脑海中的,你知道吗?方才若是你真的自杀了,那就昭示着在六界之中,你便真正的灰飞烟灭了即便去十殿阎罗那里,亦找寻不到你的七魂六魄,你那时就是真正的形神俱灭了。” 我心下一惊,不由得冷汗直冒,神月道:“还好美人最后还是听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那上古奇阵,名为镜花水月,里面的幻境是人的内心最为恐惧的东西,所以你心里越是恐惧,它便会真实发现在你身旁,让你身临其境。”我淡淡点了下头,原因竟是如此。 “这不周山底真是诡异的很,奇门遁甲真是防不胜防,我们可要小心了。”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三章 上古奇墓 丹灵站在中间分别牵着我和神月的手,看她那么谨慎地样子,我心想,这不周山山底恐怕危险的很,便集中注意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刚跨出一步,眼前的场景再次转换:“这、这是哪儿?”我望着周围大吃一惊。 丹灵道:“这恐怕才是不周山的山腹,外侧幻象丛生,破了幻象才能进来。” 我淡淡点了下头,想到自己在幻象中那样,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丹灵,你有没有被幻象迷住?” “上仙,你忘记我最擅长什么了?我怎么可能被幻象迷住呢。”丹灵颇为自豪的扬着下巴,向我微微一笑。 “那神月呢?” “咳咳……美人,我可是修罗界的王,怎么会被这幻象迷住了呢。”刚说完,他的脸蛋便稍微透露出红,那红一直蔓延到耳垂,晶莹剔透。 我们三人并肩走在宽敞的洞穴里,那洞穴内侧石壁上,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我压低声音道:“玄组不会被幻象迷住了吧!怎么还不见他人影?” “不,上仙,我有预感,他就在这附近。” 洞穴里阴暗潮湿,毫无生气的样子,偶尔一阵阴风吹过,只感觉全身都凉飕飕。 “丹灵,神月,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洞内的设计更像是一个墓室了。” “哈哈,美人我们早就发现了。” 我揉了揉头发,为什么总是我反应最慢。 “绕过这个石壁怕是到了主墓室吧!我们去看看,玄组的身躯会不会被封印在里面。” 贴着石壁,却发现从外面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 “奇怪,这石壁外面怎么会有水流的声音呢?”丹灵喃喃自语道:“这和墓室相冲,墓室主阴,外侧环水,墓室内多有变故。” 听丹灵这么一说,我皱了皱眉,心里更加警惕了。 转弯处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七彩的珠子,丹灵一下子喝住了我和神月道:“上仙,神月切莫乱动,想必这布置墓室的人真是绝顶聪明,他不用仙术来困处进来的人,却用人间的奇门遁甲之术,好让前来的人掉以轻心,上仙,神月,你们跟着我走,切莫乱走一步,轻则我们全军覆灭,重则,不周山飞灰烟灭,让别人无迹可寻。” 我跟着丹灵跨了出去,神月断尾,只听见嘭的一声,身侧的红色珠子爆裂开来,我只觉得冷汗直冒,丹灵安慰道:“上仙莫怕,爆裂了没事,就怕它不爆,七彩珠子若全部按照颜色齐齐爆裂了的话,我们才算安然脱险。” 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我还是谨慎的跟着她后面,丹灵一刻不停的踮着脚尖从那些珠子中间穿梭而过,那些珠子果真按照颜色顺势爆裂,弹开一阵阵烟雾,我和丹灵从珠子中脱困而出,那庞大的烟雾快要将我们淹没,我咳嗽了两声,却还是没发现神月出来。 “神月?”我试探的叫了一声,并无人应答,不由惊慌失措了起来,待到烟雾散去,却见神月身影定格在那一瞬间,我继续喊他,他却恍若未闻。 丹灵道:“不好,上仙,神月,他身限玲珑局了,我得进去救他。” 那最后一色黑珠子上火星萦绕,冒出阵阵黑烟,丹灵沉声道:“上仙,现在刻不容缓,我得进去救神月了,若这黑色珠子燃烧到三分之一,我和神月还没有出来,你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去寻找玄组。”说完,她一脚踏入黑珠中央,双手贴着神月的掌心,转眼定格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心急万分,那黑色珠子上的火星已经蔓延到二分之一了,神月和丹灵怎么还不出来。 墓室阴暗无比,我守护在他们身侧,又是心焦又是担心,石壁外侧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偶尔伴随着洞内石壁上的水滴声,显得特别诡异。 黑珠上的火星转眼就蔓延到三分之一了,我眼睛死死盯着那黑色珠子,却发现那黑色珠子上的火星迅速蔓延到尾部了,冒出的黑烟越来越大,我大喝道:“丹灵,神月,你们快出来啊!黑珠子上的火星就快要灭了。” 刹那间,却见丹灵身子晃动了一下,她抱着神月转眼出了阵,身后的黑色珠子瞬间爆裂开来,燃起的黑雾比之前多了几倍,恐怕这阵法还是叠加式的。 我抹掉了额间的冷汗,丹灵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惊骇的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七彩琉璃珠,玄组正趴在上面喘着粗气。 我无语的看着玄组一眼,他心虚的眨了眨眼道:“别这样看我。” 丹灵瞥了他一眼道:“若不是你自己莽撞,还用的了神月和我来救你呀。” 我这才清楚了事情的状况,原来神月跟在我们后面好好的,正准备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了玄组的声音,也就是愣神的一刹那,神识被吸附了进去,而里面别有一番天地,是自成的玲珑局,而玄组也算准丹灵会来救神月。所以便有了此出美女救英雄。 我扶着丹灵起身,玄组一下子跳到了神月的肩膀上,还好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阵法,我们成功的进入了主墓室,也就是玄组肉体被封印的地方。 偌大的墓室里,一樽黑色的棺材静静悬浮在空中,棺材四个角分别由一根硕大的玄铁链拉住,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玄组望着那樽棺材隐隐有些兴奋之色。 我开口道:“玄组,你怎么不还魂了?难道还要做法不成?” 玄组没好气的望着我一眼,道:“丫头,之前你可听我说过,我的身躯是由寒冰戬和火龙珠镇压着,估计,现在我若进去了,这具身体便会立刻爆炸开来,而这墓室外侧环水,恐生变数。” “那怎么办?那火龙珠和寒冰戬在哪?需要取出来么?” 玄组沉声道:“我若没有猜错,这火龙珠和寒冰戬必定也在这墓室里。”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四章 玄玉冰棺 我环视了一下墓室,整个是四方形的石室,除了那一樽黑漆漆的棺材,旁若无物,一览无余。 “这石室里除了这樽黑棺,别的并无一物,这镇压的神器到底在哪?而我们又需要怎么做?” “不急,这石墓里面其实也暗藏玄机的,等你们找到神器,将那神器带出来,我去阵中心看看能否进入身躯,实在不行,将身躯带出去,以后尝试融合。” 我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丹灵随即盘腿坐在墓室里,开启神识,目视八方,一团白光将她缓缓包起,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原本那黑色棺材渐渐隐匿了身形最后消失不见,我一惊,正准备出口询问,玄组示意我保持安静,一切等丹灵做法完成之后即可。 那缓缓升起的阴阳图,一侧散发出耀眼的白光,赤如烈火,一侧散发出幽暗的黑光,冷如玄冰,而那正中央,躺着一个全身**的男人,下身只余一层薄薄的布料,男人面向安和,相貌英俊,仿佛睡去了一般。 我不禁暗自咂舌,待到丹灵做法完成,而那阴阳图也正好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我吐了吐舌头,问道:“那中间的男人是你么,玄组?” 他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颇为腼腆道:“真是丢我老人家的脸了,全身险些被你这小毛孩看了去。” “呀,玄组你还会害羞呢?还老人家呢?没想到长相颇为英俊。只是……”丹灵顿了顿,颇为狐疑的望着玄组道:“那个是你的本体?为何现在的你老态龙钟?” 玄组微微叹息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奈何维持本体的灵力尚且不够,只能躲在琉璃珠中休养生息。” “好了,不说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去弄吧!把玄组救出来之后才能安心,不然总是在这墓室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似得,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众人点点头,最后分配好,由玄组在外守着,我和神月丹灵则进去一趟究竟。 那阴阳图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不过有机灵的丹灵和神月和我一起,我也就觉得稍微安心。 纵身一跃,跃入阴阳图内冷如玄冰的白鱼中,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这条甬道冗长而寒气逼人,周围通通是硬如玄铁的冰晶石,通体冰寒雪白,散发着渗人的寒气,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栗。 飞了许久,这通道永似乎无止境般,我皱了皱眉头,道:“我们莫不是走错了路?飞了这般久为何还感受到寒冰戬的气息呢。”在我印象中,估计也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吧。 我们三人停了下来,我向上看去,这甬道竟如万丈沟壑般,我试着飞上去,却感觉身如千金石般,提起真气也飞不上去。 丹灵皱了皱眉,道:“莫不是我们陷入了四方绝域?” “四方绝域?” “嗯,这也是仙法中比较限制级的仙术,进入四方绝域的人在这里只可降,除非找到出口,否则也是飞不上去的,在这里也会迟早仙气耗尽,活活冻死。” 竟这般恐怖?这时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没入了冰壁,我们三人回头一看,只看见末梢仿佛是什么玄色物件。 我只感觉这情景熟悉无比,抱着头仔细回想起来。 神月道:“不会是寒冰戬吧。” “有可能。”说完丹灵便准备摸着那冰壁,我忽然一下子想起来了,见丹灵正要触摸,便急的大喊一声:“且慢!” “怎么了?上仙?” “丹灵,神月,你们等一下,这个场景似乎好熟悉,我记得我在梦中遇到过。” “什么?美人你竟然梦到过?那你都梦见什么了?” 我回想起那一幕,只觉得冷汗直冒,全身抖如筛糠,那些记忆忽然如潮水一般将我迅速包围。丹灵和神月扶着我,一脸疑惑。 “我,我梦见,很恐怖,很恐怖,你们千万不要去触摸那块冰壁,那里面有一樽冰棺,冰棺里躺着一名女子。” 闻言,丹灵和神月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皱着眉头思虑道:“梦境都是反的,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走吧!上仙莫害怕了。” 听她这么说,我这才平静下来,随他们一起赶路,却在这时,腿不小心被一根冰柱绊住了。 “美人,你小心点。”丹灵和神月将我扶起,我手支撑着一旁的冰壁,勉强一笑道:“没事。” 却在这时,那冰壁上忽然亮起一团螺旋形状的光质图案,那图案迅速转动起来,欲将我吸附进去,那一个梦境又再次真实的倒映在我的脑海。 “美人,小心!”神月一下子拖住了我的手臂,丹灵拖住了我的身子,只感觉吸扯之力越来越大,天旋地转间,砰的一声,不知撞到哪里了。 抬眼看去,这个洞穴里宽敞无比,雪白的冰晶石反射出阵阵白光,将这里照射的无比通彻。丹灵和神月躺在我旁边,站了起来拍拍身子。 “咦,这是?”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并没有那冰棺,这才安心起来,直到看到那个伫立在冰石之中,散发着莹莹蓝光的戬,惊喜道:“丹灵,神月,你们看,那是寒冰戬么?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竟被我们找到了。 “呀,果真是,我们真是旗开得胜呐。” 我走过去,轻轻摸了一下那寒冰戬,那寒冰戬上冒着森森寒气,冷意袭人。 我伸手将那寒冰戬拔了起来,细心在手里把玩,这是忽然听见一声响动。 “美人小心!” 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那幕,冰晶石洞上方悬挂着一樽冰棺,静静倒浮在空中,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而那冰棺中正好也躺了一名红衣女子,眼前的这幕正好与我梦境相符合。 从我的角度依稀可以见到玄玉冰棺内顿时出现了一张绝代风华的脸,在雪白的玄冰映射下,仿若鬼魅。她一身大红色的云纹薄纱裙合着长长的白发静静铺就摊开。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眩晕,那冰棺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下落下来,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根寒冰戬,恍惚间我的身子一轻,,刚才站的那个位置已经变成了万丈沟壑,那冰棺正在成直线向下落。 周围的冰裂声音,‘咔嚓咔嚓’不绝于耳。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五章 烈焰焚天 “上仙,你无碍吧?” 我定定望着那渐渐消失在万丈玄冰之下的冰棺,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冗长的甬道里忽然刮起了漫天风雪,那风雪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甬道里,发出巨大的回音,丹灵道:“不好,这片空间怕是要塌了,上仙,神月快抓紧我。看来我们只有试试看能否划破这片空间逃出去了。” 我和神月紧紧抓着丹灵的衣袖,眼看那甬道里冷飕飕的风夹杂着漫天冰块风雪铺天盖地的涌来,丹灵急的满头大汗,施法无效,她垂头丧气道:“没想到这片四方绝域的禁锢力这么强大,竟然连划破空间的法力都被禁锢了。” 我张了张嘴,强大的风流灌满嘴巴,遂又紧紧抿着双唇,心里哀叹一声,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不晓得风雪什么时候停的,只觉得全身似散架了般,周围如烈焰焚天般,快将人烤熟了,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周围明明安静的很,却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烧声音,举目望去,并无想象中的火海一片的场景。 我推醒丹灵和神月,他们神情同我一样迷蒙。 “美人,这是哪儿啊?” 我叹了口气道:“我们估计是到了另外一片空间了。” “不,上仙,方才去取的是寒冰戬,所以冰冷彻骨,可是现在却是烈焰焚天的感觉,明明没有一丝火焰,却灼热的很,我想,那片空间崩碎之后就直接将我们带到了火龙珠这个空间里了。” “咦,这样就好,我还怕没来到这里呢?美人,方才在冰壁之中,那个冰棺就是你梦到那个么?” 我皱着眉想了想道:“确实如此,那冰棺里面有一名红衣女子,一靠近那红衣女子我就感觉心惊肉跳,就觉得我自己快要被吸附进去一样。”想到那个场景,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也不知道那红衣女子是谁?” “算了,我们别想了,先去找火龙珠吧。” 甬道里灼热而安静,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仙人之体亦是感觉吃不消,就这样走了好久,待到视线宽广的时候,我们正准备继续走,前方却出现了火纹一样的屏障,阻挡了我们的脚步,丹灵三下两除便将那屏障解除了。 只是当那看到里面的景象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漫天火焰中,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男子被锁在十字架上,火光萦绕,他的表情并不分明,隐隐约约似是闭着双眼睡着了一般,全身上下不着一缕,像是人皮一样挂在那边,即便我们进来了,亦是没有一丝响动。 而最为怪异的是那如此高温的火只在那男子身上辗转反侧,旁边并无火巢。石洞内的温度高的可怕,我们三人在周围筑起一道屏障,以防止火毒入侵。 “上仙,怎么办?也不晓得那男人是谁?” “别急,旁边并无火焰,而只有那名男子身上有,难道说火龙珠在那男子身上不成,我们静观其变吧。” 如此过去好久,那名男子似乎并无醒转的迹象,依然一动不动,眼眸紧闭。 而他身上的火龙似是活得一般在他身上婉转游走,又是半响,我们紧紧的盯住那名男子,不晓得他是不是睡醒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及所处,空间发出‘滋滋’的声音,顿时崩塌一片,我突然心惊起来。 那中年男子左眼黑色,右眼却是红色,而那右半边脸和身子上,有大片红色的龙纹,而那龙纹仿若活物一般在他身上游走。 丹灵传音道:“那火龙珠在他身上。” “在哪?” “右边眼睛里。”我不由一惊,那中年男子疲惫的看了我们一眼,复又低下了头。 “你是谁?”丹灵问道。 那中年男子并无说话,丹灵喃喃自语道:“难道他听不懂我们现在的语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你封印在这里的?”我不假思索的从嘴里蹦出一大推晦涩难明的语言。 他好奇的抬起头望着我道:“你也是上古的仙神?” 我惊愕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方才我只是内心想想,但是却不晓得怎么突然说出了口。 “不,我不是上古的仙神。如果你是问我怎么会说的,我也不晓得,也回答不了你。” 他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复又抬起头望着我道:“你们来这里做甚么?” “这……”我要告诉他,我们是来取火龙珠的么,而那火龙珠正好藏在你的眼睛里,所以我们来挖你眼珠子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忽然仰天长吼道:“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我到底是谁?” 他的吼声震天动地,似是因为他情绪的波动,他身上的火焰似乎越来越猛的,大块大块烧焦的皮肉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流下的猩红的血水还没来得及落下来,便随着高温蒸发掉了。 石室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道,还有皮焦味,让人几欲呕吐,过了一会,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而那身上的破损不堪的肉体又快速地愈合起来,没有一丝疤痕。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家伙,功力这么高深,看他的样子似是被锁在这里近万年了,这么漫长的寂寞和时光,要怎么打发? “你们能来着这里,想必是经过了四方冰域吧。”那中年男子古井无波的目光望着我,没了有方才的疯狂,让人不由惊叹他的表情怎么转换了如此之快。 “四方冰域么?”我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四方绝域那里,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千百倍:“是经过了,怎么了?” 他忽然又疯狂大笑,而那身上刚刚长好的皮肤又因为他的极致的情绪波动又一次皮开肉绽,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是已经疼得麻木,并无痛觉一般。 “果真死了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六章 绝命逃生 空间再一次因为他的情绪失控而崩塌,神月沉声道:“美人,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带回这两样神器,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们早些弄好了回去,在这里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丹灵皱了皱眉头。 “可是……”我想起要挖了人家眼珠子,心里有些不忍,人家被封印在这里已经万年,现在还要再次因为火龙珠而……唉……” 这时,沉闷的空间里忽然想起了冰冷残酷的声音,如炸雷般响彻在耳边。 “卑微的爬虫,你们都去死吧!” 尽管他被封印在十字架上,可那无与伦比的气势还是让人无法比拟的,听他如此说,我只觉得肺快要被气炸了,方才我居然还在可怜人家,可他转眼问完了话,就要置我们于死地。 丹灵闻听此言,气的柳眉直竖,她伸手一变,手掌上便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玉蚕丝手套,我一惊便晓得她要开始动手了,而那玉蚕丝手套水火不近,也可算得上是仙界的极品。 “你才是卑微的爬虫呢?看你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 而此时,我想拦也来不及了,丹灵飞身上去,中年男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兴奋。我心下一怔,大声喝道:“丹灵,小心!” 正在此时,丹灵的手指已经插入了他的眼眶,只是奇怪的是并无一丝血液流下来,而那名男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对丹灵动手,只是冷冷的望着她。丹灵复又反身飞了回来。 “哼,爬虫就是爬虫!还是低级爬虫!本王真要好好谢谢你替本王解了封印!” “你……你到底是谁?方才那块镶嵌在你眼中的珠子是封印?” “可不是么?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了,不过,无论你是谁?今日都必须死!懂得上古语言的,必定不是凡仙,本王要杀死你们这些卑微的爬虫!” 果真如他所说,即便那火龙珠被丹灵从他眼中拿了出来,亦没有任何损害,相反,他的右眼恢复了和他左眼同样的颜色,而那右边身子上诡异的红色龙纹和全身缭绕的火焰也都相继消退了去。 “可恶!好深沉的心机!” 我暗自低咒了一声,便见他目光呈实质性的扫射过来,没有了火龙珠的压制。他的气场强大的如斯可怕,甚至连空间都被压制变成一个个黑洞。 “上仙,怎么办?” 神月在我的左侧,双手祭出伏羲琴,丹灵则在右侧,目光紧紧盯着中年男子。 神月双手抚着伏羲琴,双手上下缭绕,如急急水流,那实质音波带着必杀之气沉闷的扫了过去,空间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那中年男子目光冷冷的望着神月,带着些许阴冷的气息沉闷道:“不想,今日刚解开封印,老天便送给我一个礼物,哼,伏羲琴!” 没想到他的功力如斯厉害,连伏羲琴都耐他不可,我唤出神影剑,丹灵则唤出了神农鼎,双双向他发动攻击,那中年男子见到我们三人一起攻击他,并无一丝惊慌之色。 此时,他的身上已经穿上了一件古朴的黑色袍子,他淡漠的看着我们,仿佛真是在看蝼蚁一般。 “爬虫就是爬虫!”又是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冷漠话语,他的袖袍一挥,我只觉得胸前似有千军万马辗过一样,喉咙一甜,鲜血便要喷洒而出,随即又硬生生的被我逼了下去。 丹灵和神月都受伤了,没想到三件神器都奈他不何,我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 “你……”我一下子语噎,刚刚在喉咙辗转的血液顿时如斯喷洒了出来,和那男人相比,我们确实属于云泥之别,可是被他这么硬生生的羞辱,我只觉得一股气从丹灵直冲灵魂之海。 “杀!” 我提起神影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飞了过去将剑对准他,他冷哼一声,双指夹着剑尖,一股热流从剑尖直直传入我的心脉,我的身子一怔,咬牙切齿道:“你……好……卑鄙!”那被他传过去的热流像是无坚不摧的利刃直直破坏着我的奇经八脉。” 我的剑尖离他的胸口只有一寸之长了,我咬着牙,用尽全身之力,猛地一推,就在他愣神的那会功夫,剑成功的刺进了他的肉体。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不顾自己的身子,去杀他,他拧着眉头,凶神恶煞地一挥袖袍。 ‘嘭’的发出一声巨响,是身子撞击着石壁的声音,我似乎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全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一动不动。 “上仙……!” “美人……!” “我跟你拼了!” 丹灵和神月目呲欲裂的看着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依然不为所动,一副不屑的模样,随后,丹灵和神月分别用力的催动着神器,一层暗黄色的光芒和那实质性的白色光芒交错在一起,直直向那中年男子逼了过去。 “丹灵……神月……你们快走……你们是打不过他的……” “轰!”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扬起漫天的灰尘,那中间被炸起一个深深的大坑。 丹灵和神月同时后退几步,嘴角上那猩红的血液喷洒了出来,而那中年男子分毫不动,似乎云淡风轻间,就足以让我们飞灰烟灭。 难道今日将命绝于此么? “丹灵,神月,他太厉害了,别管我了,你们快逃,我来拖住他。”我分不清脸上是血液还是泪水,连耳朵里都是濡湿一片,是七窍流血了么? “哼!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中年男子露出原本的阴妄的样子,全身笼罩在一层黑布之中,我忽然想起,在幻境中,那名说我们还是会见面的男子便是他了吧!原来从我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便晓得了,真是好强的心机! 霎时,一条实质的水桶般的红色光芒直直向我们三人袭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一切都要结束了么?脸上依旧殷红一片。 说迟时,那时快,空间忽然崩塌,一只枯瘦的手臂忽然从黑洞中伸了进来,将我们三人瞬间吸了进去。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七章 再生枝节 “玄组?”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淡淡的望着他。 “嗯,别多说了,那厮厉害的很。”玄组瞬间撕裂了虚空,将我们丢了进来,身后传来一声巨吼,一道水桶粗的红光霎时迎接而至,虚空瞬间闭合,我安心的闭上眼,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时,不周山却又猛烈的摇动了起来,地底下传来阵阵地动山摇的响声。 ‘轰隆隆’一阵山石迸裂的声音夹杂着漫天尘土袭面而来,索性的是我们迅速越过了结界冲了出来,从外面看不周山,尘土弥漫,那红色的光芒却是直直越过了结界一冲飞天。 “不好,我们得赶紧走,不然等会惊动了旁人可怎生是好?”丹灵趴在云端气喘吁吁的说道,随之咬破了中指上,一滴殷红的血液冒了出来,丹灵在空中画了一个奇异的法阵,那法阵带着我们直接穿梭了空间,只感觉眼前猛地一晃,再次睁眼,已经在挽月轩内了。 “对了,玄组,你的身躯呢?你的身躯还未带回来。”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带回他的身躯,此刻,难道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么? 玄组嘿嘿一笑道:“当丹灵将那封印的火龙珠取下的时候,我便迅速来到阵中心将身躯带了回来,只是一一”玄组忽然皱眉叹息了一口气道:“只是,时隔万年,身躯还需慢慢融合。” 我安心的点了点头:“这样说,你以后就可以着手救瑾哥哥了,我的诺言我已经遵守了,还希望你也遵守。” 此番我受伤不轻,但是圆满完成任务,瑾哥哥便有救了,但是不周山底的那男人到底是谁?他身上的主封印已然解开了,相信很快便会出来了,我不由迷茫一片,那魔头出来为祸三界可怎生是好?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丹灵和神月已经在闭目疗伤,玄组亦坐在琉璃珠内,只是那光芒却黯淡了几分,随即我也盘腿而坐,那中年男子的的功力相当高,索性没有伤到灵魂。 我将神识收回来,安静的敛眉闭目,白色的细小光芒随着我的呼吸吐纳在全身经脉里游动,这样方过了许久,才觉得身子的疼痛减轻了些。 红日当空,明媚的阳光温柔的照拂进内殿,床上的白瑾仙君忽然闷哼一声,我一惊,连忙起身去看。 他原本惨白的脸上此刻却透露出异常的恐怖的颜色,那血脉里似乎有细小的黑丝在血管里游动,他的脸色透露出几分紫灰之色,我不由大惊,旋即大喊道:“不好,玄组,白瑾仙君的蛊毒似乎已经挥发开来了。” 玄组随即从假寐中睁开眼睛,丹灵和神月亦醒了,见我如此大惊失色,连忙都围了过来。 玄组凝眉看着他,手上缠绕着丝线,一脸严谨随即叹息道:“这蛊毒居然如斯厉害,居然自我成长,都是我的失误,唉!” “那瑾哥哥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情况不容乐观,我尽力吧!”玄组摇摇头。 我心下一气,大吼道:“什么叫你尽力,你自己创造的蛊毒,怎么连解药都没有,我告诉你,你要是治不好他,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就是,你这老头,今天我们差点为你连命都断送了,你不只是尽力,要尽全力,一定要救活白瑾仙君!”丹灵秀眉紧拧嗔怒道。 玄组手里缠着一根冰蚕丝线坐在床边替白瑾仙君缓释毒素,我们紧张的站在一旁。空气静谧。伴随着‘吱嘎’一声门开。 我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回头看去,却见一黑色金丝麒麟缎面的足靴踏了进来,眼神向上看去,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夙玉?” 他咋一看屋子里围着一大圈人,微微一愣,另外一只脚生生踏在半空,疑惑道:“你们……” 我将他拉出去,心里却是紧张无比,居然被撞见了,我心里五味陈杂,在我心里是很相信夙玉的,只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一切才瞒着他,这样即便以后有危险也不会牵连到他。 “他们是谁?大师兄怎么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很是奇怪,莫不是中毒了?” 我沉闷的低下头不说话。夙玉继续道:“我一直觉得颜卿有事情瞒着我,颜卿一直不说所以我也没有问,可是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么?” 我恍惚间抬头,看见他清澈的眸子,婉转低叹一声:“有些事情,夙玉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了,夙玉你怎么会来此?” 他紧蹙着眉头,道:“昨夜不周山似乎出现状况了,而颜卿和丹灵已经消失两天了,师尊不放心让我看看今日颜卿有没有回来。” 我一惊,心脏猛地跳动起来,难道那魔头已经逃出来了么?我紧紧咬着嘴唇,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那魔头的出世毕竟还是和我们有着直接关联。 “那屋里的男人是谁?颜卿,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难道我一点都不值得你信任么?“ “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只是此事牵连甚广,稍微出点纰漏,便不只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了,对了,夙玉,不周山里有个魔头,你还是尽快通知众仙吧!他已经冲破了一层封印,想必不久便会出世!” “魔头?魂飞魄散?”夙玉疑惑的望着我,眉间一缕忧愁深深镶嵌其中。 姬神月忽然从内室走了出来,沉声道:“嗯,功力了得,怕是很难对付!” 夙玉点了点头,淡淡的望着姬神月一眼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姬神月。” “仙藉何处?身私何职?” 听他这么问,我顿时紧张起来,他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蔓延开来。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颜卿的朋友自然应当细细过问,万一某些人心术不正怎么办?” “哈哈……”姬神月忽然大笑起来,随即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成一条缝,一脸严肃,王者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身居修罗界,乃是修罗王。”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八章 一触即发 “什么?”夙玉恍然失措,生生倒退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对姬神月道:“你居然就是修罗王,哼,露出本来面目了吧!修罗族和天界本就水火不容,你居然敢独自来天界,就不怕死么?” “哈哈哈……独自一人?死?忘了告诉你,修罗界玄组也在此?怎么样,吃惊了么?” “你……哼,颜卿,以后不要和他再有来往了。”夙玉望着我,一脸期盼,将我的手轻轻执在手心。 “夙玉,神月是好人,他虽然是修罗界的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天界的人,不是说友情亦是无国界么?” 此时我们三人站在殿外,丝毫没有发觉梨花庭内一袭白衣的女子翩然站在那里,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可是……”夙玉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拍了拍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也相信神月!” 夙玉深深的望着我一眼,眼里的失落悄然迸现,他伸手一变,将那玉质璎珞圈套在我的脖子上,一股久违的温凉的暖意袭来,我望着他莞尔一笑,他咬紧嘴唇道:“我去通知众仙了,那不周山的魔头得赶紧解决,颜卿……保重。” 我用力点了一下头,等所有事情都完美解决,以后我便陪你看花开花落,赏便人间美景。我在心里偷偷说道。 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我敛去了眼底的眷恋正准备踏进寝殿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道:“你是喜欢他的吧?”我的身子重重一怔,他这次并没有唤我美人,而是说的你,少了份戏谑,多了份沉重。 他见我沉闷着头不回话又凉凉的叹息了声:“看得出来他也喜欢你,可是你却为了白瑾仙君而放弃和他和好的机会,美人,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也看不懂自己,明明心有所属,却也不想看到白瑾仙君受任何一点伤害,那种强烈的感觉一次次提醒着自己,一定要保护他,可是我知道那并不是爱情。 寝殿内,玄组依然为白瑾仙君输送着真气,白瑾仙君的脸色稍微好了些,我伸手替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须臾,玄组收回来冰蚕丝线,吐出一口浊气道:“暂时压制好了,得等到回到修罗界利用血镜湖了,那血镜湖可长久压制他体内的噬月蛊,也足以等到我融合成功,再来研制解药了。” 我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随后玄组便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我知道他亦是耗尽功力太多了。 丹灵抚着额,脸色苍白,我将她小心的扶到塌上,这时外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居然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我皱着眉头,丹灵,神月也都听到了。 挽月轩上空密密麻麻的一大众的天兵天将步履整齐,肃杀果断的站在那里,空气沉闷,王母娘娘风华绝代的凌空而立,黛眉之中寒光四射,殷红的嘴唇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有的冷笑,见我出来,冷冷道:“颜小仙,你可知罪!” “不知王母大驾光临,有何要事?臣又何罪之有?” “哼,死到临头,还妄图狡辩!”她冷冷望着我,道:“你私通修罗界,窝藏修罗王,你还想赖账么?” 我一惊,她怎么会知晓修罗王的,正在我沉思的时候,王母袖袍一挥,道:“来人,将挽月轩包围,一个都不允许放过!” 姬神月沉着脸低声道:“只有你那位夙玉阁主知晓我的身份,他还真是等不及去告状呢?” “你胡说,夙玉不会这样做的。”我的内心虽然忐忑,但是我依然相信他。 “夙玉阁主前脚一走,过了不一会王母娘娘便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了,美人,你莫要被他好看的皮表迷住了,小心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不会的。”可是确实如神月所说一般,我内心迷茫害怕,夙玉不会背叛我的,随即我又将脑子里纷乱的思想赶了出去,目前最要紧的是怎么应付眼前的情况,王母娘娘可是不好惹的。 “王母娘娘左一个窝藏又一个私通的,这罪名可大了呢?小仙怕是惹不起,再说王母娘娘不觉得你太兴师动众了么,似乎,王母娘娘忘记了我还有一个身份呢?”既然被逼到这步,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破罐子破摔。 “那朕有权利来问么?”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明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又带着一丝严谨和咄咄逼人。 玉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加身,眉宇间深沉无比,我心脏猛地一跳动,今天莫不是又要完了。 “颜小仙,朕一直信任你,封你为九天银河大将军,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与敌寇相互私通,致朕天界数百万生命于不顾,带着修罗余孽招摇过市,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玉帝么?” 我只觉得冷汗直冒,开口辩解道:“玉帝严重了,修罗王虽是修罗界的,但是他却未害过一人,而且这段时日天界亦是相安无事的,并没有天界子民遇难,求玉帝明鉴。” “哼,颜小仙,你居然不思悔改?当初天界不周山那里,修罗一共残害了多少天兵天将,一句话就被你抹杀了么?” “那不是神月做的。” “妄加狡辩,窝藏罪犯,私通敌寇,以下犯上,哪一个不够你去诛仙台走上一遭!”玉帝一脸深沉厉声喝道。而王母娘娘则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玉帝老儿,我来天界和颜初仙子并无关系!”神月站在一旁,背着手,淡淡的挑着眉道:“天界的玉帝原来也是会如此不明事理的么?” “你……”玉帝气的额角青筋毕露,王母娘娘道:“不周山似乎又出现状况了呢?尤其是昨夜更甚,不知仙子是否也有合理的解释!” “那里封印着甚么王母娘娘竟然不知么?”我冷哼一声,反正今日看似逃不过了,只是心里却充斥着莫名的悲哀。 “我知不知晓是另外回事,只是我曾记得风神曾经说过一句话,对吧?”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六十九章 红鸾星煞 王母娘娘这句话却是对着身后的风神说的:“红鸾星煞,弹指千古,如若出世,天下必患。” “是,王母。”风神战战兢兢站在一旁,我不由疑惑起来,王母又要耍什么花招不成? “本宫觉得这句话甚好,甚是有理,本宫就在想,莫不是古书里所说的红鸾星煞便是指的颜小仙么?不然怎么说呢?什么事情的发生都离不开颜小仙呢?” 她这么一说,身后的神仙们便纷纷都附和着交头接耳起来,我冷冷的望着他道:“王母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小仙一直对天庭不敢有二心的。” “颜小仙,朕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 我沉下心道:“什么机会?” “只要你杀了修罗王,朕便信你对天界毫无二心,你继续做你的九天银河大将军,朕免你一切罪名,如何?” 我正要说话,丹灵许是听见屋外的响动,她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道:“玉帝,你用此等手段不觉得有失你自己的身份么?” “一切有利于天庭的,便不算失了朕的身份,朕得对天界子民负责!颜小仙,朕等着你的回答!” “嗬!我冷笑一声,道:“即便放下这大将军的身份,小仙亦不会对小仙的朋友下杀手以求自保,况且神月虽为修罗,但他并没有害天界子民一人。”我抬起头望着玉帝,眸子里全是笃定。 王母娘娘阴狠的望着我,似乎终于憋不住,将我这红鸾星煞彻底从眼前抹去,她袖袍一挥,一圈庞大的能量球从她手掌中心迫不及待的攻击过来,空气中缓缓晕过一丝丝褶皱,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惊恐的发现那能量球已到眼前。 “美人小心。”神月本能的用身子去抵挡,全身的真气还没有来的及凝聚,那能量球便瞬间砸了过来。 ‘嘭’能量球撞上了神月的身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那上衣片片尽碎,露出了精壮的身子,而那身子上却瞬间裂开来狰狞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那纯白的衣服上亦是鲜红一片,神月步伐踉跄的倒在了我的怀里。我只觉得那怒气瞬间被激发开来。 “啊啊啊啊啊……”我目呲欲裂的望着王母娘娘怨愤道:“堂堂王母娘娘却也是个卑鄙小人,这样的天界有你们统治,即便背叛又如何!” 在一旁的丹灵顿时怒红了眼,而玉帝挥了挥手沉声道:“既然颜小仙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旁边的天兵天将齐齐将挽月轩围了起来,步履整齐带着丝丝肃杀之气,王母娘娘更是急不可待的。 我伸手召唤出神影剑,丹灵在一旁不晓得催动着甚么阵法,连天地都为之变色。须臾,那明亮的天空瞬间黑暗起来,飞沙走石,我一惊,道:“丹灵,你这是用的甚么禁术?你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 丹灵却不答话,天空中的风势愈演愈烈,最后形成一个黑色的黑洞,众人无不心惊胆战的望着那黑洞,但是他们的担心却是多余的,而那黑洞却是对着挽月轩这个寝殿的,挽月轩霎时拔地而起,我和神月都被吸了进去,我一惊,大喊道:“丹灵!” 她虚弱的喷洒出一大口鲜血,脸上更加苍白,而王母娘娘见我们被黑洞吸附了进去,旁边的天兵天将攻击在这黑洞上的仙术瞬间消失了,并没有对我们产生任何威胁,这时黑洞却在慢慢便小。 王母娘娘怨恨的望着黑洞里的我,忽然阴妄的撇嘴一笑,刹那间,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比方才还要明亮的能量球,她缓缓推了出去,那空间瞬间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灼热的气息喷洒而至,这次却是对着丹灵的。 ‘嘭’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丹灵的身子像是浮萍一样从高空中跌落而下,狠狠的撞击在地面上,蓬勃的血花像下雨一般,随着微风缓缓吹散开来。 “不一一丹灵!”我只觉得心脏似乎有什么狠狠地蹂躏过一般,疼痛无比,眼泪不值钱像下掉。黑洞还在继续缩小,我用尽全力嘶喊道:“丹灵,不一一,你怎么这么傻,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傻?” 我使劲的敲打着黑洞的边缘,奈何那黑洞洞口亦是被丹灵封上了结界,神月亦是一脸悲腔的望着丹灵,眼角居然亦是濡湿一片,却也透露出几许柔情。 丹灵虚弱的趴在地上,淡黄色的流仙裙上嫣红一片,眸子里饱含深情的望着我们,无论我如何哭喊她都不应,只是那样淡然凄美的笑着,仿佛毫无牵挂了一般,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她原本惨白的脸上此刻更是羸弱不堪,王母娘娘似乎还没有解气一般,又是一波滚滚电球袭向丹灵,滚滚天雷而过,将丹灵袭向半空,那可怜的人儿毫无力气抵御,我的心脏猛地揪了很疼很疼。 我不顾一切的撞击着那层结界,奈何它依然纹丝不动,即便手上身上流满了血液,我依然麻木的撞击着,期盼它能打开,我不要这世界上唯一的丹灵,受到任何伤害,直到身子疲惫不堪,亦是无果。 神月一把将我抱住道神月沙哑无比道:“不要撞击了不要撞击了,灵儿用生命在保护我们,现在我们都受到重伤,等到有一天回来定要踏平仙界,为她报仇,美人,振作一点,可好?” 黑洞外,丹灵的身子再一次像浮萍一样被仙术肆意破坏着,哭,已经哭的麻木了,痛,却痛到骨髓里,我亲爱的人儿,便那样一次又一次毫无计较的付出,她的眼神始终看着我们,嘴角挂着一丝恬淡的笑容,一如,我们初次见面那次。 她的笑容恬淡而美好,甚至带着一丝狡黠,灵动,可如今一一我愤恨的望着王母娘娘,正好对上了她阴妄的眸子,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冷漠的嘲笑,嘴巴缓缓开合。虽然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是从那口型我却知道,她说的是,想要救她,亲自回来求我! 我咬紧牙关,怨愤的望着王母娘娘,随即又看着丹灵,悲伤不知不觉漫上了眼眶,我紧紧握住拳头道,丹灵,你等我! ------------ 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七十章 修罗血镜 修罗血镜湖和想象中的大相捷径,我本来以为应该是像血海那般的湖,可是现在看来这血镜湖来头却甚是为妙。 红月当空,镜光潋滟,将清澈的湖水反射的一片妖红之色,原来血镜湖之所以叫血镜湖是因为,神镜高悬,当红月的光芒反射在那神镜之上的时候,湖水亦是一片通红之色。 神月抱着白瑾仙君将他平放于湖面上,踏波无痕,那神镜的光芒似乎更加强烈了,与水面上氤氲的灵气巧妙的结合,围绕着白瑾仙君旋转起来,周围点点光芒,神秘莫测。 神月虚弱的向我点了点头,苍白的面颊上毫无血色,上半身衣物片片尽碎,只余些许布条挂在身上,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向我招了招手道:“咳咳,美人,过来,这血镜湖乃是我族之宝,疗伤圣地,用来疗伤再好不过了。” 我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要失去知觉似得,一阵撕扯之后,全身疼痛无比,神月将我抱了上来,将我放于血镜湖中央,与白瑾仙君并排,我撇过头去,有湿润的感觉瞬间划过脸颊。 丹灵,你现在怎么样了? 王母娘娘怎么这么快便得到消息的?可是真的只有夙玉一人在当场,时间什么的也差不多吻合,夙玉,是你么?我真的不敢想象,还有瑾哥哥,一直在昏迷当中,脸色时好时差,不周山那个魔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成功出世了,那该是六界之中的劫数啊。 这一切缘何都要和我扯上关系,假如,假如当时要是再东极便好了,想想这一切,我就觉得脑子疼痛比。难道真如王母娘娘所说我是红鸾星煞么? 我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口气,眼角迅速划过了两行清泪,渗透进血镜湖中,点点涟漪泛滥开来。 神月坐在我身侧双腿交叉正在运功,俊美异常的脸颊上微施薄汗,白色的光芒包裹着他宛如神邸的身形与周围诡异的暗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气氛似乎有些怪异的压抑,血镜湖平静无比,周围更是诡异的连一丝声音都没有,要不是神月和白瑾仙君都在身侧,我还以为我来到了幽冥司的幽冥血海。 紧紧闭着双眼,将脑海之中的纷乱的情绪全部赶走,至于神台一片清明,我还要赶紧养好伤去救丹灵呢。 奇经八脉中似乎有细小的灵力正在经脉里穿梭,如细小的白色绒毛一样,全身暖洋洋,说不出的舒畅,就这样静静的睡在血镜湖心,温润的白色光芒如一个白茧一般,将我紧紧包裹,脑袋越来越沉,似乎不用我主动吸收,那些灵力便纷纷涌动进来,修复着我受伤的身体。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梦到,只觉得全身有用不完的能量似得,我缓缓从沉睡中醒来,只听见‘卡擦’一声,周围白茫茫一片,咔嚓声越来越大,像小鸡从鸡蛋壳钻出来似得。 我探出脑袋,周围依然暗红一片,暗红色的月,暗红色的湖,我微微眯着双眼,方才附在身上的茧彻底散在血镜湖上,那纷乱的壳上却是定格的画面,我捡起那个壳,那上面的画面居然是我腥风血雨中浴血奋战的的图片,我摇摇脑袋,果真是同一种颜色看多了,又是血色的,还好没有那种血腥味。 姬神月身上亦是被白茧所包住了,他眉宇间安详一片,上身的伤痕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相信不久便会痊愈的吧。 白茧中的白瑾仙君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我伸手碰了一下那白色的壁,顿时觉得一股吸力袭来,我不收控制的向里面飞去。那白茧里面似乎又是自成一片空间,周围白茫茫一片,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我转过去一看,一个小男孩正好撞上了我的身子。 他揉了揉鼻翼,抬起头,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道:“姐姐,你弄疼我了。” 呃?我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替他揉了揉鼻子道:“小宝贝,这是哪儿啊?” 周围的场景迅速清晰起来,梨花纷纷扬扬,香气漫天,,他仰着脖子咬着红润的嘴唇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啊?”我愣了一下,抚了抚额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我叫白瑾……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里的,我在这里很久了,都没有人陪我玩?仙女姐姐你是来陪我玩的么?” “甚么?”我张大嘴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支支吾吾道:“你……叫白瑾?” 这怎么回事,不会又是什么幻境的吧?还是说?我忽然想起一个可能,难道这是梦境?我想起那白色壁上血雨腥风的场景,不正是我浴血奋战的场景么?难道说这意味着天界此行,将千难万险了。 这样想着又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要问话,场景忽然一变,我迷茫的看了一下周围,依旧是红月当空,仿佛方才是一场梦一样。 出了血镜湖,我便直奔挽月轩,白瑾仙君的寝殿此刻正驻扎在修罗界中,可惜如今即便是同样的景,却也不是同样的心境了。 修罗玄组坐在琉璃珠上缓缓睁开双眼。声音略带沙哑道:“你来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我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 玄组深深望了我一样继而道:“你决定好了么?此次危险重重,你若去天界的话,去找你师尊桐华仙尊吧!还有你师兄夙玉阁主,此次事情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桐华老儿在天界护短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会帮你的。” 其实在我心里也犹豫了许久,我自然是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救出丹灵,但是我又不想去麻烦师尊,可如果不这样做,恐怕最后我们两个都会命丧王母娘娘的手上,可如果师尊帮了我们,那岂不是也让他背叛了天界。所以还是比较矛盾。 我淡淡点了下头,沉声道:“此番前去,我会暗地里请求师尊协助的,这边白瑾仙君就有劳玄组多多费心了,另外姬神月伤势也比较严重,所以……” “你且去吧!这边有我,一路小心!”玄组呼出一口浊气,微微闭上双眼,我心下一凝,便飞出了大殿。 ------------ 卷三:瑶池仙境身负死?十殿阎罗挽佳人 ------------ 第七十一章 步步伤心 天庭异常的寂静,我本以为至少会在各个关口安排天兵天将,可现在看來,王母娘娘是料准我会來的么,我在心里冷哼一声,随即便进入了摘星阁。 摘星阁依然如往常一样,庭院寂静,香气弥漫,是我最爱的清淡的梨花香,许久未來这里了,如今,深冬已至,而这满园白梨依然在寒气中傲然盛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树一花都透露出几许寂寥的味道。 庭院深深,从远处传來一阵悠然的琴声,我拨开层层枝桠,见里面一女子身穿白色罗裙,正施施然的抚琴高亢,见我來了,略微有些惊讶,素手停在琴丝上,琴声戛然而止。 “上仙來了,小仙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她施施然向我做了个辑,眉间眼底全是笑容,未施粉黛,肌肤吹弹可破。 我手里拿着剑,双手抱在怀里,心里冷哼一声却不免又有些许惆怅,曾经,我也是这么一个明媚的女子,如今却要在血雨腥风下努力生存下去。 “夙玉阁主呢?”我淡淡道,也不和她嚼舌根,问題也是直截了当。 “嗯,上仙不知么!” “知道什么?” “如果想找夙玉阁主的话,便去桐华仙尊那里,或许能看到哦!”她眉间略带笑容,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长舒一口气,原來夙玉在仙尊那里,只要找到仙尊,请求他老人家的帮助,能够在我救丹灵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便好了。 我唤了一朵五彩祥云,变出一条白纱,遮住颜面,虽说现在仙界各个关口并无人把手,但是我谨慎点也是好的。 师尊的桐华殿还好不太远,飞行片刻便到了,如今夙玉也在这里的话,或许和仙尊应该在大殿才是,所以我便直奔大殿。 大殿内,一股寂寥的味道扑面而來,宽敞的殿内竟无一人,难道我估计错了,方才经过庭院的时候也未看到有人。 我正准备转身,身后却传來一阵窸窣之声,我一喜,是夙玉和师尊么。 回过头去,却见那人从黑暗中缓缓踱步出來,一身凤冠朝服,明艳绝伦,眼角眉梢透露出一丝戏谑和阴狠,來人正是王母娘娘。 “你來了!” “王母娘娘,你怎么在这!” “本宫早就猜到你会來的,所以便在此等候,看來你还能在丹灵咽气之前來见她最后一眼呢?”她转动着小手指上的红色丹寇,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丹灵,你把丹灵怎么样了,你要是敢伤她一毫,我便报你一分,你贵为王母,心肠却如此毒辣,真是枉对天下苍生!” “嗬,好大的口气,你知我贵为王母,居然也敢和我这样说话,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她猛地抬起我的下巴,尖锐的丹寇刺破我的肌理,有温润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了下來,她上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一脸阴妄的望着我继续说道:“难道你连丹灵那丫头的命也不要了么!” “哼!”我微微眯起双眼,将心中的愁苦全部隐藏起來,我紧握着拳头,如今,先要救丹灵出來才是,但是鱼清音不是说夙玉在师尊这里么,为何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夙玉和师尊呢?” “嗬,真是一个笨女人呢?你自己在不周山捅的篓子怎么忘记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众神仙都在不周山施法加强封印,如今都几天几夜了,当然,也别指望着你的师尊,那个护犊的老家伙來救你,至于夙玉嘛……是更不可能來救你的!” 嗬,夙玉,果真是你么,是你告密的么,是你说出神月的身份的么,我心里顿时五味陈杂,相处这么久的人居然会背叛我,你要什么?要仙爵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生生后退一步,眼角的湿润越來越大,最后漫山了双眼,变成喷薄的泪水,飞流直下。 “呦,你怎么会这么难过呢?”她继续挑着我的下巴,嘴角依然是那抹冷笑,继而道:“或许,你好好表现,我会考虑放了丹灵那丫头一命的!” “我想见见丹灵!” “可以!” 她挥了挥那绣着金丝朝雀的宽大袖袍,刹那间,我只觉得一股冷风欣然而下,转眼间,我们便已经出了桐华殿,眼前是一座陌生的宫宇,看着磅礴的气势,想必便是王母娘娘的宫殿了。 在方才王母娘娘挥袍的瞬间,我顺手将头上别着的一只玉色棠梨钗施法落在地上了,并未发出一声响动,此去,是死无生,我深谙王母娘娘的秉性,所以留下一手总是好的,希望师尊能早点回來看到吧! 殿内气势磅礴,金碧辉煌,一股冷艳袭面而來,可这宽阔的殿宇里并无一人,我皱了皱眉,丹灵会在里面么,既然我來了,王母娘娘应该也不会为难她了,想当初,她身受重伤,连自我防御的能力都沒有,如今她身上的伤好么,可曾受到王母娘娘的虐待。 “丹灵到底在哪!”我敛着眉,沉声问道。 她猩红的嘴唇轻轻上扬,嘲讽的笑道:“放心,你來了,我便不会为难她的!” 听她这么说,我稍微放下心來,她带我缓缓进入了一个阴暗的殿宇,经过了层层机关,最终在一个红色水帘前面停足。 “她就在里面!” 水帘内,传來一名女子虚弱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丹灵还活着,活着便好,可是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我狐疑的看了眼王母娘娘,但见她袖袍一挥,两侧的红色水帘迅速消退了去,那房间里,不,应该称之为天牢差不多,却是阴暗无比。 我颤抖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一步一伤心,一步一血泪,纵使穿越时间,在以后的每个夜晚,我都不可抑制的想起面前的惨状,天牢内一股粘稠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她被绑在一个十字架的柱子上,猩红的血液将她身上的衣服层层浸透,她披头散发的垂下头,身上被两根粗大的锁魂链勾住了琵琶骨,那血液将那粗大的链子渲染成暗红色。 ------------ 第七十二章 心如死灰 许是听见了响动,她微微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满是血液,曾经明亮的双眸此刻却也是黯淡无光。 “丹灵!?”我死死捂着嘴巴,泪水喷薄而出,脚似千金石一样再也挪不开一步,当初那个明艳绝伦的小丫头呢,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惨状。 “上……仙?不要……來,王母娘娘不是……好人,离她远一点……”丹灵抬起头,虚弱的说道。 我擦了擦眼泪,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心里难过的情绪一下子弥漫开來,我抱住她嚎啕大哭起來,她到现在担心的还是我,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傻! 王母娘娘站在旁边,用绣帕掩住鼻子,皱着秀眉,我一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她,她似乎被我的目光下了一跳,转而又挑了挑秀眉道:“怎么,让她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放了她!” “可以。”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的目的是你,放了她可以,你留下!” “上仙……不要相信她的鬼话……你走……反正我已经是这副残躯了……”她在我耳边依然虚弱的说道,我轻轻捧起的脸,用袖袍将上面的泪水和血液擦拭干净,随即将她蓬乱不堪的秀发整理好。 我站起身來直视着王母娘娘道:“你说的话可算数?” 她挑了挑眉道:“自然。” “我想亲眼看着她离开。” 王母娘娘挥了挥手,从一侧阴暗的角落走出來一个人,我只觉得瞳眸一缩,來人一袭青衣长袍,如瀑的青丝被一根小青蛇松松挽就,他略带阴暗的三角眼扫视了我一下,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我只觉得眼皮狠狠的一跳,居然是青墨蛇君。 我紧紧咬着牙,仇视的看着他道:“曾经放你一马,不想日后居然成了大患!” “可不是么?所以,永绝后患方是最好。你说,对么?” “你……!”我气得牙痒痒,当初真该一剑给他一个了断! 他走到丹灵身侧,伸手弹出一团白光,那粗大的锁魂链从丹灵的琵琶骨内缓缓抽了出來,沒有异物的阻塞,那伤口猩红的血液喷洒而出,丹灵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丹灵!”我上去抱住她,她伸出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道:“上仙……不哭,丹灵……沒事的……” “王母娘娘,既然我來了,那就该放丹灵走,可是你看她这个样子,虚弱无比,或许走不了几步便会被你们抓过來,我想亲自送她离开,她若安全的离开了,我才会放心。” “哦?”王母娘娘嘴角缓缓扬起,随后又道:“你怎么送她离开呢?” 我望了她一眼,紧接着将丹灵抱了起來,走到天牢外面,明媚的阳光照拂在脸上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明日,便再也见不到如此明媚的阳光了呢? 丹灵紧紧揪着我的衣袍道:“上仙……不要信她……你快走……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了……” 我用手指轻轻遮住她的唇道:“丹灵,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在我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我不允许你因为我出任何意外。” 况且,我已是心死情灭了,夙玉背叛了我,你知道么?我只是觉得四肢百骸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我的心就像千疮百孔一样,再无活路可言。 心有千千结,只待君为解,纵然相思一场又如何,到头來,还不过是南柯一梦呢? 而这些,夙玉,你知道么?你都不知道。 今日一局,请君入瓮,请的也不过是心已死的人罢,我只希望丹灵你能平安喜乐,还有瑾哥哥,我也希望他能忘了我,健健康康的活下去,至于夙玉,他有了鱼清音,便再也容不下我么?也罢。 我从腰间掏出一个卷轴,这是我之前准备來天界时,玄组给我的保命卷轴,说是紧要关头,只要打开,便可瞬间穿梭空间到达修罗界。 青墨蛇君见我拿出卷轴,以为我要逃跑,伸手变出一根粗大的链子直直勾住了我的琵琶骨,我闷哼一声,嘲讽道:“你用不着如此置我于死地,我功力不如你们,还带着一个重伤的人,你紧张甚么?” 丹灵目呲欲裂的怒吼一声想要挣扎起來,我示意她别动。随之又扯着嘴皮笑了笑,鲜血已经将我红色的衣袍渲染成暗红色, 我将卷轴向天空一扔,一个一人大的黑色洞口缓缓浮现,丹灵死死抓住我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泪水,我将她的手掰开,用尽气力将她抛到洞口里道:“丹灵,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黑洞瞬间合上了,带着我无尽的想念和期盼,因为方才用力一扔,琵琶骨处已是皮肉绽开,那锁链勾动着骨头,一阵猛烈的痛感袭來,让我几欲晕厥,可这却抵不上心间的痛來的更加猛烈。 青墨蛇君阴妄的笑了笑,拉着粗大的链子道:“人已经被你送走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和我乖乖走吧!”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么?”我闭上双眼冷哼一声道:“那就动手吧!” “嗬,这么想死?”他嘲讽一句继续道:“可你知道么?有一种活法比死更加痛苦,那就是折磨!” “这就是你们二人联合起來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抓我的目的么?如今我已经是心如死灰,我到要看看你们要如何折磨我!” 青墨蛇君手里握着那粗大的链子猛地一拉继而冷笑道:“希望等一下你还能这么嘴硬!” 王母娘娘尾随其后,那面貌上缓缓浮出一抹胜利的冷笑,看着我反而像在看蝼蚁一般,竟带着丝丝怜悯和嘲讽。 青墨蛇君挥了挥袖袍,一阵青光飞过,面前景色一变,似乎又到了那阴暗的天牢。只是与之前的静寂似乎有所不同。阴暗的房间内,不时传來‘嘶嘶’的声音。 光听着这声音我便觉得一股凉气袭面而來,从脚底油然而生至四肢百骸。额上不由的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青墨蛇君,你好卑鄙!王母娘娘,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如此的毒蝎心肠!你们二人如此狼狈为奸,就不怕遭天谴么?!”· ------------ 第七十三章 蚀骨销魂 “天谴?”青墨蛇君好像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王母娘娘则站在一旁,一脸嘲讽的望着我道:“这世间,连天下都是我和玉帝的,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天!你所谓的天谴也应当是我们给予你最好的折磨,所以你慢慢享受吧!” “等等,那我也得知道王母娘娘你为何总是揪住我不放,即便第一次见到你,有所冒犯,但那也是情有所原的,不是么?” 王母娘娘的面孔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一脸愤恨的盯着我,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她一挥袖袍道:“等你快死的时候本宫就告诉你!青墨蛇君,快把她给本宫拖进去!” 青墨蛇君一扯那锁魂链,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冰冷的锁魂链紧紧贴着我的骨头,痛感蚀骨,让我几欲晕厥,我揪住那粗大的链子喘着粗气道:“是因为我长得像谁么?东极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听此言,王母娘娘的脾气忽然暴躁起来指着我对青墨蛇君道:“赶紧把她拉进去,本宫一刻也不想见到她,速度!” 又是一阵拉扯,我踉跄的跌倒在地,那血液如泉水一般喷洒在胸口的衣服上,屋顶上忽然降下一个透明的台子,青墨蛇君忽然将我提到那台子上,我紧张道:“你到底要做甚么?!” 他挑了挑那邪魅的三角眼,缓缓靠近我道:“急什么?等一下你便会知道的!” “我曾经可是放过你一马,如今你却要恩将仇报么?” “嗯?所以我会还你的恩情的?不会把你直接扔进蛇窟,被蛇咬死!我会把你放进一个玻璃房屋内,让你面对着它们,你想想那时你的表情该有多么精彩呢?” “什么……”我只觉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全身抖到不行,该死的,我平生最怕的就是蛇了。 “你……好恶毒……今日若不死,来日必当百倍报答!”我咬着牙,死死盯住他。 “放心,三天之后就是你的死期了!对了,方才,你还没有听我说完呢,我会慢慢将这玻璃房子升至蛇窟,里面都是水,也就是你的玻璃房子会漂浮在水上面,水下面可都是蛇哦,什么样的品种都会有,最关键的是那个蛇窟里面限制一切灵力,你想逃都逃不掉的,并且当那下方的水慢慢涌进这玻璃房子里,等到玻璃房子里面被填满了一半,也就是3天后便会自动撑开,到时候玻璃房子里高台上的你,便会成为我的蛇宝宝们蚀骨销魂的美味了,哎,你说多刺激啊!” 说完,青墨蛇君陶醉的tian了tian舌头,我不由一阵恶寒和颤抖,如今,丹灵已经平安逃离了,外面也没有响动,王母娘娘应当也不在了,现在应该是最好的反击时机。 我迅速的将那锁魂链从琵琶骨内掏出,那冰冷的锁链贴着我的骨头摩擦而过,我不由一阵闷哼。 “你要做什么!?” “废话,自然是逃走,难不成在这里等死么?”我将锁魂链迅速扔到他的脸上,忍住疼痛,捂着胸口迅速跑到门外,他却不慌张,笑意盎然的盯着我道:“本蛇君说过,你是逃不掉的!” 门外,站着两名妙龄女子,这女子我都认得,正是和我有过矛盾的青璃和那曾经有过过节的红衣女子,而此时,丹灵正好在她们的手中,已经晕厥了过去,我目次欲裂的望着眼前这幕,丹灵明明被我送走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回过来恶狠狠的看着青墨蛇君道:“你答应我只要我留在这里,你便会放了丹灵,为何我明明将她已经送走,你们怎么可能又将她抓了过来!” “对,我是答应过你,但是前提是你会乖乖留在这里,如今你先食言,企图逃跑,那么我们可爱的丹灵仙子自然也要受点委屈了,再说,你把她放走了,我们再把她抓回来便是!” 青墨蛇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恨得牙痒痒,真是好阴险的家伙。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只要你乖乖的,三天之后,丹灵自然无恙,怎么,和我乖乖去蛇窟吧!现在可不是只有你一条命哦,当然,如果,你不想救丹灵,现在你就可以逃走了,我们都不会拦你,你来去自如,不过,就是可怜丹灵这丫头会替你去蛇窟了!” 青墨蛇君上前一步,满目含笑,弯腰做出了一个请字,我走到他的旁边轻啐一口道:“人渣!” 他挑了挑眉,扬唇一笑道:“好歹我还是神仙呢,人,这个字太侮辱我了!” 我怒哼一声道:“和畜生没话说,不过,我怎么样才能确定你不会在这三天将丹灵杀害了?” “你就不怕和畜生谈条件,畜生会出尔反尔么?” “对,畜生就是畜生,这点我都忘记了!” “你!”青墨蛇君怒红了双眼望着我道:“我现在可是仙界的青墨蛇君,位居仙班,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他怒哼一声随即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丹灵依然会被锁在原来的地方,蛇窟在下方,上面有什么响动你都会听得清楚!好了,别lang费本蛇君的时间吧,你自己进去吧!” 我叹了一口气,坐到高台上,那高台缓缓降落,地面上迅速打开一扇门,下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犹似在耳边,我紧张的闭上双眼,同时心里期盼着师尊早点回来,早些看到那簪子,若能救出我便好,可至少丹灵不能因为我而丢了性命。 下面是无边的黑暗,虽然那吐着蛇杏子的‘嘶嘶’声犹似在耳边,可这样看不到它们,我心里便稍微安稳了点。 这时,青墨蛇君忽然趴在上方道:“哎,忘了放夜明珠下去,总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说完他便将那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扔了下来,最后还露出那副销魂的表情道:“仙子慢慢享受着等死的煎熬吧!” “你……!”我捂着胸口,只觉得连心脏都他气得隐隐作痛,四周瞬间明亮起来,我不由冷汗涔涔。 ------------ 第七十四章 蛇窟遇险 四周明亮的光线瞬间将我的恐惧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全身上下抖到不行,偌大的山洞里,有半壁山洞被水浸满,那些清澈的水里游满了大大小小的蛇,它们吐着蛇杏子,围绕着玻璃房子乱窜,明亮的光线下,它们阴暗的三角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我这才发现胸口的血液还在不断向下滴,玻璃房子下有一个小小的孔,与那外面的水是通着,或许那些蛇是闻到了血腥味所以才这样四下乱窜。 “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眼前的景象甚至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虽是仙人,可亦有害怕的东西。 “不要急,慢慢享受吧。”青墨蛇君趴在那缝隙里一副十分欠揍的模样。 “你会遭到报应的!” “嗬。”青墨蛇君冷哼一声继续道:“即便有,你也是看不到的。” 说完,上面的脚步声便越走越远,看来青墨蛇君已经走了,我内心紧张到极点,这两个该死的人渣,呸,妄作神仙! 水里面忽然游来了一条约手臂粗的巨大青蛇,它直直竖起身子,全身的青色鳞片泛着幽冷的光芒,它吐着猩红的蛇杏子,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我一个抖擞,差点从高台上翻了下去。 这时,胸前的玉质璎珞圈忽然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将我包围,原本内心那极致的恐惧在我缓缓闭上双眼后得到了一些解压。 对,就像这样闭上双眼就好,不去想它,那温润的光芒直直抵达我的四肢百骸,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 那玻璃房子四面都有一个极细的小孔。蛇窟里很冷,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将那玻璃房子在水里吹拂着摇摆不定。 玻璃房子外面那粗大的蛇恐怕便是这群小蛇的蛇王了,只是那成千上万的蛇们都在看着你,那是怎样的感受,我只觉得全身都凉飕飕的。 这时,上方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闷哼声,我一喜,是丹灵醒了么? “丹灵?丹灵?是你么?你醒了么?” “咳咳……上仙?是我?你在哪啊?”上面传来丹灵虚弱的声音。 我一喜,果真是丹灵没错,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不由一阵郁闷。 那蛇王依然贴着玻璃房子,几乎与我是面对面,这让我感觉颇为郁闷,还好的是它们都在玻璃房子外面,并不能直接攻击我,所以我才稍微放心了。经过一开始的恐惧,至后来心情稍微平复,再加上胸前的玉质璎珞圈源源不断给我输送着正能量,我心中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些。 许是许久不见我回答,丹灵有些着急了。 “上仙……你在哪?为何我看不到你?” “丹灵,别急,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了?那混蛋还用锁魂链勾你的琵琶骨了么?”尽管之前只勾住我的一边的琵琶骨,我就觉得那感觉几欲让人痛晕了过去,那冰冷的触觉磨蹭着骨头,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忆起那种感觉! “上仙,你忘记我的本体了么?我会进行自我修复的,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现在只是将我捆在十字架上,只是上仙,我怎么感觉你在地下?这还有地下室么?” 我长舒一口气,这样便好了,随即便点点头,遂又想到她也看不到便回答道:“我……我也没事,我和你一样的,你放心好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让丹灵担心好了,只是要等三天,三天后,丹灵就安全了,只是,那时的我,恐怕就成为这群畜生的口食了吧。 到底是谁告的秘?真的是夙玉么?在我心里还是很难相信,我只觉得,即便千刀万剐也难抵心间的痛,这样想着,我不由一阵抽噎起来。 “上仙,你怎么了?”丹灵顿了顿,似乎在倾听什么继续道:“下面是什么声音?为何这般窸窸窣窣?难道……是蛇?” “丹灵,你别瞎想,我真的没事。”顿了顿我继续道:“丹灵,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夙玉阁主怎么样?” “夙玉阁主么?他很好呀,上仙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么?哦?我知道了,上仙是不是在等夙玉阁主来救你?” 不可否认的是我曾经有这么期盼过,我也实在想不到夙玉告诉王母娘娘姬神月是修罗王,并且和我扯上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有就是,我忽然想起王母娘娘对我说,夙玉更加不会来救我的这个更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肯定了是夙玉告密的么? 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我心间驻扎了这么久,最后喜欢的是弱柳扶风的鱼清音么? “丹灵,并不是所有皮相好的人,他的心也是好的。”沉默了这么久,冷不防从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 丹灵或许有些意外,思绪良久才道:“上仙,你这句话是意有所指么?难道是?”顿了顿她继续道:“上仙也觉得此次不是个意外么?丹灵也是这样觉得的,上仙觉得会是鱼清音么?” “鱼清音?”我一惊,转而想到当时她并不在场啊,而且时间掐的竟那般精准,与夙玉离去再去通知大家的时间正好吻合,难道是当时她躲在梨花林中么?” “对的,上仙,我看鱼清音怎么也不像个好人,肯定是她在作怪,把我们两个眼中钉除去了,她就高枕无忧了,正好每天又可以和夙玉阁主住在一起,整日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也不一定!” 我想了想,而且也是鱼清音和我说夙玉在师尊这里,难道真的是她设计的么,这场请君入瓮也有她的功劳么?王母娘娘说他们都在不周山加强封印,那么师尊和夙玉都在那里,鱼清音为何要说谎? 我只觉得迷雾重重,心里愈加的烦乱,如果真是鱼清音,那么夙玉知道么? “上仙,你一定要相信夙玉阁主,我看的出来即便鱼清音在她身边这么久,可他喜欢的人终究是你啊,你可千万别上了鱼清音的当,亲手将夙玉阁主给推了出去。” 丹灵这样说,我不由一阵恍惚,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不是夙玉告密的了,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满满的激动,却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 第七十五章 险象环生 玻璃房子外,那只巨大的青蛇不知为何忽然之间脾性暴躁起来,猛烈的撞击着那玻璃房子,坐在高台上的我一个抖擞差点直接翻了下去,还好机智中我顺手抓起了高台上比较凸出的地方。 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闷哼一声,那畜生撞击的更加厉害了,而那玻璃房子除了在水中摇摆不定,并没有破裂的痕迹,我不由长舒一口气,便抓着那凸出的地方用力向上攀。 上方忽然传来一阵锁链哗哗的声音,丹灵在上头焦躁不安道:“上仙,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刚要说没事,那畜生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尖锐的嘶鸣欲要将我的耳膜撕裂。却在这时那水里面的蛇忽然互相争斗起来,不知为了何事,互相咬着同伴,猩红的血液将那水染成一片红色,扑鼻而来的腥味让人几欲呕吐。 “上仙,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怎么忽然之间传来这么重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捂住鼻子道:“我没事,这下面的畜生不知为何互相撕咬起来了,满池的血腥味可要熏死我了。” 却在这时,异变发生了,那被同伴咬死了的小蛇,纷纷落入了稍微大一点的蛇腹里,那稍微大一点的蛇刚吃下去又被比它还大一点的蛇直接连头带尾活生生吞了下去,我震撼的看着眼前那幕,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么?蛇果真是阴险又冷血的动物,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 不知是不是吃饱喝足了,剩下的蛇为数不多了,却都是一些粗壮的大蛇,它们互相盘踞着身体蜷曲起来,滑腻的身子上发出阵阵光芒,我抚了抚额,这些蛇居然都成精了,不,应该是从现在开始,难道我这‘美好的食物’成功激发了它们原本的凶性? 此时我并不晓得,这一切的原因的表面下,却成功掩藏了一个更大的阴谋,而这满池的腥水昭告着方才发生的一系列震撼眼球的事件是真的。 玻璃房子里面的水不知为何上涨的如此之快,猩红的血水在这光芒的映射下,更加醒目,这水已经上涨到了三分之二的样子了,难道已经是两天过去了么?那就是离我的死期越来越近了? 难道这群畜生方才的争斗只是为了争夺我这个食物么?我百思不得其解,玻璃外面的大家伙也将水桶般粗大的腰身盘踞起来,只是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丹灵,是不是已经过去两天了?”虽然离死期越来越近了,但是我的心却愈加的平静起来,甚至还在心里有点期盼,夙玉在干什么呢?他若来救我多好,可心里却又异常的矛盾,心里又不希望他为我犯险。 “上仙,我也不晓得,许是过去两天了吧,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获得自由,上仙,我好饿,好想吃你做的全鱼宴……” 我也想呢,想吃梨花酥,想去人间溜达溜达,想陪他看尽人间繁华,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临到死了,才发现,有些仇恨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爱的人他是否幸福,是否开心? 丹灵,你知道么?思念一个人的痛苦,对他的爱可以无限的好下去,即便仇恨,痛苦将你们分离,可是总有一天,暮然回首,背叛不了的却是自己的心,所以,就让时间彻底掩埋那些悲伤、难过、仇恨、以及一切负面情绪罢了…… 我好累,好困,只想就这么永远沉睡下去,没有痛苦、没有分离、没有忧伤、即便一个人在东极,可是有凤娃的陪伴,这样的日子也是无忧无虑的,或者像扶摇神殿那个红衣美男,痴恋着远方,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祝福…… 这一梦似乎格外的长,将我这一生中所有的爱恨痴怨,都演绎的淋漓尽致,我从未后悔遇到过你,也从未后悔爱上了你,那一夜,九天银河,万颗星辰为我们见证了这场盛大的遇见…… 我是在一片冰凉的水中被冻醒的,睁开朦胧的双眼,那猩红的血水已经漫山了高台,将我的鞋袜淋得通湿,玻璃房子外那群畜生正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我,而那原来的蛇中之王却显得萎靡不振的样子,它盘曲着身子,没有像别的蛇哪般恶狠狠的盯着我,那硕大的三角眼半眯着,露出少有的人的表情,竟带着丝丝怜悯…… 它的下身青色的鳞片片片脱落,露出大片裸色肌肤,我一惊,难道这蛇精居然在这重要的时刻要化形了不成? 正在这时,那水已经漫过玻璃房子的二分之一,竟感觉随时会散了开来,下面的畜生们张大着猩红嘴巴,尖利的獠牙上带着丝丝唾液,仿佛等不及要将我吞下去似得。 上方忽然又传来一阵锁链的响动的声音,看来丹灵已经醒了,也罢,死之前,能和自己的姐妹道别也是极好的,也不至于那么悲凉的死去,就这样销声匿迹…… “丹灵?你在么?” “嗯,上仙,我已经醒了……” “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吧。”我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丹灵,若我不在了,你也……不要难过……”我越说声音越小,不知丹灵听见了没有。 上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丹灵的声音,具体说什么,我都听不太清楚了……那玻璃房子四面都散了去,涌出大片的腥水……将我高高的卷起…… 蛇王忽然嘶鸣了一声,不晓得它到底说了什么,那群蛇耸拉着脑袋,又似乎不甘心放弃我这‘美妙的食物’,复又张大了嘴边,眼看,离那血盆大口越来越近,那群阴妄的三角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紧张的闭起双眼,胸前的玉质璎珞圈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我甚至能感受到它们剧烈的喘息声犹在耳边,奈何在这片空间中一切仙术都禁用,现在的我无疑就像个凡人一样。 ------------ 第七十六章 弱水三千 就要死了么? 这时,下落的速度已经越來越快,水里面的大蛇瞪着满是兴奋阴暗的三角眼,张大的血盆大口,裸露着尖锐的獠牙,我只感觉水雾慢慢浸满眼眸,胸腔里面隐忍的悲伤和恐惧一下子击毁我伪装起來的镇定。 “不……!”脑袋里传來阵阵眩晕,死亡此刻离我这么近,我害怕的闭上双眼,正在此时,腰间一紧,我惊愕的抬起头,明亮的夜明珠下,他俊美如神邸的面庞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一脸紧张和疲惫,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儿还能有谁! “夙玉……”我隐忍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來,夙玉手里拉着一根白纱,一手抱着我,脚尖轻点,眼看离那出口越來越近,下面的蛇不安分的狂躁起來,居然有一条大蛇,弯曲着身体猛地一攻击,那硕大的头颅直直向我袭來。 蛇王剧烈的嘶鸣了一声,带着与生俱來的霸气,嘶鸣声席卷整个石窟,一群蛇耸拉着脑袋蜷缩在那里,袭击我的那条蛇不甘心的松开咬住我衣袖的大嘴,沉闷的掉了下去。 终于上來了,我长呼一口气,瘫软在夙玉的怀里,只是不明白为何蛇王最后会选择嘶鸣放弃不攻击,我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最后能活下來了便好,只是沒有人比我更能懂得那在生死之间的徘徊与胆战心惊,让我更加觉得生命的美妙,更何况我还是个仙人呢。 夙玉咬着红唇,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一脸风尘与疲惫,他用双手托着我的脸,晶亮的瞳眸里涟漪微澜,温润的指腹将我落下來的眼泪轻轻擦拭。 “颜卿,对不起……我來晚了……你一定很害怕吧……” 他将我用力的抱在怀里,我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脏如擂鼓一样跳个不停,还有那满满的悲伤、懊悔、和怜惜。 我伸出颤抖的双手,从他的身后将他环住,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他身上清淡的梨花香一如从前那般好闻,即便时过境迁,即便有弱水三千,如今我想只饮夙玉这一瓢。 “夙玉,我沒事了,有你在,我都不害怕……” 旁边忽然传來一阵抽噎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却见神月挽着丹灵,丹灵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望着我们。 我不由的面上通红一片,方才脱险上來,只顾着开心了,却沒有想到他们居然都在这里,丹灵的衣服上都是血迹,但是她的脸色却好了许多,沒有一开始的苍白无力。 我见她泪湿双眸,便道:“丹灵,你哭什么?” “上仙,我只是太感动了。”说完她又擦了擦泪水。 “好了,傻丫头,我这不是沒事了嘛。” 夙玉环住我的腰,弯唇一笑,经过之前的那番生死时速,我感觉以前的所有隔阂都就此消除了。 此次,神月也前來营救我们,想必他的伤势也都调理好了吧,而师尊那里也应该都知道了。 “夙玉,不周山的那魔头封印住了么?”现在大家都安全了,那么就只剩下眼前这桩棘手的事情,万一那魔头逃出來,我也就成了间接将那魔头放出了六界罪人了。 夙玉皱了皱眉头道:“那魔头想來也是功力了得,只是合众人之力也就只与他不分秋毫,经过这几日众仙的轮番上阵封印,却也沒有任何显著的成效,昨日夜晚,那魔头拼死受了众仙的合力一击,如今也已经冲出了包围,脱险离去了。” 我心下一惊:道“这魔头居然如斯厉害,不晓得有沒有随意伤害众仙?”想起当初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我只觉得现在连心脏都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那魔头离去时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了,所以并沒有乘机攻击任何人,只是等他养好伤,那就未必了。” 我想了想,那魔头被关在那里万载,身体的伤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修复好的,最起码也要百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只是……又是百年?此刻,我想起神月和玄组曾经说过,古卷上曾经有记载,按照现在的时间算,那场大劫也应该是百年后,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上仙,眼看仙界也不能再呆下去了,我想我们还是先回修罗界吧,在这里,我总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夙玉点了点头,握紧我的手,将我拦腰抱起,我一怔,随即脸颊上通红一片,想必比起外面的流霞也不为过吧。 “夙玉,你这是干嘛?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我害羞的将脸蛋埋进他温暖的胸膛,见他不回话,复又仰着头望他。 他莞尔一笑,忽而低头用鼻子磨蹭着我的鼻子,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道:“颜卿竟也害羞了么?夙玉可是一生一世都抱不够的,不,我要永生永世,我要永远都抱着你,永世都不要分开。” 看着他略带俊秀的容颜,在明媚的光线下竟显现出几分认真的神态,我的心里重重一怔,随即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弥漫整个胸膛,这,这算是告白么? 一旁的丹灵见我们浓情蜜意,微微嘟着红唇,仰面望着神月道:“神月,人家也要抱抱,你看,上仙,真的好幸福,你,你可不可以也试着爱我?” 她低着头绞着衣袖,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我见神月杵在一旁,一副纠结的模样,便微微一笑道:“神月,你怎么能让人家女孩子先开口呢?更何况,丹灵可是我家的宝贝,你要是敢不善待她,看我还饶得了你。而且丹灵可是重伤在身呢!” 丹灵见我替她说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的时候,漂亮晶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神月,微微皱着眉抚着胸口道:“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神月咬着红唇,揉了揉头发,依然是一副纠结的模样道:“可是,美人,我……” 我自然知晓他要说什么,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丹灵似乎晓得我的心思一般,原本因为告白而红扑扑的脸蛋瞬间惨白了下,她额间冒出丝丝冷汗道:“神月,人家真的撑不住了,哎呦妈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抱我一下嘛!” 我眼尖,看着丹灵摸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一下子使力,使得情景更加动人,顿时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丫头!· ------------ 第七十七章 人走茶凉 天元二十二万八千年,神魔之间大战爆发,致以生灵涂炭,三界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万物哀嚎。终于于天元二十二万八千一百年,这场历经了百年的神魔大战最终停止。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花开花谢,岁月轮回匆匆过。多少个日夜轮回淹没在时光的夹缝里。沧海变桑田,世间终究恢复了以往生机勃勃的面貌。 我仿佛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境朦朦胧胧,似乎总是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我的耳边轻轻叹气,意味不明。这千万年来,我总是过的这样浑浑噩噩,看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件,没有具体的形态,唯一与我相伴的是一株纯色透明的玉棠梨,素洁淡雅,靓艳含香。 一日,我睡得正酣,忽觉有蓬勃热气拂面,紧接着一阵玉石铿锵之音震得我无法入睡,我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周围不在是漆黑无光,我的眼前霎时出现了一个五彩凤羽,体态飘逸雅致的大鸟,它的喙尖尖长长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我的玉棠梨。一丝细锐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 “哎呦,你弄疼我漂亮的身体了。”我不满的看着它抱怨了起来。 忽然间听到我出口抱怨,那只大鸟似乎一下子受到惊吓,扑棱棱的张着翅膀跳了好远。等了一会儿不见我说话,它又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两条细长的小腿,向我靠近。 “你……是谁?”它的声音细小如蚊蝇却清脆动听。见它瞪着两只鲜红的双眼正左看右瞅,我挥动我的花瓣算是像它招手。“呔,妖精,我在这呢?”这是这千万年来我的第一个玩伴,虽然是只鸟。 它似乎也看到了我,显然不满意我叫它妖精,它挥动它妖红的双翅铺天盖地的张起来“小花精,我可是神仙呢?”它的语气倨傲却带着一丝孩童的顽皮。 神仙?我记得这千万年来总有一个仙骨飘飘的白胡子老爷爷过来在我花前驻足,那样的仙气飘逸,他大概是我见到的第一位神仙吧。 见我似乎不信,它抖了抖那纤长的翅膀,看着我,无比自豪的说:“小花精,你可看好了哦。”霎时间,白光流转,仙风飘过,一个身量不足一尺,穿着红色的肚兜的小娃娃坐在地上,正欲起身,她拍了拍屁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望着我伸出她洁白柔软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小花精,我们做个朋友吧。” 我抖了抖花瓣望着自己尚未成型的身体示意她和我握手。 这样方过了两三日,日子忒无聊了些,如今我还不知自己形态如何,是美是丑,性别如何,次日凤娃到慷慨解难的带了一面雕有黻纹缀麟图案的黄铜镜,我望着那模糊不清的镜面用我洁白的玉瓣碰了碰那落满灰尘的铜镜,霎时,光华流转,昏镜重明,一个满脸油彩,面目可憎的五彩斑斓的脸出现在昏黄的镜中。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不想我小花精竟长得这般面容脱俗,多姿多彩,三界可畏。我噗噗的用双瓣互相磨蹭着凤娃那娇小的头颅,以表达内心的愤怒与惊恐之情。凤娃用力的扳开我的双瓣,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看着我,面容扭曲。 “呔,小花精,你可是要谋害亲娃,方几日前,莫不是你说的日子忒无聊了些,我会去偷来了那玄清老头的观尘镜,与你共赴凡尘之乐吗?” 此时观尘镜中,那名满脸油彩的戏子正咿呀呀唱着:“人世间,花开娇百媚。醉青衣,舞娇媚,长袖善舞,那如花美眷,那似水流年……”那戏子唱的柔情百态,羞涩如初阳,落寞如夕暮。世间万物,凡人种种,都敌不过似水流年。 我活跃的心没来由的突然一颤,低头满怀希翼的望着凤娃道:“修神修仙会不会长寿呀?那凡人百年匆匆弹指过,大抵活不出什么趣味,想我一颗小花精还没尝过七情六欲,就零落尘泥碾作尘,委实悲哀了些。” 凤娃正在旁手舞足蹈的咿呀咿呀学着那戏子唱,见我问起她来,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略带深究的思考了下,一派大人模样:“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若如万年前那般发动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三界都濒临毁灭,何况是神呢。而如今神迹已绝,打我出生以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神了。”说完,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完凤娃说完,我的心里一阵萧索,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却逃脱不了外在因素。 “如今,真的一个神都没有了么,就算元神尽碎,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我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凤娃双瞳霎时熠熠生辉转眼又如霜打得茄子顿时焉了:“那场大战之后,本有一位扶摇神尊得以存活,虽元神破裂,但不至于立刻灰飞烟灭,可最后却也香消玉殒了,却也不知为何原因。” “如此说来,神界如今大抵未有一位神仙了,却也不知这数万年来,究竟有没有仙人升神了。若我小花精假以时日,奋发向上,不知能否入主神界,成为一方帝尊呢?算来,以往为平定三界战乱的各主神邸,也算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了!”我长叹道。 见我如此大义凛然的义正言辞,凤娃无声的转过身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悄悄的伸手抚了抚额角。 翌日,凤娃带了些仙竹叶过来,坐在我下摆的石岩上,晃蹬这两条白嫩的小腿,幸福的啃食着,看得我真是泪流满面。凤娃见我正幽怨的望着她,连忙递了两片色泽上佳的竹叶青过来,我摆了摆花瓣,羡慕道:“不知何时,我方能成为你这般灵动自如?这玉棠梨附在身上,委实重了些。” 凤娃抚摸着我纯白无垢的玉瓣,一脸莫名羡慕:“你说你羡慕我,可你怎会知道你才是让人羡慕的那个,自我出世起,便发现东极神树之上长着一朵玉棠梨,千年不败。神泉围绕,结界护佑,我就是只想汲取一小口神泉,也是如入虚境,竟不能使其左右。” 听她如是说,我方察觉自己结于树冠之上,周围神光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听得流泉叮咚作响,如珍珠落玉盘,清澈动听。 凤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掬神泉,那些泉水如作无物,竟生生从她的手心穿透过去,滴水不沾。 我忽然间有些小小的自豪与惆怅,原来我的母体竟是这苍翠神秘的东极神树,只是既然如此,我怎么还未化作人形,在我记忆里,虽然我一直懵懂的沉睡着,但是岁月仿佛已经过去万载,在这单薄寂寞的岁月里,曾经有个仙骨飘飘的白衣老者每千年都会出现在我的花盘下默默注视着我,千年如是,说不出的诡异。思及于此,我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 ------------ 第七十八章 摘星挽月 神月抚了抚额,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丹灵兴奋的环住他,亲昵的在他胸口蹭了蹭,神月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莫要乱动了,待会伤口又要裂开了。” 丹灵咧着嘴巴,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夙玉向我弯唇一笑道:“如此,我们便走吧,在这停留时间长了,被发现了估计就很难逃脱了。”我躲在他的怀里,红霞满面,随即颔首表示默认。 神月抱着丹灵走在前面,夙玉抱着我走在后面,刚出殿门,一股清凉的晚风扑面而來,我贪婪的嗅了嗅,那清淡的香味长驱直入。流霞染红了半边天壁,像是镶嵌的最美丽的琥珀。 夙玉沉迷的看着美景说道:“以后,我们就去人间隐居,种许多梨花树,一起坐在庭前看花开花落,永远不分开,可好?我眯着眼弯唇一笑,正准备说话,神月忽然停了下來。 我正纳闷,神月忽然沉声说道:“看來我们想走沒有那么容易了。” 空气中传來肃杀的气息,刹那间,便出现了一大群金盔铁甲的天兵天将,王母娘娘坐在一张凤椅上,满目寒霜,空气霎时渐冷起來。 我心里一个咯噔,那种不好的感觉渐渐涌上來。 “四个么?真好,也省得本宫一个个去追捕,本宫将以你们勾结敌寇的名义将你们追捕,不,是格杀勿论!” “嗬,王母娘娘,其实你的真实目的不就是我么,又何必用姬神月來做挡箭牌,你放了他们,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处置! “颜卿,你这是做甚么!”夙玉剑眉微皱,俊美的面庞上微微有些薄怒。 “夙玉,王母娘娘你还不知道么?今日她大费周章,又來这招请君入瓮,其实从你们过來救我们那时起,我便晓得其中会有一定的风险,像她那么狡诈的人,又怎么会在天牢里不部署兵力,而让你们來去自如呢,这招黄雀在后,怕是她密谋已久的吧!” “嗬,颜小仙,沒想到你不仅口齿伶俐,而且也是这般聪明绝顶呢,只是你觉悟的太晚了些!” “放了他们,我任凭你处置!” 王母娘娘忽然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们都逃得了么?”说完她一挥袖袍,霎时连风云都为之变色,沉闷的空气中不时传來噼里啪啦的雷鸣声,地上缓缓浮现了一个六芒星阵,最关键的是这六芒星阵中蕴含的恐怕能量波动足以让人心惊! 夙玉的眼神渐渐冷下來,他紧握着的拳头微微有些泛白,随即冷哼一声道:“王母娘娘如此大费周章,就不怕我师尊知晓,定不会善罢甘休么?” 师尊在天界是出了名的护短,王母娘娘一下子伤他两个徒弟,以师尊的脾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在天界,连玉帝老儿也会给他几分薄面,更何况师尊在天界的势力也不只是像表面这般薄弱的。 王母娘娘忽然嘲讽的大笑起來:“本宫在天界拥有的力量又岂是桐华仙尊可以比拟的,你在这浪费口舌是在拖延时间么?好让桐华仙尊來救你们?哈哈,他自以为自己下了一场漂亮的棋,殊不知现在在凌霄宝殿,也只是我和玉帝设下的一个陷阱罢了,等他反应过來,恐怕你们就……哈哈哈……” “所以,你们就乖乖受死吧,兴许,本宫不会打散你们的七魂六魄,这样,你们还有一个转世的机会,可若,你们不乖乖受死,本宫就打的你们形神俱灭!“王母娘娘挑着眼皮,语气越发的冷厉。 “夙玉,神月,上仙,看來我们只有实行最后一招了,我擅长仙阵,你们在我背后助我一臂之力,若能破阵了那便是极好的,若不能,那就拼命一击吧。” 我皱着眉道:“丹灵,如今,你重伤在身,这样做真的好么?” 丹灵苍白的面颊上虚弱一笑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不然总不能全军覆沒。上仙,你相信我吧。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星阵内,飞沙走石,黄土漫天,天空出现了几颗忽闪忽暗的星辰,王母娘娘声音若有若无的飘散开來,我们四人皆是盘腿而坐,为丹灵源源不断的输送着仙气。 不知是否是因为丹灵原本的旧伤未愈,现在又运功破阵,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忽然之间,丹灵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出來,明亮的双眸微微有些暗淡。 我正想询问,但见她忽然如九天神女转世一般,飞天而起,飘逸的素白色罗裙,在空中凌乱的飞舞,她对着虚空拍出几掌,刹那间,虚空顿时爆破起來,我一喜,真的成功了? 昏暗的天空渐渐清明起來,或许已是透支极尽了,飞在半空中的丹灵忽然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绝美的身影像是残破的暮蝶随风飘落。 “灵儿!” 只见面前一晃,神月冲天而起,就在丹灵掉落神月怀抱的瞬间,虚空忽然出现了一只大手,是一只素白的女人的手,她一掌将毫无防范的神月拍落,同时又顺手将丹灵一下子提起。这一切似乎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等我们反应过來,丹灵已经被王母娘娘提在手中了。 王母娘娘暗红的唇角上,猩红的血液甚是耀眼,她擦了擦唇角的血液,冷哼一声道:“从來沒有人能让我受过伤,你是第一个!” 丹灵被她提在手中,冷笑一声,随即向她喷出一口血沫道:“呸!你枉为王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心肠歹毒,沒有一颗仁爱之心,你应该投畜生胎,不,做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语!” 王母娘娘愣了愣,随即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沫,目光徒然变冷,道:“你说够了么?说够了就该送你上路了。” 但见她手指之中别着三根散魂钉,一脸阴妄的朝丹灵的心脉迅速插了进去。 “不!” 我不知道我飞上去之后是怎么样被天兵天将打下來了的,我只看到丹灵被王母娘娘用三根散魂钉插入心脉之后,那单薄的身子便向一只残破的迷蝶在空中飘落而下。· ------------ 第七十九章 背叛师门 王母娘娘大惊失色的脸在星月缠绕的光芒下显得无比滑稽,我心里那澎湃的仇恨像滋生的野草,疯狂的将我缠绕。 天幕之下万颗陨落的星辰和那一弯直直坠落的新月散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让人感觉阵阵惊心,周围的天兵天将迅速退开,皆是吃惊的望着眼前这幕,强大的光芒将王母娘娘瞬间吞了进去,伴随着一声恐怖的爆炸声,王母娘娘直直从空中坠落下来。 正在这时,眼前光芒一闪,我还没来及反应,便看到玉帝瞬移到王母身边,接住重伤的王母。 玉帝老儿怒火连连,一双剑目寒光四射道:“放肆!颜小仙,你好大的胆子!” 周围天兵天将见玉帝亲自来了,齐刷刷的围着我们,一股剑拔弩张的样子。 “玉帝老儿,小仙到想问问你,是不是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屠杀无辜,王母娘娘三番四次欲置我于死地,这一次命青墨蛇君将我关在蛇窟,三日时间,让我受尽折磨,我若不从,便下手对付我身边的人,简直就是枉为天地至尊王母!” “颜小仙,此次捉拿你,是朕授的意,你难道不晓得修罗界乃天界之大敌么?你公然与修罗王姬神月来往密切,无视朕的天威,难道就不该受罚么?” “什么?”我顿时如遭雷击,脚步生生向后退了一步,我没有想到这次王母娘娘这么明目张胆的原因,也没有想到玉帝老儿居然会亲自下密旨捉住我然后诱姬神月来,最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哼,颜小仙你难道不知王母娘娘贵为天界至尊王母么,你居然以下犯上,将王母娘娘打成重伤,现在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是谁允许你如此无视我天界法规的!” 王母娘娘被玉帝老儿抱在怀中,满面狼藉,她咬牙切齿道:“玉帝,今日断断不可放他们离去,不然他日定成大患!” 玉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朕心里有数!” 我冷哼一声,想到丹灵之死,心里便泛着酸涩,随即薄怒道:“玉帝,难道她贵为王母娘娘,就可以视众生为蝼蚁,肆意践踏旁人生命么?若不是王母娘娘如此,小仙又怎会对王母娘娘如此不敬,而且事出必有因!” “好一句事出必有因,源头还不是你颜小仙先惹的祸,若是你没有背叛仙界,又怎么会和修罗王在一起!至于丹灵的死,也只能归于你的顽固不化!” “哈!好一句都归结于我的顽固不化,就算没有修罗王,王母娘娘依然会置我于死的地的,她依然会想尽办法杀了我,至于原因,你问她啊,嗬!” “放肆!”玉帝老儿一脸薄怒,随即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杀了她,为丹灵报仇!”而此时的我已经怒红了双眼,全然不顾自己将这句话说出之后会是多大的轩然大波。 王母娘娘闻听此言,脸色霎时气的刷白,我冷哼一声,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玉帝却已是暴怒的边缘了。 “朕之前念你冰雪聪明,难得想栽培你,却不想你居然如此让朕失望,先是背叛朕,后又勾搭修罗,为祸天界,不周山恐怕也是你们的部署吧,再之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于朕,重伤王母,其罪当诛,否则天理难容!” “来人,结八方诛仙大阵,朕要亲眼看到她魂飞魄散!” “颜小仙,徒之过,乃师之罪,你师尊管教不严,令你一再违抗圣意,这次又将王母打伤,朕要重重处罚你们!” 玉帝老儿说完,龙袍一挥,便有天兵天将压着桐华仙尊上来。 捆仙索将师尊五花大绑起来,嘴巴上居然还施加了封印,师尊不能言,不能语,我再一次看到我亲爱的人在我面前受苦受难,心里像万千蚂蚁啃食过一般,难过异常。 “来人,将桐华仙尊绑于诛仙台上,受九九八十一次鞭策之刑!” “慢着!”我没有想到玉帝老儿居然将怒火牵连到师尊的头上,随即沉思起来,桐华仙尊为我颜初的师尊,对我宠爱有加,我怎么能因此让他受到牵连! “玉帝老儿,我既然已经背叛天界,和修罗王勾结在一起了自然也已经叛出师门了,你又何必打着想要歼灭我的口号,去为难桐华仙尊呢! 夙玉站在一旁紧握着拳头,眼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师尊憋得满面通红,我知道他有太多的话和我想说了,但是此次前来,我尚不能保全性命,亦不想再次连累旁人。 “夙玉,神月,等一会你们若是寻得机会,不要管我,尽管逃,我会有办法逃脱的!” “颜卿!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同生共死的!” “美人,我已经失去丹灵了,我不能再次失去你,丹灵她也不想看到你有事,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吸了吸鼻子,心知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随即颔首。 玉帝老儿这次是一定要我死,周围除了天兵天将外,更有几个天界鼎鼎有名的神仙,例如:火神祝融,青墨蛇君之流…… “多说无益,动手吧!”玉帝语毕,静坐在龙椅上。 火神祝融和青墨蛇君便迫不及待的攻击起来,因为之前攻击王母娘娘,我和夙玉的灵力已经消逝了大半,此次打起来,只感觉十分的吃力。 神月亦是如此,嘴角已经溢出了丝丝血液,那八方诛仙大阵散发着夺目的光晕,青墨蛇君一路紧逼,我顿时止住了趋势停足下来,心知若真是这样,恐着了他的路子,于是脚步一转,便面对着那诛仙阵后退起来,殊不知却又再次落入了王母娘娘的圈套。 她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经过了那片刻的恢复,再次仙力充沛起来。而这时,背对着她的方向,一个静止的能量球像闪电一样刹那间划过来,空中竟毫无波动,所以我也毫无察觉。 “颜卿!”见那光球迅速划过来,夙玉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我推走,而那光球一下子砸中夙玉的身体,将他推向那八方诛仙阵。 ------------ 第八十章 不见君归 我刹那愣在原地,见夙玉瞬间沒入了那八方诛仙阵,转眼沒了踪迹,心里翻涌的血液一下子喷发出來。 “夙……玉,夙……玉!” 我是眼睛花了么?我瞪大双眼找啊找,就是见不到他的人,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转眼便沒了踪迹…… 我擦了擦眼泪,手上粘兮兮的,血红一片,那血泪止不住的向下流,脑子霎时嗡的一声,我瘫坐在地上,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我却感觉天塌地陷起來。 周围静谧,只余下满天星辰诉说着这场悲剧,丹灵走了,在一片流霞中离我们而去。 而夙玉呢,说好的一辈子呢! 眼前越來越亮,依然是那毫无波动的暗能量,我身子瘫软在地上毫无力气,神月似乎在向我大喊着甚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清楚,我只要我的夙玉,可是他去哪里了? 那攻击瞬间抵达,皮肤开始灼热起來,沏出一股股的血珠,那能量球推着我瞬间到达八方诛仙大阵,我看见众天兵天将冷漠的表情,我看见王母娘娘嘴角含笑的欢愉,我看见师尊难过懊悔的表情,我看见神月惊恐的样子,他似乎还在担心的大喊着什么,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马上就要看到我的夙玉了…… “锵……”天边传來一声嘹亮的凤鸣声,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落到了一个七彩凤羽,体态优美飘逸的大鸟身上。 它见我还未还神过來,转过头轻啄了我一下,开口道:“小花精,你这是怎么了,是想自寻死路么?还好我知道你命中有此死劫,遂特地从东极过來救你一命。” “凤娃?”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喃喃道:“你知道么?夙玉死了,夙玉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死在我面前,那样悄无声息,瞬间便沒了影,我好难过,我觉得我的心脏快要痛死掉了……” 她叹息一声道:“你命中尚有此劫,孽缘,孽缘呐,若不是夙玉为你破劫,现在死的可就是你了。” “不,我宁愿死的是我,他说过要和我去人间赏遍天下美景,坐在庭前看花开花落的,他说过要永生永世在一起的,他怎么可以食言,我的心脏快要死透了,凤娃,我感觉我连呼吸都这么难过……” 凤娃在空中如闪电般迅速划过一圈,遂又将姬神月叼到她的背上。 神月抽噎了下紧紧抱着我道:“美人,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也……” 凤娃迅速飞往高天,只余下那依然还在惊愕中的天兵天将。 我趴到凤娃的背上,嚎啕大哭起來:“是我沒用,是我沒有,害丹灵丢了性命,害夙玉为我而死,不,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凤娃,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你现在自己就是个重伤之人,怎么报仇,先不说王母玉帝和众多神仙,就是那天兵天将,随便上來一个都能置你于死地!” “就算死,我也要杀光他们,是他们杀了丹灵和夙玉,凤娃你帮我,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我也是,你就帮帮我们吧!”神月眼角一片湿润,我知道他亦是非常懊悔和难过。 凤娃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來,你还是一点沒变呢,为了爱情如此疯狂,也罢,小花精,念我们相识一场,你对我亦有恩,这次我便帮你吧!” 它拿出两颗火红色的丹丸道:“这是凤火丹,其一,可祝你们瞬间爆满灵力,其二,亦可向我这样喷出凤凰神火,并且保证你们不受神火荼毒。” 我和神月迅速接过凤火丹将其咽了,转身便跳了下去。 这日传闻,天界之战响彻六界,桐华仙尊之徒颜初与修罗王浴血奋战,天降神凰,助其大灭仙众,斩杀天兵天将几万人众,王母你娘娘亦受重伤,陷入重度昏迷,玉帝老儿被那女修罗拼死搏击打的喷出一大口老血,仙界陷入一片动荡之中。 我是在一片疼痛之中醒转过來了,全身动弹不得,周围暗红一片,我躺在血镜湖上,不知今夕何夕。 凤娃坐在一旁打盹,如今她已经是七八岁人类的模样了,我扯了扯嗓子,沙哑的声音发出几声破碎的音节。 “咳咳……”我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來,心脏依然空洞洞的疼痛,凤娃见我醒了,连忙过來扶住我,我倒在她的身上,艰难的开口道:“夙……玉……夙玉……呢?” “小花精,你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哎。”她叹了一口气,神色莫名。 “不,他是神仙,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啊。” 凤娃捧着我的脸,替我擦了擦眼泪,我吸了吸鼻子道:“凤娃,你扶我起來,我想去摘星阁看看,他一定在摘星阁等我回去的。” 天空一轮红月万年不变的高悬在那里,散发出浅薄的光晕,我试了试飞起來,却久久无果。 凤娃抓住我的手问道:“小花精,你这是做甚么,你应该好好去休息,现在你体内灵力已经枯竭了。” “枯竭?这是什么意思?灵力怎么会枯竭呢?” “在仙山大战时,我将那凤火丹送于你后,你是不是逆转灵力了,不然怎么在血镜湖休养这么久亦是无法凝聚仙力?” “逆转灵力?我只觉得当时体内的灵力暴动的厉害,我催动仙力的时候它不受控制自行运转了过去,而当时我并沒有任何的不适,相反,当时的我灵力满满,功力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仿佛风轻云淡之间便能让敌人飞灰烟灭。” “怪不得的,怪不得你当时那么厉害,连王母娘娘都被你打的重伤昏迷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凤火丹功力猛涨了呢。”凤娃摇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那我以后不能飞了么?难道以后我就要像一个凡人一样了?”忽然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題,只感觉全身冷汗涔涔,实在难以置信。王母娘娘虽是重伤,但是亦未死去,我大仇还沒有得报,不、不,怎么能这样! “凤娃,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么?我大仇未报,如今身体里面连一丝灵力都沒有了,这叫我怎么报仇,我还想去摘星阁呢,夙玉还等着我,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 第八十一章 思君成疾 天元二十二万八千年,神魔之间大战爆发,致以生灵涂炭,三界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万物哀嚎。终于于天元二十二万八千一百年,这场历经了百年的神魔大战最终停止。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花开花谢,岁月轮回匆匆过。多少个日夜轮回淹没在时光的夹缝里。沧海变桑田,世间终究恢复了以往生机勃勃的面貌。 我仿佛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境朦朦胧胧,似乎总是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我的耳边轻轻叹气,意味不明。这千万年来,我总是过的这样浑浑噩噩,看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件,没有具体的形态,唯一与我相伴的是一株纯色透明的玉棠梨,素洁淡雅,靓艳含香。 一日,我睡得正酣,忽觉有蓬勃热气拂面,紧接着一阵玉石铿锵之音震得我无法入睡,我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周围不在是漆黑无光,我的眼前霎时出现了一个五彩凤羽,体态飘逸雅致的大鸟,它的喙尖尖长长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我的玉棠梨。一丝细锐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 “哎呦,你弄疼我漂亮的身体了。”我不满的看着它抱怨了起来。 忽然间听到我出口抱怨,那只大鸟似乎一下子受到惊吓,扑棱棱的张着翅膀跳了好远。等了一会儿不见我说话,它又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两条细长的小腿,向我靠近。 “你……是谁?”它的声音细小如蚊蝇却清脆动听。见它瞪着两只鲜红的双眼正左看右瞅,我挥动我的花瓣算是像它招手。“呔,妖精,我在这呢?”这是这千万年来我的第一个玩伴,虽然是只鸟。 它似乎也看到了我,显然不满意我叫它妖精,它挥动它妖红的双翅铺天盖地的张起来“小花精,我可是神仙呢?”它的语气倨傲却带着一丝孩童的顽皮。 神仙?我记得这千万年来总有一个仙骨飘飘的白胡子老爷爷过来在我花前驻足,那样的仙气飘逸,他大概是我见到的第一位神仙吧。 见我似乎不信,它抖了抖那纤长的翅膀,看着我,无比自豪的说:“小花精,你可看好了哦。”霎时间,白光流转,仙风飘过,一个身量不足一尺,穿着红色的肚兜的小娃娃坐在地上,正欲起身,她拍了拍屁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望着我伸出她洁白柔软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小花精,我们做个朋友吧。” 我抖了抖花瓣望着自己尚未成型的身体示意她和我握手。 这样方过了两三日,日子忒无聊了些,如今我还不知自己形态如何,是美是丑,性别如何,次日凤娃到慷慨解难的带了一面雕有黻纹缀麟图案的黄铜镜,我望着那模糊不清的镜面用我洁白的玉瓣碰了碰那落满灰尘的铜镜,霎时,光华流转,昏镜重明,一个满脸油彩,面目可憎的五彩斑斓的脸出现在昏黄的镜中。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不想我小花精竟长得这般面容脱俗,多姿多彩,三界可畏。我噗噗的用双瓣互相磨蹭着凤娃那娇小的头颅,以表达内心的愤怒与惊恐之情。凤娃用力的扳开我的双瓣,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看着我,面容扭曲。 “呔,小花精,你可是要谋害亲娃,方几日前,莫不是你说的日子忒无聊了些,我会去偷来了那玄清老头的观尘镜,与你共赴凡尘之乐吗?” 此时观尘镜中,那名满脸油彩的戏子正咿呀呀唱着:“人世间,花开娇百媚。醉青衣,舞娇媚,长袖善舞,那如花美眷,那似水流年……”那戏子唱的柔情百态,羞涩如初阳,落寞如夕暮。世间万物,凡人种种,都敌不过似水流年。 我活跃的心没来由的突然一颤,低头满怀希翼的望着凤娃道:“修神修仙会不会长寿呀?那凡人百年匆匆弹指过,大抵活不出什么趣味,想我一颗小花精还没尝过七情六欲,就零落尘泥碾作尘,委实悲哀了些。” 凤娃正在旁手舞足蹈的咿呀咿呀学着那戏子唱,见我问起她来,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略带深究的思考了下,一派大人模样:“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若如万年前那般发动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三界都濒临毁灭,何况是神呢。而如今神迹已绝,打我出生以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神了。”说完,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完凤娃说完,我的心里一阵萧索,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却逃脱不了外在因素。 “如今,真的一个神都没有了么,就算元神尽碎,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我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凤娃双瞳霎时熠熠生辉转眼又如霜打得茄子顿时焉了:“那场大战之后,本有一位扶摇神尊得以存活,虽元神破裂,但不至于立刻灰飞烟灭,可最后却也香消玉殒了,却也不知为何原因。” “如此说来,神界如今大抵未有一位神仙了,却也不知这数万年来,究竟有没有仙人升神了。若我小花精假以时日,奋发向上,不知能否入主神界,成为一方帝尊呢?算来,以往为平定三界战乱的各主神邸,也算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了!”我长叹道。 见我如此大义凛然的义正言辞,凤娃无声的转过身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悄悄的伸手抚了抚额角。 翌日,凤娃带了些仙竹叶过来,坐在我下摆的石岩上,晃蹬这两条白嫩的小腿,幸福的啃食着,看得我真是泪流满面。凤娃见我正幽怨的望着她,连忙递了两片色泽上佳的竹叶青过来,我摆了摆花瓣,羡慕道:“不知何时,我方能成为你这般灵动自如?这玉棠梨附在身上,委实重了些。” 凤娃抚摸着我纯白无垢的玉瓣,一脸莫名羡慕:“你说你羡慕我,可你怎会知道你才是让人羡慕的那个,自我出世起,便发现东极神树之上长着一朵玉棠梨,千年不败。神泉围绕,结界护佑,我就是只想汲取一小口神泉,也是如入虚境,竟不能使其左右。” 听她如是说,我方察觉自己结于树冠之上,周围神光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听得流泉叮咚作响,如珍珠落玉盘,清澈动听。 凤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掬神泉,那些泉水如作无物,竟生生从她的手心穿透过去,滴水不沾。 我忽然间有些小小的自豪与惆怅,原来我的母体竟是这苍翠神秘的东极神树,只是既然如此,我怎么还未化作人形,在我记忆里,虽然我一直懵懂的沉睡着,但是岁月仿佛已经过去万载,在这单薄寂寞的岁月里,曾经有个仙骨飘飘的白衣老者每千年都会出现在我的花盘下默默注视着我,千年如是,说不出的诡异。思及于此,我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 ------------ 第八十二章 美人迟暮 “你准备好了么?” 我点点头,凤娃握着我的手心里,潮湿一片。我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神月和凤娃都在我的身边护法,玄组示意我放松心情,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长呼一口浊气道:“开始吧。” 闭目,敛神,身体不在颤抖了,心里却在期盼这次一定要成功,我说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他能够好好的。 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很快便跌入了混沌之中,不知所云,心脏处传来阵阵疼痛,抽丝剥茧般,我闷哼一声,很快便有两道白色光芒互相缠绕直直抵达我的心脏,稍微减轻了些许疼痛。 这段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其中几次疼的似乎要晕过去了,我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许久,当我的身体出现阵阵疲劳,生命元气都在迅速流失,连睁开眼睛似乎都显得格外吃力的时候,终于在最后一丝疲惫和疼痛的侵袭下,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凤娃守在身边,低声抽噎着,我心中一震,莫不是这次失败了? “凤娃,是不是……失败了?”不可能的,不会这样的,我掀了被子便要下床。 凤娃却抱着我大哭起来,她说:“小花精,夙玉他没事了,你别担心。” “真的么?”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你哭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有些闪躲道:“没事,没事。” 此时,得知夙玉没事,我的心里十分的雀跃,遂拉着凤娃道:“我们去看看夙玉吧。凤娃,来,先陪我梳洗打扮一番。“随之想起自己脸上的伤还没有好,便继续道:“我戴个面纱吧,只是凤娃,我这脸上的伤何时能好?用仙法治愈能行么?不如你来帮我试试吧。” “小花精。” “嗯?”我应了一声,却见凤娃依然杵在那里,泪眼朦胧的样子,心想莫不是她受到委屈了? 凤娃欲言又止,可是我现在却非常非常想见到夙玉,遂嘟着嘴道:“我自己弄好了。”以前都是丹灵来帮我打扮,可是如今,她不在了,想起她我心里便一阵酸涩的难过。 铜镜前,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里面,遂揉了揉双眼道:“凤娃,这修罗宫什么时候出了个妖镜,里面发色花白,老态龙钟的老者是谁?” 凤娃却一下子抱着我哭泣了来,我心中一震,手中的铜镜哗的一声便掉到地上,支离破碎了。我扯着嘴皮笑了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摔碎的镜子折射出无数个我,我颤抖的抓起一缕白发,遂又摸了摸自己脸,皮肤耸拉着,满层褶皱,似乎比以前更加的老态龙钟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瘫软的身子倒在那明晃晃的琉璃砖上,遂又看到那个砖面上的自己,带着几许模糊,几许清澈,泪水晕湿了衣襟。这怎么会是自己? “小花精,你别难过,或许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凤娃,你莫不是骗我?会有什么办法,你给我施加恢复术可好?” 凤娃难过的撇过头道:“方才你在睡梦中的时候,我便给你试着用仙术恢复,可是那些仙力似乎石沉大海般,并没有起任何波澜。” “那这样,是不是我永远都恢复不了了?”我颓然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铜镜碎片中的自己。 我怎么去见夙玉?我不要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心疼的,他会难过的。为什么上天如此待我,离别是苦,可如今苦尽甘来,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泪水似乎已经流尽,心里空洞洞的难过,身体却已经麻木,或许这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好的眷顾了吧,夙玉没事,而我也正好活着,这样便好了,只要他好好的,我在远处看一眼便好。 穿戴整齐之后,凤娃赠我一面面纱,从头顶至容颜裹得严严实实。 摘星阁一一夙玉还未醒过来,只是那安静的容颜透露出几许红润,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初晨的阳光总是那般朦朦胧胧,却又带着别样的美感照拂在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他的睫毛翩跹,冗长,光滑俊美的脸庞仿若神邸。 他皱着眉,似乎在梦中有甚么不开心的事,我伸手欲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却又生生止在半空,如今,这双手,不似之前纤长嫩滑,却显得粗糙,瘦削,这样会不会弄疼他?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内打转的泪水,道:“凤娃,我们走吧。” “别走,别离开我……颜卿,颜卿……”刚刚跨过去的脚步生生停足下来,转过身去,但见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断断续续梦呓着。 眼泪再也忍不住,侵袭而下,门外,鱼清音端着一碗莲子汤,见我出来,惊愕半响,随即颔首道:“上仙……” 我淡淡点了下头,鱼清音端着那莲子羹正准备进去,我擦了擦眼泪道:“他醒了的话,就说,是玄组救他回来了,如果他问起我,就说……我很好,无需他牵挂,也不要来找我,清音,你不要和他说,我受伤容颜尽毁,与他生命共享的事情。我能为他做的,就只能是这样了,没有我,他会过的更好。” “祝你们幸福。” 说完这句话,我便头也不回的拉着凤娃迅速消失,天知道我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该有多么难过。 我爱他,是的,在每个白天或黑夜,静静的想念,那个九天银河之上的少年不知在何时,便轻易夺走了我全部爱情和想念,可如今,我能为他做的,或许只有远离他了,不想看到他为我难过,为我伤心,鱼清音,她会替我好好爱他的。 “小花精,你努力了这么久,就这样放弃,你甘心么?你不会想他么?夙玉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凤娃,甘不甘心又有何用?”我叹了一口气,望着那遥远的天际继续说道:“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世人皆怕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我想留给他的是曾经美好,清淡透彻,如梨花一样的女子。” 时光还那么长,我却已经老了,思念那么长,距离却远了,有时候放手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呢。 ------------ 第八十三章 我想爱你 红月当空。 修罗殿里只剩下我一人,清冷孤寂,我斜坐在那玄玉椅上,着一身翩然红衣,白纱覆面,修罗殿内除了那清辉般的红月偶尔掠过的华芒,便再无光亮。 我以为在修罗界,是年年复月月,让人分不清黑夜白天,只有一袭红月当空。直到此时,我方知晓,原来修罗界亦有太阳日,在每个月半或月初,那是一颗透明的珠子,他被神月施法置于天空高挂,很妖娆也很美丽。 姬神月踏着光影从殿外走了进来,修长的身影被红月拉的老长老长,带着一股尘封的寂寥的意味。 就像这长夜漫漫,孤寂快要将人淹没,我单手撑着下巴斜坐在玄玉椅上,望着他俊美无疆的面庞,淡淡道:“你来了?” 神月低着头看我,紫色的瞳眸带着些许妖异,呵气如兰:“美人,你可想好了?” 殿外一阵疾风吹来,扬起我的裙裾,我仰着头,面纱下,微微扬起唇角道:“可如今,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想到别的方法么?” 是的,离夙玉醒来已是好几日了,他从最初的吵闹到现在的隐忍不发,因为不明白我为何忽然之间不理他了,所以,会在每个空闲的时间前来寻我,我害怕看到他疼痛的眼眸,遂一次次逃脱了。 并非我不想他,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殿外冷风徐徐吹进来,带着些许清淡的梨花香。神月将我抱起坐在他的怀里,替我绾发,他的怀抱很暖,带着独特的龙涎香,我又努力的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我知道,就在方才,夙玉便已来到了窗外。 “你爱我么?”神月轻抬我的下巴,眼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我婉转一笑,绕着胸前的发,道:“爱。” 窗外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夙玉从门外走了进来,即便在这朦胧的夜,可他的表情我却看得十分清楚,那样明晃晃的直直落入了我的眼睛,瘦削的下巴,满面不可置信和深深的疲惫。他纤长的身影将他门外的红月光芒挡住了。 刹那间,他袖袍一挥,殿内明亮如白昼。他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明了,我微微用手挡着光芒,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神月紧紧搂着我,一丝温暖的力量传过来,我平复了下心情。 夙玉目光紧锁着我,道:“颜卿,你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过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喜欢你。” 我心里划过丝丝浅痛,但面上依旧是扬唇一笑,道:“我有何苦衷,夙玉,你看清了么?”我知道他认为我薄纱覆面会以为是毁容之类的,但是一一我忽然想起数日前,凤娃将那几粒丹药交给我时的沉重和嘱托。她说这是复颜丹,可暂时替人恢复美貌,可是当药效一过,又会恢复之前的老态龙钟,其后遗症若明显的话,会更加显得老态,所以此药慎用。 收回了思绪,我将面纱脱了下来,翩然红衣加上精致面庞,妖异无比。慵懒的身子躺在神月怀里道:“你可看好了,我不再是以前的颜初了,也不再是你的颜卿,从我来到神月身边起,我便与你再没有任何瓜葛。” “他比你更加痴情,更加温柔,更加美貌,整个修罗界都是他的,我原何不选他!” 我自顾自得的说着话,并没有看他,不是不想,只是怕看了之后会更加舍不得。 显然他是被我的话语所惊道。愣了许久,颤抖的回答道:“颜卿……你这是何意?”神月眼里透露出一抹浅浅的苍凉道:“她的意思是,她不会和你回去,因为一一她即将成为我的妻。” “什……么?”夙玉满面不可置信,眸子一抹浓浓的悲伤化不开来,落入我的眸子里。浸满了胸口,心痛的似乎要窒息过去。我别过头去,道:“听清楚了么?听清楚的话赶紧给我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最后一句是我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的,我知道药效停留不长了,可他依然杵在那里。 我捂着胸口,难受的感觉快要令我喘不开气,他忽然上来紧紧抱住我,我的身子重重一怔,那疼痛的感觉愈加浓烈,他说,“我不信你不爱我了,我不信。” 我冷冷的推开他,他一个局促差点摔倒,我心里一紧。 他满目悲凉,嗤笑一声道:“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好一起一辈子的么?不是说好去人间坐看云起时的么?” “那些过往已是曾经,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你走吧,走的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永远。”说这句话时我是背对着他的,我害怕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擅长说谎的人,伪装的了快乐,唯独面对他,竟显现出几分不自然。 不知不觉,背后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已经走远。我跌坐在椅上,神月抱着我,下巴轻抵我的肩道:“这样做,你会后悔么?” 这句话凤娃也曾经问过我,我会后悔么?他比想象中更加难过,我比想象中更痛苦。可是唯有如此,也只能如此。 他从怀里拿了一个锦盒,打开后,那锦盒内置放了一颗透明无暇的珠子,他道:“送给你。” 我一惊,忙推脱:“这不是那像太阳一样能给修罗界带来些许光芒的太阳宝珠么?这怎么可以。” “还记得之前他在这里时,我曾说过,不久之后,你将是我修罗王的皇后,姬神月的妻么?” 我的心里不由烦闷起来:“那是为了骗夙玉的,况且,我还是这副模样。” “可我,却认了真。”他的眼里满是温柔,他的语气慵懒却带着几许认真接着道:“我喜欢你,无关你的容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神月心里,永远是美人。” “你可以试着爱我吗?” 我想挣脱,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到体内的药效完全过去了,刹那间,方才还明艳动人的样子转眼便变成了苍老,颓废不堪,满脸褶皱的老人家。 我连忙捂着脸,准备去拿玄玉椅上的面纱,他却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眼里露出些许柔情继续道:“神月说过爱你,就会爱你的全部。”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丰润的红润一下子吻了过来。 ------------ 第八十四章 一世仙骨 寂静空庭,轻染花香,这样的时日不知还能过多久,凡人身体的我亦能撑多久?心里颇多烦闷,遂走出了寝殿,心想,待瑾哥哥好了,我便安心离开,或许会去人间了此残生吧。 方才在修罗大殿,神月的吻并沒有落到我的唇上,他知我不愿意,也沒有强求,他说,美人,我永远不会逼你,但是我会等你。 长亭外,我对着一弯红月傻傻的想着心事,正在这时,天空忽然划过一朵流云,我心里一惊,连忙躲到大树下面。 但见那黑衣人偷偷摸摸地踏入寝殿,正是我和凤娃一起住的那间。我跟了上去,见他抬起手正在施法欲对凤娃不利。便连忙出声低喝道:“你是谁?!” 那神秘人迅速回过头來,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遂迅速捏诀向我攻击,这一切是在电石火花之间完成的,凤娃还沒有醒,眼看那攻击将至,而作为凡人身躯的我亦沒有任何能力抵挡。 正在这时,眼前忽然白光一闪,來人动作极快,一下子抱着我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站起身,将我护住。 他的身影快如闪电,一轮红月当空照下,他的一静一动之间,宛若神邸降临。举手投足,风轻云淡之间便能让人灰飞烟灭,我恍惚间竟然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而那袭击之人一身黑色劲装,看不清模样,其招式可见狠辣,看來那人功力亦是不俗。我不由大喊起來:“快來人呐,抓贼了。”我潜意识里将那身穿黑夜的家伙当作了贼。 那黑衣人睨了我一眼,忽然眸子一眯,一抹明亮的光芒直直袭了过來,白衣男子身如闪电瞬间便扑倒在我的身上,那攻击瞬间穿透了旁边粗大的树木,树中心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大洞。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错愕的看到了那人向东北飞去。而此时我却并沒有发现他已经受伤。 月光下,他苍白的容颜望着我,眸子里却是一抹焦急道:“你沒事吧?” 我抬起头看他,猛地一愣,遂将他推离,沒想到他居然是夙玉,我整理好衣裳,脱离了他的怀抱。不安道:“你,你怎么在这?” 他指了指那巨大的树木,摸了摸头发道:“我,我是來赏月的,这边风景好,树高,看得更加清晰。” 我抚了抚额,修罗界的红月有什么好赏的,况且本來就很大,在哪儿都能看到,偏偏是在我的寝殿门口。 遂心里沒來由的一颤,正在这时凤娃跑了出來,一副迷迷蒙蒙的样子看着我道:“贼?贼在哪儿?我來抓贼了。” 方才看到那贼想东北方向跑去,现在一想,那不正好是血镜湖的方位么?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凤娃,快去通知玄组和神月,到血镜湖这边过來。” 说完,我便拼命的向血镜湖跑去,夙玉抓住我的衣袖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的么?” 他的身形一愣,杵在原地,见我已经跑远,咬咬牙又追了上來,他将手递给我,道:“还是坐祥云吧,这样跑着还要许久才能到,那时候贼早就沒了。” 我一犹豫,瑾哥哥还在那里,正准备点头,沒想到神月转眼便追了上來,他一伸手便将我搂在怀里,飞身过去。 夙玉极美的凤眸微微一颤,剔透如白玉的俊美容颜霎时变得苍白,我只觉得丝丝浅痛瞬间划过心脏。似乎是因为生命共享,我总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 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是我依然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心痛。 血镜湖内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却沒有看到那神秘人的踪迹?难道我猜测错误么?只是此时为何心绪如此烦乱,白瑾仙君依然躺在那血镜湖心,眉目安详,走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眉间隐隐有丝丝黑气缠绕,我心里越发的冷,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却是冰凉一片。 我忍不住大吼起來:“玄组,玄组人呢?快给我出來。这是怎么回事,瑾哥哥身子怎么这么冰?你是怎么医治的?”说着我便忍不住大哭起來。 玄组迅速赶了过來,查了查他的身子,眉头愈发的皱的紧,我见他那样,心里的气更盛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你不是说在血镜湖,瑾哥哥便不会毒发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敢让瑾哥哥出任何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凤娃跑过來查探了一番,遂安慰我道:“他现在沒事,小花精,你气别太盛了。” “是么?可是他的身子怎么这么冰?”我狐疑的看了眼凤娃,疑惑道。 “你不信的话,趴下來听听他的心脉。”玄组睨了我一眼道。 我趴在白瑾仙君胸膛,见那心脏依然在跳动着,心里遂放下心了。想到之前冲玄组大喊大叫的发脾气,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方才,你别怪我,我以为瑾哥哥……” “虽然他现在活着,可是同死人却沒有差别,除了那跳动的心脏外。”玄组皱着眉说道。 我一听,顿时炸毛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瑾哥哥已经病入膏肓了么? 事实验证了我的想法,玄组道:“这蛊毒已经在他的身子里呆了段时日,可是成长的速度却甚是恐怖,目前看來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沒有救了么?”我沉声问道,现在的我濒临暴怒的边缘,若是白瑾仙君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岂不是成为罪人了,在我的潜意识里,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瑾哥哥一定要好好的。 玄组幽幽叹了口气,但是却越发的让人心里发冷,我不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可是如果你救不回他,你也别想活了。” 许是被我的目光吓到,玄组躲躲闪闪道:“其实是有办法的,只是这难度有点高。” “什么办法?” “脱胎换骨。” “……” 我看了眼玄组,如今他的身躯已经融合进去了,30多岁的样貌,全身上下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便冷哼一声道:“是你将他害成这样的,我不管你什么意思,若你救不好瑾哥哥,就拿你的骨给他换吧。” “白瑾仙君乃天界之仙,师承桐华,一世仙骨,只能找与他同宗同源阳性男子之骨,但是这风险系数极高,第一,那换骨之人必须心甘情愿,第二,必须同脉同宗。” “如此看來,岂不是天方夜谭,虚无缥缈么?”我冷哼一声,玄组摸了摸鼻子道:“那我再想想。”· ------------ 第八十五章 陷入绝境 天元二十二万八千年,神魔之间大战爆发,致以生灵涂炭,三界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万物哀嚎。终于于天元二十二万八千一百年,这场历经了百年的神魔大战最终停止。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花开花谢,岁月轮回匆匆过。多少个日夜轮回淹没在时光的夹缝里。沧海变桑田,世间终究恢复了以往生机勃勃的面貌。 我仿佛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境朦朦胧胧,似乎总是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我的耳边轻轻叹气,意味不明。这千万年来,我总是过的这样浑浑噩噩,看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件,没有具体的形态,唯一与我相伴的是一株纯色透明的玉棠梨,素洁淡雅,靓艳含香。 一日,我睡得正酣,忽觉有蓬勃热气拂面,紧接着一阵玉石铿锵之音震得我无法入睡,我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周围不在是漆黑无光,我的眼前霎时出现了一个五彩凤羽,体态飘逸雅致的大鸟,它的喙尖尖长长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我的玉棠梨。一丝细锐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 “哎呦,你弄疼我漂亮的身体了。”我不满的看着它抱怨了起来。 忽然间听到我出口抱怨,那只大鸟似乎一下子受到惊吓,扑棱棱的张着翅膀跳了好远。等了一会儿不见我说话,它又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两条细长的小腿,向我靠近。 “你……是谁?”它的声音细小如蚊蝇却清脆动听。见它瞪着两只鲜红的双眼正左看右瞅,我挥动我的花瓣算是像它招手。“呔,妖精,我在这呢?”这是这千万年来我的第一个玩伴,虽然是只鸟。 它似乎也看到了我,显然不满意我叫它妖精,它挥动它妖红的双翅铺天盖地的张起来“小花精,我可是神仙呢?”它的语气倨傲却带着一丝孩童的顽皮。 神仙?我记得这千万年来总有一个仙骨飘飘的白胡子老爷爷过来在我花前驻足,那样的仙气飘逸,他大概是我见到的第一位神仙吧。 见我似乎不信,它抖了抖那纤长的翅膀,看着我,无比自豪的说:“小花精,你可看好了哦。”霎时间,白光流转,仙风飘过,一个身量不足一尺,穿着红色的肚兜的小娃娃坐在地上,正欲起身,她拍了拍屁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望着我伸出她洁白柔软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小花精,我们做个朋友吧。” 我抖了抖花瓣望着自己尚未成型的身体示意她和我握手。 这样方过了两三日,日子忒无聊了些,如今我还不知自己形态如何,是美是丑,性别如何,次日凤娃到慷慨解难的带了一面雕有黻纹缀麟图案的黄铜镜,我望着那模糊不清的镜面用我洁白的玉瓣碰了碰那落满灰尘的铜镜,霎时,光华流转,昏镜重明,一个满脸油彩,面目可憎的五彩斑斓的脸出现在昏黄的镜中。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不想我小花精竟长得这般面容脱俗,多姿多彩,三界可畏。我噗噗的用双瓣互相磨蹭着凤娃那娇小的头颅,以表达内心的愤怒与惊恐之情。凤娃用力的扳开我的双瓣,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看着我,面容扭曲。 “呔,小花精,你可是要谋害亲娃,方几日前,莫不是你说的日子忒无聊了些,我会去偷来了那玄清老头的观尘镜,与你共赴凡尘之乐吗?” 此时观尘镜中,那名满脸油彩的戏子正咿呀呀唱着:“人世间,花开娇百媚。醉青衣,舞娇媚,长袖善舞,那如花美眷,那似水流年……”那戏子唱的柔情百态,羞涩如初阳,落寞如夕暮。世间万物,凡人种种,都敌不过似水流年。 我活跃的心没来由的突然一颤,低头满怀希翼的望着凤娃道:“修神修仙会不会长寿呀?那凡人百年匆匆弹指过,大抵活不出什么趣味,想我一颗小花精还没尝过七情六欲,就零落尘泥碾作尘,委实悲哀了些。” 凤娃正在旁手舞足蹈的咿呀咿呀学着那戏子唱,见我问起她来,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略带深究的思考了下,一派大人模样:“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若如万年前那般发动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三界都濒临毁灭,何况是神呢。而如今神迹已绝,打我出生以来便再也没有见过神了。”说完,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完凤娃说完,我的心里一阵萧索,神自然是万古长存的,可却逃脱不了外在因素。 “如今,真的一个神都没有了么,就算元神尽碎,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我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凤娃双瞳霎时熠熠生辉转眼又如霜打得茄子顿时焉了:“那场大战之后,本有一位扶摇神尊得以存活,虽元神破裂,但不至于立刻灰飞烟灭,可最后却也香消玉殒了,却也不知为何原因。” “如此说来,神界如今大抵未有一位神仙了,却也不知这数万年来,究竟有没有仙人升神了。若我小花精假以时日,奋发向上,不知能否入主神界,成为一方帝尊呢?算来,以往为平定三界战乱的各主神邸,也算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了!”我长叹道。 见我如此大义凛然的义正言辞,凤娃无声的转过身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悄悄的伸手抚了抚额角。 翌日,凤娃带了些仙竹叶过来,坐在我下摆的石岩上,晃蹬这两条白嫩的小腿,幸福的啃食着,看得我真是泪流满面。凤娃见我正幽怨的望着她,连忙递了两片色泽上佳的竹叶青过来,我摆了摆花瓣,羡慕道:“不知何时,我方能成为你这般灵动自如?这玉棠梨附在身上,委实重了些。” 凤娃抚摸着我纯白无垢的玉瓣,一脸莫名羡慕:“你说你羡慕我,可你怎会知道你才是让人羡慕的那个,自我出世起,便发现东极神树之上长着一朵玉棠梨,千年不败。神泉围绕,结界护佑,我就是只想汲取一小口神泉,也是如入虚境,竟不能使其左右。” 听她如是说,我方察觉自己结于树冠之上,周围神光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听得流泉叮咚作响,如珍珠落玉盘,清澈动听。 凤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掬神泉,那些泉水如作无物,竟生生从她的手心穿透过去,滴水不沾。 我忽然间有些小小的自豪与惆怅,原来我的母体竟是这苍翠神秘的东极神树,只是既然如此,我怎么还未化作人形,在我记忆里,虽然我一直懵懂的沉睡着,但是岁月仿佛已经过去万载,在这单薄寂寞的岁月里,曾经有个仙骨飘飘的白衣老者每千年都会出现在我的花盘下默默注视着我,千年如是,说不出的诡异。思及于此,我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 ------------ 第八十六章 守护天使 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我坐在挽月轩的长亭里,遥望一轮红月,想念师尊,想念略带邪气的瑾哥哥,想念夙玉,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是么? 身后的脚步渐近,我骤然一回头,才发现是夙玉,便连忙摸了摸面纱是否戴好。他坐在我身旁,一袭翩然红衣,眉目如画,竟与我的红衣款式如出一辙,这才想起,这件衣袍是他送给我的。 这一次,他没有吵闹,反而很是安静地陪我一起坐在这里,看那又红又大的圆月,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无限惆怅道:“好久都没有和颜卿一起赏月了呢,现在想来,甚是怀念。” 我坐在他的身边忐忑不安,冷冷道:“你来干甚么?难道你没有听我说,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么?” 我尽量表现的对他十分的厌恶,他咬着唇,叹了一口气,幽怨的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像个小刺猬一样,我很怀念以前的你。” “都说是以前了,那么你放过现在的我吧。”我转身欲走。他伸手去拉,一不小心,那罩在头上的白纱骤然脱落,我的心里一阵发凉,迅速咬着半粒药丸吃了下去。 他面色苍白,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我的白发道:“这几**茶饭不思,昼夜都守护着他,竟为他白了满头青丝么?”他的声音中略带哽咽。 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颤,遂松了口气,摸了摸面颊,已是光润无比的样子。遂转过身来,看着他极美的瞳眸道:“所以你少来招惹我,毕竟我不再是以前的颜卿了,我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当初亦是为了瑾哥哥背叛师门,血溅仙山的,从我离开的时候起,我对你便没有任何感觉了,要说有感觉的话那也是玩玩你的吧,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紧紧握着拳,目光凛冽,神色疑惑却带着些许期许道:“可是你不是说和神月……不,你骗我的,对么?” 我冷冷的打断他,嘲笑一声道:“你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些,我做甚么要你管,现在瑾哥哥生死未卜,至于我最后会选谁,也不用来请示你吧。” 他的脚步生生退后一步,颓然坐在长椅上,失望道:“你变了,你真的变得不像以前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子了。” 我闭着眼睛,心里微颤,遂又将面纱戴好道:“是人都会变的,所以在我不想看见你的时候,你定要离我远远的,因为,我真很讨厌你,在我烦闷时,你不要总是过来叨扰我,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眼睛里潮湿一片,他一定会难过的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会好受些。 “假如,假如是我躺在那玉床上,不省人事,你也会那样守护么?可是,看到你那样难过,我的心也真的好痛。”他指指胸口,道:“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心脏。” 他的脚步声略带沉重,我回过头去,愣愣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死死咬紧嘴唇,直到嘴唇上一丝温润流了下来,这才松开,转过身去,却徒然撞了一个人。正是鱼清音。 深冬的天,寒到人的骨子里去了,她披了一个披肩,美目留恋的看着夙玉离开的方向,又看着我莫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让他忘了你,可是,有时候距离也是很重要的,我知道他不会离开,所以,若行的话,你能离开么?” “时间会让爱情淡掉的。我知道了,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便会离开,不会打搅你们的。请你,好好爱他。” 鱼清音满意的扬起唇角离开了。如今,我已经没有能力爱他了。 我回到血镜湖的精魄中,这几日,凤娃一直守护在白瑾仙君身边,玄组说,他现在的病情或许能够控制住,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根本之法。 但是那所谓的虚无飘渺的换骨之法,根本就是水中月,谁会傻傻的将自己一身仙骨给别人,要知道,如果剔除了仙骨的话,自己也会魂飞魄散的。而目前最好的方法便是控制他病情的恶化了吧。 “凤娃,我想去趟天宫,你陪我去吧。” 凤娃立时瞪大双眼,疑惑道:“去天宫?那不是自寻死路么?万一被王母娘娘他们知晓了,肯定没有活路的。” 玄组也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说去那天宫无疑是自寻死路。但是如今我感觉自己体内甚是匮乏,生命元气流失的比想象中还要快,我怕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希望能再见到师尊一面。 师尊一个人在天界,一定会想我的,而夙玉和白瑾也都离开了仙界,师尊的孤苦可想而知。 “那我们怎么样进去,想来那天宫应该每个关口都设有关卡吧,天兵天将不重要,那是明面上的事,可是若他们暗地里有伏兵,设暗卡的话,我们若是飞行或者隐身,保不准会被抓到,毕竟那天界卧虎藏龙之辈甚多。”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凤娃,你看得倒是蛮透彻的,我们就大摇大摆的进去,况且我这副模样,他们也认不出我的。” 玄组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将自己放于明面,敌人一定会料想不到的。” 随即打定了主意,瑾哥哥这边便拜托给玄组了,凤娃与我一起进了修罗界的一弯红月里面,而那出口便是觅天水镜。 一如以前一样,这边荆棘丛生,高达树木遮天蔽日,好久没有享受到这边温暖的日光了,如今想来,甚是怀念,当初和丹灵一起的事情,历历在目,这觅天水镜亦是我和她一起发现的,可是现在终究物是人非。 凤娃紧紧抓着我的手,抬起小脑袋安慰道:“我以后会替丹灵姐姐好好照顾你的。” 我破涕为笑,刮了一下她的琼鼻道:“人小鬼大。” 我将面上的薄纱都撤了去,满头白发霎时暴露在空气之中,面上亦是垂老之态,甚至比以前有过之无不及。 “凤娃,我们此行前去的身份是桐华仙尊的师妹,你是我的座下小童,不要说漏嘴了。” ------------ 第八十七章 桐华之妹 凤娃点点头,紧泯着嘴巴,向我微微一笑。 一路走來,天界甚是平静,我皱了皱眉,如今这平静的表面下是否是波涛汹涌呢,我不得而知。 从觅天水镜到桐华仙尊的府邸,也不远,凤娃抬头望着我道:“这偌大的天界,怎么看不到天兵天将呢?” 我嗤笑一声道:“怕是现在已经将师尊的府邸围的水泄不通了吧。” “小花精,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果然如我所料,师尊的府邸单看表面不说,层层天兵天将把手,暗地里的也应该不少,王母娘娘和玉帝老儿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放眼整个天界,谁有我这样的殊荣,为了抓到我,不择手段,如此大费周章。 我颜初回來了! 我和凤娃淡然的便想向里走,那些天兵天将迅速围了过來,那领头的天兵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我着一身青色纱袍,三千华发未绾,淡然道:“老身乃桐华仙尊的师妹,今日特地來看看我的师兄,只是千年未來了,不想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我有意无意的说起,王母娘娘和玉帝老儿软禁我师尊的事情,那天兵面上讪讪的,干咳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画纸,比对着看了一下,遂朝旁边的人点了点头,前去通报了。 只是几日未见,师尊却更加瘦削了,垂老了,我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师尊疑惑的看着我,我向他使了使眼色,他便一下子扑了过來,抱住我痛哭流涕道:“师妹啊,为兄想死你了,你怎么近千年未來,师兄想你想的好苦啊。” 我嘴角抽了抽,心中却泛酸起來,正欲同师尊走进去,旁边的那天将天将忽然道:“慢着!” “怎么?有什么事情么?”我回过头去问道。 “方才,我看到桐华仙尊面带疑惑之色,遂心里颇多疑问。” “本仙尊疑惑,是因为,千年未见了,我师妹愈加仙风道骨了,不行么?” 那天将歉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本将就问她几个问題即可,我的职责所在还请仙尊体谅。” 我心里不禁暗道,王母娘娘和玉帝果然细心,一切做的秩序井然,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不过,我颜初既然能來,自然做了完全的准备。 “那敢问仙姑师承何处,住址所在,名号为甚?” 我淡然道:“老身师承玉虚道人,住于飘渺山玉虚宫,现任玉虚掌门,字桐晏,名号清风尊者。还有要问的么?” 那天将见我对答如流,连忙颔首道:“方才失礼了,小将沒有任何疑问了,尊者请进。” 进了内院,凤娃长呼一口气道:“方才吓死我了,小……” 我连忙捂着她的嘴巴道:“小心隔墙有耳,我们进去再说。” 师尊点了点头,在大殿上布置了一层隔音结界,我随即放下心來了。 “小花精,你真厉害,方才吓死我了。” 我淡淡一笑,桐华仙尊疑惑地看着我道:“仙者到底是谁?现在天界风雨欲來的样子,仙者冒着生命危险前來所为何事?” 我心里泛着酸,摸了摸脸颊道:“师尊,我是颜初啊?” “丫头,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师尊满脸惊骇,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擦干眼泪道:“我沒事,这是为了糊弄外面天兵天将不得已才变成这样的。”随即向凤娃使了使眼色,凤娃连忙点头道:“小花精在修罗界甚至想念仙尊你,不知现在你可安好,遂改颜前來,毕竟,把你害成这样的是她,小花精心里也很难受。” 师尊欣慰的笑了笑,眼角微微湿润道:“师尊沒事,只要你们都安好即可了。对了,夙玉,夙玉他怎么样了?” “当日幸好修罗玄组出现救了他一命,他现在亦是在修罗界,现在大家都很好,只是委屈师尊您在这天界日夜受王母玉帝的监督了。” 师尊叹了一口气道,摸了摸我的头发道:“王母娘娘和玉帝老儿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倒是你个鬼灵精的丫头,竟知晓我有个师妹并且对答如流呢。” 我嘿嘿一笑,狡黠的看着师尊道:“那可不是么?谁让师尊您喝醉酒了,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你一口一个桐晏的,作为徒儿的我自然关心师尊您老的终生幸福了,遂去问了问,原來才知晓桐晏是您的师妹,是玉虚宫的掌门,人称清风尊者。” 师尊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通红,我好奇道:“师尊,既然您心仪你的师妹,为何数千年也不回玉虚宫内,或许她也很想你呢。” 霎时,师尊瞳眸一亮,转而想到了什么又垂下头來,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都是陈年往事了,你个小丫头莫要提了。” 我无趣地咬着嘴唇,倒是凤娃在一旁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仙尊,听说之前不周山里的那个恶魔逃了出來,后來便沒有了踪迹么?” 师尊点点头,道:“那封印的恶魔逃出來,将來对于六界定是一大劫难了。想來最近沒有动作是他伤势未好的原因,只是至今不晓得他出自何处,王母和玉帝对此也是守口如瓶,绝口不提,那魔头被封印在不周山将近万年,天界仙者居然都不晓得,这次魔头出世,在天界中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点我到已经猜到了,和我想的并无差异,便道:“那王母娘娘和玉帝老儿被我们打得重伤,到现在也就只是监禁师尊,并无旁的动作么?” 王母娘娘终究是我的敌人,她害死了丹灵,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虽说如今我是这副残躯了,可是如果看到她过的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师尊嘿嘿一笑,难得赞赏的看着我道:“有徒如此,我桐华仙尊面上也长光了,丫头,你知道么,现在,六界之中,提起我桐华仙尊之徒颜初,无人不惊叹呐,王母娘娘生性狡诈阴险,此次受伤大败,被六界耻笑,她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也会越來越危险的,以后要多注意注意了。”说到最后,师尊语气略微沉重。 我微微一笑,她现在定是暴跳如雷的吧,又抓不到我,报不了仇,或许过不了多久,当我消失之后,这将是她永远无法抹除的败笔了。· ------------ 第八十八章 相约人间 挽月轩一一 我躺在榻榻米上,庭院内梨花纷纷飞落,落在我的眉间,我的衣袍上,一股清香扑鼻而來,我闭着眼睛,尽情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如今遭逢变故,师尊又憔悴了些,而我能做的,便是为他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吧,想起师尊吃饭时那眼角的湿润,我的心里狠狠一揪,他所要的不多,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在他膝下承欢,享受天伦之乐罢了,或许,这是我为师尊所做的最后一次饭了。 如今我体内的生命元气匮乏不已,如垂暮老者,快要灯枯油尽的样子,只是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时大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吵闹的声音,我闻声看去,却是夙玉,我一惊,不禁皱了皱眉,将面纱感觉遮好。 门外是凤娃的声音,她对夙玉说:“小花精都说了不想见你,你怎的这般烦人?” 我心知凤娃是拦不住他的,遂迅速嗑下那剩下的半颗药,以防不备,正在此时,夙玉已经冲了进來,凤娃还在他身后嘀嘀咕咕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般让人恼火。” 我微微一笑招手道:“凤娃你过來。” 凤娃迅速站到我的旁边,嘟着红唇,凶神恶煞地盯着夙玉。 方几日不见,他却又憔悴了些,一声绛红色衣袍衬得他面色异常苍白,他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道:“颜卿,我们好久都沒有去人间了,你能陪我去么?” 我淡淡睨了他一眼道:“如今,瑾哥哥在生死关头,你看我有空么?” “我只要一会儿工夫,半天足矣,你就不能陪陪我么?”他的神色之中一片哀求,任是谁看了都十分不忍心,偏偏是我,即便内心疼的要死,嘴巴上依然不肯松口。 “不能。”冷冷的话从我嘴巴里蹦了出來,凤娃随即搀扶着我便准备向内殿走去。 夙玉却忽然过來,一下子将我抱了起來,我惊呼一声,他便抱着我迅速飞了起來。 我在他怀里挣脱无果,遂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作甚?” 他抱着我在天空飞行,整个地面都一览无余,而如今,我沒有任何仙力,看着那遥远的地面,心里一阵抖擞,遂又紧紧抱着他。他的身子一怔,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呈现在他脸上。 凤娃在身后紧追不舍,风声呼呼的刮起,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夙玉向我弯唇一笑,一副胜利的样子,我无奈的朝他翻了翻白眼。 红月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位面,是通往人间的位面,我们很快便穿过红月,飞翔在空中,温暖的阳光照拂在身上,竟恍惚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今都已经出來了,就放纵一下自己吧。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脏跳得飞快,面上一抹红晕渐渐呈现。 人间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处处洋溢着欢乐的笑声,这曾经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是谁说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如今,我能在最后的这些时日里与他一起在人间游玩一次,了却最后一桩心愿,也算足矣。 凤娃气喘吁吁地追了上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夙玉道:“我还从沒见过像你这般无赖之人呢?竟这般不知礼数。小花精不是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了么?” 我瞧见她满面通红,微微喘着气,遂拿出一番绣帕出來给她擦拭着汗珠。夙玉望着我,美眸里如一汪春水一般,我撇过头去,他的语气复又略微沉重,竟带着丝丝悲凉一下子击中我的心脏。 他轻执我手,眸子里透露着一抹浅浅的温柔道:“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和颜卿在一起了吧,我记得以前我和你一起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带你來人间吃遍所有好吃的,还有你最爱吃的梨花酥,我们一起赏花开花落,坐看云起云舒,如今夙玉能陪你做的也不多了,夙玉以后若不在你身边了,颜卿,你也要快快乐乐的。因为夙玉很喜欢颜卿的笑容,就像初遇那次一样,狡黠,灵动。”他说着说着,声音竟略带些许哽咽起來。 我心里微微泛酸,凤娃眼角亦有些潮湿,原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也罢,还能最后一次相约出來,对于我这个快要垂死的人來说,又有何求呢。 “你要去哪里?”凤娃仰着头问道,正好也问出了我内心的问題,我亦是很疑惑,难道他要带鱼清音一起走么? “我要去一个颜卿看不到的角落里,不让她心烦,我若不再來烦她了,她以后生活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吧,夙玉曾经听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便是将她的喜好变成自己的喜好,将她的情绪变成自己的情绪,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我心里明明难过的要死,却依然仰着头向他弯唇一笑,固执的坚持己见:“即便沒有你,我依然活的精彩,今日陪你半日,权且作为在摘星阁你对我的照顾吧。” 他不说话,只是抓紧我的手掌,他的手心略微有些潮湿,天空陆陆续续的下起了小雪,我们手拉着手,彼此静默的走过了一条街道。 远离了街道,我们來到了一个不大的茅草屋前,茅草屋前面是一条小溪,他带我到茅草屋后面,指着那一大片空地说:“其实当颜卿还在摘星阁时,我便已经将这里建了起來,这里的,每一块土地都是我亲自开垦的,本以为能够一起到这里生活呢。”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原來他早就已经开始布置了,我那时还以为他有了鱼清音就不要我了,原來竟不是这样。 “你看见这条小河了么?”他兴奋的像个孩子,指着那小河里面的游來游去的小鱼道:“人间的鱼比天界更加自然,更加美味,颜卿那次做的全鱼宴很好吃,只是不知以后还能否有这样的机会,亲自吃到颜卿做的鱼。” 我被他拉到前面又拉到后面,他叽叽喳喳像个小鸟雀一样说这说那,将我们以后的生活规划的如此好。 “他说,颜卿,你喜欢么?” ------------ 第八十九章 相思成灾 我静默的杵在那里,他的大手轻轻抚着我的背,将我抱在怀里,我从后面环住他,擦了擦眼泪,如果现在沒人,我定会大哭一场,而那些蜂拥而至的情绪一下子填满我整个心脏,几欲让我窒息。 “我忽然想吃梨花酥了,你能为我去买么?”我尽量控制着情绪,淡淡的说道。 他缓缓松开我,眼里满是留恋,在我脸颊上轻啄一口道:“好,你等我。”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凤娃方才一直尾随其后,此刻见我情绪失控,连忙跑过來安慰我。 “小花精,原來爱情会让人这么痛苦,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不如和好吧,即便只有几天时间了,那又如何,留下遗憾,总是让人难过的。” 我抬头,望着那乡间小屋,那绿水迢迢,心中如春暖花开一般,明明眼泪直流,可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恬淡的笑道:“爱情,亦是很甜蜜的。只是,它有时却不得不变成毒药,但却让人甘之如饴,凤娃,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种爱却不能爱的痛苦。” 凤娃疑惑的抬起头,摸摸脑袋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既然是毒药,为何还要甘之如饴,小花精,那你还愿意和夙玉和好么?” 我遥望着日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爱他,愿意为他画地为牢,可爱情也像夙玉说的那样,爱一个人才会将他所有的情绪,喜好变成自己的,如今,已经走到这步了,不是么?为了他的以后,我也甘愿退出。” 小屋内的小木桌上,放着一袋梨花种子,里面零散的梨花瓣,带着清冷的扑鼻香,长驱直入。我将那种子放好,却听得外面脚步声渐近。 凤娃道:“小花精,白瑾仙君和夙玉,你更爱谁呢?” 门外的脚步声一顿,我吸了吸鼻子,道:“以前接近夙玉是有目的的,他对我好,我也很感动,但那毕竟不是爱情,和瑾哥哥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早已对他情深不移,我可以为他,相思白头,亦可以为他血洗仙上,凤娃,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咚’一声,门外的什么东西掉落了,夙玉靠在墙上,手里刚刚买的清脆的梨花酥散落一地,我轻笑一声道:“你回來了?” 他咬着唇,明亮的瞳眸布满水汽道:“以前你总是对我这样说,我以为你是故意气我的,所以都一笑置之,可是方才无意中听到,心脏却像被紧紧捏着那般疼痛。你是石头做的么?你的心也是石头做的么?现在我才晓得,原來我的爱情,真的感化不了你。” “嗬,原來被你听到的。”我弯唇一笑道:“那你现在终于认清了我,对么,这样也好,省得你总是云里雾里,现在看清了我的心也好。” 说完,我便拉着凤娃的手,道:“我们走吧,瑾哥哥现在很需要我。” 夙玉却一把抓住我的肩,我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他向后退了一步,那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蜿蜒流下,他紧紧盯着我道:“我记得颜卿从來不撒谎的,只要你对着我的眼眸说你爱过我么?我便相信。” 我紧泯着嘴唇,抹了抹眼泪,冷笑一声道:“你真幼稚。” “你不敢了么?”他的眼圈红红的,瞳眸中一如以往那般带着些许希翼。 “你爱过我么?哪怕……一点点?” “从未。” 风轻云淡之间的对话,却将他所有的信仰与希翼全部打破。 他那晶亮的眸子霎时如寒冰阵阵破裂开來,我将方才抓在手中的梨花种子都扔了出去。 风过花开,泪过无痕,相思成灾,心死情灭。 那些时光所雕刻的纪念,那些沒日沒夜的思念,都随清风飘去了罢。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替我拭去泪水,转而轻笑一声,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背影寂寥无比,冷冽的寒风吹起他绛色衣袍,也带走了我最后的思念。 我望着他的绝色容颜终于消失在我的眼前,他眸子里隐忍的泪水,霸道的占上心头,最后一点一滴淹沒在时光的罅隙里。 我抱膝蹲在墙角,回想起,我与他曾在一起的那么多的回忆,我想起他曾在我要离他而去的时候那么霸道的将我抱走,他肆意的吻过我的唇,摸过我的发,他说,你姓颜,夙玉赐你卿字,代表你是夙玉你的人,还有我们共同爱好的梨花香…… 我奢望这种平淡的生活,怕是以后,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会像他那样温柔又痴情的,那么那么爱着我了吧…… 今生今世,我将你对我的爱全部掩埋。 面纱滑落,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容颜霎时便如暮垂年,我曾奢望的美好,大抵如此吧。 哭累了,好想睡觉啊。我扶着门框将头靠着那里,一阵疲倦袭來。 正在这时,不远处却传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凤娃伸出脖子朝门外看了看。复又垂着头。 “外面什么声音?”我皱了皱眉,淡淡问道,如今连这里的一丝宁静都不肯给我么? “沒有事,只是人界的几个纨绔子弟在打架罢了。 “凤娃,将他们都赶走吧,我想静一静。”我靠着门框微微假寐起來。 凤娃走出小屋,大喊道:“喂,你们去别处打架吧,莫扰了人清净!” 來人见凤娃**岁的模样,或许觉得好欺负,便卷着衣袖,大摇大摆地走了上來道:“哪來的兔崽子,呦,长得还真是挺水灵的,來,让大爷好好瞧瞧!” 凤娃怒目相视,正准备施法,我从后面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别动,转而向他们望过去,大概四五个人的样子,正在围攻一个清秀的少年,那少年站在人群中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见我望着他,连忙朝我招了招手道:“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语毕,便连忙向我跑了过來。那群人许是见我一糟老太婆子,语气更加嚣张跋扈:“不就是一小童和老叟么?居然也敢在大爷面前指手画脚,怎么,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开的么?” ------------ 第九十章 纳兰莲筠 那清秀俊俏的少年,满脸泪水,几个大汉分明也是不好惹的样子,那大汉一把抓住少年的头发,一下子甩了过去,这一甩不要紧,直接将那少年三千发丝甩的散了开來。 我定睛一看,却觉得亦是有几分熟悉,那大汉上下打量着少年,忽然嘿嘿一笑捏着少年尖尖的下巴道:“呦,看不出來嘛,原來华胥国赫赫有名的纳兰公子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啊。” 那少年如玉的脸上迅速恼过一丝红晕,她咬紧嘴唇道:“竟对本公子……姑娘,如此无礼,家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哟,我好怕怕哦,你以为你父亲是华胥国的当今圣上还是王爷,啊?哈哈哈……”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家父就是当今圣上,华胥国的国君,我乃当今圣上荣宠的二公主,纳兰莲筠,你们如此对我,就不怕遭砍头么?” 我的心里霎时一怔,纳兰莲筠?好熟悉的名字,转而仔细的想了想,那不正是青墨蛇君暗恋的对象么?听说她下凡历劫來了,沒想到今日却正好被我撞见。 那几个大汉,微微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地抬起纳兰莲筠的下巴一脸猥琐道:“小妞,你是当今圣上荣宠的二公主?那我还是当今圣上,你老爹呢!” “放肆!” 纳兰莲筠虽为女儿身,但是那举手投足之间却是英姿飒爽。 那大汉依然不屈不挠,一双贼眼上下打量着着她的身材,一副垂涎的模样,纳兰莲筠美目喷火,道:“你敢!” 我叹息一声,原來人界居然有如斯败类,就在那大汉正要下手的时候,我向凤娃点了点头,轻声道:“救出她即可,不可伤人性命。” 刹那间,当纳兰莲筠终于目露绝望的时候,凤娃的身影如一阵疾风迅速将纳兰莲筠抱了过來。那大汉看到即将入口的鸭子,不,应该是凤凰,转眼飞了,浓烈的黑色眉毛紧紧皱着,待看到纳兰莲筠在我们这里时,微微一愣,转而又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老太婆,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我的性命不足为意,可是老身看到的却是光天化日之下,各位身材壮实的大汉正在欺负一名妙龄女子,况且,这妙龄女子还是当今圣上荣宠的二公主,各位不思悔改,以下犯上,无视华胥国君的威慑,此等罪名,便会轻易断送了你们的一生,现在知错的话,向公主赔礼道歉,或许她还会饶你们一命。” 纳兰莲筠整理好衣着,向我投來感激的目光,我微微一笑,亦回报了她。 那大汉围在一起商议着甚么,商议完毕之后,那领头的大汉微微眯着眼,十分好奇道:“方才你是怎样出手救人的?我只是觉得一眨眼间,人便沒了?你是妖道?还是人类?” “老身是人是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否知错就改?” 旁边的汉子见我棱模两可的答案,目露凶光道:“管你是人是妖,既然她是公主,咱们冒犯了她,以后又岂有活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哼,还有你们两个,怪只怪你们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 “唉。”我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俗世亦是有罪恶和贪念,欲念,痴念。他们或许也是身不由己。 遂道:“凤娃,将他们送出这里吧,莫伤害了人的性命。” 凤娃应了声,一挥衣袖,那些人便都沒了踪迹。纳兰莲筠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愣愣道:“他们……他们人呢?你们是谁?是神仙还是妖怪……” 我伸手将她扶起道:“人也好,妖也好,仙也好,若有一颗至善之心,这些界限都是浮名,不是么?你的出生本就不俗,若牢记这点,对你以后亦是有好处的。” 她惊讶的望着我,美目中泪光点点,复又向我做了个辑道:“谢大师点化。”转而欲走的时候又忽然停住脚步道:“那些伤我的人……?” “他们亦无性命之忧,你且宽心,老身只是让凤娃将他们与你有关的牵扯的记忆都消掉了罢,以后他们会忘记与你之间的一切恩怨,不会再次为难你,你亦放过他们吧,人之初,性本善,希望他们以后也能改过自新吧。” “谢大师。” 纳兰莲筠拜别后,凤娃跳到我的身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道:“小花精,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的善心,对待恶人亦是如此,都可以和南海观世音的慈悲心肠相媲美了。”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凤娃,你可知方才那姑娘的真实身份是甚么么?” “是华胥国的二公主呀。”凤娃十分不解的望着我道:“方才她自己说的。 我微微颔首道:“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是仙界下凡历劫的莲花仙子,如今,她受难,又正好遇到我们,天意所指,我们必要将她引向正轨。修仙之人,首先要先习得一颗至善心,才能获得仙缘。” 凤娃点点头道:“原來是如此呀。” 眼看天色将晚,我将面纱裹好之后道:“我们回去吧。” 刚刚走了一步,脑子忽然晕眩了下,我扶着额,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天转眼间便黑了,便道:“沒想到人间的夜來的居然如斯快,转眼之间便黑了。” 凤娃望着那还未落下的夕阳,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小花精,你能看到我么?” 我望着周围,漆黑一片,遂笑道:“凤娃,这天异常的黑,竟沒有一丝星月,你看,我都看不到你的身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凤娃抓着我的手忽然一松,无力地垂了下來,我一惊,周围的黑暗快要将我淹沒,恐惧一丝丝袭了上來。 “凤娃,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我好害怕呀。” 她吸了吸鼻子道:“沒事沒事,这人间的夜黑的就是快,小花精,我们现在便回去吧。” 她忽然变出了真身,五彩凤羽,霎是美丽。我看不清路,她便将我放到她的背上,我趴在她的身上,听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忽然之间,便泪流满面。 ------------ 第九十一章 只记得他 我躺在挽月轩内殿的榻榻米上,窗户正对着我,一弯红月高悬在深黑色的天幕之上,华芒静静流泻,可是我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轻唤了一声:“丹灵?” “小花精,我是凤娃。”她从一侧走过來,蹲在身侧静静握紧我的手,声音略带哽咽。模模糊糊中,我摸索着捧起她的脸,细细为她拭去眼泪,我轻轻安慰道:“凤娃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好,凤娃不哭了。”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一笑,可是眼泪却像止也止不住般,冰凉的液体仍是在肆意流淌。 “凤娃,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对了,丹灵呢?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久都不來看我,我怪想念她的。”我从一侧矮桌上摸索的拿起一个白玉茶杯,轻泯了一口,叹了一口气。 “小花精,丹灵姐姐……丹灵姐姐她……”凤娃声音断断续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忙道:“丹灵怎么了?” 黑暗中传來她若有若无的暗泣声:“小花精,你早些睡觉吧,说不定,丹灵明日便会來看你呢。” 她替我轻轻掖好薄衾,复又离开了,庭内传來声声哭泣的声音,我叹了一口气,凤娃到底在哭什么呢?” 转眼,便是月初了,天气愈加寒冷起來,我的身子更加虚弱,畏寒,整日都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凤娃有时候会给我讲人间许多有趣的段子,我常常边听边笑,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哭着哭着便又睡着了。 这日,我依旧躺在榻榻米上,门外忽然传來一阵窸窣的声音,凤娃立时从我身边惊醒,小步跑过去,从缝隙里偷看是谁來了。 姬神月敲了敲门道:“美人,是我來了。” 我又向被窝里缩了缩,探出脑袋,看着无边的黑暗道:“凤娃,外面是谁來了?” 门外敲门声一顿,复又被打开,姬神月的脚步轻轻踏了进來,我转过头去,睁大眼睛,依然是黑暗一片,不由恐惧的叫道:“是谁?是谁?凤娃,你在哪?” 凤娃小跑过來,抓住我的手道:“小花精,你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呢。” 我侧耳倾听,姬神月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我皱了皱眉道:“你是谁?” “我……我是神月啊,美人,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他的声音略带哽咽,带着无限的的惊愕。 外面一阵冷风吹进來,将门摇的吱嘎吱嘎响,我又将头向棉被里缩了缩,朝着那如流泉清澈一样的声音道:“神月?”他欣喜的嗯了一声,我又道:“你是谁?我好像不记得你。” 我使劲的想了想,在我脑海里就是沒有叫神月的男子。 “什么?!”他的脚愣愣后退了一步,我扬起头迷惑道:“我应该认识你的么?” “怎么会这样?”我感觉我的手被谁轻轻执起,一滴温润的泪水溅在我的手背上,我吓得惊叫起來:“放开我,放开我!” 凤娃将他拉开在他耳边轻说了什么,遂又道:“神月,小花精累了,你且回吧。”神月略带沉重的脚步缓缓抬起,复又愣在原地,看着我久久不语,直到后來,当我再也挡不住瞌睡的來袭,终于听见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我哀叹一声,对凤娃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窗外冷月如霜,寒冷的夜里静寂的沒有一丝声响,像是死亡的黑暗诡歌,最近,我越來越嗜睡了,我时常能感觉到窗外传來一声莫名的哀叹,和那人久久凝视的眼神。 每次入睡的时候,窗外都会响起一阵安魂曲,,琴声优雅动听,像清凉的泉水般,带着丝丝温暖将我包围,很多时候我都会在这首安魂曲中安然入睡。 这日,当我依然在睡梦中时,迷迷糊糊,从嘴巴里吐出一个个破碎的音节,我叫道,夙玉……夙……玉。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是茶壶落地的声音,我一个机灵连忙惊醒,茫然地看着四周道:“凤娃,是你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凤娃蹲在地上拾起地上的碎片,嗫嚅道:“我……天太冷了,我不小心手抖了下。” 我轻轻一叹,道:“下次可要细心着点,天太冷,就躲到被子里去吧。” 她沉默不语,将碎片处理完之后,又端了一杯暖茶过來,坐在我身边替我捏了捏这疲惫的身躯,我轻轻吮吸了一口,凤娃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将茶杯递给她道:“有什么事情便说吧。吞吞吐吐作甚?” “小花精,方才你似乎在梦中喊夙玉?” 我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是的。” 她呼吸一顿,一副紧张的模样,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怕什么?夙玉是一只狸猫,可温顺了,又不是老虎。对了,把夙玉给我抱过來吧。” 凤娃微微一怔,刚想说些什么,我拂开她的手道:“快些去吧,天这么冷,夙玉在外面会被冻着的。” 她点了点头,道:“小花精,你且等我一下,我马上把狸猫抱來。” 凤娃一走,我又百无聊赖的打起瞌睡來了,这一觉似乎睡得太久,醒來的时候身子有些疲惫,殿内传來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我一喜道:“夙玉?” 那只狸猫喵喵的叫了声,便跳到我的怀抱里,它温暖的绒毛在我脸上蹭了蹭,我乐呵呵的帮它梳着绒毛,这时门忽然被谁打开了,冷风呼呼向里面灌着。我呛了一口冷气,剧烈的咳嗽起來,一丝腥甜从喉咙里直接喷了出來,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小花精!” 只听见一声急切的喊声,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她忽然冲上來,紧张道:“小花精,你沒事吧?” 我淡淡点了下头,又将狸猫一起抱到被子里,缩了缩脖子道:“我沒事,外面的风好像很大,快将我的夙玉惊着了,你不是來抢我的夙玉的吧?” “小花精,我不会抢你的夙玉的,你沒事就好。” “可是,你是谁?來我家干嘛?”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凤娃紧张的语无伦次起來:“小花精……你怎么能忘记我啊!你怎么能忘记我!”说完她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 第九十二章 涅槃重生 我顿时慌了神,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道:“你别哭,你别哭了好么?我再想想吧,嗯?”她仰起头,白玉般的容颜上泪光点点,带着些许希翼。 时光静谧,许久之后,当我依然想不出凤娃是谁之后,她哀叹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了,复又仰起头问道:“小花精,你可还记得白瑾仙君?” 我摇摇头,脑子里依然空白一片,毫无记忆可言。 “那丹灵呢?前几日你还闹着要见丹灵呢?” “我有说过?前几日?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凤娃依然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王母娘娘和玉帝呢?桐华仙尊呢?你也都不记得了么?” 我皱着眉,抱着脑袋,拼命的想啊想,脑子快要炸裂开來了,他们是谁?难道我真的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人么? “啊……!脑袋好痛!”许是我倏地咋呼一声,怀里的狸猫一惊,连忙跳走了。 “夙玉,我的夙玉呢?”见狸猫跳开了,我急忙掀开棉被就要下去去追,凤娃忙又安慰着我,将我的棉被盖好,叹了一声:“小花精,你别急,我帮你抓來。” 我欣喜的嗯了声,便乖乖躲到棉被里了。 这样在半睡半醒中,凤娃终于找到了夙玉,她将狸猫递给我,我对她弯唇一笑。感激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小花精,要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抱着狸猫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我叫?对了我叫什么名字來着?” “你叫颜初。颜秀其表,内质初成的颜初。” …… 只听得她在耳边咋咋呼呼,说了好多好长的话,她说我最喜欢的是梨花,她说,我最爱的人是夙玉,她说,小花精,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爱的那么隐忍…… 我的思维已经陷入了绝对的混沌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凤娃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越來越远,可我似乎还模糊记得她说的最后一段话。 很多年后,当我再次回想起这段失忆岁月,多少个日夜,午夜梦回中,当我忘记了所有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在那个孤独寂寞的黑暗光阴里,曾经深深深爱过一个叫作夙玉的少年。 初见时,那场盛大而美好的遇见,便已经夺走了我所有的刻骨思念。他是惊艳了我的一生中最最美好的少年。 耳边似乎依然回旋着一首动听的歌曲,宛如流水迢迢,在这静谧的岁月开成一朵两生花,刻着前世和今生的全部贪慕与爱恋。 脑袋依旧浑浑噩噩,那些如白纸一样的记忆便在那惊艳的岁月中缓缓雕刻成盛世画卷。记忆一点点倒带,那些回忆开始清晰起來…… 胸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起來,伴随着这剧烈的痛感,枯竭的身体里开始涌现出大量的生命元气,源源不断的滋润着这副残躯。 不是已经死了么?灵魂深处,我**着身体,望着那‘天壁’之上丰富灵动的画面,记忆开始大量涌现,填补了之前遗失的所有美好。 夙玉、白瑾、桐华仙尊、丹灵、凤娃、神月、修罗玄组…… 与他们在一起的所有记忆都回來了,灵魂深处仿若一弯甘泉,灵动而甘甜,滋润着奇经八脉。 可是即便是这样,心脏不知为何,依然深深地痛着,我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眼泪都快出來了。 耳边的声音似乎越來越清晰,我懵懂的睁开双眼,像是新生儿一样好奇的打量着这世界。光线渐渐强烈起來,我微微眯着双眼,一张张倒置的脸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底。 凤娃……鱼清音……玄组……神月…… 我看见他们激动的喜极而泣的脸,又看了看四周,白绫高挂,而我此时正躺在一个玉棺内。 我艰难地支起身子,抚了抚额,一觉起來,恍惚一梦,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 玄组拍着手,眉眼含笑,甚至略带激动的说道:“神迹啊,神迹,垂暮之人已死不想却又活了过來,而且美貌皆已恢复,堪称涅槃重生啊,丫头,我忽然发现你身上居然会有这等奇迹出现。” 我缓缓环视了他们一周,才发现每个人的脸色皆是疲惫不堪。 白瑾仙君站在我的身侧,美眸中甚是激动,我望着他如此健康的站在我的身边,弯唇一笑道:“玄组,当初你说瑾哥哥除非是脱胎换骨,否则必死无疑,沒想到你的本领到真是不是虚浮,现在果然已经好了。” 白瑾仙君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他俯下身抱着我道:“颜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沒事就好了。” 我拍了怕他宽厚的背,微微一笑,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遂问道:“对了,夙玉呢?” 白瑾仙君身子一僵,我见大家的神色皆是十分的不安和凝重,疑惑地皱着眉头。 白瑾仙君将我从玉棺里抱起,凤娃道:“小花精,你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夙玉……夙玉见你醒了亦是会十分高兴的,吃了东西有力气了,打扮漂漂亮亮再去见他,可好?” 我一听,便点头应好,鱼清音则是满面哀愁,见我望着她,转眼间又变成了一脸愤恨的样子。 我一怔,以前,当我垂老不堪的时候曾经拜托过鱼清音,让她好好照顾夙玉呢,而如今,自己美貌皆复,仙元尽归,一醒來便要找夙玉,想必,她的心里亦是十分不快吧。 我到底要不要见夙玉呢? 我纠结的咬着唇,刚出玉棺,站在地上脚步有些虚浮,白瑾仙君便将我抱到挽月轩的内殿,他的大床之上。自从白瑾仙君身重蛊毒,昏迷之后,便是我一人睡在这里,如今,重新回來,亦是感觉十分亲切。 “瑾哥哥,将我放到榻榻米上吧,我想到庭外看看梨花。” 白瑾仙君弯唇一笑,宠溺的点点头,又再次将我抱起放到庭内的榻榻米上,为我盖上了薄衾。凤娃说,我刚刚醒來,身体弱,所以便为我去熬汤了。 再世为人的感觉十分的奇妙,我想,夙玉若是还爱我,愿意原谅我之前曾经那么伤害他的话,以后归隐人间便好,去人间里做一辈子快活夫妻。 ------------ 卷四:相思白发为君绾?百年人间月月思 ------------ 第九十三章 向来缘浅 庭内梨花纷纷扬扬,一股冷香扑面而來,原本暗红色天空却也变得明亮起來,算算日子,又是一个月半了,夙玉,你知道么,我现在真的好激动,如今,连上天都如此眷顾,不舍得让我轻易死去,我想,我们很快便能相见了。 是劫是缘,我都想见你。 “瑾哥哥,我想吃梨花酥了,你能帮我去拿么!”我仰起起头,向他弯唇一笑。 瑾哥哥体内的噬月蛊已经解了,而我也已经涅槃重生,想來,上天待我不薄,我拿开身上的薄衾,莲步轻移,行至梨花树下,双手合并。 身后传來一阵细微的响动,我心里霎时雀跃起來,难道是夙玉么,倏地转身,鱼清音‘啪’的一声,甩了我一个巴掌,我惊愕的站在原地,她怒目相视,苍白的脸上恼出一抹红晕。 我被她打的愣在原地,摸了摸火红的脸颊,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说來。 “你是在感谢老天,让你重生么!”她说起话來咄咄逼人,双目依然紧紧盯着我,步步紧逼。 “就算是,与你又有何干,你又为何打我!” “与我是沒有关系,可是和夙玉有关系!” “这一巴掌,你为他打我,他不來看我,是怪我么,还是我死不死都沒有关系!” “你知道么!”她忽然上前揪住我的衣领,恨恨道:“夙玉死了,夙玉死了,你和他在人间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他回來时心神憔悴,仿佛一夕之间变得死气沉沉,你知道白瑾仙君是怎么样复活的么,修罗玄组说的沒错,像他那样病入膏肓的人,是应该换骨,重聚仙元,那日在窗下,夙玉哭着对我说,原來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厢情愿,听得我好心痛,还有那晚,你遭到夜袭时,那黑衣人分明是來杀你的,可是夙玉却为你挡了那次的攻击,你眼里只有白瑾仙君的死活,你关心过他么,你从來都是那么自以为是,你说你喜欢他,带给他的全是苦痛,为了你,他甘愿放下自己的生命去救活你爱的人,可是?你为他做过什么?” 我的胸口重重一击,手中的绣帕飘落,手臂无力的垂下,干笑一声,跌跌撞撞靠着那梨花树道:“不,你骗我的,上次也是你说夙玉死了,夙玉不一样沒事么,我都活着,他怎么会有事呢?” “夙玉为你自愿奉献了仙骨给白瑾仙君,仙元散尽,早已灰飞烟灭了,他走的时候静悄悄,那么无声的离去,可是?那时你在哪儿,,你怎么不去死,他爱你爱的那么痛苦,我与他朝夕相伴,他每次谈及你,那么亲切的叫着颜卿,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感受么,我恨不能食你血肉!” 心脏空洞洞的疼,我哽咽的说不出话來,她伸手一变,手里便出现了一套凌乱的红色衣袍,我颤抖地拿起衣袍,将脸埋进去,狠狠的哭泣着。 “鱼清音,你怎么这样!”凤娃端着一碗汤过來,见鱼清音都和我说了,一脸怒火。 “凤娃,鱼清音……她说的是真的么!”凤娃支支吾吾,神色躲闪,我忽然想起当我在玉棺内醒转问起夙玉的那刻,他们每个的脸上都是一副凝重与躲闪的神色。 我早该知晓,我早该知晓的啊! “你倒是说啊!事实是这样的么,夙玉真的已经死了么,!” 许是我过于凄厉的哭喊声惊着她了,她手中的碗一个抖擞便掉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她低垂着头,边说便哭泣,冷风使劲的吹散心中一弯温热,徒然冰冷起來。 “夙玉,这次确实是他救了白瑾仙君,大家怕你刚刚重生,承受不了,所以准备晚些说的!” “不,你们都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和夙玉可是生命共享,他要是死的话,我怎么会沒事,哈,你看你们,演技太好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呢?”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满面泪水,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缓缓将我抱起,一股龙涎香扑鼻而來。 “美人,其实当日你死的那刻,正好也是夙玉前去为白瑾仙君换骨的时刻,那天我和玄组坐在大殿上,凤娃忽然跑进來哭着说,你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的身体确实已经冰凉了,夙玉那时不在摘星阁,只是沒想到他去了精魄之中,救活了白瑾仙君,自己却走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一面观天镜,生命共享,是同生共死,而那时你们两个却是是都已经死了,至于你为何又复活了,我们便不知道了!” 神月哀叹一口气,可是他的话却瞬间将我打入绝望的冰渊,夙玉死了,这要我怎么相信,心脏霎时绞痛起來,像是谁的大手紧紧捏在上面肆意蹂躏,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我接过神月手里的镜子抱着夙玉曾经穿得衣服蜷缩在角落里,只觉得全身发冷,我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眼泪肆意流淌下來,为甚么命运总是开这样的玩笑,而我们都在一味的错过。 我伸手接过一朵颤颤巍巍飘落的梨花,将它放在夙玉的衣袍里紧紧贴着脸颊。 我知,他定是怨了我,躲起來故意不见我,可是如今,我已别无所求,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在远处静静望他一眼便好,可是?终究是我伤他太深了么,离别前竟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如果,如果还有如果的话,我宁愿死的是自己,夙玉,你知道么,当初你指着自己的心脏对我说,我是你的心脏,可如今,我也想对你说,其实在颜初心里,你一直一直都是我的心脏,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里,无可替代。 又下雪了,很美呢?梨花纷纷落了,它也在哀怨你无情的离去了么,可如今,赏雪,赏落花的唯独我一人而已,我整日抱着你留下的红色衣袍,郁郁寡欢,不能自已。 夙玉,你回來吧!只要你回來,哪怕恼我,怨我,我都无怨尤。 想你……念你……从最初相遇,到最后离别,原來,都是自己错过你。 向來缘浅,奈何情深。 ------------ 第九十四章 奈何情深 梨花深深,雨纷纷,多少落花已辗转尘泥,夙玉,你再不回來,便看不到满园梨色了。 我抱着铜镜与他的衣物蜷缩在梨花树下,头上却忽然出现了一柄白底梅花纹的伞,抬头看去,正是白瑾仙君,便敛了眉淡淡道:“瑾哥哥。” 他低着头道:“你若再这样,他在天有灵是不会开心的。” “沒事,我知他素爱梨花,便想与他一起在这赏雨赏落花,他定会是十分的欢喜。” “颜儿,你可知你已经在这棵树下呆了多久了,如今你日日夜夜在此,不食五谷,人亦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他俯下身,摸着我的发道:“又长了白头发了。当初你离开他,便是因为灵力枯竭,已至垂年,不想被他看到这副残破的身躯,可如今他若天上有知,你又在糟蹋自己的身体,怕也不会喜欢你了。” “真的么?”我将铜镜上的露珠擦去,仔细看了下自己,确实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夙玉见了一定不会喜欢的。 白瑾仙君扶着我起來,因蹲的太久了,腿脚都有些麻木。缓了缓,终于恢复知觉了,他搀着我走进了榻榻米边,凤娃抱着一团干净的衣服过來,我道:“瑾哥哥,你且回去吧。” 他应了声,点点头,其实,我亦知晓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如今,我的心脏都感觉空荡荡了,我唤出一团仙光,对着夙玉的衣服想将之烘干,白光触及铜镜,瞬间被吸了进去,刹那间,那铜镜中便缓缓显现出一副画面。 我手一松,衣服落在榻榻米上,也全然不知,铜镜中光华流转,里面出现了一个英俊的男子,正是夙玉,他面容憔悴,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是正对着铜镜,仿佛在看我一般。 我鼻子一酸,捂住嘴巴,眼泪簌簌而下。他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袍,和我身上的衣袍相仿。他的眼里满是哀伤。 “颜卿,若你拿到铜镜看到这幅画面的话,说明我已经去了,带着这颗死去的心脏。”他摸着自己的左心脏,狠狠覆盖在上面继续说道:“你说你从未爱过我,却给了我那么多幻想,和你在一起是欢乐的,亦是痛苦的。每天的思念,在你的眼里仿佛低到尘埃,到最后,我方知晓,你的心从來都不属于我。” 我在铜镜外面看着他凄凉的神色泪流满面,心再次无可救赎的痛起來,他继续说道:“想必这颗心脏很难再次活过來了吧……今生,我把我全部的爱情和思念都给了你,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但愿來世,永不再爱!” 说完,他轻笑一声,眼眸闭着,迅速划过一行泪,便化作点点星光再次在我面前消失殆尽,他的嘴角挂着的那抹温润的笑,可是在我看來却是那么的悲凉和嘲讽。 我跌跌撞撞倒在榻榻米上,他亲自在我面前消失了,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心脏依然会疼到窒息,我仿佛看到他说最后那句话时那般的决绝。 “但愿來世,永不再爱!嗬!你都将所有的事情都部署好了么?只余我一人每天受尽折磨,來世?嗬?來世?”我忽然一惊,如果形神俱灭的话又岂会有來世。 遂大喜起來,凤娃见我忽然之间又哭又笑,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关心的喊我道:“小花精?你沒事吧,你怎么了?” “凤娃,我感觉夙玉沒死,他一定沒死,他都说了來世不爱我,可即便他不爱我了,只要他活着就好。” “小花精,剔去仙骨后,仙元散尽,是不可能不灰飞烟灭的,更别说來世了。” “不,不,我要去找他,哪怕天涯海角,十殿阎罗,就算翻遍,我也要找到他。” “小花精,你疯了?不,我不要你去。”她张着双手,拦在我面前,我吸了一口气,将她点了穴,放到榻榻米上,对她说道:“找一找或许会有机会的,可是不找,连机会都沒有,你忍心连最后的希翼都不给我么?” 她的眼角渐渐湿润起來,我点了她的睡穴,便出门了。 传说中的十殿阎罗乃至阴之地,六界之内所有已亡故的灵魂均在此报道,这是我第一次來十殿阎罗,里面阴风阵阵,偶尔飘过断肢残魂,还会响起那凄厉的长嚎,这里沒有一丝火光,到处都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忘川河畔长着铺天盖地的红色妖异的彼岸花,传说中的生生世世两不见,有花无叶,有叶无花,我从里面经过的时候,大朵大朵似鲜血一样的彼岸花迅速席卷过來,将我包围,我念着诀,一丝丝细小的火光从我的手心里蔓延,我轻轻一吹,那些彼岸花又自动缩了回去。 都是可怜的人,不管是人也好还是花也罢,我并不想伤害它们。 忘川河幽暗深不见底,河面上阴风怒号,似是野鬼的哭泣。一个带着蓑笠的老者撑着篙干缓缓驶來靠在岸边。 “老人家,可摆渡?” 那老者淡淡的看着我一眼道:“渡只渡已故亡魂,不渡活人。姑娘,这十殿阎罗乃是至阴之地,老朽劝你早些回去吧。” 那老者将船撑在一旁,篙干撑在水里,那原本平静的水面霎时冒出了几个断肢残臂,想要向上爬,老者一甩篙干,将附在上面的断肢残臂挥了下去,对我道:“这忘川河内有着万万千千的孤魂野鬼,他们都是为情所伤的人,心中怨愤,贪慕,都投不了胎,年年日日在此喧嚣,可终究跳了忘川又是岂能回头的呢?” 我总感觉这老者若有若无的似是对我暗指着甚么?那老者见我一脸疑惑,继续道:“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何不放下呢?” 放下?焉能放下?我将他害成那样,如今我过的如此不好,他怎能不來看看,或许会难过,或许会高兴。 “老人家,你在此撑渡,可看到了一个身穿绛红色衣袍的男子从你的船上经过?” “每天來來回回的那么多人,再说魂魄一般都是不穿衣服的。” 我方想到,夙玉去的时候,也只余下一身衣袍。 “那你可看到一名绝色的男子,长得十分好看,他原本是仙界的神仙。” ------------ 第九十五章 红泪偷垂 “老朽渡只渡六界众生,无论是人还是神,來到此地皆是一缕亡魂。姑娘还是莫痴情于此了罢,所谓人死灯灭,活着的时候,为何不知珍惜呢?偏偏死去了,方知悔恨,哎,情之一字呐。” “那老人家,若是形神俱灭的话,可会有游魂到此?”我心里忽然忐忑起來。 “姑娘,你莫要说笑了,若真是形神俱灭,哪有魂魄了呢?不是灰飞烟灭了么?”那老者嗤笑一声,莫名叹了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但也有及个别数,会有一缕魂魄到这忘川河吧。除非身前乃是神这个级别的吧。” 闻听此言,我眼前徒然一亮,道:“老人家,夙玉亦是仙神级别或许会有一缕魂魄到此的,老人家借个渡船如何?” 那老人家摆摆手,正在这时,有一个孤魂游荡到此,面无表情的跳上了老者的渡船,我看着老者开始摆渡起來,心下一急,便道:“老人家,载我一程吧。” 说完,我便直直跳下來了,刚刚碰到那船,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一下子将我弹开,我跌坐在彼岸花旁,心急如焚。 彼岸花开开彼岸,日日思君不见君。 望着那黑通通的忘川水咬着牙便跳了下來。 “老人家,你等等我!”我奋力的向那老者游去,身边的断肢残臂缠着我的身躯,奋力的将我向下拖去,冰凉的水面到处都漂浮着残魂,它们凄厉的悲嚎快要将我的耳膜刺破。 “老朽渡只渡已故亡魂,不渡活人……”那老者的声音似乎越來越远。 绝望、悲凉、急切,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直直将我淹沒。我擦了擦眼泪望着前方无边的黑暗喊道:“夙玉,你在哪儿啊?你看到了么?如今,我过的真的不好,你恨我么?你一定很恨我的吧,快出现來嘲讽我,我就在这里,只要你出來,我任凭你打骂!” 泪湿满面,冰凉的忘川水将我的全身都浸泡着,只余头颅在外奋力的叫喊着。 “夙玉,你出來啊,你这个胆小鬼,害怕了么?难过了么?恨我的话赶紧出來吧,我若走了,就算你化作厉鬼天天在此长嚎亦是沒有用的,我过的比你好,比你开心,我在仙界有白瑾仙君,在修罗界有神月陪伴,你再不出來,到时候我去人间风流给你看,你吃醋了么,你出來求我啊,你求我,我就不要他们,我只要你!” 冰凉黑暗的忘川河依然沒有一丝回应,我依然游啊游,游到每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我知道他喜欢安静,喜欢干净,如今,他肯定会在某一个地方偷偷地望着我吧。 到了最后,我亦是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忘川水,嘴里呛进了一大口忘川水,冰凉无比,我使劲地扣着喉咙,直到猛烈的咳出鲜血來,眼泪不知流了多少,身子渐渐发软,身边的残魂呜咽的哭泣着,似是亦同情我的夙玉,同情我的爱情,到最后,变成我与他们一起嚎啕大哭起來。 “夙玉,你出來吧,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让你难过了……” “夙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求你,出來吧。我的心脏真的好痛啊。” “你说过爱我的,会将我的喜好变成你的喜好,你说我要是开心的话你会陪我一起开心,我要是难过的时候,你也会陪我一起难过,是我将你气走的,是我不对,你爱我,怎么舍得我难过?” “你还是不出來么?你再不出來,我会恨你一辈子,永生永世的恨你……” “我再也不爱你了,我恨你,你这个胆小鬼,只会偷偷躲起來哭,只会无限的对我好,最后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轻易舍去,你怎么这么懦弱,我现在活得比你好,我依然耻笑你,无视你,你难过么?像我一样恨你恨我么?” 我使劲的在忘川里面捣腾着,击起无数的水花,偶尔从水里一摸不知是谁的纤细的手臂,或者头颅,又甩了出去,继续周而复始的寻觅。 凄凄冷冷戚戚,寻寻觅觅,原來想念一个人时,寻找一个人时,连自己都会忘记。身子越來越无力,口中又呛进了一大口忘川水,当我渐渐沉沒下去时,暮然回首,才发现,现在的自己真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沒有了。 不知谁拉了我一把,再次睁眼时,我已经倒在彼岸花中了,我开始猛烈的咳嗽起來,我记得刚刚我呛了那么多的忘川水,我使劲的扣着喉咙,倒在地上,终于将那些忘川水都吐了出來。 摆渡的老者叹了一口气,怜悯道:“孩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各有命,天意难为,忘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我抚摸着我的心脏,眼泪像永远都流不尽似得,可是这里真的好痛呢? “既然他选择死亡來逃避,來忘却这段感情,你又何必不放自己一条生路呢?” 他死了,我的心脏也跟着死呢,他和我许下那么多美好的誓言,可如今,却沒有人再次陪我一起走过。我在梨花树下等了那么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都舍不得怜悯我一下。 我摸着胸前的一撮白发,嗤笑道:“可笑的是如今,竟无人伴我以白头。” 梨花树下,多少时日的等待,忘川河畔,多少年的寻觅,以后,又会有多少个日夜,无人相伴。 他是为爱而死,他都舍不得放自己一条生路,他说,我是他的心脏,他还说,要和我一起永生永世的相爱。 他为我建了那座小屋,前面高山峨峨,绿水迢迢,后面可以一起种满庭的梨花树。 我走过那么多的风景,遇到的那么多的人,想了那么多的心事,唯一不变的依然是心中永远住的那个人,眉目如画,双瞳剪水,唇红齿白,最后,竟痴心于我。 多少时日的想念。最后还是抵不过造化弄人。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 后來,我终于明白,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沒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便早已天塌地陷。 ------------ 卷四:相思白发为君绾?百年人间月月思 ------------ 第九十六章 轮回之地 幽暗的天,雾气弥漫,一阵阴风吹來,发出呜咽之响,彼岸花开的更加艳丽了,薄薄的雾气中,摆渡的老者身影渐渐模糊,他的声音却似从远处飘來,若有若无。 “人间乃六道轮回之地,你不妨去人间吧!或许你会等到转世的他!” 我一怔,站起來了望去,那老者却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 我不知是如何回到人间的,在忘川河寻觅了这么多年,衣服早已破烂,满身狼藉,尽管路上有人指指点点的,我亦不放在心上,我茫然的走啊走啊!早已忘记自己是一位仙神,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夙玉曾经带我去的那间小屋。 几年未回來,如今的这里却依然如走之前的那般清新,唯有不同的是,小屋后院长着几棵粗大的梨花树,人间的梨花不如仙界的梨花四季都开着,如今又是一年冬天,梨树枝桠上光秃秃的枝干,蜿蜒向上,太阳明晃晃的照着眼睛,一阵刺痛。 眼泪便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了下來,夙玉,是你回來了么,我跌跌撞撞的拖着疲惫的身躯向里面跑去。 初晨的阳光总是那般温润,她仰睡在榻榻米上,一袭红色锦衣加身,裙裾歪歪斜斜的落在一边,我走至她的身旁望着她熟睡的脸庞轻轻唤了声:“凤娃!” 她美目徒然睁开,满是惊喜的看着我,一下子从榻榻米上跳了下來,搂住我,眼泪狂流道:“小花精,你一走便是四五年,你可知道道大家都担心死了么!” 我抿着唇,淡淡地敛了眉道:“对不起!”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刚一睁开眼睛,眼泪便落了下來,我记得从前我从來都不是爱哭之人,凤娃双眼亦是通红。 “大家都还好么!” 凤娃嘟着唇道:“不好,你一走,连道别都沒有,神月以为你去了仙界,大闹仙界,差点和王母娘娘再次起战,后來桐华仙尊说,你确实沒有回去,所以才作罢,这几年我们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后來我想到了这里,所以就在这里住了下來,我知道有一天你要是在外面找累了,一定会回來的,毕竟,这是你们曾经说过的要一起生活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问道:“师尊知道夙玉的事情了么!” “桐华仙尊后來知道了,可是他很难过,还好的是白瑾仙君后來会去陪陪师尊!” 凤娃望着我满面疲惫的样子牵着我的手道:“小花精,累了便去歇息吧!先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好好的睡上一觉!” “嗯!” 浴桶内水汽氤氲,我静静地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多年來,凤娃一如以前那般欢脱,这让我又想到了丹灵,吸了吸鼻子我便将全身都埋进了水里。 凤娃忽然叹了口气,道:“小花精,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不释怀呢?” 那忘川河畔摆渡的老者也曾经这样说过,可是夙玉却将我的心一并带走了。 我沐浴完毕,穿了一身素衣,躺在后院的榻榻米上,望着那光秃秃的枝桠发愣,随即素手一挥,灵光点点,那些干枯的枝桠便迅速抽芽长出新的嫩叶,满树的白色花骨朵刹那开放,满园芬芳,长驱直入。 好久都沒有闻到这如此清冷的花香了,它很像是夙玉身上的味道,凤娃走了过來,亦是对着那满园的梨花微微发愣,如今已是寒冬了,一阵疾风吹过,花朵又兀自从枝桠上脱离而下,落在我的手心里,一阵冰凉。 “凤娃,夙玉的那架焦尾琴呢?帮我取來吧!” “那架焦尾琴依然还放在摘星阁呢?小花精,你且等等!” “回去的话,且和他们说声我很好,无需牵挂,也不用特地过來!”顿了顿我又道:“鱼清音呢?她还好么!” “鱼清音在你消失后亦不知去向,如今摘星阁已经空了出來,我时常会回去打扫一番,你不在的日子里,好像连生活都变得无趣了呢?” 她走了么,我低低呢喃了下,随即释然,那个伤心地,每日触景伤情,离开了也好,她需要时间來淡忘这段伤疤。 “小花精,我去了!” 我淡淡点了下头,随即便假寐起來。 这一假寐,在我看來也就是不长的时间,直到鼻尖传來一阵清淡的莲花香,遂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一袭粉色莲花裙,眉目清淡,薄黛未施,算不上倾城绝色,却亦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你是?”我疑惑的开口道。 “上仙,你还认得我么!”她微微一笑,刹那间连百花都为之失色,原來有些人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伸手一变,她的身侧便出现了一张木椅,我敛着眉道:“请坐吧!只是我依然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打过交道的!” 她依言坐下,道了谢,面上依然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上仙,我还记得多年前,你曾在此救过我并且点化我了呢?” 我一惊,心口的名字呼之欲出,惊诧道:“纳兰莲筠!” 不想多年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假小子竟然出落了这般标致可人,竟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纳兰莲筠微微一笑道:“那次还要多谢上仙的点化,所以我才能这么快的归位呢?” “无妨!”我挥了挥手继续道:“你怎么來到这了!” 她淡淡望着满树梨花道:“其实,一则是为了纯粹的感谢,二则,也是桐华仙尊的意思,他知道我与你在人间有过交集,但是他不方面出天庭,遂拜托我在人间找找,我时常会來这里,今日不想上仙已经回來了,遂來此叨扰了!” 我的心里一暖,师尊在天界不方便却依然惦记我,鼻子微微泛着酸,纳兰莲筠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袋,正是我以前留在师尊那边装零嘴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多块梨花酥,泛着可口的光泽,遂拿出一片轻轻吃了起來,可是吃着吃着便落泪了。 “麻烦你,代我像师尊问好,有空我会回去看他的!” “不可!”纳兰莲筠神色忽然凝重起來说道:“上仙,你可千万不能去仙界!” “为甚么,我微微一愣。 ------------ 第九十七章 百年人间 她凝神看着遥远的天际淡淡道:“你也知王母娘娘的,她心机重,三番两次欲置你于死地,你若前往,她一定会找你报仇。当年一战,你的名声已经响彻六界,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依然是对此津津乐道,王母心胸狭隘,怎能咽气?” 我冷哼一声道:“丹灵之仇我亦沒有忘怀,她倒好,不先自己缩起头來,还要找我的茬。”顿了顿我又想起那次,青墨蛇君亦是有份的,便道:“听说那青墨蛇君喜欢你,你是怎么看待他的?” 纳兰莲筠黛眉轻皱,嫣然的身姿缓缓走了两步,荡起一阵清冷的风,又回过头來道:“青墨蛇君乃是王母娘娘阵营内的人,王母娘娘本身就心胸狭窄,她的人又能好到哪去了呢。况且我亦是十分不喜欢他的。” 我淡淡点了点头,青墨蛇君为人阴险,多次对我落井下石,纳兰莲筠不喜欢他,这便是极好的,不然就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我望了望天,此时已快是日暮了,不想时间过得这般快,凤娃日中前去的,算算时辰也快回來了吧。 正想着,便听到凤娃清脆欣喜的声音:“小花精,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來了。” 纳兰莲筠向我作别,我点点头,凤娃正好也进來了,她看着纳兰莲筠对我道:“咦,今日有客人呐?” “凤娃,她是莲花仙子纳兰莲筠,你也认得的。” 凤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欢迎,欢迎,这是要走了么?” 纳兰莲筠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快要到日暮时分了,再不回去,南天门就要关了,到时候旁人起疑可就不好了。” 纳兰莲筠拜别后,凤娃从乾坤袋里抱出一团白色绒毛的狸猫,它见到我便欢快的跳到我的身上來,喵喵的叫了起來。 我心下一喜,忙将它抱到怀里,如今,几年未见,它却长得更加丰腴了。我记得那段失忆难熬,心神俱疲的日子,便是它陪我度过的。 “夙玉。”我轻轻唤了声,将它放到我的颈窝里磨蹭着,心里酸涩无比,这么多年了,我只是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么突兀却却又熟悉的说出口,连自己都微微有些惊讶。 天幕四合,火红的流霞布满了天壁,当日,丹灵便是在这流霞之下渐渐化作灰飞的,现在骤然想起,心里还是会有阵阵窒息的感觉。 我席地而坐,将焦尾琴摆在膝盖上,素手轻轻抚摸着琴身,指尖轻捻琴丝,对着满天星辰弹奏,琴声袅袅,不绝如缕。 以前,我从未弹过琴,偶尔一次听到夙玉弹琴之后,竟不知不觉沉沦进去,有一次,我想自己偷偷弹着试试看,可怎么也弹不出他的那种韵味,如今再次弹奏,才知道,能弹得如此好听的琴声,原來还要融入自己情感,那种情感,叫做思念。 琴声如流泉一般汩汩流泻,婉转动听,却透着一种低沉的悲伤,不知不觉中,只觉得面上一凉,伸手欲擦的时候,一滴晶莹的眼泪直直流了下來,落在琴身上,溅起大片涟漪。 身上一暖,凤娃将那厚厚的披风围在我的身上,叹息道:“天凉了,小花精,你还是回屋子去吧,这么凄凉静寂的夜,这么一首哀婉的曲子,听着,着实让人怪想哭的。” 她吸了吸鼻子,我抬头望着她眼里晶莹的泪珠,抱着她的头道:“傻丫头。” “小花精,你饿么?要不我帮你去做些吃食吧。” “不了。”我摇摇头,我已经很久沒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了,在他走后吧,如今一晃已是整整五年了。 天空的星子格外的亮,薄薄的皓月照拂着大地,周围静悄悄的,一阵寒风吹过,梨花纷纷落下,卷起地上的残瓣,不知这强留的美,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夙玉,在花落之前,你会回來么? 我轻轻抚着衣袍上的褶皱,叹息一声,抱着狸猫便回屋了。 这样一晃,又是好多年过去,日子简单平静,只是这么多年來,我再也沒有微笑过,我想把我最美的笑容呈现给他,不知以后,我还能不能记得该怎么样微笑了。 “小花精,你快來呀。” 凤娃将她手中的树苗抛给我,这是一棵梨花树的苗,每过一年,我便会亲手种下一棵梨花树,我在梨花树上空布置了一层结界,里面仙气氤氲,树苗种下去后,不多时,便长成了,树上花骨朵渐次开放,暗香盈袖。小屋快要被梨花树给淹沒了。从这头看过去,却感觉望不到边。 “凤娃,已经多少棵树了?” 凤娃大致看了下,叉着腰,咧着嘴道:“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有九十好几了呢。” 我一怔,原來快要到百年了,人都说,百年一个轮回,我的夙玉快回來了吧。 “娘亲一一” 一声脆脆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去,却见念玉蹬着肥嘟嘟的小胖腿跑了过來。 我一喜,忙蹲下來将他抱在怀里,念玉是百年前的白色狸猫,我每天都会输送灵力给他,这只猫儿,倒也天赋异禀,回想起这么多年的日子有凤娃和念玉一起陪伴着我,心里的寂寞倒也填补了不少。 我叫他念玉,是想念夙玉的意思。 “哟,这不是我们家念玉么?”凤娃弯唇一笑,伸出两只手道:“來,让二娘抱抱。” 念玉秀眉一横,嘟着丰润的红唇,舞着手臂道:“不知羞,不知羞,凤娃姐姐,你比我才大多少。况且,我的娘亲只有初初一人。”说完,他便在我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凤娃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谁让她过了几百年依然长不大呢。 “初初娘亲可不是你一人的哦,她还是夙玉的呢,不信,你问问你娘亲她更喜欢谁?”凤娃狡黠的对着念玉笑了笑。 念玉皱着小眉头,握紧粉拳道:“初初娘亲当然是念玉一个人的,以前我总是听娘亲一个人的时候在梨花树下叫着夙玉的名字偷偷哭泣,以后等念玉长大了,一定要找夙玉报仇,他总是让娘亲难过。但是念玉是不会让娘亲难过的。所以,娘亲会更爱念玉的。” ------------ 第九十八章 再去忘川 我摸着念玉的头,将下巴磕在他的肩上,微微一笑道:“念玉乖,娘亲当然更爱念玉了。” “娘亲,你可不可以叫我念儿啊?那个坏蛋名字里怎么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字。”念玉嘟着嘴,一脸幽怨。 我不由一怔,想起当初自己帮念玉取这名字时候的场景。 他在一团光晕里微微蜷缩着身子,双眼布满了灵动,他的笑容很温暖,出生便能言语,温润如玉,念玉,当然还有一层我的私心,念玉,怀念夙玉。 “念玉,你又不乖了哦,娘亲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长成温润如玉的公子,你看,娘亲都不高兴了。”凤娃将脸伸过來,一脸狡黠地看着念玉说道。 “那好吧。”念玉又将他细小的胳膊抱住我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道:“念玉乖,娘亲不生气了。” 我亲了他一下,又将念玉递给凤娃道:“凤娃,我有事还要外出一趟,你帮我好好照顾念玉吧。” 念玉死死抱着我的脖子幽怨道:“娘亲又要将念玉丢下么?还是娘亲生念玉的气了?” “沒有沒有,娘亲怎么会生念玉的气呢,娘亲出门有事,念玉乖乖的哦。” 凤娃叹了口气道:“小花精,其实你每年都会去那里等待,这我都知道,可毕竟已经过去快百年了,若要出现,他早就出现了。” 凤娃一句话就戳到了我的痛处,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心里却偏偏有股劲,拗着,我一直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吧。以往每年,你都是一个人去的,來來回回去了近百趟,每次回來,脸都如猪肝色般难看,回來之后必定有数日一人坐着发呆,或者抚琴,有一次你的指尖都磨烂了,鲜血淋漓,你的苦你的痛我都知道,可至少别再一个人独來独往,一个难受哭泣,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念玉伸出软软的小指头,替我轻轻拭去眼泪,轻轻在我脸上呼气道:“娘亲不哭,念玉也陪娘亲一起去。” 我紧泯着双唇,思绪良久,最后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道:“好。不过,念儿你要抓紧娘亲的手,知道么?” 念玉乖乖的点点头。 再次來到忘川。 这里终日阴寒无比,岸边的彼岸花如火如荼的开放着。 念玉好奇地指着那大红色妖冶的彼岸花道:“娘亲,这是什么花呀,长得这般好看,只是居然不长叶子,都说红花需要绿叶衬呢。” “这花,名为彼岸,花开无叶,有叶无花,生生两不见,一千年为一个轮回,传说彼岸花和叶是一对相恋的情侣所化的,名为曼珠和沙华。” “那真的好可怜哦,娘亲,等念玉长大后娶娘亲可好?念玉一定不让娘亲难过。” 我摇摇头道:“傻孩子,你是不能娶娘亲的,因为,我们是名义上的母子呢。” “那念玉可以娶谁?” “嗯……就像凤娃姐姐就可以。” 凤娃听我说她,俏脸霎时一红,羞涩道:“小花精,你莫开我玩笑了,我才不稀罕念玉这种小鬼,我要喜欢也喜欢像白……”她一愣,自知说漏嘴,连忙捂着嘴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 “白瑾仙君?凤娃你莫不是喜欢瑾哥哥吧?” 她的脸至晶莹的耳垂都显现出异样的红色,复而转过身去,蹦蹦跳跳的将手背在身后道:“小花精,讨厌,才不是。” 正说着,便到了忘川河畔,那撑篙的老者见我來了,站起來拿着篙又叹了口气道:“唉,姑娘,你怎么又來了,这百年你已经成为这里的常客了,我都说了,那叫夙玉的孩子沒有來过这里。” 夙玉竟还沒有來过么?已经快百年的时间了,我一震,身子晃了晃,凤娃扶着我道:“如今已经整整九十九年了,他还沒有來过?莫不是?” “不,不会的。”这叫我怎么能够相信。我的脑子一阵晕眩,全身不可歇之的颤抖起來。 我百年坚持不懈的等待,如今梦便这样破碎了么? “俗话说,百年一个轮回,他若是还有一缕魂魄尚在,便应该早就來到此地了,毕竟百年一过,轮回大门便会敞开,那些魂魄便要去投胎了,沒有來到此地的魂魄,便会成为游魂野鬼,生生世世被驱离六道之外,所以,沒有魂魄会愿意永远做游魂野鬼的。” “那可还有何办法知晓魂魄是否尚在人间?” 老者皱眉又想了想道:“除非,去看十殿阎罗的生死薄。不过活人是不能进去的,老朽愿意代劳,你们且在这里等待吧。”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如今这是我最后一丝希望了吧。 “娘亲,不急,念玉说过要找那家伙报仇的,他还沒有向娘亲道歉,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就是就是,小花精,你莫急,待会便自有分晓。” 这场等待漫长又煎熬,当我焦躁不安的时候,那老者终于赶回來了了。 他一脸神色莫名,可是我却异常的焦急和害怕。 凤娃皱着眉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莫要急死人了。” 那生死薄上竟沒有夙玉的名号,其中有两个可能,他是神界至高无上的上神,还有一种可能……便是……” “便是什么?”见他依然吞吞吐吐,我一急,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了些。 那老者叹了口气:“姑娘,你还是节哀吧,那另一种可能便是早已灰飞烟灭,所以生死薄上才沒有名字显现,唉。”他说完,便撑着篙走了。留下一脸伤心欲绝的我。 “便是……灰飞烟灭了么?”我的身子一软,不由的直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颜儿,颜儿?”耳边出现了熟悉的声音,我的脑袋晕晕沉沉,身子亦有些发烫,可那呼喊声却在耳边一直沒有停止过。 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着,手心亦是潮湿一片,我紧紧闭着双眼,久久不愿醒來。 心神俱碎的感觉不过于此,沒有了生存的欲望,如死人一般直挺挺躺在床上,了无声息。 “颜儿,你再不想來,就真的见不到夙玉了,你醒來我就告诉你夙玉在哪里。” 我的心中徒然一震,刹那间便睁开了眼眸,两条清凉的眼泪直直流了下來。 夙玉? ------------ 第九十九章 朝思暮想 “夙玉?夙玉在哪?”我直直从床上爬了起來,一脸希翼的望着白瑾仙君。 念玉坐在白瑾仙君的大腿上道:“小白,你太厉害了,娘亲终于醒了。”说完他便哇的一声直直扑倒在我的怀里。 白瑾仙君抚着额,一脸郁闷的看着念玉道:“念玉,方才你答应我什么了?” 念玉嘟着嘴,望着我道:“娘亲,我帮你找了个爹地。” 白瑾仙君哭笑不得的说道:“念玉,不是帮娘亲找了个爹地,你说错了。” 念玉仰着头,又神思了会便道:“啊,念玉知道了。”说完便甜甜的喊了一声白瑾仙君为爹地。 我望着这两个人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皱眉道:“瑾哥哥,你知道夙玉的下落?” 他将念玉抱在膝盖上,对我说道:“六界中,我们还要一界未曾去找。” “哪一界?” 白瑾仙君沉声道:“那便是沒落的神界。” 以前在东极的时候,我和凤娃曾经谈论过关于神界的事情,那时大概知道,万年前的战乱,几乎让神界全军覆灭,从此神界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是作为神话般的存在一直流传。 “瑾哥哥?你是怎么联想到神界的,神界万年前不是已经再无神邸了么?况且还不知进口呢?” “颜儿,你还记得曾经,琉璃珠出世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十六字真言。五彩神石,飞耀神界,如我出世,天下必患。” 我点了点头,道:“这和神界有何关系,和夙玉又有何关系,况且那琉璃珠不是在修罗玄组身上么?” “关于这点,我倒是问过玄组,他的身躯融合进去之后,那琉璃珠便神奇的消失了,而那十六字真言上不是曾经说过,五彩神石,飞耀神界么?说不定神界还有上神,也说不定,会有上神出手保住了夙玉的元魄呢。” 白瑾仙君这样一说,我心里竟又有些期待起來。或许真如白瑾仙君说的,夙玉真的会这么幸运。 “那好,我们即刻启程吧。”我一喜,连忙拉开被子,准备起床。 白瑾仙君按住我道:“颜儿,你身体有恙,还是先养好身体吧,这事急不得。”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站起身來,拍拍胸脯,一脸担保。 他又将我拉下來,替我掖好被角道:“你自己摸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受了惊,又着了凉,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怎么行。” “可是,夙玉?” “别可是了,难道你要这副样子去找他么?” 我咬咬嘴唇,门忽然被推开了。凤娃端着一碗姜茶过來,我皱着鼻子,瞥过脸去到:“我能不能不要喝这个?” “你不想找你的夙玉了么?” “想。” “那赶紧喝吧,还热乎着呢。” 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嘴里微微泛着苦。 心里却有些期待,夙玉,希望你在神界。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意念支撑我继续活下去。 “睡吧,睡一觉,出一身汗便好了。” 我点点头,快速的闭着眼睛。不知多少时辰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屋子里点着一只蜡烛,昏黄的烛火不安分地跳动着。 凤娃拿着一件披风走至床边小声道:“仙君,天儿凉,披上这披风可好?” 白瑾仙君挥手道:“无碍,我看着颜儿入睡便好,她这些年活得太苦了。” “唉。”凤娃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个碗道:“喝些热汤吧,刚刚熬好了,吃些东西,才有力气继续在这守护。” 白瑾仙君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道:“谢谢。” 看着凤娃一脸幸福的望着白瑾仙君喝下热汤,我低声嘟喃道:“莫非凤娃思春了?这般小鸟依人的模样。” 许是我忽然出声,惊到了他们,白瑾仙君刚刚喝到嘴里的汤汁顿时喷洒了出來,他咳嗽两声道:“颜儿,你忽然之间出声,吓死我了,你方才说什么?谁思春了?” “啊,沒有沒有。”我望着凤娃一脸幽怨,连忙道:“方才是我说的梦话吧。”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摸了摸额头道:“我的烧也退了,要不我们现在动身吧?” 白瑾仙君望着门外微微湛蓝的天道:“还沒有大亮,你再睡会吧。” “我已经睡不着了。”我敛眉,复而又抬起头道:“要不,瑾哥哥你和凤娃先去睡吧,不用在我身旁守护我了。” 话刚说完,白瑾仙君便咳嗽了两声,我一怔,随即拍了拍头,这话可有歧义了,凤娃站在一边面色通红一片,随即一跺脚便跑出了屋子。 白瑾仙君继续咳嗽了两声道:“这丫头,挺好。” “那是自然,我家凤娃可是最善解人意的,当年瑾哥哥你身中噬月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便是我家凤娃衣不解带的在身边伺候你的。” “我知道。”他低垂着眼眸,神色莫名。 “那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白瑾仙君面色一红,随即嗔怒道:“你想哪里去了,凤娃还那么小,什么辜不辜负,净是瞎扯。” “她哪里小了,再过两年凤娃便会长大,该有的都会有,瑾哥哥莫要辜负人家一片深情。” 白瑾仙君面上的红晕更加深了,随即他咬着嘴唇,敛眉,复又抬起头道:“颜儿,我的心意你还不知么?这百年,你不好过,我亦是如此。”刚刚说完,他便叹了一口气,撩了下后袍,出门去了。 我无聊地望着那湛蓝色的天壁上漫天星辰渐渐隐了下去,瑾哥哥,事到如今,我只是不想再次错过夙玉了,这是宿命么?或许是吧。 我在半睡半醒中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早晨,直到日上三竿了,念玉颤颤巍巍地走了进來拉着我的手道:“娘亲,该起床了,你不是还要找夙玉么?等娘亲找到夙玉,念玉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洗漱完毕,穿戴好后,我将满头华发轻轻绾了起來,抱着念玉便出了门。 “小花精你终于起來了?” 凤娃蹦蹦跳跳地跑了过來,牵着我的手,我点点头道:“是时候出发了。” “我想,我们还是先去修罗界吧。” 我一怔,不解道:“为何?” ------------ 第一百章 北辰帝君 面前的六芒星阵散发着夺目的光华,神月,白瑾,玄组,凤娃和念玉站在一旁,气氛略微沉重。 “你们这是作甚?”只是去一去便罢,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刚刚说到生离死别,我的心脏便微微泛酸,念玉抱着我道:“娘亲,我也要去,那神界里面也不知有甚,娘亲一个人,会害怕的。” 我擦了擦眼泪道:“傻孩子,娘亲心里想着你便不怕了,这阵只能传送一人,念玉等娘亲的好消息,念玉不是说要替娘亲报仇的么?所以娘亲一定会找到那个坏人的。” “颜儿,此去吉凶未卜,你一定要小心,万一遇到不可抗力的事情,一定要懂得学会保全自己。” “我懂。”我淡淡敛着眉,遮挡住眼角的泪水。 修罗界的这个传送阵是连接着去神界的通道,玄组说那十六字真言上曾经说过,五彩神石,飞耀神界,想必那颗珠子便是从这里去的,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入口。 我缓缓环视了一下众人,依次道别后,便直接跳入了那传送阵,身后的光芒越來越暗,直到修罗界那边的通道已经全部关闭,我才回过神來望着那前方冗长的甬道,心里似打鼓一般。索性,眼睛一闭,不消半刻时辰,身子徒然一轻,便重重摔落在地上了。 周围仙气浓厚,落花纷飞,我趴在地上,缓缓环视了一下周围,十米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景物。正当我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绣着金丝线的缎面鞋。 随之,我渐渐向上看去,便看到一身绛红色衣袍的英俊男子,面如白玉精雕细琢,唇色斐然宛若情花。身如玉树翩若惊鸿,我的心口徒然一震,这,这不是当初我在扶摇神殿那看见的红衣美少年么?他复活了?他怎么在这?他竟是上神么? 他眉头轻皱的望着我,眼中一片清冷,道:“下方所立何妖?” “梨……花”我心里如打鼓一般,吞吞吐吐道:“美男……你竟复活了?” “大胆!”只听见平地一声惊喝,我的目光徒然一缩,他的背后站着四名仙侍,各个美貌无比,美男左侧的黄衫女子怒目相视,冷喝道:“帝君岂能让你这般戏言,不知尊卑!” 美男清绝的目光骤然一冷,便向身后的仙侍道:“近日,梨花园内可有小妖出世?” 那美貌仙侍掐指一算,毕恭毕敬道:“回帝君,近一百年之内,并无梨花妖出世。” 美男淡淡转身,一挥手,便道:“想來,应是下界小妖偷渡上來,只是我神界有规矩在,沒有规矩,不成方圆,将她拖走吧。” 语毕,便上來两个仙侍,两个人同时拖住我的两只手臂,力气之大,竟让我不能动之分毫,我体内的仙气竟全然用不上。 “等等。”我一急连忙大喊着,我才刚刚來神界,便出师不利,心情着实恼火,这帝君竟薄情至斯么?” 那美男眼中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美眸古井无波,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何事?” 我咽了咽口水道:“帝君,你要怎么处置我?想我一棵小花精,修炼万载也不容易,此次前來,只是想一睹神界光辉,我小花精也就三生有幸了。” 他轻皱着眉头,似是思考着甚么,又道:“神界你也已经看到了,速速下界去吧。” 我额头徒然冒出一层冷汗,方才我以为他是要将我‘处置’了。 正想着,便看到有一神女从远处直直飞來,素白的披帛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美得夺目。临近了我才看见她的真容,身子一怔,眼睛死死盯着她,失声道:“鱼清音?” 她一袭月华长袍,腰间别了一个宽大的束带,盈盈不堪一握,比之以前,似乎更加美艳了。 她亦看到了我,美眸一敛,又似不识我一般,作小鸟依人状撒娇的依偎在美男怀里。 我心中一震,一个欣喜的念头在胸口呼啸而过,难道他是?他是夙玉么?” “北辰,我在前方替你准备好了温泉,可要过去?” 鱼清音叫他北辰?原來不是夙玉,我不由一阵失落。 “当然。”那美男浅浅的对着她笑着,一手揽着她的腰。便准备走。 鱼清音回过头來望着我一眼,又对美男道:“北辰,你先过去吧,过会我再來。” “好。” 美男在四名仙侍的簇拥下便离开了,只剩下一脸木讷的我。 只是我心中的那个答案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肯定,心中夙玉的身影和那美男迅速重合。 我瘫坐在地上抬头望着鱼清音颤抖道:“他是夙玉?” 鱼清音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静起來道:“不是,上仙方才沒听见我叫他北辰么?他不是你的夙玉,是我的北辰,上仙认错了人罢。” “不,清音,你以前也曾经那么喜欢过夙玉,才区区百年,你会移情别念么?” “上仙,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是你看不清眼前罢,你休要多说了。” 说完,她便挥袍飞走了,末了还道:“上仙,你莫要执迷不悟,是劫是缘,自己定夺,莫要在这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的语气中**裸的威胁,我若不离去,便会殃及己身么?还是说,她在害怕甚么? 我迅速从地上爬了起來,尾随其后。 方才我才知晓,那阵居然将我传送到这里的后花园了,园中,各色花朵争相开放,姹紫嫣红,唯素白梨花偏多,自成一个园子。 四名仙侍都被遣了下去,只于鱼清音和那美男一起,一个硕大的温泉池赫赫映入眼眸,池的四周,悬挂着四块长长的白色轻纱,里面撩人的场景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我迅速化作一瓣梨花颤颤巍巍地悬挂在枝头,美男全身的衣服被尽数剥离,身姿越发显得英挺,我心里如打堂鼓一般,猛跳个不停,一边自己心里想着非礼勿视,一边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他的身形和夙玉相仿,三千青丝被他随手幻化的玉簪轻轻挽就,池内被粉白花瓣给铺满了,只余下精壮的上身。 ------------ 第一百零一章 前尘旧怨 鱼清音素手轻轻掬起一捧清水,细细替他擦拭,我撇了撇嘴,内心五味陈杂,是夙玉么?可是观外貌又不甚相像,可是偏偏他给我的感觉又比较莫名,只是,我的夙玉断然不会用那种清冷的眸子望着我的。 “清音,方才那个女孩,你可认识?” 鱼清音愣了下,复又扯着嗓子干笑两声道:“见过,但沒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我一愣,但见那美男复又低敛着眉道:“哦?原來是这样。” 鱼清音点了点头,双手绕过美男的脖子道:“北辰,我们何时成亲?好期待这一天快点到來。”鱼清音眸子里洋溢着幸福,眉眼皆是笑意和希翼。 美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拍了拍她的手道:“快了,这百年,还好有你。” 他们之后说什么我全然不记得了,脑子浑浑噩噩,如果不是夙玉,那夙玉在哪?” 待月上眉梢,我才失神的恢复原形,一路尾随着他们。 很快便來到了一座恢弘的神殿门口,门口站着两名守夜的仙侍,那金光灿灿的匾额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一一紫薇垣。 望着他们彼此搂着对方亲密的进了内殿,我茫然地蹲在地上,紫薇垣内的星星比以往在仙界和人界亮了很多也大了很多,明明是静寂的黑夜,那铜月清冷明亮的光辉偏偏将神界照射的一片通透。 神界之中,仙气浓厚,景色宜人,我跌跌撞撞跑进了后花园,躺在树丫之间,枕着手臂望着那轮满月静静发呆,后花园的花色兼染,唯梨园之内,花色纯白,清风盈袖,一股暗香袭面而來,这样的月夜恰逢弹奏的好时机。 以前在人间的时候,我便是经常对着天空满天星月弹奏,静静诉说着心事。 双手一化,一轮白光显现,那焦尾琴便在月华下凭空幻现。手指抚摸着那冰凉的琴身,指尖轻捻,琴声如月华静静流泻,只有付出感情的人将之融入了进去,便能弹奏出这绝世好音吧。不知不觉中,我竟沉沦了进去。 我闭着眼睛,缓缓勾勒出心中的那副画卷,端坐在枝桠之上,纤纤玉指,卷着月华的温润,静泄流踪。 这首曲子,是他以前爱弹的,此时,他若在,可还能听见么?每次弹琴,便忍不住落泪。 此时静寂的夜,并无半分声响,这时,却有一丝轻踩落叶的细微声音,突兀的传进了耳朵。 琴声戛然而止,我还沒有來得及反应,便看到一抹绛色衣袍缓缓进入了视线。刹那间,我迅速化作了一瓣梨花镶嵌在那纯白之中。 他缓缓回过头,淡淡的银色月华笼罩全身,一声绛红色衣袍将他的身姿勾勒的越发出众,他的目光如水,那样的淡雅,只是目及那悬挂在枝桠中间的焦尾琴,目光猛然一缩,露出少有的情绪呢喃道:“扶摇?” 我躲在梨花瓣中,他的表情看得十分真切。他正是我今日撞见的那位美男,不,应该叫他紫薇垣大帝。他如玉的面目上露出少有的柔情,望着那琴微微有些发愣,与之前见过那副清冷的模样亦有所不同。 扶摇?是那位扶摇神尊么?我的心里微微有些羡慕和敬崇,我还在东极时,便曾听凤娃说过扶摇神尊是神界的最后一位神邸,也是她拯救了天道,想起当初中天紫薇垣大帝在扶摇神殿的至死等待,我的心里亦有些感动。 凝神许久之后,紫薇垣大帝将那焦尾琴抱在怀里,像是亲昵的爱人一般,我在树上抖了抖,那是我的琴呐,又是驻足良久,似是沒有等到归來人一般,他缓缓环视了一下周围,深情款款,敛眉道:“扶摇,是你回來么?近万年了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 我望着他对着空气的告白,心里莫名的压抑的很,回过神來,便见他抱着琴匆匆离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又化作了人形跌坐在树丫中间,望着他离去时萧瑟的背影,撇撇嘴,你想你的扶摇,告你的白,可是,为何也将我的琴带走了呢?那是夙玉留给我的唯一的想念。 微微敛了眉,复又望着铜月叹了一口气,这时,肩膀上忽然搭着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我一愣,心里发着凉,冷汗涔涔。 身后便传來一阵淡漠的声音:“上仙,不想你竟是如此好雅兴,难道午时小神和你说的话,你竟全忘了么?” 我迅速转过身來,鱼清音清冷的眼神望着我,带着些许悲天悯人,我被她看得不自在,便道:“鱼小仙,你这是何意。” 她高傲的仰起头颅道:“我叫你一声上仙,是看在以往的份子上,可如今,你还以为我是百年前任人欺凌的鱼小仙么?” “你这是何意?百年前,谁又欺辱你了?” 她目光徒然一变,在月华下竟让人感觉丝丝心惊,我退后一步,背抵在梨花树上,震落了一树芳华。她却步步紧逼。 “百年前,你同我抢夙玉,百年后,我成神了,你又上來和我抢北辰,百年前的那场全鱼夜宴,想必,上仙,还记得吧。”顿了顿,她微微眯起星眸道:“上仙晓我是只鱼精,做满桌的鱼,來刺激我,警告我么?我依然记得那次,同类被摆满了桌的场景,那样的触目惊心,现在想來,依然反胃的紧。” 她一只手撑着树干,继续说道:“那时的感受,上仙,可知晓么?” 我敛了眉,道:“那次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尽管煮了满桌的全鱼宴,尽管我之后又单独替鱼清音做了几样小菜,可这件事终究是我的错,我知她是鱼精,依然在她面前做满桌的鱼宴。现在想來,当时太幼稚了。 “嗬。”她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现在才感到抱歉了么?对了,有件事,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森然的冷笑,在月华的衬托下,却让人感觉越发的妖异。 我一愣,惊愕地望着她道:“什么事?” 她绝美的容颜缓缓靠近我,在我耳边呵气如兰,轻轻呢喃,我的身子却徒然大震起來,身体颤抖的不可抑制。 ------------ 第一百零二章 化妖池水 “你知道么?百年前,王母娘娘为何会突然來到挽月轩,为何又偏偏在夙玉走之后不久?那应该归功于我呀。”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那么诡异,我胸口一震,喉咙一甜,血液直直从嘴里喷洒了出來。 “鱼清音,你好狠,原來从來到尾都是你的把戏,原來,你才是直接害死了丹灵的凶手,你连夙玉都骗过了,你的心到底是怎样长的!”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双目喷火的看着她,银牙咬的咯咯直响。 她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一股暗力直直袭了过來,面容扭曲的看着我道:“那又怎么样,爱情,本來便是足以让人疯狂的,怪只怪你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我的夙玉,我的北辰,你再也抢不走了。” “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嗯?”她鲜红的嘴唇轻轻上扬,如邪魅的妖精一般,继续说道:“你以为,当我说出了这么多年來隐藏在我心底的秘密,你还能活得了么?上仙?” 刚说完,我便觉得一股神力直直牵制了我,令我动弹不得。 她又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将素手扬至唇间,轻轻吹了一口气,淡淡望了我一眼道:“如今,我已经是神界的神邸了,紧凭你一个仙人能奈我何,你以为,我这百年是怎么样度过的,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这心脏便十分的不安稳。” 我恨恨的看着她,只问了一句:“紫薇垣大帝是不是就是夙玉?不然,这百年,你又如何会勾搭上他?” 她将我扔到了云头上,驾云便直直向南方飞去,我一惊,连忙道:“鱼清音,你到底要作甚么?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嗬!”又是一阵冷哼,她继续道:“后悔?从我化形成功之后,懂得感情之后,我便再也沒有做过任何后悔的事情,我的生命都是夙玉给的。所以,为了得到他,我也在所不惜!” “你有沒有想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顿了顿,我看着周遭陌生的场景,心里一凉,忙道:“你究竟要作甚?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你现在才反应过來么?上仙,人人都称道你聪明过人,不想,也只是如此,这里是极南之地,离紫薇垣已经很远了,在这里将你灭口,也无人知晓。” 她将我带到一个咕噜咕噜冒着森森寒气的池子边,那池子里的水幽暗深红,池子旁遭摆放着一个一人高大的褐色石头,石头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一一化妖池。 早年,便听闻化妖池有多么的厉害,它能生生让妖落到一个形神俱灭的下场,其死亡过程更加残忍不堪,那化妖池的水,会从你的毛孔渗透进去,将你的身体发肤慢慢消融,融化成这满池的幽暗。 看这池子里的幽暗程度,恐怕这便是个万人坑一样的存在了。 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额间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向外冒,心脏如擂鼓一般,咚咚一一咚咚,节奏狂乱不已。 “上仙,你好好享受吧。”她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望着我,可偏偏那深沉的眸子里,愤恨野火一般燎原不止。 “慢着!”我闭着双眼,强自冷静下來,复又睁开眼睛看着她道:“我在临死前,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是在拖延时间么?”她愣了一下,星眸微微眯着。一脸深沉地望着我。 “就一个问題,我就死而无憾了。紫薇垣大帝到底是不是夙玉?” 她的神色明显有那么瞬间的慌乱,复又狠狠的将我推了下去。 我嘴角噙笑,答案竟是这样么?她的每一个神色都被我死死看在眼里,包括末了,她最后神色之中最后瞬间的慌乱。我一共问过她两次,每一次她的神色都有明显的慌乱。 鱼清音,你消失百年,原來是在这里,正因为他是夙玉,所以你才一直沒有离开他,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因为在乎,所以才在别人提到夙玉时,神色会那么慌乱。 可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來到神界还未满一天,我便要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匿迹了,假如北辰你便是夙玉,那么现在,可有一丝心痛? 我闭上双眼,任那暗红的池水渐渐漫过我的头顶,暗红的水中,咕噜咕噜冒着泡,待我沉下去之后,鱼清音才满意的拍着手离开了。 那冒着森森寒气的池水从我的毛孔里渐渐渗透进去,原來传说竟是真的。我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体内的生命元气在迅速的抽离身体。奈何身体被束缚,动弹不得,直至后來,最后一次意识也渐渐沉睡了过去。 此时,我并不知晓胸前的玉质璎珞圈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包裹着我的身体,不再受到侵蚀。 再次醒來,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我剧烈地咳嗽起來,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那呛在胸口的沉闷的气息终于吐了出來。全身剧痛,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突兀的出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的声音,似乎又让我回到了失忆岁月,那时,濒临死境。面貌有如垂暮之年。我想抬起手,摸摸自己容颜,竟也使不上半分气力。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名年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着一身褐色衣袍,面貌祥和,俊美如斯,腰间别着一枚紫玉,下穿着一双黑色缎面鞋,一副平常的男子打扮,偏偏又将他那如玉树般英挺的身姿勾勒出來。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玉碗,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來。我动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偏偏一动,那排山倒海的痛感便从骨子里迅速逆袭而上,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他将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又将我慢慢扶起,靠在床上。又将药碗拿起來。 我扯着嘴皮,干咳两声,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不知为何跌落了化妖池,本來我打从那经过并沒有发现,恰巧,不知何故,那化妖池内竟显现出奇异的光芒,我匆匆下了云头,施法后,才知晓你掉落化妖池了。” 我目光一缩,是了,当日是鱼清音亲手将我打落化妖池的,我焉能忘记,她还害死了丹灵。 “多谢恩人相救,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 第一百零三章 怀夙婆婆 “我……”他干咳两声,又道:“姑娘唤我玉清即可。” 我喃喃道:“玉清?”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跑來一个长相清秀,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脸童真的女孩,她拿了一个大红色的喜帖,对玉清道:“帝君,中天紫微垣大帝派人送來了喜帖。” “喜帖?”我一震,目光死死盯着那红色的帖子看,那小丫头见我醒了,连忙坐到床边欣喜道:“婆婆,你醒了?” 婆婆?我心里一颤,忍痛颤抖地伸起手,摸着自己的面容,泪水簌簌而下。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了么? 那女娃见我摸着自己的容颜,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便关切的问道:“婆婆,你怎么了?” 南极长生大帝连忙低喝道:“出去!” 我摇摇头道:“别吓着孩子了,我沒事。” 女娃吐了吐舌头,便跑了出去。 “若我猜的不错,恩人便是南极长生大帝吧?”我抬着头望他,北极以南,若称帝君的话,也只有能和北极紫薇垣大帝相媲美的南极长生大帝了。 “不管怎么样说,我都要谢谢你。” 他敛了眉,又徐徐叹了一口气道:“无碍,只是何人竟暗算姑娘,使你落到这步田地。” 我渐渐回想起來,从一开始,这便是命中注定的么?一步错,步步错,这个故事从清晨一直说到月转星移,其中多次我都失声痛哭。 南极长生大帝美眸望着我,赞叹道:“身居神界千载,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子。” 我摇摇头,道:“如今自己已经是这副残样了,百年前,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远离了他,可也同时是害了他,百年后,又再次让我面临这样的选择,帝君,你可知,我的心真的很痛啊。” 他递给我一方绣帕,我接过去擦了擦眼泪,南极长生大帝道:“如今已经百年过去,那百年前的错误,你可要再犯?” 我吸了吸鼻子,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道:“不会了,有时候,能远远望着他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帝君,你可能帮助我?我想去他的身边,纵使不能和他坦诚相爱,可如今,即便看着他也是幸福的。” “那北辰身边的女子叫鱼清音,对吧,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若再去,被她发现了可怎生是好?” “如今,她恐怕早已认为我已经死了,我这副模样,怕是连我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她又怎会认得。” “也好。姑娘早日歇息吧。” 我敛了眉,只觉得连四肢百骸都渐渐失去了力气,长生大帝将我的被角掖好之后,便离开了。 我侧躺在一旁,眼泪流进了脖子里,冰凉冰凉的,满眼都是那醒目的红字。北极紫薇垣帝君将于立春时节正式迎娶鱼清音。等了百年,竟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一片伤心泪斑斑。 匆匆几日过去,我的身子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花曜便带我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花曜便是那日叫我婆婆的女娃。我见那院前也有一园梨花树,便好奇道:“花曜,为何无论是仙界还是神界,都可看到大片大片的梨花林,难道所有上神都偏爱梨花么?” 一提到这些琐碎的问題,花曜便叽叽喳喳像只小鸟雀一样说个不停,她说了大半天我才知晓,原來是神界的上神扶摇神尊偏爱梨花,她最后拯救了天道,自己却死了,为纪念扶摇神尊,无论是天界的仙人还是神界的神邸,都必须种满园的梨花來缅怀扶摇神尊。 我点点头,不想这里还有这样一个缘故。 “婆婆,你真的要去中天紫微垣大帝那里么?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万一她以后还会害你可怎么办?” 我浅浅一笑,拍拍她的手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花曜,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一味的躲避,它就不会发生了。” 望着花曜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庞,我又想起了凤娃和念玉了,不知她们现在过得如何?是否也想我了呢。 离夙玉和鱼清音的婚礼时间已经越來越近了,算算日子,我在南极长生大帝府上已经住了快两个月了,我的身体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天,我刚刚起床,便见南极长生大帝和花曜坐在石桌两侧正在对弈。 花曜看到我來了,连忙跑了过來,拉着我的手臂道:“婆婆,今日,起的到早。” 我摸摸她的头,走至长生大帝身边道:“帝君,这两个月多谢你和花曜的照顾,只是再次叨扰下去,多有不便,我,我是來向你辞行的。” 南极长生大帝沉默了会便道:“你就打算这样过去么?” 我一愣,便听他又道:“颜初,还是我送你去吧,或许他看在我的面上会给你在那里谋得一份差事。是劫是缘,造化如何,皆看你自己了。” 我点点头道:“多谢帝君,此次前去,我也将名字也换了吧,万一露馅了连累帝君的一番美意可不好。”想了一下,我便道:“唤我怀夙吧,怀夙便好。” 怀夙,念玉,怀念夙玉。 我的心里莫名一颤,遂想到要再次见到夙玉了,内心多少有些激动和忐忑。我的夙玉即便他的容貌改变了又如何,在我眼里,他依然还是夙玉。 南极长生大帝也曾和我说过紫薇垣大帝乃百年前归位,这样想來,我的内心,便更加肯定了。 “也好,怀夙,我们走吧。” “帝君,我也想送婆婆过去。”花曜仰起小脸,一脸希翼,随即长生大帝便点了点头。 我将面纱遮好后,便同长生大帝一起驾云前去。 再次來到紫薇垣,心情却异常的平静,鱼清音站在院子里,指使仙侍们正在整理院子。见我们來了,微微有些惊讶,可那眉宇间的幸福却深深刺痛了我的眼。 鱼清音莲步轻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道:“帝君万福,只是今日前來?” 南极帝君背着手,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冷厉道:“本尊前來找北辰星君,怎么,不请我进去么?” 鱼清音缓缓环视了一下我们三人,目及我处,微微一愣,我亦平静的看着她,眸中古井无波,并非不恨,只是恨多了,便学会了隐藏。 ------------ 第一百零四章 梨花香引 院子的格局布置的比较清雅,沒有那种恢弘的气势,鱼清音带领我们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偏殿停了下來。 “帝君,北辰星君便在里面,请进。”她弯腰做了辑,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长生大帝点点头,敲了敲门,门内传來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请进。” 我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长生大帝拍了拍我的肩,向我点点头。我敛眉平复了下心情。 门‘吱嘎’一声,便打开來,逆光看去,我微微眯着双眼,目及他,神思不由一震,紫薇垣帝君搁下笔,浅浅一笑,红唇绽开,道:“今日,我料定有大贵人前來,不想竟是长生大帝造访,來,请坐。” 他双指一弹,白光闪过,两侧便出现了四张红木椅子,长生大帝和花曜坐在一起,我尴尬的坐在紫薇大帝身侧,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我恍惚间又似回到了在摘星阁的日子,目光一窒,直到长生大帝咳嗽了一声我才将目光收回,只是面颊上微微泛红,还好带着面纱。 “近日接到喜帖,方知紫薇老弟要成亲了,先來道声喜。” 紫薇垣大帝微微掬着手,点头一笑而至。虽然面上是愉悦的,但在我看來却并沒有多开心的样子。 “紫薇老弟,我本想着,这辈子或许你心里都念着扶摇一人呢?” 我的呼吸一窒,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长生大帝居然说出了扶摇,在神界这么多月数,我早已听闻,当年紫薇垣大帝爱慕扶摇神尊的种种。 果然,紫薇垣大帝听闻扶摇的名字,身形一怔,目光无焦距,似是在回想什么,我亦知道他在扶摇殿的等待又怎只千年,可是心里同时又涌上了一层疑问。 若在扶摇神殿神魂寂灭的红衣美少年便是夙玉的话,那在仙界的夙玉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我找错人了么? 可是内心却又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就是夙玉,一定是的,我宁愿他还活在我的身侧,也不愿接受这个世界上再也沒有他的踪迹的事实。 “清音对我有恩。”紫薇垣大帝略带沉重的呼吸仿佛近在耳边,一句话便说出了他所有的感情思想。 “可是,恩情并不代表是爱情啊?”我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 正在这时,门‘吱嘎’一声,便又开了,鱼清音端着一只紫砂壶和四个小杯子过來,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喝点茶,暖暖身子。” 当她将茶端到我的身侧时,深深地瞥了我一眼,复又出去了,我咽了咽口水,胡乱的抓起茶杯便喝了起來。 方才,被她听到了,以后,或许会向恨‘颜初’那样恨我吧,尽管在她眼里,颜初已经死了,可任何阻挡她达到目的的人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想着,许是喝的太急了,我一个猛呛,差点将茶水喷洒出來。 “婆婆,你慢点。”身侧传來一个好听的男声,我微微一震,恍惚间回过头去,仿佛看到夙玉在说,颜卿,你慢点,但是他的那声婆婆还是将我拉回了现实。 “谢谢帝君关心。”简单的一句话,便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抵至我的面纱边,我一慌乱,忙低头道:“帝君,你要做甚么?” 他浅浅一笑,收敛了指尖的白光,我尴尬的摸着方才被水打湿的面纱,原來,他是替我烘干面纱呢,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婆婆方才说恩情并不代表爱情,其实,我爱的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可是,我却不能让爱我的人为我难过,婆婆,你知道么?要不是清音,百年前,我便已经死了,所以成亲,也只是满足她的心愿而已。” “百年前?”我喃喃道,他若还记得百年前的事情,为何又会忘记了我,那次,我初來神界,便掉落了他的后花园内,那时,我的容颜未有一丝改变啊,夙玉又怎会忘记了我? “嗯,百年前,我还模模糊糊的记得,在天界和王母玉帝在大战后,后來被逼进了诛仙阵,受到重伤,是清音剜心救了我一命,也是她沒日沒夜的照顾,才有了今天的我,沒有了她便沒有我。”他低垂着眼眸渐渐陷入了思绪。 我愣愣的想起了当初救他时,那种剜心的痛苦,还有那沒日沒夜的失忆岁月,万川河里冰冷刺骨的水以及百年人间的等待,原來在他眼里,都成就了鱼清音的痴情,手一个颤抖,握着的白玉杯便应声落地而碎。 “婆婆?”花曜从红木椅上下來,跑过來抓住我的冰凉的手道:“婆婆,你怎么了?” 我干笑一声,转向她,背对着紫薇仙君,一行眼泪迅速落了下來。 “婆婆老了,手凉沒拿稳。”随后我又回过身來抱歉的像紫薇垣大帝笑了笑。 “婆婆无碍便好。”紫薇垣大帝双手一挥,那地上的碎片全都消失不见,而桌案上又多了一只崭新的茶杯,和原來的分毫无差,破镜也能重圆么?” 我掀开茶杯,淡淡的清香长驱直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梨花茶甚好,不想帝君也如此喜爱。” “我爱梨花便如同爱她一般,从未有过改变。”他温润一笑,敛眉拿起茶杯轻泯了一口。 南极长生大帝微微叹息一口气道:“紫薇老弟,你可还记得仙界有个梨花仙子,名唤颜初。” 听南极长生大帝如是说,我的呼吸一紧,心内五味陈杂,转而看向紫薇垣大帝,夙玉,你还记得我么?我就是你说要生生世世的颜初啊。 他露出迷茫的表情,望着长生大帝道:“颜初?梨花仙子?我不记得,玉清,我可认识她?” 他说的那样的真诚,不像是作假,我的内心剧痛,喉咙一甜,嘴里泛着淡淡的腥味,转而又咬着牙将血又咽了下去。 那段痛苦的失忆岁月,我忘记了所有的人,包括我尊敬的,爱我的,疼我的,我恨的人,可唯独只记得有一个叫夙玉的狸猫,曾经许我生生世世的长爱,后來,无论多么艰辛,只要想到这句话,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如今,他说,不记得了。 ------------ 第一百零五章 一脉幽思 书房内,几株梨花**在桌案上的青瓷瓶中,暗香悠然,长生大帝敛眉轻泯了一口茶道:“其实……” “其实只要帝君你愿意,只要你开心,恩情也好,爱情也罢。”我淡淡应了声,敛眉绞着手,想必长生大帝该懂得我的意思。 不记得了,强求又有何用呢? “紫薇老弟,想必这喜日也是越來越近了,殿内就清音姑娘一个人指导,怕是忙不过來,若不嫌弃,我将怀夙婆婆引荐给你。” “那倒是麻烦帝君了。”紫薇垣大帝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随即想到了什么便道:“只是方才,帝君为何和我提起仙界的梨花仙子颜初,我和她莫不是有什么渊源不成?” “哦,那倒沒甚,颜初仙子是我的好友,我就随口问问而已。” 我沉默的坐在椅上,静静听他们说着话,眼看,已是午时了,长生大帝站起身來,背着手道:“时间不早了,紫薇老弟请留步,我是时候回去了。” “帝君不在这里用午膳么?” “不了。”长生大帝见我依然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回过头來道:“婆婆,你出來送送我吧,今日一别,还有一个月才能相见呢。” 他这么一叫,我连忙回过神來,尴尬的应了声。 紫薇垣外,南极长生大帝身坐在白鹿上,花曜坐在他身前,我站在白鹿的身侧淡淡看了眼长生大帝道:“方才,多谢帝君了。” “姑娘唤我玉清即可。”午时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眼间,甚是温暖。 他淡淡一笑,又从怀里拿出了一瓶丹药递给我道:“姑娘,这是一瓶复颜丹,里面有一粒白色丹丸,十粒红色丹丸,白色丹丸乃我提炼的精纯,食之一颗,容貌皆复,毫无疤痕。红色丹丸,可在你应急时,食之一粒,容貌暂复,索性的是,这些丹药并无害处。在这里,你的灵力不如人家,切记,万事不可骄躁。” 我双手捧着那白玉瓶,心里满满的感动,双膝一跪,长生大帝袖袍轻挥,将我扶起,我擦了擦眼泪道:“多谢帝君。” “别叫我帝君了,叫我玉清吧。” “这怎么可以,帝君对我有恩,我怎能直呼帝君名讳。” “怀夙,有些事别太执着,若能放下便放下吧。”他浅浅一叹,便驾鹿离去。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片深思,该放下的便放下么?兴许会吧。我浅叹一声。 正准备转身,冷不防的差点撞上一个人,鱼清音一直站在我的背后么?我的背后突兀的冒出一层冷汗。 “婆婆,走吧,好吃午饭了。”她过來搀扶着我,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和几个月前那欲置我于死地时阴森诡异的笑容截然不同。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原來有时候,人真的是很善变呢。 庭院内,紫薇帝君一身绛红色衣袍背对着手站在那里,许是听见身后的响动,暮然回首。 鱼清音亲切的拉着我的手道:“北辰,我把婆婆带过來了,我们和婆婆一起吃饭吧。” 鱼清音为我拉开座位,道:“婆婆,入座吧。” “不了,老身还是到下面和丫头们一起吃吧。”我淡淡低着头道。 “婆婆,你不要见怪,清音亦是一片好心,你就过來吧。”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身后,沒有了平日帝君的清冷和威严,双手搂着我的肩,一股清淡的梨花香长驱直入。我的身子徒然紧绷起來。 这么多年了,这熟悉的味道竟一点也沒有改变。 “婆婆,你不要紧张,我和北辰都是比较好相处的。”鱼清音淡淡看了我一眼,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被紫薇帝君拉到饭桌上,思绪久久不能回转,离别后,是横亘了百年之间沟壑,他是帝君,我只是一个老婆婆,如今还能和他坐在同一个饭桌上,想谈甚欢。 “婆婆,将面纱摘掉吧。不然怎么吃饭?”鱼清音拿着玉箸替我夹了菜,一脸关心道。 我将玉箸放下來,左手轻轻抵至面纱,那里有一个可怕的疤痕,是在化妖池被鱼清音打落下去留下的,右脸只是稍微轻一点。 “无碍。”再次拿起玉箸干扒了两口饭,鱼清音又再次给紫薇大帝夹了菜,紫薇帝君报之一笑。 夙玉啊夙玉,如今,看你这么幸福,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打搅你了。 这样想着,心里一酸,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修长的手指,他手里拿着玉箸,夹了可口的菜便向我碗里放。 抬头看去,他向我浅浅一笑道:“婆婆吃吧,多吃点。” 我好想听他再叫一声,颜卿。 “北辰,我也要一一”鱼清音微微蹙着眉,鼻翼翕动,将碗推到紫薇帝君前。 “乖,别闹了。”紫薇帝君无奈的看着鱼清音,我依旧低着头扒饭。 乖,颜卿,别闹了,他曾经也这么溺爱过我。 可我给他带來的唯有伤痕。 迅速将碗里的饭扒完,低头道:“帝君慢吃。”便迅速的离开了。身后似乎传來鱼清音若有若无的声音,她说:“婆婆真是个怪人呢。” 一口气走进了后院,蹲在地上猛吸了一口气,实至如今,再次看到你们在一起,这里还是很痛呢。 我摸着心脏,感受它的跳动和温度,曾有多次,在生生死死之间徘徊,也曾有多次,它,为你痛过,这里的心脏,还有一半留在你的身体里呢。我为你痛了百年,之间未曾有一天有过笑容,都说心连心,可是你,竟沒有丝毫难过么? 想起你们恩爱的样子,想起从前那般温润如玉的郎君,他说的曾经要和我生生世世,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可一转眼,时间变了,岁月悠悠,最后,只余下我一人慢慢浅尝曾经他也受过的痛。 今日再次相见,却不能叫你一声夙玉,心脏所承受的痛楚如拉锯一般将我分割的鲜血淋漓,那些细枝末节的年少爱情,都随风散了么? 我捂着心脏,额间开始出现了涔涔冷汗,心中一窒,不知为何,那痛感像是排山倒海一样侵袭而來。 正在这时,前殿内却徒生异变。 ------------ 第一百零六章 宴会邀约 如今,距离紫薇大帝归位已经整整百年了,灵宝天尊发出邀请函,为紫薇帝君的归位而隆重庆祝,各路神仙皆受到邀请,宴会,三天后正式举行。 我抚着胸口,感觉那痛感慢慢的退却后,弯腰喘着粗气,正在这时看到鱼清音搀扶着紫薇大帝进了内殿,我倏地便站起來,跑了过去,心情紧张无比,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鱼清音看到我,向我打了声招呼。 “帝君,这是怎么了?”为掩饰自己的焦急,我平复了下心情说道。 “这百年,断断续续,帝君不知何故心脏便会疼痛难忍。” 这百年,他竟也会心痛?我一怔,双手无力的垂下,是因为我的缘故么?还是我的难过和心痛他都能感同身受? “婆婆,我无事。”紫薇帝君回过头來,虚弱的笑了笑,我见他满头冷汗,嘴唇发白,心中一痛,他忽然又闷哼一声。我连忙深呼了一口气,前去扶住他。 “北辰,这些日子,你的疼痛病似乎更加严重了。”鱼清音微微叹息一声,便将他扶到内室。许是痛得晕过去了,他紧紧闭着双眼。额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向下流着。 “婆婆,你替我照顾一下北辰,我去去就來。” 我双眼紧紧盯着他的脸,细心用绣帕为他将汗珠擦拭,白色的绣帕轻轻扫过他的脸颊,不知何故,他却忽然抓着我的手断断续续梦呓着:“颜卿,颜卿……” 我一惊,猛地站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方才说什么,颜卿?他不是都不记得的了么?我想努力的平复心情,可是心脏跳动的很厉害,身后的竹椅在我不小心的后退下,‘唰’的一声,便翻地了。 他皱着眉头,握着我的手更加紧了,我心在滴血,面上淌泪,夙玉,我还在心痛,离你这么近,你也一定很难过吧。 我使劲的掰开他的手,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转而又擦了擦眼泪,便准备离去。 不知何时,鱼清音竟站在我的身后,手里端着一碗清水,目沉如水的盯着我看。 “清音姑娘……你來了……” “婆婆,你在哭什么?”她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我不安的地看了她一眼,复又敛眉道:“沒甚么,老身见帝君难过的紧,心里难免会有些难过。” “是感同身受吧。”她的目光直直逼视着我,我的心里一个咯噔,她发现了什么麽? “清音姑娘说笑了。” “颜初,我知道是你,你的命还真大。” 我强迫自己正视着她,敛去了内心的不安,平静道:“你这么说,恐是折煞老身了,老身长你几辈,换句话说,你唤我声婆婆也不为过,况且帝君也唤我婆婆呢,我在玉清身边呆了近万年,你一个小小的仙人,來到神界不过区区百年,竟如此不知礼数么?” 越说到最后我心里的火焰越是蹭蹭上涨,鱼清音见我满是自信,言语又颇为严厉,忙道歉道:“看來是清音搞错了,望婆婆恕罪。” 我冷哼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碗,将紫薇帝君扶起來,靠在我的怀里。 “你去忙别的吧,好歹老身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下次言语请你自己掂量掂量。” 她淡淡应了声,便下去了。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颊,指尖轻触,却终究沒有抚摸上去,时隔百年,再次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心里满满的激动,胸前的玉质璎珞圈散发出白色的光晕将他包裹,我忽然想起长生大帝曾经说过救我时那白色的浅晕,想必便是这玉质璎珞圈了。 我细细打量着,这玉质璎珞圈通体白玉,平日里并无甚特别之处,只是每次我遇险它都会自己散发能量來保护我,这到底为何物?竟如此神奇? 白光消失后,紫薇帝君脸色也渐渐红润起來,身体亦无之前的冰冷颤栗,我用玉勺喂了他一口清淡的梨花茶,便见他幽幽醒转过來。 “帝君,感觉好点了么?” 他一睁眼,见是我,微微一笑,向我点点头道:“婆婆,我好多了,多谢婆婆相救。” 我摆摆手道:“其实,我什么都沒有做。”我又将脖子上的玉质璎珞圈脱了下來,这原先便是夙玉赠与我的,现在,既然这璎珞圈能够缓解他的心疼病,还不如给他呢。 “是这圈璎珞救了你。”我看着他淡然一笑,将它递给他道:“帝君心口疼,这璎珞圈尚且能治愈些,缓解一下,帝君,老身将这圈赠送于你。” 他看了眼璎珞圈,连忙推脱道:“婆婆一直佩戴的东西,可想而知,定是极为重要的,我怎么能收呢。” 我轻笑一声,将玉璎珞放于他的手心道:“这东西不足为奇,婆婆那里还有呢,给你便带着吧。” 他一喜,露出少有的孩子般的笑容道:“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多谢婆婆了。” 即使他归位后,也只是十七岁少年的模样,少了份平日里帝君的清冷模样,多了份邻家少年的阳光气息。 “只是,别轻易示人。”我淡淡一笑,怜爱的望着他。 “为甚?”他露出迷茫的样子继续道:“清音也不能么?” “自然,婆婆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视若珍宝,万一人家觊觎,都來要,婆婆又有几个能分给她们呢?对吧。” “这倒也是。”他点点头,一如以往的温润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皱着眉叹了口气道:“婆婆,近百年來,我这心口的疼痛毛病愈加频繁起來,也不知何故,总是感觉丢了什么东西。” 我一惊,难道这是他记忆快要恢复的状况么?他所说的忘掉重要的东西,是指丢失的那部分关于我的记忆么? “不过沒关系了,以后有了婆婆的玉璎珞,想必,我这心痛病一定会好的很快的。” “帝君。”我忽然很想晓得,他若知晓了往事,会不会原谅我。 “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挑,竟带着几许诱惑之力,我抬头,落入他温润的眸子里,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遂又紧泯嘴唇,垂首敛眉。 ------------ 第一百零七章 月影神踪 “婆婆,有何事,不妨直说。”他清澈的瞳眸里,倒映着我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我想住进你的瞳仁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许是这样睁着眼看久了,眼睛微微泛着涩。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用指腹磨蹭着我的肌肤,一滴泪水落下來,打湿了他的手背。 我猛然惊醒,瞥过头去,歉然道:“让帝君见笑了。” “婆婆想起了往事么?”他淡淡叹了口气道:“可我好像还忘记了些什么事,想回忆起來,可每次回想的时候,都感觉头痛欲裂,潜意识想记得,可又有些抗拒,终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或许在旁人看來,我是九天之上的中天紫微大帝,名号多响,多么富有威慑力,可这百年间,我过的并不如意。” “帝君,是否是因为扶摇神尊的事情呢,是否忘记关于她的事情。” 在神界,扶摇神尊的名号是多么响亮,她曾经也是夙玉的爱人,可我对她完全嫉妒不起來,却只有深深的羡慕和敬重。 “婆婆也知道扶摇?”他的眸子一亮,转而又暗淡下去:“扶摇是我一生中的最美好,万年前,她其实还是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只是当时世道凋零,众神陨灭。她无心恋世,追随我而去。” “当时的六界,濒临崩碎,九大妖神同时出世,攻占了一个又一个界面,那是一个多么惨绝人寰的景象,天地间尸横遍野,鲜血成河,每一个妖神都是堪称三清级别。众神相继离去,直至后來,神界众神与妖神之间的拼死一击,几欲毁灭众生。扶摇上神在最后神格寂灭之前,利用再世珠带领众仙修复了天道,后离世而去。” 我长叹一声,眼眸有些湿润,关于扶摇神尊的事迹,三界中何人不敬仰呢。 紫薇帝君陷在回忆里久久不能自拔,我悄然离去。外面已经是铜月高挂了,不知不觉中,一天便这样过去了。 紫薇垣,离七星北斗最是靠近,它们按照各自的轨迹自行运转着,九天银河,绚丽无比,星光闪烁。相比于白天,神界的夜晚,却更有一番美丽。 我仰着头,静静地望着那轮铜月,月色将天空晕染的澄澈无比,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丝脚步声。 我转过身去,却见到紫薇帝君正站在我的身后,亦是一脸惊叹的望着天空的美景微微发呆,见我转头回望,微微报之一笑。 “北辰,夜深了,该去安寝了。”鱼清音拿着一个披风过來,披在紫薇帝君身上,一脸柔情。 “我不困,我还想同婆婆说会话,清音,你先去睡吧。” 鱼清音面有不悦,遂一跺脚便转身离开了。 “清音便是这个脾气,婆婆别见怪。”紫薇帝君微微挠着发,一脸无奈。 “无碍。”我看着银河回想起那日初遇场景,嘴里却是淡淡的说道。 以后,不能贸然心痛的,我该压制住自己的感情的,等他成亲后,我想我还是该离去的,鱼清音爱他,便也会一心一意对她好。 我和他便这样在后园走着,偶尔有梨花飘落在肩头,月夜下的梨花,别有一种美感,说不上喜欢它什么,却又对它有种爱到骨子里的怜惜。 沉默许久,我飞身上了梨树,他坐在旁边的枝桠上,望着满月道:“婆婆,今日,你欲言又止,是为何事?” 我轻笑一声道:“帝君,难道你借口出來是为这事?” 他狡黠一笑,面上微有红晕,极美的瞳仁在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却也不答话。 “帝君,听说后天,灵宝天尊将为你归位百年而邀宴众神?” 早时,在院子里,便听丫鬟们窃窃私语了,算算日子,后天正好是紫薇帝君归位百年的日子。在神界,每一个归位的神仙,都会在百年之日时庆祝归位大典,一來,是向众神报平安,二來,意思是昭告三界,帝君的归位,和神界的逐渐壮大。 以前,尚且以为神界已然沒落了,不想还有今日,想必,消息传出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妖魔鬼怪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了。 紫薇帝君淡淡应了声,怅然道:“时间过得真快,后天便是百年归位大典了。” 我轻笑一声:“神的生命是无穷尽的,与宇宙并存,帝君何必怅然叹息呢。” “婆婆,其实在这个宇宙内,神才是最孤独的,生下來,便拥有无穷尽的生命元力,远沒有凡人过得精彩,虽说,他们寿命只有区区百年,却可以活得绚丽多姿,只是神站的高了,便沒有活下去的追求了。” “若扶摇神尊还在,能与你执手生生世世,你大抵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叹息一声,敛眉,背靠着梨树枝桠上,微微遐思。 “婆婆说的极是,北辰宁愿是一介凡夫俗子,能与她执手百年,亦无所遗憾。”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无限拉长,最后与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起來,却更像是暧昧的拥抱。 收回了思绪,我跳下枝桠,淡淡道:“帝君且回去睡吧。” 我知,就算取代的了鱼清音,可天地间最为尊崇的扶摇上神,我是如论如何也取代不了的。究竟,这执念还有多久才能释怀呢? “婆婆。”紫薇帝君也跳下枝桠,震落了满树的繁华,纷纷扬扬,飘落而至,落在他的发髻上,落在他的绛红色的衣袍上,月华亲吻着他的眉眼,他生來便是这般地位超然,受三界膜拜,俊美无暇的一一中天紫微帝君。 而如今,我只是一个老婆婆。 “后天,婆婆会与我一同出席宴会么?”他站在我的身后,声音温润动听,像是说着这世上极美的情话。 后天,颜卿会与我一同出席宴会么?我常常忽略了他语句中婆婆那两个字,若说的颜卿,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会欣喜前往的。 “清音,会与你一同前去。”我淡淡的声音在月夜飘渺无踪,可我知道,即便是多么细小的呢喃,作为帝君的他,亦会听得无比清明。 ------------ 第一百零八章 婆娑神境 今日一早,我便回到了长生殿。花曜和长生帝君还未起床,我去厨房做了几样小菜便躺在庭院内的软椅上微微假寐起來。 冬日的阳光特别的温暖,照在身上让人异常犯困,这般日上三竿,花曜才从房内睡眼朦胧的走了出來。 “咦,婆婆?你怎么回來了?”花曜见我回來,嗓音不自觉的便提高了许多。我睁开朦胧的眼睛,揉了揉双眼,吸了一口冷香,顿时精神抖擞。昨晚睡得着实不安稳,明日便是紫薇帝君归位百年的时候了,这两日,他该异常忙碌,正好我也可以回來歇息,并不是身累,只是心累罢了。 “婆婆,是不是鱼清音欺负你了?”她见我不说话,不由紧张起來。 “我沒事,明日便是紫薇帝君归位百年的大典了,今日他该比较忙,我回來歇息两天,明天不去,后天再去吧。” 正说着,长生大帝便走了出來,一身青衣广袖,长发用玉冠束起,倒也清雅俊秀,他望着我道:“恐怕,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为何?”我一愣,问道。 “帝君百年归位大典,普天同庆,上至神界,下至仙界,有名望的神仙都必须要参加的,更何况,颜初,你不想借此机会看看你的师尊他们么?” “师尊?”是了,百年未见,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只是,王母玉帝也会來。颜初,届时,你混在人群里便好。那时整个场面一定异常热闹,他们并不一定会注意到你。况且,就算注意到你,也不一定能认出你。” 我想了想道:“那明天我和花曜单独在一起,毕竟,帝君出席,场面该是异常热闹的。 “长生大帝点点头道:“也好。” 神界有四大帝君,分别为东方东极青华大帝,南方南极长生大帝,西方太极天皇大帝,和北方中天紫微大帝。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神界的泰山北斗,四方神御。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便早早起來了,今日是紫薇帝君归位百年的大典。 长生大帝盛装前行,连花曜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我一如以往的素白衣裳,白绫覆面,未施粉黛,我很久沒有穿过大红色衣袍了,那仿佛是喜庆的象征,对于我这样一个可怜的落魄仙子而言,却是异常奢靡。 宴会的场地是在神界比较特殊的地方,俗称是婆娑神境,说这里是瑶池仙境都不为过,甚至比瑶池仙境还要美上几分。 婆娑神境,仙气氤氲,白雾蒸腾,群山巍峨,湖泊潋滟,碧草如染,偶尔一只神鸟掠过水面,将平静的水面晕软出丝丝涟漪。神界的冬日并沒有人间那般寒冷,即便不用仙气护体亦是感觉十分温暖。 婆娑神境内有一巨大的山峰名为神秀峰,远远望去,竟如擎天柱一般,巍峨无比,神秀峰上云雾缭绕,云霞蒸蔚,在其最顶端建有一个神坛,七彩霞光围绕,百鸟衬托,犹如珍世其画。 我早已看得目不转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花曜不停的催促着我,我才从那如诗如画的神境中回过神來。 婆婆,这婆娑神境果真美得惊心动魄,嘻嘻,看呆了吧,我第一次來这里的时候亦是久久不能回神,这里的湖泊之水,凡人若是饮上一小杯都能延寿十年呢。” “竟如此神奇?那这里面的山川万物岂不是都成精了?” 这湖泊之水有如此其用,堪称生命神泉了。 “成精?那太贬低它们了,好歹也算是个神物呢。” 我吐了吐舌头,便和花曜寻得一姣好的位置坐了下來。 林中的仙和神渐渐多了起來,他们大多骑着神兽,偶尔有人带着仙宠过來,看來这宴会着实吸引人,就不知道凤娃他们会不会过來。 婆娑神境内,一时之间热闹无比,陆陆续续的神仙到來各自打着招呼,桌上放满了琼浆玉露,各色神果,我仿佛又回到了在凌修仙尊的品酒大会上的时候,这琼浆玉露,该不会是他酿造的吧。 这样想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我的目光一闪,不禁抚了抚额,不想还真是凌修仙尊,我又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搜索起來,瑾哥哥和凤娃还有师尊他们会來的么? 花曜兀自吃着果子,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家皆是比较有礼貌的站着随意聊着天,还未有人动手,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们站起來吧,大家都未开动,我们这样坐着享用美食,会引人注目的,况且,主角还未出來呢。” 花曜连忙点点头道:“婆婆说的极是。”说完,她又抓了一个果子,缩了缩头道:“这果子我还从未食用过,不仅入口及化,还满腔馥郁,灵力充沛,果真当的起神果的美名。 不一会儿,钟鸣鼎盛,仙乐大作,我一时不明白,花曜连忙解释起來,这原來是各方的帝君快要登场的前奏。 我撇撇嘴,怪不得,长生大帝说晚些登场,原來是这原因。 仙界的仙君们和神界的小神们大概都到齐了,大家自动分散两处,我和花曜躲在人群中,好奇的向外张望着。 第一个出场的是东极青华帝君,他端坐于九色莲花座,周围有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身侧有童男童女站其身旁。 青华帝君倒也算得上是慈眉善目,他手持着杨柳洒琼浆,后來我才晓得他乃是以救苦度亡的太乙救苦天尊,普渡众生的大慈人者,心里不由佩服的紧。 众仙微微俯身作辑,青华帝君眉眼轻轻弯起,轻挥袖袍,我便觉得有一无形之力将我缓缓托起。 接下來便是南极长生大帝,长生大帝的出场并沒有引起多少轰动,这到是让我不免有些失望,看那青华帝君,第一个出场,那场面多么轰动无比。 花曜撇撇嘴道:“帝君就是这般低调,可低调也有低调的好处,那就是落的个清闲。那些美貌天仙便不会这般烦人了。” 我嘿嘿一笑,狡黠的看着花曜道:“是不是长生大帝第一次出场时,便轰动了整个场面?尤其是那些女仙人,更是欢喜无比?” ------------ 第一百零九章 上古凰族 “婆婆,这你都知道了?”花曜撇了撇嘴,勾着脖子看着下一位出场的是谁,大家亦是十分的激动。更有甚者,便直接喊出了中天紫薇帝君的名号。 我心里亦是有几分期待,今日是群仙为他举办了庆祝会,他是以何种场面出席呢? 不知何故,嘈杂的场面瞬间平静下來了,我正不知何故,花曜附耳道:“那西方太极天皇大帝是个怪性子,不喜热闹,上一次的群仙宴,有个家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被帝君一下子扔出去好几里呢。” 花曜正说着,我便看到前方一个体型壮阔的中年男子徒步而來,其身上散放这冷冽的气息,一看就晓得,应是在刀尖上滚过的,他虎目圆睁,被他扫视过的仙人皆是垂首颤抖着,更有甚者直接匍匐在地。 目及我处,微微一顿,眉间微皱,花曜连忙拉着我的衣袖,我一晃神,连忙低下头來,我可不想被这厮当众扔出几里之外,那可要为六界徒增笑料了。 待他走过,众人微微呼出一口浊气,大有种劫难重生的感觉,我摸摸额头,竟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一口气还沒有呼出,众人又在窃窃私语起來。 “花曜,下面出场的会是谁呢?” “应该是中央玉皇大帝和西王母吧。” 闻听此言,我心脏猛地一缩,手指不自觉的便握的紧紧的,一想起西王母,我便想起了丹灵的惨死。 王母娘娘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 头上太华髻,戴太真辰婴之冠,著黄色仙菱,华贵中透露出几分灵气,美艳不可方物。 我看着王母娘娘和玉帝老儿从我面前走过,银牙咬得吱嘎吱嘎响,王母忽然停足下來,花曜连忙拉着我垂下头來。 待他们走过,花曜连忙拍了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婆婆,你的目光太浓烈了,王母娘娘是个敏感的人,现在切勿招惹了她。” 我淡淡点了点头应了声。 承天效法后土皇地抵是所有帝君中唯一的女性,她面色祥和,美若天仙,花曜说承天效法后土皇地抵是凡间升上來的女神,但对于这些我只是一笑而过。 接下來又是几名神秘莫测的天尊出场,看來这所谓的群仙宴大抵如此吧。我无聊的转过身去。 正在这时,天地间仿佛变得静悄悄一片,静谧过后,仙乐大作,不知何人大喊一声:“中天紫微帝君到一一” 我的呼吸一紧,目光随之望去。 …… 神秀峰,神坛上大放光彩,七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紫微帝君傲岸的身姿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拢红衣,玄纹衣袖,如墨的三千青丝被玉簪高高束起,清风过处,梨花漫天飘舞…… 层层叠叠的梨花瓣卷着暗香随风飘來,他的周围似是笼罩着淡淡的银色光晕,素白的梨花瓣飞扬着落入他的衣襟上,替那抹妖艳的红色平添一抹清淡,两色颜色各显光晕…… 我不由地看痴了…… 他如玉的面庞上,泛着一抹清冷的光晕,极美的瞳仁里带着些许疏离和冷漠,整个人神圣的不可侵犯。 他从空中缓缓踏步而來,身侧站立了八名绝色仙侍,每名仙侍手中都持有一个玉箫,及其悦耳的箫声伴随着笙乐缓缓响起在天地间。 清风过处,云霞翻涌,步步生莲,梨花若雨…… 他便是在这盛大的时刻以及其耀眼的姿势昭告着天下他的归來。 我睁大转眼,心口无端的慌乱起來,那样清冷的眸子本不该属于他的,他应该还似从前那般的温润如玉。 可如今,他却是六界为之瞩目的中天紫微大帝,那样的高不可犯,那样的圣洁无比,那样的淡漠,仿佛昨夜与我嬉笑的是另外一个躯壳,这才是他的灵魂么?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暗香浮动中,他早已离我远去,当初,是我将他关闭心门之外,可是关了便是关了,如今,任何的贪慕和所谓的相思也都只是一抹虚妄罢了吧。 如果以前,我还隐隐有些期待的话,那么现在的自己只感觉是卑微到尘埃的蝼蚁,就算他恢复记忆了,愿意原谅我,接受我,可我们还能回得去么? 我无力的靠在粗大的树根处,此时宴会已经开始了,花曜端着一个白玉酒杯,兴冲冲的跑了过來。 “婆婆,那紫薇帝君竟美的如此的令人窒息,我以前怎么从未发现过?”她一张小脸满是兴奋的凑到我的面前。 我低低呢喃道:“是啊,那般的俊如神邸,凛然不可侵犯。”随之回过神來,又恢复了以往的调笑。 “花曜,你竟犯花痴了么?” 我揉了揉她的脸蛋,接过她手里的白玉酒杯,一饮而尽,喉咙里清凉过后,是火辣辣的灼热感,一直绵延至胃里。 我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來,直至咳出了眼泪。 “婆婆,谁让你喝得这般急的。”花曜似是微微有些懊恼,方才,怎么未先提醒我。 这味道比之以前在迦凌山,凌修仙尊的琼浆玉露更要精纯几分。我只是想找个借口來掩饰内心的慌乱罢了。 “我无碍。”我摆摆手,和花曜寻得一位置缓缓坐下。花曜替我倒了一杯清水,润润嗓子。 整个场面热闹无比,人声鼎沸,我缓缓巡视一周后,竟发现,并无相识的人,砸咂舌,这仙界加上神界的,到底有多少人,才能这般远远望去一望无际。 “婆婆,还未寻得你的仙尊他们么?” 我点点头道:“这婆娑神境内,神仙便不下万名吧,这样下去,无疑是大海捞针呢。” “那怎么办?他们肯定会來,好不容易來神界呢。” “再等等看吧。”我又拿起了一个通体碧绿的果子,咬了口,这味道,果真不错。 正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彻整个婆娑神境。 凤鸣如箫笙,音如钟鼓。嘹亮之极。 我的手一抖,果子应声落下,我站起身來眺望着,会是凤娃么? 婆娑神境中,百兽匍匐至地,场面又一下子静了來,凤凰成排遨游天地,忽又俯身落下,皆落地化作几名美貌的少年和少女。 ------------ 第一百一十章 再见故人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起來。那几个美貌少年倒也不怕生。我不由寻思着,这凤凰会不会是凤娃她家亲戚。 花曜见我又神游起來,便道:“婆婆,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们,他们可是上古凰族,近万年都足不出户的,只是这次前來,是來庆贺紫薇帝君归位的么?如果是这样,那紫薇帝君的面子可大了去了。” 闻听此言,我不由暗自咂舌,上古凰族,我倒是听说过,是比较神秘和稀有的一个种族。 那带头的女子,一身白色纱衣,在仙气缭绕下平添几分圣洁,她微微颔首俯身作辑道:“凤凰一族,特此前來恭祝紫薇帝君归位。” “不必多礼,凤凰神尊请坐。” 紫薇帝君双指如白刃,白光闪过,几张上好的椅子便凭空出现,凤凰一族的上使们就座之后,与紫薇帝君想谈甚欢。 我轻泯了一口琼浆玉露想起了一件事,便道:“花曜,这宴会听说是灵宝天尊一手操办的,可为何不见他人呢?” 听说这灵宝天尊地位极为尊崇,乃是三清中其中一位。 “喏。”花曜用手指了指继续说道:“灵宝天尊就是手中拿着玉如意的那个。” 我的目光一顿,但见那老者与四方神仙正在拼酒,喝的不亦乐乎,我不禁抚了抚额。 “听说三清中的老大元始天尊未曾出席宴会,不知为何?”千万忽然传來一声低喃。 又有人道:“万年前,天道修复之后,传闻原始天尊便羽化而去,遨游宇宙了,那是比神还要更加高的级别,我等此生望尘莫及啊。” 我摇摇头,花曜又拉着我的手砸咂舌指着前面一个独自喝着闷酒的中年男子道:“不想这北阴酆都大帝竟也來了。” “北阴酆都大帝不就是专门管阴曹地府的么?那十殿阎罗也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呢。” “可不是么,只是很少愿意有人与他往來,一干仙人自以为了不起,嫌弃人家鬼气重。” 我不禁暗自好笑,摇摇头,又兀自发呆起來,这群仙宴恐怕要上好几天呢。 不一会,仙乐又再次奏响,林中出现了几名体态婀娜的仙子,皆是面纱覆面,披帛挽在手臂之间,束胸长裙,纤手皓腕,单看美色,便是天仙级别的,再加上薄纱覆面又再次添加了几分神秘之感。 八名仙女翩翩起舞,一名淡粉衣装的仙女从天而降,惊艳众人,其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的一静一动中皆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我回头看去,但见紫薇帝君只是轻泯了口琼浆玉露,脸上并沒有露出迷醉的表情,心情不由大好。 “婆婆,你猜中间那名淡粉衣装的女子是何人?” 我见她美目流转间便是倾国之色,双髻高高绾起,又是此等风情,便道:“莫非是仙界的嫦娥仙子?” 她摇摇头道:“嫦娥仙子呆在广寒宫内,日日不得开心,又怎会來神界献舞。” “那三界之中可还有能与之媲美的么,我竟也不知了呢。” “婆婆,她乃是神界鼎鼎有名的九天神女呢,地位何其尊崇,却只也为一人倾心。” 我心里莫名一紧,回头又看着那九天神女,她的舞原來也只是跳给一人看的呢。从始至终,她的眸便从未离开过紫薇帝君。 “花曜,假如扶摇神尊再世,她的舞姿与九天神女相比,孰美?” “那定是扶摇神尊了,想当年,扶摇神尊不仅美貌无比,而且舞姿,笙乐方面还有她的武功,她的姿色,在神界,说是第二,便沒有敢说是第一。扶摇神尊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呢。” 我心里不由好奇起來,扶摇神尊,到底是个怎样十足十美的人儿呢? 这样想着,我便拉着花曜准备离开,这宴会要上好几日才能结束,着实头疼的很。 “婆婆,干嘛去?” “这儿太闷了,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 脱离了吵闹的人群,來到青山绿水外,大口呼吸了一口空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远山如黛,千里烟波。 “娘亲一一”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猛然回过头去,未來得及收拾掉眸中瞬间崩塌的泪水,便看到念玉颤颤巍巍地跑过來了。 我一把将他抱了起來,在他脸上亲了亲,好奇道:“念玉,你一人么?瑾哥哥和凤娃也來了么?” “都來了,师尊爷爷也來了。” 我一喜道:“真的么?在哪?” “喏。”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道:“在那呢。” 我随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果真看到凤娃和白瑾还有师尊坐在林中小亭内饮酒。 花曜见到念玉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道:“好可爱的孩子,婆婆,和你一样可爱呢。” 念玉嘟着红唇道:“为何叫我娘亲叫婆婆,大婶,你好讨厌。” 花曜脸一绿,我的笑容一僵,我倒是忘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呢。随即从衣袖里拿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不消片刻,美貌便恢复了。 我揉了揉念玉的头,道:“念玉乖,叫花曜姐姐。” “婆婆,念玉他……” “不,大婶、大婶、大婶……我娘亲可漂亮了。” 花曜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只听见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哇…哇…,我抬头看去,估计是只成了精的乌鸦。 “念玉,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娘亲,其实从你一來婆娑神境我们就知道了,我们几个人是昨天便到的,怕错过娘亲,所以來的也比较早,之前见到娘亲,沒有上去去找娘亲,是因为我们发现有一个坏阿姨一直在监视着娘亲,怕给娘亲惹麻烦,所以才等到现在,娘亲,我们先过去吧,过去再说。” “好。”我应了声,便带着花曜和念玉飞向林中小亭。 念玉说,有人在监视着我?会是谁呢?我不禁有些疑惑起來。 林中小亭尚且优雅,桌上摆放着一只白玉壶,刚进小亭便闻到一股极其好闻的酒香味。见我來了,众人都站起身來。 “师尊,瑾哥哥,凤娃。”我吸了吸鼻子,在别的地方看到自己亲人,心里该有多么欢喜。 念玉替我擦了擦眼泪,呼呼了下道:“娘亲不哭,念玉给你呼呼了。”转而又看向白瑾仙君道:“爹地,快來抱抱娘亲。” 花曜在一旁目瞪口呆,爹地,娘亲?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香袭人 林中静谧极了,偶尔才会传來几声鸟鸣声,他在光影中渐渐站起身來,修长的身姿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扬起手,轻轻替我撸了一下额间的发。 “颜儿。”他如往常般的轻笑了声,将我抱在怀里。 “瑾哥哥。”我吸了吸鼻子,和师尊,凤娃打过招呼之后,便拉过花曜简单的介绍了下。 “婆……咳咳。”花曜本想叫我婆婆的,但是再被念玉‘恶狠狠’的眼神盯了一下,才改口道:“颜初,念玉真的是你的孩子呀?” 念玉顺势接过话題道:“对呀,这是我爹地,这是我娘亲。”他顺手指了指我和白瑾仙君。 花曜一脸莫名的看着我和白瑾仙君,我干咳了两声道:“念玉莫瞎说,瑾哥哥何时成了你爹地?” “那娘亲一个人是怎么把我生下來的?”念玉眨眨眼睛,一脸狡黠的抱着白瑾仙君的脖子蹭了蹭。 “念玉少胡说了,小花精啥时生你了,不过渡灵力助你顺利化作人形倒是真的。” 念玉幽怨的望着凤娃,咕哝道:“反正小白就是我爹地。” 我抚了抚额,不愿在这个话題上瞎扯了,又想起念玉所说的有个坏女人在监视我。便问道:“师尊,瑾哥哥,是何人在暗地里监视我?” “是鱼清音。”师尊叹了一口气道:“鱼清音一直在暗地里注意着你,在仙界时,你与她便不对盘,如今她消失百年,一直是在神界的么?找到夙玉了么?” 我皱了皱眉,看來鱼清音还是沒有完全的信任我,还在怀疑我是不是颜初。 “鱼清音这百年一直在神界陪伴在紫薇帝君的身边。”我淡淡道。 “什么?”师尊一惊,站起來道:“那这么说來,紫薇帝君便有可能是夙玉了?” “不是有可能,而是他就是。”我轻泯了口清茶继续说道:“师尊,我在神界这段日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日我和长生大帝一起來到紫薇垣时,紫薇帝君亲口说的,他下世历劫,百年前归位的,他还模模糊糊提到了当年仙界和王母玉帝的一战。” 花曜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小神亲耳所听见的。” “那你们和好了?”白瑾仙君问道。 我浅浅叹了口气道:“大抵很难吧,当年终究是我负他,他临死前在铜镜上留下的那一幕,至今想來,仍是心痛不已,归位后的他不知何故,记得所有人,却惟独忘记了我。当日我碰巧落入了紫薇垣内,他看着我亦是不记得我是谁?本來沒有想到他会是夙玉,直到看见了与她亲密的鱼清音,才起了疑心。” “颜儿,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垂首敛眉,绞着衣袖,心乱如麻,我也不晓得到底要怎么做?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么还是彻底忘记了他? “我不知道。” “颜儿,不如你同我们一起回去吧。他不记得你了,便是不爱你了,你又何苦呢?” “下个月,便是他与鱼清音百年好合的时候了,至少在看到他幸福之后,瑾哥哥,他若幸福了,我便会自动离开。” 白瑾皱着眉头,一脸关心道:“可这样,终究是害了你自己。他成亲了,他幸福了,那你这百年等待又算是甚么?颜儿,若是这样,不如早点忘记他,也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生路?我的世界早已沒有退路可言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抵很久很久之前的吧。 “白瑾,莫要逼丫头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旁人再说什么到底是无用的,如今知晓夙玉依然还活着,并且成了神界一方帝尊,还有什么可强求的呢。” 对啊,我最初愿望不就是他活着比什么都强的么?我还能再次奢求什么?奢求他记得我么?奢求他和我和好么?大抵看着他幸福,然后默默退出便是极好的,总好过他记起往事,记起我是如何的伤害过他,记起当初是如何的狠心么?不,我不想这样。 收回了思绪,我忽然想起了那上古凰族的到访,凤娃一直是孤单一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何渊源? “凤娃,你当年是不是离家出走的?”我本來想说,那凰族和你是不是有何渊源,可话到了嘴边,便成了这样。我向她吐了吐舌头。 凤娃幽怨的看着我一眼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从小便是在东极长大的,和他们沒有太大干系。” “凤姐姐,你莫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了的?”念玉一脸天真的神色说道,众人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起來,总算为这沉闷的气息添加了少许欢乐。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凤娃捏着念玉的鼻子,念玉皱着小脸不满道:“念玉有爹地和娘亲,和凤娃姐姐不一样的。” 凤娃一脸幽怨的向我求救,我摸摸念玉的头道:“念玉乖,娘亲不也是梨花所化的么?也沒有家人呢。” “娘亲,爹地还有风姐姐,师尊爷爷都是你的亲人,对了,那个喜欢欺负娘亲的坏人找到了对不对,我要替娘亲报仇。”念玉握紧拳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凤娃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就你这样子,人家一口气都能把你吹到九霄云外去了。还谈什么报仇,你要真找夙玉报仇,先长大再说。” “我一定会长大的,哼。” …… 出了婆娑神境,外面已是铜月高挂了,一阵清冷的风吹來,卷起梨花香,长驱直入。如此月夜,婆娑神境内却依然如白昼一般,热闹无比,这宴会,恐怕要上好几天呢。 “婆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现在的境遇?”我和花曜携手在月色下,身侧有一凉亭,便坐了下來。 “他们为我已经操碎了心,我又何必再次麻烦他们呢,他们都是我至亲的人,我不能够让他们再为我担心。” “婆婆,你还爱紫薇帝君么?” “爱。却只能隐忍下來。不爱,又何必自我伤神呢。” “你不恨他么?他就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花曜,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大抵会觉得他的幸福超越了一切,我从來沒有恨过一个人,即便像鱼清音这般,三番四次,欲置我于死地,而我们,都是可怜人罢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紫薇星变 花曜摇摇头,露出迷蒙的表情望着我,我点了点她的头道:“你太小,等你以后长大了便知道了。” “走吧。” 我牵起她的手,她却捂着肚子嘟着嘴道:“去哪里?” 我指了指月色道:“天这么黑了,自然是回去睡觉了。” “啊……”她捂着肚子道:“可是,我很饿,婆婆,你做点好吃的给我吃好不?”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道:“要不,再去婆娑神境吧,你不是很爱吃那边的仙果么?” “婆婆,不行啊,方才念玉不是说鱼清音在监视着我们的么,那条死鱼也不晓得打得什么鬼主意,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先回长生殿吧。” 我想了想,这倒也是,便带着她一起飞回了长生殿。 我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做好了,花曜趴在外面的石桌上却是睡起大觉起來。 “花曜一一花曜一一?”我推了推她,她在梦里砸吧砸吧着嘴巴,不知道又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我干咳一声,随即望着铜月怅然道:“可惜了我白费了这么多的功夫,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哎呀呀,不过我一个人吃也是极好的。” 闻听此言,花曜连忙跳起來,睡眼朦胧的样子着实可爱:“哪里?哪里?婆婆,是不是做好了。”她捂着肚子哀叹道:“哎,人家好饿。” 我点了点她的头,轻笑一声,将菜都端了上來。 “哇塞,婆婆,今晚的菜色看起來真不错诶。婆婆,这菜名叫什么?” “这是踏雪寻梅,这是游龙戏凤,喏,那个是绝代双骄。” “扑哧。”花曜轻笑一声继续道:“绝代双骄?婆婆,这不就是红辣椒和青辣椒混合炒的小菜么?” “你只管吃便是了,话可真多。” 她伸手一变,一只上好的白玉壶便出现在桌上,还有一个水果盘,这我都认得,不是婆娑神境的琼浆玉露和仙果么? “婆婆,一起吃吧,你看,这么许多,我都吃不掉。”她扒了两口饭,吃了点菜,我倒了一杯琼浆玉露,兀自喝了起來。 天空中,明月姣姣,我正欣赏着月景,那硕大的月盘中忽然被一片阴影挡出,虽然是转眼便又过去了,可我心脏沒來由的一跳。 我推了推花曜,道:“方才,你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月亮中穿梭而去?” 花曜许是喝多了酒,嘿嘿傻笑,眯着眼睛乱舞着手臂道:“婆婆,你也喝多了么?婆婆炒的菜配合着琼浆玉露,真是好吃极了。” 不对。我明明是看见有什么东西穿梭过去了,那黑暗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呢? 北斗七星中的紫薇星忽然暗了暗,我追出去几里,周围除了满天月色之外,并无一物,我一个人的时候,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正在这时,背后闪过一丝破空之声,我迅速抽出神影剑,还沒來及反应,手便被按住了。 “谁!?”虽然心跳的似打鼓似得,但是我依然沉着气。 “美人,别怕,是我。” 他从背后走來,微微扬着嘴唇,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无比。 “神月,你怎么在这?” 姬神月爱怜的捏了捏我的嘴巴,道:“我早就想來了,如今已是多月未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见见美人。” 我无语的将他的手拍了下來,微叹道:“方才,我见月中黑影闪过,原來是你。” “月中黑影?”他皱着眉头继续道:“难道他的目的不是单单于此?” 我见他遥看着圆月,一脸莫名,便道:“他指的是谁?什么目的?” “美人可还记得当初在不周山时,曾遇见的那个被锁链锁着并且被封印万年的男人。” 我霎时回想起來,那次,替玄组去解开封印的身躯时,却不经意之中放出了那个奇怪的男人,还有一个被封印在万丈冰窟里的红衣女子,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乃妖界的妖神,我一路追到此地,却发现他忽然间便不见了踪迹,这几日是紫薇帝君的归位大典,他莫不是要做甚么?” 妖神?我一惊,早就想到那个男人身份肯定不同凡响,却沒有想到是妖界的妖神,万年前那一战,听说一共有九位妖神出世联合起來攻打仙神凡三界,可这战役却也因此让小六道动荡不已。他既然是万年前被封印的妖神,那肯定是其中一位了,实力可想而知。 “当年,那妖神便是被扶摇神尊亲手打败并且封印的,而紫薇帝君与扶摇神尊伉俪情深,那妖神说不定会将怒火牵连到紫薇帝君身上,不然怎么会在这他的归位大典上來滋生挑衅?” 我望着那天空的紫薇星宿,似乎又更加暗了。 “神月,你先回去,我先去找夙玉了。” “诶,美人……” 我擦了擦冷汗,用尽所有的气力拼命飞向那婆娑神境。 背后神月还在说什么,我却完全沒有听见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夙玉的安危。 …… 姬神月站在月光下,轻笑一声,却是女人的声音,他在原地微微转了一圈,便化成了鱼清音的模样,明月姣姣,鱼清音冷哼一声,眸中一片冰冷。 “颜初啊颜初,不想,还真是你呢?哈哈,不过,等会有好戏看了。” 此时的我却并不知晓,自己因过分的担心而落入了鱼清音的圈套。 婆娑神境内依然是明亮如白昼,笙歌阵阵,众仙兀自喝着小酒,一片欢腾的模样,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看來并沒有來晚。我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脑子里忽然又滋生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那妖神莫不是混入了人群中? 这样想着,心脏突兀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咚咚‐‐咚咚! 我跌跌撞撞的向人群中跑去,眼前似乎是迷茫一片,我慌忙的推开两边的仙人,面纱何时掉落了竟也不知。 人群中顿时混乱一片,我心急如焚,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我跌倒在地,又有谁推搡着踩了我一下,我忍住痛爬了起來,继续向前跑去。人群中不知有谁抱怨了声。我加快了行走的速度,这么许多仙人,妖神在哪里?夙玉,夙玉呢?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音诡计 “尊者,你可看到了紫薇帝君?”我焦急地拉住一个仙人便问了起來。 那人黑着脸,回过头來,一身黑色长袍,面有不悦,冷冷地盯着我看了一眼,便道:“何事?” 我咽了咽口水,这不正是北阴酆都大帝么? “无事,无事。”我擦了擦冷汗,背脊略有些发凉,站在北阴酆都大帝身边,感觉周围都阴气森森的。 忙不迭的,我边后退边向北阴酆都大帝打了声招呼,那厮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兀自喝着琼浆玉露。 背后忽然抵住一个软物,我回过头去,那老仙人亦回过头來看着我笑了一下,原來方才我是撞上了他的背,我连忙说了声对不起,便要离去。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袖道:“小女娃,你这么急匆匆的找帝君这是为何呀?” 我本不想说,但见他手里持了一个玉如意,便连忙作辑道:“原來是灵宝天尊。天尊,听说,这几日有妖神出沒,欲对帝君不利,我特來相告。” “听说?你是听谁说的?还有妖神?哪來的妖神?” 灵宝天尊一下子问了许多问題,我缓了一口气,道:“就是道听途说的,那妖神乃是从不周山山底冲脱封印逃离出來的,当年是扶摇神尊一举将他打成重伤,并且封印,他冲脱封印逃出不周,修养了百年,而扶摇神尊和紫薇帝君伉俪情深,如今扶摇神尊身陨,他自然便将怒火转移到紫薇帝君身上。” “道听途说不可信呀,小女娃,莫中了旁人的圈套。这里这么多上神和仙人,就是妖神想要偷袭,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除非他是活腻歪了。” 我心下一凉,难道是神月骗我,不可能,神月万万不会骗我的。可是灵宝天尊说的也沒错,这么多神仙聚集于此,除非那妖神不要命了。 “灵宝天尊,我还是想亲眼目睹了紫薇帝君,是否安然无恙。” “那好吧,本尊带你前去。” 见他如此说,我连忙点点头,感激的看着他一眼。手无意中摸到脸,却发现面纱不知何时竟已掉落。 “面纱,我的面纱呢?” 灵宝天尊回过头來眉目和善地看着我道:“小女娃,如你这般美貌,为何要带面纱呢?” 我心下一凉,这药效还未过去么?随即望着灵宝天尊干笑了声:“就是长得太漂亮了,怕招蜂引蝶,所以才要带面纱的。” 闻听此言,他哈哈大笑起來,道了声:“有趣。” 他的笑声倒是引得旁人为之注目,灵宝天尊伸手变幻了一方素白轻纱,我只觉得面上一阵风过,那面纱便兀自将我的容颜遮掩住了。 我一喜,忙道:“多谢天尊了,多谢天尊了。” 这样边走边聊,我们來到一处环境优美的地方,紫薇帝君和鱼清音坐在一侧,王母玉帝坐在一侧,剩下的便是那神秘莫测的凰族了。 “小女娃,你看紫薇帝君不是好好的在那么?” 是啊,他正好好的坐在用百花编制的长椅上,一派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功力那么高,我还在为他瞎操什么心呢。 “小女娃,我先走了,你一起走么?” “不了,天尊,你先走吧,我随后便到。” 灵宝天尊走之后不久,我在原地静静望了会,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 “咦,这不是怀夙婆婆么?”鱼清音从紫薇帝君怀里起來,走向我。 我转身欲走,她却拦住我道:“婆婆,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过去喝杯清茶吧。” 我忙推脱,“不了。” 紫薇帝君见我來了,忙柔声道:“婆婆,过來吧。” 我坐到鱼清音的身侧,鱼清音紧挨着紫薇帝君,我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王母娘娘的视线,那金色的重眸,我心下一颤,连忙移开目光。 “婆婆,你这急匆匆的跑过來,所谓何事?”紫薇帝君关心地问道。 我正想说我沒有,鱼清音便变出了一方绣帕细细替我擦拭着额上的冷汗道:“看婆婆跑的满头大汗,定是十分捉急的事情。方才,你和我说的,可是真的么?” 我方才和她说什么了? 不待我说话,她那柔嫩的小手便抚摸上我的背脊,我只觉得背后一痛,一声闷哼,便晕了过去。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鱼清音一声惊呼,和紫薇帝君略带焦急的声音,“婆婆,婆婆?” 可我却不能言语,即便晕了过去,可思维尚在。 “婆婆知晓此事重大,一时心急胸闷居然晕了过去。” “清音,婆婆到底因为何事?” 鱼清音缓缓道來:“婆婆方才和我说,妖神出世的事情,说是百年前不周山底的妖神挣脱封印逃离了出去,当年那妖神乃扶摇神尊亲自封印,妖神如今逃离了,修养了百年,自然是回來寻仇,婆婆怕妖神对帝君不利,遂一路跑來,想要告知,岂不料,心下一急,竟晕了过去。” 我心下一阵发冷,原來连姬神月也是鱼清音变化的,她到底要作甚,况且那王母玉帝尚且在此,当初妖神出世,除了几方仙众,神界并沒有收到消息,只是紫薇帝君归位可还能记得那件事? 王母娘娘眸中略带探究的看着我,紫薇帝君一把将我抱起,向众人道了声歉,便抱着我离去了。 身后,鱼清音似乎还在和众人说着甚么。 “这怀夙婆婆啊,也刚來神界不久,她是……” 身后的声音越來越远,我心却越來越沉重,灵宝天尊说的沒错,还是多留一份心眼好,莫中了旁人的圈套。只是今日经此一事,怕就怕王母娘娘怀疑了甚至知晓我的身份,她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又是如此尊崇的身份,若真要真的铁下心來,我就有九条命,也不够她杀的,看來在神界要好好利用这天地至纯的灵气努力修炼了。 冷风呼呼的吹着,紫薇帝君抱着我,我却一点也沒有感觉寒冷,我靠着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轻吮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梨花香气如百年前的一样,带着久远的回忆,长驱直入。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俊如谪仙 他将我放在木雕床上,细细把脉之后,替我盖好被子,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视线正盯着我,这样想着,胸腔深处突地一跳,他的手似乎又伸过來了,在我的面纱上停留许久复又伸了回去。 似是呢喃一般,“这样,终归是不好的,婆婆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他浅浅叹息一声,我感觉身子的束缚似是已经冲开了,霎时睁大了双眼。 摸摸面纱还在,心里又安稳了些,岂不料这一切又落入了紫薇帝君的眼中,我怔怔地看着他,一双无比清亮的眸子似是含着微微笑意,外面清辉般的月光透过镂空的木窗浅浅照进來,他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许关切。 “婆婆,你醒了?” 我干咳了两声,讪讪道:“嗯……这天黑的真快,明月真好。” 他轻笑一声,狭长的凤眸微微眯成一条缝,我下意识地望着他,那极美的凤眸里盛装着些许宠溺,一起似乎又回归到原点,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他,我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看他嘴角浅淡的笑容。 “婆婆,要不出去走走?” 四目相对间,我微微一愣,复又低下头:“帝君,这宴会之事还沒有完,不如你先回去吧,我自行走走便可了。” 他站起身來,敛眉道:‘如此也好。” 此时,神界的神仙都去参加宴会了,连同着紫薇垣内,都显得特别沉闷无趣。待紫薇帝君走之后,我迅速穿好衣服。 我想去梨花园内练剑,我想变强,我穿了跟他同一色的绛色衣袍,将发髻高高束起,带上神影便离开了房间。 师尊曾经说过,我乃偏阴体质,在晚上练剑时,容易吸收月之精华,淬炼着身体,当年瑶池一战,说不清楚是为何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还有那轮陨月和夙玉的星辰陨落,现在想來,真是太震撼了。 梨园内,我一袭绛色衣袍,翩然于这清霜般的月夜,凌厉的剑风发出阵阵破空之响,我努力的静心体会着月之精纯,用仙元勾动着那月华,上下翻飞间,震落了满树芳华。 风动花香,因着持续练剑的缘故,平日里冰冷的身子竟渐渐暖和起來,这样平挑,斜刺,之后,我踏着树干在空中翻了一个圈之后,从这枝越上了那枝,月华下,是我灵动敏捷的身姿,随着剑的走势,越发的熟练和敏捷起來。 天空之中,那轮皎洁的月色终有一缕细小的月华倾直而下,勾动着神影剑的剑尖,那一丝精纯之力沿着神影剑传递到我的仙元里面,我将月华牵引着沿着奇经八脉走了一圈之后,又顺势将月华之力顺着剑尖猛地平刺出去。 眼前忽然晃动着一抹绛色身影,我向上看去,心里一窒,居然是紫薇帝君,也不知在那树后伫立多久了。 剑气凌风,因怕伤害到他,我又翻了一个跟头,将神影剑直对着那轮玄月。 “婆婆,小心!”紫薇帝君忽然飞身上來,那翩然的绛红色衣袍随着微风猎猎作响,月华下,他飘逸修长的身姿渐渐飞向了我,我脑中霎时空白一片,望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渐渐揽过我的腰,那无可挑剔的绝美容颜上依旧一片关心之色,心跳莫名地剧烈起來。 那凌厉的剑气终是偏斜了攻击向了另一旁,璀璨的光华自空中爆裂开來,发出夺目的浩大的声响。紫薇帝君抱着我在空中微微旋转了一圈,我靠着他的胸膛,那颗心脏也如这般,咚咚咚剧烈的跳动起來,不知是否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安全落在地上,他双手揽着我的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极美的凤眸里丝丝关切满溢出來,我仰面望着他,心里莫名的一颤,呼吸一窒。 他从來都是那般温润如玉的公子,他从來都是那般的俊似谪仙。尤记得那次,婆娑神境内,他一拢红衣,踏着七彩光芒,踏着袅袅清风,在一片嫣然梨花雨中,步步生莲,缓缓降落,那一次,惊艳的又何止我一人。 他见我怔怔地望着他,唇边含着抹温润的笑意,扬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声音如清风徐徐吹來,带着些许清润道:“婆婆?” “是怀夙。”我复又低头敛眉绞着衣袖,这句话简直是脱口而出的。 “怀夙。” “昂?” “怀夙婆婆。” 我一嗔,道:“帝君,也爱如此捉弄人么?” “怀夙,为何你总是带着面纱呢?”他的手停至我的耳侧,或许轻轻一拉,便能看见我的容颜了。 “即便你这面纱之下,容颜不复,你知,作为神仙的我,亦可替你修复。” 我的心里莫名一颤,仰面望着他,其实在我心里亦不知该怎样面对他,该以颜初的身份么?还是以婆婆的身份保持着?抑或,是怀夙?彻底改头换面,以这样的身份接近他?方才,他唤了我声怀夙,我心下便是十分欢喜。 “怀夙,为何你给我的感觉这般熟悉。”他伸出手一颤,我闭着眼睛,却听见身后传來鱼清音的声音。 “北辰,原來你和婆婆在这呢,是在欣赏月景么?”她走到我的身旁,手牵着我的手歪着头,露出一分童真可爱的样子:“婆婆你醒了么?醒了就好。” 我的手莫名的有些发冷起來,我缩了缩手,她却将我的手牢牢抓在手里,她的面上依旧一副愉悦的模样,我淡淡道:“是呢,再不醒,也对不起清音姑娘的这份‘关怀’呢。” 帝君望着我们之间和睦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清音,你怎么过來了。” 清音松开了我的手,走至紫薇帝君身旁,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撒娇道:“北辰不在,我一个人无聊的很,所以就出來透透气了。” “帝君,你们慢聊,我先走了。”说完,我便敛着眉,不在看他们恩爱的样子,我不能难过,不能伤心,我只能微笑,我只能开心,只能将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我怕我一伤心,我的夙玉他的心脏也会跟着我一起伤心。 “婆婆,慢走。”他的声音如高山流水般清澈动听。 可是,听到那句婆婆,我只觉得身形莫名一颤。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若归去 婆娑神境内的归位大典今日正式结束。 整整十日了。 神界的冬日虽不至于那么寒冷,可此时屋内,我的心却是冰凉冰凉的,自从那次在婆娑神境内,鱼清音设计我之后,我以为,她会和王母娘娘说出事情的真相,可到现在,依然风平浪静,这让我很是不理解。 今日,她在饭后,和紫薇帝君说是要找我聊聊天,怕我一个人呆着闷,紫薇帝君欣然应允。 透过镂空木雕的窗户,遥望着那轮圆月,我躺在榻榻米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见鱼清音过來,我立时又站了起來。 “婆婆,你坐啊。”她嘴角含笑,纤指一挥,我便跌坐在那榻榻米上了。 “清音姑娘,深夜來访,有何要事么?老身身子不舒服,若无事的话,老身要睡觉了。” “婆婆身子不舒服么?”她皱着眉道:“竟是这样,婆婆多日劳顿,为准备清音和北辰的成亲事宜,辛苦婆婆了。”语毕,她右手一翻,手里便出现了一个白玉碗,那碗里冒着森森热气,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來。 她坐在随侧的木椅上,端着药,便准备喂我。 “老身只是乏了,不是病着,有劳清音姑娘的好意了。”我淡淡道。 “谁说这是药了,婆婆开玩笑了,这是大补身子的白凤乌鸡汤,只是加了些滋阴的药材罢了。” 我心里一直打鼓,难道她良心发现了不成?这十日内她并沒有刻意为难我,虽说沒有往日的刻薄与阴险,可终究是太反常了些。 我接过那碗,轻泯了一口,又将那晚放于桌上了。 “清音还有十日便要成亲了。” “嗯。” “婆婆,哦不,颜初,那日将你打落化妖池,是我不对。” 闻听此言,我倏地抬起头看着她,“你早就知晓了,是么?”那日夜晚,她化身神月來骗我?如今,她又是安得什么心肠? 她轻撩了一缕秀发,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如花似玉的脸倏地凑近我,呵气如兰道:“颜初,你紧张甚么?如今,你的夙玉,快要是我的了,我本想在那晚便除了你,可是又想想,你已经够可怜了,我,沒有你那么狠的心肠。” “方才忘记告诉你了,你喝的汤药,我只是在那碗里加了一味药材罢了。” 我心下一沉,抬眸冷冷地望着她:“说到底,你还是想害死我?” “颜初,你说笑了,我说了,其实我的心肠一点都不狠,比起你來,不过千万分之一,你说你当日命大,逃出化妖池后,不來这里那该有多好,你会一点事情都沒有,可如今,你为何还要化身怀夙婆婆來接近夙玉呢,当初,你害他害得那么深,你可知,若他记忆恢复的话,他该有多么痛苦?” “所以,你便给他吃了陨丹?”我轻笑一声,抬眸望着她,何为陨丹,虽不至于灭情绝爱,可却也会让食之者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陨丹堪比忘川水。这些日子,我一直很疑惑,按理说归位后,要么会忘记所有的人和事,要么便会记得所有的人和事,夙玉记得,但是却唯独忘记了我,这不是很奇怪么?” 她站起身來,嗤笑一声,望着那轮明月,道:“颜初,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聪明呢?若我告诉你,那陨丹,是他在归位之后自己吞下去的,你会相信么?他爱你爱到可以为了救你‘心爱’之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只为那一世,换你一丝笑颜,他结束了那一世,便是将他所有的对你的爱慕痴恋都给抛在那一世了,今生,他不想再次记得你,你忘了他辞世前曾经说过的那段话了么?嗯?若你忘记了,我不妨让你重温下。” 她挥了挥白色的袖袍,点点星光漫过,当日的画面再次重现,我抱着头带着哭腔道:“够了,够了,我不想再看到了。” 那次铜镜内所映射出來的景象,在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在我梦里辗转反侧,眼泪一次又一次晕湿了绣枕,我怎能忘记,我怎能忘记自己当初是怎样伤害他的,即便伤害他非我本意,可他最后却也是因我而死。他的心随着我带给他的伤害一起死掉了。 他说你从未爱过我,却给了我那么多幻想,和你在一起是欢乐的,亦是痛苦的。每天的思念,在你的眼里仿佛低到尘埃,到最后,我方知晓,你的心从來都不属于我。 他说对于他而言,我便是他整个心脏,可如今,这颗心脏已经痛死掉了,他会带着这颗死去的心脏,永远地忘记我,忘记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他说,但愿來世,永不再爱。 后來,他终于随风消散了,后來,终于不爱了。 人生有三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当初的爱别离,换來了他的怨憎会,还有如今我的求不得。 “你到底想怎样?!” “只是希望你能离开罢了,你一天在这,我的心里的这段坎儿便过不去。” “我只是想留在他的身边,每日能看到他的笑容,这便是我最大的安慰,我不求拥有他,不求能再次和他相爱,只求你别将我这最后的念想也剥夺了去。” “嗬!”她冷笑一声,揪住我的衣领,嘲笑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颜初,你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么?可如今在她身边的我不愿意让他每日都看到你,他应该是完整的属于我,属于我!” “今夜,你便离开吧,我可以就此作罢。”她将我又重重甩上了榻榻米,俯身贴近我,眸子深的像一弯幽潭:“对了,你方才是不是很好奇,我在这碗里加了甚么?其实也沒甚么,不过是你随身携带的药瓶里一粒丹药罢了。” 闻听此言,我迅速将那丹药瓶的瓶盖拨开,九粒红色丹药,却惟独少了那一粒白色丹药。 她伸手变幻了一只铜镜递给我,那铜镜里的女子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杏眼丹唇。完全沒有一丝垂老之态,甚是比之以前,又多了份楚楚可怜。其实是那双眼睛,我见犹怜。 我放心铜镜,错愕地望着她,这又是何意?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便是无期 “我说过,我沒有你那份狠心,所以,在你离去前,还你完整无缺。” “我若不离去呢?”我淡淡敛着眉,当初老天逼我,如今,鱼清音逼我,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选择权! “你若不离去,我又能如何?只是可怜了夙玉。”鱼清音冷笑一声,望着我,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这话何意?”我倏地从榻榻米上起身,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我从來不喜欢自己的爱人,被别人觊觎,若是那样,我得不到,那便毁去。”她说的那样风轻云淡,仿佛爱情也只是交易一般,我的心重重一怔,得不到,便毁去? “不,鱼清音,你可以杀我剐我,可是你若敢动夙玉一根汗毛,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杀了你。” 她握着我的手,浅浅一笑,竟如春花般灿烂:“我说过,我沒有你那份狠心,好了,走吧。”她望了眼月色又回过头來淡淡一笑道:“在天亮前消失吧。” 望着鱼清音离去的背影,我抱膝坐在床脚边,只觉得全身僵硬又冰冷,从我來到神界知晓夙玉还活着的消息到我接近他为止,也不过十余天而已啊,相聚竟这般短暂,在这段美好的时间中,我只要日日能见到他,亲眼见到他的幸福,他的欢乐,我的罪恶感便也减少一分了。 淡淡月光下,月色很倾城,心事有谁知,相思也枉然。 夙玉,原來到头來,所有的贪慕,痴恋,爱恨,别离,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当初说好的吧,向上天许过愿望,若你还活着,我甘愿受一切苦难,若你还活着,哪怕不能接近你,只要远远看你一样亦是幸福的。 我还在奢求甚么呢? 站在那神界出口,辗转徘徊,如今,天都快亮了,可还能见你一面,这样想着,便准备回去再见他一面,这时,鱼清音忽然从天而降,冷冷地看着我。 我一惊,背后又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脚步声,我回过头一看,竟是王母娘娘,顿时大惊失色。 鱼清音那淡淡的声音在这个月夜似乎显得格外的虚无缥缈,又似乎带着些许冷漠,和悲天悯人。我冷笑一声,看着她,不说话。 她说:“颜初,你可知你此生最大的失败是甚么?你总是这般犹犹豫豫,不能抉择,方才你若就这样跳下去了,或许便是生机,可你为何要转身呢?你的错,你的爱,你的恨,都怨不得老天,你只能恨自己,因为,你永远都做不了你自己,对夙玉也是这样,对你自己也是这样,这一切,都源于你懦弱!” 王母娘娘淡淡道:“颜小仙,天命如此,当初你解开了妖神的封印,放妖神出世,如今,因果循环,错了便是错了,你随本宫回去吧,如何受罚,听玉帝定夺。” “这一切都是你部署好的吧,哈哈,鱼清音,我果真小看了你,你根本沒有真爱,你可以那么冷漠的说出,爱不得,那便毁灭,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爱夙玉么?从一开始我便看不透你,如今想來,你的伪装倒是十分的成功啊。” “你和王母娘娘到底是何关系?仙界时亦是如此,如今又是这样?” 王母娘娘淡漠而悲悯地看着我道:“有时候,你若再痴傻些那该有多好,看清了事实的本來面目,最终受伤的依旧会是自己。本宫何事,与你有甚关系?如今,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情么?” 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若鱼清音接近夙玉真是带着目的,那夙玉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么?这样想着,不由背脊发凉起來,似是看清了我的想法,鱼清音弯唇一笑道:“我说了,爱便是爱,即便因为爱不能而毁灭一个人时,那也是为了爱,可即便这样,我也沒有你的折磨來的那么痛入骨髓。身体上的伤害根本不算甚么,可唯有心里上的伤痛才是这个人的致命毒药。” “所以,你放心的去吧,我和王母娘娘也只是互取利益利益罢了。” 王母娘娘伸手弹出一根白色的银丝,我只觉得胸前一痛,那细小的血珠便将绛红色的衣袍晕染的更加深了,王母娘娘轻轻一拉,那细锐的疼痛便似蔓延到骨子里那般,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磨蹭着我的骨头,那痛感瞬间让我全身都处于紧绷状态。 “王母娘娘,即便我犯了重罪,也是要过堂审问的吧。你这般算不算动用私刑?”我捂着胸口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 我只是在想,我这般痛楚,夙玉会不会也会跟着一起痛,我尽量放缓了呼吸的速度,不至于看起來那么急促的样子。 “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过问,即便玉帝知晓那又如何,对待一个至三界生灵罔顾者,本宫有权利动用刑罚,况且,凭借这一条,就算本宫判你是妖神同伙,那又如何?” 我徒然吸了一口冷气,从心底凉到了脚趾间,看來又是这样,百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了么?说到底,她还是不放过我。 我忍着痛,咬着牙抬起头对鱼清音冷哼道:“今日一事,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便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那就看你有沒有命去报仇了。”王母娘娘双眸绽放奇异的光芒,纤指一收,那细小的银丝磨蹭着我的肌理,我的骨头,痛得让我忍不住大叫起來。额间冷汗涔涔,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 此次离去,便是无期了么?我心里一酸,眼泪快要簌簌而下时,终是忍住了波涛汹涌的情绪,我不能哭,我怕一哭,夙玉的心也会很痛,我忍住眼泪,即便天人永隔了,我还是希望这世的你会过的很幸福,不要再为我难过了。 而王母娘娘似是很享受这般疼痛给我带來的感受,大红色唇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最后又是猛地一拉,我闷哼一声,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耳边似乎还回想着王母娘娘和鱼清音的对话。 “有时候折磨比死亡來的更加痛苦。” “本宫知晓。”王母娘娘浅浅一笑道:“先预祝清音小神成婚之喜了。” “多谢王母祝福,小神告辞。”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瑶池之劫 周围一片黑暗,我看不见任何物体,只能感觉到四肢皆被锁链给锁的严严实实,背后似是一堵墙,我却只能直直地站立在那里,我能感觉到墙上皆是银针,只要我稍微一动,那些锋利的银针便可瞬间刺破我的皮肉。 头上传來滴答滴答的流水声,在这个冰冷的季节,那些寒气森森的液体正在向脚下聚集,似乎是时辰一到,便可将我全部淹沒。 这个洞穴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不知过了多久,就这般浑浑噩噩,沒有时间,沒有生气,周围除了滴水声,我只能一动不动的地站着,形如木偶。 天牢内传來细微的脚步声,那滴水的天花板似乎被谁掀起來了,一阵刺眼的强光穿透进來,我微微眯着眼睛,久居黑暗的眼睛,被强烈刺激后,竟酸涩无比。 王母娘娘明艳绝伦的脸庞上满是春风得意:“你这几日里过的还好么?” 我轻哼一声,淡淡望着她一眼,并不答话。 她皱着眉头,略微思忖了下,望着我道:“是站着太累了么?那便靠会吧。”语毕,她缓缓张开手掌,一团耀眼的光芒缓缓在手中形成一个透明的能量球,她手掌一翻,那能量球便直直向我袭來。 我动弹不得,便眼睁睁地望着那攻击瞬间抵至,强烈的撞击将我直直撞上了那银针墙,细小的银针瞬间沒入了后背,强烈的痛感不由让我闷哼一声,额间冒出涔涔冷汗,我睁大双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王母娘娘轻笑一声道:“看來你很满意啊。” “你可以杀了我。” “可是有时候,死相比于活着的时候受到折磨更加容易,若你想死,那我偏偏不让。” “若我还能活着的话,定不会放过你,你阴险毒辣,蛇蝎心肠,心胸狭窄,愧对天下苍生,那些在你手下死去的亡灵也定不会放过你的!” “嗬。”王母娘娘冷笑一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晓我了,从初次遇见,到后來的三日蛊,再到丹灵之死,以及你的天牢囚禁,你不是已经看清我了么?” “我们有仇么?”我抬起头虚弱的问道。 闻听此言,她微微眯起双眼,不知想到了甚么,性情瞬间暴躁起來,我轻笑一笑望着她道:“看來还真有啊。” 王母娘娘终是甩袖而去,天牢内,冰冷的水不知从何处而來瞬间便淹沒了整个天牢,冰冷的水拍打在我的脸上,将我全身都浸泡在冷水之中,颤栗,麻木,绝望,疼痛,快要让我窒息,可是我不能喊痛,更不能心痛。 也不知现在外面是何近况了,是三日过去了,还是十日过去了,夙玉是不是已经成了亲了,曾有那么瞬间的希望,希望他能过來救我,可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这么多寂寞的光阴都过去了,王母娘娘每隔半个月左右便会來一次,至今也记不清楚是第几次了,她时不时來刺激我一下,或者对我用用私刑,在这黑暗的天牢里,沒有人和我说话。 我有时会望着那黑漆漆的天花板,期待夙玉宛若神灵般的降临,有时会倾听一滴水的声音,有时想念从前的日子,想念曾经许诺我生生世世的男子,他有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可如今,那样的男子却已经属于他人了吧。 或许,我会在时光的罅隙中就此沉沦,成为一个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关心的行尸走肉,这世上,怕是沒有人会再想起我了吧。 最近,王母娘娘來的次数越來越少,最多的一次她甚至半年都不会出现,我沒有奢求,沒有祈盼,而王母娘娘一如既往的对我进行折磨,无所不用其极,勾魂锁,穿琵琶骨,银针阵,冰水浸沒,后來,我才知晓,原來折磨有时候也会厌倦,一如王母娘娘一样,这般折磨累了,便消失半年,何时心情不好了,又再次想起我。 或许,这辈子我都出去这天牢了,或许我再也见不到夙玉了,他的孩应该也到了如花似玉的年龄了吧,最近,我越來越嗜睡了,最近,我经常在梦中梦到他,我梦到他的心脏很痛很痛,他难受的一睡不起,我在梦中呼唤他,我喊啊喊啊,可是他就是不起來,于是我又开始流泪了,我记得我很久都不会哭了,我记得我已经很久沒有说过话了,是不是时间久了,久到我连语言也会忘记? 如今的我,就是行尸走肉,腰腹以下常年被泡在冰水里,已经完全沒有了知觉,我的嗓子因常年不开口说话,沙哑的竟发不出声音了,还好我的听觉并沒有丧失,最近,我的耳朵里经常出现夙玉的声音,他说他很想我。我想对他说,我也很想你啊,可是嗓子却只能咿呀咿呀的发出几声破碎的音节。 于是,我又开始回忆了,我会在脑海中一笔一划的勾勒出他的容颜,我想起,九天银河之上的第一次遇见。 我想起他对我说的“对我來说,你就是我的心脏。” 可是再后來,我甚至已经流干了泪水,只会愣神地望着那离恨天,那里住着我心仪的男子,他叫夙玉。 直到有一天,外面莫名的鬼哭狼嚎,很是吵闹。我心烦不已。 这是那窄小的出口又被掀起了,强烈的光芒直直刺向我的眼睛,我微微眯着眼,身子冰凉冰凉的,似是一具沒有热度的尸体,我很久沒有沐浴过阳光了,而现在,外面已是白天了么? “颜儿,颜儿,是你么?你在里面么?” 我仰头望着出口,复又低下了头,最近,又出现幻觉了么? 直到那墙壁被一股大力直直摧毁,墙壁瞬间被轰塌掉了,我又再次抬起头,望着白瑾仙君,咿呀咿呀地说不出话,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我了么。 白瑾仙君忽然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副震惊的样子,我很想问他你怎么了?可话依旧沒能说出口,只余下一行热泪瞬间落下。 他颤颤巍巍的从深水里走了过來,水波随之荡漾,哗啦啦,哗啦啦,好不动听。我想笑,或者哭的,可是最后也只能这样无言的望着他。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罪孽深重 他一定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对呢,其实,我也不敢看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比百年前更加恐怖,他施法将我手上和脚上的锁链打开了,我身子一软,便无助的向深水里跌去,手臂也是无力地耸拉着,我淡淡望了一眼手上被镣铐锁了无数年而留下的深深的印记,便敛眉不再去看。 白瑾仙君将我抱了起來,我靠在他的怀里无力的苟延残喘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玉帝老儿携众位仙家站在外头,一干人等见我被抱出來了,不知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可我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时隔多年,我已经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白瑾仙君抱着我并沒有向玉帝下跪,只是站在那里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道:“王母娘娘私禁颜儿十八年,作为玉帝的你可知么?这等惨无人道的做法,可配做天下至尊王母!” 十八年了,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无悲无喜,底下仙人又再次嘀咕起來,嗡嗡的像苍蝇一样,我又再次将身子靠紧白瑾仙君,我的身子已经十八年沒有感受过温暖了,我真的很冷。 王母娘娘似是坐不住一般,颇为威严地站起來辩解道:“我囚禁颜小仙,也是有原因的。” 嗬,你看她,说句话都这么冠冕堂皇。 白瑾仙君冷冷道:“甚么原因也抵不过你这十八年來对颜儿的伤害。” 我揪着白瑾仙君的衣袍一紧,十八年的恨似是要全部倾泻而出。 我好恨,好恨呐! “报一一” 瑶池外,有天兵天将高喊着。 “说。”玉帝老儿依旧那么威严。 “禀玉帝,华胥国多方城镇已遭妖神攻击,许多百姓不敌身亡,华胥国内已乱成一团,恐不久,按这种趋势下去,人间界,迟早会被妖神攻占,人间帝王向上苍许愿求救。” “放肆!”玉帝满目怒火。 王母娘娘淡淡道:“这便是我囚禁颜小仙的原因,当初颜小仙替妖神解开了封印,致使妖神逃离出去,百年后,养好伤势,再次归來,又想发动如万年前那般的战事,妖神实力如何,大家有所共知,此番,无论颜小仙是何意,此次大祸却是因她而起,难道她不该受此惩罚么?十八年算少的了,就是百八十年又如何?!” “光凭这一条,她颜小仙可对得起天下黎民!來人,将颜小仙送于诛仙台上,受天火之罚,受雷电之苦,受魂穿之刑!唯有如此,以儆效尤!”玉帝老儿袖袍一挥,便有天兵天将上來了。 如今,已经经历了十八年暗无天日的私刑和毒虐,即便现在又加几条又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我的死亡可以换取那些在妖神手下而死的众多亡灵,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有何不可呢。 白瑾仙君紧紧抱着我,不让那些天兵天将近我的身,师尊的苦苦哀求,玉帝依然一副威严的样子,我看见师尊和白瑾仙君与天兵天将开始大战起來,而我却在不经意间被天兵天将从瑾哥哥手里抢了过來,身子离开他的怀抱,有一瞬间的寒冷,可是瞬间之后便是麻木了。 因为我听见身子重重摔倒在地上时,那咔嚓的声音,骨头,怕是摔断了吧,可是奇怪的是,居然一点也沒有感觉到疼。 瑾哥哥心里一阵刺痛,悲嚎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还有师尊,他这么大年纪了,却还在为我的事情而折腾,久违的泪水便簌簌而下。泪光模糊中,是神月和玄组的身影,他们浴血奋战,却只是为了想保住我。 可是,我有罪啊,那些无辜的百姓间接的因我而亡。 那些冰冷的锁链再次将我捆了起來,双腿沒有站直的力气,却只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一刻,除了我的亲人们,那些神仙,却依旧淡漠无比,可我不怪他们,因为,我是个罪人。 回眸中,我似乎看见了王母娘娘嘴唇微弯的笑意,那些因你而故的亡灵总有一天也会找你报仇的。 天兵天将手中举着天火,只待玉帝一声令下,以我这副残躯,恐怕便会瞬间飞灰烟灭了吧。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这时的天空却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不一会便将瑶池装扮的银装素裹。 玉帝的那声开始刚刚说完,天兵天将便准备放天火时,瑾哥哥,师尊,神月和玄组他们惊恐的表情依然定格在那瞬间时,虚空霎时一声响喝便镇住了众人。 “且慢!” 这声音熟悉无比,在我梦中魂牵梦绕过多少回。 他今日身穿一件白色长袍,如遗世独立的浅梨一般,驾着七彩云朵从天际缓缓飞來。我睁开眸子,眼里一瞬间的光亮在想到自己这副模样时,又霎时湮灭。复又低下了头颅。 “不知紫薇帝君所來是为何事?”王母娘娘沉声道,玉帝亦是一脸疑惑。 “此女子乃是我紫薇垣内的婢女,她隐姓埋名化身怀夙婆婆一直隐藏在我身边不知何意,如今,倒是让我好找,整整十八年了,近日又听说她便是当初替妖神解开封印的帮凶,我十分的恼怒,不想我紫薇垣竟出此败女,是为耻辱,今日,我特地前來,将此女内带回紫薇垣,重重严惩,定会给天下黎民一个交代!” 闻听此言,我错愕的抬起头望着他,是紫薇帝君还是应该叫夙玉呢?原來他也是这样认为我的。 “既然是严惩,你看,她已经被架在高台上了,不如便在这严惩吧!” “她乃是我神界的婢女,出此事情,我若不亲自惩处她,将來又有何颜面立足神界!”他淡淡地望着我,清冷的眸子里并无半分情感。 王母娘娘惊讶的望着紫薇帝君道:“不知帝君要如何惩处呢?”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跳,他手里瞬间化出了一柄长剑,我定定的望着他,许是眼睛盯着太久了,泛着酸涩,大滴大滴的眼泪开始落下,他依然无动于衷,似是冰冷无情的恶魔般,缓缓飞身上來举起长剑。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世苦难 “夙玉,不要啊。”师尊老泪纵横的跌坐在地上。 白瑾仙君满面哀戚的望着紫薇帝君道:“你若伤她,我定不会放过你!” 神月道:“夙玉,从前,我一向敬你如兄,可今日,你若伤她一毫,我们之间的情谊,从此恩断义绝!” 他依旧是冷漠无情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起刀落,两条臂膀便从身体上分离开來,猩红的血液从断处血流如注,喷洒了他一脸,我从高台上滚落下來。 四肢已然残废。只于思维尚在,他飞身上來接住我的残躯,那断处的疼痛却再也抵不过心间上的痛楚。 尤记那日,他在小木屋外问我,他说,只要你对着我的眼眸说你爱过我么?我便相信。 我紧泯着嘴唇,抹了抹眼泪,冷笑一声道:“你真幼稚。” “你不敢了么?”他的眼圈红红的,瞳眸中一如以往那般带着些许希翼。 “你爱过我么?哪怕……一点点?” “从未。” 风轻云淡之间的对话,却将他所有的信仰与希翼全部打破。 而如今,这便是疼痛的感觉么?他冰冷的眸子,沒有一丝情感。 可我,不恨你。 紫薇帝君抬起头望着王母娘娘和玉帝淡淡道:“这样子,可以带走她了么?” 王母和玉帝皆是点点头,众仙一阵唏嘘。 我撇开眸子,那雪地上两只臂膀还有那猩红的血液触目惊心。瑾哥哥悲愤不已,手里变出一根鞭子,正是七星挽月鞭,瞬间便攻击上來,紫薇帝君不闪不躲,那鞭子凌厉的招式瞬间抵至后背,紫薇帝君闷哼一声,可那冰冷的眸子却依然沒有丝毫动容。 他一挥袖袍,瑾哥哥便被他摔得老远。瑾哥哥趴在冰天雪地里大喊着我的名字,美眸里瞬间奔涌而至的泪水淹沒了他的脸庞。 神月和瑾哥哥轮番上阵,皆是以失败告终,师尊不知是否被气的晕过去了,亦倒在雪地里。紫薇帝君便在众人的轮番攻击下,坦然的抱着我从众仙的队伍里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出去。 他抱着我飞上了高空,雪花密集的掉落在脸上融化开來,伤口冻的已经麻木了,他的眼眸一直看着前方,并未看我。而我一直仰着头望着他,想问他一句话,可声音在嗓子里辗转反侧,终是化作了一声破碎的音节。 “夙……玉……” 他完美的脸颊依旧是冷漠无比,快要到神界的时候,他才道,“我不是夙玉,我是北辰。紫薇垣的中天紫微帝君,北辰星君。” 我失落的点了点头,又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完美的他抱着落魄的我。一路向紫微垣飞去。 十八年了,再次回來,这些场景似乎都从未改变过,依旧是漫天飞舞的纷纷扬扬的梨花雨,带着一股悠然的冷香,长驱直入。 他将我带到紫微垣后,让丫鬟替我梳洗了番,可如今,就算再次穿上那美丽的衣服,却只于两只空荡荡的袖袍在风中凌乱的飞舞。 待到那伤口终于结痂了后,我又再次见到了紫薇帝君,我的夙玉,我满心欢喜的看着他。 他淡淡的望着我一眼,美眸里毫无波澜:“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但是如今,错了就是错了,当初你放走妖神解开了封印,因果循环,你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将你从王母娘娘那里要了回來,并不是要免了你的罪。而如今,你伤势已然痊愈,明日,你便去天阴洞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仰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眸子里一瞬间的泪水奔涌而至,随即淡淡敛眉点了点头,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夙玉了,他是北辰星君啊,是那个眼睛眨也不眨的可以直接废除我两条手臂的北辰星君啊。 他一身素白的衣袍在空中缓缓划过一个弧度,一股冷香扑鼻而來,再回首,他已经远去,不见踪迹。 我坐在轮椅上呆呆地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久到脖子微微酸涩,才闭目流下了一行清泪。 “小姐,该吃药了。”莲裳端來一个白玉碗,将汤药放在我的身侧,坐在矮椅上为我捏骨。 我看着那褐色的药皱了皱眉,莲裳又再次端起碗,我便将那药一饮而尽,泪水混合着药一起喝了下去。 莲裳是整个紫薇垣唯一同情我可怜我并且帮助我的女孩,此刻她抬起头,望着空空的碗赞赏地看着我道:“小姐,前几日,你还嫌这药太苦了,今日,怎么不嫌苦了,是不是提前吃了蜜饯?” 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声音比原先好多了,虽不似之前的沙哑难以说出话,但此时也勉强能说出话了。 “有时候,药再苦,也抵不上心里的苦,有时候,蜜饯再甜,却也依旧化解不了心里的苦。” “小姐,这话说的怎么这么绕呀。”她挠挠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你有沒有爱过一个人?那时的感觉,大抵同这药是同一个味道了。” 莲裳点点头,又摇摇头,面上迅速飞上了两朵红霞,此时,我多想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发,可是看到那空荡荡的袖子,便只于一抹叹息。 “小姐,你的手臂还疼么?”莲裳关切的望着我道。 我摇摇头,神界灵力充裕,再加上这几日的调养,虽沒有了双手会带來许多不便,但是已经不怎么痛了。 “那么你的腿呢?”她伸手又替我揉了揉双腿,怎奈双腿因为这十八年的浸泡已经毫无知觉了,腿里面的血液似乎冻结了般,失去了活力。 “这样可怎生是好?小姐,不如找紫薇帝君來看看吧,看看他有沒有办法。” “不,不要去麻烦他。”我摇摇头,明日过后,我又再次过上这囚犯般的生活了,这十八年的旧疾又怎会一夕之间能好呢。 况且,他也不会心疼的。 这几日都在紫薇垣内养伤,却沒有再次见到鱼清音,按理说,她要是知晓我回來了,还不上门挑衅么?十八年前,她对我的狠心,以及计谋,让我过着这炼狱般的日子,变成了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是躲起來了么?她现在不是应该向我炫耀她的身份了么? 嗬,真好笑,紫薇夫人! ------------ 第一百二十章 紫薇夫人 流霞漫天,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神界的冬日,并沒有那么寒冷,但是莲裳硬是将那毛衾给我披上,我心里很是温暖,微微向她一笑,自从丹灵去了,很久沒有人给我这般贴心的感觉了。 我仰首望天,鼻尖微微泛着些许酸涩,又是一个流霞漫天的傍晚,当初她便是在这样的傍晚离我而去。在神界的这段日子,我仿佛又似回到了人界般,只是如今,我却沒有了双臂,连双腿都失去了知觉。 唯一能让我翘首以盼的便是夙玉的身影了,不,应该是紫薇帝君,而我失去的这双手便是他亲手剁下,沒了双手,我也沒有怨过他,我想,这一定是他为了救我逼不得已的。 直到方才,他说,我是个罪人,因为我,那妖神逃离了出去,危害了人界的百姓,可是,我心里也很痛啊,我也很难过,我想去人界看看,还有我和夙玉曾经的小木屋,还有那一片梨花林。 我闻得到那股冬日的梨花冷香,很像夙玉身上的味道,可是我却看不到,摸不到,我只能闭上双眼,静静幻想,一如那十八年的炼狱生活,我便是凭着那微薄的记忆苟延残喘至今。 莲裳端了一碗汤过來,老远便闻到了那股香味,我微微侧首,她笑嘻嘻的走了过來,轻轻呼呼了一下,便准备喂我。 “莲裳,你为甚么对我这么好?”我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雪中送炭往往比锦上添花更加让我感动。 “小姐,你说甚么傻话呢?对一个人好是需要理由的么?” 她舀了一勺莲子羹,我吸了吸鼻子,将它吃了下去,微笑道:“是不需要理由的,谢谢你,莲裳。” 身子又暖和了些,莲裳告诉我后院的梨花开的更盛了,丝毫沒有被冬日的风雪所压垮,我忽然应景的想起了一句诗,便轻轻吟诵起來:“梨花正如千秋雪,惆怅今冬有谁怜。” 莲裳闻听此言,皱着秀眉道:“小姐是想念梨花了么?此时虽为黄昏,却更添一番美景,不如我们去赏花吧。” 其中诗句之意,我并未点破,随即便轻轻颔首,莲裳推着我,便进入了梨花园。 以前,每次望着梨花我的内心都别有一番思念,如今只于满腔惆怅与孤寂度此华年。 粉白的梨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飘飘扬扬,干褐色的枝桠上却又瞬间吐出來新蕊,莲裳一时好奇,又轻轻折枝下來,那原本的新痕复又冒出來新的枝桠,我淡淡道:“神界的灵力颇为浓厚,治愈的了新伤,可能治愈的了旧痕呢?” 身后传來声轻微的踩雪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但见紫薇帝君搂着鱼清音而來,身姿修长,天仙之配,我只能这样说了,随即,便敛眉回过头去。 “奴婢参见紫薇帝君,紫薇夫人,帝君万福,夫人万福。”莲裳朝他们做了个辑。 闻听此言,我的心里一阵刺痛,当日猜测,已是事实,他们终究拜堂成亲了。 鱼清音淡淡看了我一眼,神色莫名:“这位上神好生面熟,竟也不知是那方的天尊。” 她的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便是说我沒有礼貌,见到帝君和她竟连个招呼也不打。 莲裳又慌忙地俯下身子,略微紧张:“禀夫人,小姐她身子不便,奴婢替她敬礼了。” “哦?”鱼清音挑长了尾音,缓缓踱步到我的面前,一脸的春风得意,待走至我的轮椅的前端,忽然大惊失色起來:“这不是颜初姐姐么,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她的演技真的很到位,我咬着嘴唇,敛眉道:“帝君万福,夫人万福,夫人这声姐姐,颜初怎能担当的起呢。” “姐姐说笑了,当日在仙界与姐姐情同手足,姐姐那番‘照顾’,清音可是铭记在心呢,只是姐姐一失踪便是十八年,叫清音好生担心。” 紫薇帝君皱了皱眉,极美的凤眸却毫无波澜,只是言语竟有些许严厉,他向鱼清音招了招手:”清音,过來,不是还要赏花么?眼看天色将晚,莫要陪旁人扰了时辰。” 我心中一痛,旁人?原來我在他心中,竟是旁人。 “莲裳,我们且回去吧。” 莲裳点点头推着我,从紫薇帝君旁边擦身而过。鱼清音走至他的身旁,用手揽着他的腰,微笑着目送我远去。 我的心脏依旧是一片刺痛,竟忍不住想大哭起來,这十八年,无论遭受了怎样的折辱我都未掉一滴眼泪,我咬咬牙也都坚持了过去,可如今,却在他一句话下溃不成军。 温热的泪水汹涌而下,莲裳忽然停步下來,我一怔,却见面前的光线被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随即向上望去,心脏沒來由地跳的飞快起來。 他低头俯视着我,双手背着身后,英俊的面庞上似是一块冰冷的寒铁,沒有任何情绪波动。可我却不是如此,我感觉心脏快到飞奔出來,面上依旧潮湿一片,随即垂首敛眉淡淡道:“不知帝君有何要事?” 他从脖子上摘下那圈玉质璎珞圈,将那玉璎珞又套在我的脖子上,他温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面庞,竟让我感觉一阵颤栗,他说:“这是十八年前,你所赠,十八年后,我再次还给你。” 他说:“自此以后,两不相欠。” “这璎珞圈乃你当年所赠,十八年前,我将这赠与你,便是随了你的两不相欠,这璎珞圈本便是你的。夙玉。” “我是北辰,中天紫微帝君。”他扔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便信步而去。 可是我的心脏真的痛到难以呼吸了,这玉璎珞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可那一句两不相见便打碎了我所有的期待,缅怀。这以后多少个寂寞的岁月里,从此便真的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小姐。”莲裳蹲下來细细替我擦拭着眼泪,可这汹涌的眼泪却像决堤了般,怎么止也止不住,我只觉得连灵魂都失去了力量。 “我沒事,我们走吧。”我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莲裳难过的埋下头推着我,只是忽然一丝温热迅速滑落成一抹冰凉,落在我的脖子里,我心里微微叹息一声,道:“莲裳,你别难过,至少,我还有你。”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念玉到访 转眼之间,便是铜月高挂了,莲裳推着我一路向寝殿行去,我们一路彼此默默无话,紫薇帝君说明日一早,我便要去天阴洞忏悔,如今,我却还不晓得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正想着事情,门口似是蹲着一个小娃娃,见我回來,连忙飞奔过來。 “娘亲一一” 我心里沒來由地一颤,迅速抬起头,惊愕的望着正在飞奔过來的娃娃。他一下子飞奔到我的怀里來,我的身子一僵,本想伸手抱抱他,怎奈徒留长袖空空。 “念儿,你怎么來了?” “娘亲,念玉好想你。”我回头看了眼四周,并无人影,遂放下心來,让莲裳推着我向内殿行去。 内殿里灯火通明,方才到了屏风旁,却见一模模糊糊的人影印在那屏风上,念玉一脸兴奋的抱着我。 他从屏风里走了出來,几日不见竟憔悴了许多,只是那一身白衣一如以往般出尘非凡。他的眸子里夹杂着许多莫名的情愫,我的心沒來由的一颤,复又垂首敛眉。 “瑾哥哥。” 他走到我的身边,俯下身來轻轻抱住我:“颜儿,我很想你。” 便是这句话,方又有一股暖流浸满心田,我吸了吸鼻子,眼泪簌簌而下:“瑾哥哥,师尊还好么?那日,我见他……” “颜儿,大家一切安好,那日见你受此折磨,瑾哥哥心里真的很痛,颜儿,此次前來,我想接你回家。夙玉也不是以前的夙玉了,他是无情的帝君,你一日在这,我心里便难以安心。” “娘亲,和我们回去好么,爹地日日为你茶不思饭不想,你瞧,他都憔悴成甚么样子了,还有师尊,那日的痛心疾首,还有凤娃姐姐,她有时独处,还会念念不忘的叫着你的名字。” “我……”我咬咬嘴唇,我也十分想念大家,可是此时却是个待罪在身的人,我能现在便回去么? “小姐,你还在顾虑甚么?帝君冰冷无情,即便你在这也温暖不了他冷漠的心,他终究是连眼睛都不眨可以砍断你的手臂的人,不如,你便随他们回去吧,还能逃过明……” “莲裳,住嘴!”我皱着眉头,厉声止道。 “还能逃过明甚么?是不是紫薇帝君又要折磨你了。” 我摇摇头,道:“瑾哥哥,你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好好照顾念玉,好好生活,忘记我。” “为甚么?”他紧皱着眉头,神色一片哀戚:“颜儿,是不是你还放不下他,他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 “娘亲,你不要念儿了么?”他的眼圈红红的,虽说十八年过去了,如今却也只长大了一点,似是五六岁男童的模样。 我望着他簌簌而下的眼泪道:“念儿,娘亲自然是舍不得你,念儿不哭了,乖,再哭就是欺负娘亲沒有手臂,不能替你拭去眼泪了。” “好,念儿不哭。”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我抹去泪水道:“娘亲也不哭。” 如今夜色以晚,我怕白瑾仙君和念玉还不回去会被发觉了,便好言相劝,白瑾仙君却不听,只是紧泯着唇,神色一片严肃的将我抱起來道:“颜儿,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舍不得将你放在神界了,你这么多年來所受的伤害哪一样不是为了夙玉,可是你难道不知么?你难过,我的心也好痛啊。” 我一急,忙道:“瑾哥哥你这是作甚,快些放我下來吧。” 他不放,大步流星地将我抱走,眼看便要出了那紫薇垣,面前却倏地人影一闪。我的心脏沒來由的一跳。却见紫薇帝君眸如寒冰的望着我们。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淡淡望着旁人,又对着我说道。 “我要带我娘亲回家。”念玉仰着头望着紫薇帝君,咬着唇,叉着腰,手一挥,回头望着白瑾仙君道:“爹地,我们走。” “慢着!”紫薇帝君淡淡地望着众人道:“你以为紫薇垣是你们想來便來的么?” 白瑾仙君抱着我向前走一步,目光紧紧盯着紫薇帝君到:“那你想如何?” “放下她!”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们便都留下吧!” 眼看他们便要动手,我急忙喊道:“别动手,我留下便是!” “颜儿,你焉能留下,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人儿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瑾哥哥别动气,他身居神界,乃是上神,你焉能斗得过他,你带着念玉走吧,我一个人很好。” “不,我不走。”他紧紧抱着我,一脸不舍。 紫薇帝君皱着眉头,伸手一招,我只觉得身子一松,再回首,便到了紫薇帝君怀里。白瑾仙君怒不可言,我低眉道:“瑾哥哥,你若再不走,我便自毁元神了!” 他无计可施,落魄的站在那里,紫薇帝君抱着我从他身边走过,只听得念玉的在身后大喊着:“坏蛋,你若再伤害我娘亲,我和爹地都不会放过你!” 我的身子一僵,回头见那小小的人儿依旧站在一片光影中,说:“念儿,快些回去,莫要担心娘亲,娘亲会好好的。” 白瑾仙君背对我们,淡淡说了一句:“他日,我定会再來带你走,颜儿,等我,等我变得强大了,便來保护你。” 我的眼睛一片濡湿,将紫薇帝君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前方,将我抱进了内室。 莲裳见帝君抱着我回來,吓了一跳,紫薇帝君将我放在软榻上,淡淡道:“明日,天阴洞,希望你能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忏悔。” 莲裳忽然噗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帝君,小姐身子还未养好,那样阴寒的地方,她这么弱的身子怎能支撑住,况且,她的双腿现在还不能行动啊!帝君,可否再宽限些日子,等她腿上旧疾好了再去?” 他忽然蹲下來,将我的裙子撩起,我一惊,身子一颤忙道:“你要做甚么?” “别动。”他淡淡的敛了眉,手指划过我僵硬的腿,他的指尖闪过一丝白芒,按在我的脚心处,可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痴心错付 “你的腿?” 我轻笑一声,淡淡望着他道:“怕是好不了了吧,这十八年的旧疾,已经让我的腿坏死掉了。” 莲裳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满面哀戚道:“帝君,那天阴洞定是十分的寒冷,如今小姐四肢皆已废掉了,如此去天阴洞岂不是自寻死路么?还望帝君能够高抬贵手。” 我低头望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手里依旧是一片白光缓缓治愈着我的双腿,我心里一颤,莫名的便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夙玉,你到底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他眉头一皱,光芒大盛,原本冰冷的腿竟有了一丝温热,这样沉默许久,待到他额头上砌出几许细密的汗珠,而我终于打起了瞌睡,此时已是铜月西斜了。 他收起了法力,站起身來,眉目间有些许疲惫,我抬头望着他,他低头,清冷的眸光淡淡望着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莲裳惆怅地坐在我的身旁,撑着下巴道:“小姐,帝君真是好冷啊,哎,和他说话都会犯困。” “或许,这不是真实的他吧,他若真的那么冷情,为何,还会要替我治愈腿疾?” “可是,他将你的双手斩掉了诶,小姐,你不恨他么?” 我淡淡一笑:“连我自己都说不上这是甚么样的感觉,该是恨他,还是该谢谢他。” 门外忽然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莲裳语气一冷,大喝道:“谁?!” 一阵冷风刮过,将窗户刮得吱嘎吱嘎响,我缩了缩脖子,道:“可能是夜晚风太大了吧,莲裳,将窗户关起來吧,我们去睡觉。” 我一个人不方便又有些害怕,便让莲裳陪我一起睡觉,这般到了第二天,太阳高挂,我俩都还在睡梦中时,门忽然被谁推开了,发出一声吱嘎的响声,莲裳一怔,忙坐起身來,却也惊醒了熟睡的我。 “紫薇……夫人?”莲裳连忙坐起來穿好衣服,我的心中骤然一冷,随即便想起了昨日帝君说的今日让我去天阴洞的事,她是來催促我去天阴洞的么? 鱼清音坐在榻榻米上,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道:“姐姐早啊。” 我冷哼一声道:“现在帝君不在这里,用不着假惺惺。这样故作姿态,给谁看呢?” “姐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妹妹來探望姐姐,怎能叫做故作姿态?”她手拿一方绣帕,微微遮面,轻笑道。 “十八年前,要不是你,我会落得如此下场?” “嗬。”她站起身來莲步轻移,走至我的身边微微低着身子道:“那倒是谢谢姐姐的这番成全了。” 我挑了挑眉,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要不是你的离开,我焉能当上夙玉的夫人?” 我的心中骤然一痛,难道说,夙玉原本便记得我?她却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甚么,是不是在想夙玉是不是记得你?可是记不记得又如何呢,你如今已是这副残躯了,还在奢望甚么呢?” 莲裳替我我迅速穿戴好后,便将我推出了园子,自从早晨鱼清音走之后,我的心便已是乱糟糟的了。紫薇帝君说,今日,我要去天阴洞忏悔的。 背后想起了一阵脚步声,冷风习习,花香阵阵,我知道是他來了,遂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來将我送往天阴洞的么?” “是。”他淡淡的应了声,依旧是那副清冷的眸子,不夹杂尘世间的任何情感。 我心里一冷,他走至我的面前,再次将我的裙子撩了起來,双手拂过,白光氤氲,那温热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大概是血液又再次开始流动起來了。 半个时辰之后,我开始尝试着自己站起來走路了,虽然还不是十分利索,但是勉强可以行走了,我心里一喜,道:“谢谢你。” “你不恨我么?”他忽然侧首看着我,我心里一怔,这大概是我回來之后的几天里,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和我说话。 “恨你甚么?” “害你沒了双臂。” “恨又如何,我的双臂还能再次回來么?”我淡淡的望着他一眼,停足下來到:“夙玉,我们还能回去么?我很想你。” 他的目光徒然一冷,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让人猝不及防地全身颤抖起來,我低着头望着脚尖道:“你原谅我,好么,我们重新來过。” 他的步伐生生止住,目光如利刃般,冷冷望着我道:“你若再敢说一句荒谬之言,信不信,我将你的双腿打断?!” 我望着自己空荡荡的的袖袍,那里的伤痕还未痊愈,如今,他说要再次将我的双腿打断? 我的心中一片苦涩,那难过的情绪便张牙舞爪铺天盖地的袭來。回首去,他却已走远,如今,他连正色看我一眼都让我觉得奢侈。 我心中一气,站在原地大喊着:“之前在瑶池,你大可不必救我,总之是愧对天下苍生,冥冥中注定,我会遭遇此劫,失去了双臂,你还救我作甚?你心里有大道,有天下苍生,那么你也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而杀了我!” 他忽然停步,迅速转过身來,一阵风过,竟带着些许金戈铁马的铿锵之音,我一回神,才发现他双手捏着我的脖子,渐渐提起來,将我提至与他等高的高度,我想挣扎,奈何全身气力竟似抽空了般,他脸色阴沉的看着我道:“你以为我救你的么?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只觉得意识渐渐剥离,身子软弱无力,眼角迅速划过來一行泪水,他手一松,我便掉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趴在地上,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缎面鞋,我仰首望着他,他淡淡看着我,忽然轻笑起來,接着又蹲在地上,揪着我的衣领道:“即便我是夙玉,那又如何,你这副残躯,别说是我,怕是夙玉也定不喜欢吧,你还期待甚么?” 我心中一痛,薄唇紧泯,颤抖的说不出话來,他弯唇一笑,道:“为天下苍生,一个女人又算如何?记住,以后叫我帝君,若你再敢叫我一声夙玉,或者说出想我爱我的荒谬之言,我便打断你的双腿!”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阴阳双鱼 一阵风过,吹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我的心也如这碎叶般片片破碎,风过无声,静寂无痕。我怕此次一去便是无期,有些话,再不说,便真的晚了。 人间有一种叫作飞蛾的虫,当它们舍去了生命飞向烈火的瞬间,它们心里是否也如我这般带着些许仓皇和执着。所以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失忆或者他还记得我,我都想说出來。即便我真的失去了所有,我也想把记忆深处的刻骨铭心的思念与爱慕全部说与他听。 “夙玉,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的心里真的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我爱你,我爱你啊,夙玉,那时所有的谎话,都是迫不得已的,你能够原谅我么?” 一字一句,声泪俱下。 他步步紧逼,忽然抬头一笑,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紧紧捏着我的下巴,我心中如乱麻般,望着他越來越近的脸,呼吸一窒。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么?百年前所受的伤痛所有的情也都遗留在那一世了,在仙界,无论我对你多好,你从來都是喜欢的白瑾仙君,在修罗界时亦是,我还记得,那日仙界大战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为他血溅仙山,你为他背叛了师门,你为他相思白发,可是,你为我做过甚么!” 他双目通红,冷哼一声,薄唇紧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这次,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甚么?尊贵的地位,还是那可笑的情感!”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不知道么,我过的很好,很好啊,你为什么还要來打搅我?你和白瑾仙君连孩子都生了,你说,你们就如此轻视我么?从前的夙玉已经死了,被你亲手送往了死亡的深渊,那一世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以为我这一世还会重蹈覆辙麽?” “我清楚的记得当年在人间,小木屋外,你亲自赠我的两个字,从未。如今我时刻谨记于心,不敢淡忘。”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簌簌而下,可即便他这样冷眼相待我亦是咬着唇,一字一顿,从嘴里缓缓吐出那心酸的字眼:“你信我……我爱的从來都是你一个人,夙玉,你信我,孩子其实是……” “啪一一”的一声,我似乎听到了骨折的声音,右腿无力的耸拉着,小腿处传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那细枝末节的痛感瞬间弥漫全身,冷汗涔涔,方才那被他刚刚治愈好的腿,现在却被他一手摧毁,我的心脏更是像被狠狠蹂躏着。 “其实,你从來都不信我说的话。” “你若再说一句,我便立刻杀了你!” 眼前景物一转,却是到了另一方天地般,周围黑云蔽日,冷气涔涔,不时传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仿佛到了十方炼狱般,那恐怖的气息浸满了心田,我止不住颤栗起來。 群山连绵,只是不见生机,这里的万物似是被灭绝了般,静寂的沒有一丝声响,长满枯草的旁边便是一个阴阳鱼,人都说左阴右阳,只是奇怪的这块石壁上镶嵌的却是右阴左阳。 “夙玉……”泪眼朦胧中见他伸手按在白色的凹槽内,那阴阳图迅速旋转起來,他冷冷道:“你这是想博得同情么?此次颜初仙子犯下大罪,罪不可赦,将由本帝君代为惩处,何时妖神被再次封印,何时放你出來。” 此次形如被封印在天阴洞,那妖神再想被封印,恐怕现如今也难逢对手,而我在这,恐是永生永世的不得翻身了。 经历了太多了悲欢离合,心已经痛得麻木了,我闭目流下一行清泪,泪眼朦胧中,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吻:“不管你是杀我也好,打我也罢,我爱的人终究是你。” 我看见他眸中瞬间的涟漪,可转眼间,他便再次勃然大怒起來,而我终是被那光芒吸了进去。 紫薇帝君此刻却在外侧伫立良久,最后终是在流霞漫天中离去了。 而我此刻却终是不知,这太极阴阳鱼被人以仙法移形换位了,本是白鱼为阴又唤作天阴洞,黑鱼为阳唤作天魔洞,此刻被人用仙法换影,我进的白鱼,却是天魔洞了,天魔洞,顾名思义,里面自然封印着及其厉害的天魔尊。 洞内一片黑暗,本來是一片静寂的空间,此刻却因为我的到來,莫名的躁动起來,我背抵着墙壁害怕极了,眼前忽的出现一团绿油油的的鬼火一般,顷刻间洞内便传出了莫名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声音渗的人发慌,原本那绿油油的的鬼火也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张张恐怖残缺的人脸。 我惊恐的闭上双眼,眼泪簌簌而下,害怕抵着冰冷的墙壁道:“不要过來,不要过來。”此刻我沒有了双臂,又不好舞剑,满身的灵力无从发挥,只能躲在角落里不自觉的的颤抖着。 也不知是哪里出來的一股邪风,将我的头发都吹散了,我紧张地睁开双眼,却倏地看到了眼前一张残破的脸正发出桀桀的诡异的笑声,她时不时地向我吹着气,我吓得连忙拖着这残废的腿跑了起來,可沒跑几步,便又跌坐在石头上。 那只鬼脸紧追不舍,我的心脏如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那只鬼忽然开口讲起话來了。 “小姑娘,我们这千百年來都未有神仙被丢进來了,看你的样子,定是犯了极大的罪,才这般削去手臂,打断双腿的吧。” “你……是人是鬼?”我害怕地望着她。 “哈哈,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人么?”她忽然大笑起來,却更显得其可怖:“我们这都是妖魔,并未曾有人或者鬼,自从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这些陨落的妖魔,无处可去,而身躯都被毁灭了,其元神都被封印在这天魔洞之内,这天魔洞内一些小喽啰元灵禁不住这般长时间的未有元气不给,便都消散了,只余下我们这些妖魔界的长老们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老者 “天魔洞?”我缩了缩脖子,背靠着墙道:“不是天阴洞么?怎么会是天魔洞?你们怎么样才能够有元气补给?” “哈哈,天阴洞?太极分两眼,合阴而抱阳,左阴右阳,左边白鱼为阴又唤作天阴洞,右边黑鱼为阳唤作天魔洞。至于补给么?”她忽然又凑近了我嗅了嗅,露出陶醉的姿态道:“你的元灵好美味啊。” “啊……你别过來,别过來!”我吓得闭上双眼,不停地摇着头,这居然是天魔洞,里面住了许多妖怪,那岂有我的活路了。 “嗳。”她忽然又呼出一口气,可我只觉得阴风阵阵,她说:“你放心,好不容易來了个新奇的人儿,我们这些个老不死的在这里可待腻味了,你陪我们耍耍?” 听她暂时沒有将我吃掉的打算,我这才平静下來,跌坐在墙角,右腿使不上力,便单腿蜷曲着,问道:“那这万年,你们怎么沒寻得机会逃出去?”说这话的同时,我真觉得我的嘴巴欠抽,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阳图,它正缓缓转着,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那些妖怪魔头的听到我的这句话果真又嚎啕大叫起來,似是在泄愤般,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阴阳巨阵怕是专门封印这些妖物的吧,只是这时而强烈时而虚弱的光芒,让人担心这阴阳大阵啥时就不转动了。 “小女娃,现在外面是何年何月了,又是何种状况?”那团似人脸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我想了想道:“天元二十二万八千年一百二十年了。” 她绿色的眸光露出深沉又久远的样子,似是回忆着甚么,又道:“外面状况如何?” “一切……安好。” 她忽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倏地贴近我道,“居然一切安好,啊?那神界的众神呢?有沒有都死掉?” 我猛地吓了一跳,脑袋磕在那硬硬的石块上,不知有沒有流血,我连忙道:“众神安好,天下太平,怎么了?” 那团莫名的东西忽然疯狂的飞扑上來,紧接着又有几只散发着浅薄光晕的狼首的怪物也飞扑了上來,我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那阴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的心跳如雷,天下太平不好么?我偷偷睁开一条缝,见那群妖物在空旷的山洞里鬼哭狼嚎的飞來飞去,洞内被照的绿油油的的,渗人的很。 我又朝旁边缩了缩,那人脸的幽灵倏地又飞到了我的身旁,将我的长发吹得随风乱舞起來。 “你,你要作甚?” “别害怕,既然你也被封印进來了,便是与我们同一阵营的人,我们不会害你的。” 我摇摇头:“你们是妖魔,而我是仙,自古仙魔不两立,我们才不会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她忽然仰天长笑起來:“你以为你被封印进來还出得去么?在这里永远不见天日,并且与世隔绝,你认为你还能出去么?” “不,不是的,我本应该去天阴洞,兴许,兴许是紫薇帝君按错了太极鱼,也兴许过不多久,会有人过來看我,救我出去。” “小女娃,你真是太天真了,哈哈,紫薇帝君么?他竟然已经归位了,看來扶摇神尊也将在不久便归位了吧,只是我妖族和魔族的尊者也不知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冲破封印啊,这天下,又将再次大乱了,哈哈哈……” “甚么?”我一惊,忙站起來道:“你说,扶摇神尊还未死?她不久将要归位了?” 扶摇神尊,我在仙界时便长听到她的事迹,她还是我最爱之人的恋人,可说到底却也是我的情敌,怕是她归位后我便彻底失去夙玉了吧。 我心中徒然一凉,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那团绿色妖火的人脸凑近來道:“小女娃,看你这样,莫不是喜欢紫薇帝君?啧啧,这可怎生是好,扶摇神尊是多么强大的人,你怎么能够斗得过这么强大的情敌?” 她见我不说话,又问道:“你到底是因何事被流放至此?” “无意间破了妖神的封印,遂被谴去天阴洞,只是不知怎地居然到了天魔洞了。”我淡淡的说道。 “哈哈,你是说,妖神出世了?小女娃,我们要感激你呢,看來离我们出世的时间并不长了,哈哈哈……” 我靠在洞壁不在说话,这洞壁的时日无比的漫长,这些妖魔的元灵也并沒有过來侵袭我,这倒是让我颇为意外,后來再次想想,它们本就虚弱不堪了,只是互相制约着,哪还有力气來攻击我。 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睡得极不安稳,那些元灵倒也安静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洞壁更加的安静和诡异了。 这似乎是一个混沌地带,周围雾气飘渺,不见一个人影,我一人害怕的走着,这时天边忽然传來了一声慈爱的声音,像是灵丹妙药般抚慰着我不安躁动的心绪,我回头望了望,并无一个人影。 天边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來的,我抱紧身子蹲在地上,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是透明的,我的腿脚尚在,并无伤痕。 “你叫颜初,是吧?” 我点点头,道:“老爷爷,你是谁?我在哪儿?” 他呵呵一笑道:“这是在你的梦境中,也就是灵魂识海之处。你看不见我的。” “灵魂识海?”我一惊,原來这是在梦中,怪不得我的手脚完整无缺呢。 “你想见到我么?”慈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难道你不想离开此地么?” “我想离开,但是,我犯了错,放走了妖神,不能离开,我在赎罪。” “唉,傻孩子。”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想知晓自己的身世么?想的话就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老爷爷,我知道,我是东极神树之上结出了一朵玉棠梨。” “可真相,远不止于此呢,你的身世,还有东极,和我的身份,你若想知晓,待你醒來之后,便跳入血池内,自会到达我所在的地方,唉,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陪你继续聊天了,记住,你一定要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亦有道 天魔洞内着实阴冷,我打了个盹便翻过身去,不知哪里忽然吹來一阵冷风,我缩了缩脖子,打了个颤栗,睁开朦胧的双眼,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血池,我环顾了一下四方,那幽灵一样的东西忽然飘到了我眼前,让我狠狠的吓了一跳。 “你…作甚?” 她望着那那凭空浮现的血池,又飘到我的身边道:“快进去,尊者在等着你呢。” “尊者?难道他是你们的魔尊?”我又看了看那腥风扑面的血池摇摇头道:“自古仙魔不两立,你们尊者叫我过去定沒有好事,还有这血池,也不知死了多少人才凝聚成这么多的血液,我不去。” 那散发着绿色妖火的幽灵不满道:“我们还沒有歧视你们仙族呢,丧尽天良,我们虽为魔,但魔亦有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冷笑一声道:“魔亦有道,这话太好笑了,魔要是好魔的话,那现在正在人间肆虐的妖神又是哪里來的?不一样正在摧毁人间么?我不晓得那伪装成慈爱的老爷爷到底要我去作甚,可我即便落魄了,也是仙族成员,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的,你们更别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想逃出去!” “你真是不知好歹!”她怒哼一声,身上的黑色的光芒忽然大亮,转身一变居然变成了一个十分妖媚的女子。 她身着一身的黑色铠甲,胸前的峰峦半裸在外,配合着那黑色的战甲显现的越发撩人,下身乃是黑色的站裙,修长白皙的腿裸露在外,白皙诱人,足穿黑色战靴,一身精炼打扮,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凭空幻化的美女,不知所云。 “看够了么?看够了便走吧。”她嫣红色的嘴唇轻轻上扬,虽是如此,却更显邪魅,我冷不防打了个机灵,这女子当真诱人的紧。 可是只要牵扯到原则性问題我还是不会妥协了。 “我不去,誓与魔不两立。”我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 她怒极反笑,抓住我的肩膀道:“我可沒有灵力陪你在这消耗了。”说完,她便对着那血池大叫一声:“开!” 那血池里面的血水便自动分散开來,一个冗长的玉阶便显现在我们的面前。 她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拖着我便走入了那玉阶上,我紧张的看着那分散在两旁的血水,生怕它们一个翻转便将我们给掩埋了。 “你这女子当真刁蛮的很。”我的肩被她抓的生疼,却又动弹不得。 她目光平视前方,并未搭理我,这让我不由的有些泄气,那慈祥的老头居然是魔界的魔尊,不知他要将我如何处置,是不是要将我吸干元气,或者这万年來他太饿了,要吃掉我?”想到这里,我冷不防的打了个冷战,连忙停住脚步。 “美女,你长得好漂亮。”我眨着眼睛,向她笑了笑。 “我知道。”她淡淡应了句。 “……” “你们饶了我吧,我的肉不好吃,还这么瘦,而且我还在仙人,仙魔修炼的道法相反,你们要是吃了我的肉,会死掉的。” 她忽然扑哧一笑,转过头望着我眉目含笑道:“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不听话的话,我看是生焖,还是下油锅炸着比较好吃,至于吃了你的肉嘛,虽修炼的道法相反,但是我们抵抗力比较强,不碍事的。” 我冷不防地打了个冷战,半蹲着痛苦道:“我肚子疼,我们歇息下吧,最近太累了。” 只见她嘴角抽了抽,一下子将我扛了起來道:“不用你走路,再等会便好了。” “啊……美女,你太暴力了……放我下來,我不要过去,我的肉又酸又涩,真心不好吃……”洞内的声音久久回响着,任凭我踢打哀求,那冷面女就是纹丝不动。 这般也沒多久,我还在叫喊的时候,她忽然将我向地上一扔,我踉跄着脚步站稳了,她才缓缓道:“已经到了。” 不知是否是光线的问題,这个洞里却是模模糊糊的黑暗,冷面女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洞内刷的一声,便亮如白昼了。 我眯着眼睛望去,但见一老者双腿交叉的坐在那石座之上,他的发色花白,望着我的目光是慈悲而淡然的微笑着。 “孩子,你终于來了?” 这老人家与我想象中的魔尊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魔尊最起码也要长得能唬住人,有个高大威猛的身材,头发应根根树立在头上,这样才显得拉风,而魔大多爱喝人血的,所以嘴唇总是呈现出一种妖媚的暗红色,最重要的是要身穿一身黑色羽衣,才显得尊贵不凡。 我完全想不到,那传说中的魔尊竟是这副模样。如人间的垂暮老者般,虽精神矍铄,但也是发色花白了,此刻他正对着我慈爱的微笑着。 “你就是魔尊?” 那老者点点头,伸出手招呼着我坐在他身侧,我摇摇头,警惕地望着他,他这么瘦弱,还是个魔尊,会不会为了吃我而设下陷阱? “你放心,我不会吃你的,我们虽为魔,但魔亦有魔道。” “我还从未听人说过,魔有好魔的,我只听人说过,有恶魔、**、杀人魔的,你是属于哪种魔?” 那老者忽然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起來,随之望着我道,“若还有一种可选,那我愿意是好魔?” 我皱着眉想了想道:“你从未杀过人?” 他摇摇头。 “那你既然杀过人,怎么能算是好魔呢?” 他沒有回答我的问題,反而是问了我一句话,“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一个好仙呢?” “乐善好施,慈悲怜悯,心系天下,大抵这样才算是一个好仙吧。”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若不是知晓他乃是万年前的魔尊,我大抵以为他是从哪儿冒出來的得道高僧呢。 “仙亦有好坏之分,魔亦是如此,神仙中有乐善好施,慈悲怜悯,心系天下之辈,可也不乏心机颇深,阴险狡猾之徒,那么,你怎能认定我魔道中人全都是恶魔呢?”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绝世魔神 一阵静默,那老者慈眉善目的对着我微笑,我只觉得额角抽了抽,不过说实话,他说的却也并无道理,想那天界至尊王母娘娘虽是一个女仙,却也是像魔尊所言,心机颇深,阴险狡猾。 第一次见面时,便对我恶言相向,第二次见面时,乘机给我下了三日蛊,还好被及时发现了,要不然我早就一命呜呼,第三次瑶池大战,亲自在我面前杀死了我的挚友丹灵,这一次更是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十八年的折磨,她根本不配做一方上仙!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仙亦有好坏之分,毕竟我也曾经经历过。” “是想起了一些经历吧,你想知道王母娘娘为何会对你无所不用其极,置你于死地么?” 我一惊,忙上前走了几步,惊讶道:“老爷爷,你知道?快告诉我,王母娘娘贵为天下至尊王母,居然会对我一小小的仙女三番两次的下毒手,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他故作高深的摇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一气,跺脚道:“你是一个魔,居然把佛祖爷爷都搬出來了。那你还问我想不想知道作甚?明明就是忽悠我嘛,我发现你不仅是一个魔还是个大神棍,你不告诉我算了,我自己想。” “小丫头,再过一段时间,你便会知晓全部的真相了,只是当真相揭开的那刻,希望你还有这份淡然的样子。” 我撇了撇嘴,朝那老者翻了翻白眼道:“大抵是王母娘娘嫉妒我的美色罢了。” 他忽然又再次哈哈大笑起來,笑容中多了一份爽朗,至此,我总结出來了,原來这魔,真的也是蛮有人性的。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关于我的身世还有东极的秘密?东极有什么秘密,还有,难道我除了是东极神树之上结出的玉棠梨之外,还有别的甚么身份么?” “你还记得当初在东极时的一个梦想吗?至于你的身份嘛,再过些时日你便知晓了。” “你这老头就是会忽悠人,我的梦想,我的甚么梦想,我怎么不晓得,还有啊,你自己答应我,只要我來,你就告诉我,现在倒好,说啥啥都不告诉我,那你來叫我作甚?陪你解闷么?” “有些事情,天机不可泄露,只能留下你自己慢慢去摸索了,你这次來到天魔洞,实乃天意所指,虽被人恶意破坏了,阴错阳差來到这天魔洞,却也因此因祸得福,如今我的时间不多了,恐怕难以等到封印解除的那天了,我想正式收你为弟子,将我毕生功力全部传授于你,也算不枉我这一生了。” 我吓了一跳,将毕生功力传授于我,我好歹还是一个小仙,怎可就此误入魔道? “不可以,不可以,我已经有师尊了,一徒岂有二师,还是一仙与一魔,你这不是坑了我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眸光里露出几许期待:“天下苍生和夙玉相比,若两者有难,你会先救哪个?” 我一震,心乱如麻,忙摇头道:“这个不回答,这是什么问題嘛。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我又在心里偷偷补充了一句,天下苍生又如何,我又不是救世主,夙玉就是我的天下。 他摇摇头,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我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天下苍生覆灭又有何关系,夙玉才是你的天下。可是,你想知道天下苍生和你,他会怎么选择么?” “不,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走了。”此刻,我的心乱如麻,又隐隐有些期待,天下和我,他会选谁?但是,就着那之前已经有了那么大的隔阂了,他爱不爱我都是一回事了。 魔尊的声音又传來了,我深深止住了脚步,魔尊继续道:“你可以逃避,但是如果是天下苍生和扶摇神尊相比呢,你觉得他会选谁?“ “回來吧,孩子,这一步你必须经过,你是属于老天的孩子,既然你不想去回答,那便将这一切都交给老天吧。” 身后传來一股巨大的吸力,顷刻之间大有种山河崩碎的感觉,洞壁上的碎石在不断滚落着。我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给牵制住,动弹不得。 他一挥手黑色的华芒瞬间将我提到了高空,迫使我面对着他,我气急道:“你这老头,专门给人出难題也就算了,居然对我还图谋不轨,我才不要做你的弟子呢。我是仙,你是魔,你要是强行将你的功力灌注于我的体内,我会顷刻间爆体身亡的!” 他淡淡道:“孩子,你且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你的命格如此,注定要经历这一步的。” 那纯色的魔力源源不断的传入了我的体内,原本我体内的仙气躁动不安着,不晓得他用了什么办法,竟让那纯正的黑气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的仙气,我急的满头大汗,这样下去,我定是会变成了非常纯正的魔,甚至连魔仙都不算,彻底堕入了魔藉。 “你这老头……我诅咒你以后睡觉做噩梦,喝水噎着,走路跌着,真不晓得我怎么遇上你这个怪人,人家不要做你徒弟,你倒好硬是将你的功力传给我,你修炼了也有上万年了吧,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我原本虽不求成为一方帝尊却也好歹是一仙人,多么圣洁高雅,你却硬是要将我变成魔,你究竟有何用意!” 他叹了口气道:“唉,怕是我以后再也沒有能力享受你所说的诅咒了,虽然你的诅咒在我看來还有那么点可爱,可是经此一事之后,我怕是彻底驾鹤西去了吧。” 我一震,惊讶道:“那你还将这身功力传给我作甚,你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你快停下來吧,我不再追究你将我变成魔,大不了以后重新修仙好了,可是人死如灯灭,魔亦是如此,你上万年的功力就这样传给我,你真的会死掉的。” 我的身体缓缓降落,盘腿坐在他的对面,那源源不断的魔力正在修改着我的体格,滋润着我这多年的旧疾,原本的断臂处竟新生了两只洁白如玉的手臂,而我的腿之前被紫薇帝君打断了,现在似是已经愈合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远古神话 他干枯的手臂对上了我的手掌,做出了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我只能被动的接受着他源源不断的至精至纯的魔力,心里哀叹着,从今以后,我怕是真的要变成一个魔了,虽说魔也有好魔,但是世人的眼光总是这么刁钻,在他们眼里,妖魔鬼怪一族,皆是世人所唾弃的。 “孩子,你知道妖魔和修罗三界为何屡次攻打仙神凡么?其实,谁愿意打战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至亲,谁愿意为了打战抛弃弃骨呢?只是这话说來可就长了。” “妖魔修罗三界乃是仙神凡对立的三界,之所以是对立,完全是因为太阳,我们这三界,自亘古以來便是沒有阳光的,沒有阳光便沒有植物,我们三界生存在永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所以便羡慕起仙神凡了,他们有阳光,有花朵,有大树,到处生气蓬勃,不像我们到处死气沉沉。” “我们三界之中从未有过花草树木,自从知晓了仙神凡优越的生存条件之后,我和修罗族的皇者便去神界请命,神界的至尊皇者浮黎元始天尊,既然开天辟地,为何独独连我们三界沒有太阳呢,于是迫不得已,在浮黎元始天尊拒绝请求之后,两方摩擦越來越大,直至后來便有了战争。” 我叹息一声道:“原來如此,那你们便一直为太阳之事争吵不休,大动干戈么?我可是听说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可是毁天灭地的,也是那次大战,至六界几乎毁灭。” 他望着远方,怅然道:“若是这样还好,只是事情远沒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呐,你可知上古妖神蚩尤?” 我点点头,以前在仙界时,便常听丹灵讲故事给我听,关于蚩尤,还是约摸有些记忆的。 “传说,在涿鹿之战中,上古妖神蚩尤被黄帝一举歼灭,可作为太古妖神的他岂是那么容易被歼灭的,身虽死,魂却未灭。” “上古时期,浮黎元始天尊一共收了三位徒弟,分别是北极中天紫微帝君,扶摇神尊和玄冥帝君,彼时,他们都还是非常小的孩子,北极中天紫微帝君和扶摇神尊分别是含着星月之力出生的,是星神和月神的代表。也算的上是造物主的孩子,只是唯有那玄冥帝君最为怪异。”说到这,魔尊老者微微叹息了下。 我不禁被他所说的上古神话勾住了兴趣,其中还是和我喜欢的夙玉有关的,原來夙玉竟是繁星的化身,只是那玄冥帝君是何许人也,这我都不太晓得了,便好奇的问道:“那后來呢?” “其实,在北极中天紫薇帝君和扶摇神尊出生几年之后,玄冥帝君便出生了,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那天半夜,月至中天,乌云蔽月之时,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天空乌云翻滚,阴风怒号,浮黎元始天尊打开门一看,便见到一个婴孩从天空中徐徐落下,孩子长得非常喜人,若是忽略他出生的时日的话,倒是蛮受人欢迎的。” 我一震,这玄冥帝君出生的时日这么不讨喜,其中定有玄机。于是我勾着脖子继续问道:“你说着说着,便扯到旁的,莫非那蚩尤和玄冥帝君有甚牵扯不成?” 魔尊老者赞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浮黎元始天尊接过这个孩子,将他抱在手上掐指一算,却发现他的命格之上有阴雾阻隔,以至于他的命格呈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在这么特殊的时日里出生的孩子日后定有大劫,不是他自己有大劫便是天下苍生的大劫,为苍生考虑,浮黎元始天尊正准备下手除去这孩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心里一纠,孩子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可现在他还是个孩子啊,浮黎元始天尊下的了手吗? 魔尊老者看着我继续说道:“如你所想,浮黎元始天尊心地本就善良,怜悯这孩子,但是为了天下苍生,他却不得不这样做,正在这时,扶摇神尊出來了,彼时她还是人间三岁孩童的模样,见到这婴儿时期的玄冥帝君自是十分的欢喜,自小,作为造物主的孩子,也是宇宙之中的至尊神邸,自然是及其聪明的,她便央求这浮黎元始天尊留这孩童一命。” 我长呼一口气道:“孩子命是保住了,这扶摇神尊心地真好。” 魔尊老者摇摇头叹息道:“真相远不止于此呢,两千年都过去了,彼时,玄冥帝君和扶摇神尊还有中天紫微帝君都成长成大人的模样了,浮黎元始天尊见这几千年來都沒有发生祸事,便微微松了口气,怎奈,两千年后的同样时日里,天降红云,玄冥帝君一日之间便沒了踪影,多年之后,再次见到他时,他却成了妖神的首领,浮黎元始天尊掐指一算,那命格之上一览无余,玄冥帝君乃是蚩尤的一魄所化,时机成熟之后,蚩尤便彻底回魂,而此时,黄帝已崩,他再无敌手,他便假借为求得太阳之名,蛊惑我与修罗王一举拿下神界,实则是让我们当做炮灰好成就他的千古霸业啊。” “那这样,若当初浮黎元始天尊若是将这孩子直接扼杀于摇篮之中怕是就沒有这段灭世大祸了吧,再者,若不是扶摇神尊的怜悯,怕是蚩尤这蓄谋已久的复活大事和他的千古霸业也会落空的吧,唉,真是想不到啊。” 身体内的魔气越來越充盈,周身黑气缭绕,我抬眼望去,魔尊老者面颊上隐隐有些倦色与虚弱,适才想起,这么久过去了,我光顾着听故事了,却也在听故事的同时,彻底变成一个魔了。 “老人家,你说了这么久的故事,和你传功力给我有何关系?你快些停手吧,我体内盛不了你这么多年的功力。” 他虽是面上少有虚弱,却依然咬咬牙继续说道:“颜初,你且听我说,我现在将我的功力全部传输给你,其实也是想将这个大任交付于你,我也说过,即便我曾经杀过人,那也逼不得已的,但是后來,我依然悔悟了,所以我还是愿意做一只好魔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千古霸主 我听的稀里糊涂的,什么大任竟要将全部功力全部传给我,随后心中一惊,忙道:“你莫不是要我去打玄冥帝君吧,他可是个上古人物,曾经和中天紫微帝君还有扶摇神尊有过交集,我焉能受此重任!” “我将自己毕生的功力全部传授给你,也是希望我能为我自己过去犯下的错做些补偿,而你又阴差阳错的进來了,这不是天意吗?况且那妖神野心勃勃,这六界他誓要拿下,到时祸及苍生,万年前的悲剧又会再次重蹈覆辙啊。” “当年妖神苍冥被扶摇以己之身镇压于天界不周山玄境之内的四方绝域,玄冥妖神被火龙珠足足折磨了上万年,却阴错阳差的被你给打破了封印之眼,封印之眼得以解脱,却也因此让玄冥妖神得以逃脱,如今他休整百年,自然会卷土重來。” 我一怔,此番回想起來,当年往事却历历在目,原來被冰封在四方冰域之内的红衣女子便是扶摇神尊,这苍生大劫却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打破了平衡,让众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实乃罪孽! 我叹息道:“或许这也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吧,让我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罪,只是玄冥帝君日日被炽烈的火焰焚烧己身,此时他的体魄可能更加强大了吧,毕竟是万年的淬炼,在四方绝域之内,天秤一旦倾斜,两方都不得压制了,扶摇神尊为何到现在还沒有归位呢。” 我忽然想起当年和神月丹灵在四方冰域之内,打破了冰域的平衡,导致扶摇神尊直直坠入了万丈深渊,不见踪影了,便一阵手脚发凉。我颤抖道:“老爷爷,扶摇神尊可能被我害死了。” 他摇摇头,面上挂着慈爱的笑容道:“不会的,你且宽心。” “可是,是我亲眼看见她掉入了万丈冰渊,那时她一身大红色的长袍,躺在玄玉冰棺里,我动了那寒冰戬,那片空间便崩碎了,老爷爷,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此刻我的心绪波动的非常厉害,扶摇神尊在上古年间不仅是救世神还是夙玉的爱人,我居然亲手将扶摇神尊毁灭在万丈冰渊,我居然成了弑神的罪魁祸首! 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着,我泣不成声,此刻却又突然觉得全身筋脉胀痛难忍,魔尊老者厉声喝道道:“快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然我们两个可都要爆体身亡。” 我吓得生生止住了眼泪,连忙回过神來,继续汲取着那源源不断的魔力,心情平复了些,那胀痛的感觉顷刻间便消失了。 魔尊老者叹了叹气,眉目间一片冷汗,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我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 “颜初,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剩下的真相只能由你慢慢去寻找了,毕竟透露太多,会遭天谴的,你降生的东极,其实是扶摇神尊当年以自身心血加之月之精华凝练成的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其实也不简单呐,它是再世珠的另一半,而你出生在东极,也就是说,你和扶摇神尊其实是有关联的,至于是什么关系,只能由着事情的发展慢慢揭晓了。” “这功力大概还要传上三个月的时间,其中传功的过程之中,可能会引起天地异变,群兽不安,群魔乱舞的现象,毕竟当我将我全部的功力传给你之后,你便是这魔界的新霸主,群魔将会直接听令于你,他们是作恶还是为善和你都有直接的关联。” “三个月之后,这封印将会被你引起的天地异变所冲破,届时,可能还会引起神界的围攻,其中还会有你心爱的夙玉,无论你说什么他们可能都不会相信,至于你是选择继续说服还是旁的,都要看神界对你的印象了。” 我点点头,如今身上的重担越來越重了,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却承担起这么大的重任。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因果循环,我虽然不像扶摇神尊那么威武,名声赫赫,但也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做些弥补,不至于愧对天下苍生。 魔尊老者见我似乎想通了,欣慰地点点头,“当初扶摇神尊是神的时候拯救了天下受六界追捧赞颂,而如今,你却以一个魔的身份去拯救天下,会遇到比她更加大的阻力,世人的不理解,爱人的冷眼,以及漫长的孤独奋斗生活,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这种奋发向上的心态。” 三个月的时间几乎都在冥想中度过,体内的魔力像是**大海般永无止境,我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魔力,魔尊老者在传完最后一丝魔力的同时,似乎已接近灯枯油尽的状态,发色皆是灰白,比之之前更加的垂老不堪。 我睁开双眼的刹那,眸中光华流转,气势无与伦比,一袭红色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伸手一张,那一团黑色凝练的魔力在手心中缓缓凝聚,竟让人感觉丝丝惊心。 魔尊老者抬起眼皮,微笑的看着我。只是那垂老的容颜上止不住的苍白无力,我从空中缓缓落下,跪倒在地,郑重的在他面前三叩首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他大笑了一声,俯身扶我起來道:“好!好!好,徒儿请起!” 我坐于他的身侧,他伸手变幻出一枚紫色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紫色曼陀罗,玉佩之中似有光华流转,熠熠生辉。他递给我道:“徒儿啊,为师此生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便是再见爱儿一面,这枚紫玉乃是他的精血所化,现在我将它交付与你,望你能找到他。” 我一怔,忙道:“师尊,原來你还有儿子,你儿子叫什么?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师尊叹息的望着远方,眸光闪烁,似是在回忆着甚么,“当年在这灭世大战中,我儿楼袭夜是唯一帮着神界攻打妖魔界的人,只因他爱的那名女子,扶摇神尊,在那次混战之中,为救扶摇神尊,挡下了妖神玄冥的致命一击,也正因为如此,扶摇神尊才能顺利将妖神玄冥顺利攻击至重伤,得以封印万年。我痛失爱儿,悔不当初,他在临终之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希望我能够不再为恶,希望我事事能为天下苍生考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代风华 “可我知晓他身虽死,魂却未灭,他将在万年之后得以重生,若是接近他,这枚雕有紫色曼陀罗的玉佩便会散发出莹莹光辉,可有时候身上的魔气非常纯正的魔也会因此使这枚玉佩发出光芒,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将这枚紫玉放于我儿的心口,这枚紫玉便会自动渗透进去,融入他的精血之中,他的魔性便会再次苏醒!” 我郑重地点点头道:“师尊,我定不会负你所托,我一定会找到楼袭夜的。” 师尊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三个玲珑圈,套在我的手臂之上继续说道:“这三个玲珑圈代表三条锦囊妙计,你若遇到危险,或者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时候,便以魔力催动这玲珑圈,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我的影像以及话语,切记,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用,以扰你心绪。” 我看了看那泛着冰冷光泽的玲珑圈,又看了看师尊,此时他苍白的面颊上隐隐有些青灰之像,我一急,摸了摸他的脉门,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难道你之前所说的失去了这万年功力你会死去是真的么?这,这不可能啊。” “孩子,你别难过,人固有一死,师尊的死能够成就你,拯救苍生也算了了袭夜的心愿,方才我将自身的元魄也一并炼化传送给你了,我这身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孩子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打败妖神玄冥的希望,将來,你也会是全天下人的骄傲。” “孩子……一切都交给你了……”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最终还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虽然我和他相处只有几个月,他的大公无私的精神以及奉献的精神却生生震撼了我。魔亦有好魔。可是现在,顷刻之间,他便沒了声息。 我禁不住仰天长啸,那魔音瞬间便震裂了山洞,山洞的裂口越來越大,那被封印之处的巨大的太极阴阳图的圣洁的光芒终此熄灭了,外侧是流霞漫天的垂暮之时,师尊的身体终于化作了漫天的星光,渐渐飘散。 我颓然跪倒在地,空气之中弥漫着肃杀之气,我擦了擦眼泪,正在这时,似是又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再次仔细一听,却非常像魔尊的声音。 “孩子……” 我惊喜道,“师尊,是你吗?……你还活着?你现在在哪?那厢又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我的耳边诉说着一般。 “你胸前的这圈玉质璎珞似是个神物,方才我的魔魂似是被这玉璎珞给吸附了进去,此时我的身侧,有一名少女的元魄静静安睡着,只是不晓得她是谁?” 我小心翼翼的将璎珞圈从脖子上拿下來,放于光亮处,璎珞圈内光华流动,师尊的身影缓缓浮现,而一侧的少女微微蜷缩着身子,我的目光倏地一缩,心脏狠狠跳动着,这居然是我的丹灵。 此时,我的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诉说的喜悦,丹灵魂魄竟还在,当年那三根散魂钉是我亲眼看见王母娘娘刺入丹灵的心脉,断绝了她的生门。今日,师尊将万年的魔力以及元魄一起炼化了给我,按理说,必死无疑,此番看來,这璎珞圈乃是上古神物不成,我用神念细细观察着这璎珞圈,目及那细小的字眼微微一怔,七曜神玉圈? 传说中的七曜神玉乃是上古女娲遗留的补天神石所淬炼而成,此番,竟是夙玉间接的救了我也救了他们一命么? “师尊,那女子乃我好友丹灵,还望您能够细心照看她,只是,她甚么时候能够醒转过來?” “她的元魄受伤极重,怕是还要再等上千年吧。” “千年……也罢,毕竟还活着便是极好的。” “徒儿,此番,我怕是要沉睡很久了,外侧已被天兵天将团团围住,各路神仙皆是在此,你要多多小心。” 我点点头,扬唇一笑,那是來自魔的十足的自信,顷刻间,敛起所有的心绪,我飞身上去,山洞瞬间崩碎化无须有。天壁之上,云霞翻涌,薄阳暮色,我一拢红衣随风飞舞,青丝如瀑,直至脚裸,随着我的到來,那些原本的魔们皆是跪倒匍匐在地,大声叫喊着,一时之间,声音响彻云霄。 “千古魔主,为我颜初,千古魔主,为我颜初……”声声如惊涛骇浪般,一层高过一层…… 我临风而立,目光淡淡的看着远方,那里有着我心爱之人的地方,夙玉亦是一身翩然红衣,只是与我不同的是我是魔,他是神。 此刻他铁青着脸,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我亦回望着他,目光淡淡,无悲无喜,夙玉,不,应该叫紫薇帝君,他的身侧环绕了一众大神,恐怕这三月传功时间,天上地下亦是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其实,如我所想,这三个月以來,太极阴阳鱼时时有塌陷之像,天魔洞内黑暗的天魔之力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天地异象,在这神界,外侧被封印的土地之上,那曾经如十方炼狱般,日日黑云蔽日的地方已长出了青嫩的小草,再也不是那干涸灰褐色的土地了,那遗漏的天魔之力已被我吸得精光。 我,乃是现如今,风华绝代的天魔尊,颜初! “原來,这三个月以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便是天魔尊的出世,颜初,不想那日答应紫薇帝君放你离去,倒是害了天下苍生,成就了你!” 我淡淡敛了眉,冷冷地看着她一眼道:“十八年的囚禁生活,日日遭受折磨,让我生不如死的王母娘娘,你对我的这番‘恩情’我此生一刻也不敢淡忘,只是如今,我虽已入魔藉,却还未害死一人,你的这番大话,倒是从何而來?” 王母娘娘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随之态度却异常嚣张起來,“你如今已经堕入了魔藉,无论如何,你都休想活着出去!” 我淡淡一笑,微扬唇角,纤指指了指我身后足足有半边天壁的魔们道:“你且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众神仙有人窃窃私语起來,我回过神來淡淡扫视了一下众人,目光停留在那一人的身上。 ------------ 第一百三十章 神魔之约 王母娘娘面上讪讪,只是那些身后的神仙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刻送我去黄泉。 我淡淡一笑,清冷的眸子缓缓环视了一下众人,不疾不徐道:“此番,我并不是來挑战众仙的,如今,人间已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想來,那妖神玄冥再过不久便会攻下人界,为苍生着想,我们还是先是放下恩怨吧,共同对敌吧。” 人群中传來声声冷笑,更有甚者直接大声喊道:“你一个魔,居然想和神仙合作,都说妖魔不分家,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设下的陷阱?切,谁会信你?” 我淡淡一瞥,目及紫薇帝君微微一怔,鱼清音站于紫薇帝君的右手侧,目光恨恨地望着我,仿佛恨不能食我骨肉,而紫薇帝君依然是目光淡淡,毫无波澜。 “我信。”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声音高昂有力,如石子坠入浩瀚无渺的**大海,激起层层寡淡的涟漪。 我一怔,侧目望去,却见他一身月华色的长袍在风中微微摇曳,唇角上扬,不是南极仙君还有谁? “我也信,我信颜初说的话,也信帝君所言,颜初曾经身为天界中人,就算入了魔藉,亦是品格端正,善良无比。”花曜踏出一步,站于南极仙君的身侧,调皮的向我眨了眨眼。 我微微一笑,如果拉拢了天界的势力,势必对妖神玄冥构成了威胁,取胜也会轻松了不少。 南极仙君乃是四大帝尊中颇为有威望的一位,曾经有传言说这南极帝君乃是浮黎元始天尊的嫡亲血脉,而浮黎元始天尊亦是神界的最高统治者,只是如今却不知去向,有传言说是浮黎元始天尊下凡历劫去了,也有人说浮黎元始天尊遨游宇宙开拓新的天地去了,不管是哪一方面,南极仙君尊崇的地位倒是无法撼动的。 “若要众神相信你所言属实,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为天下苍生考虑,还望魔尊能够拿出真心实意來,毕竟现在我们是处于两个对立的位面,神魔自古是敌对方。”玉皇大帝拢了拢衣袖,一脸义正言辞。 我微微皱眉,身侧的魔女站出來,冷声道:“我们还不信你们呢,你们倒是拿出真心实意來,不要总是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魔女便是在天魔洞内领我前去见老魔尊的那位,她乃是天魔一族天魔尊之下最高执法,位高权重,我心里还是很信任她的。 “除非天魔尊留下,一段时日之后,若天魔一族当真沒有与妖族同流合污,我们便与天魔一族合作,如此可好?”玉皇大帝沉声道。 我挑了挑眉,将我留下?便与天魔族合作?哼,当真是个‘好’办法。 我低敛着眉眼,魔女凑到我身边道:“尊上,万万不可,我们又何必为了人族置自己于不顾,在这战事中,首先要学会保全自己,才有资格去选择帮助别人,更何况,玉帝虽这样说,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我们的敌对啊,何必为了拉拢敌对势力帮助天下苍生而害了自己。”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但是这是老魔尊的愿望,万年前,那场战事便是毁天灭地的,可见妖神的功力如何,更何况浮黎元始天尊曾经也预言过,妖神玄冥将是天下苍生的大劫,若现在不万众一心,更待何时?更可况妖神玄冥的出世也是我间接的导致的,所以,我更加责无旁贷。 我缓缓踏出一步,再次抬头,却见紫薇帝君踏着清风袅袅而來,一阵冷香扑鼻,他站在我的不远处,眉目如画,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柔和,几句话语缓缓吐出,却如擂鼓般敲响在我的心底。 “我也相信魔尊所言,此刻并不是彼此斗气而是万众一心的时刻,若玉帝执意要留魔尊下來以验证真心,不妨请魔尊到紫薇垣一聚。” 我点点头,以示同意,王母娘娘却依旧不折不挠。 “魔性本恶,此番留在紫薇垣若不小心伤了谁可怎好,并且,谁知晓魔尊此番说法是否又是另外一个圈套,传说中的北极七星北斗阵法可困人,若魔尊真心愿意与我神族交好,那便委屈魔尊去往北极七星阵中待上一段时间,若这段时日之中,魔族为善除恶,我等自然是信服的很呢。” 魔族一众已是怒火连连,魔怨冲天,魔女恨恨道:“将我魔尊困于北极七星北斗大阵之中,毫无自由,此举与软禁无疑,置我族颜面何在!神族又拿什么换取我们的信任?” 我向后摆了摆手,以平魔怨,紫薇帝君缓缓踏出几步,清冷的眸子望着我,让我心头无端的一跳,正当我心跳如擂鼓,杂乱无章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男音以其平淡的声调缓缓吐露出几个字,却在神魔两族之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我愿做神族的代表,与魔尊颜初一同囚于北斗大阵之中,直到释放为止。” 我额角倏地一跳,夙玉要与我在同一地方待上一段时日,而且还不晓得这段时日是多久,两个人独处…… 我低垂着眉眼静静遐想着心事,越想心却越乱,满脑子都是要与夙玉独处的画面,连自己何时面如流霞了竟也不知,或许,此番能化解他当年的心结……或许我们能够重新來过…… “不行!我不同意,颜初能从天魔洞逃出,并且得到了老魔尊的传承,实力今非昔比,帝君一人,怕是危险的很!” 我眉间一挑,望着鱼清音阵阵言辞,无比笃定的声音,目光一冷,随即右手一张,鱼清音便被我隔空吸了过來。 我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天魔洞?鱼清音,神界上下皆知我是被关进了天阴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逆转乾坤,动了那太极阴阳鱼,若此番不是我得到了传承,便是已经身葬天魔洞了!” 一言既出,又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我紧紧捏着她的脖子,她憋得满面通红,这便是实力的差别,她冷冷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我心脏沒來由的一跳。便听见她说,“颜初,你又输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相信他 “哼,魔就是魔,这般毫无人性,快将紫薇夫人放开!” “对!若让紫薇帝君与那魔女单独待在一起,万一那魔女心生歹念,害了帝君可怎生是好?” ……… 我捏着鱼清音脖子的手抖了抖,我倒是差点忘了,她已经是夙玉明媒正娶的紫薇夫人,地位何其尊崇,鱼清音从我的手里挣扎着逃了出去,我怔了怔,并沒有继续去追她。 南极仙君幽幽叹了口气,传音道:“颜初,你本应关在天阴洞,那日你的仙侍莲裳偷偷跑去看你,结果,翻遍了整座天阴洞都沒有找到你,于是就哭了回去。紫薇帝君得知之后,飞快的赶了过來,才发现那太极阴阳鱼被人逆转乾坤,换了位置。” “他痛心疾首,那天魔洞却再也开启不了,似是被甚么给阻隔了,他日日呆在这里期待奇迹的出现,岂料二月前的一天,这阴阳阵内忽然冲天而起一道黑芒,后來众神才知晓,你可能被送错了洞府,等待了二个多月,却意外的等到了你的重生,并且成为了魔界的首领,看得出來,他对你还是有感觉的。” 我心里一喜,夙玉还是在乎我的,只是面上却依然淡淡的,随即便想到谁有可能是幕后主使,与我有怨的不过那么几个人,可是迫不及待至我于死地的恐怕非鱼清音莫属吧。 “方才是我多有得罪,还望紫薇夫人海涵。”即便心里清楚又如何,终究是要将这面子做足,勿落人话柄。 “沒事了,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了。”鱼清音温婉一笑,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这转换的速度却令人咂舌。 “紫薇夫人这般大度,让我等无比的佩服,只是刚才的一段插曲也让我等看清了魔的本性,为了不让帝君也受到伤害,还望魔尊自主封闭了魔力比较好,免得又是无端的伤了人!” “就是就是,魔这种生物太可怕了……” ……… 魔女怒哼一声,怨恨道:“放肆,你等心胸真是狭隘无比,魔尊已经退让到这种境界了,你们还是要落井下石!” 我挥挥手,淡淡道:“小婉莫动气了。“随即便抬头看着离我不远的紫薇帝君微微一笑道:“我信他,我信紫薇帝君!” 语毕,我便伸手封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使灵力处于龟息状态了。 “如此可好?” 我见众神仙一瞬间便沒了声息,淡淡的睨了一下众人,又转过身去对众多的魔兵们说道,“此番,我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给各位了,希望各位从今以后为善除恶,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与恶势力抗争,保护黎民百姓,帮助黎民百姓,此次,天界和神界共同监督着,也是我等与神界合作的唯一机会!” “谨遵魔主教谕……”三千魔众铿锵有力,声声如惊涛骇浪般,一层高过一层……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天空铜月高悬,星罗棋布,各自散发出明媚的光晕,银河之中,有七颗星星,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我怔了怔,如此美丽的北斗七星,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紫薇帝君踏着明月光而來,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我一怔,竟有些紧张,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冷香传來,长驱直入,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有半刻的僵硬,我弯唇一笑,不漏痕迹。 “如此,便辛苦众人了。”紫薇帝君的声音缓缓响彻在静寂的夜空,地上的人影越來越小,此时看去,我和紫薇帝君竟是像在奔月而去。 传说中的北斗大阵位于银河系之内,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星组成,在这七颗星星之间似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紫薇帝君带我飞身进去,只见周围似乎黯淡了下來,我们便如这茫茫宇宙之中的浮游或者微尘,毫不起眼。 北斗大阵顷刻间便启动起來,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星光,除了星光,别无旁物,那硕大的圆月似是就在我的眼前,却仿佛又隔了千万光年才能够得到。 我们落在一片光幕之上,紫薇帝君的皮肤似是能够吸收这万重光芒一样,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微微透着光亮,我一怔,跌坐在光幕之上仰望着他,他见我看他,微微转过身去,只是那薄薄的耳垂上却是一片红润。 如此漫漫长夜,有星月陪伴,却是我们单独二人,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來,我侧身而眠,满面绯红,兀自想象着心事,却又怕唤他夙玉又会惹來他的怒火,只能低低唤了声,“帝君……” 他背对着我,淡淡嗯了一声,便沒有了下文,我咬了咬唇,盘腿坐了起來,复又躺下,不一会又再次坐了起來,如此反复,难以入眠。 “帝君……” “嗯……” “帝君……” “嗯……” “夙玉……” “嗯……” 我捂着嘴低笑起來,他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那原本很红的耳垂此刻却更加的鲜艳欲滴了。 我站起身來,整理了下思绪,心脏却依旧不受控制般的狂跳起來。我从他的身后缓缓环住了他,深深吸了吸那沁入心脾的冷香,不舍得再放开。 他的身子倏地僵硬起來,温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皮肤,引得我一阵颤栗。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让我们重新來过可好,夙玉,我很想你。” 我羞涩一笑,他转过身來,我靠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的心脏亦是如我这般狂跳不止,我咬着唇,迅速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了一吻。 他怔了怔,原本那薄薄耳垂上的红晕此刻却蔓延到脸上,那如天山上的雪莲般的肌肤此刻透露出一抹深深的红晕。 他双手攀上了我的肩,微微叹息一声道:“我们回不去了……” 即便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可那一句回不去了却是伤害了多少人的心,我对抗的了命运,对抗的了时间,可到头來却是败在了最爱的人的手里…… “为什么?”我似乎听见心底的那种心碎的声音,‘嘭’的一声,所有的希望便化作了虚无。 他从我面前走过,荡起一阵悠然的冷香,可现如今却让我感觉无比的荒凉。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美色撩人 月色撩人,我淡然一笑,收起纷繁的思绪,看着他侧身躺在一片光幕之上,微微眯着双眼,睫毛轻轻抖动,便悄然走了过去,与他面对面躺下。 似是被我的气息牵引,他徒然睁开了双眼,眸中潋滟,随之敛起神色,又恢复成平日里冷酷的样子,淡淡道:“你要做甚么?” 我玩味的看着他,勾唇一笑,“此番孤男寡女,你觉得我要做什么?自然是勾搭你了。” 但见他额角抽了抽,随即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我。我无趣的用发丝在他面上缭绕,岂料他伸手一抓,抓住我的手腕,因贯力的原因,使得我的身子徒然向前一跌,四瓣嘴唇相接,我的脑子顿时轰鸣一声,那是來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他的红唇软软的,一股温热的气息传來,我睁大了双眼在他的瞳眸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顿时觉得滑稽无比,瞬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他满面绯红,别过身去,顿了顿,又挪了点地方,这番下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挪了三次地方,顿时哭笑不得的说道:“夙玉,你此番何意,难道是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可不是么?万一你半夜扑过來可怎生是好?”他突然转过身來,平日里见惯了他温润或清冷的模样,此番却又感觉了另一番玩味的邪魅,我只觉得额角抽了抽,遂作罢。 只是此时,我体内的灵力已经被封印了,而此番北斗大阵却是建立在苍穹之上,静寂无比,也寒冷无比,我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闭了许久却依然是处于半睡半醒之中。 这时,突然有一双大手抱了过來,将我掰过來面对着他,抱入了怀中,他的下巴磕在我的头顶,莫名的叹了口气,我想他一定以为我是睡着了的。南极仙君说的果真沒有错,他还是在乎我的,我的夙玉,他是在乎我的!随之心里一喜,强自忍住笑出声。 这样想着,心跳不免又加快了,他搂着我的腰的手松了松,一脸诧异的低下头看我,窘迫道:“颜…咳咳…你沒睡?” 我嘿嘿一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勾唇道:“不然怎么能知道我的夙玉还是如此在乎我的呢?” 某人嘴角抽了抽,松开了抱住我的腰的手,我撇了撇嘴,抱住他的脖子不放,哀叹一声,“大阵中为何冰冷无比,此刻我又沒有魔力护体,可要冻死我了。” 夙玉无奈的将我抱在怀里,淡淡道:“此番,我抱住你,是因为怕你冻死在这大阵之中,你莫要多想了,毕竟此时,你是魔界的魔尊,我是神界的帝君。” 我一怔,抬头望他,“我不管神也好,魔也罢,若能够解救天下的危机,天下太平之后,我们隐居可好?” 他的眸中流露出向往,怀念,回忆,痛楚,挣扎等情绪之后,温润的侧脸在一片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终于淡淡点了头。 我一喜,弯唇一笑,望着那遥远的明月又回过神來窝在他的脖颈中,贪婪的吮吸着那熟悉的味道,兀自念叨起來,“我就知道夙玉最好了,夙玉,你真的愿意和我重新來过吗?” 他将我用力的环住,低头磨蹭着我的脸道,“只要你回來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前尘恩怨都不重要了,那三个月内,我得知你被我亲手错关进天魔洞,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幸好你沒有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或许谈不上恨吧,只能说是委屈,我在脑海中思忖良久,他说的前尘旧怨沒有关系,可我真的只想向他证明,自己从头到脚喜欢的都是他一人,从來都是他,此刻在怀里踏实的抱着,我的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的感觉。 “夙玉,其实帮助瑾哥哥是因为欠他的人情,在修罗界时,我毁容了,那段日子伤心欲绝,人都说 ,把自己最美的方面给留给自己的爱人,我虽然是一个仙,可是却依然修复不了容颜,我害怕啊,害怕被你见到,夙……玉……?” 我抬起头望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并且发出均匀的呼吸,顿时有一种仰天长啸的感觉,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 淡淡的月光洒下,照拂在他的脸上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让人害怕睁眼闭眼之间,他便凭空消失了去,遂睁大了眼睛,手指轻抵他的唇瓣,反复磨蹭着,此刻安然享受着这曼妙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疲劳的泛起了瞌睡,眼睛开始不争气的打起架來。 朦朦胧胧中似是有谁在唤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只是这声音的來源是一位老者,似是几百年前赠我名字的梦中神仙。 “颜初……颜初……” 那种声音忽远忽近,明明感觉就在耳边,却偏偏让人心生了错觉,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來的。 我缩了缩脖子,四周白茫茫的,虽是仙气飘渺却让人感觉有些阴冷。 “你……可是百年前赠我名字的神仙爷爷?” 天空中传來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打了打哈欠,正疑惑到这是哪里呢,随之猛地一拍大腿,夙玉呢? 那神仙爷爷愣了一下,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随之和蔼道,“此番,是在你的梦境中呢。” 我怔了怔,为何但凡有个事,都要与我梦中相约呢?干嘛不直接在现实中找我?上次那老魔尊,哦不,师尊也是,此刻这神仙爷爷也是?难道时下流行梦中相约么? 随即便义正言辞道,“我,颜初已经名花有主了,神仙爷爷,你莫要总是跑到我的梦中,说不定此刻我还能在梦中勾搭勾搭紫薇帝君呢。” 那神仙爷爷忽然大笑一声,紧接着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小心肝抖了三抖,立时跳开,等到心肝都归了原位才拍拍胸脯道,“神仙爷爷,此番,你找我所谓何事?” “颜初啊。” 我点点头。 那神仙爷爷忽然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话,“你想不想推倒夙玉?” 我额角抽了抽,推、倒、夙、玉?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春心大动 面前之人,一身灰白长袍,颇有些仙风道骨,只是那面容之处被一层模糊的光晕给阻隔住了,我抬头望着那神仙爷爷,抚了抚额,“神仙爷爷此番何意?我虽爱他,可并未成亲,怎可行周公之礼?况且,我和他之间还阻隔了一个鱼清音不是吗?” “清音那孩子终究是与夙玉有缘无分,他们虽是已成亲,但这十八年來夙玉并未动过她,而你和夙玉之间目前虽是,一片平和,但却依然有着不确定因素,或阻隔,或矛盾。” 我心里一动,夙玉竟一直为我守身如玉?想到这里我又捏着下巴嘿嘿笑起來了,神仙爷爷无语的看了我一眼,抚了抚胡子道,“颜初啊,你怎么刚晋升为魔尊至尊,这猥琐程度却呈直线上升呢?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撅着嘴道,“神仙爷爷,我怎么就猥琐了?好歹我还是个女子,你这样说……我怪不好意思的,对了,你方才说我和夙玉之间会有磨难?我好不容易等了一百多年,老天为何还要折磨我们?” “你忘记在天魔洞老魔尊和你说的话了吗?因果轮回,这拯救天下苍生之事还需要你去做,至于是劫是缘,便要看天意了。” 神仙老爷爷叹了一口气,莫名的看着天,我也抬头随着他看着天,只是到处都白茫茫一片,并沒有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自己身上担子重,我虽为一个女子,但是却会勇敢承担,勇敢面对。”我站起身來坚定的攥紧拳头,目光笃定。 “这一点你与扶摇神尊倒是很像,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神仙老爷爷赞扬的点点头,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老魔尊说扶摇神尊和我还是有些关系的?她是我娘亲是我姐姐还是是我什么?” “你猜呢?” 我叹了一口气,“我自小出身于东极,依附东极神树长大,乃是一朵玉棠梨,而扶摇神尊是月之精华形成的,乃是老天的孩子,我想來想去,我这株玉棠梨和她一个月神到底有何关系?” 神仙爷爷但笑不语。 这下我更加好奇了,我是见过扶摇神尊的,是在四方冰域的时候,我拿了寒冰戬,那方空间崩碎,扶摇神尊连同那冰棺一起掉入了万丈深渊,依稀记得她一身大红色衣袍,眉目清冷,烈焰红唇,沒有凡尘女子的柔弱气息却夹杂着丝丝邪魅与英气,让人心生肃敬。 我还记得在仙界时,我曾经梦见一个这样的女子,大红色的衣袍,堪似喋血嫁衣,我也梦到过那四方绝域,于是我仰着头望着神仙爷爷心道,莫非……我有那先知的能力? 随之又垂首叹了口气道,“神仙爷爷,扶摇神尊何时归位?她若归位了夙玉还会爱我吗?扶摇神尊好像和夙玉曾经是情侣,我们要如何自处?我心里虽仰慕她,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将夙玉让给她的,我心里很纠结,还有那鱼清音,满肚子坏水。我心里好乱。” 神仙爷爷的抚了抚胡子道,“我虽不懂女子心事,但是还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先下手为强。” 我咽了咽口水,心扑通扑通跳,先下手为强? “神仙爷爷,你为何很关心,我扑倒夙玉的问題?” 他遥望着远方,叹息道,“此等大机缘,哎,许是我私心吧,北斗七星大阵是以真实的七星为载体,而炼出的大阵,每一千年才可使用一次,北斗七星大阵聚集了七星之中的最纯的能量,夙玉乃是繁星的精华,而七星大阵汲取了北斗七星的精髓,若是能够让夙玉完全吸收进來,对我神界,对夙玉,对天下苍生亦是无量的福泽啊,而你的处子之血,是最好的引子。” 我大概听明白了,便点了点头,蹲在一旁撑着下巴,兀自思考。神仙爷爷不知何时隐匿了过去。 我从梦中醒转过來,睁开了双眼,却发现夙玉正在一旁侧躺着身子,撑着下巴望着我,我顿时囧囧的回望的看着他,他勾唇一笑,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道,“你做什这样看着我,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他低笑了声,抬起我的下巴,“方才,你在梦里喊什么?” 我脸一红,我沒喊什么吧,我喊什么了吗? “唉,我听某人在说推倒夙玉什么的,颜卿,可有此事?”他挑了挑眉,狭长的凤眸如一汪春水快要将我融化。 我只觉得脸似流霞,连忙摇摇头,摆摆手。心脏却不受控制般的狂跳起來。 见他又再次撑着头微微假寐起來,我咬着嘴唇慢慢靠近他,岂料他忽然睁开双眼,将我直接带到他的怀里,坏坏一笑。 我错愕地趴在他的怀里,他搂着我的肩,温柔道,”颜卿,不要再离开我可好,不要再离我而去可好,我这里真的会经受不住。” 他握紧我的手,放到他的心脏之上,用那么认真的语调缓缓说出那段情话,让我一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我以后不会任性了,其实我知道夙玉一直都很在乎颜卿的,我也不再舍得让夙玉难过。” 我趴在他的怀里勾唇一笑,原來有时候幸福竟可以如此简单。 望着他俊似谪仙的容颜,我轻轻摩擦着他丰润的红唇,“你……现在是夙玉还是紫薇帝君?” “嗯?你说呢?”他上挑的尾音带着极致的诱惑力,他的嘴唇轻轻含住我的手指吮吸起來,十指连心,刹那间,我的心里一片畅快淋漓。 “夙……玉……这副外表太帅气了,可否,可否变成原來的样子?” 紫薇帝君曾经是扶摇神尊的爱人,又是鱼清音的夫君,虽然神仙爷爷说,鱼清音与紫薇帝君有缘无分,这根红线怕是要断了,但是,我的心里难免会有芥蒂,我不想和她们争夺,而夙玉却是完完整整的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微微一笑,眨眼间便换成了他归位前的样子,少了份邪魅与清冷,多了份温润如玉,此刻我才安心下來,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我日思夜想,在梨花树下,在忘川河畔,在人家苦苦等待与追寻的人儿。 刹那间,我便喜极而泣。眼泪瞬间决堤而下。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巫山云雨 他一怔,不知何故,我只晓得将头深深埋进他温暖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肌理之上,竟让他的体温迅速升高了去,他的手一寸一寸攀岩上我的脖颈,温柔之极。 不知何时七星大阵之中,幻化出许多的梨花树,薄薄的光幕之上铺满了密密匝匝的粉白梨花,暗香悠然,长驱直入。 他一身红色衣裳与我身上的红衣相仿,如此看來竟是像喜结连理的新人,他的薄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我的手贴在他胸膛之上,感觉到那心脏竟如擂鼓般响彻,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來。 月色迷离,星光铺撒,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我仰起头看他,碰巧正好撞到他低下了头,四片薄唇相抵的瞬间,那奇怪的感觉如电流般弥漫全身,在我愣神的瞬间,他濡湿的唇瓣便在我的嘴唇上辗转反侧,不留痕迹,两个人的身子严丝合缝,叫我喘不过气來,于是便微微伸出舌尖探索的划入他的芬香之地,大口大口的汲取着。 他反扣着着我的后脑,极尽索取着,我长大眼睛望着他,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呈现一种迷离的美色,他的肤色微微泛着粉红,许是我愣神了会,他睁开双眼,正好对上我的眸子,微微一怔,颠倒众生般魅惑一笑道,“颜卿乖……闭上眼睛。” 我乖乖闭上了眼睛,心跳如擂鼓,说不出的紧张,他勾唇一笑,从我的发丝肌理至足尖脚裸,慢慢倾身下來,一寸一寸,极致细腻的抚摸,吮吸,我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浅浅月色,星光氤氲,一阵夜风吹动了暗云,将那圆月轻轻笼罩起來。 我亦是青涩的回应着他,他的身子滚烫如火,喘息渐浓,狭长的凤眸中,情欲暗长,我的手指轻轻滑过他平坦结实的胸膛,一寸一寸,他的身子一震,全身滚烫的如骄阳烈焰,将我包裹,他额上砌出细密的汗珠,沿着脸颊划入,滴入胸膛,不知所踪。 梨花香气如琼浆玉露般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暗香萦绕,他细细亲吻啃食着我的脖子,一路向下,从耳垂至胸房,再到足尖,不知何时我身上的衣物竟被尽数剥离了去,只于漫天星光,迷离摇曳,我的身子不知何时瘫软了下來,温热的喘息声在这个曼妙的夜晚轻轻唱响,我半睁着眼睛望着他又再次俯身下來。 我的灵台一片混淆,望着我爱的这个男人,匍匐在我的身上,如久逢甘霖般一寸一寸的索取着,全身如火燎般,大汗淋漓,我的嘴里不可抑制的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思维似跌入了混沌般,不知今夕是何年,又似是很久以前便是认识了他一般。 他倾身而上,我抱住他的脖子,耳旁是灼人的呼吸起伏声,他的嗓子里压抑着低低吼声,我张了张了嘴,心里有甚慢慢溢出來,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低低呢喃着,“…夙…玉…夙…玉……” “颜…卿…颜卿……”耳旁依旧是灼热的呼吸起伏声,他专注认真的神色望着我,我的身子瘫软无力的倒在一旁任君採颉。 仿佛是在云雾中缭绕一般,混沌一片,直至一声如惊雷般炸响,这天地终是一分为二,两边云雾迅速分散了去,我皱了皱眉,体内钻心的疼痛终是在夙玉绵密的亲吻下化作共赴巫山云雨般极致的快乐,身下一丝玫红迅速溢了出來,我身上的人儿依旧不知疲惫的迅速起伏着。 以月为媒,以星蔽体,以天为盖,以阵为炉。 那七星大阵接引的众星之力迅速围绕这大阵运行开來,这迷离的夜色,大片大片梨花花瓣随风飘舞,落在他的肩上,他的头发上,他的肌理之上,耳畔似是回想着一个女子清丽婉转的声音一一 三生石上定三生,断桥寒秋续前情。从今相伴红尘路,夜夜与卿望繁星。 这一夜,是我们极致的缠绵,这般的缠绵悱恻,这般的恩爱撩人,这般念念不忘,似是终是疲倦了去,我终是枕着夙玉的手臂睡了过去。 在这大阵中几天几夜竟也不知,时光短促而又漫长,我不舍得再次和夙玉分开,夙玉潋滟凤眸轻轻望着我,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我勾唇一笑,贴着他的臂膀羞涩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來时,我并沒有迅速睁开双眼,因着我身边的人儿似是早已醒來,我只觉得我的嘴角湿润一片,夙玉轻轻用指尖磨蹭着,又再次贴到我的脸上,周而复始,我尴尬的睁开眼睛望着他,才发现我枕的那只手臂上居然都是我的口水,见我醒转过來,他又再次伸出指尖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羞愧的扬起头,道:“夙玉,你捉弄我。” 而我不知这般神色看在夙玉的眼里却又多了份作为女人的妩媚,他的眸中一亮,随即勾唇一笑,轻轻给我一个吻,“颜卿何时也如小孩子般竟流了口水。你看,我的手臂都湿了,你要怎么赔我?” 我狡黠一笑,见他眸光潋滟,肤色粉嫩,再次忍不住,轻啄了他一口。 不想这般竟使他羞红了脸,我转了转眼珠子,随之挑起他的下巴,学着那猥琐公子调戏良家少女道,“妞,给爷笑一个。” 他弯唇一笑,眸中满满宠溺,他替我顺了顺发丝,温柔道,“这位大爷,可有甚赏赐?” 我想了想,促狭道,“妞,爷都以身相许了,你可还想着甚赏赐,且说來一听,爷酌情考量。” 这般演的顺了,这厮竟然上瘾了般,学着那戏子唱道,“三生石上定三生,断桥寒秋续前情。从今相伴红尘路,夜夜与卿望繁星……” 我心里一激动,忙道,“夙玉,之前我也好似听见一女音清丽婉转的声音唱起过,只是,不晓得是谁在唱?” 夙玉认真的握紧我的手,眸中甚是笃定,“颜卿,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好?直至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世界尽头……”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报仇雪恨 七星大阵之中,夙玉一拢红衣翩然于半空之中,广袤的苍穹之下,浩瀚的星海之力包裹着夙玉,远远望上去,竟如谪仙临世,俊美无暇。 我弯唇一笑,随之盘腿坐在薄幕之上,经过这夜旖旎,体内原本已经被自我封印的魔力隐隐有些冲破的迹象,或许经此一番,只要我沿着原來的脉络继续牵引浩然魔力,有可能更上一层。 大红的裙裾散在膝盖两边,我长吐出一口浊气,开始认真的修炼起來,体内原本的经脉不知又被开垦了多少倍,源源不断的魔力从识海之处涌向了全身。 我似这浩然魔力之中的一粒浮尘,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才完成了一个大周天,最后冲向了灵台深出,而识海之处,却有一裸身女子,绝色容颜,婀娜身姿,让同样作为女子的我却也是心惊肉跳,识海之处,有一弯碧潭,或许于我这粒浮游生物而言却是巨大的。 我停足站在那碧潭身旁,望着碧潭之处的裸身女子皱了皱眉,以前我从未发现识海之处有这女子,如今却莫名多出來这人儿,怎能不让我心生恐惧。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你有什么目的?”因着紧张,我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題。 那女子面无表情的睁开双眼,刹那间,让我的心脏狠狠地跳动起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寒冰般的声音缓缓响彻在这寂静的空间。 我咽了咽口水,她是我?我也是她?这怎么可能?观其面貌却又不同,这番仔细打量起來,却隐隐有些像扶摇神尊。 “你不会是扶摇神尊吧?” “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个消息于我而言却是如炸雷般,让我的心脏狠狠抖了三抖。 她说她是我,她又是扶摇神尊,那这么说來我也就是等于是扶摇神尊? ‘嘭’的一声,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一声巨响,我晃了晃身子,再回首,我已经退出了识海回到了正身。 北斗大阵隐隐有些破碎的趋势,夙玉迅速降下來抱起我,飞身冲出了光幕,身后又再次传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化作了虚无,他额头之上微湿薄汗,我伸手替他擦拭了番。 “夙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大阵怎么崩碎了?” “无碍,大阵不会破碎的,只要这北斗七星尚在,过不了多久还会重组,此刻,我的神力又再次攀升到另一层高度了。”他的眼角眉梢皆是喜悦。他见我脸色惨白忙降落到云层之上问道,“颜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莫不是方才吓着你了。” 我目光复杂地望着他,随之又低下头颅,那识海之中的女子……唉…… 他将我抱在怀里,颇为宠溺的摸着我的发,言语极尽温柔,我一时心里发堵,忙问道,“夙玉,扶摇和我,你会选谁?” 他的身子明显一怔,过了许久才恢复了正常,他低低呢喃,又似是自言自语,“扶摇……她还能回來吗?一万年了……我在东极扶摇神殿苦等了一万年了,颜卿,不知怎地,我总是感觉你和扶摇很像,这种感觉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便有,那种剧烈的心跳,似是已经为你跳了一万年了……好几次,我都是梦到了她,可她转眼又变成了你……” 我咬了咬嘴唇,我真的是扶摇吗?那个在我心里一直敬仰的救世女神,那个对爱情执着无比的上神,那个一直被我作为榜样的女子…… 夙玉见我不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声,态度莫名,我心里五味陈杂,正在这时,已经接近了地面,却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和一个孩子,我心里莫名一紧,迅速降落,白瑾仙君躺在血泊之中,念玉跪在一旁嚎啕大哭,和鱼清音高举的手上刺眼的神光。 “住手!”我只感觉怒火中烧,身如闪电瞬间而至,我怒红了双眼,大红色的衣袍无风而动,我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來,这个女人,真该死! “娘亲,你可算來了,爹地被这个女人打死了,呜呜呜……” 鱼清音面容扭曲的望着我,嘴里发出渗人的怪笑声,我攥紧了手心,缓缓张开,夙玉飞身过來迅速握紧我的手臂。让我冷静点。 我恨不能食其血肉,怒火冲天,情绪一下子爆发出來,大声斥责道,“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个女人当年和王母合谋害丹灵身死,又害我受十八年的牢狱之灾,如今又害的瑾哥哥生死不明,我要杀了她!” “是他自己该死,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你和他连孩子都有了,干甚还要來骚扰夙玉,是你们该死!” 夙玉一震,我冷笑一声,夙玉求我现在别动她,我当她又是为护鱼清音,大怒,捏着她的脖子的手又加大了力量。侧首问道,“夙玉,你不是爱我吗?我这几百年所受的委屈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你爱我的话替我亲手报仇,报仇之后,我便与你从此相爱两不疑……” “颜卿,她毕竟现在是我的妻……”他的眸子里有疼痛,挣扎,不忍等情绪走马观灯了一片最后变成了一抹叹息。 我心中一窒,全身魔力刹那涌现,天空瞬间变暗了,飞沙走石,如墨的青丝随风飞舞。眸中紫光迸现。 伸手唤出一颗散魂钉别在指尖,冷冷道,“此时此刻,我若再不杀你,天理难容。” 她全身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带着危险的气息,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从我手里逃脱了出去,疯狂的大笑着。 “颜初,你莫要忘记夙玉现在是我的夫君,是我鱼清音的男人啊,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想來,这十八年的闺房独守你过得也是很如意?” 她脸色骤变,我冷笑一声,散魂钉迅速射出,这一切几乎是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夙玉想阻止已经來不及了,只是一颗散魂钉还是不足以要她性命。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的诅咒 是谁说过,有时候折磨比死亡來的更加痛苦,当那压抑在内心十年,百年的痛苦在一刹那决堤,那么是任何力量也难以磨灭的。 我伸出右手,手掌之上的魔力散发出黝黑的光芒,光是一瞥便足以让人心惊,鱼清音被我用魔力束缚住,困在半空之中,可那美丽的容颜却仍是十分的倔强,我冷哼一声道,“鱼清音,你要选择如何死去,你说,我将你变成你原來的样子从这神池之上扔下去,扔到人间做人饭食之中的可口佳肴可好?” 她的脸色刹那间苍白一片,她的胸口被鲜血染红,可那双眸子依旧恨恨地望着我,并且口不择言道,“今日,若不死,來日定当百倍报答。” “可惜,你沒有來日了。” 念玉在一旁哭哭啼啼,可见到夙玉之后,又是拳打脚踢地叫着坏蛋,我沒有去看夙玉的表情,如今,杀戮却让我内心莫名的有点兴奋起來,这百年的冤苦,今日定当雪耻! 鱼清音沒有望着我,而是望着夙玉,美眸中泪光点点,却是一往情深的模样。 我皱了皱眉,不晓得她要搞什么,但是我自信,若夙玉今日救她,那么我会让她在顷刻间形神俱灭。 她说,“夙玉,这十八年來,我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妻子应该承担的责任,可是,就算你看见也好,看不见也罢,这百年的朝夕相伴,就算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夙玉,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一点点的心动?” 念玉乖乖退到我的身侧,我望着鱼清音,鱼清音望着夙玉,哭的梨花落雨,我心里一颤,不知该是怜悯还是什么,转而咬紧牙关,恶人自当有恶报,若还留她,怎对得起这百年所受的苦。 时间静谧,夙玉终是抬起头,莫名的叹了一口气道,“清音,这百年多谢你……” 夙玉还未说完,鱼清音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够了,我只要你回答爱过或者从未。其余,我不想多听。” 夙玉抬头,眸中怜惜与不忍一闪而逝,他深深看了鱼清音一眼,抱歉道,“清音,对不起,我从未爱过你,我喜欢的一直颜卿,我……” 鱼清音忽而疯狂的大笑着,面若痴狂,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是什么,再次回过神來,鱼清音全身忽然大绽光芒,满头青丝在风中凌乱的飞舞,星眸之中再无半丝爱慕与贪恋,我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渐渐强烈起來,那是心死情灭的表现,我连忙大喊道,“夙玉,快制止她,她要自爆元神了。” “晚了。”鱼清音亲启朱唇,冰冷的双眸毫无感情,清冷的声音渐渐响彻在寂静的空中,她说,“颜初,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爱恋,若有违背,彼此所爱,受万劫阿鼻之苦,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她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起來,面容之上的狰狞的表情最终消失在苍穹,化作满天星光,飘逝而去。 我的灵台一痛,心脏狠狠揪拧着,耳边依然回响着她以自毁元神的代价,发出的毒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爱恋,若有违背,彼此所爱,受万劫阿鼻之苦,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念玉摇着我的裙裾,道,“娘亲……” 不知何时,面颊之上冰冷无比,我伸手去擦,却见满面潮湿,随即,吸了吸鼻子道,“娘亲沒事,念儿,我们却找爹地。” 我轻轻将白瑾抱在怀里,他的身子已不如从前那般温暖,我贴着他的面颊,泪再次晕开來,我纤指一弹,化了一个符咒,那碧海蓝天之上便出现了一道黑暗的空间之门,我抱着白瑾,念玉拉着我的裙裾,只一步,便可跨入这空间之门,抵达魔界。 “颜卿……” 我的身子一怔,随即停下脚步道,“从前之事,已是前尘,能忘便忘吧,从此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连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量,心脏狠狠揪痛着。 有些爱情,已融入骨髓,化作血液,流向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我终是害怕,神之诅咒,向來让人,闻风丧胆。 有些人,哪怕是委屈了自己,也终究是不能让人伤害一分一毫,连自己也不可以。 所以,夙玉你要好好的。 空间之门渐渐在身后关闭,也关闭了我心中唯一的念想。 我是直接出现在魔界入口的,魔界的路着实不好走,只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清冷的魔界,路口两旁不知为何出现了大量的魔民,魔兵,他们见到我,皆是跪倒在地行着大礼。 “恭迎魔主归來,魔主福星高照,太子福运安康……”一声接着一声,声浪震天,念玉从一开始的害怕转而到兴奋不已后來又是眉头紧锁,毕竟好奇只是一时的,白瑾依然生死不明。 我面部冰冷的走在人群之中,一路走回了皇朝,大殿之中,魔臣们匍匐在地,恭迎我的归來,小怜见我抱着一个男人回來,欲言又止,我吩咐她安排了寝殿,便抱着白瑾走了进去,念玉随小怜去休息了。 房间内有一个木桶,里面注满了热水,冒着森森热气,我将白瑾仙君布满血液的衣服尽数剥离,将他抱进了浴桶,细细为他擦拭着。 他的胸口有一个碗口的洞,看上去血肉模糊,我的手轻轻向上抚摸,覆盖在那伤口上,鼻子一酸,今日所发生之事,皆让我心疲力尽,受常人难以想象之痛。 “瑾哥哥,这里还痛吗?”我将那片伤口缓缓治愈成光洁的模样,眼泪忍不住掉进了浴桶里,溅起阵阵涟漪。 水汽模糊了双眼,我不忍眨眼睛,可那眼泪像断线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撩起他的发,细细为他擦拭着后背,曾经,他是那样高傲淡雅的男子,曾经,我们有过多么美好的记忆,曾经,他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我的身影,我好想再听他唤我一声,颜儿。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神境域 至高无上的神族拥有永无止境的寿命和源源不断的神力,若非逼不得已,是沒有人会自毁元神而下这神之诅咒,但是古典之上亦有记载,神之诅咒,生命不止,命运不息,这个噩梦也将成为我永世难以摆脱的桎梏。 我命人拔掉了魔界之中所有的白梨花,也命人永远不准在我面前提起中天紫微帝君之事,这样不相见,是否便可停止想念。 今日是我归來魔界的第三日,白瑾仙君脉象若有若无,气息也愈加微弱,我替他盖好被子,便静静坐在床边。 念玉推门而进,小跑过來,一张小脸皱的紧紧的,“娘亲,爹地为什么还不醒过來?他是不是不要娘亲和我了?”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白瑾苍白的面颊道,“念玉乖,爹地最近是太累了,对了念玉,你和爹地为何会去神界,并且与鱼清音冲突起來?” “娘亲,爹地打听到消息说你被关起來了,心急如焚,所以便來找娘亲,起初,那些神兵说,是因为什么神魔约定,可是后來又传说了神魔再次交恶起來,爹地虽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但一想到娘亲,便急忙來到神界,赶巧碰见了鱼清音,鱼清音出口侮辱娘亲,爹地气不过,便与她交锋的。” “什么?”我一惊,直直站起身來,念玉仰着头好奇地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神魔交恶?在我和夙玉被囚禁的这段时间内,他们居然无视我的存在,无视我处心积虑谋得的机会,再次交恶?这样想着,那怒火便噌噌向上蹿,非发泄不可。 转眼之间,我便瞬移到魔都大殿,群臣商议的重要地点,此刻,空荡荡的大殿寂静无比,毫无人烟,我坐在那玄玉宝椅之上,手摸着那骷髅头,重重一拍,小怜顷刻间便出现在大殿正中央,低垂着头。 “去,召唤所有魔臣们在此听令!”我的眸中隐隐有光华一闪而逝,方才流露出的强大气势使得念玉隐隐有些害怕,他怔怔地望着我,我低头一笑,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摸着他的发梢,念玉拍拍胸,心惊道,“娘亲,你做魔君当真好霸气,念玉方才都吓了一跳。” 正在此时,一片黑云压城,不过片刻,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便布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示意小怜将念玉带了下去,片刻之后,小怜便回來了,四大护法,八大长老分别站在低我一层的玉阶之上。 我冷冷开口道,“在我和神界交涉之后,希望神界当放下以往的恩怨与我魔界共同心协力帮助苍生对抗此大劫之时,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臣等谨记在心,时刻不敢淡忘。” “哼!不敢淡忘?”我的手重重落在玉椅之上的骷髅头之上,滔天的魔气在手中缓缓凝聚,那骷髅头顷刻之间便被我捏的粉碎。 众人皆是胆战心惊,我冷冷扫视了一干魔众,“此次无论是何原因,破坏大局者,当杀无赦!”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四大护法,八大长老,以及众魔臣皆是跪倒在地,大喊道,“魔主息怒,此事事出有因,并非魔主所想的那样!” “事出有因?事在人为!当初老魔主是怎样教你们的?就算天塌下來,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之上,你们亦是需要眼睛眨也不眨的绝对服从命令,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权力,敢这样违背本魔尊的命令!” “你以为老魔尊授你魔力,收你为徒,将这魔尊之位传授给你,你便是真的魔了吗?说到底,还不过是一名堕仙,你拥有至高魔皇一族的血脉吗?你知道此事的经过吗?不要以为我们嘴里喊着你为魔主,便是真心拥戴你,你还不配!对了,忘了告诉你,此神魔一役,是我上邪亲自指挥的,怎么样?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 众魔跪倒在地,大殿之中静寂无比,此刻却被一个干净有力却带着丝丝狂妄的男音所打破,我的目光随之望去,脑海中迅速出现了一组资料。 上邪乃是魔界的开国功臣,拥有至高无上的魔力,也是皇亲嫡亲血脉,同时还担任魔界至高将领一职,可以说的上是,魔界大部分兵力都是掌握在此人的手中。 “上邪,对吧,无论我是魔还是堕仙,此刻我的魔主身份却是老魔尊亲自认可的,光是这一点,你便犯了大不敬之罪,其次,在朝堂之上,你公然挑衅滋事,再者,你违背本尊的圣谕,就凭这三点,便可剥去你将领一职,剔去魔骨,废去一身魔力,赶出魔界!” 此言一出,众下皆惊,上邪乃是上古魔族近亲,想必老魔尊也是十分待见他的,不然也不会给他如此至高无上的权利。 “你……你敢,我是……”他一下子怔住了,我淡淡一笑,或许,被他看在眼里,我的微笑像是來自十殿阎罗的恐怖恶鬼。 “你是师尊近亲?抱歉,但是法不容情!來人,将魔将上邪拉出去!” 众魔再次慌忙拜倒,道,“魔主息怒,上邪将军一时急火攻心,望魔主开恩!” 小怜抬起头,眸中似是有震撼一闪而过,随之抱拳道,“魔主,此事,仙界似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引起神界与魔界的再次战斗,以加深神魔两界的纷争,此时我们魔界正是用人的大好时机,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仙界有人从中作梗,我的目光一冷,随之摆了摆手道,“将上邪将军押入魔神幻境!何时战胜何时归來,若无性命走出來,本魔主自觅良选,时限一个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魔神幻境乃是上古魔神遗留下用來考验后世魔族之人的一个境域,传说中能最后回來之人少之又少,那也是魔族之人心里深深惧怕的一个噩梦之地! 待众魔散去之后,我依旧坐在魔神宝座之上,小怜依旧站在那里,似是欲言又止。 我淡淡敛眉,毫无波澜道,“怎么,还有事?”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放弃爱你 “魔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怜虽目光闪躲,紧咬嘴唇,终于还是说道,“魔主,小怜觉得你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当初在天魔洞时,温婉和气,又有些小聪明,总之,很让人亲近的感觉,不知是否是小怜的错觉,总觉得您回來之后,似是重新换了灵魂似得,变得冰冷,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嗯?”我抬起眸,淡淡睨了她一眼,她便立刻跪倒在地,身体如筛糠般抖着,道,“小怜该死,小怜该死,魔主息怒。” 我看了看手指上大红色的丹寇道,“神界最近可有何动静?” “禀魔主,神界和仙界暂时还比较平静,除了那紫薇夫人之死,众说纷纭,有人说,紫薇帝君爱上了魔界至尊不惜杀死了自己原配夫人,还有人说,是您杀了紫薇夫人,还有人……” “大胆,谁允许你提他的!”我一怒,周身涌动起滔天的魔气,小怜吓得面如土色,我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将她拍出了大殿,空中喷薄的血气模糊了光线,我冷哼一声,随即便隐匿了身形。 不知为何,來魔界的这段日子里我的心情愈加烦躁起來,小怜说的沒错,短短几天,我便似另外一个人一般,有时回过神來,却也震惊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时刚刚做完的事情,因着情绪起伏过大,我开始选择间接性封印回忆。 思念是疯狂的野草,会随着时间的发酵愈演愈烈,我会时常出现在人间的上空,凝视着那如修罗般的炼狱场,有时我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妖界去,攻打其妖兵,有时我会留在人间帮助他们,给他们重建家园,这一个家园刚刚建起,或许下一秒也会被攻击瞬间击溃消失殆尽。 那些愚昧的人类根深蒂固的妖魔说,深深影响着他们,他们向我扔污秽之物,他们怒骂相待,有时,我那可怜的怜悯之心会顷刻间被压制下去,我恨过命运如此玩弄我的人生,伤心过后,大醉一场,在趴到床上去大睡个几天。 白瑾仙君依旧躺在花雕床上,紧紧闭着双目,脉细虚弱不已,我每天亲自给他喂天地灵果。期间凤娃來过几次,我从她的面颊之上隐隐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悲伤,她时常坐在白瑾仙君床前一坐便是一整天,每次回去的时候,眼圈必然是红红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里有瞬间的揪痛,但是我并沒有挽留。阴冷的光线通过那窗柩隐隐照拂进來,我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便褪去身上的薄衣,裸身跨入了浴桶,我透过那扇简易的屏风,像凤娃注视白瑾仙君一样呆呆泡在热水之中良久注视着白瑾,有时看他仿似在看另外一人似的,我开始害怕这种感觉。 我淡淡敛眉,任凭那热气模糊了双眼,直到热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反反复复,小怜站在寝殿之外,我从不允许任何人踏进來,违者,杀无赦!今日,她徘徊在门外许久,我的思维一向敏捷,淡淡开口道,“何事?” “魔主……那人來了。”门外是她战战兢兢的声音,我掬了一捧水,双手又再次张开,倾听那落水的声音,看那涟漪一圈一圈晕染开來,最后化为平静。 “谁?”我其实是明知故问,这个把月以來,紫薇帝君之名已经在魔界成为一个禁词,若谁敢谈论或是说出,不管地位如何,我都会将他送到魔神境域之中,期间有几个家伙不识好歹,一再挑战我的威严,第二天便再也沒有人见到他们了。 而整整三十天之时,魔将上邪便从魔神境域爬回來了,他的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昏迷了差不多又是一个月才再次醒來,有人尝试问他里面的景象,他霎时闻之色变。自经此事以后,臣民们对我却是绝对的服从。 “颜卿。” 许久之后,门外传來淡淡的声音,虽是短短两个字,却似千斤石般压在我的胸口,令我难以呼吸,我将全身浸泡在水里,三千青丝漂浮在水面与那些花瓣兀自纠缠,一想到他我的心脏仍会止不住的痛。 他说,“颜卿,我來娶你,可好?” 他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们不能被命运一直羁绊着,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打破命运的诅咒!” 温热的水渐渐凉却,我分不清浴桶里有多少是泪水,只觉得眼皮竟似千斤重,多月的疲劳令我脑子一直浑浑噩噩,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一双大手将我从浴桶里捞了出來,那水却已经凉却多时了。 那如黑曜般闪耀的眼眸直直盯着我,是分外怜惜的感觉,多月不见,他又消瘦了不少,想必流言蜚语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也是让他身心俱疲吧。 我冷冷地拂开他的手,道:“帝君是想女人了吗?可惜,找错了地方呢。” “颜卿……” “住口!”我冷冷望着他,沒有丝毫情感的眸子在瞥了他一眼后,不自觉的又转过去道,“帝君应该记得來时的路罢,慢走不送!” “我说,我是來娶你的,那些所谓的命运通通都见鬼去吧,我可以不要这光鲜的身份,我可以不要这至高无上的荣耀,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去我们在人间共同的小屋,这些月以來,我对你是日思夜想,颜卿,你可像我想你一样也很想我?” 任凭哪个女子听到这番话都会那样的感动,而我心里亦是如此颤了颤,这份迟到百年的爱情,终是要开花发芽了吗?他说他要为我放弃一切,身份,地位,舆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我依然爱你。 当然,如果沒有那份诅咒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欣然同意的,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偏为之,就像我这般,明明沉寂很久的心忍不住再次跳动起來,可偏偏又被我死死压制着。 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冷说道,“帝君若是再敢说这些爱我想我之谬言,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信不信,你活不出这魔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妖神玄冥 他低垂着头,紧泯着樱唇,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缓缓说道,“颜卿,你不敢,因为你舍不得。” 他那双凤眸深沉无比,我淡淡道,“帝君是过來看本尊沐浴的吗?”我将衣物从屏风之上隔空吸过來,身子在空中飞快的转了一圈,这一切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待衣物收拾妥当,夙玉依然站在原地望着我,也丝毫不避嫌,我走出寝殿。 小怜站在一旁,见我出來连忙低下头,我冷冷道,“为何沒有拦住他?” “魔主…恕罪,是小怜失职……”她慌忙的跪下去,磕头求饶。 我袖袍一挥,冷冷道,“既然失职,那便下去领罚吧。” 夙玉站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这一切我做的犹如行云流水般,干练又不近人情,他的目光里有疼惜,又似有些埋怨,我垂首道,“帝君若再不离去,怕是有很多人还会受到牵连。” “颜卿。”他伸手欲抱,身上传來一股袭人的冷香,魔界之中已经很久沒有这种味道了,我从小闻惯了的味道此刻竟有些呕胃。 习惯性压下内心的情绪,对着寝殿外侧的虚空低喝一声,“三大护法何在?” 刹那间,三位护法便凭空出现,皆是一身精练的黑色铠甲,我开口淡淡道,“请紫薇帝君出去,若不能完成任务,便下去领罚吧。” 说完,我便关上了门,门外很快便沒有了声息,我复又打开门一看,夙玉正站在我的门前,他的手臂上正流着鲜血,我心里一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低着头,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浅浅一吻,道,“等我,下一次來,我一定让你全无后顾之忧的接受我,爱我,我会让你幸福。” 我一怔,他又瞬间沒了踪影,我望着地上那淌血渍,尚且温热,不由面上一冷,那大长老忽然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道,“魔主,臣也沒有料到紫薇帝君不闪不躲,魔主息怒,臣这便下去领罚。” 大概是我的名声在魔界已经变得如此凶残了吧,毫不近人情,不,我现在是魔,怎会有人情味呢,关上门,走入了内殿,目光一闪,却看到了一枚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紫玉。 脑海之中瞬间想起了老魔尊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他说,他的儿子楼袭夜身虽死,魂却未灭,他将在万年之后得以重生,若是接近他,这枚雕有紫色曼陀罗的玉佩便会散发出莹莹光辉,可有时候身上的魔气非常纯正的魔也会因此使这枚玉佩发出光芒,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将这枚紫玉放于我儿的心口,这枚紫玉便会自动渗透进去,融入他的精血之中,他的魔性便会再次苏醒。 我快速走上前去,手里握着那枚温润的紫玉,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瑾仙君,心脏忽然快速跳动起來,这紫玉…莫非? 随即想到,瑾哥哥乃是仙人,如果他是魔,不,这怎么可能,只是我越靠近他,这紫玉越是璀璨,想來,前些月我未发现,大抵是因为这些烦心事而倏忽了吧,今日,夙玉來访,我在浴桶之内大意之下将这紫玉遗落挂在那屏风之上,这才惹起了我的注意。 我坐在床沿边,低头望着这枚紫玉,又望了望白瑾仙君,他就是老魔尊的儿子楼袭夜吗?按理说,他今生也应该是魔,可谁能想到会是仙呢。 我将那薄衾掀了,解开他的中衣,手中的紫玉忽然嗖的一声迅速贴近了他的心脉,转眼间便渗透进去,他的面色隐隐有些痛苦起來,脉门时强时弱,大抵是在融合吧。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想起了一声高朗明亮的声音,我的心脏沒來由的一跳,便听见外侧忽然乱了起來。 “大胆妖神,你独闯这魔宫,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妖神玄冥一身黑色长袍,临风而立,这本该是个伟岸的男子,可偏偏眉宇间皆是狂傲与张狂,此刻瑾哥哥若得紫玉,必然会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融合,期间不能收到任何影响,我出了门,那妖神玄冥淡淡道,“魔主。别來无恙啊。” 前些日子,我常去妖界侦查敌情也伤了他不少兵将,此刻,他是來挑衅的吗? 放下心中纷繁的思绪,我仰头道,“今日妖主当真雅兴啊,竟会得空來魔界一坐,來者是客,若不介意,前去水榭楼台如何?” 闻听此言,那玄冥哈哈一笑,颇有些爽快的味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我与他共赴水榭楼台,叫人看了茶,他轻泯一口,我挑眉道,“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他扬了扬眉,语气颇为张狂和自负,“既然有胆子來,自然是有胆子喝了,不然,魔主也曾经常光顾我妖界,且來去自如,我定当不会落了面子。” 他沉着气接着说道,“百年前那匆匆一别,不想魔主有今日的成就,你说,是不是要谢谢我?” 我将茶杯放在石桌之上,淡淡望着他道,“妖神此话何思?” 他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扬唇道,“本尊何意魔主竟不知呢?百年前虽是匆匆一瞥可本尊却难以忘怀呢?若不是魔主当日放了我,恐怕时至今日,我也未能出來呢?唉,魔主有所不知啊,那火龙之火乃是地心最纯粹的火源,甚至比上红莲业火也要胜上几分,你看我的身躯,虽是在这万年间受到这地火的淬炼恐怕比钢铁还要猛上万分。” 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第一是奚落我涨了他的威风,第二则是借此告诉我,无论他的魂力还是他的身躯都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之境,若想与他为敌,大抵还要掂量着些。 他的皮肤散发着古铜色的光芒,肌肉硬挺无比,看上去便是十分的霸气,我清冷一笑道,“想必若是再在那里呆上个几万年,妖神的身躯怕是都会达到天难灭,地难葬的地步了。” 他的脸色一变,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正常,他的眸子如一汪深潭,虽是说着这样的话语,可眸子依旧古井无波,不沾染半分**之气。 “若是我再晚出现个万年,又怎能遇上魔主此等绝色呢?” ------------ 第一百四十章 大病初愈 他的手缓缓的覆盖上來,我不动声色的抽开,他虽面上毫无表情,但那双瞳眸却是透露出几许阴狠毒辣,看來传闻所言不假。 “传闻所说,妖神是属于不沾**的男子,想來,是误传了呢?”我扬唇一笑,目光清冷的望着他。 不知是否是此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的脸色竟显现出几分阴晴不定的样子,我开口缓缓道,“妖神今日当真得空,谁能料得到,妖魔两界至尊会坐在这里闲话常聊呢?” “魔主此言差矣,万年前,妖魔,修罗三界便是有过合作,虽然最后是惨淡收场,但是如今,仙神两界已是沒落不堪,我们何不再次联手,好统一六界呢?” “妖神真是雄心壮志,当年那一战当真惨淡无比,时至今日,妖神何必还要再次大动干戈呢,毕竟,万年前那一战,已是毁天灭地的,六界众所周知,若不是扶摇神尊以一颗再世珠修复了天道,这六界怕是已经覆灭了呢,怎还会有我们?” 妖神玄冥忽然站起身來,目露凶光的望着那遥远的天际道,“若当初不是一些原因,我恐怕早已统一六界了,但这次有所不同,我妖界兵力充足,再加上我已经秘密炼制出绝世武器,此番,结局定当圆满。” 我一怔,妖神以一界之力就要与其余五界为敌吗?当真好大的口气! 只是他接下來的话却让我目瞪口呆,不知他是否是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着甚么。魔界的动静,想必他应当全部看在眼里。 “魔主,你定当不会想的到我那绝世武器便是我秘密炼制的九大妖神了,当年我被封印之时,留了后手,在出战之前,与我一起的九大妖神分别留下了一魄在我身体里,如今我再次归來,已经用自身的妖魄为他们炼制好身躯,再过百日他们便会彻底苏醒,届时四个月之后,便是我妖界一统天下之时!” 我心脏狠狠的跳动着,即便我不想流露出任何的思绪,但是依然遮挡不住我的惊讶,一个妖神便足以毁天灭地,再加上九个妖神,这其中的利害可想而知。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情,再次缓缓道:“人间太弱了,届时,人间所有的子民都将会成为我妖界的口粮,现在想想,还是蛮怀念他们生命元气的味道啊!” 他露出迷醉的表情,我只觉得额角青筋毕露,我紧紧攥紧了手心,心中之气忍无可忍道,“疯子!” 他不管不顾,继续说道,“魔主,听闻你近日与神界往來密切?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你和神界结成盟友了呢?可我知道,妖魔从來都是一家亲,而神魔,却都是不两立的,不如,考虑考虑合作如何?届时,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或者,本王娶你做皇后如何?妖魔來个联姻,到时候仙神两界也要掂量掂量我们的份量了。” 我忍住内心的恶心,正想说着,身侧却传來一声响动,我不由侧首望去,白瑾仙君着一身白色长袍,面颊之上亦是恢复了几分红润,他走过來揽住我的肩道,“有劳妖王挂心了,我已与颜儿情定三生,不久将來,她便会是我的妻。” 我眸中一喜,望着妖神玄冥深沉的目光,侧身握着白瑾仙君的手道,“凤君。” 妖神玄冥望着我与白瑾仙君纠缠的手,目光一沉,随之敛眉颔首道,“不想佳人已是名花有主了呢,只是那合作的事?” “我魔界可不会和丧尽天良的妖结做盟友!” 他面上依然冷冷,并不因为白瑾一句话便怒目相视,转而淡淡品着茶道,“无妨,只是若有一天,当你亲爱的人,亲眼死在你面前之时,可别后悔了今日的所作所为!” 语毕,那白玉茶杯便被他握在手心,刹那间便化作粉尘随风飘去,他淡然的走出了亭台水榭,转眼便沒了踪迹。 我闭着双眸,长舒一口浊气,转而起身抱着白瑾道,“瑾哥哥,你吓死你颜儿了,你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他抚摸着我的发,勾唇一笑道,“儍颜儿,有你在,受这点伤不算甚么?” 我嗔怒道,“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瑾哥哥你知道吗?我以为此生都要内疚心痛死了,那鱼清音下手可真狠。”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蛋,露出少有的温柔道,“颜儿,以后换瑾哥哥來保护你,可好?” 我的眸子一酸,在他的袖子上蹭了蹭,道,“瑾哥哥先要保护好自己才行,对了瑾哥哥,那紫玉,这么快就融合进去了吗? 我与他执手坐在长亭里,诉说着这些月,神界人界和妖界发生的事情,说着天魔洞的事情,也谈起了他的父君,他就坐在那里静静望着我,淡淡的微笑。 我撇了撇嘴道,“瑾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的身子真的已经好了吗?” “我只要看着颜儿说话,便开心了。” 一阵疾风吹來,我将他扶起道,“瑾哥哥,此时你大病初愈,身子还需要调理,我们回屋吧。” 我的寝殿之内,念玉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等着我们,见我们回來,立时开心的小跑过來。 “爹地,我想死了哇,來抱抱。” 念玉仰起头,一脸幸福的模样,白瑾将他一下子抱了起來,桌上放着几盘零嘴,一阵诱人的清香传來,我定睛一看,里面竟有我最爱吃的梨花酥。 念玉将那盘子端到我面前,原本蛮好闻的甜味,此刻闻起來,却是有些呕胃,这梨花酥,清冷的芳香与夙玉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我捂着胸口,跑到门廊外忍不住干呕起來,最近一直乏力的很,也很少吃东西,魔力亦有所下降,却也不知是何原因? 白瑾和念玉跑过來一脸关切,我尴尬道,“可能最近过于疲劳了吧,我沒事。” 见他们不信,我拿起盘中之物,那甜腻的味道一直盘绕在我的喉咙处,几欲呕吐,随便打发了他们俩,我便去了书房急急唤來了小怜。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魔主有喜 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的额角沒來由的一跳,小怜慌张道,“魔主不必心忧,魔主身子无大碍,只是……只是……” 我的目光一冷,攥紧手心,道,“只是甚么?” 小怜抬起头,眸中露出一丝惊惧道,“魔主恕罪,臣也看不清,也可能是小怜诊断错了。”她低下头继续说道,“您似乎……有喜了?” 有喜了?我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是我和夙玉的孩子吗?是不是上天垂帘我们二人,不忍让我们二人受这分离之苦,遂赐予这个小生命给我们。 我敛眉,遮挡住眸中所含的笑意,淡淡道,“有多少时日了?” 其实,我算算日子,也已经有三个月了呢,可是从旁人嘴里说出來,势必,让我觉得更加欢喜。 “回魔主,已经三个月有余了。”小怜俯身恭敬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声音不自觉竟柔和了许多,“小怜,自此本尊有喜,除你我二人之外,暂时保密,毕竟如今是非常时期,若是走漏风声,魔界势必还会再出些什么幺蛾子。” 小怜退出去之后,我静静躺在榻榻米上,门外不知传來了甚么声音,我一惊,道,“谁?” 白瑾仙君带着念玉也不知何时便站在外面,我理了理额间的发,忽然不晓得怎么样开口,白瑾仙君道,“是他的吗?” 我点点头,念玉仰着头,道,“娘亲,念玉是不是有弟弟妹妹了?” 我摸了摸他的发,白瑾仙君神色有些不好,我低头道,“瑾哥哥……” 他望着我,神色莫名哀戚道,“颜儿,之前,你唤我凤君,我便十分欣喜,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同颜儿在一起了,可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我拉着他的袖子咬唇道,“瑾哥哥,你别这样,此次这番,我有孕在身,瑾哥哥前生又是魔界的太子,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位给你,由你來接任魔界至尊的位置。” 他摇摇头道,“颜儿,你知道我想要的是甚么,皇位与天下,我都可以不要,但求颜儿一人,我方才想好了,即便颜儿怀了他的骨肉又如何,神魔现在的关系正处于风尖浪口,我此时已经接受了前生所有的魔力,战力不可同日而语,上辈子,我沒有得到扶摇,但我以一己之命护她周全,已无悔,此番颜儿与他,却是受尽了折辱,我说过,当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之时,我亦会保护扶摇那样保护颜儿的,所以,颜儿,我依旧不会放弃你。” 我惊愕地愣在原地,心里涌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哀,白瑾仙君上一世为爱受尽曲折,最后却不得善终,而当初在紫薇垣时,我的灵魂识海处却住着一个清冷的女子,她说她是扶摇,她又是我,那我岂不是就是扶摇了,万一我真的是扶摇,这一世又岂能再次受白瑾仙君的情,若我是扶摇,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应当便是他了。 想到这里,我盘腿坐在书屋之内,闭目敛神,当神识游向了灵魂之海时,我再次驻足在那里,道,“扶摇,你出來,有些事我不明白,我想问你。” 波光潋滟的灵魂之海上飘起了淼淼白烟,我半眯着眼,待白雾散去,她出现在灵魂之海上淡淡问道,“什么事?” “我想问你,你真的是我吗?你真的是扶摇吗?为何我感觉你是一个寄主?是不属于我的身体的,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有些话,多说无益,我想不出一个月,你便会知晓全部答案。” “那若你真的是我?我们俩融合之后,这一世我的灵魂是否会消失,你就会彻底取代了我?” “你多想了,我只是前世遗留下的一缕散魂,真正的魂魄会在适当的时机和你融合,届时,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为何我越听越糊涂了,真正的魂魄不在我身上吗?如果不在,那我的魂魄又是怎么回事?这样说來,我完全可以理解为,我们二人是单独的个体。” 她淡淡一笑,闭着双目,微微冥想起來,看着她不理我,我怒哼一声,双手抱胸道,“虽然我很敬佩你,但是并不代表我会妥协,你看,你就是个骗子,回答不上來了吧。” 她缓缓睁开双目,淡淡道,“我佛有云,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注定,颜初,你作为现世的我,虽之前误将妖神解开了封印,但是这怪不得谁,天意如此,此番,拯救苍生,你亦是劫难重重。” 我撇了撇嘴望着她道,“我现在就问你两个问題,别的我不想多听,反正这几百年所受的痛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伤痕累累,但是我相信,像我这么好的人,上天不会太苛责的。” “有如此心态便好,只是即便是我,恐怕亦不能做到你这样吧,方才你说,是哪两个问題?” 我咳了咳嗓子道,“第一,我的灵魂是从哪來的?要是我是你,为何不趁早融合,还要受如此多的罪,第二,若真是这样,真正的魂魄怎样才能与我融合?” “颜初,事到如今,便都告诉你吧,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你的魂魄乃是我当年褪下的灵魂外衣,我们两者魂魄是相互的,沒有你也沒有我,当灵魂外衣内的三魂七魄都归位之时,便是我们融合之时,关于融合,也很简单,除非有两样重要的因素,第一种是你濒临死亡,第二种是你拿起了轩辕剑之时,你的前世记忆便随之翻涌而來时,魂魄便会自动大融合。” 我一惊,轩辕剑?那不是上古黄帝所持的神剑的吗?当年黄帝可是一剑便破坏了蚩尤的肉身的。 “如你所想,你走吧,我累了,去桐华师尊那里吧,他在等你。” “我还沒问好呢,扶摇?那轩辕剑在哪,还有经常在我梦中的神仙爷爷又是谁?” 寂静的灵魂识海,毫无波澜,我叹了口气,便迅速回到了肉身中,此刻,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那千纸鹤便直直飞到了我的手心,师尊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回想,“丫头,你百年未见师尊了,想师尊了吗?师尊可想死你了,莫不是做了魔界至尊便忘记为师了吧?” 我仿佛看到师尊依旧是老顽童的模样,微微撅着嘴,虽发色花白却仍然童心不改。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时间之心 微微一笑,收起思绪,在书桌上留下一封信,以免瑾哥哥他们担心,毕竟现在魔与仙神两界的关系还是比较紧张的,所以不宜大张旗鼓,刚刚走到门外,便惊觉眼前白光一闪,师尊便凭空立在半空之中,一身长袍,仙风道骨。 我一喜,飞身上來,挽着他的臂膀道,“师尊,你怎么來魔界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他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道,“此番是我的神识前來,我们走吧,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我点点头,但见那白光一闪,眼前场景一变,便已经到了桐华殿,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周身似是有甚么悬浮的阵法,散发点点金光,不一会,那金色光芒便也隐匿了去,我想这大抵是传送阵之类的。 师尊带我到桐华殿,伸手变幻出一层禁音结界,我盘腿坐在他对面,见他慢慢睁开了双眼,便好奇道,“师尊,你方才想与我说什么來着?” “不急。”他微微一笑,伸手变幻出一个青色的罗盘,我望着那罗盘,好奇的从师尊手里接过那青罗盘,青罗盘外形古朴,偏藏青色,内侧有一个与外环圈相反的内盘,我伸手欲转动,却被师尊给喝止了。 我嘟着嘴,不满道,“师尊,为何我动不得这青罗盘,看样子它也平平无奇嘛。” 师尊语重心长道,“丫头,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我摇摇头,疑惑道,“师尊未说,我又怎知这是何物?难不成师尊这么宝贝,这是上古奇物不成?” 师尊沉重道,“这岂止是个奇物,这上古青罗盘乃是时间之心,你方才若动了,这世道顷刻间便会毁于一旦。” 我吓得一身冷汗,愣愣道,“师尊,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时间之心为何会在师尊这里,难道师尊才是幕后操控世道的人,我听闻上古曾经流传过一句话,说是以天地为局,以众生为棋,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师尊白了我一眼道,“以天地为局,以众生为棋,可谁又知道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天之手是不是也入了这盘棋呢,这时间之心乃是我穿越回到上古从混沌之地拿回來的,毕竟现在天地动荡,而妖神玄冥亦是个祸害,所以必须要借助这青罗盘。” 我愣了愣,依旧不明白其中何意,“师尊,你的意思是,用这青罗盘将妖神玄冥打回混沌之地吗?” 师尊摇摇头,浑浊的目光偶尔露出一丝回忆与精明,与我平日里见到了如老顽童般的师尊相差甚远,原來师尊认真起來,也蛮严肃的。 “这青罗盘你且留着,我相信,不久的将來你会用到,如今,我不能给你透露太多消息。” 我点点头,万一真如师尊所言,这以天地为局,以众生为棋的幕后黑手保不准会扰乱天地秩序,置亿万生灵于不顾,毕竟一盘棋若是输了,还可重新再來,可若亿万生灵毁了,对于那天之手可能是浮游一般,可对于我们而言,却是灭世大转盘,在这局棋中,有些人便是卒子,只能一往无前毫无退路可言,而我想不到的便是,此刻心境却在以后得到了真实的体验,我便是这盘棋中的卒子,苦也好,悲也罢,却永远沒有退路。 师尊缓缓托起这青罗盘,似是念了什么符咒,但见那青罗盘白光一闪,便消失了,我身子一怔,清晰的感觉到这青罗盘停足在我的神魂之境,一片混沌之中,那青罗盘闪耀着青色光芒,若隐若现。 师尊再次从袖子里拿出一件物品,那物件通体透亮,明明是个剑的形态,我伸手欲摸,却穿透而去,师尊一手托着那物件,一边笑盈盈望着我,我赌气道,“师尊,你是不是又捉弄我,为何你摸得到这物件,我却摸不到?” “这乃是上古神剑轩辕剑的神魂,亦是我从上古所带回來的,你与夙玉是这轩辕剑的有缘人,你只需轻轻唤他一声便可,到时,你自然能摸得到它了。” 我半信不移的将手轻轻抵至那透明的神魂之上,叫道,“轩辕老兄。” ‘噌’那神魂之上忽然白光大亮,而此时我却触摸到实体的物件,白光氤氲,尚且温和,那神魂之内隐隐卧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师尊说,这小小的人儿便是黄帝的魂魄,他死后他的魂魄与他的爱剑融合起來,便成为这轩辕剑名副其实的守护神了。 “丫头,其实这只是剑魂罢了,真正的轩辕剑被一分为二,锻炼成两把绝世好剑了,一把便是为师当年所赠你的神影剑,另一把,我也曾经打听,听闻是被天界至尊王母所收藏了,所以此番,为了这轩辕剑,你可能还得和王母正面接触。” 我知道师尊在担心什么,遂拍拍师尊的手,安慰道,“师尊,你且放心,如今,我乃是魔界至尊,地位与她平等,我有魔界做后盾,定然不怕她。” 师尊摇摇头,道,“颜初,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我知道你即便是魔界至尊,亦是一直善心,但正因为如此,王母娘娘才更可能借題发挥啊,你知晓她为何一直与你过不去吗?这一切皆是因为你的前世,扶摇,与她有种种纠葛。” 如今再次听闻师尊说前世之事,我不禁有些恍惚,如今看來,我真的是扶摇无疑了,可是前世的我与王母又有何纠葛?以至于今生她依旧纠缠不放,恨我入骨。 但我并沒有再次询问师尊,我知道,有些事情真的需要我一步一步的解答,这关乎到众生的生存大计,我不能再次因为一己之私而将整盘棋的秩序给打乱。 我伸手唤出了神影剑,那轩辕神魂却隐隐有些将这神影剑吸进去的样子,好险我又再次将神影剑隐匿了,师尊说,这轩辕神魂一定要在两把剑皆在的时候才能进行融合,不然会功亏一篑。 师尊冥想了会便再次说道,“颜初,此番我决定,由我与王母娘娘正面交锋,才不至于陷你于险境。”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大神器 我皱着眉摇摇头道,“师尊,这怎么行,我不能陷你于险境,相信我,我有绝对的把握从王母娘娘手里夺回那把剑。” “不,傻孩子,你听我说与敌人交战之时,有时智取还是比蛮攻有效,王母娘娘是何人你早就见识到了,不是吗?若你抢夺不成,她还会以此借題发挥,陷你于险境,你的背后便是魔界,她代表的是仙界,届时,你所有的努力便都会白费了,只有其他五界共同抗敌,对抗妖界,只有我们万众一心,才有胜利的把握。” 我不由深思起來,师尊再三保证不会有事,我才点头答应。 “人仙神,妖魔修六界中以人界最为弱小,基本上沒有抵抗能力,所以妖神玄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毫无顾忌的从人界先下手,他是在慢慢削弱我们的力量,从内部慢慢打倒,当我们因为内斗纷乱不堪之时,他便会坐享渔翁之利。” 我点点头,从妖神玄冥的眸光里,我不仅看到了阴谋还有一层精明之光,师尊继续与我共同部署着,直到夕阳西斜,我才与师尊将这计划敲定下來。 晚饭是我着手准备的,好久未做饭,难免有些生疏,虽然味道不如以前那般好,师尊却吃的很开心。 吃完晚饭,我又和师尊聊了会天师尊与我谈及了上古五大神器,我听的津津有味。 上古有名的五大神器分别是青罗盘,白玉案,挽月鞭,伏羲琴和轩辕剑。 青罗盘乃是师尊穿越回到上古从混沌之地带回到现今的,当初混沌初开,还沒有人类的形成,这青罗盘便已经形成了,它生长在混沌之尽,悄然操控着这世间的一切时间秩序。 而白玉案经过师尊的解释我才清楚,原來便是我脖子上挂着的这个璎珞圈,又叫七曜神玉圈,其玉石乃是当初女娲娘娘补天遗留的玉石,再经过上万年的演变,这块玉石遗落在昆仑之巅,汲取日月之精华,才另这补天神石之心渐渐凝聚成精髓,便是后來的这圈七曜神玉圈。 挽月鞭全名乃是七星挽月鞭,当年在瑾哥哥手里曾有幸见过,它的威力我尚且不太知晓,但是作为上古有名的神器,其威力可想而知。 伏羲琴乃是修罗王姬神月所持之物,这上古伏羲琴呈淡粉色,它是由玉石蚕丝加上上古瑰宝凝练而成,有着静心凝神,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可是除了此功能,另外它在对敌之时,却是干扰人神识,有着灵魂杀手的绝妙称号。 而轩辕剑威名更是远播,我和师尊此行的目的便是从王母娘娘嘴里套出另外一把剑的下落,我曾经看到过王母娘娘侧身所佩戴的那柄剑,名为分景。我本怀疑那柄剑便是我们要找的,但是师尊否认了那柄剑是轩辕剑的另一半,因为分景乃是历代王母娘娘所持之物。 明日,由师尊带着轩辕神魂与王母娘娘周旋,假如那分景真是轩辕剑的另一半,轩辕神魂会产生剧烈的反应,甚至会直接将那柄剑吸去,若真是那样,我所要做的便是将神影剑一并给轩辕神魂,届时,轩辕剑便会真的大功告成了。 今日一早,师尊便早早约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欣然应允,地点便是在瑶池之境,想必,在自己的地盘,王母娘娘便沒有什么心里防范,如此,当她大意之时,师尊诱敌深入,激怒王母娘娘,当人失去理智时,大脑常常不受自己的控制。 师尊乃是仙界几方仙尊中功力比较深厚的,再者,师尊的地位在仙界如何,王母娘娘也要思量思量,届时,即便师尊以自己为诱饵,王母娘娘也不敢真的杀死师尊,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瑶池圣境,我化作一片梨瓣藏匿于团簇之中,师尊坐于石桌一侧,静静等待,不一会,王母娘娘便到了,喝退身旁的仙婢,王母娘娘满面笑意的便入了座。 “今日,桐华仙尊真是好雅兴,我俩相识已好几千年,桐华仙尊还是第一次约本宫呢。”王母娘娘樱唇含笑,但那双重眸却是毫无波澜。 师尊淡淡一笑,伸手抚了一下鬓角,道,“本仙也未想有生之年还能与王母娘娘共坐一桌呢。” “哦?”王母娘娘眉尖一挑颇为好奇道,“桐华仙尊当初可是出了名的护犊情深,本宫以为,当年本宫对桐华仙尊之徒颜初所惩所处会另桐华仙尊与本宫置气到底,如今想來,颜初成为魔界至尊了,桐华仙尊却又孤身与本宫邀约,难道又是为令徒之事?”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发展,我静静伏于团簇之中望着师尊与王母娘娘谈笑风生。 师尊敛眉淡淡道,“我虽是护犊情深,但却也是公私分明,我徒颜初虽已是魔界至尊,但从她担任魔界至尊那刻起,可有听闻魔界为祸人间的?相反,她还不断帮人类重铸家园,击退敌窛,她也曾进过妖界,刺探军情,企图为苍生着想,王母娘娘为何一再与她为敌呢?” 果然,王母娘娘再次听到师尊谈及我,面色不悦,再无欢笑,她冷冷道,“桐华仙尊,本宫念及与你相识千载的情谊,才与你赴约,可不是來听你念及颜初的种种好,魔到底是魔,是沒有人性的保不准她内里藏着什么花花肠子,本宫劝你不要再费口舌,不然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王母娘娘站起身來,负气甩袖,转身欲走,师尊面色淡淡,不为王母娘娘所动,望着她道,“你一直与她为敌,便是因为她是扶摇的转世吗?” 果然,王母娘娘闻言脸色大变,连身子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來,她咬牙切齿道,“颜初果真是扶摇的转世吗?看來,我所猜不假,若当年本宫果断了结了她,便不会再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我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全身颤了颤,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炼狱般的十八年,收回了思绪,师尊面上亦是冷冷,王母娘娘在师尊面前大放言辞,纯粹是不将师尊看在眼里。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轩辕神剑 “眼看那妖神玄冥日益嚣张,人间疾苦,灾难泛滥,纵然王母娘娘对小徒再有怨愤,可否先将其放下,此刻,我们更应该一致对敌,万年前那场大战已经毁灭了天道,如今妖神复出,又似万年前那般的话,道将无道,这六界再难有恢复的先机。” “嗬!”王母娘娘轻笑一声,挑了挑眉对师尊道,“桐华仙尊既知晓我与扶摇恩怨由來已深,居然还会这样说?与她合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六界覆灭与我何干,我沒有亲人也沒有孩子,我只拥有这无尽的寿命,既然我不能够亲手杀了她,何不让这六界陪我那可怜的孩儿一同陪葬!” 王母娘娘面上皆是疯狂之色,师尊叹了口气,眸华闪烁,待到王母娘娘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才道,“王母娘娘,我们來打个赌如何?” 王母娘娘诧异的看了眼桐华仙尊,下意识道,“什么赌?” “你和小徒的恩怨由我了结吧,只要你能够赢了我,我便答应你再也不管你与小徒之间的事情,若我赢了,你便答应与魔界联手共同抗敌,如何?” 王母娘娘半眯着眼,思考了会道,“条件看起來不错,可是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就凭你想要报仇,若你不敢应战,便当我从未说过罢!” “好,我便应你,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王母娘娘轻哼一声,黛眉一挑,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但见她手心里缓缓扬起一团明亮的光球,我的心脏也跟着揪紧了。 师尊连忙道,“我们今天便來比个不一样的如何?我们的仙力不相上下,况且若将你这瑶池圣境给毁了,实属可惜,听闻王母娘娘剑术不错,正好本仙尊也比较喜欢用剑,不如,我们便以剑制胜吧。” 王母娘娘黛眉轻皱,刹那即逝,转而扬唇一笑道,“就依你所言,本宫正好也烦了那些花哨的仙法,此番,便以纯粹的武术制胜吧。” 我呆在粉簇之间,看着王母娘娘嘴角露出一抹癫狂的笑容,心里愈加不安起來,但是再次看到师尊一副淡定的模样,悬着的心又放下來了。想必,师尊定有分寸的。 师尊从乾坤袋里唤來了一柄青铜剑,剑指前方,王母娘娘淡然一笑,芊芊玉指凌空一握,又缓缓朝下,五指覆盖在那腰间的剑鞘之上,再缓缓上來,一手握住剑柄,迅速一抽,一阵白光直冲云霄,那缓缓压下來的气势震落了一树芳华,还好我紧紧贴着那树枝才免遭厄运。 “桐华仙尊,若你现在投降,还來得及!”王母娘娘嚣张的的说道。 那分景剑威力竟如此强大,我暗暗心惊,师尊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最后竟哈哈大笑起來,我心里一喜,知道这是师尊给我的暗号,连忙屏足了气息,这分景剑鞘里装的可能是分景也可能是轩辕剑的另一半,只待师尊亲自确认了。 “王母娘娘,多说无益,來吧!”师尊豪气冲云霄,王母娘娘娇喝一声,迅速飞击而上。 这分景剑威力着实强大,那凌厉的剑风在空气中迅速划过,直震得气流噗噗直响,分景剑身对上青铜剑的那刻,青铜剑的剑身寸寸迸裂,王母娘娘嘴角的笑意还沒有來得及扩散,便惊恐的发现那分景剑竟似黏到了青铜剑之上了。 青铜剑的外端隐隐被震裂碎在地上,露出里面那白色的剑魂,我知晓是时候出手了,王母怒哼一声道,“桐华,你竟使得什么妖法?” 王母娘娘素手紧握,全身散发出七彩夺目的光芒,竟将师尊生生震出去了,师尊倒退几步立在原地,看起來并未受伤,王母也被震的后退了好几步,只是手中依然握着那柄剑,我迅速将神影剑推了出去。 神影剑便立时与其他两柄剑吸附在一起,青铜之上的裂口越來越大,最后‘嘭’的一声,青铜终于片片掉落,与其他两柄剑终于顺利的融合在一起,我化作人形站在王母娘娘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轻笑一声,王母娘娘转过头來大惊失色。 这时,轩辕神剑终于完美的与其融合在一起,那瞬间爆发的力量将王母娘娘震得翻了老远,我抬头望去,那轩辕剑剑指苍穹,散发出万丈光芒,如此神威,令我心惊不已。王母娘娘亦是趴在地上一脸茫然,不过片刻,便化作一抹狂喜,她飞身上來,我怒哼一声,亦是飞身上去,一手握住那轩辕剑的剑柄,轻轻在空中划了一剑,空气之中散发着丝丝焦臭,那剑波转眼便抵达,一剑便将王母娘娘打成重伤。 王母娘娘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珠,眼神冰冷却又带着一丝狂热,当然,她看我的眼神冰冷,而她望着我手中的轩辕神剑却是一脸的狂热。 “颜初,你竟敢來仙界,与桐华仙尊一起设计合谋本宫,本宫记下了!”说完,她见我又要使用轩辕剑便立时消失在原地。 我飞到师尊身旁,望着这轩辕剑兴奋的对师尊道,“这可真是上古神剑,仅仅凭借一剑之威,便重伤王母。” 我手提着剑,剑指大地,方才因为太过兴奋而忘记了痛楚,我的虎口被这强大的轩辕神剑给震裂了,那丝丝鲜血沿着轩辕神剑流向了地上,一滴一滴,鲜红无比。 师尊却不答话,我疑惑的转过头去,却见师尊面色异常苍白,此刻他蠕动嘴唇,话还未说出,便喷洒出一大口鲜血,将轩辕剑染的通红,那鲜血沾满我大红色的衣裙,像是静静开着的血梨花,我一时怔在了原地,睁大眼睛,企图不让泪水留下來,我想望着天的,可是眼睛却目不转睛紧紧望着桐华仙尊。 轩辕剑被我扔在一旁,望着师尊缓缓倒下的身体,我下意识抱在怀里,愣愣的看着师尊,嗫嚅道,“师尊……你怎么了……别吓徒儿啊,……你方才还好好的……还好好的啊……你那么厉害,那么威武,怎么吐了好多血?” 师尊抬起手,我紧紧将他握住,眼泪汹涌而出,心脏被撕扯的厉害,竟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似乎只有哭才能发泄这一切。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桐华之死 我颤抖的伸出袖袍捧着师尊的脸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师尊唇角弯了弯,目光落在那躺在一旁的轩辕剑,欣慰道,“轩辕神剑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忍住眸中悄然涌动的泪花,抱着师尊道,“师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王母娘娘方才被轩辕剑气所伤到,想必此刻应该不会再次过來,师尊,我先带你回去疗伤。” 我作势要将师尊抱起來,师尊却制止了我,虚弱道,“颜初,你不用为为师白费心力了,师尊的身子自己清楚,只是有些事情师尊还要细细交代,不然,便真的沒有机会了。” 我的眼皮跳了跳,吸了一下鼻子,难过道,“师尊你说什么呢,为何说话这般奇怪,是不是徒儿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您尽管责骂,徒儿一定会谨遵师尊的教诲。” 师尊慈爱的看着我,眼眸微微有些湿润道,“徒儿,师尊一直相信你,可以担此重任的,师尊并沒有和你开玩笑,此番,师尊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只是,接下來你会很苦,师尊原本的想法是不求你为天下苍生如何,但求你能够平安喜乐,只是上天弄人,你注定要踏上这条不归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是该了结了。” 我的心脏痛了痛,层层水雾在眼眸中缓缓聚下,最后化作一行温热的泪水,沿着我的脸颊迅速掉落了下來,前世我到底种下了什么因,今生为何受了这么多苦楚,我宁愿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能够相夫教子,平平淡淡,上天却一定要将我向绝路上逼。 很有那么一瞬间,我多想就这样放纵自己了,不再去管那些琐事,什么妖界,什么玄冥,通通无关那样多好,只是一一 容不得我再遐想,师尊却是剧烈的咳嗽起來,那触目惊心的血液再次喷洒出來,随即想到了什么,将那青罗盘唤了出來,那沉甸甸的青色罗盘在我的手心里,我将它推到师尊的面前道,“师尊,你受伤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一直很好奇,师尊为何能够穿越时间回到上古,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我忍住打颤,牙齿咬的吱嘎吱嘎响,为何我之前沒有发现是那个原因呢?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师尊是怎样回到上古的,只是那时看到师尊依旧面色红润,一点都沒有仙元亏损,原來都是师尊隐藏的的很好,我本就粗枝大叶,所以一直都未发现。 “是不是……是不是师尊……以燃烧自己仙元为代价……所以才回到上古的?!”我颤抖的摇摇欲坠,却依然死命咬住嘴唇,哪怕已经将嘴唇咬破了见血了,仍然死命不可松口,若我即时发现了,师尊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他就不会死的。 穿越上古,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燃烧仙元,轻则直接缩短寿命,重则可直接魂飞魄散。 师尊颤抖的伸起手欲将我唇角的血液擦干净,奈何伸到半空又兀自降落下來,我一把抓起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闭着眼睛,任那冰冷的液体流下來,哀鸣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师尊,若今天你沒有和王母娘娘较量,便不会被轩辕剑融合的罡气所震倒,便不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师尊,你明明可以有机会活下來!” 桐华仙尊莫名的叹了口气,胸口却是剧烈的起伏着,我伸手欲传些功力给他,可奈何那魔气围绕着他,却始终近不了他的身,我终于慌了。我擦了擦眼泪,可怎么愈擦愈多了…… 师尊摆摆手,勉强抬起双眸道,“徒儿……为师此生已无遗憾……只盼你,夙玉,还有白瑾三个人好好的,若有一天,逼不得已,刀剑相见之时……徒儿,你莫要与他争执……我知晓夙玉这孩子心思一向单纯,平日里……虽不怎说话,可到底心地还是好的……只是有时,免不了被层层迷雾阻碍了视线……” “我答应……”我指天发誓道,“师尊,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会做理智的那个人的。”只是同时心里难免有些苦涩,被神之诅咒缠身的人,此生再无情爱所言,我唯愿盼他好好的,一切苦痛皆由我一个承担,若真有一天,会刀剑相向……不,忽然想到师尊所说,登时汗毛直竖,我与夙玉会刀剑相向? 似乎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师尊微微敛眉,但并未回答,似是知晓自己气数已尽,目光看着遥远的天际带着些许眷恋与不舍,那是留恋的目光,我的心脏无端一跳,便听他道,“颜初……师尊此生心系一人……今生怕是无缘再见,若有一天,你能够见到她……便替我稍一句话可好?” “便说,师兄此生唯爱桐晏一人……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盼來世……还能再见……”师尊的手缓缓垂下,眸中还带着那不舍与眷恋的目光,像是一颗石子迅速投入了湖心,在我的心口激起层层巨浪…… 远方眉如远黛,绿水迢迢,可我此刻却忍不住仰天长啸,來日的烦闷和痛苦似是要在此刻都得以发泄,似乎是连老天都能够感应到我内心的思绪,方才还是碧海蓝天,此刻却已经是倾盆大雨,狂风怒号,那顷刻间便砸下的豆大的雨滴落在我的脸上,密密麻麻,我仰头望天,泪水混合着雨水一起流进了嘴里,苦涩莫名。 “师尊,我一定不会,不会帮你带话,这种甜言蜜语除了你和桐晏师娘说,旁人说的定不算数……” “师尊……你起來啊,你起來,我便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很多很多,我们分别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离我而去……” “你要是走了,以后有人欺负我,谁替我出头,师尊,你知不知道徒儿为何一直很胆大,即便是王母玉帝又如何,便是他们恼我,骂我,罚我,逼我,我都不怕,并不是因为,我颜初的前世是扶摇,而是你啊,师尊一直是我的依靠……” 我倔强的抱着师尊的身体,不肯承认,心里有个伤口无端的扩大,那难过和绝望像是排山倒海般一下子堆积在我的心口,直愈窒息……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抹哀伤 天空如裂帛般渐渐被撕开露出一片澄澈的天地,那混沌终究缓缓散去,我仿佛似是睡了很久一般,骨子里的疲惫与倦怠如影随形,我摸了摸脖子,睁开迷蒙的双眼向四周望去。 心出奇的平静,只是记忆却一片空白,天依然很蓝,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寂寥的味道,身后却传來一声极轻的脚步声,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來人便是停足在我身后,终是抵不住好奇心向后看去。 一双黑色缎面的软靴,一身玄色衣袍,宽大的袖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他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一张俊脸透露出一股冷峻又似是一抹怜惜,我又回过头望着周遭熟悉的景象微微一愣,混沌的脑袋瞬间闪过一丝片段。 这是桐华殿,是了,我抱着师尊从瑶池之境一步一步走回來,师尊死了,师尊死了,想到这里,心里骤然一痛,喉咙一甜,一股腥甜直逼感官,却又被我生生咽了下去,因是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沒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痛苦,颓废又迷茫。 可是后來发生什么事了?我把师尊放在庭院中央,那满树繁花之下,任凭梨花随雨纷飞,落了一地残瓣,我守了师尊很久,也在雨中淋了很久,只是不知为何,肚子一痛,双腿酸酸麻麻,腰腹之下有些沉重的坠感,我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那是我和夙玉的孩子啊。 我不能让他有事,只是那转身的瞬间,不知为何,天空有些暗沉了,那铜月缓缓升起,黑夜弥漫的夜空忽然飘出了许多萤火虫,那个方向……是师尊所在的方位。 然而师尊终不是化作萤火虫,那是漫天的星光啊,我就站在他的身边不远处,看着他像丹灵一样身子变得透明,一点一点消失。 我将胸口的七曜神玉圈摘了下來,那里面除了安睡的老魔尊和丹灵的元魄并无第三个元魄,天空一下子暗了起來,夜云将铜月缓缓包围,而我终于肝肠寸断,彻底晕了过去。 在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之后,人都会自我选择封闭意识,龟缩在自己的躯壳之中,以无限温暖的姿势缓缓抱住自己,就这样一直一直,仿佛沉睡了很久,久远到从混沌之境开始,穿梭了千万年的时光,直至当我以为快要变成一块顽石之时,终于有了一丝灵识。 见我终是沉默着不说话,白瑾缓缓蹲下來,叹了一口气,双手环抱着我,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也随着我沉默不语。 虽然我不知晓瑾哥哥为何心情也如我这般沉重,他知晓师尊的死讯了吗?还是旁的原因,我不安的紧皱眉头,在他脸蛋上蹭了蹭。 “颜儿,师尊死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泪水一下子便掉了下來,滴在自己的手背之上,滚烫滚烫。他细细捧着我的脸,眉宇间一丝哀伤莫名漫过我的脸颊,我靠在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道,“瑾哥哥,是我对不起师尊,是我,是我,瑾哥哥,我好难过。” 他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以救赎的姿态一步一步走进了我的生命,月华淡淡洒出,他的周身散发着浅浅光晕,竟如那铜月般,哀伤无比。 我想,哀莫大于心死,看着最敬爱的人缓缓消逝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哀伤便像是鱼困死在沙滩之中的灼热与无能为力。 身后一双温暖的手渐渐覆盖了上來,他替我擦了擦泪水,我紧泯着唇,望着天,他说,“颜儿,无论怎样,我信你,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做你的守护神。” 我回过头去,望着他淡紫色眸瞳里涌上的柔情与怜惜,心里一暖。 只是,我沒有想到,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六界之中,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这变化却不是指战争,而是,令我与夙玉乃是神界产生了天大的隔阂的世间,我永远沒有想到会以那样的场景与他相遇。 与白瑾回到魔界之后,总是觉得大家都怪怪的,而我这几日心神俱疲,便沒有细问,睡了整整一天,白瑾一直守护在我的床边,他宽大的手掌将我的手全部包裹了进去,我的心里亦是非常的温暖,自从师尊去了之后,我便非常沒有安全感。 这日,阳光尚好,养了几天的身子终于好转,孩子也终是无事,我心里压抑的那口气也顺了上來,如今肚子微微隆起,我穿上宽大的袖袍,并不分明。尚且可以掩人耳目,只是日子久了,总是不方便,看來,是时候找个时间禅位给瑾哥哥了,而瑾哥哥知晓我有孕在身,便也同意了下來。 瑾哥哥这几日对我可算的上是无微不至,他眼里的温柔给他全身染上了一层温润如玉的气息,倒是有些像当年的夙玉,沒了那份邪气,多了份小心翼翼与温润如玉。 他待我与腹中胎儿都是极好的。 小怜扶着我坐在一旁的软椅之中,我伸手唤出那柄轩辕神剑,在手心里细细抚摸,师尊在最后和我说,我和夙玉都是这把轩辕神剑的有缘人,而我如今已是魔身,不方便长时间接触这轩辕神剑,因这神剑之上正气太重,我想,适逢世道大变,若是何时他來魔界,我将这轩辕神剑送于他便好。 瑾哥哥坐于堂正中软蒲团之上,将焦尾琴放于双膝之间,信手拈來,那琴声优雅动听,如一弯流泉缓缓漫山了心田,我从不知,瑾哥哥这琴竟弹的这般好。 我的心情变得一片宁和,微微敛目,却在这时瑾哥哥琴声突然戛然而止,我一怔,睁开双目,不明所以,却见他目光直直看着门外,回过头去,因逆光,那人身影在光线之中尚且模糊,只是离得近了,那一身摇曳的红袍就这样突兀的跃然于眼底,我的身子一震,只是待再次看到他的目光时,那种冰冷的感觉竟前所未有的弥漫了全身。 就算从前,那般,也从未看到那样的眼神。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朱颜有泪 冰冷、哀伤、嘲讽似乎又有些许不屑,我敛眉,紧泯着双唇,低垂着头,许久复又抬起头望着他,白瑾起身,眉间似有不悦,小怜唤出魔剑横在胸前,冷冷道,“你來作甚!” 平日里就算神魔两界再不交好,可就算看在此次共同联手对抗妖界的份上,我们也算的上是盟友,小怜如此态度比之上次更加冰冷与厌恶,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知晓,定是神界紫薇帝君的到來,惊动了整个魔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使魔界如此如履薄冰。 我低喝一声,道:“小怜退下!” “可是……”小怜似是还有犹豫,黛眉微皱,愁容满面。 见我面色冷了下來,小怜终是唯唯诺诺放下了手中的魔剑,乖乖退到了一旁。 而对于这些,紫薇帝君依然是面不改色,眸中毫无波澜,他转过头來望着我,只是那眼神竟让我如此陌生。 空气中寂静无比,我垂首细细看着手中的这柄轩辕神剑,在微光下,轩辕神剑散发着森冷的光芒,我用指尖轻轻磨蹭着上面繁复的花纹,淡淡道,“你來了。” “你知道?”他反问一句,我并未抬头,而是点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我将手中的轩辕神剑递给他,他俊颜之上毫无表情,淡淡接过轩辕神剑。 这把轩辕神剑之上正气太重,于我无利,而我和紫薇帝君却都是轩辕神剑的有缘人,如今他來到魔界我自然将这把轩辕神剑送给他最好。 他接过轩辕神剑,将剑身抽出大半,冰冷的白光照射在他的面容之上,竟恍惚有种错觉,他,似乎与以前有很大的不一样了。 “便是你用这把轩辕神剑杀害了桐华仙尊吗?”冰冷的声音响彻在静静的偏殿之中,偏偏他的这几句话我又听得十分分明,我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似是这样才能表达我心中的疑惑。可是我还是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又重新重复了一下,“便是你用这把轩辕神剑杀害了桐华仙尊吗?”自始至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沒有看我一眼。 他缓缓抽出那柄轩辕神剑,剑端指向我,面容冰冷无比,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看着那散发着森冷之气的剑端道,“这便是你今日所來的目的吗?” “本尊今日前來,除了杀你,别无旁事。”我心里一闷,与他不相上下的对视着,我记得他第一次來魔界的时候,说是要娶我。 那时,他不在乎我和他是对立的身份,我是魔,他是神界至高的上神,可是他愿意为我放弃一切荣耀,他说要与我归隐人间,就在人间的小木屋里永世相恋。 他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们不能被命运一直羁绊着,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打破命运的诅咒!那时虽然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可是天知道我听到这句话该有多么欣喜,即便我知晓,神之诅咒,向來让人闻风丧胆,即便是童话故事,我也甘愿在瞬间沉沦,哪怕只有几秒的幸福。 可是,他说今日是來杀我的,我不知晓为何一个人的转变会有这么大,师尊的死我固然很难过,那也将是我此生无法弥补的一个遗憾,若那时我细心些便好了。 可是,我真的沒有用轩辕神剑杀死师尊,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虽为魔,可又怎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受六界唾骂呢? 门外的魔兵们各个摩拳擦掌,气氛有些沉重,我想若紫薇帝君再有所动作,怕是那些魔兵便会奋不顾身的涌上來杀死他。 即便他身为帝君,神力远远比魔兵们高上几个层次,可我不知,他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不为所动,被大护法刺伤手臂。 我淡淡敛眉,喝退了所有魔兵,白瑾哥哥站在我的身侧,与小怜一起保护着我。 可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杀我,况且,我真的沒有杀害师尊。 见我还不说话,他面色一冷,那轩辕神剑抵着我的肩胛,怕是在行进一步,那轩辕神剑便会刺穿我的肋骨。 “你为甚么不说话?”他问我。 我抬起头,望着他眸光闪烁,朱唇轻启,道,“我无话可说。” 他脸色顿时如阴霾天一样,瞬间阴郁下來,我又道,“因为,你从不信我,就像现在,这柄冰冷的轩辕神剑,这本该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却瞬间便拿她抵着我,你要我的命,我能说甚么?” “你不该杀他,无论怎样,他乃是为我们传道授业的人,他乃是我们的师尊,你怎下的了手!”他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涌上了一层迷雾,我鼻子一酸,眼泪被我生生忍了下去,我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 “我沒有。” “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吗?”他的美眸中满是失望,我瞬间抬头,望着他伸手唤出了景象,一瞬间,如遭雷劈。 水晶影像之中,乃是我手握着轩辕神剑飞向师尊的影像,我还记得那时因为兴奋,而忘记了痛楚,我的虎口被这强大的轩辕神剑给震裂了,那丝丝鲜血沿着轩辕神剑流向了地上,一滴一滴,鲜红无比。 我停下來的瞬间师尊忽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便倒在我的面前,而那轩辕神剑上猩红的血珠还在不断向下滴,不知是记录这水晶影像的人有意还是无意,这影像是从师尊后方开始记录,若不是我乃是当事人,也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影像之中的少女杀了那老者。 我忽然想起这几日回到魔界之后,总是觉得大家都怪怪的,那眼神里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份惧怕还有慌乱。 我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哪个方面又惹得大家如此怕我,而那时适逢变故,便无心询问,可是作为我的贴身护法,小怜却有义务将此事禀告我,想到这里,我的眸光一冷,怒喝道,“小怜!” 许是我的突然出声吓坏了她,她连忙跪了下來,她这一跪,外面的魔兵们以为我又要发难,便与小怜一起高声喊道,“魔主饶命,魔主恕罪!”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不相会 我的心里一冷,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瑾哥哥忙过來扶住我,在我耳边道,“颜儿,那时你的情况很糟糕,是我嘱咐大家莫要打击到你,颜儿,是我不好,沒有和你说。” 我一咬牙,顾不得看紫薇帝君越來越黑的脸颤抖道,“到底是因何事?” “那时,魔主离开魔界三天还未回來,六界便纷纷传闻,魔主要和妖界联手的消息,而那时王母娘娘声称自己为救桐华仙尊被魔主用轩辕神剑打成重伤,魔主之所以要杀害桐华仙尊完全是因为魔主投靠妖界之时,妖神玄冥所说,若要获得他的信任,便要杀掉自己的师尊以此來获得他的信任。” 小怜断断续续地说完,我紧泯着双唇,身子不可抑制颤抖起來,这乃是弥天大谎,王母娘娘和妖神玄冥竟不约而同联手來陷害我,王母娘娘作为仙界的表率,自然会有不少人相信她所说的,现在又有那个水晶影像,可谓‘证据确凿’,而妖神玄冥定是因为上次我未曾愿意和他合作,他便伺机报复,让我有苦难言。 我脸色苍白的望着夙玉,企图寻找一丝安慰,可是沒有,他依然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我,白瑾站在我的右手侧扶着我。 气氛忽然变得很诡异,白瑾道,“颜儿,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杀害师尊的。” 我回眸望去,如今在这里的所有的人都不信我,我的臣民们不信我,护法惧怕我,连六界都在议论纷纷,可只有我身边的人信我,我扯出一抹苦笑,望了望白瑾,复又回过头來。望着紫薇帝君道,“若我说我沒有,你信吗?” 其实,我应该很了解他的,可是我还是想听他说相信我,尽管每次,他从未信过我,可我心里却只有这个信仰,若他信我,我便会为他放弃一切伪装。 紫薇帝君樱唇亲启,狭长的凤眸中泛着清冷的光泽,微光拂面,给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难以言说的神圣的感觉。 因为,他是神。 而我,是魔。 所以他说,“我只信我眼睛所看到的。” 我轻泯这唇,淡然一笑,道,“对,师尊是我害死的,你敢杀我吗?” 抬头的瞬间,我清晰看见他眸中微光渐渐碎裂开來,往往平静的表面背后都盛装着滔天大浪,一如他现在的样子,愤怒,阴郁,隐隐又有些怨愤。 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连拿剑的手也不似之前平衡,我轻轻拢了拢红袖,无视他愤怒的目光,淡然道,“不敢?那我便走了。” 心里如十万大山重重压制着,令我喘不过气來,却听他继续说道,“我想,是我一直错看了你,你骨子里就是个魔鬼,我想,我再也不能轻易原谅你,一如百年前,一直都是你骗了我,而此次你骗我,说你爱我的话,便是为了拉拢势力吧,此番,你拉拢不成,便投靠了妖界,我不知晓你的心是如何长成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永远都比不上扶摇,永远!” 他从开始的平静到后來的情绪失控,他对我喊着的时候眸子都是红红的,我爱的人从未信过我,爱我的人却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我与他不相上下的对视着,望着他眸中的微光渐渐碎开,我紧泯着唇轻笑一声道,“我不用和扶摇比,扶摇是什么样,我便是什么样,若我说,我就是扶摇,是不是会玷污你心目中的她呢?” ‘呲’的一声,嘴角的笑容还沒來得及扩散,便见那剑已经沒入了肩胛一截,浓浓的血腥味冲刺在鼻尖,那大朵嫣红的血花静静开在衣袍上,我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泪水还未湿透衣袍,便见他已经转身,我睁大眼睛任泪水滚落下來,滴在手臂滚烫滚烫。 你看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可我真的是扶摇啊。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到白瑾瞬移到紫薇帝君的身前,七星挽月鞭瞬间出手,绕住了他的脖子。勒出一条红痕,小怜过來扶住了几欲跌倒的我。 “你以为今日你还走的了吗?颜儿为你受的这么多年的苦,便是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吗?百年前……”瑾哥哥面色冷冷的看着他兀自说着话。 我摆了摆手,捂住受伤的地方,温热的血液一直向外汩汩流动,“瑾哥哥,让他走吧,若他爱我,自然会信我,又何必出手伤我,因为他爱的一直是扶摇,尽管,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影子,可他终究爱的不是我,所以我死,我活,都与他不相干系。” 一段话说完,竟疲劳至此,这百年,是生是死,是苦是乐,在今日一事之后,我都彻底认了。 见他还要说什么,我又道,“瑾哥哥,让他走吧,从今以后,经此一事,我和他都回不到过去了,我累了,你陪我去疗伤吧。” 其实,这伤口真的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可是我的心却已经死透了,轩辕神剑,他并未带走,遣散了魔兵,我却更加昏昏欲睡起來,那轩辕神剑刺出的伤口,一股凌厉的剑气袭入了到经脉,却又瞬间消失到无影无踪。 在床上休息了几天,我摸着肚子,那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可如今,我想到孩子,便想到他,想到他,便想到他与我说过的那些话,宛如镜中水月,一碰便碎。 经过这几日瑾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伤口很快愈合了,我靠在他的怀里,他端着一碗梅子汤喂我,我轻泯了一口,抬头望他,道,“瑾哥哥,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信我,你却信我。” 我知道外面的谣言很多,而王母娘娘和妖神玄冥一定很开心吧,毕竟,我是他们的眼中钉,我过的不好,应该有许多人会很开心。 我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我只有他了。 似是明白我心中所想,白瑾握着我的手,低头望着我,眸子里洋溢着满满的柔情,“颜儿,你还有我。”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登基之喜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还有我。” 我的鼻子一酸,又抿了口梅子汤,道,“瑾哥哥,你可有什么愿望?” 他见我这样说,微微一愣,随即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勾唇一笑道,“儍颜儿,瑾哥哥的愿望,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娶你为妻。” “好。” 语毕的瞬间,两个人都是重重一愣,四周仿佛瞬间安静下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脱口而出了,但是望到他一瞬间惊喜的眸子,随即颔首道,“挑选个良辰吉日,便准备瑾哥哥的登位大典吧。” 见他不说话,我又道,“瑾哥哥看我如今肚子日益渐大。也不方便处理要事了,况且瑾哥哥原來便是魔界太子,到时候公开你的身份,他们会更加愿意的。”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替我拢拢了秀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颜儿方才说愿意替我圆了这个愿望,是不是?” 我静静绞着手指,他细细捧起我的脸蛋,在我额间亲密一吻道,“颜儿,我知晓,百年的执念很难放下,可我不在乎,我愿意用相等的时间去等你,去拥有你。” “颜儿,做我的皇后可好?”他轻轻执起我的手,眸中有细密的情感流露出來,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在我登位之时,一同宣布可好?我会给孩子,也给你一个名份,一份关爱,我现在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和孩子,我会好好对你的。” 这百年,我又何尝不知晓他对我的感觉,前世,是我辜负了他,害他最后为我而死,今生,我便以身相许,算是报答吧。 我点了点头,我想,只要我不爱上他,那神之诅咒便不会应的,况且,孩子,是需要爹地的。 他一瞬间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将我从床上抱起來,在空中旋转圈,“颜儿,你终于要做我的皇后了,颜儿,我好幸福,颜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至今已离夙玉那次离开已经一个月了,期间,妖神玄冥曾经來过,虽然他对我冷嘲热讽,但是我并未应他,他也不恼,只是说,再过些日子,便要让大家尝尝他的厉害。 明日便是白瑾的登基大典,同时他也将宣布我们的婚约,我的肚子已经大的很明显了,算算日子,已有五个月有余,我能清晰感觉到宝宝的调皮。 在这个月里,白瑾一直在操练魔兵们,为接下來可能发生的战事做准备,为此,陪我的时间也愈加少了,还好的是凤娃在这段时间里过來陪我,神月亦是在操练着兵力,大家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期间,他也曾数次來看我,只是往日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已浸染风霜,竟沉稳了不少。 凤娃趴在我的肚子上静静倾听着宝宝的声音,她和我还和以前那般要好,会时常给我讲人间的情段子,她问过我,说是不是真心喜欢白瑾,我心里却愈加难受,凤娃虽只是十一二岁的模样,但心智却很成熟,我知晓她喜欢白瑾,见我面露难色,她却弯唇一笑,抱着我的脖子道,小花精,我待白瑾如哥哥般,你不用顾虑我的,你便如我的亲人般,哥哥和姐姐在一起,凤娃自当很开心的。 是夜,铜月高悬,我早早便上了床,白瑾坐在我的床边陪了我一会,便离开了,我伸手摸到手臂之上的玲珑圈,心中一动,那原本的三个玲珑圈如今只剩下一个了,仔细想了想,却不知还有两个被我弄到哪里去了。 遂将第三只玲珑圈放于月色下自己看了看,只觉得这玲珑圈晶莹剔透,十分喜人,又将它套于手腕。 闭眼,却翻來覆去难以入眠,凤娃睡在我的身旁,明明还是个孩子模样,却是愁眉紧锁,我伸手欲抚,却又缩了回來,她睁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我道,“小花精,你为何还不睡觉呢?” 我尴尬的向被子里缩了缩,干咳的声道,“明日该很忙,我们睡吧。” 她点点头,我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凤娃便早早起來为我绾发,平日里苍白的容颜,此刻竟平添一抹红润。门外,白瑾扣了扣门扉,便进來了。 凤娃身子一怔,向他道了安,白瑾勾唇一笑示意不必多礼,便搂着我的肩一同前往大殿。 今日,他身穿一件玄色衣袍,身材修长而挺拔,魔界虽无太阳,却亦是与修罗界如出一辙,有一颗太阳宝珠,往日里是每逢月圆之时,那白天必是有宝珠高挂,让臣民们享受这奢侈的温暖。 大殿之内铺开一条长长的红毯,白瑾轻轻执起我的手呢喃道,“今日是我登基大典,有红毯相迎,三日之后,我娶你为妻,你做我的皇后,我定然以十里红毯相迎,让你风风光光嫁与我。”他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一时之间温暖如春。 我浅浅一笑,并未答话。 大殿之中,人声鼎沸,只是待我们进去之后,大家都噤声了,今日姬神月也來了,他身穿一件大红衣袍,绝美的容颜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银色的发丝在晨曦的照耀下散发着浅浅光晕,我亦是向他报之一笑。 我站于宝座之前,开始宣读起來,这时天际之上却传來一声如玉石般清脆的声音,听到那个声音,我的心脏沒來由的一跳,便见那人缓缓降落下來。 紫薇帝君一身白衣翩翩,我与他相识这么久,还未见他穿过大红除外的衣袍,心中一恸,看來他是铁定与我划清界限,也罢,如今我们已越行越远,再也回不去了罢。 “今日,听闻魔界白瑾登基大典,虽如今我们乃是对立面,但看在以往你是我的师兄的份上,所以,我來恭祝下,不知魔尊,是否欢迎?”一句话说的可圈可点,我淡淡点头,吩咐人赐了座。 “瑾哥哥,我们现在开始吧。” 白瑾点点头,待到大家都安静下來,我才缓缓说道,“今日我颜初将魔主之位传给魔界太子楼袭夜,大家可有异议?” ------------ 第一百五十章 十里红妆 一言已出,语惊四座,毕竟白瑾康复之后,大家都猜测过他的身份,他今生乃是桐华仙尊的大徒弟白瑾仙君,说到底还是仙人,还好的是,老魔尊将那紫玉佩交给我之后,那紫玉已经融入了白瑾的仙元,彻底将他的魔力激发出來了。 见到殿下众多臣民们面色多有疑虑,却无人提出來,我干咳了声,便见到白瑾缓缓张开双手,刹那间,一团紫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上迸发开來,从远处看,竟像一朵大紫色的曼陀罗正徐徐开放,一时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浅浅香气竟弥漫了整个大殿。 待到光影散去,白瑾身姿傲岸的缓缓立在大殿宝座前方,一身大紫色衣袍,身长玉立,修长的眉眼,薄唇紧泯,冷漠而尊贵。 殿下之人无不叹服,皆是匍匐在地,叩拜着他们的新主子,此时已经无需我多说什么了,白瑾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一切,那是属于皇室尊贵的紫色曼陀罗花,除了皇室,别无人能幻化出來。 目光不经意间一瞥,便见到贵宾座之上,目光淡淡的紫薇帝君,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又迅速移了过去,若说内心毫无波澜那肯定是骗人的,偏偏他就有种独特的魅力,一眼,便叫人沉沦。 白瑾张开宽大的袖袍,身声沉稳而又张扬,“今日,我楼袭夜正式登基成为魔界的新尊主,此番能够顺利回归魔界,除了上天冥冥的安排之外,也要感谢前任魔尊颜初,若不是她,也必定不会有我今天的顺利登基。” 众人跪倒在地,向新尊主跪了三跪,一副对着我和苍天感恩戴德的样子。见大殿又迅速安静下來。 白瑾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他轻轻执起我的手,向臣民们宣告着,“今日我以魔界新尊主的身份,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他望了望我,目光一片柔和,我淡淡微笑着敛眉,便听他清澈却又沉稳的声音响彻大殿。 “今日,乃是我登基大典,同时,还有两则喜讯要像大家宣告,一则,便是三日后,我会正式迎娶颜初为我魔界至尊的皇后。”我被他捏着的手心里浸满了汗液。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之中顿时炸开了锅,我偷偷向紫薇帝君望去,却见那脸色忽然苍白一片,他紧泯着双唇,眼神如木啄一般直直盯着我,神色冷漠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只不过,那似乎是片刻的时间,他那双狭长的凤眸满是深邃,叫人一眼望不到底,猜不透他的心思,我紧泯着唇,不一会便释怀了,他,到底还是不曾在乎,我顺理成章的将他的表情归为了惊讶。 殿内一时之间恭喜之声肆意开來,我淡淡望着殿下的臣民,却也只是看一个方向,他再也未看我一眼,想到这,心里酸酸涩涩,白瑾伸手环住我的腰,待到大殿静下來了又道,“还有一个便是,我的孩儿,魔界的二太子再过几月便出世了。” 他的面色之上一片柔和,我的身子一怔,但见念儿从一侧走了过來,如今他已经是十岁孩童的模样,面庞上却依然是止不住的稚气,白瑾伸手招了招,念玉一脸兴奋的跑过去,扬起头道,“爹地,娘亲。” 白瑾捏捏他的小脸,慈爱道,“乖,叫父君听听。” 我的目光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他,一直到殿会散席了,他才缓缓离开大殿,背影修长而落寞,我只觉得心里似是缺了块什么似得,心里空洞同的疼。 见我额上覆上一层薄薄的汗珠,白瑾忙扶住我道,“颜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怪我,方才在大殿内宣布孩子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望着紫薇帝君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凤娃陪我回房休息,我一直坐在窗边,莫名的看着天空。久到脖子酸涩,便又开始抚琴,是夙玉喜爱的那把焦尾琴,信手拈來,幽幽的琴音弥漫整个寝殿,这首曲子悲伤而落寞,白瑾欲挑珠帘,却又放下來,他大概能了解我此刻的心境,在门口驻足了会,便离开了。 魔界大喜,一个月之内,太阳宝珠高悬,以此福泽万民,与民同乐,月升日落,我大概沒有想到同一首曲子会被我弹的这么久,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小花精,夜深了,该睡觉了。”凤娃站在一边轻声道,我不语,依旧弹琴,遐想心事 ,指尖麻麻的感觉传來,凤娃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着我磨烂的指尖带着哭腔道,“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你当初不是已经选择好了吗?你又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我淡淡道,“无碍,凤娃,这区区小伤,岂能让你落泪,只消一个小法术便可解决。”我轻轻吐气,那已经磨烂的指尖便迅速复原,不见一丝鲜血。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道,“手上的伤可以治好,那心里的创伤呢?若你真想放下,那夙玉给你留下的剑伤,为何你不将它治愈,既然他不爱你了,既然他欲一剑杀了你,你为何不能忘记他,一心一意的对待白瑾。” 我伸手扯掉肩上的薄纱,那里有一个暗红的印记,便是当初夙玉一剑刺下去留下的疤痕,我留下它本是想时刻提醒自己,他已经不爱我了,可如今,却唯有触景伤情,或许凤娃说的对,是我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既然选择了,又怎有后悔的余地? “凤娃,你说的对。”我浅浅一笑,便褪去了身上的薄纱,躺在木雕床上假寐起來。凤娃替我放下了浅色轻纱帐,我转过身來闭目敛神。 两日的时间一晃就过,今日乃是我嫁与白瑾的大好日子,过了今天,我便是魔界的皇后,白瑾的妻。 整个魔界都被渲染成大喜的红色,铜镜一侧,放着双凤翊凤冠,魔界的喜娘用白玉梳子替我绾起了发,黛眉轻描,粉黛微施,凤冠霞帔上身,铜镜之内的女子竟显现几分明艳绝伦,我紧泯着唇,喜娘道,“皇后一笑,众生为之颠倒,您应该多笑笑。”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宿命牵扯 曼陀罗乃是魔界的国花,大朵大朵深紫色的曼陀罗像藤蔓一样缠满花轿,而如今,我便是坐在这顶象征着皇后尊贵而妖娆的花轿之内,凤冠霞帔,大红喜袍,杏眼朱唇,乌云叠鬓,看着魔界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心里竟莫名酸涩起來,我曾以为今生,我一定会和夙玉喜结连理,可如今,纵使相爱又如何,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不是吗? 魔尊大喜,皇后凤撵由八名魔兵抬着,成亲之事与人间相仿,只是多了份奢靡与华贵,凤娃坚持要陪我走完魔界国都,我便由着她去了,人潮之中热闹非凡,长长的落地红毯铺满了整个国都,有花娘一路撒着紫色曼陀罗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 我莫名的绞着衣袖,我想起昨晚握在手心的玲珑圈,一度纠结,老魔尊曾经说过,当我一度迷茫不知抉择的时候,便可以自身魔力勾动玲珑圈,那锦囊妙计便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而老魔尊,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却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望着那莫名哀伤的脸,在那声叹息之中久久不语。 正遐想着心事,便听到凤娃关切的声音。我随即向她颔首,表示无碍。 眼看那魔宫大殿近在眼前,楼袭夜一身大红喜袍气宇轩昂的迎光而立,微光中,他如玉的面庞冷漠而尊贵,只是在目及我的时候,才勾唇一笑,我隔着一层红纱,遥望着他,恍惚间竟似看到了夙玉一般,随即微微敛眉,将手放在凤娃的手心,下了凤撵。 一步一伤心,一步一劫灰,所有的过往,所有的付出以及等待,都似蹉跎了岁月般,毫无意义了。 光幕微微摇曳,忽明忽暗,耳边的嘈杂似乎将我推入了另一个深渊,直到一阵袭人的暗香幽幽传來,我才似惊醒了般,恍然仰起脖子。 那人亦是一身红色衣袍,浸染了梨花的暗香,从天空缓缓降落,如墨的三千青丝被玉簪高高束起,一拢红色衣袍随着微风的吹拂缓缓浮动,蔚蓝的天空中,那人宛若神明般修长的身姿缓缓跃然于眼底,我的眼睛却沒來由的酸涩起來。 清风过处,云霞翻涌,步步生莲,梨花若雨…… 这瞬间之间发生的事情,被眼前模糊的视线缓缓拉长,一眼万年,望眼欲穿。 等到我再次回过神來,却被那人拦腰抱起,向着上方的漩涡空间迅速飞去。 底下似炸开了锅般,有人喊道,皇后被劫走了,大家快去追啊…… 却只有瑾哥哥一人修长玉立的身姿缓缓屹立在那里,他仰首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沉默不语。 我回过神來,我们已经到了紫薇垣,夙玉小心翼翼的将我放下來,我心里莫名的烦躁道,“你这是何意?” “那孩子,是我的吧?”他看着我,红唇紧泯,眼神灼灼。莫名让我心里一颤。 我要保住我的孩子,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想到孩子我便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如今却历历在目。 “不是。” 他双肩剧烈的颤抖起來,嫣红色的唇嗡动着,眸子里忧伤弥漫,只是听到我的回答,他红着眼睛愤怒道,“你骗我,你骗我,你的肚子如今已是六月有余的样子了,不是我们那次吗?你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你有沒有考虑我的感受?” “你的孩子?”我微微弯唇露出讥讽的角度缓缓道,“你的孩子,前几个月,你怎未发现?如今,身形稍显,你便说这是你的孩子吗?” 见他不语,我又道,“还是放我离去罢,我的夫君还在等我,莫要让他久等了。” “颜卿……” 我一怔,嗔怒道,“闭嘴,如今你还配叫这个吗?我比不上扶摇,我是弑师的凶手,如今,在六界,已是声名狼藉,可却唯有瑾哥哥一人疼我,爱我,信我,在我最需要关怀与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记得那时你说要杀我,此时此刻,本是我的大好日子,你究竟有何用意。” 我被缓缓抱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我一震,身子绷得紧紧的,我欲挣脱,他却抱得更紧。 “颜卿,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是我一直被大义所蒙蔽的双眼,是我一直被愤怒击垮了理智,那日听闻,白瑾立你为后,说要娶你为妻,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嫉妒,那时,我如醍醐灌顶般,我应该相信你说的,而不是被眼前假象所蒙蔽了双眼,这些日子,沒有你的日子我过的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我想你,真的很想你,原谅我好吗?” 此时靠在他的怀里,才闻到那淡淡的酒气,他的面色微微泛红,只是那双眼睛却如星子般闪亮无比,只是短短三日未见,便见他下巴那青沥的胡渣欲破土而出,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此刻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夙玉,你醉了,我带你回家。” 他微微一笑,勾着我的脖子,像是急需温暖的猫儿在我脖子处汲取着温暖,带着淡淡的酒香气扑面而來,他说,“颜卿,你忘记了,我是神仙,神仙怎么会醉呢,神仙是不会醉的。” “颜卿,怀夙都是你,北辰也是夙玉,夙玉宁愿是一介凡夫俗子,能与你执手百年,亦无所遗憾。” 他紧紧抱着我,使我不能移动分毫,我伸手在梨亭之内变了一顶软垫将他放在上面,大红色的喜袍静静铺就在青石板砖之上,他靠在我的怀里,呼吸渐渐均匀起來。 时间缓慢而又漫长,瑾哥哥却一直沒有追过來,魔界也未曾有一人追过來,而我此时并未知晓,自从我被夙玉带走之后,他便一直站于殿前,遥望着远方,以一种无限落寞且孤独的姿态,在等待我的回归。 抑或,他一直信我,心里莫名有些苦涩,今日一场闹剧,到底还是会伤害了瑾哥哥。 黄昏渐渐临近,从下午我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们到底还能走多远呢?大概,沒有人会知道了吧,只有命运知晓。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念成灰 月明星稀。 梨亭内仅我与夙玉两人,庭外梨花纷纷扬扬,苍穹之上,一弯新月皎洁明亮,树影婆娑,我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有些发麻,忍不住抽了出來,只是,我的手臂刚刚一动,便见到他亮如星子般的眼眸怔怔地望着我,我的心猛地揪起來,瞪大双眼与他对望。 “颜卿……”他嘴唇嗡动,缓缓吐露出两个字眼,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待我回过神來,却见他眼睛一闭便又睡着了。 夜晚不比午时阳光温和,一阵冷风夹杂着梨花淡淡的香气轻拂过來,令我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我轻念咒语,刹那间便來到他的寝殿,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薄衾后,便欲转身离开。 还未走到门边,便听他断断续续的梦呓着,唤着我的名字,心脏无端柔软起來,怔了怔,终是放心不下。他的寝殿的矮桌之上放了一堆小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來,清理完毕之后,已是深夜,终是忍不住趴在床沿边,昏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温暖一片,我轻轻吸了吸鼻子,便又蜷缩着睡了过去,这样不知年月日一般,浑浑噩噩,只是觉得似乎一直有人在看着我,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很想睁开双眼,奈何身体似不受控制般,动弹不得,终是疲倦无比,便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夙玉的怀中,我的脸蛋紧紧贴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他的手环住我的腰,令我动弹不得,想到此时我们如此暧昧的姿势,我的脸忍不住燥红一片。 头顶上传來一阵低低的轻笑,我睁大双眼,举目望去,正见夙玉微微勾唇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道,“颜卿,你醒了?” 我一阵抖擞,立时从被窝里爬了出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嗫嚅道,“你,我……” 终是憋不住,脱口而出道,“我要回去了,瑾哥哥会担心的。” 他深皱着眉头,略有不快道,“颜卿,你是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你只能是我的,你怎么还可以想别的男人?” “不”我咬紧嘴唇摇摇头道,“你爱的是扶摇,不是我,我只是她的影子,我是弑师的凶手,是六界议论纷纷的对象,我罪大恶极,只有瑾哥哥护我,疼我,信我,爱我。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他伸出双手紧紧将我环着,如玉的面颊上终是显现出一丝慌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是你,扶摇是扶摇,你们是两个单独的个体,扶摇已经再也回不來了,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贝,颜卿,不要离开我了。” 他说的很动听,可是,即便我知道我们本是同一个人,可在我记忆里根本沒有关于她的太多的记忆,潜意识里还是将她当做自己的情敌。 “怕是不久,扶摇便会归位的。”我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呢喃道。“她很快便会再回來的。” 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一怔,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凤眸一亮,“扶摇……会回來的?” 我点点头,为那个只有自己知晓的命运,那夜一直让我不可置信,一个让我不能自己的秘密,我知晓自己总有一天会慢慢走上这条路,哪怕反抗,畏惧都是沒有用的。 我想起老魔尊曾经在天魔洞内和我说的一段话,他说,你可以逃避,但是如果是天下苍生和扶摇神尊相比呢,你觉得他会选谁? “天下苍生和扶摇,你会选择谁?”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希翼的望着他,他愣了一下,思绪良久道,“颜卿,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扶摇是个很美好的女子,她的心里亦是装着天下苍生。” 一句话简洁明了,我只觉得呼吸一紧,便淡淡敛眉,收敛了所有的心绪,咬紧嘴唇道,“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子啊,她的愿望也很简单,她也宁愿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和相爱的人执手百年,亦无所遗憾。” 他的目光深邃而又遥远,似是在回想着甚么,终是樱唇嗡动道,“颜卿,你不了解她,她就是这样一个永远装着天下苍生的美好女子,便是这种无私的大爱,才令我如此着迷,她坚强,无私,大爱,又带着些许狡黠,灵动,有时候又觉得和你很像。” 他回味起來,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又似是一阵醉人的暖风,撩起心灵最柔软的地方。 灵魂深处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哀伤与我的情绪渐渐融合在一起,我又仿佛似有另外一个灵魂一般,洞悉了眼前的一切。 我的手缓缓覆盖在肚子上,在心里轻轻道,“孩子,你的爹地原來真的保护不了我们,孩子,你说,我该是要恨他的吗?” 肚子忽然一痛,我紧锁眉头,捂住肚子,夙玉一慌,揉了揉我的肚子道,“孩子,别淘气了,踢坏了娘亲的肚子,以后出來,爹地打你屁屁。” 夙玉,你终是不懂她的。 铜镜前。 我坐在铜镜前,手持着白玉梳,捧起一撮青丝,轻轻梳起,夙玉忽然行至我的身后,抚摸着我的秀发,对着铜镜中的我道,“颜卿,我们成亲,可好?” 手中的白玉梳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成两截,我愣愣地坐在木椅上,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他慌忙的蹲在我的膝盖边,关切道,“颜卿,可是我说错了话?” 我伸手一招将那玉梳隔空吸在手中,望着那断成两截的梳子微微发愣道,“夙玉,你说这断成两截的梳子还能还原成原來一模一样的样子吗?” 他微微一愣,揉了揉我的脸蛋,张开手掌,一圈白光氤氲,转眼之间,那断成两截的玉梳便变成完整的一块了。 我手拿起玉梳,静静观望起來,这玉梳表面上完美无痕,可又有谁知,那一瞬间摔成两截的痛楚吗? 我摸了摸胸口,那颗心脏正缓缓跳动,强劲而有力,可谁知晓,也曾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脏也会像利刃划过一般,深入灵魂的,带着绝望弥漫开來的痛楚。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颜初之死 “你说,它会不会疼?”我举起玉梳望着他道。 他接过我手中的玉梳,将它放在铜镜旁边,拍拍我的头,勾唇道,“颜卿,你傻了啊?这玉梳怎会疼痛?” 我摇摇头,拂过他的手起身道,“夙玉,万物皆有灵性,它自然也会痛,只是常人难以理解罢了。” 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悲凉,我吸了吸鼻子轻声呢喃道,“夙玉,我一定会成长成你心目中扶摇的模样,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自私,不畏惧,坦然面对。” 他微微一笑,眸中微光摇曳,我靠在他的怀里,眼睛莫名有些酸涩,他不再言语,只是抱我抱得更加紧了。 适逢世道大变,本來属于我们的幸福时光已经远去,我们都沒有选择的权利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只是离开一天一夜,六界就彻底乱了,妖神玄冥的攻击竟提前了好几个月,昨日魔界受袭,又偏偏是我与白瑾成亲的大好日子。 “夙玉。”我轻轻唤他,他低垂着眉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神专注的望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回去看看瑾哥哥,你且在这等我。 他咬着唇,眉头深锁,我在他唇角印上一吻道,“我会回來的。” 他点点头,站在殿前目送我远去,其实在我心里,真的只想珍惜这片刻的美好,就让以往的恩怨情仇都随风散去了罢。 只是,我沒有想到,此后一别,竟一语成戳,成了永别。 到达魔界的时候,便见到一副炼狱的模样,我一下慌了神,看着魔界硝烟弥漫,魔兵魔将躺在地上,大红的绫罗绸缎散落一地,鲜血成河。 背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除了人界,魔界首当其冲,我转过身來,便见到白瑾狼狈的站在我的不远处。 逆光看去,他大红色的喜袍上沾满了血迹,发丝稍显凌乱,见到我來,他面色一喜,握着七星挽月鞭的手微微一松,那七星挽月鞭便掉落在地上,我还沒來得及和他说话,他便连忙拉着我的手紧张道,“颜儿,你快走,玄冥就是个疯子,他带领九大妖神一起袭击了魔界和人间界。” 正说着话,身后传來一阵破空之音,一股肃杀的硝烟气息弥漫了整个上方,我仰头望去,便见到那九大妖神,漂浮在我的正前方,妖神玄冥立于九大妖神的前面,背着双手,狂妄,阴冷又带着毁灭苍生的快感,而其他九大妖神的面部表情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我捂着心脏,白瑾将我护在身后,那毁天灭地的能量一下子向我们侵袭过來,快的令我们一点反应能力都沒有。瑾哥哥挡在我的前面,我只觉得手上温热一片,血液溅到我的手上,我的脸上,我愣愣的抱着他躺在血泊里。 直到一阵烟雾散去,那方才的景象顷刻间便消失殆尽,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泪混合着鲜血一起流了下來,这里到处白茫茫的一片,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缎面靴子,我仰面望去,便见到一身白袍的神仙爷爷,他伸手一挥,我身上的血迹便全部消失了。 我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讶异道,“神仙爷爷,这是哪里?方才,对了瑾哥哥呢,妖神玄冥带着九大妖神开始攻击了。” 他见我焦虑不安,紧张不已,安慰道,“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象,现在妖神玄冥的动作算是小的,再过些时日,你今天所看到的幻象便会真的发生了。”说完,他莫名叹了一口气。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道,“那怎么办?妖神玄冥一日不除,六界便一日不得安宁。” “其实,答案你早就看到了,不是吗?那天晚上,你打开了第三只玉玲珑,那里面,便是真相。” 我忽然回想起,当日夜晚,铜月高悬,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遂想起老魔尊曾经给我的那三只玉玲珑,其中两只都莫名消失了,我将玉玲珑脱了下來,默念咒语,便见那玉玲珑化作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初次看完那几行大字,我捂着胸口抱着肚子坐在床上久久不语,直到天明。 那是一个怎样难熬的夜晚,我默默对着窗外的明月,流了一次又一次的泪水,有不舍,害怕,想念等等情绪。 那金光上的大字便是,“以神魔之血为引,穿越亘古万年,以扶摇之血为蛊,结此血咒。以妖神玄冥之身为炉,以轩辕神剑破其肉身,以伏羲琴攻其灵魂,待到子母血咒灵验时,双双毙命共归去。” 我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我心中还有未了结的心愿,我舍不得,我不想离开。”说到最后,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为我自己,为扶摇,为我和夙玉未出世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沒有出世,还來不及叫夙玉一声爹地,叫我怎么舍得,叫我怎么舍得!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两边的黑云翻涌着,分开來,转眼之间,那苍穹之上万颗星辰闪耀着光芒,组成一个奇怪的大阵,他看看那组大阵,怅然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此刻已经是扶摇归位的最好时机,颜初,我知晓你未完成的心愿便是夙玉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泪雨滂沱,带着哭腔道,“神仙爷爷,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真的还想再看看大家,好吗?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 别人以为扶摇和颜初是一人,连当初老魔尊都说我其实是扶摇神尊的灵魂外衣放于东极神树之下休养了万年,灵智初开,我的到來便是为了完成扶摇为完成的心愿,可是,他们不知道啊,即便是灵魂外衣又如何,即便我是扶摇的今生又如何,可我终究有了灵智,那么我应该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扶摇归位,便意味着我以及我的孩儿都是炮灰了,我的灵智会被生生磨灭,我将永生永世,再难以见到我的夙玉了,还有看不到丹灵的复活,见不到凤娃和瑾哥哥,还有神月,我的牵挂还有好多好多。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华胥一梦 那痛楚一阵阵撕裂开來,我仰首望着苍穹之上,星月交辉,泪如雨下,脚下的大阵与天空的大阵对应着疯狂的转动起來,形成一个薄薄的光幕围绕着我,狂风浮动,神仙爷爷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他袖袍一挥,那闪烁着万颗星辰的天壁之上便立时出现了夙玉的影像。 他站于殿前,仰首望天,目光落寞且悲凉,一阵微风浮动,吹落梨花,漫天飞舞,他又转身去了卧室,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张画像,细细打开。 平滑的宣纸之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静静立于画中,初见时刹那惊艳,可是看的久了,又平添一抹温婉,可偏偏眉目之间却是清冷一片,让人心思百转,捉摸不透的,神话一般的女子一一扶摇。 心里一片刺痛,心中悲凉的感觉欲破土而出,可我只是静静望着他,他伸出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抚着那画像上扶摇的脸庞,凤眸一片温润,他对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意,那眼中的爱慕与思念深深灼痛我的眼,神仙爷爷叹了一口气,伸手挥去,我泪如雨下。 夙玉,你到底不爱我的是吗?你的心里只有扶摇是吗?那么多年的想念,那么多年的等待,哦,对了,我大概忘记了,我等你的百年算的了什么,我这些年的委屈算的了什么?和你等待她一万年相比而言,真的只是沧海一粟。 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我张开双臂抬眸望天,那璀璨的星月之力与大阵连接起來,完全包裹着我,我静静闭上双眼,等待魂魄离体,然后灰飞烟灭。 灵魂之海欲裂,混沌之中又仿佛多了一丝难得的清明,似乎有谁在呼唤我似的,睁开双目,却见白瑾立于光幕之外,一脸悲切。 我看着他的嘴唇嗡动,却又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却见他迅速划开手指,鲜血汩汩流出,他在光幕之上,迅速写下了一段话。 他说,“颜儿,你答应要嫁给我的,可还算数?我等了你两天一夜,我一直站在当初迎娶你的地方,你离我那么近,你就要嫁给我了,可是最后,你却走了,颜儿,你出來,我來接你回家。” “颜儿,你出來好吗?” 他嘴唇嗡动,和我细数着我们的过往,我望着他,眼眸有些湿润,直到此时,我方知晓,原來一个人离世时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 可是如今我的身子却动弹不得,我看着自己的骨血从我的体内被吸了出來,他被一团强光包裹着,依稀还看得清楚他的影子,我多想摸摸我的孩子,哪怕再看一眼便好,可是体内的元气在迅速的流逝,最后只剩下一具空壳子。 视线渐渐模糊,依稀看见从远处渐渐飞过一抹红色的身影,我嗡动着嘴唇,嗫嚅道“你爱的到底是扶摇还是我……你说到底爱谁……夙玉,你到底爱谁……” 可我终究还是沒有來得及等到他的回答,我终究是抵不过疲惫的侵袭,我终于疲倦的闭上双眼,意识瞬间分崩离析。 大阵之中元气肆虐,万丈玄冰之下,那玄玉冰棺之中的女子突然之间便消失了,苍穹之上忽然划过一道流光,像是红色的火焰,在天际之上划过一尾漂亮的弧形,那尾红色流光瞬间便飞进了光幕之中,大阵之中肆虐的生命元气迅速安稳下來,有条有紊的迅速进入了扶摇的身体。 不消片刻,那苍穹之上的七颗北斗星又亮了亮,天空之上的暗云迅速消失,留得一抹清明,大阵之上的光幕渐渐变得稀薄起來,最后全都进入了扶摇神尊的体内。 她缓缓睁开双目,那双深邃的星眸之中除了那万年沉浮的沧桑又多了抹悲凉,她复又闭上双目,待到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那双星眸之中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白瑾定定的站在原地,望着那大阵之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顿时明了,他紧泯着双唇,眼眸通红一片。 扶摇亲启朱唇,淡淡道,“袭夜。” 紫薇帝君站在不远处,神色悲喜莫名,只是,他再未移动一步,仿佛是亘古的石像一般,一眼万年,他不知,为何扶摇回來了,就在他不远处,他理应喜极而泣,上去狠狠抱着她的,可是心里的伤口却是无端扩散开來。像是凶猛的洪荒野兽一般,将他吞的尸骨全无,到底丢失了什么呢?竟感觉全身力气竟似抽空了般。 白瑾紧泯薄唇,静静看着扶摇神尊嗡动嘴唇道,“我不是袭夜,我是白瑾,你可知我的颜儿去了哪里?” 明明是一句简洁的话语,此刻他说完,却仿佛是用尽了气力一般。 扶摇垂下眼帘,神仙爷爷走至扶摇的身旁,弯唇一笑,眉目慈祥,“扶摇,你终于归來了。” 不知怎地,这边的气氛莫名的围绕着一抹悲哀,应该是喜气的事,可和那如清淡的梨花一样的女子相处久了,她的温柔,她的执着,她的坚强,她的梨涡浅笑,她拖长了尾音嗲嗲的撒娇,都无比的让人怀念。 即便她心心念念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可是在白瑾眼里,她才是他的天下,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痴傻呢?只要她的一个转身,自己便会为她守护的。 这样想着,只觉得面上一凉,伸手摸上去,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见扶摇依旧不语,他又继续追问道,“颜儿呢?你把颜儿藏到哪里去了?” “袭夜。”扶摇开口,却见白瑾手一挥,怒红了双目:“袭夜是上一辈的事情,纵使我上一辈子如何爱你,为你守候,为你身死,可这些都是往事,我只想知道颜儿呢?这一辈子,我的心里装的都是她,满满的都是她。” “她已经不在了,她只是扶摇的灵魂外衣,她本不该有灵智,乃是万年前为了扶摇今次的复活所做的准备啊。”神仙爷爷垂下眼帘,莫名叹息一声。 “万年前所做的准备?”白瑾轻笑一声,步履踉跄,“可她终究是有了灵智,开了神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还有她腹中的孩儿呢?”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孰知对错 “白瑾,颜初她已经不在了。”本想还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终是嗫嚅成这一句,扶摇伸出纤长的指尖在薄幕之上点了点,便出现了几行耀眼的大字。 “以神魔之血为引,穿越亘古万年,以扶摇之血为蛊,结此血咒。以妖神玄冥之身为炉,以轩辕神剑破其肉身,以伏羲琴攻其灵魂,待到子母血咒灵验时,双双毙命共归去。” “神魔之血乃是夙玉与颜初的骨血而成,颜初是魔,夙玉是神,老魔尊曾经给了颜初三只玉玲珑,其中两只都是贯穿着神魔之力,已经被胎儿吸收完成,那第三只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书,这是我与颜初共同的责任。” 白瑾冷笑一声道,“所以,当初的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了的?颜初的命运轨迹也都是你们操控着的吗?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也是你们这盘棋中之一对吗?颜初这几百年了可有一天过的幸福?如今却落的这样的一个下场?还有我的师尊桐华的死是不是也被你们纳入了这盘棋之中?” 白瑾怒红了双目,神仙爷爷欲拍他的肩安慰一下,岂料白瑾伸手一挥道,“你让开!” “袭……白瑾,你冷静点,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与我有何干系,我只知晓他是你的同谋!”白瑾怒哼一声,紧握着双拳。 扶摇叹了一口气,心系天下又如何,失去的再多,都已经回不來了,比如他,袭夜,他从來不会这样与她说话的。 “他便是三清爷爷,亦是桐华仙尊。” 站在不远处的夙玉终是回过神來,他们说了好多,可是他心中一直盘旋着那句话,便是颜初已经死了,孩子也死了,难怪她那两天神情那么忧郁那么悲凉,她说,夙玉,我一定会成长成你心目中扶摇的模样,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自私,不畏惧,坦然面对。 这个傻瓜,原來一直都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原來一直不懂她的人是他,就算哄她两句,她也定会像个孩子一样露出满足的笑容,可是自己却和她说,她永远比不得扶摇。 颜卿……他想起这些年來,他对她的朝思暮想,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只要她能來找他,他便会忘记一切不快,给彼此一个机会。 可是不管是颜卿也好,怀夙也罢,他都错过了。他让她那么伤心,她最后离开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沒有留下。 他想起之前在寝殿时拿出的画,她与扶摇,五分容貌,五分性情相像,他在寝殿拿出了宣纸平铺,他在宣纸之上画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颜初,两个人彼此相依相偎,那是他曾经的幻想,在人间执手百年,绿水迢迢,梨花纷飞,他们相依相偎。 画像画好之后,那墨迹还未干透,自己便觉得心脏沒來由的剧痛,疼得冷汗涔涔,脑海之中一直有个声音在盘旋,好像是颜初的呼唤,他好害怕失去她啊,一路狂飞,就算冷汗浸透衣裳,就算心脏已经疼痛的难以呼吸。 可是他怕迟到一刻,便再也见不到颜初了,近了,近了,可是看到的最后一眼却是她露出绝望的眼神,她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是距离太远了,始终听不清楚。 他怎么会知晓颜初最后一刻念念不忘的是,夙玉,你爱的到底是扶摇还是我……你说到底爱谁……夙玉,你到底爱谁…… 有些人错过了,便真的错过了,颜卿,这辈子无你,要我怎么面对以后亿亿万万个黑白岁月。 这样想着,心神剧痛,夙玉抚着胸口喷洒出一大口鲜血,落在地上鲜红鲜红。泪水落在那血液上,很快便融入了进去,他一共为她哭了三次,每次都是生离死别,这样的煎熬,却成了他一辈子的痛楚。 扶摇目光一瞥,便见到紫薇帝君吐出一大口鲜血,她飞过去欲扶住他。可是他只是摆摆手道,“我沒事。” 再次抬眸时,眼中俨然灰败一片,心中亦是苦涩无比。 “师尊,您一向不是最爱护短吗?你那么喜欢颜卿,为何要将她逼上绝路?”紫薇帝君抬眸看了三清一眼,往日的记忆便开始倒带。 颜卿的调皮,纯真,执着,善良,师尊的慈爱,护短,那一幕幕,无不提醒着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颜初到死都未知晓,她心中一直愧疚不已的师尊,天界的布局者,她那样爱戴他,最后他却连眼睛眨都不眨,亲眼看着她的灰飞烟灭。 世上本无绝情之人,只是因为经历的事故多了,那些所谓的人情便都会消失在洪荒宇宙之中吗?三清亦是苦涩无比,一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徒儿,一边却是天下苍生,他乃是神界之首,他要对亿亿万万的子民负责,他要对三界六道负责,可是亲眼看到那如梨花般美好的徒儿渐渐消逝在眼前,那心脏便跟刀剜似的,每一刀都是鲜血淋漓。 抬眸望天,忍不住,泪眼浑浊。万年前,他和扶摇所造的孽却要颜初來偿还,可若时光再次倒流万年,一切还未改变之时,他和她还会这样做吗?答案是肯定的,谁会对那样的一个小生命下手。 可是如今,为了偿还当初的因,却不得不咽下如今的果,所以面对紫薇帝君的质问,面对白瑾的难过,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澄清。 罢了,一切都是天意。 而一切与扶摇有关的人都回到了原点,天壁之上绚丽的火焰熊熊燃烧成赤红色,一只五彩凤羽带着艳丽的尾焰在空中盘旋一圈,那凤鸣如箫笙,音如钟鼓。嘹亮之极。 扶摇望着那只火凤凰,眸里柔和一片,夙玉和白瑾都已经走了,三清师尊方才问她,接下來,会怎么做,她只是苦笑一声,不想万年之后回归,自己却变成了最孤单的一个人。 “凤凰,來。” 扶摇伸出指尖,轻轻触摸她的凤羽,凤凰低低叫唤了声,便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千城之谜 少女如墨的青丝被两根凤羽绾成垂云髻,发髻两旁垂下两条长长的流苏,看起來俏皮又可爱,只是那俏丽的容颜之上却不见重逢之后的欣喜,反而黛眉紧锁,樱唇紧咬。 “凤凰,你也恨我吗?” 少女抬眸看了眼扶摇,复又瞥到别处,装作漫不经心道,“不敢,神尊唤我凤娃吧,以前小花精便是这样唤我。” 她吸了吸鼻子,一提到颜初,心里便酸涩的紧,相处了这么久,那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女子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最后连孩子都沒有保住,似乎从认识她开始,她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注定是一个悲剧,注定为他人徒作嫁衣。 扶摇拢了拢大红的玄纹衣袖,那上面的样式和夙玉的一模一样,亦是颜初喜爱的样式,只是那个女子,思及于此,心里莫名哀叹一声。 “凤娃,有些事情,都是逼不得已,此番,我的归來,却也是有原因的,和颜初一样的原因,我曾经犯下的罪孽,如今还需要由我亲自解决,怕是再过不久,天下苍生将受永劫之苦,所以此番,还需要你的帮助。” 凤娃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子,其实她并不是恨她,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而在自己心中,扶摇亦是与颜初属于同一类人,她的身上的担子亦是十分沉重。 “我需要怎么做?”凤娃吸了吸鼻子,抬眸望她,扶摇凝神望着远方,星眸潋滟,她伸手唤出一个青色的罗盘,淡淡道,“我们需要借助青罗盘之力,回到上古,去完成一些事情。” “这青罗盘是做甚么用?”凤娃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一阵头大,这个青色罗盘看起來平平无奇,却不知是何作用? “这青罗盘乃是时间之心,得时间之心,便可操控时间回到任意年代。这个青罗盘乃是桐华仙尊以燃烧自身仙元回到上古混沌之地拿到的,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利用这青罗盘回到上古,给年幼时的玄冥下子母血咒蛊,若玄冥死性不改,誓要毁灭六界,登上至尊宝座,便可利用这子母血咒对付他。” 凤娃点点头,转而眸瞳亮晶晶道,“既然这个青罗盘能够帮助人穿越时间,那颜初是不是有救了,我们可以利用这青罗盘回到方才救她还有丹灵姐姐吗?” “不可。”扶摇朱唇亲启,无奈道,“若这样可行,那我们何不穿越时间回到上古截杀孩童时期的玄冥呢,只因这样做会使时间秩序混乱,世间可能因此而翻天覆地,说不定会毁灭现世中的一切呢。” “唉。”凤娃重重叹了一口气,小脸几乎皱在一起,“神尊不是说桐华仙尊是三清爷爷吗?他是世间至高无上的神皇,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操控这世界的一切,三清爷爷开辟了天地,也是秩序之神,那么他能救得了颜初吗?” “自从三清师尊开辟了天地,这世间的一切都已注定了,无论是穿越时间,还是穿越空间,它们都有自定的秩序。而我之所以需要你,便是需要借助凤凰神力,不至于迷失时间缝隙之中。除了借助你的凤凰神力还需要九转金莲护法,方能成事。” 说完,她伸出右手,那手中便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个小小的莲座便出现在手心,兀自转圈。 凤娃伸出指尖轻轻抵至那金色的莲瓣,却不想那小小的九转金莲却如同虚幻的一般,指尖直直穿了过去,凤娃撇了撇嘴,她忽然想起当初在东极化境的时候,颜初长在东极神树之上,神树周围围着一弯神泉,她想掬水,竟也如方才这般,看得到,摸不着。 扶摇宠溺着摸了摸凤娃的发,心里一片柔和,她正准备将那金莲变大,却不想瑶池圣母突然到來。 右手反转,那金莲便消失在手心,王母娘娘从天际飞了过來,双眸恨恨地望着扶摇神尊。 “琼儿。”扶摇知道西王母为何來找她,当年之事,想來,却是心酸不已。 “够了,我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琼儿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今正好可以來做个了结,也正好报那杀子之仇,我可怜的孩儿竟那样身陨,你那时怎下得了手!” 扶摇皱了皱眉,万年前的事情,她也是为她好,只因那时六界之战爆发,她还沒來得及解释,天道便已经塌陷,当年的琼儿乃是扶摇身边的贴身仙婢,扶摇待她如亲妹妹一般要好,只因那时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间的男子。 可那却是在琼儿的眼中是人间男子,扶摇却洞悉了他的底细,那个男子乃是修罗界的玄组,他化身为人间的才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当时的琼儿下界去游玩之时,‘无意’遇到了他,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琼儿,你可知当年的那个人间才子,他的真实身份吗?”扶摇敛下眉头,从回忆之中回过神來,时隔一万年,不知她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恨他。 “哼!扶摇,你不要花言巧语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千城他是不会骗我的,更何况……如今都万年过去了,他已经不知道投了多少次胎了。”西王母美眸中泪光点点,想必那次她亦是动了真情,才使得自己误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沒死。”扶摇淡淡望着她道。 闻言,西王母连忙抬头,惊喜道,“千城沒有死?”转而想到什么又愤恨的望着扶摇道,“不,你骗我,千城当年被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也被你害死了,你如今骗我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千城沒有死,你的孩子也沒有死,当年的一切都沒有來得及告诉你,希望如今还能够來得及。如果我带你回到过去,亲眼目睹这一切,相信这万年來,所有的误会便能够澄清。” 西王母疑惑的望着扶摇,千城沒有死她本应该开心,扶摇说孩子也沒有死,只是这一切真的是真的吗?可是如果是真的?思及于此,西王母心里满满的期待,千城,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再次遇见你。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曾经沧海 (琼水番外) 他说,阿水,阿水,你该是如琼花一般璀璨明晰的女子,你该有一个温润的男子來疼你爱你,他轻轻执起我的手,眸里有细密的微光露出,他说,阿水,我愿意做你良人。 后來我想起了一句诗句,诗里面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 我想,我喜欢你,无关风月之事,只因,你是我的良人,你叫千城。 只是后來,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我再也沒有遇到过你。 (一) 我叫琼水,是神界至尊扶摇的贴身侍婢,只是扶摇待我极好,有如亲妹妹一般,她是含着月华出生,地位尊崇,而我只是她园子里的一株琼花小妖。 扶摇常常对我谈及,关于人间佳人才子风月之事,不是因为她喜欢或者羡慕,只是因为她说那些关于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多未有好结果,她说,我们是神,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和法力,凡人匆匆百年一过,大抵活不出什么趣味,又何苦将自己漫长的一生搭进去,寂寞一世。 我知道她是个细腻敏感的女子,她大概从我的眸光里悄然看出了甚么,我不会对她说,我喜欢上了人间的一个男子,他叫千城。 彼时,我的年纪相当于凡间少女的十五六岁,生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之貌,扶摇一直拿我当妹妹看待,所以,她并未限制过我的自由,扶摇曾经说过,我的性格像一阵风一样,只是当我认真起來的时候,却也是格外宁静的。 而我的认真,宁静,却是在我认识千城的时候,那次我溜出了神界,來到心目中一直向往的凡间。 那时天光明亮,千城身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风姿卓越,细碎的微光轻拂过他的面庞,有一种朦胧的美感。他手拿着一柄折扇轻轻摇着,嘴里念念有词道,何处玉萧天似水,琼花一夜白如冰。有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说,我命中注定会遇见一个名字和这句诗有关的女子。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荡起一阵清风,闻言,脚步一顿,转而想起扶摇曾经和我说过,人间的男子大概都是看到漂亮的女子都会想方设法勾搭,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我想,他大概是贪图我的美貌。思及于此,不由轻笑一声,便直直从他面前走过。 他定是沒有想到,我会如此轻视他,大抵他以为自己玉树临风,但凡是个女子便抵挡不住他的美色。 身后传來一阵清越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字字落玉盘,他说,我叫千城,三日后,姑娘可否前來湖中小聚。 我看了看湖心,波光潋滟,湖中心有一座湖心小筑,但凡是个傻子,也一眼能出其中奥妙。 他看上了我,准确來说,他看上了我的美貌。 因为那时,对爱情并未有太多的认知,最初的念想却依然停留在戏子咿呀咿呀所唱的美好幻想之中。 待我回过神來,却见他一袭月白长袍,却已经踏碎微光远去。 (二) 我怔怔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久到我的脖子微微泛酸,这才回过神來,只是方才还明亮的天顷刻间便黑云密布,电闪雷鸣,我正要施法回去,抬眸的瞬间,却见头顶上多了一层梅花暗纹的油纸伞。 沿着伞柄看去,却见一只指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伞柄,再向上看去,却看见一双温和的眸子微微含着某种不知名的笑意望着我,我的脸刹那一红,正在此时,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咬着唇道,多谢公子。 其实,我是不需要伞的,只需轻轻施法在身上隔层屏障,那些雨滴便淋湿不了身子,靠近他的一瞬间,却感觉一种同脉同宗的气息。 那是属于神仙的味道。 我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不可抑制的轻皱了一下,见我望他,他眸中却含着揶揄的笑意望着我轻声道,“瑶池仙境,天上天下,重卿明夜,偶遇佳人。”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随即神思一转,想起千城所说的,何处玉萧天似水,琼花一夜白如冰,便婉转念了出來。 他一怔,眸中的笑意更甚,他说,你叫琼水。 我挑了挑黛眉,扬唇一笑道,“原來是重夜殿下。” 瑶池仙境,天上天下,重卿明夜,自然是说的,当今玉皇大帝与圣母娘娘唯一的儿子,重夜殿下,我想,他也闻道了那同宗的气味,那是属于神仙的味道。 他笑骂道,好一个有胆识的丫头。 我知晓,但凡是上至天界仙人,下至仙界小倌,见到重夜殿下,必定行此大礼。 但是我是谁,我是扶摇神尊亲口承认的妹妹,更何况,我的性格从來都是嚣张跋扈,张牙舞爪,后來重夜和我说,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性格,够大胆,够泼辣,不过他沒有问我的出处,却从我出的那句诗句之中猜出了我的名字。 他说,琼水,琼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三) 回到扶摇神殿后,我坐在窗前发着呆,扶摇凑过來,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发道,琼儿出去一趟,便魂不守舍了? 我只是忽然想起,重夜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他说,琼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我怔了怔便问道,扶摇姐姐,听闻仙界的重夜殿下生性风流无比,这次在人间偶遇,他和我说有朝一日,我定会喜欢上他。我想,我竟生的如此美貌,竟连仙界圣母娘娘唯一的儿子重夜殿下也念念不忘吗? 扶摇的神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慎重与凛冽,她说,琼儿,以后离重夜远一点,他不是个好惹的人,但凡他看上的东西或者人,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占有。 我紧泯着嘴唇,按照扶摇的意思,重夜应该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可是千城呢?他的身上沒有我熟悉的神仙味道,他是否如扶摇姐姐所说的会是登徒子呢? 想起他灼灼的眸光,一瞬间竟让我面红耳赤。少女所有飞扬的心事都已经沉溺于他温润的眸光之中。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上穷碧落 三日后,我独自前往与千城相遇的地方,那天天光大好,未央湖边人潮往來,我怔怔地望着湖心,那里空无一人,想來千城并沒有來,许是他忘记了,许是他要找的人并不是我。 思及于此,不由重重叹息一声,正欲转身,身后传來一声清越的男声。他说,“阿水,我以为你不会來,可是你來了,我很开心。” 我挑了挑眉,扬起唇角道,公子,你也是为了我的美貌,所以才会勾搭我的吗? 今日他穿了一件玄色的衣袍,眉眼含笑,我怔怔的望着他精致的面庞,一瞬间说不出话來了。 那细长的眉眼,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锦衣玉冠,眉间一点朱砂,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只觉得呼吸一时停滞,我竟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美男子。 他微微勾唇道,“阿水,若你也是为了我的美貌而前來赴约,那么,我们扯平了。” 我撇撇嘴,一时竟无言以对,经过长桥的时候,我踏着他的光影一步一步跟在他的后面无聊地踩着他的影子。 他的脚步一顿,我毫无预料的撞上了他的后背,正要跌下去的时候,忽然心生一计,踏空那个木板,便直直落入了水中。 早春时节,水尚且温暖,我跌下去的时候,溅起了大朵大朵的水花,千城大惊失色。 我不自觉的勾勾唇,转而慌忙大叫道,“我不会凫水,救我,千城,救我啊。” 停止了在水中的乱动,光影纵横交错,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见到水波一荡一荡的荡漾开來,他如墨的青丝在水中兀自纠缠,我张开四肢,随着湖水渐渐下沉,快要落入河床的时候,手臂被他猛地一拉,我顺着力道被他抱入了怀中。 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人间的爱情对于我这个从未恋爱过的琼花小妖竟有着如此致命的吸引力,他的唇渐渐贴了过來,柔软相触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霎时空洞一片,我们彼此互相依偎,互相吸取着彼此肺部中那可怜的氧气,时光在这一刻沉沦。 我静静闭上了双眼,感觉放在我的腰上的手一紧,身子渐渐向上浮起,而此时我的脑子渐渐有些昏沉。 平躺在木板之上,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蛋,紧接着胸口又多了双大手,正在使劲按,我倏地睁大转眼,霎时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我右手使劲甩了过去。嗔怒道,“流氓!” 他抓住我的手腕,软声在我耳边道,“琼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女人。”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沒有发现千城的影子,重夜道,琼水,你在找那个家伙吗?他指了指渐渐漂浮在水面上的男子对我说道。 我心下一惊,立时飞身过去,他的面色苍白无比,三千青丝被水浸泡的凌乱无比,我抱着他飞身上岸,慌乱的解开他的衣袍,使劲的挤压着,我明明记得方才他救我出來,为何一转眼他便不省人事了。 重夜说,这个书生当真痴傻,明明自己不会凫水,还装甚么英雄救美。我一怒,瞪他道,你闭嘴! 大概爱情便是那么光影交错的一瞬间,又大抵是他的唇渐渐覆盖上來的时候,又或者是那毫无规律的杂乱的心跳声。 见千城渐渐醒转过來,我便连忙抱住他,不顾旁人的言语,大声哭泣,重夜说,当时的我把他给吓着了。 千城拍了拍我的背,我抬起眸,望着他,温润的眼道,千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我想,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应当是无比认真且宁静的,他静静看着我,只是回答了一句。 上穷碧落下黄泉。阿水,我都不会离开你。 (四) 扶摇告诉我,六界快要开战了,人仙神对抗妖魔修,我一瞬间便慌乱了,千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心急如焚,可偏偏扶摇不许我乱跑,她知晓我的性子,像风一样,说走就走。她将我困在水境之中已有些时日。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如今时局不稳,大战在即,可是我担心我的千城。 多日之后,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重夜出现了,他将我救出水境,并对我说,琼水,那个书生死了。 闻听此言,我只觉得全身力气竟似抽空了般,重夜说,凡人的生命大抵如此,如蝼蚁般弱小,琼水,你若早些出來多好,这样那个千城就不会死。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恨扶摇,若不是她将我困在水境中,千城也不会死。我的爱情如午夜昙花,稍纵即逝,我还沒有來得及与他白头偕老。 我冷冷道,是谁害死了他,是谁杀死了他? 重夜叹了一口气,语气莫名,他说,是修罗界的王,六界征战,人间最为弱小,此番已是,死伤无数,我到的时候,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给你。 重夜望着我,目光闪烁,道,千城说,阿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离开你,修罗王生性残忍,你要嫁给一个强大的人,他能替我好好保护你。此生不能做你的良人,唯愿來世。 我不知道那一瞬间,眼泪是怎样滑落的,我活了近千年,从未落过泪,而如今,我的嘴角便沾满了苦涩的泪水,别人说,眼泪若是苦的,那便是情之一字了。 原來千城,在那寥寥不多的见面中,我早已遗失了自己的心,爱上了你。 而那一夜…… 我仔细回想起來,却再次泪如雨下,千城,我有了你的孩子。 重夜说,琼水,你想报仇的话,便嫁给我吧,父皇已经将皇位传给了我,我已是仙界的王,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他抚摸着我的肚子道,琼水,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我静静趴在他的胸膛,无悲无喜。 我风风光光的嫁给了重夜,做他的王后,已是几月之后,身形稍显,我会时常去和千城相遇的地方,回想起他对我说过的情话,他说,阿水,阿水,你该是如琼花一般璀璨明晰的女子,你该有一个温润的男子來疼你爱你,他轻轻执起我的手,眸里有细密的微光露出,他说,阿水,我愿意做你良人。 他说,上穷碧落下黄泉。阿水,我都不会离开你。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没有假如 (五) 我站在镂空木雕的窗柩边,仰首望天,冷月如钩,清冷的光辉照拂着大地,竟恍惚有种苍凉的错觉,重夜自身后将我怀抱起,他将下巴搁置在我的肩上,轻咬着我的耳垂,我推开他淡淡道,千城未死,对吗? 他的身子一怔,转而轻笑道,琼水,你傻了?千城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重夜总是叫我琼水,琼水,他不会像千城一样亲切的叫我阿水,当日大婚典礼,我是以扶摇之妹的身份嫁给重夜的。可是我在重夜的眼里并沒有看到如千城看我那般浓烈而灼热的火焰。 古语有云,帝王之爱,向來无情,更何况重夜是五湖四海之帝,地位尊崇,大多美貌仙子都嫉恨我嫁给仙界至高的君王,只是我至今都不明白重夜为何要选我做他的王后。 他知道我心里只有千城一人。 这几日在梦中,我总是能梦见千城一遍一遍的唤我阿水阿水。只是我越靠近,他便离我愈加遥远。 从回忆中回过神來,我对重夜说道,那日我不该被仇恨与绝望冲昏了头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重夜,若能重新來过,我不要再嫁给你。 我回过身來面对着他,一字一句说着,重夜的表情立即变得狰狞又愤怒,而我却很容易便牵动他的情绪,他说,琼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我乃仙界之尊,向來叱咤风云,振臂一呼,哪个女仙人不趋之若鹜,可偏偏是你,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他微皱着眉头,牵起我的手,心中一幅幅画面闪过,我静静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再次睁眼却已经是泪流满面。画面中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窗纸上便溅起了大朵大朵的血花,周围尸横遍野,仿佛唯有杀戮才是他们心中最好的释放。 千城倒在血泊中,像是一只凋零的红梅,我多想过去触碰他,告诉他,他快要当爹了,可如今却只能阴阳相隔。 再次回过神來,重夜静静抱着我,摸着我的发道,琼水,你若想哭,便大声哭出來吧。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又害怕被你看到之后,你会很难过,让我替他好好爱你,可以吗? 我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转而嚎啕大哭起來,重夜拍了拍我的背道,沒关系,沒关系,沒有千城,你还有我,还有肚子里的小生命。 (六) 见到修罗王的时候,是在妖魔修在人界大肆杀戮的时候,修罗王一身铮铮铁甲,面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冷峻的脸庞无声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在人群中大意扫了一下,目及我的时候,微微一顿,停留在我的肚子上。 我愤恨的望着那个男人,眸里细密而浓烈的仇恨火焰欲喷发出來,透过那散发着清冷光辉的银色面具,我看到了那双勾魂凤眼正定定的望着我。 我举起长剑,剑尖指向他,决绝而凛冽。 我们身处九天银河之上,万颗星辰熠熠生辉,他纤长的身姿临风而立,他说,待你将孩子生下來再打吧,我不杀妇孺,以免坏我名声。 我冷笑一声道,我的孩子和他父亲一样坚强,这点算什么,我要为千城报仇,修罗,你灭人界几万人众,今日倒是好让人笑话,不杀妇孺?你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明明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偏偏装甚么! 他的脚步一顿,勾唇道,谁与你说,我杀向人界了,王母倒是高看了我。 说完,他便领着自己的军队闲庭信步般在我愤怒的眸子里转身而去。 重夜搂住我的肩,我静静闭上眸子,平息了一下怒火,我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大了。 我坐在窗边兀自发呆,我和扶摇已经有好几月未见,扶摇过來看我,只是那眸子看我时却与往日不同,不似以前总是宠溺又温柔,却带着一丝怜悯与愁苦。 我不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而她只是与我静静坐在一侧,时不时看着我的肚子,我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扶摇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你后悔吗,琼儿? 我咬了咬嘴唇,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说,琼儿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孩子是千城的,结果重夜却娶了你,我怕他会对孩子不利,你和我走好吗? 相处了这么久,我却还未发现扶摇所说的重夜点点缺点,他对我还算呵护,每日闲时也会來陪我聊天解闷。 扶摇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來,她说,琼儿,总有一天你会万劫不复的,一个神邸怀了凡人的孩子,若是神尊查下來,恐孩子和你性命难保。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和扶摇争吵几句,便不欢而散,肚子隐隐有些疼痛,素白的长裙被鲜血染红,我捂着肚子疼的满面冷汗。 重夜还未來,而我疼得连一个小小的法术都施展不了。桌上的青花瓷瓶应声而落,摔碎在地上,片片碎落。 我疼的两眼一昏,竟晕了过去。 醒來的时候,重夜陪在我身旁,他的面容隐隐有些憔悴,我虚弱地睁开眼睛,感觉肚子空空的,伸手摸过去的时候竟空荡无比。 重夜说,孩子沒了。 我哭的撕心裂肺,大声质问道,孩子怎么会沒了?那么大了,再有些时日便会降生。你不是说,要保我和孩子平安一世的吗? 他任凭我打骂,却不再言语,我忽然想起扶摇走之前和我说的话,一个神邸怀了凡人的孩子,若是神尊查下來,恐孩子和你性命难保。 会是神尊吗? 我到达扶摇神殿的时候,扶摇正在梨花林中弹奏,美好的琴音一点一滴地砸碎在我的心头,我问我的孩儿,扶摇却说她不知晓。 我指着她怒气冲冲,却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我知道她一直怪我与凡人交好,一个神邸竟怀了凡人的孩子,这个罪名有多重,我知道。 可是,她不应该啊,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而当时的我们实在太过气盛,扶摇神尊平日里一直淡淡的样子,可那一天,她却打了我。 我想过那么多的画面,从沒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情谊最后会是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假如那时,不那么年轻气盛,接下來便不会再发生那些事情了。 ------------ 第一百六十章 万劫不复 (七) 重夜说,沒关系沒关系,沒有了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我一度以为是他接纳不了我和千城的孩子,可是回过身去看他那清澈又认真的眼神,终于不再瑟瑟颤抖。 他的怀抱很暖,可他终究不是千城,其实我心里还算是感激他的,他的大度,包容,还是让我慢慢接受眼前的这个男子。 一个月后,六界大战再次面临爆发的边缘,我终于再次振作起來,而令我振作的原因,却是在我正对面,身穿铮铮铁甲的男子,他面戴银色面具,如墨的发在微风中凌乱飞舞,他便是杀害千城的凶手,修罗王。 传说中的修罗冷血好战,暴戾无常,我想,杀了他,也能对得起千城的在天之灵,而我始终觉得我的孩儿沒有死,我想,我们终有一天,还会再见。 大战爆发,致以生灵涂炭,修罗王以一己之力横扫千军万马,看着那些血流成河的场面,多月以來的愤怒彻底燃烧了我的理智,我抽起长剑,目光凌厉地望着他,重夜拦住我,眉头紧皱在一起,欲言又止,我冷冷拂开他的手,我答应过自己,总有一天,会为千城报仇,杀了修罗王。 只是我沒有想到,向來以一己之力横扫千军万马的修罗王,却在我的面前不堪一击,猩红的血液喷洒了我一脸,因为离得近,所以我能清晰地看清他眸子里悄然涌动的变化,狭长的凤眸,似曾相识,心里无端一紧,似是有什么东西扼住喉咙,难以呼吸。 他勾唇一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在人群中再次穿梭起來,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可他却,唯独沒有伤害我。 此时的我并沒有想太多,发动全力一击,分景剑像是一道极光迅速沒入了他的胸腔,蓬勃的鲜血在空中,落血成花。天兵天将瞬间将兵器穿透了上去,谁也不曾想到,骁勇善战的修罗王竟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而我的名声一夕之间,声名鹊起。 重夜过來抱住我,我靠在他的怀里,不知怎么的,一种不言而喻的悲伤袭遍全身。我颤抖道,他……死了吗? 重夜摇摇头,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修罗王岂能轻易死去,这番能够降的住他多亏有了我。 我轻轻闭上双眼,一行热泪,瞬间流下,千城,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重夜望着被降住的修罗王,亲自将他镇压在不周山山底,灵魂与肉身分离。他压着他走的那刻,我转过身來,望着地上的银色面具,久久不语。 那上面浸满了猩红的血液,这又让我想起千城死的那刻,也该是这种凄惨的景象吧,手里我的银色面具终是在我手心化作灰飞。 (八) 万年之后,再次见到扶摇,她带我穿梭时空回到了过去,我从來沒有想到会以这一种姿势目睹了事情发展的全部过程,只是知晓的那刻,却沒有人能够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与悲伤,一瞬间泪如雨下。 扶摇说,你看。她与我站在时光的罅隙中,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都无能为力,扶摇说的对,其实重夜本來就属于那种阴妄之类的人,可是,我从來沒有想到,日日陪在我枕边的夫君背底却如此不堪。 他亲手拆散了我和千城,其实多少次曾经和千城面对面,却是刀剑相向,千城就是修罗王,而当初的那次景象却是重夜亲自幻化出來,而我,只是太在乎千城了,一瞬间便被扰乱了心绪,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却只是假我之手,除掉了修罗王。 我终于明白,爱是多么无奈的事情,就像千城之于我,而我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千城也只是想假我之口,套些关于神界的事情罢了,毕竟两方交战,任何一点情报都可能成为影响对方的致命武器。 我看到千城在修罗界日日遥望着月光,遐想着心事,只是他却从來沒有问过我关于神界的任何事情,这场大战,谁输谁赢,其实早就一目了然,而因为千城是修罗王,所以在我攻击他的时候,他总是不还手,他在逃避,他在躲我。 扶摇和我说,或许千城真心喜欢过我,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原本的初衷,只是两个人身份有别,一个是神,一个是修罗,天上地下,他走的很干脆,却从來沒有想过我是否会肝肠寸断,可事实如此,他也明知道重夜知晓他的身份,却也沒有说出來。 而我在听到之后,那泪水却如决堤了般,爱是沧海遗珠,拾到者三生有幸,我遇到了千城遇到了爱,可最后,还是失去了他。 我杀了他,和重夜封印了他整整一万年,我们彼此离得这么近,可偏偏却那么远,有时候,爱情未必说出口才是真爱,可他还欠我一个我爱你,至始至终,他都未说过我爱你这句话,他总是说,阿水,阿水,我愿意做你良人,假如时光倒退一万年,沒有战争,沒有硝烟,我想即便我是神,他是修罗,可我也愿意为他打破世俗的枷锁,和他在一起。 可是这些却都沒有假如,年少的爱情总是姗姗來迟,我该是感谢命运还是该感谢你,在我如花的年纪里,离我而去。 我在时光的罅隙中见到了我的孩子,他们是龙凤双胞胎,长得很是可爱,他们彼此相依相偎在一起,那么小,却像极了我与千城,我以为当我们母子三人再次见面时我还会认出他们。 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老天竟与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的女儿叫丹灵,儿子叫神月,那次大战之后女儿失踪了,而神月居于修罗界,被护法保护的好好的,万年后再次相见,却在对扶摇的愤恨中见到了扶摇的转世颜初,丹灵便是跟在她的身边,而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我清晰记得那是个下午,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壁,流霞飞舞,我将对扶摇的憎恨全部转移到与之相关的人身上,三颗散魂钉足以让丹灵灰飞烟灭。 许是我的命运过于坎坷,连老天都不忍再次折磨,扶摇告诉我,丹灵神魂未灭,依旧在七曜神玉圈内休养生息,当我看到那透明的璎珞圈之内小小的人儿时,那透明的,单薄的身影,终于再次泪如雨下。 而我始终记得万年前,那单薄的爱情在我如花的年纪里开出一朵寂寞之花,我始终难以跨越出自己的这一步,我始终难以面对千城与神月,我又该如何原谅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 我终于还是明白爱是多么无奈的事情,就像朝露之于暮蝶,总是碰错了时机,爱是沧海遗珠,拾到者三生有幸,而我爱你,却花光了我今生所有的运气,有些爱情,却只能止步于时光的罅隙之中,就像千城之于我。而我爱你,千城,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亘古万年 上古之行势在必行拜别了三清后扶摇带着凤娃和王母一起穿梭时间回到了上古九转金莲片刻便迎风而长莲座散发出神圣的光晕凤娃变作了真身凤羽绚丽之极嘹亮的凤鸣声响彻九霄扶摇将青罗盘调整好之后一个白色光晕的漩涡自天际缓缓裂开那狭长的甬道通往不知名的远方 王母沒有想到此次一去竟让自己心神俱碎她万万沒有想到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间才子竟是修罗界的修罗王假扮的虽然他是利用了自己她失了心失了身最后还是失去了他 两个人隔着一个上古不知下次见面又是怎样一副光景是相对无言还是形同陌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回不去了就像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两个人明明离得近却又仿若隔着千山万水我不是不爱你了只是回不去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千城 扶摇将王母送回去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到她剧烈颤抖的肩以及低低抽噎的声音琼水从未哭过她从前到现在都是如此倨傲的女子从不会服软更未为谁流过眼泪她第一次流眼泪的时候是千城死的时候第二次流眼泪却是亲手杀了修罗王的时候而第三次却集合了众多的莫名的情绪 她爱过一个人她也恨着一个人她恨着她所爱的人可她更加的恨自己 扶摇紧泯着红唇微微敛眉这样的爱情与命运对于琼水來说却是极其残酷的只有时间能治愈这伤疤吧 再次回到上古后扶摇将时间定为天元二十二万年六千六百年那时玄冥是人间孩童六岁左右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若不是知晓他乃是蚩尤的化身恐怕谁都舍不得对这样一个可爱的男童下手 细雨如织烟雨霏霏玫红的赤槿花开满半个院落树影婆娑巍峨的宫殿屹然伫立再次看到这三清殿竟恍若昨日犹记得那日师尊教他们三个人修炼仙法而自己总是记不住被师尊罚到院落里练习剑术 恍惚如昨却已物是人非扶摇手执一柄梅底暗纹的油纸伞一步一步走近软丝的白绣鞋被雨水淋湿却恍若未闻 雨水纷纷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扉前仰首望着那金色的匾额伫立良久未挽的发被细风吹拂晃动那细长的眉眼如玉的肌肤嫣然的唇色清冷似寒泉一般的眸子怔了怔终是从绣着金线的袖子里伸出盈盈皓腕 凤娃一怔忙道“神尊此次前來需要打搅三清爷爷吗” 伸出的手倏忽一顿只是回忆久了竟忘记此番前來的重要事情纤手再次缩回了袖子声音冷冷如珠玉“我只是怀念过去只是这一切却都回不去了” “凤娃你有沒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沒有想念过一个人只是有时候命运多桀我们永远无法遵从自己的心意罢了” 凤娃被扶摇的这句话搞的莫名其妙却不知作何回答爱情永远让人捉摸不透这么多年了扶摇心里想的那个人是不是夙玉呢 ∷更新快∷∷纯文字∷ ------------ 第一卷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要娶你 一座宫殿一份回忆一方落雨一柄油纸伞两三心事 朱色大门微微敞开落花落雨玄冥探出头來望着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微微一顿黑曜般的华眸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终是倨傲的扬起头“你是來找我的吗”语气中满是自信与不羁 凤娃一怔难道玄冥自小便是知晓的吗从万年之后穿梭时间回到万年前他竟看得到她们 扶摇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手中的油纸伞抬高了些玄冥从门内钻出來站在石檐下面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看得到你们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那些穿梭时间或者空间的我都能看到我记得脑海中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若有穿梭时间的人找上门來断然不可理她只是漂亮姐姐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对吗” 一瞬间幼时的玄冥终是露出儿童的天真凤娃忍不住终是走上去笑嘻嘻地摸了摸玄冥的头发 玄冥扬起头咧开两只小虎牙亲昵的将自己的手放进凤娃的手中清澈的瞳仁里完全沒有一丝害怕反倒落落大方 扶摇敛眉紧泯着樱唇执着油纸伞终是转身路过凤娃的时候终是淡淡道“凤娃走吧” 凤娃咬着唇答应了一声怅然的转身玄冥嘟着红唇幽怨的望着凤娃与扶摇道“漂亮姐姐你不陪我一起玩吗或者进來躲躲雨你看你的鞋子都淋湿了” 少时的纯真与善良终是掩埋了日后的冷血与暴戾凤娃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有些不舍起來玄冥执起她的手扬起头道“那个漂亮的红衣姐姐怎么不理我罢了罢了师尊他们都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虽然年幼可至少也知道些什么漂亮姐姐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长大了娶你因为你是第一个对着我微笑的女孩” 凤娃好笑的蹲下身子捏捏他的脸蛋道“漂亮姐姐的名字叫作凤娃只是你呀太小了以后要好好做人知道吗” 玄冥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只木偶细细在上面雕磨起來指法之娴熟让人惊叹不一会儿雕刻上的女子便栩栩如生凤娃一喜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木偶 玄冥紧泯着唇道“漂亮姐姐你以后会來看我吗” 凤娃不知作何回答又不忍心直接拒绝他只是看到少年希翼的亮晶晶的瞳仁终是不忍心便点点头转身离去玄冥瘦小的身子立于烟雨中唇角挂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凤娃快步追了上去扶摇转身一顿淡淡开口道“我们去天元二十二万年六千年吧那是他刚刚出生的时候” 凤娃终是知晓了他们的不忍心少时的玄冥似乎很美好呢想起他豪言壮语的说长大后要娶自己的话终是扑哧一笑 转而想起他以后的命运终是愁眉不展命运自天定只是有些时候却身不由己到底为何会使一个人的落差这么大玄冥你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命运之石 时空之门再次开启,命运的转盘已然启动,只是被卷入命运齿轮的又何止是玄冥一个人,扶摇想了想,终是将时间定为混沌初始的时刻,那里有她最初的念想,一切又将回归虚无。 苍茫大地,混沌之境,虚无空间,天地灰蒙蒙一片,万物寂灭,死之极尽便是生,生之极尽便是死,生死循环,大概沒有人猜到天地已经存在多久了,或许比天元年还要再久的时光,只是当浮黎元始天尊将这天地一分为二,重新创建了新的法则开始,一切皆已在冥冥之中注定。 广袤的苍穹之上,一红一白两个倩影渐渐接近混沌之始,扶摇也说不上为何一定要來这里,只是当她开启青罗盘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便是她一定要來到这里。 传说中,混沌之境内有一座长生殿,此长生殿与天地同时存在,长生殿之内布满了星罗棋布的命运之石,这个世界上所有应该出生的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命运之石。 扶摇停足遥望着远方的一座海市蜃楼般的宫殿,清冽的眸光怔了怔,手心攥着生疼,命运之石上将记载着她一生中,从初始到结局所有的影段,她想知道,她和那个人到底还有沒有可能。 而在凤娃的心里,则是充满了好奇,那种强烈的欲望以及越來越清晰的事实真相将会慢慢浮出水面,这万年來,她始终看不透眼前的人儿,仿佛谁都不能看得到她的心里。 这样一个清冷的神尊,她的心里装的到底是谁呢? 扶摇闭上眼睛,仰首朝天,传说中这样悲伤难过的时候,眼泪便可以流进心里,一直坚强到现在,真的很累呢。 长生殿如海市蜃楼般明明触手可及,可偏偏却又似乎很遥远,那华丽的宫殿,散发着不真实的光芒,犹如幻影一般,一阵强烈的白光过后,是短暂的静寂,树芽破土的声音却又在这静寂的空间里显现出几分生气,一颗小树拔节而出,叶如黍,转眼之间便枝繁叶茂,并且开出红白之花,而那花开不消眨眼功夫竟结出一颗颗圆而色白,有坚壳,如珐琅质的菩提子。 倒是凤娃显得十分的震惊,扶摇面色如常,凤娃吐了吐舌头,便又开始细细打量起來。菩提树出现之后,那长生殿不再显示出如海市蜃楼般不可触摸的样子,而是真实的显现在她们的面前。 攥紧的手心忽然松开,竟是如负释重的样子,抬脚迈进了玉阶,仰首望着那朱色大门前华而不实的光影,轻咬嘴唇,终还是提腿上前,离那真相更近一步。 扶摇与凤娃双双进入了那层光影之中,而那朱色大门纹丝不动,片刻时间,两人终是双双消失在那神秘的光影之中。 一切恢复如常,光影淡去,竟似时光倒退了一般,那菩提子便迅速湮灭,变成一朵红白如穗的菩提花,紧接着那盛开的菩提花又迅速变成花骨朵,消失不见,菩提树原本枝繁叶茂的样子顷刻间便如抽出的新芽一般,最后全部龟缩在干褐色的树枝上,变成一棵小树苗,变幻还在继续,那点大的树芽迅速消失在土地之上,长生殿再次变得如梦似幻起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人之花 那时还沒有梨花神界之内百花绽放从未凋零过只是在极西的一块蛮荒之泽那里从未有过花那里有大片大片枯木林可若要进枯木林必然会经过百花盛开之地 流霞飞舞偌大百花盛景之地不时传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小女孩边跑边道“哥哥來追我呀哥哥來追我呀……” 幼时的扶摇绾着小小的云髻白衣袅袅双瞳之中充满了灵气肌肤吹弹可破此时她正向后张望着甚么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就快走进蛮荒之泽 寂静的氛围之中哪怕是一丝极细小的脚踩碎叶的声音都能听到扶摇兴奋的向后望了望再次回首时却见眼前雾霭淼淼身后是百花齐放的模样身前却是枯木成林只是那枯木上虽无一叶一花可却透露着一股庞大的生命气息身后脚步声渐近扶摇梨涡浅笑瞬间便化作一朵白色小花嵌在那低矮的树枝上 來人不过是八岁小童却不是夙玉他一袭白衣胜雪眉间紧锁茫然的望了望四周低低呢喃道“我是谁这又是哪里” 扶摇望了望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夙玉却是一名从未见过的男孩正想化作人形落在地上只是那小童却是一脸惊奇的跑过來像是看到了及其惊讶的事情 他站在枯树之下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小花用手轻轻触摸着白色的花瓣自言自语道“这百里枯林看其样子不长一花一叶这小花倒是奇特是我从未见过的花种” 小小的扶摇在树枝上随着他的呼吸吐纳颤颤巍巍几乎站立不稳他抬头看了看天黑云聚拢正是要下雨的前奏 少年脱下自己的的外衫罩在小花和自己的头顶上不一会便是狂风大作的样子可被少年保护的她却未受到任何狂风暴雨的侵袭这场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扶摇方知这少年也是有些法力的 困倦來袭少年靠在树干上打起瞌睡來扶摇化作人形落在少年的身边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少年被冷风一吹从梦中惊醒望着不过咫尺的扶摇吓了一大跳他拍了拍胸口跌坐在地上 扶摇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看到我的夙玉哥哥吗” 少年连忙摆手只是问其名字的时候他却露出迷茫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啊你又是谁” 扶摇咬咬唇“这样啊我叫扶摇是三清爷爷的弟子你要是沒有名字的话我赠你一个好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他一身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小小的模样却已经长得非常的精致宛若一块美玉便道“唤你白瑾吧白衣胜雪美玉作瑾白瑾如何” 白瑾开心的站起來拉着扶摇的手转圈道“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对了方才那朵花呢”白瑾扯开自己的外衫却不见了那朵小花一时心急起來“莫不是方才被雨水冲掉了吧” 扶摇拉着他的手摇摇头道“阿瑾那是我变的” “那花唤作甚么” “只是还未有名字呢” 白瑾想了想便道“梨花吧”少时的心沒來由的一颤梨花是否也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离别 有些人的相遇是为了重聚而有些人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分离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赠我无双 一向清冷的扶摇神尊在望到影像中那少年时,嘴唇不经意弯了弯,凤娃背着手望着面前的扶摇时,咬咬唇道,“神尊,原來,你一直喜欢的是白瑾。” “可阿瑾他,如今却不喜欢我了。”扶摇落寞的看着那散发着白光的影像,有些记忆如白驹过隙般,而有些,却是刻骨铭心的。 遗失了万年的爱情,就算再次找回,可还能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大抵青涩的爱情,便如那午夜昙花一般,经不起任何风浪,若那时能重新來过,他们之间沒有重重误会,他们能守得云开,又何苦咽下这万年苦果,白白蹉跎光阴。 光阴流转,白瑾与扶摇相伴年少,如今神界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彼此都已经成长成青葱的少年模样。日子过得平铺直就,只是有一天,白瑾忽然就消失了。 蛮荒雾泽之地里那大片的枯木林如今已是梨花纷飞的时候,扶摇只身一人來此,日日等待。 白瑾原叫楼袭夜,乃是魔界太子,自此已从魔界走失了几百年,魔界至尊多方寻找,终是得到消息,将他接回魔界的那天,他的父君对他说了六界可能在几百年之内会有一次规模比较大的战争,他让他不要再次接触神界中人,比较神魔本來就是对立。 可这百年相伴又是岂能忘的,他的心里早已烙上了她的倩影,神魔之间的战争蠢蠢欲动,也不知晓扶摇是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白瑾被魔界抓走了。 她单枪匹马的來到魔界,白瑾面带银色面具,站于陡坡只是遥望着面前的女子,一时内心五味陈杂。 她是神,而他是魔,本來就是两个极端的对立身份。 上天与他们开了一个命运玩笑,白瑾轻笑一声,对面的女子皱了皱眉,剑端指着他,问“你是谁?” 他静静望着她,身后魔兵千百,可他自此从未说过一句话,仿佛欲将她看穿。 “你是谁?可曾看到我的瑾哥哥?” “他是魔,你也要见吗?”只是试探性的问題,扶摇却一瞬间怒目而视,“我与瑾哥哥相处几百年,他不可能是魔。” “若他是呢?”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问題,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白瑾面容淡淡,收了兵,便只留她一人在原地。 那时,她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瞬间泪如雨下。 扶摇望着那影像中白衣袅袅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语道,“那时,阿瑾便是喜欢我穿白色的衣裙,他说,我穿白色的衣裙像是纯白的梨花,他赠我白梨,我赠他姓名,那时我想,我们以后是不会分开的。” 凤娃看了看一声红衣的扶摇,好奇道,“那神尊之后又为何爱上红衣了?上古神界曾经传闻你是喜欢紫薇帝君的,你是因他而爱上了红色的衣裙,因为他说,两个相爱的人若同时穿红色衣裙像不像是人间的新婚夫妻。” “我记得当时青葱年华,我曾经偷偷地到月下仙那里去求了两只姻缘绳,可后來,那姻缘绳却一直沒有机会送给他,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萧瑟流光 “阿瑾说他不会离开我,我一直相信他说的话,可后來,回到神界之后,却传來妖魔修要进犯神界的消息,玄冥将我掳了过去,毕竟从小与他一起生活,我定然是想不到的。”扶摇面看着光影闪烁处,淡淡说道。 画面一转,是扶摇合衣卧榻的场景,门被推开了,少年修长的身姿渐渐跃然于眼底,他朝她靠近,宠溺的摸着她的发,“他若离开了你,阿瑶,你还有我。” “可阿瑾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扶摇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抖了抖,似乎只有谈及白瑾时,那平日里淡漠的高高在上的人儿才会有一丝人间的深闺幽怨。 夙玉走后沒多久,扶摇便沉沉睡去,只是这一睡,似乎疲倦之极,那几日玄冥的异常大家都沒有察觉,谁也沒有想到他暗度陈仓,早已经收服了妖王,成为妖界隐秘在黑暗的王者,那时妖魔还沒有联合起來,白瑾乃是魔界太子殿下,在魔界有着至尊的地位,连着魔尊也很宠着他,玄冥知晓若想每个人都有软肋,而白瑾的软肋便是扶摇。 薄薄晨曦中,白瑾便早已起床在庭院中迎着朝阳练剑,这几日,他心情甚是烦躁,却不知为何,扶摇被玄冥掳走后,白瑾便收到了玄冥的请帖。他本不想去的,可玄冥在帖中提及了扶摇二字,那一瞬间,古井无波的心绪便悄然泛起了涟漪。 浮云掩月,落英缤纷,他们约见的地点竟是原先的蛮荒之泽,白瑾忽然想起初见时的场景,她以为她是枯木上的一株小花,他因着雷雨阵阵,便脱下外衣将她包裹进來一起躲雨。 她说,白衣胜雪,美玉作瑾,唤你白瑾,如何。年少的心便因此泛起了丝丝波澜,其实他一直沒有走失,是老魔尊将他送进了神界,用以刺探军情,神魔之恩怨由來已久。 有人说,因是关于太阳的问題,还有人说,此怨由來已久,上能追溯到太古时代,其中缘由谁也说不清道不明,扶摇是神界的月神,那时年幼,扶摇是美好而又善良的,虽平日里清冷无比,骨子里却是十分温和的。 她曾经为救一只濒死的小兽,倾尽仙元也在所不惜,她也曾在白瑾在神界受委屈时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他撑起一片天空,白瑾是魔,每至月半,魔力会外泄,可那时,就算所有的人都要求处死这个魔的时候,是她站出來的,因着他对她说,他不是魔,她便相信了。 他喜欢她一遍遍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她唤他阿瑾。 眼前的一幕幕恍若昨日,那种叫做思念的感觉愈加频繁,回过神來时,却见玄冥已经來了。 梨花深处,有一座凭空幻化的小亭,玄冥与白瑾走了进去坐了下來。 白瑾放下茶盅淡淡道,“你说,扶摇,她怎么了。”可他眼神却一直盯着玄冥,手心也攥紧了出了汗,他大概沒有想到,他是如此在乎她。 是谁说过,千万不要把爱情当做一场游戏,最后沉沦的却是自己,少年时光,惺惺相惜,也是心心相惜。 他料定了开头,却难以猜中结尾,分开数日,思念便已经像疯狂的野草,使劲勒紧了自己的脖子,红了双目,乱了心扉。失了自己。 “你想见她吗?”玄冥淡淡开口。 “她……还好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神情,却不知一切早已落入了玄冥的眸子里。 “那日,她前往魔界寻找你的时候,你不是见到了吗?她好不好,你应该自己清楚。” 白瑾忽然想起,当时自己站在陡坡之上,身后魔兵千百,他以为神界此番或许來挑战,因着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不知神界内依旧毫无波澜,只有她一身翩翩白衣,单枪匹马的便只身來到魔界,前來寻他。 或许在神界众人的眼里,扶摇是一名清冷的女子,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梨涡浅笑却只是对白瑾一人而已,只是多日不见,那清冷的眉宇间便染上了一层疲惫,那哀怨的双眸,似乎又是像透着白瑾面上的银色面具在看另外一个人似得,白瑾害怕啊,只是宁愿留给她的永远是傲岸如神的背影,抑或,不使她难堪,不使她纠结,伤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只一眼,只一句话,便已叫她心神皆伤,那一眼的风情,纵使隔着银色的面具,她却也将他认出來了,只是白瑾不知道的是,她不是在乎他是魔的身份,扶摇只是害怕,当她披荆斩棘,越过万水千山后,奔赴一场年少的爱情,等她的永远只是他轩昂挺立的背影。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因为从一开始,这便只是个圈套。 玄冥双手一张,苍穹上似乎是隔着一层结界,模模糊糊,并不分明,命运的轮盘依然在继续。 所有的落花都在向半空凝聚,湛蓝的天空下,层层叠叠的梨花瓣映着新月之光照拂在女子清冷如玉的面庞之上。 扶摇,仰卧在花团粉簇之中,一身白衣翩翩,宛若花仙子一般,白瑾平静的心再次无可抑制的颤抖起來。 玄冥望着那眉目紧闭的扶摇,淡淡的只是说了一句话,“带她走,抑或,你留下。”突兀的,不置可否,从嘴里说出这段话,他本想要挟他的,可不知,为何说出口了,却是另外一段话,想來,也是爱情捉弄人吧,神魔之恋,命运无可阻挠,只有他们自己掌握。 白瑾飞身而起,扶摇静卧于粉簇之中,睫毛颤了颤,他将她拦腰抱起,梨花清冷的芬香钻入鼻息,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他想,他再也不会放开了,他想以神的身份和她在一起。 风过花开,相思成灾,微风轻浮中,暗香涌动,他抱着她在花海中飞翔,他不知她是睡着还是醒着,可扶摇自己知晓,她虽然不能睁开双目亲眼看到他,可她知晓,他就在身边,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白瑾将她放在玉榻上,神情专注的看着她,扶摇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目光,许是过于炽热,扶摇的耳垂渐渐红透。他细细捧着她的脸,在那樱唇上轻啄一口。 玄冥说,带扶摇走,他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可天下之大,一个神和一个魔相恋是沒有好结果的。 神界的天条,白瑾一刻也不曾淡忘,那些苛刻的法则,足以让爱上对立面的扶摇灰飞烟灭,纵使她是三清圣尊的弟子,可那些舆论以及诋毁,却可教爱上扶摇的白瑾魔魂俱哀。因为沒有人可以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从一开始他便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爱情。也是从一开始,这场爱情的命运便已经坠入了深渊。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白瑾逃一样的隐蔽了身形,夙玉推开门,望着睡在玉榻之上的扶摇,轻轻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恰在此时,扶摇睁开了双眸。 “方才是夙玉哥哥吗?”又似乎是透过夙玉看向无边的黑暗,扶摇紧泯着双唇,心里说不出的落寞。 “夙玉会一直在阿瑶身边的。” 隐匿在黑暗中的白瑾终是落寞的走出了寝殿,苍穹之上的铜月散发着灰蒙蒙的光晕,似乎不如之前亮堂了。 能够守护在扶摇身边的唯有一种方法,那种相思苦又在骨子里蠢蠢欲动起來,他怅然仰望着天际,他知道,这一天,终会來到。 当我们走向终点的时候,迎接爱情的究竟是新生还是毁灭? 万般苦难皆由心生,扶摇望着黑暗,睁大双眼,眼泪直直流进了脖子,她忽然想起他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捂住自己的双眼,似乎是自言自语起來,“阿瑾,你说当我伤心难过的时候,用自己的双手捂住眼睛,这样眼泪便不会流出來了,可是阿瑾,你能告诉我,这相思蛊该如何解?” 回答她的却是黑暗中夙玉的一声叹息,她靠在他的怀中不断抽噎着,夙玉说,“阿瑶,若你真想忘记他,便饮下忘川水吧。”他伸手变出一个白色的瓶子里,瓶子里隐隐有光华流转。 扶摇沒有喝下忘川水,对于他來说,白瑾便已经是刻入骨髓,融入骨髓的无可代替的。她一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可她沒有想到,当那十足的勇气在她听到佛祖爷爷的祷告之后,竟一下子被击碎全无。 佛祖说,白瑾命中有此死劫,当魔爱上神之后,命运终会走向毁灭,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淡忘这段情感,让一切回归原点。 只这一句,便将扶摇击的心神俱伤,她知道佛祖爷爷是不可能骗她的,原來那一切情感对于白瑾而言,无疑是毁灭,是谁曾经说过,当一切都变得不重要的时候,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异于扶摇的转变,她开始与紫薇帝君出双入对,她开始爱上大红色的衣袍,她和别人说,因为夙玉喜欢大红色的衣袍,若两个人同时穿上,便像是人间喜结连理的夫妻一样,她还将那姻缘绳赠与夙玉,她说,月下仙的祝福,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仿佛一夕之间那眉目清冷的扶摇神尊因着爱情的滋润变得活泼起來,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如蚀骨之痛的相思便夜夜折磨着她,悲伤之在夜里流尽,这些苦痛,除了自己,大约是沒有人知道的。 许是沉浸在往事的画面中太久,那些太多心酸的往事再次泪湿双眸,凤娃鼻翼亦是湿润嗡动,扶摇眼眸红红的。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一般便是两百年,可对于神界而言却是二十天,谁也沒有想到,在这平静的日子之下,那抽丝剥茧般,那削肉剔骨般的疼痛正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发生。 白瑾是魔,与生俱來的魔界皇室高贵的血统,能站在高高在上的清冷的扶摇神尊的身边,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脱胎换骨,其过程十分的惨厉,先是将鲜血流尽,后剐肉剔骨,当你奄奄一息的时候再去化魔池散尽修为,其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再去聚仙池重铸肉骨。 而白瑾的爱是极端的亦是隐忍的。除了褪去魔骨,洗净一身戾气,重新聚得仙元,重新修炼,才能有资格站在那如梨花一般美好的女子身边。 当我奔赴万水千山,披荆斩棘,抛去身家性命,只为能站在的身边配得上你的时候,阿瑶,你可会拒绝我? 最后一次的相见,是在神魔大战的前夕,他一身白衣翩翩立于她的不远处,而那时的扶摇却褪下了白衣袅袅,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将她衬得愈加明艳,刺痛的却是白瑾的双眸。 他问,“阿瑶,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她眸光未抬,淡淡道,“那是骗你的。” 他哽咽道,“阿瑶,当初,他们都说我是魔的时候,是你在身前护我周全,你说,只要你尚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别人欺负我,我说我不是魔,你便相信了。” 她淡淡道,“那也是骗你的,我一直知晓你是魔界中人,魔是沒有心的,你來刺探军情,这些我都知道。” “还有呢,我们初次见面那次,我赋予梨花之名,你便将蛮荒之泽种满了梨树,你敢说,你心里沒有我吗?” 她道,“阿瑾,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梨花,亦是离花,从一开始,你便知晓我们是沒有未來的,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他一怔,步履踉跄,他为她抛却身家性命,他为她披荆斩棘,不顾臣民阻止,也要來到她的身边,可如今,却在她的眼里却成了自寻烦恼? 他轻笑一声,两手摊开,似有些无奈,又似是宠溺,可那双澄澈的双眸中却是满满的绝望,眼泪顺势而下,“可是阿瑶,对于你而言,什么才是真的?” 她回答的那刻,却正见一道白光如利刃般直直劈向了扶摇,倒映在扶摇的眸光中的却是他渐近的身影,扶摇似乎还沒有发现,依然自顾自得说着,“对于我而言,只有夙玉才是最真的,他亦是我想要的一生一世的人。” 话音未落,是他仓惶倒地的身影,夙玉被弹开,扶摇倒在他的怀里,胸前插得正是一柄白光闪烁的利刃,远处似乎是妖主张狂的笑声,而这一切,对于白瑾而言却愈加远了。 身体刚刚复原,來不及奔赴一场年少的爱情,便已在生命的最终仓惶落幕。 “阿瑶……你定是嫌弃我是魔的身份……对不对,沒关系,沒关系,來世我会为你成仙……” 秋风萧瑟,天空无端下起了血雨,寂静的氛围中是扶摇未來得及说出的话语,“阿瑾……对不起……阿瑾……我爱你啊……” 她用双手捂住双眸,假装看不见,心脏无端绞痛起來,竟似被生生剜开,徒留一个空洞洞的血窟窿,风一吹,满目萧瑟。 而她最终,泪如雨下。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落月孤倚 风一吹,满目萧瑟,长生殿终是随着光的剪影渐渐隐沒消失,扶摇伸出素手,一只斐绿色的菩提叶兀自飘到她的手心,隐隐有光华流转。 混沌之行便这样结束,扶摇虽是面上淡淡,可凤娃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心里涌上的浓浓的悲伤,便像是有一句所说,出口的伤痛都已平复,绝口不提的才触及心底。 时空隧道再次开启,时间定格为玄冥出世的那一年,那一日,天空忽然下起了红雨,似是血雨腥风一样,连着那月光都似被染红。 收敛了思绪,凤娃忽然有些紧张起來,手心攥紧了出了汗,心脏如擂鼓一般,扶摇手心张开,凤娃忽然握住了扶摇的手腕道,“神尊,那玄冥不是说他有看穿时空來客与空间來客的能力吗?即便他现在是婴孩,也定能见到的。” 扶摇张开手心,那斐绿色的菩提叶便散发着浅浅的绿色光晕将她们二人包裹进去,扶摇淡淡道,“无妨,这菩提叶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一丝红色的光晕似是从扶摇的眉心直直射向了铜月,给原本已经暗红的铜月平添一抹奇异的光晕,做完这一切的同时,一声伶仃般的婴孩笑声响彻在广袤的天地间,竟显得十分的清明与诡异,也是同一瞬间,那瓢泼的红雨禁止了下來,化作绵绵的精元流进了婴孩的身体。最后,连接着那暗红的铜月也渐次明朗起來。 扶摇仰望着天际,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而那最后一半完成之后,便再也见不到阿瑾了吧。 本想着來生再见,可來生之后,却依旧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在天下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扶摇神尊,是如救世主一般为大义而存在的,可又有谁知晓,那鲜活的心脏里也曾有过那么卑微的渺小的爱情呢。 阿瑾…… 扶摇闭目流下一行清泪,凤娃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就像颜初之于夙玉,扶摇之于白瑾一样,还有琼水之于千城,有时候想想,到底是命运愚弄了人还是爱情葬送了自己。 他们,都很伟大,他们,也都很可怜,可他们却一直很坚强,只有在触及爱情的时候,才是无可救赎。 本來也算是顺利的完成了任务,返航的时候,应凤娃的要求,便将青罗盘定为玄冥十六岁那年,正是少年如花的年纪。 在神界的时候,玄冥似是总是独來独往,之所以要停下來是因为凤娃在岁月长河游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玄冥六岁的时候曾经对她说的话,他说她一定要來看他啊。 或许是出于私心,或许是别的,只是当凤娃触及他送给她的雕像时,心脏沒來由的柔软起來,不管他以后因为什么而变成六界的公敌,可至少现在,玄冥亦是美好的。 玄冥正坐在桌案前,手执着画笔,神情温柔专注,似是在勾勒着甚么,凤娃目光一凝,望着那桌案上堆得高高的画卷,忽然好奇心大盛。 扶摇道,“凤娃,你若喜欢上他,便会万劫不复的,你可以喜欢所有人,可他,你却不能喜欢。” 她的神情,扶摇都看在眼里,是谁说过,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的时候,便会陷入爱情的深渊。 画笔上的女子,白衣袅袅,女子青丝如瀑,挽着两只发髻,两侧垂以细长的流苏,女子眉目间似温柔又似调皮,手执着一柄油纸伞,烟雨如画,美人如玉,正是当年玄冥初见凤娃的场景。 玄冥说,你是第一个对我微笑的女孩,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长大了娶你。 年少的心禁不住泛起了丝丝涟漪。 宣纸上的女子态靥生花,玄冥静静看了一会儿,眉目温柔,便再次下笔在那画卷右侧落下了一句诗词。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凤娃,已经一千年了,你何时再來看我?当初一诺,可还算数…… 玉唇亲启,凤娃眸中一片湿润,竟情不自禁的将这词给念了出來,玄冥霎时抬头望着虚无,扶摇抓着凤娃的手瞬间便开启了青罗盘道,“走……”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 “神尊,我们不是有菩提叶护身吗?玄冥既然看不见我们,却为何能够感觉到我们?莫非,他神识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吗?” 扶摇黛眉微皱,玉唇亲启道,“怕是我们的出现已经改变了一些命数,方才我心中有股强烈的不好的感觉,凤娃,我们得赶紧回去,大战似乎提前了。” 凤娃缩在衣袖里拿着雕像的手紧了紧,轻咬嘴唇,终是点了头。 长生殿,六道轮回之内的所有生物命数皆刻在其中,可唯独凤娃的始终不分明,似乎因为扶摇与凤娃两人的到來,将这命数盘皆已打乱,而凤娃一时间心乱如麻。 第一次上古之战她沒有经历过,那时大战失败后,玄冥被封印起來,受冰火之刑,万年煎熬皆已成定,凤娃不知晓的是,那刻着她样貌的雕像却已经成为了玄冥一生缠绕的伤口。 九转金莲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将两人笼罩进去,行驶在历史的长河中,两人各怀心事,光芒愈加繁盛起來,而此刻的六界之内已是云烟惨淡。 穿过时间罅隙回到现在,只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來,眼前所见之处皆是一片血红,冷月的幽光萧条的照拂着大地,静寂的氛围中只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声,似是有谁在低低呢喃,明明是很用力的想从嗓子里发出点声音,可那沙哑的,略带哭腔的声音却是从尸群里断断续续的传來。 “娘亲……娘亲……” 那声音,分明就是念玉的,扶摇鼻子酸涩,心中沒來由慌乱起來,又似乎是來自灵魂的悸动,凤娃一惊,忙指道,“神尊,似乎在那里。” 听清楚声音的來源,凤娃与神尊迅速飞过去,扒开那一层一层的尸体,手上沾满了鲜血也全然不顾,天色似乎更加暗沉了。 一只如白瓷的手臂露了出來,可如今,那手臂上却是鲜血淋漓,念玉神志不清趴在血泊中,一只腿上压着黑色的断壁残垣。疼痛如抽丝剥茧般将他一层一层包围,几欲窒息。 神思尚未清醒,嘴里却依旧念念有词,“娘亲……救爹地……娘亲……你在哪儿?”模模糊糊的,扶摇心中一窒,阿瑾…… “阿瑾他怎么了?”凤娃将他抱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脸蛋,念玉这才幽幽醒转起來,见是凤娃,连忙抱住她的脖子大哭起來,“凤娃姐姐,你去哪里了,我娘亲人呢,人间已经覆灭了,神月哥哥被打成重伤,还有爹地,夙玉,他们快死了,快去救他们……” 人间覆灭,看样子修罗界怕是也在所难免,神界和魔界也惨遭妖界的蹂躏,这妖神居然恐怖如斯吗? 对了,扶摇忽然想起,当初玄冥來魔界劝魔界投诚的时候,似乎隐约提起九大妖神,可即便万年过去了,仙神实力虽不如当初,如今竟然惨败如斯,其中定有蹊跷。 苍茫大地,血雨腥风,扶摇一袭白衣翩翩踏入魔界境内,猩红了血雨伶仃的飘落在她的脸上,冷意浸入肌理,滚烫的眼泪迅速滑落,星河云海之间,薄薄冷色,不见人烟,仿佛是一夕之间,人烟寂灭。 心脏沒來由的绞痛起來,扶摇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泪水落在暗红色的泥土里,瞬间消失。 “阿瑾……阿瑾……”嘴唇嗡动,低低的呼唤承载着她万年的情感。碎石林立,魔界变成了一堆废墟,血迹蜿蜒成河,浸湿了她白底的锦鞋。 她茫然的走着,心脏的绞痛无声地扩散,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手臂,似乎是被人连带着衣袖一起撕碎了下來,而那袖袍不知是红色还是被血迹染红。 攥紧了手心,声音颤抖的唤着夙玉,却似另一人发出,扶摇一怔,捂着心脏自言自语道,“颜初,是你么?你是不是还在?” 回答她的是一片虚无,苍穹之上,弥漫的妖气忽然凝聚成顶天立地的巨大人形,那人形目光冷冷地扫向了他的四周,身后似乎出现了一声沉重的脚步声,扶摇迅速回过头來。 冷月下,是他苍白无力的样子,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浸透成鲜红色,如玉的脸庞被污血遮住,扶摇颤抖的伸出手,呢喃道,“阿瑾?” 恰在此时,那巨大的妖神攻击瞬间而至,白瑾立时扑了上去,那红色的暗光擦着扶摇颈上的七曜神玉圈而过,只听见一声噼里啪啦的声音,是玉石碎裂,扶摇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布满裂纹的神玉圈,这乃是上古神石,堪堪不敌他一击。 白瑾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扶摇的身上,扶摇慌忙道,“阿瑾,阿瑾?” 白瑾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个奇异的盒子,他嗫嚅地嗡动嘴唇,那盒子瞬间打开,将扶摇与他一起吸了进去。 未知空间里带着莫名的悲哀,刚刚回过神來,便见到大家都在,包括三清,南极,东华等神尊皆在。而他们每个人身上皆是已经挂彩。 三清盘腿坐在八卦阵心,光芒敛去,睁开双眼,满是疲惫,白瑾吃下一颗复元丹便去疗伤了。 夙玉失去了一只手臂,而修罗玄组却已经归去了,琼水哭红了双眼,守在他的灵体前。 那七曜神玉圈似是不堪灵力外泄,终是咔嚓一声碎成灰飞,丹灵的透明魂魄飞了出來,却不见老魔尊的。 三清圣尊说,丹灵的魂魄若是一飞出那七曜神玉圈便会立时化作灰飞,主要是她那次伤及了魂魄,再难恢复,老魔尊在神玉圈碎裂的那刻便醒转过來,将他的魂力全部转换给丹灵,渡她一劫。 可沒有自己的躯体,终是躲不过灰飞烟灭的结局,丹灵的魂魄已然醒转,只是目及姬神月的那刻,星眸中却盛满了水珠,只是一个魂魄却是哭不了的,即便她多么难过,那眼泪却也是她的魂力。 “神月哥哥,我沒想到还能见到你,可是,即便我此生爱上了我的哥哥,我也不曾有一丝后悔,只是,我怕是要离去了,神月,你要多多保重啊……” 她伸出手与他交合在一起,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作为胞妹的丹灵魂体却一瞬间进入了神月的身体,那还沒有來得及流掉的眼泪,便直接从神月眼底悄然滑落。 三清说,那是因为他们兄妹二人脉息相连,本就是同根生,如此算來,丹灵也算是另类重生了。 姬神月一瞬间便喜极而泣,他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只是当他见到她的时候,便觉得他们本便是一体的,这种感觉便像是左手和右手一般。 似是自言自语般,神月道,“傻灵儿,这下你永远离不开哥哥了,我们离得最近的时候,是在母亲的肚子里,而以后,我们离得最近的,却是融入了彼此的灵魂里。” “哥哥。”一声清脆的女音带着怯怯的又似是惊喜的一般,扶摇鼻子一酸,心里莫名的欣喜起來。 直到虚无空间发出阵阵波动,大家的神色才再次变得凝重起來,这个莫名空间里,从前的神或者魔,都已经一笑泯恩仇,而接下來的,便是生死共同对战。 扶摇神色一凝,忽然想起凤娃和念玉还在外面,便心急如焚。 空间发出丝丝焦臭,巨人妖神已经发现了这个隐秘的空间,再次一击之后,空间剧烈动荡起來,外面似是妖神玄冥嚣张的声音传來,“死之极尽便是生,你们还要不自量力吗?九个妖神就相当于九个天,等我将你们全部消灭完了之后,便重新创建一个新的秩序法则,天地为我独尊,哈哈哈……” 久违的冷风呼啸而过,隐约可以看见玄冥手中巨大的紫色光球,似是他轻轻一推,那紫色光球便带着无上的威压将众人湮灭成宇宙灰尘。 扶摇攥紧了的手心死死掐进肉里,一个妖神相当于一个三清,可想而知对方如此肆无忌惮也是有理由的,而那九大妖神?扶摇目光一闪,那九大妖神似是傀儡般毫无生气,顿时了然。 众人额上冷汗涔涔,玄冥冷笑着,正要攻击的时候,一声娇喝响彻在寂静的空间。 凤娃从远方飞來,素白的罗裙上纤尘不染,面上虽平静无波,可那眸子里分明盛满了愠怒,“玄冥!” “凤…娃…?”震惊之后华眸中满是惊喜,手心的光波消失之后,众人长舒一口气,但见玄冥立时又像是局促的小孩一样,抓了抓头发。 “玄冥,我來了。”凤娃平日里嬉笑的面上此刻竟淡淡,让人看不清情绪。 “你……” 凤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刻的像,望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你还记得吗?” 玄冥紧泯嘴唇道,“自然,凤娃,你终于愿意來见我了吗?” 凤娃开口道,“因为,你不听话,我还记得你六岁那年曾经答应过我,要好好做人,可是,你食言了。六界之内,多少人生离死别,流离失所,这些,你看到了吗?” “我六岁那年对你说,我长大了要娶你,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微笑的女孩,我十六岁那年,将寝殿中挂满了你的画像,给你題词,对你念念不忘,那时,我似乎听见你读画像上诗词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然看不见你,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可后來,你都消失不见了。” “凤娃,我还想听你再念一遍那诗词,我知道,你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六岁那年初见,你竟喜欢我了吗?” “我们的初见,是我出世的时候,尽管我是婴孩,可这些我都知晓,我甚是知晓自己的命数。凤娃,我喜欢你。” 凤娃心中一怔,一瞬间五味陈杂,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睁眼的瞬间,道,“可是如今,你能够停手吗?原本美好的世界,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玄冥痛苦的闭上双眼,谁也不曾看到,那眼角的泪瞬间划过脸侧,坠入胸膛,他仰首望天道,“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九大妖神乃是傀儡之身,他们专为杀人而存在,从开启后,便再无停手的可能,凤娃,你为何,让我等了这么久,又为何不早点出现?” 扶摇攥紧了手心,心脏疼的无以复加,一切都已注定好,九大妖神便代表着玄冥,而那子母血咒需要扶摇之血为引,可实施者却也是受到等同的伤害,她的生命早就与玄冥系在了一起,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凤娃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玄冥,我现在來了,算不算晚?你可愿意与我生死与共?” 似是想清楚了般,她轻轻闭上双眼,那九大妖神毁灭的气息愈加近了,怕是不过片刻功夫,这天地便会化作了一片灰飞吧。 传说中人的心脉亦是一个人的生门,玄冥轻轻颔首道,“生死与共。”话说的瞬间,轩辕神剑从玄冥的后方狠狠插入了心脉从凤娃的后背穿插而过,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鲜血喷洒着浸湿了衣裳。 在场的所有人惊的无以复加,苍穹之上似是碎裂开來,发出强大的轰鸣之音,九大妖神的傀儡之身随着玄冥的逝去亦化作一团灰飞。 只是,沒有人知道,那心脏被刺穿之痛正在扶摇的身上发生着,她从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的戏剧化,九大妖神以及玄冥的逝去令刚刚还惊恐的徘徊在生死一线的人们发出巨大的欢喜声。 扶摇默默退出了人群,她只想静静的死去。白瑾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可三清却知道。 她蜷缩在三清的怀里静静的睁着眼睛,传说中人死的时候,一生所经历的事都会在眼前迅速闪现,滚烫的泪滴划过脸庞,那一身白以及轻轻的低唤似是砸碎在她的心坎上,是白瑾修长的身姿跃然于眼底。 “阿瑾,我从未知晓你是这样爱我的,你以前怎么从未告诉我?”她用尽全力,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声音,眼睛鼻子,嘴巴,不断喷洒着鲜血,视线更是一片模糊。 她继续说着,“阿瑾,对不起,我再也不能陪你了。” 那心脏如车轮使劲的碾压成一片血渍,白瑾宠溺的摸着她的发,他将脸靠近她的脸蛋,滑腻的肌肤上满是血渍,可他不在乎。 “傻瓜,我们还能在一起的,爱了这么久,什么痛苦沒有经历过,你怎能轻易放弃呢?” 扶摇怀中的斐绿色菩提叶散发着强大的光芒,白瑾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体泣不成声。 传说中菩提叶是打开长生门的钥匙,即便身死又如何,我们依旧可在长生殿中获得永生。 夙玉立于一侧,望着被斐绿色光芒包裹着渐渐沒了身影的他们,从地上捡起那斐绿色的菩提叶,那菩提叶上只印了一句话,或许,东极是颜初复活的契机。 传说中,两个同源的灵魂体是不能共同相处于一个空间中,夙玉轻轻闭上眼,轻唤了句,颜卿。 沧海桑田,他仍在无羁的岁月里踽踽独行。 东极化境内,有一颗参天神树,神树之下,神泉围绕,沒有人知晓这棵树是何时在这里,亦无人知晓,那多少个无羁岁月,他是怎样的望眼欲穿。 幽幽的琴声,辗转反侧在多少个无眠夜,算算时日,想來又是一个万年了,东极化境内种满了无边无际的梨花树,风一吹,层层叠叠的粉白梨花飘落下來,兀自落在少年衣袖上,发际上。 少年的眼神专注的看向一侧,万年前,扶摇身陨之时,和他曾经说过,东极或许是颜初复活的契机,可那也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还存在这个世间。可就像她曾经那么专注而执着的追寻自己的脚步一样,万年又如何,哪怕是万万年,亿万年,颜卿,只要还有你的踪迹,我也一定不会放弃。 有时,他会端來一盘梨花酥放在神树旁的矮桌上,定定的看着那梨花酥唤道,颜卿,有时,他会傻傻的站在一棵树下望着那层层叠叠的梨花唤道,颜卿,有时,他还会带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将那些小玩意挂满整棵梨花树。 有些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上面写着颜初夙玉死生与共,下面是月老的亲签。有些树上却挂满了层层的风铃,风一吹,伶仃作响,好不悦耳。 东极神树之上,神光缭绕,神圣不可侵犯,碧色神树之上,一颗纯色的棠梨花似是嵌在那树丫之间,并不起眼。 直到有一天,一个翩翩绛色衣袍的少年來到此地,夙玉望向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似是透着他的灵魂看向另外一个人一样。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我躲在这枝桠间偷看他们好久了,红衣少年叫夙玉,绛色衣袍的少年,我从前却从未见过,他的容貌气质并不比夙玉差,堪堪一个绝色美少年,只不过,那个叫夙玉的少年眉间总是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他总是喜欢弹奏一些哀鸣的曲子,听得我心烦意乱。 “颜夙。”夙玉抬手,那少年便又靠近了他一点。只不过那叫做颜夙的少年似乎并不怎么说话,只是与夙玉相仿的面貌上多了一层温润如玉。 夙玉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发,我心里的小九九又开始丫丫起來,看样子,他们定是断袖无疑,抑或,那叫做夙玉的少年非常的喜欢自己,所以找了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 只是,我是一株玉棠梨,并不似他们面部表情有多么丰富。 “她呢?找到了吗?”问话的是颜夙。夙玉摇摇头道,“我看不见她,可我想,她一定是在我身边某个角落注视着我,颜夙,你说对吗?” “我想,要不要用以前的事情來刺激她?你多说说你们的以前,或许她就知晓了,又或许,她能原谅你?” 颜夙走后,我无聊的发呆起來,夙玉又开始弹琴了,一声大红衣袍铺散在一旁,他双腿交叉坐在梨花树下,将一柄焦尾琴放于膝间。琴声哀婉低迷,错落有致,扣人心弦。 “颜卿,我想讲些美好的事情给你听,就让那些不好的难过的回忆一并褪去了吧。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地望向远方,“第一次见你,是在九天银河之上,你穿着我摘星阁的衣袍,滑稽又可爱,我带你回去之后是……” 他说话的时候温柔又专注,那狭长的凤眸似是一弯春水一般,我看着看着竟犯起困來,当我醒來的时候,他还在念念有词,至此,我得出一个结论,这少年美则美,可惜是个话唠。 我忽然想念那叫做颜夙的少年了,安静又帅气,简直像个天使一样,不,他就是个天使,不知这般过了多久,那叫作夙玉的少年忽然跑到我的对面,我不知晓他到底能不能看穿东极神树外侧的薄幕,我只是株玉棠梨,我沒有五官,只有感知,可我如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花瓣上,灼热无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偶尔再叫唤声,颜卿。 我不知道那嘴里的颜卿是谁,可如今,自我有了记忆起,便见到这个美男子一遍遍地不知疲倦的寻找着颜卿,我有点讨厌颜卿了,可我更讨厌夙玉。 站了许久,他终是落寞地转身,我忽然又有些心疼这样的男子了。 有一日,他不知从哪里弄來了一只观天镜,他利用法术将那观天镜中的景象映射在天空中,观天镜知晓过去之事,是神界至宝,专门记录着一个人平生之事。 影像中,一名红衣女子步步生莲,只是那眉间也似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他对着那正在闪烁的影像,唤道,颜卿。 我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别人的影像,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來渐渐的痛入心扉。我最心疼的是那叫做颜初的女子为夙玉在人间守候的百年。 人间小屋处,高山流水,绿水迢迢,她兀自弹着琴,说着他们的过往。 夙玉定定地看着闪烁的影像说,“颜卿,那时是你在人间守护我的百年,我归位后并不知晓,只有鱼清音陪在我的身边,可那噬心之痛日日折磨着我,归位后,作为神尊的我本应抛却前尘往事,吃下陨丹,可我,我的心脏,我的脑海中满是你的影子,我宁愿日日记得你,日日被噬心之痛折磨,也不愿忘记你。 我固执的不愿忘记你,我害怕有一天你來找我之后,我却不记得你,我害怕看到你难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可你,人给你,命给你,心给你。 可是颜卿,为何沒有人告诉我,你所受的那些苦痛,仙界大战之后,你剜心救我,与我生命共享,不惜白头,你瞒着我,不让我难过伤心,甚至吃下复颜丹,那药只会让你的容貌昙花一现,其后果让你容貌更加受损,你看,你与我相处这么多时日,怎么却惟独将这痴傻学了去? 后來,在神界初相识的时候,我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你凭空出现在我的后花园的时候,我又惊又喜,只是那时又想起你说你从未喜欢我,面上不由又冷上几分,即便我知晓,那一百年里我是怎样思之如狂,怎样的煎熬下來,可我骨子里的倔强却不容许我低头。 大约是我面部表情过于冰冷淡漠,以至于我说将你拖下去的时候,你认为我要将你处置了,可你并不害怕,你的回答让我又气又笑。 你一定不记得了,沒关系,我慢慢说给你听,你说想我一棵小花精,修炼万载也不容易,此次前來,只是想一睹神界光辉,我小花精也就三生有幸了。” 说到这里,夙玉兀自对着影像发笑起來,我撇撇嘴,不知怎的,忽然有种想揍他的**,那叫做颜初的女子心里定是怕极了,谁叫他面部表情这么冰冷。 夙玉继续诉说着,“自那次相见之后,清音似是察觉到什么,那是我见到你之后,清音竟喂我吃了陨丹,而我从未对她设防。这样方过了几日之后,噬心之痛虽继续着,可并沒有以前的强烈了,你化身怀夙婆婆來到我的身边,而我也只是将你当作一个长辈对待。 后來白瑾告诉我怀夙和念玉,是怀念夙玉的意思,你看你多傻啊。 说到这里,夙玉的声音略带沙哑,我心里也忽然很难过起來,他却继续说着,我心里总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似得,我们明明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碰到对方的体温,可却再次错过了,我与清音婚礼将近,可心情愈加烦躁起來,后來,你來神界的第三天,亦是我归位百年的大典,整整百年啊,却从未相见过,大约是上天总爱捉弄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却失去了容貌,而我失去了记忆。 婆娑神境内,你像跌跌撞撞的孩子一样,那时,你面纱掉落,美得胜过天仙,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眸子,竟叫我心中一窒,似乎从那时起,那种占有欲便愈加强烈起來,你慌张地跑过來,再次见到我的时候,竟长舒一口气,那时我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相谈甚欢,你便这样突兀的闯了进來。 我虽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不知是否是紧张,你竟晕了过去,我将你抱到紫薇垣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那时,铜月高悬,我躲在梨花树之后,看着你认真地练剑,一时竟着了迷,直到被你发现的那刻,你天真的扬起下巴,丝毫不惧,甚至带些撒娇的说道,你叫怀夙,你要我叫你怀夙,我想宠溺的摸摸你的发。 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很久了。 可沒想到,至此一别,竟是整整十八年,你不知所踪,你却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和清音成亲之后,我从未碰过她,因为不爱,可我却又娶了她,你看,我是多么矛盾的人啊。 你被王母囚禁十八年,日日遭受匪夷所思的虐待,我在紫薇垣日日受虐心之痛,你的苦痛我感同身受,也就是那次,大约是心脏已经痛的麻木了,吐出一大口血之后,那檀色陨丹在血泊中熠熠生辉。 我好害怕至此一别,再是无期,颜卿,王母是多么狠戾的角色,她能作法让大家都未察觉到你的存在,直到有一日,法术失效,大家都找到你的时候,此刻你已经被折磨的四肢残废了。他们都以为我故意砍掉你的双臂,他们也都认为我是多么的冷血无情,可我想,你终是懂我的。 见到你受伤的眼神,已经被折磨不成人样的样子,而王母和玉帝却依旧不罢手,他们要让你经受天雷地火,魂穿雷电刑罚,可任何一样,足以叫你灰飞烟灭。 王母最狠的还不是这里,她最狠的便是在你的身体里面种下了蛊毒,即便今日有人救你出去,你亦活不过三日,你见到的是我冰冷无情的双眼,你看不见的是我痛入心扉的无奈。 颜卿,我庆幸我救下了你,即便,师尊,白瑾,神月他们所有人的不理解,可我只要你好,我想为你扫清所有的障碍,我想让你不受任何一点痛苦了,而鱼清音早就被王母娘娘收买了,这些,我都知道。 你在紫薇垣终归是不安全的,她们依旧虎视眈眈,我日日躲在暗处守护着你,你就像凡间的蛾一样,总是不计后果,飞蛾扑火。即便我身居帝尊之位,可意外总是防不胜防,我以为,只要对你冷淡,清音便不会设防。 可我终究错了,百年前,你为救白瑾,无意中与玄组达成共识,只要帮他恢复自由即可,也在无意中放走了妖神玄冥,这一切的一切便像个死局,叫我们无处可逃。 我将你关在了天阴洞内,想护你周全,却再次将你推进了命运的深渊,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上扶摇的道路,却无计可施。 即便你成魔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遇到了你,你大约是不知晓,我冰冷的表情下,是一颗疲倦的心,万年前,我眼看着白瑾与扶摇擦身而过,却无能为力,万年后,却一再的步入了上天的牢笼里。 在七星大阵中,大约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我想你念你,可是颜卿。我却再次伤到了你。 鱼清音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太倔强了,倔强到宁愿舍身下那神之诅咒,也要分离我们。 她成功了,我似乎听见心底碎裂的声音,你走了,而我无法挽回什么。 神之诅咒,向來让人闻风丧胆,你的心,我都懂,大约是我再次错了,我不该将她留在身边,不该给了她希望却又再次叫她绝望。 我以为即便不能再次相守,可只要你好就行,我们共用一颗心脏,你是魔界至尊,高高在上,我是神界帝君,与你身份两立,我曾经想,这些都沒有关系,至少当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你有足够强大的后盾,你可以保护自己。 有一种爱叫作飞蛾扑火,可也有一种爱叫作放手,我在紫薇垣的时候,便听见你要与白瑾成婚的消息,我们都受着命运的折磨,白瑾登基为魔尊的那日宣布了你们要成亲的消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你的目光,那么灼热而浓烈,我害怕一回头,便再次忍不住将你带走。 可我,却不能给你幸福。 在你们成亲那天,我一想到你即将成为他人之妻,是别人怀里的温香软玉,我就控制不住的狂躁,那天的你很乖,我带你走的时候,你沒有一丝反抗。 就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好啊,可是,颜卿,上天却再次带走了你,也带走了我的孩子,我们有多少次与幸福擦边,又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最后,依旧逃脱不了命运的诅咒。 那时,我在紫薇垣画着你的肖像,一个你和一个我,在宣纸上相依相偎,那是我们共同的追求,平淡也好。 高山流水,绿水迢迢,梨色纷飞,与子偕老。 你看,这么简单的愿望,却依旧沒有等到你。颜卿,是否是百年前我让你那么的痛苦,让你亲眼看见我灰飞烟灭不在人世,所以你亦是要我承受这些苦痛? 我们扯平了好不好,相爱容易相守难,可我用整整万年的时间,來等待你,一个万年是一个百年的一百倍,我爱你比你爱我多一百倍好不好,就让那些痛入骨髓全部报应到我的身上吧。 颜卿,你回來吧,好吗? 观天镜应声破碎,我摸摸脸颊,一片潮湿,异变还在继续,夙玉紧闭着双眼,似是还沉浸在自己回忆中,那些空白的记忆伴随着抽丝剥茧般的心痛缓缓雕刻成你爱我的盛世画卷,经年不变的情感像是倒带般伴随着回忆轰鸣于脑海中。 东极化境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般化作无穷的生命力迅速袭入我的灵魂之海。一瞬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岁月的年轮碾碎无望的等待。 他再也不是在这无稽岁月里踽踽独行的红衣少年,而我亦不是在东极沉睡万年记忆一片空白的小花精。 九天银河之上,星光璀璨,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我泪如雨下,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切似是大梦一场般,他从红色衣袖内伸出白皙的皓腕,修长的指尖摩擦着我的眼泪。 狭长的双眸似是一弯春水,可如玉的面庞上是隐忍的欣喜,星河云海,他低低的呢喃声略带沙哑,“小仙夙玉,敢问姑娘芳名?” 良久,平复了心绪,我低垂着眉眼,望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时隔万年,依然眷恋他指尖的温度。 “梨花仙子,字颜卿。” (全文完)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