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篇 月落青锋 ------------ 一、家破亲何在 宝剑磨砺横锋出,佳人回眸恩怨泯。一缕剑魂问归处,夜半黯伤叹梦孤! ――题记 一、家破亲何在 我叫冯婉清,我自小和父亲住在一个叫坪镇的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这是一个虽偏远但安宁祥和,民风淳朴的小镇,这里的街坊邻里都是善良平和的人,粮油铺的张大爷从不短斤少两,肉铺的王屠夫总是童叟不欺,还有裁缝铺的杨大妈常常会给我做新衣服,因为她总说我是没娘的可怜孩子。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在我的记忆里我曾向父亲问过一次母亲的下落,但那一次他痛苦的砸碎了很多东西,恐怖极了,从此我再也不敢向他问及“母亲”。 我的父亲叫冯晋子,他曾告诉我说他是一名剑师,我从小到大就没见他铸过剑,他说只要能铸出一把好剑就足以让一个剑师名扬天下。但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个老实厚道的铁匠师傅。 父亲说关于他是剑师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他还有个秘密是他肩上奇怪的双圈纹身,这两个秘密他不许我对人提起。如果说父亲还有第三个秘密,那就是他有一把叫玄素的旷世宝剑,这是我无意中听到父亲和师兄说起的,父亲说这是他用尽心血铸造的,除此以外,他从不与人提起此剑,丝毫没有想以此名扬天下的意思。直到我懂事后问及父亲和师兄为何要将这把剑藏匿得如此隐密时,父亲才悲哀地告诉我:因为总有一天它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五年前,一个冷俊少年走进了我和父亲的生活,他叫尹天允,长我几岁,父亲说他是来拜师学艺的。但是我并不认为他需要拜父亲为师,因为那天我亲眼看见他从屋顶上轻轻飘落在我面前,摸着我的头问我:“小妹妹,你知道冯晋子在哪里么?”我知道他一定身怀绝顶武功,我不明白他的本事远在父亲之上,为何还要拜父亲为师? 父亲是那种傲气而寡言的人,从不轻易收徒弟,他说铸铁太苦,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下去的,可是他却留下了帅气的怎么看都不像铸铁匠的尹天允,于是从那时开始我称尹天允为师兄。 师兄和父亲一样是个也是个不多话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但我肯定,他没什么亲人,这些年他一直独守在父亲的铸造房旁的小屋里,他很少会和我主动说话。可是每次看见他深邃的寒眸,英挺的脸廓,我就担心自己会藏不住那一脸的热辣,自他来以后,镇上的女孩子们常常会向我打听关于师兄的种种情况,然而我最感惊喜和意外的是,我年满15岁的时候,父亲让我和师兄订了婚。 当我得知消息后满心欢喜的跑到父亲房门口,听到父亲对师兄说:“要我把玄素剑交给你,你就必须娶清儿为妻。”自此我得知了玄素剑的存在,但我也隐约觉得,师兄并不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而我也觉得,既不会武功有没有绝世的容貌的我,的确有点配不上师兄。我曾沮丧的问过父亲师兄真的会娶我么?父亲慈爱的抚摸我的头说:“当然会,我的清儿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孩子。” 直到那一天,父亲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一群黑衣蒙面人血洗了小镇。他们见人就杀,而且很快就包围了我家,危急关头,我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父亲就将两个包袱和玄素剑交到我和师兄手中,让我们从后门的地道中逃走。 他将我交到师兄手里嘱咐道:“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尽快离开,去找阅剑老人,把剑交到他手里,他知道玄素剑的秘密,或许只有他能化解这场浩劫,天允快带清儿走,要帮我照顾好她。”然后嘱咐我说:“以后要好好听你师兄的!” 他接近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最后看了我们一眼,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的说:“天允你要好好待清儿,不要负我!快走!”我叫喊着,挣扎着想冲过去抱住父亲,让他和我们一起走,但师兄捂住了我的嘴一把将我拉进了楼板下的密道。 我听见房门被撞开,陌生人闯进房间的脚步,接着听到父亲一声长笑:“你们抢不走我的宝剑。哈哈哈!”然后,我便看见鲜血从楼板上滴了下来。那一刻我傻在那里,什么也叫不出来。是师兄把我拉进暗道,推出暗道连接后山的出口。 此时,山下的小镇早已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哭喊声,那些我曾经熟悉的人、店铺、街道都付之一炬。我流着泪想要跑回去,师兄一把拉住我说:“你想死么?谁都没有本事把你从那么多人手中救出来,你回去师父就死不瞑目。” 我顿觉得手脚冰凉,跌坐在地上。师兄一把拎起我:“现在不是懈怠的时候,他们马上就会追过来,我们要尽快躲起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我简直来不及接受和思考。还好有师兄在,他和父亲很像,这个时候还能那么冷静,就好像早已准备过如何应对一样。 师兄揽着我的腰,施展轻功跃上山中的一棵浓密大树,我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大声喘气,更不敢动。我看到有上百的黑衣人在这片浓荫茂密的绿林中浮动,那细密的搜索,似乎不打算放过一只兔子。若不是师兄轻功了得,如不是这浓密大树的庇隐,今夜怕是谁也逃不出去。我们就这么一直坚持着,直到山中再看不到那黑色人影为止。 等我们再回到镇里的时候,一切都已和从前不同,所有我熟悉的人都躺在了血泊之中,黑衣人几乎杀尽了整个镇子的人,只剩下断瓦残垣,满目疮痍。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兄说是为了父亲的剑。我疑惑的问:这把剑到底有什么稀奇,要陪上这么多人无辜的性命。师兄说:这把剑背负着一个惊天动地秘密,这场劫难将在所难免,会有更多无辜的性命要惨遭涂炭,所以我们必须按照父亲的嘱托,寻找化解这场劫难的方法。 我们埋葬了那些像我亲人一般的街坊邻居,还有我的父亲。我在他们的坟头燃上最后一支香火。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也许我再不会拥有他们慈爱的庇护,此后的人生将是一段无穷无尽的漫漫旅程。 “师兄,我们该去哪里?”我问 “踏遍江湖,找寻阅剑老人!”师兄回答。 当我们迈出残破的坪镇,那一刻我蓦然回首,才觉前路茫茫。 ------------ 二、同是沦落人 正是春寒料峭,师兄站在客栈门口留下一句话:“在这里等我,我去办点事。”我紧了紧披风的领口,依然觉得有寒风往脖子里钻。师兄没有说要等多久,只是之前他反复叮嘱过:“不要与人提及我们的姓名和来历,不要随意与人攀谈,接受他们的物品,跟他们走;要保持警惕,我们随时有可能要面临着逃命。” 我觉得有些闷,举步走出客栈,身后传来老板的关照声:“小姑娘,你兄长说让你不要离开客栈阿,你要去哪里?”我回头答道:“我去外面透透气,去去就来。”陌生的街上,来来往往陌生的人群,我孤独而凄迷。 忽然街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大叔、大婶你们要花么?多好看的花,是我一早到山里摘来的,来束花吧!”“走开,我们还要做生意呢!”这不领眼色的孩子,明显是碰了壁。 “公子,你买束花吧!”“走开,哪来的孩子,你家没大人么,怎么这么小让你一个人上街?”又是一个拒绝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一个衣服残破的小女孩,正拎着一篮五颜六色的不知名的花,沿街叫卖。她小小的身影特别引人注目,大概只有五六岁。孩子左顾右盼,一个不小心重重撞在一个年轻的路人身上,花洒了一地,篮子上的泥似乎碰脏了那人的衣服,被撞的人忍不住怒气责骂起来:“你这孩子,走路看什么呢?我这好好的衣服就让你这样弄脏了,你说怎么办!” 孩子被路人吓傻了,愣在那里看着他那被弄脏的衣服。“你说话阿!”路人见孩子既不道歉,也无赔礼,心中更是恼怒,训责道。孩子“哇”的哭出声来,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有的说找孩子的父母陪衣服,有的说小孩子不小心算了,一时间那路人和孩子僵持在那里:“好吧!你不说怎么办,我们去县衙吧!”路人拉起孩子的手准备往县衙方向走去。 我也走进了人群:“等等,公子你想怎么办?”我瞪大眼睛望着那路人。“她不是故意的,刚才我看得很清楚。” “姑娘,我这衣服可是用上等的衣料所做,今天穿上是为了走个亲戚,结果却弄成这样,你说该怎么办?”路人还是难掩一脸的怒气。 “可是?她根本赔不起公子您的衣服,若是能赔,也不需要这么小就上街卖花了。”我言词恳切,希望路人能对着孩子网开一面。 听了我的话,路人也有些犹豫了:“好吧!好吧!就算赔个不是多少也得给点。”他已经做了让步。 孩子听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得更凶了:“公子,我真的没钱,早上一朵花也没卖出去呢,呜――” “公子!”我上前一步搀扶起孩子:“我身上有几个铜板,公子先拿着,算是我替她向公子道歉了。”路人接过铜板,掂了掂:“好吧!算我倒霉!”说完怏怏的走开了。 孩子望着满地洒落的鲜花,依然在伤心的抹眼泪:“今天卖不掉花,拿不到钱,我娘就没有钱看病,我娘会死的,呜――” 我心中一阵的不忍,细问她的情况:“你娘生病,你爹呢?怎么让你上街卖花来了。” “我爹死了。”孩子仰头望着我:“他上街卖水果,结果让安宁侯府飞驰而过的马车撞倒,被人抬回来,就死了。我娘看到爹爹死得这么惨,不甘心,到侯府讨说法,结果被侯府的家丁打伤,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原来这天下竟然还有比我更凄惨的身世。我再听不下去:“走带姐姐到你们家去,姐姐帮你找大夫。” 孩子信任的点点头,拉着我往一条破旧的小胡同巷子里走去。残旧的大门虚掩着,孩子推门而入,轻声唤着:“娘,我回来了。”她一路小跑奔到那张残破的床前,但没有回应声。 “娘,我回来了!”孩子去摇床上女子的手,却觉得她的手无力的垂下:“娘,你怎么啦?娘,你醒醒,小莫回来了,娘――”还是没有回应,我走到床前,床上那个女子双目紧闭,带着风霜的脸庞依稀透着些清秀,我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她死了。“小莫,你娘死了。” “不会,不会的。早上她还叮嘱我,出门小心,娘,你可不要吓小莫。”小莫不甘心的推摇着床上的女子,忽然她停了下来想起了什么?“我这就去喊大夫。”说着她转身奔出了房门。 我来不及阻止她,只得跟在她后面叫喊:“小莫,你慢点,不要跑,街上危险――”不等我追上她,拉住她,她已跑出了巷口。 忽然听到马儿的一声长嘶,我急速赶到街口,看见小莫已跌坐在地,几个穿着像家丁的人正慌乱的叫喊着:“快去追,公子的宝马受惊了。” 我冲上前去扶起小莫:“你有没有受伤?” “她有没有受伤倒是小事!”我抬起头,看见一匹高头大马,一个穿着打扮华丽的公子正坐在马上:“她突然闯过来,弄惊了本公子的汗血宝马,看你们怎么赔!来人,把她们给本公子抓起来。” 瞬间就有人上来,将我和小莫一把押住,我惊惶的问:“公子,您的马不是派人去追了,又不是肯定会丢,为何要把我们抓起来?” 华衣公子拉下脸:“你们这种愚蠢的贱民懂什么?汉血宝马千里挑一,就是京城也就左相大人的长公子有一匹,价值连城。这马品性极为敏感,没有驯成之前,被你们这么一惊,就再难驯化。本公子这钱算是白出了!” 真是屋漏偏逢大雨,小莫开始大哭起来:“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救我娘,你们放开我。” 远处缓缓驶来一队人马,也许是听到了小莫的哭声,人马停了下来。人马正中是一顶气派八抬官轿,一看就是来头不小。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微微拉开帘幕,透出一丝缝隙,轿中人轻声问开路的校官:“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开路校官双手抱拳回禀:“王爷,属下这就去看看。” ------------ 三、为小莫伸冤 开路校官走了过来,见此情景询问道:“我乃是平阳王部下,王爷的车马被堵在前面,王爷命属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王爷”二字,谁都掂得出轿中之人身份的尊贵,我暗自思量,怕是要赌一下,方可能逃过此劫。趁那些家丁分神之时,我奋力挣脱他们的束缚,冲到官轿前跪下,大声喊冤。 “你有何冤?”帘幕后面传出温雅柔和的男音,轿中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民女的妹妹年幼无知,因为她母亲病危,所以才急着去叫大夫,冲撞了这位公子的宝马,但公子的宝马未丢,这位公子说此乃汗血宝马,惊扰之后再难驯化,要绑了民女和妹妹,民女不懂。民女的这个妹妹确实无心之过,更不知道这马会受惊,请王爷为民女和这个妹妹主持公道。” “禀王爷。”刚才那个了解情况的校官走了回来:“是一个小孩子惊了安宁侯世子新买的马?世子正在生气,要把那孩子和这女子抓起来。” 说话间,刚才的那位华衣公子也走上前来,对这官轿深施一礼:“安宁侯世子,拜见平阳王。” “汗血宝马?”轿中人玩味的琢磨着:“朝廷有规定,一品以上大员家中才方可配用此马,安宁候是二品,公子何以罔顾法纪,私自买马?” 华衣公子被轿中人说得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的原来的神采:“家父得知平阳王今日赶赴封地,但因皇命不能在拙处停留,故特命本世子在此等候,准备将此马献给王爷,希望王爷笑纳。不想却被这两个小杂种给搞砸了!”他虽然眼中含笑,言语中却处处带着恨意。 “原来如此,公子真是一片厚谊阿。”轿中人言辞中透着一抹淡然:“既然是送给本王的,正好本王药赶着前往平阳郡,这件事就想不追究了。放她们走吧。” 听闻此人就是安宁候的世子,我想起小莫父母的惨死皆是安宁侯府所为,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王爷,民女还有冤情。”我不想放过唯一能状告安宁侯的机会:“民女这位妹妹的爹爹是被安宁侯府的马车撞死的,她娘也因到侯府讨说法不成,被侯府的家丁打成重伤,不治身亡,现在尸首还在家中。请王爷为民女主持公道。” “哦,竟有此事?”轿幕被人挽起,声音从轿帘后的轻纱飘出,我知道一般的百姓是不允许直视皇家天颜的,自然也不敢抬眼。“世子,可有此事?”轿中人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华衣公子低下头,眼中瞬间闪现出一丝狡诘。“本世子不知,这位姑娘说话可有证据?” “这?”我愣了一下:“我妹妹可以作证。” “笑话,别说这孩子小,到底能不能弄清楚事实是个问题,就凭这孩子和那两名死者的关系,也很难说,你们是不是故意来讹诈本世子的!”华衣公子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现在她娘的尸体还在家中,王爷可以找人验看。”我不依不饶。 “单凭一具死尸就能认定是谁所为?除了你们可有人亲眼所见”华衣公子傲慢而不退让。 我明白即使有人看见,但谁又敢得罪安宁侯替我们说话。 “好了。”轿中传出淡淡的声音:“姑娘你还有别的证据么?” “这个没有,但是王爷,应该很多街坊都看见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敢不敢说。”我只能侥幸的回答。 幕帘放下,淡淡的声音轿从幕帘后传来:“既然如此,你们都退下吧。此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本王身负皇命急着赶路,启程。” 我只好退到路边,官轿缓缓被抬起,人马开始前行。等这队人马渐渐走远,在路边恭敬作揖的华衣公子站起身,狠狠瞪了我和小莫一眼:“今天看在平阳王的面子上,本世子不和你们计较,下次别让本世子再碰到你们。”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站起身,心中暗骂:“都是官官相护的狗官。”我拉起还在抽泣的小莫,安慰的抚摸着她的头:“走吧!还有你娘的后事要办。” 再次走进小巷胡同,那间破旧的房子里,仍旧透着然冷冷清清气息。 我正要推门而入,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姑娘留步。”我转头看去竟是刚才那名开路校官:“姑娘,我家王爷命我给你送些钱两,让你们办理家人的后事。” “谢谢官爷。”我躬身相拜:“谢谢王爷的厚意,可惜我妹妹的冤从此石沉大海。”我悻悻的说。 “姑娘不要难过,安宁侯的恶行不止此一桩,我家王爷早有耳闻,可惜此地不属王爷管辖,况且当朝二品大员也不是王爷一人所能审理的,所以现在一时无法替姑娘申冤,王爷让我转告姑娘,日后定会找机会将安宁侯的恶行面奏圣上,替苦主们申冤。”那开路校官言辞诚恳,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 “真的么!”我不由对这平阳王暗升了一份景仰。 “姑娘,当务之急,你还是安排好以后的生活。”我对他又深深一拜:“谢谢大人。”他点头:“本官告辞。”说着转身离开了小巷。 我帮小莫的娘备置了一口薄棺,又托人将她埋葬,一切都从简。这世道,百姓的性命常常贱如蝼蚁。做好这一切,我拉着小莫的手说:“跟着姐姐走吧!以后有姐姐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小莫懂事的点点头。 ------------ 四、袖口白蔷薇 “不行。”师兄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知他何时而来,又怎么找到我的,我吃了一惊,小莫被他一吓更是躲到了我的身后:“我让你在客栈等候,你到哪里去了?” “我!”我想到自己未听师兄的话还差点闯了祸,一时语塞。 “这是哪家的孩子,快把她送回去吧!我们还要接着赶路呢!”师兄皱了皱眉头。想起这两天我脚力不够,跟不上师兄,都让师兄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不快。如今我还要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上路,师兄能不阻挠么? 但小莫真的太可怜了,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而且经过今天的事,安宁侯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小莫,若是她孤身一人留在此处,难保那些坏人不会来骚扰和欺负她,。 我小心解释道:“这孩子刚死了父母,我们又刚和安宁侯结了冤,若不带她一起走,就算不饿死,也会被安宁侯的人欺负。” “什么?你们刚和安宁侯结怨。”师兄眉头紧锁:“师妹你不知道现在我们是什么处境么,我们带着她,早晚会害死她的。” 小莫乌溜溜的睁大眼睛望着师兄,突然跪下哀求道:“叔叔,带小莫走吧!一样是死的话,小莫愿意跟着姐姐,小莫什么都会做,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么小的孩子,却如此懂事,师兄似乎也有些动容了,但他又意味深长的劝我说:“清儿,不要感情用事,你好好想想,我们真能领着她么?”我心情复杂,以我们的处境,不要说带着她,就是我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这样!”我灵机一动:“等我们在路上找到合适的善良人家,就把小莫托付给他们怎样?”我万分恳切,期望师兄能就此网开一面。果然他不再说话,转身上路,我赶紧拉着小莫的手说:“走吧!前面的路还很长呢。”小莫点头,阳光映红了她的小脸。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落脚,要了两间房歇息,小莫和我一间,师兄一间。小莫一进房就帮着我整理房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这孩子连身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我在包袱里翻出自己的一件旧衣服给她改了一身小衣服。 小莫很开心,忍不住兴奋在我脸上狠狠亲了几口,甜甜的说:“姐姐,你对我真好,就像我娘一样。你的手也真巧,做的衣服和我娘做的一样好看。”说完,她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应该是想娘了,我的心里又泛起一阵心酸。 我自小没娘。虽然为了不让爹爹难过我一直不敢表露出对娘的渴望,但心中却时期盼着娘亲的疼爱。看着小莫,我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孩子,心中倍感疼爱,我抬头看见师兄敲了敲我们开着的房门,然后从屋外走进来:“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叔叔。你看我这衣服漂亮么?”原本以为师兄对小莫的冷漠会让小莫对他敬而远之,没想到小丫头很会讨人喜欢,见到师兄就叔叔长叔叔短的叫个不停,可是她称我为姐姐,却称师兄为叔叔,按此称谓,师兄忽然大了我一辈。 我不满的对小莫说:“还是叫哥哥吧。他是我师兄,你叫我姐姐,称他是叔叔不太合适。” 小莫被我说得愣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我,脸上忽然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认真地说:“以前我爹娘说过,住在我家隔壁的哥哥和姐姐是夫妻,住在对面的叔叔和婶婶是夫妻。所以姐姐你们也是夫妻对么?”天啊!这小孩子似懂非懂的样子,着实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一时无法解释清楚,我和师兄都觉得有些尴尬,师兄似乎想绕开这个话题,缓解这种气氛便赞叹起我刚给小莫缝制的衣服:“小莫的衣服穿得正合适,清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小时候,父亲不让我学武,又请不起人教我琴棋书画,就自己教我认字看书。隔壁裁缝铺的杨大妈见我还算灵巧,便教我学了些针线活,有时还会让我帮着搭个下手,后来她知道我喜欢绣花,就送了我一套绣线。 师兄好像还是第一次夸我,我顿觉脸上飞上一片绯红,低下头,师兄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清儿,我这衣袖今天不当心扯坏了,你也能帮我补补么?”我仔细一看,果然,他那件墨色长袍的袖口出现了一个豁口。 我点了点头说:“好的,把它换下来交给我吧。” 我拿起针线,细细密密的将那豁口缝了起来,但缝过的袖口,还是留下了一道缝合不了的间隙,我想了想心血来潮地提针,沿着缝隙的边缘,巧妙的绣上一朵白色的多瓣小花,正好掩盖住了那道碍眼的痕迹。 晚上小莫好奇的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和哥哥睡在一起?我娘说夫妻要睡在一起呢!”这小丫头明明什么也不懂却还非要问东问西,我狠狠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好睡了,再调皮我就要反悔带你回来了。” “不要了。姐姐”小丫头赶紧讨饶:“我乖乖睡就是。” 她赶紧躺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见她不动了,我想她大概睡着了。不由得想起师兄刚才说“能帮我补补么?”时的神情。他一直都待人淡漠如水,包括对我也是如此,就好像平静的湖面泛不起波澜,像今天这样细声请求我做什么?似乎还是头一回。若是等到嫁给他的那一天,我会不会亲手缝制我们的嫁衣呢?我想着想着,不由在脸上泛起红晕,浮起一丝甜蜜的微笑。 “姐姐,你笑什么?”天啊!这个小鬼竟然还醒着,而且还在偷偷窥视我的一举一动,我生气地撅起嘴,愤怒的低声训斥她:“再不睡,把你赶出去喽。”小丫头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天亮醒来,枕边的小鬼依然还在酣睡,睡梦中咬着自己的指头,估计梦到了什么美味点心,口水不断,憨态可掬。 师兄换上了我缝好的衣服,等看见袖口的白色小花,不由露出吃惊疑惑的神情问道:“清儿,这是什么?” 我嬉笑着哄他:“好看么?倘若有人拿了你这衣服,凭这小花日后就知道是你的东西。”他仔细看了看袖口,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穿着挺好看。”我细心地帮他理了理衣服,轻轻说:“这小花名叫蔷薇。” 人说:白色的蔷薇代表着纯洁的爱情,我没有勇气把这些直接告诉师兄,但我想总有一天,他会听说这个传言,到那时他也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所以后来只要有空暇,我就会在师兄衣服的衣袖上偷偷绣上一朵白色的蔷薇。 ------------ 五、黑衣人追杀 整整又走了几天,师兄说:再往前走就要到名剑谷了。眼下正路过一片农田。见天色已晚,我们便借住在一个农户家里。这户农家住着一对老夫妻,膝下无子女,年纪虽大了些倒也是和蔼的人,老人家见我们行走江湖还带着个孩子不像是奸佞的人,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我第一次住这样田园气息的农家小院,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农户院子里一棵桃树正开得茂盛,饭后,农妇大娘给招人喜欢的小莫缝制一个小兔香囊。我则无事驻足在桃树下仰望着一树美色。 忽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我转身,见师兄正站在身后:“以前,你也喜欢花,有次还非要我帮你到树上摘。”说着,他伸手摘下一朵,轻轻插在我的发髻,轻声说:“小莫这孩子真很可爱,倒像这花,就让她在这里平静的生活吧。清儿,我答应过师傅会尽力保护你,照顾好你。但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要面对什么。也许像坪镇的追杀,也许更可怕……” 我想起父亲说的血雨腥风,想到坪镇被劫的惨象,心中不禁不寒而栗:“小莫留下来就不会受牵连对么?” 师兄认真的点头:“是的清儿,所以把小莫留下来吧!看这家夫妇也都是善良温和的人,他们也很喜欢她,会她好的。” 我默默点头,抬眼正望见师兄那深若寒星的眼:“师兄,你真会娶我么?” 他侧过身深深吸了口气说:“当然。” “真的么?什么时候?”我心有不甘追问道。 “等我们平息了浩劫!”他抬起头,仰望着这一树繁花。 对于小莫我实在难掩心中的难舍,她是如此的乖巧懂事,有她在身边,我好像又找到了亲人的感觉,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场劫难?我望着屋中逐笑颜开的小莫,暗暗的想:如果姐姐不能陪在你身边,你是否能明白我是多么情非得已。 等小莫睡下,我偷偷向农户夫妇讲了小莫的身世,询问他们能不能留下小莫,这对夫妇非常喜欢小莫,听了这孩子的凄惨身世,也表示深深同情,非常愿意留下孩子,我再三要留下些钱两给他们,他们也拒绝了,说是一定会照顾好小莫,让我放心。 第二天刚亮,小莫还没起床,我和师兄就背上行囊上路了。刚走到村口,身后便传来小莫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小家伙醒来看不见我们,才知道我们将她留在此地,她便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追到了村口。 一见我就拼命的扑在我身上,怎么也不肯放开。我也倍觉心酸,不住地安慰她:“小莫,别哭,听姐姐说,姐姐和大哥哥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不能带上你。” “为什么?”小莫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心中又是一阵不忍:“因为很危险。” “小莫不怕。”她倔强得瞪着眼睛说。 “如果带上你,我们会更危险。”我认真诚恳的对她说:“小莫会听姐姐的话的是不是?”我的确不想让这个稚嫩可爱的孩子和我们一起去面对那个杀戮的世界,那不该属于她:“也许是姐姐不好,姐姐走时没有和你交代清楚,但你在这里要乖乖听爷爷和奶奶的话,等我们办完了事,姐姐一定会再回到这里看你。” 此时农户夫妇也追到了村口,我依依不舍的把小莫交到他们手里。正是春花纷飞的季节,却偏偏凝结了一地的离愁,身后越过的山水瞬间剥落成一片烟云,我回头,她小小的身影在风中颤动。 不用走太久,名剑谷就快在眼前了,山路的人烟渐渐稀少起来,只有一块路碑静静候在路旁。师兄说,这是进谷必经的一段路途。虽然一路走来大家对那未知的危险早已心知肚明,但是这出乎意料的安静,还是让我们嗅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死亡气息。 我硬着头皮和师兄走进一片密林,四下除清风浮动便是绿影婆娑。等我抬头,见到的是一把悬于头顶的寒光银刀,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师兄早已将我拦腰拉回,好险,再走一步,我就没命了。 三个黑衣蒙面人从林中蹿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努力的压抑着心底的恐惧,西风瑟瑟,杀气漫天铺地。这是我们第一次受到黑衣蒙面人的正面围攻,师兄将我拉到身后轻声对我说:“小心!跟着我。”他侧身挡在我前面。 “把玄素剑交出来。留你们一具全尸。”一个黑衣人恶狠狠的开口。 师兄横眉以对,冷冷一笑:“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上拿走任何东西。恐怕你们想要的东西恐怕不会给你们带来好运!” “少罗嗦,兄弟们上,得到这剑帮助主公称霸天下,当是首功一件。”另一个黑衣人喊道。 师兄将包袱和玄素剑交到我手里说:“躲到一边去,让我来收拾这些不识趣的家伙。我抱着包袱本能的退后几步。 师兄从腰间拔出贴身佩戴的短剑:“你们走运,对付你们应该还用不到玄素剑。” 黑衣人也不再多话,持刀直冲过来。师兄立剑抵挡,一时与他们混战在一起,我第一次见识师兄的武艺,真是气若游龙,惊若翩鸿。随是一把短剑以一对三,却并不在下风,在三个黑衣人中依然游刃有余。这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这三个黑衣人见无法立刻制服师兄,便合力包围了过来,向师兄横刀围砍,师兄腾空跃起,轻功了得,三人的合力瞬间落空,师兄掠过其中一人头顶,对着他后背心就是一剑,那人应声倒下。 剩下的二人见同伴已死,便越发狠毒的进攻过来,二人联合左右齐击,双刀直刺师兄的心窝。师兄一手持剑,挡住左边尖刀的袭击,翻腕刺中黑衣人的咽喉。而他的右侧刹那成了无设防的空当,见右边的刀快要刺到师兄的心门,我再也按捺不住,飞身一跃,用身体挡住了刀的进攻。 ------------ 六、勇闯名剑谷 我感觉自己被师兄拦腰一抱,身体移离了原本的位置,手臂却被刀狠狠划伤,鲜血淋漓,瞬间痛的说不出话。师兄愤怒的喊道:“谁让你过来的。”我捂住手臂,跌坐在一边。 师兄转身移步,手中的短剑灵似游蛇,招招直克黑衣人刀路的漏洞。黑衣人明显不是师兄的对手。 大概觉得自己讨不到便宜,他转身欲逃,师兄将手中短剑飞掷过去,直中他的后颈要害。 见三人皆已毙命,师兄转身来到我身边。我伤的不轻,他俯身察看我的伤口,从包袱里那出伤药和干净的布为我止血包扎。他低声语带轻责:“你为何要过来。” “我只是不想你会受伤,你若是有事,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我缓缓而道。心中纠结的那个心结却终还是没有肯说出口,那句“我担心你”,此时却变得比我飞身为他抵挡刀袭来的更为艰难。 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他们已寻到我们的踪迹,接下来,我们要更要小心,你这般娇弱,该如何才好。”我低头不语,心中滑过淡淡的失落,他心中的我再努力始终是娇弱之态,何谈与他有并肩的资格,就算等劫难平息,他真会娶我么?那简单的“当然”二字,我该信几分呢?不管如何一切始终是要面对的。 踏过三个黑衣人的尸首,我们继续赶往名剑谷。早一点找到阅剑老人,就能早一点化解这场未知的浩劫。但当我们踏进名剑谷便不由惊呆了,这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大片的房子都已荒废。别说阅剑老人,几乎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忽听师兄低声叮嘱:“小心,有人。”我被师兄拉着躲到断墙角下,看见又一批黑衣人围了过来,真是来者不善。这次的黑衣人远比在竹林中更多。我手臂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头上早已冒出细细的汗珠。 “跟我来。”师兄拉着我悄悄退入残屋之内。屋内早已空无一物,只留下破旧的巨幅壁画似乎还彰显着名剑谷曾经的辉煌。师兄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壁画移开,我们顺势隐入壁画之后。 壁画关合,里面漆黑一片:“师兄?”我轻轻的唤了一声,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了我,是师兄。我们似乎走下了层层台阶,师兄让我等一等,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火折:“哧”的点燃,顿时眼前光明了许多。他对这里十分的熟悉,不由让我心生了疑惑:“师兄你对这里很熟?”“是的!”师兄倒也坦诚相告:“我在这里长大,我自小就是个孤儿,被名剑谷的人带回来,教了武艺,成为名剑谷的一名守剑使。”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没见过师兄的亲人。师兄接着说:“你爹也是名剑谷的人,而且是谷主的亲传三弟子。”我从未听父亲说过这段往事,想详细问师兄父亲的那些轶事,却听师兄说:“这里应该是谷主的陵墓密道,若触及墓室,必有机关,我们要快些走出去,其他等我们出去再说吧!” 我答应着,不敢分心,继续将心思扑在寻找出路上。我们在里面拐过两个弯,忽然一道铁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靠近铁门,见上面有两个机关,一红一白,师兄伸手要拉动红色的机关。忽然密道的转角出现一个身影:“不想死就别动。谁,竟敢打扰谷主的清静。”人影走上来。 待我们仔细看去,发现来人是一个白发老头。我正倍感疑惑和紧张,似乎已经顾不得手臂的伤,却见师兄上前抱拳施礼:“周师叔,我是天允啊。” 老人听闻上前趁着火光仔细打量着师兄,见果然是他,激动得一把将他抱住,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允,五年不见了,你怎会在这?谷主不是让你到冯剑师哪里去了么?” 师兄老实答道:“是,天允五年前寻到冯剑师,并拜其为师,遵谷主之命,守护玄素剑。可惜还是应验了谷主当时的担心,冯剑师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所害,而且还连累了数条无辜性命。”老人闻言低叹了一番。 老人接着说:“你们跟我走吧!这密道的门自谷主身故早已堵死,刚才你们无论触动哪一个,都是致命的机关。” 我们跟着老人前行,途中老人看着我问“这位是?”。 师兄恭敬回答:“这是师妹冯婉清。” 老人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你受伤了。”我默默点头。老人从身上拿出一粒丹药:“这位姑娘怕是不会武功,服下这丹丸,可暂时保你的性命。” 见老人递来一颗光滑的白色药丸,我将信将疑的接下。师兄笑着打消了我的疑虑,对我说:“周师叔给的定是强身健体的补药,你吃下无妨。”我吞下药丸,未觉异样。 老人又再次打量了我和师兄,竟哈哈大笑起来:“可叹可叹,冯晋子用意良苦,不知是否可以如愿,有意思。”一番话,说得我们莫名其妙。 尹天允忍不住追问:“周师叔您的意思是?” 老人轻轻摇头:“他喊你们来名剑谷,又所谓何事?” “师父只说要我们找到阅剑老人,是师侄想到名剑谷,想来打听是否有此人。结果遇到追杀,师妹还受了伤,这才迫不得已,躲进密道。不知周师叔可有阅剑老人的线索。”师兄又询问道。 “阅剑老人?”老人摇摇头:“从未听说名剑谷有其人,谷主的所有弟子皆是当今有名的剑师,你们可以前去探访。可惜如今谷主一死,大家各奔东西,这名剑谷也就只剩下谷主的陵墓,其他都已荒废。” “那师叔你?”师兄不解的问:“为何还留在此地。” “哈哈。我与谷主情深意重,我也已老无处可去,愿意留在此地,为他守灵。”老人爽朗的说:“我这一生最大的追求便是炼丹,而他则是炼剑,就让我们两个生时相聚,死亦相守。” 前方渐亮,看来我们已走出密道,我们谢过老人,决定再去拜访江湖上的几大铸剑世家。在很小心的察看过再无黑衣人的追踪之后,我们才又赶紧继续赶路。 ------------ 七、夺剑添前恨 路过收留小莫老夫妇的农庄,我要求再去看看小莫。本来师兄不想让我再去打扰小莫,怕小莫看到我后会缠着我不放,不肯留在农家。我也知道这是为了小莫好,但想到小莫那依依不舍的表情,那充满期盼的眼神,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她一面,哪怕是偷偷地看上一眼也好。我苦苦哀求师兄,再三保证,不会让小莫耽误我们的行程,师兄终于心软,同意陪我到农庄去看一眼。 依旧是那大片的农田,却有着难以名状的诡异感觉,一切都很安静,路上看不到一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出事了,没等师兄拉住我,我就直奔收留小莫的农家。 门半开着,我冲到房门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老农户夫妇还有小莫都躺在院子的血泊中。我奔到小莫身边抱起她,她的手还有些温热:“小莫。小莫”我大声疾呼,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眼前的景象就好像当初的坪镇。 小莫忽然有了一点反应,我搂她在怀里:“小莫,醒醒,是姐姐来了,姐姐来晚了。”我痛声大哭。 小莫竟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姐姐,是你么,我又做梦了?” “不是梦,是我,是姐姐,是姐姐!姐姐没有照顾好你,没有保护好你。”我自责的呢喃着。 小莫气若游丝:“姐姐,他们说要找你们,要你们的剑,姐姐,小莫不会告――诉――他――们――”她的手似乎想举起来摸摸我的脸,但最终没有举到,突然从半空掉落下来,就像我悬着的心一般,一瞬间跌入谷底,我怕她跟着我们会受牵连,可最终她却还是因我们而死。 小莫死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想着小莫说“不会告诉他们”这句话,眼泪失去控制,飘落下来,一切都好安静…… 忽然感觉师兄拉了我一把:“快走,有埋伏。”等我反应过来之时,屋顶上已密密地站满了一排黑衣人。竟真的是他们,这次他们的人数比之前的还要多。师兄再次把随身包袱交给我,对我说:“躲到门后,记住不要出来,千万不要让我的剑气伤到你。”我转身藏到院门后,透过门缝看院子里的情况。 黑衣人依旧持着刀,纷纷从屋顶落下,他们看起来轻功很好,都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杀手。师兄手握玄素剑,拔剑相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兄使出玄素剑。这剑通体墨黑,只有刀刃闪着寒光。 黑衣人中有人对师兄喊话:“识相的,早点把剑交出来,我们也好赏你一具全尸。” 师兄冷笑道:“玄素剑下从来就没有人能活着。” 顷刻,黑衣人齐齐向师兄袭来,那玄素剑在师兄的手中上下翻飞,被舞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在空中发散着阵阵寒光,冷冷的剑气扑面而来,隔着门板都感觉得到,刹那间鲜血四溅,染红了院中盛开的桃花。 见大势不妙,其中一个负伤的黑衣人转身想逃,师兄一个箭步,飞身挥剑,那人立刻人头落地。师兄在这些人的尸首当中站定,恨恨的说:“清儿,为兄替小莫报仇了。” 我从院门后钻出,抱起小莫往房间里冲,师兄急忙警告我:“快走,他们还有人在。”我回头对着师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让我把她抱到屋里,否则她会害怕。”我把小莫放在床上,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她所做的,转身回院子和师兄踏出了农院。我跟着师兄跑出没多远,身后,黑衣人的身影再一次追了上来。师兄让我再次躲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后面,自己则停下来和这些黑衣人厮拼,又是一场豪站,在玄素剑逼人的剑气之下,演绎得不过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洗劫。 我们的每一步逃亡,都是踏着尸体而过的,跟这些人两次交手后,师兄也明显筋疲力竭,我们跑着跑着不知不觉跑入了后山的丛林中。在树与灌木丛生的山林里,那黑色的人影再一次时隐时现。忽然师兄将我推倒,嘴里喊了声:“小心弩箭。”耳边“嗖嗖”飞过不明的暗器,我心中一寒,原来我们还是没有逃出他们的追杀。 我们匍匐在地,减少目标的暴露,师兄面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伸出手,竟有满手的鲜血。他侧身扶住我的腰,带着我滚进旁边浓密的蒿草中,借着蒿草隐匿我们的踪迹。 “师兄,你受伤了”我惊觉了他的异样。“小声点,我没事。”师兄仍旧很淡然。我细细看了看,发现是飞过的弩剑伤了他的腿,赶紧打开包袱拿出干净的布和伤药为他包扎。 也许是暂时没了我们的踪迹,山林中疯狂的袭击也暂时平息了。见良机已到,师兄轻轻的说了声:“走。” 我担心的问:“可是你的腿。” 师兄冷静的说:“不走也是死。” 我赶紧跟上扶着他,我们在草丛中小心攀爬,生怕动静大了一点会再引来追杀,这时的我们都这么想:只要逃出山中,也许我们就能逃过这一劫。 可惜这一次我们的运气实在不佳,山顶的尽头竟是一处万丈悬崖。现在就算原路返回也是死路一条,这真是天要我亡! 师兄手握玄素剑长叹一声:“好吧!冲出去,我们拼了。”我看见了他眼中腾起的冉冉怒火,那种凶光,似乎可以吞没一切。 “不,就这么冲出去,你会死的!”我知道他已精疲力竭,加上受了伤,撑不了多久。如果此时那些人杀过来,我们没有必胜的可能。 我认真地对师兄说:“你轻功好,先带着剑走吧!不要管我了。” 师兄的脸上浮起一片阴云:“不行,我不会留下剑,更不会留下你! ------------ 八、他乡却还魂 我淡淡的看着悬崖之下的一片绿波,往事如烟,闪现在我面前的是死去的相邻,父亲和小莫,他们都是因这把剑而丧命,它就如师兄所说那样不会给人带来好运。 既然如此为何要留着它!我愤然而起,下定决心,对师兄说:“师兄,就把剑交给他们。”我夺过玄素剑,让他们将这祸害人的东西拿去吧!让他们把噩运带走,去祸害那些拼命抢夺他的人,他们不是喜欢它,要得到它,那就给他们!我不能再让师兄死去。 师兄一把拽住了我:“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什么浩劫,什么称霸,让他们去争夺吧!”我倔强的回答:“爹死了,小莫死了,我的亲人都死了,都怪这把宝剑。师兄,我不要你死!” 师兄焦急的呵斥我:“清儿,住手,你这样会害死更多的人!” 我根本不予理睬,固执的转过身,师兄跳起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清儿,松手,把剑给我。” 他想将我拉回来,我却仍死死攥着剑,后退几步,我看着师兄握着我手腕的手,袖口飘荡着那朵小小的白色蔷薇,眼眶湿润,抬起头问:“师兄,你的心里是否曾有过我?”师兄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清儿,不要再闹,我答应过师傅,等平息劫难,自会娶你。” 我想起那天在门口听到的父亲对师兄说:“要我把玄素剑交给你,你就必须娶清儿为妻。”还是为了这把剑,不是么?我惨笑,用力挣脱师兄,就让我去摆脱这把剑,我的人生,我的幸福,再也不要有它的阴影,被它桎梏。 不等我转身再走出两步,师兄飞身跳过来,一把抓住了宝剑,我正想再与他争夺,忽然他伸手一掌打在我身上,一股强大的推力袭来,我胸口一痛,松开剑,倒退了几步,突然脚下腾空,从悬崖上跌落下去。 耳边只听得沉闷的一声,痛,好痛。我猛然翻身坐起,看见自己的手脚都变得透明。身下另一个我静静的趴在地上,血染红了四周的石块,我死了么!我成了传说中的魂魄么!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任何感觉,我慢慢站起身,竟也轻轻飘了起来。我想寻找师兄的踪迹,但天地茫茫,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人能看见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飘过山林,飘过农庄,飘过小河,脑海里闪现出许许多多前世的回忆:父亲和乡邻们、师兄和小莫。还有那些守候与逃亡、欣喜与失望。 “师兄,你一直说要好好保护我?可是到了最后那一刻,为什么却是你将我推下悬崖呢?”我苦苦纠结着,心中很痛,他真的没有喜欢过我,他一直都只是想按照当初名剑谷主的指令,守护玄素剑,那个婚约只是他迫不得已的约定。从此我再不会成为他的拖累,从此一切都已解脱! 飘着飘着,我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水上,水天一色,景色迷人。湖中央停泊着一艘装饰宏美的船舫,船窗雕饰着各种花的图样,犹如百花绽放,美不胜收,这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东西。我好奇地轻轻靠近它,想近距离看一看那精美的船饰栏杆。 这时船舱甲板上走来一个年轻女子,她手中的绢帕忽然被船头的大风刮掉,挂在船侧栏杆的一个榫头上,于是她追过去,上身探过栏杆,想要伸手去够到那绢帕。不知是她太用力还是脚下没站稳,竟一个侧身:“嗵”的一下掉入湖中。 此时四下无人,我又无声叫喊,只得随她入水,伺机帮助。她挣扎了一会,开始下沉,我看见她身上散发出的蓝光,知道她的魂魄正开始慢慢的剥离她的身体:“不要放弃。”我希望她能坚持下去,等到救她的人来。 可是那团蓝光越来越浓烈,已慢慢化作人形:“快回去吧!你不要这么放弃,救你的人很快就来了。”蓝光聚成人形。缓缓向我伸出手,我用力向拉住这手,但它仍如烟云般慢慢消散了。女子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暗淡苍白,她死了,正缓缓沉入湖底。 “不要沉下去!”我还在为她着急,沉下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一时忘了自己只个魂魄,我想伸手把她拉上来。可是没用,我索性靠近她,想托住她,却觉得一股吸力瞬间让我和这身体融为一体,就好像穿上一件衣服一样。我奋力的蹬着,努力不再下沉,忽然觉得有人托住了我。 “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人声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呼喊。还有人喊:“郭神医来了。”我慢慢睁开眼睛,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为我搭脉:“小姐溺水,已无大碍。”男子说。 “快将小姐扶进舱内更衣。”不知是谁在指挥着,我昏昏无力,沉沉睡去。等我醒来,身边站着许多陌生的人,一个与父亲年纪相仿的老人关切的问:“薇儿,你觉得好点了么?”我愣在那里半晌,开口便问:“你们是谁?”众人再次紧张的围过来。 老人焦急的问:“薇儿不认识爹爹了么?”“爹爹?”这个称呼似乎已经许久不曾挂在口中,这个老人就是那个落水女子的父亲吧。旁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也着急的问:“小姐,你不认识老爷了么?小姐,那你还记得小环我么?”“小环?”我喃喃自语。 老人见状对那个叫小环的丫鬟说:“快再去吧郭神医叫来,给小姐看看。”小环领命,转身出去把刚才那个大夫叫了过来。 郭神医来后,先替我搭了搭脉,未看出身体的异常。见如此情况,他索性向我问起家常,比如父亲是谁,小环是谁等等,我连连摇头,我对自己经历的这一切还不能回过神来,也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郭神医问完,向那老人一拜:“庄主,小姐可能受了惊吓,一时失忆了,慢慢调理会恢复过来。” ------------ 九、白家大小姐 见郭神医这么说,老人只能点点头,同时又狠狠的瞪了旁边的小环一眼:“我让你看着小姐,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小环早已低下头,抹了抹眼泪。老人又对她训斥了几句,然后厉声说:“哭什么?我还没罚你,这些天你给我好好陪着小姐,不许再私自逃出山庄去玩!” 小环不住地点头,直到老人和其他人走开,她似乎还沉浸在委屈之中。我轻声安慰她:“小环,别再哭了,我爹他们已经走了。”听见我说话,她立刻扑了过来,抱住我的肩:“小姐,你想起来了,对么?”我连连摇头:“没有。” “都是小环不好,贪玩走开,差点害死小姐,小环不是委屈,是觉得心里对不住小姐。”她在我面前低下头,不停的道歉,看得出她和那小姐的关系非比寻常:“你有什么不记得的,回去小环一定好好跟你说说。” 等我略略缓过神来,我和小环就被一顶轻乘小轿接回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山庄,很大,所有的院落都构造清雅,错落有致,所有房子都雕梁画柱,精美绝伦。小环将我带到一幢精巧的独幢楼阁前,楼阁上的牌匾写着“薇怡轩”,楼阁中共有六个房间,里面摆设奢华:光滑的地板,烫金的家具,连床脚都是雕花精工细作。 在小环细细向我介绍,慢慢的我就知道了这个落水女子的身世: 这落水女子是凌剑山庄庄主的独生女儿,名叫白翠薇。凌剑山庄是武林中的铸剑业之首,而且也铸造其他兵器,并经营者各种产业,简直富可敌国。凌剑山庄不仅出产天下最好的剑,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名门正派,还聚集着大量的武林高手,不但当今的武林盟主要让着凌剑山庄几分,就连当今的皇帝也是对凌剑山庄颇为忌惮。 只是白庄主——白万云子嗣单薄,他早年闯荡江湖,为人秉直,对妻子也是少有的专一,从未纳过妾室,建立山庄后才与妻子生了白翠薇一女。白庄主视白翠薇为掌上明珠,今年白翠薇正满十五岁,到了所谓的及笄之年,因未有婚配,还不能行及笄礼,而白庄主还是为爱女建造了一艘精美大船,作为她的生辰礼物。这艘船才刚刚建造完工,船上设施和人员都尚未齐配,白翠薇就迫不及待的萌生了上船游看的念头,于是她带着贴身婢女小环偷偷溜出山庄,不想在新船上发生了意外。、 我在房中整整躺着休养了十多天,才觉得将浑身的不适缓和过来。在别人看来我是因溺水受惊而需要调养,而我自己却觉得是借尸还魂带来了这诸多的不适。 清晨起来,小环帮我梳洗,我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量着现在的自己,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中映出一个美人:鬓发如云,眼眉明丽,朱唇皓齿,窈窕婀娜,之前因身体不适,我一直休息在床,连门都没出,也不曾这么仔细的看过白翠薇的容貌,今天细看竟连我自己都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庞:“好美啊!” 相比冯婉清的清雅薄秀,白翠薇有不着凡尘的脱俗,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小环特别准备了一套嫩绿丝绦斜襟长裙,穿戴整齐后,白翠薇更美的绝世而独立。 听说白翠薇的母亲前两年因病过世,但自见过白庄主后就可知白翠薇是像母亲的多,加上传闻中白庄主对夫人的宠爱,也足以想象白夫人当年的风采。 小环仔细的帮我理着衣服,笑着问:“小姐今天的精神可是好多了,不如到花园去走一走吧?”这个提议正合我心,自从住进这凌剑山庄我还真没好好在山庄中到处看看。我带上小环,离开“薇怡轩”,来到山庄后院花园。 ------------ 十、表兄是无赖 正是清晨时分,空气清新,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青草的气息,凌剑山庄的后院花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园中竟有一个面积约十坪的荷花池,此时虽还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但池畔绿树成荫,也有另一番美景。 见我走着无聊,小环又向我提议:“小姐可想在前面凉亭中抚琴?”我暗升了几分心虚,想那白翠薇可是千金小姐,琴棋书画自然样样精通,而我只会绣花和识字,自小连琴的模样都没仔细看过,我连连摇头。 小环以为我不想抚琴,又好心问道:“那小环陪你下棋?”我再次唏嘘,又连连摇头。 “哦,小姐你病了这么久,定是心痒,是不是想和小环一起舞剑?我知道你最喜欢舞剑,可是现在你的身体刚好,不能久练。”小环自认是最了解白翠薇的人,在小环口中我也可以觉出白翠薇定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子 “不用了,你说的我一样都不会。”我恹恹的靠在长亭的倚栏上,失落的说。 “不会,都忘了么?”小环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对不起啊!小姐,小环忘记了遭受这次意外后已经失忆,以前所喜欢的东西也忘记了!都怪小环,没有照顾好你,还惹你难过。” 她一顿自责,我反而心忧起来,赶紧岔开话题:“小环,以前我会武功么?很厉害么?”我好奇的问。 小环叹了口气:“喜欢是喜欢,可是白庄主不愿让你练武,说是怕你日后会闯祸,不过倒是我私下交你些剑式,本来还担心哪天被庄主知道会责罚,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小环无奈的看了看我,可是她的眼神哪里有有一丝的担心。 看的出来小环应该不是山庄一个普通的婢女:“小环,你会武功?”我好奇地追问。 “那是当然,否则你每次背着庄主四处乱跑,你以为庄主就这么放心,可惜现在你竟什么都不记得了?”小环同情的说。 “这很好!”我不由得兴奋起来,原来小环不仅是白翠薇的贴身婢女,还充当着她的贴身侍卫,我对小环请求道:“你能再教一次我剑法么?” “好吧。我去拿剑,你在这里等我,不过你可不能跟庄主说这事哦。”看着小环虚张声势的样子,我忍不住又要笑了。 我斜靠在荷花池畔的凉亭中,微风吹来,好不惬意。然而这种惬意却被人打破了。“表妹好兴致。”我顺着声音望去,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相貌倒也俊秀,眼神却闪烁着一种邪媚。 见我露出疑惑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表妹不认得我了?”我摇了摇头。 “你果然失忆了。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表兄唐彦阿。”我还有个表兄?这段时间还没有听小环说过。我睁大眼睛,警觉地看着他,连连摇摇头。他竟毫不避讳,坐到我的近前,嬉笑着伸手拉过我的手。我从未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下意识的抽开。 “你一定忘了吧!”他斜着身体,凑过来:“我们从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他的脸贴近我的耳旁,轻声戏虐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的么?” “喜欢?”我万分疑惑的想,白翠薇真会喜欢这样的人?我怎么就觉得他这么的讨厌呢:“我有说过么?”他已经自说自话的将脸更进一步的贴了过来,我再也忍受不了,一把将他推开“你该自重些!” 说着,我愤然甩手。站起身退到凉亭的立柱之旁。 他并不吃惊,也无愠色,很快又凑过来,低声笑着说:“翠薇,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就去求姨父把你嫁给我。” 听小环说白翠薇并没有婚配啊!就算以前喜欢眼前的这个表兄,也不该做这番有为礼数的非常举动,我心中不由燃起一团怒火,见他似乎仍想纠缠,我严厉的警告道:“你最好规矩些,否则――”我怒目而视,心想若他还敢再靠近我一步,我就给他一个耳光 “表少爷,你做什么呢!”小环适时出现,成了我的救兵。我赶紧藏到小环身后。 唐彦见状有些气恼:“你一个丫鬟,不懂礼数么?” “给表少爷请安!”小环对他丝毫不惧:“小姐身体刚好,你可不要胡来,若是让你折腾病了,庄主不但会责怪小环,怕也不会饶了你。” 唐彦对小环极为不满,语气中处处责怪小环坏了他的好事:“你一个丫鬟,你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庄主让我侍奉小姐,小环自当尽心尽力。”小环伶牙俐齿,根本就没把唐彦放在眼里:“表少爷你若真有出息,在外面真刀真枪的拼出些本事,做出番成绩来,就算我们小姐不喜欢你,庄主也会重用你的。到时,小环第一个对你三拜九叩,叫声表少爷。” “我的事,用不着你教。”唐彦见再捡不到便宜,甩手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小环嘟囔着:“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我问道:“小环,这个唐彦是什么人,难道我以前真喜欢过他?” “怎么可能?他是你姨妈的儿子,从小死了父亲,庄主和夫人念在亲戚手足的情份上,将他们母子留在山庄。可是姨夫人太宠他,所以一点出息也不长,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还总拿自己是山庄的表少爷的身份自居,欺小凌弱。他纠缠你就想谋得日后的庄主之位!”小环愤愤地说。 “就没人管管他么?”我不解的问,这凌剑山庄好歹是武林正派,为何可以纵容这样的无赖。 “管?这就要问小姐你了,若不是你心软,听不得姨夫人的哀求,恐怕庄主早就把唐彦逐出庄子了。”小环嗔怪地看着我。 ------------ 十一、白小姐义举 以前被黑衣人追杀,我都无力还手,当时深感遗憾,所以现在有机会,我非常想和小环学些剑招,可是每当我拿起剑,却都无法随心而控,想起当日玄素剑在师兄手中的舞动时的飘逸和洒脱,我只有感叹的份,渐渐的我也就对舞剑失去了信心。 见我又郁郁寡欢,小环提议我到山庄里的镇上去走走。凌剑山庄方圆百里之大,庄里有个凌山镇,镇上经营着山庄的店、商、酒、馆等各种产业,好似一个独立而成的小城。由于武林人士聚集,附近的县衙对这个小镇并不太管理,镇上的一切也都由白庄主做主。 我从来没有闺阁中呆的那么久,听闻能出去,心中不免雀跃,但又担心白庄主是否肯放我出门,毕竟白翠薇是千金小姐,在外抛头露面有损山庄的声誉,不像以前的冯婉清,只是个乡野村姑,可以来去自由,无拘无束。 小环看出了我的顾虑,建议我去这些吵杂闹市,可以戴上面纱。果然白庄主就不再没有反对,同意放我们出庄走走,第二天,我如愿带着小环来到凌山镇。 这镇子上一片繁华,若不是因为地方不大,简直有胜卞城。店铺商品琳琅满目,小环说,这里因为是凌剑山庄的地盘,做生意不须缴纳官税,所以各地很多的商人都到这里进行交易。商品的品种之多,恐怕连京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上凡店铺掌柜,生意小贩等人,见到我们都彬彬有礼,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白翠薇在凌剑山庄的尊荣。 我正心情大好,忽然前方传来争吵的声音,一个孩子的边哭边求饶:“大哥,您放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实在是饿了阿!” 一个男子的声音叠加在孩子的哭声中:“小瘪三,敢在这里偷本少爷的东西,你找死呢!” 我和小环走上前,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见唐彦正毫不客气地对着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的男孩狠狠地抽着耳光,男孩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鼻子都出血了,唐彦似乎仍不解气,正准备一脚踹向男孩。“住手。”我厉声喊道。小环早已箭步上前,将正在行凶的唐彦,一把拽住,摔倒我面前。 唐彦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点懵,回头看见是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满的说:“表妹,你这是干什么?这个小兔崽子光天化日之下偷我的钱包。在场可都是看到的,大家给作证。” 那小孩似乎听到人群中有人喊我白大小姐,也立刻跪在地上向我苦苦求饶:“大小姐,饶了我吧!我爹妈都病死了,我流落到此,无亲无靠,实在饿极了才做了糊涂事啊。” 我本来对唐彦就映像很糟。虽然对偷东西的行为也颇为不齿,但看见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男孩,和他身上早已明显可见的伤,心中对唐彦又愤恨了几分。 唐彦似乎担心我会偏袒小男孩,还在嚷嚷:“表妹,这小贼如不给点教训,日后可就成了大贼,表妹,山庄有规定,对小贼不能姑息,送到山庄的惩戒处,按庄规处理。”因为凌剑山庄一般不受地方政府管辖,惩戒处就是凌剑山庄惩罚违反庄规和穷凶极恶之人的地方。 小环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她向来不忌任何人,对着唐彦就责问道:“这孩子这么小,肯定是饿了,你那些钱还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到哪里去赌,还不如给孩子买点口粮,积点德。” 唐彦一听小环这话,更不愿意了:“表妹,这个丫鬟也该管管了,信口雌黄,她哪只眼睛看见本少爷赌了,如此污蔑本少爷,也该送到惩戒处。表妹,你的丫鬟污蔑本少爷,这小偷你若不管,今天不说句公道话,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凌剑山庄的大小姐,有规不循,有法不依,是个包庇家婢的糊涂之人。”说完这番话,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我本没想到唐彦如此能言善辩,加上小环鲁莽让他踩住了痛脚,正犹豫该怎么办才好之时,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公子:“白大小姐,在下有话想讲。”这位公子面色如玉,温文尔雅,体貌俊逸,气度不凡。他走出人群,淡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和唐彦说道:“这孩子偷盗钱财,众人共睹确实不对,但他年纪尚小,看起来也是因饥饿所致;这位公子,本是苦主理应追回钱财,接受道歉,但你出手凶狠,将一个十岁孩子打成这样,也不应该。” 听他一番数落,人群纷纷点头赞成。白衣公子继续说:“我乃是一商人,本是到贵地前来讲谈生意的,小姐如果同意,我便将这孩子带回去**,我愿意为这孩子再赔给这位公子被偷钱款数目相同的钱。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人群中纷纷有人竖起拇指,夸赞白衣公子的善人善举。我在心中也暗暗称赞这位公子的仁义。但转念想到当年的小莫,也曾和这男孩一样流落街头,受人欺辱,这个世界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祥和,这个白衣公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我岂能就这么将孩子交给他。若是落入坏人之手,孩子的命运多桀,我自多了一份罪孽。 我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谢谢公子一片好意,这里是我凌剑山庄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我山庄理应为此担责,这孩子没有成年,我会带他回去,妥善安排。”接着吩咐小环让这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凌剑山庄。 回到凌剑山庄,我先找来大夫给孩子医伤。然后我找到白庄主,讲述了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并请求白庄主成立一个慈心堂,专门收留想小男孩这样流落到凌剑山庄的孤儿,并请专人照顾和教导这些孩子,等他们长大学到应有的陌生本领,也好选择一个属于自己的正确人生。 白庄主是个很有侠义心肠的人,他对我的意见大为赞赏,直夸女儿懂事,第二天就派人着手操办此事,并在山庄范围内张贴告示,宣布慈心堂的筹办以及即刻向山庄各处开始收留流落在山庄的孤儿。一时间所有凌剑山庄的百姓,都纷纷称颂白大小姐的义举。 而凌剑山庄的客栈里,白衣公子正凝神养目,一个随侍模样的人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睁开眼睛,饶有兴趣的问:“果真如此?这位白大小姐我还真小看了她。” ------------ 十二、第四个请求 回到山庄我倍感百无聊赖,便让小环替我寻来绣线,闲着无事想绣些花样练手,久不碰针线也会觉得生疏。小环像看见了西边的日出一样惊奇:“小姐以前不喜欢绘画、书法和刺绣这种耐着性子的东西,现在倒收起性子安心做大家闺秀啦!”我穿针引线手法熟练,一会便在手中描绘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小环赞叹不已,拼命求我将这幅牡丹图送给她做条绢帕。 “那好。”看她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决定要小小为难她一下:“你要想些让我开心的主意才行。” “小姐你还想到哪里去?”小环揣摩着我的心思,为难的说:“最近除了铸剑场和藏剑阁,小姐你可是把山庄附近都兜遍了。” “听说我们凌剑山庄的铸剑手艺号称天下第一。”我饶有兴趣的问小环,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到铸剑,我也曾偷偷看过父亲一本关于铸剑的笔记,对铸剑的过程略知一二,但一直没机会见过真正的铸剑。 “那是当然,我们凌剑山庄随便铸出的一把宝剑,在江湖上也是万金难求。” 听到我问起铸剑小环自豪起来:“山庄的藏剑阁中收藏着各门各类的绝世宝剑,有一些还是江湖上有名侠士们曾使用过的。可惜啊…”她未说完,幽幽的看向藏剑阁的方向:“凌剑山庄有规矩,只有守剑使方可进入藏剑阁。” “一般人不可以么?”我问。 “还有凌剑山庄的庄主。”小环说:“庄主一直说可惜小姐是女儿身,不能接受铸剑之任,所以庄主一直想为你挑选合适的夫婿成为凌剑山庄的明日庄主。” 忽然门口有人通报:“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我走到门口,看见一个家仆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爹爹叫我,有什么事?”来人老实回答:“庄主说为了‘凌山试剑大会’的事,请小姐前去商量。”我带着小环来到书房,见白庄主正和一个有些年纪的老伯商量着什么?那老伯见我进来向我深施一礼:“老奴,拜见小姐。” “这是?”我疑惑地看着小环。 小环立刻会意,解释道:“小姐,这是山庄的管事明叔。” 老人家向我微微一笑,对着白庄主说:“听说小姐有些失忆,不过还好没什么大碍,慢慢会好起来的。” 白庄主点点头对着我说:“是啊!薇儿最近感觉好点了么?” “劳爹爹挂心,孩儿好多了。”我对白庄主慈爱的眼神报以微笑,他常常会让我想起父亲,想起父亲说“我的清儿世上最善良的女孩”,只是那一切都已不在。 白庄主继续微笑的对我说:“薇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凌剑山庄一年一度的试剑大会?”我抱歉的摇了摇头。 “小姐!”一旁的小环忍不住给我解释“试剑大会”来龙去脉:“每年凌剑山庄新剑出炉之时,庄主会邀请各门各派的武林高手在山庄聚集,比武论剑。一些武林人士也会趁此机会前来寻得称心如意的好剑。” 管家明叔接着小环的话往下说:“两个月后,我们凌剑山庄将举办今年的试剑大会。今年庄主会邀请各路武林少侠,希望能够从这场试剑大会之上选出一位年轻少侠成为小姐未来的夫婿。庄主想问问小姐的意见?” “我?”上一世和师兄订婚之时,父亲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知道定亲之事后,我也曾喜出望外,对于师兄的爱慕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一直缠绕在我少女的心头。可是最终的结局是亡命天涯和师兄无情的一掌。这一世我还能奢望怎样的良配?“女儿但凭爹爹做主。” 见我毫无要求,小环竟然急了:“小姐你忘了,你以前跟小环说过将来选夫婿你希望搭个绣台,让那些少年侠士都站在下面,然后你喜欢谁,就把绣球抛给他!”白翠薇一定也曾有过和我一样的少女情怀,如今都已世事人非,我想想不由得苦笑。 “薇儿,有为父为你做主,你想选什么样的夫婿,为父定会如你所愿。”白庄主关切的说:“你娘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你的终生大事。这次试剑大会,为父会按照你择婿的条件来邀请武林中的少年侠士,你意下如何?” “爹爹。”我不再辜负白庄主的一片苦心,就算是为了成全白翠薇,我也不会再逃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认真地说:“女儿择婿有三个要求,成为女儿夫婿的人,第一必须文武双全,女儿不想嫁给一介武夫;第二必须有侠义心肠;第三必须能和女儿情投意合。” “薇儿的想法果然不俗。”白庄主闻言连连称赞:“明叔你就按小姐的意思去办吧。” “爹爹,女儿还有一事想单独问爹爹。”我示意明叔和小环退下,等他们退出房间,我认真地问白庄主:“爹爹,女儿是否能到山庄的铸剑场和藏剑阁去看看?” “哦?薇儿你不是一直对铸剑不感兴趣,如今怎么会想要去看了?”白庄主露出疑惑的神情,对我的要求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听说爹爹想将庄主之位传给我未来的夫婿!”我坦白的说:“但薇儿认为既是我白家的产业,薇儿也有责任担当,爹爹既然相信我未来的夫婿,为何不能先相信薇儿。”我不能忘记以前的冯婉清因剑而嫁的遗恨,而今我不会让白翠薇再成为这样的附属品。 “薇儿的夫君应是薇儿心爱之人,凌剑山庄的未来的庄主,应让能者居之。”我知道那一天起,白翠薇在白庄主的眼里再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爱闯祸的黄毛丫头。 ------------ 十三、招亲遇师兄 小环突然听到我要去铸剑场,吃了一惊。她先是疑惑我为何要去铸剑场:“因为凌剑山庄真正著称江湖的是铸剑啊。”我回答。然后她又好奇庄主为何会答应让我去。“爹爹不但答应我可以去铸剑场,还答应我可以进藏剑阁看看呢。”我得意的回答。 “那小姐,你不是就可以看到风云四骑了么!”小环再次露出羡慕的表情。 “什么风云四骑?”我不解问。 “风云四骑是山庄最厉害武功最高强的守剑使。”小环露出十分崇拜的神情。 凌剑山庄的铸剑场的确不同与一般的铁铺和铁匠作坊。由锻房、炼房、磨房、深加工房以及练剑场五大部分组成。铸剑的每一道工序都由专人操作,严密把控,每一把宝剑都有同样的精细做工。这样的铸剑场我之前从没见过,对白庄主的铸剑造诣大为惊叹。 而当我进入凌剑山庄的藏剑阁的时候,更是被这里工艺精湛,五花八门的宝剑所震慑。藏剑阁一共分为五层: 第一层放着体积最庞大的巨型宝剑,可以想象用它的人是何等的威猛,这些是标准的重剑,虽力压千金,但也显得几分笨拙。 第二层放着最锋利的宝剑,这些宝剑材质略轻,都是上好玄铁打造,削铁如泥,手感也轻便和灵活。 第三层放着武林史上各种成名宝剑,它们大多有名字和生平的经历。每一段记录都是武林的一个辉煌。 第四层放着各种有着神奇的功能的宝剑,它们中有的设计独特,如,除本身是剑以外,还可以发射暗器;有的材料特殊,比如用寒冰玄铁制成,见血封喉。 第五层,无剑,却放着两个空牌子,不知道要做什么。我猜想定是为日后的绝世名剑所留。 藏剑阁的门口由两个身着玄衣的铁甲骑士把守,没有白庄主的手令,我是断然进不来的。我想这就是风云四骑其中的二位吧。在离开藏剑阁的路上,我似乎觉得身后有一个黑影闪过,但回头去看又无人,本以为是幻觉,忽然发现路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精美漂亮的蝴蝶挂饰。 白大小姐选婿的消息一经传出,江湖上立刻引起一片沸腾,白大小姐的倾城之貌在江湖上早有盛传,一时间江湖少年侠士都纷纷跃跃欲试,前来报名。 今年的试剑大会也因白大小姐选婿而有所改变,增加了“招亲大赛”,参加大赛的少年侠士首先必须呈上一篇《剑赋》;其次,报名参赛者要身家清白,有不错的江湖口碑;最后还必须和凌剑山庄的武林高手比试剑法和武艺,胜出者方可参加试剑大会的招亲比试。一番筛选下来共有六位少年侠士进入最后的阶段。一时间这六位少年侠士成为了当时的武林传奇,有人说他们武功盖世,有人说他们品貌超群,还有人说他们日后必将成为武林新秀。 试剑大会终于拉开帷幕:“招亲大赛”亦成了本次大会的主题。优胜者将可能成为白大小姐的夫君,而落败者也会得到凌剑山庄所赠宝剑一把,作为鼓励。比赛在山庄的练剑场上举行,主考是管家明叔,评判自然是白庄主。 练剑场上,六张案桌一字排开,白庄主被安排在观剑台的正当中,右边落座的是明叔,左侧便是我的位置。当“招亲大赛”火热开场的时候,我依然在山庄后花园里悠闲的看着一荷花池的锦鲤。“小姐!”小环风风火火的跑来“招亲大赛已经开始了,庄主见你未到,特命我来寻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轻轻向荷花池洒着鱼粮,幽幽的说:“有爹爹和明叔把关,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怎么啦?以前你总担心庄主会让你嫁个你不喜欢的人,总嚷着要自己决定终生,一直希望你未来的夫婿是人中龙凤,万中独一。庄主疼你,现在让你自己来选,你反而不闻不问起来。难道你不满意这次的招亲大赛?”小环有些疑惑,好心询问着。 我淡淡一笑,以前我的尹师兄又何尝不是武功盖世,英勇不凡,到最后也不过阴阳相隔,图增怨恨:“反正最后嫁一人,那些被淘汰出局的,看不看又有什么要紧。” “表妹,这个时候你还能图清静?可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出现,我回头看见了唐彦。“以前,你看见那些翩翩公子哥,早就忍不住冲上去了,今天倒摆起矜持来了么?” 见他带着浓浓的挑衅,我也不再客气:“表兄以前说,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转眼又说我喜欢对别的公子投怀送抱,这彼此矛盾得很呢?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表少爷,今天是我家小姐选婿的好日子,你还是收敛些,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小姐,若惹出乱子别怪小环没有提醒过你。”小环身怀武艺,唐彦不是小环的对手,每次都会对她忌惮几分,所以每次小环训斥唐彦之时也都是极不客气的。 “哼!”唐彦对我们两人的冷嘲热讽非常不满,对我说:“我知道你总是看不起我!”他转身离开,忽然又回头狠狠地说:“我早晚会让你们看场好戏。” “不要理他,秋天的蚂蚱,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小环似乎怕我为唐彦的话生气,安慰我:“小姐,你知道么?上次我们在凌山镇遇到的那位白衣公子也在这次大赛中。” “哦?他?”对他那番解围之言我依然记忆尤深。 “他叫蔺承阳,出生官商世家,听说在平阳郡富甲一方,他七岁能文,十岁能武。”小环见我似乎对这位白衣公子还有几分兴趣,立刻热心的介绍起来:“而且他还是大家认为最有可能优胜的人选。” 小环还在滔滔不绝的向我介绍着那个白衣公子,一个小丫鬟跑来,对着我微微一福,恭恭敬敬地说:“小姐,两轮比试已过,庄主让你主持第三轮比试,定出未来姑爷的人选。” 小环眼睛一亮,好奇而又兴奋的问:“此轮优胜者可有蔺公子?” 小丫鬟点头回答:“有。”小环听闻这个消息,脸上向露出胜利的微笑,似乎要证实刚才所言不虚。 前往比试现场的路上我向小丫鬟打听今天的比试状况,小丫鬟全都一五一十地认真回答,生怕遗漏:今天的第一场比试是选剑,白庄主让参赛者在一批宝剑中挑选一把自己认为品质最好的宝剑,眼光不如他人的二位被淘汰。第二场比试是让参赛者看一段铸剑的表演,要从中指出其中铸剑工艺的错误,错误指出最多,点评最到位的二位胜出。第三轮白庄主宣布由白大小姐出题。 此时场上两位优胜者正恭谨的等待着我,我身着盛装入场,轻纱覆面,缓步走上观剑台。待理定思绪,我向下看去:场上白衣胜雪,风度不凡的应该就是蔺承阳。而他一旁黑衣如墨,面容冷峻的那人,眼眉竟是如此的熟悉,还是那样低沉而漠然,还是那副悄然而清傲,仿佛遗世而独立,只是略略比以前清瘦了些。一瞬间天旋地转,是师兄!是尹天允!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再次遇到他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会在白翠薇的招亲大赛上。 ------------ 十四、有意不选他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听白庄主宣布道:“接着由小女向两位英雄提问,如果她对你们哪位的回答更中意,就向那位英雄敬上这杯酒。”有婢女低头举案,端上一杯清酒,站到我的身旁。我抬眼看向台下,所有人都屏息凝望,大家都在猜测,白大小姐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我伸手摘下面纱,这容颜还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现过,当真颜面世,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白大小姐,果然如传闻所言,真是国色天香!” 蔺承阳和尹天允也似乎为白翠薇的绝世容颜一怔,我凝神一笑,说话间,眼波流转:“两位英雄都是武林人杰,可惜白翠薇只有一人,翠薇曾问过爹爹,凌剑山庄未来的庄主可否不是翠薇的夫君,爹爹应允。你们二位今天可以在我和凌剑山庄未来庄主之位中选择其一,如不冲突,翠薇定会让你们达成所愿,不知二位的选择是?” 问题一出,在场的人都纷纷议论开来,长久以来,大家都认为凌剑山庄的庄主必是白大小姐之婿,每想到今天白大小姐竟将凌剑山庄庄主之位和夫婿人选一拆为二,就是说台上的两人一个可以得到美人,一个可以得到凌剑山庄未来庄主这个武林中的重要位置,他们又会怎么选呢? 我凝视前方,不露声色。 蔺承阳思索片刻,向我拱手施礼道:“凌剑山庄虽名震江湖,但承阳也是名门世家。承阳早已耳闻翠薇小姐才貌兼备,今日相见所传不虚,承阳愿得小姐垂爱。” 尹天允依然神情冷峻,他同样抱拳施礼道:“小姐倾城之貌,聪慧之姿,有目共睹,在下对小姐一见倾心,望得小姐垂爱。” 都好的很,都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雄,尤其是尹天允那句“一见倾心!”那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么?师兄你是已经忘了婉清还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如今我为你白白送上一个庄主之位,你竟然不要!我极力按耐,拿着酒杯的手却微微颤抖,不能平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步走向蔺承阳,此刻我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轻轻瞟向尹天允,尹天允依然是那张一成不变的冷峻面孔,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让人无法琢磨。 我心底暗暗思量,若他喜欢白翠薇,他会是愤怒还是失望?其实我并不是喜欢蔺承阳,此时我只是要让尹天允感到,那种被忽略,被遗忘的痛与伤心。 我将酒杯递到蔺承阳的手中,蔺承阳欣然接受,举杯欲饮。“慢着。”忽然人群中有人站出来:“白大小姐,两位少侠对小姐的回答,基本相同,为何白大小姐选蔺公子,不选尹少侠?” “对啊!对啊!怎么也该让他们比个高下!”其他一些人应声附和着。 “大家请安静。”我对着人群一扬手,人群安静下来:“看来有人不信本小姐的眼光,那就让两位英雄来场比试,谁能胜出,他就是我白翠薇未来的夫君,到时希望不要再有人反对。” 对尹天允的武艺我心知肚明,我在心里暗暗的想:师兄,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胜不了蔺承阳,只能叹我们真的有缘无份;如果你真能胜得蔺承阳,从次我便是你一见倾心的白翠薇! 白庄主向明叔投去默许的眼神,明叔站起身询问:“二位少侠,小姐所言,意下如何?”尹天允抱拳表示同意。我意味深长的看向蔺承阳,他将手中酒杯交还给我,低低的对我说了一声:“等我。” 明叔立刻命人为二人送上两把宝剑。二人飞身跃向练剑场的中心。 练剑场上,黑白两个身影霎时分明醒目,在宝剑出鞘的那一瞬间,飞光流影,剑气萧瑟。二人皆举剑而起,凌空一击,剑光在半空中有若烟花闪烁,尹天允顺势追击,当仁不让,蔺承阳脚步移换,反手回旋。 二人身影不断交错,都是以攻为守,都是拚力而搏,场上气氛肃杀,所有人都为此屏息凝神。整整二十个回合,未分胜负。若说尹天允手中的剑似游龙冲啸云天,蔺承阳手中的剑就似骄凤丝丝缠绕,生生不息,二人正是棋逢对手,帅遇悍将。 又是二十个不分胜负的回合,我感觉自己头上开始细细的冒出了密汗,低头发现自己紧攥在手中的丝帕,已微湿。白庄主也不由自主得站了起来,引颈张望,台上的二人早已支去一半体力。 尹天允手中的剑上下翻腾,剑剑直指蔺承阳的要害,蔺承阳也不示弱,见招拆招,招招化戾为和,身形变化之快,令人咂舌。这时尹天允趁蔺承阳身形移换之际,抓住机会挥出一记重剑,只见这剑如泰山压顶,直奔蔺承阳天灵而来。所有人都一紧张,不知蔺承阳可否安然躲过这一剑。 却见蔺承阳并未躲闪,向后换转的脚步突然改换方向,倾身俯向尹天允,说时迟那时快,在二人再次交错的一瞬间,蔺承阳的剑已掠过尹天允的咽喉,他举剑立定不掩嘴角的清傲:“尹少侠,你输了。” 仅仅半招,尹天允落败。我看向众人:“各位鉴证,蔺公子胜。” 蔺承阳抱拳向在座的人致礼,然后他一个飞身,跳上观剑台,走到我的身边,与我并肩而立,低声耳语:“不负小姐所望。”抬头看见他眼中满满的自信,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会输。从我手中再次接过酒,他一饮而尽,众宾客齐声欢呼祝贺。 我转身跪倒:“爹爹,那天您答应过女儿,如果我的夫婿不愿做凌剑山庄未来的庄主,您就将少庄主的位置传给女儿,不知现在的情况,爹爹可否兑现当初的承诺?” 白庄主爽朗一笑:“好,如你所愿,翠薇你即刻成为我凌剑山庄的少庄主,以后替爹爹打理山庄事务。”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金字令牌,站起身走过来交到我的手上:“从今天起,你可以号令我凌剑山庄所有的守剑使。” 我站起转身,众人欢呼:“贺喜,少庄主。” ------------ 十五、竟是前缘人 “姨父,蔺公子是不会娶翠薇的。”突然场上发出一个令众人吃惊的声音,众人望去正是唐彦。 白庄主眉头紧皱:“彦儿,不得胡闹。” 唐彦大摇大摆的走到众人眼前:“姨父,你可知眼前这位蔺公子是何许人?”见无人回答,唐彦得意地说:“他可是当朝大名鼎鼎的平阳王。”众人一片哗然。平阳王不是应该在他的封地平阳郡么?眼前这个年轻人细看之下的确气度雍容,仪表不凡,难道他真是平阳王,那他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江湖女子的招亲比试上。在众人眼中,这真是太奇怪! 唐彦得意洋洋的对蔺承阳说:“王爷,白翠薇只是一个江湖女子,难道你能逆皇家立她为妃?若不能,天下人都知道我姨父的倔脾气,他一向视我表妹为掌上明珠,断然不会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你做妾室!” 宾客纷纷议论,众所周知,皇家男子的正妻必须在有品级的官员家中甄选,堂堂当朝王爷怎会随便娶一名江湖女子。平阳王刻意隐瞒身份前来比试招亲,又目的为何,一时众说纷纭,扑朔迷离。 看着场上突变,我慢慢缓过神来,平阳王这个称号为何如此熟悉,他就是在卞城救过我和小莫的那个平阳王!这就是唐彦要我看得“好戏”么?我暗暗自嘲:小环曾说白翠薇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人中龙凤,我有意不选尹天允,竟被她一语成谶。 白庄主脸色阴沉走下观剑台,对着蔺承阳一拱手:“王爷,老夫和这里的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不懂朝廷的规矩。今日不识王爷真面目,还请王爷恕罪。小女选婿对老夫来说事关重大,老夫实在开不起此等玩笑。” 蔺承阳对眼前的变化明显始料未及,不过脸上还算冷静:“白庄主,蔺承阳确是本王真名,只是世人只知道平阳王,不知道蔺承阳而已。本王也确实真心求娶小姐,之后本王定会按皇家规格前来下聘……” “不必了!”白庄主打断蔺承阳:“我等江湖小辈实在高攀不上王爷,王爷请回吧!” 一句话断然下了逐客令。 蔺承阳只得回头轻声对我说:“改日我必回来找你,等我。”然后他无奈拱手离去。 “庄主,那选亲的事?”明叔躬身轻轻的询问白庄主。 “爹爹,女儿今天累了。”我故作疲态。白庄主闻言对我点了点头,我对着众人深施一礼,退入厅堂之内。 身后响起白庄主的声音:“此事改日再议,各位先请回吧。” 自那以后白翠薇意欲攀附当朝平阳王的流言,在江湖上被传得沸沸扬扬。一连几天,我都没什么食欲,一直呆在房中不想见人。蔺王爷、尹天允、唐彦……他们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对于招亲之事的唐突变化,小环也觉不可思议,加上她之前一直看好蔺王爷,更自觉是她的建议才使我贻笑天下,所以一直不敢在我耳边叨叨,生恐惹得我心情更为不佳。 这两天,见我仍不肯走出房门,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若是真喜欢蔺王爷,何不向庄主言明,兴许庄主松口,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你怎知道我是真喜欢他?”我嗔怪的问。“他若有心,以他的身份,又何惧我爹?” 我不想再沉溺在那些无谓的江湖流言中,我想,我这个凌剑山庄的少庄主总该能做些什么吧!我故意撇开小环,去见白庄主,此时他应该正在书房里。 我信步来到书房,路过后窗时,忽听得屋内有人说话,细听竟是尹天允和白庄主。只听白庄主问:“师侄准备去哪里?” 尹天允答:“天允受师傅之命,自然该去完成师傅的遗愿。” 白庄主有意挽留:“此事急不得,老夫已发信给几位师弟,如有下落,会即刻通知你,你又何必再自己踏足江湖冒险,毕竟在我凌剑山庄之内,那些杀手还不敢造次。若非是因为这次薇儿选亲的事,本来以你之资,最合适做我凌剑山庄的传人,没想到薇儿这丫头啊……” “师伯,不关您和薇师妹的事,天允决心已定,天允也希望能早一天完成师傅的遗命。谢师伯这段时间的关照,天允告辞。”说着一道黑影闪出了书房。 我在后窗旁将这一席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白庄主也是名剑谷谷主的弟子,原来尹天允才是白庄主心中女婿的人选。 我一人走在荷花池畔,微风习习,此处正一片宁静,我心中却思绪万千。忽然凉亭后闪现一个黑影,跳到我的跟前,待我看清,才发现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此时正四下无人,我压制内心的惊恐,故作镇静的问:“你是谁?” “小姐不要害怕,小人乃是平阳王的近身侍卫,名叫张扬。”他恭恭敬敬向我施礼。 听他是平阳王的人,我缓了口气,觉得他不至于会伤害我,问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张扬回答:“小姐,邺国来犯,边境告急,朝廷下旨命我家王爷即刻奔赴边境击退敌军,收复失地。此次征战万分凶险,王爷说与小姐有婚约在先,特派我请小姐前去一见。” 我对以前在卞城被小莫和那江湖贼人虏去的事还记忆犹新,不由提高了几分警惕:“我为何要信你。” 张扬从怀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块印有“蔺”字的阴刻玉牌:“此乃王爷的随身信物,朝廷中人人皆识。” 我接过玉牌,暗自觉地他有些可笑,朝廷人人皆识,我又非朝中之人,岂会识得,难道他就觉得我这么好骗?不过这玉牌倒是做工精美,玉色油润,不像寻常人家的东西。 记得师兄的那三条训告,我还是决定要有所设防,回答道:“即使真是你们王爷要见我,你就肯定我一定会去么?”我伸手将玉牌还给张扬。 张扬伸手接过玉牌,突然顺势拉住了我的衣袖,伸手在我后颈重重一击,没等我反应过来,已觉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十六、平阳王治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说:“大胆,你竟敢未得我命令,私自作主将白小姐带回来。” 另一个声音说:“王爷,属下也是为王爷着想,此次邺国若不是有那邪剑作祟,怎会连夺我两座城池。此次征途万分凶险,若不能得到凌剑山庄相助,恐怕难破敌阵。” “本王十六岁便上阵杀敌,虽谈不上身经百战,但破敌制胜还不至于要靠女人!” “属下该死,属下仅想帮王爷分忧,断然没有要挟白小姐的意思。” 有人将我的手轻轻放入锦被:“等她醒来,将她护送回凌剑山庄。” "王爷,您就不等白小姐醒来再走么?” “前方军情十万火急,本王等不了了!” 这声音一个是蔺承阳一个就是那日击昏我的张扬,我听得分明,可是使不上半分力气,就好像被困在一个盒子里,我想用力大喊:“快来人把我叫醒吧”但发不出半点声音,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是等待我的醒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四周的一切:墙壁、床、窗子,都变得好陌生,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我模模糊糊的问:“这是哪,你是谁?” 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向我施礼:“小姐,你醒了,这是平阳王府,奴婢叫诗妍,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平阳王府?这就是平阳王府!我竟被人掳到平阳王府了。诗妍服侍我梳洗后,见我闷闷不乐便说:“王爷说了,小姐是王府的贵客,可惜王爷公务缠身,所以吩咐诗妍,如果小姐觉得闷,可以陪您四处转转,小姐要到王府里走走么?” 我点头应允,走在空荡荡的花园长廊中才发现,平阳王府很清静,布置也很简洁,若要说华丽和精美还不如凌剑山庄的一半,府中除了看到一些正在做事的丫鬟、婆子没有看到其他女眷,我故意问诗妍:“平阳王妃也住在这么?” 诗妍跟在我身后回答道:“王爷自从被封到平阳郡,皇上就几次欲将朝中重臣之女赐予王爷为妃,可是平阳郡地处国界边缘,这些年王爷多数精力都在平阳郡的治理上,最近又战事频发,邻国多次骚扰我边界县城的百姓,王爷日理万机,又常常会在军营中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所以立妃的事也就这样被耽搁下来了。” 穿过后堂来到前厅大门,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正候在那里,我定睛一看正是张扬。见到我,他上前拱手施礼:“请小姐恕罪,上次是张扬鲁莽,未经小姐同意就将小姐请来,张扬在此向小姐赔罪。王爷说等小姐醒来,觉得好些,命在下送小姐回凌剑山庄。” “你的确鲁莽!”我有些负气:“不过现在,本小姐还不急着走。”既然来了,我要知道,张扬为什么说蔺承阳需要凌剑山庄的帮助,前方的那个邪剑又是什么?“不过老呆在平阳王府里,也实在太闷。”我怏怏的说 “若小姐喜欢,张扬可以陪您在这平阳城内四处看看。”张扬识趣的接口说。 听张扬介绍:整个平阳郡由平阳城和周边的五城一县组成,平阳城是这平阳郡的中心。走出平阳王府,就是平阳城的街道和民居,道路很整洁,店家小铺在路边整齐林立,城里的居民都安居乐业,街坊邻居也非常和睦,走在路上都会互致问候。 这些都让我怀念起生活过的坪镇,怀念镇上和蔼可亲的乡邻,一时心情大好,脸上浮起一丝微笑。细心的诗妍看到了问我:“小姐,你喜欢这里?”“嗯。”我点头。 一路上诗妍尽心的给我介绍着平阳城的特色,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个商铺的经营内容,每一样小吃等等,甚至医馆和澡堂,诗研都如数家珍,我问起她缘何如此熟悉此地时,她说:“奴婢自小就在这里长大,是王爷封到平阳郡时进的府。” 走了许久,张扬问我:“小姐是否觉得累了?不如到前面的酒馆歇息一下。” 见日近晌午,我点头应允。这小酒馆里打理得干干净净,掌柜是一个姓王的白胡子老人,看似和张扬很熟。一进门便立刻将我们迎到楼上的贵宾座。 待落座,王老头又来招呼:“张侍卫许久不来老朽这里,最近可好?” 张扬点头说好。 老人又问:“那和邺国的战事如何?” 张扬摇了摇头说:“未有胜报。” 老人捻须点头,安慰道:“平阳郡地处边陲,以前也常常遭受他国侵扰,自朝廷封平阳王后,王爷一直领军驻守,平息大小战事多起,相信这次王爷也定能击退敌寇,凯旋归来。” 张扬点头回答到:“王爷定会倾尽全力,尽可能阻扰敌军的侵害,我等也会誓死保卫平阳郡。”老人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我起身往窗外眺望,平阳城内一派安宁的景象,看不出受到战事的影响。忍不住问张扬:“前方战况究竟怎样?” 张扬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小姐,此乃军机,张扬不便向外人透露。” “军机?外人?”我自知他必有求于我,故意说:“你若不想得到我凌剑山庄的相助,就不用说了!” 他一怔:“小姐,你怎么知道?” “你虏我回来不就为此事么!这里没有外人,说吧。”我抬眼,目光看向茫茫远方,那正是蔺承阳出兵的方向。 张扬起身走到我身旁,拱手行礼:“如若能得到凌剑山庄相助,破敌军大阵,助我们解围,那小姐就不但救了王爷,也救了这平阳郡的百姓,请小姐先受在下一拜。”说完他对着我要行大礼。 我摆手阻止:“张侍卫还是快说正事,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们。” 张扬点头,详细讲述了阵前的情况:原来邺国本是一不起眼边境小国,常年对我朝俯首称臣,两国边境多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 两年前邺国国主易位,新主好战,多次骚扰我边境,蔺承阳被封为平阳王,奉朝廷之命驻守平阳郡。起初,每次骚扰都被我军阻止,边境冲突对百姓倒也不构成威胁。 十天前邺军突然来了一名新将,手持一把宝剑,此剑戾气惊人,那妖将将这邪剑摆成一个妖镇,我军一旦靠近,先锋士官纷纷殒命在此妖阵之下,运气好一点的也成重伤,仗着这妖阵,邺军已连夺下平阳郡的两座城池。 张扬最后又说:“凌剑山庄以剑道闻名天下,在下觉得只有求助凌剑山庄,方能破那邪剑妖阵。若平阳郡失守,朝廷必将其罪怪在王爷头上!请白大小姐务必相助我们!” ------------ 十七、岐城的战况 闻言愕然,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宝剑,就是凌剑山庄的藏剑阁也没有这样的记录。我决定让张扬带我到军阵前方,去一看究竟。张扬欣然答应。 马车驶离平阳城,渐渐远离了边城的最后一片繁华。听张扬说此去要一日路程。我不时掀开车帘,越边境的县城越显得荒凉,可以看出,边境的战事,让百姓就苦不堪言。 我觉得有些闷,掀开车帘问坐在车头的张扬:“听说王爷为了平阳郡日夜操劳,竟向朝廷几次拒婚,可有这样的事?” “是。”张扬回答。 我继续问:“王爷为了破阵,竟然去参加凌剑山庄的招亲大赛?若朝廷知道,不知是要嘉奖还是责怪?”言语中带着戏虐。 “这并非如小姐所想。”张扬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急忙辩解:“不知小姐可记得曾与王爷的第一次相遇?” “你是说在凌山镇的那次?”我猜测。 “正是。自那次王爷见小姐一面,便多次打听小姐的情况,在下从未见过王爷对任何女子如此上心。”张扬一席话说得很坦然,不像是故意编造来哄我,但我还是抱着几分疑惑,堂堂当朝平阳王,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若说他对一江湖女子情有独钟,还真是难以置信。 终于到达目的地,这便是平阳郡的五城之一――岐城,也战事的最前线。岐城远不如平阳城,举目就可以看见被战事损毁的村落。街上常见军队来往,百姓也都纷纷打听着战况,惶惶不安的准备着随时弃家而逃。 我和诗研跟着张扬走下马车,走向中军大营,在途中,听得阵阵呻吟。“这是什么声音?”我竖起耳朵。 “此处乃营中救护所,是安置伤兵的地方。”张扬回答。 “去看看。”我信步走了过去。 营房内摆放着整齐的木板,伤员们都躺在上面,他们中有的断了手脚,有的昏迷不醒,张扬说:“这里安置的是最近受伤的一批伤员。其他都已经转到后方的救护所。这几次战事,我军皆伤亡惨重。” 我走到一个小兵面前,他断了一臂,算是伤者中较轻的,疼痛也让他不时呻吟着。“你觉得怎样?”我问。 他咬了咬牙:“还好。” “你这般模样,若是让你家人看见,定要悲伤了吧。”我心中替他难过。 “我一家老小都死在敌军刀下。家和村子都毁了,我如此已是万分辛运。”他看着我说。 我不解的问:“你们都是因为上阵时被敌军所伤?” “不是。”他说:“我们都是在修筑防御工事时,被敌军邪剑所伤。本来两次对阵之后,我军已经伤亡无数,王爷在未找出破邪剑方法之时,决定以防卫为主,为了阻止敌军进一步的攻击,命我们在城前3里之地,开始修筑防御深壕以便在此伏击,不受邪剑之气所伤。就在我们完工撤退之时,敌军忽然开始进攻,虽相隔数米,但那邪剑剑气逼人,跑得慢的,当时就被划过来的剑气伤成两段,我只是断了只手,已是万幸了。” 离开救护所,我跟着张扬来到中军大帐。走进内帐,一个身着铠甲战袍的将军模样的人迎上来,见到张扬焦急的说:“张侍卫你怎么才来,敌军来袭王爷带兵应战了!”张扬急问:“敌方带阵的可还是那名妖将?”“正是”将军回答。 张扬听闻更急:“不知防守战壕是否真的有用,王爷现在应战怕是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说着便对那将军说:“万将军,帮我照顾白小姐,我去前方看看。”他转身出了帐营。 我对万将军说:“将军,您可否带我去看看?”万将军点头:“小姐可随我上城楼观看。”说着他将我引上城楼。 站在城楼上举目远眺,敌军和我军正在对垒。场上阵阵号角嘹亮劲急,敌军骑兵正踏着烟尘,隆隆进逼,为首是一名红衣战将手持一把银色宝剑,这剑剑气煞人,即使在十米开外也能杀人于无形。 我军布阵多列,却无骑兵上阵,步兵们分成两类,一类步兵举巨盾,一类步兵持长枪,死死围住敌军。在避过那凌厉的剑锋间隙,给敌军还击,打得十分艰难。此时后方传出一阵金锣声,列队纷纷聚拢,迅速从中分开,我这才发现,列队的两旁早已挖好两道深壕。待列队退开,壕中万箭齐发,敌军不能再前,那红衣战将似乎也中了一箭,敌方急忙收兵回营。 这似乎是很久没有的胜利,军营终于能听到些笑声。中军大帐中蔺承阳伏案似乎在研究什么?见我进来,他站起身。我俯身行礼,他急忙走上前搀扶起我说:“听张扬说,你硬要前来,此处的危险,你不怕么?” 我抬头细看去,蔺承阳精致的五官自然而然的透着帅气,虽眼眉如画,却无半点脂粉味道。见我愣在那里。他笑着问道:“本王脸上有字?” “不是!”我回答:“我只是在想,若不是亲眼所见王爷行军打仗,绝看不出。只是目前的情况,看来非王爷凭一己之勇所能解决。” “确实如此。”他长叹一声,“我也未料到邺军竟有如此凶恶的兵器,不知凭着薇儿的见识,这剑是什么来历。” “我也不知。”我老实回答。 听我这样说,李承阳的脸上蒙上一丝愁容:“若你们凌剑山庄不知,恐怕就难以破阵了。这次我只是侥幸伤了那妖将,不出十天,他定会再次攻城,到时就胜负难料了。” “但是,我想,我爹也许会知道。”我继续说,这点燃了他的一丝希望:“若王爷信得过我,请让我修书一封给爹爹。” 他点头答应:“我信你。” 我随他走出帐外,他仰望星空,听他说道:“薇儿,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之前若我有失礼之处,还请你谅解。”他示意卫兵将我送回,转身准备回帐。 “慢着,王爷。”我喊住他。他回头向我笑笑:“薇儿,如果本王侥幸能胜得此仗,还一方百姓安宁,定会前去山庄求娶小姐,只是不知到时薇儿是否能等本王。” 我认真地说:“翠薇相信,王爷一定能早日找到破解敌军之法。” 回到客营我即刻修书一封给白庄主。详细讲了我的情况和在此的见闻,同时告知白庄主平阳王力邀他前来商议要事。 ------------ 十八、玄雪剑由来 信寄出后,我静候着凌剑山庄的回音,凭我对白庄主的了解,不出三天,他必会到达岐城,这段时间,我也不想闲着,便帮助那些军医为伤兵送药包扎,给那些因战火无家可归的百姓,送些救援物品。这一晃就是三天,平阳王的人传回信息,凌剑山庄的人明日就到。 入夜,我在站在军营外,仰望着星空,不知道白庄主来会怎样,是责怪还是愤怒,又是否真的能解这岐城之围。忽然有人为我轻轻披上一件衣服,我以为是诗妍,扭头一看竟然是蔺承阳。 “薇儿,边关庶城风大,不比你们山庄,站在这里当心会着凉。”他似乎从那次招亲比试之后就一直这样称我,语带亲昵。 我微笑点头:“谢王爷关心。” 他见我眺望远方又问:“你在担心?” “是。”我轻轻的说:“我并不能确定能帮到王爷。” 他淡淡的说:“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力就行,苦苦强求也是于事无补。” 我心中憾动:作为当朝王爷,他不能全身而退,他留下来与将士同吃同住,在治军之外,他还去安慰伤员,在城中勘查民情,安顿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王爷!我会尽力,但是”我犹豫片刻后说:“王爷不必对山庄招亲之事当真,翠薇自知是平民之女,不想做他人口中的攀附小人。” “你为何要如此说?”他皱起眉头:“难道,我竟让你如此为难?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小小年纪,竟遇事不慌乱,于情于理都说得极有道理,那时我就觉得你心肠侠义,不愧出身武林名门,后来我到山庄参加比试招亲,更觉得你美丽、聪慧,看事也比他人通透。这些天在军营里你帮那些伤员包扎,和诗妍一起去发放灾粮,没有半点推辞,这些怕是一般女子都不敢做不会去做的,你倒做到没有半点怨言。虽然朝廷有制,你父亲也顾忌我的身份,但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有办法娶你为妻。” 那瞬间,我怔在那里,我与蔺承阳之间竟然和我与师兄之间的感觉如此不同,我们再次并肩而站,心底的默契已不言而明,远方星光熠熠。 中午时分,有人来报,凌剑山庄的白庄主到了,我赶紧去迎接。白庄主走下车看见我,我便立刻飞奔向他的身旁,他围着我左看右看关切的问:“薇儿,你可好?” “是的,爹爹!”其实我的心中很忐忑,我亲昵的搀着他:“你看,女儿好好的,您放心。”我向白庄主身后望去,见出白庄主外,他身后还跟着小环、明叔和其他一行人。 白庄主见到蔺承阳虽面色不悦,却还是行拜礼:“王爷。” 蔺承阳走上前恭敬的说:“白庄主,不是朝中之人,就免礼吧。本王对属下管束不严,才会发生误将白小姐虏来的事情,又未与庄主及时说明,实在失礼,本王必会严惩属下。”话中句句致歉。 “不,爹爹,是女儿听说邪剑作祟,便硬要张侍卫领我前往岐城,一看究竟的。”我连连解释。 白庄主摆手:“先不说这个,听说敌方有一邪剑,伤人无数,你们带我去看看。”我们赶紧带着白庄主前往救护所看了看那些伤兵的伤势,接着又带他上城楼远眺了敌军的妖阵。 “若真有如此厉害的宝剑!”白庄主捻须沉思:“那一定是老夫同门三师弟所铸的玄雪宝剑!” “玄雪剑?”我从小听得父亲说玄素剑,但从未听玄雪剑:“是冯师叔所铸?”我有些不相信。 “是啊。师弟最大的成就就是铸成了这把绝世宝剑,它威力无穷,可惜是把邪剑,家师早有预言它会贻害天下。”白庄主讲起了玄雪剑的由来: 很久以前,有一个叫东狄的恶霸,祸害一方,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一次他看中了当地一对漂亮的姐妹,姐姐叫玄雪,妹妹叫玄素。东狄强占了她们二人。东狄不但作恶多端,还经常虐待这对姐妹,他动则就大骂她们,不将她们当人。后来姐姐玄雪为东狄生下一个女儿,东狄怨她生得不是儿子,竟将襁褓中的女儿活活摔死,玄雪为此一病不起。 一年冬天,一个异乡人来到了那里,因为人生地不熟,他又冷又饿竟昏倒在路上,好心的玄素用一碗热水和馒头,救了他,并将他安置在自己的亲戚家里。这那异乡人是一名铸剑师,就是名剑谷谷主的弟子冯晋子,他掌握着一种隐秘的古老炼剑之术。 玄素为了姐姐,与铸剑师商量有什么办法能除掉东狄。因为东狄不但武艺高强,力气惊人,他还使用着一把上古神剑,几乎无人能近身杀得了他。铸剑师为了帮助这对姐妹摆脱东狄的魔掌,决定为她们铸一把世上的最坚韧的绝世宝剑去杀东狄 他反复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原来这种炼剑之术必须用一人祭剑,取其精血化为剑的戾气。玄雪得知后要求以身祭剑,并嘱咐玄素剑成之后为自己报仇。待一切准备就绪,开炉练剑之际,东狄闯进来发现了这一切,他要阻止宝剑的练成。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关键之际,玄雪抱住东狄一起掉入炼剑炉。宝剑横空出世,这就是玄雪宝剑,这把宝剑带着东狄与生俱来的戾气和玄雪极致的怨气。所以剑气逼人,杀人于无形。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问:“爹爹,邺国使用的就是玄雪剑?” 白庄主点头:“应该就是。玄雪剑练成之后被师傅知道,他说师弟闯下了大祸,日后必会引来一场劫难,致使生灵涂炭,将师弟逐出了名剑谷,师弟便将玄雪剑留在了名剑谷中。师傅一直将它藏在名剑谷内,由专门的守剑使看管,直到后来师傅病危,谷内大乱,玄雪剑也不知所踪,老夫认为这剑就是这时流出到邺国的。” “那么可有破法?”蔺承阳问。 白庄主继续说:“此剑乃上古炼剑秘术制成,无法可破。不过我听说后来师弟又偷偷练成一把玄素宝剑,据说可以克制玄雪剑。” “这把玄素剑又在哪里?”蔺承阳又问。 白庄主摇了摇头:“自那以后师弟就失踪了,前段时间,我得知师弟已经被人杀害,所以此剑也就下落不明。” “我知道谁知道玄素剑的下落。”我肯定地说:“只要尽快找到他,破玄雪邪剑便指日可待。”我转身对蔺承阳说:“王爷,我要跟爹爹回去一趟,去找玄素剑的下落。”他信任地看着我,对着我点点头 我和爹爹即刻启程,临上车时我回头看着蔺承阳,他对我挥手,温和地说:“去吧,我会等你的好消息。”我转身来到蔺承阳面前:“王爷,翠薇担心,如果没能帮你借来玄素剑,又该如何是好?” 他仍是一副淡然地样子:“果真如此,薇儿不必自责,一切自有天命。”我心中突感一阵凄然,我转身上了马车,从车窗中探出头去,直到马车驶远,我看不见他为止。 ------------ 十九、不能答应你 回到山庄,白庄主将我叫到书房,对我说:“薇儿,为父是过来人,小环对我说你对平阳王有情,爹爹能够明白,但我们是江湖中人,若你真要嫁给他,就必须受庙堂礼规的约束。” “爹爹,平阳王是个好王爷。”我极力辩解。“他和那些官家的纨绔子弟不同。” 白庄主打断我说:“爹爹知道,可是不管怎样,他还是皇家的人,你从小在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惯了,那种束缚你岂能忍受,爹爹不想你困在那些皇家的规矩里过一辈子。” 我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爹爹,哪里可以找到尹少侠?” 白庄主接口说:“为父倒是认为尹少侠才是更合适成为我们白家女婿的人选,如果现在你同意嫁给他,为父还是可以替你操办的。” “不,爹爹,我不愿嫁他!”我转身出了房间,寻思着怎样找到尹师兄。 在踏出房门的那瞬间,我忽然看到靠在门口一身墨色衣服的尹天允。“你?”我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出现,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我只是正好来拜访白庄主,无意听到你们的对话。”他低着头说。 我将他叫道后院,问他:“我知道玄素剑在你这里,你能不能借玄素剑一用,帮帮平阳王。你知道岐城的战况有多惨烈,百姓都忍受着家毁人亡的痛苦,有的即使有家也不能回!”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翠薇,你真的喜欢蔺王爷?” 我点头回答说:“是,我不想再看到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你能帮着结束这一切的对么?” 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迷惘:“翠薇,你为何觉得玄素剑会在我这里?我连白庄主也未说过,难道是蔺王爷告诉你的?” “这你不用管。”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婉清转生。 他低声对我说:“我有我的苦衷,玄素剑本不该在世人面前出现。若玄素剑出世,必将遗祸天下。作为玄素剑的守剑使者,我必须守住玄素剑,才能庇佑苍生。” 我摇了摇头,不太明白,玄素剑不是玄雪剑唯一的克制么,怎么反而成了祸害难道这就是父亲生前所说的浩劫,玄素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盘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天允抬眼望向远方,陷入深深的过往,他将玄素剑的来历娓娓道来: 自玄雪剑炼成后,由于此剑戾气太重,被名剑谷谷主收入谷中,冯剑师则因私自启用上古铸剑秘术,而被逐出名剑谷,并发誓再不铸剑。 此那以后,玄素便和冯剑师生活在一起。二人日久生情生下一女,名叫冯婉清。玄素知道玄雪剑戾气太重,总有一天会成为害武林,这件事成为了冯剑师的一块心病,一次冯剑师酒后透露,并非无法克制玄雪剑,只是必须用祭玄雪剑之人的骨肉至亲来练就另一把宝剑,方能克制此剑。 玄素也知道冯剑师对她一片真情,自然不会舍得用她祭剑,于是表面上她鼓励冯剑师研究新的炼剑之法:找出不用人祭,但能克制玄雪剑的炼剑之法。暗中她偷偷留意冯剑师的炼剑笔记,学习这种上古炼剑秘术。 于是在一次冯剑师炼剑时,玄素趁其不备跳进了炉中,只是玄素不知道要炼成克制玄雪剑的宝剑,是不能打乱原本的炼剑的工艺顺序。冯剑师一直在研究,如何不用牺牲生命来炼成新剑,所以炼剑的工艺顺序也与上古炼剑秘术不同。 玄素的意外祭剑之举,虽炼出了能克制玄雪剑的玄素剑,但此剑却见血噬魂,反而成了祸害。 我疑惑的问:“怎么见血噬魂?” “凡是被玄素所伤之人,必会疯癫,见人就咬,犹如行尸走肉!”尹天允目视前方,轻声讲述着一切。“所以,使用玄素宝剑必须斩尽杀绝!” 我的回忆着当初师兄斩杀黑衣人的一幕,当时我觉得他出手凶狠,不留活口,原本以为他只是怕泄露当时的行踪,现在看来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冯剑师炼成玄素剑后悔已晚,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带着女儿隐居在坪镇,直到名剑谷谷主一场重病后,自知再无法亲自看守玄雪剑,他本想占一卦预料这剑将要带给武林的灾难又多重,不想却占卜出了玄素剑的存在。 名剑谷谷主命名剑谷武功最高强的守剑使尹天允找到冯剑师,守护玄素剑。尹天允找到冯剑师后,拜冯剑师为师,为防止日后此剑对无辜生灵的祸害,守护此剑。 “所以薇儿,我不能把玄素剑借给平阳王!”尹天允认真地看着我说:“一般人根本没办法控制玄素剑,而且使用它的次数越多,就越会被它控制,最后也会被吞噬心智,而变得癫狂。” 尹天允讲完,我终于明白,原来冯婉清的身世和玄素剑是如此的关系。难怪尹师兄会那么在乎这把剑,他被这守剑的责任困的太紧,全然不能顾及其他。 “那么冯婉清呢?”我别有用意的看着尹天允,我想要听他怎么解释,他是会说和师傅一起被杀,还是会说在路上不慎落崖呢? “被我不小心,推下悬崖摔死了。”尹天允仰望天空,坦白的说:“那时我们被黑衣人追杀,师妹一时想不通,要舍弃玄素剑,我情急之下竟失手了……” “失手?”我的脑海嗡嗡作响,难掩心中的怨恨。终于知道其实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我一直都不肯原谅他,甚至怨恨他。我不想听他在解释下去,转身离开。 我的脑子很乱,我只是想着一个问题:既然不用玄素剑去克制玄雪剑,还能有什么别的破解之法。这上古炼剑秘术又有何玄机,同样身为名剑谷弟子的白庄主可否知晓一二呢? 我带着疑问决定去问问白庄主。听我问起上古练剑秘术,白庄主连连摇头:“你师爷一生有万般本事,你几位师叔每人都只能学到他一样本领,师父说我精于经营,所以传给我的是如何精进铸剑的技术,你三师叔偏爱秘术,所以得到师父玄秘炼剑的传承,本来师傅认为他为人正直老实,必会谨遵古法程序来炼剑,断然不会随意闯祸,不想他却为情所困,炼出两把邪剑,祸害了天下。” ------------ 二十、突来的噩耗 一连三天我都在辗转反思,寻找其他破解玄雪剑的方法。我决定去找找凌剑山庄的古籍,看看能不能从中一些蛛丝马迹。想着想着就走到了花园的凉亭。花园里还是一派安宁。清风习习吹来,尹天允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薇儿,你在这,小环正到处找你。” “你也是来找我么?”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似乎真的很在意白翠薇,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能放下对他的怨,我怨得是他对婉清的轻描淡写:“你担心我?”我戏虐的问。 “是的,我担心你。”他说。他在我身后负手而立。 “担心?”我嘲讽的说:“白翠薇何德何能,能让名剑谷最出色的守剑使尹少侠担心?尹少侠应该担心的不是我!” 一句话激起了他眼中的不解:“翠薇,你知道我不是不帮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反感,就是担心你也不可以么?” “你不配担心我。”我负气的说。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就是因为我不能将玄素剑借给蔺王爷么?”他眼中闪出一丝痛心,他努力平静了一下,接着说:“江湖上一直有着得玄素剑便可称霸天下的传言,你如何确定蔺承阳,不想夺得玄素剑来称霸天下?” “不可能,他不会。”我坚定地回答:“岐城的战况,我亲眼所见。不会是假。” “对,那是真的。”尹天允见我如此维护蔺承阳,也有些激动了:“那是他需要这剑的其中一个原因,要打败敌军,他完全可以在战术上克敌制胜,未必需要区区一把宝剑。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只要得到这把剑,大败敌军,然后便可以此称霸天下。我和婉清在逃亡的时候遇到的追杀我们的那些黑衣人,各个训练有素,如果不是皇家所派,又有谁有这样的实力?” 我倔犟的看着尹天允:“他不会,即使那些黑衣人真是皇家所派,也一定不是他!” 尹天允更加不甘心起来:“薇儿,你喜欢他,但你也清醒些,只有他最需要玄素剑,还有谁比他更有可能?否则他如何得知玄素剑在我这里?”他抛出了杀手锏:“除了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身负玄素剑的秘密。他如何知道,他是故意告诉你,让你来找这把剑。” “不,还有个人知道!”我确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那就是我,冯婉清,你的师妹。”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是翠薇么?你怎么可能”他连连摇头,皱起双眉,眼中满是疑惑,无法置信。 “我说,我就是冯婉清。”我冷静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死了对么?”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那袖口小小的白色蔷薇,依然默默绽放。“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可亲可靠的人,你的每一件衣服都有着小小的花朵,你知道为什么吗?人们说,白色的蔷薇花,代表着纯洁的爱情。可是你却为了这把剑,亲手将我推入万丈悬崖。我们不是有婚约的么?现在呢?你口口声声关心的人都是白翠薇!”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依然冷冷的看着他:“白翠薇,早就溺水死了,是我的魂魄占了她的身体。” “竟然是这样!”他依然不能置信的样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悲伤的看着尹天允:“师兄,你爱过婉清么?” “没有!”尹逸轻轻的摇头:“在我心里一直都把婉清当作是我的小师妹那般,婚约不过是遵师父之意而已。但从我第一眼看到白翠薇,我才知道到什么是一见倾心,即使你喜欢的是蔺承阳,我却还是不能放下你,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得你不开心。” 他巍巍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现在我该怎么叫你?”他的眼中布满了阵阵痛心:“是我不好,辜负了你,害你这么高跌下去一定很痛,难怪你会怨恨我。” “表妹,你才离开平阳王,又在这里和尹少侠亲亲我我。”唐彦的话突然从不远处传,这声音把我和尹天允从惊异和悲恸中拉了回来,尹逸收起刚才抚摸我脸颊的手,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唐彦走来看了看我们笑着说:“本来,我还担心告诉表妹这个消息,你会受不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要紧了。” 我知道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次又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样,便毫不客气,冷冷的问:“你想说什么?快说。” “表妹的语气好像在埋怨我,都怪我不好,打搅了你和尹少侠的好事。”这小子口不遮拦,添油加醋的功夫向来一流。 我厌烦的问:“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可没功夫跟你磨时间。” “别这样,表妹。虽然你有尹少侠关心,但总好歹关心下那平阳王吧。”这小子摆足了吊胃口的功夫。 “平阳王怎么啦?”我心中一沉,看唐彦的脸色,已预感不是好消息。 唐彦嘿嘿一笑:“岐城已被敌军攻破了,平阳王受了重伤,听说被抬回了平阳王府,生死不明,现在敌军已经打倒了颍城,依我看敌军这般厉害,平阳郡怕是保不住了,这平阳王就算未在战场牺牲,等朝廷怪罪下来,也难逃守城不利的罪责,这也是死罪阿!” “怎么会这样,他还是没有等到我想出办法来救他。”我心中悲戚,只觉得心口很堵,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天旋地转,我再也站立不住,慢慢倒下。 尹天允一把扶住了我,紧张的呼唤着我:“师妹,你怎么样?” 我失神地看着尹天允轻轻的说:“他真的会死么?尹天允,上辈子我一定欠过你的,所以我喜欢的都要毁在你手里,对么?” 尹天允眼中落下泪来:“师妹别说话,我马上叫郭神医生来看你。你放心,我会帮你去毁掉玄雪剑,蔺王爷不会有事,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他抱起我向“薇怡轩”走去。 身后传来唐彦的声音:“尹少侠你死心吧!我表妹一听平阳王的消息,就急成这样,根本不会把你放在心里!”尹天允没有理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等尹天允走远了,唐彦跺了跺脚恨恨地说:“都死了才好,都死了,凌剑山庄就是我的!” ------------ 二十一、是我太心急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昏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窗外正阳光明媚,小环在床前守着我,见我醒来,小心的问:“小姐,你觉得好点了么?”说着她还抹了抹眼泪。 我点点头:“可有平阳王的消息?” 小环摇了摇头:“还没有。小姐你不要担心了,尹少侠说他会去帮你毁掉玄雪剑。” 我很吃惊,连忙问:“他真的去了?” 小环点头:“是啊!他只身一人走的,未告诉其他人,只给庄主留下一封信,不过庄主好像很生气,说他胡闹,派了庄里的高手们说是要把他追回来。” 我的头很痛,是我总怪尹天允不肯出手相助,现在他去了,我又担心起来,玄雪和玄素两把都是会殃及生灵的邪剑,会不会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呢?头更痛,我不禁用手捂住了头。 小环觉得不对,关切地问我:“小姐,你又不舒服了么?快来人,去请郭神医来啊……”只觉得一阵眩晕,我又渐渐失去了意识。 “薇儿,薇儿……”又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的唤我。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一身白衣,笑容温润,竟然是蔺承阳。难道是我在做梦么?我慢慢坐起来,伸手想拉住他的手:“王爷,是你么?” “是的。”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细细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是偷偷进来的,放心,以我的功夫,不会有人发现。”他镇定自若的说。 “听说你病了,就想来看看你。怎么会病成这样?” 他担心的看着我。 “听说岐城被攻破,王爷受了伤,朝廷要向王爷兴师问罪。”我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薇儿不要担心,我没事,受伤一说纯粹是为了迷惑敌军。岐城是我有意放弃的。”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敌军兵器太厉害,我军不能再硬拼下去,我不能让更多的性命再这样牺牲下去,所以我就计划,退守颍城,利用地势,分散敌国军队的力量。岐城虽失守,但我留给他们的是一座空城,城中一无粮草,二无物资,百姓也都撤离,我早已在那里布置下重重机关,等他们进城,必将损失惨重。” “原来这样!”我失落起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蔺承阳自责的说:“薇儿,事关军事机密,怪我不能对你言明,没想到竟害你病成这样。” “不,是我太自作聪明。”我想到尹师兄毁剑之举,不由得担心起来:“王爷也许不知,玄素剑也是一把邪剑,而且见血噬魂,凡所伤的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无意识的袭人,比玄雪剑的危害更大更可怕。所以尹天允不肯借剑,就是为了以防生灵涂炭。” “尹天允?就是那天在招亲比试上,和我交手的那位少侠?” “是的。” “原来如此。”蔺承阳若有所思。 “可是?尹师兄却带玄素剑去了邺军,要损毁玄雪剑。他没有听我爹的劝阻,都怪我怂恿他。”我纠结着此举的对错,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否反而给王爷添了麻烦。” “尹师兄?”蔺承阳疑惑的问:“他是你的师兄?” “是的,他是我师叔冯晋子的徒弟,这两把邪剑皆是师叔所铸,尹师兄一直奉师命守护玄素宝剑。”我坦诚相告。 蔺承阳安慰我说:“薇儿,尹少侠武功高强,相信他不会轻易在敌军手里吃亏,我会多加注意,必要时助他。” 此时天色渐亮,他再次关切地拉住我的手说:“薇儿,你安心养病,请你相信我定能击退敌军,等局式稳定,就来向庄主表明我对你的心意。”他依依不舍的放开我的手,从后窗一闪便没了身影,窗帘被风吹得微微飘动,我的心里漾着一丝暖意。 我的病倒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这些日子既没有尹师兄的消息,更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过平阳王。在房间里,我常常会觉得坐立不安,于是我下定决心要离开山庄去平阳城打听消息。 当我收拾好行囊,转身准备离开时,我看见小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小姐。”小环一脸的委屈:“以前你有什么心事总会跟小环说,就算你想偷偷出门也会带上小环。但是自从上次你从船上落水回来,就再也没有和小环说过知心话,是小环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么?” 我很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想了许久才走过去轻声安慰她: “ 小环,你别这样,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只是这一次会很危险,我不想你搅进来。” “越是这样,我越是应该跟小姐一起,否则小姐有危险谁来保护你。” 她听出我是真的关心她,依然不依不饶的嗔怪着, “小姐你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不测,不要说老爷饶不了小环,就是小环自己也会埋怨自己的。” 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在外面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我点头答应下来:“那好,你收拾下我们一起走,不过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若是外面辛苦可不能哭鼻子哦!” “谁会哭鼻子!”小环对我翻了一个白眼,但立刻就兴奋地准备去了。半夜时分,我们悄悄绕到山庄的一扇小门,小环说,那是以前我们经常偷跑出门的专用出口。一切都很顺利,等我们出了门沿着小路往下走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正背对着我们,我们立刻紧张起来。 那人转过身看到我们时也大吃一惊,他竟然是郭神医。“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郭神医问我。 “我,我!”我一慌张就语无伦次,既然让他碰到,要顺利出庄,只有硬着头皮赌一次了:“郭神医可知道我因何而病?” 郭神医从容的笑笑:“小姐是心病。” “既然你知道我是心病,你可知道我心病的根源。”我又问。郭神医看着我不回答,我继续说:“平阳郡战火正燃,尹师兄为了我,为了克制邪剑独自去了平阳城,至今无信,我要去找尹师兄。若是我继续呆在庄子里,这心病怕是还会复发的。” 郭神医关切的开口说:“可是小姐,前路艰险,小姐身体还很弱,真能适应么?” 小环接口说:“郭神医,有我在小姐身边,定能保护小姐的安危。” “好吧。”郭神医对我们颔首默许:“既然劝不了小姐,我这正好刚刚制成一种能清热解毒的香囊,赠与小姐随身携带,就算帮助小姐强身健体吧!如果遇到生命危险,香囊之内还有一颗延命丸,能暂时护住心脉,拖延些求救的时间,也可预防不时之需。”我收下香囊,谢过郭神医,带着小环匆匆下山出了庄。 ------------ 二十二、尹师兄求婚 赶了近两天的路,经过一番颠簸,我们已经接近平阳城了。这次为了方便我和小环都换上了男装。倍感劳累的我们,在路边的一家小茶铺坐下来,漫不经心的喝茶休息。这时,听到邻座正有几个人再交谈着,几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其中有个人说:“听说那把传说中能称霸天下的玄素剑在江湖上出现了。” 另一个人说:“是啊!平阳王在平阳郡正通缉一个叫尹天允的人,据说此人与那剑有关。” 刚才说话的这个人又说:“难怪平阳王会通缉他,原来和玄素剑有关。” 另一个人接话:“得此剑者可得天下,谁不想得到天下!” 有人不解的问:“平阳王不是一直以贤王居称么,难道也是如此野心?” 又有人嬉笑:“你我兄弟都是男人,这江山和美人谁能拒之呢?这点你们还能不明白么!哈哈哈……” 此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想起尹师兄曾说过“只有他最需要玄素剑,还有谁比他更有可能?”难道蔺承阳只是为了这把剑,所以他接近我,以平息战火之名借剑,如今,他得知借剑无望,就生了夺剑之念。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但是我不想相信,我希望亲眼所见,哪怕是他通缉尹师兄的告示。 我再也喝不下茶,示意小环继续赶路,现在只想快点到平阳城,一看究竟。平阳城一如以往的繁华,进进出出,人声熙攘。我迈步入城,特意来到城门告示处,抬头张望,墙上赫然贴着写着尹天允姓名的通缉告示。 我的心顿时从头凉到了脚,我极力想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小环看出了我的心思,在一旁轻轻的对我说:“小姐不必担心,若尹少侠在平阳城中,怕是早让平阳王抓到了,我们是不是前往颍城去看看,那里正兵慌马乱,尹少侠易于藏身。”我点点头,决定尽快找到尹师兄再作打算。 颍成位于平阳城以西,我们穿过大街向西门走去,路过一家名叫巧绣庄的手工饰品店时,我无意被老板娘响亮地吆喝声吸引,不经意的扭头向店内望了一眼,忽然有一个蝴蝶样式的剑饰,进入了我的视线,那是非常独特的样式。 我走过去从货架上取下,拿在手里细细查看。老板娘看到,立刻喜笑颜开的走上拉对我说:“小姐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里最贵的挂饰,你不要看他贵!”它可是做工精巧这呢?不瞒你说,这可是我有个亲戚在平阳王府做事,她看到平阳王就有这么个类似的挂饰,偷偷仿了图样,改良了做出来,我这里买的很好的。” 我仔细回忆,猛然想起那时在离开藏剑阁时,路边无意捡到的蝴蝶挂饰,和这竟有几分相像,难道那是蔺承阳的东西,难道那是时已经开始跟踪我?他跟踪我进凌剑山庄的藏剑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夺取玄素宝剑么?我怔怔想了很久,直到小环叫我,才缓过神来。 一路上我都怅然若失起来,出了西城门,竟不知不觉和小环在城郊迷了路。天色渐晚,附近一时找不到店家,我们只得再往前走走,希望若是有农家就进去借宿一宿。 走了很久却还没看到农家,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废弃的破庙,小环抱怨道:“小姐,刚才我怎么喊你,让你停下来在城中住一晚,你都不睬我,现在可好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的破庙:“我们就在里面避一晚上吧。”她撇撇嘴,似有不甘的跟我进了庙院,破旧的庙堂之内,高大的佛像也只留下残存的半尊,我依然虔诚一拜:“今迫不得已借贵地停留一晚,望佛祖原谅。”忽闻残破佛像后似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轻声告诉小环:“嘘,好象还有人。” 小环立刻警觉起来。把我挡在身后:“小姐,你别动,我去看看。”我紧跟在小环身后,缓缓靠近佛像残缺的手臂,忽然一个黑影“腾”的闪出,小环正欲拔剑:“是我。”一个好熟悉的声音,我举目定睛仔细一看竟然是尹师兄。 “你怎么会在这?”我不由大大的吃惊。待他从佛像后走出来,我才真正看清,他捂着左臂似乎受了伤。看到他左臂上的血迹,我立刻增添了几分担忧“你怎么受伤了?” 他未立刻回答我,同样吃惊的问:“师妹,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不等我回答,小环便抢在我前面说:“小姐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喽,尹少侠你还好吧?” 他看起来似乎伤得并不轻,好在他久历江湖,伤口已经自己处理包扎过了。“我不要紧,未负师妹所望,我已毁了玄雪剑,杀掉了敌将。只是不小心中了他们一箭。” “真的么。”这个消息让我很震撼:“尹师兄,自你离开山庄,一直杳无音讯,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你又是如何毁掉玄雪剑,杀掉敌将的?” 尹天允淡淡地笑笑,娓娓讲述了自己杀敌毁剑的经过。离开凌剑山庄后,尹天允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颍城,他此行不为帮助蔺承阳,只为对我的一句承诺,颍城地势独特,易守难攻,蔺承阳早已在此全城戒备。凭着高深的武艺,尹天允悄悄离开颍城,潜入岐城。敌军正刚刚夺下岐城,全军欢庆一片。掌管玄雪剑的敌将,因屡立奇功又受嘉奖,贪喝了几杯,加上这段时间的连续胜利,他早已自恃轻狂,疏于防范。 这让一直潜伏在附近,等待着刺杀机会的尹天允有了可趁之机。见他晃晃悠悠的往军营走,尹天允迅速出击。敌将自认为握有玄雪剑,天下无敌,也不慌乱,拔剑应战,根本没想到玄雪剑遇到玄素剑戾气顿失,交手之时竟与普通的宝剑没有两样,加上玄素特有的剑戾,手中的玄雪剑立即被劈断,那敌将竟一招未还,就命丧玄素剑下。 等敌军发现反应过来,尹天允早已逃出军营,敌军只好派弓箭手追击,由于尹天允只身闯营,又出逃得急,还是不小心中了一箭。如此一番经过,让我不由得替尹师兄暗暗捏了一把汗,我又问道:“你可知道蔺承阳也正在通缉你?” 尹天允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外,对小环说:“小环麻烦你在房门外帮我们把守,我有话要单独跟师妹讲。” “好的。”小环识趣的退出房间。 “我一直都不信任蔺承阳!” 尹师兄冷冷的说:“所以,也没打算回到平阳城和他照面。他这么做定是为了玄素剑。” 我低下头说:“是我告诉他,玄素剑在你这里,也是我告诉他,你会去破玄雪剑,刺杀敌将。” 尹天允默默看着我,轻声问:“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难过?” 忽然,他拉住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师妹,现在玄雪剑已毁,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不要再管这些,回凌剑山庄去,以前是我对不起你,现在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 我的心立刻慌张起来,可以预料尹师兄要说什么?但我却不知要怎么回答。虽然我不想面对,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尹天允说:“嫁给我。” 我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这句话,你说的太晚了。”“还不晚!”尹天允坚定的看着我:“蔺承阳对你,并不是真心的,他只是为了玄素剑,师妹,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师兄,我真的分不清你现在想娶的是冯婉清还是白翠薇?”我露出心底的一丝苦笑。 他一愣,喃喃的回答:“原来这才是你的心结对么?我想娶的那个人是你,你告诉我,你是冯婉清还是白翠薇?” ------------ 二十三、是谁夺了剑 忽听屋外一阵大乱,小环在门外大喊了一声:“小姐,你们小心,有人来偷袭。”我和尹天允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尹师兄虽左手负伤,左手仍然握剑,他将我护在身后。我虽不会武,但这种经历已不是首次,这一刻仿佛回到当年我和尹逸一起逃避追杀的时候。 小环轻盈的跳入屋内,身手极为敏捷。说话间四个蒙面黑衣人已跳入庙内,顿时杀气四溢,尹天允拔剑抵挡,我则退到墙边,小环赶紧退到我的跟前,挡在我前面。黑衣人将刀一横,忽从手中发出一道寒光,刹那间,几道寒光直奔尹天允而来。 “不好,小心暗器。”尹天允大喊一声,虽身手极快,但因顾忌这我和小环,他似乎还是分了心,几束寒光直落在他的身上,他低低的发出一阵呻吟,努力要挥剑再战,却再难以支持,应声倒下。小环惊叫:“暗器有毒。”紧接着抽出佩剑,打下再次飞来的两道寒光,两个黑衣人跳过来,挥舞着闪着银光的刀,一左一右向我们劈来,小环虽功底不错,但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战,一时分身乏术,难顾左右。我眼睛一闭,心想此命必绝。 忽然,庙内又冲进四个黑影,四把银剑齐舞,瞬间封住了向我和小环砍下的刀光。继而银剑回击,黑衣人一下子没有了优势。见讨不到便宜,两个黑衣喊了一声“撤”,瞬间消失在破庙门口。 四个黑影正准备去追,小环喊了一句:“不要追了。快来见过少庄主。”“拜见少庄主。”四个声音还有些稚嫩,我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向小环。小环笑着解释道:“自小姐任少庄主以来,还没有动用过守剑使吧。小姐你看看,有没有认出他来。”说着她拉过他们当中的一个。 我仔细一看,还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没想到剑法竟如此成熟。眼眉似曾相识。他是?我努力回想,不禁想起那是在凌山镇被唐彦羞辱的那个孩子,只是长大了,也高了。孩子见到我,眼中万般喜悦:“少庄主,还记得我么?”我点点头:“但你们怎么?” 小环上前解释:“小姐,自从上次你被平阳王的人掳走,白庄主已十分担心,这两年凌剑山庄以发展铸剑为主,守剑使除风云四骑以外,基本都武功平平,庄主想到了你当初提议开办的慈心堂,于是让风云四骑在其中挑选出四名骨骼清奇的孩子为弟子,传授武艺,让他们成为日后风云四骑的接班人。这四个孩子就是风云四骑的徒弟,小风云四骑——墨羽骑。这次定时庄主担心我们,所以派他们来帮助我们。” 四小侠纷纷向我抱拳行礼,报上名号:“墨羽桓、墨羽锋、墨羽烜、墨羽湘。”那个从凌山镇被我领回的孩子便是墨羽烜,而最后一个报上名字的墨羽湘竟然还是个女孩。看他们刚才精湛的剑法,我倍感欣喜。 我连连点头:“好的,先别多说,快看看尹少侠怎样。”我来到尹天允身边,蹲下查看,发现玄素剑不见了。尹师兄脸色发黑,更肯定了这些暗器明显带毒。小环担忧地对我说:“小姐,这些人定是冲着玄素剑而来,尹少侠之前就已经伤得很厉害了,现在又中了毒,我看如果不及时解毒治疗,怕活不了多久啊。” 我赞成的点了点头,现在当务之急要为尹师兄找些金疮药和解毒药,帮他包扎解毒,尹师兄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妙,他开始有点发热,我不由的担心他会毒气攻心,现在正是夜半,要去求药怕是要费些周折。忽然想起郭神医临别时交给我的香囊中有一颗延命丸,便赶紧打开香囊,从中取出这粒丹药让小环喂他服下。 这时我发现,香囊里面还夹着一张纸片,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阅剑老人”,这顿时令我吃惊不小。尹师兄目前的病情危急,我来不及多想,便先将这纸片藏在了身上。 小环将丹药为尹天允服下然后说:“小姐,看来这药虽能暂时延缓他的性命,但还是解不了他的毒,这可怎么办。”我思量片刻,决定再冒一次险,我命令墨羽骑:“墨羽锋和墨羽湘,留下来帮助小环看护尹少侠,防止黑衣人再来偷袭。墨羽桓和墨玉烜随我进平阳城,此时已快要宵禁,你们助我去城中的医馆求些伤药和解毒之药来。” 我疾步来到平阳城门口,此时卫兵正要关门,我冲了进去。见我赶得如此巧,守城门的兵提醒到:“动作快点,马上要宵禁了。”我连连点头。快步迈向市东,那里有一家医馆。当初诗妍带我在平阳城中闲逛时曾路过那里,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它。 我上前敲门,医者一般都会有求必应,救死扶伤。一个年纪略大的老先生开门出来,我知道他就是平阳城最有名,人称“金疮圣手”的刘大夫。他见到我也颇为恭敬:“这位小哥,需唤老朽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恳切地说:“先生,我的朋友受了重伤,请先生救他。” 老人有些犹豫:“此刻已经宵禁,怕不能出行,我先给你开些伤药和解毒之药。”我连声道谢。 我拿到药,转身离开,心中盘算着怎么走出城。墨羽烜和墨羽桓都有轻功,我吩咐他们暗中保护我,如果我自己出不去,必要之时可让他们先带药回去救人。我来到城门下,听一个声音厉声喝道:“已经宵禁,尔等何故私自出来夜行?” 一个校官打扮的人出现我在眼前。 我上前拱手:“家父不慎摔伤,我进城开点药,准备赶回去救命,请官爷行个方便。”那人上下打量着我问:“可有伤药为证?”我从身上摸出一包伤药,交给他。那人又细细查看了一番,和身边的一个卫兵低声交流了几句,抬起头对我说:“奉命行事,请你先跟我们回去一趟。”说着欲上前抓我。 我倒退几步,本来在暗中保护我的墨羽桓和墨羽烜,飞身而下,趁两个守城卫兵不慎,直断后颈,将其击昏。“少庄主,快。”墨羽烜拉起我的手,墨羽桓一剑劈开城门大锁,我们推开城门正准备向城郊逃去。“往哪里逃?” 正当我们开门欲出时,一抬头竟是一队整齐的列兵,将我们堵在城门口。我本以为只要逃得过管理宵禁的卫兵便可大功告成,但如此兴师动众的场面还实在是没有想到过。墨羽烜和墨玉桓死死的挡在我的面前。我抬眼望去见列队之中,看见一位白衣白甲的将军,竟然就是平阳王蔺承阳。 他也看到了我,似乎吃了一惊:“薇儿!为何是你?”他一如往昔,儒雅俊逸,似乎几日不见,略显清瘦。我故作镇定,轻嘲:“王爷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我么!”也许因为心中激动,我觉得头也有点晕眩。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薇儿,你为何这个时候在这里?”蔺承阳在马上,语带关切。 “我这是干什么来了?”我暗暗苦笑:“王爷要卫国,翠薇助您保家;王爷被敌军所困,翠微愿为您解围;可是现在王爷要夺剑,翠微却要护剑;王爷要杀人,翠微却要救人。” “薇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李承阳连连摇头,似乎一脸的无辜:“你认为我在杀人夺剑?” “玄素剑的丢失和王爷无关么?王爷,您欺骗我,只要不伤害到其他人,我就当其为真,可是你要为了一己私利,我不会坐视不理,尹师兄为你毁掉玄雪剑,你为何通缉他?难道不是为了得到玄素剑么?”我冷冷的问。 ------------ 二十四、真的不是他 蔺承阳领悟了我的意思:“薇儿,你听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保护?你还要骗我?”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啊。”蔺承阳的脸上泛起一丝无辜:“自那天去看过你,得知尹少侠要闯敌营,我回来后就开始留意他的行踪,本来我以为他会到平阳城找我。可是过了几天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这下我就更担心了,怕他独闯敌营,鲁莽之下出错,既丢了性命又惹出更大的乱子。这时我接到你父亲的一封来信,信上建议我出告示通缉尹天允,说若是他还未到敌营,便可以摸出他的行踪,从而阻止和保护他,若他已到敌营,就让敌军认为他与朝廷为敌,放松对他的警惕,减少对他的威胁。甚至可以让人误以为他是被我逼出平阳的,当然我也秘密下令,一旦发现尹少侠的行踪,或者截获到他,我自然会撤消告示,还他清白。” 我疑惑起来,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可是在路边听到的传言、那个跟踪我的人留下的香囊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不甘心的追问:“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是受你指派?玄素剑不是你派人拿走的?” 蔺承阳有些无奈:“什么黑衣蒙面人,薇儿,我真的不知道这些。” 不管怎样,我要先逃出去,先救了尹师兄再说。“那好!”我孤注一掷:“如果不是你,你放我们走。” 他眼中泛起伤痛:“薇儿,你还是不信我么?”我正色道:“我只信我看到的,听到的!”他点点头,挥手命令:“先放他们走。” 张扬在蔺承阳身边轻声问:“王爷,您真的确定那些刺客与白小姐无关。”蔺承阳点头:“我信她。你派人暗中保护她。”这时一个小校跑来报告:“禀王爷抓到一个黑衣刺客。” 我和墨羽烜、墨羽桓回到破庙,将解毒之药先替尹师兄服下。又帮他清洗了伤口,敷了伤药。 天色泛亮时,尹天允的毒气似乎退下很多,小环问我昨天如何取药,我便如实相告。小环一向心直口快,便不禁问我:“小姐,若真是平阳王所为,既然他已得到他想要的,为何还会派人巡查抓人呢?若是要抓的人是我们,又为何会放你回来?” 我叹了口气:“或许他要抓的人不只我一个!” 此时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紧接着有人在外面喊:“凌剑山庄的白大小姐,我们王爷要见你。”还果真不出我所料。 我和小环相视了一下,心里暗暗说“来了!”我们一起走出庙门,墨羽骑紧随其后,现在我已经非常欣赏和佩服小环,这个小丫头,爽快、心细,胆大有不失忠义。 蔺承阳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还是白衣白袍,一身装扮与他相得益彰,那身戎装依然不能减退他骨子里溢出的那份温文儒雅。我冷冷漫讽道:“王爷您现在才找到我们,动作还真是不快!” “薇儿,你还不信我?”蔺承阳跳下马走上前:“那么我带来一个人,你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用手一指,两个小校压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这个打扮与之前追杀我们的人一模一样,只是蒙面的口巾被拉掉了。那人抬起头,不由得让我和小环都吃了一惊,竟然是唐彦。 “表少爷,你为何穿成这样?”小环冲着唐彦严厉责问道。唐彦看了看我们眼睛里闪现出一抹狡黠。忽然他的脸突然悲伤起来:“表妹,小环你们救我,这该死的蔺承阳,故意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你们信他,没有拿过玄素剑阿!” 听闻他这么说,我冷冷的看了蔺承阳一眼,蔺承阳也不由地倒退了三步用手指着他愤怒的说:“你,乱说什么!” 唐彦似乎觉得这话有效,继续絮絮叨叨:“表妹从小到大我对你的还用说么。虽然我平时不怎么上进,但对你的心却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你快救我,小环救我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小环已冲到唐彦的面前,小环就是这么直爽,她一定按耐不住准备去救下唐彦,我暗自心想,今天的血战怕是在所难免,蔺承阳我们之间终将不免要一场对战。 没想到小环上前冲着唐彦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环恨恨的说:“让你再骗小姐。”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段衣襟,放在唐彦衣服的下襟上一比,此时我才发现,唐彦的下衣襟上缺了一大块,正好能与小环手里的这块布料拼合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环回到我身边对我说:“昨天偷袭我们的黑衣人其实有五个,我最开始看到的那个,探头探脑的往庙门里面看,当即我就跳了过去,想把他先阻挡在外面,以便你和尹少侠做好应敌的准备,没想到这家伙的武艺并不怎样,没能抵挡我两招就转身想跑,我趁机想抓他,他却如泥鳅般油滑,后来我抓住了他的衣襟想拉住他,他急中生智砍断衣襟逃跑了,之后才闯入了四个黑衣人抢走了玄素剑。本想留着这块衣襟回去让老爷派人查查是个什么来路,不想今天让蔺王爷抓了个现行。你还想狡辩么?” 唐彦低下头,没了刚才的气焰。他终于向大家交代了所有。原来他想谋得凌剑山庄,自己却一直不入白翠薇的眼,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勾结上一个杀手组织,并作为凌剑山庄的内应给他们通风报信,这个组织的幕后主人就是邺国太子。 本来因为白翠薇一直讨厌他,使他一直没能有机会给邺国提供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这次翠薇私自离开山庄,他便觉得一定有机可乘,于是一边和邺国通风报信,一边暗地跟踪翠薇,甚至雇人在路边编排了平阳王的野心,让翠薇不主动去找平阳王,从而给邺国杀手们一个夺取玄素剑的机会。 唐彦交待了前因后果,蔺承阳吩咐人将他押了下去,他的罪自会有人来审理。 ------------ 二十五、相约共百年 蔺承阳上前一把拉住我:“薇儿,现在你都看到听到了,也好信我了么。” 我心情沉重,略带自责:“王爷,对不起,都怪我才让敌军有了可趁之机。”现在尹师兄还在昏迷,玄素剑落入敌手,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性命要惨遭涂炭。 “薇儿,你信我,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破敌。”蔺承阳忽然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因为这样我才有资格,许你一世幸福。”最后一句是他在我耳边温柔细语。我顿时觉得脸一热,暗暗读懂他的心思。 忽然回神,发现这么多人前,我们竟有如此亲昵举动,我赶紧轻声提醒:“王爷,放开我。” 蔺承阳没有松手,小环见状急了,上前将我拉到了自己身后:“王爷,您这样会毁了我们小姐的清誉。”然后不依不饶的对蔺承阳说:“王爷若是真喜欢我家小姐,可以到凌剑山庄向小姐下聘。” 一旁的张扬见此情况,赶紧上前提醒:“王爷,先将尹少侠救回王府,再商量如何克制邺军吧。” 在平阳王府中,蔺承阳派大夫再次看过尹天允的伤。大夫表示解药用的及时,已没有大碍。尹天允又昏迷了半天,终于醒来。小环和我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清醒过来,便将事情的详细始末细细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尹天允带着几分后悔:“看来,是我错怪了蔺王爷。” “现在当务之极是找到破解玄素剑的方法,阻止玄素剑对生灵的涂炭。”我担忧的说。 尹天允有些沮丧:“当初离开师父之时,师父交代找到阅剑老人,说他也许有玄素剑的化解之法,可是我一路寻来皆未寻获他的踪迹。” 我从怀中拿出那张写有“阅剑老人”的纸条,递给尹天允:“这是我和小环离开山庄时,郭神医交给我的。” 尹天允大吃一惊:“难道郭神医知道阅剑老人的下落?” 我点头:“或许他还知道我们正在找他。” 在一点上,大家认同一致。于是我们决定尽快启程回到山庄,尽快找到郭神医,打听出阅剑老人的下落,找到化解玄素剑的方法。 商议之后,我来到王府书房,求见蔺承阳。我将此决定告诉蔺承阳,并向他辞行。蔺承阳听后有些闷闷不乐:“薇儿,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待众人退下,他拉起我的手:“薇儿,你能不要回去么?” “王爷不行,本来我偷跑出山庄就没和我爹打过招呼,现在我已经了解了王爷的心意,我更要回去向我爹说明。”我微笑的安慰他。 “薇儿,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时,不要再称我王爷了,叫我承阳。”他认真地说,眼中是满满的深情。 我点头:“承阳。等你破了敌军……”我话未说完,他忽然走近抱住我,低头,深深吻上我的唇。许久,他抬起头,我们四目相望,那一刻我们似乎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我看见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我抚上他的脸说:“承阳,你怎么啦!我们又不是不见。”但也觉得自己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眼泪竟无声的滑过脸庞。 “薇儿,我真不想让你走。”他悲戚的望着我。他给我的感觉,永远都散发着那种王者的自信,仿佛再困难的事,他也会有办法迎刃而解,可是现在他却完全丧失掉了这份自信。他在怕! “承阳,你听我说,我要回去找到克制玄素剑的方法。”我尽力平静的安慰他,我告诉自己,我绝不能失控:“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是凌剑山庄的大小姐,我有责任去面对这些。还有,我希望你能早日收复失地凯旋归来,那样你就可以如你所说过的那样,以皇家之礼来聘我,你不会让我嫁得委屈的,是不是?” 如果没有赫赫的战功,他该拿什么让朝廷答应当朝的王爷娶一名江湖女子为正妻,我知道这是他最致命的软肋,也是他最无法面对我的,我只有以此来说服他。 “好吧。”他放开了我,依然是万分的恋恋不舍:“ 薇儿,你答应我保重你自己,等着我凯旋归来,到凌剑山庄下聘。”我默默点头。 之后,在蔺承阳的安排下,我一行七人顺利回到了凌剑山庄。 ------------ 二十六、难化解的怨 得知我们归来,白庄主早早的派人等在庄口迎接。明叔看见我,赶紧上前:“小姐可回来了,您可把庄主担心坏了。”我顽皮的笑笑。白庄主也早已等候在正厅,见到我忍不住责备道:“都这么大了,还这般顽皮,一点也不像女孩家。”然后又不禁感叹:“好在无事,平安回来了。” 我上前带着几分自责:“爹爹,都怪女儿不好,不但让尹师兄丢了剑,还惹得爹爹担惊。” 白庄主负手而立:“我已经知道这事,你也不要自责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爹爹!女儿还有话想和您说。”我尽量压抑内心的忐忑。 “什么事,说吧” 白庄主冲着我浅浅一瞥。 “女儿和蔺王爷,情投意合,蔺王爷答应女儿定会来山庄向您礼聘,希望爹爹成全。”我谈谈说出这席话,心跳却在加剧。 白庄主长叹一声:“你终究还是要走条路!” 尹天允的伤养了两天几乎痊愈,我得知他已无碍,便催促他及早一起去找郭神医。入夜,我和尹天允悄悄来到郭神医的住所。 路上尹天允问:“听说那天离开平阳王府之前,蔺王爷和你单独谈了很久。” 我默默无言。他继续说:“他是承诺娶你么?”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尹天允轻轻蹙起了眉头,眼中不免有些哀伤:“若是那天我胜了蔺王爷,薇儿也能如此对我么?”我无言。他自嘲的一笑:“其实都怪我自己。” 郭神医其实早已料到我们会来,所以要说什么也就不用拐弯抹角,我们和他简单说了我们所知道的关于玄雪剑和玄素剑的故事,以及玄雪剑被毁,玄素剑被夺的经过。最主要是还是询问郭神医阅剑老人的行踪。听了这些,郭神医神情淡漠,浅浅一笑,回答道:“我就是阅剑老人。” “我是名剑谷谷主的入室关门弟子,所以那些较早离开名剑谷的师兄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后来名剑谷衰败,我更是隐名投靠在大师兄山庄下,以行医为生。”郭神医解释道 “难道我爹爹也不知道你就是阅剑老人么?”我问。 郭神医点头:“白庄主知道我是他小师弟,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阅剑老人’这个名号,这个名号是因为当初谷主极为看重我,破例让我学习了他所有的铸剑绝学,只是我不善操作,却对那些理论文籍可以过目不忘。又加上我老是喜欢呆在屋中研学,更爱研究铸剑和破剑的之法,师父就送我一个‘阅剑老人’的称号。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老,所以很少有人会将这个称号与我联系起来。” “冯师兄在师父的弟子中排行第三,较早出师,故没有见过我,可能是后来听说我在破剑之法上有些研究,所以让尹师侄来找我。在师父的所有绝学中,有一本对外秘而不宣的《上古神兵铸秘籍》,谷主一生只传二人,一是我三师兄冯晋子,另一个就是我。不过我们对它研究的方向不同,三师兄注重其中炼铸神剑的方法,而我更喜欢研究这种秘籍中的被铸神剑的剑气之源。” “冯晋子是师父门下少有的上乘剑师,冯师兄的炼剑之术师父也常常赞不绝口,可惜他最终却为情所困,竟未告知谷主,私自用此秘术开炉造出玄雪、玄素二剑,等谷主得知,明白他闯了大祸后,为时已晚。虽然玄雪剑炼成后一直收在谷主身边,但玄素剑却被三师兄一直收在身边,对外秘而不宣,其实即使毁掉他们中的一把,依然不能最终化解这两把邪剑的戾气。” “使用过这两把剑的人,最终也会被佞邪的剑气所伤而变得疯癫。”我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难怪尹师兄一般不轻易使用玄素剑,难道他早已知道这剑的危害。 郭神医捻须而笑:“大小姐,我所说的尹少侠应该知道七八分,不过要真正化解这邪剑的戾气,方法还是有的。” 我忍不住问:“郭神医,到底该怎么办?” 郭神医继续说:“两把邪剑主要靠戾气伤人,因为都是以人世间怨气最重的魂魄打造成剑,这才是扰人心智的根本。一切的果皆有因,而解铃还须系铃人,玄雪、玄素二女此生遭遇可谓凄苦,唯一的善念,便在她们的后人身上,若她们的后人此生能得到真爱,便是这邪佞之气最好的化解之法。 “而尹少侠是谷主选出的名剑谷中最优秀的守剑使,与被守护的玄素剑心意相通。所以尹少侠若是能与玄素剑的后人,促成美满姻缘,并双方共盟,以血祭剑,玄素剑的戾气将自然消除。尹少侠自己也能从此解去剑毒。尹少侠,你师父有个女儿叫冯婉清对么!” 我和尹师兄面面相觑,现在我终于明白,当时父亲为何对尹天允说“要我把玄素剑交给你,你就必须娶清儿为妻。”“好好待清儿,不要负我!”可惜那时无论尹师兄还是冯婉清恐怕都没有理解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冯婉清竟是父亲送给玄素剑守剑使的一副解药。 尹天允脸色难看,半天不语,好久才终于开口:“郭神医,婉清师妹已经因为我不慎掉入悬崖摔死了。以其他人的血不行么?” 郭神医摇头:“其他人再无血缘,怕是不行。” “可是。”尹天允用意深刻的看了看我:“婉清师妹虽然身死,但魂魄却未死,而且就附在翠薇师妹身上。真正的白翠薇倒在一次落水时就死了,眼前的白翠薇是婉清师妹借尸还魂而活下来的。” 郭神医不相信的看了看我,觉得此事简直不可思议,他伸手搭了搭我的脉,怀疑的问道:“莫非你服用了周师叔的聚魂丹?” 聚魂丹,我不禁想起那日在名剑谷周师叔让我服下的药丸,这就是聚魂丹么:“聚魂丹有什么用处?” 郭神医解释到:“周师叔潜心研究炼丹,这种聚魂丹是他精心调配,三年才能成一颗,服下后即时重伤也能保住你的心脉,让七魂六魄不会散去,也许你当时摔得太重,当场就毙命了,所以就剩下了七魂六魄游荡人世,又正好碰到溺水而亡的白翠薇,附了她的身体。 “那么现在我到底是冯婉清还是白翠薇?”我疑惑的问。 郭神医微微一笑:“从你附身白翠薇之时起,你就是白翠薇。虽然你的魂魄和记忆都是冯婉清的,可惜你早已不是冯婉清了。” ------------ 二十七、再难续前缘 “那就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化解玄素剑的剑气了么?”尹天允又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 “这个,我倒不能肯定了,若是你与白小姐成亲,以血祭剑是否有效,谁也说不准,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也许残酷了一点,应该也可克制玄素剑。就是以剑制剑。”郭神医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我:“小姐是冯婉清的魂魄,再次用《上古神兵铸秘籍》的顺序,炼成一把新剑,只要此剑气正,也定能破解玄素剑。” “你是说,用师妹炼剑?”尹天允不禁暴跳起来:“不行,玄雪玄素已经酿成悲剧,怎么能让师妹重蹈覆辙。” “清儿善良,所以魂魄明净透彻,是《上古神兵铸秘籍》中所需的最佳炼剑之选,加上清儿又是玄素亲生,也是破解玄素之怨的最好人选,只有这样魂剑合一,方能炼出一把至清至纯的绝世之剑,除此以外,别无他法。”郭神医再次捻须,摇了摇头。 秋夜俊朗,月色撩人,从郭神医的住所出来,我和尹天允默默走在路上,一路无语。如果当初的尹师兄不是那般轻狂孤傲和冷漠,如果之后的白翠薇可以宽容大度和耐心,如果没有蔺承阳的出现,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试一试那个以血祭剑之法。 山庄旁的枫林,已染上秋色的枫红,夜里踏在凋落的枫叶上,有细琐的沙沙声。尹天允忽然拉住了我:“师妹,你真的会去以命铸剑?”说实话,我心里也很乱,没有想过到底该怎么做。 尹天允挡住我的去路:“师妹,不要这么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蔺王爷那里我去说清楚。” 我回头看着他明如皓月的脸庞,深若寒星的眼眸,仍然透着那般清雅与俊冷,他还是当初的尹师兄,可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冯婉清。当年浪迹天涯相依为命的那种感觉,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突然上前紧紧抱住我:“师妹,我不要你死。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要再错一次。” 那瞬间,我感觉自己僵化在他的怀里,那个我曾经渴望过的怀抱,现在却只剩下淡淡的漠然,原来没有了爱,就不会再有恨。 我轻轻推开他说:“师兄,不要这样,我心里很乱,你让我想一想。”我转身绕过他直奔“薇怡轩”。 身后,尹天允发出绝望的呼唤:“师妹,师妹――”月色惨白,林枫萧瑟。清风呼啸在我奔跑的耳侧,我白色的长裙在林中旖旎蜿蜒。 那又是一个多梦的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才缓缓进入梦乡,梦中我梦见自己又一次从悬崖上掉落下来,重重摔在石头上,好疼。我忽然从梦中惊醒,擦擦额头,早已大汗淋漓。 “小姐,你做噩梦了?”小环不知何时已立在我床旁。“我去帮你去打水梳洗。”她转身要走出房门,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不是你的小姐,真正的白翠薇再那次落水之时就死了。” 她关切的看着我:“小姐,你说什么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真的,小环,我是附在她的身体上。我不是白翠薇。”我喃喃自语。 她用手试了试我额头的体温,不放心的问:“要不要我去请郭神医?” “不要。”我拼命的摇头。 “那好,你再睡会吧。”她不放心的扶着我缓缓躺下。 我闭上眼,却浮现出小莫的脸庞:“姐姐你说要保护我的,姐姐说话不算数么?”“小莫。”我伸手去触及她的脸庞,可是却触及不到。触到的是枕边的一片浸湿。我该怎么做? 我坐起身来,来到案台前,举笔想写些什么?却迟迟无法下笔。心中空茫一片,我在做什么? 这个世界早就不该属于我,在那个高高悬崖之下,冯婉清已经死了。窗外的清风吹过,吹落一片泛黄的树叶,初秋的远山浓绿,淡黄,焦红,生命的美好就像这千翻颜色,斑驳多姿,如果能够没有负担的再活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的去感受。 我独自走在山庄之中,心中倍觉心旷神怡,边走边留连着路上的风景,不知不觉已走到郭神医的住所,他见我,有些诧异:“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想好了,请您帮我。” 他望着远方长叹一声:“师父,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么!” 是的,这是我的命运,化身成剑,决战沙场,这注定是我的最后的归宿,我微笑。 秋色宜人,漫步于枫林之中,我深吸一口,空气真好,晓来谁染枫林醉、总是离人泪。承阳,原来我们不是不见,是再也不见! “师妹,你在这?”不知何时尹天允的身影出现在枫林。 “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我浅浅一笑。“我有话跟你说。” “师妹,我找不到你,很担心。”他一样冷冷的脸庞,现在更似挂了层霜。 “听我说!”我的时日不多,有太多要嘱托的,“若是我决心成剑,你答应我,不要劝我。好不好?” “师妹――”尹天允想插话。 我摆手阻止:“师兄让我说完好么?若是我成了剑,将这剑替我送到平阳王那里,我还希望你能尽力,助他平息邺军。” 尹天允僵立在那里:“师妹,你真要这么残忍么?”今时冷寂夜、心事有谁知,尹天允的心里只有苦笑。 “师兄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很难过,但你知道么,冯婉清直到死心里爱的都是尹天允。”尹天允抬眼望着我,目光点点,莹莹波动了一方回忆――那个被自己推落悬崖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自恃年少,韶华倾负,又怎会无可挽回。 “可是白翠薇至始至终爱的都只有蔺承阳。”我声如石磬,字字如钉。 ------------ 二十八、他没有失信 “所以,你就决定用自己的命,去成全他?”尹天允连连摇头。 “不。”我背过身,仰望一树耀灼。“我要成全的是那些为这两把邪剑而家破人亡的百姓。这是父亲的罪孽,要由我来还。” “但师妹,你这样做,可曾想过蔺王爷若失去你会怎样?你不是说你爱他么,你忍心他为你而悲伤?”尹天允盯着我,他会用尽任何办法彻底打消我铸剑的念头。 “他若立下战功,朝廷自然会厚赐他娇妻美妾,少了我又有何妨?”我轻声呢喃,朝廷不是不只一次为他赐婚么,难道我还能奢望以他的身份可以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你对他的情竟这般没有信心!”尹天允幽然长叹转身离去。我愣在那里,思绪飘零,竟回味不出自己到底为何要说这番言辞。 我还未回过神来,小环急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我便说:“小姐,可找到你了,平阳王来山庄向白庄主向你提亲了呢!庄主正在前厅迎接圣旨。”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前一刻我的心还似已灰之木,这一刻却又有如枯木逢春。 “真的,蔺王爷也在前厅等你。”小环看起来不像在说笑:“你还不过去看看?” 我心急如火,但却极力按耐,大步跟着小环穿过花厅来到正体后门,正厅里蔺承阳正端座在上宾之席。白庄主早已命人备下酒菜,招待朝廷一行人马。我不想现于人前,便从屏风之后偷偷张望。真的是他,依然白衣胜雪,儒雅俊逸。只是这轻轻的偷瞥,已让我凌乱。 我靠在屏风之后,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思绪沉杂纷繁。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被惊,睁眼望去,正是蔺承阳。“跟我走”他低声说,我跟着他来到山庄后院。 “你怎么能从爹爹的招待宴上跑出来?”明知他肯定使了什么小计,得以金蝉脱壳,我还是傻傻的嗔问,因为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紧紧抱住我,耳畔细语:“想我么?”他身上洋溢着淡淡好闻的松木的浅香,我一时已有几分陶醉。 但想到若是被人看到有损我们彼此的名誉,我还是轻轻劝到:“承阳放开,万一有人看见。” 月华初上,人影昏黄,淡淡的金光覆过他似刀刻般俊美的五官,那笑容中流淌着一贯的温文儒雅,却透着皇家独有的傲骨之风,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松开我,还是低低的问:“不想我么?” “怎会不想。”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当他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还需再矜持压抑么!人生短暂,爱亦如斯,此时我再不去顾虑什么?只想好好感受他的怀抱,蔺承阳,我白翠薇只愿此生能与你魂梦相牵,月下花前。我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许久,我才从这浓浓的甜蜜中清醒过来:“承阳,真的是你么?你怎么会来?” 他松开我,深情望着我:“我已经再也不能忍受看不到你的日子,我向朝廷上表,凌剑山庄破除敌方妖剑有功,求朝廷将凌剑山庄的大小姐白翠薇赐我为妻,皇上知道我多年为国争战,怜悯我常驻边庶,便答应了。” “就这么简单?”我有些不信,心怀揣疑。 “爱妃,以为有多复杂?”他笑着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 “爱妃?”我脸一红:“你笑话我呢?” “皇上都赐婚了,你还不放心么。”他笑起来温润如璞,真诚自然:“而且是本王的正妃!” 我淡淡蹙起了眉,一丝担忧涌上心头:“可是玄素剑落入敌方之手,而且正是邺国,两军阵前,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要遭涂炭。” 他拉起我的双手,戏虐的笑道:“不愧是本王的爱妃,本王今日你求婚,你却在此替本王担心战事!你这多愁多感的样子我最看不得,却也最爱。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担心。”他将满满自信袒露眼眸,不容置疑。 我不好再细问下去,月色盈盈,晚风怡然。听得他再我耳边郑重立誓:“此生相携共守,白首不离!” 晚上我让小环准备了一些山庄的特色点心,亲自端去,想让承阳品尝。走到窗下,听到房中有人在争论,其中一个细声细气,似乎是那个传旨太监,另一个正是蔺承阳。 只听传旨公公说:“王爷,你拒绝太后的的美意,推托了和嘉陵公主的婚事,硬要娶凌剑山庄的大小姐,怕不但得罪了太后还得罪了公主。” “本王与公主只有兄妹之情,凌剑山庄几次助我,此次若不是凌剑山庄出面击破了玄雪剑,怕是整个平阳郡都已落入邺国之手,孰清孰重太后心中自有定论。”蔺承阳回答。 “这面上,太后一定称赞王爷为大局所想,可是心里终究不会舒服。”传旨公公小心的暗示道。 “本王是行军打仗之人,一向只知道以大局为重,至于太后心里的东西,本王看不到,也不敢妄自揣测。”蔺承阳朗朗有声。 “王爷如今娶了白大小姐,必然会有人到皇上面前扇风点火”传旨公公又说:“江湖上已有传言,说王爷是为了得到称霸天下的绝世宝剑,才娶白大小姐的。这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日后对王爷不利。” “本王对皇上忠心一片,日月可昭,皇上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对我的了解也非一日,不会被那些愚昧谣言所惑。” “老奴也是好心提醒,既然王爷都已了然,老奴也放心了,老奴告退。”说完传旨公公退出房门。 我久久伫立窗下,心中五味杂成,他又拒婚了,这一次还是嘉陵公主。一抬眼见他站在面前:“你来很久了吧?”我默默点头。 “刚才都听到了?”他问。 “是的”我答。 “太后就是知道我兵权在握,好听是将嘉陵公主嫁给我,其实是想让嘉陵来监督我,以防我有二心。”蔺承阳说:“本王对这种政治联姻甚是讨厌。” 记得白庄主说过,庙堂之内,最为多事生非,自古以来也常有祸起萧墙。我轻轻叹息:“承阳,难为你了,不过你记得,若进你是平阳王,若退有我凌剑山庄!” ------------ 二十九、意外的婚约 清晨醒来,小环喜滋滋的对我说:“小姐,蔺王爷在门外等你?”“什么?他这么早来做什么?”我赶紧穿衣梳洗。 出门见他正站在院落中,伸手拉过我,冲我盈盈一笑:“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本王的爱妃真是美若仙子。” 我故作生气,甩开他的手,扭头要走,被他一把拉住:“怎么生气啦?” “你老是嘲笑我,明知我们还没有成婚,还乱叫人家爱妃!”我嗔怪道。 “怎么还是这样,难道你还担心我会不娶你么?”他总是目光灼灼,扰人思绪,“好,跟你说正事,跟我来,带你出去走走。” 我跟着他来到马厩,厩中有一匹墨黑的高头大马,这马见着蔺承阳便高声嘶鸣,像和他打招呼一般,蔺承阳走上近前,边抚摸着这马,笑着向我介绍,这是我的“王飞”。 “王妃?”我吃惊的问,他的马竟叫王妃。 “它是马中之王,日行千里,夜行一百,疾速如飞,故我给他起名王飞,这些年它陪我征战沙场,有时连睡都睡在一处,确实堪比我的王妃!”蔺承阳轻轻自嘲。“来吧王飞,这是我的爱妃,今天要辛苦你带我们到处走走。” 他将马牵出,翻身上马,在马上向我伸出手,邀我上马,我犹豫了一下,将手交付给他,他用力一拽,将我拉上马背。我开始还有点紧张,他扶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说:“有我,别怕。” 忽然他猛地挥动缰绳,任骏马飞驰。骄阳似火,蓝天如镜,山风扑面,飞鸟开路,漫山的五彩缤纷夹杂着泥土的气味在马蹄下四溅飞逸。 黑骏马奔跑了一段山路在一个山头停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川,绿荫成海,杂色缤纷。蔺承阳深情的看着这一切:“薇儿,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抛开那些名利纷争,和心爱的女子徜徉江湖。” “所以你不愿娶公主,对朝廷多次赐婚也都一一拒绝。”我轻叹。 “也许吧!从第一眼看到你,我觉得你就是我想寻找的侠情女子。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比如我生于皇族,继承爵位,自小就受到军事训练,并以为国征战为责。这都是我不能选择的,你懂么?”他缓缓细述过往,任山风飞啸过耳旁。 “是的,我懂。”我怎能不懂,我们不都是生来就无法选择的么? “所以我想告诉你,在我身边千万懂得忍耐,你要信我,只要我能,就定会护你周全。”他目光恳定。 “好的,我信。”我轻轻点头。 他调转马头,黑骏马驼着我们慢慢走过山岭,走过树林,我们完全陶醉在如梦的秀丽中,这一刻,我们似乎可以忘掉除了我们两个的一切。 忽然前方隐约出现一个黑色身影,那人双手抱前,挡住我们的去路,待马儿走进,我仔细一看,竟是尹天允。 “尹师兄你在等我们?”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尹天允不会无缘无故找我们,更不会找到这里来。 “我是找蔺王爷。”尹天允冷冷的说。 我知道虽然尹师兄对蔺承阳的误会早已解开,他也知道夺玄素剑的另有其人,但因为我的关系,心中对蔺承阳始终存有芥蒂:“尹师兄你有什么事?” “我有话要单独问王爷。”尹天允说。 “哦,什么事?”蔺承阳从马上跳下来,然后将我从马上扶下来。他准备走过去,听听尹天允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我心中疑虑重重,猜测着尹天允到底要说什么?会不会是告诉蔺承阳那两个破解玄素剑的方法,会不会用以血祭剑之法来说动蔺承阳取消和我的婚约。我拉住蔺承阳,看向尹天允:“尹师兄,有话当着我的面说不行么?” “这!”尹天允犹豫了。 “尹少侠,有话但说无妨。”蔺承阳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用意,用一个微笑的眼神安慰我。 “那好,蔺王爷,我希望你能放弃娶师妹。”尹天允的眼神冷冷如冰。 蔺承阳闻言皱眉,狐疑的问:“为什么?” 尹天允冷笑到:“不为什么?” “尹师兄,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答应和他相守,他就故意到蔺承阳这里来搅和? 蔺承阳并不示弱:“哦?凭什么?莫说我有皇命在身,即使没有,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薇儿。尹少侠你说的,本王办不到。” “蔺王爷若做不到,就该上表朝廷,推掉和左丞之女兰凤雪的婚约!”尹天允的声音还是那般淡漠了然,只是我听得却如惊雷盖顶,什么婚约,不是说圣旨已下,将我许配蔺承阳的么,怎么还有个兰凤雪,这到底怎么回事? “师兄,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痛已溢于言表。 尹天允的眼中闪着愤恨的焰火:“他没有告诉过你吧!师妹,我知道你期望他对你的那种爱,是不可能长久的,我们都是江湖人士,难道你能忍受和丞相千金二女共侍一夫?” “尹少侠何以得知此事?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蔺承阳想辩解,却被尹天允打断。 “这个消息,我听得千真万确,你休要狡辩。我不会同意你将师妹带出凌剑山庄。”尹天允上前,欲牵走我。 蔺承成一把将我拉在身后,意图阻止他:“薇儿与本王心意相通,我们事,本王自会解决,尹少侠,你管得太多了。” 尹天允横剑而立:“王爷,今天要么将师妹交给我,要么就过了我的剑。” “尹少侠,你以为本王会怕了你么?”蔺承阳也拔剑相向。说话间二人已挥剑斗在一处。 他们二人虽不是第一次交手,但这次蔺承阳的事明显激怒了尹天允,尹天允一贯善长重击,剑剑含怒而来;而蔺承阳的剑法偏向阴柔,以灵活多变占优,剑剑无懈可击。在山岭之中,一黑一白二个身影交织错落,两把飞剑相撞,质地有声,一口气已十多个回合分仍不出胜负。 我根本无心观战,脑子里飞的全是兰凤雪三个字,是承阳在骗我么?我们已经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我以为我们彼此应该可以信任,可是这次,他竟然将这么大的事瞒下来!我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口中喊道:“你们别打了。”说完竟脚一软,摔在地上。 蔺承阳再无心恋战,使了个金蝉脱壳,脱离了尹天允,一个纵身飞跃跳到我身边:“薇儿,你怎么啦?”尹天允也停下手中的剑,紧张的走过来。 “没有,只是头有些晕。”说完,我眼一黑,昏倒在蔺承阳的怀抱里。 ------------ 三十、姨母的贺礼 等我清醒过来,已在自己“薇怡轩”的软帐之中,床头点着宁魂香,袅袅升腾。我慢慢坐起来,大脑里闪现的出“兰凤雪”三个字,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时窗口闪进一个人影,我知道是蔺承阳。 “薇儿?”他轻声呼唤:“你觉得如何?” “王爷老是遁窗而入,有些不合身份吧!”我难掩心中的幽怨。 他有些落寞的回答:“薇儿,我是担心,大摇大摆的进来,坏了你的闺誉。” “王爷可以只手遮天,也会担心他人之言么?”我转过头不想看他。 “薇儿,你生我气。”他走近帐前:“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事我只是迫不得已。皇上为我们赐婚的附加条件就是让我娶左丞之女兰凤雪为侧妃。因为我重兵在握,凌剑山庄又富可敌国,若我娶你,皇上对我不得不防。左丞之女的母亲是太后的亲妹妹,所以,只有我肯娶兰凤雪,皇上才肯为我们赐婚。” 我扭头看向他,他的眼中早已是伤痛一片,为了要娶爱的人,就必须娶一个不爱的人,其中的纠结与彷徨,又有谁怎能体会,我问:“你为何不告诉我?” 他靠近我身边,轻轻拂过我的额:“就怕你知道,像现在这样。” 我也想过,不奢望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眼前的事实为何还是让我这般难过,真是明知相思苦,偏做痴心人。 见我不作声,蔺承阳又急急得呼唤我:“薇儿,你怎么拉,还是不舒服么?” “不是。”我轻轻摇头:“我只是想,娶我们两个,你准备怎么安排。” “不,我只是要娶你。”他揽过我的肩,将我搂进怀中,他特殊的气息将我覆盖:“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正妃,我就必须拥抱我不喜欢的女人,由她的子嗣继承我的一切,这就是皇家的规矩,我做不到,你明白么?” 他声音开始哽咽:“薇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我终于可以理解白庄主那声叹息――“你还是要走这条路”。皇家不似江湖,那是一个没有自由的禁地,不谈萧墙之内的森严,就是受封的公卿也有逃脱不了的祖制规矩。我趴在他的肩上,终于决下心意:“承阳,不管你如何决定,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定与你相随,不离不弃!”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不离不弃!”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就算青山老,川河竭,此情不移不渝不灭不息! 蔺承阳离去后,我独坐房中理着幽幽思绪。有时候当你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时候,即使知道它有多么为难,却远比你不知道它会有多难要来的坦然,窗外阳光明媚,心中暗晦全无。 “小姐。”小环跑了进来,“姨夫人来看你,说是给小姐送贺礼。” 姨夫人就是唐彦的母亲,自我到山庄来后还未打过照面。我赶紧有请,门帘挽起,走进一个娉婷美妇。“姨母。”我赶紧施礼。 唐夫人赶紧搀住我:“薇儿怎么这般多礼。” “这段时间薇儿一直未去拜访,倒是姨母先来看薇儿,实在失礼。”我心里七上八下。听小环说这位姨母极宠唐彦,这次唐彦因我获罪,还不知道唐夫人会怎样反应。 “我知道,我那不肖子,给薇儿添了麻烦。”唐夫人暗暗叹了一口气:“怪我性格软弱,没能管住他。所以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姨母,不要这么说。”不想唐夫人竟是如此通情达理:“表兄之错怎能怪姨母?”说着,我扶她坐下。 “听说你即将嫁入平阳王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紫檀锦盒,打开盒中竟是一对碧绿玉镯:“姨母不似你白家富裕,略表心意。”那绿镯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一看就不是平常之物。 “姨母这太贵重了!”我缓缓接过盒子。 “比起这些年,你们白家对我母子的照顾,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唐夫人慈爱的看着我,她的眼神可以让我想象白夫人的模样:“薇儿也是姨母自己的孩子,这一辈子的事,不过是个吉彩。姨母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我好奇的望着唐夫人。 唐夫人从身上拿出一份信件:“这是我帮彦儿收拾东西时发现的。” 我接过来一看,竟是唐彦和黑衣人组织的通信,和唐彦联络的人自称为大头领,信中字里行间都是对唐彦下达的任务而已,好像没有特别。 “姨母。这信,好像……”我轻轻蹙起双眉。 “薇儿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对么?”唐夫人激动的站起来,抓住了我的手:“这纸和墨都是我朝所产,并不是邺国的东西。彦儿不是通敌卖国啊。” “可是邺国奸细也可从我朝买回这纸和墨来用啊!”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辩白。 “不,薇儿,你仔细看看,这纸和墨都是极为难得的品种,并不是平常百姓所用。”唐夫人斩钉截铁的说。 “姨母是说……”我轻轻捏了捏信纸,其实不是一般百姓所用。 “写信给彦儿的人不是我朝的皇家贵族就是当朝重臣。”唐夫人目光肯定。 “我知道了,薇儿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让平阳王给表兄一个合适的说法。”我好声安慰唐夫人,送她离去。如果事情像唐夫人所说,那么那些黑衣人就并非邺国奸细,也就是说,玄素剑并未落入邺国之手! ------------ 第二篇 挥剑问情 ------------ 三十一、千般离绪 我捏着姨母给的信,陷入深思之中:“小姐,刚才尹少侠和庄主在前厅争执起来了。”小环的话再次打断了我的纷乱的思绪。 “哦?所谓何事?”我有些吃惊,尹天允一向敬重白庄主,怎会与白庄主争执? 小环撇撇嘴:“好像是为了小姐您呢?” “我?”怎么又和我有关,我感觉到了几分疲惫。 “我有事正路过前厅门口,听到尹少侠说朝廷命蔺王爷除了娶你以外,还必须娶左相之女,这是真的么?”小环不掩满脸的疑惑。 “是的。”我回答道,却不想过多解释。 小环的脸上显露出一半迷惑一半领悟的神情:“难怪尹少侠说庄主若同意这婚事,便是害了小姐。” “那爹爹怎么说?”我问。 “庄主倒是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一切都看你的意思。”小环看到我一脸的阴云,便不敢多说下去。 爹爹说的对,路是自己选的,选了就要走下去,若是走不下去,当初就不该执着,我早已无路可退。 接下来的三天,凌剑山庄张灯结彩,紧锣密鼓的为我筹备着婚事,小环叫来陵山镇上手艺最好的裁缝,帮我赶制嫁衣。一切婚嫁用品,随行嫁妆,明叔全都一一亲手操办,十天后就是平阳王正式迎娶我的日子。 夜晚,我走出“薇怡轩”,站在院中仰望满天繁星,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宵中。几许感叹,满怀柔情。我低下头忽然看见尹天允伫立在院外:“尹师兄。”我冲他微微一笑:“是来看我么?” 他点点头,走近我:“你好点了么?” “是的。”我淡淡一笑:“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么?” “不只这句!”他认真地回答:“还想问,嫁给蔺承阳你觉得幸福么?” 我从容一笑:“是的。” 尹天允低下头,掩饰眼中淡淡的忧伤,继而他勉强一笑:“那好,师兄祝你幸福。日后,若是蔺承阳有怠慢你,师兄不会坐视不理。”他转身离去,忽然又停住脚步,扭头对我说:“等你成婚之后,我会离开凌剑山庄。” “你去哪里?”我紧随几步,见他站在那里沉默不答,猜测道:“去找玄素剑?” 他背对着我:“我本来就是玄素剑的守剑使,现在剑丢了,自然要把剑找回来。” “你要去邺国找?”我奔到他跟前:“你不要去冒险。昨天,唐彦的母亲给我一封信,你看――”说着我从身上拿出唐夫人给的信,将昨天唐夫人的怀疑告诉了尹天允:“玄素剑并不一定在邺国。” 尹天允接过信,仔细看了看,肯定了唐夫人的说法:“果真如此,薇儿,你觉得,谁才是黑衣人的幕后操纵?”他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穿我的心,努力抓住我心中一丁点儿的动摇。 “这!”我低下头,知道他心里想的答案,但是我不会再动摇,沉思片刻,我抬起头回答:“我想到很多,但绝不会是承阳。” 尹天允从心底发出浅浅的苦笑我,将信交还给我:“好,我会去把这事查清楚,谢谢你。”他绕开我身旁,向远处走去。 “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转身跟上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背对我问:“还有什么事?”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从怀中掏出凌剑山庄的金字令牌塞在他的手里:“拿着。凌剑山庄的人,见此令如见庄主,听你号令,自己小心。” “师妹――”尹天允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一把抱住我:“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千万不要做傻事,答应我好不好。”他的眼泪滴在我的发间,我冷酷如风的尹师兄竟然为我落泪了。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他一直担心的是我会以身铸剑。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现在我才知道我的使命,不是守住一把剑,而是守护你。” 这一次,我不再挣扎,他已经不再是我心中爱的那个师兄,而是命运相连的好兄长“好的,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 我出嫁的那一天,凌剑山庄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我身着凤冠霞佩,红锦盖顶,我的夫君是天下令百姓景仰,令敌兵丧胆的平阳王。送嫁的队伍一直绵延十里,一路上,人声鼎沸。轿中,小环和喜娘坐在我身侧,作为陪嫁丫环,小环比我还兴奋,她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不时从轿帘往外看去:“小姐,出凌山镇了。”她拉着我的手,竟因紧张的而变得湿滑。 喜轿停了下来,轿帘被人挽起,轿门口响起白庄主的声音:“王妃,老夫就送到这里,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想掀开红锦,却被喜娘制止,可这红锦之下,却早已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是他让我重拾父爱。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白翠薇和冯婉清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论是生是养,这份恩情都无以回报:“爹爹,您的话,女儿记下了。爹爹年事已高,要自己当心身体,女儿不能膝下尽孝,实在是愧对……”我泣不成声。 “ 记下就好。”白庄主打断我的话。“不要担心爹爹。到了平阳王府要自己当心自己。” “是,爹爹,还有我嘱咐过尹师兄,只要您需要,他可以回来帮您。”我一席话毕,轿帘被重新放下,队伍开始缓缓前行。 ------------ 三十二、公主驾到 送亲的队伍走走停停整整用了一天,喜轿缓缓落地,平阳王府到了。小环唤醒几乎沉沉欲睡的我,喜娘帮我整理好衣服,缓缓将我扶住轿门。因为我出身平民,于是蔺承阳特意带了一名礼官到凌剑山庄,教我皇家的礼数规矩。 我在两名喜娘的左右搀扶下,走下喜轿,耳边丝竹喜乐之声不绝,一路上喜娘还絮絮叨叨的说着喜庆吉利话,我强耐舟车劳顿的疲惫,被牵引着进入内堂。因为被红巾盖顶,拜天地时,我只能隐隐看见蔺承阳的足尖,但心里却能无比清楚的感受到,他就在身旁。 礼毕,喜娘正欲将我引入了洞房。忽听门外传来通报:“王爷,嘉陵公主奉皇命来送贺礼。”请王爷前殿接旨。 “哦?”蔺承阳轻轻哼了一声,言语中是淡淡的疑惑,照理说皇上可以派一个皇室男子或者朝廷命臣前来,为何会单单派嘉陵公主前来送礼,其中必有蹊跷。他示意喜娘将我送入洞房,转身自己去前殿接旨。 我坐在洞房之中,倍觉饿得头晕眼花。按照规矩,我必须等新郎入了洞房才能吃喝,却听小环对两位喜娘振振有词的说到:“二位姑姑辛苦了,王爷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二位姑姑一路伺候王妃有功,特准到后堂去领一份奖赏。” 两个喜娘被说得一愣,听礼官说,喜娘应该一直要待到新郎新娘洞房,方可领赏离开,小环口传的这种命令对她们来说闻所未闻。二人碍于小环是我的贴身丫鬟,只敢面面相觑,不敢作声,亦不敢离开。 小环偷偷用脚踢了我一下,我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二位姑姑不必多心,平阳王府远离京都,一切从简,二位去领赏吧。” “谢王妃。”听我发话,两个喜娘立刻躬身告退。待她们走出洞房,小环立刻关上房门,帮我掀开红盖,从台子下拉出整整一盘子的美味佳肴。 我早已饿绿了眼睛:“这是哪里来的?”虽然平时也算淑女,但被这两个喜娘一路上 “监督”着,几乎没能好好吃过东西,再淑女也早已饿得眼冒金星。 小环调皮一笑:“是王爷,看你的步伐就知道你饿得不轻,又担心你捱不过这繁琐的宫规,所以偷偷备下。现在屋内屋外都是自己人,你就好好吃吧。” “那刚才?”我边咀嚼着美食,边好奇地问。 “当然是王爷允许的,否则我怎敢假传旨意。”小环一脸无辜。 正和小环说这话,忽然,房门口一阵大乱,一个尖亮的女声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挡本公主的道。本公主是来闹洞房的!”言语中已有几分醉意。 “公主恕罪,今天是王爷大喜的日子,闹洞房还是等到王爷来,否则怕是不吉利呢。”这是诗妍的声音。 “啪”门外发出一记响亮的耳光,嘉陵公主不依不饶的喝道:“贱婢,轮得到你和我说话么?我就是要进去看看,那个迷住承阳哥哥的狐狸精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公主,您醉了!”门口众人纷纷劝道。 小环迅速收起食盘,为我整理好衣服,盖好红锦,警觉地站立在我身边。 “都给我让开!”这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依然骄横无礼,如此失态,怕真是醉得不浅。房门被“咻”的推开,夜风钻进房间,冷冷的吹动了我头上的盖巾,我紧张得站起身来。嘉陵公主一走进房内,就立刻酒气扑鼻。 小环马上挡在我的前面:“小环拜见公主,王爷未到,闹洞房还不能开始,请公主还是速回吧!” “贱婢,你也想挡着本公主?”声音傲慢。“让我看看这狐狸精,到底长得什么样!”她说着,便举手欲掀我的红盖。 小环毫不退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公主,您喝醉了,今天是王爷大喜的日子,公主是贵客,这样闹腾,恐怕有失大体。请公主速速离开。” “你!”或许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或许没有想到小环身怀武艺,自己占不到半点便宜,嘉陵公主惊叫起来:“滚开,你敢管我,你敢以下犯上!” “发生什么事?”房门口传来蔺承阳的声音。 “承阳哥哥,这个丫头竟敢以下犯上。”未等他人反应过来,嘉陵公主先扑到蔺承阳的跟前,告起状来。 “你怎么在这?喝的这么醉!”蔺承阳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我!”嘉陵公主一时语塞。 “王爷,公主闯洞房,偏要揭王妃的盖头,奴婢知道此举不吉利,怕公主失态,怡笑大方,故劝公主离开。”小环一向伶牙俐齿,从不吃亏。 “闭嘴,你个贱婢。本公主还没追究你以下犯上之罪,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嘉陵公主借着酒劲仍喋喋不休:“哼,狐狸精的丫环都非同一般么。” “谁看见我以下犯上了?”小环继续嘟囔着。 我忙喝住小环:“好了,小环,别让王爷为难。”小环不敢再作声。 “嘉陵,你喝醉了,来人送公主回客房。” 蔺承阳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嘉陵公主架着,扶出房门。 “承阳哥哥,我没醉,我要看看……”嘉陵公主的声音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 三十三、有意逼婚 蔺承阳掀开我头顶的的红锦:“让你受委屈了。”小环知趣的退出房门 我站起来,摇了摇头:“是我让王爷为难了。” “为难?”他微微一笑:“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愿娶嘉陵了?如此骄纵跋扈,谁能受得了,好在我终于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说着他上前用手勾起我的脸庞,低下头,缓缓挨近我的脸,周围洋溢着他那熟悉的气息,我开始不知所措。“王爷若不是不娶嘉陵公主,又怎能再娶兰大小姐!”我推开他,不知为何想到蓝凤雪我便有了不祥的预感:“皇上怎么会派嘉陵公主来送贺礼呢?” “嘉陵被太后骄纵惯了,怕是故意找麻烦来的。”蔺承阳不满意的看着我:“爱妃能不扫本王的兴么。”他一双明眸潋滟无限,一张俊脸风华绝艳,却看的我越发心慌。 “王爷,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我举起酒壶,满上两杯酒,一不留神,竟将些许酒洒在杯外。 蔺承阳为我接过酒壶,将酒杯递到我的手里和我交环而饮。这一杯饮下,我的脸已绯红。不知是酒还是羞。 “竟然这般紧张,连对为夫的称呼也改了。”蔺承阳戏虐的责怪道,他拉过我的一只手。 “承阳,还有结发仪式。”我赶紧拿起桌上的喜剪递给他。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剪下我的一缕青丝,和他自己的,一起放入香囊中。 “可以了。”他再次对我盈盈一笑,猛地一把搂住我,将我死死禁锢在怀中,深深吻住我的唇,这吻竟慢慢掠夺过耳际。 我的耳畔传来他轻声细语的呢喃:“薇儿,我爱你。”他挥手一掀,大红色的吉服散落一地。他轻轻抱起我,向软塌走去。 窗外月色无限,屋内春色了然。 虽然以前我也在平阳王府住过,但那些时日是客,一直住在西边的客房之中,如今作为平阳王府的正妃,也自然入住王府正殿“沁芳堂”。 清晨我刚梳洗完毕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吵闹的女声:“你们王妃还没起来吗?要是在宫中,这个时候本公主早就跟太后请过安了。”我知道这位嘉陵公主不是善茬,昨天她酒醉闹事,就是因为对之前被蔺承阳拒婚的不满,我忙整理好衣服,出门迎接。 “公主早。”我极力做到彬彬有礼,不敢怠慢一丝一毫。眼前被一众宫女簇拥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一定就是那嘉陵公主,只见她穿着锦缎裹胸鸾袍,头梳含烟芙蓉髻,一只飞凤叼玉金簪斜插之上,脚蹬华彩锦绣云鞋。一颦一笑皆彰显着皇家的贵气。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王妃就让本公主这么站着,难道不懂待客之道么?” 我赶紧请嘉陵公主上座:“公主请。” 嘉陵公主的脸上仍然显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王爷呢?” “王爷有晨练的习惯,应该在练兵场。”我如实回答。 “哦?这倒是难得。”她笑起来,透着些许嘲讽:“我以为你把他迷得怎样神魂颠倒呢?还怕他连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想到,这新婚第一天,他也能不忘练兵,看来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她在挑衅,便不接口。 “不会是被我一句话就说伤心了吧。”她见我不答,却不依不饶:“你现在就伤心还太早了。再过十天,我兰姐姐嫁过来,你若是看到我兰姐姐的样貌怕是更受打击。论出身,论家世,论才貌,我兰姐姐哪一点比不上你,若不是承阳哥哥非你不娶,凭什么你做正妃,她为侧妃!” 什么?再过十天,兰凤雪就会嫁过来,怎么没听承阳说过。我的心不由得七上八下。 她起身离开,簇拥的宫女连忙跟上,忽然她停下来,转身对我说:“对了,本公主再提醒你一句,你这几天可要好好花些功夫留住承阳哥哥的心,否则等我兰姐姐到了,就不知道承阳哥哥是否还会再想看到你,哈哈哈!” 她狂笑了一阵,走远了,留下站在那里发愣的我。一朝红颜为君尽,百年恩爱谁能知?冷风吹过,更觉凄然。 我愣愣地坐在房中,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抬起头,我看见蔺承阳正望着我,可以感觉到他眼底的一片深情。我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的这份深情到底能停留多久,是否会如嘉陵公主所说那样,只是一段时日便已转向他人。而那兰凤雪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怎么在怪我一早练兵。冷落了你?”他的嬉笑的说,一身白锦长袍,显得干净利落。 我扑倒在蔺承阳怀中:“承阳,嘉陵公主说,再过十天,兰凤雪就要嫁过来了,真的么?” “十天?”蔺承阳言语生疑,听语气,对此事他并不知道,难道纳侧妃之事,蔺承阳自己都不清楚? “承阳,你不知道么?”我心中狐疑。 “我不知道。”他确定的说,“皇上只是下旨将兰凤雪赐于我为侧妃,并未令我定下迎娶的时日,我这就去问问嘉陵,到底怎么回事。”说着他直奔嘉陵公主的行宫。 我有些担心紧随之后。院落中,嘉陵公主正无聊的逗着一只金雀。见蔺承阳急匆匆地走过来,脸上一喜,随后看到跟着进来的我,她的脸立刻一冷:“承阳哥哥,你那个小王妃,看你还真是看的紧阿。” “嘉陵,薇儿自嫁给我之日起,就是我平阳王的王妃,你的王嫂,我希望你能尊重她一些。”蔺承阳并未给嘉陵公主一个好脸色。 嘉陵公主正往鸟儿的食盘里添食,听闻这话,停下手来,扭头看着我:“王嫂!就算嘉陵嘴上会喊,心里却未必觉得她配啊!在嘉陵的心里,这天下除了嘉陵,也就兰姐姐配得上承阳哥哥。” “我正想问你!”蔺承阳显然不愿把嘉陵公主放在心上:“十日后兰凤雪嫁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不知情。”蔺承阳气冲冲,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 “看来你这小王妃吃醋了,这么快就去告状了。是我向母后为你求的情,让你双喜临门,你是不是很感谢我呢?”她慵懒的接口丝毫没有畏惧,眼中闪着轻蔑挑衅,脸上更是透着几分得意:“兰姐姐的美貌天下无双,自然有人要自愧形秽了。” “你是成心来跟我过不去的!”蔺承阳恨恨的说。 “不,承阳哥哥,嘉陵怎么会是成心的呢?嘉陵是有意的,嘉陵对你一直有意,你怎么就看不见呢?”她的表情由怨转怒:“从小到大,只有我嘉陵不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不,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拒婚!” “本王现在还无纳侧妃之意。”蔺承阳冷冷的拉回话题。 嘉陵公主冷笑道:“嘉陵奉命协助操办平阳王纳侧妃一事,平阳王既然答应了娶兰凤雪为侧妃,就断然不会轻易悔婚。若承阳哥哥你现在还不想纳侧妃,也不要紧,你一日不纳兰姐姐为妃,我便可在这里多留一天,承阳哥哥如果想多留我一些时日,嘉陵自当乐意奉陪。” ------------ 三十四、祸事不断 蔺承阳早已怒不可言,转身拉我离开,一路无语。直到走进我住的“沁芳堂”,我才敢开口劝他:“承阳,消消气吧!何必跟她计较。” 他背对我站定,言语中已恨得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这次她来,定无好事。” “承阳,既然你早知道她心怀不轨,就更应处之泰然。该来的躲得掉么?”我走到他的面前诚恳的看着他的眼睛,劝慰道。 “唉!看来是我害了你!”他长叹一声:“我本以为平阳王府远离京都,只要我娶了你就不会再受内堂之扰,不曾想嘉陵已对我恨之入骨,竟然不辞千里之远,也要前来挑衅。”说着他的脸上满是淡淡的忧虑。 “这些在我决定嫁给你之日起就已想过,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嫁你。她对你是因爱成恨,才会如此。”我说。他似乎稍感安慰,将我轻轻搂入怀中。 “眼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抬头看他认真地说。 “什么事?”见我如此认真的表情,他探究的问。 “之前我因担心涉及军机秘密,不敢多问你玄素剑下落的调查情况,但那天唐夫人向我送结婚贺礼之时,交给我一封信,说是要帮唐彦洗脱通敌之罪。”我拿出唐夫人给我的信,递给蔺承阳:“此信是唐彦和黑衣人组织交流的凭证,但唐夫人凭信的纸质怀疑这信并非出自邺国,而是出自我朝贵族。” 蔺承阳接过信,细细摸过纸张的边缘,点了点头说:“不错,这纸是本朝官文特用,能使用此纸张的,不是重臣就是权贵。难怪我的探报说并未查到邺国有得获玄素宝剑的消息。” 看来唐夫人的猜测不假:“那些追杀过我们的黑衣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其实之前我看到尹师兄和他们交过手,他们不但训练有素,而且人员众多,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死士。”我回忆起当初在坪镇和名剑谷的情况判断道:“这个组织的幕后主人必定显赫。” 蔺承阳听我这番话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组织竟然如此厉害,这么说朝廷之内能培养这样队伍的人应该屈指可数。当朝皇帝的手足单薄,除了我这表弟以外再无其他兄弟,而朝中除了周国公位高权重,一言九鼎以外,就是左右丞相,官居一品。但周国公年事已高,左右丞相彼此不合,互相牵制。这样看来本王倒成了最该被怀疑的对象!” “可我偏偏最不怀疑你!”我摇了摇他的衣袖,轻轻靠在他身上:“我觉得既然这些人如此颇费心机,又怎会被人轻易发觉。” “你这说法似乎有几分道理。”蔺承阳对着我几分宠溺,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还需再审一次唐彦。” 当夜,蔺承阳便再度提审唐彦,我求了蔺承阳让我旁听,于是我躲在隔壁房间听审。 隐约听见脚镣叮当的声音,我知道那定是唐彦,他一进房间就连声讨饶:“王爷,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阿。”虽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单单听着声音,已不似从前那般总带着几分嚣张。 蔺承阳没有说话,问话的是张扬:“好了,今天王爷有些事要知道,你如实回答。” “一定一定。”唐彦抓住机会,赶紧表现。 “那好,你若回答得好便能将功赎罪,王爷自会对你从轻处罚,你若有所隐瞒,便是罪加一等。”张扬严厉的喝道。 “那是那是。”唐彦连连讨好。 “你说说,与你通信之人到底是谁?”张扬问。 “那人自称大头领,他告诉我,他们是邺国太子手下的杀手。”唐彦信誓旦旦的说。 “这里有封信,你看看是否是你和这个大头领的通信。” 张扬将信拿出,拿到唐彦眼前,给他看了看。 “正是正是。”唐彦赶紧承认。 “你可知,这信纸出自本朝,断不可能是邺国人所有?”张扬又厉声问。 “这怎么可能,那人亲口告诉小人说他们是邺国太子所派,还答应事成之后便在邺国给我个一官半职,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才跟他们通风报信。不过小人对纸张,确实没有研究,不瞒官爷您说,小人写的最好的两个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唐彦一向不学无术,他这番说辞倒也合理,一夜审讯下来,毫无结果。 晚上蔺承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我见他心烦意乱,轻声安慰他:“承阳,这剑只要不是落入邺国之手,对你来说便也是好事。你正好趁机收复失城。” 他闭上眼睛:“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个组织一直密谋夺剑,必是知道这剑的用处,只怕夺剑之人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我望着窗外照进的月光,想起父亲当时在坪镇的嘱咐和郭神医的话,心中不禁也有些焦灼,这玄素剑到底会引起一场怎样的劫难! 第二天清晨,我梳洗完毕,在院子里看小环练剑,顺便也学上几式。这段时间在小环的指点下,我的剑法以比以前进步不少,尤其对剑的控制更是有了长足的长进。忽然诗妍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王妃,王府门口聚集了好多个百姓,说是要王爷为他们伸冤,可是我到练兵场找过,王爷不在,奴婢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平阳郡一向平和,百姓安居乐业,怎会这样的事端,我不由心绪不宁,决定先去看个究竟。“走!”我带着诗妍和小环前往王府大门。 大门口站着几十个平民白姓,其中有一个长者满脸的愁容。大家见我走出来纷纷围了过来,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平阳王妃到。”这些人立刻跪拜在地。 那个年纪稍长的老者更是高声喊道:“王妃请为小老儿做主啊!” “各位请起,到底所为何事?”我询问道。 大家站起身来,那老人有条有理的解释说:“启禀王妃,小老儿我是这平阳城的百姓,平时安纪守法,小老儿一家靠卖豆腐为生,今日我那儿子带着两个孙儿上街卖豆腐,不想正撞上嘉陵公主的凤驾。“ “因为豆腐的担子重,我儿来不及迴避,便被凤驾的马车撞倒,现在正躺在家中爬不起来,那两个孩子却不知为何被公主以惊扰凤驾之罪抓了起来,小老儿独此一子,若失去儿子与孙儿,可就没法活了,望平阳王为小老儿一家做主,求公主放了我那可怜的孙儿。” ------------ 三十五、竟是圈套 老人说的声泪俱下,身边那些大概都是他的邻里乡亲,大家纷纷点头,为他不平。我扶起老人,安慰了几句,吩咐人送他回家,并送上些钱两作为伤者的医资。转身准备到公主的行宫去问问究竟。却被诗妍拦住:“王妃,我看你还是不要过去。公主一向傲慢骄横,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您又极为怨恨,我怕――” “事关人命,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知道诗妍是为我好,但在光天化日之下,我觉得嘉陵公主应该不敢胡作非为! 来到嘉陵公主的行宫门口,我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行宫之外有人把守,我上前请求通传。我等在门外,听孩子的哭声一阵比一阵凄厉,我不由觉得越来越揪心,那守门人去了半天,竟毫无动静,不知这刁蛮公主到底在做什么!我再也忍无可忍,径自走进院子。小环不放心,紧随我之后。 转过院门的回廊,才能看见院子中景象,嘉陵公主斜靠在一张贵妃塌之上,慵懒的翻着手中的书,见我进来,脸色一黑:“王妃进本公主的行宫为何不让人通禀?”她做起身,怒目圆瞪。 “我让人通传过了,可通传的人半天未有回音。”我说:“听说公主抓了两个百姓的孩子,我只想请公主放了他们……”我话音未落,就被嘉陵公主硬生生打断:“真是一派胡言!你那只眼睛看见本公主抓过人!” 我这才仔细观察,院落里除了几个随侍的宫女,和一人武士打扮的陌生人,并无一个孩子。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一沉,上当了! “可是我刚才在门口听到孩子的哭声。”我皱了皱眉,辩解道。眼睛仍四处偷偷张望,猜测着孩子被藏到哪里去了。 嘉陵公主轻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我看你是怀恨我多次讥笑于你,想故意栽赃,找我的不是,才是真的。” 我自知拿不出证据,一时理亏,心中虽郁闷难解,也只得赔礼:“是我误会公主了,翠薇就此告辞。” “慢着。”嘉陵公主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我的行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她不怀好意的看了看身边的一个年长宫女,那宫女上前几步大声念道:“擅闯公主行宫者,其罪当诛!” “念你出身山野,不懂规矩,又是初犯,谭姑姑,代本公主掌嘴五十!”嘉陵公主说得极为自然,我听说过宫中规矩森严,但这样的架势的确第一次见,不由吓得倒推了几步。 小环疾步上前将我挡在身后,大声呵斥:“你们谁敢对王妃无礼。”她一边防着嘉陵公主的人,一边回头偷偷对我说:“小姐,快走。”我立刻领悟小环的用意,转身欲出院门,刚才那个守门之人却不知何时出现,挡住了我的去路。 嘉陵公主冷笑道:“进了我这里,量你插翅难飞。紫魄,那丫头有些功夫,交给你了。”我这才细细打量这个武士打扮的陌生人,只见他一身紫衣,黑色的长刘海,生生盖住了半张面孔,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惨白而魅惑,一只狭长的眼睛,笑中带着杀气,我感觉这人的武艺应该不在尹天允和蔺承阳之下。我暗暗想:不好,小环要吃亏。 说话间,紫衣武士已飞身过来,一掌直劈小环的门面,掌风之劲,小环不得不躲,连我也退开数步。紫衣武士,马上使出第二招,再切小环的后颈,小环低头闪过,紫衣武士的第三招又袭了过来,招招如风,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一时间,小环只有接招躲避的份,全然没有了招架还手之力。仅仅五招,小环一个不留神,被这紫衣武士,一掌击中后心,喷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住手。”我想上前去搀扶小环,自己却早已受制于两个宫女,挣扎不脱。现在我开始后悔没听诗妍的话,可为时矣晚。 嘉陵公主脸上洋溢起得意的笑容,走到我近前,贴着我的鼻子对我说:“本公主说过,本公主的行宫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看你那几分倔劲,倒是甚和本公主的口味,本公主就亲自给你点教训。” 她说完退后和我拉开半步距离,扬手重重打在我的脸上。由于我被两个宫女押着,动弹不得,无法躲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接着又是重重的一下,嘉陵公主手上硕大的紫色宝石戒指边缘划过我的脸,生生拉出一道血口,嘉陵公主狂笑起来:“我看你这脸,如何再去迷惑表兄。” 事已至此,我心一横,与其继续受辱不如拼了,趁嘉陵公主得意之际,我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嘉陵公主疼的倒退了几步:“你?”她疼得直咧嘴,差点说不出话,她缓了一下,继续叫嚣道“把她给我按住,狠狠的打。”众宫人一拥而上,欲对我施暴。 忽然这些人纷纷发出痛叫声,跌在地上,押着我的两个宫女似乎也被人击中,落荒而逃。我则落入一个清雅素洁的熟悉怀抱,定睛一看正是蔺承阳,那瞬间我紧绷的神经几乎瘫软,只轻轻吐出两个字“小环”。他将我抱起,一言不发,转身走出公主行宫的院门。 嘉陵公主追了上来,怒喝道:“蔺承阳,你凭什么打伤我的宫人,是你的王妃擅闯我的行宫,难道你对我一句解释也没有?” “哼!”蔺承阳压着十万分的火气,冷冷的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将我的王妃伤成这样,若你不是嘉陵公主,我绝不会轻饶你,来人将公主行宫包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人随意进出。”他扭头看向嘉陵公主:“省的你再到平阳城中,惹事生非。” “蔺承阳,你敢拘禁我!我回去定会告诉母后――”任凭嘉陵公主如何叫嚣,蔺承阳再不回头,抱着我径直向“沁芳堂”走去。 ------------ 三十六、留下伤痕 走进“沁芳堂”蔺承阳将我轻轻放在软塌之上,命人去找大夫为我敷药,也许受了惊吓,我不想说话,觉得昏昏沉沉。等我清醒些后,看见蔺承阳仍守在床边:“好点了么?”他微笑着撸过我额头的发:“下一次该不会再鲁莽了吧!” 我轻声自责:“我担心那两个小孩,所以没有听诗妍的话。” 他用略带忧虑的眼神看着我:“嗯,若不是诗妍及时找到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你这好打抱不平的鲁莽性子,不改改,即使不在朝堂,到了后宫之内也要吃亏,这里不是你们凌剑山庄阿!” “不知小环怎样?”我侧过头,掩饰心底的一丝疲倦和对这宫廷的厌恶。蔺承阳说的不错,作为皇亲,就算不在宫廷中生活,在祭祀典礼的日子,也难免进宫朝见,若不小心,便会失礼,我默默点头。 “她无碍。”蔺承阳宠溺的说:“还担心别人,也不看看你自己。” 我这才想起嘉陵公主在我脸上留下的伤痕,伸手想摸。“别动,刚敷了药。”蔺承阳拉住我的手:“这伤要好好养养。”见我一切平稳,他细心的为我盖好被子:“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再休息会。”说完,他轻轻离去。 诗妍走进来,端着一盆水:“王妃,奴婢帮您梳洗一下。”我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扭头看见盆中竟是药水。我皱起眉头。诗妍有些尴尬:“王妃,大夫说用此药水为你敷过伤口,好的快。” “我脸上的伤佷厉害么?”我的心紧张起来,略略带着些许后怕,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几步走到铜镜前。镜中那道常常的血口,已经因血色的凝固而变成暗红,像一条长虫伏在右侧的脸颊。白翠薇白皙美丽的容颜,顷刻被这暗红的勾勒,摧毁殆尽,这脸怕是毁了。“怪我自己不好。”虽然我声音不大,但却透着无限的懊悔。 我愣愣的坐在镜前,诗妍以为我心里难过连忙安慰:“王妃您安心敷药,这伤很快就会愈合。” 我对她报以微笑,蔺承阳的这个婢女,不但聪明美丽,而且温柔善良,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她:“小环怎样?” “小环妹妹在房中休息,她受了些内伤,怕是要调养几天,所以王爷让诗妍来服侍您。”诗妍淡淡的语气,总能柔柔的温暖人心。 “那两个孩子找到了么?”我又问。 “王爷派人去看过受伤的百姓一家。两个孩子已有人送回家中,只是两个孩子被送回时已经昏迷,大概因为受了惊吓醒来后竟都什么也不肯说,王爷已派了大夫为他们医治。” 我满腹疑问:“当时我明明听到那两个孩子哭得很惨,让人通禀,半天没有音讯,所以才闯进院子,但一进院子却不知为何,就是没看见这两个孩子!” 诗妍听完我的描述,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嘉陵公主定是故意以孩子的哭声引你入院,等你入院之时已将孩子藏匿起来,这并不难做到。” “这么说,她有意如此,就是针对我来的。”我已经汗毛倒立。 诗妍点头:“恐怕,嘉陵公主还查过你的底细,对你很是了解,算准以你的脾气,会为了这些孩子,忘记礼法。” 我恍然大悟,倒吸了口冷气:“现在王爷将她拘禁在行宫。日后回宫她岂不是定会向太后告状。”我担心起来。 诗妍温婉一笑:“王妃放心,嘉陵公主不会的。” “为何不会?”我仍是几分疑惑。 “诗妍在王爷身边久了,宫规理法也看得多了,宫中等级森严,长幼有序,王爷和公主等级相同,王爷又大于公主,公主自然应敬王爷几分,王妃是公主的王嫂,亦是长辈,公主就不该无礼。王妃进行宫前有通禀过,未得通传,是看守人的失职。即时王妃是闯入行宫,以平阳王妃的身份,嘉陵公主也不得对你用私刑。若嘉陵公主将王爷禁足之事与太后诉苦,反而会被王爷告一个不敬之罪,弄不好,会革除公主的名号。” 听诗妍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诗妍看了看我,见我点头示意她讲下去,便继续说:“太后一定不会想治嘉陵公主的罪,毕竟嘉陵公主是她最疼爱的女儿。而太后从未见过王妃您,由于您的出身,太后对您的映像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大家争执起来,很难分出对错胜负!” “就是说到底,大家都占不到便宜!”我钦佩起诗妍的心思细腻,赞赏的看着她。诗妍被我看得脸红:“噗哧”一笑:“不过王妃可以放心,被王爷禁足,嘉陵公主也会有所收敛,不敢再找您麻烦。以嘉陵公主的性格,不出三天,她便会向王爷讨饶。” “是么!”我有些发愁的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果然不出诗妍所料,两天之后,嘉陵便派人向蔺承阳求情,表示对自己所做的歉意,希望蔺承阳可以解除禁令。 几天后,小环伤愈了,她一进我房间就抱着我大哭起来:“小姐,小环不好,没能保护好小姐,害小姐伤成这样!”我本来有点平和的心又被她搅乱。 “这伤真的这般难看?”想起这两天蔺承阳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碰我的脸,我自己心中也有些异样了。我站起身再次来到镜子前。结痂已经有些脱落,伤痕还是留下来了,虽不似前几天明显,但那白皙平滑的皮肤再也回不来了。 看到我淡淡的愁容,小环赶紧打住,转换了一个话题:“小姐,听说兰凤雪快到了。”到了!十天竟然这般的快。我盯着镜子,不由愣愣想出神。 诗妍飞奔进来:“王妃,王爷请您去前厅,兰姑娘到了。” ------------ 三十七、凤雪初临 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我移步前厅,为了让脸上的伤不至于失礼,小环给我带上了层面纱。前厅之内,一时热闹起来,蔺承阳宴请诸位送亲大臣,嘉陵公主位于上座,见我轻纱覆面不由撅了撅嘴:“王妃的伤,这么严重啊!怪本公主下手重了些!”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蔺承阳狠狠瞪了一眼,赶紧住嘴,不再多言。我不想搭理她,便不说话,行了个礼,轻轻坐到蔺承阳的身边。这时领头的送亲大臣站起来向蔺承阳拱手施礼:“王爷,兰小姐正在门外等候,下官是否请她进来。”蔺承阳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门外环佩叮当,一位蓝衣的美貌女子盈盈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我细细向下看去:女子脸庞如春花带娇,眼眸似星辰闪烁,气度繁丽雍容,一举一动顾盼生辉。若说白翠薇有沉鱼落雁之容,兰凤雪便有羞花闭月之貌。嘉陵公主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么美丽的女子,连我都忍不住流连忘返。 我偷偷看了看蔺承阳,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他却神情依旧,脸上波澜不惊,眼神淡漠悠然,似乎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他要纳的侧妃,而只是一个即将入府的普通丫鬟。我暗暗思忖,他如此对她,难道是刻意,怕我多疑妒忌么?那瞬间,我看见了兰凤雪从希望到失望的表情。 领头的送亲大臣继续问:“不知,王爷将婚期安排在何时,下官也好回去复命。” “明日。”蔺承阳语出,举座皆惊。连兰凤雪的眼睛里都泛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我的心一阵疼痛,原来他早已有了决定,一切都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静,我不由捂住胸口,众人之下似有失态,却是身不由己。 “薇儿。你怎么啦。”他察觉到我的异样,起身拉住我的手,让我靠在他的身上。 我缓缓摆手,半天说出一句“没事。” “各位大人,王妃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本王要失陪了,请各位大人继续用膳。”蔺承阳简单交待了一下,吩咐人去安排兰凤雪的住处,搀着我走入内堂。身后的那些送亲大臣纷纷议论开来:“都说平阳王夫妇鹣鲽情深,看来传闻不假啊!”“平阳王这么紧张,是不是王妃有身孕了!” 一路上,蔺承阳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幽幽的问:“王爷为我,将一群大人弃之堂上不顾,似乎不妥吧?”空气有些清冷,院中花草皆残。 “你的脸色都变了,我还能顾得上其他么?”他悲恸地看着我,“你是怪我要纳兰凤雪为侧妃,还是怪我纳她纳得太早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你为难,我也努力过,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看着你去接纳另一个女人!”我深吸一口气,但还是阻挡不了眼泪掉落下来。 蔺承阳将我深深拥入怀中:“我也不想这样,前方已来战报,万将军率兵夺下歧城,如要乘胜追击,兵将们需要我去鼓舞士气,将剩下的塆城、垌城从邺国手中收复回来,如果我不纳兰凤雪为妃,嘉陵公主和那些送亲大臣就会在平阳郡住下去,我担心一旦前方急报,要我立刻前往,你和嘉陵公主该如何相处,我又怎能放心!”几片寒霜初上,一轮残月零落。 我总算明白了他的苦衷,我们之间有太多无可奈何,在凄苦的寒风中,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承阳,薇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承诺给你的只有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地,翠薇的心只属于承阳。” 那一夜之间,平阳王府再次张灯结彩,妖艳的大红色蔓延了整个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正如我嫁入平阳王府一样热闹,所有人都没有感觉这是平阳王纳侧妃,唯一不同的是兰凤雪的喜轿从王府的侧门进,我和蔺承阳坐在堂上,接受她奉上的清茶。望着眼前的红妆之人,我将茶一口饮尽,已是极力克制,心中仍然郁结难消,不是滋味。 喜娘将兰凤雪搀进西厢的“继芳堂”,今晚是他们的洞房之夜。 我不敢多想,想早早熄灯睡去,却不能不想,明天、后天或者今后,我该怎样面对这无数个相似的夜晚,胸口的积堵让我翻身坐起,我掩住胸口的疼痛,闭上眼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为我拭去泪痕,我一惊睁开眼,昏暗中,蔺承阳正坐在床前笑望着我,一身喜服未脱。“你为何不在兰凤雪那里!”我吃惊的问。 “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喜极而泣,没想到却是把我往别人那里赶。”他故意带着淡淡失望的神情,莞尔一笑:“我不习惯睡在‘继芳堂’,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只好去书房睡。” “可今天是你和兰凤雪的新婚之夜!”我有些惊讶和担忧。难道新婚之夜兰凤雪被弃之洞房,她会无动于衷么? 蔺承阳伸手禁住我的嘴,认真地看着我:“不,我蔺承阳只有白翠薇一个妻子。” “承阳。”我伏在他的胸口,有满腹的委屈,隐忍的无奈,郁结的伤痛,一时宣泄而出,失声痛哭:“可不可以不要让我把你送给别人。” “薇儿,对不起,你知道我也不想!”他抱紧我,窗外的老树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纵有三生烟火,又怎换这一世迷离! 第二天清晨,兰凤雪没有因为新婚之夜被弃之洞房,而有任何动静,连嘉陵公主都没有来兴师问罪过,倒是出人意料的平静,由于纳侧妃仪式已经结束,嘉陵公主和送亲大臣们也就即日离开平阳郡回了京都。 ------------ 三十八、她是才女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前方不断有捷报频传,似乎还没有任何征兆需要蔺承阳前往战场。这些日子他总是陪在我身边,闲暇时教我骑马,和小环一起指导我练剑。 有时我见他在书房呆得久了,会故意泡上一杯青梅茶,帮他解乏和提神。蔺承阳极怕酸,但忘我之时,总会不经意喝上一口,然后皱着眉头强忍喝下,再宠溺问上一句:“这是爱妃最喜欢吃的醋么?”我常会被他奇怪的样子逗乐。 不知小环是怎么和蔺承阳提起来说,我因溺水而将从前学过的那些琴棋书画全忘记了,尤其还提到我之前棋艺尤佳。 我心里暗自尴尬,自己知道现在我已不是以前的白翠薇,蔺承阳却开始当真起来,偏要教我下棋。说我既有这般资质,必能学成。我实在拗不过他,就算脑子乱乱的,也只得耐心听他讲那些对弈和布局。 蔺承阳的棋下得极好,每次就算让我三步,还是能在十步之内,将我困死。“不算不算,我要悔棋!”连续三次落败之后,我几乎气急败坏。 “君子落子不悔!”见我真的较劲,他却得意地作弄起我来,不过他这布局还真是一个极其完美包抄绝杀,若是悔棋,怕是再难看到如此精妙之局,他将刚才吃掉我的那棋子握在手里。 我嘟囔着嘴耍赖道:“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子!”伸手想问他要回刚刚被他吃去的棋子。 “王爷,兰侧妃求见。”诗妍从外走进来通传。 我急忙松开拉着蔺承阳衣袖的手:“哦?”蔺承阳也觉得有些意外:“让她进来吧。” 随着通传声,兰凤雪袅袅而入,她走路步伐旖旎,摇曳生姿,进门便跪拜施礼:“王爷、王妃。凤雪入府多日,一直未前来给王爷、王妃请安,自感失礼,今特来拜见。”她连话都说得这般彬彬有礼,反而让我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对她有些许冷落。 “姐姐不要多礼,快起来吧。”我尴尬的站起回答,虽同为平阳王的妃子,的确总是我在占着蔺承阳。 兰凤雪没有动,依然保持着跪拜的动作:“王妃还是叫我凤雪吧!否则凤雪受不起。” “好了凤雪,薇儿喊你起来就起来吧!”蔺承阳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兰凤雪,一边继续戏弄我:“若是我不悔棋,还须三步便可将你拿下,薇儿,我看你怎么办!” 想起刚才那个棋局,我心中又彷徨起来:“承阳,你许我悔棋吧!”真懊悔,凌剑山庄那么多书,之中必有关于破解棋局的书,我竟没想到带一本过来,现在落得被他如此讥笑。 兰凤雪站起身,看见桌上的残局,淡淡一笑:“王妃可否许凤雪来助你一臂之力?” “哦?真的么?”有人帮忙,我喜从天降。“好啊!凤雪快来帮我。” 兰凤雪走上前,略作思考,轻轻移动一子,顿时黑白双方局势大变,一直受制的一方立刻转危为安。 “凤雪,你好厉害。”我暗升了敬佩,这女子的棋艺竟然如此了得! 蔺承阳见棋局突变,微微皱了下眉:“不错么。”他抬手移开一子,眉目带笑:“就算本王输了!薇儿过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他搀起我的手,向屋外走去,将兰凤雪冷冷丢在身后。我有几分不忍,偷偷扭头看她,她美若弯月的眼眸深处,尽是怔怔的凄迷。 我挽着蔺承阳的手臂,斜靠在他身上,任淡雅的清风吹过山坡,远处是一轮血红夕阳:“承阳,你是故意躲开兰凤雪的么?是因为怕我会吃醋么?”我问。 “薇儿,很多东西和你表面看到的完全不同,你太善良,却不是好事。”蔺承阳的话中,隐射着什么?我并没有明白。 “可是?我觉得兰凤雪也很可怜,她嫁给你,也是迫不得已。哪个女人希望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我有些感慨:“官家小姐的命运是不是都这样身不由己!承阳对兰凤雪客气一点吧。毕竟下半生,我们要在一起生活。” 蔺承阳摇摇头:“兰凤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是离她远一点。” “远一点?你是说她恨我!”我低下头,眼下的关系,我已经混乱,我和兰凤雪原本没有深仇,如果不是这一纸婚书,也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 “薇儿,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知道,有我在爱你……”蔺承阳温情的吻过我的眼睛。 我不再多说什么?我想去和兰凤雪好好聊一次,起码我要知道,以后的我们该怎样去面对她。 为了示好,我特意请人打造了一只嵌珍珠飞凤玉簪,作为礼物送给蓝凤雪。 守在门口的小丫环见到我恭恭敬敬的说:“王妃,侧妃娘娘正在午睡!” “那先将这些礼物收下,我改天再来。”我吩咐小环将礼物交给小丫环。 “慢着!”屋中传来兰凤雪清雅的声音,说话间,她已出现在门口:“王妃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吧。”我转身看见她出现在眼前脱俗绝尘的身影,蓝衣轻曳,肌肤胜雪。 “凤雪!”她比我长几岁,却不喜欢我叫她姐姐,我只好顺着她的喜好称呼:“我一直没来看过你,多有失礼!所以今天特地来拜访。”我拿出礼物,恭敬的递上。 “王妃,真是客气。”她命丫鬟将礼物拿进屋去,并让了个座给我,自从兰凤雪入住“继芳堂”,这里也布置得雅致清秀,客堂正中挂着一幅浓墨篆楷“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短短十二个字,却字字浑厚,苍劲有力,一看就是书法功底不俗之人所写。 我站在这淡淡墨香之下,幽幽感叹:“这书法竟有如此功底,实在不简单,凤雪,这是何人所作?” “是我家小姐所作。”听我夸奖,跟着兰凤雪的小丫环忍不住得意回答道。 “青云!”兰凤雪低声喝住她:“王妃见笑了,没想到王妃也懂书法。” “是啊!我很喜欢,不过,写得不好!”我坦诚地说,继而我调转了话题:“凤雪,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她柳眉淡蹙。 “我是说承阳。”我心中升起莫名的紧张,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切都是缘分吧。其实我们在凌剑山庄认识之前,我就已经认得他。” 她沉默不语,听我说完对我说:“可是?我们从小就已经认识。只是他的眼前一直都是我们这些官家小姐,他厌倦了,所以皇上赐了这么多次婚,全被他一一推辞。”她的话似乎是为了粉碎我所有看似美丽的借口。“你只是和我们不同,你生于山野,什么江湖世家,什么侠义豪情,总有一天,也会被厌倦,你没有见过皇宫吧!那些天真的女子留下的只能是些荒诞的记忆。” “你还是好好关心你自己吧!”她语气里没有半点怨恨,言语却冷得可以刺痛人心:“听说你的脸是被公主伤的,我看你还是好好找个大夫,修复一下疤痕,男人可是很注重外貌的,这么重的伤疤,怕是迟早惹人厌恶。” ------------ 三十九、那些表象 我坐在镜子之前,轻轻拂过这道疤痕:“怕是迟早惹人厌恶”兰凤雪的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何时蔺承阳站在我的身旁:“怎么?”我抬头看见他,一如以往温和儒雅。 “承阳,如果我变丑变老了,你也会嫌弃我的对么?”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说。 “你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么?这疤痕还真是……”他也许真的只是想作弄我一下。可是我的心仿佛却落到了谷底,还能再糟糕么?难道我们的爱,别说时间,连小小的一道伤疤都经受不起。我的眼眶一红,眼泪簌簌流下。 “怎么啦?”他立刻感觉到我的异样,懊悔刚才的失言:“我是逗你的,干吗这么当真!”他将我搂在胸口:“不管薇儿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人。” 一席话足以揭开我三千愁云。 转天过了腊八新年将至,正赶上蔺承阳的生辰,晚上我提议在府中小酌,以示庆贺,我小心询问蔺承阳:“要不把凤雪也叫来吧?毕竟是一家人!” 蔺承阳点点头,淡淡的说“你想喊就喊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便命人通知了兰凤雪前来赴宴。 过了片刻兰凤雪走了进来,步伐轻盈,身资摇曳,她站定微微行礼:“王爷!王妃!”我笑着招呼她,说道:“凤雪,今天是王爷的生辰,你也过来坐啊。” 兰凤雪依然彬彬有礼:“凤雪是侧妃,自然不该和王爷王妃坐在一起。” “凤雪,平阳王府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过来坐吧。”我又招呼她,这一次她有些犹豫,迟迟迈不开步。 “薇儿说了让你坐,你就不要推辞了。”见蔺承阳发话,兰凤雪不再坚持,在一旁坐下。酒菜上齐,杯盆皆满,今晚没有月亮,却有满天的星辰。 “承阳,我送你件礼物,小环帮我拿过来…”说着,我从小环手中接过一条绢帕,上面绣一匹飞逸黑色骏马。 蔺承阳接过一看,啧啧赞叹:“薇儿绣的是王飞么?” “是啊!我看你喜欢它比我更甚,所以特绣了让你带在身边。”我娇嗔的调侃道。 兰凤雪起身对着蔺承阳施一礼:“今天是王爷生辰,凤雪没有准备其他礼物,就让凤雪为王爷王妃跳一曲霓裳助兴如何?” “好啊!”我赞成地拍手,没想到兰凤雪还会跳舞。蔺承阳点头应允。 兰凤雪的贴身丫鬟,从怀里摸出一支绿色翠笛,缓缓吹了起来,此时靡靡之音,婉转悠长,兰凤雪随着乐声,轻迈着舞步,裙舞飞扬,她那曼妙身姿随着舞步,越显婀娜。在场的人无不为这舞翩翩而起,又款款而落。那乐那舞似乎在讲述一个尘缘未尽的美丽故事。一曲终了,人却半醉。 “好!”当我们都还沉浸兰凤雪的舞姿当中不能自拔之时,蔺承阳已轻轻鼓起了掌,众人应合,纷纷叫好。 蔺承阳站起身来说:“凤雪舞姿艳冠天下,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也许因为蔺承阳很少夸兰凤雪,她的脸微微泛红,显出几分羞涩,我拉她坐下。又是良宵,几度风华,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兰凤雪起身告退,即使在我和蔺承阳谈笑之间,她的举止仍是落落大方。 望着她的背影,我有几分落寞,不由低头沉思。“薇儿。”蔺承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自从我们认识以来,蔺承阳似乎从来没有送礼的习惯,今天难道是被我的礼物感动了?我胡乱猜测着。 “来人…”他伸手从家仆手里接过一个盒子,蔺承阳打它,里面是一支嵌珍珠飞凤玉簪,这支发簪和我送给兰凤雪的那只一模一样,我脸上浮出一片惊愕。 “承阳,这只发簪…”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很眼熟是不是?”蔺承阳问得分明确有所指,我更肯定这只就是我送给兰凤雪的那只发簪。 “怎么会在承阳这里?”我更为惊愕。细看之下发现这只发簪曾经断裂过,只是现在已经被修好了。 “我发现它的时候,已经碎裂了,我知道是你的东西,所以命人把它修好了。”蔺承阳解释道,他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人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所以不用费心去讨好她!”我突然明白这簪早已被兰凤雪丢弃,原来她对我竟这般恨之入骨! 诗妍走来通禀道:“王爷,张侍卫请王爷到前厅,有王爷的急报。”蔺承阳应声快速离开了。 “诗妍。”我拿着那只发簪,情绪低落:“我和兰凤雪怕是今生今世都要为敌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妃,诗妍明白你的心思。可是?王爷喜欢的人只有您一个,是兰侧妃偏偏要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诗妍心思细腻,待人又温柔大方,有她劝导,心情总会立刻从浮躁变得平静。 “可她也是受了皇命,迫不得已啊。”我同情的说。 “并非如此吧!若不是左相极力进谏皇上,要王爷娶兰小姐,皇上才会下诏赐婚。”诗妍一言惊人,原来内幕竟是这样。 “可是兰小姐的确不错,不但样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比之下,我就逊色的多。”与兰凤雪相比,我简直没法自信。 “哪里!我们王爷最不喜欢争强好胜,心计颇重之人,上次她偏要代你下棋,自以为棋艺了得,想在王爷面前显摆一下,结果还不是被王爷一招落败!”诗妍话语中透出几分得意。原来那次兰凤雪并没有赢过蔺承阳,只是蔺承阳给了她一个台阶而已。 以前我一点也不恨兰凤雪,有时候我还很同情她,她是这么有才情的女子,偏偏要嫁一个,不爱她的人,现在我才知道,蔺承阳一直说的“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是什么意思,那些不是误会,自然无法解开。 ------------ 四十、公主远嫁 我呆呆站在窗下,漆黑的夜里只有满天的繁星,握着那只破碎过的玉簪,原来我的那些示好不过是别人眼中可恶的姿态。不知何时,蔺承阳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只想让你警觉,没有想给你这么重的负担。”我回头,他总是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我没事,只是要慢些才能接受。”我回答:“不要担心我。” “嗯。”他应允着:“我刚接到急报,鄷国向我朝提出和亲,皇上降旨,许嘉陵公主前往和亲,由我做为送亲使臣,护送嘉陵公主到达鄷国。明日我就要启程前往。” “和亲?怎么是嘉陵公主要去和亲!” 嘉陵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上和太后怎么会舍得她去和亲,和亲的公主都是在皇宫极不受宠,才会远嫁。我感觉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是嘉陵公主自己要求去和亲的。”蔺承阳解释。 “自己要去?”我疑惑的问:“她为何要求远嫁他国,留在京都享受荣华富贵不好么?”事情又增添了几分怪异。 “我也不知道嘉陵到底怎么想的,而且是她钦点,要我送去亲。” 他带着一丝淡淡地担忧,却又无限眷恋的说:“看来我要离开王府几天,薇儿,我离开的日子,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去多管和你无关的事。” “我知道了,我记下了。”我默默点头,我虽然无法确定自己以后到底会出什么纰漏,但我现在不能让他担心。 不过没想到的是蔺承阳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杳无音讯。我不放心,派出凌剑山庄的人去打探消息,得到的消息是送亲队伍一切顺利,平阳王即日便可返回。 消息果然不错,我第二天就接到了蔺承阳回府的消息。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我早早起床,吃过早膳,便等候在王府的门口,直到日近中午,蔺承阳在队伍才缓缓出现。队伍中蔺承阳依然一身白衣,骑在马上,虽不是特别醒目,我却一眼就看见了他。 都说“小别胜新婚”,要不是小环拉着我,我几乎要奔到他的跟前去。队伍越来越近,我发现蔺承阳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之上。 蔺承阳在王府门前停下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承阳!”听到我的喊声,他转头看到我:“王妃一早就来等本王了么?” “是啊!薇儿知道承阳一定旅途劳累,特来为你接风洗尘。”我仰起头,甜蜜的看着他,依然是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庞,却在半月之间多了些苍桑,真的是劳累了:“承阳,王飞呢?” “王妃?王妃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在这里么?”他似乎有点一头雾水,真是累糊涂了,竟然分不清我和马了。 “我是说你的黑马。”我不满的嗔怪。 “哦,是马啊?”他终于恍然大悟,明白我所指的是马,他的脸上流露出悲伤:“它在鄷国水土不服,一直拉肚子,竟病死了。所以酆国太子,才送了我这匹千里马。” “噢这样啊!承阳。”我紧跟几步:“这次和亲还顺利么?你好像去了很久阿。” “恩,还好”他淡淡地回答:“我的马病了,也耽误了些时日。” 王飞是他最爱的马,王飞死了,他自然会难过,但他好像只是淡淡有些忧伤,可能伤心的日子都留在酆国了吧!也可能不想让我跟着难过。我不敢再多问。 迈步走进府门,兰凤雪也已经候在那里:“王爷。”兰凤雪轻施一礼,依然落落大方。 “嗯,兰侧妃请起。”蔺承阳温和的搀扶她,眼中盈盈一笑。他的态度让我觉得有点心慌,也许是我久不见他了吧。 夜晚,我斜靠在床榻上,在灯烛下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本书,小环进来小心翼翼的对我:“小姐,睡吧!王爷今天睡书房,不会来了。” “哦!”我心里滑过淡淡的失落,他也许真的太累了。 ------------ 四十一、游园惊梦 我一早便候在书房门口,见蔺承阳走出来,便上前问候:“承阳,睡得可好?” 蔺承阳似乎没有想到我这么早出现在门口,有点吃惊:“王妃起的真早啊!”他满脸堆笑,却又几分敷衍的感觉。 “承阳,你不在时,我给你做了件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我第一次给蔺承阳作衣服,也许是太思念,一针一线,寸寸相思,衣领和袖口上绣了蔺承阳最爱的青松。我满心欢喜的让小环将衣服递过来。 蔺承阳露出诧异的笑容:“王妃竟然会做衣服,还亲自为本王做!不错么,紫蝶,帮我收起来。” 紫蝶这个名字分外陌生,这时我在注意到蔺承阳的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小丫环:“紫蝶?”我纳闷的看向她。 “本王忘记说了,王妃在府中掌管大小事务,本王也不想你太辛苦,所以就让诗妍到你身边服侍吧!本王今后的日常起居,由紫蝶照顾。”见我茫然的点点头。蔺承阳吩咐说:“本王刚回来,还有些事务处理。”说完便幽然而去。 不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午饭过后,我也没有看到蔺承阳,看来是一时事务积得太多,之前从未这样忙过,不过这次离开的天数也的确久了些,我暗自安慰自己,也许他真的是忙。 我泡好一杯青梅茶,端到书房。他正在低头看书,我像以往一样,将茶轻轻放在案头。他察觉到,抬头见是我,拿起茶轻呷一口:“不错”冲我淡淡一笑。 “承阳觉得酸么?”我逗他,他定是强忍了酸味,在我面前故作镇定。 “酸?还好吧。”他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我心理暗自好笑,今天我特意多加了青梅,难不成你还敢喝第二口! 蔺承阳果然又端起喝了一口,脸上没有露出我以为会出现的表情:“王妃,本王还有些卷宗要看,你先在退下吧。”我应声走出书房,他的背影第一次冷的有点陌生。 一连几天,蔺承阳都没有来过“沁芳堂”,可能是怕再见到他冷冷的背影,我也再没有敢去找过他。 心情竟然如此的糟糕,我漫步在后花园,无意抬眼看去,远处的长亭中有两个人影。仔细辨人竟然是蔺承阳和兰凤雪!我下意识的转身藏到树后,偷偷望去。 长亭中,兰凤雪对这蔺承阳笑得万分妩媚,蔺承阳则伸手抚过她的脸。二人说到动情之处,兰凤雪竟把头靠在蔺承阳的怀中,蔺承阳也非常自然的搂着她。他们二人何时竟变得这般亲密,我的心一阵抽搐。 我的脑海里开始变得乱糟糟的,一边回响着蔺承阳说 “我蔺承阳只有白翠薇一个妻子”,一边翻腾着兰凤雪说“那些天真的女子留下的只是荒诞的记忆”,在蔺承阳的心里,我又是什么?是帮他斩断妖剑的凌剑山庄少庄主,还是他真心爱过的白翠薇! 我回到“沁芳堂”久坐窗前,听见小环走进来便喊住了她:“你告诉我,这几天王爷都在哪里?” 小环有些迟疑:“小姐,王爷的行踪,我怎么会知……” “说吧!你还想瞒着我多久?”我愤怒地打断了她。 小环第一次见我发火,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担心,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结巴巴:“王爷白天在书房,晚上有时睡在书房,有时……”她支支吾吾。 “在兰侧妃那里,对不对。”这次我说的很轻,自己也觉得自己何必如此失态,其实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么! 这一夜之间,我竟偶感了风寒,在房中养病一躺就是十天,期间蔺承阳也曾来看望我,多数说的不过是:“王妃身体好点了么”或者“王妃还是要下床走走”之类,淡淡地寒暄,便扬长而去。而我则在一次次的寒夜中,忍着整夜整夜的心痛,渐渐淡去当初的热忱。 初春又到,嫁到平阳王府已是大半年。这些日子,由于蔺承阳一次也没有在“沁芳堂”过夜过,府里的仆人间已有了王妃失宠的传言。这传言竟连我自己都无意听到几次。 如果这些嚼舌的话被小环听见,她就会忍不住狠狠教训一下传话者。而我总是冷冷的制止她:“好了,小环,不用这么较真。我不在意。” “小姐,你怎么不在意,你看你都病了。”小环心痛得说 “我只是不小心得了风寒,是要养一阵的。”我为自己解释说:“不管怎么说,就算不做平阳王的王妃,我还是凌剑山庄的少庄主。”轮到我安慰起她来。 她靠在我身边,几分关切,几分认真的说:“小姐,你要真的不开心,我们就回凌剑山庄。” 回去,又谈何容易!江湖上都知道白翠薇破例嫁了当今的平阳王,只短短半年,就被弃而回,照此以后凌剑山庄在江湖上还有何颜面?我只能浅浅苦笑。 正说着,诗妍跑了进来:“王妃,王爷让您去前厅。” “什么事?”我问。 “前方传来战报,万将军得胜归来,已顺利收复两座失城,王爷正大摆庆功宴,请王妃一同前往。”诗妍回禀道。 “好,知道了。”我转身吩咐小环帮我梳妆打扮。 许久不来前厅,原本的冷清,此时已换成一派热闹。蔺承阳高坐正中,兰凤雪已在他右侧,左边的空位便是我的。 我缓缓施了一礼,坐到座位之上。 “此次得胜归来,众将士功劳不小,各记上一功。”蔺承阳举杯而颂:“本王饮下此杯,在此为三军洗尘。”说完一饮而尽。接着他又看向万将军和其他两名将军向他们一一敬酒,推杯换盏之间,以不知道已有多少杯酒下肚。 只一会蔺承阳就显出醉态,兰凤雪上前搀扶起蔺承阳,对我略施一礼说:“王妃这两天身体不适,吩咐由我照顾王爷,看王爷醉得不轻,我先把王爷搀回去了。”她搀着蔺承阳从我面前走过。蔺承阳突然回头,嬉笑着对我说:“本王其实挺喜欢你的,不过……”他明显醉得有些过头。兰凤雪没有让他再说下去,便将他扶走了。我愣愣的坐在那里。 席中各位将军也喝得大醉,万将军对其他人,得意地说:“王爷从前严定三军不许喝酒,这次的确是诸位功勋卓著,王爷特意犒赏。你们看,连王爷都开心的醉了,我跟着王爷这么久,还没看见王爷醉过!” 我默默退去,丢下身后的一片嘈杂。 ------------ 四十二、扑朔迷离 “小姐你知道么,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小环忽然跑进我的房间关上门,冲着正斜靠在床榻上看书的我神秘的说。 “哦,什么事情?”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我缓缓抬起头,不经意的问,对小环的态度还有点不屑。 小环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张望了一遍:“这里没人”听我如此确定,她才开口道: “我看见王爷带着唐彦进了书房。我本来以为王爷是要审唐彦,本想偷听唐彦是否会交待出玄素剑丢落的蛛丝马迹,但当我走近,却听唐彦正向王爷拜谢,说什么定当为王爷效劳之类的话,似乎王爷不再追究他做过的一切。于是我还想听听他们会说什么?王爷似乎发现了有人偷听,马上就出来想抓住偷听人,幸好我机灵,用轻功躲在房檐下才没被王爷发现。” 我微微蹙眉,又是一惊,按照小环的说法,唐彦似乎被蔺承阳放出来了,但是蔺承阳却从没有跟我提起过要放了唐彦,那封唐彦与蒙面黑衣人通信的信纸他也一直交由我保管,怎么说放就放了呢?难道他已经找到玄素剑的下落?还是另有他事,故意隐瞒了我。 晚上,我特别让诗妍请了蔺承阳过来一起用晚膳。虽然我们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但表面倒也客气,蔺承阳依然面如冠玉,气度清雅,今天却穿了一件宝蓝外衣,虽不同以往,却衬得他的份外脱俗,眉目中还却散发着一种陌生的虚浮,他客气的寒暄道:“王妃近来身体可好?” “还好,上次我只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我一如以往,坦白而言不加任何修饰:“承阳,上次唐彦的事你没审出什么?那后来可曾又再审过?” 蔺承阳闻言皱起眉头:“王妃虽然出生平民,但宫规礼法本王也命人教过了,怎么还不懂得用敬语,而且朝堂的事又岂是你们妇道人家该问的?王妃若是有什么忘记了,可以向兰侧妃请教。”他提起筷子的手,放了下来:“此次收复失城,皇上已下诏,宣我等有功之臣进京接受封赏,再过三天,我便要带你和兰侧妃一同启程,希望你能把,本王的嘱咐记在心里,到了京城,可不要丢本王的脸啊。本王还有事,你自己慢慢吃吧你!” 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身影,我的心里一阵寒栗,那句“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时,都不要叫我王爷了”的话音尤再耳,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三天后我就要跟着他要去京都接受封赏,那个遥远而又纷繁复杂的京都,我还会遇到什么?我的心一片怅然。 蔺承阳所说不假,果然三天后,府里上下收拾停当,蔺承阳带着我和兰凤雪还有一纵将士开赴京都。我谨记了蔺承阳那晚的话,说话走路都开始分外小心。我和兰凤雪分乘两辆马车,我甚至做好了蔺承阳会和兰凤雪同坐一辆马车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段时间,谁都知道,蔺王爷更宠兰侧妃。而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蔺承阳并未坐马车而是单独骑马而行。不过这样似乎也破了有些人以为兰凤雪专宠的传言。 从平阳郡到京都,大致需要三天,我们基本走的都是官道,但也有路经村野山林的时候。第二天的下午,队伍就正好路过一段山野。在并不宽敞的山路上一群挑柴的挑夫挡住了队伍的前进,在开路官的大声喝斥下,那些樵夫纷纷跪倒在路边为队伍前行让出一条道路,是我们得以继续缓缓而行。 当马车行驶到这些樵夫的面前,樵夫们忽然从柴担中抽出刀剑,飞身向马车和随行的官兵砍了过来。立刻大家被一片杀气笼罩。 小环早已有所警觉,见几个人针对我们的马车而来,一把将我推出马车,避过刀剑,诗妍则紧跟着我,将我护在身后。那些樵夫模样的人,个个身手高强,此时我才明白他们只是刻意做了伪装以便行刺。那几个人目标很明确,刀剑就是冲着我来的,几次想绕过小环,直奔向我,都被小环及时出剑阻挡,才没能得逞。 我暗暗向四处扫了一眼:蔺承阳武艺高强,那些个刺客自然伤不到他,不多时他已击毙二人。而令我大为吃惊的是兰凤雪也正与几个刺客打斗在一处,而且一看便知她武艺不凡,即使一时难以治住刺客,也不过输在气力之上,一招一式都用的极好,绝不处于下风。原来她不仅是才女,而且是文武貌三全,吃惊之余,心中是暗暗的佩服,如果蔺承阳真的爱上兰凤雪,我除了成全还能怎样! 这些刺客明显低估了平阳王的实力,不是被斩落殒命,就是被束手就擒。蔺承阳指着其中一人冷笑道:“庞德,你化妆成樵夫刺杀本王,还真是有心了,说吧!倒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笑得更冷:“蔺承阳,你不要以为你有了把妖剑就能为所欲为,你想威胁皇位,怕是痴心妄想。” 蔺承阳听闻此言警觉地问道:“是皇上派你们来的?” 那人却答非所问:“有我庞德在,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乱臣贼子。”说着他看向我,又大声冷笑:“你就是凌剑山庄的白大小姐吧!枉你们凌剑山庄纵横江湖多年,也是名门正派,你却为了一己儿女情长,相助逆贼,哈哈哈,我庞德今天不能助圣上毁了妖剑,真是苍天无眼啊。” 他仰天长笑之后,吐出一口鲜血,自尽了,那些被抓的俘虏也纷纷效仿,原来这竟是一群死士。 ------------ 四十三、阴谋来袭 大家重新整理行装,清点损坏的物品,蔺承阳走到我面前:“王妃受惊了!”他的眼中闪现出这些天来少有的关心。 “谢王爷,臣妾无事。”我谨记他那日的教训,略施一礼,继而才疑惑的问道“不过王爷可知,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蔺承阳的表情泰然自若,解释道:“这庞德曾是我朝的护国将军,不过居功自傲,有一次因酒后闹事弄出了人命,而被查办,皇上念他还功绩卓然,便只是将他革职,放归山野。这次他定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才来刺杀我们,本王自从娶你就一直招致谣言。你若无事,我去看看兰侧妃。”说着他向兰凤雪走去,也是如此询问了一番。 经过整理收拾,处理了这些死士的尸体,队伍才再次缓缓前行,好在随行的不少是行军将士,都有武艺在身,此番刺杀,也不曾带来多大损失。又走了整整一天,我们才总算顺利到达京都,一进京都便有特派的官员接待我们在郡王府邸住下。 依礼制,我依然居于中殿,兰凤雪住西侧殿。到了王府,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随行物品,小环和诗妍刚帮我将屋子收拾停当,蔺承阳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对他深施一礼:“给王爷请安。” “王妃免礼。”他满意的冲我点了点头,接着吩咐说:“明日皇上太后召见,我等前殿领取封赏,你和凤雪也要到后宫向太后请安,你是本王的正妃,又是第一次觐见太后,人前千万不要失了礼数,所以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是,臣妾明白。”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回应着,一边注意着他的神色是喜是怒。 “还有!”他略略迟疑了一下说:“今晚我陪兰侧妃,回左相府省亲,王妃可否要一同前往?” 我微微一笑:“臣妾遵命就是。” “哦!”似乎他还没有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竟有些语塞,脸色也暗沉了下去,停顿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两天旅途劳累,王妃又在路上受了惊吓,还是在这府中早些休息吧。兰侧妃久未回家省亲,和左相大人夫妇自然有不少话要说,你呆在左相府也不自在,还是本王陪她去吧。” 我依然恭谨的微笑:“王爷吩咐,臣妾遵命就是。”蔺承阳觉得没有什么再要吩咐我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远了。 待蔺承阳走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小环关上门,悄悄问我:“小姐,王爷到底要做什么?为何一会让你陪兰侧妃回左相府省亲,一会又让你不要去了?” “他这是要让我嫉妒兰凤雪。”我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是有百种狐疑:“小环,此次进京他绝不是接受封赏这么简单,他让我嫉妒兰凤雪,说明他还有事要求助于我,等着吧。” 天刚亮,已有丫环送来觐见的朝服,小环和诗妍早早帮我换好。我与兰凤雪分乘两顶小轿进入皇宫。进了宫门,便有宫中姑姑前来引路,蔺承阳和几位将士上殿接受封赏,我和兰凤雪则到后宫拜见太后。 皇宫之中真是移步一景,华彩绚丽。我谨记宫规,不敢多言一句,相比兰凤雪,反而显得拘谨,不过好在没有犯错,直到用过午膳,我们方才退回郡王府中。 一进郡王府大厅,蔺承阳便气势汹汹的喊住了兰凤雪:“雪儿,左相今天为何在朝堂之上处处针对本王?” 兰凤雪的脸上露出一丝刻意的惊讶:“是么?爹爹一向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莫不是也听信了谣言?” “听信谣言?”蔺承阳似乎气愤难平,狠狠咬了咬牙:“本王定会揪出这造谣之人。” 他死死盯着兰凤雪,踱到兰凤雪的面前,抚过兰凤雪的脸庞,眼中露出一丝狡诘:“左相说的话,本王会记在心上的。本王十六岁决战沙场,又何尝不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虽然现在本王有了你们二位爱妃,但也不会轻易弃国家安危于不顾。”他说着眼睛向我斜睨过来:“本王岂会这么容易交出兵符,去贪图一己安逸呢!” 我暗暗苦笑,京城真是处处充满了明争暗斗,似乎有张无形之网已漫漫张开,而我正在这何去何从中渐渐迷失。 正在这时一个家仆在门口通禀道:“王爷,一位林公子前来拜访,自称是王爷您的故友。”蔺承阳脸上浮现出一丝暗喜,对我和兰凤雪吩咐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说着,他便径自出了厅门。 ------------ 四十四、败者为寇 浮云遮望眼,落日映黄昏,平静的背后到底能隐藏着多少暗涌!我轻叹一声,夜晚我独自一人徘徊在房中,似乎已经变成了习惯,我看了会书,准备熄灯。忽听门外有人喊了声:“给王爷请安。” 蔺承阳推门走了进来,见我还未睡,他微笑着说:“看来本王来的正好,王妃还未睡下。”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伸手拉过我的手握在手心,他的手微凉。我们好像许久没有这般亲密过,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惊慌,下意识的抽开了手,站起身来。 “王爷今天不去兰侧妃那里么?”我心中忐忑难安,表面却尽量掩饰。 “王妃的意思,是想撵本王走?”他也站起来踱到我跟前,轻轻揽住我的肩, “还是在生本王的气?” 这久违的亲昵举动还真是不习惯阿,我移步从他的手上挣脱出来:“王爷在说笑么?还是王爷觉得臣妾是善妒之人?” 我脸上努力挤出微笑,尽量彰显大度:“臣妾出身不如兰侧妃尊贵,怎敢再惹上善妒之名,要是如此,岂不是更要被人说三道四了。”我故意摆出一番姿态,却是在躲避他的试探。 “王妃是想要做个贤妃么?”蔺承阳顺着我的话,继续试探我的态度:“如果王妃愿意,还可以做个贤后!” “贤后?”虽然我早就猜出他会有图谋,但如此坦白还是不得不让我惊异,我小心问道:“王爷想做什么?” “王妃为何如此吃惊?”他戏虐的勾起我的下巴,眼神直视着我:“若我为皇,你就是后,难道王妃还怕做了别人的王后不成?” “王爷这是要造反!这可是大逆不道!”我倒吸了口冷气,连退几步,真不敢相信,那些传闻竟是真的! 蔺承阳对着我,摇了摇头:“本王以为王妃是江湖女子,不想胆子竟这般的小。自古天下胜者为王,况且我也是系出皇族,这江山多半是我半生戎马打下来的,如今这昏帝,竟想解我兵权,我岂会如此轻易交出。只可惜我的力量,尚不足以反他,如果能借助凌剑山庄的江湖势力,本王就如虎添翼。其实你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你只要将号令凌剑山庄的信物交给我,一切本王自会安排。”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王爷竟为了一己私欲,要置天下于不顾,涂炭生灵!王爷不是一直视天下苍生的安宁为己任的么!”我露出淡淡不解的神色。“成婚前你曾对我发过誓,功成垂败,都与凌剑山庄绝无瓜葛,王爷难道忘记了,还是王爷言而无信想要毁约!” “王妃,你没听过成王败寇的说法么?”蔺承阳轻轻瞟了我一眼:“即使你不想招惹事非,也难保不会无事生非!你知道左相今天为何在大殿之上处处与我作对?” 我沉默的看着他,心中虽已渐渐明了,却难发一言。 “因为!”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耳语:“他要我立兰凤雪为正妃!”原来如此。 我心中一阵悲凉,蔺承阳你不就是要为了讨好左相,才接近兰风雪的么?我凄然一笑:“如果废去臣妾能帮得了王爷,臣妾无憾!兰侧妃文武貌,处处胜于臣妾,若王爷是真心对她,臣妾无悔!” “无悔!”他的脸上浮现出无法置信的表情:“好,白翠薇,你竟然为了和本王作对,连正妃之位都不要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他甩袖而去。 我静静坐在床前,看月光流泻,对于在朝中无根无基的女子,废妃,不过是一道圣旨的问题。果然三天后,郡王府便接到圣旨:兰凤雪贤良淑德,升为正妃。原平阳王妃白氏身患恶疾,贬为庶妃。 我接下圣旨,暗暗思量:若是废妃,我倒可以就此回了凌剑山庄,如今为庶妃还只能在此纠缠下去,原来他还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从正殿搬到了后厢房居住,将府中管事之权统统交到了兰凤雪手中,移交之时我还是恭恭敬敬的尊了她一声:“姐姐。”兰凤雪眼中闪露出一丝不惑,也许她没想到我会如此配合。 小环一边帮我重新收拾房间,一边嘟囔着:“小姐,你这是何苦啊!就算你看不惯王爷独宠兰凤雪,也不必就这么容易成全他们!” “小环,为何说我是看不惯他们?”我浅浅一笑,长叹一声:“我的心此生已交一人,他已不是当初的他,那些物是人非也早已不在我的眼中,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苦苦纠缠下去。” “现在倒好。”小环愤愤不平的说:“听说自兰凤雪被升为平阳王正妃之后,左相立刻在朝堂上,处处偏袒平阳王,真是狼狈为奸。” “小环!”我闭上眼,喃喃的说:“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吧……” “即使你不想招惹事非,也难保不会无事生非!”蔺承阳的话突然将我从梦中惊醒,四下漆黑,我摸索着走到窗口,打开窗户,一阵凉风来袭,窗外正天雷滚滚,震得人惊怵,要变天了么,我捂住胸口,感觉好闷,顷刻间大雨倾盆。 ------------ 四十五、礼茶风波 午后,诗妍特意跑来告诉我:“白庶妃,明天是王妃的生辰,王爷说要在府中大摆宴席,以示庆贺,通知我们也要准备一下。” 我点点头,备份礼物就是,这对我来说并不费事,我命人备好几匹上等丝绸、一斛珍珠,外加上等的冰山雪茶,送到兰凤雪那里。 兰凤雪是今天的主角,宴席之上她与蔺承阳并肩坐在正殿之上,我先上前深施一礼:“白翠薇给王爷王妃请安。”行礼之后我找了个僻静些的位置坐下。 兰凤雪注意到我故意坐得僻静,便冲我盈盈一笑:“妹妹为何坐在那里?过来吧。否则旁人还以为,是我故意冷落妹妹呢!” 我不想坐到她和蔺承阳的身边,不情愿的站起来解释道:“翠薇身体不适,众所周知,今天是姐姐的生辰,翠薇不想扫了姐姐的兴。”兰凤雪也没有刻意勉强我,眼神转向今天的宾客,我便自顾自的坐下。 这时,宾客中有人起身问道:“今日是平阳王妃生辰,我等特地为王妃备下上等的西南普洱,不知可否现在拿出来,让众宾客一起品尝一下!” “哦。上等的西南普洱,千金难买,真是好东西啊!”兰凤雪巧笑倩兮:“本王妃不是不愿意拿出来分享给大家,而是白庶妃今日也送来一名贵香茶――冰山雪茶!众位都是王爷和我的至亲朋友,不如拿来,让大家共同品尝!” 众人哗然,这冰山雪茶,怕是一般皇家,也非说拿就拿的出的,如此阔绰的出手,也只有凌剑山庄能做到。兰凤雪一声令下,有人已下去准备。 一会儿,一个婢女神情异样地拿着冰山雪茶走上殿来,她将手中的锦盒茶罐递给兰凤雪:“王妃,您看。” 兰凤雪打开锦盒茶罐,脸色抽搐:“白翠薇,你竟敢用陈年发霉的茶戏弄我!”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怎么可能!我心中暗暗纳闷,这茶是出嫁时,明叔特意托人寻来,的确非常珍贵,只是我不喜品茗,这次就做个顺水人情,但此茶用上好的南国锡罐封存,即使十年时间,也决不会轻易变质。我微微皱眉,暗自思忖,冰山雪茶是上等白茶,带着天然的白色茶蓉,难道是兰凤雪不识! 我站起身解释道:“姐姐,这冰山雪茶为白茶,所以带着天然的白色茶蓉。” 兰凤雪脸上显现鄙夷和不欢:“难道你以为我会不认识茶蓉么!” 蔺承阳将茶罐拿了过去,看了又看,吩咐道:“请府中茶师前来分辨一下。”不一会儿,一位茶师走了进来,拱手向蔺承阳和兰凤雪作揖:“王爷、王妃。” “卢茶师,这冰山雪茶你来分辨一下,到底怎样。”蔺承阳问道。 “是!”来人恭敬的从婢女手中接过茶罐,仔细闻了一闻。接着他吩咐婢女泡上一杯。顷刻间茶香四溢。 “好茶,好茶”卢茶师啧啧称赞:“是真正的冰山雪茶,而且是冰山雪茶中的极品,白色茶蓉自然比一般的雪茶更厚。”卢茶师恭敬的回答。众人一阵唏嘘,原来是一场虚惊。 兰凤雪眉目带笑:“看来是姐姐不懂,错怪了妹妹,辜负了妹妹送我的一片好意。” “此茶是给王妃喝的么?”卢茶师忽然皱了皱眉,一份疑惑跃然而出“若是王妃,还是不喝为妙!” “既是好茶为何要我不能喝?”不止兰凤雪神色不解,连我都觉得疑惑。 “这冰山雪茶之香无可比拟,凡饮用之人,必会贪恋,但此茶性寒,尤其这种冰山雪茶,更是冰山雪茶中的致寒,一般人吃了倒不会怎样,但是王爷、王妃年华正茂,新婚燕尔,若是王妃常饮,怕是要耽误小世子的出生!”卢茶师虽然说的缓和而平静,此语却再次引起四座一片哗然。 兰凤雪狠狠地看向我,怒目而视:“原来妹妹你存了这个心!”蔺承阳也皱起了眉。 “王妃,我并不知道冰山雪茶会……”我站起来想辩解。 “够了!”兰凤雪打断我:“以前你是王妃,处处以女主人的身份姿态压制我,我忍了,如今你虽为庶妃,我却从不曾找过你半点麻烦,如今你竟存了如此歹毒之心。”她扭头质问蔺承阳:“王爷,难道这样你还要再纵容她么!” 蔺承阳不怒而威,冲我连连摇头:“白庶妃,自你嫁到平阳王府就不愿遵守礼法,本王和王妃一直容忍你,这次本该废去你的妃号,但也只将你贬为庶妃,你不知感恩反而因妒忌谋害王妃。来人,先将白庶妃关入房中。” 未等家仆上前,小环已冲到我的跟前:“王爷,我们小姐只知冰山雪茶是难得的佳品,根本不明药理,怎么会存心加害王妃。王爷你为何不调查清楚再作论断?” “在我平阳王府,你还一口一个小姐?”蔺承阳冷笑:“这里不是你们凌剑山庄,你退下,本王不想今天在爱妃的生辰上出手。” 小环毫不买账,对着两个听令上前的家仆,大声喝到:“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家小姐。”那两个家仆知道她武艺不错,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蔺承阳冷冷的警告道:“小环,你若再敢造次,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蔺承阳,你休要假惺惺,当初若不是你到凌剑山庄苦苦哀求,我家小姐,怎可能嫁你。”小环义愤填膺:“如今你为了巴结左相,就弃我们小姐于不顾,小环自小和小姐情同手足,定不会让你这样伤害她。” ------------ 四十六、那是陷害 看到蔺承阳捏紧拳头的手,我觉得他怕是真要下狠手了,小环一定会吃亏,赶紧极力呵斥:“小环,你退下,他们不会拿我怎样。” “不,小环答应过庄主,有小环在不会让小姐受半点委屈。”她坚持着,目光倔强的看着我:“小姐,我们走,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受他们的欺负。”我急出一身冷汗,这丫头一向倔强,总是把保护我当作自己的第一责任,尤其见到我要吃亏,哪怕九头牛也难以将她拉回。 蔺承阳冷笑了一声,纵身跳到小环跟前,抬手就是一掌,直劈小环门面,掌风极劲,小环躲闪招架,由于手中无剑,只得赤手接招,蔺承阳招招如风,小环已是极力撕搏,却因气力逊色一成,终不是他的对手,束手就擒。 “来人将白庶妃和婢女小环一同关入地牢。等王妃生辰之后,本王再做发落。”耳边传来蔺承阳冷漠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无情。 我坐在地牢之中,几分懊悔的看着小环:“我连累了你。” “小姐,你说什么呀!”小环懊恼的望着我,嘟嘟囔囔的说:“怪小环鲁莽,小环学艺不精,不但保护不了小姐,还连累小姐。小环自小被凌剑山庄养大,若是没有小姐,哪有今天的小环,我答应过庄主,誓死也会护小姐周全。小姐,我总觉得这次是有人陷害小姐,若是那冰山雪茶真能断人子嗣,明叔决不可能寻来害自家小姐。” 我连连点头:“我也想到了,只是口说无凭,就算当时辩解,一时也无法令众人信服!” “还是怪我太鲁莽了!”小环又陷入一阵懊悔之中。 忽然地牢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高声喊道:“王爷吩咐,把她们带出去。” 我心中暗暗思量,怕是终于要对我们下手了! 我和小环被带到王府后院,除了蔺承阳和兰凤雪坐在院中以外,一旁还坐着一人,似有几分面熟,却又好像有些陌生。 蔺承阳踱到我的跟前:“白翠薇,你这是何必呢!” “王爷是说,愈加其罪何患无辞么?” “那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凭着凌剑山庄一点江湖名气,就能逆我?你不要忘了,你早已是我的人了,干嘛还这么费心的帮着凌剑山庄,就算在我这里过得再不好,你爹也拿我没有办法!”蔺承阳用惋惜的眼神的看着我。是啊!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岂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继而他用诱惑的口吻说:“不过,如果现在你能识时务,其实也为时不晚,只要你听本王的话,本王还是会好好待你的。” 我心中立刻警觉起来,这根本就是**裸的威胁,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抬头问道:“王爷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蔺承阳伸手拿过一张纸:“很简单,你只需在这封信上,签个名字。” “信?”我心中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这会是封什么信?我不露声色,接过信纸,快速用眼睛扫视一遍,天啊!这封信竟然用我的口吻,谎称因皇上将我从平阳王妃贬为庶妃,致使我病重,要白庄主召集江湖之力为我杀皇帝报仇,信中还详细列出了皇上近期出行的时间和地点! 此信一处,凌剑山庄必会与皇帝为敌,江湖与朝堂之战,得益的必定是发信之人。我气得捏碎了信纸:“做梦!” “你还真是不识时务。”这时那个陌生人暴跳起来,他走过来对着我挥手就是一个巴掌。 一时间,我的脸生疼,我疑惑的看向他,忽然恍然大悟,竟然是她! “好了林公子,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就范么!”蔺承阳喊住他。 什么林公子!这根本就是女扮男装的嘉陵公主,她乔装成这样,还和蔺承阳一起谋反,事情看来真的不那么简单。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也是。”嘉陵公主的眼中闪现出一贯的狠毒:“白翠薇还真是软硬不吃啊!不过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不但武功好,对你也很忠心。”她转身来到小环身边,捏住小环的下巴。 “本公子喜欢忠心的奴婢,不过只喜欢对我忠心的!白翠薇,你若再不识时务,我可以挑去这丫头的手筋脚筋,废了她的武功。”她冲着我一阵奸笑。 我心如刀纂,现在我才知道,我竟这般无用,要保住凌剑山庄,就保不住小环!“嘉陵,你简直不是人!”我狠狠的诅咒道:“你若敢动小环一根汗毛,我以凌剑山庄起誓,他日必定加倍讨还!” 嘉陵彰显着一贯的傲慢:“是么,那我可要好好等待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一天!”接着她吩咐道:“都给我听好了,白翠薇若是不肯配合,就挑断那个丫头的手筋,若是还不肯就挑断这丫头的脚筋。” 小环坦然一笑,冲着我说:“小姐,小环生是凌剑山庄的人,死了也是,你不用提小环可惜什么。不要中了他们的计!”她话未说完,嘉陵公主便命人堵了她的嘴。 耳边传来小环的撕心裂肺般的呜咽,我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睛,小环,这个陪伴我朝朝暮暮,为我嘘寒问暖,不让我受半分伤害的女子,她早已不是我的婢女,是比亲人还亲的姐妹。可是这一刻,我是如此软落和无力,无法护她一分一毫。“嘉陵公主,我会记得你都做了什么?我会记得。”我痛苦的大声哭喊道,想去阻止,但手脚早已被人束缚,挣脱不开。 我眼睁睁的看着小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她的身上默默蔓延下来,我的全身都已经麻木,只能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喊:“小环!小环!” 见我仍然无动于衷,嘉陵公主简直恼羞成怒,她对着蔺成阳喊道:“先把白翠薇关起来,我就不信,我们手里有白翠薇,白万云敢不听我们的!” 蔺承阳脸色一冷:“林公子,你冷静些,白万云若是知道我们关了白翠薇,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么!” “那有什么?只要往我那蠢蛋哥哥身上一推,等白万云知道一切都晚了!” 嘉陵公主简直就是魔鬼!竟然将这种阴毒之计用在自己哥哥身上,一股寒气一直贯穿到我的心底。 她对着押着我的家仆命令道:“将她给我押回地牢去。” 我努力挣扎着,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环生死不明,不知怎样才能逃过此劫。忽然一道墨影飘然而至,押着我的家仆,被击中倒地,这熟悉身影顺势将我拉入怀中。尹师兄真的是你么? ------------ 四十七、江湖私逃 我定睛回望,这熟悉的墨衣,依然冷若寒星的眼眸,除了我的尹师兄还会是谁。“师兄,救小环。”这是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他挥剑斩断我手脚的禁锢,将我护在身后,几曾何时这感觉竟如此熟悉。 “墨羽骑,你们保护好小姐。”他低声喝令。“是”墨羽骑四名小将也不知何时,从何处跳出,顷刻将我围护在其中,墨羽烜在我身旁轻声安慰道:“小姐放心,有我们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到你。”我冲着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蔺承阳和嘉陵公主见尹天允和墨羽骑犹如天降,这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便不由的狠狠地吃了一惊,尹天允,大步迈出,来到小环身边。要去搀扶小环,可惜,小环早已经脉尽断,瘫软在地,根本无法扶起。我急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地上的小环。 她伤口渗出的鲜血立刻染红了我的衣裙,过重的伤,让她气若游丝。“小环,你怎样?”我将她的头捂在胸口。她努力睁了睁眼:“没…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一丝活力。 “给我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嘉陵公主厉声命令,几个彪型大汉忽然窜了出来,手持银刀,向尹天允迎面袭来。尹天允挥剑相抵,手中剑随影而动,看他的剑舞的飘逸洒脱,又岂知这剑力压千斤,剑剑都能震碎人的心脾,几招之下已杀得那些人落花流水。 蔺承阳见势不妙,纵身跃出,与尹天允拔剑相拼,二人打斗在一处,这似乎是他们第三次正面交手。 墨羽烜,赶紧吩咐其他四小侠:“快带着小姐和小环师姐,撤。”墨羽锋和墨羽桓上前准备去搀小环,只见一道蓝影飘然而至,挡住了二人的去向,我抬头一看,正是兰凤雪,她目光沉冷:“王爷说了,你们不能走!” “你们小心,她武功不错!”我担心墨羽骑吃亏,赶紧提醒,大半年没见,这四个孩子都长高了,但他们毕竟年纪小。虽然在风云四骑的教导下,再加上他们天生与众不同的悟性,武功进步的很快,但是他们的心智还是难以与兰凤雪相比。 墨羽锋凌空一脚先向兰凤雪踢来,兰凤雪本就身手不凡,轻松一个侧身躲过。墨羽桓拔剑向兰凤雪拦腰劈去,兰凤雪立定横剑,直接封住了墨羽桓的剑路,二人气力相当,墨羽桓没能占到便宜,被兰凤雪硬生生地挡回去后,兰凤雪一个回还,剑锋直指墨羽锋,墨羽锋不敢怠慢,小心接招。一来一去,兰凤雪在墨羽锋和墨羽桓之间周旋的轻松自如。 时间也在这周旋之中慢慢的耽误了过去,两个彪型大汉,似乎觉得蔺承阳与尹天允之战不必插手,还是对付墨羽骑有些效果,也转战过来加入了撕拼,墨羽烜和墨羽湘赶紧围过来加入战斗,助墨羽锋和墨羽桓一臂之力。 混乱中,我抱着小环,不知所措的看着众人,忽然看见嘉陵公主提着剑直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她挥剑向我砍来,那一刻我的心中一片苍凉,我瞪大眼睛愣愣得看着她的剑劈落下来,怀中的小环突然拼尽最后一口气力,用身体将我扑倒在地,为我挡住了这一剑,剑正砍在小环的背心上,她发出最后的一声呻吟。 小环的声音引起了墨羽烜的注意,墨羽烜从围斗兰凤雪的混战中脱离出来,反手对着嘉陵公主横扫一剑,嘉陵公主躲闪不及,惨叫一声,手中的宝剑落地,瞬间手臂鲜血淋漓。 她的惨叫声也分了蔺承阳的心。尹天允趁机一剑刺中了蔺承阳的左肩,蔺承阳痛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倒退几步。兰凤雪脸色大变,再无心与墨羽骑三小将恋战。纵身跳出围攻,来到蔺承阳身边,见蔺承阳脸色苍白,关切的问:“王爷,你怎么样!” 趁此机会,尹天允将我拦腰一带:“走!”墨羽骑四小将也不敢恋战,墨羽烜抱起小环,众人施展轻功,越墙遁走。 路口处,一辆马车早就等在那里在路口,尹天允带着众人上了马车飞驰而去。城门口,墨羽湘撩开门帘,对着守城的士官,镇定地说:“平阳王白庶妃病重,要回平阳郡养病。”那士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早已披上一件披风,在车中正襟危坐,故意严厉责问:“本妃回府养病也不行么!” 那士官当日在我进京之时曾见过一面,此次再见还有几分眼熟,加上这几天白翠薇因病贬为庶妃的消息早已铺天盖地,他对我所说话的便深信不疑。很快就放了行,马车驶出城门,就听城内传来马蹄声:“蔺王爷下旨拦住白庶妃,白庶妃私逃了!” 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我们的马车早已飞驰而去…… ------------ 四十八、蛛丝马迹 马车一路飞驰,马不停蹄,一直远离京城,到一处僻静之地才敢稍作停留。路上尹天允想给小环喂下伤药,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她出血过多,那一剑又正好伤了她的心脉,无论我怎么呼唤,再也回天乏力。我顿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四周好热,似乎有一股熊熊大火正在炙烤着我。我迷迷糊糊的想迈步逃离,却感觉自己好像又掉进了万丈深渊,在不断的坠落中,我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然后感觉自己重重摔在地上,意识似乎有了些清醒。 耳边响起墨羽湘的声音:“师叔,小姐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要是再喝不进药,怕是……” 墨色的熟悉身影来到我的身边,一只温润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尹天允无比担忧的说:“高烧不退,急火攻心啊!”墨羽湘端过一碗药递给尹天允,再将我小心的扶起,轻轻靠在她自己身上,尹天允将药用汤匙小心的喂进我的嘴里,可惜还是没有喂进。 “师妹,喝药了,要坚持下去,你一定可以的。别忘了,你答应过师父,和我一起守护玄素剑,破解劫难,这是你的责任啊!你不会放弃的!” 是的,我的责任,化解玄素剑之劫,但是我真的累了,好想就此睡过去阿!意识再次开始涣散。 “师妹,师妹,你不能放弃,你要活下去,你要为小环报仇――”尹天允又是一阵疾呼。是的为小环报仇,我几乎死去的心,有了一丝复活,我还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不能让那些阴谋就这么得逞。 我努力张了张嘴,一点一点吞咽下去,墨羽湘兴奋的对尹天允说:“师叔,小姐把药喝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又失去了意识,似乎作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慢慢清醒过来,墨羽湘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努力支撑了一下,想要坐起来,这轻微的动作却惊醒了墨羽湘。她摸了摸我的头,高兴得对门外喊:“师叔,小姐醒了,烧退下去了!” 墨羽湘是墨羽骑中唯一的女孩子,这些天几乎都是她在照顾我。虽然她平时话不多,但可以看出她的心细胆大。尹天允闻言从屋外冲进来,脸上挂着一丝欣喜,我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但这次怕真的是病的不轻。 “湘,将她扶起来。”尹师兄吩咐墨羽湘,然后对着我心疼而又温和的说:“昏迷这么久,来吃点东西。”他端过一碗白粥,放在嘴边吹温,小心的喂进我的嘴里,眼眉中那股清冷依旧,却温情不减。我感觉喉咙很痛,但还是努力将口中的粥咽了下去。 尹师兄耐心的将一碗粥给我喂下,然后让墨羽湘扶我躺下,趁着几分清醒,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四壁简陋,看起来是一间普通的平房。在墨羽湘和大家的照顾下,又过了整整三天,我才慢慢觉得自己恢复过来。 我告诉墨羽湘,我想下床走走,她点点头小心的扶我起来。因许久不起床,脚都有些软。我慢慢踱到门口,这里有一个小院。院中一棵大树下。尹师兄正在练剑,在他手中,银剑被舞动的似蛟龙游凤,剑招变化令人眼花缭乱,有时候我常常怀疑他的剑是赋有生命的,可以随心而动。 “舞的真好。”我不禁感叹,见我走出来,尹天允停下手中的剑:“师妹,你身体刚好,不要吹风。” “嗯,我会当心的。”我点点头,我知道能把我救治下来,尹师兄费了不少心血。“我躺的太久,也该下来走动一下。”我微笑地解释道。日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师兄的脸上,映衬着他手中的宝剑,师兄的眉宇间更增添了一份刚毅。 “师兄的剑法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由衷地赞叹道。 尹天允看着我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是么……” “这普天之下怕只有一人能成为你的对手!”我悠悠的远望,淡淡的启齿。空气中飘来一阵清新的芳草之气! “不错,只有他,还偏偏是师妹心爱之人,所以当初我才肯放手……”师兄认真地看着我的脸,眼中难掩心痛的迷离:“你脸上的伤也是为他所致吧!哎,这样为了他,不觉得委屈么?” 我摇了摇头,目光灼灼:“不委屈,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秉承故人意,冰心在玉壶。“先别说我了,师兄你是怎么会来救我的呢?”我问尹天允。 尹天允娓娓道来:“自那次离别后,我来到京都调查玄素剑的下落,前段时间听说蔺王爷到了京城受封赏,就想到你回来,不想却传出了你重病被贬的消息,我知道这里必有蹊跷,所以我特意留意了平阳王府的一举一动,还将墨羽骑召集到京城,以防不时之需。” “我在平阳王府后门巷尾,看见有人塞给一个男人一包银两,还夸他说他做得好。见这两个人都鬼鬼祟祟,我便趁他们分开之际,抓住了其中的一个盘问,在我威胁之下,他说出蔺王爷要他将‘毒害王爷子嗣’的罪名陷害到你的头上,我知道不妙,立刻召集墨羽骑,布置撤退之路,准备将你救出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小环。”尹天允难掩面色的悲痛,气氛开始有了几分凝重。 “那么师兄寻剑可有何进展?是否打听出了玄素剑的下落。”我背过身问尹天允,不愿再多提小环,这道伤痛在我心中已难以磨灭。 “下落还没有,不过线索还是有几条!”师兄沉吟道。“我在京城发现了当初追杀过我们的黑衣人的踪迹!” “哦?”我瞪大眼睛,再次好奇的看向尹师兄:“他们到底是什么组织?” ------------ 四十九、故地千寻 尹天允摇了摇头:“具体我也说不清,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很是神秘,我苦心等待,算是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些人的确听令于朝中的某股势力。” “也就是说,朝中确实有人派杀手抢了玄素剑,而且是刻意夺之?”我思绪飞转,既然刻意来夺,对此剑必有所了解,当初血洗坪镇,也足以表明,夺剑者的对此剑志在必得的决心,他到底为什么要夺剑,又要拿此剑做什么呢?这种种谜团瞬间笼罩了我,夺剑人的背后到底有一个怎样的阴谋! “那么蔺承阳的改变是否也会与此有关!”我淡淡的蹙起了眉,心中下定了决心:“师兄,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可是?你身体刚好,还是再歇两天吧。”尹天允不放心的看着我说。 我摇摇头:“若说我有病,怕是心病吧!真相不明,我这病又怎会根除。明天我们就去平阳城去,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你帮我。” “什么事?”尹师兄问? “带我到平阳王府,我要去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对蔺承阳意义非凡,所以我绝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第二天我们便驾着马车直奔平阳城,我知道嘉陵公主和蔺承阳一定不会放过我,便特意绾了发改换了男装,这样一打扮,真还轻易难以被人辨认。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利,我们按预期到了平阳城,城门旁的告示兰里果然贴上了通缉我的告示。 通缉告示上的通缉理由是:平阳王庶妃白翠薇,不守妇道与人私逃。而这件事更是成了街头巷尾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在酒馆用餐的一刻功夫,就不断听到各种各样的议论。 绝大部分人都痛骂白翠薇红杏出墙的不耻,只有少数几人同情白翠薇被贬为庶妃的遭遇,但对于私逃的行为仍然深恶痛绝。若说一个江湖女子能嫁给当今战功显赫的平阳王,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多少少女求之不得的梦想! 然而这个白翠薇竟用私逃,给百姓心中的贤王带了一顶挥之不去的绿帽子,哪有不招恨的道理。我估摸着就算蔺承阳不通缉我,此消息一出,若是被这些百姓发现了我,也会当街把我生吞活剥了! 尹师兄担心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我,眼神中传递来淡淡的安慰。我心领神会的摇了摇头,这点压力我怎么会承受不了!我坚强的给了大家一个微笑,尹师兄也给了我一个心照不宣的鼓励眼神。 饭后,我们来到一处僻静之所,筹划如何进平阳王府。这两天,蔺承阳还未回府,私逃的传言让绝大多数以为我一定躲起来一时不敢露面,现在的平阳府正是守卫薄弱的时候,大家决定天黑以后立刻行动,由尹师兄带着我进府,墨羽骑在府外接应我们。 夜晚大家穿上夜行衣,尹师兄对我轻声交待:“跟紧我,不要擅自离开,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我点点头,他揽住我的腰,脚尖点地,一个纵身施轻功带着我越过了王府的院墙。 王府中除了看守的小厮已无他人。我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自己房间:“沁芳堂”三个字依然高挂,可惜很快就会有新的主人入住了吧。尹天允在门口等着,我轻轻推开门进入,借着昏暗的月光,我从床头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入怀中。 走出房门,我再次回头看了看自己熟悉的房间,那些日夜熟悉陪伴过我的东西,怕是来不及带走了,我和它们做了最后的告别!“好了师兄,我们快走。”我轻声吩咐,在未被人发现之前,决不能拖泥带水。 尹天允向来轻功极好,来去无踪,不留痕迹,顺利出了平阳王府后,尹天允不解的问我:“冒如此风险,师妹你到底去拿了什么东西?” 我将锦盒从怀中取出,交到他的手里:“是这个,你自己看。” 他打开锦盒,大吃一惊。“是虎符!蔺承阳的虎符怎会在你这里?他不知道在你这里!” 我笃定的看着师兄:“其实承阳一直将真正的虎符交由我保管,放在书房的那枚虎符,是假的!” “蔺承阳不但脾气变了,连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认不出来了?”尹师兄说出了我的不解。 “是的,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的样貌,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另一个人。”这也是我心中最困惑的地方:“所以这枚虎符请代我保管。”我诚恳地看着尹师兄,请救他。尹师兄点头答应,这份嘱托真的太重,若不是我,他恐怕根本不会为此冒险。 我说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点:“承阳身边一直有一个贴身护卫,名叫张扬,但自从蔺承阳到了鄷国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这个人的消息,这次到平阳城来,我还想去看看张扬的家人,问问他的下落。” 张扬的住址我虽然没有去过,不过我早就派凌剑山庄的人打探过,我和师兄佯装成张扬的旧部来到张家拜访。 张家门庭冷落,敲了很久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尹天允上前有礼的问道“请问,这是张侍卫家么?” 老人用莫名和疑惑的神情看着我们:“你们是?” “您是张伯么?”我温和的笑问:“我们是张大哥的旧部,现在万将军麾下效劳,不日就要退役回归故里,特来拜访张兄。” 老人见我说的有鼻子有眼,对我们放下了戒心,他发愁的摇摇头:“唉!他不在啊!” “不在?他去哪里了?”我故作惊讶。 “一月之前,他陪平阳王护送公主出嫁,但平阳王回来后,却未见他回来,小老儿也请人打听了儿子的下落,听人说,平阳王让他去执行一件棘手的任务,一时怕是回不来了!”老人摇摇头。 张扬是蔺承阳的贴身侍卫,怎会随便被派出执行任务,而且竟然一去不反,我心中更增添了一层疑惑,我忽然想起蔺承阳身边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那个小丫鬟紫蝶。诗妍在蔺承阳身边多年,怎会说换就换。虽然他美其名曰是为了给我添个帮手,但其实那时我并无需要。 我们礼貌的向老人告别,追寻之路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 五十、京都旧事 找不到张扬的踪迹,我有些丧气,尹天允看在眼里安慰我说:“其实我在京城还探听到另一条线索。”我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尹天允,等待他的下文。 “当今的太后和左相夫人是姐妹。”我点头,我知道,这个关系蔺承阳早就告诉过我:“她们皆出身于当年的京都名门周氏,而名剑谷的周师叔正是这周氏的大公子!” “什么!也就是说周师叔竟是当朝太后的哥哥。”我深深地吃了一惊,没想到周师叔与当朝权贵竟有这层关系,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所以,我们是不是去名剑谷拜访一下周师叔。”尹天允认真地问我。这个主意不错:“好!”我立刻赞成了尹师兄的想法,大家稍作调整,直奔名剑谷。 马车飞驰很快看到了名剑谷的界牌,踏进那片我们曾经与黑衣人搏斗过的密林,往事似乎还历历在目。厮杀声虽早已平静,但翻腾在脑海里的回忆却久久不能散去,是谁在这里曾舍身挡剑,又是谁曾从此踏云而去,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前尘往事斩难断,理又乱。 尹师兄亲自赶着马车,从进谷的那一刻他就一言不发。他将马车停在名剑谷废弃的庄外大家跟着尹师兄进了残破的旧庄院,到了正厅,这次师兄没有去移动壁画,而是带着我们进了屋子的另一扇门。名剑谷虽然已经破旧荒废多时,但庄院布局依然复杂,厅房楼阁简直百转千回,当年的气派可窥一斑。 走过几条长廊,转过房间后,我们竟然来到一处浓荫茂密的院落之中,而院中的一潭湖水阻断了我们的去路,尹师兄吩咐我和墨羽骑:“在这里等会,我去去就来。”说着他轻轻一跃,便跃上池边的一排竹梢,这时我才看清楚,这片的竹丛竟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湖中的浅汀一直通向湖中的湖心亭。 尹天允施展轻功踏着竹梢,飞身来到湖心亭。他身手轻巧,落入湖心亭后便不见了身影,片刻工夫,湖面飘来一叶小舟,舟上之人正是鹤发童颜的周师叔。周师叔跳上湖岸,我赶紧上前拜见。 周师叔捻着胡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就是白万云之女?”“正是。”我深施一礼。周师叔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这时墨羽骑也上前抱拳拜见周师叔祖,周师叔摆手,示意大家上舟。 我们坐上小舟,来到湖心亭,这才发现,湖心亭的后面又是一处九曲回廊。大家不敢随意走动,跟在周师叔的后面,直到走进一间装饰简单的屋子。尹天允早已等在这里。周师叔招呼所有人坐下。 尹天允向周师叔简单的介绍了我们的境遇。周师叔听了连连摇头责怪尹师兄:“当初,我见清儿面带晦色,就知道她命中大凶,本以为有你的保护和我的聚魂丹可以帮她度过一劫,唉!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清儿竟会因你失手而调入悬崖。真是孽缘阿。” 尹天允面色沉痛,低下头:“师侄一时气盛,不想却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周师叔,此番师侄再次前来打扰,正是想弥补前失之过,希望您能给我们讲讲太后和左相夫人的事,也好帮我们找出夺剑黑衣人组织的幕后之手。” “难道你们怀疑这组织的幕后之人是太后和左相夫人?”周师叔眯着眼睛琢磨着。 “这倒不是,我们拿到一张这个组织发出的信函,用的是朝中权贵专用的信纸。所以我们想从您这里听听是否能找出线索。”我恭敬虔诚的说。 周师叔捻须而叹:“当年周氏姐妹,一个嫁给当朝太子,一个嫁给当时的才子,何其风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我就不多说了,还是说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吧。我这两个妹妹都性格太强,所以即使表面风光,内心也并不会很幸福。她俩的关系,那还真是说来话长。”我们都屏息凝神,听着周师叔娓娓道来。 当今的太后闺名叫周玉婷,她的妹妹就是当今的左相夫人名叫周玉莹。由于二人出生京都周氏,自小就是万人共瞩的一代名媛。周氏祖业丰厚,不但是开国元勋,更是武林世家。相比之下姐姐玉婷性格温柔,而妹妹则更刚强。 周氏姐妹不但品貌非凡,而且自小受到严格的训练,武艺也不俗。尤其是妹妹玉莹,在武学方面,被周家老爷都夸为练武奇才,若不是她是女儿身,定会当仁不让的成为为国效力的栋梁。 姐妹二人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玉婷爱上了兰家的公子兰韫青,就是现在的兰左相。兰家世代书香门第,在我朝出了三代辅臣,作为当时的才子兰韫青对玉婷更是倾慕有加,兰家与周家也算门当户对,兰韫青一心以为可以娶玉婷为妻。 没想到在太子妃的甄选上,原本被大家认为能入选太子妃的玉莹却落败下来,一向不如玉莹的玉婷却偶然夺魁,被选定为当时的太子妃。一切已成定论再无更改的可能之后,兰韫青便娶了玉莹为妻。 原来周氏的故事竟然这么曲折,做了太子妃,皇后,甚至太后的玉婷,和身为左相夫人的玉莹,她们之间又有怎样的纠葛。我若有所思,兰夫人的武艺非凡,就难怪兰凤雪的武艺这么好。 “那么现在周氏呢?”我好奇地追问。 “已经没落了。”周师叔微笑着说:“如今的京都已再无周氏。”这么大的家业,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我吃惊的看着周师叔。 “周氏到了我这一脉,除了我以外,就剩玉婷和玉莹两个妹妹了。虽然我是家中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但无论是武艺还是诗词文赋,都远不如连个妹妹,我父亲在世之时就一直责怪我不学无术。后来我偷跑出家门拜南山的术士为师,学习炼丹之术。”周师叔回忆起自己的往事。 “在我向师父学习之时,我认识了师父的一个朋友――名剑谷的谷主,他是个铸剑奇才。当年周氏有两件宝物,其中一件就是《上古神兵铸秘籍》,这本书记载的铸剑之法,不同于其他的铸剑之法,绝不是一般人都能随意炼成的,据说以前凡用此籍铸剑之人还没有成功过的。” “我本着宝剑赠英雄的想法,我将这本秘籍偷偷送给了他。数年后名剑谷谷主果然研究出了秘籍中所记载的铸剑之法。他破解了秘籍中铸成剑的一个重要环节。并将这门绝学传授给了冯晋子。后来我回过一次周氏旧里,周氏就已经落败了,只剩下我那两个妹妹,一个是当朝太后,一个是左相夫人。” 这样说来,太后和左相夫人都应该知道这本《上古神兵铸秘籍》,如果是这样,只要她们自己或者听她们说过此事的人,知道玄素剑的威力而要夺取它,也就并不奇怪。 ------------ 五十一、改头换面 天色渐晚,由于谷中已荒废多时,周师叔打开两间陈设简单的旧屋让我们暂时栖身,大家动手稍稍收拾了一下。我站在院子中远眺,这后院与前院差别还真大,单看前院的破败,很难想象后院还有这么一片碧树成荫,烟波浩淼的园景。虽然因无人打理,显得有些旧败,但依然难掩当年修筑时的壮观。 有人在我肩上披上了一件衣服,我回头一看是尹师兄。“在想什么呢?”尹师兄问。 “我想,明天我们应该启程去京都。”我笃定的回答。 尹师兄不放心的说:“京都?你是想去刺探太后和左相夫人的情况?可是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蔺成阳、兰凤雪和嘉陵公主又正好都在京都,你知道他们谋反的计划,说不定他们还会买通江湖败类进行暗中追杀。这么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目视远方,陷入沉思,如果我的武艺可以像墨羽骑那般,起码可以轻松逃过追捕,我不禁发起愁来。 “师妹,我带你去看一个人。”尹天允忽然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神秘。说着他拉起我向后山走去,我心中一阵狐疑,在这废弃的名剑谷中,除了周师叔,到底还有什么人让他会如此神秘地要带我去见。 走到一处山洞前,尹师兄打开山洞的石门,里面有一间干净的石室。石室中放着一张玉床,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玉床,这玉床散发着阵阵寒气,整间石室也因这玉床而变得有些阴冷。 在玉床上躺着一名女子,似乎已熟睡过去,我仔细打量了床上之人,这熟悉的眼眉让人忍不住一阵心悸,这不是就是我――冯婉清么! 冯婉清不是死了么!怎会在这里,她现在这个样子是死是活呢!我扭头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尹天允:“师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天允握住我有些颤抖的手:“别怕,师妹,这是婉清。”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没死?”我惊恐了! “不,她已经死了。”师兄平静的说:“婉清师妹掉到悬崖之后,我就下山去寻,可惜找到时,师妹已经断气。我不甘心,就把她带到周师叔这里来。周师叔一生专研道术,他之前已算出清儿命犯血光,所以给她服了聚魂丹,即使遭遇横祸,她的魂魄在十日之内不该散去。” “只要在十天之限回到名剑谷,由周师叔施法,便可通过道术让她起死回生。可是周师叔连续做了三天的招魂法,却毫无起色,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已借了白翠薇之身,自己还了魂。”这真的是阴错阳差,天不由人,尹天允只能苦笑:“周师叔只好用这千年寒玉床,保住冯婉清的尸身不坏。” “师妹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么。”或许是冯婉清的死,或许是冯剑师的安排,自从经历了这些事,尹师兄已不似以前那样冷酷和沉默。他的眼中总会或有或无的闪现出一丝温情:“如果,蔺承阳不能好好待你,或许你还可以做回原来的你。” “做回原来的我?”不知为何,我反而觉得这话有些悲戚:“做回冯婉清!”如果这样床上躺的是白翠薇,那些和蔺承阳在一起的所有甜蜜的日子,就会像一页画卷,彻底翻过去。蔺承阳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相知相守,不离不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底是怎么啦? 尹天允见我呆呆伫立在那里,心中又是几分失望,他轻声呼唤我:“师妹,你怎么啦?” “师兄,不管怎样,我还是不信蔺承阳对我的感情是假的,他无故改变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要把真相找出来。”那一刻,我又下定了决心。 一回头却看见了尹天允眼中的失落:“那好,你答应我,如果蔺承阳是真的欺骗你,负你,你就做回冯婉清,到时我一定将他给你的伤害,双倍讨还回来!可是眼下,又该如何让你逃脱通缉呢?”这个问题让我也有些发愁。 “天允,薇儿不用还魂,也能做回清儿的!”身后传来周师叔的笑声。我们循音转身,却都因这句话,愣在那里。 “周师叔,原来你知道……”我显得有些尴尬。 周师叔点点头:“其它的不知道,但是清儿还魂成白翠薇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还真是阴错阳差啊。我这里有一种易容术,可以帮薇儿改变容貌,不如就薇儿就先变回冯婉清的模样吧。” 尹师兄再见我的时候,难掩满脸的诧异,情不自禁的喊出了:“清儿!”墨羽湘也好奇的凑近我:“小姐,真的看不出来,您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我被她看得感觉有几分异样,害羞的低下头。 第二天,大家准备好一切奔赴京都,找出黑衣人神秘组织的幕后人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们先在京都附近找到一个僻静的处所安扎下来,凭尹师兄和墨羽骑的轻功,即时不用走城门进城应该也不成问题。虽然大家不放心,但因为我已经易了容,所以我还是坚持,由我自己一个人和百姓一起从城门进入。 大家商议,晌午之时在听波廊汇合。为了以防万一,尹师兄将一只云哨挂在我的脖子上,嘱咐我:如果有意外,可以吹响这只云哨求救,这声音虽然一般人听不太清楚,但是他和墨羽骑在十里的范围内便能辨清这哨音的方向。 我记下云哨的用法,在路口和尹师兄他们分开,直奔城门。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认出易过容的我,加上我穿着平常人家的麻布粗衣,怕是丢在人群中就难以找到。进城后天色尚早,到晌午还有段时间。我想了想决定先到平阳郡王府去看看情况。 平阳郡王府门口一如以往,三三两两有百姓从门口小心翼翼的走过,倒也无任何异样,我驻足街口,脑海里思考着到了京城以后,接下来该怎么查询我们需要的线索,毕竟太后和左相夫人都不是能轻易接近的。正想着,忽然看到对面街角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步履沉稳,举手投足似乎非常的眼熟,我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 五十二、偶遇故人 黑色的人影未做半刻停留,急匆匆地向街对面的后巷走去。凭着好奇心,我紧紧的跟上了他。人影在街角一晃就不见了,这里是一片普通的百姓民居,我迷茫的徘徊在巷子口。 这个身影实在太像,太像蔺承阳,如果是身为平阳王的蔺承阳,是不可能只身来到这片百姓民居中的。我不死心的在巷口的一家人家房门口张望了一番,这时这户人家里的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也许是觉得我有些怪异,警惕的向我瞪了一眼,我不想讨个没趣,赶紧走开了。 晌午时刻的听波廊,正是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繁忙景象。店小二看到穿着粗布麻衣的我,大大咧咧的直闯“天字号上座”,生怕我惊扰了贵客,赶紧提醒我:“姑娘,这里可是上宾座。” 我嬉笑道:“小二哥,您放心,我不会找麻烦的。”墨羽湘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打开房门,恭敬的将我迎入房中,这个态度让见多识广的店小二也暗暗吃了一惊,再不敢多言,乖乖退了下去,墨羽湘顺势关上门。 屋内尹师兄等人已等候我多时,见我平安到达,大家似乎还松了口气。我抱歉地微微一笑:“让大家久等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大家来商量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计划?” 一时大家皆哑然。 墨羽煊首先打破了沉默:“小姐我看你还是你吩咐,我们照做就是。”我斜睨着尹师兄,征询着他的意见。 “说吧师妹,你心里一定有计划了吧!”尹师兄看着我,竟然这么就让他看穿了。 “那好,我想这样,师兄武功了得,刺探左相夫人和太后的任务,怕是非师兄莫属。而我对平阳郡王府熟悉,我想扮成婢女混进王府,查探蔺承阳和嘉陵公主的情况。” “这怎么行?”墨羽烜立刻提出了反对:“你这样进入王府,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怎会?”我辩解道:“以我现在的样貌,他们不会发现我是白翠薇。” “那也不妥阿。”墨羽湘帮着质疑:“小姐您是千金之躯,怎好做下人的事。” 我辩解道:“如果不能揭露这个阴谋,难道我还能堂堂正正的做白小姐或者平阳王妃么?” 大家不再多话,尹天允说:“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们也不多说什么?我会去打探太后和左相夫人,墨羽骑会暗中保护你,记得云哨的用法。” 午饭后,大家从听波廊出来,师兄问我:“你准备怎么进到平阳郡王府中去?” 我想了想,坦白的回答道:“具体怎么做,我还要想想。” 我在街上徘徊,思考着怎样才能混进平阳郡王府。忽然在人群中又再次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赶紧跟了上去,一路尾随。当又一次追到了那条小巷,我再也难以按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忽然一阵强劲的掌风向我袭来,我躲散不及,正中在胸口,心头一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毫无力气的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耳边似乎听到他用惊讶的口吻喃喃自语:“竟然没有武功!”接着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争论声:“公子,我张扬是个粗人,连老婆都没有讨过,怎么会给大姑娘喂药呢!” “难道要我来喂她?”蔺承阳的声音有些窝火。 “这个?公子人是您伤的,您救人也是好事,就不要顾虑这么多了,您看,这姑娘的手一直拉着您不肯放开呢。”我下意识的攥紧了手。虽然不知道拉着什么?但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松开。“公子,这姑娘心脉很弱,可能之前受过伤,刚才您一掌虽然只用了一层功力,但您若再不救她,就怕……” 紧接着,我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一股苦涩的液体缓缓经喉咙流入五脏六腑,感觉好安心,终于可以放心睡去,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待仔细辨认,正是张扬。 张扬见我醒来立刻跑了出去,片刻功夫,他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公子那位姑娘醒了!”我睁大眼睛向来人看去,只觉得心中一阵狂喜,真的没有认错!虽然他穿着暗灰色的衣服,不同以往他喜欢的素雅白色,但细看之下还是难掩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这才是真正的蔺承阳。 “你是什么人?”蔺承阳冷冷的问道。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告诉他我就是他的薇儿,但我忽然犹豫了,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吧!为什么你要跟踪我?”蔺承阳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惕,看来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现在我正在被通缉,一旦暴露身份是否反而会连累了他! 既然他没有认出我来,不如我先对他撒个谎,以观后效。望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我强掩内心的紧张:“公子,是我认错人了!” 我故意露出几分哀怨的神情,本来就是演戏,尽力演得真实些:“我叫冯婉清,我的亲人被一群黑衣蒙面人杀死了,我爹临死前让我来京都找我师兄,不想公子和师兄的长相竟有几分相似,婉清情急之下,认错了人。”我低下头,神情悲伤。 “既然这样,姑娘你师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把你送过去吧。”蔺承阳似乎相信了我的故事。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去找过师兄,可是人家说他早已离开了。公子,我现在实在没有地方去,您就收留我吧!哪怕留在您身边做您的丫环也行。” “这好啊!现在我们公子身边正缺个丫环呢。”张扬立刻兴奋地接口道。 “这个!”蔺承阳犹豫了一下“我看这位姑娘,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再做打算吧。”他转身出了房门。 ------------ 五十三、就赖着你 初秋的天气夹带着丝丝凉爽,不知不觉入侵了夏日的烦躁。几日未出房门,我觉得自己身体渐好,主动帮着张扬打扫收拾房间。张扬是个粗人看到收拾屋子就头痛,偏偏蔺承阳尤爱干净,我从小跟着父亲打理家务,做这些家务倒也非常顺手。 这给张扬减轻了不少负担,他看到我也格外亲切和蔼起来。“清儿妹妹,你真不简单,你一来,这里就让你收拾的干干净净。”张扬总是用赞叹的口气感慨着:“就和我诗妍妹妹一样。” “唔。”我看到他眼中淡淡的失落,暗暗揣测到他对诗妍的那份情愫,心中不由掠过一丝窃喜,但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故意低下头,默默整理手中的衣物。 “清儿妹妹,你会作饭么?”张扬挠了挠头,发愁的看着我:“这些天我们公子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想起这两天的饭还真是难以下咽,心中佩服吃惯山珍海味的蔺承阳是如何忍受的,心中淡淡划过一丝心疼。我冲着张扬笑着说:“当然会啊!张大哥,要不我来给你们做饭吧!”张扬简直像是见了救星,连连点头。 其实我也好久没有做过饭,加上这是我第一次给蔺承阳做饭,手脚都紧张的有些不听使唤了。当我端出四道小菜,放在张扬面前,这个上了战场都不眨眼睛的汉子,几乎要感动得要流下眼泪。 看着张扬将四道菜摆在蔺承阳面前,我满心欢喜而又紧张期待的看着蔺承阳。 蔺承阳微微皱起眉头,曝露了一脸的疑云,他问张扬:“这菜不是你做得吧!”张扬也不掩饰,大大咧咧的说:“公子,我这手艺你还不知道么,这菜是清儿妹妹做的,正好我听说她会做饭,我就让她试试……” “胡闹!”蔺承阳突然站起身摔了筷子,上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我难以承受他的力气,倒退几步,被他逼靠在墙上:“公子,你说什么呀!咳咳!” 张扬赶紧上前来拉蔺承阳:“公子,您这是怎么啦?清儿妹妹好心给我们做饭,你这是干什么?” 蔺承阳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问张扬:“就单看那道玉笋芙蓉鱼就不是平常百姓人家懂得配制的!你不是说你爹只是个普通百姓,你又怎会做出这些复杂的菜来?” 我一心想着蔺承阳喜欢的口味,哪里还来得及考虑这菜系里的差别,一时大意,没有想竟增添了他无谓的怀疑。 张扬明白了蔺承阳的意思,也对我狐疑起来:“对阿,清姑娘,平常人家怎会做出这么精致的小菜?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故意接近我家公子?” 我努力想从蔺承阳的手下挣脱出来:“咳咳,你们说什么呀,咳咳,这菜,这菜只是我师妹喜欢,因为味道不错我就记下了做法,公子您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 “你师妹?”蔺承阳继续狐疑道,手上的力气减了几分。 “其实,我爹是陵剑山庄百万云的师弟,只是家父淡泊名利,一直带着我隐居在一个小镇上,后来我爹被人杀害,我便去了陵剑山庄,在凌剑山庄小住的日子里吃过这些菜。”我这一半真一半假的描述着。 蔺承阳似乎也被我弄得有点晕:“你爹是?” “冯晋子。”我轻轻吐父亲的名字,这一次是真话。 他收回手将信将疑的问:“就是那个铸造玄雪玄素宝剑的冯剑师?那你又为何要来京都?” 我低下头,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难以解释下去。 “那好,我这就送你回凌剑山庄。”蔺承阳似乎打定了主意。 “不,我不要去凌剑山庄。”我紧张起来,回去我该怎么和白庄主解释,难道我还要以冯婉清的身份来认他:“公子,清儿真的不是奸细,我知道您是好人,您就让清儿跟着你吧。”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把我留在身边,我这么辛苦才找到他,怎会轻易就离开。我一把拉住蔺承阳的手:“清儿到京都来,真的是来找师兄的,现在不想回去是因为,因为……清儿喜欢公子!” 这是我心里话,我抬起头,用复杂的神情看着他,蔺承阳被惊愣在那里,像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脸上泛出尴尬。“不行,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凌剑山庄!”他坚决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张扬赶紧追了上去,轻声问:“公子我们真的要去凌剑山庄?那王妃?” 蔺承阳停下脚步:“她的确不在郡王府。”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第二天一早,张扬便已收拾停当,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虽然我不情愿,但也只好上了马车,跟着他们前往凌剑山庄。马车一路飞驰,路过一片树林时忽然停下来,我好奇地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原来一匹轻骑拦住了马车。 蔺承阳走下马车,那轻骑也跳下马,抱拳跪拜在蔺承阳的面前:“公子,计划有变,请你立刻返回连家庄。”说着他递上一封信,蔺承阳启开信封,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回答道:“我知道了。” 他跳上马车对着张扬命令道:“去连家庄。” 张扬愣头愣脑的问:“不去凌剑山庄了?清儿姑娘怎么办?” 蔺承阳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先让她跟着我们。”我的心瞬间欢呼雀跃起来,忍住笑,偷偷斜睨了蔺承阳一眼。 ------------ 五十四、情深依旧 马车调转方向,一路向东,我心中暗暗琢磨,不知道这连家庄和蔺承阳有什么关系,之前好像没听蔺承阳提过。这次马车也被赶得更急,一路的颠簸,让我有些头晕,我沉默着强忍不适,直到马车停下来。 “清儿姑娘,到了。”张扬扯着粗旷的嗓门冲着车厢里喊了一声。我掀开车帘爬出车厢。蔺承阳早已进了庄门,庄门的横匾上写着“连家庄”三个字。“张大哥,原来公子姓连阿?”我故意装着一无所知,想探探蔺承阳和这连家庄的关系。 张扬听了先是一愣,马上又顺着我的意思敷衍道:“恩,对,姓连。” 走进庄子,一地青砖上的粘土似乎刚刚才被清理过,青砖上的棱角凌厉,木漆的梁柱还散发着清漆的味道,屋内摆设极为简单,很多角落的东西还堆放着,没有收拾,一看着庄子便是新建不久。 有人跑过来,对着蔺承阳拱手施礼:“公子,大家都已在大厅等待。”蔺承阳回头低声吩咐了张扬几句,便匆匆走开了。 张扬将我带到一间布置简单的屋子,有些抱歉的说:“清儿妹妹,这庄里没有女人,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尽管说出来,等我家公子处理了急事,自会尽早将你送回凌剑山庄。” 一听蔺承阳还是打算要将我送到凌剑山庄,我心中难免有些发怵,便嘟囔着嘴,不满的问张扬:“难道张大哥也觉得清儿是奸细?” 见我一脸的阴郁,张扬赶紧安慰我:“不是不是,张大哥当然知道清儿妹妹是个好姑娘。” “哦?”我抬起头,故作惊喜地望着张扬:“张大哥是故意安慰清儿的么?” “不不不,张大哥是觉得清儿妹妹和我们……那个……少夫人很像,我们少夫人是天下少有的好女子。”张扬夸的自然是我白翠薇。 我心中窃喜,却依然明知故问:“少夫人是谁?” “少夫人当然就是我家公子的夫人阿!”张扬挠了挠头,有些后悔自己说了太多。我趁机不依不饶的追问:“原来公子已经成婚,那少夫人为何不住在庄中?” “这个……”张扬这下被我问住了,他又挠了挠头:“这个,少夫人有事去了吧!哎你这个小丫头少问就是!”他忽然虎起脸训斥我道。 “哦,我是想问张大哥觉得我哪里和少夫像呢?”我急忙调转话题。 张扬一听这话题又来了兴趣:“还真是很像,除了相貌,清儿妹妹的举手投足,语气神态都像极了,尤其是声音,简直一模一样。”张扬看起来像个粗人,心思倒挺细腻。 “既然如此,张大哥为何还要帮着公子赶清儿回凌剑山庄呢?”我嗔怪的问。 张扬被问得有些尴尬:“我怎会不希望清儿妹妹留在这里?由你帮忙,我可是省心多了,只是……公子对少夫一片深情,可能是你太像少夫人,难免会勾起公子的相思,让他意乱,所以他才不敢留你。清儿妹妹我看你还是早点对我们公子死心吧!我们公子可是非常钟情少夫人的。” “哦,原来这样。”我表面露出淡淡失望的表情,心底又是一阵欣喜:“张大哥放心,以前清儿不知道公子和少夫人的事,所以清儿一厢情愿喜欢公子,现在清儿只想留在公子身边照顾公子,再不会有非分之想,张大哥有机会就在公子面前帮清儿说说好话,清儿不想回凌剑山庄,在那里,清儿什么也做不了,又无聊又不自在!”我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惹得张扬同情地连连点头。 简单收拾了房间,我想先到前院各处转转,一路兜过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厨房,正想往里看个究竟,忽然一声马嘶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绕过厨房便是庄中的马厩。这马嘶听得有几分耳熟,我循声找了过去。 马厩里蔺承阳那匹黑骏马极为醒目,这马黑的油光锃亮,全身一根杂毛都没有。大概是不习惯这新地方,加上它性子烈,不但生生将马倌喂草料的桶踢翻,还将马倌也撞倒在地。 看着这马软硬不吃,马倌从地上爬起来就发了愁。我走上前,对马倌讨好的说:“大叔,要不让我来试试?”马倌正在发愁,见有人愿意帮忙,连连点头说好。我上前拍了拍黑骏马,然后再马耳边轻声呼唤它的名字:“王飞,我是薇儿啊!” 以前在平阳王府的时候,蔺承阳总是带我骑着它四处奔驰,这马早已对我熟稔,果然它通人性的扭过头在我身上蹭了又蹭,他竟然真的认出了我,我把草料拎过来倒进它的饲料槽,又亲昵地拍了拍它,它才总算太平悠闲的咀嚼起来,原来这家伙对人还存了警惕之心,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马。 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欲走出马厩,抬头竟看见蔺承阳站在马厩门口,一脸困惑的望着我。我的心忽然被紧张的吊了起来:“我,我只是路过想帮帮忙!”其实我自认解释也是多余,可还是结结巴巴的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哦?你竟然还懂得养马?”蔺承阳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满意的嘟囔着:“只是以前看别人做过,怎么我做什么公子都不放心阿?”我怕再多解释又要让他生疑,赶紧低下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由于庄中没有一个女眷,张扬又忙得不可开交,我除了听张扬吩咐帮着收拾房间就无事可做,时间一长也有些寂寞。前院兜过,只差后院可以转转。但后院明显还没有完工,剩下一大片空置的房间,只有一间有例外,已经布置完毕,在那些空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凭着一颗好奇之心,我走到房门前,见房门开着,便走了进去。这房间怎么如此眼熟,天啊!竟布置得和凌剑山庄的“薇怡轩”一般不二,一瞬间,我恍若置身于凌剑山庄之中。 ------------ 五十五、初步计划 我缓步走进内间,突然看见蔺承阳正靠在窗旁出神,便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不好”转身想离开。蔺承阳却早已看见了我,他低声喝住我:“站住。”我像被抓住的小贼一般,不情愿的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转身,不知道他对我又要怎么发落。 “谁让你进来的?”果然是责问的口气,不过他的眼神好像不似以前那么凌厉。 “我只是好奇,才进来看看。”我赶紧解释,不想再引起误会:“因为这里和凌剑山庄薇师妹的‘薇怡轩’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凌剑山庄的人?”蔺承阳的口气还是淡淡的怀疑,只是如今却透着几分将信将疑的味道。 我不满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点头肯定道:“当然。” “你认识白翠薇?”他这试探的口气,也不知道是怀疑,还是询问。 “当然认识,我早就说过薇儿是我师妹。”我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白翠薇! “她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他边说边眺向窗外。 “只听说师妹被贬为庶妃,后来又与人私逃了。”这谁不知道,应该不算新闻了吧!却不知蔺承阳当时听说后又作何感想。 他面色凝重的问:“她可有回凌剑山庄?” “没有。”我坦白的说:“既然是与人私逃,若回凌剑山庄岂不是会连累了山庄?薇师妹不会这么做。” “是的,她一直很会替别人着想。”蔺承阳难掩淡淡的哀伤:“私逃?真不知道那个混蛋对她做了什么!”他将痛惜的伤感跃然于眸,愤恨的无奈俨然昭著:“否则她为何要私逃。” 蔺承阳忽然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表情,靠在墙上的身体,顺着墙面缓缓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我立刻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疾步奔上前去:“公子,你怎么啦。”我拼力想扶起他,无奈自己的气力实在不够,只能将他的头靠在我的身上,以此支撑着他。蔺承阳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痛苦的挣扎扭狞了他俊挺的五官,看来他中毒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惊慌失措,但仍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慌乱,要赶紧想办法救蔺承阳。屏息凝神片刻,我将他靠在墙角,站起身,跑出房门大声的呼救。 很快张扬就闻声赶来,带着大家七手八脚将蔺承阳抬回房间,他立刻吩咐人准备汤药给蔺承阳服下。等蔺承阳平静的睡去,我们才松了口气退出房间。 我心中还是颇为紧张,问张扬:“张大哥,公子到底是怎么啦?” “公子是旧毒复发,刚才的药可以帮助公子将毒暂时压下去,不过还不能为公子完全解毒。”张扬的话中带着一丝无奈。 “公子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不能完全解毒?”我是关心则乱,自然要问问清楚。 张扬见我一脸的焦急,安慰我说:“清儿妹妹先不要着急,此毒并非无法可解。” “那为什么不立刻给公子解毒。”我不依不饶的追问。 张扬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毒名叫血燕离殇,很多人都逃不过它的初期毒症,公子能熬过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即时熬过这第一关,中了此毒之人之后依然会毒发,每次毒发可用断肠草暂时压制毒性,若三次毒发后,此毒还是未能清除,就无法可解了。而能清除此毒的人天下屈指可数。公子现在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此件事成功,公子的毒便自然能解。” “张大哥,现在就带公子去凌剑山庄吧!凌剑山庄的郭神医医术了得,一定能治好公子。”我仍然很焦急,谁能知道这三次毒发的间隔会多久,多拖延一天蔺承阳便有一天的危险。 “清儿真的是凌剑山庄的人!”张扬的语气中没有怀疑,只是确认的意思。 “当然,就是因为刚才看那间房间跟薇师妹的‘薇怡轩’一模一样,我才好奇的走进去看看,没想到公子也在。就更我说了两句话,便突然毒发。”谈起刚才的事我还心有余悸。 “其实哪个房间就是少夫人的房间阿。”张扬解释道。 “少夫人的房间,张大哥说的是薇师妹?”我惊讶蔺承阳竟在这里为我建造了一个和“薇怡轩”一模一样的房间,那么他又为何要建这个“连家庄”呢? “是啊。”张扬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我们处境特殊,所以公子一直不愿对你提起,但我相信清儿妹妹不是奸细,实不相瞒,我家公才是真正的平阳王,不过我们受了奸人的暗算,有人盗走了王爷的身份令牌,冒充了王爷的身份,这次我们得知假平阳王上京,特意赶来计划等假平阳王回平阳郡时,在的路上截杀他夺回平阳王的身份令牌。并不想这个计划却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我继续追问。 “嗯,我们安插在宫内的人说,假平阳王即日便会折返平阳郡,可是前日新的平阳王妃却被诊断出有喜了,太后一高兴,挽留他们在京都继续居住一段时日,这样一来就不知道假平阳王到底何时才会重返平阳郡。” “兰凤雪,有了身孕?”我又吃一惊,表情也有些夸张。 “是啊!不过应该不是我们王爷的孩子。”张扬果断的判断道,又疑惑的问:“清儿也认识那个兰王妃?” “怎会不知!”我冷笑了一下:“天下皆知,薇师妹嫁给平阳王不出半月,平阳王就娶了兰凤雪,后来薇师妹被贬,也是兰凤雪做了平阳王妃,这件事江湖上早有议论。”可笑兰凤雪是一心想嫁给蔺承阳,对蔺承阳简直情有独钟,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蔺承阳的,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帮蔺承阳拿回身份令牌,我陷入沉思,看来现在依旧该实行当初的那个计划。 ------------ 五十六、拜师学艺 我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蔺承阳,心中不由升起淡淡的怅然,原来他也会有这么软弱的时候,那个一直要我相信,一直誓要保护我的他,终于还是被击倒了,也许这个时候他是最不希望,却也是最希望白翠薇能陪在他的身边,我默默凝神:没关系,承阳有我在,会守着你! “公子,公子。”我轻声唤着他:“醒醒,该起来吃些东西了。”看他微张开眼睛,我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公子,我给你做了珍珠薏米粥。”我对他细声轻哄,端过粥小心吹凉,喂到他的嘴里。 “薇儿。”他迷迷糊糊的握住我的手。 “恩,我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我知道他并不是太清醒,这样以白翠薇的口吻说话,或许对他会更有疗效。 果然在我的精心调理下蔺承阳很快好了起来,他开始习惯我的服侍,不再刻意的警惕和回避我。张扬说这还是多亏了我的精心照料。我听了也不客气,只是掩嘴一笑:“这倒是真的。” 自从蔺承扬病倒,我每天都亲自为他料理一日三餐,以及各式点心。连张扬都看得嫉妒了:“清儿妹妹,你这般宠着公子,待日后公子恢复了身份,怕是也离不开你的照料了。不知你那薇师妹可会吃醋?” “薇师妹不在,我自然要替她照顾好公子。顺便还便宜了某些人。”我总是能理直气壮的给张扬一个白眼,我知道我做的那些点心,他暗地里就没少偷吃。 这天下午,我照例做了点心送进书房,听到张扬对蔺承阳说:“公子,我们老是等在这里,实在不是个办法,不如直接杀到平阳郡王府。” 蔺承阳摇了摇头:“不行,郡王府有皇家卫队看守,我们这点力量去了。不过是以卵击石,白白牺牲” 我听得出他们商量的正是夺回蔺承阳身份令牌的事。“公子,点心来了。”我在门口通禀了一声,走进书房,将点心放在案桌上。“公子,张大哥,我在门口听见你们在讨论什么!”我直接了当的问,这段时间,他们倒是并不把我当作外人。 “我在和公子商量要事。”张扬似乎怕蔺承阳不愿多说,故意提醒,意在让我就此打住。 我毫不领情,直接切入主题:“关于为公子夺取身份令牌的事么?”我必须尽快参与他们的筹划,以达成我的计划,因为蔺承阳的身体多拖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险。 “恩。”见蔺承阳不说话,张扬无奈的答应了一声。 “其实不必非要明刀明枪的强夺,既然他们用了卑劣的手段巧取,我们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呢?”我提议。 “清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让我们也去窃取令牌?那个假王爷早就提高了警惕,以前平阳王府的人被他该换的换,该辞的辞,就连诗妍也被打发到伙房去做粗使丫环,我们的人都没有办法接近他。”张扬讲述了平阳郡王府的情况,有力地反驳我的意见。 “没有人能靠近那个假王爷,那就培养一个么!比如我。”我毛遂自荐道:“让我去,我是陌生面孔,不容易引起怀疑。” “你?”连蔺承阳都轻轻嗤笑了一下:“你连武功都不会,万一落在他们手里,救你都来不及?” 我几分赌气地说:“不会可以学么,你可以教我阿,不要把人看死了。” 张扬也点头赞成的说:“公子,清儿妹妹是他们不熟悉的人,混进去应该更容易,现在我们的人都被奸人疏离,无法接近假平阳王和兰凤雪,只有像清儿这种陌生的面孔,倒是让他们可以放松警惕。你只要教她些防身功夫,让她能逃过别人的眼皮,拿到令牌的胜算比我们明刀明剑的抢,要大的多。” 蔺承阳似乎也被他说动了,他看着我问:“若我教你武艺,你能学会么?” “当然,我一定会用心学的。”我像立下军令状一样豪迈,在我的心中,能为他做这些事,不管多难都能坚持。 于是蔺承阳接受了我的意见,开始教我练武。“从现在开始,半个月里,你用心学好我教你的一招一式,应该足以防身。”他严肃地样子俨然一副师父的风范 “是,请公子赐教。”我站在他面前,拼命压抑对他的熟悉感,反复提醒自己,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把他当师父,学好他教给我的功夫,为他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一次我该为他而战。 蔺承阳讲的功夫和以前他与小环教过我的完全不同,我终于明白,那时他们爱我护我,怕我受伤,所以只教给我看似绝妙的花花招式,这些招式好看但并不管用,而管用的硬招,是需要下功夫练习的,这种辛苦绝非一般人都能忍受。我每次难以坚持的时候,心中复仇的信念就能不断的支撑着我。 我常常边练边想起小环惨死的情形,那些磕磕碰碰的疼痛便不在话下,有时练着练着不禁已泪流满面。一套拳路完毕,我刚刚站定,身边有人递过一块方巾:“休息一会,不要心急。”我抬头仰望,正是蔺承阳。他关切地看着我,脸上飘过一丝怜惜。 “我不能休息,我多休息一天,公子就多一天的危险。况且明天公子还要教我简单的短匕首的用法。”我搽了搽汗,对他嫣然一笑,红颜武装,更显娇娆。 他点头低低的感叹了一句:“你为何和薇儿这般相像!”他眼中的思念彰明较著,我暗下决心:蔺承阳等事情解决之后,我自会将白翠薇还给你。 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张扬派人打听到因兰凤雪待产,平阳郡王府正需要增添些人手,这正好成了我混进郡王府的大好机会。 ------------ 五十七、跻身王府 中秋刚过,桂花暗香。我循例在天蒙蒙亮之时起来将这些天所学的一一练习一遍。这段时间,我学的越快,蔺承阳也教的越多,除了教我近身的搏击拳法,还教了长短两种剑的使用。 蔺承阳的剑法以快准,多变为主,比起尹师兄剑法的重气力和稳定性,更合适女子习练。这套灵汐剑法,又是他特别为我改良过的,剑招看似更轻柔,却更重变化和灵活,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舞起来似秋风扫叶,又似灵蛇出动。带着潮汐般层层涌动的压迫阵势。 “好!”身后想起张扬的声音:“清儿妹妹果然进步的很快。”我闻声停下来,驻足而望。只见蔺承阳与张扬二人,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蔺承阳冲我微笑还带着几分衷地赞赏:“是啊!她虽不是天生练武之材,能在短短的这段时间里学习这么多,已实属不易。” 我放下剑,嗔然一笑:“张大哥笑我就算了,公子也拿我开心,清儿几斤几两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平阳郡王府守卫森严,清儿若不努力,怕是还没帮到公子,倒赔了自己的小命。” 蔺承阳一听此话,脸色一暗。我马上觉察出了他的担心。虽然我刚才这番话说的也是事实,却真不是他想走的棋。我担心他一心软,打消了送我进郡王府的念头,如果这样,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我连忙补充道:“你们放心啦!我会小心的,一旦拿到东西我便立刻撤出郡王府。” “清儿跟我来。”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邀我跟随,一瞬间我恍若回到从前,有些失神的愣在原地,见我丝毫未动的样子,蔺承阳无奈的上前拉了我一下,我这才缓过神,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穿过后院便看见一间祠室,里面布置得很简单,室正中挂着一幅美人图,案桌上放着香炉青烟袅袅,蔺承阳点燃三支清香,拜了三拜。 “清儿,你也来上柱香吧。”他回头对我说。 “哦。”我点头答应,上前上香祭拜。“公子,这是?” “这是我的嫡母。”蔺承阳仰头看着这副图,若有所思“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希望她的在天之灵能保佑你这次行动马到功成。” “公子的嫡母?当年的平王妃么?”我惊讶的问,如果此女是平王妃,就不该供奉在此地,如果不是就说明蔺承阳不是平王的嫡出,那么蔺承阳又怎会继承郡王之位? “此事说来话长,等你回来我再讲给你听。”蔺承阳收回深沉的眼神,接着仔细地嘱咐我:“明天会有人将你以妹妹之名交给牙婆,你不必害怕,我早已派人打点好了,不会伤害到你,牙婆会把你带到郡王府,能不能留下来,接近目标,就全看你自己了。不要太勉强,若是不行,我欢迎你随时回来。”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清儿自有分寸。” 原来平阳郡王府的下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入府的,据说王府买来的丫环只由一个熟悉的牙婆经手。一般人要想混进王府也并不是易事,我暗暗的想,如果牙婆出尔反尔,未把我送到郡王府,我还必须制定一个逃走的计划。 不过第二天当我坐上马车,才知道,还有三个女子也是牙婆带往郡王府的。我偷偷瞄了三人一眼,穿着打扮看起来都是贫穷人家的女子。因为相较之下,平阳郡王府既不似宫中规矩森严,也不似寻常富裕人家易遭变故,实在是做下人最不错的选择。大家似乎都怀着几分向往。 牙婆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吩咐不停:什么能进王府是莫大的福气!什么该做和不该做的要分清!什么出了事,不但自己遭殃,还会连累家人等等。直到马车停下来,牙婆才停下嘴,命令大家下车。 牙婆将我等四人带到王府西偏房,她先独自一人进了房门,将我们四人留在门房口。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站着,唯唯诺诺的低着头。这时有两个王府的丫鬟从西偏房门口走过,轻声议论着:“那水晶肘子,王妃还是吃不下,都分给下人了,这可是宫中才做的出的美食,太后娘娘专门派人送来的。”二人说着抬头发现已身在西偏房门口,赶紧捂着嘴,快速走开了。 一会牙婆出来对着我们说:“都一个一个进来,给总管大人过过目。”接着我等四人按照顺序,依次进入房间,出来后依然在门口等候。我第三个进房,西偏房我以前来过,许久不来似乎也有了些变化,我跪在地上暗暗自嘲。以前我每走过这府中院落,跪拜声一片,现在换作是我跪着对他们回话,还真是有些讽刺。 我正默默想着,忽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抬起头来。”我抬头向在座之人看去,果然是一幅陌生的面孔。张扬说的不错,这府里能换的人都换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冷冷的问。 “奴婢,名叫冯婉清。”我谨慎的回答道。 “到了王府,就叫婉清吧。”也许是面审了太多的人,总管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会做什么?” “奴婢什么都会做,最擅长膳食的烹制。”我忽然想起门外小丫鬟们的议论,避轻就重小心回答。 “哦?擅长做菜?哪里学来的?”总管靠在罗汉榻上懒懒的问。 “回总管大人,奴婢的祖父曾在御膳房帮过厨,奴婢自小跟着祖父,吃他烧的菜,吃习惯了,自然做起菜来也能学着翻些花样。”我说了个事先编好的谎言。 “那你报报菜名,让我听听你会做什么菜?” 我点了点头顺口说出一串菜名,这多亏在连家庄天天翻着花样给蔺承阳做饭,有些菜名还是蔺承阳帮着起的,否则让我现时编些菜名,还真是困难。总管点了点头,一旁的牙婆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我回到门口继续等候着。心情竟然还有点紧张。 当牙婆再次从房里出来,冲着四人吩咐道:“添香,婉清你们二人留下,听候总管吩咐,其余的人先跟我回去吧。”离开的两个丫头似乎还有点不甘心,走出几步还回头看了又看。 ------------ 五十八、幸遇诗妍 郡王府总管再次将我和添香二人叫进屋中,我们二人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地,他高高端坐在上认真吩咐道:“你们也知道,能留在王府可是你们莫大的荣幸,最近王妃娘娘身体不适,府中事务繁忙。尤其是膳食房,你们二人先随孙姑姑就先去膳食房帮忙吧。”说完他懒懒的闭上眼养起神来。 我们退出房门跟着早已候在门口的孙姑姑,将自己的随身物品先放到下人房间,然后赶到厨房报到。“这是厨房的李管事。”孙姑姑将人带到后,做个了简单的介绍:“以后你们就听从李管事的分派。”我们二人赶紧施礼。 李管事人长得不高,但很敦实。看也没看我们两人,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你二人先去帮忙劈柴,然后帮着起炉烧水,再把那些厨具洗干净了。诗妍,她们两个先跟着你。” 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灰暗的身影,在灶台前回过头来,答应了一声:“是。”我心中立刻泛起层层涟漪,诗妍!她在这里!原来我连累的还不只小环一个人,我仔细打量了她。虽然她脸上因柴灰而蒙上污垢,但仍然难掩天生的清秀纯情。 诗妍走过来对着我们温柔的说:“两位跟我来吧。”我紧跟在她后面,穿过厨堂来到柴房,诗妍指着地上似小山一样凌乱的干柴说:“这是这两天要用的,大家帮忙一起整理吧。”添香也是个老实孩子,我们答应着便开始动手整理。 “我一会忙完会过来。”诗妍嘱咐了一下,转身离开。 “等等。”我追出去叫住诗妍,想问她过的好不好,但一时却不知怎么开口,思量犹豫片刻才说,“姑娘,这里的活辛苦么?” “哪有不辛苦的活,好好做吧!”诗妍眼神中似有淡淡的惊奇,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这样的淡然倒让我鼻子一酸,我努力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低下头转身回到柴堆旁,将劈好的柴整理和捆扎起来。 添香看着我一脸的忧伤,似乎有些奇怪:“婉清,你在家中没做过这些活吧!”她看着我细皮嫩肉的手安慰道:“多做做,等手上磨出了茧就不会疼了。” 我在坪镇这种粗活哪里会少做,只是错投了白翠薇的身体,才有了这双养尊处优的嫩手。加上我这一脸的悲情,难怪添香要以为我娇气。我还是感激地向她点点头,默默继续手中的活。 一天劳累以后,我们本以为可以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了,李管事却特意嘱咐:“你们两个初来王府,对王府的情况还不了解,但要记住,一有动静,立刻到膳房集中。明白了么?”我们连忙点头,心中自然不敢懈怠。 晚饭后,添香坐在床上,摇摇欲坠打着瞌睡,我有心事,反而因烦躁而有些亢奋,见她那个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便承诺说:“添香你睡吧!有动静我喊你就是。”“好啊。”添香倒头趴在床上,放心睡去。 我悄悄出了房门,坐在院中,夜晚安静而黑暗,只能望见满天的星辰。远处一盏灯笼由远及近,我仔细观察,发现来人是诗妍,凭着灯光,诗妍看到了我:“你怎么不在房中休息?” 我见到诗妍心中倍感亲切:“恩,反正也睡不安稳,就出来走走。” “是啊!王妃自有孕后,胃口相当不好,吃什么就吐什么?因为担心腹中胎儿受影响,便吩咐膳房要随时听命,为王妃准备膳食。”诗妍简单讲述了王府中的情形。 心中忽然浮现了历历往事:“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我若有所思,今天想来这副书法,除去表面上看似的苍劲,字里行间却透着太多的无奈和惨白,当她一直走不进他的心里,惟有“悲歌”与“远望”来证实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道:“王妃如此,王爷一定很担心。”或许现在才是兰凤雪最幸福的日子,这如幻似梦的烟云,一旦因我拿到令牌,假王爷的面目被揭开,而变成一场幻灭,她又该如何面对?我心中一片唏嘘。 “或许未必看到的就是真的。”诗妍展露出寓意深长的笑容,我觉得她似乎已经猜测到什么?这样的话她这般谨慎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随意说出来。 我在心中咀嚼着这话的意思,想到假王爷一直借助着左相大人之力立足朝堂,对兰凤雪怕是不过在表面上做足了功夫,心里更为兰凤雪感到可悲。忽然前院有些骚动,诗妍立刻说:“我是正要来喊你们去膳房集合,今晚,王妃似乎特别生气。” 远处似乎有人对着这边喊道:“快点,快点。”诗妍答应着转身向膳房的方向赶去,我也赶紧跟了上去。膳房里庖厨们似乎都没有走开过,一直等候在那里,为了让膳食房看来来更亮堂,我和诗妍在四周又添上几盏灯,为马上的美食烹制做准备。 这时兰凤雪的贴身丫环小翠,带着几个送菜的丫环走进膳房,她们将今晚兰凤雪吃不下的菜品端进膳食房,小翠指着这些菜肴,略带愠色对李管事说:“王妃不适已有一段日子,你们做得菜怎么还是不能合王妃的胃口,昨天那个什么酱烤猪排,王妃还没吃,一听名字就吐了。还有今天这道莲子鲇鱼羹,王妃闻了就头晕,你们如果再拿不出王妃合口的膳食,我看你这管事也好告请还乡了。” 李管事听了直皱眉,为难的解释道:“王妃不喜欢荤腥,但又吩咐膳食里不可少了这鸡鸭鱼肉,我们也是为了小世子搅进脑汁,所有宫廷中的菜品也一一试过来。但是……” “好了,李管事,你说的小翠不懂,只懂得怎么尽心侍奉主子,王妃的话我是带到了,你好自为之吧。”小翠打断了李管事的话, 悻悻而去。 ------------ 五十九、美食功略 李管事脸上已有几分挂不住,前脚见小翠一走,后脚便在膳食房大发雷霆。 庖厨中一个年长一些的站了出来,似解释又似商量对李管事说:“我等都不是手艺普通的庖厨,在京都的王府和达官贵人中帮厨也绝非一两天,王妃之症乃是害喜,与我等所做膳食无关阿,王妃不愿食纯素食品,荤腥又难以下咽,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言正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听他讲完,众人一片沉默,李管事胖墩墩的面孔敷上了一层扫不开的愁容。 “李管事,不知能否让我试试?”在其他人惊诧的眼光中,我从人群里站了出来。现在谁出头就是摊上了一个扔不掉的烫手山芋,别说自告奋勇,就连出主意都唯恐揽上责任而避之不及。 我在众人各种猜测的咄咄目光之下,走到人前,在面对李管事欣喜,讶异,怀疑的各种寻思之下,平静的解释道:“李管事,以前家姐害喜时也如王妃这般,我想将她那时吃的几道菜谱拿来,给王妃试试,或许有效。” 我记得在坪镇时,杨大妈的女儿孕吐得厉害时,扬大妈便会笑咪咪的一边做着各式花样奇怪的小点心,一边神秘的告诉我:“让她看不到,闻不到自然会好很多。” 李管事虽半信半疑,却又无可奈何:“你?你可知道若是王妃怪罪,不止你会受罚,连我们这些人都会受到牵连。”牵连!是啊!因我受牵连的人还不够多么?我的心定格在瞬间的失落中。 这时,那个年长的庖厨竟站出来对李管事说:“既然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这位姑娘试试,只是姑娘若你没有十分的把握,最好还是不要逞强的好,以免祸及大家。” 诗妍在人群之后冲我微微点头,看见她鼓励的眼神,想起自己进府的目的,我下定决心:“若是王妃怪罪,婉清自会全力承担。虽然婉清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一定会尽力,不辱没各位的信任。” 在李管事的首肯下,我走上厨台,指控众人准备所需食材。过了片刻功夫,几道菜肴被装盘放入食盒中,我对着送菜的婢女一一交代每一道菜的名字,又特意叮嘱了几句,才目送着她们离开。 膳食房的每一人都开始进入心情紧张的等待中,我走到膳食房门口,独自一人靠在廊柱旁,黯然升起听天由命的无奈,承阳,我会努力帮你,你也要远远的为我祈福。 又过些功夫,虽不长却因大家的苦苦期盼而变得特别难熬。送菜的婢女进来,将餐盘送了回来说:王妃对这次的膳食非常满意。大家立刻全都松了口气,这才陆陆续续开始整理收拾。李管事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他走到我身边问道:“婉清,你是怎样做的?” 我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以前每道菜都用了食材的名字,婉清知道王妃对荤食有先入为主的阴影,所以每当听到鱼肉的名字,未吃先厌。于是我给每道菜都起了特别的名字,如:早春红玉,出水芙蓉,东海珍珠等等。” “王妃害喜后。虽然为了腹中胎儿,心里明白该吃什么?可是却难以抑制对荤腥的厌恶,尤其一看到这些食材,就从膳食的外观上自然产生排斥,所以我将所有的荤腥食材都制成泥,配上酒和料去腥,将它们或包裹或混合在素食材之中。” “比如那道出水芙蓉,便是由青鱼鱼肉泥包裹上卷心菜蒸煮,浇淋上特别调配的酱汁,再加以装饰;另一道东海珍珠,则是虾肉泥混合了糯米,包裹上煮好的西米而成,在蒸煮时,我用荷叶垫底,除了鱼虾的腥腻,留下了荷叶的清香,配上各式素菜,想必王妃娘娘已经吃不出油腻和腥秽之味。” 李管事听完点头称赞道:“你果然是个聪慧过人心思细腻的姑娘。明天开始你就帮厨,不必再做烧火丫头了。”我赶紧福身谢过。他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和你一同入府的添香呢?” 他这么问,我心中一惊,原本我答应添香,会提醒她,竟在忙乱中将此话忘得一干二净,我赶紧向李管事解释,将错都怪在自己身上。 李管事听后仍然不依不饶的说:“真是胡闹,来人去吧添香给我叫来。”添香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李管事和一旁尴尬的我。虽然李管事说今日看在王妃大悦的份上,算是轻饶了她,但还是罚去了十天的月银。 待李管事离开,我上前抱歉的跟她解释道:“添香,是我不好,我竟忘记了……” 添香未等我解释下去,就狠狠白了我一眼:“哼,你自己立了大功,就不必在这里装好人了!”望着她愤然而去的背影,我怅然若失,几分懊悔却无力弥补,心中万般无奈。 自从兰凤雪对我的晚膳颇为满意,李管事便正式让我制定兰凤雪每日的菜谱,几个经验老到的庖厨起初颇有意见,直到那位年长的庖厨不知道和他们几个嘀咕了什么?这几个人的态度才大为改观,比之前才更配合。 不过这也让我有了更大的压力,我每天都要思考用哪些翻新的花色来博得兰凤雪的好感,这天我正思考着,小翠来膳食房对我说:“婉清,王妃想要见你。”我微微一怔,终于有机会接近兰凤雪了,我答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她来到王府正殿。 再次踏入此地,虽不陌生,我却依然感到了局促不安,也许是因为我心急着想更容易更经常地靠近兰凤雪,反而不知怎样才好,算了顺其自然吧!我安慰自己。 跪拜在地,我听见兰凤雪用少有的温和声音对我说:“起来说话吧!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婉清。”此话一出我立刻预感不妙,张扬说过我的声音依然和白翠薇一样,没有变化,声音的改变比这容貌更难以坚持。虽然我只说了这一句,但已经明显看见兰凤雪表情中的惊恐。 ------------ 六十、意外收获 她上下打量着我,刚才的那一丝温和已一扫而尽:“恩,下去吧。”她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我不敢再多说什么?白翠薇的阴影在她心中竟这般沉重,哪怕有一点点地影子,她都避之不及,我恭恭敬敬识趣的退出房门。 “王爷到。”一切都赶得这么巧,未等我走出房门,却撞见了假平阳王,他走进房间,我偷偷瞄去,依然有着和蔺承阳一样的容貌,相似的身形,但我却更加肯定这不是蔺承阳,因为他身上散发的那股杀戾之气,是蔺承阳所没有的。 “你就是那个会做奇花异色菜肴婢子?”假平阳王进门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在心中暗暗猜测着:他到底是谁?竟连声音也这般相像。 “奴婢名叫婉清。”兰凤雪已轻轻蹙了眉,她对我已心生了几分厌恶。 假平阳王一边点头,一边仔细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哦,婉清,你这些菜是向谁学的?” “奴婢的祖父曾在宫中帮过厨,所以奴婢学了些皮毛,加上了自己的想法。”我说完偷偷看了眼兰凤雪,她倚在床榻之上,似乎故意不予理睬。 假平阳王挥挥手,我赶紧退出房间,就听身后假平阳王不满的问兰凤雪:“王妃见了本王,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啊?” “给王爷请安,臣妾身体不适,不愿多动,王爷恕罪。”二人语气中透着冷漠的客气与敷衍,正难道也是诗妍所说的“未必看到的便是真的”! 第二天,我在膳食房准备着当天的菜品,李管事过来叫住我:“婉清,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帮王妃做饭菜了。”我吃惊的回头,兰凤雪这般厌恶我,竟连我的菜也不愿再吃,我心中有一种前功尽弃的挫败。 “从今天开始你升到王爷身边做事。”李管事话锋突转:“以后不用做这些粗活了,真是恭喜你了。” 事情竟然这般峰回路转,我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原本我以为兰凤雪会更容易接近,没想到假平阳王竟然将我直接调到他的身边,这对于我来说,岂不是离目标更近了一些:“婉清,先谢谢李管事。” 我由惊到喜的转变,似乎应和了李管事心中的一种猜想:“从三等丫鬟一下子升到一等丫鬟,可不是人人都能盼来的,你有这么好的福气,确实该开心,王爷看来对你真是不一般呐。” 他眼神玩味,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仿佛在探究我是否可以变成一只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我收拾了东西跟着孙姑姑来到东偏房。“婉清姑娘,府中像你这样从烧火丫头一下升到上房里的可就你一人,日后姑娘飞黄腾达了,可别把老身忘记了!”孙姑姑隐晦一笑。 我不喜欢她这讨人情的方式,但知道她没有恶意,笑着回答道:“姑姑客气了,是婉清该谢谢姑姑几次的引荐才对。”也许是因为我的这番话说得有礼,孙姑姑的态度较之前竟更加热情。 东偏房中迎接我的正是紫蝶:“王爷吩咐,婉清你日后负责王爷的日常起居。”她说话简洁清冷,以前我未太注意到她,今日细看,不难发现她走路的轻盈,举手投足的敏捷似乎都不同于他人,应该是有武艺在身的。 我的任务非常简单也很轻松,不过是打扫房间,收拾衣物,端茶送水之类。这也为我寻找令牌提供了方便,不过几天寻找下来,都没有看到这令牌的踪迹,如果假平阳王总是把那令牌带在身边,那要拿到还真不是易事。 一日下午我依例送茶到书房,走到门口却没有看到一直会守在门口的紫蝶,正犹豫该不该将茶直接送进房内,忽然听到房中有人在说话:“紫魄,我是不会亏待你们兄妹的。”我蓦然驻足,正想再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房门忽然被打开,紫蝶探出头来:“你在做什么?”她警惕的问。 “奴婢给王爷送茶,见门口无人,正在想要不要送进房间。”我巧妙的掩过惊慌,奉上茶盘,偷偷瞄见房中还有两人,一个是假平阳王,一个正是女扮男装的嘉陵公主。 原来,这假平阳王是当初嘉陵身边那个眼神邪魅的武林高手――紫魄,细想之下,紫魄的身形与蔺承阳是有几分相似,那容貌难道也是周氏易容术所致!心中一片疑云似乎开始明朗。 “你先退下。”紫蝶命令到,我低头悄然离开。 在假平阳王身边果然有收获,等我拿到王爷的令牌,再来慢慢揭露你们,我心中有了小小的窃喜。明天要打扫书房,我正好趁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一番,说不定还会发现更多的意外收获,或者寻找到令牌。 府中的书房布置得比较简洁,所以打扫起来也相对比较容易,要是抹净表面的灰层很快就能大功告成。而我特意搽拭得非常细致,包括每一个缝隙,因为我是来找令牌的。 我打开书橱的橱门,里面没有什么异常,各式典籍,卷轴整齐排列,忽然在偏下方的橱格中看见一抹白色非常醒目,透着几分眼熟,我好奇地将它拿出来,竟是当初我给蔺承阳做的那件衣服。 这件衣服紫魄一次也没穿过,他并不喜欢白色的衣服,我也早以为他把它不知丢弃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他竟将它带到了京都,而且没有将它和其他衣服放在一起,而是放在他喜欢独处的书房,这又是为什么呢?我不敢多想,匆匆收拾好一切,离开书房。 “婉清。”清晨我在院落中打扫,紫蝶喊住了我:“我有事要回家省亲,王爷已经恩准,这些天让你代替我服侍王爷。” 自从兰凤雪有孕,紫魄去正殿的时间就少了,有时白天他喜欢呆在书房。晚上他则会夜宿在后厢房。这些天我并不曾接近紫魄,无论茶水还是衣物我是交到紫蝶手中。 “我?我笨手笨脚的!”能更接近紫魄,就能知道更多东西,我自然很高兴,但是心中也难免因陌生而害怕。 “没什么难的,你做好下人的本分就是。”紫蝶不屑的说道,叮嘱了一遍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和紫魄的喜好。我心中暗暗比较了一番,这些习惯果然和蔺承阳的很不同,难怪当初他会立刻换掉诗妍。 ------------ 六十一、相府家宴 清晨我将洗漱用水端进房间,紫魄已经起床,我放下鱼洗请安后,开始打理房间,转身拿过衣服为他更衣。“今天本王和王妃要到左相府去参加左相夫人的寿宴,你也一同随往吧。”他淡淡嘱咐道。 “是。”我应允着,低头忽然看见紫魄随身佩带的那块阴刻“蔺”字的玉牌,这正是蔺承阳的那块身份令牌,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时还不以为然,原来对他竟如此重要。我正在为紫魄整理衣襟的手,也就稍稍定格了一下。 紫魄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狡诘的问:“怎么啦?” 我退后一步,谨慎的回答道:“婉清从一个烧火丫头被王爷升到上房,这府里的规矩还没有学全,所以担心自己在相府会出什么洋相。” 紫魄大笑:“还真是个谨慎的傻丫头,你做好自己本分就可以了。”我应了一声退出房门,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什么?一心在想怎样才能将这令牌偷到手,这令牌紫魄时刻随身所带,看来偷起来并不容易。 左相府第的气派不亚于郡王府,官家府邸都有相同的规制,不想凌剑山庄建造得那般随意。我与小翠捧着贺礼,跟在紫魄和兰凤雪的身后,我小心的观察着一切。相府门口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到平阳王的官轿立刻迎出门来。他与兰凤雪有着相似的眼眉,说话彬彬有理:“王爷,王妃快请,家父家母已等待多时。” “大哥是从祁州专程赶回来参加家母的寿筵的吧?”兰凤雪抬起头温情的看着这位华衣公子,言语亲昵,原来这就是左相的长公子,似乎听人说过叫兰无疆,而我对他最初的映像就是他拥有全京城唯一的一匹汗血宝马。 兰家兄妹走在一起,热情的话着家常,紫魄却无动于衷的走在一边,也许此次他来只是为了走个过场。作为下人,我和小翠先将礼物直接送入相府的西厢房。小翠自小在相府长大,在这里自然有不少熟识的姐妹,我一转身她就已经被熟人叫走了。 我只好自己在相府逗留,本想原路折回前厅,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后花园。远处两个人影分外眼熟,仔细一看正是兰家兄妹。我不想和他们撞个正着,以免有什么尴尬,便闪身躲进花园的假山之后。 兰凤雪和兰无疆不知正絮絮的说着什么?走到假山之前,二人却站住了。兰凤雪忽然有些激动地说:“我也不想,可是夫唱妇随,我该怎么办。” 兰无疆似乎力图说服于她:“妹妹,你不觉得你已经陷得太深了。如果爹爹知道平阳王欲与鄷国勾结,损害朝廷的利益,他怎样都不会帮你!” “可是我是他的女儿,如果我成了皇后,兰家在朝中一样显赫。”兰凤雪似乎存了侥幸,想以此来说服兰无疆。 “显赫?应该说是乱臣贼子才更合适,妹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若鄷国得到平阳王的许诺,即使平阳王真的得了天下,你能保证到时鄷国、邺国这些对我们早已虎视眈眈的国家不会联合起来对付蔺承阳?你以为他坐了江山就能铁桶不破?到时外忧内患,你该如何是好,你让兰家该如何面对天下?” 兰凤雪失神的走出两步,口中喃喃的问道:“哥哥,我该怎么办?” 兰无疆有些心痛的看着兰凤雪:“如果能劝,你还是劝他打消此念头,若是不能,妹妹还是早做了断才是。其实你好好想一想,他除了许诺,真正给过你什么?” 兰凤雪倒退几步,茫然的摇了摇头:“是啊。他依然爱着白翠薇!”此话一出却将我的心悬了起来,今日的平阳王根本就不是以前的蔺承阳,难道是因为紫魄对兰凤雪的无情和利用,才让兰凤雪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根本不想伤害白翠薇,废妃、陷害都是为了讨好我,讨好嘉陵公主并与之结盟而玩得表面上的把戏,否则白翠薇岂能如此容易地逃出京都。自从我怀孕后,他对我的冷漠,更甚从前。” “既然你心里明白,何苦还要再往里跳?”兰无疆虽不忍兰凤雪难过,但更担心她一错再错,不住地提醒着。 兰凤雪失魂落魄的看着远方,神情悲伤:“明白又怎样,我从14岁认识他开始,就心为他属,可就算现在白翠薇不在,他还是不能注意到我!我实在难以忍受他对我的冷漠,我常想只要父亲肯帮他,或许他就会再对我好起来。” “凤雪,那不是爱,那是他对你的利用!”兰无疆看着这个样样皆出色的妹妹,他怒她的不争,但却又哀她的不幸:“如果当初你能听我一句,不要一意孤行的嫁给蔺承阳,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惜这份执着,又怎会是他一个假设就可以避免得了的。 我在假山之后默默寻思着:嘉陵公主当初主动要和鄷国和亲,而紫魄又是她手下的人,难道从那时开始嘉陵公主就有了谋反之心?还是在此之前她就已有了各种准备?看来嘉陵公主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而身为嘉陵公主手下的武士,紫魄却并不像是死心塌地为嘉陵公主卖命的样子,记得上次无意中听到的嘉陵公主对紫魄说:“紫魄,我是不会亏待你们兄妹的。”多少带着点诱惑的味道。想起紫魄放在书橱中白翠薇所做的衣服,以及刚才兰凤雪的抱怨。我也有些茫然,这个紫魄,他又到底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筵席结束,紫魄带着兰凤雪回到平阳郡王府。今天紫魄似乎喝的有些醉,我扶他进房,为他洗脸更衣:“天色不早,王爷早点休息,奴婢告退。”我正欲施礼退出房间,紫魄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带着七分醉意,三分邪魅,调笑的问我:“婉清,不如本王收你做个侍妾如何?” 我急忙抽回手回答道:“谢谢王爷厚爱,婉清只求本本分分做个下人,不敢有其他奢望。” ------------ 六十二、忍辱复命 “下人?”接着几分醉意,紫魄笑得更加狂妄:“别说平阳王府,就是全天下,想成为本王女人的少女,又何止成百上千。” 他站起身向我逼近了一步,这侵略式的架势,让我很不自在,我不由倒退了一步,口中哄劝道:“王爷,您醉了,婉清身份卑微,实在是配不上王爷。” 紫魄完全不把这话放在心上,伸手将我搂住:“本王说你配你就配,他人谁敢多言。”他一身的酒气扑鼻,脸上的醉意让我在心中升起一种危险的信号。我感觉他手中用力不猛,赶紧趁机推开他,转身夺门欲逃。 也不知紫魄是醉后发狂,还是借酒找事,他却根本不想轻易放过我。本来他的功夫就远在我之上,未等我摸到房门,身后掌风已到,我哪敢大意,闪步躲开。不想竟正好让紫魄堵住了房门。 一瞬间,我几乎紧张的忘记了呼吸,还心存侥幸的想从窗户跳出去,紫魄早已肆无忌惮,又再次向我逼来,我摸到窗前,这才发现窗被关上了,无论我怎么使劲却依然难以打开。 紫魄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就像捕住了猎物的猎人。他铁定我是个柔弱女子,欲再靠近伸手擒获。我集中精神,使出保命的一招,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向紫魄直接刺去,正好划伤他欲向我伸来的手,刹那间在手背上划出一道血印。 紫魄疼得立刻收回了手,口中骂道:“真是不识抬举,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哪里管他这么多,只想趁其不备,夺路而逃。当我再次将要摸到门口,紫魄抬脚踢过一个矮凳,我躲闪不及正中左腿,猛烈的撞击,疼得我一头栽在地上。 不等我爬起来,紫魄已跳到我的跟前,掐住我的咽喉,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我头虽不能动,手却还灵活,抡起手臂狠狠地将匕首刺向他,却终不及他动作迅猛,手腕生生被他截住,他手中的力道极劲,瞬间便夺下我手中的短匕。 我被他逼到墙角,更加动弹不得。“你好大胆,竟敢行刺本王。”他捏住我的下巴,贴近我的脸,怒斥道:“可惜你武功太差。” 事已至此我不想争辩什么?冷笑道:“婉清犯了大不敬,只求一死。” 紫魄大笑起来:“死?你这脾气还真对本王的胃口,本王怎会舍得让你死,不如本王今晚就收了你。”说着他将我顺势挟在左侧,本来紫魄就身材高大,此时他又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我被他完全钳制,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将我拖到床前,狠狠推倒,猛地扑了过来,像禽兽般撕扯着我的衣服,哪怕我拼命抵抗,终难以抵挡他疯狂的啃噬。看着被扯破的衣服,羞露于人前的肌肤,那种被击碎的廉耻感,让我欲哭无泪。 忽然房门被人踢开,紫魄一惊,原本粗鲁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我惊魂未定,粗略一瞟,闯进来的却是兰凤雪。她二话不说,走上前来,对着我就是两记耳光,还要扬手再打,手腕已被紫魄截在半空。 兰凤雪怒气难消,力图挣脱紫魄,抽手再打,紫魄却扬手将她推开,兰凤雪根本没想到紫魄会如此用力,狠狠倒退几步,若不是被小翠扶住,差点受不住力而摔倒。 兰凤雪指着紫魄的鼻子怒吼道:“蔺承阳,亏我这么帮你,你竟连一个像白翠薇的婢女都不放过。” 如此一闹,紫魄的酒已醒去几分,看着眼前凌乱的景象,回头对我呵斥道:“还不快滚。”我羞愤难当,用被单包裹住身体,逃了出去,走到门口却看到了添香。 我吃惊的问:“添香,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我如此狼狈,添香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若不是我端醒酒茶给王爷,你怕是今晚就要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吧。”原来是她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兰凤雪,我看出她心中的那丝报复,也许她想不到,这竟救了我。 我紧了紧被单,无意多说,低头从她身侧走过。我的手中紧紧撰着蔺承阳的身份令牌,它是我和紫魄在撕扯中意外得手的。现在我急于要将它在紫魄与兰凤雪争吵及发现此令牌丢失之前,送出郡王府,送到蔺承阳的手中。 我快速换了件衣服,来到一僻静之处,低低吹起云哨。在等待墨羽骑的片刻工夫,我默默抚摸着手中的令牌,委屈,耻辱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一个人低低的啜泣起来。 “小姐,原来你真的在郡王府!”我抬头看见墨羽骑四人已齐聚在我的面前,说话的正是墨羽烜:“这些天我们得不到你的消息,正心急。” 我拭去眼角的泪水,对他们点了点头,来不及多说其他先吩咐道:“你们尽快把这令牌送到连家庄,要亲手交给一位连公子。”说着我把令牌先交到墨羽烜手中,不知为什么?我有种预感,今晚我怕是不会如此容易就能脱身。 墨羽湘察觉了我神情的异样关切问道:“小姐你难道有什么不舒服?”我摇了摇头。 “那我们还不快走。”墨羽桓催促道。 “今晚你们谁也走不了。”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火光中我看见了嘉陵公主的身影,心中暗自寻思着不妙,看来紫魄已经发觉丢了令牌,难怪我刚才我有如此糟糕的预感。 “墨羽骑听令,立刻离开。”我高声命令道。 “小姐!”四小侠还在纠结:“我等会誓死保护您。” “还不快走,这里高手如云,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坏了我的大事。”此时我心急如焚,只得大声吼道:“快走,告诉连公子,清儿幸不辱命!”墨羽骑一听,再不敢违抗,施展轻功越出高墙。 嘉陵公主立刻指挥一队人马:“给我追,不要让那四个小家伙跑了。”她回过头冲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号令凌剑山庄的墨羽骑。” 我意欲拖住嘉陵公主的大部分力量,冲她神秘一笑:“有本事,抓住我再告诉你。”说着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 六十三、战星宫主 这举动果然惹恼了嘉陵公主:“给我抓活的。”她一声令下,身后那些走狗,纷纷蜂拥而上。我一路狂奔,就算逃不出去,也决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眼看就要被人追上,便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条洗衣用的长棍,做好撕搏的准备。 我虽未练习过棍法,但如今如此迫在眉睫之际,就算硬着头皮我也要放手一搏,能拖延多久是多久。冲上来的家丁并未带兵器,赤手相搏让我占了便宜,我挥棍横扫,击倒最先追上来的二人,不敢恋战,捡了个空隙继续逃亡。 可惜没逃出几步,一群持刀人挡住了我的前路,这次的来人更加凶狠,我一看就知道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想折转方向,避开他们。一回头刚才的那些家丁已经从后面包围了过来。 我的功夫对付一两个人或许侥幸能胜,可惜对付这么多人的围攻,实在是无力招架。我将棍子横在胸前,等待着他们最后的进攻,很快持刀人中有人迅速向我袭来。 银刀划破长空,势如破竹。几乎劈到我的头顶,我闪身躲开,举棍招架,只听“咔嚓”一声,木棍瞬间被砍成两段,刀的余力震得我仰面摔在地上。刹那间,数把银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动弹不得。 两个家丁上前一把按住我,将我双手缚住。嘉陵公主从人群中走出来,细细打量着我,伸手抚摸我的脸,我厌恶的避开她。只见嘉陵公主一扬手,不知将什么液体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立刻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你竟然是白翠薇!你会周氏易容术?”她吃了一惊,低声的问道,满脸的疑惑。“难怪你能号令凌剑山庄的人。”我泰然处之,笑而不答。 嘉陵公主转过头对从人群后走出来的紫魄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能留她,不过也好,这次正好让我看看唐彦那小子到底有些什么花头。”紫魄脸上不露声色,眼神中却有闪过一撮火花,似乎看到了什么诱惑的东西。 “先把她押入地牢。”嘉陵公主命令道。我立刻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丁拖进了地牢。 夜半时分,我坐在地牢之中,静待他们对我的处置。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我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看清来人竟是假扮成蔺承阳的紫魄。紫魄来到我跟前冲着我一笑,这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凌剑山庄的白大小姐,果然勇气非凡。”紫魄不知是真心称赞还是有意嘲讽:“可惜那个身份令牌不知对蔺承阳还有没有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是故意挑衅。 “很简单,如果国将不存,他还要这个平阳王做什么?”紫魄一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样子。 我知道他和嘉陵公主一直在操纵着叛国的阴谋,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已经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国将不存?”我故意显出疑惑的样子。 紫魄狂妄的看着我:“不怕告诉你,我已经调动了兵力,明天就能包围京都,到时便可以一举拿下整个皇城,那个蠢皇帝就等着将皇位拱手相让吧。”。 明天!竟然这么快,也不知道蔺承阳来不来的及赶过来,我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问道,既然他来了,正好把我心中的疑惑弄个明白。 “我?好吧!我告诉你,你听说过战星宫么?”紫魄脸上露出惯有的邪魅表情。 我似乎听人说起过战星宫,这是江湖上第一大杀手组织:“你是战星宫的人?” “对,我不但是战星宫的人,而且是战星宫的现任宫主。”紫魄在我的面前露出骄傲的神情。 我释然的点点头:“难怪一向高傲的嘉陵公主会处处讨好你。” “不,嘉陵公主根本不知这些,她只以为我是她手下为她卖命的一名武士。”紫魄的表情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不过这都无关紧要,既然她这么讨厌他的哥哥和母后,我不过是帮帮她。” “你果然并不是想真心为她做事。你若得到江山恐怕不会与她分享。你只会满足自己更大的野心。”我一语击破紫魄虚伪的面具 “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是为了战星宫能一统天下。”紫魄继续狡辩道。 “这是你的借口!” 我更加不屑一顾的看着他。 “借口?你知道么?其实我和蔺承阳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惜我的运气并没有他这么好,同样是庶出,他却可以继承爵位,而我若不是当年被战星宫老宫主收留,恐怕现在早就死了。如今我不过是还老宫主一个承诺,同时讨回我应得的东西。”紫魄平和地道出自己的身世,让我也有些震惊。 看着我一副吃惊的表情,紫魄又平静的问道:“你是从何时认出我不是真正的平阳王?”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目光灼灼,似乎已经将他看穿,看得他极不自在。 “看来嘉陵说的没错,的确不能留你。明天我就会帮你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属。”话语中是淡淡的威胁:“其实我并不舍得你死,这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你的命吧!谁让你偏偏是生在阴月阴日阴时的极阴女子。” 他走出牢房,回头又看了我一眼,似乎这次就是特别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 六十四、唐彦铸剑 天刚蒙蒙亮地牢再次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唐彦,见到地牢中的我,唐彦嘿嘿一笑:“表妹,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我被平阳王以刺客身份所抓,如今成了平阳王府刺客的人竟是你。” 见我冷冷看着他,他更得意起来:“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当初若不是你把那封信交给平阳王,我怎么能保一时之命,而等到今天。” “原来你早就知道真正的黑衣人与邺国太子无关。你竟然编了个让我都相信的谎言。”我淡淡的苦笑道:“唐彦我真是小看了你。” “从小到大你就看不起我。”唐彦自卑的心似乎忽然得到了满足,洋洋自得的说:“不过我依然有办法,得到嘉陵公主的赏识。” “赏识你?为什么?”我听出了这其中定有名堂。 “那可是要感谢你。我被放回凌剑山庄后,真的是改头换面,连姨父也相信我是受了奸人蒙骗,所以我才有机会到铸剑场去学习,我还真就学会了铸剑。”唐彦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功绩中。 “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一种能制绝世奇剑的炼剑术,这种练剑术炼出的宝剑,不但天下无敌,而且威力无穷。只要有了这种剑,就能天下无敌,如果可以大量生产这种剑,那么就可以一同天下了。”他一番话将我的心悬了起来,难道他发现了《上古神兵铸秘籍》? “我知道白庄主有一位师弟,曾炼出过着种宝剑,就是那把你们寻找的玄素宝剑,听说能炼成此剑,是因为他的夫人在他炼剑之时跳进了炼剑炉。表妹你知道么,你是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极阴之女若用你炼剑,一定能铸成一把比玄素剑更厉害的宝剑,到时我便可做个名扬天下的剑师。”唐彦双眼放光臆想着。 我心中一片唏嘘,原来唐彦根本不知道《上古神兵铸秘籍》和玄素剑的秘密,他这种不学无术之人,只是学了些皮毛,就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什么极阴之女,紫魄竟相信了唐彦的鬼话。 “唐彦你真有把握把我炼成一把绝世宝剑。”我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轻嘲。 “这个?”唐彦一下被我问住了:“不管这样,只要你配合我,炼成一把剑,其他的谁能说得清楚,就像谁知道玄素剑到底有多厉害一样!”唐彦自得地为自己找到这个理由,冲着我得意忘形说:“好了走吧!今天就是我炼剑的日子!” 我倔强的看着他,纹丝不动:“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配合你炼剑?当年我师叔炼剑,玄素婶婶可是活生生的跳进炉中,若我来个咬舌自尽,你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我也威胁的说。 “对我,你也许不会配合,但是你不会不管你爹的对不?”唐彦狡诈的眨眨眼睛。 “我爹?我爹怎么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唐彦这小子存不了好心。 唐彦又嘿嘿一笑:“这可怪不了我,你私逃后,嘉陵公主让紫魄去凌剑山庄要人,当时我也好心提醒过姨父要好好配合公主,可他偏偏听不进,所以就被紫魄抓起来了。” “表妹,这段时间可是我一直在帮你爹照看着凌剑山庄,我还亲自帮你照看着你爹,所以你爹现在呆的地方,还是我安排的,你今天帮了我,作为外甥,我不会为难他的,但你若不依我,自寻死路,我也只好让你爹替你生不如死了。这样一来,表妹你就太不孝了。”唐彦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感叹。 “你胡说,我爹有风云四骑保护,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抓。”我质疑道。 “是啊!若是有风云四骑在,姨父当然不会如此容易被抓。可惜风云四骑到现在也只会守着藏剑阁。我只是骗姨父说有了你的消息,他就相信了,还与我一同只身前往,这样抓他自然是容易很多。”唐彦摆出一脸的无辜,却让人感觉十分可恨。 “唐彦你这卑鄙小人。”我手脚上了镣铐,否则定会跳过去好好教训他一顿。我边骂边愤然的走到他跟前,低声问:“好吧!我答应配合你,不过既然我要死了,你可否满足下我的好奇,玄素剑到底在谁的手里?” 唐彦奸笑了一阵:“到这个时候表妹你还惦记着呢!真是执着阿。我只知道那把剑已被紫魄夺去交给嘉陵公主了!” 我暗暗思量,紫魄一心想称霸天下,若他拿到玄素剑,能将剑交给嘉陵公主么?心中又起了一片疑云。 我被两个家仆绑上了马车,片刻功夫,跟着唐彦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京都西郊的炼剑场,是朝廷制造兵器的地方。”我走下马车,听唐彦自鸣得意的介绍着,这的正中位置架着一个高高的炼炉。 我走下马车先是一眼看见了紫魄和兰凤雪。紫魄见我从车上被人绑了下来,讨好地对兰凤雪说:“你一直疑心我向着她,其实我不过是想拿她炼就一把绝世宝剑。今天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亲眼见识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见兰凤雪默默无语,便又哄劝道:“你我夫妻同心,定能其利断金,你一定要记得今晚动手时,稳住左相。” “兰凤雪,你不要信他,听我说,他不是蔺承阳。”我极力大声喊道,希望兰凤雪能够在这最后时刻,迷途知返,帮我一把。紫魄走到我跟前,一扬手点了我的哑穴,兰凤雪迷茫的望着不能再说话的我。 两个家仆将我拖上一座高台之上,迎面扑来滚滚热浪。我心中暗暗自嘲,没想到我还是逃不出被炼成剑的命运。师兄,承阳这次怕怪不得我,我是身不由己啊! 此时有人跑过来向唐彦汇报:“一切准备就绪。” “好!”唐彦走上高台对我命令道:“表妹跳下去吧。时间到了!” ------------ 六十五、真假王爷 我不知道当年我姨娘玄雪和我娘玄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跳进了炼剑炉,当我清楚地看见红色的铁浆在炉中翻腾,心中还是萌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扭头看了唐彦一眼。如果有可能,真应该把他抛入这炼炉中,不过若是以唐彦炼剑,那炼出的定不是什么好剑。我心中再次升起了对他的厌恶。 “怎么,表妹,要我帮帮你么?”唐彦嬉皮笑脸的说。 “好吧。”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就算将我投入这炼炉,唐彦也绝不会炼出一把好剑,或许连一把剑都炼不出!这样也好,我暗暗想,若他真能炼成绝世宝剑,才会贻害无穷。 两个家仆一左一右架住我,随着唐彦一声令下,两人合力,将我向炼炉推了下去。我闭上眼,感觉自己脚下腾空失去重心。就在我铁定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有人飞身过来截住了我,让我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掉进炼炉中。 待来人扶着我落了地,我才终于看清来人的摸样,这熟悉的眼眉和他身上淡雅如木香的气息,除了蔺承阳还会有谁,他竟然找到我了!我简直是喜极而泣。场上一下子出现了两个蔺承阳,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蔺承阳解开我的哑穴和手脚的束缚,一回头看见了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紫魄,冲着他厉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妖孽,有本王在,就别想动本王的王妃。” “承阳,他用的是周氏易容术。”我对蔺承阳解释道:“这都是嘉陵公主的杰作。” “妖孽,真正的平阳王在此,你还不快现出你的真面目。”墨羽骑不知何时从天而降。 紫魄奸笑起来:“谁能证明我不是真正的平阳王。来人,给我上抓住这些行刺本王的刺客。”面对真假平阳王,在场的家仆却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羽烜高声喊道:“蔺王爷,这个人就交给我们了。”说着四小侠抽出宝剑直奔紫魄而去。对这场上的变故,兰凤雪早已花容失色,加上她有孕在身,只得退在一边,静看场上情况的变化。 紫魄未把墨羽骑四人放在眼里,面对四把向他齐齐砍来的宝剑,他只是轻巧纵身一跃,挥剑横扫而去。紫魄确实功力深厚,剑气向四小侠直逼而来。四小侠不得不四散开来,向他围攻。 这当口墨羽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瞅准机会,将瓷瓶中的水喷洒在紫魄脸上,瞬间使紫魄恢复了本来的样貌。面对如此变故,在场的人无不大吃一惊,纷纷倒戈对准了紫魄。 紫魄的脸上倒是看不半点慌张,一把剑在他手中被舞得密不透风,无懈可击。墨羽骑四人斗他一个还显得有些吃力。蔺承阳跳过去,挥剑加入了战斗。 无论剑法和功力,蔺承阳都远在他人之上,记得尹天允曾承认过,天下唯有一人能成为他的对手,便是指蔺承阳。蔺承阳和墨羽骑齐攻紫魄,眼看就要把紫魄逼得束手就擒。 我忽然看见唐彦正准备悄悄溜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经过这段时间的习武,我的武艺已大有进展,逮住唐彦自然不在话下。“表妹,你不要杀我?”唐彦慌了神:“我告诉你姨父被关在哪里,可以带你去找他。”我知道此时来不及细问,让人先捆了唐彦。 忽然一群持刀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加入到战斗中来,瞬间便将紫魄和其他人分离开来。紫魄跳出包围邪恶的笑着:“果然不愧是当今天下人人称颂的平阳王,可惜,你在此与我周旋,那皇城怕早已让嘉陵公主带兵攻陷了吧。” 这话杀伤力的确不小,蔺承阳手中的剑招似乎开始有些凌乱。持刀人立刻趁机将蔺承阳和墨羽骑围住,紫魄虚晃一招,施展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持刀人见紫魄已逃远,立刻不再恋战,留下两个当场毙命的,纷纷收手逃离。“承阳你怎么来的?”我压抑不住热切的思念,来到蔺承阳的身旁,要知道从连家庄赶过来何止要一天的时间,可是蔺承阳却这么快就到了。 蔺承阳看见我,又生气又心疼:“其实,我早就跟着你到了京城,一直打听你在平阳郡王府的情况,可是直到墨羽骑把令牌交给我,我才知道冯婉清就是薇儿。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懊悔么?我恨我自己当初怎么会这么糊涂,听了你的话,让你只身到郡王府犯险!薇儿,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你若有不测,我该如何是好。” 他一把将我深深搂在怀中,竟顾不得在场众目睽睽。不远处,兰凤雪脸色惨白,呆呆的站立,望着我们,此时她回首前尘,方知恍若一梦。 ------------ 六十六、皇城解围 墨羽烜走上来提醒蔺承阳:“王爷,今天一早各路大军,受到那个假王爷的号召,已纷纷在京城外安营扎寨,现在您是否赶紧赶去皇城看看?” 蔺承阳松开我,挥剑命令道:“去皇城。”蔺承阳翻身骑上黑骏马,我拉住他的衣襟认真地请求道:“带我一起去。”兰凤雪走上前微微施了一礼:“王爷,臣妾想一同前往。”蔺承阳来不及细想,点头应允,我和兰凤雪一起坐上马车。 皇城宫门前我们被左相的人挡住了去路,马车一停,我立刻跳出车,此时蔺承阳正和兰左相对峙了起来。兰左相坐在马上,横眉怒对,大义凛然:“蔺承阳,你想要进皇城就先从老夫的身上踏过去。” “左相,我说过了,我并不想争夺皇位。”蔺承阳辩解道,有些无奈。 兰左相一副质疑的模样:“你不用狡辩了,你若不是存了谋反之心,为何会召集了各路大军驻扎在京城外,你这居心路人皆知。我兰家三世食君禄,报君恩,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不管何人胆敢犯上作乱,老夫绝不会轻饶他。平阳王,圣上一直对你不薄,宗室之中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念在这情谊上,你还是赶紧收手,也许还为时不晚。” 我见兰左相一副慷慨陈词的样子,心中也暗暗为蔺承阳着急,忍住插嘴:“左相大人,王爷也是被人陷害的。之前那个想要谋反的并不是王爷本人,而是嘉陵公主用了周氏易容术,制造出的一个王爷的替身。” 兰左相这才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我,加上我刚才的一番话,他的脸上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你是白庶妃?” “正是,左相大人,你若不信,兰凤雪也可以作证,这件事兰凤雪也是亲眼所见阿。”我回头看向兰凤雪,她默默的点了点头,低头不语。 兰左相吃惊的问:“竟有这样的事,嘉陵公主是何时将用这替身代替了王爷?”他一边问一边眼镜瞟向兰凤雪。 “是本王送公主出嫁鄷国之时。”蔺承阳平静的话语,让兰左相不能平静,他身子一晃差点栽下马来,幸好有侍卫扶住了他。 “老夫明白了!”兰左相也点了点头:“王爷,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让老夫去替王爷解释,请王爷放心。城外大军压境,看来还是非王爷出马,才能为皇上解围,王爷有劳了。”兰左相冲着蔺承阳抱拳作揖,转身催马进了皇城,原本疲惫的脸庞,加上被风吹动的一缕银丝显得更加苍老。 蔺承阳也认真的回应道:“本王自当尽力。”说着他也调转马头向京都城门而去,我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也命人牵过一匹马,紧追上他。 此时张扬早已等在城门口,见蔺承阳到来,赶紧上前报告城外的情况:“王爷,凡是我们的队伍,我已经和和几位将军说好,会按兵不动。可是嘉陵公主和那假王爷还召集了其他的队伍,而且为数不少,比如安宁候的部队。” 蔺承阳沉着的点了点头,命令道:“立刻去通知万将军和其他将军,将各地通往京城的来路守住,不准进也不准出。若本王收服不了其他部队,让他们听我命令,进行围剿。”张扬得了指令匆匆离去,进行准备。 蔺承阳命城门大开,他走出城,面前的队伍早已排开阵势,黑压压将城门包围住。他举起自己的身份令牌高声喊道:“我乃是平阳王,前日受人陷害,冒充本王哄骗各位在此聚集,对当今圣上已是大不敬,还请各位念在往日的情谊上,速速退去。” “大家不要听他的。”队伍忽然自动分开,一匹轻骑跃出人群,马上坐的正是嘉陵公主:“王爷,本公主费尽心思,为你招兵买马,你竟然临阵退缩?,今天诸位就是为了肃清皇室血脉而来,当今皇上并不是先皇所出,而是兰左相的私生子,之前大家都认为该拥立平阳王为皇,本公主也没有异议。可是现在平阳王却甘愿做兰家之臣,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另立他人为皇?” 有队伍传出了阵阵欢呼:“安宁候,安宁候。”正是安宁候的队伍。 “嘉陵,你身为皇族竟造谣生事,意图谋反,此乃死罪。”蔺承阳厉声呵斥道:“你假传军令,蛊动军心,更是死罪。” “并非假传,本公主虎符在手,发号施令。”嘉陵公主举起手中的锦盒。 “不,你那虎符是假的。真正的虎符在......”我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里。”不知道尹师兄是怎样,又是何时赶到的。 嘉陵公主打开锦盒,这才发现盒中的虎符根本就是个赝品,她气急败坏的将锦盒扔了出去,刚才还气陷嚣张的几只队伍开始悄悄撤离,嘉陵回头看见了安宁候:“候爷,您是我堂叔,若能逼我皇兄退位,我拥立你为皇帝。” ------------ 六十七、大势已去 安宁候抱歉的一拱手:“公主,为臣受虎符召唤,才前来助阵,现在看来真是一场误会,我看公主还是早些收手,以免因误会伤了你们皇兄妹的和气。” 嘉陵公主凤目怒挑,气急败坏:“你们这些懦夫,以为本公主离了你们就无可奈何了么?”她对身边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喝令道:“给我冲,拿下皇城,算我献给太子的礼物。” 蔺承皱了皱眉,轻轻念叨了一句:“原来这里还有鄷国的军队。”我听了也大吃一惊,嘉陵公主竟不知不觉将这些鄷国将士偷偷带入京都,无疑是想将一把匕首插进国都的心脏,嘉陵公主到底和皇上有什么样的矛盾要如此与他作对! 这些鄷国军队少说也有几千人之多,蔺承阳身后的禁卫军不过区区近千人,力量似有悬殊。而刚才撤退的军队,多数对皇位抱有觊觎之心,此时正乐得坐山观虎斗。 蔺承阳的部队不是在各自的营地派按兵不动,就是把守在各要道口,等待调遣,现在令他们前来支援,似乎为时已晚。鄷国军队在鄷国将军的指挥下,开始冲锋攻城。禁卫军虽不占优势仍奋起抵抗,战场上混乱一片。 忽然远处人声嘈杂,有人远远高声呐喊:“平阳王,我来助你。”一杆大旗遥遥飘动,旗上硕大的“兰”字,来人正是兰无疆。 兰无疆大军降临,立刻让鄷国军队优势顿失,见大势已去,刚才懈怠的那些部队,纷纷开始围攻败军。鄷国将军见情势不妙,立刻下令撤兵,保护嘉陵公主离开。嘉陵公主似有不甘但只得怏怏而去。 蔺承阳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嘉陵公主,即刻率兵围追了上去。鄷国军队一路撤退来到座青丘前,断然不知蔺承阳早已在各要道口布下兵力,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这使得鄷国军队腹背受敌,只得再次加入混战。 混乱之中嘉陵公主催马来到蔺承阳身边,意欲趁乱行刺蔺承阳。可是她哪里是蔺承阳的对手,未等她剑到,就被蔺承阳一剑掀落马下。立刻有人上来将她押制,捆住双手。 “蔺承阳。”嘉陵公主虽不能动弹仍不减骄纵跋扈的气焰:“嘉陵会走到今天,全是为了你。”蔺承阳皱起眉头。 “在这个世界上,嘉陵最崇拜最爱的人就是父皇,父皇是这样的深爱母后,可是母后却背叛了他,母后最爱最欣赏最包庇的皇兄,竟然不是父皇亲生的!父皇是被母后和皇兄害死的。”嘉陵公主回忆起往事,脸上露出少有的忧伤。 “从那时起,皇家之中只有你是嘉陵心中唯一的希望。你能16岁征战沙场,多次杀退邺国来犯,这些功绩,即使是一名老将也望尘莫及,你一直是嘉陵心中的英雄,也是我皇族中唯一的希望。”嘉陵公主看着蔺承阳,眼中爱慕依然。 “可惜,你身为堂堂皇族,却只甘心做一个郡王,做兰家之臣,连王妃也要取一个江湖女子,你太无大志,太让我失望。所以我才想到用他人代替你,来谋取江山,可惜我还是错估了一环,你竟熬过了血燕离殇的初毒!而且还换掉了我手中的兵符!令我全盘皆输。”嘉陵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似叹天意弄人。 “不过。”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蔺承阳:“我总算让那个一向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兰左相丢尽了脸,真是想不通兰凤雪,谁都看得出来你对她毫无情意,她偏要飞蛾扑火,为了能坐上你正妃的位置,兰左相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啊!不知你是不是也准备和我父皇一样,把这顶绿帽子不声不响的戴下去,立她肚子里的孽种为世子呢?”嘉陵公主得意的笑起来。 蔺承阳极力压抑内心的怒火,严正厉色的说:“我自会禀明皇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薇儿正妃的之位。” “是么?”嘉陵公主轻蔑的看着蔺承阳:“你以为皇上会如你所愿?原来你这么天真,今天你若放了我,说不定我哪天心情不错,可以帮你昭告天下,平阳王之庶子才是亲生,好让天下人都为你不平,也省的我们蔺家再替兰家白白养育他人之子。” 蔺承阳明显让嘉陵公主激怒了,他拔剑指着嘉陵公主,怒吼道:“嘉陵,你给我闭嘴。把她给本王押下去。” 两个小兵,拖住嘉陵公主往战场后走去,嘉陵公主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挣扎着不肯配合。嘉陵公主并不柔弱,也许周氏的后人都会交子女习武,嘉陵公主的武艺虽不能和兰凤雪比,但也不弱。被捆住双手,脚上功夫还在。 忽然她瞅准机会,一脚踢在一个小兵的腰间,将人踢出一丈开外。又将另一个小兵拖倒摔在地上,转身欲逃。 蔺承阳本已对嘉陵公主心存了几分忌惮,见她欲逃走,立刻从马上跃下,飞身挡住嘉陵公主的去路,把剑架在嘉陵的脖子上,阻止她逃走。嘉陵公主仍不肯轻易投降,二人僵持在混乱的战场之上。 忽然远处一股冷风嗖的袭来,蔺承阳警觉的闪身,躲过一支暗剑,嘉陵公主借机避开了蔺承阳的剑,再欲趁机逃走,就在转身之际,第二只暗剑飞来,射入她的胸膛:"紫——魄——"她不甘心的喊出最后两个字倒在血泊之中。蔺承阳抬起头,正看见了紫魄已逃远的背影。 ------------ 六十八、再返山庄 蔺承阳上前扶住嘉陵公主,嘉陵公主露出一抹微笑:"对不起......承阳哥哥......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在意嘉陵......"她做的那么多事,让他开心的,让他难过的,甚至让他憎恨的,原来只是因为他的不在意。嘉陵终于在蔺承阳的怀中闭上了眼睛,似乎一切都结束了,也似乎正刚刚开始。 平息了各军队对京城的围困,蔺承阳从战场回到郡王府,一进府,他立刻寻找到我,来到我身边。当我知道嘉陵公主死在自己最得意的杀手――紫魄的手里时,心中唏嘘一片,但并不感到吃惊。“承阳你知道紫魄是什么人吗?”我认真地看着蔺承阳的眼睛,告诉他:“他是江湖上最大杀手组织战星宫的宫主。” 蔺承阳果然很吃惊:“哦?嘉陵公主用了什么代价竟能让战星宫主为她效命?”看来蔺承阳也知道战星宫,战星宫一向是江湖上出价最高的杀手组织。 “或许她根本不知道紫魄的真正身。”我说。因为紫魄说过,他的野心是一统天下。所以他效命嘉陵公主,只是要利用嘉陵公主的身份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我接续解释道:“尹师兄告诉我,这些天他在京都追查玄素剑的下落,发现在那个朝中暗中组建暗杀组织的人正是嘉陵公主。杀我师叔,夺走玄素剑的黑衣蒙面人不是邺国奸细,是嘉陵公主手下的杀手。我被关在地牢中,紫魄也曾来探过我,他亲口对我说嘉陵公主其实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蔺承阳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低头亲吻着我的额头,将我搂进怀中,认真对我说:“薇儿,不管怎样,那些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不,承阳。”我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我要离开几天,去找我爹。唐彦说,紫魄抓了我爹,被唐彦关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凌剑山庄也出了事,我要回去安排下。”我诚恳地看着承阳,我知道他虽然心里不情愿,却不会拒绝我。 “你什么时候走?”他忧郁的看着我。 “我爹命在旦夕,我要立刻走。”我早已下定决心,只等给他一个交待:“我会和尹师兄还有墨羽骑一同回去。” 蔺承阳无奈的点点头:“最该陪你去的人是我,可是我刚回来,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实在难以脱身。”我理解的对他点点头,这时墨羽湘跑过来对我抱拳施礼道:“小姐,都准备好了。”我向蔺承阳道了别,可走出几步,还是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才上了马车。 我和尹师兄、墨羽骑押着唐彦来到靠近凌山镇的一所别院中,别院布置的还算雅致,看来唐彦早就在此开辟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别院里空空无人,唐彦带着我们穿过正厅,来到后院的一间堆放杂货的小屋,打开屋门,只见屋内空空,只剩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绳索。 唐彦立刻大惊失色:“姨父明明被我关在这里,而且我走之前他还在的。”我仔细观察了地面,除了凌乱的绳索之外没有血迹和搏斗痕迹,说明白庄主是被人劫走的。 “我们尽快赶回凌剑山庄,看看我爹是不是被山庄的人救走了。”我心存侥幸,多希望白庄主就是被凌剑山庄的人救走的。马车再次调转方向急奔凌剑山庄。 一到山庄门口,未等马车停稳,我就急着跳了下来,墨羽骑早将消息传回凌剑山庄,明叔已在门口等候着我。见到我走过来,明叔热泪盈眶:“小姐,您回来啦!”看到明叔老泪纵横,我也徒增了悲伤。 我赶紧问:“明叔,我爹被你们救回来了么?”明叔疑惑的摇摇头。我的希望一下子落了空,我爹失踪了!我立刻命人把唐彦押了出来:“你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你把我爹关在那里?” 唐彦连连摇头:“是我把姨父骗出来的,可是姨父的武艺在我之上,最后是紫魄将姨父抓住,交给我的,除此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凌剑山庄势力强大,若是让山庄的人知道我扣留了庄主,肯定会立刻把白庄主营救走的。”唐彦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我挥挥手对家仆命令道:“把他押下去。”回头又问明叔:“凌剑山庄现在情况怎样?” 明叔恭敬的回答道:“小姐放心,那时蔺王爷气势汹汹的到山庄要人,说庄主包庇女儿,窝藏你,差点要搜庄,的确把庄主气的不轻,后来不知唐彦这小子和庄主说了什么?庄主执意只身前往,不过可能他也觉察到什么?所以走之前把山庄安排妥当,并说如果他和您都回不来,让我们听命尹少侠。” “那个蔺王爷是由人假扮的,我和王爷并没有不合,是有人设计陷害了我们。”我原原本本的向明叔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明叔连连点头:“这就好,庄主为了小姐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要是知道情况是这样,怕是要放心些了。小姐,老奴带你到山庄各处看看吧。” 我答应着,跟着明叔在凌剑山庄四处看了一遍,一切还算正常,我这才放心不少。但是很快我又担心起来,毕竟我已出嫁,不能在此久留,白庄主又不在,凌剑山庄群龙无首,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走到尹师兄身边对他说:“我爹临走时,嘱咐让尹师兄你主持凌剑山庄,如今我出嫁在外,回来多有不便。希望尹师兄可以留在这里,帮忙打理。” 尹师兄忧心重重,为难的推辞道:“可是?师妹,玄素剑还没有下落,白庄主也不知所踪,我怎能安心在凌剑山庄呆下去呢。” 我想了想,尹师兄此话有理,便折中的征询他的意见:“尹师兄,之前我已将凌剑山庄少庄主的令牌交给了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凌剑山庄的尹少庄主。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事,但若凌剑山庄有事,明叔会立刻派人通知你,到时你一定要回来主持大局。明叔,你看我这个主意如何?”我又询问了明叔。 “老奴听小姐吩咐就是。”明叔依然恭敬的回答。尹天允见不好再推辞下去,点头应允,我立刻令明叔,将此事通知凌剑山庄上下所有人。 ------------ 六十九、嫡庶之别 晚上住在凌剑山庄,我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白庄主的失踪一定和紫魄有关。记得紫魄曾说过他和蔺承阳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的平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过,为何会落到今天的这种局面。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说不定蔺承阳有可能能找出紫魄的下落,我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京都郡王府,和蔺承阳商议此事。 一进郡王府,我便急着找蔺承阳,正好碰见诗妍迎面走在,我叫住诗妍:“王爷呢?” 诗妍赶紧施礼,回答道:“王爷正在后花园陪……” 因为心中着急,我一心只想着问蔺承阳人在哪里,来不及听清诗妍后面的半句话,便急着向后花园跑去。 穿过长廊,我远远便看见两个身影,身着白衣的正是蔺承阳,而他身边另一位身着蓝衣的男子,一时看不清是谁。见有生人,我不敢冒失上前,见二人似乎正向我这方向走来,赶紧闪身躲在廊柱之后。 “臣弟对皇上忠心无二。”蔺承阳恭恭敬敬的跟在蓝衣男子身后,拉开半步的距离,边走边低头抱拳对蓝衣男子说道,原来这蓝衣男子竟是当今的皇上,这次他微服来到郡王府又所为何事呢? “朕怎么会不明白,这次又是你替朕击退了敌军,朕应该好好的封赏你才对。”皇上的语气倒也非常平和:“况且这次,被嘉陵一闹,你也吃了不少苦,不过太后痛失爱女之心,希望你也能理解,说不定过几天,太后就会想过来。” 蔺承阳突然站定,郑重向皇上一拜:“皇上,臣弟只希望您能恢复薇儿的正妃之位,别无他求!” “这――?”皇帝疑迟了一下说“承阳,嘉陵的死,太后把大部分责任归咎在白翠薇身上,当初你若不是为了娶白翠薇,就不会拒绝嘉陵的婚事,嘉陵和太后之间也不会有这么深的隔阂,朕知道白庶妃此次也立功不小,朕会嘉封她为平阳王侧妃,保证她日后能够颐享天年!” “可是?兰凤雪的孩子不是臣弟的,若兰凤雪继续为臣弟的正妃,这嫡子之位有该如何而定?”蔺承阳据理力争。 皇上向前走了两步,泰然的说:“这个朕已经知道了,兰凤雪也是冤枉的,她如果早知道有贼人乘虚而入,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这个孩子,你愿意留或者不愿意留,朕保证,从太后到左相不会有人敢对此有异议。” “皇上,那个孩子快要临盆,难道......” 蔺承阳为难的不敢把话说下去,疑惑的看着皇上。 我心中忽然跳出一个恐怖的念头,难道皇上是让蔺承阳将这个孩子杀死么?即使这是紫魄的孩子,但也是蔺承阳的亲侄子阿!一个小孩子是无辜的,怎么可以对他这么的残忍! 皇上扭头斜睨着蔺承阳,开导他说道:“承阳,即使你要废了兰凤雪的王妃之位,也决不可能由白翠薇替上。朕的旨意不会出尔反尔,更何况这关系到皇家的颜面,还有你要想清楚,兰左相权倾朝野,你若留下兰凤雪,保留她王妃之位,保住兰家的面子,即使以后你都不宠幸她,兰左相也同样会感激你。” 皇上回过头继续说:“至于白翠薇么,自凌剑山庄的庄主失踪之后,凌剑山庄的江湖势力已大大削弱。如今并不构成朝廷的危害,也无须再顾忌什么?你和白翠薇的孩子,从出生开始,朕就可以下令让他过到兰凤雪的名下,享受嫡子的待遇,就和你一样。朕这样做,对白翠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皇上和蔺承阳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了,我从廊柱之后钻出来,呆呆的站在长廊之中,心中一片怅然。不知何时蔺承阳走到我身后,看到我立刻察觉到了异样:“薇儿,你回来啦!你怎么啦?” “承阳?皇上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过到兰凤雪的名下?”我不解的看着陵承阳,语带质疑。 蔺承阳的脸上露出痛惜的表情:“现在你已不是我的正妃,所生的孩子不能享受郡王嫡子的待遇,庶子成年后就会被赶出郡王府。若没有我的庇护,甚至可能没成年也会被......”蔺承阳见我脸色惨白不敢在说下去。 “不过薇儿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 蔺承阳赶紧发誓。 “庶子?”我的脑海里盘旋着紫魄的话“同为庶子,他的运气就比我好得多了。”不出生在皇家,我对紫魄的这句话完全没有很深刻的理解,现在想来,蔺承阳能继承郡王之位。一定也是因为过给了当时的平王妃! 我抬起头问蔺承阳道:“你知道么?紫魄说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兄弟?"蔺承阳不由吃了一惊,继而陷入了回忆的疑云:“难道他是云姨的儿子?” “他说他和你同为平王庶子,你却拥有着郡王之位,所以他不甘心,他要为战星宫一统天下,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回忆着紫魄的话。 蔺承阳长叹了一口气:"薇儿,你不是问过我连家庄的那个女子和我的关系么!让我来给你讲讲我的身世吧。”他抬头流望,回忆如落叶飘浮水面,只剩下微微的涟漪,时间带着伤痛翻腾着,我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七十、往事如云 在蔺承阳的记忆中,娘亲连漪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会在人心里激起层层波澜,这是他从小最爱听的声音。娘亲其实很美,即时她的脸庞因长期的劳累而变得有些沧桑,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丽姿。 娘亲总是在不停的忙碌着:帮人洗衣物,做针线,甚至砍柴、挑柴,即使这样家里还是很穷。小承阳能一口气吃下三个白馒头,每次他吃到最后一个馒头时,总会问娘亲要不要吃,娘亲总是微笑的说吃过了,可是他一次也没亲眼看到过娘亲吃馒头,在他的心里娘亲似乎是不食人间的烟火的仙女。 每次小承阳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看到冉姨。冉姨名叫燕冉,她每次来就会带好多好吃的给小承阳,冉姨走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娘亲的生活也会改善不少。冉姨穿的远比娘亲富贵,但她见到娘亲还是会叫娘亲“小姐”,其态度相当恭敬。 蔺承阳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冉姨,冉姨拉着娘亲的手,满怀激动地说:“小姐,我已经想办法,托人把你的情况告知了平王爷,相信平王爷很快就会来接你们母子,从此你们再也不会这么辛苦。” 那一刻,娘亲的脸上洋溢着从来没有的幸福和感激。冉姨又小心嘱咐道:“平王说,他一定会亲自来接你们,所以这段日子小姐还需忍耐,千万当心别被平王妃发现,平王妃这么善妒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母子。”娘亲默默点头:“只要阿阳好,我什么委屈都可以忍受。” 但是就是那一天,他和母亲送冉姨转过巷口,看着冉姨走到街角,就被一帮人揪住了,为首的正是一个穿着蓝衣的十岁模样的小女孩,女孩嚷嚷着:“娘,我说这贱人一直把府里东西往外拿,今天被我逮个正着吧!” 女孩身后,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严厉的问道:“燕冉,自你进府,我自问待你不错,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吃里爬外?”女孩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在说:这下你栽了吧! “我!”燕冉没有想到事情如此突如其来,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她不能说出自己看望和接济的是被平王妃背着平王自赶出平王府的侍妾。作为连家的世代家奴,她和小姐连漪的感情早已胜似姐妹。 若不是作为当朝学士的老爷连秋雨,被人陷害获罪,曾经名倾一方的连大小姐何以会沦落为官妓,又有何以会成为平王侍妾,更何以会被平王妃因嫉妒赶出家门。燕冉不再辩解,只恨自己一时不慎得罪到小姐兰凤雪,当时自己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会如此记仇。 事已至此再多的辩解也毫无意义,燕冉跪在地上对兰夫人边磕头边说:“夫人,燕冉蒙夫人赏识,入左相府为婢,理应尽心服侍,不该有私心,但无奈故友有难,燕冉迫不得已,施以援手,请夫人原谅燕冉的苦衷。” 兰夫人将信将疑:“苦衷?你接济的是何人,你说出来,我免你的罪。”燕冉又磕了个头,语气肯定:“夫人,燕冉不能说。” “哼,接济故人?我看你是养着相好的才是,否则为何这般遮遮掩掩?”兰凤雪年纪虽小,却嘴不饶人,趁机火上浇油,谁让这不识相的燕冉告诉她娘自己练功偷懒,兰夫人才会一气之下捏死了自己钟爱的贫嘴八哥——小黑。 想到小黑,兰凤雪就气得牙痒,小黑多聪明啊!只要自己有不同的情绪,小黑就会随机附和,这种鸟绝对万里挑一。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地找燕冉的错,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发现燕冉这个秘密,她岂会轻易放过燕冉。 燕冉悲怮的看着兰夫人:“燕冉真的不能说,但绝不是小姐说的那样,燕冉只能任凭夫人处置。” 兰凤雪上前毫不客气对着燕冉就是一顿耳光,边打边口叫嚷着:“快说,你到底包庇着谁!”燕冉不声不响的忍受着,这个态度似乎激怒了兰夫人:“燕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夫人好好问你,你竟敢不回话。” 见燕冉仍是一副漠然的态度,兰夫人终于发怒了,吩咐一同前来的家丁上前教训燕冉,意图让燕冉说出实情。燕冉被一众人踢倒在地,最后被拖上了马车。 蔺承阳被娘亲死死拉住,躲在巷口转角的墙后目睹了这一切,小小的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他喜欢的冉姨。若不是娘亲再三阻止,他一定会冲出来救冉姨。可是直到冉姨被拖上马车离开,娘亲才肯放开手,跪在地上痛声大哭。 “娘亲,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冉姨?我们为什么不去救冉姨!”蔺承阳拉着娘亲的衣角,不解的询问。连漪只是摇头,不说话。 这天晚上,连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对小承阳说:“如果以后娘亲不在你身边,你会想娘亲么?” 小承阳想也没想回答道:“当然会!” “那你能不能答应娘亲一件事?” “恩,好。”小承阳懂事的说。 “如果以后娘亲都不在你身边,哪怕你再想娘亲,都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有关娘亲的一个字!你能做到么?”连漪看着蔺承阳,认真地嘱咐道。 “为什么呢?娘?”小承阳不明白娘亲是怎么啦。 连漪摇摇头,继续严肃的问:“你能答应娘么?如果你能答应娘,从此以后,娘都会非常开心的。” 听娘亲这么说,小承阳心中默默想,只要娘亲开心,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于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小承阳回到家中,发现家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包围住了,他一路走进院子,那些官兵纷纷为他让路,屋内坐着一个衣着比那天那个贵夫人更华丽的夫人,他的娘亲恭敬地站在这位夫人旁边。 “承阳,过来见过王妃娘娘。”连漪温和的对小承阳说。 贵夫人微微一笑:“皇上已经下旨,让这孩子挂在本王妃名下,立为世子!”以后就喊娘好了。” 连漪跪拜在地:“谢王妃,大恩大德,连漪没齿难忘。” 贵夫人笑道:“不必行此大礼,只要你能做到答应本王妃的事,就行了。” 连漪答应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定。” 贵夫人起身走下来命人来牵走小承阳,小承阳见连漪不走,上前去拉连漪,连漪甩开小承阳的手,在他耳边又是嘱咐又是威胁的说:“还记得娘亲那天让你答应的事么?你要乖乖听话,跟王妃走,可保娘亲和冉姨无忧,你若不肯,娘亲将会和你冉姨一样!” 这话虽很轻,还是把小承阳惊得倒退了几步,他抬头望了望这些人,忽然觉得自己要守得承诺好重好重。 “那么娘亲,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小承阳不甘心的问。 连漪沉默片刻,轻声回答:“等你为国建功立业之后,自然能见到娘亲。” ------------ 第三篇 剑起苍澜 ------------ 七十一、前因 连漪的话一直缠绕在小承阳的心头,进平王府的时候,他不过十一岁的样子,由于连漪对他自小的细心指教,加上他天资聪慧,很多方面都超出同龄的孩子。面对这陌生的王府中大大小小的规矩,他竟然懂得小心遵守,谨慎为人,虽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时时顾念着娘亲连漪的平安。 平王一连为他请了五位剑法高手教他武艺,他不但学的奇快,还能融汇贯通,自创出一套剑法。谁都无法想象,这个孩子私下偷偷下了多少功夫。 蔺承阳十六岁那年,平王再次出征,蔺承阳主动要求同父亲一起上战场杀敌,就是这一战,因为他英勇的表现,被皇上以平王世子的身份,封为平阳王。 这些年他在平王府渐渐了解了皇室宗亲的祖制,平王妃是兰左相的妹妹,兰家作为本朝三代辅臣,平王妃的地位自然无可撼动。可惜平王妃无子,这才在得知蔺承阳的存在之后,将他领回平王府。 蔺承阳偷偷开始多方探询连漪的下落。他只想找到连漪,尽自己之力安置她,让她安享晚年。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却是:连漪在他进平王府之后就服毒身亡了。他也派人偷偷查找过燕冉的下落,然而燕冉早就在左相府销声匿迹多年,凭着蔺承阳对官宦之家的了解,他感觉到冉姨定然凶多吉少。 在探听连漪往事的同时,蔺承阳发现,当年在京都官妓中还有一位叫云馨的女子与连漪齐名,二人因色艺双全,被誉为“京都双姝”。后来二人同时被纳入平王府做了侍妾,也都因遭到平王妃的妒忌而被赶出了门。 平王一生征战,除平王妃和连漪、云馨二位侍妾之外再无其他女人,由此蔺承阳认为,紫魄若是平王之子,就可能是云馨所出。 “若果真如此,兰凤雪的孩子就是你的侄子。”我虽然不喜欢紫魄的为人,但面对这不争的事实,多少对这孩子怀了恻隐之心。蔺承阳陷入沉默中,这份关系何其复杂,无论进退,伤害到谁都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 就在这时,小翠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扑通跪倒在地:“王爷,您快去救救王妃吧!王妃要做傻事,她要打掉腹中的胎儿,这胎儿已经六个多月了,这会要了王妃的性命……” 蔺承阳心事重重,未多说话向正殿走去,我也紧随其后去看看究竟。正殿门口传来兰凤雪盛怒的声音:“本王妃说不用你们管,你们还不快把药去给我拿过来。” 小翠带着我们走进正殿,进门就看见添香跪在地上抽泣道:“王妃若是吃了这药,万一有什么散失,奴婢实在担当不起啊!”添香抬头看见了走进来的小翠急忙求救道:“小翠姐姐,您快来劝劝王妃吧!” 小翠对着兰凤雪行礼:“王妃,您别闹了,王爷来了。”一听王爷来了,兰凤雪一怔,起身行礼。跪在地上的添香也赶紧趴在地上转了个身,边磕头边说:“给王爷请安。” 兰凤雪见到蔺承阳似乎有满腹的委屈:“王爷,臣妾有愧王爷,臣妾是中了贼人的奸计,如今事已至此,惟有以死谢罪。”说着她起身向墙壁奔去,似乎想要撞墙,我心中一惊,没想到兰凤雪的性子这么刚烈。 小翠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抱住兰凤雪:“王妃不要,王爷王妃真的是无心之过,我家王妃自十四岁就钟情于王爷,若不是被歹人趁虚而入,怎会轻易让王爷您蒙羞!” 蔺承阳心烦意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了,兰凤雪,本王并没有要降罪于你,你何必觅死觅活的!” “就算王爷不降罪,臣妾依然不能原谅自己,臣妾一想到肚子里的孽种就心如刀绞。”兰凤雪长吁短叹,泪眼婆娑。 “王爷记得你十六岁第一次出征么?你身着戎装,威风凛凛骑着马走在军队前面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是左相之女,朝中有多少王公贵族公子想要和我兰家结亲,我全部拒绝,一心一意的想找机会嫁给你。你几次拒婚,我都以为你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于是琴棋书画我样样都学的很努力,但我没想到,你要娶的竟然是个无阶无品的江湖女子!”兰凤雪说到这里看向我,眼神中充满愤恨。 蔺承阳同情的看着她,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女子对他竟然这般执着:“可惜,我十一岁时就认识你了。”他声音不重,但还是让兰凤雪狠狠吃了一惊,兰凤雪面带疑色看着蔺承阳。 蔺承阳继续说:“你记得一个叫燕冉的女子么!”兰凤雪的回忆被瞬间打开,九岁那年的记忆陆陆续续翻腾出来:“她被你和你的母亲带走后,本王再也没能见过她,你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兰凤雪心虚得倒退了几步:“她,她,她……”只有兰凤雪知道:她死了。是自己故意不给关在柴房中的燕冉吃饭,活活将她饿死的。虽然之后兰夫人狠狠教训了女儿,但还是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蔺承阳心中早已料到答案,对兰凤雪的反应并不吃惊:“当年你不是想知道燕冉到底把东西给了谁么,就是我!”这些年他不问不说也从未想到要兰凤雪解释什么?一切已经过去,人死不能复生。 “原来如此。”兰凤雪深深的失望了:“原来我年幼时犯的这个错误,真的是无法弥补,我会如此针对她,也是因为她害死了我最喜欢的八哥。其实后来我也很后悔,当时年纪小,一心只想报复她,没有想到后果。直到大错已成,再后悔也是惘然。” 兰凤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可是臣妾还是不甘心,为什么臣妾有错,王爷不能原谅臣妾,而白庶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王爷却可以对她置若罔闻,宠爱有加!” ------------ 七十二、间离 兰凤雪将矛头直接对准我时,我还是吃了一惊,我一直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不知道到底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王妃,薇儿何错之有?”我心中不解,追问道。 “你!”兰凤雪看到我,更生气了:“你与王爷成婚至今,却仍和你师兄勾结在一起,我亲眼所见,你和你师兄逃离郡王府时,他拥着你是何等的亲密。” 我听闻也怒火心生,打断兰凤雪:“那是因为我不会轻功,尹师兄为了救我,不得不带着我,而且那次若不是尹师兄及时相救,恐怕被打死的就不止是小环,还有我。”听了我的话,蔺承阳扭头惊怒的看向兰凤雪,眼神中透着质问,对小环始终没有出现,他似乎才刚刚才恍然大悟。 兰凤雪知道在小环的事情上理亏,继续接着我的话说道:“那都是假王爷下的令,我不知道他是陷害你。但你竟将王爷最重要的兵符,偷出来送给你师兄!若当时真是王爷本人,你这样做会害死王爷的”兰凤雪的表情非常不满。 “我早就知道他是假王爷,所以情势紧迫,我只得暂时寄存在师兄这里,才能保得兵符的安全。”我解释道。听着我们的争辩,蔺承阳皱起了眉头。 兰凤雪更不罢休了,又说:“既然你知道府中的是假王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何还易了容入郡王府来,处心积虑的勾引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你是王爷的女人,你这样做,要把王爷的颜面置于何处。” 我一怔,现在想想连我自己也有些后怕,若不是她今天说起,我已经不想回忆那段耻辱的过去:“开始我不能确定,后来为了拿到王爷的令牌,我才迫不得已……”此话一出我便后悔了,我这不是不打自招么!我扭头看向蔺承阳,明显感受到蔺承阳的眼光像刀锋一般划在我脸上。 兰凤雪说到这里更不愿停下来,继续说道:“那天我冲进房间,看见白庶妃正赤*身躺在那假王爷怀中,甚是欢愉,这情景不止臣妾,小翠和添香都看见了。王爷,臣妾所做的都是无心之过,可是白庶妃却是有心为之,王爷为何会厚此薄彼!”小翠和添香皆低头不语,似乎默认的样子。蔺承阳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你胡说,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仍想极力辩解:“那天是紫魄喝醉了,所以才会……” “紫魄?你果然连他的名字也知道,难怪你还亲手给他做衣服。而他也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想到你,独独将你做的衣服留在书房。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王爷对你顾念旧情,现在想来,是你明知他并非是王爷本人,还对他献媚,故意让他都为你神魂颠倒,这样一切就可以任由你掌控。白翠薇,你太会迷惑人心了!” 兰凤雪越说越激动,简直颠倒黑白。我越来越听不下去:“不是这样的……”我还想好好辩解一番,蔺承阳却一言不发,转身缓缓离开。我见他脸色苍白,急忙跟了上去:“承阳,不是兰凤雪说的这样,我和紫魄真的没……” 蔺承阳不理睬我,只顾自己向前走。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却被他狠狠甩开:“承阳,承阳。”我呼唤他,他却始终不肯搭理我,径直向前走,我心中明白,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就当蔺承阳走出正殿数十几步,他突然捂住胸口,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我冲到他身边,蹲下身去扶他。他从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我知道是血燕离殇的毒第二次发作了。 兰凤雪也从屋中跟了出来,见蔺承阳的模样立刻惊呼起来:“王爷竟然中了血燕离殇!”家仆们七手八脚的将蔺承阳扶进屋内,这时兰凤雪已经来不及与我再计较什么?紧张的问:“王爷是怎么会中了血燕离殇的毒?” “是嘉陵公主所为。”我如实回答,担忧的说:“听张扬说,世上能解此毒的人屈指可数。王爷已是第二次毒发,此毒每发作一次,毒性就加深一次,正是为了让王爷早日找到解毒的方法,我才冒险进的郡王府,并不是王妃以为的那样,为了掌控什么!” 我命人去通知张扬过来,又令人打来热水,帮蔺承阳擦去嘴角的血污。兰凤雪站在我身后,喃喃的说:“原来如此,看来他这毒现在只有太后能解。” 我闻言立刻转过身,拉住兰凤雪:“你说承阳的毒太后能解?那我们还不快点去求见太后,让她尽快为承阳解毒,若是承阳再次毒发,就来不及了!” 兰凤雪倒退了几步:“听说太后如今因为嘉陵公主的死,已经恨死王爷,我不能肯定,太后会对他出手相救。”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冷冷笑道:“况且我现在如此境地,太后早已以我为耻,就算我去求她,也不过自讨苦吃。王爷也从未正眼看过我,我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 兰凤雪的话再一次的激怒了我:“兰凤雪,刚才你说我有心计,所做所为是为了要掌控一切,这不过是你的方式。你们官宦之家,处处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重的位置,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爱蔺承阳还是爱平阳王!”兰凤雪第一次看到我发怒的样子,不由被我震慑。 我继续说:“你说你十四岁就仰慕他,其实你仰慕的是平王世子,仰慕的是承阳凯旋时的各种荣耀,你努力的想和他并肩成为万人瞩目的一对,你的心可有真正关心过他的悲,痛,哀,愁?如今他命在旦夕,你想的还是你自己,你这也配叫爱他!如果你爱自己胜于爱他,你觉得你配得到他的爱么?” 兰凤雪愣了好久,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进宫求求太后,当然我不能保证太后一定会答应救王爷。” ------------ 七十三、换命 在太后寝宫之外,我已经静候近一个多时辰,整整一上午,小太监都说太后不适未起,我知道太后是不愿见我们,兰凤雪大腹便便,吃不消这样的等待,我让她去偏殿休息。直到日近晌午时分,小太监才跑出来对太阳下站的满头大汗的我说:“太后宣您觐见。” 我赶紧整理了衣服。虽然有些心神不宁,却拼命打起十二分精神。走进寝宫,我看到了端坐在上的太后,,她是那么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只是眼角挂着难掩的淡淡愁容,溢于言表的悲伤。 “臣妾拜见太后。”我伏在地上,恭敬一拜。 “起来吧。”太后冷冷的说:“你就是平阳王庶妃白氏吧!”上一次进宫拜见太后我还是平阳王妃的身份。那时,我向太后行礼,太后也不过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头,这次她直接称我白庶妃,似乎对白翠薇曾还是平阳王妃一事完全没有映像,在她心中我根本不该嫁入皇家。 “正是。”我回答的很镇定,心里还是很紧张。 “你何事要见我。”太后的声音很是威严,脸上的表情更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定了定神,不管太后会怎样对我,为了救蔺承阳,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禀太后,平阳王中了嘉陵公主的血燕离殇,臣妾恳请太后救救王爷。” “血燕离殇?”太后浅浅的蹙了眉,陷入沉思中。 见太后既不说救也不说不救,我暗暗捏了把汗,心中更加茫然,不知太后到底在思忖着什么:“太后,此毒如今天下只有您能解,求您救救王爷吧!”我匍匐在地,又磕了几个头。 太后站起身来满腔愤怒道:“让我救他!当初在战场之上,他为何不救嘉陵?若不是他,嘉陵何以会如此执念,结果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太后明鉴,嘉陵公主是被贼人暗箭所伤,怪不得王爷。”我连磕了几个响头,继续哀求:“况且,王爷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子,您念在王爷多年卫国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您救救王爷。” 太后听了我的话,仍然胸怒难平,似乎还是不愿施以援手。我见恳求毫无效果,心中暗暗生出一个念头:若是太后能将这怨气转嫁到他处,或许她就肯救蔺承阳。“只要太后能救王爷,臣妾愿意为太后做任何事情。”我孤注一掷,信誓旦旦的说。 “哦?”太后果然对我这句话感兴趣起来:“除非你愿意以你的命换蔺承阳的命。”太后故意将我一军,在她看来我不过一弱质女流,死已经是最大的威胁。 这是救蔺承阳的绝佳机会,我岂能放过,一抿嘴答应道:“太后一言九鼎,臣妾谢过太后。” 太后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答应得如此爽快。虽然一征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嘉陵死,你有不可推卸的原因,我恨你,但我也很欣赏你的勇气。既然这样这里有血燕离殇的毒药一份,解药一份,毒药你必须现在服下,解药我自会给你。你和蔺承阳二人中,必须有一人要为嘉陵偿命。” 我磕头谢恩,一口吞下了侍女端上的药,太后用赏识的眼光看着我,命人送上解药,对我说:“这血燕离殇是很烈性的毒,你的毒一个时辰后就会发作,毒发后你会痛不欲生,这份解药你是救你自己,还是救蔺承阳我决不干涉。” 我拿着解药,再次拜谢了太后,出了太后寝殿,兰凤雪走过来,见我脸色苍白关切的问:“怎么样?太后肯救王爷么?” 我点头回答道:“太后已经赐了解药。” “那太好了。”兰凤雪也有些欣喜若狂:“我们现在就回郡王府。”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也不多说话,和兰凤雪直奔郡王府,兰凤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放心的问道:“太后还对你说什么了么?”我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想立刻去救蔺承阳。 一进郡王府,我立刻冲到蔺承阳床前,他脸色黑青,仍有些昏昏沉沉,我将药物喂入他嘴里,用温水送服,兰凤雪也命人准备好水盂,半刻钟的工夫,蔺承阳翻身:“哇”的吐出好几大口黑血。兰凤雪见状欣慰的对我说:“王爷的毒算是解了。” 我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毒血吐出后蔺承阳的脸色似乎也开始红润起来,整个人也慢慢清醒过来。我有些兴奋,细声问道:“承阳,你觉得好些了么?”蔺承阳面无表情,漠然地看了看我,扭过头不予理睬。 我感到阵阵心寒,我会遭到紫魄的欺辱,只是想帮他拿到令牌,为何他竟如此难以原谅我,不但生我的气,还对我已怀有芥蒂。我长嘘了口气,觉得阵阵头晕,血燕离殇的毒已经开始发作。 我转身默默走出房间,既然蔺承阳不能原谅,也好,我已经为他做完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一切,就此远离这里,对他也是一种解脱,比起他日后想起我都痛不欲生,我更希望他忘了我。 忽然身后传来兰凤雪的声音:“白翠薇,你要去哪里?”她早就发觉了我有些异样,此时紧追出来。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要走了。”我斩钉截铁的说。 “因为王爷为了我的话生你的气?”兰凤雪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在却好像有些似友非敌:“其实,我很羡慕他会这么生你的气,那说明他在意你,不像我,对他真的是无关痛痒。” “我知道。”我浅浅一笑:“所以我并不难过,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让承阳看到我中毒死去的样子,听说血燕离殇的毒,发作后会很痛苦,我想我死的一定很难看。” 兰凤雪大骇:“什么?你中了血燕离殇,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太后只是允许我用自己的命换蔺承阳的命。”现在我反而心中一片坦然:“不要告诉蔺承阳,帮我好好照顾他,他会善待你和你的孩子的。”我转身疾步走出了郡王府。 ------------ 七十四、重生 走在无人的巷口,我胸口疼痛的难以呼吸,没想到这毒发作得如此迅猛,撑靠在墙上,我默默忍受着一切,但是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我实在再难以支撑下去,跌坐在地上。 看来我不仅熬不过这血燕离殇的初毒,怕是连离开京都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想让蔺承阳看到我狼狈死去的样子,我希望自己只是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就如一朵融化的雪花。 忽然我摸到颈上挂着的云哨,想起了尹师兄,其实他看似冷俊,却心地善良,现在我多希望尹师兄能来将我带走,把我的尸骨埋在青山绿水的江湖之中。我用最后的力气低低吹响了云哨…… 不断有黑血从我身体里喷涌而出,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正是尹师兄,他抱起我,拼命摇着我,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我知道他在呼唤我,但我什么也听不见,心中忽然好安心,似乎终于可以放心的好好睡上一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漆黑,朦胧中有人再说话:“你太来的太晚了,薇儿功力太浅,无法阻止血燕离殇的毒侵入五脏六腑,熬不过这血燕离殇的初毒,谁也无法救她。”周师叔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遗憾,或许早一点。虽然他未必能帮忙解着血燕离殇的毒,但起码可以让我熬过初毒,再想办法找太后救治。 尹师兄仍不肯轻易一丝希望:“可是周师叔,别人也许没有办法救,但薇师妹的魂魄本来属于清师妹,清师妹还在千年寒冰床上,处于昏迷状态,能不能再将薇师妹的魂魄引到清师妹身上,起码可以让她们中的一个,起死复生。” “这个么!”周师叔捻着胡须,不能确定的回答道:“薇儿的三魂七魄已经非常的弱,几乎就要散去了,我们只能试试看。” 似乎又过了很久,我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箱子里,不能动不能说甚至不能呼吸。忽然一阵如烈火般被焚烧一样的煎熬折磨着我,我不能动弹,只能默默忍受,我在心里不住地祈求,快结束,快来人救救我吧! 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走出闷热的屋子一般,我终于感觉到丝丝凉爽,忽然觉得万分惬意,而且我好像可以慢慢睁开眼睛了,我试着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尹师兄熟悉的面孔。 我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者在另一个世界的幻觉中难道我活过来了?我想爬起来,问问尹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动弹不得,浑身像散架一般酸疼,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尹师兄扶我坐起来,一掌抵在我背后,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流过我的全身。我大吃一惊,他这是在用真气为我疗伤。这样的疗法,师兄每天都会进行一次。 起初我只是躺着,完全不能动弹,十天后我觉得自己渐渐从僵硬中缓和过来;又过了十天,我可以在师兄的帮助下,下床缓慢走动,发出些不清楚的声音;三十天后,我才基本能自己走路,简单的说话。 此时我更惊奇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已经变成了冯婉清的样貌。难道我真的又一次还魂,有一次重生了。我艰难的问道:“尹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是在哪里,我现在到底是谁?” “师妹,这是在名剑谷!你现在已经变回当初,婉清师妹的模样了。”尹师兄笑着向我解释道:“那天我看到你时,你已经昏迷,我带你来到名剑谷周师叔这里。可惜你中毒太深,已经回天无力。” 尹师兄陷入一阵深深的回忆中:“是我求周师叔用‘引魂法’将你未散尽的的魂魄引回到清师妹身上,以此方法救醒清师妹。现在看来还算成功,你也还认得我,从现在开始,你便就是冯婉清,而白翠薇已经中毒身亡了!” 尹师兄继续解释到:“清师妹因掉入悬崖,筋脉尽损,所以一时行动和语言多有不便,我现在已经帮你打通了筋脉。周师叔说,接下来你必须通过习武,勤加苦练,才能恢复到常人的状态。” 我本来还会些三脚猫的武艺,不过现在手脚都不灵便,更难以发挥出来。尹师兄又教了一套新的拳法和一套新的剑法,说是更适合我恢复。现在我连一些正常的动作都做起来很困难,比如拿筷子,跳跃等。 这些拳法和招数学起来别提有多难了,尤其是练剑,我每次握剑都咬着牙苦苦支撑,有几次由于控制不住,剑总是掉在地上,丝毫不听使唤,我忍住眼泪,一遍一遍的捡起剑,重新开始。 可是我还是连剑柄也握不住。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忍受不住,狠狠的将剑仍在地上,自己也坐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尹师兄走过来,帮我把剑拣起来,我心情很糟边哭边怨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不如让我死了好了,我如今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人!” “拖累?”尹师兄微笑着摇摇头:“你答应过师傅,要和我一起守剑,并找到破除玄素宝剑带来的江湖浩劫的方法。如今玄素剑下落不明,而且剑的丢失你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清儿你比须站起来,我不许你就此放弃!起码你要知道,活着除了为了你许下的承诺,更是为了你自己。” 我抬起泪眼看着尹师兄:“师兄,我真的可以恢复到常人的状态么?”我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没有信心过 “周师叔说,只要你炼会这套剑法,你便可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他把剑交到我手里,从我身后扶着我的手,助我握紧剑,并手把手一招一式的教着。我咬牙忍住所有的疼和痛,一次又一次的握着宝剑努力比划练习着。 ------------ 七十五、习武 日子在各种煎熬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的行动也一天比一天灵活自如,师兄还是每天用真气帮我打通经脉,我知道为了我,这段日子他真的损耗不小,转眼就是三个月,我除了跟着尹师兄学会了拳法和剑法,还学会了轻功。 一日黄昏,我心不在焉的在后山山坡上练着剑,抬头看见夕阳挂在半山腰上,像贪杯人红晕的脸颊,我停下来伫立远眺,微风袭来,顿感无限自由,无限惬意。人生若能“把酒当歌醉,江湖任逍遥”,还有什么爱恨情仇放不下呢! 正当我独自陶醉之时,身后传来尹师兄的声音:“师妹,在想什么心事呢?” 夕阳粉红色的霞光洒在我们彼此之间的山坡上,我回头冲他盈盈一笑:“师兄,你怎么能在人家背后偷窥呢!” “是你自己练剑时在偷懒。”尹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好心来喊你吃饭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怪起我来了。” “偷懒?我哪有?”我不服气的回敬道:“师兄若不信,可以指教一二。”我放下宝剑,冲着师兄一抱拳,摆出讨教的架式。 尹师兄浅浅一笑,也不客气,轻轻地喊了声:“接招。”便跳到我面前,一招游龙探爪,直袭我咽喉,我不慌不忙,向一旁闪身躲过,使出一招仙鹤展翅,一个神龙摆尾直扫师兄的下盘。 尹师兄轻巧一跃,一掌拍向我的天灵,我向后下腰避开尹师兄急劲的掌风,后蹲来了一个扫堂腿,再袭尹师兄的重心,尹师兄纵身一跃,一个翻身,跳到树干之上,我见自己似乎占了优势,飞身一跃紧追而来。在空中对尹师兄使出一套连环掌。 尹师兄沉着接招,我俩一来一去就是二十个回合。我心中有些得意,要知道尹师兄的武功几乎天下无敌,如今我竟能和他对峙二十个回合,心中甚是满意。 谁知就在这得意的功夫,我一不小心被师兄正击中左肩,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尹师兄眼疾手快,伸手一接,正将我揽在怀中,他笑着训诫道:“看来你还要加强练习剑啊!” 我脸一红,有些不服气:“当今天下能和师兄过上二十招的人,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可惜我只用了三层功力。”尹师兄诡笑道,这立刻将我陷入一个尴尬难堪的境地。“不过你真是大有进步,不错。”随后他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赞许笑容。 晚饭后,大家坐在名剑谷的湖心亭中赏月,这是极佳的赏月之地,月高风清,竹影婆娑。今晚有些寒意,我特地拿了壶酒,与师兄和周师叔三人对饮。周师叔笑着说:“以前谷主常说这里能看到四个月亮,你们猜猜是哪四个?” “四个?”我看看天,又看看这一潭湖水:“天上一个,水中一个。”周师叔点点头。 尹师兄举杯笑答:“杯中一个。”周师叔露出赞赏的笑容。 “那,师叔,还有一个呢?”我仔细想了想,又四下看了看,终悟不出这第四个月亮。 “哈哈,这酒不错,至于这第四个月亮么,清儿你自己想吧!只有你自己想到,才能看得见阿!”老人家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老夫先去休息了!” 他伸着懒腰,回房了。 我望着水里的月影出了神,纠结在第四个月亮的猜测中,师兄凑近我的耳边,低低的说:“心中一个。”我恍然大悟。虽然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可每个人心中的月亮却各不相同。尹师兄和蔺承阳,到底谁是我心中的月亮?我怔怔抬头,忽觉前尘如烟。 “师兄这么久你一直在这里陪我练武,会不会耽误了你去找玄素剑?”我若有所思,担心地问道。 “怎么,你是怕拖累我,还是想赶我走?”尹师兄微微一笑,饮下杯中酒。 现在只有我的杯中还能映出月亮,我举起杯,嗔笑道:“是想告诉你玄素剑到底在谁手里。”说着,我一仰头,对月饮下这杯酒。 尹师兄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了,如今我们要找的是战星宫,可惜这个组织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找他们的下落真是比进皇宫还要难。” 我小心而不解的问:“师兄,那么你还把功夫浪费在我身上?你不担心紫魄拿着玄素剑出来闯祸么?” 尹师兄看着我,无可奈何地说:“当然担心,可是如果紫魄真的已经闯了祸,没有你,我怕更难以破劫!所以我一定要把你就活回来,而且我还欠着你一条命呢!” “原来师兄对我这么好,是觉得自己欠我的啊!”我半开玩笑的笑问道:“现在算还清了吧!是不是以后就准备不管清儿了呢?” “不会,只要清儿需要,我会一直照顾着清儿。”他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空杯,牵住我的手,仰天而叹:“今晚的月色真是皎洁。” 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月色撩人的夜晚,蔺承阳白衣胜雪,对白翠薇月下立誓:“此生相携共守,白首不离!”那时的白翠薇心里是满满的幸福,而如今她却已香消玉殒空叹月,一抔黄土掩芳骨。想到这里我落下泪来。 尹师兄见我落泪,有些诧异:“师妹,不舒服么?” “不是。”我不想对尹师兄说那些往事,这些日子他在我面前闭口不提蔺承阳,大概也是怕我伤心,我找了一个婉转的借口:“是师兄对我太好,我有些感动。” 其实这是也我的心里话,一直以来我事事都依赖着师兄,无论什么要求,师兄从不会轻易拒绝,若说欠,我欠师兄的才更多:“师兄,你看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不要再疑迟了,尽快去找玄素剑的下落吧。” 师兄点头答应:“好,我们收拾一下,这两天就离开名剑谷。”我再次看向名剑谷湖心亭四周平静的水面,这里是江湖纷争之外的一片世外桃源。 ------------ 七十六、变迁 尹师兄不知从何处备来两匹马,我们辞别了周师叔,踏上了出谷的路,驱马前行路过一处绿草山坡,尹师兄停下来对我说:“清儿,我们去看看薇儿吧。”我勒住马,看这里峻山环绕,宁静安详。白翠薇一直希望自己能长眠在青山环抱之中,这里一定很如她意。 我下马来到白翠薇的墓碑前,碑上赫然写着“亡妻白翠薇之墓,蔺承阳立”我有些吃惊的扭头看着尹师兄。 尹师兄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是我帮蔺王爷写上去的,不管怎么说薇儿是他的妻子,日后哪怕不能同穴,起码这个名字能一直陪着薇儿,我想她会喜欢的。”我含泪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问尹师兄:“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尹师兄笑着问我:“为什么每次都问我呢?这次你定!” “那好。”我在马背上策马扬鞭:“我们去平阳城!” “平阳城!清儿是要去找蔺王爷?”尹师兄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着尹师兄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我是觉得紫魄是蔺承阳唯一的兄弟,所以必然会去平阳城找蔺承阳。” “好吧!”见我已驰马前行,尹师兄催马紧跟而来,我们二人在密林中一前一后,江湖若大,此刻任由驰骋。 平阳城的春天处处透着朦胧的绿意,农历二月十九是观音娘娘的生日,所以城郊的观音寺香火特别旺盛。我们正好路过寺门口,我被寺前热闹的情景吸引,停下马忘记了前行。寺门口小贩们正摆摊售卖着各种东西:字画、香囊、面人、小工艺品。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见我徘徊不前,尹师兄也停下来马,驱马来到我的身边:“不如我们进寺上柱香吧!”尹师兄说着翻身下马,他来到我跟前,向我说:“来吧”说着伸手邀我下马。我下了马,和师兄一起拴好马,向寺庙山门走去。 寺中的观音娘娘端坐正中,善男信女们排队进香,甚是虔诚。我和师兄进上三支清香,一起跪在观音娘娘之前,磕了个头。出了殿门,尹师兄笑着偷偷问我:“刚才你那么虔诚,许了什么愿?” “你呢?”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尹师兄却笑而不答。忽然寺中僧人匆匆跑了出来,开始驱散寺中人群,我和师兄瞬间被慌乱的人群冲散了。此时庙门口有人高声喊道:“平阳王上香,众人迴避。” “平阳王也来寺中祈福么?”有人小声在人群中嘀咕。 “一定是为平阳郡的百姓祈福吧!平阳王一直福泽一方呢。”另一个人跟着说。 “是给小世子祈福吧!听说平阳王妃快要生了呢!”还有人说。 “听说现在这个平阳王妃以前是平阳王侧妃,但她是左相之女,这次进了京城就被扶正了。以前的那个白王妃听说身体不好,在京都病逝了呢!” “这白王妃也太没福气了!不过兰王妃和平阳王倒是门当户阿!”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直道有人高喊:“平阳王到!”才安静下来。我跪在人群之中,偷偷抬眼瞄去:蔺承阳先缓缓走进寺门,仍是一身白衣,气色尚好,看来他血燕离殇之毒已经肃清,不再遭受其苦。 蔺承阳见兰凤雪有孕在身,踏入庙门动作有些迟缓,便伸手去搀扶她。蔺承阳牵着兰凤雪的手走进寺宇,这动作甚为亲昵。我心中滑过淡淡的失落,看来白翠薇还是淡出了他的世界。 我看得有些出神,忽然有官兵高声提醒道:“大胆,见到平阳王还不迴避?”闻言我赶紧低下头。蔺承阳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扭头查看过来,正看见我低下头去。不觉微微一怔。 在平阳王夫妇进寺上香之时众人纷纷被清退出寺门。我随着人群缓缓走了出来,迎面正碰上尹师兄:“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因为看到蔺王爷了吧?” “怎么会!”我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看到他能接受兰凤雪,对她好,应该放心才是。”我心中划过淡淡的苦笑。 明知道自己再不可能以白翠薇的身份回到他身边,难道还真去对蔺承阳苦苦解释一番?到头来仍是要夹在三个人的爱情之中,为难自己。我低下头默默走到马儿旁,尹师兄跟过来问:“师妹,我们不和蔺王爷打个招呼么?” “不必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浅浅一笑,认真地对尹师兄说“我是来寻剑的,不是来寻人的。” 尹师兄凑近我跟前,伸手拎出一个香囊,拿到我眼前:“这个送给你,听说随身带着可以保平安呢。那么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接过香囊,见它做工精致还溢着淡淡的香气,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当然是去住平阳城最好的客栈喽。在名剑谷里闷了这么久,师兄怎么也该带我好好四处看看吧。还有这平阳城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也想顺便去尝尝呢。”我翻身上马边走边说,脸上浮现出得意之情。 尹师兄追上我,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师妹,你真是换了个人,性情大变阿!”在他的记忆里以前的冯婉清虽然古道热肠,但总是出门在外总还有些胆小顾虑,而如今的冯婉清举手投足,都彰显出几份豪气。 “是么?”我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以前的尹师兄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子,现在的尹师兄可是陵剑山庄的少庄主!” ------------ 七十七、跟踪 尹师兄在平阳城最好的客栈开了两间“天”字号上房,这里环境幽雅,正合我意。他似乎知道我心情不佳,便不急着寻剑,只是带着我全平阳城闲逛。我们流连于那些市井小铺,品尝着风俗小吃,欣赏着城中的美景,傍晚晚饭之时才回到客栈。 累了一天,我已经觉得很饿,偏偏街对面的狗肉铺还飘来了阵阵香味:“师兄你闻,好香啊!”我一副馋猫的样子,早把娴淑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尹师兄无奈的笑笑,宠溺的说:“看你武功不见进展,嗅觉倒是越来越灵了么,今天吃得也不少了,怎么还这么馋?不过这香肉的味道的确不错。” 我指了指自己的脚,趁机撒娇:“师兄,走了一天,我脚疼!你去帮我买点回来尝尝吧!” “呵呵,你别的学不快,偷懒到学的挺快么?”尹师兄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去了街对面。 我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冲小二喊道:“小二哥,来一盘烟熏花生,一盘白斩土鸡,一斤酱牛肉,再来壶好酒。”“好勒”小二爽快地答应着下去准备了。此时三个陌生人走进了客栈,操着异地口音对店小二吩咐道:“我们要三间上房,再送些酒菜上来!” 店小二见这三人言语中透着几分霸气,想必定是非富则贵之人,赶紧点头领路。我偷偷瞟了这三人一眼,见为首一人正是当初嘉陵公主身边的那个鄷国将军,看来他们是鄷国人!这让我对他们特别留意了起来。 师兄兴冲冲的带着狗肉走进店中,见我点了一桌子的酒菜笑问道:“师妹,你怎么点了这么多!你我二人吃的完么?” “恩,也是,小二哥帮我打包送进房间。”我起身吩咐店小二,准备上楼,尹师兄奇怪的看着我,暗暗纳闷,原本他以为我会被这扑鼻的肉香馋得走不动路,要是我吃相不雅他还想嘲笑我一番,没想到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便弃了这一桌的酒菜,上楼了。 见他愣在那里,我回头拽了他一把,贴近他耳边小声说:“师兄,刚才有几个鄷国人正好住在我们隔壁,那为首的正是当日与嘉陵公主一起围攻京城的酆国将领。我们先上楼,去探探他们要做什么!”尹师兄这才顿悟。 “天”字号是客栈最好的房间,正好只有五间,我们的房间与那几个鄷国人相邻。我和尹师兄施展轻功,倒挂在房顶,透过窗户从外向屋里瞧去。只见三人边吃着菜边喝着酒。 其中一人问那个为首的人:“纳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平阳王?” 被称作纳将军的人看看天色已晚答道:“不急,今夜我们在此住一宿,明日我们先去卞城。” 另一个人跟着问道:“我们此次前来不是向平阳王下战书的么?” 纳将军摇了摇头:“其实,向平阳王下战书并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太子密旨,要我们务必将密信带给安宁候。” 我和师兄悄悄潜回房间,此时一桌酒菜还未凉,我为尹师兄倒上一杯酒,冲师兄意味深长的笑笑:“来,我们好好干上一杯,看来之后两天我们是不会有此闲功夫,这样小酌了!” 尹师兄点头赞成道:“恩,之前我就发现安宁侯与嘉陵公主过往甚密,看来我们这次跟着这三人,必会有大发现。” 以我和尹师兄的轻功,要跟踪这三人简直易如反掌,这天夜晚,我们便跟着这三人到了安宁候府,三人鬼鬼祟祟绕到安宁府后门,不知放了什么信号,一会便有人来为他们开门将三人放了进去,在如此看来,他们果然勾结已久。 趁着夜色,我和师兄悄悄潜入侯府,三人进了会客厅,安宁候早已背着手等在厅中,这三人先向安宁候拱手施礼,接着纳将军从身上摸出一份密信,交到安宁侯手里。 安宁侯看完信露出一抹奸笑:“太子终于决定动手了么?” “我们太子对侯爷的意见一直非常赞同,不过之前碍于嘉陵公主和太后的原因,不便言明。”纳将军沉稳的接口道:“现在公主一死,太子正好以此为由,向平阳王宣战。至于侯爷希望得到的东西,太子说了:不成问题。但有件事要拜托侯爷。” “什么事?”安宁候一听自己的要求,鄷国太子已经答应了,不由喜上眉梢,捻着胡子问道。 纳将军拱手回答:“平阳王战功赫赫,至今无败仗记录,太子对这场仗的胜负尚无必胜的信心,希望侯爷从中相助。” “如何相助?”安宁候为难的问:“蔺承阳从未与老夫连手过,不知老夫该怎么做呢?” “侯爷,不必上战场相助,有些办法比上战场更为有效,比如:断了他的粮草或是物资的供给。”纳将军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宁候一眼。 安宁候心照不宣会意道:“哈哈,纳将军果然高明。” “果然是卑鄙小人。”出了安宁候府,我和尹师兄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出于对鄷国太子和安宁候之间的勾当的不耻。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尹师兄安慰我道:“安宁候就是城狐社鼠之流,师妹何必跟他计较,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不如赶紧部署应对之策。” 我点头赞同道:“这样吧!尹师兄,你即刻赶回陵剑山庄,集合山庄的江湖力量,盯紧安宁侯,及时阻止他的行动。我继续跟着那三个家伙,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头。” 尹师兄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么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来么?” 见他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当然可以!再说,我只是跟着他们,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更不会贸然与他们动手,师兄你放心好了。其实就算动手,他们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怎么说我也是师兄亲手教出来的!”我边说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尹师兄立刻生气的训斥我来:“师妹,不许大意,你资历尚浅,难保不会吃亏,你若有什么意外,该叫我如何是好?”他说的有些悲切,倒让我不自在起来。 “不会的,师兄,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决不逞能,可以了吧!”我冲他天真一笑,似乎任何艰险都已付诸了清风。 ------------ 七十八、宣战 尹师兄向我拱手告别,矫健的身姿轻轻一跃,瞬间飘远了。我继续监视着三个鄷国人。果然他们出了安宁侯府又急忙赶回平阳城。第二天午后,三人递了拜贴进了平阳王府。 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便在众目睽睽下翻墙入府,正犹豫之时,忽然想起王府后院的小巷比较僻静,我绕到后巷,见四下无人,轻轻一跃,进了院墙。 本来猜想蔺承阳应该会在前厅接待这三人,我正欲向前厅偷偷潜去,忽然一阵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吸引了我,出于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我向声音的方向探去。这声音来自后院的“继芳堂”。 我悄悄从后窗向里看,见里面的丫鬟,婆子正来来回回忙作一团,喊声是兰凤雪发出来的,原来是要生了。一个稳婆模样的人对兰凤雪的贴生丫鬟小翠说:“姑娘快去问问王爷,王妃难产,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小翠为难的看着稳婆,着急的说:“王爷此刻正有要务,实在无法打扰,我求求您,救救我家王妃吧!”小翠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稳婆连连摇头:“再这样下去,王妃怕是要气力用尽,如果到时孩子死在肚子里,那怕是连王妃也活不成了。” 我心想正是不巧,一边是鄷国要下战书,一边兰凤雪又难产,看来此刻蔺承阳的确是分身乏术,不如我试试看能不能帮帮兰凤雪。我走进屋内对着稳婆说:“大人孩子都要保。” 稳婆没见过我,不明白怎会突然冒出个生人,口气还这般大,不由一愣。 小翠见到我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白庶妃?”屋内传来兰凤雪越发凄厉的声音,我来不及过多解释,对着小翠摇了摇头,接着问稳婆:“王妃到底什么是情况?” “孩子胎位不正,脚先出来,王妃失血过多,快要没有气力了,若保大人就要先强行将孩子拉出来!只是有可能会伤到孩子。”稳婆解释道。这时我才发现,那些丫鬟婆子来来回回端得都是一盆盆的血水。 “走,带我去看看。”我拉着稳婆走进屋内。见兰凤雪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已经声嘶力竭,但看到我还是狠狠吃了一惊:“白翠薇?” “别说话,集中精神。我来帮你。”她听了我的话,闭上眼睛不再分散注意,我顺势将我体内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来补充她体力的不足。兰凤雪再次屏息凝神,用力挣扎,又过了片刻功夫,随着一声啼哭,稳婆惊喜地喊道:“孩子出来了,是位郡主!” 我收回功力,不由连连退了几步,觉得有些头晕。虽然是片刻功夫真气的消耗,已经让我觉得筋疲力尽。兰凤雪睁开眼睛,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未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小翠却追到门口拦住了我:“是你白庶妃么?” “不是。”我肯定的回答:“我叫冯婉清,是白翠薇的师姐。” 小翠又吃惊又疑惑:“难道真有冯婉清此人?” “是的,翠薇曾经易容成我的模样,而我才是真正的冯婉清。”我冲小翠微微一笑。 小翠听我的声音,见我的举止,确实与白翠薇不同,点头相信了我的话:“不管你是谁,先受小翠一拜,谢谢你救了我家王妃。”小翠说着跪倒在地深深一拜。我看到她不由想起小环,怜惜地将她扶起。 “冯姑娘你怎么会到平阳王府来?”小翠虽然看出我没有恶意,但还是好奇的问道。 “这…”我想了想回答道:“我见三个鄷国人来见王爷,这三人来者不善,所以特来查看,想助王爷一臂之力,不想正碰上兰王妃难产。” “王爷的确正在前厅接待三个鄷国人,正好王妃这里已有人照顾,不如我带你到前厅去。”小翠听说三个鄷国人来意不善,也有些着急,加上我刚帮了兰凤雪,她自然信我是来帮蔺承阳的,愿意带我前往前厅。 前厅中,蔺承阳和三个鄷国人正在谈话,张扬立在蔺承阳的身旁,我向小翠示意在外等候,不要惊动他们。 就听那位纳将军对蔺承阳说:“既然王爷说公主是在战场上被贼人暗害,就请王爷拿出证据,交出凶手,以此安抚我们太子的丧妻之痛。否则,公主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太子自然要讨个说法。” “杀公主的凶手是公主手下的侍卫紫魄。我也正在寻找他的下落”蔺承阳以理动情地回答道,听口气他还是不愿意和鄷国交战的。 纳将军用质疑的口吻问道:“怎么可能?紫将军是我们太子的贴身侍卫。公主死得那天,紫将军一天都陪在太子身边。决无可能在你们京都出现?王爷不会是想找个替罪羔羊吧!” 蔺承阳听了纳将军的话反而更为疑惑,正想继续寻问其中的蹊跷,我再也忍不住,从门外闯了进来,这鄷国太子根本就是教唆好这三人前来挑衅的:“王爷,不必和他们啰嗦,先抓住这三人,他们是鄷国派来的奸细。” 蔺承阳对我的突然闯入十分震惊,连身旁站的张扬也露出吃惊的神色。那三个鄷国人见我闯入,又喊着要抓他们立刻警觉地握紧了身上的刀剑,一时房间中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张。 “你是?”蔺承阳疑惑的问道。 “拜见蔺王爷,既然鄷国执意要向你挑衅,王爷难不成还怕了他们?先将这三人抓起来,等鄷国来犯,做个人质也好。”我知道鄷国太子就是派人来找借口的,这场战争无法避免。 纳将军老谋深算,沉稳的对蔺承阳说:“蔺王爷,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既然我们信已带到,就此告辞了。”说着老狐狸就要溜。 我跳到他们面前,拔剑拦住他们的去路:“等等,想走先过了我手中的宝剑。”说着我挥剑向纳将军砍去。纳将军急忙用刀挡住了我的剑。我剑锋一转,攻他下盘。纳将军一闪身再次躲过。 ------------ 七十九、苍澜 “住手!”蔺承阳高声喝斥我,见我根本无视他的喝斥,便跳过来,趁我正准备再攻击纳将军之际,上前来抓我的左。我虽正一心攻击纳将军,倒也未放松身后的防御,明显感觉到了蔺承阳从我背后袭来的掌风,我只得先收了攻击纳将军的剑招,闪身躲过。 我不希望这三人把安宁候的消息带给鄷国太子,蔺承阳也看出来放走这三人,我心有不甘,他一边命令:“张扬先护送纳将军他们离开。”一边自己拦住了我的去路。张扬领命立刻护送着纳将军和其余二人出了府。 我眼睁睁的看着三个鄷国人就这样走了,不由怒火冲天,挥剑就直奔蔺承阳的门面而去,蔺承阳的剑也不含糊,迅速封住了我的剑路,他剑招看似轻巧却极善于变换,要不是我曾和他学过剑法,早就难以应付。 可以说蔺承阳的剑法与尹师兄旗鼓相当,当今天下再难有人能和他们打成平手,蔺承阳的剑招越来越猛,剑势越来越凶,有几招直捣我的要害,我差点就被他刺到。看来长期这样下去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一个不留神,未躲过蔺承阳的剑,剑直接向我的左膀刺来,我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在心中叫了声“不好”! “王爷,不要伤害冯姑娘,冯姑娘是白庶妃的师姐。是来帮您的,刚才王妃难产,差点没命,是冯姑娘出手相救。”小翠见我和蔺承阳搏剑早就吓得面如土灰,连忙跪倒在地帮我解释。 蔺承阳立刻收了剑,跳到一旁:“冯姑娘?冯婉清!”蔺承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半信半疑的问:“薇儿真有你这么个师姐?” 我点点头解释道:“是的,薇儿曾易容成我的模样,不过我是真正的冯婉清。”我努力在蔺承阳面前将自己和白翠薇撇清,我怕自己会受不了蔺承阳那种炙热的眼神,露出什么马脚。 “看来是本王多有得罪了。”蔺承阳有些抱歉的说。 “是啊!蔺王爷,你放过这三个奸细,鄷国太子还是会挑起战争。”我不满蔺承阳的阻挠,毫不客气地说道:“鄷国太子已经和安宁侯勾结在一起,此次是派这三人前来送信,你放虎归山,正好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 “哦?这样。”蔺承阳似有疑惑的看着我:“到底怎么回事?” “民女这些天一直跟着这三个人,见他们先去了安宁侯府还传递了密信。商议妥当后再来平阳王府下战书。”我一五一十的将这两天我和师兄所见所闻,统统告诉了蔺承阳。 “难怪你不肯放过他们。”蔺承阳轻蔑的笑了笑:“其实抓住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这时张扬回来复命,报告蔺承阳三人已经送走。蔺承阳似有成竹在胸:“现在他们回去必会按照和安宁侯商议的行事。我们正好见机应对。”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觉得自己也有些莽撞。 这时小翠走过来对蔺承阳说:“王爷,王妃生了一女,王爷是不是现在去看看。”蔺承阳点头向后院走去,我也跟了过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屋门口一个小丫环正抱着孩子,站在风中,却怎么也哄不了她。“你怎么抱着孩子在这里?”我上前关切地看了看孩子问道:“孩子会冻坏的。”说着我顺势把孩子抱了过来。 小丫环对这蔺成阳施了一礼:“王爷,是王妃让我站在这里,等王爷您的,王妃不许我把郡主抱进去。” 蔺承阳看了看孩子。走进屋来到兰凤雪的跟前问:“王妃觉得身体可好?” 兰凤雪冷冷的说:“臣妾一切安好,就是心神不宁,臣妾知道当初皇上曾答应过,这孩子的生死要问王爷,臣妾正在等王爷定夺。”原来她不看孩子是担心自己难以接受和孩子分离的决定。 我抱着孩子,见她小小的脸,长得圆嘟嘟的,十分讨人喜欢,在我的怀里她反而不哭了。“这孩子这么可爱,王爷怎会不喜欢!”我故意这么说,偷偷瞟了好一眼兰凤雪和蔺承阳,兰凤雪别过头,默默无语。 小翠扑通跪倒在蔺承阳的面前:“王爷,你就饶过着个孩子吧!就算日后她杯被封为郡主,也抢不了王爷您世子名分阿。” 蔺承阳微微有些不满的说:“本王何时说过要这孩子的性命!王妃多虑了。” “是啊!王妃一定刚刚生养,所以胡思乱想呢。”我安慰道,有心拉近她和蔺承阳的关系:“日后王妃还可以再为王爷生个世子的么。”听了这话,兰凤雪和蔺承阳似乎都有些尴尬。 我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说:“郡主名字还没起呢?不如王爷给郡主起歌命吧。王爷你看叫苍澜如何。”“好吧!就依姑娘,叫苍澜吧。”蔺承阳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兰凤雪呆呆的坐在床上,突然掩面而泣。小翠赶紧上前安慰兰凤雪。小翠吩咐丫鬟将苍澜带到奶娘那里,然后对我说:“我已为姑娘准备了客房,天色已晚,姑娘小住一夜吧。” 我点了点头,有下人早已等候在门外,准备带我去客房。 ------------ 八十、告别 我跟着诗妍来到书房,远远听见传来的古琴声,琴声悠扬婉转。走近书房门口就见蔺承阳正襟危坐,拨动着琴弦。我驻足门前细细聆听,示意诗妍不要打断这琴声。眼前仿佛惊现了奔腾的波涛,一波又一波向人袭来,波涛退去,激情不在,那悠长而深远的思念去不能随风飘逝,琴声未尽,我已泪湿衣襟。 蔺承阳停下来,对着门口问道:“门外何人?”我这才清醒过来,回头发现,诗妍早已不知何时悄悄走开。 我走进书房,拱手施礼对蔺承阳说:“蔺王爷,是民女。刚才在门口听到王爷的琴声如高山流水,不忍打断。” 蔺承阳微微一笑:“冯姑娘是侠女,没想到也懂得琴音。” “王爷见笑,民女不会弹琴,是王爷弹得好,故有幸聆听。”我拂去刚才听琴时的一抹忧伤,微笑的回答。 “怎么?你哭了?”看到我还有些微红的眼睛,蔺承阳关切地问道。 “是王爷的琴声如泣如诉,我才忍不住跟着一起动情。”我赶紧低下头,害怕他灼热的眼神会刺痛我的心。“王爷是在思念薇师妹么?” “是,你知道她在哪里么?”蔺承阳皱着眉,关切地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多么急切的在寻找白翠薇。 “这个…”我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王爷既然有兰王妃相陪,就忘了薇师妹吧!或许对师妹来说,她这样的江湖女子,真的不合适住在这浩大森严的平阳王府中。如果王爷真的为师妹好,就为她解开桎梏,放她去自由吧。”那次在观音庙,蔺承阳不是也曾小心的搀扶着兰凤雪,难道他对兰凤雪还不能上心么? “其实兰凤雪是个可怜的女人,所以我不想废去她平阳王妃的称号,希望这能 保她下辈子生活无忧,但在我的心里始终只有白翠薇才是我的妻子。你知道薇儿在哪里对不对?”蔺承阳看着我,眼光咄咄逼人:“告诉我她在哪里?哪怕她要走,我也要亲耳听她自己说。” “呃…”我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白翠薇已长眠名剑谷底? “还是,你就是白翠薇?难道你是和上次一样,来试探我?”蔺承阳上前紧紧拉住我的手:“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和薇儿怄气!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这样,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他流露出的哀伤,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可是我又该怎么解释,这两次的重生。若是说了,以后我在他面前到底是白翠薇还是冯婉清。 心中有各种纠结,我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他握得极紧:“蔺王爷,我真的不是薇师妹。就算是试探,谁会用同样的方法,难道故意让你识破?薇师妹,薇师妹,她…”我该编一个什么理由,才能让蔺承阳死心呢? “蔺王爷,薇师妹她中了血燕离殇,早已芳魂消逝!”我身后传来尹师兄淡漠的声音。 听闻此话,蔺承阳扭头向门外看去,见是尹师兄,心中一阵骇然松开我,瞪瞪后退几步,他脸上露出似信非信的表情问:“薇儿怎么会中血燕离殇?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中的毒,她告诉我她是为了救你才中毒的,她死前要求我把她葬在名剑谷。蔺王爷如果想去看她,我随时可以引路。”尹师兄走过来,将我拉到自己身后:“这位是我师妹冯婉清,也是我的未婚妻,日后还请王爷自重。” 什么?师兄竟然对蔺承阳称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要多尴尬又多尴尬。其实师兄说得也没错,冯婉清的确和尹师兄有婚约,只是历尽了那么多事,我心中早已将师兄当作哥哥一般看待,如今说起这婚约,心中自然觉得十分别扭。但为了让蔺承阳彻底死心,我也只得默不作声。 “你的未婚妻?”蔺承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疑点:“尹少侠是何时与这位冯姑娘定的亲?” “我们自小便定了亲。”尹师兄回答得倒也镇定自若。 “那当初你为何还会去参加薇儿的招亲比试?”此时蔺承阳哪怕有一点疑问,都要彻底弄个明白,似乎任何蛛丝马迹都能给他便出个白翠薇来。 尹师兄不慌不忙地继续回答道:“我曾经和蔺王爷一样莽撞,所以差点弄丢了清师妹,好在苍天怜惜,总算待我不薄,现在我已经悔悟过来,所以此生此世我都会守在清儿的身边。” 尹师兄边说边深情地看着我,难怪他说:会一直照顾我。这份情愫没有改变只是更深,而我是否准备好了去接受呢?我心中除了迷惑还是迷惑。“蔺王爷,多谢你对清儿的照顾,没什么事我们先告辞了。”说着尹师兄领着我转身要离开。 “慢着,二位留步。”蔺承阳喊住正要走出门的我们:“尹少侠,请带我去看看薇儿。” “蔺王爷现在就要去?”尹师兄没想到蔺承阳这么心急。 “是的,立刻就去。”蔺承阳肯定的回答道。 微风吹动了整整一山坡的芳草,蔺承阳站在白翠薇的墓碑前,呆呆的望着墓碑许久沉默不语。 “蔺王爷,薇师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可要保重身体阿,千万别辜负了她的苦心。”我上前好声劝慰道:“既然薇师妹已经走了,蔺王爷还是节哀,兰王妃对你一片深情,日后你该好好待她才是。” 蔺承阳仍然一言不发,我疑惑的看了看尹师兄,尹师兄摆了摆手轻声对蔺承阳说:“蔺王爷,那我们先告辞了。”这次蔺承阳总算微微点了下头。 尹师兄拉着我下山离开:“我们不要打扰他,让他再单独陪陪薇师妹吧。”我有些不放心的回头望了望蔺承阳孤寂的身影,他一身苍白映在这青色的山坡上,特别刺眼,如今真是青山空念远,难惜眼前人! 我边走边问尹师兄:“师兄,你为何非要告诉他白翠薇已死?”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死心。”尹师兄回答道。蔺承阳真的会对白翠薇死心,重新自己的生活,这不就是我期望的么,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怅然一片? ------------ 八十一、深探 脚下的草被踩得沙沙作响,我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绪,问道:“师兄,你去了凌剑山庄了么?那里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尹师兄自信的回答:“放心,我已经部署好一切,专门派了墨羽骑盯住那个安宁候,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我忽然想起昨日在平阳王府听到消息,急忙告诉尹师兄说:“师兄,昨天三个鄷国人在平阳王府对蔺王爷说,紫魄在鄷国是鄷国太子的贴身侍卫,看来这个紫魄现在应该在鄷国太子府邸。我们与其在这里等他出现,不如到鄷国看看能不能抓住他,夺回剑。” 尹师兄点点头,边琢磨边说:“此人身份多变,真是个棘手的人物。”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探一探鄷国太子府?”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尹师兄,尹师兄也赞成这个建议,点头答应。 此番去鄷国太子府,当然还是要暗探。我眨眨眼想,此行一定风险重重,不过也离玄素剑的去向更近了一步。我和尹师兄稍作准备,即日便赶赴鄷国。 鄷都虽不如京都繁华,但也非常热闹,为了行动方便,我特意女扮男装,尹师兄则扮成商人的模样,我们缓步走在街上,准备先找个客栈歇脚。 说来也巧,远远我在街对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仔细一看真是紫魄身边的丫环紫蝶。我贴近尹师兄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说:“师兄,这个女子是紫魄身边的人。” “哦?”尹师兄也向那女子偷偷瞟了一眼:“她是紫魄的什么人?” “紫魄假扮平阳王的时候,她是紫魄的贴身婢女,为此紫魄还特意把诗妍支配到白翠薇那里。”我把紫蝶的情况和尹师兄详细说了说。 “这样看来她的确和紫魄的关系不一般,我们偷偷跟着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尹师兄说着便悄悄跟了上去。 “好。”我答应着,也和尹师兄一起跟上紫蝶。 紫蝶一路极为小心,我们也故意和紫蝶拉开一段距离。好在我和尹师兄的轻功都不错,这样一来她还真没发现我们,我们跟着紫蝶一路出了城。 在鄷都城郊一块僻壤的山丘口,紫蝶停下脚步,先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伸手搬开山棱上一个不起眼的石块。她把手伸进石头后面的这个洞口拨弄了一下,然后再把那块石头放回原处,山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紫蝶走了进去。过了一会这条缝隙自动关合了起来。 等紫蝶走进去后,我和尹师兄才从隐蔽的地方跳出来。“莫非这里就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战星宫?”我猜测到,用眼神寻求尹师兄的看法。 “嗯,难怪别人发现不了,一般人自然想不到它竟在鄷国境内,还藏得这般隐蔽。”尹师兄也点头赞成我的猜测。 “那我们还不快进去探个究竟。”我拉住尹师兄往石缝走去。 “慢着”尹师兄喝住我:“师妹先别莽撞,刚才紫蝶进去到石缝关合用了多久,你可看清楚了?” “这个?”这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注意,也不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没有。这有什么关系”我老实回答。 “当然,这是个时间机关,若掌握不好,贸然进入,就会困死在里面。”尹师兄走上前,拿开那块山棱上石头,伸手进去拨弄了一下,果然石缝再次打开了:“一、二、三…”尹师兄轻声数着,直到石缝闭合。 接着他再次伸手去拨弄了一下那个机关,这才把石头放回原位,然后对我说:“来跟我走。” 石缝豁然打开,我们走进石缝,里面极窄,充满泥土的气息,两面是几丈高的绝壁。我跟着师兄快步往里走,刚才若不是师兄算好石缝闭合的时间,我们若在此稍作迟疑,就会被这石缝夹成肉饼。 片刻功夫,当我们从石缝中挤出来,石缝立刻便闭合了,时间算得正好。尹师兄仍没有马上要往里闯的意思,他盯着这石缝闭合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会,终于发现石缝旁有三个小洞,尹师兄伸手探了探其中的一个小洞的洞口,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把手伸进洞中。 随着尹师兄轻轻的拨动,那道石缝又开了,还是过了同样的时间,石缝闭合了。“师兄你在看什么?你这么知道这个洞中能打开石门?”我好奇的问。 “这个洞口壁光滑,没落灰尘,肯定常有人开启,剩下的那两个,按下去必会发出致命的暗器。”尹师兄确定地回答:“这个机关,以我们刚才的速度,每次能通过两个人。” 战星宫大门设计得竟如此精密,里面一定更是机关重重,尹师兄小心嘱咐道:“师妹你记得小心跟着我走,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 “好!”我答应着跟在师兄身后。经过一段幽暗的山洞后,我们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片楼阁赫然出现在眼前。出了洞门:“战星宫”三个字映入我们眼底,这里的楼宇构造从外看上去似乎很简朴,若不是师兄判断说此地可能会处处危机,我怎么看都与平常百姓的房屋无异。 我们偷偷来到一间类似前厅的房间外面,潜伏在窗外向里张望,房间的摆设却很典雅,该有的一应俱全,紫蝶坐在屋子当中,一个女子正在向她拱手汇报:“启禀圣女,这些天,宫中一切皆好,就是那白老头还是常耍倔脾气。” “哼,他耍什么脾气,等宫主统一了天下,这老头没了价值,就不会再留着这老头了。”紫蝶傲慢的说:“宫主最近就会劝太子出兵,我看到时白老头那本练剑秘籍要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你们现在再忍耐他几天!” ------------ 八十二、劫宫 我和尹师兄心照不宣的对望了一眼:白庄主果然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被关在何处。尹师兄贴近我的耳朵小声说:“我们跟着紫蝶手下的那人。”我立刻心领神会。 那女子走出紫蝶的房间,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山洞口,对洞口的两个把守吩咐道:“圣女说了,把饭放在这老头门口,他若不吃,就灌下去,不能让他死了就是。”两个守卫立刻领命,女子便转身离开了。 见她走开,我立刻思考怎么才能躲过看守,将白庄主救出来。但还未等我缓过神,尹师兄却已跳到那个两个看守跟前,对着二人的后颈重重一切,二人瞬间被击倒在地。 尹师兄在其中一名看守身上摸出一串牢门的钥匙。我们走进山洞,果然看到了被关在里面的白庄主。白庄主脸色有些沧桑,但神情依然淡定自若,见有人闯入,也是小小一惊。但他很快发现来的是尹师兄,立刻明白是来救他的。 尹师兄打开牢门,对白庄主说:“庄主我们来救你,快走。”白庄主点点头,尹师兄快速为他打开手脚镣铐,我则等在洞口接应他们。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白庄主对自己能被发现简直觉得不可置信,边走边问。 “我们知道您被战星宫的人抓走了很着急,所以一直在寻找这战星宫的下落,能找到也是运气。”我欣喜地回答道。 白庄主看了看我,疑惑地问尹师兄:“这位是?” “这是?”尹师兄为难的看了看我,犹豫着怎么回答。忽然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尹师兄想了想回答道:“这是我师妹冯婉清。家师冯晋子的女儿。” “冯婉清?清儿不是掉到山崖下摔死了么?”白庄主更加疑惑了。 尹师兄解释说:“清师妹当时的确掉下了山崖,九死一生,不过我有幸在名剑谷遇了周师叔,幸得周师叔相助,用了逆天道术,保住了清师妹一点心脉,这才机缘巧合能再将清师妹救醒。” 白庄主对此奇遇极为惊讶冲着我说:“如此机缘巧合实在难得,清儿大难不死,能活过来必有后福阿。” 接着他又向尹师兄问道:“薇儿现在可好,她和蔺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似乎比刚才那个更难回答清楚,我和尹师兄都不由愣了一下:“师伯,我们还是赶紧从这里逃出去,再详谈如何?” 白庄主听出其中必有蹊跷,所谓关心则乱,他自然等不到出去再谈,急忙追问道:“天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这…”尹师兄见瞒不下去,只得回答道:“薇师妹,中了血燕离殇的毒,已经离世了。” “你说什么?”老人家声音不大,但这句话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薇儿怎么会中了血燕离殇这种毒?” “是…为了救蔺王爷。可惜我发现她为时已晚,所以就算是周师叔也无力回天。”尹天允有些自责的对白庄主说。 “为了救蔺王爷?”白庄主也有些糊涂:“她和蔺王爷到底怎么啦?当初他为什么要私逃?” 我见尹师兄越解释越混乱,索性抢过话头,亲自解释。“前辈!”我纠结在师伯、白庄主和爹爹三个称谓中,不知如何是好,我已不是白翠薇的身份,自然不能再叫爹爹,而直接称呼师伯或白庄主又陌生和别扭。最后我选择称白庄主为前辈,似乎这样亲切些。 “嘉陵公主为了离间蔺王爷和薇师妹,命人假扮了蔺王爷,薇师妹是为了揭穿这个阴谋才私逃的,而蔺王爷先中了嘉陵公主下的血燕离殇,薇师妹为了帮王爷解毒,才以身试毒,讨来解药。薇师妹与蔺王爷情深意笃,所以才会以命成全。前辈还请节哀顺便阿。”我小心解释道,深知白庄主爱女心切,如今遭此变故,自然一时难以接受。 我话刚说完,白庄主果然老泪纵横:“这孩子,就是太痴太傻,一切皆是命啊!不想我留在此地数日,外面已是这般变化。” “前辈,您节哀,日后我和师兄都是你的小辈,薇师妹死前也嘱托过我们,日后我们定会如儿女般孝敬你。”我虽不再是白翠薇,但对白庄主的那份感情,却不能改变。毕竟他曾用父爱深深的感动过我。 白庄主听闻此话稍感欣慰,点头说道:“你们这份心意,我领了,现在我们还是尽快逃出去再说吧。” 正说此话,忽然院中有人高喊:“快来人,有人劫犯。” 四处响起阵阵追赶的声音,我们也急忙加快了奔向山门的脚步。忽然紫蝶从天而降,对我们大声喝斥道:“战星宫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们立刻拔剑迎战。此时战星宫的杀手已悉数赶到,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和尹师兄奋力抵抗,刀剑声厮杀成一片。但是战星宫杀手如云,任凭尹师兄和我武功再强,终究寡不敌众。 就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忽听白庄主大喝一声:“都住手,否则老夫要了她的性命。”待众人停下手来看去,白庄主不知何时,竟抓到了紫蝶这个女魔头。我心中暗暗佩服白庄主,生姜还是老的辣,不是有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么。 我和尹师兄迅速向白庄主靠拢过来,我用剑抵住紫蝶的脖子,对她说:“走,带我们出去。你们谁敢追来我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刚才我们因为匆忙,又性急找到白庄主,对那个战星宫女子是怎么走进后山关人之处,竟毫无映像。现在只有听任紫蝶带路,尹师兄押着紫蝶,走在我们前面。紫蝶虽然被擒,但仍然傲慢不减,昂着头走在尹师兄前面。 我们在她带领下又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眼前却出现了一片石林,这不是我们来的原路,这个女魔头原来是成心要把我们往这里带。尹师兄也发现上了当,眼前的石林明显是一片机关暗藏的领地。 我气愤地问紫蝶:“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紫蝶大笑起来:“算你们运气好,这是本门的圣地,乱石阵,进来人几乎很难能走出去。”我赶紧提醒师兄:“快我们原路返回。” “太晚了。”紫蝶又笑了起来,我忽然发现我们身后不知何时也升起了一片石林。 ------------ 八十三、舍命相救 “师伯,到底怎样破阵?”尹师兄听出了端倪,赶紧请教白庄主。 “很简单,天允你是否带着云哨?”白庄主问道。 我从脖子上摘下云哨对白庄主说:“我这里有。” “吹响云哨,天允你看能听见什么?”白庄主指挥道。 我低低地吹响了云哨,尹师兄屏息凝神片刻忽然指向一个方说:“师伯,这个方向似乎有云哨的回声,这是怎么回事。” 白庄主点点头继续说:“我们就向那里走。这独步石林。虽然都是幻像,但阵中却有一块回音石,只要击碎此石,一切幻想皆会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如此,我们押着紫蝶,向尹天允感应的方向走去,但走了一会就被一块巨大的石壁挡住了去处。尹师兄停下来,疑惑的问白庄主:“前方没有了路,这可怎么办?” 白庄主微笑的问:“天允你确定声音的方向么?” “确定。”尹师兄肯定的说。 “那你还犹豫什么!”白庄主大步向石壁走去,片刻竟穿过了石壁。原来是个幻想,我们赶紧跟了上去。一会我们走到一处地方,尹师兄停下来说:“师伯,我听回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白庄主也点了点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问尹师兄:“你能确定到底是哪块石头发出的声音么?”伴着云哨声,尹师兄仔细辨认,最后指着一块石头说:“我觉得是这块。” 白庄主也认真的辨别了一番,这才点点头对尹师兄说:“只要能确定是他,砸碎它,我们就能走出迷阵。” “但是。如果你们砸错了,你们将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紫蝶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魅惑:“你们可想好了?”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我白了她一眼说:“如果我们被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正好成全你成为你同门口中的骄傲,你何必担心这么多?” “你们若破阵失败,触动了不该触动的机关,就不是死这么简单,而是会永生永世被困在这乱石林的环境中,永远不能解脱,这就是乱石林的邪恶之处。”这次紫蝶说的非常认真,不像是糊弄我们。 听她这么说,我也有些担心起来:“师兄,是不是再吹一次云哨,确定一下?” 尹师兄摇摇头对紫蝶浅浅一笑说:“你是怕被困在这乱石林里,分不清白昼,忍受无尽无止的寂寞,可惜我们不一样,有清师妹陪着我,若能永生永世在此,我倒求之不得。”说着他运足功力,一掌劈在这块石头上,顿时石块纷纷碎裂。 阵中传来隆隆的巨响,片刻功夫,四处的乱石林消失了,一切烟消云散。我用剑抵住紫蝶的咽喉,喝斥道:“快带我们出去。走。”紫蝶见乱石阵已破,早已没了锐气,但仍拖沓着不愿前行。 尹师兄又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自信的说:“我知道出口怎么走,这个地方刚才我们进来时路过。大家跟我走就是。”果然不出半刻钟,我们就来到了当初进入的那个洞口,逃出了战星宫的石门。 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尹师兄嘱咐我:“清师妹,我们应带师伯赶紧离开,让这个妖女跟我们一起走,她对我们还有不少用处。” 就在这时紫魄的声音忽然从天而降:“你们来了,还想走?” 他来得还真快,我们不由一愣,战星宫的石门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瞬间大开,石门中战星宫杀手瞬间涌出,将我们再次围住。 我将紫蝶交到白庄主手里,让白庄主押着紫蝶退到一边,我拔出剑与尹师兄并肩作战。战星宫的杀手举着刀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阵阵杀气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山谷。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冲啊!杀!” 眼前银光闪烁,寒气直扑面门,我举剑抵挡住自上落下的狂刀,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拼着拼着我已经看不清尹师兄的位置,我们被这些杀手冲散了。我的体力也开始渐渐不支。 我击倒一名杀手,也感觉到了脑后袭来的一股寒气,我知道是有人从后面攻击我,赶紧闪身躲开,转身之际才发现袭击我的是紫魄。紫魄见到是我便笑了:“白庶妃,到我战星宫来,又何须这番易容。” 我对他怒目圆瞪,怒吼道:“你看清楚,我叫冯婉清,是白翠薇的师姐,我师兄的玄素宝剑是不是你派人抢走的?” “不错,这把剑是在我手里,有了这把剑我就能扫平天下,一统江湖。”紫魄眼中的狂妄四射。 我追问到:“当年你是不是你派人血洗了坪镇?杀了剑师冯晋子?” 紫魄轻描淡写的说:“是那个剑师冥顽不灵,我不过是想问他要把剑而已,何必如此小气。” 我不能忘记那个血腥的回忆:“他不肯给你,你就杀了他!今天我要取你的狗命,为我爹报仇血恨。” “你爹?你是冯晋子的女儿”紫魄不解看着我,“那个剑师是自杀而亡,他到死都不肯交出这把剑,可惜还不是让我拿到了。” “你休要狡辩,若不是你杀死嘉陵公主,白师妹就不会为了为蔺王爷解毒而死。”我虽口中振振有词,但心中对他最深的怨恨,是他对白翠的轻薄之举,若不是如此,蔺王爷和白翠薇怎会横生间隙。 “哈哈哈,就凭你。”紫魄的笑了起来:“我还真没想到白翠薇真有一个师姐。”说着他轻佻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不过别说长相,就连风韵也差你师妹很大一截阿!” “休要再啰嗦。淫贼,今天我一定杀了你,看剑。”说着我挥剑向他砍去。手中还加重了几分力道。紫魄不慌不忙挥剑一挡:“哐当”一声,双剑相撞,火花四射。我本已体力不支,加上气力远比不上他,被震得倒退了几步。 紫魄见状嘲笑到:“你的功夫比你那师妹也好不到哪里么!”说着他挥剑再次向我袭来。我虽恨不得能将他立刻碎尸万段,但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一个不留神被他刺中了右腿,顿时一阵剧痛鲜血淋漓。 ------------ 八十四、意外获剑 我强忍住疼痛一手按住伤口,一手举剑招架。此时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深感自己几乎就要命丧于此。忽然一把剑替我挡住了紫魄的进攻,尹师兄不知何时跳了过来,我虽从紫魄的剑下暂时逃命,但仍看出来我和师兄终将寡不敌众。忽听一旁白庄主高声喊道:“都住手,否则老夫要了这妖女的性命。” 听闻此言,紫魄命众人停下来,他对白庄主说:“你们今天根本走不出这里,还是休要挣扎,早点放了紫蝶,我留你们一具全尸,如若不然,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白庄主镇定自若的笑笑说:“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了此女,我们反正也是死,多个人陪葬也不错,不过此女是你们的圣女,怕是你不会舍得让她这么轻易死去的吧!” “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以我和这女子命换我两个师侄的离开,如何?”白庄主狡诘的看着紫魄,洞悉了他想要的一切。 紫魄思索了片刻,最后眨了眨眼,对白庄主说:“好吧。” 白庄主让我们靠近他,他对我们说:“快走,不要管我,你们快离开,你们还年轻,还有更多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做。” 说着白庄主从身上摸出一块金字令牌,交到尹师兄手里,对尹师兄说:“日后,凌剑山庄怕是要依靠你了,即刻起你就是凌剑山庄的新庄主。清儿受了伤,你快带她走。” 我着急的说:“前辈,你什么意思,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与其大家都死在这里,不如留下我一人,现在能走一个是一个,清儿不要再磨蹭了,晚一点就不知道紫魄还有什么打算。不知为什么?清儿看到你我就觉得看到了薇儿。”白庄主悲戚的交代着。 我真想说我就是白翠薇,但是现在根本就难以解释这一切,我跪倒在地,对着白庄主深深一拜,尹师兄也跟着对白庄主深深一拜,他拉起我,对白庄主说:“师伯,我定不负您的嘱托。”白庄主点头,大声喊道:“快走,快走。”我们和师兄直奔向山谷之外。 白庄主以自己和紫蝶的性命作要胁,为我和尹师兄避开战星宫的杀手,顺利逃走赢得了时间。我和尹师兄一直逃到鄷都才停下来。我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歇脚,尹师兄帮我包扎了下伤口。 “白庄主一定逃不出来了。”我惆怅的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想到白庄主如父亲一般的恩情,我不由跪倒在地,对着白庄主的方向深深一拜。 尹师兄也随我向着远方深施一礼,然后他扶起我,望着远方安慰我说:“我们不能让他枉死。” “嗯,师兄,我们今晚就到鄷国太子府去一趟,看看那个鄷国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早有此提议,今天惊动了战星宫若不尽快前去,我们在鄷国日后的处境恐怕是越来越危险,这样夜探太子府就越来越没有机会了。 尹师兄有些犹豫:“这个主意是不错,但是师妹你有伤在身,恐怕会不方便行动。”我知道尹师兄是担心我。 我坚定了去太子府决心,回答说:“师兄放心,我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见我主意已定,尹师兄点点头:“那好。我们稍作准备即刻出发。” 午夜时分,趁着浓重的夜色,我和尹师兄凭着轻功,掠过太子府的屋顶,潜进府内。这鄷国太子府非常奢华,处处雕梁画柱,金碧辉煌,一进太子府就听见阵阵丝竹之声,悦耳动听,看来这位太子殿下生活得相当奢靡。 太子府大殿内,一位衣饰华丽的男子居中而坐,这应该就是鄷国太子,此刻他正左搂右抱着两个美女,享尽齐人之福。我狠狠啐了一口,心中暗暗骂道:“这种人也配用‘丧妻之痛’来挑起战争?分明是找个借口。” 此时殿外走进一人,正是紫魄。鄷国太子对紫魄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既不尴尬也不愠怒,自然而然地松开那两个美女,坐起身来问道:“贼人可抓到了?” 紫魄对鄷国太子先施一礼,恭敬的回答道:“死了一个,跑了两个。” “哦?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敌国奸细来偷那把宝剑的么?”太子有些警惕的问。 “依我看,他们是来救人的,可惜要救的人已经死了。”紫魄泰然的说:“太子不必惊慌。那剑在太子的剑房中,有专人把守,当今武林高手怕是也难以轻易得手。” “这倒是。”鄷国太子得意的笑起来:“就算无人把守,单单那些机关,就很难有人能顺利通过,拿到这剑!” 我和尹师兄面面相觑,我们苦苦寻求的剑总算是有了下落。但听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知道从这剑房盗剑是否真的这么难。 “看来今晚我们就要去把这剑盗出来。”我贴近尹师兄小声嘀咕。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才是。 尹师兄担忧的问我:“师妹,你的伤吃的消么?” “放心,我没事。”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尹师兄不忍打击我的积极性,但似乎仍是一百个不放心,嘱咐我道:“一会我一人进去拿剑,你在外放风,如果我中了机关暗箭,有任何不测,你记得先离开,回凌剑山庄,找墨羽骑帮忙,我已将你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自会帮你。” 我轻轻点了下头说:“我记住了。” 鄷国太子府的剑房果然守卫森严,两个守卫不但长得凶神恶煞,而且单从站姿来看就知道武功底子不俗。我和尹师兄悄悄隐在长廊的横梁上,看来要引开这两个人进入剑房还是有些难度。 尹师兄摸出两根银针,我知道他想要用暗器将二人击倒。“慢着。”我喊道:“这是太子府的机要重地,你看巡逻的守卫每隔一刻钟就会来查看一次,若是这两个人昏倒在地,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那怎么办?”尹师兄轻声问我。 ------------ 八十五、前世婚约 我低声说出我的主意:“我来引开他们,你趁他们暂不注意之时,偷偷溜进去,顺利得手后,再将这二人击昏,我在门口接应你逃走。”尹师兄听完赞成地点点头,低声叮咛:“那你小心。” 我悄悄越过房梁,爬上屋顶,趴在屋顶之上,陆续将那几粒小石子扔进对面的草丛中,两个守卫估计已经得到了有人要来盗剑的消息,所以今晚特别警惕,一有风吹草动,两人就立刻围过去查看究竟。 尹师兄趁二人注意力都转移到对面草丛中之时,悄悄一跃进入了剑房。我趴在屋顶静候着尹师兄。白庄主和尹师兄都对机关的破解非常有心得,这皆得益于名剑谷谷主对机关术的爱好与研究,所以对尹师兄能否揭开剑房的机关,我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还是小有信心的。 果然片刻功夫,尹师兄抱着一个黑色长条包袱窜上房顶,我知道他得手了。赶紧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 出了太子府,我们便连夜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鄷国,准备赶往凌剑山庄。 骑在马上,我忽然感到了一阵晕眩,眼前一黑难以控制自己的平衡,翻身落下马来。等我醒过来,眼前的景象虽然是陌生的,但却又有几分眼熟,我慢慢辨认出来,这屋子就是上一次,尹师兄救白翠薇和小环的那间农屋。 “你醒了?觉得好点了么?”尹师兄从屋外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 我这才觉得又饿又渴,接过热粥,喝下,顿觉分外香甜。“我好多了,我这是怎么啦。”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连自己都算不清这是师兄第几次救我了。 尹师兄嗔责地看着我:“我一再提醒你受了伤要注意修养,可你偏偏不听,你看太累了吧!这伤口又裂开来了,所以才会晕厥落马。” 我一边虚心的笑了笑一边为自己打抱不平:“若不是我坚持,这剑又怎么能顺利盗出呢。不过如今我们该拿这剑如何是好呢?”我发难起来,记得郭神医曾说过,要么用我炼成另一把宝剑,来克制这把剑的邪气,要么…… “我们可以以血祭剑,破除玄素剑的邪气。”尹师兄平静地提醒我说。 以血祭剑!我不由一怔,这就是说,我要和尹师兄成为夫妇,方可“双方共盟,以血祭剑,玄素剑的戾气将自然消除”。若说起嫁给尹天允,我心里总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冯婉清和尹天允早有婚姻,但事过境迁,此时我的心境也大不相同。 如果今天是当年十五岁第一次听到和尹师兄订婚的时候,我该多么欢喜和幸福,心中会一遍遍的比划着冯婉清和尹天允的名字。今时今日,看着尹师兄依然冷俊的面孔,他在我心中却已不是当初那个孤傲少年,而是万般温情如哥哥一般的兄长。 尹师兄拉起我的手动情地问:“清儿可以答应嫁给我了么,可以给我一个履行当年婚约的机会么?” 我可以说不么?我呆呆望着尹师兄,脑海里不自觉地涌现蔺承阳温文尔雅的微笑容,涌现出我们曾经驰骋天际相携夕阳,那一生一世的许诺,可惜那一生已经错过,那一世爱已成殇。即使他还在我的记忆里,可是他的记忆里的那个美丽温婉的白翠薇已经死了。 郭神医说过,此剑戾气不除,即使毁掉,依然能祸害人间:“师兄,我想看看这把剑。”我从尹师兄手中接过他递过来的剑细细抚摸着,的确是父亲的那把玄素剑,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失而复得,这一刻我顿觉百感交集,泪湿衣襟:“好的,师兄,我们成婚吧!” 尹师兄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师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觉得委屈?” 我重重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等到这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尹师兄轻轻将我搂在怀中:“清儿,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当初辜负了你,害你重伤,就不会让你卷入现在的这些纷争中。我曾经非常后悔的想,如果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让我等多久我都愿意。” “你相信我,以后我会好好守护着你,不会再让你经受坚险,也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等我们平息了这些,我们一起回名剑谷,一起练剑赏月,开开心心的过下辈子可好?”尹师兄边说边握紧了我的手,目光中透着点点执着。 “好。”我抬起头拭去眼泪,看着尹师兄笑着说:“以前我问过我父亲,清儿既无容貌又无本事,能配得上师兄么?父亲说清儿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就可以配得上。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清儿就一直小心的保护自己的心不受险恶世俗的沾染,这以后怕是也要交给师兄保护了。” 看着我煞有其事的样子,尹师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这是自然,清儿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孩子!” 我脑海中再次闪现出父亲的身影,十五岁的冯婉清倚着门栏,小脸上挂着一丝委屈:“爹爹,师兄真的会娶我么?”冯晋子满是老茧的大手抚过青涩少女的头:“当然会,我的清儿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孩子!”如今斯人已去,竟一语成畿! 与当年白翠薇出嫁时的十里红妆相比,如今的我更想平平静静的嫁给尹师兄,以后也可以平平淡淡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饭,简衣陋居。若是回了凌剑山庄,以现在师兄凌剑山庄庄主的身份,加上大家都知道我和白翠薇的关系,明叔一定不会赞成从简。 于是我决定我们的婚事要办在这里,一切从简,尹师兄对我的想法只是宠溺的笑笑:“好吧其他可以从简,但结拜的仪式可不能省!”我知道他心里对这次婚事非常重视,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我们穿上红色的喜服,我带上红色的盖巾,没有喜娘喋喋不休的叮嘱,没有小环的搀扶,只有尹天允伸手搀过我的手。虽然还是低头才能看见对方的靴尖,我的心却依然非常平静。 ------------ 八十六、良辰虚度 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尹天允掀开红盖巾,低头缓缓靠近我,深情一吻。正欲宽衣, 我微笑地看着他说:“还有结发和合卺酒的仪式。” “是我糊涂了,这个自然不能省。”尹天允拿起准备好的剪刀便准备剪下我们彼此的一缕青丝。 “等等。”我低低的喊住了他。“师兄,今天月色这么好,屋外又无人,不如这结发与合卺酒的仪式我们到月下去进行如何?” 尹天允先点了点头,接着又故作严肃的说:“可以,不过以后你都不能再叫我师兄了?” “那叫什么……”我故意装傻,脸上却早已是一片绯红。 尹天允幸福的轻吐了两个字:“夫君!” 月光融融,举头望月我有了一种“遥对成三人”的错觉,一杯合卺酒下肚竟让我有些欲罢不能。今晚我竟有些贪杯,尹天允有些想要阻止我:“清儿别喝了,伤身。” “夫君,今天高兴,就让我多喝一杯吧。”庭院之内有微微清风静静抚过:“如果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如此在月下小酌,赏月就好了。”我凝望酒杯中的小小月影,眼中有淡淡的向往。 “好,只要能陪着你。”院中尹天允揽着我的肩,捋过我的长发,我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眩,贪杯的人竟然不胜酒力,酒杯就这么从我的手中滑落下来。 尹天允轻轻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我,低低自语:“从今以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直陪着你!”可惜今晚良辰好景成虚设,千种风情与谁说! 待我醒来,天色已大亮,我猛然翻身坐起来:“昨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头好痛,隐约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还记得艳红的喜字,记得和尹天允拜了天地—— 这么说,昨天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此时身边却不见尹天允的身影。 “你睡醒了么?”尹天允从屋外走进来,对我温和的笑笑。 “昨天我们?”我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 “昨天你喝了这么多酒,还吐了我一身。”尹天允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才把弄脏的衣被收拾干净。” 想到昨晚尹天允一定很狼狈,我“噗嗤”笑出声,走出屋子,看满院子都是衣服和被单,在风中微微摆动,阳光直射下来,晒在院中的衣服和被单上,不由让人升起一股暖意。“夫君,你把为妻的事都做了,叫我以后做什么?”我有些嘲讽的看着尹天允。 “相夫教子。”尹天允也不客气,回敬我道。我的脸再一次莫名红了起来,他低头贴近我的耳边,低低的说:“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我更觉脸热心跳,他勾起我的下巴,深深吻上我的唇。 “拜见庄主。”忽然身后墨羽骑的声音响起,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推开尹天允,墨羽烜抬头看见我,脸上露出小小的吃惊,不由自主地喊出来:“小姐!?” 我尴尬的笑笑:“你们的白小姐已经亡故了,其实我叫冯婉清。” 墨羽烜低下头,眼神中有些悲哀,墨羽湘走上前,用宽慰的眼神的看了眼墨羽烜,对我说:“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喊庄主夫人才对。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你和白小姐的故事。” 她转过头又对墨羽烜说:“你难过什么?庄主夫人本来就是白小姐转生。”墨羽烜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到我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一次次涉入险境,心中愧疚,若不是尹师叔,烜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我知道墨羽骑中,烜对我有特殊的感情,他一直把我当作救命恩人,我冲烜微微一笑:“不用在意,一切皆为命,半点不由人!”这似乎更像是一种轻轻的感叹。 “庄主,你们在此成婚,明叔收到消息十分生气呢?他说你们也该让大家一起喝杯喜酒,实在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墨羽烜认真地说:“所以特命我等前来请你们回去。于情于理你们都该给明叔和凌剑山庄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我不满的瞟了尹天允一眼,没想到他还是偷偷给明叔发了信函。尹天允看出我的不满,轻声劝道:“好久没回去了,正好趁此机会回去看看吧!现在白师伯不在了,他可是托付过我们的。再说我们还要回去请教郭师叔,看看这以血祭剑该如何进行。” 此事的确不宜拖沓,我们收拾了一下,跟着墨羽骑即刻启程前往凌剑山庄。明叔还是在庄口恭候我们,一看到尹天允就热泪盈眶的迎了上来。尹天允拜倒在明叔面前:“明叔,天允不能救出白庄主,实在有愧。” “天允,你现在已是凌剑山庄的庄主,你这样要折煞老奴么?”明叔上前搀扶起尹天允老泪纵横,我也赶紧上前对着明叔一拜,明叔怔怔看着我问:“你是?” “我就是冯婉清。”我怯声回答。 “你就是冯婉清?你就是薇儿的转生?”我点点头,不忍看着老人在将信将疑中不堪纠结,轻声对他说:“当年白翠薇因选婿曾让明叔您根据三个要求来操办:第一必须文武双全,第二必须有侠义心肠;第三必须能和白翠薇情投意合。是不是?”多少往事如斯历历在目,而如今故人已殒芳草凄凄。我说着说着掉下来泪来。 “你真的是小姐阿!真的有转生还魂之事!”明叔更加激动了,这些年他脸上又横生了几道风霜。“明叔,不要叫我小姐了,白翠薇的确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冯婉清。”我对着明叔又微微一拜。 明叔扶起我欣慰的说:“你以后就是我凌剑山庄的庄主夫人了,这也是白庄主生前最盼望的事。” 不知何时,郭神医也走了出来,见我和尹天允捻髯一笑:“我早说过,一切自有天意啊。”我和尹天允又拜见了郭神医。 进庄后尹天允问郭神医:“师叔,上次你说过,化解玄素剑邪气的那个以血祭剑之法,该如何进行?” ------------ 八十七、难遂人愿 “这个‘祭’字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人和地利应该都没问题,只是这天时么!”他屏息凝神细细掐算了一下:“后天就是立夏,天地阳气渐足,应是祭剑的好日子。” 血祭所需的一切都已准备齐全,仪式的过程也并不复杂,据说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只需将彼此的血滴在一起,洒在剑上,消去玄素剑散发出的戾气,从此这把剑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有些惶惶不安,似乎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顺利,我安慰自己,是我自己想多了,我不是已经决定抛开过去,和尹天允共度一生了么!难道这样我们还不能解开这玄素剑的怨念么? 尹天允看见我愁容不减关切的问我:“清儿,你不舒服么?” “不,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说这血祭仪式能顺利么?万一失败了,万一有人前来捣乱怎么办?天允,我怎么老是心神不宁。”我努力想笑笑,但始终没有真正笑出来。 尹天允伸手搂住我,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安慰我道:“清儿不要担心,凌剑山庄又不平常之地,单单庄中的这些守卫高手,一般武林人士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若来的是像战星宫这样的武林杀手组织呢?我总觉得紫魄不会轻易放弃。”我眼中还是写满淡淡的忧愁。 “你放心,就算紫魄他来,我也不会让他轻易得手的,紫魄与我交过手,我心里有底,再说凌剑山庄毕竟不是他的战星宫,你怎么肯定他就一定能占到便宜。”尹天允把我揽在怀里,这是他能给我最安全的地方。 我轻轻靠在尹天允的胸前,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就一定能化解这段怨劫。”我再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点头。 走进祭坛之前,郭神医喊住了我:“清儿,你是不是没睡好?脸色可不太好啊!”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个表情似乎有些尴尬:“不是,师叔。我只是有些担心。” 郭神医和蔼的看着我嘱咐道:“别紧张,一会儿只需记得集中精神,只要你和天允心意相通,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如若不然怕会前功尽弃。” 我轻轻抿了抿嘴,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的。”我转身走进祭坛。 尹天允站在我的对面,平静的问我:“开始了,清儿,你准备好了么?” “是。”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尹天允拿起放在祭坛上的一把短匕,这把短匕上涂了郭神医特别配制的药,能够让我们的血在短时间内不会凝固。尹天允先划开自已的手心,我接过短匕,也划开自己的手心。我们掌心相对,彼此混合的血一滴一滴落进祭碗里。 我看着尹天允心中默默想着:若能破解玄素剑的邪气,我们是否真的可以从此隐匿江湖?如果我们隐匿江湖后,鄷国还会继续派兵进攻么,还会勾结安宁候么?蔺承阳这么爱白翠薇,能真正接受兰凤雪么?还有苍澜,她是紫魄的女儿,兰凤雪会把这些告诉她么? 想着想着,自己也未觉察到竟有点出神,直到听见郭神医说:“可以了。”我才明白滴血仪式结束了,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尹师兄递上一条干净的白绢,让我包扎伤口。郭神医示意尹天允将祭碗中的血洒在玄素宝剑上。 可是当尹天允走过去将血洒向玄素剑,奇怪的事却发生了,玄素剑剧烈的抖动起来,忽然径自飞向半空中,快速的在空中旋转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纷纷躲闪开来。 郭神医也被这个景象惊呆了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尹天允看着空中停不下来的剑,用轻功翻身跳到半空,单脚踩在旋转着的剑的转心之上。他很努力想要控制住这把剑,剑的转速地确似乎减慢了下来,但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带着尹天允在空中无规则的飞舞起来。 “太允,用你的内力,稳住剑。”郭神医在下面也暗暗着急。 只是尹天允用尽气力,玄素剑依然不受控制,我行我素,而尹太允在剑上几乎摇摇欲坠。 “师叔,我来帮你。”墨玉烜也用轻功跃上半空,一个翻身站上尹天允的肩,剑的速度果然又慢了下来。 “我们也来帮忙。”墨羽桓和墨羽锋也纷纷飞身上了剑,踏在剑的两端。 哪知这剑像闹脾气一样,突然就停了下来,四人几乎就要一起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墨羽桓和墨羽锋先一个闪身,跳落地面,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稳住了重心。 尹天允也感觉到了这剑突然的变化,用力将墨羽烜顶了出去,墨羽烜安全落地,尹天允自己则和这把剑一起从半空中摔下了地面。 我奔到尹天允身边,想要扶起他,但没等我真正将他搀扶起来,他一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我顿时吓呆了:“天允,你怎么样?”我心中暗暗猜测:难道是摔伤了? 郭师叔和众人都围过来,郭师叔帮尹天允把了把脉说:“天允用内力控制玄素剑,所以受了内伤。要修养几天才能好!” “这把剑怎会突然不受控制?”我疑惑的问。 郭神医连连摇头:“岂止如此,玄素剑的邪气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还增长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尹天允也轻轻蹙起了眉。 墨羽锋在一旁到看了整个过程,问道:“师叔祖,是不是这个方法有问题,不能消邪剑的邪气啊?” 郭神医面有难色,轻轻摇了摇头:“各位不必大惊小怪,这个方法我的确也是第一次尝试,可能这其中还些问题没有注意到,我会回去再找找原因。” 忽然,树林后传来一声狂笑,声音极为熟悉,正是紫魄。他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没有轻易放过这次机会。所有人刚刚还在唏嘘玄素剑的诡异,当看到从树林后现身出来紫魄,不由立刻提高了警惕。 紫魄自然不是独自而来,一股杀气正包围着整个凌剑山庄。 ------------ 八十八、玄素被夺 血祭失败,尹天允又受了内伤,紫魄来的真是不巧,墨羽骑也感觉到了危机四伏,四人一字排开挡在我们前面,凌剑山庄一众高手也纷纷握剑,双方的争斗一触即发。我将尹天允扶起来,尹天允暗暗忍着疼痛对紫魄说:“紫魄,你倒是不请自来!” “你们在我眼皮下面也能把剑偷出来,我当然要来看看这凌剑山庄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紫魄一脸的不屑,冷冷的看着我们:“今天我就是来铲平你们凌剑山庄的。” 尹天允推开我,冲着紫魄冷笑道:“你可真会痴心妄想。凡来招惹我凌剑山庄的,一定有来无回。” 紫魄不再多话,冲着身后一招手说道:“给我上。”大批黑压压的杀手涌了过来。凌剑山庄一众高手也不示弱,拔剑迎战。 紫魄先跳过来,挥剑砍向墨羽骑四人。四人的剑和紫魄的剑顿时缠绕在一起。紫魄奋力一挥剑,气力之大让四小将几乎不敌,被瞬间弹开。但是四人很快又围拢过来。 紫魄不慌不忙,挥剑向最先扑上来的墨羽锋直刺而去,墨羽锋本想先躲闪过去,不想紫魄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连连向他发起进攻,直逼的墨羽锋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势。紫魄抓住机会,刺中墨羽锋,将他击倒在地。 墨羽骑四人一直同心同行,其他人见墨羽锋受伤,急得立刻扑了上来,不想因为太心急,反而被紫魄看出了弱点,一一击倒在地。尹天允见墨羽骑不是紫魄的对手,也拔剑跳过来和紫魄战斗在一起。 想到尹天允的内伤,我就揪心起来,也加入了与紫魄的战斗。尹天允明显受了伤,气势不足,每一招都不能用尽百分百的力气。 而对我,紫魄早已不放在眼里。这时尹天允一个不留神,被紫魄击中胸口,加上他本来的内伤,又喷出一口鲜 血,跌倒在地。这使我更加心神不安,咬牙和紫魄拼杀在一起。 紫魄一脚踢在我小腹之上,疼的我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紫魄不再理睬我们,跳上祭台,夺下放在祭台上的玄素宝剑。 我知道这剑若是到了他的手里必然生灵涂炭,忍痛跳过去想要阻止他,紫魄收起自己的剑,拔除玄素剑向我刺来。玄素剑威力极大,冷冷的剑风直扑门面,我只得小心躲闪,以免被剑所伤。 紫魄得到玄素剑更加肆无忌惮,剑剑都用上了狠招,招招都能取我的性命。我咬紧牙,奋力搏斗,但仍感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果然我一不留神玄素剑直向我门面砍来:“啊呀!不好!”我心中叫苦,自己怕是逃不过这一剑了。 就在这时,一把重剑将玄素剑挡了回去,我暗暗好奇,抬眼望去,想看看是谁救了我。身后站着陌生的四人,全部手持重剑,身穿玄衣。墨羽骑们低低的喊了声“师父”!原来是镇守藏剑阁的“风云四骑”。 风云四骑只在凌剑山庄危急之时才会现身,不是今日的情况,一般人根本见不到风云四骑。紫魄自然不知道这四位的来历,仍不客气地挥剑砍过来。风云四骑中的一位跳出来,接住这一剑,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反攻。其余三人也都默契十足,围攻上去。 与风云四骑一交手,紫魄马上便掂出了分量,刚才墨羽骑稚嫩,尹天允又受了伤,让他讨了便宜,现在风云四骑中的任何一人功夫都不在尹天允之下。紫魄见再这样下去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他竟虚晃一招,跳到圈外,大喊了一声:“撤。” 一瞬间,还在搏杀中的黑衣杀手,齐齐退去,没了踪影,只有紫魄的声音还回响在半空中:“哈哈哈!尹天允,他日我们战场再见!” 尹天允和墨羽骑虽然受伤不轻,但在郭神医的悉心调理下,休养了几天,都觉得大有好转。这两天有山庄探报来信:鄷国已经开始发起进攻,带兵将领正是紫魄。尹天允决定前往战场,助蔺承阳一臂之力,我自然也要求一同前往。 岐城与鄷国相邻,蔺承阳已带兵赶赴岐城战场,我们马不停蹄赶到此地。校兵把我们带入中军大帐中。万将军是一脸的愁容,正在向蔺承阳抱怨的说:“王爷,这些士兵真的要关起来,没有医治的方法么?” “没有。”蔺承阳深深叹了口气:“薇儿说过,玄素剑伤到的人,会在一段时间以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如果现在不把他们关起来的,就会有更多的人受伤害。” “那么照此下去,我们的损失将比上次和邺国对战之时,更惨重阿!”万将军无比担忧的说。 “岂止!”蔺承阳脸上也布满淡淡的愁容,“这样下去,若受伤士兵的人数越来越多,又该怎么办?刚才张扬来报,后方还无缘无故的断了我们的粮草物资。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 万将军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会这样?” “蔺王爷放心,断了的粮草物资即刻便可送到。”尹天允打断了他们。 蔺承阳和万将军二人都好奇的看向门外,见是尹天允,蔺承阳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迎出帐来:“尹少侠,你来得正好,我们正为玄素剑的事发愁呢。” 尹天允走进帐中,严肃地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粮草和物资断绝一事是安宁侯捣的鬼,不过我已派墨羽骑劫下粮草和物资,此时正赶着送来平阳城。” “那些受伤士兵的狂症,可有办法医治?”万将军关切的问,这些兵跟着他出生入死,他怎么能看着他们这样放任不管呢。 尹天允摇了摇头:“没有办法。而且若是让这种得了狂症的人跑出来伤到人,这种狂症,还会一传十,十传百。” 万将军吃惊的看着尹天允:“这么说这些受伤之人,必须死?”他的眼神带着十二分的不甘。尹天允几乎不忍看他的眼神,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 ------------ 八十九、邪剑遗祸 蔺承阳打断他们,问道:“这次鄷国军队由紫魄带兵,玄素剑的威力,比玄雪剑更大,后果也更可怕,若是不能消除此剑的危害,别说平阳郡,怕是国也将不保,尹少侠可有好的主意。” “我们也正在探寻之中。”尹天允回头看了我一眼,硬着头皮说:“这段时间还是请王爷守住城池,不要应战。” 回到房间,我心情沉重,低头不语,现在看来要破玄素剑,只有以剑治剑,如果让郭神医现在开炉,炼制一把能克制玄素剑的宝剑,不知道是否来的及。见我呆呆的发愣,尹天允有些担心,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清儿,是不是赶路赶得太急,不舒服?”自从成亲后,一向冷面的尹天允却越发的细心和体贴,这反而常常让我无所适从。 我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下了最后的决心说:“天允,为今之计,只有练成一把新的宝剑,来克制玄素。” “你说什么?”尹天允紧张起来,用手捂住我的嘴:“不,我不许你这么做。以血祭剑都失败了,若是这把剑练不成,难道你要我看着你白白牺牲?”他紧紧抱住我,似乎生怕一放手就会失去一样。 他总是能触动我心中的一丝不忍,我本想说,以血祭剑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我的心里放不下另一个人,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忽然门外大乱起来,我们赶紧出门查看,见有小校正慌乱的跑着,我顺手抓过一人,问道:“发生了什么这么慌张?” 小校惊魂未定,见到是我,也回答得结结巴巴:“有…有敌军偷袭军营。”偷袭?难道是紫魄?他撬不开蔺承阳死守的大门,又要用什么卑劣手段?我和尹天允也往校场跑去,蔺承阳已经在校场集合了众军。 张扬从外面跑进来,一向沉稳的他,此时也显得分外慌张:“王爷,大事不好,紫魄领来的不是鄷国普通的军队,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队伍,我军多数不敌阿。”看来紫魄带来的是战星宫的人。 张扬上气不接下气,停顿了一下说:“还有,他们打开了关着那些发狂将士的牢门,这些狂症者已经逃到城里去了。” 蔺承阳听闻这个消息,差点跌到,幸好一旁万将军扶住了他。万将军后悔万分:“王爷,都怪本将一时心软,现在看来要酿成大祸阿。” 蔺承阳在人群中看到了尹天允,眼中忽然燃起一份希望,他走过来对着尹天允一拜:“尹少侠你定有办法克制此剑,如今为了天下苍生,请少侠赐教!本王感激不尽。” 尹天允怎知他会行此大礼,也吃惊得后退了几步:“王爷何以这样,此事天允若不想尽力,怎会来岐城?” 我心中也耐不住这份焦急,脱口说道:“其实要克此剑,只有……”可是我话未讲完,就被尹天允狠狠打断:“清儿休要信口而言,扰乱王爷军心!”我被他一呵斥,后半句话就咽了下去,没敢说出来。 尹天允沉思了一下对承阳说:“当务之急,是保留现有力量才能与鄷国对峙。所以,天允斗胆请王爷弃城。尽快带兵离开,并将岐城封死,必要时,怕是必须屠城才行。” 蔺承阳听到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岐城有八千百姓,你让本王屠城,这是多大的冤孽!” 尹天允的脸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肃过:“王爷,如若不然,必将祸及更多的城池,如果鄷国得逞,紫魄得逞,这些人一样无法活命,现在丢车保帅已是上上之策。至于玄素剑,我自有办法克制他。” 蔺承阳长长深呼吸了一口,仍有些不甘心的说:“如果可以,本王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这八千条人命。”他咬了咬牙,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命令军队撤出岐城,前往颍城,并下令封了岐城,不准再有任何人进出。 我担心地问尹天允:“天允,你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来克制着把剑?”尹天允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低的说了声:“走吧。” 蔺承阳刚率领着军队到达颍城安下大营,紫魄便已率兵乘胜紧追而来。蔺承阳问尹天允:“尹少侠,你看本王是否该去迎战?” “王爷,请您允许我上战场对战紫魄。”尹天允心中似乎早已有了计划,听蔺承阳问他,立刻请命。 蔺承阳眼睛一亮:“这么说,尹少侠真的已经想到了克制此剑的方法?” “是的。”尹天允肯定地点点头。 “尹少侠准备怎么做?”蔺承阳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追问尹天允。 “恕天允暂时无法奉告,请王爷信我。”尹天允沉着的看着蔺承阳。蔺承阳不再多问,只是嘱咐道:“尹少侠小心就是。” “王爷,民女冯婉清也要请命,陪夫君一起上阵杀敌。”我也不示弱站住来对蔺承阳抱拳说。 “这个…”蔺承阳没有想到我也会出来请命,有些为难的看着尹天允。 尹天允看到我眼神中的倔强,淡淡一笑,对蔺承阳说:“王爷,就让拙荆陪我一起去吧!我们夫妻二人同心,破除此剑会更有把握。”蔺承阳见况只得点头应允。 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我真的会和尹天允肩并肩站在两军阵前,这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从此以后,我和尹天允真的可以重新开始,那种曾经患难与共的坚守,那种同仇敌忾的信念,这一刻,我们的心终于可以走在一起。 紫魄狂妄的看着战场上的我们,他在心里暗暗盘算过:如果这次攻不下颍城,他还可以再制造一个像岐城这样的死城,先把蔺承阳的军队困死掉,其他的自然可以慢慢解决,不过是多杀几个人罢了。 当我和尹天允并肩出现在他面前,似乎也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他肆无忌惮的大声笑道:“蔺承阳这个缩头乌龟不出来,你们军中就无人了么?怎么连女人也上阵来了。” ------------ 九十、守剑使命 “紫魄,你休要狂妄,今天我们就让你有来无回。”我看不下去他目中无人的样子,想先压住他的气势。 尹天允平静的看着紫魄,郑重的说:“上次我受伤让你得了便宜,这次你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哼!不用吓唬我。”紫魄仍然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上次你们也是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让我全身而退,而且还拿走了这把宝剑。哈哈哈!” 尹天允并不与他再作计较,冷笑道:“紫魄,少罗嗦,放马过来。”说着驱马拔剑向紫魄冲过去,紫魄也不示弱,挥动着玄素剑催马和尹天允战斗在一处。 二人撕拼了二十多个回合,仍分不出胜负,就见尹天允虚晃一剑,当紫魄的剑刺过来时,他却并不躲闪,让剑插入自己腹中,连紫魄都没想到这一剑会这么容易刺中尹天允。 就在紫魄对这突然的情况一愣神的时候,尹天允近距离对着紫魄极快击出一掌,紫魄更没想到尹天允被刺中,还能这样还击,不由手一松,正好被尹天允夺下手中的剑。 尹天允忍着剧痛,催马就往回撤。紫魄自然不甘心,正要驱马追赶,忽然听有人高声喝斥:“贼人休走,吃我一剑。”说时迟那时快,一团蓝影已随风飘到紫魄眼前,紫魄连忙招架,待仔细一看来人竟然是蓝凤雪 我被尹天允的举动震惊了,急忙迎上去。尹天允的马还未停下来,他已从马上翻落在地,我跳下马向他飞奔过去:“天允,你这是做什么?”我上前抱着扶起他,他已面如死灰。 “天允,你的克制玄素剑的方法。就是用你自己的命把这剑夺回来么?”我又吃惊又疑惑,又心疼又无奈:“你怎么这么傻,这样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阿。” “不……你不知道。”尹天允虚弱的说:“用我的命可以大大消减此剑的威力。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你爹告诉我的。” “不,天允,不是这样的。你应该让我去炼剑,那是我的命运,不该是你的,不该阿。”我的难过无法言表,我知道这一次我真的要失去他了。“你太自私了,你为了你不失去我,你就让我失去你,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清儿……与其让你去冒险,不如由我自己来试!”尹天允用尽最后的气力,轻抚过我的脸:“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可我还固执的要把你留在身边,总是妄想着只要能在你身边一天,就总有一天可以让你回心转意,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样都挽回不了。” “清儿……是我不好,我已经想通了,你该去找回你的幸福,去告诉他一切吧!他会信你的。而我会一直一直祝福着你……”尹天允的手重重垂下来,在我的怀里,满意地闭上眼睛。 “天允――不要――我不要你死――”我跪在他的身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紧紧抱住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我的眼泪滴在那把沾满鲜血的玄素剑上,墨黑色的玄素剑开始发生变化,通体的墨黑,盛凌的邪气通通在慢慢退去,玄素剑正在变成一把普通的剑! 而另一边的战场上,紫魄和兰凤雪正斗得不可开交,紫魄失去了玄素剑,好在随身还带着一把佩剑,否则以兰凤雪的武功,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对付得过去。 紫魄不想和兰凤雪再这么撕斗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对他曾经温存过。虽然他知道她不是为他,但在他的心里对她竟然会有一丝放不下。“凤雪。”他边战边说:“我知道你恨我。” “你知道就好。” 兰凤雪看到他已恨的牙痒,甚至恨不得可以一剑要了他的性命。 紫魄却不慌张,一边接招一边说:“凤雪,蔺承阳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何必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你若愿意跟我,我不会嫌弃你,日后待我一统天下,定留有你的妃位。” “呸!紫魄,你真是无耻,你假扮成承阳的模样,毁了我的清白,现在反过来说,不会嫌弃我!你看剑。” 兰凤雪顿时怒由心生,手中的剑也更加紧了力道。 紫魄见兰凤雪不为他的话所动又说:“凤雪,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你女儿的父亲,你若杀我,日后怎么跟她交待?难道要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被她的母亲所杀?”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苍澜,她有你这样的爹,她只会知道她的爹是蔺承阳。”兰凤雪嘴上还在倔强,但心里出于对女儿的愧欠,手中的力道也减弱下来。 紫魄见苍澜是兰凤雪的软肋,继续拿苍澜来分兰凤雪的心:“苍澜?这个名字倒是很美,看来她应该和你一样也是个美人坯子。凤雪,你不告诉她,就能保证这辈子她都不知道了么?你和她都应该是我的!” 此话果然令兰凤雪一怔,趁兰凤雪分心之际,紫魄突然加强了进攻,几个极快的剑招舞得人眼花缭乱,手中更是加大了力道,兰凤雪一不留神手中的剑被磕飞出去,紫魄顺势将兰凤雪从马上一把拽了过来。 兰凤雪见自己受制于紫魄,双眼一闭决然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便你就是。” 紫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怎么舍得呢?在我心里你还是这么诱人,不过我不想勉强你,你若是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说着他一松手将她丢下马,自己催马撤回营去。 紫魄甩下兰凤雪,绝尘而去。万将军见不易再战,鸣锣收兵。这场仗破了玄素剑的妖邪之气,到底算是迎来了多日的一场胜利。而这本该全军上下值得庆贺的夜晚,在蔺承阳的命令中归于沉寂。 我独自一人守在尹天允的灵位旁,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尹天允会这般安静的躺在那里,四下无人,只听得窗外的梧桐树叶,低低落下一朵沉重的叹息。今夜无眠是我陪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夜。 ------------ 九十一、遗祸难消 灵堂中的白色蜡烛忽明忽暗的跳动着,我呆呆跪坐在木棺旁,那些前尘过往一一浮现在眼前,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悲喜交织中,我再一次难禁住自己的眼泪。 从坪镇天真无忧的岁月,到共闯名剑谷的风风雨雨;从成为白翠薇见到他第一眼的不解与愤恨,到他为我孤身闯入邺军大营毁掉玄雪剑;从他宁愿我嫁给蔺承阳也不愿我化身铸剑,到在郡王府救我逃出紫魄的魔掌;从他帮我助蔺承阳恢复真实的身份,到为了救我让中了血燕离殇的白翠薇再次转生。 往事历历在目,但斯人已去,空留悲伤。我正伤心,忽然听见门口似乎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我有些不安走到门口,隐约看见一道白影一闪而逝。 第二天清晨我来到中军帐外向蔺承阳辞行:“王爷,民女是来向您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里?”蔺承阳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关切的询问道。 “送亡夫。”我低下头心绪黯然神情淡漠:“他生前的愿望是将来有一天可以和我一起隐退江湖,再不问世事,可惜这个愿望他生前是不可能实现的了,现在他死了,我想为他去找一处清静的地方。” “你现在就要走?”蔺承阳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他估计到我会走,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重重点了一下头肯定的回答道:“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蔺承阳不死心地追问。 “我答应过他,要陪他隐匿江湖,现在想信守这个承诺,找个清静的地方陪着他。所以不会再回来了。”我淡淡的一笑,似乎一切都可以那么风轻云淡。 “你说什么?”蔺承阳的语气有些着急:“你要这样陪着他,一辈子?”他上前一把拉住我,似乎忘记了我是尹天允的妻子,这个动作让我也一愣,半晌我们都呆呆看着对方。 我忽然觉得他这么做有些失态,急急地抽回手,蔺承阳也清醒过来,松开我,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虽然是脱口而出,但似乎并不是那么妥当,只好解释道:“本王是说,岐城现在仍是一座死城,里面有八千百姓在一夜之间全部癫癫,现在仍然没有可以挽救的办法,现在尹少侠已故,你若一去不回,本王真不知该如何?” 我也被他说得有些不安,毕竟八千人命又岂是儿戏。如果尹天允活着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正在这时,张扬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尹天允拱手报告道:“王爷,凌剑山庄的墨羽骑四小侠押运着粮草和物资到了。” 我知道这本是尹天允的安排,说话间,墨羽骑已来到中军大帐之外。我感觉自己是见到了亲人,急忙跑出来,墨羽湘一看到我就扑上来抱住我:“夫人,听说庄主战死沙场了,这是真的么?” 作为凌剑山庄少有的女守剑使,湘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她常常比烜他们更沉稳。但是这一次,她的悲伤却流露的这样明显,真是因为尹天允在他们心中有如兄如父般的亲切与巍然。 我轻轻拍着女孩的背:“湘湘不哭,你庄主师叔说,他会一直祝福着我们!他在我们心里,不会走开。” 四个人低下头,痛声抽泣其实他们四人本来就是孩子,只是这些年跟着尹天允有了些江湖历练,可是这个他们一直信赖的的引路人,就这么突然撒手而去,让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生的沉痛。 “墨羽骑,我要请你们帮我做些事。”我忍住悲伤,对四小侠说道。 四人齐齐抱拳:“但凭夫人吩咐。”声音却低低的得有些哽咽。 我平静的交待道:“天允和我共同努力,消除了玄素剑的邪气,这把玄素剑从此便只是把普通宝剑,在不会危害到任何人,但是它留下的灾祸却还没有平息。因为这把剑的剑邪之气,岐城中八千百姓,一夜之间全部疯癫,现在蔺王爷已经下令封城,但终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没有更好更有效的办法消除邪剑的剑毒,恐怕必须屠城才能保证这种狂邪的剑毒不会泛滥出去!” “所以墨羽湘,墨羽烜你们现在去凌剑山庄问问郭神医,看看有没有可以化解的办法。而墨羽桓、墨羽锋,根据天允生前的心愿,我想让你们先代我将他送回名剑谷,交给你们周师叔祖,同时也问问有没有可以破解剑邪的办法,一旦有消息尽快回报。等平息一切,我自会去名剑谷陪尹天允。”我分派好一切,又长长叹了口气。 时间在焦急地等待中慢慢过去,岐城的状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一旦这些癫狂者从岐城逃出来,哪怕只逃出一个,都会致使这种疯症蔓延开来,这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蔺承阳显出从未有过的烦躁,不但加派了驻守的兵力而且下令,只要有人破城而出,立刻就地处死。 正当我也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墨羽湘和墨羽烜先回来了。“怎么样?”我心急的问道。墨羽湘对着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郭师叔祖说,除非他们死去才能终止这种剑毒的蔓延,否则目前还没有更好的方法。” 我无奈的长叹一声:“或许一切都是天命。” 得知这一消息,蔺承阳神色黯然,低头不语,万将军知道他心中的为难,劝慰道:“王爷,还是尽早决断吧!不要再像上次一样,酿成更大的灾祸阿。” 蔺承阳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轻声吩咐众人:“焚城!”这套方案早就有了周密的部署计划,只是蔺承阳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现在他开口下令,所有人都明白,八千岐城百姓的性命,再也无法挽回,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忧伤。 “慢着王爷!”营门口有人高声喝止住蔺承阳,众人吃惊的转身查看,都想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提出什么高见。 说话的竟然是平阳王妃兰凤雪:“王爷且慢,臣妾有办法可以救这一城的人。” ------------ 九十二、凤血救世 “哦?”蔺承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兰凤雪会独独的冒出来,说这样的话:“王妃有什么高见?” 兰凤雪抿嘴一笑:“当年周氏有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是《上古神兵铸秘籍》,另一件是一块凤血宝玉。”我好像记得周师叔曾经说过周氏又两件宝物的事,只是除了《上古神兵铸秘籍》,并为细想另一样是什么?今日始闻这块“凤血宝玉”之名。难怪而兰凤雪的名字竟与此宝谐音,二者必然有什么联系。 “这件宝物是一块上古奇玉,玉中有一滴凤凰血,次块玉有包治百病的奇效。但是只能由佩戴着一人得益,我娘曾说过,这滴凤凰血现世,便可以救苍生。但必须打碎此玉。”兰凤雪说的很淡然,但众人依然对她在此危难之时,愿意拿出自家的传家之宝,稀世奇珍,非常佩服。 蔺承阳早已心急如焚,听说有办法可解,迫不及待的问道:“王妃这个宝物在哪里?” 兰凤雪镇定地看着蔺承阳:“一直都在臣妾身上。” 蔺承阳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表情窘迫,王妃的随身之物,做王爷的竟然不知情,大家对此心中各有想法,但都不敢自破。 “这么说王妃愿意拿出自家的奇珍来救岐城百姓?”此时蔺承阳顾不得别人的想法,一心希望能尽快解决这岐城的危机:“王妃要怎么做,能解救岐城百姓?” “请王爷信我,放我进城。”兰凤雪冷静的说,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蔺承阳微微皱了下眉头:“进城可以,但你若失败了,便再不能出城来。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她微微道福,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仿佛那是一件如散步一般容易的事情。 “那好,你自己小心。”蔺承阳最后嘱咐道,算是准许放行。 兰凤雪嫣然一笑,一如她第一次走进平阳王府那般,带着几分轻盈,不减婀娜,却又增添了几分决绝的凛然。一直走到营房门口,她突然回过头,微笑的嘱咐蔺承阳:“臣妾去了,王爷保重!”说完出门上了马,不再回头。 大家的心有些悬空,也跟着她来到岐城城门之外,看着她走进城门,沉重的城门在她身后重重关合,炙热的阳光下众人焦急的等待着。 “夫人。”忽然墨羽桓和墨羽锋由远及近,驰马而来,二人马都来不及下,就高声喊道:“周师叔祖说,此灾有法可破。” 我招呼二人下马,详细说明,二人略略喘了口气回答说:“周师叔祖说,周氏有块凤血宝玉,有包治百病的功效,里面有一滴凤凰血,若取出可以救世。” 我点点头说:“此玉一直在兰王妃身上,这我们已经知道了,兰王妃已经进城救世了。” “你们已经知道啦!”墨羽桓听说此事已有结果,才舒了口气:“本来我还以为大家会纠结,是否该拿兰王妃的命来救城,没想到决定的这么快。” “桓,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叫拿兰王妃的命来救城?”看来此事另有蹊跷,我急忙追问。 墨羽桓这才发现原来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说:“周师叔祖说,兰王妃从小身体不好,全靠这凤血宝玉才能续命,如果没有了此玉,兰王妃怕无法再活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很难想象,当兰凤雪决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这一城百姓性命之时,心中可曾有丝毫的纠结。她临行之时独独回头看了蔺承阳一眼,一声保重原来是最后的道别,她早已准备,用一次牺牲换他一世愧疚的挂念。她爱上他是她今生今世最伤感最绝望的劫数。 天空微微泛起红光,正午时分却似有晚霞略过。这光红得这般温暖,似乎能照进每个人的心灵。狂闹的岐城像被缓缓催眠的孩子,渐渐安静下来,蔺承阳驱马飞驰,直奔向城门,他要去看看兰凤雪现在到底怎样了。 城门大开,整个岐城像睡着了一般安静,蔺承阳在昏睡的人群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兰凤雪,他把她抱起来,她还有呼吸,但是很微弱。兰凤雪依偎在蔺承阳的胸口,微微睁开了眼睛:“王爷,我…” “凤雪,先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找医生。”蔺承阳抱起兰凤雪,这次他是真的不想让她这么死去,不想让自己活在对她的亏欠之中。 这个女人爱了他一生,也怨了他一生,无论何时何况,她都倔强的等待着他,注视着他,听从着他,但就是无法走进他的心里一丝一毫,她一直在他的心门之外无比向往的仰望着。 “不用了,王爷,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根本无药可救。”她笑得很灿烂,这次她终于可以将他一军。 “要是我十四岁的时候,没有遇到过王爷,要是我不是那么坚持,一心想要嫁给王爷,是不是今生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她轻轻的问,却像在问自己:“为什么每一次听到和你有关的消息,我都会感到忐忑和不安,我不是要让你勉强,只是没有勇气离开你。” “冯姑娘,我死后,你能替我照顾苍澜么?”她柔弱的看着我,目光却很坚定。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宽慰她说:“你放心,有王爷在,会照顾好郡主的。” “不,苍澜她不是郡主,她不是王爷的女儿,是我让王爷蒙羞了。”她诚恳地看着我说:“而我也不该是平阳王妃,王爷心中的王妃一直都是白妹妹,可惜我终究不能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本来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却偏偏爱上了同一个人。”其实兰凤雪早就明白,纵然自己占着平阳王妃之位,但在蔺承阳的心里,永远只有白翠薇一人。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我不忍她带着些许遗憾离世,再次宽慰她:“师妹临死之前没有怪你,反而谢谢你帮她解了王爷的毒。” ------------ 九十三、回首成殇 “她能原谅我就好。”兰凤雪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冯姑娘,不管怎样苍澜是无辜,她真的和你很投缘,除了你,竟然谁抱都会哭。如果可以,我想要多托付你一个人,帮我照顾王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的手放在蔺承阳的手中,在蔺承阳的怀里,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像睡着了一般。 第二天早晨天亮的时候,岐城的百姓在初生的阳光下醒来,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莫名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像做过一场奇怪的噩梦。谁都不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蔺承阳命人将兰凤雪的遗体送往京都,以平阳王妃的规格厚葬。而我再次向蔺承阳提出了辞行。 “你真的要走?”他不舍地看着我,眼神闪烁“去名剑谷是不是为了躲避我,是一个借口对么?” “王爷说话请自重,民女此去是为亡夫守灵。”我毫不客气地回敬他:“况且王妃才刚刚离世。” “可以不要再继续骗我了么?”蔺承阳的不满中带着悲伤:“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了。 “你知道了什么?”听闻此话,我还是有些吃惊,不自信地看了他一眼。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你在尹天允灵前的哭述。”我想起那天晚上一闪而过的白影,竟然是他:“起初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竟有转生这样的事,但是当我想起你在平阳王府和我交手之时,我就觉得你对我的招数似乎很熟悉,不像与我初次交手的样子,而你的剑法中虽没有直接用上,却式式透着灵汐剑法的脉络。” “不错,冯婉清就是白翠微,白翠微就是冯婉清。那又怎样?”我不再隐瞒,坦然地看着他:“我们还能回到以前么?” “为什么不可以?”他倔强的看着我,眼中不解和困惑。 我淡淡的说:“白翠微和冯婉清虽然是一个魂,却不是一个人。白翠薇有貌有势,她自然配的上你平阳王,而冯婉清只是一个市井小女子,不但相貌平庸,无依无靠,而且已为他人之妻,根本不能和白翠薇比。”我自艾自怜,神色黯然。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最爱的女子,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妒忌你尹师兄,他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了解你的过去,而这些我却统统没有。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来认识一下这个叫清儿的女子?”他站在我面前,对我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我却不由退后了几步,悻悻的说:“那又怎么样?如果当初我没有遇到你,不曾感激你,不爱上你,尹师兄和兰凤雪都不会因为这场劫难而死。郭师叔说只要我和尹师兄能心意相通,就能以血祭剑,化解玄素剑的怨气,可是到了血祭的时候,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你,所以血祭失败了,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紧着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在蔺承阳面前掉下来。转过头走出军营,飞身上了马。蔺承阳追出来,拉住我:“清儿,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不,承阳,他们还压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就放手,让我去名剑谷,只有在那里我的心才能安宁下来。” 蔺承阳忍住悲伤,松开手:“让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执意摇了摇头,纵马飞驰,耳边只剩阵阵风声,心中的愧疚天涯海角无论逃到哪里,都戒不掉,既然无法挽回,只能默默承受。而蔺承阳,你的未来里,不该有我。 马儿穿越了层层树林,忽然被挡住了去路,我勒住马儿,看见前方的黑衣人熟悉的装束,顿时明白是遇上了战星宫的杀手。既然来者不善,我心中立刻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只见最前面的黑衣人排成一排,亮起明晃晃的银刀齐齐向我砍来,我在马背上顺势一个仰卧,躲过一阵急雨似的强攻,然后一个纵身从马上跃起,快速转身挥剑刺中离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我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力量悬殊,但我不会坐以待毙。 我奋力抵挡住黑衣人一次次的疯狂攻势,细密的刀网之中,耳边是刀锋划过呼呼的的风声,我的剑穿过黑衣人的胸膛,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去,闻到阵阵浓郁的血腥,心里第一次觉得淋漓畅快。 我知道这次身后再不会有人替我执剑,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瞬间我忘记了悲痛和忧伤,甚至忘记了恐惧与喘息。 忽然林中响起奇怪的暗号声,剩下的黑衣人刹那间统统撤后,虽不知他们要耍什么花样我却有了各种不好的预感。人群分开,紫衣人骑着马出现在我的面前,正是紫魄:“哈哈,几日不见,身手越发了得了!” “谢谢夸奖,你这么费心,难道是在此专门守候我的?”我有点不明白,紫魄找上我到底所谓何事。 “当然。”紫魄露出奸笑,看人的眼神透出隐隐的阴谋:“你们毁了我的剑,所以我要找到另一样可以克制蔺承阳的东西。” “那你要失望了,我身边再也没有这样的东西,炼成玄素剑的人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能炼成这种邪剑的秘籍,也已被我师兄毁掉了。”我故意要打破紫魄所有的希望,绝了他作恶的念头。其实《上古神兵铸秘籍》上半本本尹天允交还给了周师叔,下半本在凌剑山庄的郭神医这里。不过我是不会把这些告诉紫魄的。 “不不,没那些复杂,其实只要一个人就能命中蔺承阳的死穴。”紫魄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看得我汗毛倒立:“真凑巧,我潜到蔺承阳军营中,本想刺探下军情,却让我听到一段精彩的对话,白庶妃,原来人真的是可以转生的!你与之前虽判若两人,难得蔺王爷还对你还一如往昔,不好好利用你们这段感情岂不是浪费。” ------------ 九十四、身陷囹圄 “紫魄,你真是越来越卑鄙了。”我不耻的看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抓住你。”紫魄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我:“有你在,我就不相信蔺承阳不就范。” “想抓我恐怕没这么容易。”我催马上前,挥剑向紫魄砍去,紫魄却并不急于招架,调转马头,退出黑衣人的包围圈,我也想趁此机会离开包围,驱马便追。忽然一张庞大的网,向我张开,将我死死网在其中。任凭我挥剑猛砍,仍纹丝不动。我心中暗暗惊呼:“不好中计了。” 紫魄哈哈大笑起来:“不用白费力气了,此网乃特殊的材质制成,刀剑难断。” 我被紫魄关进一座幽暗的地牢,空气阴冷潮湿,紫魄得意的看着我:“这里关押的都是鄷国的重犯,守卫森严,连只鸟也飞不进来,你就不要费心想要逃出去了。” 我漠然的看着紫魄:“看来你给我的待遇还真是特别‘优厚’。”其实我并不担心自己,大不了就是被紫魄要了性命,但是我知道紫魄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因为他策划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天色渐亮,我在牢房中还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牢房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看来有人进来了,我听见紫魄恭恭敬敬的说:“太子殿下,就是此女。”原来这来者是酆国太子,我故意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鄷国太子看着牢房里的我不太相信的问紫魄:“你说平阳王真会为这么一个女子退兵,让出三座城池?” “是的,殿下。”紫魄自信的看了我一眼,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太子殿下也许不知道,这个女人对平阳王非常重要。” 鄷国太子点点头,挥了挥衣袖,便离开了天牢,要不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威胁到人人敬畏的平阳王,他才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紫魄转身也准备离开:“紫魄。”我睁开眼喊住了他:“你们用我来威胁蔺承阳,让他退兵?” “不错。”紫魄回转身来,眼眉中带着一丝狞笑:“我可是用你的性命来威胁他的,你觉得他会就范么?” 我站起来怒形于色,指着紫魄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有本事你就和蔺承阳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用一个女人来做筹码算什么本事。蔺承阳不会为此退兵的,你死心吧!到时你那太子殿下必然会迁怒于你。” “是么?”紫魄冷冷的奸笑了几声:“你最好希望蔺承阳不会退兵,其实我还让安宁候在你们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只要他退兵,你们皇上就会治他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到时我就能为日后一统天下顺利拔去这颗坚钉。” “紫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我没想到紫魄背后还用了这么阴险的一招,现在只能祈求,蔺承阳不会为了我退兵。 紫魄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我只知道胜者为王!” 这时一个探报小卒匆匆忙忙跑进来对紫魄说:“紫将军,信使来报,平阳王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什么?怎么回事?”紫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一旁听得此话,却暗暗松了口气。 探报小卒继续回报说:“似乎平阳王不相信,信中的内容。” “他不信?那我就让蔺承阳看个清楚。”紫魄的神情透着阴险,冲着我努了努嘴:“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吊在营门之外。” 太阳灼热的悬在头顶阳光下我被暴晒了一个时辰,只觉得嘴角似乎也起了水泡,一舔就火辣辣的生疼:“给她泼点水!”紫魄在营门口烦躁的走来走去,一面吩咐着手下的小卒:“要是她死了,可就坏了我的大事。” 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蔺承阳这边还是没有动静,紫魄纳闷的想:难道正如这个女人所说的那样,这个女人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这样重要,自己一直以为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重情义,没想到自己竟小看了他。若蔺承阳不肯乖乖就范,自己最多要了这个女人的性命,其他的就一样便宜也不到了。 而在紫魄心里,他并不不甘心这步棋会输得这么惨,所以他即使再心烦意乱,也决议这样等待下去。就在他心焦之时,前方又传来了探报:“禀将军,平阳王传话,要我们放了这个女人,然后他必会让出三座城池。” 紫魄顿时眼睛一亮,果然不出他所料,蔺承阳终于准备乖乖就范了,不过他紫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了这个重要的筹码,他吩咐探报道:“给平阳王回个信,要他先退兵十里,我再放人。否则一旦我放了人,难保蔺承阳说话会算数。” 我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喊叫,但我心里明白紫魄决不会这么轻易放了我,一旦蔺承阳答应他的要求撤兵,只会让自己陷入一个更为两难的境地。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探报再次回报:“启禀将军,我们的要求平阳王同意了,此刻他已经准备撤兵,但要求我们先把那个女子放下来。” 紫魄一兴奋“腾得”站了起来,仰天长笑一阵后,对我嘲讽的说:“蔺承阳对你还真是有情有义啊?”说着他吩咐小卒把我放下来,自己则带一队人马去侦看蔺承阳撤兵的情况。 太阳浓烈得照得我睁不开眼,我早被晒得用不上一点力气,若不是刚才有人给我浇了一桶水,现在怕是早已晒成了肉干,两个小卒把我从高杆上放了下来,我瘫软在地上,心中却暗暗骂道:蔺承阳你还真是个笨蛋,你这样做我们两个人都要死,为何不让我一个人死呢! 突然,军营门口一阵大乱,待我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只墨羽烜已站在我的眼前,将我扶上墨羽桓的马,其他两个小侠迅速掩护,众人挥动宝剑杀开一条血路,将我救出了鄷军军营。 ------------ 九十五、一步之差 四小侠一路飞驰,一直来到颍城附近才敢停下来。墨羽湘先扶我下了马,喂我吞下一颗清热解毒的丹药,又给我灌了些水,我这才慢慢缓过神来。我一把拉住墨羽湘说:“湘湘,快传信给平阳王不要退兵,紫魄串通安宁候在皇上面前诬告王爷,若王爷退兵,皇上必会认为王爷通敌卖国,到时,王爷怕是难以辩解!” 墨羽湘为难的看着我回答说:“夫人,蔺王爷已经接到了皇上不准退兵的皇令。但是他仍然下令退兵了。”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啊!”我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这正好中了紫魄和安宁候的诡计阿!” 墨羽湘温和的摸了摸我的额头,安慰我说:“夫人别急,蔺王爷说了这是唯一可以救你,又能击退鄷国大军的良策,他退兵是权宜之计,只待紫魄以为自己得逞,这时一定会减弱对你的看守,蔺王爷让我们潜入鄷军军营伺机救你,并和我们约定,事成之后,立刻发信号给他。他便停止撤军,重返战场,其实退兵之前,王爷早已部署好了兵力,明里是退兵,实则要给紫魄来个关门打狗,就待紫魄上当,便两面夹击,重创紫魄。” 原来如此,我这才舒了口气,蔺承阳总能出其不意,退敌制胜,看来我对他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忽听远方传来了阵阵号角,喊杀声此起彼伏,墨羽湘扶起我,对我说:“夫人你听,是平阳王的军队在和鄷国军队交战呢。” 这一仗蔺承阳又一次大获全胜,紫魄没有想到蔺承阳撤退的军队会反扑过来,更没想到,自己还中了蔺承阳的埋伏,也许是担心无法对鄷国太子交待,在混乱的战场上紫魄就这样不见了踪影,鄷军群龙无首,方寸大失,自然也就一败涂地。 我带着墨羽骑,想立刻把安宁侯要诬告蔺承阳的事告诉蔺承阳。但我一到军营,中军大帐中,就看见万将军愁眉苦脸的踱来踱去。他一见到我就激动得站起来:“尹夫人,您来了!” “万将军。”我上前有礼冒的道了个福问道:“蔺王爷呢?” “这个……刚才皇上派人来,下了圣旨说王爷违抗圣命,把王爷押往京都。”万将军无奈的摇摇头说:“这实在是冤枉了王爷。”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鄷国有人串通了我们的朝中重臣,有意陷害王爷。” “竟有这样的事?”万将军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才打了胜仗,皇上就命人押了王爷,尹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我暗暗下定决心,对万将军说:“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王爷。” 出了军营,我立刻吩咐墨羽骑:“你们先赶往京都,暗中保护王爷的性命安全,小心有奸人害他,我要回一趟凌剑山庄。” 我记得尹师兄曾探寻过安候府,并且截获过安宁候和鄷国的往来证据。这些应该都还在凌剑山庄。这次进京救蔺承阳,这些正好是关键之物,我必须带上这些,找机会呈现给皇上,才能救蔺承阳的命。 见我要只身赶回凌剑山庄,墨羽湘不放心地驱马来到我跟前说:“如今虽然鄷军大败,但是那个紫魄却逃走了,难保还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夫人的事。还是让我留下来陪夫人一同前往山庄吧。” 我摇了摇头拒绝说:“不用了,现在紫魄自身难保,鄷军大败,鄷国太子必然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他的身上。现在他露面就会给自己增添危险。他怎么做这样的傻事。” 我不是不愿墨羽湘陪同我前往,只是担心蔺承阳进了京,受制于人,难免百口莫辩,加上那个安宁侯一直就不是善茬,难保不会再未敢到京都之时对蔺承阳下什么毒手。 “夫人就让我陪你吧!由他们三人去京都保护蔺王爷,定不会有什么闪失。”墨羽湘固执的要求着不肯退让。 看着墨羽湘坚持的眼神,我只得答应:“那好吧。湘湘就陪着我,你们三人先去京都,我们会很快去与你们汇合。大家此分道扬镳吧。” 墨羽烜、墨羽桓、墨羽锋三人驰马直奔京都,临走之时墨羽烜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和墨羽湘回凌剑山庄拿到证据后,赶赴京都,路上墨羽湘问:“夫人,你说这次我们能不能顺利救出蔺王爷?王爷战功赫赫,无人能及,但皇上却单凭一条抗旨就派人将王爷从前线押回京都,实在有些不进人情!” 对墨羽湘的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她怎么会理解皇家权力纷争的复杂。皇上一直因为蔺承阳功高盖主而对他心有芥蒂,上一次皇上就曾想收掉平阳王的兵权,却阴错阳差的被紫魄破坏了。 这次皇上不给蔺承阳任何解释的机会,就直接收押了他,除了安宁侯的诬陷之外,也许也正是因为对蔺承阳的忌惮。“所以我们要尽快赶赴京城,尽早把王爷救出来。”我忧心的皱了皱眉头。 “夫人,你很担心蔺王爷吧?”墨羽湘同情的看了着我,有些话欲言又止。我低头不语,专心赶路,心忽然觉得有些纷乱。 远处响起几声尖厉的哨音,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我立刻提高了警觉,心中暗暗猜测,难道真的是紫魄?现在他还敢露面,还真是阴魂不散只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而来,为首一人看起来是个官家公子的打扮,不熟悉但又却有三分面熟。 我仔细打量了来人,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在卞城遇到,为了一匹汗血宝马,抓了我和小莫的安宁侯世子么!看来还真是来者不善。我的手默默的握紧了剑柄。 安宁侯世子看见我们,也不多话冲着身后挥了挥手,身后的杀手立刻如潮涌一般围攻过来我和墨羽湘当即横剑立马,我向墨羽湘使了一个眼色,轻声嘱咐:“见机行事,不可恋战。”说话间,众杀手刀剑如雨,一齐向我们迎面劈来。 ------------ 九十六、半路截杀 我和墨羽湘虽早已身经百战,见如此阵势也不敢怠慢,双剑齐舞死死抵住这些人的迅猛攻势,刀光剑影瞬间在山谷中回荡成一片。这些杀手虽然不是战星宫的人,但武功皆不在战星宫之下,看来这几年安宁侯暗中培养了一批不可小觑的江湖力量,如此看来蔺承阳的处境还真是堪忧,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凭着我和墨羽湘双剑合璧,倒也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看我们就可从众杀手中突围而出。这时一直站在安宁侯世子身边未动的二人,齐齐纵马向我们驰来,二人皆使剑。刹那间来到我和墨羽湘跟前。 二人一出手我立刻感到二人的武功比刚才那群杀手好的太多了。我只得和墨玉湘分开对付。对手的剑法极为娴熟,剑路更是游刃有余。有几次几乎是擦着我的脸庞呼啸而过。阵阵冷风我竟然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忽然一旁传来墨羽湘的一声惨叫,我立刻明白不好,回头看见墨羽湘的宝剑插入她对手的胸膛,但她自己也中了对方一剑,正刺中小腹。我想跳过去帮墨羽湘一把,却又和正交手的这人难以分出胜负,一时分身乏术。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有人踏着轻功,飞身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剑刺入与墨羽湘对站的那个杀手的胸膛。顺势将墨羽湘护在身后,我虽未停下手中的剑,但仍偷眼望去,来人正是墨羽烜。 “快去帮夫人!”墨羽湘因受伤而显得有些柔弱,但仍不忘关照墨羽烜。与我交手的那杀手见同伴被刺也有些心神不宁,手中的剑路开始有些乱。墨羽烜趁机跳过来与我并肩战斗在一处,杀手被击得连连败退。 安宁侯世子一见得力的二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处于弱势,自然不能罢休,号令众杀手再次围攻过来,墨羽烜挡在前面,先将另一个进攻上来的杀手斩落在地,忽然他从身上,甩出两颗飞弹,瞬间化作两股迷烟,然后向我喊了句:“走。”抱起墨羽湘,飞身上了的马,我紧随其后,我们迅速逃离了这些杀手的包围。 马儿一直奔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才停下来,墨羽湘被刺中小腹,好在伤口不深,墨羽烜为她包扎伤口,给她服下一颗止血的丹药。 “你怎么会来?”墨羽湘嗔责地看着墨羽烜问道。 墨羽烜眼中难掩担忧之情,低下头轻声说:“自然是担心——你们!” “你一直都跟着我们?”墨羽湘更严厉的责问道:“你竟不听夫人的指令,擅自作主,烜你怎能这样,要是坏了夫人的计划怎么办?” “好了湘湘,烜只是不放心我们才跟来的。”我轻声细气的劝住墨羽湘,看墨羽烜的神色心中已经明了八分:“今天若是没有烜来帮忙,我俩要想脱身,恐怕并不容易。”看着眼前,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的墨羽湘和墨羽烜,这份情愫其实早已不言而喻。 我们稍稍休息了一天,待墨羽湘伤势好转些,才继续赶往京都,这次我们三人皆改换了装束,尽量改走大路,以防安宁侯再次派人前来暗杀。 三人日夜兼程赶赴京都,到了京都之后,便立刻与墨羽桓和墨羽锋碰了头。“如今情况怎样?”我深知朝中各方势力复杂,皇上明显不会帮着蔺承阳,不对他从重治罪就已经万幸,若是安宁侯等人的势力从中作祟,蔺承阳的处境就更不乐观了。 “皇上以违抗圣旨擅自退兵之罪,收了蔺王爷的兵权。”墨羽桓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至于其他,皇宫对外封锁了消息,所以目前无人知道王爷被关在哪里。”听完此话我紧锁眉头,看来想单凭江湖力量来营救王爷,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墨羽锋补充道:“我们买通了一个宫中侍卫,据他说,皇上一直没有开口,怎么治蔺王爷的罪。不过太后因为嘉陵公主的死,很想趁此机会杀了蔺王爷,为公主报仇,但这也只是一个传言。” “兰左相那里有什么动静?”兰左相权倾朝野,一句话足以影响太后和皇上,这次兰凤雪又死于战场,如今他的态度对皇上会如何处置蔺承阳,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墨羽锋又回答道:“兰左相已告病在家多日,不曾上朝,可能是因为女儿的死,所以至今未表过任何态度。”一切又归于扑朔迷离的局面,如此不明的形势,看来我只得冒险进一趟皇宫,也不知道我手中的证据对蔺承阳是否有利! 夜晚,我撇开墨羽骑四人,自己穿上夜行衣,偷偷一人使轻功进了皇宫大院。夜黑风高,我从大殿的屋顶,攀爬到长廊的房檐下,隐约看见大殿中身着龙袍的皇上,正在殿上批阅着奏折,殿门口有森严的守卫。 如何能接近皇上,将证据交到皇上手中,我倒是发了愁。却听有人在门外高声通报:“太后驾到。”说话间,一顶镏金凤鸾已到了皇宫大殿门口。皇上赶忙起身出门迎接太后凤驾,待鸾轿落地,太后从鸾轿中缓步走出。 “给母后请安。”规矩礼数之后,皇上平静的问道:“夜这么深,母后您怎么来了。”话虽说的很平静,但字里行间还是难掩那一丝淡淡的惊异。 太后淡淡一笑:“刚听淑妃说,皇上这两天都未去过任何妃嫔寝宫,本宫担心皇上身体,所以特来看望皇上,皇上为朝政日理万机,但还是该注意休息,千万别把身体累垮了。” “多谢母后关心,这些天朝中事务的确是多了一些。”对太后的这番关心,皇上坦然的点了点头。 “难道皇上还在为平阳王的事情为难么?”太后在殿中坐下,已有侍女送上了一杯香茶。 皇上挥了挥手,屏退去左右,走进太后问道:“的确为难!” 太后捧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茶,低声问:“是杀蔺承阳难,还是放蔺承阳难。” ------------ 九十七、夜闯皇宫 皇上浅浅而笑:“依母后您看呢?” 太后放下茶杯,一种无奈之感由心而生:“皇上变了,变得和先皇越来越像了。” “可是母后却从来没变过!”皇上话语依然恭敬,然而太后的脸色却还是划过了一丝困惑。 “你也和嘉陵一样认为本宫真的做过什么吗?”太后淡淡锁起眉头,脸上闪现出一种不满。 皇上冲着太后微微一笑,用宽慰的口吻说:“朕岂能和皇妹一样这般不懂事,朕心中一直觉得,母后所做的都是母后该做的。” “哎!”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你父皇和你皇妹若能像你就好了,皇上,本宫可以发誓,你真真正正是你父皇的孩儿!”说着太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皇上上前扶起她:“朕明白,为了朕能稳坐江山,母后花了多少心思,所以朕一直不禁那些流言蜚语。” “哦?是你?”太后吃惊的看着皇上:“你为何这样做?” “朕不是什么也没做么?”皇上镇定地看着太后:“只要左相大人是真心为朝中做事,有些误会,并不必解释得这么清楚。” 太后欣慰的笑了:“看来母后的担心是多余了,平阳王的事,皇上心里怕是早就有了主意,既然皇上一切安好,本宫先回去。”她轻轻拍了拍皇上搀扶自己的手,走出大殿的门,上了凤鸾。 我趁机一个翻身溜进大殿。“什么人?”皇上立刻有了警觉,扭头看见我,又吃了一惊,立刻门外有侍卫高声问道:“皇上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大内守卫森严,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但事出无奈,我必须冒险面见皇上,为蔺承阳诉冤:“皇上,民女斗胆求见,是有安宁侯通敌卖国的罪证要呈,请皇上看过后,再处置民女。” 大内侍卫破门而入,数杆长枪立刻对准了我,我跪在皇上面前并不准备反抗或者逃走,我从身上将安宁侯的往来证据呈上,目光坚定的看着皇上。 皇上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你是何人?” “民女是白庶妃的师姐,名叫冯婉清。”我按捺内心的紧张,能否救蔺承阳成败在此一举。 皇上吩咐身边的太监:“呈上。”他接过我递上去的东西,来来回回仔细翻看,不由眉头紧蹙。 我想起当年小莫一家的惨死,忽然对安宁侯一直以来的恶行义愤难平,既然今天到了这里,干脆抓住机会,一起讲出来,把这个状告个彻底:“皇上,安宁侯在管辖的地域草菅人命,根本就是寻常之事,民女的表妹一家,就是被安宁侯所迫害致死的。”接着我将当年在卞城所见所闻一一讲给皇上听。 “皇上,蔺王爷爱民如子,他为国效力,忠于皇上,此次之所以会违抗圣令,其实是为了诱敌入深,请皇上从轻发落。”我对这皇上又重重磕了个头。 但我这一番话讲完,皇上仍眉头紧锁:“你可知,对蔺承阳,朕最为难得地方是什么?”我摇了摇头。 “就是他对朕还有一片忠心。”皇上漠然地看了我一眼:“若不是,他违抗圣命早已是死罪。不管怎样,无视朕的命令,朕还是不能轻饶了他,就像你夜闯皇宫一样,来人把她先押下去。” 我突然觉得非常失望,原来我以为可以救蔺承阳的证据,竟没有一件是皇上关心的,他心里最重要的是那些表面的皇权,至于其他,对他而言不过是些浮云而已。为了让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受一点侵害,今天他可以抓了蔺承阳,抓了我,甚至杀了我们,明天他也可这样对付安宁侯。 我不想再与皇帝周旋,决定要从这些大内的侍卫的手中逃走,因为我必须保住性命,靠自己的力量来救蔺承阳。趁这些侍卫正要扑上来之际,我伸手抽出宝剑,在地上一个滚翻,躲过他们长枪的进攻。 趁他们调转枪头之际,我纵身跃出大殿,使轻功跳上殿顶,想借着夜色逃离。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两条人影,挥剑挡住我的去路。我仔细打量了两人,也是侍卫的打扮,但是与刚才那些侍卫略有不同,心中暗自猜测,二人的武艺一定在刚才那些侍卫之上。 我屏息凝神不敢怠慢,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身手果然敏捷,眨眼之间已到我的近前,双剑合璧,齐齐向我袭来,一交手我便知道二人果然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皇帝还真是看得起我。既然事已至此,我只有放手一搏。 高手就是高手,一连与二人纠缠了二十几个回合,应付他们,我已筋疲力尽,忽然一个不慎被击落在大殿院中,刚才那些持枪的侍卫一涌而上将我牢牢控制。“启禀皇上,刺客抓住了。”有人对殿内禀报。 皇帝走出大殿,对侍卫命令道:“将她关入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坐在昏暗的天牢之中,我暗暗自嘲起自己的天真,还以为自己能救蔺承阳,到头来却被关入到这个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的地方。我特意打量了这座天牢,好像没有见到蔺承阳的身影,心里又泛起一阵猜测,蔺承阳到底被皇上关在哪里了呢? 这时,牢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难道真的是皇上要提审我了么?我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对生死再有任何顾忌,毕竟我是死过二次的人。但每次事到临头,却总是平增了一份莫名的紧张。 “来人,将门打开,把人带出来,皇上有令提审刺客。”果然是太监公公,声音也细得让人有些战栗,不过这个声音有些似乎熟悉,我向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竟是当年在凌剑山庄赐婚的传旨公公。 受了公公的命令,看守很快把我交给了公公带来的侍卫。我跟着他们走在路上,暗暗寻思,此去凶多吉少,不管怎样若不知道蔺承阳的处境,怕是死也死得不明不白,想着,我便停下了脚步。 ------------ 九十八、各执一念 太监公公见我不走,回过头看着我问道:“怎么啦?” “公公可知道我与公公有一面之缘?”我认真地看着这位太监公公。 “是么?老身倒是不记得了。”太监公公很实在的回答到,当年他见到的是白翠薇,怎么会对现在的我有映像! 我仰头长吁了一口气:“当年公公到凌剑山庄赐婚,我与师妹在后堂窥见公公,公公的确未曾见到过我的面。”我淡淡一笑。“所以师妹一直不忘公公带来的这桩良缘。临死还遗憾再无机会感谢公公。没想今日婉清竟然能再次遇到公公,就此想代师妹说个谢字。” “哎,当年我奉旨到了凌剑山庄,白庄主也曾盛情款待,可惜如今人事皆非,凌剑山庄也今非昔比,老身也是念旧情的人,只怪姑娘今日所为实在是莽撞了。”这太监公公看来果然不是奸佞之人,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同情。 见他既然还能顾念旧情,我赶紧话锋一转说:“师妹死后再三叮嘱我,要我照顾王爷,今天王爷有难,便是我妄顾了师妹临死的嘱托,请公公告诉我王爷的下落,我就是死也好死的瞑目。” “这个?”太监面露难色:“老身也实在不知阿。”这一句彻底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希望。 我跟着他们在宫中兜兜转转走了一会,进了一座别苑,太监公公命人解去我的枷锁说:“皇上说,到了此处就可放了姑娘,姑娘去留自便,老身告退。”说着便带着侍卫退了出去。 我惊疑了,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我愣了一会,转身跟出了苑门,此时早已不见太监一众人的身影。“清儿。”身后却忽然传来久违的声音,我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蔺承阳,正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原来众里寻不见,却在灯火阑珊明。 “你没有被皇上关押?”我稳住心绪的起伏,低低的问。 “我刚被皇上放出来。”蔺承阳温和的看着我,带着浅浅的喜悦,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横增了风霜。“皇上说,有个女子为我冒死进谏。我就知道是你。” “是的,我不能让你死,你是为了我才退兵的。”我扭过头,有些不敢看她,明明心里担心,嘴上却说得像报恩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就这样站在那里,那般无措。 蔺承阳见我这么说,反而有些着急,问道:“事到如今,你跟我还要这么见外,你是不肯认我?还是你心里不能原谅我?” “当然不是。当初救你我是心甘情愿替你受过,心中怎会怨你?”我不想让蔺承阳有误会,解释说。 “替我受过?看来真的是有人逼你,这人是不是太后?”蔺承阳靠近我,问道。见我不回答,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是太后。你知道么?当年太后会这么做,一定是认为你会忍受不住毒发的痛苦,一定会吃下解药。” “你都知道了?”我疑惑的看着蔺承阳。“难道是兰凤雪告诉你的?” 蔺承阳摇头说:“她只说你为了拿到解药,就服了毒药,其他是我猜的。其实太后一直想要我死,并不是因为嘉陵,而是我的战功和在朝中的威望。” 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承阳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嘉陵为什么要造反?”他认真地看着我问道,见我摇头继续说:“嘉陵误会皇上不是先皇亲生的,因为她无意中听到了太后与左相的谈话。” “难道皇上真地是左相之子?”我倒吸了口冷气,太后、左相、皇上这三个位高权重的人,他们之间的任何关系都是天大的秘密。 “当然不是,嘉陵误会了,这个误会导致朝中起了流言,而我是皇上唯一的表弟,所以朝中有人想废了皇上,立我。太后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耐心解释着一切,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朝堂之争根本没有对错,只有胜者为王。“所以太后想杀你?”我深深吸了口气:“但这一切都被我破坏了。”虽然我是无心所为。 “清儿,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本无心皇位,皇上也既往不咎,我交了兵权,以后我们可以回到平阳城,我做我的逍遥王爷,你还是我的王妃。”他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现了淡淡的期许。 “是么?”真的可以这么简单么,他是人人皆知的平阳王,而我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江湖女子,白翠薇会被逼死,冯婉清难道就不会?我摇了摇头:“不,蔺王爷的王妃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不该是我这样的江湖女子,你给不了我要得自由,而我不想重蹈白翠薇的覆辙。” 天空忽然阴暗下来,乌云缓缓漫过天际,细雨转瞬间飘落下来,我收起最后一份牵记:“承阳,既然现在你已经安好,我要走了。”我抿嘴一笑,转身想就此离开。 “慢着!”蔺承阳紧跟上我,一把拉住我的手。 “怎么?”我停下来,退后几步抽回手,抬头看着蔺承阳,一阵清笑。“我已不是白翠薇,想要去哪里的自由应该还是有的吧!” 蔺承阳有些无奈,眼前的冯婉清不是当年跪在路边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不是温柔执拗的白家小姐,她的心和她的人一样重生了,而这种重生,却让他更爱慕,却也更难琢磨。“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留下来。”蔺承阳认真地说。 “什么事?”我疑惑的问。 “指证安宁侯。”蔺承阳眼神确定的看着我。“皇上听了你的话,看了你的证据,暗中调查了安宁侯,明日会在早朝之上揭露他的恶行,安宁侯在朝中势力庞大,耳目众多,所以需要你的协助。你不是一直想要为那个孩子报仇的么!” “你还记得在卞城!”我吃惊的望着蔺承阳,有些不可置信。 “我只以为是一面之缘。虽然一直因找不到机会,来完成那个女子的嘱托,但我却并未忘记这件事。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子和我的未来会有如此深的纠葛。” ------------ 大结局:放逐天涯 “启禀皇上,民女的父亲几年前曾惨遭不明身份人的杀害,父亲的宝剑也被那些人夺走,民女为了替父报仇追获失剑的下落,暗自多方寻查。就在追查时发现了安宁侯与鄷国太子往来的证据,而且民女在卞城还亲眼看到安宁侯草菅人命,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听我细数着安宁侯的种种罪状,安宁侯脸色苍白。 皇上危坐大殿之上,漠然看着安宁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安宁侯抬起头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只听“啪”的一声,一份与鄷国私通的证据被扔在安宁侯眼前,皇上对付安宁侯的手法果然和对付蔺承阳的无异,不容安宁侯辩解,已命人将安宁侯收押下去。我跪在殿下,心中暗自唏嘘,这无上皇权,却是高处不胜寒。 “平阳王。”大殿上皇上又发话了,“军前你违抗圣旨,理应重罚,但念在两军阵前形势危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护国有功,这次又帮朕揭发了安宁侯通敌卖国的罪行。朕免去你死罪,并加封为英王。替朕去讨伐多次骚扰我边境的邺、鄷两国,将功折罪!”皇上声音威严,不容置疑。 “皇上,恕臣不能领旨。”蔺承阳上前两步,对着皇上在殿下一拜,回答得同样坚定。 皇上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挂上了一丝愠怒:“平阳王,你又想抗旨,是不是朕刚才对你既往不咎,你就以为朕真不能治你的罪了?” “皇上英明。现在鄷、邺两国自上次受重创后,再不敢来犯,边境太平,百姓安居,应该让百姓休养生息,继续战乱,于国于民都不利,请皇上三思。”蔺承阳诚恳谏言。 皇上依然愠怒不减:“平阳王,朕主意已定,出征是举朝众位大臣联名上书的意见,朕派你做远征将军,你却敢抗旨不遵!” “皇上。臣甘愿领罪”蔺承阳跪倒在地请求到:“请皇上革去臣的封号,将臣贬为庶民。” “你?——”皇上腾的站起来,“平阳王,你太让朕失望了,来人把他也给我押下去,听候发落。” 顷刻之间,朝堂上立刻骚动起来,有为蔺承阳求情的,也有低声议论的,皇上在一片嘈杂声中皇上甩了衣袖,宣布退朝。 对蔺承阳在朝堂上的一番表现,我也很吃惊,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我,连王爷也不想做了!我向准备带我出宫的小太监请求道:“麻烦公公帮我通传,我想见皇上,或许我有办法,让平阳王同意出征。”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管事公公。”小太监回答道。 不一会小太监带来了管事太监:“皇上问,冯姑娘真的有把握说服平阳王么?” “回公公,民女虽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或许能有八成的可能。”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管事公公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带冯姑娘去天牢。” 这个阴暗潮湿的天牢,第二次走进,我便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蔺承阳坐在牢房的一角,我一见到他就奔过去,隔着护栏呼唤他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眼神淡然地看着我,有些落寞,“每次想要留你,你总是不肯,非要我这个样子时,你却赶也赶不走了。”话虽这么说,可字字句句里都透着心疼。 我亦是几分不解,几分不忍痛心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怪我怨我或者恨我,这样你就可以忘记我。非要皇上把你贬作平民,何苦呢?” “我想和你在一起。”蔺承阳说的很平静,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家事。与其守着一生的空空牵挂,他宁愿抛弃万丈红尘的纷乱不休,去看心爱之人笑颜如花,“再说,我是真不想出征,不想再看到战场上生灵涂炭,百姓无家可归,如果当年不是为了能早日见到我娘,我不会选择上战场。现在不去,却是为了你。” “皇上不会原谅你。”我理解他,但我知道,皇上需要这场战斗来扩大疆土,巩固皇权,蔺承阳当朝拒绝,已大大折损了皇家的颜面,皇上怎么会轻易饶了他。 此时管事公公走过来,对蔺承阳说:“王爷,违抗圣旨可是大罪,皇上想让王爷将功折罪,不知王爷想明白了没有。”他一挥手进来两个小太监,“这里有两样东西是皇上为王爷准备的,说让王爷想好了就选一样吧!” 我回头一看,两个小太监一个端着虎符,一个端着一杯酒,说话间走进了牢房之内。我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虎符无疑代表着兵权,而那酒,难道是毒酒!皇上的意思很明确,若蔺承阳不能重掌兵权,就是死!我跳起来惊呼:“承阳,这是毒酒,你不能喝,你答应皇上吧,其他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清儿,到现在你怎么反而天真起来了,答应了就必须去做,做不到的又怎么答应?”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清儿,若本王只是个平民,是不是你就肯与我相守一生?” “是的。”此时此刻,我好想说:不管你是谁,我都愿意。可惜我话音未落,他手中酒杯落地,人已倒地不起。我趴在牢门的木栏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公公,皇上为什么要王爷死?王爷只是不想生灵涂炭,朝中并非王爷一员猛将,为何非要逼他出征?”我泣不成声顿时眼前昏天暗地。 不知不觉,等我睁开眼,自己已躺在在颠簸的马车上:“承阳!”承阳呢?承阳死了?我一个翻身坐起来,仔细辨别四周的一切。 “我在这。”身后响起蔺承阳的声音,我扭头一看,身后端坐一人,竟是蔺承阳。 “承阳,你没事?我们这是在哪里?”我爬起来困惑极了,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酒不是毒酒?” “我没事。”他见我醒来对我微笑道,“酒毒死的是平阳王,不是我。” 他故弄玄虚的看着我:“现在我只是个普通的平民,你说过若我只是个平民,就肯与我相守一生,现在你可要遵守诺言收留我阿。” “皇上有意让你假死,放了你?”我有些不敢相信。 蔺承阳开怀一笑:“这样对谁都好,不是么?即使真的把兵权交给我,他会因我是同姓王爷而有所顾忌,现在拥立我的朝中大臣,也再没有了任何想法。皇上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所以他不想让你重掌兵权,但又不能随意处置你,怕遭到流言蜚语,对自己的皇位不利,现在你是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自然怨不得皇上。这步棋,皇上走的还真是高明!”我恍然大悟。 “清儿,想这么多干什么?”他牵住我的手,绽露了笑颜,“我们回连家庄。” 我会心一笑,这个男人可以为我弃尽江山,袖手天下,还有什么不能托付的呢? ------------ 外传 ------------ 今天大结局 今天大结局啦!需要看后记的来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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