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救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幽谧的树林,隐约间能看到一队人马,井然有序地前行着。不时从深林传来的野兽咆哮声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严峻的表情,依旧步伐均一地踩着落叶走着。 在队伍的最前方一匹火红色的高头大马上,一位俊逸出尘的蓝衣男子,微昂着下巴,一双大手轻扯着着马缰,身体随着马的脚步一下一下轻轻地颠着,给人以一种慵懒随性的错觉。剑眉斜飞,一双黑洞似是没有焦点,却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前面引路的两个侍卫调转马头,驾着马小跑到蓝衣男子前面,下马,恭恭敬敬地跪在火红色的马蹄前。 “启禀王爷,前面有一名女子昏倒在林里,属下特来请示王爷,要不要救人。” 幽深的黑眸轻轻一转,点点头,便率先牵着马缰前行。灵性的红马缓缓地停在一棵树旁边,神气的脑袋晃了晃,发出“哗啦――”一声。 顺着马头的方向看去,一抹单薄的身影映入眼底,深井里竟起了一丝波澜! 男子慌忙下马,压住心底的颤抖,大步跨到昏迷的女子身旁,伸手掰过女子的肩膀,一张苍白的小脸猝不及防地闯进他心里。 是她! 是她! 是她! 男子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塞进去一样,失去了运转的能力,脑里只剩下一句话在盘旋。 是她!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像是才反应过来,苍白的脸色甚至比躺在地上的女子更胜一筹。 颤抖着双手抱起女子,无措又机械地上了马,一手狠狠地扯了一下马缰,马离弦箭样窜了出去,另一手将女子紧紧地扣进怀里。双唇不经意地颤栗起来。 女子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上下颠簸着,颠得她的骨头都要散了,有些不满地发出几声哼哼。可是又觉得自己的嗓子着了火一样火辣辣地痛着。 她这是怎么了?????? 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女子就彻底地昏迷在男子的怀里。 “快!叫大夫!” 那匹载着一对俊美男女的火红色高头大马,此时已经停在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府邸前――久安王府。这座奢华的建筑群彰显了主人尊贵显赫的身份。 马上的男子略显狼狈地已经抱着女子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跑进府里最近的一座院落。门外候着的管家也不敢怠慢,亲自跑了一趟将大夫请到王府来,甚至擅作主张地派人进宫请了太医。 一直到日落黄昏,大夫和太医将女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清理好,喂了药,并再三保证小姑娘已经没事了,沉冷了一个下午的脸色才渐渐缓和。 “都退下吧!”平日威严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疲劳,自己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从一旁的脸盆里捞起手绢拧干,坐到床边,轻轻地擦拭着女子略带泥土的小脸,一脸温柔宁静安好。 候在一边的老管家却眼珠子差点要蹦出眼眶!王爷小时候起他就以护卫的身份跟在王爷身边,到现在跟了王爷二十年有余,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如此纡尊降贵的一面。更没有见过方才在王府大门外那种惊慌。 这个姑娘是什么人? “还不下去!” 低沉的声音冷冷抛来,管家才猛地反应过来,额角瞬间划过一串汗珠,竟然因为王爷的异常而走神到连王爷的命令都忘记了! 心有余悸地走出去,还不忘掩上门。 终于,一室的安宁。 男子黑而深的眼眸绕着床上的人儿几经千回百转,怎么也无法安生下来。宽厚的手掌轻轻覆在女子的脸上,几乎遮去了整张脸。 昏迷着的女子看起来很是楚楚动人,肤若凝脂,两叶柳眉,眼睫毛倒影在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一圈好看的光环。毫无血色的唇更平添了几分柔弱。 他竟然还能再见到她!这是一件怎样令他全身心都飞扬的事情! 她竟然也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女孩,跟着他来了吗?抑或是他的幻觉?又抑或只是??????巧合?一个长得一样的人? 不!他不能接受这种可能性!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办?他怎么可能对着一个有着相同样貌的人而不去想他的女孩?想他的女孩他又怎么可能不痛? 而,他还能承受吗? 一定是她的!一定是! 可是?????? 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太过飘渺。 难道,真的不是她? 忽地,覆在女子脸上的手好像触电似的收了回来,改掩着自己的脸,肩膀再也受不住地抖了起来。 偌大的房间,只留下男子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在昏暗的暮色里,演绎了几分苍凉。 ------------ 第二章 遇上美男 翌日清晨―― 晨风涌进窗户,半透明的鹅黄色轻纱幔帐随着轻轻飞舞,轻纱后的人影若隐若现。暗红色的桂枝木大床边,坐着一道深沉而挺拔的身影,缄默地出神。 “呃???????”安念音难受地发出一个单音,感觉喉咙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下意识地又发出一个字“水??????” 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到有一股清甜便缓缓注入她的口中,似是甘泉流过,舒适的感觉让她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还回味无穷似的伸出小粉舌舔了一下唇角的水渍。 感觉好了许多,安念音才开始用力地想要睁开眼睛,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安念音索性也不再浪费力气,静静地躺着,思绪慢慢回笼。 她好像穿越了? 爸爸的话现在又在耳边清晰萦绕。 “我用钱试了一下梁翰维,他上当了,收了我两千万离开你了,你们的婚礼取消了!” “翰维半年前查出心脏病,到现在他必须动手术了,风险很大,他怕他回不来,所以想了这个办法,让你以为他贪财负心,如果他手术成功了,就回来跟你解释,如果手术不成功,他就让你这么误会下去??????” 她明明就要结婚了,却在这个时候,她的人生彻底颠覆了。 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太了解相恋六年的他,她不相信他会因为钱而负了她。可是没有想到,刨根问底的结果让她这样窒息。 于是,她登上了飞往美国的客机,只想要陪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坚强,可是老天没有给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机会,她坠机了。 安念音勉强将那沉重的眼皮慢慢抬起。昏睡了太久,有些不适应外界的光线,安念音又立马闭上了眼睛,如此反复几次,才真正睁开了眼。看着上方的淡紫色的床幔,一时间不知所然。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从耳边传来,实实在在地把安念音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猛然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安念音愣了愣,看着那双眼眸,不其然的,心跳就突然加速起来。 他的眼神好像翰维!虽然翰维的眼睛没有这般深邃,却同样这般清澈,同样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翰维?????? 想到梁翰维,安念音霎时就敛下眼。她以为,她会死在那片树林里;她以为,她会穿回去。可是?没有,刚刚那个拥有一双深邃眼眸的男人,穿着一身古装。 想到那个男人,安念音不由得再次抬起头来打量,这个男人浑身就像磁场一般,而她的目光就是铁。 这一打量,安念音又有些怔忪了,好帅的一个男人!不,帅这个字用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太过太庸俗了,这是一种怎样的俊美?这般出尘,这般高雅,这般耀眼? 浓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线条刚毅的薄唇,那双让人忍不住沉溺的眸子??????每一个器官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一般,精致,却凌厉。怎么可以将两个矛盾的词语放到同一个人身上而不觉得突兀?一身深蓝色锦缎便装,裹着精瘦的身形,虽未站起,已然气场过人。安念音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只知道自己看得有些愣神。 没想到刚穿越她就能遇到一枚美男,说起来,他似乎比翰维那个小帅哥更俊一些呢!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沉稳的嗓音又让安念音心里一颤,这种语气,像极了翰维对她的关怀。 脑间又是那一**光灿烂的笑容。 洛亦然一双墨色眸子紧紧地攫住安念音的脸,眉宇间又淡淡的担忧。 他在招星林里救起她的时候,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手脚冰冷得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有心跳。还有她披散凌乱的发丝,赤着的脚丫,已经破了的水泡??????很难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在那一瞬间心像窒息了一般。 看到安念音分了神,洛亦然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再次出声,隐隐带了些怒气“回答我!” “啊?哦,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安念音再次回神,听出男子不悦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怎么会这样神不守舍。 谁说不是呢!先是得知自己的未婚夫有心脏病,然后是坠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来不知道怎样就发现自己睡在一片荒山野岭里。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村落,却发现了一个让她无法置信的信息――她穿越了!心惊胆战地偷了一套衣裳,跑到林里换下自己一身现代装,本想继续赶路,走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可是没走几步就累昏过去,醒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高床暖枕的、美男当前,这么一系列的狗血剧情接踵而来,怕是谁也很难接受吧! 见她又是沉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洛亦然也没有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蛋,一时间也出了神。 白皙的小脸,小巧的鼻子,秀气的柳眉,水嫩却苍白的唇,虽说没有倾国倾城之姿,却有小家碧玉的可人,水灵的眸子里,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自信和灵动。 会是她吗? 分开已经有四年了吧!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却完全没有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过一点,每每深夜从梦中惊醒,心就会狠狠地抽痛,很痛很痛?????? 他好想她! 在招星林见到安念音的刹那,他的心一瞬间就不会动跳动了,激动、心痛、不敢置信重重包围了他。他发了疯似的抱起她骑上马,不管手下的人怎么呼喊,只管往王府死命奔去。 而事实上,他这些看似疯狂的举动都只是潜意识的,当时的他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直到回了王府,请了大夫,全身上下都检查了,包扎好了,他才终于放下一颗心来。 守在床边一刻都不愿意离开,这张脸,他想了四年了! 他在想,这个女孩是谁?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像她一样对着他咯咯地笑?会不会像她一样闹别扭不肯吃药?会不会像她一样机智调皮?会不会像她一样?????? 他想,她会不会就是她? 只是,这种可能几乎是不可能!他拼命不让自己妄想,因为,怕失望。那种从云端跌入深谷的绝望,很痛。 这种内心渴望她就是那个人儿,但是又害怕失望的矛盾心情一直向不同的方向撕扯着他的心,直到她醒过来,他才强迫自己敛去那些复杂的情绪。但是,仍然不敢开口问她的名字。 只因害怕。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 第三章 留在王府 直到敲门声传来,两个人才回过神来,突然间觉得有些尴尬。 洛亦然清了清嗓子,收起自己不正常的表情,才低低的开口:“进来”。 一个小丫鬟推门而进,手里端着一碗药,恭恭敬敬地对着洛亦然说:“王爷,姑娘的药好了。” “嗯” 洛亦然接过丫鬟手上的药碗: “下去吧。” 见丫鬟退了出去,安念音带着几分询问的眼睛转向洛亦然:“你是王爷?” “嗯。”洛亦然这边哼了一声,那边手已经拿起汤匙舀起药,送到安念音嘴边。 安念音被这样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古代,男权社会里,只有女人伺候男人吧。可是这个连相识都算不上的男人居然亲手喂她喝药!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一个王爷! 想着,安念音的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嘴!”洛亦然略带威严地命令,眼中有些无奈,这个女人的注意力太不集中了!安念音听到洛亦然的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忙不迭地张嘴将药吞了下去,脸庞瞬间一片桃红。被翰维哄着喂药,她觉得理所当然,也乐在其中,可是被一个陌生男人喂药,就觉得难为情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嗯。”洛亦然没有反对,将药递给她,自己又在一旁盯着她的脸,似乎想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被洛亦然盯得浑身不自在,安念音也不管药有多苦,一股脑地全灌了进嘴里。将碗交给洛亦然,以为他会端出去,解了眼前的尴尬。 可是安念音想错了,只见洛亦然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又重新坐回床边,一双深邃黑眸仍是紧紧锁在她身上,看得她的脸颊不由得发起热来。 “王爷??????” “你??????” 安念音本想开口打破沉默,没想到洛亦然竟然同一时间开口了,这下,安念音更是不自在起来。两个人再一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中。直到洛亦然再次出声,话语中隐隐带着期待,又带着害怕。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紧张,紧张到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袍,青筋凸显。 安念音听到他这样的问题,侧过头看着他,耳边忽然响起梁翰维那温柔的嗓音:“音儿??????” 安念音心尖一颤,眼眶隐隐发酸。 翰维,好想再听你叫我一次“音儿”,可是?还有这个机会吗? 翰维??????他手术是否成功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坠机了,又要承受多大的打击?他一直都将她的平安当做生命在守护。 在那个遥远的世纪,安念音已经死了吧?现在的她,既然已经重生,那就让那个名字也随风而散吧!免得??????当别人叫起她的时候,会让她想到那个同样出现在她已经做好的请帖上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安念音的沉默无疑让洛亦然更加心焦,他忍不住开口催促。 安念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洛亦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我叫梁乐儿。” “梁乐儿”是她曾经在心中偷偷给她和梁翰维将来的孩子取的名字,就是希望孩子以后快快乐乐的,这件事她都没有告诉翰维,就怕他取笑她,毕竟两人连婚都没结。现在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那就以翰维的孩子的名字重生吧!也算是一种延续吧! “梁乐儿?!”听到这个名字,洛亦然“咻”地猛站起来,激动地吼了出来。 安念音不明白洛亦然为什么这样激动,只是愣愣地看着洛亦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是啊?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对上安念音疑惑的眼神,洛亦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有些不自然地重新坐了下来。 “没什么??????”说完便垂下眼角,掩去心里那来势汹涌的失望和失落。 果然不是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期望的,为什么还要不争气地去幻想?即使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不是她,就不是她。 四年了,你什么还不接受现实? 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稍稍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安念音问道:“你家在哪里?为何会昏倒在招星林里面?” 这个问题让安念音的心中一紧,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秀眉苦恼地拧了起来,这怎么回答啊?她连魂带身地穿了过来,什么背景都没有啊!甚至连这是哪个朝代都没有弄清楚,又怎么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洛亦然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再联想到初见她时的狼狈,想必是她经历过太多伤痛,以致于不想再提起吧!想到这里,洛亦然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皱起了眉。 “不想说就别说,没地方去的话就留在王府吧!”落下这句话,洛亦然便起身离开了。脑里有些空白,心里只有无尽的失望,不是她,不会是她! 见洛亦然走了,安念音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继续问。她不擅长说谎,叫她临时编一番话来搪塞洛亦然,肯定会漏洞百出的??????现在他肯留自己在王府里,是最好不过了,虽说寄人篱下,总比漂泊流离要好。说实话,她并不是很会照顾自己。自小依赖惯了父母,后来遇到梁翰维,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去学习照顾自己。 安念音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处的房间来。 雕梁画栋,纱帘幔帐,床头侧边的梳妆台庄重而典雅,透过铜镜可以隐约看到鹅黄色的纱帘外那张厚重的橡木圆桌。安念音下了床,穿过纱幔走到桌旁,只见晶莹的白玉茶具有序地摆放着,金色的香炉袅袅升起几缕白烟,清灵而文雅的气味缓缓沁入心脾??????再回头看看方才盖在自己身上绣着大红牡丹的锦被,这一切,都在彰显着主人的显赫。 在桌旁坐了下来,素手拿起一个白玉杯把玩着,想着自己的事情。接下来,她要怎么办?自己和那个王爷并没有任何交情,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总不能一直留在王府。但是离开王府,她可以去哪里?这里不是穿越言情小说,而是真真实实地穿越了!她不能妄想像那些小说的女主一样,彪悍而贪财,还有一个男主宠着可以无法无天。这里是真正的封建王朝,女尊男卑,女子靠什么可以养活自己?难道她真的要靠着那个王爷吗?他愿不愿意让她靠?愿意的吧?否则他怎么会救她回来?她甚至能在第一眼里看得出他的深情。 嗯?深情?! 这样的想法吓了安念音一大跳,忐忑地回到床上,直觉自己太过莫名其妙,怎么会有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晃了晃头,忽然想起,自己刚刚一直在想着自己的遭遇,还没有问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朝代呢!想到这,安念音又有些懊恼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活得好好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承载了太深的爱,爸爸妈咪,翰维?????? 她一定可以在古代活出另一番滋味!她可是翰维口中的正能量美少女!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恐慌?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是一个陌生的朝代,一个陌生的世界,一切都与自己所习惯的生活有天壤之别,要怎么才可以靠自己生存下去? 想了好久,想得有些累了,安念音扯过被子高盖过头,暗骂自己的杞人忧天。想那么多干嘛!一切顺其自然吧!一个小小的远古王朝,能难得到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哼! ------------ 第四章 她不是她 洛亦然站在御书房光洁发亮的的大堂上,昂着下巴,斜睨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一脸漠然。 “亦然,听说你救了一个小姑娘,如今在你府上住着?”当今皇帝洛亦文坐在高高的龙案后,把玩着手中玉制的狼毫笔,一脸促狭地盯着站在眼前的亲弟弟。 当今长平王朝,由少年皇帝洛亦文执政,久安王爷洛亦然辅政,天下一片太平,百姓丰衣足食之余,长平的版图更是不断扩张。天下百姓无不称赞主宰这王朝的两个年轻人,邻国更是礼敬有加,年年进贡,只生怕一不小心惹了这两位神祗般的风云人物。当然,南边的南貂国除外,南貂的国力虽比不上长平,但仍是长平一个不容忽视的对手,或者说是唇齿相依的邻里,两个大国,相互牵制,又相互推进,共同统领着周围的小国。 “长平”是洛亦文的祖父,也就是开国皇帝所立的国号,寓意国家永享太平。洛亦然的封号“久安”是洛亦文封的,跟“长平”近义,意思是,长平有久安王爷便可长久安荣。足见洛亦然在长平、在洛亦文眼中的地位。 洛亦然将视线投向皇帝,黑洞般的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如何得知?”洛亦然低低地出声,似乎有些不满自己亲兄长对自己的了如指掌。 “呃??????”洛亦文其实对洛亦然有些畏意。自从四年前,洛亦然带兵收拾一个北蛮小国,中了下三滥的毒醒来之后,整个人便变得阴郁,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战场上发生了什么?让从前一个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王爷,变得如此深沉,冷漠。让他这个兄长、帝王都不敢随便惹他。尴尬地摸摸鼻尖,讪讪地说:“你冷面王爷居然亲自抱了一个姑娘家回王府,从南貂回来还没面圣就守在人家小姑娘床边一天一夜,这等奇闻,何止是朕一个人知晓?早已传遍整个朝廷了! “哼!这班老不死的!” “亦然,你可不能这样。大臣们也只是关心你嘛,毕竟你是皇家子弟,你成家立室也关系到这皇家的枝叶啊!”看到洛亦然这副不想谈的样子,还幼稚到用骂朝臣的方式来掩饰,洛亦文觉得事情好玩起来了,一开始只是对他这样的举动好奇,现在看样子,这个平日里什么都不关自己事的冷面王爷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哈!想到这里,洛亦文阴险地在心里笑了几声,一股要恶整自己皇弟的念头便冒出来,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比洛亦然更幼稚。 “你管好你的国家就行,我的事你别管!”丢下这样一句话,洛亦然便离开御书房了,没有留意到洛亦文嘴角边那抹邪邪的笑容。 洛亦然一回到王府,便往梁乐儿住的泽春苑走去。他总觉得,那个梁乐儿太过像她了,甚至连眼里透出的气息都像极了。 一踏进泽春苑,就看到安念音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撑在圆石桌上,支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天空,水灵的眼里写着淡淡的极力掩藏的忧伤,看得洛亦然的心突突地动了一下,为什么梁乐儿连皱眉这样的小动作都像极了她? 安念音正想的入神,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什么?”洛亦然其实很想走近她,了解她的所有,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就好像将她的底细挖清楚了,就会发现其实她就是他的女孩一样。虽然这种想法很自欺欺人。 安念音回过头,见洛亦然那张俊脸就在身后,心里蓦地惊喜了一把,忙不迭地站起来。他算得上是自己在这里唯一一个认识的人了。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不知道这儿的生活习俗??????洛亦然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对他,有着莫名的依赖感。 她收敛了刚刚飘远的思绪,嫣然一笑:“王爷你来了!” “嗯。”走到石桌旁也坐了下来,问道:“今天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听到洛亦然这样问自己,安念音就感到自己的心暖暖的,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有人关心自己,谁会不感动呢! “嗯。”洛亦然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其实昨天大夫检查过后,他就知道她并没有大碍,一开始就是因为太累太饿才会晕倒的,身上其实只有脚上的水泡算得上是伤口了,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之所以还是会问她,其实是想找些话和她说,找些理由来看看她而已。可是?这样一问一答之后,又没有了话题。 沉默了许久,还是由洛亦然首先打破沉默:“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他这样问,是想知道她会不会很快离开王府,他不想她离开。可是?安念音却理解错了,她的想法正正与洛亦然相反,她以为作为主人的洛亦然是不想她留太久。 “我不??????知道,我??????无家可归???????”她说的有点小委屈,低下头不让洛亦然看到自己的窘迫。他昨天才跟自己说想要住多久便住多久的。 洛亦然一看她这个样子,以为是这个问题又让她触起伤心事,不禁有些后悔刚刚的问题了。 “那你继续留在王府吧!” “嗯?”安念音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留下她,有些惊讶。随即又底下头偷偷地笑了,嗯,装可怜果然有用,以前对翰维是这样,现在对王爷也是这样! “本王会给你安排一个丫鬟。”洛亦然看了一眼安念音轱辘般转着的眼珠子,他撇开视线,装作看不见。 听到洛亦然说话,安念音也没有反对。她一直都不会照顾自己,而且在这个古代里,她还是一个异类,有个丫鬟在身边会好些吧。也没有多想,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说完,洛亦然就起身出了泽春苑。 安念音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愕然,他就这样来到这里,说了四句话加上一句“就这样”就走了?前后还不到五分钟! 洛亦然刚刚走出泽春苑,便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看着梁乐儿,他就会想到她,越想,心里就越痛。所以,他选择那样匆匆地离开,好躲避那种可怕的思念。 为什么梁乐儿就不可以是她呢?既然不是,为什么又要长得和她一般音容一般模样?尤其是看到梁乐儿方才看似乖巧又偷偷地转着不安分的眸子,他就有一种冲动要将梁乐儿狠狠抱在怀中。他的女孩也会这样俏皮而可爱。可是?他知道,再相似,梁乐儿终究不是她! ------------ 第五章 命令她吃早餐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安念音便看到一个长得水灵灵的丫鬟端着水盆站在自己的床前,细看她长得跟自己有那么一些像,尤其是鼻子和小嘴巴。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睡醒的安念音很是迷惑,水眸带着几分警惕和防备看着眼前的丫鬟。这是她心里的阴影,小时候被绑架过,从此对任何陌生人都抱有警惕性。不过,洛亦然似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只见那个小丫鬟笑了笑,小脸露出了些许羞怯来,她年纪不大,而且进王府不久,仍有些怕生。 “回姑娘,奴婢叫青兰,是王爷让我来服侍您的!” “哦。”一听是洛亦然派来的,安念音心里所有的防备一瞬间便放下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对洛亦然的信赖到了这种绝对的地步了。 青兰已经放下水盆,站在梳妆台旁:“姑娘,请您过来,奴婢为您梳洗!” “呃??????好。”安念音说着,便套上衣服配合地坐在了梳妆台前。还好她也留得一头齐腰长发,梳古代的发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有些不习惯,以前家里虽然也有佣人,但自己还没有到连梳头都要人服侍的地步。以前她和佣人们相处得很好,大家都像对自己的女儿或是妹妹一样对她好。青兰这般恭恭敬敬地给她梳头,还真的不习惯。 “青兰,以后在我面前你不要自称奴婢了,以你我称呼就行。” “这怎么行呢!姑娘是王爷的客人,而奴婢只是王府的一个丫鬟,怎敢以你我相称,坏了规矩不好。” “有什么不可以,你我年龄相仿,做个朋友不是比做主仆要好么?” “姑娘,千万不可如此说,在王府里不可乱了尊卑。”青兰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小小的发髻已经盘在安念音头顶偏右方,其他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显得本来就小的脸更加小得我见犹怜。 安念音有些无语古代这种封建等级思想,耐着性子劝着青兰,她实在听不惯“奴婢”两个字,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青兰,我只是无家可归王爷才收留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可以在王府里靠自己的劳动换取血汗钱,而我只是寄人篱下,白吃白住而已。我并不比你尊贵。” “话虽如此,姑娘始终是王爷的客人。” “青兰,你要再说我就生气了!”知道劝说只是浪费力气,安念音准备来硬的了,既然青兰将自己奉为主子,用命令的也许会比劝说有效得多。“我说不许自称奴婢就不许!” “姑娘你??????”青兰很无奈,想不到这乐儿姑娘看似柔柔弱弱的,居然这样固执。只好顺了她。“是,姑娘,奴婢??????” “嗯?”青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念音略带警告的语调截断了。 “呃??????,我、我听姑娘的便是。” 这边说完,那边青兰已经帮安念音梳好头了,两根简单的桃木发簪插在右脑瓜上的发髻上,几缕碎发轻轻地掩着额头,简单而清雅,很适合安念音身上小家碧玉的清新气质。 青兰又动手准备帮安念音上脂粉,却被安念音阻止了,她不喜欢化妆品在脸上黏糊糊的感觉。青兰没说什么?只是帮忙整理了一下安念音的衣服,一边说道:“王爷对姑娘真好!奴婢???????我、我听府里的老妈子说王爷虽然从不亏待王府的人,但是也从不亲近人。这次居然把姑娘带回来,让姑娘住在泽春苑,还让人连夜准备好衣物饰物送到泽春苑,这是后院那些侍妾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哦!” “后院?就像皇帝的后宫一样吗?”听青兰说起洛亦然,安念音就来了兴致:“王爷有很多侍妾吗?”受身为京剧演员和中国传统文化专家的母亲影响,她一向对古代的东西很感兴趣,更何况,帅哥的八卦一向是最吸引人的。想来还是因为八卦她才和翰维走到一起的。 “嗯,不过听府里的老妈妈说,王爷快四年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位侍妾了。” “哦。”听完青兰这一番话,安念音心里更加好奇了,他为什么四年都不和女人发生关系?她知道正常男人都是有生理需求的。他看起来并不像那方面不行,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在为一个人,一个女人守身。 “姑娘,你看这样行吗?” 听到青兰的声音,安念音才拉回自己漂游的思绪。转头看向铜镜,这一看自己都忍不住惊艳了一下。看着镜中一袭古装的自己,安念音不禁想起红楼梦里曹雪芹形容林黛玉的语句:“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虽然自己不像林黛玉这般娇弱,但是眼角却真真地流露出几分愁容。 安念音受母亲肖亚丽的熏陶,从小就很喜欢中国古代文化,她念的也是中文系,古筝、琵琶、中国画、书法、古典舞尤她都擅长,除了棋艺,她堪比古代才女了。记得梁翰维曾经打趣过她,说她可能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古人。没想到,她真的穿越了,只不过是从现代穿越到古代而已。梁翰维还说过,想看看她穿古装的样子,不知道翰维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有什么反应。 来到这里的两天里,她一直努力地劝自己不要想梁翰维,劝自己要重新生活,可是她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翰维,这么多年的爱恋,这么多年的相互依赖,不是说自己想要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何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想他。 “姑娘??????姑娘??????姑娘!!”青兰见她在发呆,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姑娘!” “嗯?什么事?”安念音还没有回过神来,对梁翰维的思念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姑娘,早膳时间到了,姑娘是到前厅去用膳还是奴??????我端进来?” “不了,我不吃了,没胃口。” “姑娘,这??????” “青兰,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姑娘,你??????” “出去吧!” “是。”看到安念音脸上的悲痛,青兰也不再坚持,端着脸盆出去了。谁知一走出泽春苑的院子,就看到洛亦然矗在墙边,纹丝不动。 “奴婢参见王爷!” “嗯。” 青兰端着脸盆的手有些发抖,王爷看着似乎心情不好。她犹豫着要不要将乐儿姑娘不用早膳的事情告诉王爷,王爷应该是关心乐儿姑娘的吧? “王爷??????姑娘她??????”青兰停住了,她冲动了吧! 深不见底的瞳孔闪烁了一下。“说!” “姑娘她说她不想用早膳。” 青兰大着胆子说完这句话,却发现洛亦然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敢抬头望洛亦然,也不敢就这样离开,只是在等。一直等到她端着脸盆的手开始发软,洛亦然才终于开口: “把早膳端进去,就说本王命令她吃!”说完这样一句话,洛亦然就走了。 青兰终于敢放下手上的脸盆,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纳闷,王爷一大早来到泽春苑,却又不进门;吩咐她给姑娘端早膳,就说明他关心姑娘,可是自己却这样莫名其妙就走了。 唉!轻轻叹了一口气,青兰端起脸盆,王爷的心思不是她所能揣摩的,她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安念音看着眼前的清粥点心,心里有些怪异。那个王爷命令她吃早餐? “姑娘,你好歹吃点吧!看在王爷那么关心你的份上。” 他关心她吗?关心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泽春苑叫她吃早餐?非要用命令的。真是一朵别扭的奇葩!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安念音还是乖乖地吃早餐了,胃口似乎也好了不少。 ------------ 第六章 上街 在久安王府里住了几天,安念音已经渐渐开始熟悉起了古代的生活,尤其是有青兰的陪伴,让她适应的更快,对王府,还有对那个王爷都熟悉起来。 洛亦然?????? 只是,什么时候才能适应没有翰维的日子? 而且这几天也没有见过王爷,不知道是忙还是将她给忘了。 “姑娘,我一会儿要上街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你都来王府这么些天了,还没有出过门,出去走走吧!就当散散心。”青兰走进门来,看见安念音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就想着拉她出去走走,总觉得姑娘有着很重的心事。 “上街?”安念音眸子一转,就答应了。 在古代的日子真的闷得发霉,她必须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好让自己忙起来。对,忙起来。 走在繁华的京城大街上,安念音惊了。想不到一个落后的古国,也可以有这么繁荣到奢华的大街。满目琳琅的古代小玩意早就将她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又一圈,安念音似乎还没有过瘾,走走停停,一时看看这边的发簪,一时又凑到人家卖肉夹馍的档口瞧瞧。跟在她身后的青兰,手上提着一串串一袋袋吃的用的,苦着一张小脸,看着前面兴致勃勃的安念音,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乐儿姑娘也太会使唤人了,没看见她的手都快要断了吗?原本她只是想出来买点针线而已,但是现在哪还有她说话的份。 不满意地撅了撅嘴,艰难地跟了上去,却没有留神前面的安念音突然转过身来,来不及反应的两个人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啊――” “哎呦――” 两声尖叫同一时间响起。摔在地上的安念音还未来得及看清自己撞的是谁,一袋一袋的大大小小的东西便铺天盖地地往她身上砸来。手忙脚乱地拨开自己身上的东西,正想起来,人已经被一双大手扶了起来,严格点来说,是扯了起来,力道大得让她被抓住的手臂生痛。 “疼!放手!”也不管扶起自己的是谁,安念音毫不客气地拍掉圈住她手臂的铁手。 “呵呵――没见过一个姑娘家这么莽莽撞撞的,还那么粗鲁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耳旁响起,安念音这才开始关心起现在的情况来。 只见青兰还狼狈地坐在地上,还不忘将掉落一地的东西一样样地捡了起来。 “哎呀!青兰,你怎么样了?”说着慌忙上前将青兰扶起,再帮忙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对不起啊青兰,我不知道会撞到你的。” “没事啦!姑娘。”青兰很无言,不敢抱怨是安念音让她拿的东西太多才会来不及闪躲,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两句,这乐儿姑娘太冒失了,跟早上在王府里那个带着淡淡哀思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萧逸阳抱着双臂,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看她的衣着,应该是个富家千金,可是却会给自己的丫鬟道歉,怕是找遍整个长平王朝的官家富商子女也找不出第二个吧。这点让萧逸阳对“千金小姐”有些另眼相看。 这个女人,有些意思! 将地上的“战利品”全都捡起来的时候,安念音才发现自己竟然买了那么多东西,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了,刚刚竟然让青兰一个小女孩拿着那么多东西。想到这里,安念音不好意思地伸了伸小粉舌。 这一个无心的动作,让旁边的萧逸阳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安念音将青兰手上的东西拿过一半,准备继续走,才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直站在她们旁边,应该就是刚刚将她扶起的那个人吧!自己刚刚貌似一直忽略了他? 抬头正想道谢,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定了定。 又是一个美男子!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定律:穿越必遇美男? 他很帅,却和洛亦然的帅不一样。若说洛亦然,他身上的是英气,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是豪气。 刚硬的脸部线条,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粗厚但有型的唇,皮肤黝黑。应该是练武之人,身体看起来很壮。但是却没有粗野的气息,反而有一种统领的气势,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范吧。 萧逸阳挑了挑眉,颇为得意地欣赏着眼前盯着自己看的主仆两人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的长相虽不至于每个女人都为他尖叫,但是迷倒一片,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姑娘,在下长得好看吗?” 安念音心里还在将他和洛亦然做着比较,忽然听到萧逸阳明显带着调笑的声音,脸唰的红了。 “呃??????那个,那刚刚谢谢先生了。” “嗯?先生?难道我长得像先生吗?”听到安念音这样称呼他,萧逸阳很不满,很挫败,自己练武多年,练得一身铜皮铁骨,眼前的小女人竟然将他看作那些私塾先生的文弱书生模样?! “呃??????”一时忘记了古代和现代的“先生”意思不同,习惯性就这样称呼了。似乎在古代这样的称呼是对练武之人的侮辱吧!天!那这个人会不会生气,要生气的话??????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人的臂膀,呃??????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自己应该会很惨吧! “不是,那个??????壮士,我??????唉??????对不起啦!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叫您先生的,我只是习惯看见男的就叫先生而已!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安念音急得在原地直跳脚,生怕这个粗鲁汉子会揍自己一样。其实她错了,萧逸阳长得粗放但不粗鲁。 “噗嗤――” “噗嗤――” 看到安念音这副窘迫的模样,青兰和萧逸阳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青兰虽然觉得安念音很平易近人,但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姑娘,相遇也是缘分,不如留个名字吧!”萧逸阳看她记得快要找地洞钻的样子,没有继续逗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这等有趣的美人,不留下名字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叫安??????梁乐儿。” “哦,乐儿姑娘,幸会。在下还有事先走,后会有期!”没有留意到安念音说出自己名字时眼里一纵即逝的惆怅,萧逸阳留下一句话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呢?”青兰捡起最后一袋板栗,忍不住小心嘀咕着。可是安念音听见了。 “对不起啦!青兰!我是没有逛过这京城的大街,所以有点兴奋而已。” “呃??????姑娘,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青兰听到安念音给她道歉,有点受宠若惊,在她心里,主子就是主子。不过这几天安念音的亲和,尤其是刚刚的道歉,倒是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抱怨的话也明显了些。 “姑娘,你居然连和记饼铺的老婆饼和长益的臭豆腐都买上了,你都不累吗?要知道,和记和长益可是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啊!” “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安念音愣了愣,随后快速地转着水眸,嘴角忽地扬起一股得意的笑容。她太聪明了! “来来来,青兰,我们回府!”说着,结果青兰手上一部分东西,率先离开了。背影看着充满活力。 青兰忍不住也笑了,看着姑娘开心,她也觉得很开心,姑娘是第一个将她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的主子了。 ------------ 第七章 商机 ――访星楼―― 天字号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坐在里面的人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 “阳,你再这么冒失,小心我治你的罪!”其中一名男子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对着刚进门的人缓缓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虽温和,但却流露出几分不可掩盖的王者气势。 “呵呵,亦文,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进了门的男子丝毫不理会那人的警告,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过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迟到了一刻钟。”原本在包间里的另一名男子沉沉地开口,不急不缓,却给了人足够的震慑力。 “呃??????那个,那个??????亦然,我是有原因的!” 没错,包间里面的就是当今天子洛亦文和久安王爷洛亦然,刚刚进门的就是萧逸阳。 萧逸阳一向豪迈不羁,天不怕地不怕,连天子都可以同起同坐,唯独怕这个冷面王爷。原因嘛??????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这王爷整人的手段可让人吃不消啊! 悄悄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萧逸阳讪讪地说道:“其实吧!刚刚是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摔倒了,我好心地扶了她一把,说了几句话,才会迟到的??????那个??????” “哼!”低沉平缓的口气,又有几分鄙视,让萧逸阳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先说正事!”洛亦文的话对此刻的萧逸阳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啊!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怕是几天都没好日子过了。 “据我查到的,北第国最近安分的很,没有什么动静。还有,我无意中得知礼部尚书,似乎和儒立国有来往。”正了正神色,萧逸阳开始汇报起来,说到正事,完全没有了那副粗鲁的样子。 “嗯,继续盯着!”开口的是洛亦文,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懒得说话,像这样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开口的,洛亦然在旁边当石像就可以了。 轻轻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洛亦然什么都没有说,黝黑的眸子缓缓地转动,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萧逸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怕打断了他的思路。尤记有一次,洛亦然在想事情的时候,他冒失地冲进了他的书房,因为有好消息,所以没有留意到洛亦然脸上的表情,大声地笑了出来。结果,这个可怕的冷面给王爷让他笑了足足一整天,怎么都停不下来。可悲的是,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想到这里,萧逸阳禁不住冒了一把冷汗。 良久,他才开口道:“北第国不会这么安分的,尤其是四皇子刘翔自,你看着点!” “是,是,是!”萧逸阳忙不迭地应着,心里开始鄙视起自己的没骨气来,死都不怕,竟然会怕一个年纪比他小的人!唉?????? 看着萧逸阳这副狗腿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统领四十万人马的无往不胜将帅风范,洛亦文就觉得好笑。为了解救萧逸阳,洛亦文很好心地转移了话题。 “阳,你刚刚扶起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个美人吧!看你刚刚一脸色相!” “嗯!还是一个很有趣的小美人!” 听了萧逸阳的话,洛亦然暗暗皱了一下眉。 “哦?能让你如此评价的那可不简单,是哪家的姑娘?”洛亦文也来了兴致,能让萧逸阳感兴趣的女人可是很难得的。 “她说他叫梁乐儿。我??????” “你说什么?!”听到是梁乐儿,洛亦然脸色瞬间就变了,忽地站了起来,射向萧逸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警告你,梁乐儿不是你能动的女人。”说罢甩袖而去,宽大的袖口将桌上的茶盏拖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的清脆响声。 留在包间里的两人看着地上的碎片,脸上一片错愕。 “亦文,亦然他???????怎么了?” 洛亦文静静地沉思了一下,想着刚刚洛亦然那怪异地行为,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阳,可能有好戏看了??????” ――泽春苑―― 徐徐熏风拂过竹影婆裟,也吹淡了安念音脸上的愁容。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支着下巴,一直在想她今天的突发奇想。既然那个什么老婆饼和板栗这么远,那么搞个外卖不就行了吗?方便了百姓,也让她赚了钱,一举两得!到时起了家再搞个快递多赚啊!哈哈!我真是聪明! 只是一瞬间,安念音就耷拉下脑袋,好不现实的想法啊!古代又没有电话,怎么订外卖? 唉?????? 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都说创业难,果然难!制约条件只一个就能呛死你。 爸爸,如果你在就好了!我聪明又伟大的老爸,一定有办法的!想到安铭,安念音心里又开始有点微微的刺痛。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睛也黯淡下来。爸爸妈咪从小将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现在再也听不见他们音儿前音儿后地叫自己了!也对,自己现在不是叫梁乐儿吗? 自己早已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安念音了。那个温柔地叫着她的小名的人也不在身边了。她喜欢翰维总是音儿音儿地叫唤她,但是现在这样的情景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不对,是成为未来了。 她从不去问现在是什么朝代,只是不想知道自己和翰维究竟隔了有多远。她害怕那种距离,她会接受不了。明明还在爱,却已经不能爱。这种无奈的伤痛,不去碰触的时候,以为不痛,一不小心碰到了,便痛彻心扉。 翰维以前总是说她是个小王八,有什么事总喜欢逃避。也许他说的对,自己就是这样。就像现在,到了古代,她总是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没事,让自己看起来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可是?她真的适应了吗?只不过为了给自己制造一种我本就是生在这个时代的错觉,让自己不去面对穿越的事实而已。 “姑娘,你趴在这里做什么?当心这太阳啊!”虽然还未到盛夏,可是这午后的阳光也是火辣辣的,安念音竟然就这样趴在被晒得滚烫的石桌上,看得青兰直心疼她那一身细皮嫩肉。 “青兰,你说,那个什么记老婆饼和板栗隔了那么远,要怎么样才能方便买到呢?” “嗯??????我也不知道啊!要是他们的店开在一起就好了!” “唔,开在一起。”安念音无意识地应了一声。一会儿,安念音倏地坐直了身子,原本无神的水眸又变得晶亮。“呵呵!对!开在一起就行了!” 没有电话电脑,做不了外卖快递,可是?做个小型的商场还是可以的呀!就怕这封建社会接受不了这种资本市场了。不过,不试又怎么知道呢?青兰还真是她的福星,两次的灵感都是被她启发的! “谢谢你,青兰!”给了青兰一个大大的拥抱,安念音兴奋地跑进屋内。 “姑娘这是怎么了?”青兰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去管她这个不寻常的主子。 ------------ 第八章 二十一岁 乘风阁的二楼,洛亦然凭栏而立,幽深的双眼将安念音适才的举动全部收揽。从她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垂头丧气,甚至重新出现了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哀伤,又到最后刻意的兴高采烈地搂着青兰又跳又蹦。他知道她的过去一定是沉痛的,所以,即使他好奇,他也不刻意去调查。他不想去触碰她的伤,更加不想自己太过关心她。 梁乐儿,梁乐儿??????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越念却越觉得莫名的熟悉。 他留梁乐儿在王府,是因为梁乐儿像她;他这几天一直都刻意避开她,也是因为梁乐儿像她。看到梁乐儿,他会想起他的女孩,他怕自己会将梁乐儿当成她。但是他不可以这样,他的女孩,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女孩,独一无二!放在雕花栏杆上的手倏然收紧,指甲的边缘发白。 良久,洛亦然才松开手,走进身后的书房。身后,是俨然留了五个指痕的围栏。 次日早上,安念音又开始烦恼地做在老位置上发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潜力的机遇,却没有本钱啊!她已经住在王府里白吃白住了,总不能再开口要钱吧!何况,这么多天了,洛亦然都没有出现过,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这么一号人物了吧! 要是翰维才不会这样忽视她呢!想到这里,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洛亦然又怎么可以和翰维相比?翰维是她的未婚夫,翰维当她是宝;可是洛亦然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将自己当回事? 心里突然间有些闷闷的,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其实这么多天,她何尝有过一天是真真正正开心的?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不知足。 她从来都是极易满足的,也从来都很会珍惜眼前。因为十岁那年,被绑匪虐待的时候,她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以重新回到爸爸妈咪身边,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后来遇上梁翰维,她就充满了感恩。即使穿越,她也要乐观地活得很开心,就当自己是这里的人吧!即使很难。 一阵不知名的鸟鸣在泽春苑门外响起,拉回了安念音的神思。寻着那声音转过头看向院子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安念音觉得自己突然好想看到洛亦然。 这样的念头一出,就在脑海里愈演愈烈。她好想看到他突然出现在泽春苑门口。想翰维,想得让她心里发痛。好像他的出现,就会让她将翰维暂时放下,甚至是忘记翰维。如果说,翰维是她的痛,那么,洛亦然他就像是她的麻药。让她在疼痛中缓过气来,即使药效一过,又会痛的全身发抖。 这个男人,是自己在古代的第一个依赖,他身上有着同翰维一样的安全感。 不管怎么样,总之,她现在想见到他,想他用那双深潭般的眼看着她,就算不说话也好。 “姑娘!”身后青兰的声音打断了安念音的沉思。深呼吸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脸庞,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了,才转过身来。 “什么事?” “没有,我看姑娘一直在发呆,怕是姑娘闷了,所以过来想跟姑娘说说话。”说着青兰便在安念音身侧坐了下来。 安念音挑眉,带着几分戏弄:“青兰,不是说在王府里不可乱了尊卑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啊?!”青兰一听,以为安念音要惩罚她,慌忙从石椅上站了起来。“奴婢该死!” “嗤――” 听到安念音忽然笑了出来,声音里没有半丝怒气,青兰才发现,原来这姑娘在耍她玩啊! “姑娘!”不满地嗔怨了一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其实她也有些讶于自己的举动,她一直觉得,主子就应该高高在上的,奴才就应该低声下气的,可是第一次来伺候乐儿姑娘,她就不让自己自称奴婢,撞到她了还会亲手扶她,会跟她说对不起,会拥抱她,这些举动都让青兰受宠若惊,又有些感动。短短几天时间,自己竟然就不自觉的不再当她是主子。 “人家好心来陪姑娘,姑娘还要戏弄人家!”大胆地自称起“人家”,让青兰有种自己在向自己的姐姐撒娇一般,身为孤儿的青兰,此时心里倍感温暖。 “姑娘。虽然才伺候你两天,可是我总是觉得你有心事。”知道安念音不会为难她之后,青兰的胆子也开始大起来了,一开口,就戳中安念音的心窝。 安念音的心往下一沉,不想让在人前承认她的脆弱。看似轻松地笑了笑:“小丫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事!” “姑娘!我不小了!”青兰有些不满,她怎么说都有十七了,别的姑娘家这么大的时候都可以成亲了。这姑娘看起来也跟她差不多,似乎比她还要嫩一点。 “嗯,是不小,可也没我大!”安念音略带挑衅地看着青兰,似乎这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这青兰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可是二十一岁“高龄”了。 “怎么可能!我今年十七了!”青兰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安念音,开始没大没小起来,这种感觉真好。 “才十七你个丫头就敢在我面前拽,小丫头,你姐姐我可是二十一咯!”得意地搂着青兰的脖子,以示自己才是大佬。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青兰红了眼眶,因为那一句“你姐姐”。安念音没有留意到,还兀自得瑟着。 却不料,站在她们身后的人,听了她们的对话,心里已然激起了滔天巨浪。 梁乐儿也二十一岁! 为什么这么巧! 会不会梁乐儿其实就是她,她就是梁乐儿?! 想到这个不可能的可能,洛亦然的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狂潮,揣着激动又忐忑的心,一步步走向那笑得灿烂的主仆二人。 刚刚迈出两三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洛亦然忽地停住了脚步,眼眸顺势垂了下来。心里的失望比之听到她叫梁乐儿的时候更甚。 不会是她! 方才太过兴奋,他忘记了,他和她分离的时候,她是二十一没错,可是四年过去了,她也应该二十五了?????? 真的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她?! 仰起头看着那碧蓝如洗的天空,心里竟开始对老天抱怨起来。 为什么要让他爱上她,又让他离开她?!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要让他遇上梁乐儿?为什么要让梁乐儿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血气方刚从不信鬼神的男人,要伤痛绝望无奈到什么程度,才会将自己的命运与老天关联起来? “王爷?”青兰疑惑的声音将洛亦然倏地从沉痛的冥想中拉了回来。他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了些微的湿润。 该死的!一定是刚刚看天的时候,日光太强了! 不自然地将实现投向站在眼前的两个人,看到安念音清雅的小脸时,心,猛然一抖。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青兰心里有些慌张,毕恭毕敬地问了一句,不知道王爷刚刚有没有看到自己和姑娘那没大没小的笑闹,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怪罪。 “没什么??????本王??????” “王爷!”正当洛亦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泽春苑门口响起管家刘叔的声音,让洛亦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爷,皇上来了!”刘叔走近洛亦然身边,禀报道。 “嗯,知道了!”说完,也没敢再去看安念音的脸,便匆匆离开了。 ------------ 第九章 挚爱栀子 安念音一脸深思地看着洛亦然离开的背影,几天都没有见过他,他忽然间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又毫无交代地离开,她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刚刚他看向她们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他眼中竟有着沉重的悲痛!从青兰口中她也知道,他是一个冷傲的人,为什么又会有这般悲伤? 突然,一股强烈的直觉席卷而来,安念音的心忽地收紧。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是老婆带来的!如果是这样,她想,她能理解那种悲痛。 怔怔地看着洛亦然离开的方向,安念音久久都没有回神。直到青兰一脸坏笑地凑到她跟前。 “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家王爷很俊呢?” “胡说什么呢?死丫头!”安念音被青兰这一调笑,脸颊稍稍地红了一下。 “嗯?”青兰坏坏地看着安念音脸庞的红晕,故意将语调提高又拉得老长,安念音更加局促了。 恨恨地一跺脚,道:“不理你了!死丫头!” 说着便扭头走出了泽春苑。 青兰也没有跟上来,在后面笑得一脸深意,心里早就乐翻了天。王府会不会很快就要办喜事?她第一天来王府做工的时候,就觉得王府的环境太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要是能办上一场喜事???????哈哈!想到这里,青兰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安念音出了泽春苑便在王府里闲逛了起来,才发现原来王府大得让人咋舌。 亏她昨天还要到外面逛街,其实光是逛完这座王府也可能要花上老半天时间吧!而且这王府景色也相当不错。这边小桥流水,那边湖光山色,前面亭台楼阁,后面廊腰缦回??????颇有苏州园林的风味。泽春苑对面的是乘风阁,气势磅礴,四个檐角上各有一只趾高气扬的麒麟,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听说是王爷的寝殿,可是这么一个“近邻”,他们见面的机会却少的可怜。沿着泽春苑和乘风阁之间的小石路径,可以一直走到王府花院,花院的另一头,是如镜的碧湖,也不知道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 安念音心情颇好地沿着湖边一路走过去,边欣赏这赏心悦目的风光,边听着午后夏日难得的宁静,边感叹这封建皇室的奢侈。刚刚在泽春苑里的阴霾,渐渐淡去。 走着忽然看见前方一丛栀子花,一簇一簇的花缀在枝头,将她的目光紧紧锁住。 白的无暇、白的纯洁,白的让人不忍触碰?????? 安念音的心脏狠狠地一抽,痛?????? 拖着腿,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盛开的栀子花,回忆,像录像带一样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 “翰维,这是什么?”看着梁翰维捧着一棵小树苗站在她家的花园里,她当起了好奇宝宝。 “你不是说想种树吗?我给你拿苗来了!瞧,栀子花!”梁翰维说着,还屈下身子,像仆人献宝一样,顺手捧着那栀子花苗送到安念音面前。 “为什么要种栀子花?” “因为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守候和喜悦’!” “呵呵!你怎么那么老土,还相信这些花语!” “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 “??????” 一棵栀子花就在他们的嬉笑里,植在了土里,也植在了他们的心里,生了根,抽了芽,可是?还没有等到它绽开它的芬芳,他们,都不在了??????还有人给它浇水吗?有人给它施肥吗? “因为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守候和喜悦’!”所以,他要种给她。 可是?如今两个人,隔了几百年的距离,一生的守候,要给谁?没有了彼此,喜悦又是谁给予? 指尖轻轻拂过那娇嫩的白色花瓣,晶莹的泪,滴在那旋舞的花蕊,渗入,融为一体。 “胆子不小,居然敢碰这花?”突然闯入的声音,硬生生破坏了周围那幽静的氛围。 安念音轻轻蹙起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不悦地转过头来,见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人。 呃?帅哥!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看来她最近桃花运不错,帅哥一个接一个地来。 只见那男人面带着好看的笑容,却看得令人毛骨悚然,总觉得那笑容不怀好意。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面狐狸? 能笑出这样的境界的人,来头恐怕也不小吧? 面带几分警惕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 “呵呵??????姑娘好兴致啊!不过你可知道,这栀子花可是亦然的心头好,每天都是亲自打理,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洛亦文戏谑地看着全神戒备的安念音,从她的衣着打扮和态度,大概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不、不会吧?那我刚刚??????不但靠近,还碰了一下,他会不会生气?” 一听洛亦文这样说,安念音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也忘了去防备洛亦文。 她不想他生气啊!他现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 “我有办法。”洛亦文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安念音没有留意到洛亦文眼里那算计的神色,只想他有解决的办法,好奇地靠了过去。 “你跟了我,我可以保你相安无事。” “什么?!”安念音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洛亦文。“什么意思?” 洛亦文嘴角一扬,凑近安念音的耳边:“就是,你做我的女人的意思。” “你、你开玩笑吧!”第一次被人这样“调戏”,安念音有些恼羞成怒,看来她看人还是挺准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带点阴险的人,果不出其然。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低沉而夹着淡淡火气的嗓音从两人身后响起,安念音惊了不少,有种做了坏事被人现场捉到的心虚,缓缓转过身来,眨着水眸,略显无辜地看着洛亦然。 反观洛亦文,倒是一脸优哉游哉的表情,像是没有听出身后人的怒气,悠悠地侧转身子。 其实,他比他们二人都清楚洛亦然的怒气从何而来,看来,他昨天对萧逸阳说的话是对了,果然有好戏看了! 看着洛亦然朝他们走来,安念音喏喏地低下了头,看他气成这个样子,应该是刚刚看到她碰了他的栀子花吧!看来,他真的很宝贝那些花呢!想到自己也喜欢栀子,她心里竟偷偷地乐了一把,可是?转念一想,他生气了,瞬间又蔫了下来。 她当然不知道,其实洛亦然的火气并不是因为她碰了栀子花,而是来得很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气些什么。只是,刚刚他们交头接耳那一幕,让他觉得很刺目! “你今天怎么出了泽春苑?”因为心里有些不悦,洛亦然的口气也有些冲。听在安念音耳里,却是在怪她,让她不要乱跑,坏了他的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地觉得很委屈。 “那我回去喽!”撇着唇角,安念音便提步离开。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看着洛亦然依旧阴沉的双眼,很认真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些花是你的挚爱,我只是喜欢,才会??????” “你喜欢栀子?”话没有说完,就被洛亦然打断了,口气似乎没有了刚刚的火气,反而有些让人说不清的意味。 “呃?是??????是啊。”不明他为什么这样问,安念音只是傻傻地回应着。 “喜欢以后就多来看看,打理打理,以后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安念音的心,蓦然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因为这句话。 “快回去!”听到洛亦然的话,安念音逃也似的快速离开了。 ------------ 第十章 她想离开 “音儿,以后不许跟陌生男人说话!”脑海里,梁翰维那略带不满的脸赖在眼前,不肯离开。 “为什么呀?” “因为音儿很笨,跟陌生人说话很容易被别人拐了去!” “切!我才不笨呢!要不我现在怎么会知道你在吃醋!” “我??????我哪有吃??????吃醋!” “呵呵,不是吃醋,那你为什么只是不让我跟陌生‘男人’讲话,却不说女人呢?” “我??????我??????” “没话说了吧!” “我就是吃醋了,又怎样!你这个坏音儿??????” “呵呵??????” 回忆一幕一幕地浮现,安念音的心痛得无法言喻,加快了脚步。洛亦然的出现总会不时挑起她和翰维的回忆。明明翰维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可是她却总觉得他们有着不可分割的共通点。是那种深情缱绻吗? “看完了么?”看到洛亦然看着安念音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洛亦文戏谑地出声,将他拉回神。 “你看什么!”被洛亦文的怪异的目光盯得不自然起来,洛亦然低吼出声,好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亦然,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个皇兄如此无礼了?”洛亦文这样说着,但是一点也让人听不出不满的语气,相反,他似乎很兴奋。 “难道我以前对你很有礼吗?”淡淡地回了一句,让洛亦文噤了声。这个皇弟,还真是不给面子! “刚刚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捡回来那个?” “请注意你的用词!”沉沉地开口,说是请,但又没有半点尊敬。“你茶也喝过了,可以回宫了吗?我不记得皇帝是这么闲的!”逐客令下完就是一副不鸟他的表情,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洛亦文说:“以后少来王府,好好做你的皇帝!” 看着洛亦然稍显狼狈的背影,洛亦文笑得越发诡异起来。其实他特地来一趟王府“喝茶”,也是因为昨天天在访星楼里看到洛亦然那些出乎意料的举止,再联想到冷漠如他,竟会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救回并且留在府上,他便想到些什么事情了。当下对这个梁乐儿就好奇起来,所以才专门来看看那个被他“捡”回来的梁乐儿而已。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打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府。 这边,洛亦然心里乱糟糟的。刚刚看到安念音跟洛亦文头靠着头的亲密样子,他真的生气了。当时或许没有察觉,可是现在气头过了,想到刚刚自己心里那种酸味,就开始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了。他不懵懂,他明白这样的表现喻示着什么样的情愫。可是?这种情愫不应该出现在梁乐儿身上才对。 梁乐儿虽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从来都明白,失梅不能以桃代。梁乐儿不是她,他不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对,就这样! “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安念音已经发了一上午呆了,甚至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那时不时发出的叹气,让人知道那不是一座雕像。 “姑娘,你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究竟有什么事嘛!”青兰看了她一个下午,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满地问道,眼里夹着几分担忧。 “青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唉??????” “姑娘,你怎么老这样!每次问你你都说不知道,哪有人自己不开心都不知道原因的!”青兰不满地撅起嘴巴。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总之我好郁闷啊??????” 安念音说的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前些天她无意中碰了那些栀子花,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洛亦然了,就连她故意去前厅吃饭的时候都不见他。她觉得那些栀子也一定有个唯美的故事,她对那个所谓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和渴望,所以,最近她无比的想要见到洛亦然。 这几天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那个还不存在的超市,想着翰维,想着洛亦然那个故事。 那个该死的超市,她都已经写好整个经营方案,可是没有资金,要怎么开啊! 有时候梁翰维就像在脑子里奔跑一样,她想去抓住他,又总是抓不到;有时又笑得一脸温柔,让她不知不觉地沉醉。当初许下万年的承诺,如今却相隔百年的距离,空留百年的遗憾?????? 有时候,她脑子里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洛亦然,想起他暗藏于冷漠表面下的关心,然后想到见不到他,就觉得怪怪的。 心里好乱?????? 哎呀!烦死了!安念音不耐烦地站起来,狠狠地跺了几下脚。 “姑娘!”见安念音竟然撒起泼来,青兰也意识到她实在是烦心得不行了。她总觉得姑娘应该是快快乐乐的,这种惆怅懊恼不应该属于她:“姑娘,你之前不是说想弄一个什么超级集市吗?弄得怎么样了?” 看着安念音纠结成一团的小脸,青兰也没有开解的办法,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唉???????” 又来了!青兰翻白眼。 “没有本钱怎么做?” “王爷有啊!” “你说得轻巧!王爷的钱又不是我的钱!”说到洛亦然安念音就纳闷,他真的很奇怪,救自己回来就放在王府里不过问,来了泽春苑也不吭声。老实说,她好像才见过他两三面呢!话更是没有说上几句。怎么感觉自己像古代那些深宫弃妃,等到花儿也谢了也见不上皇帝一面似的。 呸呸呸!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这样的比喻不恰当! “姑娘,只要你开口,王爷就一定会给你的!”王爷对你那么好,青兰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青兰。本来想做这个也只是为了赚钱还他,我不可能一直赖在王府的。现在倒还要让我再欠他一个人情,我可不干!” “什么?!”安念音的话惊得青兰一下子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姑娘你想离开王府?” 院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倏然停住,冷冽的气息瞬间淹没了夏日的炎热。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又不是王府的什么人,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啊!” “可是、可是王??????” “好啦!青兰。我走了你也可以来看我啊!”安念音只道是青兰不舍得她,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要真的走了,就真的没有人会关心自己了。好歹在王府还有青兰,还有那个??????王爷! 院墙外的洛亦然,沉冷得像石雕,没有人会看懂一座雕像的想法。很久,他才转身走了。 他只是心血来潮要来看看梁乐儿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有离开的念头。可是?这不关他事不是吗?只要她可以在外面生存下去就可以了。 “青兰,你说,有什么方法可以赚钱呢?” “??????姑娘,你一个女子又怎么能赚钱呢?能赚钱的也就只有妓女、婢女和小贩了。” “啊?没有别的了吗?”难不成她真的要去做妓女?她可是什么家务都不会的,怎么当婢女? “嗯,还有一个,绣娘也挺能赚钱的,可是得先要绣工了得。” “刺绣?”安念音的眼眸一亮,她可是很喜欢古代这些东东的,现在来了古代,不学学这正宗的刺绣也太对不起这次穿越了! “那青兰,你快教我刺绣吧!” “姑娘,要是我有那个手艺,我也不需要呆在王府做下人了!我也就只能缝缝补补而已。”青兰顿了顿,也帮着出谋划策起来:“不过姑娘你可以去绣坊当学徒,那样就可以学刺绣啦!” “去绣坊?”安念音挑了挑眉头,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已经在迫不及待地想象自己拿着花绷子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了。她生平没有什么爱好,就喜欢装淑女! ------------ 第十一章 有心事 夜晚。 今晚的月亮似乎有些忧伤,一缕青云似是善解人意,轻轻铺在她跟前,模糊的光晕让人有些迷醉。久安王府似乎被感染了,在这样的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哀思。今夜,也许是个不眠夜。 洛亦然晃着酒壶,坐在乘风阁二楼的围栏上,双腿垂放在楼外,看着泽春苑的方向出了神。良久,又将视线转向另一个院落。隐于黑夜中的眸子,闪过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挣扎。 不知道四年过去了,她还好吗?应该不好吧?她总不会照顾自己,没有了他,她甚至有时都会饿肚子。 忽然想起他生日的时候,她信誓旦旦说要给自己做长寿面,却把灶台给翻了,那个愚蠢又聪明的小女人! 眼里浓浓的宠溺,四年依旧。 只是,现在是不是有了一个人代替了他,照顾她? 青兰睡下了,安念音睁开水眸,扯过一旁的外衣,随意地套上衣服就开门走到院子里。没有人知道,来到王府这么多天,每个晚上她都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就会向她涌来。谁说她适应了?只是不让别人看见而已。 虽已经入夏,可是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微凉,扯紧了身上的外衣,慢慢走到那一片竹影之下。靠在竹子上,抬头看着那被竹叶切得零碎的月光,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上的斑驳,嘴里轻轻念出了苏轼的《记承天诗夜游》:“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她而已! 带着些自嘲地摇了摇头,眼角却瞥见了对楼上坐着的身影。一袭白衣,胜似天神!几分醉态,犹像鬼魅!摄人心魂。 安念音看着这样的洛亦然,忽然间有些晕眩。 显然,洛亦然也看见她了。薄唇微勾,对着她举了举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他有心事! 虽然两人离得很远,可是安念音就似是感同身受,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淡淡的忧郁。他身上的气息,太过符合她现在的心境了。 对,就是一种思念的情绪。他在思念谁? 安念音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他也听不到,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可是就在她走神的一瞬,那白色衣袂便在眼前飘过,洛亦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惊得她愣在原地,张大嘴巴,一时间找不到语言。 这就是轻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清冷的声音拖回安念音的思绪,缓了缓神,安念音这才发现洛亦然竟只穿着里衣。这么居家的模样,让安念音的脸蛋一不小心就红了。 “我睡不着。” “有心事?” “嗯。”停顿了一下,安念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吧!” 洛亦然沉默了,转过身背对着安念音。她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他更是。只不过,他的故事太荒唐,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 安念音也不说话。洛亦然这种沉默让她太过压抑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静默在两人之间渲染了开来,只留下薰风掠过竹叶发出的唰唰声。 很久很久,久到洛亦然开始感觉到有些凉意,看了看周围,才恍然回神自己在泽春苑。想起身后的梁乐儿,猛地转过头,却发现她竟然就这样站在打盹。 这个女人!要怎么说她!洛亦然摇了摇头,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安念音往洛亦然怀中蹭了蹭,好像在用他的温度来驱赶着夏夜的霜重露寒。 蹑手蹑脚地将安念音放在雕花大床上,又小心地用锦被盖住她的半身,安念音嘤咛一声就沉沉睡去了。 洛亦然就势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熟睡的小脸,闻着香炉里传来的瑞脑香气,有些错觉逐渐浮上眼前。 这样的夜晚,幽静得魅惑。洛亦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缓缓地低下身子,将自己的唇覆在安念音柔软的粉唇上。 时间一下子凝固了?????? 唇上的柔软竟让洛亦然有想落泪的冲动。他就这样静静地压着那芳醇。有多久?有多久没有吻这双唇了?久到他快要忘记这种迷醉的感觉,可是吻上了,却仿似只在昨天还曾经吻过。 也许是感受到了洛亦然浓烈的气息,也许是被封住嘴唇透不过气,安念音不悦地皱起眉头,歪了一下脖子,偏开了洛亦然的吻,扭头又睡了过去。 只是她这一动静,让洛亦然在恍惚中猛然醒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倏地站了起来,心,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 他怎么可以吻梁乐儿!怎么可以?!他不会对不起他的女孩,他的妻!梁乐儿只是像她,不是她! 慌不择路地冲出泽春苑,大幅度的响动没有惊醒在床上熟睡的人儿,她再次辗转了一下,呼吸继续均匀地进行着。 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安念音身上的锦被时,安念音就醒了。大大地伸了一下懒腰,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来到古代之后,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昨天,她好像感觉到了翰维在吻她!就像以前的每一晚入睡前的晚安吻,可以让她一夜好眠。嘻嘻??????她就知道,自己是一个色女!这算不算是做春梦? 想到这里,安念音的脸刷的红了。心里有着甜蜜,但更多的是失落。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她穿越了,梦就只能是梦,那样的飘渺。 没有再多想,安念音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今天可是要去绣坊的。青兰都已经帮她打点好了。 五福站在庞大的龙案旁,小心地研着龙涎墨,一边忍不住瞟了一眼站在御书房中央的洛亦然,一边悄悄抹着汗。 今天的王爷很不对劲啊!看来又有得他皇上主子玩乐的份了。 “亦然?” ?????? “洛亦然!” 俊逸的脸庞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剑眉微蹙,冷然地低吼:“堂堂帝王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呃??????” 伺候在一旁的五福不禁流下一大滴冷汗,天地良心!要不是皇上喊了王爷六次,王爷都没有半点反应,皇上才不会如此高呼。 “亦然,北第国说是想要与长平和亲,你怎么看?”洛亦文没有点破洛亦然的神不守舍,眼里藏不住的奸狡。 “拒绝!” “理由呢?” “他北第的男子配不上我长平的女子。” “呃??????亦然,如此直接无礼,对长平的名声不好!” “你我都清楚,北第国要和亲的目的。我们又何须客气!” “好了,朕会处理。你??????是不是也该处理一下自己了?” “别说胡话!”剜了洛亦文一眼,洛亦然忿忿地甩袖离开御书房,那背影竟带了几分狼狈。 被皇兄说中了,他的确要处理一下自己了。从昨晚他偷吻了梁乐儿之后,他的心就没有安生过。 他已经刻意避开梁乐儿了,可是昨晚在二楼远远地看到她的时候,他该死的发现自己很渴望看到她! 只是因为她的长相而已!真的只是因为她的长相! ------------ 第十二章 怀音园 哈哈!安念音心里溢满着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想起那个绣坊的老板娘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讨好态度和免费给她的学刺绣机会,她就忍不住在心里狂笑。 那个老板娘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冷冷淡淡地应着她,结果她只不过建议了一下按劳分配,她就马上奉她为上宾了。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朝代都是按职位高低来发工资也就是月钱的,同样职位的人无论做多少都是一样的。这样多不公平呀! “姑娘,你好厉害哟!你怎么会想到按每个绣娘绣多少尺锦缎来算工钱的?这个方法好好哦!这样大家都积极了好多!” “当然!你也不想想这个点子是谁想的!”这可是发展了好几百年的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都不变的社会分配原则! 两人走进王府,安念音的笑容立马就敛了下来。 洛亦然。 安念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昨天晚上,他“飞”到泽春苑,两个人还说了两句话的。然后??????然后她怎么不记得了? 忽然,安念音瞪大了眼睛,她昨天不是就那样站着睡了吧!那么,是他将她弄进房间的吗?怎么弄? 安念音兀自遐想连篇,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看得洛亦然都觉得纠结了。 梁乐儿似乎很喜欢走神,不管什么情况。这一点??????洛亦然垂下睫毛,她也是! “王爷!”青兰见安念音又走神了,而王爷好像也心神不定的,两个人像木桩似的杵在那儿,她一个小小丫鬟站在那里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由她先打破沉默了。 洛亦然被这一叫,也回了神。每次见到梁乐儿,他都控制不住想到他的女孩。 “去哪了?” “呃、去逛了逛。呵呵??????”干笑?????? “嗯。” 安念音不说话了,就一个“嗯”字,她要怎么回答? 洛亦然更加不说话,他的心很乱,很乱。见到梁乐儿,他的心就不受控地狂跳。除了眉宇间那伪装出来的轻松之外,她们两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简直要怀疑,梁乐儿是不是她的前生或是来世了! 越是看着安念音,他的一颗心就越不受控制,眼前的人渐渐地,和脑海中的人融合为一体。他再忍不住地往前一步,伸手想拽安念音的胳膊。安念音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一不小心踩到了后面的青兰脚上,水灵的眸子带着明显的惊怕。 “啊!”被安念音踩得生痛,青兰没有忍住喊了一声,也是这一声,将洛亦然再度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青兰,对不起!对不起!痛不痛啊?”其实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她没有见过洛亦然这副失控的模样,着实有点吓到了。 “小心点!”洛亦然说完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他需要去一个地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安念音一脸深思地看着洛亦然远走的背影。第二次,她见到他这样匆忙甚至是慌乱地离开,上一次是是在泽春苑他刚出现,刘叔就来通报说皇上来了他就急匆匆走了。而且貌似两次他这样是因为见到她?不对吧!她有这么可怕吗? “青兰,你先回去!我在这王府随便逛逛。” 说完,也不等青兰开口就朝着洛亦然刚刚走的方向走去。她觉得,她都在这里住下来了,她应该要多关心、多了解一下主人的,更何况,八卦可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啊!他那个样子,摆明就是有一堆故事! 可是?当她走了有一大段路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洛亦然去哪里了! 算了,反正也走了那么远了,也就逛逛吧。上一次因为见到那一丛栀子花,她原本想要逛遍王府的计划被打断了,这回就好好欣赏。 继续沿着青板石路漫步,看着这堪比苏州园林的府邸,她竟油然而生一种归属感。 归属感! 安念音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词语吓了一跳,她竟然在这王府里找到归属感?!她只是暂时寄居在这个王府而已!甩了甩头,想要继续逛,可当她抬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她,似乎迷路了! 这里似乎有些偏僻,安念音心里有些懊恼。又迷路了!想找人问路,可该死的一个人都没有!这王府要不要那么大啊!安念音开始怀念起现代的手机了。 以前她也会迷路,她是天生的路痴。可迷路以后,她从来都不急,因为一个电话,梁翰维总会在最短时间里赶到,不管他在干什么。 每次一看到她,梁翰维都会劈头一顿骂。 “安念音,你这个蠢蛋!你什么时候才会学着认路!下次丢了怎么办!” “嘿嘿!不会丢的啦!不是还有你吗?你一定会带我回家的!”梁翰维虽然总是骂得很凶,可是安念音却很受用。总是厚着脸皮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然后,梁翰维就会气得赏她几记暴栗,然后,她继续撒娇,然后,再然后,梁翰维便会乖乖地带她回家?????? 可是?他现在再也不能带她回家了???????? 想到梁翰维,安念音一时竟也忘了自己迷路了,脚,在脱离大脑控制的情况下,机械地挪动着。 一直走到一座院落的门口,安念音才蓦然回神。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字: ――怀音园。 心,猛地缩紧,一股奇怪的热流划过胸口。为什么?这几个字,会让她的心有痛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安念音跨进了怀音园。 入眼的景象,让她的心,再次刺痛了一下。 竟是满园的栀子花! 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轻轻地扫过安念音的心。洁白无瑕的花簇,镶在一片墨绿的画卷里。像绝尘的仙子,美得让人心醉,不受半点污染,没有半点俗气?????? 这些花,应该被人保护得很好吧!洛亦然,真的好喜欢栀子花呢! 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一园芳香,是为谁而种? 她又想起翰维为她种的栀子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念想,还是洛亦然和翰维的确有相通之处,她总是会因为洛亦然或者是王府的事物想到翰维。可是他们的确很不一样啊!洛亦然沉着,翰维却是阳光。 闭上眼睛,贪婪地用力吸了一下这醉人的芬芳,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满足地笑了。张开眼睛,蓦然发现院子中央还有一座小房子。 不知道是因为被这栀子花迷醉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安念音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走向院子中央那座屋子前,推开门,走了进去。也没去想是否符合礼数。 推门的瞬间,她彻底惊愣了!心里瞬间溢满感动,还有那汹涌而出的心动。 房间里竟挂满了她的肖像画!每一幅,都是不同的表情,或是巧笑倩兮,或是调皮捣蛋,或是嘟嘴撒娇,寥寥几笔的线条画,虽只有一张脸,可是每一个表情,都惟妙惟肖,活脱脱就如她真人,足见作画之人的入微观察。 ------------ 第十三章 心上人 “你怎么来这里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让她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 是洛亦然,他竟然在这里!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抬眸对上洛亦然的目光,那狠戾的神色,让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 “你不知道这里是王府的禁地吗?”洛亦然的话很冷,这里是属于他和他的女孩的,谁也不能踏足,即使梁乐儿长得跟她一样,也不可以! “禁地?”被洛亦然这样的表情弄得一愣一愣的,没见过他这样对她发火,心里不由委屈起来,眼眶不其然地红了。 切!哪来那么多禁忌! 让她奇怪的是,洛亦然竟没有进一步为难她,语气也缓了下来:“下次,别乱闯!这里我从来都不准别人进来的。” 看到她红了眼眶,他心里就已经软了,甚至开始懊悔起自己对她说话时的态度。他对她,凶不起来。 “从来?”敏感地捕捉到了着两个字,这个禁地是“从来”的。那就是说,这些画像都是在她来王府之前就有的。这些画,画的根本不是她? 那么画像上的人是谁? “我以后不会乱闯了。我会好好呆在泽春苑的。”心情霎时变得有些困惑而郁郁。 退出门口,准备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看着洛亦然的脸, 几番欲言又止。 看到安念音踌躇的样子,洛亦然也明白几分她想说什么。毕竟,这一画室的肖像,跟她是一模一样的,任谁都会疑惑。 “想说什么便说吧!” “王爷,这些画像是??????谁?”安念音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他又会出现刚才那种让她害怕的表情。 可没想到,听完她的问题,洛亦然的眼光开始变得悠远起来,转眼望向窗外那一片栀子, 一声叹息,从薄唇了缓缓吐出?????? “她,是我心上人??????“ “轰――“被这句话轰得头脑有些迟钝,即使已经猜到一些,可是安念音的思绪一时间还是接不上来。 他的心上人! 那么她之前所看到的他的忧伤都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吗? 只听得洛亦然的声音继续幽幽而来:“我和她,没有结果,四年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到洛亦然脸上那伤痛的表情,她心里五味杂陈,好难受,失落,酸涩,心痛。她怎么会不懂这种感觉?她也有一个想念的人啊! 四年??????想到之前青兰跟她说的话,想必,他四年不入后院,就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吧! 定了定心神,安念音轻声问道:“那你救我回来,是、是因为??????” “是!因为你像她。”不等安念音问完,洛亦然便回答了。虽然他觉得这样对梁乐儿不公平,可是也不想瞒她。 安念音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躲着我不见?”不是应该很想看到她才对吗? “因为你太像她,却不是她。” “所以你怕看见我会伤心?” “算是吧!”他始终背手而立在床边,没有看她。 安念音不说话了,他说得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她的心隐隐作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安慰: “你??????看开点。” “呵呵??????不是看不开,是不想看开!看开了要怎么办?再爱一个人还是忘了她?我做不到!如果可以,我会等她一千年、一万年。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你也许不能明白这种行尸走肉的麻木。没有她,我麻木了??????” 他像是压抑得太久却突然找到一个喘气的开口,话如流水般,一直冲着安念音的耳膜,冲得生痛。 安念音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去安慰一颗已经麻木的心,他说他麻木,可是为什么她仍然能感觉到那浓浓的痛楚?伤到连站在旁边的她也有想哭的冲动? “对不起!我失态了。”没等安念音好好去感知这种悲伤,洛亦然就从缅怀中抽身,略显尴尬地说。 “那???????那、那我先回去了!”安念音说了一句,就跑出了怀音园,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哀。 因为她像他的心上人,所以他救他回来,所以他对她好。他对她算得上好吧? 想到刚刚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动,安念音就觉得自己很蠢,难怪翰维老是叫自己蠢蛋。 “你可以留在王府,住多久都行”,想起当初洛亦然说的这句话,安念音不禁开始自嘲起来。看来,她该努力地赚钱了,她住在王府可不是理所当然的! 跑得太急,安念音有些喘不过气来,停了停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怀音园的方向,才又转身随便走着。 她不记得会泽春苑的路啊!安念音欲哭无泪了。 洛亦然幽深的眸子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心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巨石一般,堵得难受,看呼吸都开始吃力起来。 刚刚那番话,是不是让乐儿难受了?她的神情他看不懂,她的反应说明什么?她对他,是怎样看? 想着来怀音园静一静,可是最后却更乱了。 他究竟想怎么样?摇了摇头,环视了一下墙上那百样娇容,心里一片矛盾?????? 皇宫御书房里。 从小伺候在洛亦文身边的五福忍不住颤栗。主子这笑容太过邪恶,这回他只能为王爷祈福了。皇家只有两根苗子,却都是爱整蛊人的怪胎,皇帝嘴角一勾,准有人遭殃,而那个王爷更可怕,面无表情,照样有人很惨! “五福。” “皇上,奴才在!” “你去给萧逸阳传信说,明天申时三刻在访星楼等着朕,告诉他,他有机会报复让他笑了一整天的人了!” “遵旨。” 五福鞠着身子退出了御书房,洛亦文又忍不住贼贼地笑出声。他可是在久安王府安插了眼线的。眼里邪恶的笑容渐浓,可是多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认真。 他们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继承大统以后,两人更是相互扶持,没有亦然,也没有如今的盛世太平。他们没有历来皇室的兄弟那般为了权势勾心斗角,两人的感情比普通人家的亲兄弟还要好。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亦然会变得这般冷漠,可是他不乐意见到他这个样子,他希望他的弟弟仍然像以前那般可以和他笑谈天下大事,他希望他的弟弟是有血有肉的。如果梁乐儿真的可以打动他,那他不介意推波助澜。 ------------ 第十四章 侍妾 ――久安王府―― 安念音静静地坐在湖心亭里,四面环湖的亭子格外招风,亭的八角的飞檐各有一只落龙子,威武又不是风雅,让她的心情也格外的爽快。 她一手拿着手上的绣花针,一手拿着花绷子,在练习着她的师傅刚刚教给她的错针绣和网绣,也不知道是自己对这些古代的东西真的太感兴趣,还是这两种针法真的很简单,总之,她只看过师傅绣一遍,就学会了。而且她有中国画的基础,更是学得手到擒来。虽然手法不是很娴熟,但是也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原以为刺绣真的很难呢!想到这里,安念音便有些小得意,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专心绣着花的安念音没有发现有人正向湖心亭走过来,直到手上的花绷子被人“不小心”撞跌在地上。 疑惑地抬头,却见一个妖艳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头上簪满了芍药花,翠玉钗的坠子沉沉地挂在耳边,显得尤为不协调。但是却没有妨碍到身上那一股妖娆的风情,绝对是一个美人儿。从她身上的华贵服装来看,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是谁? “哪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坐在湖心亭里刺绣,你不知道这是王爷和皇上雅聚的地方吗?小小丫头也敢在这里坐下?“芍药花一来就趾高气扬地指着安念音的鼻子骂着,让安念音觉得莫名其妙。 “小姐,我不知道还有这规矩,不好意思。”说完,安念音便站起来了。唉!这王府的禁地还真多!不过,安念音好歹曾经也是堂堂富家女,还真没有人对她那么目中无人过。“不过,我倒想请教一下,这位小姐到王爷和皇上雅聚的地方干嘛?” “放肆!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如夫人’都不会叫吗?你又怎么能跟我比?我是王爷的侍妾,你只是一个小丫头,有些地方自然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去!” 安念音听了,不由得在心里嗤笑,居然还有人觉得当一个侍妾就身份高贵的? “如夫人是吧?我刚刚已经道歉了,不知道您还想怎么样?王爷都允许我除了怀音园可以在王府里自由行动,难不成你的话比王爷的更有分量?” “你??????”厉芷端被安念音的话呛得一时接不上来,安念音这番话明摆着说她犯了不敬之罪。可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是王爷的妾,王爷四年不入后院,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也有需要,可是无论她怎么勾引,王爷仍然无动于衷。被冷落了四年,早已窝火得很。今天却无端端看见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长得出水芙蓉般,心里嫉妒得不行,又充满危机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王爷四年来都没有动过任何女人,但她还是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女人会引起王爷的注意,所以她才过来挑衅的,没想却被反咬一口。 厉芷端有些急,可是转眼一看,安念音只穿了一件素布衣裳,想来身份还不至于有能力到王爷面前告状,便壮了壮胆,保持自己惯有的盛气凌人,完全忽略了刚刚安念音那句“王爷都允许我除了怀音园可以王府里自由行动“所隐含的意思。 “大胆!一个低贱的丫鬟也敢这么跟如夫人说话?欣儿,掌嘴!”跟在她身后的丫头正欲上前,一道来自湖心亭外的冰凉嗓音传来,吓得厉芷端肩膀狠狠一抖。 “如夫人的意思是,本王也是个低贱之人吗?” 湖心亭内的三个人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洛亦然走向她们,一时间都忘了反应,直到洛亦然站定在她们跟前,厉芷端才反应过来,猛地跪下了。 “王爷,妾身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而已。” “是吗?”洛亦然的眼睛盯着湖中的游鱼,不咸不淡地回着话:“可是我听见如夫人在说未来王妃是个低贱的丫鬟,难道不是觉得本王低贱,才会有一个低贱的王妃吗? “什么?!” “什么?!” 厉芷端和安念音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洛亦然那一脸平静的样子,似乎在说着一件真实的事情似的。可是两个人的心情却又天壤之别。 厉芷端惨白了一张脸,看着洛亦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个丫头竟然是未来王妃?这么大的一件事她为什么不知道?想到王爷刚刚说道“如夫人”和“未来王妃”时特别加强的语气,厉芷端背脊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似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不知她是王妃,妾身知错!” “知错就好。如夫人身子骨不好,以后就多呆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了。”平稳的语气,让厉芷端不寒而栗、怎么会听不出洛亦然的意思,就是要她好好呆在房间里不出来招惹未来王妃啊! “是的,妾身告退。”厉芷端稍稍屈了一下膝盖,眼角凌厉地扫过安念音的小脸,虽心有不甘,可是还是退了下去。 湖心亭里只剩下洛亦然和安念音了,气氛一下子便沉静起来。那天在怀音园里见过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或许是碰巧,更或许是可以的躲避,总之,安念音没有见过他。这阵子天天都练着刺绣,倒是没有想过洛亦然。今天突然见到,不过才几天,可感觉好像有好几个月没见一样。 “那个,刚刚??????谢谢!”安念音想了想,还是这样说了,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要多谢他,连他救她她也没有很正式地道过歉谢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他帮了她,道谢是必须的。 “不用!下次被人欺负的时候,要学会反抗,不是每一次我都会及时出现的!”洛亦然的语气有些不好。 “我有反抗的,你没看见而已??????”被洛亦然这样一说,安念音觉得不服,好像自己是多么娇弱似的,忍不住低声嘀咕了出来。听在洛亦然耳里,却是孩子气的抱怨,心情也有所转晴,轻轻地笑出声来。 安念音被他这一笑惊艳到了。 那飞扬的剑眉霸气地喧嚣着他的气场,薄唇露出的笑意软了眼里平时凌厉。她知道他长得好看,可是这样的笑容配上这样的容貌,又岂能是惊艳而能形容的!他,就像希腊神话里的纳西塞斯,她想如果他也像纳西塞斯一样,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容貌,也一定会为自己深深倾倒吧! “王爷,你笑得真好看!”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赞叹。惹得洛亦然笑得更深。 “怎么?被迷倒了吗?”他逗趣着说,可是却让安念音隐隐听出了几分无奈何惆怅,是她听错了吗? “你说笑了!”停顿了一下,安念音又补充道“刚刚你也说笑了。” 轻轻地忽略一口气,刻意不去感觉脸上微烫的感觉,可有觉得心里止不住的猛跳。 “什么意思?”洛亦然其实只是看着她被人说成是低贱的丫头心里很不舒服。事实上, 他连刚刚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呃??????没什么?就是,你刚刚那句未来王妃只是帮我出头而已,是开玩笑的!没有别的意思。” “本王也没有别的意思!” 安念音不知道为什么洛亦然突然就发起火来,眼看着他吼了这么一句话就黑着脸甩袖离开了,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洛亦然回到自己的乘风阁,胸口仍然有一股气在乱窜。 该死的梁乐儿!他狠狠地踢翻一旁的凳子,似又不解气,再用力地踹了几脚。 看到梁乐儿这样强调他那句话的不真实性,他就莫名地火。 她不想当王妃吗?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觊觎这个位置?她为什么非要撇清他一句无心的话?! ------------ 第十五章 和亲 后院的一座房子传来一阵刺耳的陶瓷落地破零的声音。 “王爷上哪找了一个小狐狸精就说是王妃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真能耐了你们了?” 厉芷端站在已经成了碎片的茶盏旁边,裙边还有一滩明显的湿痕,一双丹凤眼写满了愤怒和不甘。此时她正指着跪在地上不甘抬头的两个丫鬟尖声怒吼着。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欣儿和另外一个侍候厉芷端的丫鬟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儿,厉芷端的的怒气才渐渐平息下去,转身坐在椅子上。 “欣儿,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嗯?让你都有胆子不听我的话了?” “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就给我老实说!”厉芷端再次怒吼出声,完全没有了再洛亦然面前的唯唯诺诺。 “回、回夫人,那个女人叫梁乐儿,是王爷从南貂回来的时候途经招星林里救回来的,现在住在、住在泽春苑??????” “什么?”妖娆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王妃的。” “哼!怎么会那么巧就在招星林里被王爷救了?分明就是早有图谋!王爷居然还让她住在泽春苑?” 想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可也是堂堂正正地嫁进久安王府,她虽有自己的独立院落,环境也过得去,但是却没有题名。偏偏那个梁乐儿,一个山野丫头,竟然住在全王府除了乘风阁最大的院子。想到这里,厉芷端心里的妒忌就像疯长的野草般,席卷了她全身。 “梁乐儿,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御书房―― “亦然,今年该是我长平和南貂和亲了,南貂国主已经送来书函,说今年他会把他的小公主惜月嫁入长平。你觉得王公贵胄里,有谁适合的?”开口的是洛亦文。长平和南貂几乎平分了整个天下,两国每五年便会进行一次和亲,以维持两国的友好关系。今年又到了和亲年。也是洛亦文登基以来第一次,他很重视,这件事情做好了,让南貂国感到了他对南貂的尊重,以后做事情免了很多麻烦。 “随你!反正不是我。”洛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洛亦文,漫不经心地回道,似乎他们谈论的根本不是国家大事一般。 “亦然,说正事!” “我说的就是正事”说完转身就走了。洛亦然一向走路带风,只是这一次的风有点大,将龙案上的香炉散发出的烟雾全都吹向了站在旁边的五福,害得五福呛得眼泪直掉。 洛亦然就是这样,他不想谈的事,不管要谈的是谁,都会毫不留情面。说好听的就是桀骜不驯,但是更多时候,洛亦文觉得他就是一块掉进粪坑里的石头。 其实洛亦然不想谈和亲这件事,不是身为王爷的他不负责任,而是他从骨子里厌恶这样的政治婚姻――一切只以利益为前提。 忽然间,他想到了梁乐儿。呵呵??????婚姻。四年来,他从未想过要成亲,因为要成亲的人不在身边了。更严格地说,是他离开了她,选择了一种让彼此都痛苦的方式。 而梁乐儿,就像她的影子,看着她,就可以暂时自欺欺人地幻想着她就在自己面前。可是恍然回神,心不但没有缓解四年来的痛楚,反而会更痛。梁乐儿跟她不一样,她淘气、天真。虽然他看得出梁乐儿眼里的有些小调皮,可是更多的是落寞,更何况,梁乐儿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端庄得体的,就像是她,在外人面前也从来都显得落落大方而温文尔雅。 想着想着,他突然间就很想见梁乐儿!想看看,她跟她,究竟有哪些不一样。 脚步已经下意识地加快了,匆匆出了宫,骑上马,扬长而去?????? ――久安王府―― 在古代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渐渐进入仲夏之季,天气也热了起来。安念音很喜欢泽春苑院子里靠东边那片竹荫,常常坐在那里,反复练习师傅教的刺绣针法。现在她已经可以绣一副简单但是完整的牡丹图了。 洛亦然进入泽春苑,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安念音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在石凳上,而是静静地坐在竹荫下的小藤椅上绣花,由于天气热的缘故,袖子高高挽起,两截藕白的玉臂尤为惹眼;低眉敛目,一针一线,绣得异常的认真细致。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映在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金粉,像从天而降的仙子,有光环的笼罩。 很久没有好好地看她了。她来到王府两个人的见面次数似乎也不多。他总是有意识地避开她,他怕自己会无意中将梁乐儿当成她,怕自己会对不起她,又怕梁乐儿会觉得委屈。可又总是在入夜以后,辗转难眠,总是想着泽春苑里有那么一个梁乐儿。 洛亦然正想的入神,被安念音突然的响动惊醒,只见安念音手中的花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了,她没去捡,只是捂着肚子,表情看上去很难受。 洛亦然突然间就慌了,快步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乐儿你怎么了?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还是哪里难受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两个人同时地怔了。 多么熟悉的画面! 曾经,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也这样急乱了脚,只知道一个劲地问。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对方,时间似乎静止了。好像在回忆曾经的温暖,又好像在认真地凝视着她和他的眼眸,从中汲取丝丝暖意?????? 直到洛亦然注意到一滴冷汗划过安念音的额,没入那笼烟眉,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过分紧张地表现。 定了定心神,才又问道,是故作冷静地问道:“怎么了?” 安念音也回神了:“没事,只是肚子痛而已。”说完,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刚刚他的表现太过像翰维了,曾经只有翰维给过她这样乱了阵脚的紧张。 “先回房休息,本王让人去叫大夫。”说完便小心地扶着安念音站起来,也没有注意到安念音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神色。 “不、不用了,王爷。” “肚子疼怎么能不看大夫?别逞强!来!” “啊!”没想到洛亦然居然不由分说地放横抱起了她,安念音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领,腮边一下子就飘起了几缕红霞。 “青兰呢?她怎么不照顾着你?” “她去给我做绿豆沙了。”听出了洛亦然口中淡淡的责怪意味,安念音连忙帮青兰解释,刚说完,发现洛亦然已经将她抱进里屋了。 天!竟然忘记了自己还被他抱着!自己肚子疼可是、可是因为女人的那些事儿啊!他在这里,她怎么处理? 挣扎着想从洛亦然的怀抱下来,却被洛亦然轻易地抓紧了,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别动了,乖乖的,我去叫大夫,嗯?” 叫大夫?!不行啊!丢脸死了! 情急之下安念音一把抓住了洛亦然的手:“王爷,不用了!不用叫大夫,不用叫大夫了!” 洛亦然被安念音这样的举动弄得愣住了。看着他手腕上那只小手,软软的,指尖有些冰凉,让他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 “王爷,不去了好吗?”安念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憨的请求,让洛亦然皱起了眉,好看的剑眉现在成了被铸坏的剑身。 “为何不要?”说完,用另一只手拨开安念音的手,准备出去。 ------------ 第十六章 月事到了 “不要去啦!我、我是??????哎呀!我是月事到了!” 安念音顾不了很多,就这样喊出声了。让他一个人知道,总比到时候大夫来了,然后整个泽春苑的人甚至更多的人都知道她因为一个月经就找了个医生要好吧!那更加丢人了。 被安念音这一喊,洛亦然愣了一下,随即,冷峻的脸居然也跟着红了。 安念音没想到想洛亦然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脸红。一下子看着他,比他更加呆愣。他这个样子,竟也别有一番风味!他笑的时候,她会觉得天上的星辰都失去了光华,可是?他脸红的样子,她会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变得如此??????呃、卡哇伊?????? 想到自己将这个词用在洛亦然身上,安念音自己也不禁抹了一把汗。 紧接着,安念音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让洛亦然原本脸上的红色,更加深了几分。也不知道怎么去化解当下的尴尬。 一个叱咤沙场甚至是天下的王爷,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憋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因为自己错误的判断! 所幸青兰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王爷!”惊讶于洛亦然的存在,青兰差点把手上的托盘都扔了出去。 洛亦然看了看托盘上的东西,眉头皱的更深了。 “把这个倒掉!” “嗯?”不明白洛亦然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青兰没有立马退下去,仍是端着托盘站在那里。 “去煮一碗红糖水过来!” 这下青兰明白了,怕是姑娘月事到了吧!这绿豆沙性寒,不适合女子月事时吃,而这红糖水??????嘻嘻,看来王爷很疼姑娘吧!只是这样的话从王爷这样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青兰也觉得着实难为情,偷偷瞟了一眼安念音,发现她已经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 青兰眼里闪过几分笑意,心情很好地退了下去,嗯,去煮红糖水。 青兰走了,洛亦然又开始不自在起来。想走,但是总觉得放不下心来。 红着脸看了一眼安念音,却见她头埋在枕头里,看不到脸,但是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指尖发白,背上的衣服布料已经被汗湿,紧贴在背上。 洛亦然心紧缩了一下,快步走到床边,扶过安念音的肩膀,将她从枕头里提起来。 “很疼吗?忍一下吧!喝了红糖水就不疼了!” 如此自然的话,却让安念音的眼眶瞬间红了。 “音儿,你怎么样了?肚子很疼吗?乖乖地忍一下,我去煮红糖水,喝了红糖水就不疼了!” 梁翰维的话清晰地绕过耳旁。每次痛经,他都会这么说。他会哄她,他会亲自去煮红糖水,他会帮自己揉肚子,他会陪着她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是遇到梁翰维之后,第一次例假,没有他在身边?????? 现在却是他,洛亦然!可是?????? 梁翰维这样温柔地对她,是因为爱她;洛亦然这样对她,恐怕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心上人吧!那个让他画了满屋子的画像的女孩! 想到这里,安念音的心又有了那天在怀音园里的刺痛感。 看着安念音发红的眼眶,洛亦然以为她疼得厉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只是这一搂,让两个人心里都激起了层层浪花。 竟然找回了曾经拥她在怀的感觉,小小软软的身子,让他这样迷恋,这样安心,只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放手。 可是安念音就无法淡定了,她无法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身份。更何况,她清楚自己还在深深地爱着梁翰维,怎么允许自己被另外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推开洛亦然,安念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谢谢王爷关心,我还好。” 听到安念音这一句生分的道谢,原本就蹙着的眉这时更加拧深了几分。 正要开口,敲门声在这个时候传来,只听得青兰带着几分坏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红糖水煮好了,奴婢现在方便进来吗?” 洛亦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记得这青兰是个乖巧的人,为什么现在跟着梁乐儿才半个月时间,就感觉变了? “进来吧!” 青兰推门进来以后,也没有将红糖水送到床边给安念音,反而递到洛亦然面前,说了一句:“王爷,红糖水来了。”看似普通的话,却让人听出了异常的暧昧。 “嗯。”洛亦然接过红糖水,直接走到床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安念音嘴边,把安念音弄得一愣一愣的。 他又喂她! 虽然心里明白,这又是洛亦然将她当作他的心上人,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片柔软。 没有多说话,顺着他,将红糖水一勺一勺地喝完。 喂完一整碗红糖水,洛亦然也没有打算离开,他知道女人月事的时候痛起来是很难忍受的,而他,想陪着她。 安念音坐在床上,有些踌躇,脸上烧红一大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洛亦然也注意到安念音脸上不正常的脸色了:“你怎么了?脸红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担忧。 “不、不是,那个??????” “有什么事就说!” “王爷??????呃??????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为什么?” “那个,额??????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在、你在的话,不??????方便!”安念音扭扭捏捏地说完一句话,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好难为情啊!一个女人,要用卫生巾,呃,不对,在这里应该是月事带,居然也要跟他打招呼。 听完安念音的话,洛亦然也明白过来了。倏地,长平的冷面王爷短短半个时辰内,第二次红了脸颊。 “咳咳”,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那本王,出去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安念音终于松了一口气。洛亦然在这里,她总觉得不自在,而且还要跟他说那么难为情的事。 掀开被子下了床,才发现在古代,自己根本连所谓月事带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青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房间里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方便出去??????怎么办? 就在安念音在想着青兰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青兰一脸不怀好意地走了进来。 “姑娘,王爷叫奴婢来伺候您呐!” 听出了青兰那明显的调戏意味,安念音有些恼羞成怒,看似凶狠地敲了一下青兰的脑门。可是心里却暖暖的,青兰是他叫进来的,他其实是不是在关心她?不对,是关心他的心上人才对。 “姑娘,你怎么那么凶!” “别废话,快拿月事带给我啦!”再这样说下去,她就要血流成河了。 “好嘛!” 接过青兰给的月事带,安念音才发现其实很简单。害她还担心自己如果不会用的话,就要青兰帮她戴。虽然她是现代人,可是还没有开放到,连卫生巾都可以让别人帮她。还好,看这月事带,一看就知道怎么用,就免了很多尴尬事。 想着就走到屏风后面,却听得青兰那气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要不要奴婢来帮你啊!王爷可是让奴婢来伺候您戴月事带呢!” “该死的!”这句话听的安念音恼极了,这小丫头,就不应该对她那么好!可是肚子还是很疼,她也没有力气计较太多,只是,青兰的话还是让她有些震惊。 洛亦然真的让青兰来伺候她“戴月事带”?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还是只是青兰胡乱说的? 呵呵,是不是青兰胡说,怕是只有青兰和洛亦然两个人知道了?????? ------------ 第十七章 逛街 翌日清晨,安念音坐在橡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每次大姨妈来了都这样,痛得半死还不说,还要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胃口,真是讨厌死了! 低头看了看碗里几乎没有动过的清粥,安念音有些颓然地放下汤匙。 真的不想吃?????? 如果,翰维还在身边,多好! 想起昨天洛亦然的温柔,安念音心里有些怪异,除了翰维和爸爸,还真没有男人对她这么细心体贴过。以前大姨妈来的时候,翰维总是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生怕她痛的难受,又生怕她耍脾气不吃饭??????每个月的那几天,她总会娇蛮地趁机指他干这个那个,或是让他背着她逛街,或是让他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又或是不准他去上班窝在公寓里陪着她,可是?那个傻瓜,半句抱怨都没有,只会温柔地问她,还痛不痛啊?今天好点没有啊?????? 她已经对穿回去不报希望了,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找出口。更何况,她在怕,她怕回去之后,听到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她甚至在想,就留在古代吧!这样就可以不去管那个手术成功了没有,就可以告诉自己,翰维他还活得好好的,好好的?????? 心,在此刻,微微地痛着,掩过了肚子传来的痛楚。 “在想什么呢?”洛亦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低的,轻轻的,像是怕吓到谁一样。 安念音抬头看了看洛亦然,这个男人??????他对自己很好,好到在一些时候,填了补翰维在心里留下的空缺。但是,就在刚刚,她似乎认识到了,即使他再怎么好,也只是一种慰藉,翰维,从不曾从心里抹去??????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在想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洛亦然的心,突地像被人扎了一针,霎时间,麻了。 一个,很重要的人? 洛亦然感觉自己的指尖在轻颤,压着声音问:“谁?” “没,你不认识。”安念音淡淡地说,她不想说太多,笼统地应付着。 见她并没有想要告诉自己,洛亦然心的又往下沉了几分,控制不住心里那浓重的失落感,只得使劲压下,让自己保持一贯的冷面王爷的模样。 “今天肚子还疼吗?” “嗯,好多了。”因为没有胃口,安念音显得有气无力。 “想出去逛一下吗?” “嗯?” “本王陪你上街。” “什么?”安念音讶然。王爷陪她逛街?这可能吗?先不说他在长平的地位,又岂是会陪一个小平民逛街的人?更何况,她和他的相处,一直是平淡如水的,逛街这种事情,应该只有情侣之间才会做吧!就像,翰维和她。 洛亦然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知道女人月事的时候,心情通常都不好。他只是想陪她去散散心。 “快走吧!”不理会安念音那吃惊的表情,他拉过安念音的手臂,一路走出了王府,却没有留意到拐弯角那鬼祟的身影。 跟在洛亦然身侧在街上走着,安念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有点小甜蜜,也有些紧张,却没有了上次逛街那样的心情。周围小贩的叫卖声完全没有听到耳里,安念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旁那个男人身上。他,究竟为什么要陪她出来?又是因为想寻找和他心上人曾经的回忆吗? 怎么又想到他的心上人了? “王爷,我想我还是去鸣鸾绣坊吧!我这些天每天都去那学刺绣的。” “哦?”洛亦然低头敛眉想了一下,又说道:“今天你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去了。” “可是?这样逛着不是比坐着刺绣更累吗?我很喜欢刺绣呢!” 看着安念音难得在他面前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虽然有些刻意,可是洛亦然的心湖还是漾起一片涟漪。梁乐儿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他到时希望看到她更真实更活泼的一面。 沉思了一会,洛亦然便同意了:“好,我陪你去!” 安念音本来想打消洛亦然陪她逛街的念头,这样的相处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可是他陪她去绣坊,不是一样吗?懊恼地低下头,一眼便看见洛亦然垂放在身旁的大手。曾经翰维温暖的手包裹着她的手的情景突然就涌进了脑里,安念音看着她眼前那只厚实的手,一时间有些晕乎乎的。 下一秒,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手里传来他的温度,让她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她终于回过神来。 天啊!她刚刚做了什么?她竟然主动去牵他的手?怎会这样情不自禁到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去牵他的手? 被自己这样的举动吓得不轻,安念音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手才刚刚动了一下,就被那大手握紧了。 “乐儿,把手伸到这里来!”说着洛亦然便扬起那和她紧紧贴合的手在安念音面前晃了几下:“就没有那么容易抽回去了!” 洛亦然心情异常的好。他刚刚都还觉得梁乐儿是个矜持的女孩子,从来不想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是该死的他竟然喜欢她的不矜持!牵着她的手,他竟会有那种全身酥麻的感觉,这种久违了的感觉,在这四年来他就没有过了。尤其是刚刚她的表情告诉他,她那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他心里便更加高兴起来。是不是,他的潜意识里是想要和她亲近的? “我??????我??????”被洛亦然这一调笑,安念音更加无地自容起来。“对??????对不起啦!” “没关系,本王喜欢让乐儿牵着!”一句简单的话,却包含了溺死人的柔情,让安念音的心不能自已的停顿了几秒。 他,似乎很高兴?又在把她当做他心上人吗? 呵呵,也是,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和他的心上人牵过手了,刚刚他应该感觉到了和他心上人牵手的感觉了吧!他以前也一定像她和翰维一样,牵着他的心上人在街上晃悠吧! 安念音不再说话,低着头,任他拉着。 两个人一直到了绣坊门口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个??????王爷,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嗯。”洛亦然觉得这种气氛奇怪极了,可是却又不想放开手中的柔荑。她的手,很暖。 安念音甩开洛亦然的手,匆匆跑进绣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烦死啦! “哎呦!小祖宗呀!我就等着你来呢!” 循着声音转过头,安念音的柳眉不禁蹙了一下,只看见绣坊的老板娘陈虹扭着屁股走过来,脸上的胭脂红得赛过人类始祖的某个部位了;半老徐娘还穿着一身粉色衣裳,看样子倒不像绣坊老板,而是妓院老鸨。 “来来来!小祖宗,快坐!”陈虹拉着安念音就在绣坊的大堂里坐下,一边还殷勤地为她倒上一杯茶。 “那个,乐儿啊。上次你教我用匣子包装绣品那个点子挺好的,可是过了十来天,卖出去的绣品一直都升不上去。你看这又都半个月了,你也学了不少东西了,是不是也要有点新点子让我多数点钱啊!” “老板娘,你只是顾着包装,却忽视了绣品的质量,这些天绣出来的绣品有很多都是不合格。要知道绣品好才是最终卖得好的保证,包装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你不能逐末忘本。而且上次你也赚了不少,就先把绣品质量提上去吧!免得物极必反。” 安念音蹙着眉头说完这一段话,就去找她的师傅了。这个陈虹,简直掉钱眼里了,她真的很适合做老鸨。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陈虹一脸恶狠狠地瞪着她。 “哼!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有几个小点子让老娘我赚钱,老娘还用得着看你这小野丫头的脸色?现在还神气了!” ------------ 第十八章 绑架 在绣坊呆了一个上午,却始终没有学到什么。 “乐儿,你六神无主,怎么能绣得好呢?看你今天也学不了什么了,先回去吧!明儿再来。” “嗯?”安念音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将绿色的线刺在红色的梅花花瓣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师傅笑了笑,没有反对,放下花绷子就离开了。 失神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梁翰维跑过,一时又是洛亦然从乘风阁的楼上飞到她跟前?????? 没有目的地走在街上,努力地想要理清自己的思路,完全没有留意到人群里那双不怀好意的眼。 她今天竟然主动拉着洛亦然的手!她跟翰维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早就明白了情侣之间那种互动的情愫。可是?现在这样的情愫她竟然会因为洛亦然而产生。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爱的是翰维,今天早上还在想着翰维的好。可是又为什么会对洛亦然那样的依赖和悸动? 就在她在纠结自己对梁翰维和洛亦然的感情时,后颈突然被人戳了一下,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失去了直觉。 “怎么回事?”看着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洛亦然有些烦躁地在王府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向街上探头望去。 站在旁边的刘叔被他这焦急的模样弄得一惊一乍的。王爷从来没有这样焦急过!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别说在这王府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了,哪怕是私下,他看着王爷长大,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这么一想,刘叔一张老脸刷白了!让王爷这么烦躁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想着,刘叔也开始跟着洛亦然踱步的节奏开始抖起了老骨头。正当他紧张地时候,终于听到洛亦然唤他了。 “刘叔!带些侍卫到外面去找乐儿!”说着也不等刘叔的反应,率先跑了出去,消失在匆匆往家里赶的人群里。 该死的!整整一天了,乐儿竟然还没有回来! 刚刚晚膳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地让人把她叫过来,想要一起用膳,竟就发现她还没有回府。让青兰跑了一趟鸣鸾绣坊,说是早在午后就离开了。 一想到这里,洛亦然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深邃的眸子此时满是恐慌!当日在招星林里救起她的时候那种无助和恐惧这时候又奔上脑门。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狂奔,甚至连停下来问一下路人都忘记了。只记得寻找那抹小身影! 乐儿,不可以的!你不可以再有事了! 不知道在街上奔走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夜幕完全降了下来。洛亦然才颓然地回到了王府。 站在门口的刘叔一见到他便迎了上来:“王爷,侍卫们没有找到乐儿姑娘,不过问到了一些线索。” “是什么?!”一听到有安念音的消息,洛亦然原本疲软的神经一瞬间又被吊了起来。 看到洛亦然这个样子,刘叔也不敢怠慢,将侍卫们禀报上来的全告诉了洛亦然:“侍卫回来禀报,说有百姓看到有一名男子在街上将一名姑娘打晕扛走了。听她的描述,应该就是乐儿姑娘了!” 绑架?!洛亦然第一个就想到这个。可是乐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会得罪谁?难道??????是他的政敌或者是那个国家的细作看到他今天和她在一起了,捉了她来威胁他? 该死的! 洛亦然急躁地一拳砸在门口那石狮子上,石狮子的一撮狮毛应声而落。血,顺着手指汩汩而流,却也不能压下此时洛亦然心里的恐慌。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乱了阵脚,她一定在等着他去救她的! “捕风,捉影!”轻轻地唤了一声,两道矫健的身影哗哗地落在他身后,齐刷刷地喊道:“王爷!” “你们跟我来一下!”说着率先走进了王府。 看着洛亦然三人进入王府,刘叔一脸深意地喃喃自语:“想不到王爷那么重视乐儿姑娘!居然连捕风,捉影都出动了!” ――盘龙寨―― 安念音悠悠地睁开眼睛,又马上闭上。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扎了起来。 环视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她,竟然躺在一个山洞里!洞顶长满了满天星,眼前还放置着一张石桌,几把藤椅;低头看了看自己所躺着的石床,铺了一层厚厚的豹皮,昏迷前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安念音倏地睁圆了双眼,脸一下子完全失了血色! 她进贼窝了! 十岁那年被绑架的情景一幕一幕地闪过眼前,安念音似乎又看到了绑匪那狰狞的脸和不断向自己挥来的皮带。眼泪瞬间如缺堤之江,她蜷缩起了身子,挤在床角,一个劲地摇着头,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 “不要??????不要卖了我啊!” “爸爸妈妈!救我!救我??????” “翰维??????” “王爷,救我!” 喊道最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无助地抱着膝盖,蜷缩在石床上。 “啊――” 最后忍受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倒在了床上,仍然紧紧地抱着身子,害怕的浑身发抖。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直都没有人来打扰她,这让安念音的心才开始逐渐冷静下来。许久之后,她逼着自己淡定下来,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山洞,突然发现环境似乎不错。十岁那年被绑架,绑匪可是将她扔在了废货仓里,在这古代,也应该扔在柴房里吧。现在竟然还让她躺在床上?或许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啊!安念音觉得自己疯了,都将她绑架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去研究贼窝的环境,还觉得别人没有恶意? 不过现在她倒是冷静下来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岁的无知少女了。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定,到现在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总觉得,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就像之前爸爸及时出现了一样。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 爸爸??????不知道爸爸妈咪知道她“坠机”了之后会怎么样,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她走了,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吧!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不孝,这好几天,因为怕回去以后面对那个未知的手术结果,她竟然有了不回去的念头。虽说自己就算想回去也不一定能回,但是能不能和想不想是两回事不是吗? 正当她神游太虚的时候,山洞门口的铁栅栏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端着饭菜进来,放下,没有说半句话就走了。 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菜式,安念音嘲弄地沟起了嘴角,被掳了伙食竟然也那么好!还有鸡腿? 不知道王爷知道她被绑架了没有?他知道了又会怎么做?他会来救她的吧?哪怕是看在她这副皮囊份上。嗯,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在心里这样暗暗告诉自己,安念音的心也奇迹般地十分淡定。 ------------ 第十九章 杀人 在那个小厮送了几顿饭菜来之后,那个真正绑架她的人仍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安念音觉得很奇怪,也很烦躁不安。这种在等待自己命运的感觉真难受! 更可笑的是,那个小厮还给自己送来月事带!她不得不佩服这些贼匪了。连她来月经都知道,还很周到!安念音有些讽刺地想着,但心里的焦虑也没有减轻过。 而且亦然一直都没有出现,她的心不禁有些失落。是他还没有找到她,还是他没有在找? 在这石洞里呆了有整整两天了吧!哪里都不能去,她心里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她想她该自己想办法自救了。 刚刚这么想着,石门又被打开了。刚刚有了逃跑念头的安念音显得特别心虚。战战兢兢地僵直了身子,站在旁边防备地看着小厮进来将饭菜放下,转身离开。 安念音现在很紧张,这个小厮是她的机会。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安念音猛地冲上前抓起给她准备的饭碗对着那小厮的后脑勺砸去。 “哐当――”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安念音太过用力还是这个送饭的小厮本就没有什么本事,竟就这样被敲晕了。 看着一个大男人直直地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吓得安念音猛地将手里的碎片扔在地上,没有再多思考什么?安念音慌不择路地跑出了石洞。 出来以后,她才知道她现在在一个地形复杂的山寨里面,电视剧里也有演,这些山寨都是易守难攻而且防守严密的,她又是路痴,这样的话恐怕逃跑的几率为零吧!怎么办? 现在已经跑出来,当然不可能再回去,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有反抗的心,恐怕不会再那么宽待她了,而逃跑的话还有一丝希望。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工作后,安念音蹑手蹑脚地贴着石壁走,生怕惊动了山寨里的人。 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山洞门口,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安念音吓得腿一软,靠在石壁上,连呼吸都忘了,更加别说逃跑了。只是傻傻地倚在石壁上,任由里面那让人惊骇的话不断冲击她的耳膜。 “老大,上头来信了,李赫那个狗官真的和儒立国私通,前天被派去南貂给南貂太后贺寿,上头的意思是他经过招星林的时候把他解决了!” “嗯!你叫几个弟兄去就行了,这些小官,愚蠢!” “是,老大!” 他们的话让外面的安念音听得心惊肉跳!他们,这是??????要杀人吗? 被这一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勇气,安念音拔腿就跑! “谁?”里面的人警惕地大呼一声,便追了出来。只见安念音小小的身影没命似的跑向那茂密的丛林,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怎么能跑出来了?” 忽然,他的脸色骤变!她跑向的方向是?????? 没有多想,他便追了上去。 安念音听到有人从后面追上来,跑得更加拼命了! “梁乐儿!你站住!前面危险!”伴着这一声叫喊,他轻功一提,上前抓住安念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安念音只知道跑命,却没想到这时候脚下一个踏空,整个人往下一坠,接着便顺着那个山坡一直滚,完全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头就撞在石头上。 失去知觉前,听到山上传来一声“梁乐儿”,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是谁呢? 安念音是被一阵讨论声吵醒的。 “你想让我带她回去?你这不是害我么?” 声音真的好熟悉,是谁呢? 安念音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被动地继续躺着听着他们谈话。 “喂!亦文,这主意是你想的,当然是你回去给亦然交代啊!让我去你才是想要害我呢?” 亦然?王爷他来了吗? “阳,你可不能这么说。主意是我出的,可是梁乐儿是在你手上弄伤的,这责任当然该你负!” 没错!这两个在谈话的人就是当今天子洛亦文和盘龙寨首领萧逸阳。当日所谓的报复就是这件事!洛亦然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听说亦然那小子这两天快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就是为了找这个小丫头。 只是他没有想过他和萧逸阳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来,才会没有查到盘龙寨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乖巧怕事的梁乐儿竟然会逃跑,结果中了山寨的陷阱受了伤,这下可不好跟洛亦然交代了。 开玩笑!谁不知道洛亦然的手段?如今的确试探出了他对梁乐儿的紧张了,可是越是紧张,梁乐儿受伤了,他们的下场就越惨! 正当他们都在想办法推卸责任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洞门口传来,夹着几分不满: “你是不是男人啊!”洛亦文和萧逸阳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少女,灵动的大眼跟萧逸阳如出一辙,清秀的小脸还带着几分稚气,穿着一袭绣花湖蓝打衣,丝毫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柔之气,相反多了一份英姿飒爽的女将风范,不用说洛亦文都能猜得到这是萧逸阳经常提到的他的小妹萧逸萱了。果然不同凡响!洛亦然眼里带着欣赏,上下打量着萧逸萱。却见这时候萧逸萱高高仰着小脸地睥睨着洛亦文,这样鄙视的眼神看的洛亦然有些无辜。 “敢问女侠,你方才那句话是说在下吗?” “当然是说你啦!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还想让我哥哥给你背黑锅,敢做不敢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看着萧逸萱这理所当然谴责他的样子,洛亦文有些无奈。这小丫头是没有见过那冷面王爷的手段,当然说的轻松了。 “你就是那个皇帝吧?”没有理会洛亦文脸上那无可奈何的笑容,萧逸萱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亏我还经常听我哥哥说你是一个满腹才华,有俯瞰天下之势的君王呢!我看你什么都不是!你出这个坏主意已经很无聊了,现在连这点小事都不敢跟自己的弟弟承认,你算什么呢?” 被萧逸萱连珠炮似的炮轰着,洛亦然倍感无辜,看她气得脸都红了的样子,似乎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行了吧?大小姐,消消气啊!等她醒了我就带她回去哈!”边说还便拍着萧逸萱的背,帮她顺气。 看到洛亦然老实承认错误的样子,萧逸萱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很大方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有了几分笑意:“这样才是好汉嘛!” 洛亦然低头看了一眼萧逸萱那“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对上她灵动的大眼,有那么一瞬间愣了神。 真是个单纯的小女孩! 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一脸阳光般的笑容:“小丫头,下次别那么理直气壮,别忘了,我可是皇帝!” 萧逸萱被洛亦文这看似宠溺的动作倏地闹了一个大红脸。虽说平时练武,和男子接触得不少,也豪气惯了,可是从来也没有那个男子会像他这般温柔。那双鹰眸就像会说话似的,害得她好紧张!为什么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是个美男子呢?而且,好像比哥哥好看多了。 低下了头不让洛亦文看到她此时通红的脸,不服气地撇了撇小嘴,低声反驳道:“切!你是皇帝,干嘛不自称朕啊?干嘛不一开始就治我的不敬之罪啊?” 听到她这像抱怨似的低语,洛亦文眼里的笑容更深了。直接一把搂过萧逸萱的肩膀,往洞外带去,坏坏地凑近萧逸萱的耳边: “我不自称朕,是因为不想再美女面前摆高姿态嘛!萱萱长得那么漂亮,我当然要跟萱萱套近乎咯!又怎么舍得治萱萱的罪?” “狗皇帝,你去死!” 被洛亦文这一调侃,原本就通红的脸更是涨得连青筋都冒了出来,直接抡起小拳头就向洛亦文的俊脸上挥去。 洛亦文身子一侧,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没想过他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地躲过自己的攻击,萧逸萱除了生气,又多了一份不服。轻功一提,继续对洛亦文使用“暴力”,洛亦文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躲着。 两个人就这样边打边闹,离开了石洞。留下一直一脸愕然的萧逸阳。 ------------ 第二十章 还好 两个人就这样边打边闹,离开了石洞。留下一直一脸愕然的萧逸阳。 过了好一会儿,萧逸阳终于回过神来,不禁惊叫出声:“这天下疯了!” 从刚刚小妹骂亦文是不是男人的时候,他就一直处于惊愕的状态。 堂堂天子被骂不是男人,亦文居然还会笑!虽然平时他在他和亦然面前也没有什么架子,可是被骂不是男人,别说是天下的最高统治者了,就算是普通男人也无法忍受!可是这亦文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怒反笑?甚至还和他小妹打闹?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就算萧逸阳的神经多么大条,这时候也能看得出皇帝对他家小妹的异样了。 这天下颠覆了吧!天下权力最重、最不可能动情的两个人似乎都动情了。先是亦然那冷面王爷对梁乐儿的过分在乎,现在又是亦文这风流天子好像也看上他的小妹,而连他自己,似乎也?????? 想到这里,萧逸阳转过头看了一眼仍然闭着眼的梁乐儿,心里一片怅然。 走近梁乐儿,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头上缠着的纱布,眼里带着几许说不清楚的情绪。 忽地,安念音睁开了眼睛,吓得萧逸阳猛地抽回手。 “是你?”挣扎了那么久,安念音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刚刚似乎一直有人在说话,而且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好像还提到了亦然?????? 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安念音的水眸满是防备。她认得这个男人,上次和青兰逛街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男人。 “你捉我来做什么?”安念音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恐惧,故作冷静地看着萧逸阳。看到安念音冷冰冰地防着他,萧逸阳心里老大不爽,可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头上的伤还疼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安念音更加奇怪起来了。他好像真的没有恶意。 “我问你把我捉来做什么?” “你不想看看洛亦然有多紧张你吗?” “什么意思?!”没有听明白萧逸阳的话,安念音只当他将她捉来是为了威胁洛亦然,而且她的潜意识里,洛亦然一定会受威胁的,不由得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放心吧!”似乎看明白了安念音的想法,萧逸阳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这只是亦然那皇帝老哥想出来捉弄亦然的,一会用了晚膳,亦文就会送你回去的!不会真的用你来要挟亦然的。” 听了这番解释,安念音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可是对萧逸阳还是有些抵触,也不跟他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回王府。 现在,她很想很想看到亦然。当她困在山洞里的时候,她就想着他一定会来救她;当她滚下山坡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只是在那一瞬间,想起了翰维,也想起了他;现在她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她发现她是那样急切地想要见到他,告诉他,她很怕! ――皇宫暖阳殿―― 安念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摔下山坡的时候,她的后背从左肩膀处到背的正中央被锋利的树枝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稍微一动就痛得她冒冷汗。 可是皇帝那暧昧的眼神盯了她将近半个小时了,她被看得浑身都不舒服。 直到“砰―”的一声,暖阳殿的门被一脚踹开,才解救了安念音的难为情。 这一声巨响引得洛亦文和安念音同时望向门口,只见洛亦然出现在门口,发丝凌乱,重重地喘着气,一双黑眸紧紧锁在安念音身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 而安念音却是完全愣神了! 下一刻,洛亦然箭似的冲上来,一把挤掉坐在床边的皇帝,将安念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在安念音头上的白纱布上,双眉紧锁。 转过头,冷厉的目光射向洛亦文。虽然没有说话,却让洛亦文毛骨悚然。 “那个??????你们慢、慢慢聊!”说完逃也似的跑出暖阳殿,还很顺手地关上了门。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洛亦然和安念音两个人。 洛亦然的气息还没有平复下来,安念音听着觉得有些急促。 “你是跑过来的吗?” “你还摔倒哪里了?” 像是约定好似的,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噤了声。 “头还很疼吗?”洛亦然好像没有听见她的问题,又问了一句。 “不是很疼了??????” “说实话!”话没有说完,就被洛亦然打断了,他似乎可以看穿她。 “呃??????真不痛,就是还有一点头晕??????而已??????”边说边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又被洛亦然一把按了回去。 “头晕就躺好!” 扶着安念音躺好,洛亦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去看安念音那双羞赧的水眸,只是温柔地抚上她头上渗出了一些血红的纱布,来回磨挲着。 安念音抬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怔忪着说不出话来,不明白他眼里的情感,她感觉自己快要沉溺在这双温柔的黑眸中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安念音还兀自发着愣,洛亦然接下来的举动差点让她惊呼出声! 洛亦然忽然将视线转向她的双眸,俯下身,轻轻地在她的眉梢印下一吻。冰凉的唇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眷恋不舍地离开了,转而凑向她的耳畔,还未完全稳定的气息如数洒在她的脖子,让她忍不住轻颤。 “还好!” 两个低沉的字缓缓从那薄唇吐出,听似不带一点感情,又像包含了千丝万缕说不尽的情绪――像是放下了什么?又像是拿起了什么。让安念音的心房一阵又一阵地膨胀,好像满满的、暖暖的。 看着洛亦然慢慢直起腰,视线无法转移,安念音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任凭那道不清的暧昧气息在两人的眼角眉间流转。这一刻,谁都不想再去想,自己是不是只当对方是一种慰藉,只想将对方深深镌入心底。 在她害怕无助的时候,她想到的是他。在她不见的时候,他担心得不能思考。这样就够了。 ------------ 第二十一章 她介意 这时暖阳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洛亦文的声音在此时听来特别的刺耳: “乐儿,这是朕让御药房送来的千年雪莲,就当是朕给你赔不是了!” 被洛亦文这一打断,安念音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就那样花痴地盯着洛亦然,一时间烧红了脸。 快速转过头,看到洛亦文手上捧着一个锦盒,一脸灿烂的笑容。不过现在的笑容可比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种笑容要让人觉得和善得多。 其实知道了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之后,安念音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更加没有想过堂堂皇帝会向她赔不是,甚至还亲手送来雪莲。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国家,这恐怕十分难得了吧! 这样一想,安念音对洛亦文就更加友善了些,她对着洛亦文柔柔一笑,带点调皮地说:“那就谢谢皇上咯!” “乐儿可要快点好起来啊!不然朕可真的过意不去!”洛亦文将锦盒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轻轻拍了一下安念音的肩膀。 安念音也没有觉得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跟着开起玩笑,也有点拍马屁的嫌疑:“有皇上那么上心,自然好得快!” “等你好了,朕??????” “说够了吗?”还没有说完一句话,就被一旁被忽视了好久的洛亦然打断了。“说够了就出去!” 听到洛亦然这句话,洛亦文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为什么他觉得好像有股酸味! “喂!亦然,你别忘了,这可是皇宫,什么时候轮到你赶人了?” 洛亦然听了这话,也没有反驳,直接站起来,弯腰抱起床上的安念音,转身擦过洛亦文,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暖阳殿。 洛亦文站在原地黑了脸,这亦然,也太直接了吧! ――泽春苑―― 洛亦然将安念音轻轻地放在锦床上,又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发呆,看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可是安念音却如“躺”针毡了。在皇宫的时候,被皇帝这样盯着,回来之后又被他这样盯着,而且,洛亦然的存在感和压迫感似乎比洛亦文要强得多。 总觉得躺的不舒服,安念音辗转了一下身子:“嘶――”背上的伤痛得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洛亦然猛地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疼?”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这样关怀的问句仿佛已经烂熟于心。 安念音疼得无暇去理会洛亦然的问题,只是费力地弓起身子,好让伤口离开床板。洛亦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眼底一沉,扶过安念音的肩膀,让她坐了起来。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洛亦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安念音,不让她逃避他的眼神。 “呃??????就是背上还有??????还有一点啦!“无法抗拒洛亦然的眼神,安念音喏喏地说道。一开始她并不想告诉他的。即使两人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是安念音能感觉得到,她受伤了,他会担心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洛亦然一听她背上有伤,又想到她刚刚那痛的快要冒冷汗的样子,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没有多想,转过安念音的身子,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襟。 “啊――你、你干什么!”被他这样的举止吓到了,安念音一把抓紧自己的衣领,惊恐地看着洛亦然。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那受惊的眼,伸出的手定格在了半空,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给愣住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做这些亲密的动作做得就像曾经和她那样,曾经他们已经有了那样的肌肤之亲,在彼此面前宽衣解带已经没有觉得不妥之处。可是乐儿不一样啊!刚刚他是过于担心乐儿的伤,所以才忘记思考,还是他潜意识里,就觉得乐儿是她? 窘迫地收回了手,洛亦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个人坐在这尴尬的气氛里,谁也不说一句话。甚至,两个人都忘了安念音的伤,只是静静地,坐着。 良久,洛亦然才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没关系啦!我、我知道王爷是担心我才会这样。” 洛亦然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托着安念音的身子,让她躺下来。 “你休息一下,我叫青兰进来给你看看伤口。” 说完,也没有等安念音回答,走出门口,掩上门。 安念音躺在床上,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床顶的紫色幔纱帐,觉得心脏突然变得很重很重。 刚刚她看得出,洛亦然想要解她衣服的动作有多么的自然,是不是四年前或者更早他跟他的心上人已经玉帛相见了,所以才会这么顺手? “姑娘,姑娘,姑娘!” “嗯?什么?”听到青兰那急促的叫唤,安念音蓦然回神,用力地眨了眨眼,好缓解那鼓胀的酸痛。 “姑娘,你是不是痛的难受啊?叫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理我?” “没,没什么??????” “姑娘,我帮你看看伤口吧!王爷说你伤得挺重的。” “嗯。” 背过身任由青兰帮她上药,安念音心里有些纠结。 他之前跟他的心上人一定很好很恩爱!而且,他们好般配!虽然她没有见过他的心上人,但是她自恋一点点,既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很是不错了。 以前她在翰维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一个美女,她总是会很开心。可是这一次她竟然笑不出来。心里总有些压抑。他们般配不是很好吗? 不,不好!造成今日冷漠的洛亦然,也正是曾经的她太好。 可是?她好不好、他们般不般配又关她安念音什么事呢? 唉??????将下巴搁在枕头上,越想越心烦。 之前跟青兰说她不能一直赖在王府,也只是说说,却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但是现在看来,现在怕是要实行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介意王爷和他心上人的“玉帛相见”了??????她又不傻,当然知道有一些不在她想象中的苗头在萌芽,但是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心有一丁点偏离翰维?不可以! 所以,离开王府是最好的选择,眼不见为净! 所以,关于建超市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所谓的没有资金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她原来只是想要赖在王府的,只是懒得做生意,可并不代表她不会做生意。爸爸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从小就有遗传到那商业头脑,而且一有空她就跟着爸爸在公司晃悠,耳濡目染,又怎么会不懂?虽然经济背景不同,但是也难不倒她。 ------------ 第二十二章 移栽栀子 ――长平大殿―― 庄严的大殿在初升的太阳下反照着明晃晃的金黄,门外守着一批黄马褂,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文官沉稳有礼,武将威风凛凛。洛亦文高高在上,一身明黄龙袍裹不住周身的帝王之气。长平王朝的早朝,殿内一片森严。 “启奏皇上,臣以为,当今才俊,莫非久安王爷,此次与南貂和亲,王爷的确是不二人选!” “哦?”洛亦文挑眉,似乎很满意宰相的提议,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亦然竟然没有出声反对。 “亦然,此事你如何看?”洛亦文看向站在他左手列首位的洛亦然,刻意地问道。 ?????? “亦然?” ?????? “亦然!”见洛亦然失了魂似的,洛亦文不得不提高了音量。现在他知道了,不是亦然不出声反对,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什么事?”洛亦文那高声叫唤,终于让洛亦然收回了心神 该死的!竟然在朝堂上走神了!看样子,他似乎还漏掉了什么大事! “宰相提议让你与南貂公主和亲,不知道你??????” “不可能!”不等洛亦文说完,洛亦然就已经给出了答复,而且口气有些急切。 “王爷,臣认为??????” “不用说了,本王已经决定了!”恼火地抛下这么一句话,也忘记了自己还在上朝,直接就甩袖离开了,留下洛亦文和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这王爷也太嚣张了!宰相那布满皱纹的脸也隐约有了些火气,就那么一个后生小辈,竟然骑到他一个三朝宰相头上来了。可是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先不说他是皇家嫡亲,单是他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民心所向,确有过人之处,也是他不得不佩服的。 洛亦然从皇宫出来,就一路赶回王府。刚刚在朝堂之上,他就一直想着乐儿。昨天他就那么匆匆离开了,回到乘风阁才想起她一开始那痛苦的表情,想着她身上肯定还有很严重伤,想要过去看看,但是怎么也迈不出步。 最终他都没有去泽春苑,就在乘风阁坐了一夜。他似乎渐渐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在变质,但是想到最后,又好像更加回归本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奇怪的念头。 刚刚在朝上,他一直在担心着乐儿的伤,再也忍不住想要去看看。 “乐儿!”人还没有踏进泽春苑,声音便已先响起来。 这带着紧张的磁性嗓音,让趴在圆桌上的安念音心里有些别扭,昨天的尴尬画面突然又出现在她脑里。 这边安念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那边洛亦然已经推门而进。 “乐儿,今天怎么样了?头还晕不晕?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背上的伤今天还是很疼吗?” “我没事,王爷。”安念音淡淡地回着,她觉得她还是不要和他有更多的接触好。毕竟,她有她的翰维,他有他的心上人。她不想让两个人将来都陷入两难的境地。 “王爷,我累了,想休息了。”淡如清水的音调,让洛亦然不悦的拧起了眉心。为什么他觉得她故意在跟他拉开距离?即使两人一直都没有很亲近,可是也她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淡漠。是因为昨天他那失礼的举动吗? “你这是在赶本王走?” “不敢。”安念音连抬头都没抬一下。 “你??????”洛亦然被安念音这样的态度气到了,上前一步,抓过安念音的手臂,正准备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就被人快一步挡住了。 “王爷!小心!姑娘背上的伤很严重!”青兰被洛亦然的动作吓得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了。王爷那么大的动作,一定会让姑娘的伤裂开的。 “很严重?”听了青兰的话,洛亦然的眼瞳倏然收紧。 “上过药没有?”转头看向安念音。 “上了。”安念音有些疲惫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手背上,撑在桌上,轻轻阖上了眼。洛亦然的关心和担忧,总让她有些沉溺,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溺,但是如果他无时无刻都这样,她怕她无力招架。 “你??????真的很累吗?” 看到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洛亦然心里的恼火渐渐减了下去。 “那,你好好休息。” 深深地看了安念音一眼,洛亦然才走出泽春苑。 他不是感觉不到她在排斥他。或许她想静一静吧! 其实,他更加需要静一静?????? 他已经分不清着两个女孩在他的心里,孰轻孰重了?????? “青兰。”刚走出泽春苑门口,洛亦然就停下来,背手而立,对跟出来的青兰吩咐着。 “按照大夫的吩咐给她上药换药,尽量不要让她出门,要是她闷了就去把绣坊的师傅叫过来。膳食尽量清淡点,喝完药给她弄点蜜饯。晚上睡觉的时候留意点,不要让她碰到伤口。” “奴婢遵命。” 洛亦然吩咐完,站在那里不动,像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沉沉开口:“让人把月湖边那片的栀子移过来一些,种在妆台正对那个窗子外吧!” “嗯?”听到洛亦然的吩咐,青兰愕然了。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暗暗笑了:“是,王爷。” 洛亦然又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吩咐了,才点点头离开了。 哈哈!青兰兴冲冲地跑回去想要告诉安念音。认识王爷的人谁不知道王爷平日珍爱那栀子如同珍爱稀世奇宝,竟然会主动提出移栽到泽春苑,想也知道王爷对姑娘的特殊了。 “姑娘!你知道刚刚王爷跟我说什么吗?” 安念音懒得知道,可是看着青兰那兴奋的模样,又不好泼她冷水。便懒懒地问道: “什么?” “王爷让人把月湖旁边那些栀子移栽一些过来泽春苑呢!王爷可爱那些栀子了,只要他人在京城,就算再忙也会抽时间亲自打理月湖边上那从栀子,嗯,还有怀音园的。从来都不许别人插手,现在说要移给姑娘,姑娘是不是特别感动呢!” 安念音也有些出乎意料,眨了眨眼睛,忽视心里那淡淡的感动和疑惑,故作不明:“有什么好感动的?不就是栀子,我以前家里就种很多呀!” “哎呀!姑娘,你怎么那么笨!王爷把自己最喜欢的栀子给你,证明王爷心里喜欢你呀!” 他喜欢她吗?不对,他喜欢的是他的心上人。 “青兰,你这话不对。王爷只是说要将栀子花移过来泽春苑,有没有明说给我,说不定,王爷看中的是你呀!”调皮地对青兰眨巴眼睛,让人觉得她很轻松。 “你胡说什么呀姑娘!”青兰闹了个大红脸。 “我没胡说啊!青兰,你看,你才进府多久,怎么就可以做那么高级的丫鬟。肯定是王爷给你的走后门啦!” “什么是走后门啊?” “呃??????” 在主仆二人的谈话中,安念音打着马虎过去了,不是在青兰面前,而是在自己的心面前打马虎眼。 ------------ 第二十三章 痒 翌日清晨,安念音早早就起来了。背上的伤,痛得她无法安稳地睡上一觉,一整夜下来,原本清雅的小脸很是憔悴。 打开房门,让晨曦洒满一地,暖暖的,柔柔的??????小心翼翼地伸了一个懒腰,苍白的小脸抚上明媚的笑容。 又是一个好日子呢!神马王爷,神马栀子,滚一边去! 慢慢地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她很喜欢这样的味道,嗯,有一股朝露的味,贪婪地又吸了几口,可隐隐飘入鼻腔的那股香味让她怔住了。这熟悉的香味,她记得清楚,在怀音园里,这种味道沁入心扉。 循着那股幽香望去,只见那片竹荫不远处,那一株栀子,开得灿烂。 昨天青兰说的话她有意忽略,可是今天,这么一簇灿烂就在眼前,还能忽略吗? 颇感无奈地挠挠耳朵,向栀子走去。 这个洛亦然究竟想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看着这几朵洁白无瑕的花,安念音心里百味杂陈??????? 翰维为她种的是栀子,洛亦然他挚爱的,也是栀子。栀子不像牡丹的富丽堂皇,不像玫瑰的娇艳可人,不像梅花的孤芳自赏,只有朴素的容颜,淡雅的香气。可是偏偏是这种最普通不过的花,好像与她有着不解之缘,从二十一世纪,到千百年前的现在,都在她的眼前,开的得意洋洋!成为她与现代唯一的联系??????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背上的伤还没有愈合,你还乱走,小心伤口又裂开了!”青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安念音也没有回头,还兀自欣赏着。 “咦?栀子?哇!王爷好快哦!昨天还让我找人移栽,结果我都没有找人,栀子就已经跑到泽春苑来了!“ “好漂亮哦!姑娘,你喜欢吗?” “姑娘,你猜是不是王爷亲自移的?” “姑娘,你说王爷为什么这么喜欢栀子呀?” ?????? “青兰,你很吵耶!”青兰一直在她身边聒噪,安念音终于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打断青兰的话。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爱栀子了!怀音园的一片花海就说明了。 安念音没来由的突然觉得万分憋屈。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谁不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的?她安念音可是独一无二的,凭什么那个王爷要把她当做一个替身? 如果翰维在她身边,她一定不会这样受委屈。因为,她是翰维的独一无二?????? “姑娘,回去躺着吧!”青兰被嫌弃了,委屈地扁扁嘴。可是见到安念音的脸色有些不好,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不想躺着了!”安念音始终盯着那簇栀子,眼里有些忿忿然。 日子一点点过去了,安念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再没见过洛亦然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不肯安分。 一大早,鸣鸾绣坊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陈虹一脸妒意地看着坐在她房间正座上年轻貌美的女人,一举一动全是千金大小姐的风范,狐媚的丹凤眼,艳红的嘴唇,一看就是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更可恶的是,她一来就趾高气昂直接坐到正座上,俨然她才是主人一般。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给你一条财路就行。怎样,有兴趣吗?”厉芷端眯着狭长的丹凤眼,脸上写满算计。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厉芷端听了,似是听到一个笑话似的勾起了唇,往椅背上一靠,风情万种。 “欣儿!” 站在身后的欣儿马上会意,从腰带里掏出一锭金子,递到陈虹手里。 金锭一到手里,陈虹的两眼便放光,用帕子擦了擦,又放到嘴里用力地咬了咬,末了又用帕子擦了擦;全然忘记了什么年轻貌美,什么趾高气昂。 “那么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信信信!”陈虹的注意力还在那锭金子上。 “很好!你先回答我,你的绣坊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梁乐儿的人?” “梁乐儿?她不算是我绣坊里的。她只是跟着学,不为绣坊干活的!” “总之,她会来你的绣坊对不对?” “是啊!每天辰时她都会过来的。” “那就行了!欣儿!” 欣儿立马又从腰带里掏出一袋药粉,对陈虹说:“你想办法把这包药粉弄到梁乐儿的脸上和手上,要神不知鬼不觉,成了我们主子会再给你二十两金子。” “二十两!”陈虹眼都直了,但是一瞬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药?该不会要我下毒吧?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你放心!我也怕官司。只不过给那个小贱人一点教训而已,不会死人。”厉芷端轻描淡写地说着,还一边玩着她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 “你跟梁乐儿有什么仇?” “她勾引我相公。” “哼!我就说那个梁乐儿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样子,我早就看不惯她了!要不是她能让我赚两个钱,我早就赶走她了,省得看着心烦!” “既然你也看不惯她,那就更好了!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出了事情,我可不负责。” 厉芷端说完就领着欣儿绕过陈虹走了,眼里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芒。 梁乐儿,不就是长了一张的祸水的脸吗?我看看毁了你的脸,王爷还会不会把你当“未来王妃”! 厉芷端走了不久,安念音就来绣坊了。太久没来,恐怕陈虹早就望穿秋水了。不过,安念音却开始思量,这是最后一次给她提点子,以后再也不来绣坊了,陈虹这种人贪得无厌,不会是一个好拍档。给她三个锦囊妙计,她都觉得多了。 但是令安念音奇怪的是,这一次陈虹竟然没有表现出往常的谄媚,反而看起来那么的亲切,也决口不提给新方针的事情。只是,她过分的热切,反而让安念音隐隐感到不安。 “哟!乐儿来了!那正好,你上次不是说要我提高绣品的质量吗?我都吩咐下去了。你看,这批货怎么样?” 说着陈虹就拿过放在一旁的一件衣服,显摆到安念音面前。 “乐儿啊!你看这件衣服的绣工怎么样?衣服的布料是上等杭州丝绸,用的线也是上好的蚕丝线,每一针都下足了功夫的。瞧瞧这手感,多柔软!贴在脸上可舒服了!” 说完,陈虹还很享受般将衣服的一边袖子拿起贴在脸上,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乐儿,你快也试试!” 安念音看着陈虹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半信半疑地拿过另一边袖子,学着陈虹的样子贴在脸上,秀眉轻笼。 她怎么没有觉得这衣服有多柔软,贴在脸上有多舒服? “好了!”不耐烦地打断一脸假笑的陈虹,安念音的脸色有些不好:“老板娘,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可能以后都不来了。我也只想到三个办法帮你而已!今天把最后一个办法告诉你,以后就不来了。” “那快说是什么!”陈虹的眼光永远都是短浅的,看不到长远的好处,所以根本就没有理安念音以后还来不来。 “贵宾制。” “也就是把那些购买了一定数量绣品的客人登记起来,视他们为贵宾,给他们每人发放一张贵宾单,成为贵宾之后,他们在这里购买绣品的时候给他们打点折或者送点小东西。” “我要说的就那么多,你看着办吧!” 说完安念音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她觉得脸上有点痒,她怀疑是不是早上修剪栀子的时候被什么虫给叮了,还得先回去看看。 匆匆走在路上,周围的行人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她现在更加确信,她的脸有问题了。 安念音窘迫地抬手想遮住脸,却蓦然发现,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许多红斑。不看不知道,看见了安念音觉得手上也开始痒了,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爬过,痕痒难耐。 ------------ 第二十四章 花容失色 “乐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叔正欲出门,刚好撞上从外面无头苍蝇般奔入王府的安念音,看到安念音手上、脸上的血红色斑点的时候,刘叔一张老脸吓得失色。 “刘叔,怎么办?好痒啊!好痒!” 安念音早已经慌了神,脸上痒得她恨不得把脸给撕了,可是一挠,脸上、手上的斑点就会破损流血,还疼得就跟剥了她的皮似的。 “乐儿姑娘,你先别慌!告诉老奴,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哇!就是痒!还很痛!”安念音痒得直跺脚。 见安念音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刘叔也不再问,当机立断地派了一个守门的家丁去请大夫。 “姑娘,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你先回泽春苑,让青兰拿点水给你敷上。” 安念音已经痒得六神无主,只好听刘叔的话乖乖跑回泽春苑。刘叔跟在后面,走进了泽春苑对面的院落。 “青兰!痒死我啦!”青兰在屋子里整理着安念音的衣物,被安念音着一吼,差点就撕了一件纱裙。 但是更令她心惊的是,闯进来的安念音,满脸红包,哪里还有平时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反倒是狼狈不堪。像是被蜜蜂蛰了。可是好像又比蜜蜂蛰了还严重。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怎么啦?” “呜呜??????我不知道啊!好痒啊!青兰,我会不会痒死啊!” “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刘叔已经让人去请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破门而入。安念音条件反射般回头,只见洛亦然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 下意识地,安念音立马跑进内屋,将自己埋进幔帐里。 洛亦然顿了顿,大步跨到隔着内外屋的幔帐旁,一伸手便轻易抓到安念音的手臂。谁料安念音突然间撒起泼来,挣扎着始终不肯将脸从纱幔里露出来。 “不要碰我!走!走走!不要碰我!” “乐儿!”洛亦然心里焦急,忍不住喝道。“快出来!让本王看看!” 他没想到,那么多天了,梁乐儿竟然还是对他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我不要!” 呜呜??????丑死了!虽然没有照镜,但是单从手上的“受灾”情况来看,她就知道她现在有多丑,她才不要让他看到! “本王命令你出来!” “我就不!”安念音跟他杠上了。 洛亦然没有再跟她争,大手一拉,九尺纱帐便被扯落,轻轻地,将安念音覆盖了个严严实实。洛亦然内力轻轻一提,披在安念音身上的纱帐瞬间七零八落,飘飘然地悠然落地,看着是如此的浪漫,只是事实却如此暴力。 安念音还保持着捂脸的手势,可是身体却跟着纱帘晃了晃。定住以后,惊愕地看着眼前一脸阴鸷的洛亦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洛亦然沉着脸两步迈到安念音跟前,一把拽下她的手,盯着她的脸看。 “啊――”反应过来的安念音第一时间就是一声尖叫,随即转过身,急得跺着小脚,捂着脸哭喊着: “不准看!不准看!谁让你们看了!你们都出去啊!” “青兰,快去拿湿毛巾过来!” “你们都出去!” 其实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安念音此刻就像疯子,一味地赶着人,好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狼狈又丑陋的一面,尤其是洛亦然。 “乐儿!别闹了!快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事啊!你走啊!谁要你看我了!”安念音闭着眼睛发狠地推搡着洛亦然,眼泪已经顺着脸庞又弯弯曲曲地绕过脸上的红斑流下来。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出去啊!出去??????” 话说到一半,安念音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洛亦然伸手接过安念音瘫软的身子,弯腰抱起,踩着一地的碎纱布,走到床边轻轻地放下。 刚刚拿着湿毛巾进来的青兰愣了愣,又连忙将毛巾递上去。王爷太直接了!居然点了姑娘的穴! “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接过湿毛巾,洛亦然替安念音擦着脸,动作轻柔得在呵护他至爱的宝贝。安念音脸上的红斑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感官。 擦完脸又执起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毛巾小心翼翼地刷过手上的红点,末了又放在嘴边轻轻呼着气。 将手和脸擦了个遍之后,洛亦然的剑眉才开始拧起。 为什么她会长这些红斑?过敏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刘叔和青兰一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王爷,大夫来了!” “嗯。大夫,麻烦你了!”洛亦然淡淡地说着,而后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只是他的这句话,却惊了屋里的其他三个人。什么时候,他们的王爷变得如此谦逊有礼了? 只是大夫没有多停顿,佝着腰走过洛亦然身边,眼里闪过一丝深意。 大夫放下药箱,眼光瞟过安念音的脸和手,顿了一下,拿过安念音的手,细细地断起脉来,花白的眉毛轻轻抬了一下。放下手,又去掀安念音的眼皮,观察了一下。 如此捣鼓了半天,大夫终于退下来,恭敬却不谦卑地向洛亦然禀报: “回王爷,这位姑娘中毒了!” “中毒?!” “中毒?!” 青兰和刘叔同时惊呼出声,洛亦然的眼眸忽地加深了,而后沉沉地问道:“什么毒?怎么解?” “回王爷,这种毒叫‘花容失色’,并不危及生命。但是弄到肌肤上就会长红斑,奇痒无比,十二个时辰以后,红斑就会溃烂,两天之后就会自然痊愈,但是脸也算毁了。至于解毒,‘花容失色’本身并没有解药,草民这里有一瓶独门解药,对任何毒物都有抵抗作用,只是不是专门针对‘花容失色’,草民不知道效果多大。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也只有先试试。草民再给姑娘涂上一些外用药,开一剂药让人煎了给姑娘口服,等几个时辰看看效果如何。” “嗯,你赶紧给她服解药。还有,想办法查出她中毒的原因。” 听完大夫的话,洛亦然眼里更深了一些,迸发出几分寒意。 大夫和青兰给安念音服了解药,又涂了药膏,然后都退了下去煎药,刘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此时屋里又只剩下了洛亦然和安念音两人。 洛亦然站在床前,看着安念音长满红包惨不忍睹的小脸,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醒来之后会不会还痒?她被点穴之前的过激表现,就说明她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假若这次那个大夫没有治好她,她能不能接受?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个人是谁?和乐儿有什么渊源?下一步又会怎样?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他没有发现,这张十足他的女孩的脸可能要毁了,他并没有任何介怀,从头到尾,只是担心着梁乐儿的感受和安全而已。 ------------ 第二十五章 一点都不难看 过了有一个多时辰,洛亦然仍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安念音床边。一直到青兰端着药进来。 “王爷,药好了。” “嗯,下去吧!” 还是像她第一天来到王府那样,他自然地接过药碗,将其他人都支了出去。 青兰顿了一下,然后会意地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掩上。 洛亦然看了一眼扔在昏睡的安念音,皱了皱眉。她脸上的红斑一点消退的迹象都没有,怕她醒来又会哭闹,洛亦然也没有解开她的穴道。走到床边坐下,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起安念音。长臂绕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再舀起一小勺药,凑近自己的嘴边,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送到她的嘴边。 昏迷着的安念音并没有喝进去多少,相反有一大股药还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他却丝毫没有要唤醒她的意思,只是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擦着她胸前被浸湿的衣襟和下巴。然后继续小心又耐心地喂着,一勺一勺,直到一碗药喂得一滴不剩,他才松了一口气。 放平她的身子,又重新换洗了一条湿毛巾,细细地将她的脸,她的手轻拭了一遍。 安念音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初升才又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睛,一幅美男图便不其然地映入眼帘。 洛亦然侧着身子静静地靠在她的床边,抱着双臂,眼睑紧紧阖上,英挺的剑眉轻轻地蹙着,薄唇紧抿,即使睡着了,居然也浑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完美的侧脸线型在新一天的日光下,宛如一具金刀。 安念音看得有些呆,一时也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红斑,只是怔怔地看着。 一直到洛亦然醒了。 “你醒了?脸上还痒不痒?”温润如玉的声音此时多了一丝清晨的沙哑,更显得魅惑。 “脸?”安念音还没有完全从美男子的诱惑中会过神来,听到他的话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洛亦然抬手,轻轻拂过她脸上的斑斑渍渍。看样子,那个大夫的药药效不错。 “啊!”当那一片温热覆在脸上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昨天自己脸上痒得她发疯的红点。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而且他、他、他,他居然还摸! “啊!”一把拽过被子高盖过头,闷闷的尖叫声从被窝里传出来。 “啊啊啊!你别摸!” “乐儿!乐儿!”洛亦然头痛地叫了两声,可是安念音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一味赶人。 “你走啊!不要看我!” “你的脸好了!” “走啊??????什么?!”洛亦然放大的声音终于入了安念音的耳,尖叫声骤停,好一会儿,安念音的小脑袋才从被窝里探出来,水眸眨巴眨巴的。 “真的?” “真的!”看到安念音这副小女孩的可爱模样,洛亦然四年来第一次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应该笑出来,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了,但是已经差不多了。再用两次药就会没事了。” “不难看吗?” “一点都不难看!” 斩钉截铁。 安念音怔了,他的话竟让她心跳不已!慌乱地低下头,该怎么办? 怎么可以这样?他有自己喜欢的人,还总是来撩拨她的心,她现在隐隐开始感到害怕,怕自己会守不住自己了。 收了心神,安念音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蹭地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蹦到铜镜前,左瞧瞧,右瞧瞧。 红斑的确差不多都褪了,但是还有些淡淡的痕迹。虽然整体看着还是不错,但是看惯了自己的脸,安念音还是觉得很是??????丑! “你怎么会中毒了?” “中毒?”被洛亦然这一问,安念音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中毒?” “你中毒了才会长出这些红斑,要不是大夫及时给你服了药,怕是你现在已经毁容了。” “什么!”安念音惊到了。她怎么不知道她中毒了?而且是这么恶毒的毒!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像她回到泽春苑不久,王爷就来了,然后她吓得赶人,然后呢? 想了一会儿,安念音倏地瞪大了眼睛。 “你昨天点了我的穴?!” “嗯。” “天啊!真的有点穴!” 洛亦然皱眉,这个女人的重点好像放错了吧。 安念音一直觉得这些古代武功都是电视里面的特技而已,但是那天亲眼见识了洛亦然的轻功,昨天又被点穴了?这让她觉得就像在演电视剧似的,好不真实。 “好了,别再想点穴的事情了,告诉我,你昨天碰过什么了?大夫说是毒药接触到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啊?”安念音暗自奇怪,如果是对什么过敏那倒是证明她不小心惹到什么了,可是大夫都说是毒药了,那就是人为了。那么是谁呢?她昨天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啊? 想了很久,安念音都没有想出一点儿蛛丝马迹,总觉得自己漏掉什么?可是很明显,她根本就忘记了昨天自己去过鸣鸾绣坊!她懊恼地垂下眼角,对着洛亦然摇了摇头。 “算了,本王会去查的,你好好休息!”洛亦然也没有强求她去想,只是让她放轻松,就想要回乘风阁去了。 昨天一夜未眠,天快亮的时候才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确是累了。 “喂!你等等!” 洛亦然走到门口的时候,安念音忽然叫住了他,语气有点焦急。有些事情的确不可以拖了。 “呃??????那个,王爷,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我想、借点钱??????”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可是洛亦然听到了,而且非常清晰。 瞬间,一室阴霾。 “你借钱做什么?” 他可没有忘记那一天自己在泽春苑外面听到的事情,她需要钱,因为她要离开王府! 他冷沉的声音,让安念音悄悄地立起了寒毛。可是都已经开口了,总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她真的不能再留在王府了,她觉得她应该离他远远的。 “王爷,我、我是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绣坊,我很喜欢刺绣。” 一句话半假半真,她的确喜欢刺绣,可是并不是想要开绣坊,刺绣不好赚,但是她觉得跟他说超市的话大概又要解释一番太过麻烦。 而且,想要开超市的理由是什么?要赚很多钱脱离王府?好像有点伤到别人呢??????说是绣坊还有自己的兴趣做挡箭牌,反正他也知道她喜欢刺绣。 “你先养好病再说!”没有给安念音出声的余地,洛亦然踩着脚步就走了。颀长的背影紧绷着。 洛亦然走后,安念音才松开刚才攥得紧紧的手掌,里面早已是一层薄汗。 为什么她觉得问王爷借钱好有压力? 拍了拍胸口,安念音就出去找青兰了,有些事情不应该多想。 ------------ 第二十六章 勾引 久安王府后院里,其中一座院落,隐隐听得出一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声音: “如夫人,奴婢打听到那天泽春苑那边已经请了大夫,而且王爷也下令不许除了大夫之外的人进去泽春苑,梁乐儿和青兰也再没有出过来,王爷也没有进去过。” “哈哈!欣儿,这个赏你了!”厉芷端说着从头上摘下一个银步摇扔到欣儿手上。 “我就说王爷也只是喜欢她那股狐媚劲而已!瞧现在,毁容了,王爷还愿意往泽春苑跑吗?哼!” “乐儿,你去把前两天我定的衣服拿回来,今晚,我不信王爷不中我的温柔陷阱!” 厉芷端漂亮的丹凤眼迸发着一股志在必得! 可是欣儿的脸却垮了下来。 四年了,王爷没有碰过任何女人,所有的侍妾都已经放弃了,可是她的主子却不死心。即使每次都被王爷赶出来,过一段时间却仍然敢送上门。直到半年前王爷发了一次脾气,才消停了。可是现在竟然又动了这样的心思。 “是,如夫人。” “对了,再买点栀子香料。” “栀子香料?!如夫人,您、您不怕王爷生气吗?毕竟王爷一直都??????” “你懂什么!我的相貌在梁乐儿那个臭丫头之上,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如她,王爷竟然对她那么好。后来,我知道了。”厉芷端这是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起来:“王爷如此钟爱栀子,偏偏那个丫头在泽春苑也种了栀子,说是她也喜欢,呵呵,她可真聪明,我以前还真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欣儿,栀子香料买回来之后,你就将我房间里所有有关芍药的东西都扔掉吧!” “是。”欣儿不敢反驳,只好应了下来。 天知道泽春苑的栀子根本就不是梁乐儿种的,而是,王爷啊!那天她听到这个消息,她也不敢回来报告,就怕她的主子会暴跳如雷,可是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泽春苑多了一丛栀子,她也只好含糊其辞地说是梁乐儿自己种的。现在倒好,她的主子自以为是,还是希望今晚王爷不要太生气才好。 夜深。 向往常一样,洛亦然靠在乘风阁二楼的窗前自斟自饮。这是习惯了,从四年前开始养成的习惯。 他害怕夜晚,害怕周围都像不存在一样的寂静。 所以,他喝酒,听说,酒能壮胆;听说,酒能消愁。 每晚每晚,就这样,一个人在窗边,偶尔到走廊外,一边饮,一边想着属于他关于她的心事。 但是,好像,现在有些事情悄悄地开始发酵。他的心事,不再单纯了。 “哒哒――” 敲门声不大不小,却在这个悄无声息的夜里显得这样诡异。 剑眉微蹙,这时候谁会来找他? “王爷。”柔得快要滴水的声音,伴随着第二次敲门声传来,让洛亦然皱眉的动作加深了不少,是个女人?听声音有点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时谁。 只是,怎么会有女人来找他?不知什么时候以前,他被后院那些不断送上门的女人弄得烦了,惩罚了一下,杀鸡儆猴,在也没有人上门了,他也清净了不少。现在那些女人,又要故伎重演吗?他倒是不介意。 “进来。” 听到这低沉的嗓音,混了一股黑夜的蛊惑,厉芷端的心跳下意识地就加快了。羞答答地一手捧着手上的托盘,一手轻轻地推开房门,尽量地让自己温柔。 太久没有靠近乘风阁的厉芷端,心里有些急切又有些兴奋,但是此时仍是拼命地压着。 “王爷,妾身做了一点夜宵,您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也累了,妾身给你按摩按摩吧。” 厉芷端将托盘轻轻地放在檀木桌上,很是贤淑地说完这一番话。又悄悄地抬眼想要抛个媚眼,可是还没来得及放出去的电,在看到洛亦然那一身白色里衣的颀长身影时,自己先被震住了,又转头看了看那镂空的屏风后隐约可见的大大床,脸色通红。 可惜的是,她这一切的表情,洛亦然都没有看到,只因为他的视线一直都还在窗外。 “你叫什么名字?” 满心欢喜的厉芷端听到洛亦然的问话,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浑身发冷。 王爷竟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怎么可能!她刚刚进府的两年,可是受尽宠爱,现在竟然到了完全没有不认识的地步? 不!不会的!王爷怎么会这么没有心!自从嫁给他,她就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全部,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狠? 像是不相信似的,即使他背着她看不见,她还是努力地摆出一副笑容: “王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妾身是芷端啊!你最爱的侍妾啊!” “爱?呵,我有说过?姓什么?” 冷冷的语调,终于让厉芷端意识到他真的不记得她。她的心凉了。那他记得谁?梁乐儿吗? “姓厉。” “来做什么?” 厉芷端抬头,只见洛亦然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她,可是眼神却像看一个陌生人。 厉芷端不甘心,大着胆子上前,试图引起他的兴趣。她今晚穿的是一件纱衣,纱衣下的肚兜清晰可见,乳白的高峰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着。 果然是一方尤物!洛亦然冷笑。又如何? 再美,他也记不住。不重要的人,他洛亦然从来不去记。不过,这个女人他倒是有几分印象,一是因为她送上门的次数最多,花样最多,一是因为那天她教训梁乐儿。 可是下一瞬,他的脸色就变了! 一把扣住厉芷端的下巴,语气越发地冰冷:“你身上的栀子香味哪里来的?” 厉芷端着实吓了一跳,那些勾引他的想法早就抛之脑后。她并没有忘记王爷有多狠。之所以一直敢这样大胆,是因为王爷从不跟女人动手。可是现在的王爷,却让她发憷。 “我,我让欣儿买的香料??????” “哼!”洛亦然松开手,厉芷端慌忙退后两步,一双丹凤眼因为恐惧而扭曲地看着洛亦然。 “没有动本王的栀子就好!以后不许再用栀子香料,不许再踏入乘风阁半步!滚!” “是!”如蒙大赦般,厉芷端插了翅似的逃离了乘风阁,转身的瞬间,却是潜藏的一脸恨意。 栀子是他和她的回忆,怎么可以给那样的人亵渎? 但是,为什么有些人却可以? 指节微微收紧,不一会儿,手上的酒壶应声而破。 “砰――”的一声,像心里的什么也跟着一起被打破了。血顺着手中的碎片滑落,滴在地上散开的酒中,晕开,在淡淡的月光下,看不出颜色。 ------------ 第二十七章 怀音阁 ――乘风阁―― 一楼的书房,气氛有些暗沉。正对门口那面墙上的八骏图似乎也失了平时的磅礴气势。坐在桌案后的挺拔身姿,此刻僵硬着,幽深的黑眸里波涛汹涌,似是在狠命地压制在什么情感。 梁乐儿的伤怎么样了? “王爷,今日又是廿三了!。老奴已经打点好一切,王爷什么时候出发?”刘叔在尽责地履行他的职责,却不想自己的话在洛亦然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一时间波澜四起,让洛亦然有些措手不及。 他刚刚竟然一直在想梁乐儿! 他怎么可以忘了他相恋六年、这四年也日日魂牵梦绕的女孩! 一阵罪恶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即使是犹豫、挣扎,都不可以!抬眼瞄了一眼对面的泽春苑,洛亦然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乐儿,这个女孩,似乎在一点一点改变着他。会不会有一天,他真的会因为乐儿而忘了他爱了整整十年的女孩?想到这个,洛亦然突然间觉得惶恐起来,罪恶感更加强烈。 曾经,他对她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即使现在两个人没法在一起了,他也绝对不可以去背叛他们之间的承诺! “走吧!”丢下这么一句,自己便率先离开了。 刘叔一脸茫然地看着反常的洛亦然,不明白洛亦然的举动。他怎么觉得王爷有心事? 没有多想,刘叔就跟了上去,王爷的心思不是他所能揣摩的。 ――招星林―― 招星林就是当然安念音穿越过来的那片树林,也是长平、南貂、和北第三国交界之地。一直以来,三国都为争这片庞大的山里而坐着明里暗里的斗争,不同的是,长平与南貂一向光明磊落,而北第一直暗箭伤人。逐渐地,长平和南貂就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而北第国因为被孤立而在这几十年来国力渐衰。 一片清幽的竹林里,隐约可见一座别致的小木屋,在斑驳的日光下,显得那样清雅,与世无争。 刘叔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洛亦然。洛亦然没有说话,接过食盒,脸色沉重地走进竹林里。 推开木屋的门,赫然入目的是立在中央那一幅巨幅画像。 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 洛亦然将食盒放在已铺了一层薄灰的桌子上,提起一旁的木桶,走到小木屋外面的水井旁,打了满满一大桶水回到屋里。拿过抹布,打湿,开始细细地擦着桌子,椅子,门,地板,最后是画像。 这间小木屋的名字叫怀音阁。 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清扫一遍,洛亦然才坐了下来。打开食盒,将那一壶酒拿了出来,为自己斟满一杯,对着那巨幅画像举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将见了底的酒杯压在桌面上,洛亦然专注地看着正中央那巨幅画像,画里,俨然就同怀音园里挂满墙的肖像是同一人! 三年期,他亲手设计了这间小屋,亲眼监督着工匠建造,每月廿三亲手打扫,然后再烧一壶酒,自斟自酌。四年了,风雨不改。除了那些工匠,他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过这里,连捕风捉影都要轮流远远看守着。 只因为,这里是他的秘密之地,是他缅怀他的女孩的地方,像怀音园一样,他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破坏。甚至,这里,比怀音园更让秘密。这里??????也算是他和她分开的地方了吧! 他敛下眼,许久,才抬头凝视着画像,声音是无尽的怅然和歉意:“对不起!我???????我不该对乐儿有非分之想的??????可是、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过了大概有两个时辰,洛亦然才从小屋里出来,径自走向来时的马车,刘叔忙不迭地跟上去。 他知道,王爷的心情又不好了。或者说,四年来,王爷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只有没有情绪和有哀伤情绪之分。很显然,每个月去完一趟怀音阁之后的王爷,是有哀伤情绪的。只是没有人知道怀音阁里面是什么。 “王爷!”一直隐在暗处的捕风忽然落在洛亦然面前,手里还提着两个瘫软的黑衣人。 “什么事?” “卑职昨日亥时在怀音阁附近发现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审过了,不肯说。” “你觉得呢?” “卑职从他们的口音来判断,像是北第人。” “北第?哼!把他们送到皇宫的水牢,本王亲自审审!” “是!”领命之后,捕风就似风似的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洛亦然也唰地上了马车,动作之快让身后的刘叔汗颜。 洛亦然知道,捕风都审不出来,那着两个人一定不简单。果然,北第国不会像表面上那么安分。一直都不安分。是时候让他们尝尝他的手段了。 ――王府后院―― 厉芷端坐在床边,身上还是昨天的薄纱衣,涂着红蔻丹的手指划过同样艳红的唇。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勾引不成还被禁足乘风阁!这让她以后怎么办?就这样在王府后院不声不响地过完一辈子吗?凭什么? 她堂堂尚书千金,为什么用尽手段还得不到夫君的青睐?哪怕是一次? 狭长的丹凤眼泄露着浓浓的愤恨。梁乐儿,那个乡野丫头,有凭什么可以得到王爷那么温柔的关心? 不会的,她那么努力,怎么可以让梁乐儿抢了属于她的尊荣和宠爱? 想了很久,厉芷端下床,走到书桌旁,写了一封信。 “欣儿!”将欣儿唤了进来:“你将这封信交给我爹。” “是。”欣儿应声而退。 厉芷端猛然一甩,手中的羊毫笔砸在纸上,染出一片暗黑。 假若我得不到,我会毁了一切的,梁乐儿,你最好不要真的将我逼急了。 厉芷端是礼部尚书的独女,她的父亲私通北第国,从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因为父亲的目的是让她接近洛亦然,好获取一些朝廷机密。毕竟这个王爷掌握了这个皇朝几乎所有兵权。 可是洞房那晚,他挑起她的红盖头的时候,她就心软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那时候,整个天地都亮了。 好俊的男子!那双剑眉,那双黑瞳,那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唇,那君临天下的气魄??????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让她这么心动。 当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沦陷了,她知道自己要背叛父亲了,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男子。 可是?即使受宠的那两年,她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温暖,只是索取、赏赐?????? 这四年她冷落空闺。 这四个月,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 第二十八章 有月钱 ――泽春苑―― 红斑留在脸上的痕迹已经差不多完全好了,只是还有一点点褐色的像雀斑似的小点。 但是安念音却始终说自己很丑,不愿意踏出泽春苑半步。青兰对此特别的无语。她初见姑娘,还以为她是那种善良乐观又淡然的人,好像清心寡欲一样,可是没有想到姑娘竟然这么在意自己的容颜。 唉!要是姑娘这个样子也叫很丑的话,那青兰觉得自己就要自杀了。虽然她长得并不难看,但是跟姑娘那清是没法比的呀! 姑娘那是出水芙蓉,清纯可人又带点高贵儒雅。 “姑娘!你已经呆在泽春苑整整六天没有出去过了!这不是你啊!” “可是人家的脸都没有好啊!哎呀!青兰,你就别天天在我耳边唠叨啦!搞不好我的脸还没有好耳朵又出问题了!” “姑娘!”青兰嗔笑,这姑娘,总是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劝说驳回。 “我可都是为你好!也不怕发霉了!” “发霉?”安念音眨了两下眼睛,好像听到什么让她吃惊地事情。还还低下头抬起手臂嗅了嗅,然后抬头,一脸茫然状,一本正经地看着青兰:“不霉啊!” “哦!天哦!你不发霉我都要发霉啦!”青兰抓狂,她还真能装!这姑娘自己不出泽春苑,还要天天拉着她不让她出去。她从小就过惯了忙碌了劳累的生活,一连六天的宅女生活,真的让她闲得发疯! 当然:“宅女”这个词是这六天里姑娘教她的。 “哟!小青兰,你怎么就发霉了?嗯?” 一道苍劲的嗓音从院门口传来,那老顽童的语气,让安念音和青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祁爷爷!你快说说姑娘,让她出门去吧!要不让她放我出门也行!” 青兰奔过去抓起老者的手臂就撒起娇来。这就是那天给安念音解毒的大夫,这几天和安念音每天都来给安念音上药,又因为自己老小孩的性格,跟她们两人都混熟了。表面上他只是京城里一个普通的大夫,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当年震惊各国的医绝祁棱。 “小丫头,你脸上的斑点都快看不出来了,你还舍不得出去啊?” “切!那是你老眼昏花所以才看不出来,不知道有多明显!”不满祁棱和青兰合起来攻击自己,安念音不爽地撇撇嘴巴。 “你说什么?死丫头!”一听安念音说自己老,祁棱就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两道花白的浓眉倒竖起来。 “哼!你再说我不给你换药了!” “切!我就说!老头!你不给我上,我还有青兰呢!” “青兰?哈哈!笑死我了!你以为我天天闲着没事干要亲自给你上门换药呀?你不知道那些药每天的配方都不一样吗?” “啊?有吗?啊!!祁哥哥!祁哥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抛弃我啦!”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祁棱黑着脸帮安念音上药了。 安念音其实很喜欢和祁棱呆在一起,他虽老但是却有着难得的童真和赤子之心,跟他在一起拌拌嘴,让安念音感觉回到穿越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真搞不懂你!”祁棱一遍擦着药,一遍小声地嘀咕:“斑点都小成这样了,一点都不影响你的美观啊?干嘛还要天天呆在泽春苑里不出去?害我想要找你玩,都要千里迢迢地跑到王府来。” 安念音神色微变,很快又笑了:“哪里有千里迢迢,你医馆跟王府不也就是一条街的距离!” “好啦好啦!死丫头!又顶嘴!你要是哪一天不跟我顶嘴,我就帮你易个容,让你更加漂亮!” “我才不要呢!我就喜欢我这个样子!” 祁棱要走的时候,安念音终于受不了青兰的念功,同意了她跟祁棱去医馆。他们走后,安念音便沉默了,灿烂的笑容也收起来了。 她在想刚刚祁棱问她的问题。事实上她也知道脸上的小点已经不碍美观了,可是她却固执地等着完完全全看不见那些残留的斑点时在出去见人。 除了她长了红包的第二天,她就没有见过他。虽然住到王府这么久,也经常看不到他,可是这一次却让她很是郁闷,甚至低落。她觉得,他是应为他觉得她难看。所以,她下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定是最漂亮的自己! 如果,洛亦然知道安念音的想法,恐怕要气结。 他从来不觉得她难看,即使是她脸上密布红斑的时候,都是他守在她床边。这么多天避而不见,一是因为不想给她机会借钱,一是因为那天去了怀音阁,想起了太多他的曾经。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安念音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似乎比以前更白了。 对青兰来说,就是解放了。马上拉着安念音逛了整整一天的街,买了许多东西。安念音忍不住怀疑,青兰是不是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如果不是,为什么在她身上看到了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购物狂的影子? “青兰,王府的待遇那么好啊?你怎么那么有钱啊?” “嗯?姑娘,你不知道这些钱都是你的吗?” “我的?我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啦?”她坠机的时候,手提袋都没有跟过来,她哪来的钱?更何况,即使真的有钱,在这个时代也只怕是废纸。 “账房每个月都有月钱给姑娘啊!而且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哦!” “月钱?我怎么不知道?”安念音疑惑,她算王府的什么人,还可以领月钱? “嗯?姑娘你不知道?我还以为王爷已经跟你说过了,账房也跟我说只要我收着就好啊!” “好哇!你个青兰!你敢私吞赃款,看我不打你!”说着安念音便满街追着青兰打闹起来,其实这么多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压抑很久了。 “姑娘,饶命!”青兰笑着一边闪躲,一边顾着自己拿着的、背着的战利品。 “咦?” 两人追逐着经过一家倒闭的妓院门前时,安念音忽地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妓院,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沉思了一会儿,高兴地笑了。 就这里了! 之前一直就有留意,但是今天若不是青兰那要把整个京城都逛遍的冲劲,她也找不到这么适合的地方。 这里,就是她的超市了! “姑娘,你想到什么了那么好笑?” 安念音顶着一张超级笑脸转头,瞥见青兰身上林林总总的东西,忍不住皱眉:“青兰,以后花钱不要那么大手大脚的,给我省点钱,我的超级集市还要开呢!” “嗯?姑娘,你不是说没有本钱不开了吗?” “笨蛋!都说是没钱了才不开呀!我一开始又不知道我有月钱,现在我有月钱,存着存着就够了呀!” “哦??????”青兰摸摸鼻子,呜呜,以后她都不买东西了。 “青兰,想办法帮我联系这家妓院的老板,我要把这里租下来!” “姑、姑娘你要买妓院?!要干嘛?” “超级集市呀!” “啊?” “走吧!”安念音一扭身,潇洒地留给青兰一个背影。 算算她来到王府,都有四五个月了,那么月钱也不少了,超市还不能马上开成,找合作商也很重要,现在有了本钱,她就可以去找人谈了。虽然她这套经商理论对古人来说有点天方夜谭,找人合作会很艰难,但是,相信人们对于利益都是趋之若鹜的。 想到这里,安念音的眼里便迸发出丝丝与她清纯外表不太相符的自信笃定和,雄心。 她一定可以搞好这家超市! ------------ 第二十九章 落水 青兰跟着安念音回府,经过月湖的时候,却看见了讨厌的人。 “怎么又是她!”在想合作商想得入神的安念音忽然听到青兰在身后不快地嘀咕了一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青兰:“青兰,怎么了?” “就是那边那两个人啊!”说完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行人。 安念音顺着青兰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四个女子在湖边闲逛着,看样子是两个主子带了两个丫鬟。其中两个人她认得,就是上次在湖心亭里刁难她的主仆二人。 “她们是王爷的侍妾,因为王爷四年都没有宠幸过任何女人,都成深闺怨妇了。”青兰向安念音解释道。 洛亦然的侍妾?难怪上次那个女人让她称呼她为如夫人了。 如夫人?????? “可是本王听见如夫人在说未来王妃是个低贱的丫鬟,难道不是觉得本王低贱,才会有一个低贱的王妃吗?” 忽然安念音便想起那天洛亦然的话,整整一句话,什么“如夫人”、什么“低贱”,那时候她统统没有听进去,只听到了“未来王妃”这四个字。即使到今天,想到他这无心的四个字,她仍是有小许的心跳加速。 “尤其是那个厉芷端!”青兰不知道安念音在心里早已千回百转,还兀自愤愤地说着。“老是仗着自己曾经最受到王爷宠幸,处处盛气凌人,天天戴着一头芍药花四处招摇,还一再强调她是王府的如夫人,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她被王爷冷落了四年似的!” “好啦青兰,别人又没有得罪你,那么生气干什么!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也是王爷的侍妾在争风吃醋呢!” 看着青兰义愤填膺的样子安念音就决定的好笑,青兰这个丫头太过单纯。 “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王妃吗?”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安念音和青兰之间的玩笑。 那个芍药花身旁的人,不可否认芍药花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叫厉芷端?不过身旁这位就逊一点了。 牵起嘴角,迎向走了过来的两个女人,安念音好脾气打了一声招呼: “原来是如夫人!如夫人好兴致,乐儿就不打扰了!”说完就想绕过她们离开,她是不想有过多的纠缠,可是她也明白,这两个女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她离开的。 果然―― “乐儿姑娘留步!”说话的是厉芷端。“听说乐儿姑娘之前被山贼掳了去,没受伤吧?” “没有,谢如夫人关心。”知道厉芷端不会真的是关心她,可是安念音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了。她没必要得罪她,毕竟她超市办成功了就离开。 “是吗?”厉芷端旁边那个女人开口了,说着关心的话,无奈样子太过假惺惺,让人恶心:“妾身听说山贼专好掳良家女子当压寨夫人,不知道乐儿姑娘失踪的这两天,有没有??????”没有将话说明白,留下了一点空间,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安念音自然是听出了,但是她没有打算反击,对付这种人,你越反击,她就越觉得起劲,最好便是冷漠相对,自讨没趣的她们,自然就不再想找麻烦。 “没有,谢如夫人关心。”还是这句,这样的神态自若的表情让厉芷端两人更加恼火。 两个人互相打了一下眼色,那名侍妾便一脸笑容地走向安念音:“乐儿姑娘,你看你来王府那么久了,我们也分属姐妹,都没有好好聚过,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今天咱们就结个队赏赏花如何?” “不了,谢如夫人相邀。乐儿该回了。”说完转身就走,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跟她们周旋,很累很烦! “乐儿姑娘!”那侍妾在后面急急地唤了一声,想要追上去。出人意料的,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整个人便向安念音扑过去。 “啊!” “啊!” “姑娘!” 随着这三声尖叫:“噗通”一声,安念音整个人直直地往湖里栽了下去。 “哎呀!乐儿姑娘!你怎么啦?我不是故意的!你能起来吗?” 那侍妾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湖边响起,安念音也无暇顾及,她水性不好,在游泳池里也永远只敢在浅水区抱着泳圈,可是这湖她够不着底,心里立马就慌得六神无主,只能做着最无用的挣扎。碧绿的湖水,渐渐混入了丝丝暗红。 “姑娘!”青兰在岸上急红了眼,她也不会水,而且安念音被推得距离岸边有点远,青兰想要伸手救她,却够不着。 “来人啊!救命啊!救??????”还没有说完,一道暗蓝的身影便扎进了湖里。 “王爷!” 青兰惊喜的喊出了声,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下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谢天谢地!还好王爷及时出现了! 回过神来,不等洛亦然将安念音救上岸,青兰就跑了出去:“我去叫大夫!” 留下的主仆四人早已面如死灰。王爷! “乐儿!别怕!我在这!”洛亦然托起安念音的下巴,让她可以呼吸,一边向岸边游去。 听到洛亦然的声音,安念音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昏了过去。刚刚在她意识模糊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也只知道,亦然会来救她。 没有理由的,她就是知道。 “乐儿!你醒醒!不要睡听到没有!”洛亦然颤抖着肩膀,抱着安念音上了岸。她身上背后一大片湿红,也映红了他的眼。 抱着安念音疯了似的冲向乘风阁,他的心脏紧缩得快要不能跳动。 “乐儿,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听到没有!本王不准你有事!” 洛亦然边跑边大声地吼道,一路上吓坏了所有下人。 一脚踹开乘风阁的门,将安念音轻轻放在床上,可是再轻,也抵不住那颤抖的频率。手忙脚乱地扯过锦被,擦着安念音脸上的水,可是擦了一次,便会重新有几滴水珠滴在她的脸上。他完全不知道这些水珠从何而来,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擦着。 安念音苍白的脸色,和床单上逐渐蔓延开来的血红,已经让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乐儿??????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有事??????求??????你???????” “王爷,大夫来了!”青兰的声音终于让洛亦然的有了一瞬间的回神,看到大夫背着药箱站在门口,他猛地冲上前,没有给大夫开口的机会,扯过大夫的衣领,便拎着大夫的大步跨到床边,将大夫按在床边,急声道:“大夫!快给她看看,快!快!” “哦、哦,好!”祁棱被洛亦然这粗鲁的对待吓坏吓到了,忙不迭地扯过安念音的手开始把起脉来。 洛亦然半刻都不敢放松,死死地盯着祁棱的脸,生怕错过了大夫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良久,祁棱才替安念音止了血,又吩咐青兰帮安念音换了衣服上了药,开了药方。这时候祁棱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小王爷很紧张乐儿啊!哈哈,不错不错! “怎么样了大夫?怎么样了?严重吗?” 青兰看着洛亦然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王爷这是急疯了,其实看看祁爷爷的神色,就知道姑娘没有大碍了。 “王爷请放心!乐儿姑娘暂时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受惊才导致昏迷。不过她手臂上被石头划伤了,伤口有点深,又浸了水,要好生休养,否则可能会引致高热。” “嗯!快去煎药!” “是!”祁棱作恭敬状,马上退了下去。 “呼――“洛亦然这时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刚大夫会诊的过程,他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现在放下心来,才发觉自己憋气已经憋得有些头脑发胀,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他长年习武,恐怕早就支不住了。 “乐儿!“洛亦然也顾不得自己的头昏脑涨,快步走到床边。 “王爷,您全身都湿透了,去换一套衣服吧!奴婢来照顾姑娘就可以了!”青兰见洛亦然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便提醒了一句。 “嗯。”应了一声,却不见洛亦然真的起身,青兰微微叹了一句,也不再说话。 她知道王爷紧张姑娘,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刚刚她领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分明看到王爷哭了。 王爷长在帝王之家,自小便培养了处变不惊的气度,王爷本身更是冷酷而不近人情的,竟然会因为姑娘落水便急得不知所措,急得流了泪。这究竟是一份怎么样的情感? 青兰隐隐有些担心,她是希望两人可以走到一起,可是从姑娘的态度来看,她却感觉到,他们的路似乎很不好走?????? “王爷,奴婢先下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青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了洛亦然和安念音。 ------------ 第三十章 当本王的王妃 洛亦然用缎子细心地擦着安念音的发丝,又一缕一缕地将它们理整齐。 看着安念音苍白的小脸,担忧慢慢地聚拢在眉心。指背慢慢地抚上她的眼睑,来回磨挲着。 许多事情,不曾有勇气承认,许多话,不曾有勇气说出,这一刻却像缺堤之水一样倾泻而出。 “乐儿,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让人不放心?才短短不到四个月时间,你却让本王担惊受怕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你奄奄一息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本王很担心吗?” “第一次在招星林见到你,本王还以为你是她呢!害得本王还那么期待。可是你却不是。” 洛亦然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留意到安念音的长卷睫毛微微地扇动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跟她长得那么像?像到本王都分不清你和她了。” “你知道吗?乐儿。本王不想辜负本王的未婚妻,本王答应过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可是你的出现却打乱了这一切。” “本王好像对你动心了怎么办?” “??????本王曾经说过,非她不娶。离开她之后,我以为我会终身不娶。可是?当皇兄跟我说要让我和南貂公主和亲的时候,我却想到你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乐儿,当本王的王妃!好不好?” 当他将自己的心在梁乐儿的面前剖开时,他的这种念头便强烈而霸道地占据了他的脑袋。纠结在过去的感情和梁乐儿之间那么久,他有点儿累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自找烦恼不是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有意就应该勇敢追求才是! 至于他的女孩?????? 或许一颗心真的能容纳两个人吧!韦小宝不是同时爱着他的七个老婆吗? 他相信,如果他的女孩知道了,不会怪他,因为她希望他幸福。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套了枷锁而已。 直到梁乐儿再一次出事了,在他再一次从怀音阁回来之后出事了,他的心才开始明朗起来。低头看着仍在昏睡的安念音,洛亦然笑了,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笑了。 弯下身子,在安念音冰凉的唇上落下一吻。 翌日清晨,洛亦然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了。低头避开窗外刺眼的阳光,睁开眼,便对上安念音装满复杂情绪的水眸。 “醒了?还早,先躺一会儿,等早膳送来了再起来!”拍了拍安念音的肩膀,洛亦然笑得一脸和煦。想通了以后,他的心情就无比的舒畅。 “这里是哪里?”安念音不明白他眼中笑意,从她中了“花容失色”那次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了。这时候他又出现了,而且一脸温柔,是因为她的脸好了吗?他之前不见踪影真的是因为觉得她丑吗?可是他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吗?而且,她似乎开始习惯,每次她有事昏迷,醒来的第一眼总是看见他。 洛亦然仍旧笑得灿烂,倒是跟传说中的冷面王爷一点都不像。不过,似乎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冷漠的样子,即使沉默,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这里是本王的寝殿乘风阁!你昨天把我吓坏了,情急之下也忘了把你送到泽春苑。” 这样一句话这么自然地讲了出来,却让安念音不自然了。可是对洛亦然来说,既然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对乐儿的感情,那么这样说话是无可厚非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爷,姑娘的药好了!”青兰推门进来,将药端给洛亦然。 “嗯。”接过药碗,自然而然地,洛亦然拿起汤匙就要喂安念音,而安念音也好像是习惯了一样,配合的喝完了整整一碗苦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互动竟是这样默契。 “王爷??????”见安念音喝完药,青兰有些踌躇地唤了一句:“王爷,昨天那两位如夫人求见!” “她们?”听到青兰如此说,洛亦然的眼眸瞬间结起了一层薄冰,青兰不说,他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他不找她们,她们倒是有胆识敢自己送上门。 “让她们进来!” 不带半点热度的声音,让安念音忍不住颤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洛亦然!冰冷,残酷?????? “妾身见过王爷!”厉芷端和昨天那名推安念音下水的侍妾双双跪在了洛亦然面前,看样子是来认罪的。 “说!”仅是一个字,却让厉芷端和那名侍妾忍不住心惊肉跳。 “王??????王爷,妾身??????妾身昨日不、不小心把、把乐儿姑娘推下水??????特地来向姑娘请、请罪!”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那名侍妾早已经汗湿了背。王爷向来无情,这一次,她们是触碰到王爷的底线了,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请罪?你请得起吗?刘叔!” 听到洛亦然唤他,刘叔连忙从门外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把她们拖出去各杖刑三十!” “是,王爷。” “等等!”刘叔正准备执行,却被安念音开口阻止了。 “乐儿姑娘!” 安念音没有理会刘叔,将头转向洛亦然,带着几分责备:“非要这样吗?我已经没事了。即使打了她们我也不会多长几两肉。她们都是女流之辈,怎么经得起三十杖刑?更何况推我下水的只有一人,为什么要两人一起惩罚?” 听了安念音的话,洛亦然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乐儿太善良了,像她,可是乐儿和她的状况不一样,这种性格迟早会让乐儿吃亏的。这次是他及时救了她,可是下次呢?不给她们一些教训,不杀鸡儆猴,怕是还会继续有人针对乐儿。 “难不成皇家的人都如此残暴无情吗?”见洛亦然眉头深锁,安念音又补充了一句。她补充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就偏是要这样刺激一下而已。但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地伤了洛亦然。 “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洛亦然那受伤的眼眸和那失望的语气让安念音说不出话来,胸口有些微颤。她好像说错话了? “刘叔,给她们一笔钱,把她们送出王府。” 听了洛亦然的吩咐,厉芷端有些不敢置信!虽然王爷四年都没有宠幸过她,可是平日不论她在府里如何让嚣张跋扈王爷都不会过问,这次竟然会因为梁乐儿将她驱逐? 她入府六年,早已经将洛亦然看成她的天,她的全部,她绝不容许洛亦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如此践踏她!前天禁足乘风阁,现在就要禁足久安王府了吗? “王爷!我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厉芷端只是跟我说了两句话而已,她没有参与推我下水,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罚她。” 安念音就是这样,冤有头债有主,厉芷端是讨厌,但是从来也只是说几句难听的话而已,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就不应该收重罚。但是推她下水的,她绝不心软。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认真的眸子,隐隐约约又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这般恩怨分明。想了一会儿,他又改了命令: “刘叔,那就将厉芷端关进柴房三天,扣一个月月钱。另一个赶出王府!” 被刘叔拖下去的时候,厉芷端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安念音,那双眼里蕴含的恨意,让安念音心里一惊。她开始同情起王府里的侍妾了。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以夫为纲,只能依附男人生活,一旦失去男人的庇佑,便会被无情抛弃。 “好了,本王已经减轻了惩罚,你也给本王躺下来好好休息!”冷冷地说完,洛亦然就离开了,那跨出房门的颀长背影,看着竟让安念音那样的心疼。 她刚刚那句指责,是不是伤到他了? ------------ 第三十一章 吃醋 ——泽春苑—— 安念音在青兰的搀扶下想往常一样坐到了院子里那片竹荫下绣着自己设计的图腾,针法错乱,秀眉间是挥之不去的懊恼。那天亦然将那两个侍妾惩戒了以后,他就在也没有出现过在她的面前,她也在第二天便搬回了泽春苑。她手臂上的伤好得比她想象中快多了。 想到那么多天了,洛亦然居然完全不来看她,甚至连让刘叔过来看看她都没有,安念音心里就有些懊恼。 该死的洛亦然!一个大男人,要不要那么小气啊!就说了这么一句就那么久都不来看她!她其实想道歉的,可是他也要给她机会才行啊!该死的洛亦然! 想到这里,安念音有些愤愤地跺起了小脚。 “姑娘,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嗯?”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生气耶!”青兰一脸迷惑地看着安念音,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没人跟姑娘说话,可是姑娘竟也会无端端地生气到跺脚。 “没、没什么!”没想到自己的怒气表现得那么明显,安念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不去看青兰打量的目光,可是在这时那一丛还兀自笑得灿烂的栀子又撞入她的眼帘,唉!栀子又怎么会懂得人的喜怒哀乐?她只顾自己开得芬芳。 原来的气愤变成了怅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前些天明明就说要找合作商的,可是偏偏经历过那天的落水之后,她就好像懒得去找人谈。连青兰已经找到那家倒闭的妓院的老板,她都只是让老板先留着。 她是真的想跟王爷道歉! 她想得入神,连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皇??????”青兰看见来人,吃了一惊,正想开口行礼,却被洛亦文阻止了。洛亦文对青兰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青兰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也不敢违抗,只好退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地看了洛亦文一眼。 为什么她觉得皇上似乎对姑娘很有兴趣?不可以呀!姑娘是王爷的!青兰心里有些霸道地想着,可是也仅仅是想想而已。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她能够想怎样就怎样的?唉??????她就说,姑娘跟王爷之间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想什么呢乐儿?” 安念音吓了一跳,绣花针就那么直愣愣地刺到指腹里。 “啊!”安念音痛呼一声,用另一只手摁着指腹,有些恶狠狠地转过头,却见洛亦文倚在一旁的树干上,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撩着自己自然垂下的乌发,慵懒地笑着,一双鹰眸还不忘向转过头的安念音抛了一个媚眼。身边还站着一个神色不明的萧逸阳。 安念音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鹰眸??????媚眼??????这两者根本就搭不上边,被洛亦文这么一综合,的确让人恶寒。 皇帝真像痞子! 安念音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个定论。要不是知道他没有恶意,她一定会以为他在对她用美男计来图谋什么。他的脸的确是颠倒众生的俊,可是却很??????鬼魅。 “皇上。”对着洛亦文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甚至都没有从小藤椅上起来,让她像古人一样行跪拜之礼,她还真不愿意。 “乐儿,听说你落水了?” “嗯!没事了。”言简意赅。 洛亦文尴尬地摸摸鼻尖,面对安念音这爱理不理的样子,觉得很无辜。他最近貌似很不被人待见啊?这梁乐儿是这样,那个盘龙寨的二当家也是这样!想到刚刚在盘龙寨,萧逸萱那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被自己气得手舞足蹈,洛亦文忍俊不禁,眼里满是笑容,甚至是连自己笑出声都不知道。 可是身边的萧逸阳却急了。 “乐儿,你怎么会落水呢?没有着凉吧?”萧逸阳浑厚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担忧。洛亦文和安念音同一时间悄悄地皱起眉头。 “我没事,现在不好好的吗?”安念音觉得有些尴尬,也不好继续坐在小藤椅上,就放下花绷子站了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原本就站在小藤椅旁边的萧逸阳,跟她的距离瞬间近了许多。她的头差点点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好像更加尴尬了呢!安念音偷偷地擦了擦掌心的汗。不是她自作多情,其实还在现代的时候,这样跟她示好的人还真是不少,所以她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萧逸阳的心思。 “呵呵,皇上,萧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呃??????没、没!”被安念音这一问,洛亦文的脸竟有些微微的泛红。他能告诉她是因为八卦吗?“乐儿,朕上次送你的千年雪莲你落在暖阳殿了,朕给你送过来了,交给了刘叔,你想吃的话让刘叔给你做!” “哦。”安念音对那千年雪莲没有什么兴趣,上次洛亦然将她从暖阳殿抱了出来,谁都没有想起皇帝赐的千年雪莲。 想起那天洛亦然那样果断地将她抱回王府,安念音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一路上都那么多人看着!可是心里又是甜丝丝的,很难形容的感觉。 “乐儿,你在发什么呆呢。莫不是朕太俊了,乐儿被迷住了?” “啊?”没想到洛亦文毫无征兆地来了这么一句,安念音有些懵了。这皇帝,的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痞子! “皇上,你想太多了!” “不会,朕怎么会想太多呢?难道乐儿觉得朕不俊吗?” “你跑到王府来做什么?”阴冷的嗓音夹杂着明显的火气从泽春苑门口传来,惊得洛亦文手中的折扇都差点拿不稳。 “王爷!”没有听出洛亦然语气中的火苗,安念音开心地唤了一句,他,终于露面了。 洛亦然一脸阴霾地走过来站定在洛亦文面前,墨色的眸子像是要将洛亦文燃成灰烬一般。 呃??????吃醋了!这是洛亦文的第一反应。要赶快逃!这是洛亦文的第二反应。虽然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洛亦然吃醋,顺便八卦一下——时不时吃吃醋对身体有益啊!可是他不想为了让他吃醋,就赔上自己的小命,惹怒了他这个弟弟,还不知道要怎么整他呢!想到自己曾经被他下了整整一钱媚药,还将一些老女人送到他面前,他就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就是你派我去付丽县解决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案子的目的?好乘虚而入?” “亦然,说什么呢?”萧逸阳好像有点不高兴,现在竟然好像也不怕洛亦然了。“我和亦文只不过知道你今天回来,过来看看而已。” “哼!”洛亦然从鼻孔里喷出些气来,看到泽春苑来了? 安念音看着剑拔弩张的三人,在原地囧得不知道怎么办。绞着手指,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最后定睛在洛亦然身上。 原来他不是因为那天的话而不出现,而是因为“出差”啊!想到这里,阴沉了一早上的心情开始悄悄飞扬。 “呵呵??????亦然???????我出宫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看着洛亦然危险眯起的眼睛,洛亦文很没有骨气地马上表示回宫。 “以后别指望本王听你差遣!”临走前,洛亦文听到了洛亦然那火大的声音,顿觉好笑! 不差遣你了!再也不差遣你了!你以后就好好守着你的乐儿吧!最好能给朕守出个小侄子! 出了王府,原本还嬉皮笑脸的洛亦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阳,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亦然对乐儿有意。而,乐儿的心思你应该也看得出来。” 萧逸阳微顿,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我所希望的。” “嗯。” ------------ 第三十二章 他的钱就是她的钱 青兰在里屋,泽春苑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洛亦然和安念音两个人。许久不见,有些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着,淡淡的。 “王爷?????”那么多天没有见到洛亦然,今天见到安念音竟然觉得有些紧张,不断地绞着自己的手指。额角开始渗汗,这夏天的阳光真厉害。安念音装模作样地拿着小手往脖子上扇风。 “不是让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洛亦然的口气不是特别好。 “可是?他是皇帝啊!而且我认识他,不算是陌生人??????”安念音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怕挨批的小孩一样。看着她这个样子,洛亦然纵然有气也不知道怎么发泄了。 “下次你不许理他!” “那他要是治我一个不敬之罪怎么办?” “不怕,你是我的人,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以后别跟其他男人说那么多话!” “我??????”安念音愕然。 “你是我的人”,为什么这句话他可以说的那么自然?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想要蹦出来?她似乎感觉到了现在的洛亦然的一些异样。似乎,好像,是不是,他开始在乎她了?而且只是因为她? 可是?她却胆怯了。那翰维怎么办? “我不在的这几天,伤口痊愈的怎么样了?” “好多了!”意识到自己心里的矛盾,安念音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回应洛亦然。也许离开王府才是最好的选择,免了她的纠结。即使面对他一切的柔情,她有些怦然心动,可是她始终做不到潇洒地放下和翰维六年的感情,如果洛亦然对她动了真心,那对洛亦然不公平;如果洛亦然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替身,那么离开更是让两个人都轻松。 洛亦然此时的心情与安念音是截然不同。承认了自己的心以后,他也不再避讳自己对她的思念,这几天他不在王府,脑里心里全是她的身影,闹腾得他连觉都没有睡好过。今天见到她,并且她的气色还很不错,这让他无比的欣喜。 “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洛亦然俯身凑近安念音,略带调戏意味地说了这么一句,让安念音的脸瞬间烧红。 “你??????你乱说什么呀!”局促地坐回藤椅上,难得见到洛亦然这样轻佻,安念音却没有心情欣赏。 “我乱说吗?难道说乐儿没有想过我?”洛亦然直接席地坐在了安念音的小藤椅旁边,一手搭在椅背上,身子倾向安念音,再抬头,眨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像是在向安念音讨要什么。 洛亦然这一系列的举动,更让安念音紧张得值冒汗。洛亦然身上散发的阳刚气息让她有些晃神,更让她招架不住的是洛亦然现在这孩童般的表情。这还是冷面王爷吗?不,在她面前,他似乎一直都不是。 “王、王爷,你别、别靠我那么近??????我??????” “为什么?难道乐儿讨厌我?”边说洛亦然向安念音更靠近了几分,眼看着两双唇瓣就要触上,安念音吓得猛地站了起来。 洛亦然看到安念音羞得很快要找地洞钻的窘态,不禁暗笑,这丫头! 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转了几个圈之后,安念音脸上的潮红总算是渐渐消退了一点,只留下几缕淡淡的红光,铺在那白皙的脸蛋,别有一番诱人的姿态。看得洛亦然有些愣了,也忘了从地上起来。 如果之前还说不明白洛亦然的举动,可是现在这么明显的改变,还能不知道吗?洛亦然的幼稚和轻挑已经说明了。他不只是当她是他心上人的替身! 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软糯糯的声音扫过洛亦然的心尖,融成一滩水。 “什么事?”洛亦然这才站起来。 “我、我??????那天问你借钱的事情??????”安念音说得很小声,怎么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急? “你不用借,直接到账房取就可以了,要多少都可以!”心里都已经认定她了,钱又算得什么? “可是?我要的比较多啊??????” “没关系,本王的钱就是你的钱!” 这一句话让安念音语塞。为什么他的感情来得这么迅速?好像这不见的几天,他变了很多。 于洛亦然来说,是真的觉得自己的钱就是她的钱,至于她借钱之后,会不会离开,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我赚到钱就会还的!如果你不放心,我、我还可以立字据的??????” “够了!”洛亦然没有等安念音说完便打断了。原本晴空万里的俊脸开始有点垮了。明知故问道: “你借本王的钱,是为了离开本王吗?” “我??????” “你不想跟本王呆在一起?” “不是??????” “不是那你就不要说还钱!” “我??????” 安念音觉得这样的洛亦然别扭极了。好久,她才装得一副轻松的样子:“那王爷,你不要赖账哦!以后不要找我还钱呐!” 她笑得时候很好看,平时靓丽的水眸一弯,里面的水光似乎就要溢出来般流光四射。洛亦然也笑了。 “嗯。乖!”说着还伸手拍了一下安念音的脸颊。 然后,安念音华丽丽地爆红了脸。 回到乘风阁,洛亦然心里仍然没有平静下来。想到刚刚两人如小情侣一样的相处,洛亦然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次,他不再放手了。曾经和她分开是天意弄人,这一次,他只想跟乐儿,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而已。 他站在窗前,纹丝不动,将所有情绪都埋在深不见底的眼里,往日那个冷面王爷,此刻一直对着无人的窗外笑。良久,才从薄唇里吐出两个字。 “刘叔!” 很快,刘叔便推门而入。“王爷!” “你去找一间适合做绣坊的铺面,买下来。然后招一些老实的工人和一些好的绣娘!”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乐儿知道。” “是。”虽然纳闷洛亦然的用意,可是刘叔向来不多问,他要做的只是听命。 恐怕又是为了乐儿姑娘了! “乐儿??????”刘叔走后,洛亦然仍是凝望着窗外,眼底一片墨色,略显傻气地弯起唇角。 ------------ 第三十三章 惜月公主 ――皇宫长平殿―― “惜月公主远道而来,朕自当尽地主之谊招待公主,望公主不要见外。”洛亦文坐在龙椅上,一双鹰眸带着几分轻挑打量着大殿中央站着的女子。 这公主倒是长得玲珑!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倒是跟萧逸萱那小母老虎有些神似,都那般俏皮。 “惜月谢过皇上!” 林惜月作为南貂唯一的公主,自然是大方得体得让人称羡。可是谁谁都不知道,这看似安分的星眸里,藏了几分不耐烦? 讨厌的父皇母后!无端端的和什么亲,一路从南貂坐凤辇到长平,差点没把她的小蛮腰给折了! “朕已命人为公主准备好行宫,待洗尘宴过后,公主便请好好休息。” “谢皇上。”不愿意地妾了妾身,小嘴巴快要维持不了那抹弧度了。 这小公主小小的心思,洛亦文全都看在眼里,这小公主绝对不会像表面这样乖巧。在心里又忍不住遐想了一番,鹰眸里又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皇弟,惜月公主千里迢迢来到长平,作为东道主,就由你来接待吧!公主,以后要是有什么尽管找久安王爷。” “谢??????” “我没空!”三个字将林惜月未出口的客套话生生地堵住了,灵动的星眸染上几分怒气。 “你什么意思!”忘了这是在别人的大殿上,更忘了要保持淑女形象,林惜月气得指着洛亦然破口大骂。“怎么说本公主也是你们长平的客人,你这样也太没礼貌了吧!你看我这般闭月羞花、温柔似水,娇小可人,你忍心没空吗?没空你不会挖啊?!” 这样一番极度自恋的话吼了出来,不禁让满朝文武都汗颜。闭月羞花、娇小可人到时沾上边,可是就从刚刚这一声狮吼来看,她哪里温柔似水了?看来刚刚这小公主的端庄全是装出来的呀! 洛亦然听完林惜月这一番责骂,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不曾飘离开正前方半分。林惜月的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小脸当下气得通红。 “皇弟!”洛亦文唤了一声洛亦然,对他打了一个眼色,便转向林惜月:“惜月公主莫要气!皇弟性子一向偏冷,并无意冒犯公主,他一定会好好招待公主的。” “算了吧!看他也不愿意。白长了一张好皮囊,你丫就是一块掉进屎坑的石头!” “嘶――”听到小公主这样在朝堂之上辱骂堂堂久安王爷,大臣们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可是那惜月公主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还自顾自地说着:“还害得本公主一来就破功,毁了我的淑女形象!你赔得起么!” 呃???????这下连洛亦文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个小公主似乎有点蛮不讲理。 下朝之后,洛亦然照例去了御书房,不过这次却带了怒气。进了御书房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便毫不客气地开口了。 “刁蛮公主的事情你自己搞定!” “亦然,虽说你不愿,可是惜月毕竟是南貂公主,你在朝堂之上让她如此难堪,实在不妥。” “我并不觉得她难堪了。” “亦然,听朕说,南貂国主在书函里暗示了他中意的才俊是你,即使你最后不娶惜月,你也该好好对她,最起码不能得罪她。你应该知道,南貂于长平的利害关系!何况??????”顿了一下:“别忘了,你身为王爷,婚事是必须要有朕的圣旨才有效!” 听得出洛亦文语气中的严肃,洛亦然沉默了。不是因为他对这南貂公主有什么偏见,而是一想到她来长平的目的,再想到那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最佳人选,他的心里就不舒服。但是皇兄的话很明显,他不想娶南貂公主和他想娶乐儿,都必须要有圣旨,而这道圣旨能否拿得到,就看现在他做得是不是令皇帝满意了。 洛亦文看着洛亦然幽暗的墨色眸子,没有出声,他不需要多说,洛亦然会明白的。 “对了,你从招星林抓回来的两个人,赶快处理一下。我可不想养闲人。” “知道了!”良久,洛亦然才给出了两个字眼,任谁也能听得出其中的不耐烦。 洛亦文得逞地勾起了唇角。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好玩。 可事实上接下来的日子让洛亦然很是头疼,更让林惜月很是抓狂,因为、例如?????? “洛亦然,本公主想养狗!” 于是,第二天,暖阳殿里便出现了一只丑不拉几的癞皮狗。 “洛亦然!谁让你把这丑八怪送过来的!” “丑八怪是什么?” “你别装傻!就是你送过来的那只狗!” “是狗就好,你让本王给你弄狗来,可没说要什么样的狗。” “你!你??????” ?????? “洛亦然,本公主要你陪我玩毽子!” 于是,洛亦然接过林惜月手中的毽子,没有说话,在手里把玩了两下,五彩的毽子已经化为尘埃。 “本王玩够了!” 拍了拍手上的尘,衣袂飘过林惜月眼前,人已经不见。 林惜月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 “洛亦然,本公主想要游湖!” 于是,洛亦然一声不吭地拎着林惜月扔到皇宫里的人工湖,淡淡地说了一句:“游吧!” “咳咳??????你混蛋!咳咳??????我不会水啦!救、救我!” 在水里沉浮挣扎了半天,洛亦然终于好心地将她拉了上来,也不管林惜月被水呛得停不下来的咳声,只留给林惜月一个潇洒的背影。 “洛亦然!咳咳??????本公主、咳!本公主要杀了你!” ?????? ――御书房―― 林惜月后脚还没有踩进门,便扯开嗓子大叫:“皇帝!我不玩了!那木头一点都不好玩!” “哦?”洛亦文放下手中的奏折,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气呼呼的小丫头。“怎么不好玩了?” “皇帝,你让我缠着那块木头简直是谋杀我嘛!”不满地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张白净小脸似乎涨红,两弯柳眉也扭在了一起,还不忘用小手往脸上扇。 “朕怎么会谋杀惜月呢?快消消气!别跟木头一般见识。”见林惜月这般生气,洛亦文心情更加好了起来,他就说,这台戏增加一个惜月公主,会精彩得多! “喂!皇帝!你又说只要我缠着洛亦然就可以看好戏,我怎么觉得他除了整天黑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看!还差点把我的小命都赔进去了!” 林惜月的气还没有消去,一想到那个洛亦然那么不客气地将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往水里“扔”,真的是扔!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惜月,想看好戏,就要下猛药。” “臭皇帝!你还真想我死啊!就这样他就把我扔到水里了,要是下猛药,他说不准当场一掌就拍扁我!”不满地歪了歪嘴巴,林惜月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难道惜月就不想撮合那木头和梁乐儿?”皇帝狡黠地眨了眨眼,一副摆明想要引诱林惜月的模样。 “这??????快说说看,要怎么下猛药!”林惜月天生贪玩,这红娘的事情却从来没有玩过。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嫁人,而明显父皇的意思是让她嫁给那块木头。如果她促成了洛亦然跟那个什么梁乐儿,父皇又不会委屈她做妾,就不用嫁了。这也是当初她答应洛亦文的整人计划的原因。 “呃??????”这前后的态度变化之快让洛亦文汗颜:“你不是怕被他掐死吗?” “少废话!快说!要不是在你长平没有人陪我玩,我才不会听你这臭皇帝的话呢!尽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惜月,在皇宫里缠着却是看不了好戏的。你,要去王府。” “王府?” “嗯,来,惜月,附耳过来??????” ------------ 第三十四章 审讯 ――皇宫水牢―― 阴冷潮湿的空间,到处都弥漫着呛鼻的霉味,周围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的存在,只有时不时锁链被拉动的响声,墙壁上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关在牢里的犯人脸上,狰狞可怖。 “王爷。” 两边的侍卫恭敬地对洛亦然拱手行礼,随后一个侍卫给洛亦然引路到其中一个隔间,将铁闸门打开。 洛亦然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的两个男人,他们的四肢都被锁链牵扯在墙壁之上。此时,这两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耷拉着的脑袋快要点到水面,身上的鞭痕泡在水里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腐肉的恶心气味。 “去请御医过来。” 站在身后的侍卫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领命而去。 而明显,站在水里的两个人也被洛亦然这样的命令惊到了。这个久安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惊奇,本王不是善心大发,只是不想你们死得太早,而是,要你们,生、不、如、死!” 一字一顿的四个字,让两个男人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眼里满是惊恐,面如死灰。 这两天那些侍卫的招呼已经让他们痛不欲生,却原来还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年轻的王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心惊胆战! “说吧!” 北第的两个密探对视了一眼,却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你们该知道,本王有的是手段,最好不要逼我使出来。” 回答洛亦然的仍是一片缄默。洛亦然冷笑。 “你们还没有见到厉容吧?” “哗啦――”锁链被拉响,两个密探惊得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王爷果然不简单,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在长平蛰伏多年的北第内应。看样子甚至是早就知道了,可是却一直留着不动,究竟是为什么?突然他们就觉得,太子想要吞并长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么容易就惊到,看来北第的密探也不是很能耐。”洛亦然不屑。 “你到底想怎样?”其中一个密探开口了,虚弱的声音里夹杂着畏惧。 “本王可以帮你们把家人救出来。” 两个密探又是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恐惧更甚。洛亦然竟然连他们的弱点都抓得死死的。 “要本王为其做事的,首先要为我所用。你们应该懂得怎么做。”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们现在只能相信我。假若不应了我,你们算是任务失败,你们觉得你们的家人在刘翔自手里还有活路吗?” “这??????” “说吧!” 两个密探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你真的能把我的家人救出来吗?” 洛亦然听了这话,没有出声,倏地就转过身,似是要离开的趋势。 “等等!”另一个密探连忙出声叫住了他,背对着两个人的俊美薄唇勾起,转身,又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我们是奉了太子之命,前来刺杀南貂公主。” “还有呢?” “给厉容通信。” “什么内容?” “我们不知道,只是负责传信。” “信呢?” 其中一个密探从湿透了的头发里抽出一张小纸条,一个侍卫立马上前接过,弯着腰递给洛亦然。 洛亦然伸手接过,剑眉下意识地皱了起来。果然!打开纸条只看到里面一片模糊,纸上的墨迹被水化开,完全看不见原来的字样。 洛亦然唰地将纸条捏在手里,很快纸条就成了灰烬。 “将他们两个人换到天牢里!太医,替他们疗伤。” 又转过头对他们两个人说:“你们二人先安分地待着,等你们的家人到了长平,本王会给你们任务!” 说完就离开了水牢,留下两个密探松了一口气之后瘫倒在水里。 出了水牢,洛亦然就直奔御书房,事情好像有点不在他意料之中。 “你说什么?他们要杀惜月?”洛亦文大惊。 “嗯。” 洛亦文低头沉思了一下,叫来了五福,吩咐了几句,五福退下去之后,洛亦文才悠悠地叹道:“这个刘翔自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不就是两年没有较量,手段却高了不少。居然想到离间长平和南貂。哼!怕是难了。” “阳那边有什么消息?” “没有,要不是这次抓了这两个密探,怕是也查不出什么。” 听了这话,洛亦然的唇角抿得更紧了。刘翔自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 刚这么想完,五福就走进来。 “启禀王爷,王府里来人传话,说是王府里来了客人,急见王爷。” 洛亦然和洛亦文相识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五福,给朕更衣,朕要出宫!” ――乘风阁―― 洛亦文和洛亦然急匆匆地走进王府,萧逸阳已经等在那里。洛亦然两人都知道事情紧急,否则萧逸阳不会没有约他们去访星楼,而是直接上门拜访。 “到湖心亭!” 洛亦然说完,三人就很是默契地走向湖心亭。也是他们往常谈事的地方。因为四面环湖,所以不怕隔墙有耳。 “亦然,亦文,我派出去的密探回来说,刘翔自在大岭山秘密练兵,估计有八十万人马。大岭山地形严峻,长年烟雾深锁,在那里练出来的兵战斗力不容小觑!” 洛亦文陷入了沉思,很显然,明里的兵力北第的确不如长平,可是这暗里的兵力却不如北第了。 “阳,你先暗中派兵守住长平各个要道,防止他们突然来袭。我会派使者到南貂,让他们做好准备,刘翔自的胃口不止是长平那么简单。至于兵力??????” 洛亦文说到这里,为难地停了下来。他们太过低估北第的野心,当时暗中建立盘龙寨的实力时,为了低调并没有大规模地招兵买马,几年下来也就是四十来万的兵马。这种形势对长平很不利。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洛亦文开口道:“盘龙寨加紧练兵,不求多,只求精。我回去下令明里大规模招兵买马,刘翔自还不敢随便乱动。亦然,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以少胜多的。”最后,洛亦文将脸转向洛亦然。 洛亦然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两个密探已经妥协,必要时可以利用。” “我觉得不妥,他们毕竟是北第的人,我们不能保证他们没有二心。”萧逸阳说。 “不会的,捉影已经将他们的家人接到长平来,他们的弱点在我们手里。或者,可以让他们心悦诚服。” 停了一会,洛亦然谨慎地开口道:“其实我手上还有一支军队,叫斗虎营。人不多,十万,但是绝对是精兵。” 说这话的时候,洛亦文和萧逸阳都不出声了,他们不知道,洛亦然竟然暗地里训练了势力,连他们都瞒住了。但是两人却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不会觉得洛亦然这个举动有谋反之嫌。相反,他们觉得洛亦然的睿智周全让自己深感不如。 “那亦然,加紧练兵就好。”洛亦文如是说。 ------------ 第三十五章 咔擦掉她 第二天。 “王爷,外面有一个女子要见你,自称是惜月公主!”刘叔恭敬地站在洛亦然身后禀报着,他预感这个小公主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来做什么?”一听惜月公主这几个字,洛亦然便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天因为北第的事情他忙了不少,这个刁蛮公主又成了刘翔自的行动目标,偏生她还乐此不疲地缠着他,不肯好好呆在皇宫里。虽然皇兄有派人暗中保护,可是还是让人担忧不已。 “跟她说本王不在王府!”洛亦然话音刚落,便听到书房外传来那让他暴躁得想杀人的魔音。 “洛亦然!我听到了!” “刘叔,她是怎么进来的!” “王爷??????老奴不、不知!王爷恕罪!”听到这公主的声音,刘叔也是纳闷得很,又听王爷这明显夹着火的声音,冷汗湿了背。 “算了,你下去吧!”捏了捏眉心,洛亦然也没有心思追究,他清楚,刁蛮公主想进来,是没有人拦得住。 刘叔打开了门,却被洛亦然抢先一步出了书房。 “洛亦然,你敢打发本公主!” “你来做什么?”声音是一贯的冷清,可是却让林惜月听出了无奈,这让林惜月心里雀跃了起来,这么多天了,这个木头终于有了一丁点和平时不一样的语气了!虽然兴奋,可是林惜月的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 “本公主在皇宫里呆闷了,来你久安王府逛逛!” “随便逛!” “不许走!”洛亦然刚想要离开,却被林惜月手脚并用地禁锢住了。 “放手!”洛亦然的脸黑了。 “不放!” “本王再说一次,放手!” “我就不放!你能怎么样?”你丫的就知道吼,你以为本公主不会吼吗?那就比一下谁嗓门大了! “林惜月!”洛亦然已经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三个字,可是林惜月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乌青的脸色,死死地拽着洛亦然的衣袖,扯着他在偌大的王府里挪动着。 洛亦然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甚至有一种要一刀劈了林惜月的冲动。可是?他不打女人!他只能忍,更是因为皇兄用乐儿的婚事来警告他。 可是他忍了,并不代表某人就会安分,她绝对有让人忍无可忍的本事。 “洛亦然,你说,这王府也算是山清水秀,有几分灵气,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块木头呢?” ?????? “洛亦然,你说,你王府那么大,你有没有迷过路啊?” ?????? “喂!王府那么奢华,你该不是贪污吧?” ?????? “咦?那是什么鱼啊?喂!洛亦然你哑巴啦?!本公主问你呢!” 自己唠叨了半天,身边的木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惜月有些忍不住了。而且,逛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看见一座叫做“泽春苑”的院子。 林惜月趾高气扬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洛亦然的鼻子,柳眉挑得高高的,似乎在显示自己的气场。可是?????? 洛亦然见林惜月终于放开了她的“魔爪”,再没有多余的话和动作,转身。 刚转过身,他便愣住了。 “乐儿??????”安念音就这样站在她的不远处,素净的脸蛋挂着一抹极浅的纠结,闪动的水眸嘬着他无法看懂的思绪。 梁乐儿?!看到安念音,林惜月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想不到目标竟然自己出现了!啊哈哈!这次这条红线她还不牵定了?! 咳咳!她暗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将那股兴奋的涌动压了下去,脸上仍是那盛气凌人的表情,几步走到安念音面前来。 “喂!你是谁啊?” “嗯?” “嗯什么嗯?本公主问你话呢!” “公主?什么公主?” “你??????”这梁乐儿是不是傻了?听到她是公主居然也不行礼,而且貌似还没有反应过来? 安念音的确是没有反应过来,无端端地被青兰拉到这里来,说是什么王爷被人霸占了;又无端端地被一个女孩子指着鼻子来高声问话,又无端端地冒出一个公主,天生反应迟钝的安念音自然没有明白过来。 现在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这个所谓的公主刚刚一直攀着王爷的胳膊,而一向疏离的王爷竟然也不推开。 她是谁? “乐儿,快见过惜月公主。” 洛亦然知道安念音又走神了,低声提了一句。他突然想知道,梁乐儿如果知道公主是要来跟他和亲的,会有什么反应? “哦。见过公主。”安念音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弯了一下膝盖。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本公主居然不下跪?你什么身份?”林惜月已然看到了洛亦然见到安念音时,幽深的眸子荡起的波痕,觉得有趣了,开始狠下心将蛮横演得透彻。 安念音皱起了秀眉,却没有打算要跪。她终于见识到真正的公主了,在现代的那些千金小姐好像都没有这样骄横无礼。 “公主,我连皇帝都没有跪过,请恕我不能向您下跪了!” 哟!还挺有脾气的!林惜月眼里闪过几分欣赏。有意思!等她和洛亦然成亲了,一定要将她拐过来玩玩! “放肆!本公主可是你久安王府的未来王妃,王府的女主人,你一个小小丫头,居然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是不是想本公主毒哑你!” “你给我闭嘴!”听到林惜月这疯言疯语,洛亦然急了,两步跨到安念音面前:“乐儿,你别听她乱说,本王没有答应和亲的!” “和亲?”这下她明白了,原来是和亲,难怪会有一个公主出现在王府了。 不过,他说没有答应?????? 这几天他好像很忙,但是再也没有往常一样十来天十来天就不见人的,相反,无论他有多忙,他总会叫上她一起在后厅吃晚饭。 他是真的对自己动心了吗? 看到洛亦然这副焦急的表情,林惜月乐了。缠了这块木头这么久,他终于有点反应了!趁热打铁! “洛亦然!你说什么!你不答应?!”林惜月直接上前拽着洛亦然的衣领,一副凶狠的模样,看得安念音心里十分不安。 “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到你长平,你跟我说你不答应?!你将我南貂的颜面至于何地?” “放手!”洛亦然扯掉林惜月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脸,拉过身旁安念音的手。 “乐儿,我们走!” “洛亦然!你站住!”林惜月不依不饶地窜到他们面前,怒冲冲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心里此时此刻有爆笑的冲动。 “是因为她吗?”对着安念音抬了抬下巴,眼睛却紧紧盯着洛亦然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好玩的表情。 “是因为她所以你才拒绝本公主吗?” “是!” 铿锵简介的两个字,震得安念音的心脏一阵酥麻。 “呃??????”没想到洛亦然回答得这么直接,林惜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发飙,愣了好一会儿。 “满意了吧?回去跟你父皇说,不要跟本王联姻!” 被洛亦然的话拉回了神,林惜月也终于找到了话:“洛亦然!你让本公主这样丢脸,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尤其是她!”话锋一转,林惜月将目光转向安念音。 “我?”安念音还沉浸在洛亦然那声“是”里面,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巴眼睛,心里涌上一层不安。 “要是你敢因为她而下我南貂的脸面,我就不是毒哑她,是直接找人咔擦掉她!” “等你有这个本事再说吧!”说完就拉着安念音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林惜月一个潇洒的背影。 “嘶――”林惜月在洛亦然后面受不了地打了一个冷颤。为什么她觉得那么寒心呢?啊!不管了,能刺激到梁乐儿就好了!臭皇帝说梁乐儿有点迟钝,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对那块木头动心呢!那洛亦然也是的,整天绷着一张脸,人家怎么会喜欢他!那就让她刺激刺激他们两个人,让他们擦出爱的火花吧!耶! “呼――” 忽然之间又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她忍不住再次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身后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为什么觉得有人在后面想阴我?” ------------ 第三十六章 我要娶你 ――泽春苑―― 安念音被洛亦然一路拽回了泽春苑,仍是神游天外,连手腕被洛亦然扯痛了都不自知。直到洛亦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念音才回神。 “乐儿!你别相信那个刁蛮公主的话,本王不会跟她联姻的!” “哦。”安念音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其实她还是不太能接受洛亦然喜欢她,即使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可是?总觉得他喜欢自己,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不对在哪里呢? “听着,乐儿!我洛亦然,除了你,不会娶别的女人!所以,那个南貂公主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客人而已!” 安念音愣了,直勾勾地看着洛亦然眼里坚定的神色,心里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她以为,除了翰维,再也没人会给她这样的承诺了。 “你、你在说什么呢!”安念音低下头去,脸颊飞起几片红云。 “乐儿,我说,我要娶你!” 坚定的话语,没有给人任何质疑的余地。她一直都对他不冷不热的,弄得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他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既然心里已经认定了,何苦矫情着不说出口呢! “你??????”洛亦然这么不容置疑的话,让安念音无力招架。 心动吗?怎么可能不心动? 一个俊逸得出尘男子,用这样温柔深邃的眼神看着你的眼睛,用这样笃定的语气说要娶你,谁会不心动?甚至,谁会忍心拒绝? 可是?她呢?要拒绝吗? 看着洛亦然眼底的自己,她的心似乎在一点点沦陷了。他不像翰维一样宠着她,不像翰维一样阳光开朗,可以带给她很多欢笑。可是?他给的温暖却是实实在在的。 可是?她爱的是,始终不变的,翰维啊! “我??????我???????”支吾了几声,安念音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她没有办法舍弃翰维,更不忍心推掉眼前的温情。 “乐儿,不急的。只是,不要想着离开王府好不好?” “我??????” “乐儿,我知道你觉得自己住在王府名不正言不顺,而我,想给你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王的身份。” 说到深处,洛亦然动情地将安念音拥进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安念音傻愣在原地,只任由洛亦然抱着自己,眨巴着水眸看着他胸前衣服的暗纹。亦然,在给自己表白?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欣喜?羞涩?为难? “那、那你的心上人呢?”她淡淡地问了一句。她承认自己自私,更加承认自己介意他的心上人以及自己这副和他心上人如出一辙的相貌,她无法忘记那满满一室的肖像。 “一开始,我救你回来就是因为你像她??????”想了想,洛亦然还是直说了,既然想要她陪着过下半辈子,那么坦诚相对才是恋人之间相处长久的王道。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总是在不自觉之中把你当成了她。我很爱她!连我都以为自己是将你当成她的替身。可是在你月事来了的时候,在你被山贼掳去的时候,,在你中毒的时候,在你落水的时候,我很清楚自己有多慌。这不是对待一个替身会有的表现??????” “乐儿,我承认,我的心里现在还有她,但是,乐儿,我对你也是真的!她已经不在了,我想有一个人,可以陪着我,一起爱她。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因为??????” “因为,我也爱你!“ “王爷??????安念音再说不出话来了。感觉鼻头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乐儿,不要拒绝我!即使你现在不想答应也不要立马拒绝我!” “可是??????” “没有可是!乐儿,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 “王爷,你听我说。”从洛亦然怀中出来,安念音心里像是一团打了无数死结的毛线。 “我??????我心里其实??????有一个人??????” 忐忑地说完这句话,安念音低着头,等着洛亦然接下来的话,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洛亦然又任何反应。 疑惑地抬起头,之间洛亦然深不见底的黑瞳没有焦距地对着她,薄唇紧抿。安念音不安地唤了一句。 “王爷??????” “乐儿!”再次将安念音拥入怀中,洛亦然似乎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知道的。” “嗯?”安念音讶然:“你怎么知道?” “那次你月事,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出神,我问你在想什么?你说,在想一个很重要的人。” 安念音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呵呵,没想到你还记得!” “乐儿,我也有过去,所以我不管你以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我只想知道,现在你的心里,我和他,谁更重?” “我??????”安念音语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要怎么回答。从洛亦然怀中抬起头来,反问:“那你呢?” “什么?” “我和你的心上人,那个更重?” 洛亦然沉默了。 “你不是也回答不出来吗?”安念音无力地笑了笑。“王爷,我们都需要时间。” “好。”洛亦然点点头:“我给你时间,也给自己时间。但是,不要再躲着我,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不要再说离开的话!” 被这一连三个“不要”轰的一荤一素的,安念音木然地点点头。 “这才乖!”满意地拍了拍安念音的脸蛋,伸手将安念音拉进自己的胸膛,抱着,很久,很久?????? “咳咳咳!” 几声刻意的轻咳从泽春苑的门口传来,吓得安念音猛地从洛亦然的怀里挣扎出来。 洛亦然不满地转头,只见青兰站在外面,身旁站着一个老者,白冉长飘,虽年老嶙峋,但是竟然让他肃然起敬! 洛亦然心里暗惊,这个人不简单! “青兰,这是??????” “回王爷,这位就是上次替姑娘解‘花容失色’的毒的大夫。” 洛亦然心里的疑惑更甚,区区一个大夫,竟有这般仙风道骨?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位老者。 祁棱知道洛亦然的目光,也不躲,只是不卑不亢地对洛亦然行了礼:“草民见过王爷。” 洛亦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哼了一声,才说:“免礼。” 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祁棱的眼里满是深意:“王爷谢草民什么?” “谢您上次替乐儿解毒。” “王府已经支付了足够的酬劳,王爷不必言谢!”祁棱心里暗笑,欣赏之意油然而生。 别人都道久安王爷冷漠,他却不见得呢!外冷内热的人,更重情重义。他敢断定,这个年轻人除了是一个好王爷,更会是一个好丈夫。想到这里,祁棱的眼光瞥过一旁两颊暗红的安念音。 “敢问大夫高姓大名。” “祁棱。” 这下洛亦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身上有这样一种气场了,可是也更加吃惊。想不到失踪二十年的江湖医绝竟然就隐居在京都。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就是如此。 “见过前辈。” “呵呵,王爷真会开玩笑,什么前辈,只是一介平民!” 洛亦然听了,心里了然,笑了笑,也没有太过计较。转过头,看了看安念音因为被人撞见和他抱在一起而红了一片的脸庞,轻笑出声。 他的心情好极了。 ------------ 第三十七章 投资人 “出去!出去!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安念音和青兰狼狈地从一家米铺里赶了出来,今天已经是第七次了。 青兰已经叫苦不迭。 “姑娘啊!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找人入股啊!” 她想过了,光是那家妓院的租金,装修,雇人就已经是一大笔开支。虽然洛亦然开口了,但她总不好意思从王府里拿那么多钱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入股。可是这些古人,就知道眼前的利益,一听到要出钱就像是割他们的肉似的。 “姑娘,你可以消停一会儿吗?”青兰皱着一张小脸,姑娘被人赶了那么多次,都不觉得难为情的吗? “姑娘,你赚钱是为了养自己,可是你昨天明明就已经和王爷抱在一??????” “青兰,你闭嘴!”猜到了青兰要说什么?安念音恼羞成怒地喝住了她,脸上再次飘上几朵红云。 “姑娘――”青兰坏笑着拉长了尾音:“我发现你最近很喜欢脸红哦!” “青兰,你还说!”安念音跳脚。 “好啦!不说了!不过说真的姑娘,看你这样被人赶出来,我都心疼了,更甭说王爷了,在王府你哪用得着看这种脸色啊!你现在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还非要搞什么超级集市?” “因为我伟大啊!”安念音眨巴着眼睛,一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模样。“为了方便广大民众赶集,我就勉为其难地劳累一下啦!” 青兰翻白眼。 “青兰。”安念音忽然又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一开始我想办这个集市,单纯只是想要赚钱,可是到后来,我是真的想成功地办好它。” 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可以和翰维一起继承他一辈子的心愿,现在她不能承欢膝下,只想在这另一个时空,创一番自己的事业,算是弥补些小遗憾。 打起精神,安念音小强般又是一副神气的样子,继续物色下一家可以合作的对象。 几乎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安念音在一家布铺里找到了一个可以懂她的理念的老板。 老板听完一拍大腿,就乐呵呵地答应下来了。还热情地说要帮安念音选一个黄道吉日来开店。 安念音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十字都没有一撇呢! 嗯?!安念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摆出了一副真诚的模样,说: “李老板,你看你经商这么多年,想必商场上的各路老板都会卖你几分面子,现在超级集市里就还差了一个卖杂粮的,你看,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帮忙找一家杂粮店加入我们的计划?也就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超级集市商品越完整就越能做好,做好了李老板你的分红就多了。” “小姑娘挺会做人的,你这么说我要是不帮你我就是既没面子又没钱收了!” “呵呵,李老板说笑了!” 安念音将手偷偷地放在背后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青兰站在安念音后面忍不住抹汗。这姑娘还真能扯,明明这李老板才是第一个答应要投资的人,她居然还能说“只”差一个杂粮了?刚刚还被那个米店老板用扫帚赶了出来呢! 安念音好心情地从布铺里出来,拉着青兰原路返回。她已经想到办法怎么说服其他人加入投资了。 “姑娘,要回府了吗?” “不是,回去我们一开始找的那个和心饼家。” “啊?”青兰皱着一张小脸,满眼的不情愿。“你刚刚都被人赶出来了。还要回去啊?”都不嫌丢人么? “你懂什么呀!”安念音回头,看见青兰那张纠结的脸蛋,想了想,说:“青兰,你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帮我做另外一件事情。”说道这里,安念音的眼里迸发出一股令人震慑的自信和力量,看的得青兰有些呆了。这样的姑娘她都没有见过,好吸引人! “青兰,你去找上次那个倒闭的妓院的负责人,就说我们确定要租下来那个地方。跟她谈好价钱,最好是一个月三百两以内。谈好了,跟她写一份契约,签了字拿回来给我。懂吗?” 青兰已经被安念音此时此刻身上散发的魄力所慑,愣愣地点点头,就眼睁睁地看着安念音留给她一个背影。 安念音站在和心饼家门口,看着里面客似云来,深吸了一口气,进去,找到老板,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那饼家的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念音,脸色瞬间就沉下来。 “我说小姑娘,我都已经说了,我不会投资什么超级集市。你别再来了!” “呵呵,章老板,我只是想要我们可以合作,我赚钱的同时给你分一杯羹而已。现在我已经找齐了其他我想要卖的商品了,集市很快就要开张,很多老板都觉得我这个集市一定会赚钱。但是我觉得我还差一个卖点心的,所以才会回头找上章老板,章老板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安念音就做出要走的姿态,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等等!” yes!安念音在心里默默地欢呼了一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淡定。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你找齐其他东西了?那么多老板投资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安念音淡淡一笑,微昂着下巴,虽是一张清水般的脸蛋,看起来却张扬而威严。 饼家老板将信将疑,盯着安念音看了半天。 安念音背上微微地渗出了汗珠,但是神情不变。这些人都在商场里打滚了半辈子了,虽说古代的商场比起二十一世纪来说看起来简单多了,会不会识穿她的话? 不行,她不能自乱阵脚,看这老板都已经开始动摇了,她要乘胜追击。 “章老板,我现在赶时间,我该回去筹备超级集市开张的事宜。还有很多事情呢?装修场地,清点货物,雇人??????”安念音一边说,一遍打量着老板的神色。 果然,老板的表情越来越纠结。 “章老板,我只是因为缺了一个卖点心的才回头找你。但是我之前跟你说过超级集市的经营方式,所以你应该知道,缺了一个卖点心的是不会影响超级集市的正常运转。所以我不会死缠烂打,我想要是我有这个时间,我也要去把超级集市做的更大。章老板,你自便。” 说完,安念音再次转身向门外走去。那饼家老板忽地拨开挤在柜台的一群客人,上前挡在安念音面前。 “等等,姑娘!我同意投资,你可不可以再给我说一下具体事宜?” 安念音勾起唇,成功了! 接下来,安念音就是这样,跟那些老板说“只差??????了,你不投资我也能开??????” 这样下来,竟然谈拢了二十四家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溢满了胸膛。 ------------ 第三十八章 栀子玉坠 ——访星楼—— “亦文,探子回报,最近北第国大岭山练兵练得是紧锣密鼓啊!而且现在是我长平和南貂结亲的节骨眼上,我们得该小心。” “看来他们已经耐不住了!也好,他们越快,我们就越早解决了这个麻烦!” “亦然,你的斗虎营练得如何了?” ?????? “亦然?”萧逸阳和洛亦文同时将视线转向洛亦然,这一瞟,让他们差点同时将茶水喷了出来。 他们,竟然发现洛亦然脸上带着融融笑意,看起来竟是如此的,风骚? “亦然?”洛亦文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嗯?什么事?” “你怎么了?怎么笑得一脸??????**?” 话音刚落,洛亦文便遭了一记冷眼,忍不住一阵胆寒。 “是啊!亦然,我们在说正事呢!你怎么走神了?我们问你的斗虎营练得怎么样了?” “呃??????很好,我已经派捉影亲自去校场练兵了,对了!北第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萧逸阳和洛亦文忍不住汗颜,刚刚才说完的事又来问,这亦然的三魂七魄跑哪里去了? “好了,你们就不要关心我的斗虎营了!阳,你管好你的盘龙寨的兵马就行了。我先走了!” 被洛亦文和萧逸阳那审视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然,洛亦然说了这么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疯了疯了!亦然越来越不正常了!”瞥见洛亦然临走时嘴角那抹掩不住的浅笑,萧逸阳觉得霎时毛骨悚然。 “有什么好稀奇的!”相比萧逸阳,洛亦文倒是很淡定。虽然,他也被洛亦然那股风骚劲吓到了,可是一想到王府里的梁乐儿,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你知道为什么?” “梁乐儿。”洛亦文端起茶盏,轻呡了一口。 “梁乐儿?”萧逸阳的心猛地一沉。 这边洛亦然从访星楼里出来之后,嘴角的笑容仍是高高挂起。 四年多以来,心里从来没有这般舒畅过。那天和梁乐儿表白了之后,两个人亲近了许多。那个小女人有时也会对耍赖,也会撒娇,原来她也并不是像自己当初想的那样矜持端庄。这样调皮的她,倒是更加像她了。 而且昨天他们,接吻了! “噗嗤——”洛亦然走在街上忽然间就笑出声来。他从来不知道吻一个女人可以让他这样心悸,甚至觉得如果可以一直吻着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手,抚上自己的唇,想起昨天那甜腻的触觉,心里便像有一股电流流过。 正笑着,忽然间,街边百姓的话传入洛亦然的耳里。 “今天就廿二了,明天就要娶媳妇了,紧张吗?” 他一愣。 今天廿二了,那明天又是廿三了。 幽深的眼眸黯了黯,提起脚步往王府里走去。 ——泽春苑—— 安念音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花绷子,另一只手拿着绣花针,没有任何章法地往锦缎上戳。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已经有了雏形的黄莺,嘴角含着暖暖的笑意。 “要绣好禽鸟,必须首先把握各种禽鸟的体形姿态习性,羽毛的生长规律以及光线色彩的明暗深浅,然后再循序绣制。例如这黄莺,要分清上下层次,然后从下层逐步绣到上层。毛片边须整齐,每片向里的一面,色与色相和起,起落针线条必须相和,不能成节形。除尾羽和翎羽外,全身没有片状毛的,则无须齐边。针法要用??????” 坐在她身旁的绣娘奶耐心地讲解着,一边还示范给安念音看,可是她说了半天,也不听得安念音有半点回应。 “姑娘,我讲的你可都明白了?” ??????没有回应。 “姑娘?”伸手推了推安念音,好不容易将她的魂魄扯了回来,绣娘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别说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乐儿姑娘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顾着在在那里傻笑! 果然??????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姑娘,如果你今天累了的话,那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嗯?哦!好吧!”安念音想着自己今天也没有什么心思学了,就让绣娘走了。 伸手探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栀子玉坠,安念音唇边的笑容更深了。 这是洛亦然送给她的。 “乐儿!你看!这是什么!”昨天,洛亦然一脸兴奋地冲到她跟前,献宝似的将一个小匣子递到她跟前。 “乐儿,你瞧瞧,喜欢吗?”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洛亦然将一枚栀子形状的玉坠拿出来,在安念音面前晃来晃去,表情像极了一个等待着表扬的小孩子。 “这是??????送给我的?” “嗯!喜欢吗?我给你带上!”洛亦然说完,不由分说地转过安念音的身子,从后面帮她把玉坠带上。 冰凉的触觉让安念音心里轻颤,栀子是他的挚爱??????现在,他却将栀子送给她。这算不算是定情信物? “嗯,真好看!乐儿,你喜欢吗?”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洛亦然不依不饶地盯着安念音,等着她的回答。 “喜欢!我一向都喜欢栀子。” “我不是问你喜不喜欢栀子,我是问你喜不喜欢我送的东西。”不满地在安念音头上赏了一记暴栗,痛得安念音撅起了小嘴,揉着发痛的额头,不满地抗议道:“你送的这个东西就是栀子嘛!” “我送的可不是一般的栀子,这可是永远都不会凋零的栀子!” “那还不是栀子!” “那你喜不喜欢栀子?” “喜欢。” “喜不喜欢不会凋零的栀子?” “喜欢。” “喜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喜欢。” “喜不喜欢我?” “喜欢。” “这可是你说的!”洛亦然兴奋地抱起安念音在原地转了一圈,这种感觉真好,就像,以前一样! “嗯?”不明白洛亦然突兀的话,安念音傻愣地抬头看着洛亦然,只见那幽深的黑瞳此时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安念音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安念音的眼睛陡然瞪大! “啊!我??????你!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没有喜欢你??????没有啊??????” “你不喜欢我?”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浓烈的不悦。 “啊!不是,不是不喜欢!” “那是喜欢咯!” “是啊!啊!不是不是!我??????”安念音紧张得在原地直打转,脸蛋比煮熟的河虾还要红上几分。 洛亦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安念音窘迫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坏心地将她绕进自己的陷阱里。 过了好一会儿,安念音才安静下来,也没敢看向洛亦然,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安地绞着手里的手绢。 看着安念音红透了的脸,洛亦然不禁想起一句话:珍妃苹果脸。不知道珍妃的苹果脸更好看,还是这个小女人的苹果脸更好看? 肯定是这个女人更好看,要不,为什么他都想要上前咬一口? “乐儿。” “什、什么事?” 修长的手指挑起安念音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少了方才的玩味,深井般的眸子似乎想要将她吞噬了一般。 “你喜欢我吗?” “我???????” “我喜欢你!”说罢,温暖的薄唇便印上安念音的唇角。 触电般的酥麻感觉一下子从唇上传到指尖,在全身的的血液里乱窜。安念音的脑里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了思维。 洛亦然轻轻地放开了安念音,像是不满足似的又在上面啄了一下,然后,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是极浅的轻吻,又极用心。 这个女孩,他要定了! ------------ 第三十九章 心爱的男人 ?????? “姑娘!”安念音还沉醉在昨天那一记浅吻当中,青兰忽地在她旁边大喊一声,吓得她将手里的花绷子扔出了好远。 “青兰!你找死啦!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姑娘!”青兰不以为然地扁了扁嘴巴:“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好不好?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感应迟钝又喜欢发呆的人!” “你还有理了?” “喂!姑娘,你你刚刚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王爷了?” “死丫头!你、你在说什么呀!”被青兰戳中心事,安念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说??????”故意地拉长了语调,青兰勾搭上安念音的肩膀,笑得一脸暧昧:“姑娘是不是在想王爷啊?”最近姑娘跟王爷走得很近,青兰心里早就高兴得想要哭了。这个唯一将自己当成亲人的姑娘,她希望她幸福! “你胡说!”心虚地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花绷子,想着要怎么躲开这个话题,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不用抬头看,可以这样不敲门就进来的只有洛亦然了。 “青兰,你先下去!” “是!”青兰乖巧地对着洛亦然行了一个礼,眼底却尽是调侃之意。 “你怎么啦?”看着安念音蹲在地上,脸上还挂着一抹粉红,洛亦然有些担心。 “没、没事!” 疑惑地看着安念音那扭捏的表情,忽然,洛亦然便明白了,小丫头又被青兰调戏了吧! 他也奇怪,当初将青兰安在她身边,就是因为青兰乖巧,可不想,似乎跟着她没几天,青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几天,就他亲耳听见的,青兰已经调侃了她好几次了。 “没事就过来坐着,蹲在那里像小狗似的!”边说便拉着安念音起身,语气是安念音熟悉的宠溺。 是的,安念音很熟悉,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天洛亦然经常这般说话,更是因为曾经梁翰维宠她上天。 洛亦然对她的好,有时真的让她有错觉,觉得洛亦然就是梁翰维的影子。可是当她清楚地看到这比梁翰维还要俊上许多的脸,她便会晃神,不是翰维,是洛亦然,一个天神一般的男子。 “哦。”乖乖地被洛亦然牵着起身,坐在他身边。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的脸蛋,忽然间就将她和那肖像上的人儿联想在一起。明天就是廿三了。 “乐儿。”略带踟蹰地唤了一句,犹豫着要不要说接下来的事情。 “嗯?”向来反应迟钝的安念音难得一次敏锐地察觉到洛亦然有话要说:“什么事?” “乐儿??????你、你明天可以陪我去怀音阁吗?” “怀音阁?那里不是王府的禁地吗?”她可是很清楚地记得当天她被赶了出来的,而且也是那天,她知道了他的心上人。 “不是王府的怀音园,而是怀音阁。” “那??????那是我和她分离的地方,我??????” “那应该也是禁地吧!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去?” “我??????”洛亦然语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念音那淡然的脸孔,心底悄然升起几分不悦。她好像一点都不介意? 虽然他刚刚说出来的时候的确怕她会介意,可是当她真的不介意的时候,他心里却不舒服了。这几天的甜蜜相处在她眼里算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你要还是不要陪我去?” “我去了干什么?去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你的心上人吗?” 没想到安念音会这么回答,洛亦然有些怔然,可转瞬,俊美的唇角便颇有深意地勾了起来。她在吃醋!其实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所谓不是吗? “乐儿,我只是想你可以融入我的生活。”他认真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说:“四年来,我每个月廿三都会去怀音阁,陪着我的女孩。虽然她不在了,可是我还是那样坚持。而这一次,我想将你带到她的跟前。” 安念音愣了。 “乐儿,你陪我去好不好?” 良久,安念音才回过神。 “不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洛亦然。 “为什么?” “亦然,你有没有想过,将我带到她的面前,对我,对她都是很残忍的事情?你要让我们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如何爱着另一个女人,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嗯?你再说一次?!”洛亦然兴奋得差点就蹦了起来。他听见了!乐儿说他是她心爱的男人?! “我说实话,所以,我不会去!那里仍然是你和你心上人的净土,我在王府等你回来。” 洛亦然还兀自沉浸在那句“心爱的男人”里,也没有多大地听进安念音的话,只是傻愣地点点头。 “亦然??????”这下换做安念音踌躇了。 “嗯,什么事。”听到安念音叫他,洛亦然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你心上人的故事?” 洛亦然沉默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样的经历太过离奇,说了梁乐儿一定不会相信。 “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问一问。”看到洛亦然脸上的为难,安念音讪讪地开口。 混蛋洛亦然!刚刚才说想自己融入他的生活,自己一问起他的往事就缄默不言了!可恶! 见安念音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洛亦然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为难你。乐儿,记住,我会对你好好的。”怕安念音真的会介意,洛亦然又特别地强调了一番才离开泽春苑。 “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念音心里有些惆怅,她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和洛亦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两个人心里都装着自己的爱人,可是又在这里暧昧着。 翰维,我该拿你怎么办? 亦然,我又该那你怎么办? 翌日―― 洛亦然站在怀音阁那巨幅画像前面,看着画像上的女孩,心里不再是早个月的矛盾纠结,相反地,带着释然,带着甜蜜。 “记得我跟你说过梁乐儿吗?我想娶她。我爱上她了,以后,我会和她一起守着你。” “你还好吗?都四年了,你也应该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吧?” “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你会守着我,我希望的是有一个人可以代替我照顾你,代替我给你快乐??????你要乖乖的,找一个可以永远爱你的人??????” 这一天,洛亦然的话异常的多,兴许是心情真的很好吧!酒没有喝多少,转眼便到了黄昏,不舍地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儿,锁上门,洛亦然便匆匆赶回王府。 乐儿说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的,他怕自己晚了回去会饿着了那小丫头。 想起昨天她那句无意识的‘你要让我们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如何爱着另一个女人”,洛亦然就忍俊不禁,那个丫头,怕是爱上自己而不自知吧! ------------ 第四十章 刺杀 快到王府的时候,洛亦然远远地就看到了林惜月在王府门口急躁地来回踱步。 “惜月公主怎么又来了?”跟在身后的刘叔见到林惜月便一脸头痛,这几天王爷经常带着乐儿姑娘出去,基本上没有跟这个刁蛮公主打照面,可就苦了他这把老骨头了。这个公主刁蛮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可是人家又是公主,他也不能动武。 “她怎么了?”洛亦然疑惑地看着林惜月那焦急的模样,心里莫名地升起一阵不安。这个刁蛮公主除了调皮捣蛋,何尝有过这样的表情? 顾不上想太多,洛亦然提步上前。 林惜月一见到洛亦然,就奔了上来:“洛亦然!你、你终于回来了!呜呜??????乐儿、乐儿??????” “乐儿怎么了?!”一听到林惜月提到梁乐儿,洛亦然的心就像被人瞬间扯高了一般。 “我、她,被人刺杀了!” “什么?!” “喂!”林惜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洛亦然已经从她眼前消失了。 ――泽春苑――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房间里所有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门口,洛亦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随即闪电般地窜到安念音床前。 看到安念音那发紫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心脏像被人用尽全力地捅了一刀,痛到麻木。洛亦然没了方寸了。 “乐、乐儿!乐儿你怎么样了?乐儿,乐儿!你醒醒!我回来了,我们、我们一起去吃饭!你、你说你等我回来用晚膳的!乐儿,别??????别睡??????”说道最后,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双手颤抖着搂着她的肩膀。 “乐儿??????” “王爷,请先让开。草民好为姑娘疗伤。”祁棱也顾不得尊卑,直接拉开洛亦然,急忙为安念音开始着手疗伤。 那刺客的刀上淬了毒,毒不难解,但是一不及时,就会命丧黄泉。 这时的洛亦然仿佛已经丢了灵魂,只能木然地看着祁棱解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梁乐儿,你不可以有事! 过了大概两柱香时间,祁棱终于将插在安念音头上的银针取了下来,这才招呼祁棱过来帮忙给安念音背上的上包扎好。祁棱地松了一口气,捋了一下胡须:“王爷请放心,乐儿的毒已经解了,大概到明日早晨便可醒来,只是身体内仍有余毒,要好生休养。” 洛亦然仍是恍恍惚惚的,但是他知道,她没事了! 推开大夫坐到安念音身旁,执起安念音的柔荑,放在自己的心脏上,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 “没事了,没事了,乐儿,没事了??????” “呜哇???????吓死我了!”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房间的林惜月忽地大哭出声。 被这样的哭叫声唤回了神,洛亦然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控,失控得找不到自己。 一直到现在,才开始恢复思想。乐儿怎么会被人刺杀?忽然,他想到之前她中的“花容失色”。这两次出事,会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回事?” 简短的四个字,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一般,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吊起了神经,整间屋子静的只能听见洛亦然那浑厚而急促的呼吸声,没有人敢率先打破沉默。 “青兰?”仍是简短有力的字眼,却不容人忽视。 “王爷??????”青兰早已哭肿了双眼,哽咽着向洛亦然交代着:“今天惜月公主来找姑娘,奴婢去沏茶,可是回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一刀刺向姑娘,我喊了一声,他们就翻墙走了,那时候姑娘已经挨了一刀。” “祁老前辈,乐儿中的是什么毒?”一直蹙着眉头没有出声的洛亦然忽然沉声问道。 “这是一种叫离恨的毒,毒性强,中毒后要不及时解毒,一个时辰之内便会全身发黑身亡。” “这种毒的来源可知?” “产于南貂。”说完,祁棱锐利的双眸一转,指向站在一旁的林惜月。 林惜月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青兰,你留下来照顾乐儿。祁老前辈,就麻烦你帮乐儿熬药了。刘叔,林惜月,你们俩跟我出来!” 下达完命令,洛亦然这才不急不慢地将安念音的手放进被子里,窝好被角,站起,俯身落下一吻,才缓缓起身率先走出房间。 一走到院子里,刘叔便急切地开口,语气带着质问和怒气:“惜月公主,是不是你派人来杀乐儿姑娘的?” “你,你这老头怎么乱说话!”林惜月本来已经被那样的场面吓到了,没有想到刘叔竟然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一时间就急了:“你别血口喷人!本公主才不会做这样卑鄙的事情??????” “闭嘴!”一直在一旁默不出声的洛亦然忽地沉沉开口。锐利的眼眸横扫泽春苑的院子一圈。 “喂!洛亦然,你不会这么蠢也以为是本公主做的吧?” “如果不是公主做的,为什么在刺杀这么混乱的场面里受伤的只有乐儿姑娘,公主却毫发无损?而恰好姑娘中的‘离恨’产于南貂。更何况,公主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老奴可是亲耳听见公主说要找人对付乐儿姑娘的!” “我??????我是说过??????可是、可是那只是玩笑啊??????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有这种毒??????” 从小生长在皇帝皇后的宠溺下的林惜月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眼泪直直地往下掉,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是,她平时是淘气了点,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啊!更何况,她刚刚和梁乐儿也聊得很开心的,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林惜月你先回宫!”洛亦然沉声打断了林惜月,挥了挥手,给刘叔使了一个眼色,刘叔马上会意地将林惜月“请”了出去。 洛亦然兀自细细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良久,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心里一阵后怕。 他对乐儿的紧张超乎想象。四年前或者更早,他坚定地以为自己会在那个非他不嫁的女孩面临生死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快死了一般。可是那个时候没有这样的不幸去体会,可是却在梁乐儿身上试了一遍又一遍。这样一个女孩,不当他的王妃,谁还能当? 刚想回身到房间继续陪着安念音,却在身子侧转的一瞬间,眼角瞄到墙角下一点亮光。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身,拨开草丛,却见一块上好的酒泉玉,在阳光的照耀下,反照出耀眼的光芒。伸手拿起酒泉玉,反复观摩了一番,眼里的疑惑渐浓。在墙角里怎么会有一块玉?唯一的解释就是刺客逃走时落下的。 这酒泉玉很是熟悉?????? 皱着眉心思索了一会儿,洛亦然忽然想到林惜月第一天来到长平在长平大殿上觐见皇兄的时候,身上系着的,就是一块酒泉玉,而且很明显,跟他手上这块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那个刁蛮小公主吗?但是,凭他看人的眼光,这个小公主不像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他看错了?还是另有隐情? 将玉高高举起,逆着阳光,想要看出些什么线索,可是却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 无奈地放下手,却在手中的酒泉玉经过面前时,洛亦然忽地僵住了所有动作。眼眸半眯,把玉凑到鼻尖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一丝极淡的芍药香气飘进鼻腔。 敛眉想了一会儿,洛亦然了然地抬头,眼里射出一道狠戾的锋芒。想要伤害乐儿的人,只有万劫不复一种可能! ------------ 第四十一章 奇怪的梦 狂肆的夜笼罩了整个久安王府,偌大的泽春苑静得似乎没有任何生机。 洛亦然坐在安念音床边,一动不动,一对深潭融入黑夜,吞没了一切。 橡木桌上的烛台,布满了融化了的蜡烛痕迹,红迹斑斑,嶙峋崎岖,宣示着蜡烛的尽头,和夜的深沉。 洛亦然不记得这是乐儿第几次昏迷。每每这样守在她的床边,沉甸甸的担忧堆在心头,让他难以喘气。可是奇怪的是,这种沉重的感觉,竟让他难受的同时,十分踏实。就好像,曾经很多次,他不知道从哪里隐约感受过这种守着一个人的满足,漂浮在思想之外的感觉,让他心慌。而乐儿,恰恰将这种感觉变得触手可及。 也许,冥冥中,他就已经和她有了心灵上的牵绊。想到这里,他笑了。 “咳咳――”就在洛亦然魂游天外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忽然轻咳了两声。 洛亦然猛然回神,低头轻唤:“乐儿?乐儿,是不是醒了?” 安念音仍旧有些不清醒,她努力地想要发出一些声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火辣辣地痛。她觉得自己的魂魄快要飘离自己的躯壳,下意识地抓住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想要寻求能够安定她灵魂的力量。 翰维??????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力量。手,无意识地更加用力了一些。 “乐儿?乐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仿若来自宇宙另一端的醇厚男子嗓音,让安念音越发的焦躁起来。张了张嘴,想要喊出那个男子的名字,可是?一时间,她好像分不清那个男子是谁。 翰维??????亦然?????? 两个名字盘旋在脑海中,让安念音心里拧成一团,指尖因为使力而发白。安念音的用力,将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皮肉,洛亦然不安地再次唤了几声: “乐儿,乐儿!乐儿,你醒醒!醒醒!” 他摇着她的肩膀试图叫醒她,可是她却只是一直攥着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额角上的冷汗打湿了发丝。她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洛亦然急了,刚想起身去找祁棱,手腕却被猛地抓紧。洛亦然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昏迷中的梁乐儿竟然可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她梦到了什么? 没有挣开安念音的手,反而顺着她的力气重新坐回床沿上,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明知道她在昏迷,却固执地认为这样可以给她支持。而这样的举动,似乎真的奏效了。安念音僵硬的手指开始渐渐放软。 “乐儿,乐儿,你醒醒!” 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唤着她,温柔的语调,快要将梦中的她融化掉。漂游的魂魄好像开始渐渐落回体内。神智找回了一丝清明。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乐儿!”洛亦然惊喜地高呼出声,眼眶竟然在一瞬间就红了。 “咳咳!亦、亦然??????” “嗯!我在!” 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眼里满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恩。 “你怎么哭了?”安念音虚弱的声音缓缓传入洛亦然耳中,虽小但是却足以让洛亦然听的一清二楚。 洛亦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脸上抹去,竟然发现自己真的不知何时,泪水涟涟。从没有在人前失态过的洛亦然,此时慌乱了手脚。七手八脚地胡乱抹着脸,一边语无伦次: “我,本王哪有哭?只是蜡烛熏了眼睛??????我是看你醒了高兴才哭的??????本王怎么会哭呢?本王没有哭!” 安念音没有接话,怔怔地看着眼前俊逸出尘却手足无措的男子,眼神有些涣散。 方才自己听到的那道天外之音,是他吗?她在黑暗中感受到的强大力量,是他吗? 好像只有他吧? 忽然间,从没有过的温暖和幸福充斥着安念音整个心房。也许,她的幸福,不只有翰维能够给予?????? 房间的蜡烛在这时悄然熄灭。安念音笑了,虚软地伸出手,扯了扯男子的衣袖。低唤:“亦然。” 洛亦然感觉到了她的举动,擦脸的举动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房间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她的脸,却发现她的水眸在这的黑夜里特别的明亮。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释然,幸福,感恩,还有一抹极难发现的惆怅。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洛亦然的心渐渐地开始沉稳起来,呼吸一下一下,从未试过这般规律而安心。 “怎么了?乐儿?”语气极尽温柔。 “你之前说过,要娶我?” 洛亦然眼前一亮,她提这件事是为什么?她想通了吗? “是!”坚定不移的一个字,重重地敲在安念音心上。 “那,你的心上人呢?” 洛亦然听到这样的问话,晶亮的眼眸沉了几分,低头沉吟了一瞬,才对上安念音的眼睛,说得格外认真: “乐儿,我现在都不能分清楚自己对你和她的感情。也许是她更重要,也许是你更重要。但是,我却明白,不管你们相貌性子有多像,我都没有把你当成是她的替身。我想娶你,也是不容置疑的。乐儿,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让你变得比她更重要?” 安念音认真地看着洛亦然,即使她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是看的这么认真,她觉得她会溺死在他的温柔陷阱里。 沉默了很久,安念音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开口,说,可以。 掀开了唇瓣,却在刚要出声的一刹那,翰维的影子从眼前飘过,猝不防地,安念音的心猛地一窒。出口的话变成了:“我明天答复你。”说完后心里竟然感到有些罪恶感。 洛亦然听到她的回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一次,她没有跟他说她心里也有一个人,也没有说她还需要时间,她给出了一个期限,让他有了可以期待的时限。她真的想通了吗? 想到这里,洛亦然的心一瞬间就飞起来了。他的指尖有些颤抖,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声音止不住的轻快: “好!你明天答复我!现在乖乖地休息,你身上还有伤呢!我在这里陪着你!” “嗯。” 安念音乖巧地闭上里眼睛。也许是中毒的缘故,她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睡得迷糊的安念音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亮光,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见一片迷蒙的雾气,从门外涌进来,吹得里外间的的鹅黄色幔纱帐漫天飞舞。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向她一步一步走来。 安念音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这道身影,熟悉得让她心悸,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那种灵魂要离开肉体的感觉再次传来,让她的心七上八落。。 “乐儿??????”又是这一道宇宙外的空灵声音,飘渺得不像是她所能听到的,偏偏她又听到了。 “你是谁?”沙哑着嗓子,安念音惶惶不安地问了一句。 “乐儿,我是谁你比知道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呀!” “未婚夫?翰维!” “呵呵??????” “翰维!”安念音尖叫一声,眼前的雾气唰地被她的气息吹散,那道身影清晰起来。 安念音失措地看向他的脸,俨然就是,洛亦然! “啊――”安念音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翻了起身,背上的刀伤扯痛了神经,终于让安念音回过神来。 “呼――”原来只是一场梦。 “怎么了?乐儿?” 这道声音,竟然像极了梦中那飘渺的嗓音,吓得安念音猛地回头,看到是洛亦然,心才蓦然落地。 也是,亦然的声音毕竟是真真实实的,响在她的耳旁。 “没事,只是做噩梦而已。”安念音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梦里,总是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快要飘走一样,好不踏实。” 洛亦然听到安念音的话,紧张的眉心才放松了下来。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怕,大概是因为你中了‘离恨’的缘故。那刺客的刀上淬了毒。没事的,我陪着你!” “嗯。”安念音没有多说话,配合着洛亦然的动作躺了下来。 ------------ 第四十二章 答应求婚 安念音是被吵醒的。昨天夜里那种精神偏离躯体的感觉折腾了她大半夜,好不容易亦然哄着她,悬在半空的心掉回肚子里,她才睡安稳了,却又被那细碎的声音吵醒了,心里很是不满。 不情愿地拥着被子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想要看清楚究竟是哪个混蛋扰了她的好梦。 可是睁眼所见的情景,却让她发不出难来。 洛亦然一本正经地坐在外间的圆桌旁,一手按着碾钵,一手拿着捣药杵,神情专注地捣着药。 这么一个“劳动人民”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做出了高贵的味道。安念音原本因为被吵醒而烦躁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她屈膝坐在床上,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侧着头,隔着纱帘看着帘外的男子,逐渐地出了神。 看着他挺直的脊梁,宽厚的肩膀,安念音忽然间有种想要依靠他的冲动。修长的手指执着捣药杵,一下一下,捣在她心上,不由自主地颤栗着。 良久,似乎是药捣好了,洛亦然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凉薄的唇难得地融入几分温暖,连嘴角都是上翘着的。 安念音看着,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唇。 洛亦然小心地将捣好的草药拨到棉纱上,又用捣药杵涂布开来,直到药均匀地铺在棉纱上。然后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安念音坐在床上盯着他发呆。 顿时,他心情大好。 有什么事情比一大早起来,可以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自己来得更让人热切兴奋? “乐儿!你醒了怎么也不吭声?”洛亦然笑了笑,撩开幔纱帐走进去,向来沉冷的眼睛带着几分和煦。 安念音忽地反应过来,她竟然望着他发花痴了?天哪!脸唰地就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揪着被角不出声。 “噗嗤――”看着她这般小女人的模样,实在可爱,洛亦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先不要动,我让青兰进来给你换药,嗯?” 安念音的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洛亦然又一次笑了,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青兰便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眼睛还是通红的。 “姑娘!” “你怎么啦!青兰?你姑娘我还没死呢!” “姑娘,你别乱说话!昨天把我吓死了!好端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刺客!” 青兰一边解着安念音的衣裳,一边絮絮念着。安念音这时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她来到古代什么得罪人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为什么有人回盯上她? “姑娘,你不知道,你昨天不单单吓到我了!你还吓坏了王爷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那般模样,整个人都呆掉了!还有上一次姑娘落水的时候,我还看到王爷哭了呢!” “哭?”安念音的背一颤,青兰原本快要绑好的纱布结又松开了。 安念音忽然想起昨晚,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神一般的男子,脸上挂着泪痕。要有多少的在乎,才会让一个七尺男儿,一个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王爷,一次又一次流泪,只为一个女人? 后来青兰又絮叨了什么?安念音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眼前只剩了洛亦然脸上的那一串泪水。心里恍惚地觉得,自己已经深深陷在泥沼里。 忽然,她又想起昨夜那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明明听到翰维的声音,最后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亦然。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她却总觉得这个梦有着特别的含义。她想了想,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她太想翰维了吧?她想翰维了?她最近有想过翰维吗? 这样一个想法让安念音心里吃了一惊!她竟然没有想过翰维!这段时间她真的好像??????没有想过翰维。相反,满脑子里的都是一个人。 她变心了吗? 可是?她变心了,又怎么会梦到翰维?而且,为什么她到现在仍有一种她是翰维的未婚夫的感觉? 她究竟怎么了?一边想着亦然,一边又觉得翰维还应该是自己的未婚夫? “乐儿,你在想什么?” 直到洛亦然进来了,安念音还是保持着青兰帮她包扎好的那个姿势在发懵。洛亦然也已经习惯了她经常性的犯呆,只是好脾气地出生扯回她的神思。 “嗯?”安念音稍回了神,侧着脑袋瓜,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洛亦然,脑里涌上洛亦然对她的好。 她每次出事,都是他救了她;她躺在床上,他守在身边,喂她吃药;她痛经的时候,他尴尬无措,却仍然留下来安慰她;他会陪她上街;她被侍妾欺负的时候,他帮她出头;他将自己最爱的栀子移栽到她的院子里;他送她栀子玉坠;他?????? 好多好多,想了好久,安念音才动了动嘴唇,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亦然??????” “我在。”很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安念音心里掀起一阵狂潮。她挣扎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地,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翰维,谢谢你!再见! “亦然,我想好了。”安念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平静,可是手心里却湿湿热热的。 洛亦然听到她的话,心蓦地被吊了起来,开口,带着小心翼翼:“怎么?” “我想,我可以抓一次机会,让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她重要一点点。” “真、真的吗?”洛亦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只知道,他在紧张。 “乐儿,你你真的答应了?答应了要做久安王妃吗?” 看着洛亦然急切的模样,安念音忽地就起了坏心眼。故作正经地说:“我没有这么说啊!”说完,还不忘装作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洛亦然一下子就急了,抓住了安念音的肩膀:“你明明说,要抓一次机会的!” “是呀!但是我没说要做王妃啊!我只是说要比你的心上人更重要而已。那就等你确定我比她更重要再说吧!” 说完还将头扭向床的里面,不去看洛亦然。 “这??????”这下,洛亦然犹豫了。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能想到出一个答案。他想说是乐儿,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说谎!他想说是曾经的女孩,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不是这样的! 安念音感到了背后的沉默,疑惑地转过头,却见洛亦然低着头,皱着眉头沉思着。 安念音的心忽地沉了。她怎么能忘记了,昨天他才说过,他不知道她和她谁更重要的。也许,他只是不想伤害她,其实,就是他的心上人更重要吧!她何尝不是?刚刚不还在纠结他和翰维吗? “开玩笑啦!”娇嗔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安念音清晰地看到,洛亦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的眼睛也跟着黯了。 人都有这么一种劣根性,自己做不到把对方当做唯一,却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唯一。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是答应嫁给我的对吗?乐儿?” 洛亦然攥着安念音的肩膀,问得有些急切。安念音骨碌着水珠子,看着洛亦然很久,才缓缓点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她承认她冲动了。可是?她却第一次,想要纵容自己的冲动。 “谢谢你!乐儿!”洛亦然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心涨得慢慢的,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他动情地捧着安念音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乐儿,谢谢你!” “乐儿,相信我,我会对你好。” “乐儿,我那天随口说的未来王妃,竟然成真了,我很开心!” “嗯!”安念音强自把心里的不快压在心底,笑着应着。 洛亦然又是动情地,吻上了她的唇角。不深,只是一下一下地啄着。像是品一壶上等的好茶,越是用心,才越能体会其中的美味和珍贵。 好久,洛亦然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笑了。 ------------ 第四十三章 是时候行动了 御书房里的气氛快要凝固了。 洛亦文按了按眉心,靠在龙椅的靠背上,略显苦恼地说:“你确定是厉芷端?毕竟单凭一块带了芍药香味的酒泉玉,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捕风将那个刺客抓了回来。”捕风捉影隐在暗处,随时听候洛亦然的吩咐,王府里只有刘叔一个人知道,所以,厉芷端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既然如此,那就将厉芷端交给刑部吧!正好给厉容那个老家伙一点刺激,好让他露出尾巴来。留他那么久,也算是我们仁慈了。” “嗯。”阴鸷的深色眸子,盯着洛亦文龙案上的玉玺,迸发出阵阵寒意。他说过,想要伤害乐儿的人,下场只有万劫不复;而想要破坏洛亦文的一切的人,下场同样只有万劫不复。很可惜,厉家两父女偏偏将他的两个禁区都踩中了,那么久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对了,亦然。下个月初三是长平立政一百一十年,属大年,届时会宴请各国使节同庆。我猜测,刘翔自会迫不及待地趁这次机会来示威,我们也正好动动手脚了。” “也许,我们可以放他回去。”洛亦然想了一会儿,又说:“不把他在大屿山的兵收拾了,我们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洛亦文闻言,也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同意:“也是。放他回去才能引蛇出洞。等他起兵的时候再行动吧!不过,这一次的机会,还是不可多得,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什么。你不是刚想动厉芷端吗?还有两个密探。” “我明白了。” “好了,你回去吧!好生看着乐儿,我可不想她出什么事情!”别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洛亦文促狭地看着洛亦然的脸色,果然发现他脸上一片铁色。 洛亦然没有说什么退了出去,可是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上下乱窜,好不难受,又有点空空的。从很久之前,他就觉得皇兄对乐儿似乎分外的感兴趣。看来,等北第国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得赶快把乐儿的事情办了。 回到乘风阁的书房,洛亦然还是有些担忧。既然要动厉芷端,那就动得更彻底一些,反正到时厉容的事情东窗事发,厉家的人也一个都跑不掉。 想了想,洛亦然唤来了刘叔:“刘叔,你去找祁老前辈,查一下上个月的时候,‘花容失色’的交易,将所有买过花容失色的人找出来。” 刘叔很快就明白了洛亦然的意图,领命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启禀王爷,‘花容失色’在最近三个月里,也只有一个人买过,是厉夫人身边的丫鬟欣儿。” “嗯。本王知道了。你去把北第那两个密探秘密带来。” 刘叔下去之后洛亦然看着身后雕着栀子图案的大幅屏风,眼眸加深了几分。乐儿现在可能不仅仅是厉芷端一个人的目标了,毕竟厉芷端可以请来专业的杀手,不可能不经过她的父亲。他要怎么才能不让乐儿被卷入这一场明争暗斗中去?也许,他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和乐儿见面的次数要控制了。 攥紧了拳头,洛亦然步出乘风阁,走向了王府的别院。这里隐蔽幽静,很少知道这么一个地方。但是现在里面却住着一群人。 “王爷!”守在门口的侍卫拱手行礼,将里面一群人吓得缩成一团,抖着肩膀,看着推门而进的高贵男子。 颀长的身影背着日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男子的周身镶了一层金边。一群老老少少呆愣地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步跨进房间,带来了一室的震慑。 洛亦然悠悠然地往正座上坐下,叠起双腿,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袍。一双锐利的深眸不紧不慢地扫过眼前颤栗着的十来个人,最后定睛着一个老人身上,薄唇微张: “你的两个儿子马上就要来了。” “什么?”听到儿子,老人一时间连害怕都忘记了,瞪大老眼看着洛亦然,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真的?”老人指着洛亦然,枯枝般的手指细微地抖着。 洛亦然看了,心里漫上一阵不忍,剑眉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 老人的话音刚落,就从门外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爹!” 两个密探冲进房间,刚想上前抱住老人,却在看到坐在正座上的洛亦然时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什么。不由忐忑了一阵:“王爷。” “本王已经将你们的家人都接了过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们明白。”两个密探异口同声地说,心里不禁一阵悲凉。曾经只是因为两兄弟一身武艺,被太子选中当上密探,家人也被囚禁起来作为筹码,四年来只是不断执行任务,从来都没有见过家里的人。如今,家人脱离了太子的虎口,却又跌入另一个狼窝。 洛亦然似乎看得出两个密探的想法,说道:“你们替本王办事,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刘翔自给你家人的伤,本王都已经派人治好了。等这件事情过了,本王会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同时本王会保证你们全家的安全。本王在外的名声,你们应该知道的。” 两个密探沉默了,他们都明白,太子将他们的家人囚禁起来,必定是关在牢里受尽折磨。但是眼前所见的,见人住在一间豪华的院子里,老父亲的气色甚至还不错。虽然被禁足,但是禁足却恰恰保护了家人的安全。长平久安王爷的言出必行也从来没有人会怀疑,要是能脱离密探这一身份,又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从一开始王爷审他们的时候,冷着脸很明确的告诉他们,要他们生不如死,也不过熬了两顿鞭子。相比之下,北第太子堆着笑脸,承诺好好对待他们的家人,他们相信了,转头却各种酷刑对待,就显得太过小人。 本来只是因为家人而不得不妥协的两人,渐渐地开始坚定要为洛亦然效命了。 “王爷有事情尽管吩咐。” “不急,先和你们的家人叙叙旧吧。开始行动你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出来以后本王会给你们任务的。”说完,洛亦然摆摆手就走了。 他知道,当初跟皇兄和阳说的“心悦诚服”已经实现了,以后的行动也有了更好的保障。 ------------ 第四十四章 幽会 夜幕降临,洛亦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捧着一壶酒,自斟自酌。倚在栏杆旁,听着晚风吹着不远处的翠竹,昏黄的灯照着对面院落里坐着绣花的身影纤纤丽影,印在泽春苑的帘栊,显得那样柔弱,让他想要拥她入怀。 回到自己的寝室,可是躺下去之后,他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总想着乐儿戴着他送的栀子玉坠的样子,想着乐儿现在睡了没,睡得好不好,梦里见到谁了。一大串的问题在脑子里来回晃荡,最近他和她似乎越来越黏糊了,可是?一旦行动,也许他就要和乐儿暂时分开了,很难想象,到时候,他会想她想到那种程度。终于,他没忍住地翻起身,提着轻功就跃到对面的泽春苑??????破窗而入。 “啊!”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双面绣的安念音被这不速之客吓到了,手一抖,绣花针狠狠划过指尖:“拍擦”一声,针就折断了,血顺着指尖哒哒地流下来。 惊愕地抬头,指尖一袭白衣胜雪的洛亦然,伫立在窗前,借着窗外的月光,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男子嘴角温婉的笑容和眼里热切的光芒。他,三更半夜的,不走门而是从窗户里“滚”进来,是要干嘛?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那错愕的表情,心里痒痒的,她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掉。他没有忍住,什么都没有说,跨上前直接压上了她的唇。 “唔??????”还没有从洛亦然破窗的惊讶中走出来,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一愣一愣的。 抬起手臂,双手抵着他的肩膀,想要推拒。可是这一次,他的吻似乎比平时来的更加热情一些,甚至,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了浓浓的思念。 思念?他们不是天天都见面吗? “乐儿??????”他含着她的嘴巴,嘟囔着她的名字,好不缠绵。她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亲吻一样,最终都被他弄得神志不清。哼唧了两声,便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任人鱼肉。 可是?这样的温情没有持续很久。 一阵急乱的脚步从泽春苑门口传来,不一会儿,房间的门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大群侍卫涌了进来,洛亦然和安念音刚开始的吻就这样被人打断了。 安念音的脸瞬间爆红,快速地转过头,背对着一干侍卫,还不忘用力掐了一下洛亦然的腰。 洛亦然一张脸早已黑得别人看不见,全身紧绷,站在那里,跟一众错愕惶恐的侍卫大眼瞪小眼。 久安王府的侍卫,第一次乱了阵脚。他们只是因为听到了乐儿姑娘那一声尖叫才冲进来的。谁知道进来会是这么一幅景象?打断了王爷的好事,不知道下场会怎样? “王爷恕罪!”为首的侍卫首先反应过来,马上跪在地上求情:“卑职奉命保护乐儿姑娘,方才听到姑娘的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才冲进来的。打扰了王爷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 看到头头跪了下来,也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请王爷恕罪!” 那声音在夏日的夜里,显得突兀而振聋发聩,把闻声赶来的青兰吓得愣在了原地。 洛亦然没有说话,浑身上下都宣示着一种气场,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青兰打量了一下室内的人,从安念音那恨不得自己消失的囧态,洛亦然那欲求不满的满脸通红,还有侍卫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姿态,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什么事情。不等洛亦然发话,青兰便赶紧打发了跪在地上的一帮大男人。 “你们还不赶快下去!” 一干人等全都退了下去的时候,青兰在最后,很是体贴地关上了门,关门前还不忙说了一句:“王爷,姑娘,你们继续!” 安念音这时才转回身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洛亦然:“都是你啦!大半夜的跑我房间来干嘛?还是从窗户进来。” 洛亦然耸耸肩膀:“窗户正对着乘风阁嘛,进来比较方便!” “你!”安念音气结。 “好了,乐儿,我想你了!” 醇厚的声音在黑夜里似乎发酵了,甜腻到了安念音心里去,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洛亦然弯了唇,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安念音的头顶,伸手握上她的小手。可是?手里传来的黏糊糊的感觉,让洛亦然的心毫无预兆地扎了一下。 “嘶——”被这一握,安念音才记起自己刚刚被绣花针划破了手指,她竟然被洛亦然的“美色”所迷惑,连自己手上的伤口的忘记了!丢人啊! 洛亦然急忙捧起安念音的手,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了上面还在不断渗出的血流,心里一阵疼痛,剑眉死拧。 “怎么回事?”洛亦然一阵手忙脚乱,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着血迹,可是擦了却又有新的流出来。他不禁有些急了。这伤口究竟是有多深! “还不是你!”安念音倒不是很在意手上的上,任由他摆布,只是嘴里少不了抱怨:“如果不是你突然从窗口闯进来,我怎么会被吓到?”说完,撅起嘴巴,扭着头,一副不要理他的模样。 洛亦然不管她的小脾气,迅速地找到了金疮药,蹲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洒在她的手指上,又用轻纱将她的手指细心地一圈一圈包扎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末了,执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气,好像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楚。线条刚毅的俊脸上,表情几近虔诚。 看到洛亦然的这副模样,安念音心里那一点被吓到的抱怨渐渐烟消云散了。 从那天她说答应了要做久安王妃开始,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他总是将自己当做心肝一样疼着,早上会等在她的门前,然后拉着她一起吃早膳让她重新找到了热恋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比以前和翰维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强烈,更加让她想要珍惜。也许是失去过一次,才会更懂得珍惜吧。 不知道是夜色太撩人,还是洛亦然的动作太过温柔,总之,安念音觉得自己被感染了。软绵绵地叫住他:“亦然??????” “嗯?”洛亦然的注意力还在她的手指上,没有听出安念音不同以往的声调。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惊到了。安念音双手圈上他的脖颈,低头,水嫩的唇瓣没有半点羞涩地凑了上去,紧紧地贴着他的唇。 洛亦然愣了一下,随即,反手圈上她的腰,反客为主。不像她那样,只是贴着,而是伸出舌尖刷过她还紧闭着的唇,不等她缓过神,就挤进了她的小嘴,极力汲取里面的芳香。直至把她的力气吸收殆尽,才不舍地将舌头退了出来,唇却仍然留恋在她的唇齿之间,轻轻攫住,不用力,却花尽全身心的注意力。 许久许久,洛亦然才松开了她,安念音埋首在他的胸膛里,气喘吁吁。 洛亦然看到她害羞是标志性的乌黑头顶,会意地笑了,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好了,该睡了。嗯?” 说着,不等安念音回答,就站起来吹灭了残烛。拉着她的小手,凭着自己的感觉,将她带到內间。安念音异常乖巧地配合着他的动作,在床上躺了下来,任他替她盖上被子。 洛亦然俯身在她的眼睑上亲吻了一下:“晚安。” 正想离开,却被安念音一把拉着了手腕:“亦然,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 许是今晚洛亦然的冲动行为太过感性,让她无形中的,就像和他走得更近一些。 洛亦然却有些为难地抿了嘴角。他能告诉她,刚刚的吻,撩起了他压抑了四年的情欲吗?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怕自己会把握不住。 “不可以吗?”见他犹豫,安念音摆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我今天晚上被吓到了??????”扁着嘴巴,说完这一句话,抓住他手的力道更大了。她知道,他受不了怀柔战术的。 果然,洛亦然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那你赶紧睡吧!” 安念音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可能洛亦然的存在,真的让她安心了,来到古代以后,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快,这么熟过。就连睡梦中,都带了一抹笑容。 可怜了洛亦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上半夜被安念音死死地拉着不能走,下半夜,却是在乘风阁的二楼,吹了一整夜的风?????? ------------ 第四十五章 告别吻 一觉睡醒,安念音感到空前的轻松愉悦。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昨晚? 回想起发生在昨晚的事情,安念音嗤嗤地笑了。昨晚的亦然,很是可爱呢!有点痞痞的,有点**的,有点傻乎乎的??????如果告诉别人,久安王爷会有那么闷骚的举动,又有多少人相信呢? 超好心情地打开房门,举起双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却在放手的瞬间,瞥见了倚在门边的人。线条分明的眼眶线条下,有一层淡淡的阴影。 “亦然,你昨晚,没睡好吗?” 原本就因为等久了而不耐烦的洛亦然,听了这句话,脸一下了拉了下来,阴森森地看着安念音:“你说呢?” 安念音当然不知道昨晚某男人的水深火热,略显无辜地抬眼:“我怎么知道?” 洛亦然虎虎地盯着安念音好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本来就不知道自己昨天的色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拉起安念音的小手,往用膳厅走去。 在洛亦然的坚持下,安念音还是将洛亦然送到了王府大门。 “好啦!都送你出来了。快去上朝吧!要不然就要迟到了!”安念音皱着粉嫩的小苹果脸,很是嫌弃地挣脱洛亦然箍着她的魔掌。心里,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淡甜。这情景,多么像老婆每天送老公去上班啊!要是再来一个告别吻,那就更完美了。 “乐儿,你吻我一个吧!”洛亦然将俊脸凑到安念音面前,眼眸微闭,一副期待又紧张的样子。 安念音愣了。不是吧?这么灵光?刚刚才想着要来一个告别吻,现在就要实现了吗? “呃??????”可是?想的时候很罗曼蒂克,现实中,她却少了那个色胆。 “快点!”感觉到安念音的迟疑,洛亦然不满地催促道。同时将腰弯得更低,好让自己的脸更加贴近安念音的红唇。 “亦然!”安念音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好漂亮的脸哦?????? 这是安念音到最后唯一存在在脑海里的想法。近在咫尺的俊脸,仅差了一点点,一点点就要贴到她的脸上了。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皮肤上的毛孔,可以细数眉里的刚毅。高挺的鼻梁横在眼前,像是一座山峰,山峰的另一头,是两汪深潭,此时因为期待而闪着晶亮的光芒。他的气息轻柔地拂过她的腮边,痒痒的,让她无法思考,更无法拒绝。 她愣愣地,将自己的头往前移了移。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却猝不防地自己凑了上来,结结实实地在她的嘴唇上磨蹭了两下。 洛亦然心满意足地看着安念音呆愣的模样,伸手拍拍她的脸蛋,扬起唇角:“我去上朝了,记得想我!”然后在一众门卫的惊愕中潇洒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就连“咯哒咯哒”的马蹄声,也是欢腾的。 知道马蹄远去,安念音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在心里偷偷地鄙视了一下洛亦然的闷骚。以前一副对她爱理不理的模样,现在却越来越粘人了。 瞧瞧!门卫都被他吓到了!个个都是一副张大嘴要吞剑的姿态! ――长平大殿―― “厉卿家,身为礼部尚书,你对长平一百一十年庆典有何见解?”洛亦文清冷的声调响起在庄严肃穆的大殿里,不怒而威,给了满朝文武一种危险的信号。 厉容怵然出列:“启禀皇上,臣以为,一百一十年为大年,理应普天下同庆,所以应该宴请各国来宾,一来联络各国之间感情,二来彰显我长平天朝上国的人杰地灵。” 天朝上国?站在百官首位的洛亦然暗自挑眉。 洛亦文嘴角微抿:“既然如此,那朕就全权交给厉卿家了,不要让朕失望。哦,对了,厉卿家觉得,我们应不应该邀请北第国?毕竟,我两国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没有任何的迟疑,厉容就抱拳答道:“臣以为,正好趁这次机会来弥补两国的关系,毕竟跟北第相处融洽对长平百利而无一害。” 洛亦文冷笑:“厉卿家是认为我长平堂堂天朝上国还需要稀罕北第的所谓相处融洽来获得好处么?”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厉容冷汗。 “不是就最好。”洛亦文依旧不紧不慢,让心里有鬼的厉容暗自心慌。 “那??????敢问皇上,这宴会,是要邀请北第国呢?还是不邀请呢?” “呵呵??????”洛亦文伸展了一下脊骨,眼里有些不耐烦,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一份不减:“既然厉卿家说了这是一个弥补两国关系的机会,那自然是要请的。” 厉容听了,腿一软,那股心虚劲更加强烈了一些,这个少年天子当真是不可小觑。说话夹枪带棒,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好了,众卿家还有何要事?” 大殿里一片寂静,洛亦文瞟了一眼站着一言不发的洛亦然,才补充道:“那就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高呼声响彻整个大殿,洛亦文起身,眼光掠过厉容身上,才悠悠然地离开了大殿。那一句“万万岁”还在殿里来回晃荡,荡得厉容心惊肉跳,背上渗出了一层有一层的冷汗。 为什么今日小皇帝这样对北第对他针锋相对?他真的暴露了吗?这次小皇帝竟然将这么重要的百年盛典全权交予他,看来就是想从中挑刺。太子那边已经很久都没有派人联系他了,他不知道事情究竟进展得怎么样,这样让他更是恐慌不安。王府里的梁乐儿还相安无事,小王爷就高枕无忧,而有一个小王爷,事情就显得尤为艰难了。看来他得尽快跟太子联系上了。 ――御书房―― “五福,你先退下。” 支走了所有人,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皇室的两兄弟,两人眼神之间所流转的气息让空荡的御书房平添了几分诡异。 洛亦文嘴角微扬,鹰眸里绽放着志在必得的兴奋,运筹帷幄的从容。而洛亦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可是却不难发现他的眼里同样有着丝丝欣喜。 “亦然,你猜,厉容那老家伙最早什么时候会找上那两个密探?” “不出明日。” 洛亦文勾唇一笑:“那两个密探信得过么?” “能见机行事,足够应付。” “呵呵,我等着盛典那天厉容和刘翔自的精彩表现呢!而且,有个南貂小公主在,应该会更精彩。” 是的,他们都清楚,一旦邀请北第,太子刘翔自一定会亲自前来。太子是北第真正大权在握的人,也是野心极大狂妄自付的人,他绝不容许自己的计划有任何差错。这一次,两个密探失去联络这么久,怕是他早就耐不住了。更何况,这么好的一个宣战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呵!你倒是对小公主上心。”听到洛亦文提那个刁蛮公主,洛亦然还是有些头痛。 “别,你可别把我跟小公主联系在一起,我可是很专一的,我等着我的心上人呢!” “心上人?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 “对了,把乐儿也带来参加盛典吧!” “她来,有什么作用?”洛亦然皱眉。 “五福!去执事房吩咐,做一套宫装送到久安王府,传朕口谕,梁乐儿于下月初三盛装出席长平立政周年盛典。” 还没有等洛亦然接话,洛亦文叫来五福,吩咐了下去。 洛亦然默然,看着洛亦文嘴边的笑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皇兄对乐儿有些不一样,会是他想的那样吗?他方才说到他的心上人,是??????洛亦然没有想下去,但是心里却有了打算。 洛亦文坐在龙椅上,半带奸狡半带深意地看着洛亦然那忽明忽暗的脸色,心里暗自计划着。自从那两个密探说了刘翔自将目标放在林惜月身上后,他就没有准她去过久安王府了,他也没有再去关注这个弟弟和梁乐儿的进展。不过这么久了,亦然竟然也没有向他提大婚的事情,他想怕是也没有什么进展了,那他就推一把吧! 唉!哪有兄长做到这份上的,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落定,就操心起弟弟来。虽说妃子一大帮,可是偏偏自己在意的那个对自己一点儿也不上心。 想到萧逸萱,洛亦文就有些黯然。原本以为她那些率性只是对自己而言,后来才发现她对谁都一样。这着实让他失落。她什么时候会对自己有一点点不一样呢? 忽然,洛亦文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萱萱参进来亦然和乐儿这场戏,会不会更有意思? ------------ 第四十六章 大杂烩集市 泽春苑此时安静得可以,只有时不时风拂过院子里的竹子发出的“唰唰”声。青兰被安念音支去监督超市的装修了。安念音一个人正在执着毛笔在纸上写写划划,规划着商场开张的事情。她这几天来都习惯了,洛亦然去上朝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或是刺绣,或是做其他事情,等着他回来,拉着她一起去吃午饭。这种感觉真的妙不可言。就像,就像是夫妻间的等候。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出声,这才发现自己走了神。晃了晃脑袋,又将注意力放在商场的财政计划上。忽然间,有人从后面拥住了她,她完完全全缩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乐儿??????”拉长的尾音似乎夹杂了几分惆怅。 “亦然,你怎么了?”安念音明显地听出了洛亦然的异常,心里有些担忧。这几天,亦然黏她黏得有些不正常,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依依不舍和不安。她不知道这些情绪来自哪里,弄得她心里也是惶惶的。 “没有啊!我想你了。” “亦然!”被他这么一说,安念音又是红了脸。他怎么这样,早上她还送他出门来着,退朝回来就说想她。有这么想吗? “乐儿,你说过要做我的王妃的。” “呃??????是啊!怎么了。”她总觉得他有些怪异。 “下月初三是长平建国一百一十年纪念盛典,你陪我出席好不好?” “嗯。”洛亦然不说,她也不再问,她只想只是她会尽可能地陪着他。既然他都认定了她这个王妃,那么陪他出席宫廷宴会那是理所应当的。 洛亦然静静地圈着她,她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味道,可是他却很用心地将鼻子埋在她的颈窝里嗅着,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安心些。 他知道很快,五福就会拿着执事房做好的宫装来传皇帝口谕。可是?他却非要提前亲自问她一次,这样,她就是为了他而出席,而不是因为皇兄了。 安念音坐在凳子上,他是弯身抱着她的,她的身子很自然地往上提了起来。时间久了,她的腰就有些酸了。可是洛亦然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枕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她心里的担忧因为他的举动而越演越浓烈。 “亦然???????” “嗯。”洛亦然应了一声,又静默了好一阵子才放开她,走到另一张凳子旁坐下,看了眼她纸上写的内容,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 安念音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过去,说道自己的计划,还一脸自豪和兴奋:“这是‘大杂烩’集市!” “大杂烩”是安念音前两天想出来的名字。虽然不好听,但是胜在接地气,普通老百姓都能接受;而且容易理解,大杂烩嘛,当然是什么都有了。 “大杂烩?”显然洛亦然也来了兴趣。 “嗯。我之前跟青兰上街买东西,有些东西在城南,有些东西在城北,这样一个来回就得花上整整一个上午,太累了。所以我就想着,要是在百姓集居的地方有一家店什么都有卖,那样百姓就方便多啦!所以我就找了一家倒闭的妓院,改装了一下,弄成我的集市,里面有卖菜鱼肉的,有卖布料的,有卖农具的,等等等等。那样,老百姓只要去一个地方,就能买齐自己要的东西了!” 听了安念音的说法,洛亦然心里暗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来商家都是将各类商品分得很仔细地卖,即使一个老板兼营几种产业,也绝不会将商品放在一起出售。可是?一个女子,竟然有这种先进的想法!他想着,有些恍然。 “亦然!亦然!你怎么发起呆了?”安念音的声音,让洛亦然走了的神又走了回来。 “没,我只是觉得,我的乐儿很聪明!” “切!谁是你的?”安念音还是不习惯这么会说甜言蜜语的洛亦然,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所以,上次你问我借钱其实是为了开这个‘大杂烩’了?” “嗯。” “嗯?”洛亦然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不是说你想开绣坊吗?” “呃??????绣坊是爱好而已,‘大杂烩’才能赚钱嘛!” “你是说,我没有给够你足够的钱?嗯?”声调犹高的一个 “嗯”字让安念音头皮发麻,他好像生气了。 “亦然,你不要生气嘛!不是钱不够啦!只是、只是我突然有了想法就想去做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呃,我这不是觉得‘大杂烩’有些太奇怪嘛!怕你不答应??????”越说,安念音的声音就越小。她怎么能告诉他,当时她是想快速赚钱养活自己好离开他? “那你还想开绣坊吗?” “想啊!只要我‘大杂烩’能盈余,我就开一家绣坊。”她是真的喜欢刺绣。 “那就好。”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安念音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洛亦然拉着走出了泽春苑,呃,又是午膳时间。 很快,安念音就发现,今日的用膳的后厅跟以往不一样。 满头芍药的女子背对着门口跪着,肩膀有些微的颤抖。 是厉芷端。安念音不知道为什么平日只有他们两人的后厅,此时竟站满了丫鬟家丁,刘叔也候在一旁,中央还跪着一个侍妾。 侍妾?安念音忽然间就吃味起来。以前就知道这个厉芷端是洛亦然的侍妾,而且还有其他很多侍妾,那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却介意了。该死的洛亦然,原来以前那么花心。还好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将他俘虏了。可是?一想到那个让他画满一室画像的女孩,心里的吃味比起见到厉芷端是更加强烈。他还是没有告诉她,她比他心上人更好。 想到这里,跟洛亦然相握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洛亦然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在想什么?” 故作责怪的模样却是饱含宠溺,跪在地上的厉芷端心里一片恨意。今天她被叫到这里来,她就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被查出来了。但是她不后悔做过那些事情,她只是后悔,没有让爹爹雇多几个人,没有用更毒的药,竟让梁乐儿逃了过去。 洛亦然自然没心思去留意厉芷端的想法,牵着安念音走到餐桌旁坐下,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分毫。 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厉芷端,原本充满柔情的深眸,瞬间凌厉。 ------------ 第四十七章 送至刑部 “厉芷端。”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来自天池冰潭,一只一只地砸在厉芷端的心头,让瘦削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了。 安念音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看着厉芷端就觉得不顺眼。虽然,她知道厉芷端一定是犯了错,不过,看到长得这么天香国色的一个美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总会让人忍不住起了怜悯之心的。稍稍地别过头,不去看厉芷端。 “交代清楚你的恶行吧。”出自洛亦然口中的话语没有半点波澜,却不容轻视。 “妾身,妾身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 “垂死挣扎?哼!”洛亦然冷沉的俊脸浮起一抹不屑,也懒得再逼问,懒懒地挥了一下手,便转头拈起安念音衣服上的流苏一根根地数着,动作随意而优雅。 厉芷端究竟犯了什么事?安念音暗自疑惑。上一次厉芷端是跟着推了她下水的侍妾一起,所以受罚。而这一次。虽然亦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火气,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这次的事情比上次严重多了。 候在一旁的刘叔看到洛亦然挥手,会意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了三个人。 一个是厉芷端的贴身丫鬟欣儿,一个是鸣鸾绣坊的老板娘陈虹,还有一个,俨然就是当天刺杀安念音的刺客,此时身上已经布满伤痕,看来已经受过刑。 刘叔将手中用丝绢包着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呈到洛亦然的面前。 厉芷端的脸刹那间就白了。 今天是她的死期了吗? “厉芷端,本王让你选择,是你说呢?”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站着战战兢兢的三人:“还是他们说呢?” 厉芷端这时候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满眼的不甘与愤恨,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马上就要倒地。 “既然你不说,那就你说吧!”说完,修长的指尖指向了一直云里雾里的陈虹。 陈虹早已经被这阵势吓到了,被这一指,哗的摔在地上,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嘴唇哆嗦着:“饶命啊!王爷饶命啊!饶命啊??????” “闭嘴!”铿锵的两个字马上让陈虹闭了嘴,只是眼皮却猛跳不停。 洛亦然看了一眼刘叔,刘叔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也就代替洛亦然开了口:“陈虹,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毒药弄到乐儿姑娘的脸上,又是谁指使你的?” 听到刘叔的话,安念音猛地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洛亦然。洛亦然却是回给她一个请放心的眼神,手中数着的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安念音的秀发。 原来,他又是在为她出头啊?????? 陈虹哆嗦着,心里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她就不应该贪那几十两黄金!可是?到现在,她却不敢隐瞒了,毕竟眼前的是震慑四海的长平久安王爷啊! “是,是她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还给了我一包药,让我弄到梁乐儿的脸上,她还保证了不会致命的!”陈虹边说,边指着跪在厅中央的厉芷端,可是此时的厉芷端却像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一般,脸上静默得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一直盯着洛亦然那醉心于玩安念音头发时的动作和表情。 “很好。”洛亦然的视线聚焦在安念音的秀发上,手指一圈一圈地将安念音的秀发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脸上带着满足享受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人错觉那冰冷的声音并不是来自于他:“继续。” “欣儿,陈虹说的是否属实?”依旧是刘叔代为开口。 “??????是??????”欣儿颤抖的声音很小,但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了。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安念音,她自问,除了几次很小的口角,她并没有得罪过厉芷端,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悄悄地看了一眼厉芷端,却发现她的紧锁着她身边的洛亦然,一动不动,安念音顿时就明白了。又是一个以丈夫为天的可怜女人。唉?????? “那毒药从何而来?名字和后果如何?” “叫‘花容失色’,就是,就是用来毁掉,乐儿姑娘的容貌??????药,药是、奴婢买的??????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还没有说完,欣儿就害怕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立马闭嘴!”刘叔虽老,可是仍然威严不减,毕竟,跟着洛亦然身边这么多年。 欣儿立马就收声了,刘叔又将目光转向那个受伤的刺客。 “你呢?” 刺客像是被打怕了,一股脑全都招了:“我是我们老爷养的护卫,老爷接到大小姐的信,就让我来刺杀梁乐儿。” 待三个人犯都说完了,洛亦然才放开安念音的头发,悠然拿起刚被他放到桌面上的东西,缓缓打开丝绢,里面俨然是一块上等的酒泉玉佩。 两只手指拈起玉佩,递到厉芷端的鼻尖处,薄唇一勾:“闻到了吗?什么味道?芍药香。” 说完,将那酒泉玉抛给刘叔:“把它送回给林惜月吧!” 安念音难得一回的很快明白过来,一阵心悸。这活脱脱的就是一出宫心计、甄嬛传、金枝欲孽啊!下毒、买凶就算了,因为她安念音抢了厉芷端的恩宠,可是这陷害又是为什么呢?那个小公主那么单纯,竟也被卷入王府的斗争里来。真是??????她也不知道真是什么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后怕。 “厉芷端,现在你肯承认了吗?”洛亦然又搂过安念音的肩膀,安念音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这么严肃的场合,他就不能少黏她一会儿吗? “王爷准备怎么处置妾身?”终于,厉芷端从那三个人进来之后,讲了第一句话,人道哀莫大于心死,她也许就是这样。洛亦然既然能将她的罪行公诸于众,就说明了他对她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更惶论是??????爱了。 “以后不要在自称妾妾身。你,不配!”厉芷端的身体猛然一震,,又听得洛亦然道:“刘叔,将她交给刑部处理吧!现在该用膳了,我的乐儿该饿了。” 看着一脸平静的俊脸,看向的安念音的时候,却带了些得意!他就是要说她是他的! 安念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现在竟然都肉麻到大庭广众之下来了。可是脸颊还是有些泛红,而心里,却更多是感动。 厉芷端被拖走的时候,眼里凄然,他竟然连亲自处置她都不愿了?梁乐儿都没有过门,他就说“他的乐儿”,那她呢?进门六年却要像垃圾一样被抛弃吗? 幽怨的眼神落在安念音身上,其中的恨意安念音感觉到了。她转头一看,心里突然之间就痛了。一夜夫妻百夜恩,厉芷端入门六年却落得如此下场,洛亦然果然够狠心。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重蹈覆辙? “看什么呢?”洛亦然不满的声音拉回了安念音视线,安念音看了一眼洛亦然担忧的眼神和碗里多出的挑了刺的鱼肉,心里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想法。这些待遇可是其他侍妾都没有的,足见洛亦然对她的特别,她怎么能胡思乱想? 撇开了一切烦人的东西,安念音埋头认真地吃起饭来。 ------------ 第四十八章 吻晕了 第四十八章 吻晕了 “乐儿,在想什么呢?”洛亦然从后面环拥着安念音小小的身子,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弄得她直发痒。 “亦然,你别这样,痒。”轻轻的语调,听上去像极了撒娇,弄得他比她更痒,心痒。 用过午膳之后,洛亦然就一直跟在安念音身边形影不离,腻歪得安念音有些受不了,但更多的是面对未知的不安。 “亦然,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很闲啊。你都没有公务要处理吗?” “呵呵。”洛亦然打趣:“怎么?怕我不干活,养不起你呀?” “当然不是!我自己的‘大杂烩’就能养活我自己了!嗯,还可以顺便养你。” 安念音从他的怀中走出来,转过身昂着头,一副得瑟的模样。 洛亦然被她逗笑了。这一笑,安念音忽然觉得,世界上最好的风景就在她的跟前了。阳光也不及这一脸笑容来得明媚。 洛亦然但笑不语,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水眸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丽,小巧的嘴巴因为这时候的故作强大而紧抿,昂着头,一副自以为女王的架势。可是?为什么?看在他的眼里,却变了味?不像是女王,反倒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绵羊,等待着他的屠宰。 于是,他很是不客气地“宰”了下去。 “唔・・・・・・” 安念音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在开着玩笑,他会突然就亲吻她,毫无预兆。不过,来不及细想,她便沉沦在他缠绵悱恻的深吻中。他的舌,总是那般小心翼翼,越过她红唇的界线,跨过贝齿的障碍,来到她的丁香小舌前,邀请她与之共舞。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这一份小心翼翼中,他的爱怜和呵护。或许,像她一样,经历过一次失去,便更懂拥有的可贵,更懂珍惜。 不知不觉的,她的手就攀上他的肩膀,回应着他的吻,指尖勾着他的肩胛骨,很用力很用力;回应着他的动作,很用心很用心。 洛亦然感到了她的回应,欣喜若狂。她答应嫁给他的之后,每一次亲吻,她都只是默默地接受,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主动。这令他十分的不踏实,总觉得她并没有全身心地投入这一段感情,好像保持着一种随时都能跳离他身边的姿态。他不会不记得,她说过,她也无法确定,那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究竟比他重了多少,或者是,轻了多少。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不能给予别人全部,却奢望着对方的所有。他承认他也是自私的,他也是懦弱的。他很害怕,终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比不上她心中的那个他而离开他。 吻着她的力度和深度都在加深,舌尖无止境地侵略着她的领地,用尽全力地吸着她嘴里的空气和甘露,像是想要将她的所有都吸收殆尽,好跟自己融为一体。他闭着眼睛,那般虔诚地深深吻着,从来没有一次亲吻,可以像这次一样不带半点情欲,只是吻着。 他本想让这样一个深吻天长地久下去,可是?某人很是煞风景地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她忽然间瘫软的身子吓了他一惊,慌忙支起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黑眸紧张地盯着她的脸色看。脸颊显白,嘴唇嫣红・・・・・・窒息了。 洛亦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自嘲起来。他竟会这般如狼似虎地直接将小丫头吻晕了,怕是她醒来之后会跳脚地找他算账了。看来以后他得控制一下自己才行了。 虽是这么想,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忍住地在安念音的樱桃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弯身将她抱起,走进房间。 不是泽春苑的房间,而是乘风阁的房间,二楼,他的寝室。 午膳之后,他说要她陪着他审阅公文,可是公文没看两份,他的视线就没忍住往她身上转,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无聊地玩着手指,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姿态,都让他移不开视线。最后,终于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这才踏实了下来。 他不知道皇兄要她出席盛典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却足以让他忐忑。且不说皇兄自己的意图,就刘翔自,见到乐儿之后,也一定会将她列为目标,所以,盛典之后,为了乐儿的安全他或许必须将她送走。只是这样的分离,他只是想想,心里就会有太多的不舍和眷恋。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会这么步步紧随着她,好将后面分离的一段日子的相处时间补上。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但是他却仍然乐此不疲地执行着。 将安念音放在自己的床上,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感觉,他已经嫁作他妻。 想到这里,眼眸里染上了一丝亮色和满足。他的妻,妻・・・・・・多好听的一个字啊!但是,他想,她口中唤出的“相公”怕是会更好听!一定是!越想,他就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娶进家门。 “乐儿,乐儿,我的乐儿,我的,娘子・・・・・・”他坐在床边,用手撩着她额角的头发,好让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看到他心里梦里都想着的脸,低低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心里涨得满满的。 他真的感谢上苍,让乐儿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让他的人生都完整了。 安念音只是被吻得透不过气,加上太强烈的心动让她承受不了,所以才会昏了过去,事情不严重,很快就醒来了。 一醒来,她就听到耳边有人念经似的不停低喊着她,心里微微一动。睁开双眼,却见洛亦然温暖的指尖搭在她的额角,脸上温柔成了一片。对上他的深眸,渐渐地,她就被吸了进去,深深弥足,不想出来。 “醒了?下次接吻记得换气!” 见她睁大了茫然的眼睛,他很好心情地调侃她的糗事。 小脸一红,安念音忿忿地从床上坐起,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手臂:“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这匹狼!” “好好好!是我这匹狼的错!好乐儿,放手,疼!”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副求饶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就放开了他的手臂。 恋爱中的男人真的会变幼稚呢!以前翰维是这样,就连这个外人面前的冷面王爷也不例外。 外人面前?她怎么这么自觉地将自己归为他的“内人”?“内人”?这不是男人向外对自己的妻子的称呼吗?妻子・・・・・・ 突然,安念音的心就沸腾起来,一串串泡泡咕噜咕噜地在心口欢腾着,她的整个心都热乎了。偷偷抬眼看着他,发现他的眼光也是紧紧盯着她,连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拽着床单。 洛亦然自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勾起略显凉薄的唇,凑近她的耳边,故意往她的耳朵里呼着气,看着她的脸慢慢红成一片,心里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乐儿,我很着急,想要娶你为妻了。” 醇厚的声音如陈年老酒,慢慢灌进她的心里,迷醉了她整个人。 “亦然・・・・・・” “乐儿,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那件事情完了以后,我马上就筹办我们的婚礼,你说好吗?” 安念音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看着他绛蓝色外袍上的暗色图腾,软糯糯地吐出了一个字,却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好。” “乐儿・・・・・・” 低头,深吻。 ------------ 第四十九章 进宫 对于洛亦然口中的那件“重要的事情”,安念音很是感兴趣的。谁会不去关注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的事情呢?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知道那件“重要的事情”,她的终身大事却收到了她不曾想过的打击。 事情发生在长平一百一十年盛典上,对安念音来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亦然跟她说了要她出席那个什么盛典之后,皇上还特地又让人送来了一套华服,说是让盛装出席,害得她突然就紧张了。 这个盛典好像好严肃······ “亦然。” 安念音穿着宫装,局促地走出屏风。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隆重的衣服,化过这么浓艳的妆容;即使以前跟着父亲出席一些酒会,走的都是清纯路线。第一次这么打扮,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坐在橡木桌边等着她的洛亦然,闻声转过头,看到眼前的倩影时,着着实实地惊艳到了,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玫红色的衣服,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的通透,又很是适合她圆圆的娃娃脸;衣领、袖口、裙边都镶了一层流金,为原本俏皮靓丽的衣服添了几分高贵华丽;衣服通体都绣着栀子形的暗纹,像她一般,纯洁无暇。她盘着一个百合髻,发髻上簪着一玫红色的步摇,熠熠生辉,此时还微微地颤着,尽显她的高雅之色,其它的发丝自然垂下;一双圆润晶莹的珍珠耳环,玲珑俏丽。看惯了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初见她浓妆艳抹的模样,的确是很惊喜。黛色柳眉,尽显风情;深色眼线,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多了一些不像她的诱惑魅力;娇艳欲滴的红唇此时紧紧抿着,告诉着他,她在紧张。 洛亦然呆呆地看了很久,安念音觉得他的眼光就像有透视功能,让她无所遁形。 “王爷,我们姑娘好看吗?”青兰见洛亦然看着安念音目光像是被黏住一样,忍不住开口调侃,顺便帮姑娘问出她的期待。 洛亦然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沉沉地道:“很好看。” 呼——安念音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那么在乎他的眼光。尤其是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她希望自己是最完美的自己。 青兰看到安念音嘴角明显的笑意,推了推她的手臂:“喂,姑娘,还发什么呆?被王爷赞一下就开心成这样了?” “哪有?”安念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个青兰,看来平时对她太好了,一开始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倒好,什么都敢说。随意找了个借口,想要掩饰自己的确因为洛亦然的称赞而流露的欣喜:“我只是,只是觉得皇上眼光不错而已嘛!”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洛亦然忽地被刺了一下。是啊!怎么忘了,这一身宫装是皇兄让人做的,从颜色和花纹来看,很明显,洛亦文吩咐人做衣服的时候有用心了。 皇兄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他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甚至,他不想让乐儿出现在长平大殿上了。 “亦然,我们什么时候要出发?” 洛亦然低头看她娇媚如花,将心里各种情绪都死死压了下去,莞尔一笑:“现在就走吧。” 伸手牵起她的柔荑,捏了两把,才带着她走出房门。安念音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拖着及地的长裙,生怕自己会摔了。以前穿过很长的礼服,但是晚礼服总是配着高跟鞋,倒是很好驾驭。但是这么长又这么正式的宫装,她真的怕自己摔了个狗吃泥,丢了久安王爷的面子。 出了泽春苑,安念音走得更是小心了,一步一步地挪着,拽着洛亦然的手也越发用力。走在前面的洛亦然渐渐地察觉到她的不一样了,停下扭头一看,却见她低头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脚步,连他停下来都没有看到,直接地撞了上来。不过幸而她的脚步本就慢,撞的力度不大,没有把发髻弄歪。 “你怎么了?” “我、我不习惯这么长的裙子啦······”安念音囧了。 洛亦然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弯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啊!你干嘛?!”安念音吓到了,一把攥紧他的衣领,尖叫起来。 “你不是怕摔跤吗?我抱着你就不会摔了。怎么?害羞了还是不喜欢我抱?” “不是啦!是你抱之前不能先说一声吗?吓到我了。” 安念音打心里喜欢他的拥抱,尤其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王爷做出这样的举动,更加让她窝心。虽然难为情,但是她享受他不顾场合就对她好的宠溺。她也没有扭捏地说什么不要再那么多人面前抱她,只是低低地抱怨他的突如其来,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洛亦然低头,眼里忽然间融入几分回忆。一般女子都会羞涩的不肯在公共场合做一些亲昵的举动。可是?曾经,他的爱人却不管不顾,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只有她和他。他以为她是特别的,自从分开后,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种女孩子了,可是?乐儿却跟她一样。甚至,这种奴役他的小得意,都跟她一模一样。 稍稍回神,顺着她:“是,下次一定先跟你说一声。”忽然,他的笑容却变得邪魅起来,手轻轻一抬,让她靠近了自己的脸,低声暧昧地说:“吻你之前要不要先说一声?” “你!色狼!”安念音害羞了。她不会顾及外人,可是却会在他的面前害羞。娇嗔地锤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膛:“快走啦!” 洛亦然没有再说话,一路将她抱出了王府,也不理一路上家丁丫鬟的惊诧目光,将她放在马车上,跟着自己又做了上去。 看到这豪华的马车,安念音讶然了。她以为宅子奢侈就好了,没想到连一马车都那么的华丽。大得足以坐下六个人,从里到外的金黄色是身份的象征,中央的空地还放在一张檀木桌子,上面放着泡好的香茗,精致的点心,还有几本书。真个车厢都弥漫着一种香味。这古人,要不要这么会享受啊!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一脸好奇的样子,打量着马车的装饰,方才心里的不安忽地又涌上心头。笔挺的剑眉骤然收紧。随着马车向皇宫的方向原来越近,内心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视线丝毫不该懈怠地紧紧锁在安念音身上,想着以后再也不带她进宫了。 “亦然,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我头发乱了?” “没有,是我的乐儿今天太美了,我舍不得移开视线。”他半真半假地说着,脸上是笑容,眼里却是担忧。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马车才缓缓在长平大殿前的广场悠然停下。 安念音又是一阵感概。之前她被萧逸阳劫去回来的时候,她只在那个什么暖阳殿呆过,那时候她就觉得古人太铺张了。没想到,跟这大殿比起来,暖阳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阳光灿烂之下,金黄色的屋顶反照着闪亮的光芒,一片一片;巍峨的大殿通体朱红,白玉台阶一直通往大殿的门口,台阶两旁的围栏雕着各种姿态的龙,腾云驾雾;殿前两条镀金圆柱上盘着两条金龙,头朝向东面,高高扬起,口中还含住一颗龙珠,寓意紫气东来;守在台阶前,殿门的御林军雄赳赳气昂昂,为原本就威严的大殿更添了几分气势。 “哇!亦然,长平大殿好壮观啊!” “嗯。进去吧!不过进去的时候,可不要再这样大惊小叫了。” “嗯嗯嗯。”看到大殿的外表就这样霸气,安念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见识见识古代皇室的败家了。任由洛亦然拉着她慢慢走了进去。 ------------ 第五十章 剑拔弩张的气氛 进了大殿,安念音更是惊奇不已。不禁低呼出声:“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她的声音很小,淹没在各个使者和长平大臣的畅谈声中,但是走在她身边的洛亦然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莞尔:“怎么?吓到了?” “没有!一开始我还觉得王府太奢华了,但是现在看到皇宫,才知道王府跟皇宫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啊!原来,你这个王爷还算低调嘛!” 可不是么?王府虽大,虽威严,但是却没有这般堂皇。且不说着面积,光是这地板就足以让人咋舌。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岩石,光滑闪亮;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大得足够做下四个人,通体鎏金,龙椅的靠背同样雕着龙戏珠,关键是那龙珠是真的白玉珠,晶莹剔透,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它的周边有一层亮光,像是来自九重天的宝物。大殿两旁早就排放好各种桌案,从外到里,桌子的样式也是越来越华丽,想必都是身份的象征。桌案上已经整齐地摆放了各种金盏金碗金筷子翡翠酒壶,还有精致得让人垂涎三尺的糕点。 安念音感慨,有钱呐!虽然她也曾是安氏集团的千金,各种晚会也参加了不少,但是显然没有一场晚会能比得上这封建王朝的君主盛典,这样一个会场,这样一个盛宴在二十一世纪也不知道要多少个亿呢! 一直到洛亦然牵着她坐在属于他的那一桌案上时,安念音还处于神游状态,东看看西望望,每看见一样值钱的东西,都在心里好一阵唏嘘。感觉自己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阵尖锐的高呼,才让安念音回神。 “皇上驾到!” 刹那间,原本喧闹的大殿就安静了下来。这么静穆的气氛,让安念音早上心里的紧张又冒了出来,下意识地揪住了洛亦然的衣袖。 洛亦然低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的心里却七上八下。抬头看向大殿侧边皇帝进殿的大门,心里有一种期待,期待皇兄不要出现,即使他明白这是不可能,却依旧期待着。 终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殿侧缓缓上了通往龙案的黑玉阶梯。 “恭迎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长平永享太平!” 一时间,大殿上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山呼万岁。安念音被洛亦然拉着跪在发亮的地板上,心里有些害怕,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呢!她以为山呼万岁只不过是电视里胡乱编造的,想不到还真的有这种礼节。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皇帝说“众卿家平身”了吧。 但是,洛亦文并没有说这句话,而是眯起鹰眸,低沉的嗓音彰显了他此时压抑的怒气:“太子为何不跪?” 此时大殿内唯一一个站着的人,高高抬头,挑着一双三角眼仰视着坐在龙椅上的洛亦文,语气夹着浓浓的不屑:“本太子只跪天地,跪父母,请问皇上是本太子的天呢还是地呢?又或者是父母?” “呵!”洛亦文冷笑:“必要的时候,怕是太子的父母也得跪朕。太子也未免太不懂礼数。” “本太子到不这么认为,本太子又非你长平之人,为何要行长平的君臣之礼?难不成,长平就比北第要高贵?” “长平并没有比那个国家要高贵,只是使者到他国作访,朕还从来没听过无需向东道主跪拜的?我长平的使者到了你北第,恐怕跪得还不少吧?” 跪在地上的大臣使者听得出长平皇帝和北第太子话语间的弩张剑拔,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忽地,一把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暗自较量。 “喂!洛亦文!你要跟他理论也先让我们平身吧!本公主的膝盖都要僵了!” 敢这么说话的,自然就是在长平做客一月有余的林惜月了。因为将近长平周年盛典,所以原本准备回国的林惜月被她的父皇书信吩咐,继续留下来,做南貂的使者。她向来在洛亦文面前放肆惯了,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一吼,倒是把很多不知情的人吓到了。不知道是哪个国的公主竟然这般大胆,敢在这样隆重的场合里吼最强国长平的皇。 但是令他们更加惊异的是,长平的皇上竟然没有生气,原本还怒气冲冲的脸,瞬时就变了样,一脸和煦的笑容:“大家都平身入席吧!惜月公主,是朕疏忽了,请您海涵。刘太子,这件事情就算了,别扰了今天着喜庆事。” 林惜月很是鄙视洛亦文狗腿般的笑容,住在皇宫一个多月,她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皇帝其实无聊到死,整天就想着怎么捉弄人么? 洛亦然扶着安念音站起来,心里明白洛亦文的态度转变,无非就是想要让刘翔自看到,长平将任何一个哪怕是小国都放在眼里,偏生不把北第当回事。 刘翔自自林惜月说话起,就开始关注她了。星眸流转,唇红齿白,娇小的身躯有着皇家公主的高贵,更有着天真的刁蛮,这样的小妮子,他还没有见过呢!味道,应该不错吧?这样想着,那双三角眼便流露出了几分猥亵的神色。 “惜月公主长得果然天姿国色,难怪皇上拒绝和北第和亲而要选择南貂了!” 林惜月瞥了一眼刘翔自那德行,心里一阵厌恶:“那是当然!你们北第的女子能和本公主比吗?” 洛亦文怕林惜月说了不得体的话,丢了南貂的脸面,连忙接过话:“呵呵,惜月公主快人快语,还望太子不要见怪。说来长平与南貂是友邦,每十年和亲一次是祖上规矩,而长平和南貂却没有这个约定。”洛亦文这话,表面上只是澄澈自己不是因为看不起北第而拒绝其和亲,但是却暗示刘翔自,长平和南貂的友邦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北第所没有的,北第并没有和任何国家建立友邦关系,所以孤立无援。 洛亦然自是懂得洛亦文话里有话,也接话了:“听说厉大人家有一千金,貌比西施,如果太子急于成家,本王保个媒如何?”说完,还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厉容。 “王爷,您说笑吧?!”厉容大惊:“臣只有一女,已经许配王爷为妾了,何来千金可以高攀太子。” 洛亦然冷哼了一声:“本王倒不觉得是高攀呢!”洛亦然的话也是话里有话,其实他和洛亦文都清楚厉容私通北第多年,一直留着,只不过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而已,而这条大鱼,当然就是刘翔自了。这句话,其实就是暗讽厉容和北第的“亲密”关系而已。 厉容没有听懂洛亦然话里的意思,刚想开口,却被刘翔自打断了:“久安王爷的好意本太子心领了。这次本太子只是来沾长平立朝一百一十年的喜庆,本王敬皇上、敬长平一杯,祝长平国运昌隆,永享太平!”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洛亦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举杯一饮而尽,所有的大臣使者也都跟着喝了一杯,北第激起的风波才平息了。 ------------ 第五十一章 打了皇帝 林惜月看到刘翔自那一脸欠揍的假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虚伪!”一边往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去,一边想着,这个什么北第国的皇太子还真是让人惊悚。 可是?她凳子还没有坐热,更加惊悚的事情就随之而来。只听得洛亦文那别有深意的声音幽幽响起在静穆的大殿,空旷的大殿还很是有其实地给了好几阵回声。 “既然都说起了南貂和长平的和亲,那朕就趁今日盛宴也一并说了,好喜上添喜呐!”洛亦文顿了顿,鹰隼状似不经意地划过洛亦然,一抹谁也看不见的玩味藏在了眼底。 “纵观我朝,也只有朕的皇弟,一表人才,身份尊荣,文韬武略,功绩显赫,足以配得上惜月公主,南貂国君也曾在信函里提过他中意朕的皇弟,只不知道公主可如意这桩婚事?” 哐当――洛亦然的心像被狠狠砸了一锤,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洛亦文。这几天来的不安,在此刻翻滚成了恐慌。他怎么可以娶一个不爱的人,让自己爱的人受委屈? “什么?!”林惜月也是大叫一声,瞪大一双星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洛亦文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的火哗哗地烧了起来。正想发难,却见洛亦文看着她的眼神微眯,瞬间她就会意了。原来那块木头跟乐儿还没有进展啊!果然是一块木头!不爽地撇了撇小嘴,转瞬又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样:“本公主只是一介女流,婚姻大事当然只凭君王之旨、父母之言了。” “既然公主凭父母做主,那朕现在就马上下旨。五福!笔墨伺候!” 安念音看着洛亦文一副要写圣旨的架势,愣在了原地,心,在听到洛亦文说要下旨的时候,狠狠地抽痛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亦然和她都已经商量好了,等那些重要的事情过了以后就大婚。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会赐婚?亦然会怎样做? 转眸望向洛亦然,早已两眼泪汪汪。那水珠挂在在眼中,直直划伤了洛亦然的心。 蠕动了两下嘴唇,想要出声阻止,却发现自己早已发不出声音。那心,就像被人硬生生拆了一般,疼痛难忍。眼看着五福已经研好墨,怔忪了大半天的洛亦然终于有了反应,在洛亦文落下第一笔之前,猝然提着轻功就踩上了龙案,直接一脚踢飞了洛亦文的玉笔。 “嘶――”在场的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久安王爷也未免太大胆!虽说贵为皇上的亲兄弟,但是毕竟一个为臣一个为君。王爷这样踩上龙案踢掉天子手中的笔大逆不道的事情,且又在各个使者面前,那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随时会被杀头。 洛亦文和安念音也被洛亦然这样冲动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洛亦文虽然觉得洛亦然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是却没有料到他的动作那么夸张,那么的不顾场合。 愣了好一会儿,洛亦文才摆出一副龙颜大怒的样子:“洛亦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洛亦然的拥戴者心里暗暗为洛亦然捏了一把冷汗,皇上还从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喝过王爷,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刘翔自在心里却是高兴得很,在长平,这两兄弟都是厉害的主,偏偏二人又同心协力得很,这也是他一直不敢贸然出兵的原因,这两兄弟反目成仇是他最乐意见到的。 安念音则是吓坏了,神经吊得高高的,紧紧地盯着洛亦文的表情,生怕他一冲动就要治亦然的罪。 洛亦然却丝毫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单膝跪在龙案上,两手撑在龙案的边缘上,脚下是被踩得皱巴巴的黄色缎锦,那是用来写圣旨的。一双黑眸此时凛然可怕,看得洛亦文都不禁发憷。 “不准下旨!” “你、你当你是谁?朕要下旨谁也没有权力拦着。看在你是朕的弟弟份上,朕不追究你今日的冲撞,赶紧下去!” “本王再说一遍,不准下旨!” 洛亦文心里此时早已欢呼不已,偷偷瞄了安念音一眼,只见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红成了一片,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简直惹人爱怜。 “理由呢?” “本王只娶梁乐儿!” 安念音的心猛然一颤。 “哦?”洛亦文挑眉:“原来皇弟喜欢乐儿,可巧了,朕也看上了乐儿,本以为给你定了婚事就将乐儿纳封为贵妃。今天方才知道皇弟也有意于乐儿,那朕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今日是长平一百一十年的大好日子,如果加上皇弟和惜月公主、朕和乐儿的婚事,那可是三系临门啊!”说完,洛亦文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大殿侧门珠帘后的一抹人影,鹰眸透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敢?!” 洛亦然此时心里早已没有了“君臣之别”、“长兄如父”这些礼教了,他只有一个信念:他不可以娶乐儿以外的女子,乐儿不可以嫁他以外的男子! “朕有何不敢?亦然,不要倚仗朕平日里对你的纵容而在这大殿上对朕无礼。不管我是君还是你兄长,任何一种身份,都有权决定你的婚姻大事!你必须娶惜月公主!” 这个时候的洛亦然怎么能听得进去?一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眶俱裂,抡起拳头就往洛亦文脸上挥去。洛亦文没有想到洛亦然会有这样的举动,根本躲避不及,生生地吃了一拳。 “啊!”大殿内一片哗然。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各式各样的人眼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安念音,她是跟在久安王赴宴的,应该就是王爷和皇上口中的乐儿了。长得倒是标致,可惜了是一祸水。 林惜月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个狗皇帝真活该,谁让他捉弄自己的弟弟捉弄得那么起劲?这块木头,竟然不木头了?! “你敢打朕?”洛亦文的脸黑了。 “本王再说一次,本王只娶梁乐儿!” “来呐!将王爷押下去,关进天牢,等候朕的发落!” “我只娶梁乐儿!” 洛亦然没有反抗,或者说他已经失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安念音早就被洛亦然那磐石无转移的语气震撼了,看着那悲愤的俊脸,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洛亦然被人带了出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回过神来。 “亦然!” ------------ 第五十二章 不要当贵妃 “亦然!” 安念音尖叫出声,声音凄厉得在场的人都不忍心去看她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甚至有人还暗自责备起洛亦文来,觉得他是横刀夺爱棒打鸳鸯。谁都能看得出,乐儿姑娘与久安王才是襄王有梦,神女有心。 顾不得身上高贵的宫装,安念音朝着洛亦然被押下去的方向追去,一不小心被裙边绊倒,摔在地上,却不管不顾地继续爬起,想要追随那已经看不到的身影。 “拦下她!” 洛亦文看着安念音撕心裂肺的样子,倒是开始难受了。这出戏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在实行的时候因为想顺便试探一下两人的情意而没有跟亦然商量而已,却没想到二人都已情根深种。但是这出戏都已经上演了,他再难受也不能罢演。 清了清嗓子,脸上仍旧是狠戾的表情。 “乐儿,别跟洛亦然一样恃宠生骄,朕虽钟情于你,但也并不允许你在大殿之上胡闹。乖乖地等着册封,别惹朕不高兴!” “你不高兴就杀了我好了!”安念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朝着洛亦文大吼起来,没有静坐时的温婉,没有撒娇时的俏皮,没有从商时的精明,此刻,就像一个泼妇。眼泪却始终止不住,眼泪后面,却藏着深深的悲凉和愤恨,让洛亦文忍不住打颤。 “我不要当贵妃!洛亦然只娶我,我也只嫁洛亦然!” 洛亦文头大了,早知道两人这么容易就被激起,他就私下再试了,现在可不好收拾了。 “来人!把乐儿姑娘带到暖阳殿,好生伺候着!”最后,洛亦文只好让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先退场,否则,这么多国的使者都在,长平的脸面可真是丢尽了。虽说他本意也是想要丢一点点,但是却不想搞到无法收拾。 转头看向安念音依旧充满仇恨的眼光,收了收自己心里的心虚,道:“乐儿,你先去暖阳殿等着,朕晚宴之后就去找你,我们好好商量,朕不会亏待你!” 安念音极不情愿地被人拖了下去,洛亦然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各位来使,今天这事发突然,让大家看了笑话,乃朕之过,朕自罚一杯,各位请便。” 很多使者本来就因为看了一出笑话而心生不满,但是洛亦文都如此客气了,他们心里纵然对洛亦文的做法有太多想法,都只能一笑而过。纷纷举了杯,就开始各自的消遣。 一场盛宴,歌舞升平,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看似奢华而平静,但是有三个人,却一直都在盘算着。 洛亦然一脸陶醉地看着大殿中央那一群翩翩起舞的倩影,心思却转了好多回。今日,也许在林惜月眼里,他是无聊才会去捉弄一对有情男女。事实上,这只是一个顺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在于刘翔自。自他登基以来,和北第的暗斗便没有停息过。北第一直在暗,长平每次都是最危急的关头才化险为夷。他和亦然都烦透了这种被动的局面,终于决定来一场暗战。这些年,长平和周边国家的关系都打的不错,尤其是南貂,而长平内部来说,又有他和亦然联手,刘翔自一直都不敢有所行动。今天,他就是想要让刘翔自看到,因为一个女人,他在各国中的威望不如从前;因为一个女人,他两兄弟反目成仇。他在为刘翔自找机会出兵,更是为自己找机会灭了这个心头大患。当然,他不会主动出兵去攻击北第,先出击者,往往会失掉民心。 视线又看向大殿侧门的珠帘,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儿此时已经不在了。心一慌,放下手中的镶玉金杯,就想起身去看个究竟。却突然又发现自己身在何处,一时间,恨透了自己的无奈。只好唤过一旁的五福,低语几句,才又心焦地坐了下来。 刘翔自坐在距离龙案较远的一桌上,暗自想着方才的事情。看洛亦然的样子,是将那个梁乐儿爱到了极致。假若两兄弟真的为此反目成仇,那最好不过。假若最后和解,那么这个梁乐儿倒是一个好筹码。 而坐得更远的,还有一个人心不在焉。厉容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刘翔自的方向看去,奈何刘翔自的目光始终没有向他这边看来。跟北第的联系断了有三个月了,他现在心里是惶惶不定的。再者,今晚的宴会是他一手操办的,却出了那么大的状况,虽说是皇上自己惹的,但是哪有皇帝会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如今长平失了脸面,恐怕他也难逃责罚。七上八下地搓着双手,只想这晚宴快点而结束。 月上树梢的时候,这磨人的晚宴终于结束了。 洛亦然急急地就往暖阳殿走去。既然都已经看得出亦然和乐儿都是有心的,接下里就得是直接去解除误会赐婚! 可是?没想到,他刚一只脚踏进暖阳殿,梁乐儿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冲着他就来了。 “洛亦文!我告诉你!我早已经不是完璧,你要是乐意穿别人破鞋的话你就只管纳我为妃!” 洛亦文当时就愣了,看到梁乐儿那怒气冲冲却夹着几分绝望的小脸,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来乐儿是被他逼急了,竟然什么话都往外蹦。只是,亦然那家伙不应该会这样才对,乐儿也并不像是这么随便的女子。怕只是一个不想嫁给他为妃的一个借口吧。 看到洛亦文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安念音急了。她不能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更不能接受他的三宫六院,但是,在这个可恶的封建王朝,于是,又强调了一句: “我没有骗你!你可以找人检查的!” 安念音不怕他检查,早在二十一世纪,她就和翰维有过床事关系,她连人带身穿越过来,自然也没有那一层膜。她敢说出来,是觉得,如果依然真心爱她,并不会计较她是否处子之身。 洛亦文这下愣得更彻底了。看着安念音一脸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这么说是真的?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安念音的表情又让他有些不得不信。捺不住那好奇心,想了想,他还是派人叫来了敬事房的宫女,将安念音带下去验处。 验处的结果让他很吃惊,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呃,这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应该会禁不住干柴烈火吧? 看不出来,亦然那家伙,成天都板着一张脸,看着清心寡欲,却这么猴急到等不及两人成亲。藏得还真深。 掩下自己揶揄的目光,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想不到你竟然不洁,这样的女子朕怎么能娶进宫?既然你和亦然都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他又是朕的亲弟弟,朕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你们两个赐婚好了。” “真的?!”安念音没有想到洛亦文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不仅不坚持娶她,还赐婚她和亦然? 安念音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只觉得就像是自己不相信掉进一个暗无天日的黑洞,伸手摸不着任何可以依靠的物质,却忽然从天照来一道白光。绝望的眼泪还挂在眼窝,嘴角的笑容却张到了最大的弧度。 “谢、谢谢皇上!”许久,安念音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颤抖着的话。 “好了,别哭了!朕还得去亲自将亦然接出来,别让亦然看到你这副模样!” 说着,洛亦文就带了一脸的奸笑走出暖阳殿,留下安念音,兀自还在那里平息着自己一夜间大落大起的心情。 ------------ 第五十三章 她早已失身 洛亦然进了天牢以后,一直就只是保持着一种姿态。 他软塌塌地靠在天牢的木栅门上,盯着天窗出神,整整两个时辰都是纹丝不动。并不明媚皎洁的月光透过天窗,落在他的脚边,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浑身散发出的苍凉,深深地感染到了看守的人。 从未有过的绝望此时盈满了心间。 四年前,他离了他的女孩,来到这里,努力地当好百姓眼中的好王爷,心灰意冷。 四年后,他争取他另一个女孩,锒铛入狱,不知道外界正在上演什么?心如死灰。 究竟是造物弄人,还是他注定得不到挚爱?那为何还要害了两个爱他的女孩? 一个以为他死了,一个被逼另嫁他人。不管哪一种,都让人痛不欲生。 他多想,所有的罪过痛苦,都只他一人来承担。 洛亦文在五福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天牢前。站在天牢的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上面那石雕的两个遒劲的大字:“天牢”。 “这两个字可是天牢重建时亦然亲手题的。想不到啊想不到!亦然竟有一天住进自己题字的天牢。这叫什么?”洛亦文忽然有感而发。 五福不解地问道:“皇上,恕奴才斗胆,奴才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虽说不能完全明白主子的想法,但是主子喜欢哪个姑娘,奴才却是心明如镜。主子一向并没有多关注那乐儿姑娘,反倒很是关心盘龙寨的二当家,今日为何却要册封乐儿姑娘,还要让二当家在殿外听着?” “五福,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奴才知罪。” “进去吧。” 见到洛亦然,洛亦文愣了一刹,便让人开了锁,揶谕地笑着拍了拍洛亦然的肩膀:“怎么?郁闷了?放宽心吧!我不是真要纳乐儿为妃,只是演场戏给刘翔自看看,事先没来得及跟你商量,见谅见谅!” 洛亦然身体猛地一僵,脑子好像转不过弯来,好大一会儿,他才骤然惊醒般,竟傻傻地就笑了。乐儿,还是他的! “喂!喂!亦然,你该不是高兴得傻了吧?你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 下一秒,洛亦文便被洛亦然那道尖锐的目光吓得噤了声。 “你耍我?” 危险的低沉桑心有若来自地狱,洛亦文再也摆不起皇帝和长兄的架子,一脸讨好地笑着拍着洛亦然的臂膀:“你别生气!朕这不是看你那么长时间都搞不定乐儿,想帮你把乐儿的心事都给逼出来嘛。你今天走得早,没听见乐儿可说了,你只娶她,她只嫁你!可把我动死了!” “无聊!”洛亦然狠狠地瞪了洛亦文一眼,跨步走出牢门,现在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乐儿。 “亦然!”忽然,洛亦文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走到洛亦然身边:“亦然,今天这出虽然没有与你商量,但是却是有目的,我并非真的无聊至此,用长平的颜面开玩笑。你知道的,刘翔自需要一个出兵的时机,而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 洛亦文说得很简单,很隐晦,但是洛亦然还是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点点头,心里虽是恼火洛亦文把他也算计进去,但是却觉得自己被耍得值得。只为那句“她只嫁你”。 脚步顿了顿,转脸望向洛亦文,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她……真的那么说了?” “谁啊?”洛亦文莫名奇妙。 “就是,就是乐儿……她真的说了她只嫁我?” 百年难得一遇的,洛亦然说话的时候别扭得像个小孩,洛亦文惊讶的笑了,这笑,有些促狭,更有些欣慰。 “嗯,说了。”说完,想到安念音的话,眼里心里的调笑越发浓稠了:“喂!亦然!我看不出来啊!平日里你就像冰山一角,私下却如此热情似火呀!你小子,藏的可够深的!怎么也不再等些时日?” “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洛亦然蹙眉。 “我说你,怎么也等不及你和乐儿成亲就把人给吃了!毕竟她是女子。” “你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知道这闺房之事?就乐儿亲口说的,你别不认账!” 洛亦然的眉锁得更深了:“那是为了拒绝你才胡说的。” “喂!亦然,你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吃了人家还耍赖。我可是找敬事房的宫女验过,证实乐儿的确已经失身了!不是你还有谁?” 哐铛――似乎有什么碎掉了一样,干脆,伤痕满地。 她早已失身?不是他,还有谁?他也想知道还有谁?就是那个她心里“很重要”的人? “怎么?被我拆穿了就觉得难堪了?没关系!为兄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取笑你!”洛亦文状作随意地第三次用力拍着洛亦然的肩膀,可是洛亦然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面无表情的:“乐儿现在在哪里?” “在暖阳殿等着你呢…”话没有说完,洛亦然便消失了。 洛亦文无奈地耸耸肩,这个家伙,明明在意的紧,却又整天紧绷着脸好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真是别扭! 唉!他何尝不是活该?明明喜欢肖逸萱那个死丫头,却就是往死里欺负她,今天竟然还幼稚到把她骗进皇宫,就想让她听到他要纳妃,想看到她为他吃醋的小模样。忙活了一大晚亦然的事情,接下来,就该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洛亦然从没有觉得这么绝望过。即使是要他娶林惜月、她要嫁进宫门,他也只是抱着一起反抗,一起私奔,甚至一起死的信念去伤心,却从不绝望。因为他看到她眼里有他。 可是今天听到她已失贞的时候,心却绝望得麻木。 他不是有多介意她的那一层膜,而是他知道,女子有多重视自己的第一夜,重视到,只给她一生最爱的人。 所以,那个人不是他吗?他迟了吗? 他已经在努力地让她占有自己最大最重的一片心脏,还是迟了吗?做不到她的最爱了吗? 到现在,他才醒觉,自己有多渴望做她的唯一和最重。 因为,她于他,便是如此。 唯一,最重。 ------------ 第五十四章 平等的爱 洛亦然的脚步有些凌乱,却不及心乱如麻。直直地推开了暖阳殿的门,黑洞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坐在那里巧笑倩兮的人儿,脑里一片空白。 “亦然!” 听到动静的安念音回过头来,惊喜的笑容印在脸上,却不知这样的笑容有多让他心酸。 顾不上任何矜持,安念音一头扎进洛亦然的怀里,眼泪哗的涌了出来,一个晚上的担心和无助在此时,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 “亦然!吓死我了!呜呜・・・・・・” 洛亦然愣了,原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的他,在看到她哭得时候,更是手足无措。 好一会儿,洛亦然才抬起了僵直的手臂,钳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自己的胸膛。低头,对上那梨花带雨的脸孔,心里一窒。唇,蠕动了好几下,终究还是没有在皇宫里多说什么?牵起她的手,牵着她回家。 是啊!回家。 刚刚就知道了,她就是他的唯一、最重。那么,不管他是不是她的唯一和最重,他都会守候着她;不管他现在有多难受多恼火,他都要带她回他的家。 “亦然。”被牵着跟在后面的安念音感觉到了洛亦然的不对劲,他和她见面了之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她害怕得抱住他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很久没有在她面前有这么沉重的表情了。 洛亦然的背一僵,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又继续走着。 他不是不想说话,他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了伤她更伤自己的话。 安念音也没有再开口了,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悲凉。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捏得快要粉碎,她却始终不吭一声,拎着裙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王府,洛亦然也没有带她回泽春苑,而是将她拉进了乘风阁。急促的脚步在木质的楼梯上哒哒地响着,一下一下直敲安念音的心,一不小心就被楼梯绊了一跤。 洛亦然下意识地拉紧了她的手,让她不至于磕到楼梯,可是步伐却依旧没有减慢下来。 安念音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眼眸转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他在生气。 将安念音一把推进了他的寝室,啪的一声,将门狠狠甩上了。 “亦然・・・・・・”安念音怯怯地看着洛亦然此刻阴冷的脸孔,柔柔地唤了一声。 恰恰就是这么两个字,却让洛亦然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宁了。她的声音,彷如那春风细雨,将他心头的火渐渐浇灭。 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久,洛亦然才将眼睛睁开,低眉看向那个一直在忐忑的小女人。 是啊!女人了。 “皇兄说・・・・・・”只是三个字,却让整个乘风阁的空气都凝结了。洛亦然紧紧地盯着安念音那同样紧紧锁住他眉眼的水眸,心里同样焦躁不安。 许久:“他说,你,并非完璧。” 哐当――安念音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头上的步摇清脆地掉落。心也跟着下沉。 “你介意?”她以为他不介意的。 洛亦然沉默了许久,两人的眼神却一刻都不曾离开对方。 他介意吗?怎么可能介意?但是介意又能怎么样?他能放开她的手吗? 答案很明显是否的。 想了想,洛亦然将实话说了出来,不带半点犹豫:“介意!” 安念音眼神微滞。 “没有男人不介意自己想要娶的女子失贞。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做不到从此与你陌路。” 洛亦然顿了顿,见安念音没有搭话,又继续说得很认真:“乐儿,我曾经也和我的心上人有过肌肤之亲,我明白那种情不自禁,但是现在的我,就算爱她,那种感情已经不一样。只因为有了你。现在我只想和你一生一世下去,所以,我把你当成是比她更重要的存在,我现在的唯一。我不介意你是否处子之身,我介意的是那个能让你献身的男人。女子的贞洁比生命都重要,你却能为他付出,我嫉妒。” 安念音的心突地猛跳了一下,又听继续道: “我只想知道,现在的你,心里我的位置,可比得上你曾经的那个他?” 他发誓,只要她说是比得上,他可以不计较任何事情,她依旧是他笃定的王妃,他依旧视她如宝。 可是?他失望了。 安念音咬着嘴角看他,眼里的水珠反射的亮光,让他有些不能直视。她没有说话,她选择了沉默。 他不知道她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她在想答案,抑或是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能猜测,他只能等待着。可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放弃了。他真的失望了。 原来一直以来,她可以对他撒娇,对他耍小脾气,关心他,甚至是嫁给他,但是却不可以让他重要一点。 他笑了,嘴边却是化不开的苦涩:“乐儿,我一直以为感情都是公平对等的。你和我都有过曾经,我也纠结过,但是今晚,我要另娶你要另嫁的时候,我却发现原来你很早就超越了她。我以为,你会有我同样的感觉。但事实上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亲口告诉了你,我把你当成比她更重要的存在,可是你依然无法告诉我,我比他好。” 安念音的心又是被猛然扯痛了。 他今晚说了很多话,她从未想过他会这么直接地告诉她是他的唯一,她震撼了。她狂喜了。 在古代,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竟然可以不计较她的不洁。除了震撼,她还感动了。 但是,为什么?她在他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会犹豫了那么久却给不出答案?即使经过今晚,她有多清楚他于她的重要。但是她仍然不想给出那个答案。 翰维始终在她的心里,以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她总是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和翰维重逢。她仍旧期待那么一天,期待那个阳光一般的男子,同时也害怕那一天。 也许女人都比男人要优柔寡断吧!他能断了曾经的情,她却不能。 “乐儿,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追求平等的爱,偏了宁可不要。可是当我爱你超过你爱我的时候,我却不想不要。” 他确定她爱他,但是却更爱她的从前。 “亦然・・・・・・”整整半个时辰,她才说了第一句话,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往后接。看着他背过去的瘦长身影,她的心在痛。 是她太自私了吗? “算了,我知道不能强求。”停了一下,将面对着窗外时的一脸惆怅收起,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转身看着安念音,凉薄的唇掀起:“这些天,我想静一静,不想见到你。你安分地呆在泽春苑哪里都不要去。你走吧!” “我・・・・・・亦然・・・・・・”安念音慌了,他竟然说他不想见到她? “出去!”见不得安念音流泪的样子,洛亦然索性走到了屏风后,不再理会她。 安念音眼眸闪了几下,藏在眼底的泪水溢了出来,溶着浓浓的失落。 盯着屏风看了好久,安念音始终没有勇气进去,默默地退出了洛亦然的房间。 她伤了他。 ------------ 第五十五章 借刀杀人 月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进行的,便是阴谋。 长平皇宫褪去今日一整天的喧闹繁华,此刻静静地坐在朦胧的月光下。秋天的夜晚,风总是带了几分萧瑟和森寒,倦了几缕黑云,幽幽地遮去了本就不明媚的月色,更是为这座皇城添了些可怖和黑暗。 皇宫的一角,更是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然而这样一个黑暗的环境,却是一些人活动的最佳时机。 “太子殿下!”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皇宫的一处行宫,对那个站在窗前的阴暗背影拱手,低声行礼。 那背影缓缓转过身来,俨然就是刘翔自那张阴狠的脸:“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了,本王养你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头抱拳,一副谦卑听教的模样:“殿下恕罪!实在是惜月公主身边,明里暗里保护的高手太多,属下无法下手,又怕败露了行踪,所以不敢妄动。” 刘翔自的三角眼眨了两下,鼻孔里喷出了一道气流:“哼!那厉容呢?那个老家伙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手?” “回殿下,属下给厉容传了信以后,为了隐藏行踪,并没有再去找过厉容。而殿下与厉容的书信来往一向严密,属下不知信中内容,也无从打听和协助。” 黑衣人的语气有些僵硬,面上虽然恭敬,眼神却是不屑。可是黑暗之中,刘翔自对此一无所觉。 “现在立马去找那个老家伙!厉容给本太子来信说洛亦然府上养了一个小丫头,叫梁乐儿,他很是宝贝那个女人,本来厉容的女儿是要厉容把她直接杀了,可是厉容那个老家伙总算是聪明了一回,知道那个女人的价值。本王的意思就是让他把梁乐儿活捉到手,弄到北第去。今晚在宴会上,倒是看到了厉容所说不假。这么多年,本王总算是抓到洛亦然的一个软肋了!哼!还不快去!记住,不要败露行踪!” “领命!” 两个黑衣人齐声应和,便一个翻身,消失在夜幕里。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黑暗,此时的朝阳宫却是灯火通明。明黄色的幔帐,金阶玉盏,镀金柱子每一条都盘着金龙,沉香木的屏风两角雕着一对耀武扬威的龙头。宫女太监一列列地候在幔帐之外,低眉敛目。到处的奢华都充分显示了皇家的大气,天子的威严。 这里就是洛亦文的寝宫。 此时幔帐里只有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在大眼瞪小眼。 “狗皇帝!你再拦着我,我阉了你!我要回盘龙寨!” “朕说了不许!” “你凭什么?” “就凭朕是皇帝。” “哼!就只会用权压人的狗皇帝!” “狗皇帝也是皇帝。” “你!” “朕什么?”洛亦文挑眉,抱着双臂,俯视这眼前气得跳脚的小女人,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真是该死的吸引人。脸庞通红,樱唇微嘟,仿似佳肴,他看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自己可以咬一口。 他的脚往前跨了一步,刚想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却从窗外跳进了两个不速之客。 下意识地将萧逸萱拉到自己的身后,在看清两人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刚放松下来,却见那个小女人张大了嘴准备叫人,洛亦文眼疾手快地一手捂住了她的小嘴,一手箍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挣脱。 “唔・・・・・・”萧逸萱瞪大了杏眼,两只小手用力地扯着洛亦文按住她嘴巴的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哼哼着扭着身子挣扎,却不想这样却擦出了火。 “别动了!”洛亦文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眼底有些隐忍,她小小软软的身子现在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洛亦文的确被挑起了火。“他们不是刺客,是朕让他们秘密来见朕,你不要惊动了其他人。答应我不叫我就放手。” 萧逸萱也看出了那两个黑衣人没有动手的意图,听话地点了点头。 洛亦文松开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你先去紫泉宫睡一晚,明天朕送你会盘龙寨。” 萧逸萱虽然有写小刁蛮,却也很懂事情轻重缓急,没有再耍脾气,点头应承。 洛亦文向那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会意地闪进了角落里。洛亦文这才把五福唤进来。 “将萧姑娘带到紫泉宫休息。将外头的人都撤了吧!朕要安寝了。” 五福愣了一下,却在看到萧逸萱那一脸不太愿意的表情时,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恭敬地领着萧逸萱下去了。 紫泉宫,那可是今朝天子的皇后寝宫啊! “出来吧!” 得了洛亦文的命令,藏在暗处的两人才走了出来,也不等洛亦文的问话,便自顾地汇报起自己得来的消息。 “禀皇上,在下从刘翔自那里打探到了,那封给厉容的密函,是要厉容想办法将久安王府上的梁乐儿弄到北第作为要挟王爷的筹码。” 洛亦文听了,和洛亦然如出一辙的剑眉微微皱曲,怎么好不容易才有进展的一对又摊上这样的事情?除了今晚,刘翔自之前是怎么知道乐儿? “厉容・・・・・・”低喃着这个名字,脑里却在飞速地转着。 “你们立马去王府通知王爷,让他保护好乐儿。再去找厉容,告诉他,刘翔自的意思是让他直接杀了乐儿。如果可以,你们自动请缨协助厉容。”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洛亦文的意图。 “到时候,动手‘杀’乐儿的人,必定是你们中的其中一个。”洛亦文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便继续说道:“如果有其他人同行,你们就刺乐儿的背,但是不能深。如果没有其他人同行,你们便做做样子。最后给刘翔自复命的时候就说厉容的手下失手将乐儿杀了。让王爷尽快将厉芷端定了罪,并将消息放出去。将朕今晚所有的话都转述给王爷,他会明白的。” 两个黑衣人领命再次消失在了夜幕中时,洛亦文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亦然和乐儿的事情急不得。 方才那两个黑衣人正是洛亦然被洛亦然收买了心的北第密探,现在却成了长平的卧底。洛亦文知道洛亦然会懂他的想法和计划。 要厉容“杀”了乐儿,那样梁乐儿假死更加容易避开刘翔自的目光;洛亦然的“颓废”,加上今晚和洛亦文的反目,会让刘翔自放松警惕;若果放出厉芷端判死刑的消息,厉容爱女心切,一定会向刘翔自求助,但是厉容的失手杀了梁乐儿,自是会惹刘翔自不满,假若他不肯帮,到时两人可能就会狗咬狗。 洛亦文想着,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借刀杀人了。看来,就算是对手也要选光明磊落的人,跟刘翔自斗了些年,自己到时学得阴暗了。 但是即使这样,洛亦文还是期待自己和弟弟的计谋得逞的一天。 ------------ 第五十六章 软禁 翌日清晨,安念音早早就醒了,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黑眼珠少了往日那几分骨碌碌的神气,相反地浸入了几分难过,向着门外转了又转,却始终看不见也听不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青兰都来叫了她很多次了,她却固执地不起床。往日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吃完早餐了。他不会允许她太迟吃早餐,说是对身体不好。 “吱呀――”开门的声音传来,安念音猛地从床上扎起,胡乱地抓了两下头发,砌起满面笑容,却在见到来人时僵住了。 “姑娘,今天怎么起那么晚?方才盛平酒馆的老板派人来问,说是他想加入‘大杂烩’,问问姑娘是否有空洽谈。姑娘,大杂烩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是不是该选个日子开张大吉?很多老板都等急了。“ “嗯,我知道了。”敛眉,掀开被子起了床。 中秋将近,秋风有些凉意,不过阳光依旧静好。 但是为什么心里却这么不平呢? 安念音心神不定地任由青兰打理完自己,便带着青兰想要会一会那个酒馆老板。 走在泽春苑和乘风阁夹住的那条小石路,安念音只觉自己的心也像这脚底一般,被石子硌得慌。 “你去哪里?” 洛亦然淡漠的声音突兀地自身后传来,惊得安念音削肩一抖,陡然回身。 不是没有听得出洛亦然的冰冷,但是她还是惊喜了。她以为,他不会再理她。 “亦然!”略高的语调。 “去哪里?”冰凉的声音。 “我、我去跟盛平酒馆的老板谈合作的事情。” “不许去。” “为什么?!”安念音大惊。 “本王昨日就说,让你好好呆在泽春苑,你没听见么?”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波澜。安念音却觉得委屈了。 她不仅委屈了,更是心痛了。他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本王”。 “亦然・・・・・・” “回去!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泽春苑半步!”丢下这两个字,洛亦然就越过安念音向外走去。狭窄的小路没有太大的空间,洛亦然经过安念音的身旁时,伟岸的肩膀撞上了安念音。虽然无意,但是却让安念音踉跄了几下。脚不小心踩到了路径边缘上突出的石头上,脚下一崴,差点摔倒了路旁的花丛里去。虽然青兰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但是从脚下窜上心脏的剧痛,还是让她痛呼出声。 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一顿,却又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继续向前走去。 望着那冷硬的背影,安念音心里像灌进了一呈烈酒,呛得厉害,呛得她的眼泪都渗了出来,窝在眼里,却被她死死地吸住不往下掉。 他这是软禁她吗?他难道觉得,软禁她,她就能轻易说出他比翰维重要吗?她没有办法违心,事实上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的天平究竟偏向谁。她试着想象和翰维结婚后的情景,觉得自己仍旧带着憧憬,想象和亦然成亲,她同样带着心悸地向往。 难道她真的可以做到同时爱两个男人? 她弄不明白,更弄不明白为什么洛亦然会这么执着。这个答案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改怎么办? “姑娘,你没事吧?”青兰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两人赴宴之前还好好的,进了宫一趟回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安念音落寞地从洛亦然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不想再这个时候还违背洛亦然的意思,安念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泽春苑,可是提步的一刹那,她却失去平衡差点再次摔落在地。脚踝上传来的剧痛告诉她,她的脚骨错位了。 “呃。” 许是痛楚太甚,一直聚在眼底的眼泪在这时想掉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地没落在路旁的雏菊上。 在这秋天时节,本来菊是最菊生命力的一道风景,可是?那泪从花瓣滑落到花心的时候,却觉得它那般的凄然。 “姑娘。”青兰担心地看着安念音:“你怎么哭了?” “没事,崴了。扶我回去吧。”安念音淡淡地应着,心里头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洛亦然离开时那决然的背影。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破裂了吗? 在青兰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回到泽春苑的安念音已经没有力气了,趴在床上不想动。 突然好想哭。 “姑娘,那那个盛平酒馆怎么办?” 疲倦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好想什么都不想管了,哪怕是自己原本最雄心勃勃的一件事。 “大杂烩的事情你都清楚,你去跟他谈也一样,你去吧。王爷他也没有不准你出门,去吧。” “这・・・・・・”安念音这个时候的样子实在让青兰不放心。 “去吧。” “那、好吧。”青兰知道安念音有时候也很是固执,也没有再说什么。去找了一瓶药膏,给安念音的脚踝涂上。 平时挺怕痛的安念音,脚踝肿成这个样子,竟然也一声不吭地由着她上药。 青兰看着安念音闭着眼睛咬唇忍泪的样子,摇了摇头,替她盖上被子便出去了。 青兰掩上门的一瞬间,一行泪从那黑密的睫毛下涌出。趴在床上,胸骨处有一块又硬又冰的东西硌着她,但是她却丝毫不想将它移开。 她知道,那是亦然送给她的栀子玉坠。那是他最爱的栀子,也是她最爱的。 她记得,他送给她的时候,还绕了一个弯子,把她绕到陷阱里,第一次说了,她喜欢他。 她喜欢他?为什么她却觉得比喜欢还要多那么多? 再也忍不住地将脸埋到枕头里,闷声哭了起来。 “叩叩。”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响起,安念音的哭声骤然停住,抬头抹了一把眼泪。 是他吗? “小丫头,我能进来吗?”祁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安念音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不是。 “进来吧。” 祁棱推门而进,仍是以往那一幅笑嘻嘻的长不大的模样。 “小丫头,我说你怎么那么差劲?不是中毒就是被人刺杀,好不容易别人都不打你主意了,你还自己把自己给弄瘸了!” “你才瘸了!臭老头!” 安念音佯怒地把枕头扔了出去,除了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和带着红丝的眼睛,和平时无二。 祁棱不是没有看到门外那比平时多出来的侍卫,而且各个都是高手,更不是没有看到安念音哭过的痕迹。只是有时候,情和缘这些东西,都不是外人所能搅合的。 “喂,小丫头,我好心来给你包扎,你就这么对我啊?” “谁让你来啊?” 安念音不领他的情,翻了一个白眼。其实想也知道是青兰找来祁棱的。可是她想错了。 “还能有谁啊?不就是那个・・・・・・”到嘴边的“把你当宝的久安王爷”吞了回去,顿了一下,便改成了:“就那个老管家啊!” “哦。”以为是青兰请刘叔帮忙叫的大夫,安念音也没有多想:“那你还不赶快给我把骨头挪回去!痛死我了!”说罢就将继续趴回穿上,撞了一回死尸。 “痛死你就对了!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这句话祁棱其实是帮洛亦然骂的,他一直就欣赏洛亦然的为人和睿智,这丫头又总是跟他抬杠,他自然是要偏帮洛亦然的。更何况,想到方才洛亦然跑到他医馆里那着急担忧的样子,又看看安念音一副完全不知觉的样子,就忍不住轻斥了一句。 “真黑心!”安念音撇了撇嘴,也只当祁棱又是小孩心性发作。 “唉。”轻叹了一句,这些年轻人就是能折腾。 其实,洛亦然又何尝想要折腾?在安念音看来的所谓软禁,所谓要求一个答案,都只是他顺水推舟保护她的一个借口。昨晚半夜,他便得知了她因为他的在乎,无辜地卷入了两国的斗争。而他,要保护她。 ------------ 第五十七章 流言四起 访星楼的天字包间,气氛诡异地坐着三个不同类型的美男子。 一个冷峻,一个慵懒,一个豪爽。 慵懒的洛亦文盯着冷峻的洛亦然,心里不停地想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洛亦然没有流露出上次在这里那一种风骚的笑,反而这么冷冷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应该是比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多了一种寒意。 萧逸阳却是瞪着洛亦文,圆目怒睁,那眼神像是要把洛亦文给剜了一般。今天一大早,小妹从皇宫里回来,竟然双眼通红,问她什么事情,她却只字不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昨晚就不应该同意小妹进宫。这个风流天子,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妹的话,即使是皇帝,他也照样揍。 洛亦然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姿态,修长的手指圈住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皇兄。”出人意料的,竟是洛亦然第一个开了口。 “嗯?”洛亦文回神。 “今天刑部就会公审厉芷端,刻日处斩。” “我知道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会让凌松凌柏两人去‘刺杀’乐儿,事情完了之后,你将乐儿藏起来,安心做事。事后,你得装装颓废了。虽然,这很难为你,但是这是让刘翔自放松警惕的最佳方式。”凌松凌柏就是那两个北第密探。 握住茶杯的手指轻颤,垂下睫毛:“嗯。” “为什么要刺杀乐儿?”萧逸阳的浓眉扭成一团。 “只是一个假象,好麻痹刘翔自。阳,刘翔自那些兵应该出山了吧。” “嗯,昨天就离开大屿山了。兵分两路,大路人马从西北面直冲招星林,另一路精兵,约有一万,绕小路向东面走,应该是要从背后直捣黄龙。” 洛亦文听了,右手握拳,抵在下巴上,想了一会儿,道:“亦然,届时你领着你的斗虎营在京城埋伏。我会派镇国大将军领兵迎战。阳,你带着盘龙寨七成兵力,从后面包抄北第的大队人马。不过行事切记要谨慎,刘翔自的诡计防不胜防。” “我明白了。” “嗯。” 洛亦然和萧逸阳同时应道。 “最近这些日子刘翔自还住在宫中,恐怕和凌松凌柏联系得不少,计划随时都有变数,做好准备。” 这一次,洛亦然没有再出声,默默地喝着茶,好像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坐在一旁的洛亦文心里不免又担心了一番。这个皇弟,还真是让人操心。 又是一个黑暗肆虐的夜,长平皇宫里的一角,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诡秘的脚步声。 “太子殿下!” 凌松凌柏两兄弟站在刘翔自的身后,向他“报告”着:“厉容派人前去捉拿梁乐儿,但是久安王府戒备森严,派去的人不能得手,最后失手把梁乐儿杀了。” “什么?!”刘翔自脸色一沉:“厉容那个老家伙!一点事情都办不了!洛亦然有什么反应?” “洛亦然好像受刺激过甚了,整一天就把自己和梁乐儿的尸体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凌松答道,心里却想着:王爷当然不见任何人了,算时辰此时他应该已经到达京城东面的鲤城,准备伏击你所谓的精兵了! “呵!洛亦然倒是个痴情种!也好。虽然那个梁乐儿做不了筹码,能挫败一下洛亦然也算是厉容老贼做了一件好事情了。只可惜了,本太子见不着洛亦然那堕落样!” 凌松凌柏听了,心里又是一阵腹诽。 “还有其他事情吗?” “回太子!”黑暗里,凌柏不情愿地对着刘翔自抱了一下拳:“厉容的女儿因为善妒,在厉容接到太子密令之前就已经找了人刺杀梁乐儿,没有成功,洛亦然将她交给了刑部,就在今日被处斩。厉容却是在女儿死了之后被通知收尸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与本太子何关?” “回太子,厉容的意思是想要太子早点出兵,替他的女儿报仇。” “哼!本太子没有责怪他办事不力,他却胆敢提要求了!别管他!” “可是厉容说,假若太子不在三天内将洛亦文两兄弟的人头送给他,他就将太子的计划告诉洛亦文,鱼死网破。” “口气不小!像他这样的人于本太子而言,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你们找个人杀了就好!本太子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的。” “谢太子!” 凌松凌柏两人心里冷笑,却同时抱拳道谢,说完,两人就像风一样消失在刘翔自面前。 刘翔自没有想到,今夜他下令杀了厉容,他就失去了他在长平的所有内应,一直以来,为了低调行事,他联系的都只有厉容一个人,他以为,杀了厉容,其他内应看到北第出军便会应和,但是他没有想到,厉容早就知道刘翔自会过河拆桥,所以他在长平建立起的势力,都被他灌输过不能相信北第的思想,这一股势力,仅仅只听厉容的调令。厉容一死,那些人更是知道了刘翔自的歹心。而他自以为捏在手上的凌家,早已被狸猫换太子,凌松凌柏正在将他推向万劫不复。更或者说是他自己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假若不是他野心太过大,假若不是他一直以来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也不会将洛亦文两兄弟逼得不耐烦。 很快,各种各样的传言都在京城传了出来。 首先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因为买凶杀人而被判死刑,而当晚夜里,礼部尚书自己便倒在了血泊中,没有知道他是忍受不了丧女之痛自杀了,还是因为官场纷争而被人暗杀了。 其次就是,早些天在长平一百一十年庆典上,皇上和王爷两兄弟因为一个女子而翻了脸,王爷还因此被打入天牢。虽然后来王爷被放了出来,但是两兄弟之间却远不胜从前。原本来长平参加盛典的各国来使,因为看到了皇上的昏庸而不满地纷纷离开了长平。 而那名女子不久之后也在王府里被刺杀了。有人说是因为皇上得不到美人心存不甘而下的毒手,有人说是因为那个女子得到皇上和王爷的垂青而遭毒妇的毒手,也有人说是不轨之徒想要借那名女子来打击皇上和王爷好一箭双雕。 具体是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但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因为那位女子的死,长平神话般的久安王爷从此一蹶不振。整天都只是躲在那女子的房间里睹物思人,再也没有踏出过半步,甚至都没有将女子下葬,而是日日夜夜地抱着女子的尸身。 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事情就是坐在一起,讨论着长平也许不久之后便不太平了。树大招风,长平国力强盛,很多小国表面上恭维,但是暗里却是不服。这一次因为皇上执意要封那名女子为妃而兄弟反目,更是令很多使者侧目。大家都纷纷猜测,在这个两大政要人物反目成仇,王爷颓靡不振的节骨眼上,会有不安分的小国蠢蠢欲动。说道这里,老百姓们就有点抱怨皇上的一时糊涂了,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使者面前跟弟弟争一个女人呢?更何况,明眼人都知道,王爷对那女子比皇上要痴情许多。 但是这些都是小老百姓的聊资罢了,事实如何,又有多少人知道? ------------ 第五十八章 不论身份的爱 安念音不知道洛亦然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个小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一觉醒来,她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她想他最近应该很忙,他们住下的别院每天都有一些穿着铠甲的人进进出出。她猜想着,是不是要打仗了,是不是他也要上战场,经历那些腥风血雨? 他依旧软禁她,除了一天三餐和洗澡的时候有人来侍候,她竟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他更加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他是在军中运筹帷幄,还是在沙场上扬鞭驰骋。 她想他了。 这个房间很朴雅。简单的雕木床,水蓝色的棉布床幔;门口正对的墙壁上是一副迎客松的壁画,画前面的八仙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陶瓷茶具,简单而清新,像电视里客栈房间的样子。难得的是,墙壁上挂着一架古琴,倒是给这平淡无奇的房间添了几分读书人的雅趣。 住在这个房间里,安念音有着难以言喻的惶恐和不踏实。她想念泽春苑里的桂枝大床,想念那淡紫色的床幔,想念那橡木圆桌,还有那上面的白玉茶具。好像,在王府更有归属感。犹记她来到这里第一次参观王府的时候,她就产生过这种感觉,而且很强烈。那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现在她想她懂了。冥冥中,她和他就已经牵绊在一起,她早有预感。 但是她却一直都在逃避。为什么不可以大胆地告诉他,她爱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即使翰维再重要,都不过是往事?他的深情给了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回报他一份深情?他在那么多人面前那么笃定地说“本王只娶梁乐儿”,她为什么就不敢在他面前说“我只嫁洛亦然”? 靠在床边发呆了有两天了,她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每次想要出去,明明没有人的房门,却总会在她第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从天而降两个人,吐着永远不变的台词:“姑娘,你不能离开房间。” 她当然没有能出去,因为拦在房间门口的两个人是捕风捉影。 所以安念音也不再浪费力气,睁着眼睛呆坐着,想着每一次昏迷生病手上时洛亦然紧蹙的眉心,想着他每天上朝之前都向她讨要告别吻,想着他每天威逼她吃饭,想着还套在自己身上的栀子玉坠。过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开始酸痛,她才记得眨眼。一眨眼,所有的情绪便被打断,心又开始搅乱。她觉得她要找些什么东西来做。最后,走到那古琴旁边,细细地研究着古琴的琴弦,古琴的琴身。想了想,她将古琴取了下来,放在八仙桌旁的琴案上,自己坐了下来。 伸出素手,食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那浑然的声音像一壶清冽的酒。虽然只有一下,却足以灌醉本就不想清醒的人。 她学过很多乐器,古筝、琵琶、钢琴,竖琴,但是古琴她却没有碰过,但是乐理本就是一里通百里明,她对这些古玩儿又有兴趣,所以她将所有的弦都反反复复拨了好几下之后,也就弄懂了弹奏的门路。 也许,弹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琴声也懂人心,它也懂得人的喜怒哀乐。 两手放在琴上,试了两个音,灵巧的之间便在琴弦上轻轻转动。 是《新不了情》,一首缠绵悱恻的歌曲,她最喜欢的歌曲,曾经在各种乐器上演绎过。每一次,乐声都沁入心底。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原来时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 如何厮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 琴声哀怨,痴缠,无尽的相思??????绕梁不绝?????? 突然:“砰――”地一声门被生生撞开了。 安念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狠狠一抖:“啪”的一下,琴弦应声而断,歌声,琴声戛然而止。 错愕地抬眼,便是洛亦然那瞪大的美目。脸色苍白,却是道不清的神情,似是要将世界吞并一样,让人心惊。 “亦然,你??????”安念音被洛亦然的表情吓到了,一时间不知所然。 “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你说啊!说啊!”洛亦然倏地冲上前,手,与越过琴,将安念音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安念音的手臂,额角的血管凸显了出来。 他这突然的动作和问题,就像他突然闯进来一样,让安念音手足无措,只能怔忪地看着他。 “音儿!你是音儿对不对?!对不对!” “轰!”洛亦然激动的叫喊,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安念音的心头,完全失了思考的能力。 “音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的音儿!音儿!音儿??????”洛亦然绕过琴案,将安念音紧紧扣在怀中。 “你是??????翰??????翰维?”一声声急切又熟悉的呼唤,终于让安念音有了反应。浓重的鼻音,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是,是,是!我是梁翰维,是音儿的未婚夫,梁翰维是安念音的未婚夫!音儿,我的音儿!” 安念音双手颤抖着环住洛亦然,不,是梁翰维的腰身,将头嵌入他的胸膛里,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狂乱的心跳。 这样的情景她能相信是真的吗? 她相信了。可以这般唤着她的小名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的翰维,我的??????未婚夫! 就这样相拥了许久,谁也不说一句,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吐不出半只字。这种如入云端的感觉,太不真实,即使在对方的怀里,也觉得彼此贴得不够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亦然松开了安念音,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印下一吻。低头看着安念音已满是泪光的水眸,同样泛着泪花的深眸,与她的紧紧纠缠在一起。 方才在外面听到她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他震惊了!傻傻地定在了原地,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心已经无法动弹。一直到那句“情难了”,他早已没有办法去理清脑里、心里在想什么?也来不及去理清,就这样闯进来问出口了。之前所有的逃避、胆怯、矛盾、挣扎,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她的女孩,就在眼前!他心里的激动,有谁可以体会到? 亏他之前一直在挣扎,不敢去承认对乐儿已经动情,只怕负了音儿,又情不自禁去靠近。谁能知道,他不受控制地发誓要娶乐儿,但是心里却从未真正放下过对音儿的念想和愧疚。他一度觉得自己是精神分裂了。却一直不敢想,她们本就是同一人! 原来,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她,他便会爱! 动情地俯身攫住安念音的唇,失而复得的惊喜,四年的相思,在彼此的唇齿间融化,浸入心田。咸咸的液体在舌尖打转,但已不想去分清究竟是谁的泪。只想用这缱绻的吻,诉说自己的爱意。 翰维,我好傻!竟然会一直徘徊在你和“洛亦然”之间,殊不知你也来到这古代,与我相遇。 原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是他,她便会爱! 吻,火热地持续,好像就要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一吻天荒?????? 许久,两人才不舍地放开对方的唇,喘着粗气,凝望着彼此,很深,很久?????? 直到一同笑出声来。 在这萧瑟的秋里,却春暖花开一般?????? ------------ 第五十九章 邀请 第五十九章 邀请 洛亦然仍是不敢完全相信,他怕这只是自己编织出来的一个梦。如果是这样,她一直所守着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吗?那个她愿意交付一切的人,也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心尖开始发颤了。指腹磨挲着她的一弯柳眉,感受着那绵软柔顺的触觉,好不真实。 “音儿,真的是你吗?”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嘴边溢出,连气息都如轻烟般细微,隐隐带着一份惶恐。 安念音笑了:“如果你是梁翰维,我就是安念音。”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亦然的心一下子就稳当了。是的,他是梁翰维,那个四年前死在手术台上,却重生的梁翰维。 他和她都没有想到,同样是穿越,时间却错开了。他曾有过幻想,其实她也穿越了,而且还和他相遇了。但是当他听说她二十一岁的时候,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他穿越的时候她二十一岁,他在古代过了四年,竟就先入为主地觉得她应该二十五岁。却不想,穿越本来就是选择随机的时空,他有可能在自己的任何年龄段穿越到未来或者过去的任何时间点,她也是。 他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你在想什么?”安念音见洛亦然望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知道他在想事情,不满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我说,我那么一个大美女在你面前,你竟然还给我走神。小心我不理你!” 洛亦然回神,听到这些熟悉而俏皮的话语,恍如隔世。安念音在他面前表现得越真实,他就越怕那是虚像。再度将安念音拥进怀里,埋头在她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音儿,我怕。” 轻飘飘的的四个字,却重重地砸在安念音的脑门。她伸手缓缓地揉着他的背:“翰维,别怕,我在,真的。” “嗯。” 又是相拥无言,许久,安念音才一脸嗔怪地推开他,两手叉腰转移了话题:“喂!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嗯?什么?”洛亦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那堆侍妾怎么回事?嗯?” 洛亦然一看,小野猫吃醋了,可不得了,连忙赔着笑脸:“音儿乖!不生气。那些可都是我这肉身原来纳的妾,我来四年了,可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 洛亦然一本正经地说着,还竖着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安念音的故作生气一下子破了功,咯咯地笑了出来,向着洛亦然的胸膛毫无预警地倒下去。 洛亦然急忙伸手接住,眼里却融入了几分后怕:“你怎么就这么直溜溜地往前倒,也不怕摔了。要是我没在??????” “就是你在我才会倒嘛!”安念音不以为然地打断他的话,埋在他怀里闭眼享受着美男的胸膛。 “翰维,其实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你四年都没有碰过那些侍妾。”停顿了一下,又闷闷地说:“我会补偿你的??????” 声音很小,但是小女人的脸贴紧他的胸膛,那声音从他心脏的位置传来,格外清晰。洛亦然心里像炸开一束烟花,灿烂极了。关押了四年已久的情欲一下子奔涌出来,血液开始沸腾,声音也黯哑了:“音儿,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讨厌!”绵软的小拳头捶在洛亦然的胸膛,更是挠得他的心痒痒的,再也受不了地一把扛起她,走向厢房里那件不大的木床。两人一同滚落到大床上,震得床幔狠狠地晃了几下。 洛亦然伏在安念音身上,猩红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安念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喧嚣着对安念音的渴望。积累了四年来的欲望一触即发。 “音儿,准备好了吗?” 安念音羞红的脸和洛亦然的眼睛渐渐融为一体,声音也发软了:“准备好了??????”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洛亦然的口中,狂烈的吻冲昏了安念音的理智,双手紧紧攀上洛亦然的肩膀,享受着他制造的狂风暴雨。 水蓝色的床幔,像海里翻滚的热浪,遮去了一切让人羞赧的旖旎,却盖不住那低吟嘶吼。 许久??????忽然,他停下所有动作,深邃的眸子盯着安念音酡红的脸。 “音儿,嫁给我吧!”他轻轻地抹去她额上的薄汗,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坚定无比。 安念音原本就绯红的脸“唰”地红了个透彻。捶了一下他的同样渗着汗的胸膛,娇嗔地说道:“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你还等我来求婚呢!怎么到了古代,就这么不正经?” 越说她自己就觉得越羞人,扯过他的长发遮住自己胸前的一片春光。 “我哪里不正经了?嗯?”他坏笑一声,手突然袭上安念音的敏感点,惹得安念音不禁娇呼出声。 “不就是角色对换了一下,把地点从船上变成床上么?难不成还怕你不答应?” “我??????” “我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你就是我老婆了!” “你??????你不害臊!” 安念音测过头去,不理他,脸上的红晕早已蔓延至全身。洛亦然忍不住又拖着她欢愉了一番,在她身侧躺下,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音儿,嫁给我!我说真的!”凑近她耳边,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还在微喘的气息尽数打在她的耳垂,害她忍不住轻颤。 “我、我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呀!”她低低地说着,羞得不敢去看他炙热的目光:“我也没说、没说、没说不答应啊??????” “哈哈哈??????”虽然安念音越说声音越小,可是洛亦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音儿最好!不舍得让我孤家寡人一辈子!”说完轻轻吻上她的耳垂,引得她浓密的睫毛上下颤动了好几下。 “翰维??????” “嗯?”将头埋在她的香肩里,阖上眼,嗅着她身上的芬香,洛亦然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感激。 “音儿,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安念音的心尖跟着晃了几下。转过身,双手环住他的腰际,用小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几下,像是娇憨的小猫,看得洛亦然忍俊不禁,俯下头在她额上的发丝印下一吻。 “翰维,我也谢谢你!不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你都守在我身边!” “嗯,我会守在你身边,不论在那个时空!” 坚定的话语,温暖了两颗心。穿越,不再是一个悲剧,而是他们海枯石烂的爱情见证。 ------------ 第六十章 有你真好 深秋寂寥的别院花园里,走着手牵手的两道丽影,一高一矮,一潇洒一伶俐,温馨醉人,成为这秋园里唯一的生命风景线。 安念音踩着脚下的枯叶,一步步的唰唰响,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 “亦然,啊!翰维,呃??????”安念音停下脚步,挠挠鬓角,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啊?” 洛亦然捏住她的柔荑,嘴角嘬着一缕宠溺:“随你喜欢!” 安念音不满地瘪着小嘴:“最讨厌的就是问别人意见的时候别人说随便了!” “好好好!那我不说随便!”洛亦然顺着安念音的小性子,却用两只手指撑起安念音两边的嘴角:“别扁嘴了!” “干嘛!难道我扁嘴不好看吗?”凶巴巴的安念音,其实别有一番风味。洛亦然忽就扬起了邪恶的笑容: “当然好看,所以我才怕我自己忍不住,吃了你!”洛亦然伏在安念音耳边魅惑地说着,惹得安念音小脸酡红。正想发飙,洛亦然迅速地离开她的耳边,脸色也马上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可是?音儿,这里是花园,我们都是正经的人,不能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扁嘴的好!” “洛亦然!我宰了你!” 安念音一听,小野猫般扑到洛亦然身上,抡起小粉拳就是一阵暴打。 折腾了好一会儿,洛亦然才笑着将安念音从身上扯了下来:“好啦!小野猫,被人看见你家暴了可不好。我们的音儿可是最最温柔可爱的对不对?” “哼!看在你拍马屁的技术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没有拍马屁啊!”洛亦然无辜地看着安念音,一脸纯洁,但是手却重重地一掌拍在安念音的嫩臀上,好不清脆:“难道音儿的屁屁是马屁?” “洛亦然,你!”安念音脸憋得通红。 洛亦然将她一把搂紧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髻:“好了,不闹了。你刚刚就一直在喊我洛亦然,那就洛亦然吧!我现在的相貌跟以前不一样,要你看着别人的相貌来喊翰维也怪怪的。而且喊我亦然,也免得别人听了疑心。” “哦。” “乖!” 洛亦然将安念音扣在怀里,紧抿着唇,好像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安念音。 “音儿,对不起,我已经不是那副模样了,你,你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不喜欢?”想了想,洛亦然还是很踌躇地问了出来。 “扑哧――”看着洛亦然纠结的模样,安念音就觉得很可爱,可是可爱这个词,用在这个男人身上,真的,很好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很认真!”洛亦然不满地赏了安念音一个暴栗,不悦地说道。 安念音还是傻傻地笑着,都说他是个笨蛋了,她爱的只是他这个人,又怎么会计较这长相?看着洛亦然那期待回答又忐忑的模样,安念音心里的作恶因子又跑出来了。 “不介意啊!而且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帅多了!” “什么?!那你是说我原来不帅?”洛亦然听了,有些急了。“那,那如果是真的洛亦然和我,你,你,你会选谁?” 洛亦然的问题让安念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还当他只是想以前一样向她撒撒娇而已,却原来,他是真的介意!她更没有想过他介意的原因竟是这个! 看着洛亦然脸上不曾见过的不自信和害怕,安念音有些心疼,又有些歉疚。她不该戏弄他的,明明就知道,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害怕失去。 扑进洛亦然的怀里,小手抵着他的胸膛,抬头地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开口,说得异常认真: “亦然,听我说,我的确是更喜欢你现在这副躯体,你先听我说!”按下洛亦然那急于开口的冲动,继续道:“你记住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与外表无关,与身份无关,我更喜欢你现在这副躯体,只是因为这副躯体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抵在他胸膛的手更用力了些,感受着哪里跳动着的生命活动。她甚至庆幸老天让翰维穿越了,让他重新拥有了健康。 “音儿??????”听完安念音这番话,洛亦然没有多说,一切都已经明白了。他的音儿,和他一样,只是爱对方这个人,无关对方的名字,无关身份,也无关样貌??????? 低下头,一把含住安念音芬芳的唇瓣,心里再没有了芥蒂,只有对方的一切一切,在这吻里渗进彼此的心房。 许久许久,洛亦然将安念音放开,看着她嫣红的樱唇,满足地笑了。 安念音也跟着笑了。亦然的眼眸不再是之前那样深不见底,让人感到寒冷,现在的他,还像二十一世纪的梁翰维一样,在她面前,是一个阳光大男孩。真好! “亦然,我发现其实我穿越得挺亏的。” “什么意思?” “你看,你是魂穿,穿越过来了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其次,你又有一副好皮囊,而且你居然还保留了原来那个洛亦然的记忆,文韬武略样样都行,还有那种怒退三军的气魄。原来你是孤儿,现在却无端端多了一个那么疼你的哥哥。”安念音掰着指头,一条条地数着,洛亦然只是虚搂着她,静静地看着,像在欣赏世间最美的风景。 “但是反过来看我,我是整个身体都穿过来了。一没有身份,二没有钱财,还是一个二十一岁‘高龄’女子,最吃亏的是――”说到这里,安念音还狠狠地拧了一把洛亦然的手臂:“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已经被你吃干抹净,在这个朝代,要是让人知道了那是要浸猪笼的!” “呵呵!那你还告诉皇兄!” “我那不是着急怕他真的斩了你嘛!”安念音的眸色忽然黯了下来:“还有啊!我的穿越了,我的家人一下子都没了,爸爸妈咪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 安念音的鼻头酸酸的,其实,真的很想爸爸妈咪啊! 洛亦然双手捧起安念音的脸,一双深眸看到安念音的心底:“音儿,你听我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给你所有的疼爱。而岳父岳母也一定想要看到活得开心的。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是你也要为他们而快乐!” “谁是你岳父岳母!”安念音娇嗔了一声,颇为伤感地窝进洛亦然的怀里。 “亦然,有你真好!” 跨越百千年后,仍然在她身边;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给她一句“还有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只有他了。 你说过海角天涯零距离 思念就是原动力 拉进你我的心 天大地大也只有你 所以我看到什么总会想到你 绝对不用去怀疑 陌生的地方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刘德华 ------------ 第六十一章 将计就计 自从知道了两人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后,洛亦然和安念音的日子就过得越发滋润起来。两个人像连体婴一般,吃饭的时候在一起,走路的时候在一起;忙了,安念音陪着洛亦然办公,闲了,一起弹弹琴下下棋,当然,睡觉更加是在一起了。 他们暂时落脚的这个别院里,没有人觉得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相反,好像每个人都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 “喂!洛亦然,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带女人来这里过日子?” 终于有一天,安念音忍不住冲着洛亦然低吼了出来。害她前几天还一直在担心,自己这么“放荡”的行为会不会被这些老古董用一样的眼光看待,看来她多虑了,大家都很熟悉洛亦然的行事风格嘛!在王府该不是 洛亦然放下手中的案卷,扭头看着安念音那张酸得皱在一起的小脸,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笑得痞痞的:“又吃醋了?” “谁又吃醋了?”被人一语道破,恼羞成怒的安念音不满地掐了一把洛亦然的脸,恨恨地说着:“真希望你这张妖孽的脸毁容了,免得你到处留情!” “冤枉啊老婆大人,我除了你都没有给任何人留过情!”洛亦然作发誓状:“我从十七岁开始就跟你在一起了,你还是我的初恋,本来我们都要结婚了,来到这里四年,我也是为你守身如玉的!说起来,穿越我才亏呢!白白禁欲了四年,你都不知道这对我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多么难受!” 那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说着这样唯一的情话,但是女人却是最口是心非的动物。虽然心里窃喜着,安念音却还是傲娇地甩头:“切!要是真有个梁乐儿跟我长得一样,说不定你早就沦陷了!”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你那个‘梁乐儿’是怎么来的,要不是你一开始不说你是安念音,我还用得着那么纠结吗?” “没有啊!随口说的!”安念音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她才不要告诉他,这是她为他和她的孩子取的名呢! “你个小坏蛋!”洛亦然戳了一下安念音的眉心,正想来一记深吻以正夫纲,门却在这是被敲响了。 安念音一早看出洛亦然的意图,便趁机从洛亦然的大腿上跳了下来,对着他做来一个鬼脸,心里得意洋洋地说:有本事你亲啊!亲啊!不怕被你手下看到冷面王爷**的样子你就亲啊!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张牙舞爪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便对着门外说:“进来。” 安念音站在一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腹诽道:这家伙变脸可真快,前一秒还是一脸风骚,后一秒就正襟危坐神情冷漠。唉!也是,睡觉人家现在是两重人格呢?一重是梁翰维的阳光温柔,一重是洛亦然的沉着冷傲。 偏偏这个样子的他,该死的吸引人呢!想到这里,安念音就开始花痴起来,一双水眸盯着洛亦然异想连翩。 洛亦然的眼角瞄到安念音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对着进来的副将却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什么事?” “启禀王爷,京城来信,惜月公主回国的途中被劫。” “什么?!”洛亦然和安念音都吃了一惊。 洛亦然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时眼里的惊讶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明和自信。 “给皇上回信,只写八个字,将计就计,阳奉阴违!” 副将一愣,不明白洛亦然的决定,但是也只能抱拳领命告退。 “亦然!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惜月被人掳了去,我担心她有危险啊!”副将一走,安念音就按捺不住地急急上来问道。 洛亦然一把搂过她,还是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本来我还以为你这些天跟在我身旁看我办公,会聪明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笨啊!“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念音毫不客气地一拳捶在洛亦然的肩膀,结果手却被他钢铁般的肩骨硌得生疼。 洛亦然顺势捏住她的小手,笑嘻嘻地赔着笑脸:“意思就是我的音儿最聪明了!其实想想都知道,长平原是秘密护送南貂公主回国,这个消息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而刘翔自现在仍然住在宫里。” “刘翔自不是一向都针对长平吗?他抓南貂的公主干嘛?” “不,他不是针对长平,他是想一统天下,而长平是最大的障碍。现在表面上,我因为你的‘死’萎靡不振,又跟皇兄闹翻了脸,是出兵长平的好时机,但是刘翔自没有一个好的借口,怕会惹来各国非议。林惜月在长平被劫,如果南貂追究,长平和南貂两国的友邦关系就会破裂,而这个,就是刘翔自为自己创造的借口和机会。” “你是说,刘翔自是要激发长平和南貂的矛盾,然后打着帮南貂讨回公道的旗号,趁虚而入?” 洛亦然浅笑着用掌心搓了搓安念音的鼻头:“是,音儿最聪明了!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分散长平的兵力去找林惜月。” “哦,那你那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既然刘翔自那么花心思去布局,我们当然要给点面子地进一进他的圈套,对不?皇兄一定已经想到了,派人秘密送信去南貂,让他打着为女复仇的幌子向长平发兵,我猜,刘翔自会等南貂跟长平兵戎相见的关键时刻向长平发起进攻,那么南貂将是长平最有力的帮手。” “将计就计是好,可是你们怎么就能确定南貂的皇帝会帮我们呢?万一他承受不了丧女之痛,真的如刘翔自所想的痛恨起长平那怎么办?”安念音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却还是不免担忧。 洛亦然看到安念音皱着的小脸,不满地赏了她一记暴栗:“你这是怀疑老公的的推测吗?”说完,又伸手轻轻揉着刚才她吃暴栗的地方:“刘翔自太自以为是,他不了解南貂国主,那是个通达睿智的人,而且长平和南貂交好多年,他会明白这不是长平的过失,更相信长平会把他的宝贝女儿找回去。” “那阳奉阴违又是什么意思?”安念音化身好奇宝宝,打破沙锅问到底,洛亦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还记得萧逸阳吗?” “就是那个山贼!我记得!” “他是我和皇兄的挚交,盘龙寨是朝廷的暗势力,很多事情朝廷不方便出面的,都是由盘龙寨去办。例如杀一些为非作歹却没有证据的贪官,又或者是打听一些拦截一些其他国家的密探。刘翔自觉得我们会花兵力去找林惜月,那我们偏不让他看到我们去找人,这样南貂出兵的理由更充足一些,而且刘翔自也一定会放松对林惜月的看守,所以派萧逸阳暗中查访林惜月的下落是最合适的。阳奉阴违就是暗示萧逸阳利用暗势力去找林惜月。” “你们这些从政的人可真复杂啊!我敢说二十一世纪的心理医生都没有你们这么会揣摩别人的思想。” 安念音明白了始末,一脸嫌弃地看着洛亦然,忽又换上一副妈妈教育小孩的表情,借着坐在他大腿上的身高优势,拍了拍他的头顶:“不过你今天好乖哦!说了好多话,要再接再厉知道吗?”她真的想要他多说些话,就像在现代是一样,一想到他这四年来过得那般落寞沉寂,她就忍不住心疼,谁会想做冷面王爷呢? “呵呵!音儿,难道你没发现,我在你面前从来不吝啬我的口水吗?尤其是??????”说道这里,洛亦然故意拖长了尾音,方才继续,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魅惑:“尤其是接吻的时候。” 说罢,在安念音还没有来得及骂他流氓的时候,便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唇狠狠地扣上了她的。 虽然这几天两人那些事情都已经做得不少了,可是他却总觉得不够,走火入魔一般,只恨不能时时刻刻和她拥在一起。此时甚至此刻,她的唇被他含住嘴里,他还是觉得不够深入,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骨髓里。 这样,无论怎样,他和她都不会再分开了。 ------------ 第六十二章 逼宫 那边洛亦然和安念音吻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这边的林惜月却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林惜月这时正五花大绑地瘫在一个阴暗的小空间里,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房间还是监狱,只觉得身下硬邦邦的硌得她生疼,周围的寒气团团包裹着她,听着四周奇怪的声音她就慎得慌。 “唔唔??????”被塞了大块抹布的小嘴完全无法动弹,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 林惜月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人用绳索卷了起来,结实得快要把她的骨头都勒断。但是她却不甘心地不断扭动着身体,企图将身上的绳松开一些。很明显,这是徒劳无功的。 挣扎了半天,林惜月都没有将绳索挣脱一点点,更没有听到半点人声。她不知道是哪路人绑了她,目的是什么?她现在又身在何方。这一切的未知都让这个从小长在深宫备受宠溺的公主惶然不安。 最后,林惜月却体力不支地昏昏睡去,但被恐惧萦绕心头的她却没有睡得很深,身边有人说话的第一瞬间,她就醒来了。聪明的她没有动弹,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竖起耳朵,想要从对话的人口中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只听得一个猥琐的声音恶心着她的耳朵:“啧啧!这个公主可长得真好看!一对比,老子以前睡过的女人可就是一棵草!这才叫花啊!” 林惜月心中一抖。 “可惜了你有色心没色胆!还是收收吧!这可是太子要的女人!以后还有可能是国母,你不敢玷污就别老想着惹自己心痒!” “切!我只是说说嘛!你说太子什么时候来领走这娘们,我可不想天天对着她,能看不能吃!” “等等吧!等到南貂出兵应该就差不多了!” 南貂出兵?! 这四个字吓了一跳,自己被掳看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牵扯到国家兵戎了。那么这个将自己捉来的又是哪个国家的太子?她现在是不是还在长平境内?那个狗皇帝和木头有没有派人来救她?父皇知道她被人抓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将林惜月的神经扯得更紧绷了。她屏着呼吸,生怕旁边那两个人会发现她醒了,她可没有忘记其中一个人对自己很是“感兴趣”的。一想到方才那人那猥亵的声调,林惜月便气得浑身发抖。从小到大,何曾有人对她这般亵渎过? 她死死地咬着口里的抹布,像是在压下自己心中的屈辱和愤怒,更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恐惧,不让它蔓延到身上的灭一个角落。 一直到那两个人的声音都远去了,她才敢放松些,含着抹布呜呜然地留着泪。 她究竟在哪里? 现在大概已经白天了,头顶那两道缝隙漏进来的光束,让她隐约知道了自己被锁在一个木箱里。那时候自己是被人打晕了劫了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总之现在的她已经是又饿又渴,加之昨晚的挣扎,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难道真的要等死了吗? 不,她不可以放弃,即使没有办法逃出去,也一定要坚持到有人来救她! 好想父皇! 就在林惜月的心里转了好几个回合,满心恐惧委屈的时候,罪魁祸首刘翔自却已经穿好战袍,一副神气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长平给他安排的行宫,领着自己带来的几个将领,朝着长平大殿走去。 昨晚凌松凌柏两兄弟给他带来了消息,大屿山的一万精兵,昨天已经攻下京城背后的尧都,在今日午时之前,即可攻破京城,与他会合。而南貂的军队也已经到了招星林外。 大典过后,他一直留在长平皇宫的原因,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站在洛亦文两兄弟面前,告诉他们,他们斗不过他!他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宰者,长平不过是一块肥肉,任他宰割。 想着,刘翔自的下巴扬得更高了。以自以为最高傲的姿态,一行十几人,在长平文武百官面前,摆进了大殿。 洛亦文眼角含笑,好像有些疑惑:“太子,一大早领着你的部下来给朕请辞吗?” “哼!不是请辞,是请你让贤!” 狂妄直接的话,让在场所有的文官武馆都倒吸了一口气。 “哦?可在朕看来,太子就是来请辞的。不知道让贤又是何解?”洛亦文却是最镇静的一个人,好像刘翔自讲的根本就不是篡位这么一件大事。 “都道长平皇帝是个励精图治有治国之才的少年天子,在本太子看来也不过草包一个!就连最简单的让贤都听不懂!不过没关系,看你也没多少时间坐在上面那个位置了,本太子就好心点告诉你,让你让贤就是让你把皇位让出来,或许本太子会看在你配合的份上,给你封个小诸侯,让你一声吃穿不愁,否则,别怪本太子不留情面!” “咳咳!”洛亦文看起来仍是一脸悠闲,微笑未曾减过一分:“太子说了这么多,能否告诉朕,朕让位的理由?” “就凭本太子的军队此时已经攻破尧都,马上就要来到长平皇宫了。本太子早就知道,长平没有人能是本太子的对手!” 这话一出,就如在滚烫的油锅了倒入了一壶水,让这个歌朝堂都沸腾了。 洛亦文扫了一圈在下面乱成一团的大臣,将各种人的各种表现都记在了脑海里。唇角一勾:“是吗?可是朕怎么没有收到前方来报说尧都沦陷?” “哼!尧都如此重要的位置居然都没有派军把守,足以证明你的昏庸!被人攻破却毫不知情最合理不过!怎么?现在你是要自己拱手相让呢?还是等本太子来夺呢?”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武将忍不住跳了出来:“皇上,不能让位!臣等誓死护主!” “哼!”面对那些武将的怒目圆睁,刘翔自不以为然:“就凭你们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吗?” 长平有国法,凡入长平大殿以及御书房者不准带兵器,此时那些武将的确没有武器在手。反观刘翔自的部下,却都是铠甲披身,手执十八般武器。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这样的安静却更让人心里煎熬忐忑。不少胆小的文官都已经站立不稳,靠在别人身上,紧张地看着刘翔自的脸色,生怕他下令血洗皇宫。真个大殿安静如黑夜,只有刘翔自狂妄的眼神,在空气中窜流,触击每一个人的心。更没有明白他们的帝王为何一言不发,甚至笑得似乎他才是胜利者。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音,从大殿侧门传来,打破了一殿的死寂。 ------------ 第六十三章 功败垂成 “喂!那个谁,我哥让我来告诉你,惜月公主已经安然无恙的救出来了。” 小小的人儿,隔着侧门的帘栊,丢下这句话,便撇着小嘴巴扭头走了。 洛亦文转头,只来得及看到那消失在侧门的一片衣角,眼里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可是?刘翔自却笑不出来了! “你把惜月公主怎么样了?”刘翔自阴测测地说道,声音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颐指气使,隐隐地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洛亦文听了,从侧门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到刘翔自完全变了的脸色,笑得更开了:“惜月公主是长平的上宾,朕又能把她怎么样呢?朕倒是要问问太子,公主本要回国,却被太子中途请了去,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 “你们怎么找到惜月公主的?你们的兵力不是已经全都调到前线了吗?”刘翔自暗自握紧了剑鞘。 再看看殿外的日头,已经过了午时了,可是整个皇宫却安静得犹如睡着了。 而且早朝时间早已过去,但是长平大殿却异常地集齐了所有官员,好像专程在等待着什么。 防备性地看着洛亦文,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骤然惨白。 不可能!他辛苦布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人识破了?不可能! “太子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洛亦文一直关注着刘翔自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台戏,精彩得让他甚至想要拍掌叫好。 “太子是不是觉得久安王爷已经是一坨烂泥天天躲在王府了?是不是觉得南貂都已经出兵攻打长平了?是不是觉得长平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惜月公主才对?是不是觉得太子的一万精兵马上就要攻入皇城?” 洛亦文一连四个问句,更是证实了刘翔自刚才心里一闪而过的猜测:“你早就预谋了要算计我?”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洛亦文,却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气势,双眼猩红,连说话时的自称都从“本太子”变为了“我”。 他怎么会允许功败垂成? “哼!假若太子不算计我长平,又怎么会给机会朕和皇弟来反算计呢?” 这时候整个大殿的氛围急速转变,原本雄赳赳的北第将领,此时却如惊弓之鸟,洛亦文每说一个字,他们都会惊恐万状。 “洛亦然不颓丧了?南貂调转矛头来攻打我的军队?而你们用自己的兵力去救林惜月?就连尧都那一万精兵你们都派人挡住了?怎么可能!” 刘翔自顺着洛亦文的四个问句,又重新问了一次,像是不相信洛亦文的话,但更像是要确定自己的猜想好让自己接受现实。 洛亦文好脾气地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却将刘翔自推向了深渊:“太子说得不完全对。朕的皇弟自幼与朕感情深厚,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朕翻脸?”话虽这么说,但是一想到大典那天洛亦然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赏了他一拳,他这话就说得没有底气。可是这怎么能让刘翔自知道? “乐儿现在活蹦乱跳的,皇弟不知道有多高兴,跟颓丧二字怎么也搭不上边的。而南貂,从一开始出兵就是为了帮助我长平,所以他们的矛头可没有调转。我们也没有用派兵去救惜月公主,只是派了一个人而已。太子在尧都那一万精兵并不是被我们拦下了,而是被亦然给攻了。”说到这里,洛亦文还故意顿了顿,看到刘翔自发白的嘴唇,轻蔑地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已经被不屑取代,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让刘翔自崩溃的四个字:“全、军、覆、没!” “不可能!”刘翔自失控地吼了出来,握着剑鞘的手青筋尽显。 “你们怎么可能灭了我的龙虎军?!你们怎么可能赢了我?!” 龙虎军是他花了整整四年时间,用尽各种手段练成的,他自以为是天下无敌了。怎么这么轻易就全军覆没了。 “哦,原来那叫龙虎军!”洛亦文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惜了!亦然那支军队就叫斗虎营!” 刘翔自全身都在发抖。他一生都在斗长平的两兄弟。他觉得自己论谋略,论手段都从不输给那两兄弟,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他精心布局,到最后的结果他都输给他们?而这一次,他输得太彻底了!为了龙虎军,他几乎掏空了国库,他一心等着攻下长平,便会有取之不尽的财宝,可是最后,不但长平没有攻下来,他毕生心血打造的龙虎军也毁于一旦!他还有什么? 他不甘心!为什么他会输? “刘翔自,别觉得不甘心,你有今天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洛亦文也不再客气,直呼刘翔自的名字。 “你为人残暴,你手下的人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替你办事,又有多少是被你捏住软肋才帮你的?你应该去问问凌松凌柏两兄弟!” 这句话无疑是让刘翔自更加疯狂,他咬着牙齿,眼眶俱裂。 终于能解释为什么他会以为梁乐儿死了洛亦然却依然快活,为什么他以为龙虎军已经打入宫门现在却鸦雀无声。 “为国者若不能爱其人,终将自取灭亡。你有今日,只怪你不懂满足,不懂磊落!如果你能正面对长平宣战或许朕还会欣赏你这么一个对手,可惜你只会玩阴谋。刘翔自,今天是你的忌日,很快历史上也没有北第这个国家了。” “不!”刘翔自再也承不起刺激,一把拔出了佩剑,双手握住剑柄,血红的眼睛盯着高位上的洛亦文。 他甚至没有去想他的国家,他只是记得,他不能输!这么多年,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摧毁长平!凭什么长平那两兄弟可以耀武扬威心安理得地收着各国的纳贡?凭什么他去任何一个国家出访都能听到国主对这两兄弟的极力赞赏?凭什么他们能够做到四海归心?而他,同为一国最至高无上的男人,为什么却没有人信服于他?为什么他每一次都只能做失败者? 他这次输了,就将一无所有,他还拿什么跟长平斗? 不!他不会输! 他发疯似的挥着剑向着洛亦文冲去,顿时整个大殿乱成一团。 长平的武将想要上前救驾,却被刘翔自带来的将领缠住了,一时间大殿上打杀声迭起。 洛亦文轻轻躲开了刘翔自的剑芒,从皇位上站起,看到刘翔自崩塌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正想要还击,却被横空插入的一道剑光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见一道灵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和处在失去了理智的刘翔自交手了起来。 洛亦文剑眉一皱,伸手上前,在刀光剑影中将那个小人儿扯了出来。 一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另一手快速避开刘翔自的剑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就在他吃痛的瞬间,抬脚踹向了他的胸膛,刘翔自一声惨呼,应声滚落了高台的黑玉阶梯。 洛亦文这才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还被他拉着的萧逸萱,才对在一旁惊魂未定的五福吩咐:“五福,等收拾了这些人,你传朕口谕,一干人等押入天牢,刻日处斩。”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要等亦然回来才做定夺。 吩咐好事情,洛亦文就拖着萧逸萱快速走出大殿,丝毫没有考虑到身后的小短腿能否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充斥着后怕。 ------------ 第六十四章 亲征 “萧逸萱!你是不是出门忘了带脑子?刚才那种情况是你能闯进来的吗?还是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无敌了?能不能不要让朕看到你那个蠢样?” 走到御花园里,洛亦文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对着萧逸萱一阵狮吼。 萧逸萱被吼得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漫天的委屈扑向心间,眼圈不其然地红了。 “我就是蠢又怎么样!又没有人让你看我的蠢样子!你可以不看啊!你吼我做什么?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吗?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连珠炮般对着洛亦文一阵轰炸,萧逸萱就从洛亦文面前跑开了,甚至急切得用上了轻功。 洛亦文望着迅速消失的小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她说讨厌他? 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五福却在这时候来了。 “启禀皇上,刘翔自一干人等已经打入天牢。王爷和萧将军都已经候在御书房。” “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早已没有人影的林荫道,才向着御书房走去。 进了御书房,洛亦文有些意外,没想到安念音和林惜月都在。 “乐儿,小公主,好久不见哦!”洛亦文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挑,似乎刚刚发酸得恨不得融掉萧逸萱的人不是他一样。 “皇兄!” 洛亦然率先开了口,倘若不是知道他对乐儿并无意,他都想上前狠狠揍一顿那贱嘴巴。 “亦然!最近挺滋润嘛!”洛亦文丝毫没有将洛亦然的警告放在心上,偏偏要去虎口拔牙。实在是洛亦然现在的样子太过,太过风骚,一看就知道乐儿最近没少满足他。 “臭皇帝!本公主被你害死了!”到现在还灰头土脸的林惜月看不了洛亦文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加之两天来受的苦,她的小脾气就爆发了。 “小公主,怎么又是朕的错?又不是朕指使刘翔自去绑你。是你自己长得太引人犯罪而已。”洛亦文作无辜状,却气得林惜月直跳脚。 “臭皇??????”林惜月还想上前,却被身边的萧逸阳拉住了:“别拉着本公主!这个臭皇帝,明明本公主是受害人,他决然还说是本公主长得不好!他!他要气死我了!” “公主,别闹了!我们要谈正事的!你不如回去沐浴清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再让御膳房给你做点吃的,你也饿了两天了!” “哦!”林惜月炸毛的刺奇迹般瞬间软了下来,乖乖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出了御书房,在宫女的带领下,回了暖阳殿。 御书房内,洛亦文见鬼似的看着萧逸阳,下巴都快蹭到地板上了。 “哇!阳!我太崇拜你了!你是怎么让那个刁蛮公主对你服服帖帖的?” 说罢,暧昧的眸光上下刮过萧逸阳,聊是萧逸阳这般阳刚的男子,都被他一样的眼神烧出了两朵红云。 “公主她,她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那自然,我跟她讲道理,呃,你们跟她讲道理,她就会明白的啊!她,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很刁蛮,很懂事,不,她不刁蛮,她挺可爱的,她对我挺好的,啊不,她对人都很好的,她??????” 说到这里萧逸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越说越让人遐想连篇? “哦??????”洛亦文拖长了音,脸上摆着不相信的表情,声调却在说:“我懂了!” 安念音趴在洛亦然的手臂上咯咯地笑着,实在是萧逸阳这么一个壮实黝黑的人,表现出那么一副腼腆的模样,实在令人好笑。又想起他曾经将自己掳去山寨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心里好笑的同时更有一种报复的幸灾乐祸。 洛亦然拍了拍笑得花枝乱颠的安念音,眼底也渗进了融融暖意。 “都别笑了!正事要紧。” 听到洛亦然的话,洛亦文才收起一副流氓相,转身走到龙案旁坐下,洛亦然和萧逸阳也没有等洛亦文发话,便自觉地找了位置坐下。 洛亦文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从头到尾都十指相扣的洛亦然和安念音,心里很是欣慰。他没有看错,乐儿真的改变了亦然,亦然能够开心,他做兄长的,打心眼为他高兴。又想想刚刚萧逸阳和惜月公主的小互动,心里的欣然又胜一层。如果他们能成好事,对南貂,对长平,对他们自己都是一件好事。如果再加上自己和萱萱,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萱萱??????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萧逸萱的话忽地在他耳边炸响,心里麻了一下,鹰眸垂了下来。 “皇兄,攻打北第,我想亲自出征!” “什么?!”最大反应的不是洛亦文,而是一直坐在洛亦然身边的安念音。 开玩笑!战场啊!自古以来,都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战场!虽然她知道穿越之后,翰维得到了原来那个洛亦然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才能,所有的武功,但是谁就能保证原本那个洛亦然就是无往不胜? “亦然,不许去!” 安念音执起洛亦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就对洛亦然使起了美人计,一双水眸巴巴地望着洛亦然,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乐儿,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役,而是攻打整整一个国家,满朝文武,也就是亦然可以做到不死一兵一卒。而且我们还不打算将阳和盘龙寨公开,所以亦然是最好的人选。”洛亦文解释道。 “我才不信!百年征战几人回,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一兵一卒,除非是神话!” “偏偏你的男人就是一个神话!”洛亦文自顾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一声“你的男人”惹红了小女人的脸。 “先不说出兵前亦然对战士们的训练和鼓励,单凭久安王爷的名号,就有很多人不战而降,这样不是省了很多兵力和时间吗?亦然以前就攻克了很多小国,从没有死过一人。所以士兵们也都愿意跟着亦然。” “可是??????”安念音还想说什么?却被洛亦然握住了小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乐儿,相信我!” 安念音踌躇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是国家大事,不会因为她这么一介草民而改变什么?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第六十五章 跟你在一起 傍晚的落霞染红了王府的整个上空,安念音被洛亦然牵着手,在王府的后山上踏着余晖散步。两个人在尧都的别院住了好几天,回到王府,竟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离开王府的时候,他们还在冷战,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初恋,身份不同了,心境不同了,牵手都有了一种万年的感觉。从初相识,到静静的甜蜜,到后来的纠结,到认定,到心冷,到惊诧“原来是她”,到失而复得。原来缠缠绕绕,都逃不开缘。 不同于别院的万物凋零,王府有着漫山火红的枫叶,到处都充斥着勃勃生机,也火热了安念音和洛亦然的心。 “亦然,坠机的时候我就想,我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谁知道还真的让我说中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安念音抬起小脸,看似一脸轻松得意,却怎么也掩不去眼底的慨叹和感激。 所谓沧海桑田,变化虽大,却仍是那一片土地。所谓穿越,身份变了,相貌变了,性格变了,却仍是那一颗心。谢谢你,翰维! 长臂环住她的蛮腰,鼻尖抵上她的,深潭一样的黑洞,吞噬着她的心神。 她扑扇着睫毛,嫣红的唇紧张得微微张开,气息全数被他吸入,暧昧的气息流转。 几近贴住她的唇瓣,他说:“音儿,我们会在一起!” “嗯。”安念音窝在他的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将他身上的安全感吸进肺里。 “所以,亦然,让我跟你一起,上战场,好吗?” 洛亦然的臂一顿,想都没有想,便干脆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亦然!” “音儿,不可以!战场太危险了!你也不希望我分心照顾你是不是?”洛亦然说得很坚决,但是安念音比他更坚决。 “亦然,你听我说。我们已经分开过一次,我受不了第二次。我想这种感觉你比我更刻骨铭心。我宁愿我们死在一起,也不要生死两隔!” 洛亦然刚想开口反驳,却被安念音按住了唇,抢先了一步:“皇兄不是说了吗?这场战役对你来说很容易,那你可以保护我的对不对?亦然,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碧落黄泉。” 洛亦然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对上安念音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透着浓浓的深情不舍,他竟不忍开口拒绝了。 他何尝不是受不了第二次分离呢?那种思念,日日夜夜,痛彻心扉。 可是?他又怎能不担心她的安危? “亦然,你忍心我去承受这四年你承受的东西吗?” “我??????” “亦然,不要丢下我!” 不知道是安念音的眼神太过热切渴求,还是他潜意识也想要将她带在身边,总之,最后,他鬼使神差般地就点了头。 安念音笑弯了眉:“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 被她一声“好老公”完全俘虏了,颇为享受地在安念音的唇上狠狠攫了一口芳醇,满足地看着小女人的脸红了,和这一片枫海融成一片,心里释然。 管他什么北第,什么战场!能跟她在一起才是最真实幸福!他会拼命护她安好!即使不能护她周全,那就如她所说的,死在一起也是一件乐事。 “那我的好老婆有什么奖赏我呢?” “流氓!你都偷了一个香了,还想要什么?” “一个吻怎么够呢?”随着他的邪笑,他的大手便带着电流直击她的腰间。 “亦然??????”她的敏感点他都一清二楚,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便让她瘫软成一汪水。 “音儿??????” 沙哑的嗓音低唤着她的小名,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双唇压住她的红艳,伸出舌尖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恨不得将她的每个毛孔都灌满自己的气息。另一只铁臂越缠越紧,把自己的肺都压痛了,却还觉得不够近。 “唔??????亦然??????”在他口中偷了两口气,安念音娇喘着他的名字。小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进他的衣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夜幕降临,一直到两个人都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一直到周围都响起了不知名的虫鸣,洛亦然才架着安念音,替她穿好衣服,弯身将她抱在怀中,嘴角噙着宠溺的笑容:“我的好老婆,这个奖赏,为夫很喜欢!” 安念音早已经没有力气害羞了,懒懒地趴在他的胸膛不吭声,只是用鼻孔喷了两口气来表示不满。 “呵呵!饿了吧老婆?我们回去吃饭!”洛亦然抱着安念音,意气风发地下了山坡,回到前面的府邸。 往泽春苑走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子走到跟前,对着洛亦然妾了妾身,眼底尽是惊喜:“妾身见过王爷!” 从她的自称就知道她是洛亦然的侍妾,安念音瞥了一眼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心里一阵不爽! 喂喂喂!大姐,你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好像深闺怨妇难得看到丈夫那种惊喜表情?你搞清楚!洛亦然那是我的老公! 极度不满的安念音,偷偷在洛亦然的腰间捏了一把,却觉得自己完全使不出力气,心里的不满更甚,干脆撇过头不去看这两个人。 洛亦然感觉到了安念音的醋意,心里直叫不妙,看着眼前这个面生的女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下去!” “王爷??????”侍妾不明白洛亦然莫名其妙的怒意,委屈了一下,却也不敢忤逆洛亦然,眼圈红红地退了下去。 她以为,这晚间散步能偶遇王爷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却没有想到,王爷仍是那样冷漠到让人胆寒。 她惊喜到没有留意到洛亦然手上抱着的人,更不知这次偶遇不是上天给的机会,而是提醒了洛亦然,王府里还有一帮侍妾。 洛亦然将安念音抱回了泽春苑,放在床上,安念音却一声不吭,一躺下就背过身去,懒懒地把给了洛亦然一个曲线的背。洛亦然急了。 “音儿,你,你不会是生气了吧?那些侍妾我都没有碰过,我,我,她们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她们叫什么!那些都是洛亦然,也就是我,啊不是,是以前那个洛亦然纳的妾,不关我的事!” 见安念音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洛亦然越说越急,越说越语无伦次。 “音儿,音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马上就把那群人赶出王府,好不好?我真的连她们的是指头都没有碰过!你别不理我,你说说话??????” “你烦不烦?!” 实在是受不了洛亦然的碎碎念,原本浑身无力的安念音一下子从床上翻坐了起来,一脸气呼呼地瞪着洛亦然,眼底却满是笑意:“折腾得我半死还吵着不让我休息!你再吵今晚就别上我的床!” 洛亦然愣了愣,扇了两下两把黑色的蒲扇,终于缓过神来,原本焦急的表情换成了坏笑:“音儿!对不起!我忘了你运动量过大了,为了今晚你能更好的运动,我绝对不再吵你了!” “滚!” 丢了这么一个毫无威力的字眼,安念音就直直地倒在了床褥上,闭上了眼睛。 洛亦然勾唇,将安念音颊边的碎发捋好,替她盖好被子,便退出了房间。 “青兰,去厨房弄点乐儿喜欢吃的东西热着,等她醒了就端给她!” “是!”青兰会心地笑了,王爷和姑娘的好日子应该到了吧! 出了泽春苑,洛亦然便叫来了刘叔,吩咐了一阵。 第二天,安念音听到消息,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惹得洛亦然没能控制住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再次将她吃了个精光。 洛亦然吩咐的是,给每个侍妾一千两,给她们重新安排了夫家,全部撵出了王府。 从此,王府再也没有如夫人,更没有侧妃,只有一个,久安王妃! ------------ 第六十六章 怀音 洛亦文广发皇榜,昭告天下:长平于本月十六,联合南貂出兵攻陷北第国,事成之后平分国土。长平由久安王爷洛亦然挂帅。 能够这般在攻打别人之前,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而且还未出兵便用了“攻陷”二字的,大概只有长平了,可是偏偏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刘翔自斩首的那天,长平京城可谓万人空巷,所有的百姓都齐聚京都街头,没有人扔烂菜,没有人扔鸡蛋,所有人都是一副惋惜的样子,甚至有人拿着点燃的香在祝祷北第太子可以早日投胎。 刘翔自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虽然他失败了,但是他的死却换来了百姓对他的同情,对洛亦文的不满,那样毁了他一个国家他也觉得没什么了。起码,长平的百姓是偏向他这一边。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死囚被百姓唾弃的现象在北第是司空见惯,但是在长平却是为人所不齿。从洛亦文的父亲开始,长平上上下下教化分明。死囚于他们来说,只是走错路的浪子,死对他们来说既是赎罪也是解脱,他们会用最真挚的心,去同情死囚。而恰恰,这就是北第比不上长平、刘翔自比不上洛亦文兄弟的。 但不管怎么说,刘翔自是微笑着上了断头台的,莫名地留了一个超然不畏生死的美名。 这个月是八月。出兵那天在中秋的前一天。洛亦然和安念音都已经收拾好一切行囊,就等明日祭祖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泽春苑,秋风送爽,挫了夏日炎热的盛气凌人,安念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坐在竹荫下乘凉,而是坐在外室的橡木桌旁,拿着花绷子,往白色的绢子上绣着花。洛亦然习惯性地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几天了,乘风阁都被冷落了,每夜洛亦然都是宿在泽春苑,在王府甚至是朝廷上下都已经众所周知了。 “音儿,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你真的要跟着我去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去!” 安念音没好气地瞥了这几天化身唐僧的洛亦然一眼,又重新低头绣着什么。 洛亦然却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他还在矛盾,他想安念音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可却不想他去战场,不说刀光剑影的危险,光是那生活条件,就不是这个从小就是千金小姐的能熬得了的。 “你的‘大杂烩’不开了吗?” “我让青兰去跟那些老板斡旋了,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将大杂烩的开张时间延后,但是却更他们保持合作关系。那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安念音一边说,一边拿起剪子,剪断了线头。 “那音儿??????” “搞定!”洛亦然还想说什么?便被安念音自顾的说话打断了。 “亦然,我绣了一对栀子花的香囊,青兰前天去求了两道符,我放进去了,你带上一个,另一个我带着!别说我迷信!我只是图个入乡随俗!你都是古人了,我也跟着做个古人,多浪漫!而且你送了我一块栀子玉佩,我当然也要回送你一朵不会凋谢的栀子呀!虽然现在的栀子都已经谢了,但是我们有这两朵就够??????” 话没有说完,安念音便被洛亦然一把托起脸蛋,吻了上去。洛亦然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被安念音所勾引。她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更何况,她那么理所当然地说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又怎么把持不住,也许带着她上战场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亦然??????唔??????”安念音也不矫情,娇呼一声,两只白嫩小手就盘上他的脖子,灵巧的小舌调皮地在口中躲着他的追逐。 很久,久到安念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洛亦然率先放开了她。 低头伸手磨挲着她酡红的小脸,有些动情:“音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倚在他的怀中,娇软无力的回应着他的爱语,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深情不悔。 “音儿,跟我来!”洛亦然忽然牵起安念音的手往泽春苑外面走去,脚下的急促昭示着他现在的兴奋。 “去哪里?”晕头晕脑的安念音,被拖出了泽春苑,才反应过来。 洛亦然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将安念音拉倒了一座院落前。 安念音顿住脚步,看到院落门上方的三个大字,眼眶红热了。 ――怀音园。 曾经,她只知道这里是洛亦然心上人的净土,却不知道那个被画满一室的肖像就是她。她也曾吃味过,伤心过,感叹过究竟是怎样的深爱才会画出这么惟妙惟肖的表情。但是那个时候又怎么知道其实自己爱洛亦然?又怎么知道洛亦然就是梁翰维? 还有园里那一片栀子花,雪白的赤子心,纯洁的爱恋,满满的都是他给她的爱啊! 细想之下,原来连一个院落的名字,也都是写满了思念:怀音。 怀想,音儿。 “翰维??????” “音儿,这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天晚上喝喝小酒,想着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到怀音园去,看着以前在现代我不能看到开花的栀子,画着你的画像,然后跟你讲讲话。到每月廿三的时候,我就去招星林的怀音阁,那是我定义为跟你分开的时间和地方。我穿越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是在那里,后来我知道我穿越之后,我心里就有一个疙瘩,我总觉得从那里我可以回去。所以,我建了一座房子,每个月都在那里等上一天,同时,可以看着你的画像来想你。”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大提琴的琴弓在安念音的心尖上一下一下地划着,引起她胸腔强烈的共鸣。 “怀音阁,也有像这样,满是我的画像吗?” “不,只有一幅。” 洛亦然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早,便牵着她的手,走出王府,拉着她上马,带她去看那一幅他看了四年的画像。 ------------ 第六十七章 分离的地方 安念音缩在洛亦然的怀里,坏心地扯着他的手臂,干扰他骑马。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此时的安念音听来都是这么可爱。 “音儿,你要是在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个都要摔下去了!” “没关系啊!反正摔的时候你会在下面垫着我,我又不疼!”她是真的不担心自己会摔痛,没有理由的就是相信洛亦然。 “好你个音儿,还没摔就想着要拉我当人肉垫,你怎么就这么坏呢?”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那你爱不爱我啊!”嗲着声音,安念音一边说一边还痞痞地反手挑了一下洛亦然的下巴,咯咯地笑了。 “爱!当然爱!我爱死音儿了!” “切!”对洛亦然这么敷衍的语气安念音嗤之以鼻,但是心里却柔软了。口气是敷衍,但是心却从来没有敷衍过。 在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抬着杠的时候,他们身下那火红的马已经奔到招星林。 安念音环视了一下周围,觉得这里很是熟悉。 高大蔽空的百年老树,幽深不见尽头的丛林,漏进来的几缕阳光也被这森冷的树林冻却。安念音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忽地就想起了这事哪里。 “这里就是我穿越过来的地方!”安念音惊叫。 洛亦然顿了一下:“我知道。我就是在这里把你救回去的。我那时就觉得好巧,这里开启了我的古代之旅,又在这里看到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我当时的心情我现在都记得清楚。可偏偏那时我不敢相信那就是你!你个小坏蛋又换了个名字来糊弄我,可把我害惨了!” “我怎么知道是你啊。”安念音心虚地低下头。其实当时会将自己的名字换掉,也是怯懦而已。不想记起自己的身份,不想记起翰维,可是不想记起却还是记起,想要忘记却忘不了。 “到了。” 洛亦然下马,顺势将安念音从马背上抄了下来站定。 安念音看到眼前的小木屋,愣了。 荷兰风格的小木屋,倾斜的屋顶用了最明媚的黄,为这幽冷的森林增添几分温暖。周围簇拥着团团栀子,房子的墙爬满紫藤。虽然在这样的季节里,紫藤和栀子都没有了花,但安念音还是觉得美极了。 这是她曾经憧憬过的度假小屋。她跟翰维说过,以后她要在荷兰建一座这样的小木屋,屋的周围种满了自己喜欢的各种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那里住几天。她喜欢荷兰乡村的宁静和那百花竞放的美艳。她没有想到,在二十一世纪没有实现的一个愿望,会让洛亦然在古代为她建成了。 “亦然??????”鼻头忽然就发酸了。 “进去看看吧!” 洛亦然牵着她的手,推开了木屋的门。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只有一幅巨大的画像,吸引了安念音所有的目光。 门口正对的墙上,一个调皮的人儿,明眸皓齿,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对着来人笑得可爱,眼角流光闪烁,呼之欲出。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只有现代装才是你,所以我画了这幅画,放在这里,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你真的在我面前。” 洛亦然从后面搂着安念音,将下巴放在安念音的肩窝,轻声说道。 “你这是在夸自己的画功了得吗?” 安念音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了鼻音,但是却还是习惯性抬杠。 “呵呵!是啊!有这么好的画工不拿出来炫耀一下怎么行呢?” 洛亦然轻轻地晃着自己的身体,带着怀中的她也晃了起来,像小时候睡得摇篮,舒服得她想要就这么睡在他怀里。 “可是我现在发现你穿古装也很好看呢!你知道吗?因为你喜欢,我筹办的婚礼,其实是一场全中式的婚礼。大红花轿,凤冠霞帔,三书六礼,我全都备全了。我以为我可以跟你先结了婚,我再去做手术的,可是却等不到了。”洛亦然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安念音还是听出了他的深情呢喃,止不住的感动。 “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我都郁闷了。要不是有皇兄这么一个哥哥,我想我大概就会回到这里来自杀,也许再死一次还能回去看到你呢!” 洛亦然话音刚落,唇便被一张小嘴覆住了。 安念音的唇都是颤抖的。 她心疼,心疼洛亦然这四年的相思之苦。他这四年究竟是怎样过来的?就这样,每天每天的不会笑,每夜每夜地喝着酒,看着她的画像来度日子?她是多么的幸运,可以遇见他,可以在分离之后重新遇上他,可以比他少受几年的想念。 人的幸运,很多时候,也是一场幸福。 洛亦然抬手将她的身子扣进自己怀中,在她口中夺过主动权,用力地吮吸着她的芬芳。 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不是曾经在二十一世纪那简单的爱恋;在这个时空里,换了身份的彼此,还是不可逃避地爱上了。两个时代的爱情,两种身份的爱情,两个人的爱情,不论是什么感觉,他们都只知道,这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音儿??????”黯哑的嗓音,听得安念音全身都麻了。 在幽静的古林,是不是传来男人的低吼声,夹着女人的娇呼。羞得林中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回到王府已经是月上树梢,像这几天的每一场情事之后一样,安念音是被洛亦然抱着回到房间的。 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是两个人都没有尝试过的,新鲜刺激的感觉让洛亦然控制不住自己。想到明天就要出兵,一路上颠簸难行,洛亦然不禁有些自责。 行军期间一定不可以再碰她了。 “王爷,今天是中秋节,皇上中午的时候派了福公公来传话,要王爷晚上到宫里一趟,您看这天都暗了,王爷您还要进去吗?” 洛亦然看了一眼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安念音,摇了摇头:“派人进宫里,说本王有事!另外,吩咐厨房做点吃的过来。” 刘叔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洛亦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安念音身上,也只好作罢。要知道,皇室就只剩这么两个至亲了,每一年的中秋,皇上都没有大排筵席,而是跟王爷两个人过,但是今年竟然是一个例外。而乐儿姑娘,就是王爷所有的例外。 “是。”刘叔退下去,洛亦然又将是视线转向安念音,看着她紧闭的眼睑,不禁轻笑出声,笑自己的冲动和不节制。 “音儿,别睡了,刘叔一会就送吃的过来,你现在睡了,一会又该赖着不起了。” “你讨厌!”安念音实在是累得半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还是能听得出洛亦然在嘲笑她贪睡,眼皮也不抬一下,嘟囔着对洛亦然的不满。 洛亦然莞尔,也不再骚扰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想着等刘叔来的时候,直接将她抄起就是了。 后来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安念音发了火。这么多年在一起,洛亦然又怎么不知道她的起床气厉害,但是一想到第二天要行军,他还是把她吵醒了。结果到了第二天祭祖的时候,安念音还是不愿意搭理洛亦然。 ------------ 第六十八章 晕马车 京城门外,许许多多的百姓聚涌街头,都只为送他们最敬重的久安王爷一程。 洛亦文站在高香萦绕的神案前,举着酒杯,神色虔诚,对着案上的香炉鞠了一躬,将就洒在地上。又从身边宫女端着的托盘上重新拿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一身铠甲的洛亦然。 “亦然,虽说这次北第的军队已经损失了大部,攻打并非难事。但北第向来诡计多端,你要慎防他们的奸计。朕等着你凯旋。” 洛亦然接过酒杯,也不说话,只对着洛亦文微微端了下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洛亦文将见底的金盏随手扔在地上,高声宣布:“长平攻打北第,亲王挂帅,出发!” 洛亦然跨上那一匹专属于他的火红色高头大马,铠甲披身的他,有着别样的风姿。 安念音一身男装,坐在前方不远处的粮草车上,有些着迷地盯着洛亦然。他究竟还有多少面她没有见过?冷酷的,阳光的,威风凛凛的,她甚至在想,她是真的只单纯地爱着梁翰维,还是已经爱上了这个夹杂了洛亦然性格的梁翰维。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她爱他。 从京城出发的只是押送粮草的军队,但气势已经汹涌。不是人多,而是每人都气势凌然。军旗冉冉飘然,军队浩浩荡荡,在百姓的祝福声中,渐行渐远,到校场去,跟大队人马集合。 安念音坐在被马拉着的粮草车上,被摇晃的昏昏欲睡,甚至有点儿想呕,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晕马车。 到了校场,车一停下来,安念音便急匆匆地跳下了车,捂着嘴巴冲到一旁,弯身将胃里掏了个干净。 “音儿!你怎么了?” 洛亦然一下马,就看到安念音脸色苍白地靠在栅栏上喘气,心里一紧,已经开始后悔同意她跟着来打仗。 “亦然??????”安念音扁着小嘴,好不委屈:“我晕车??????” 洛亦然看着安念音卖萌撒娇,两眼泪汪汪,小鼻头还可怜巴巴地皱着,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到那瘪起的嘴巴没有半点血色,却又笑不出来。只好伸手替她抹了抹嘴巴,俯身将她抱起来,往校场的军帐走去。 “你先休息一会,等我点完兵,吃过午饭,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好好保持体力。嗯?”洛亦然温柔似水,将安念音放在狭窄的榻上,在安念音的额上落下一吻,才走出军帐。 走到门口,对守在帐外的两个士兵冷然道:“看好,不许让任何人进入。” “是!” 得到了士兵们铿锵有力的回应之后,洛亦然才放心地往练兵场走去。 安念音转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打量着军帐中环境。 军帐布置得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她躺着的一张榻。不像电视里面那样,还陈列着十八般武器,桌子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文书、令箭。这张桌上,只有一套文房四宝,和一个不大的印。 那个应该是帅印吧。 安念音躺在这小小的榻上,盖着一张薄被,淡淡的气味就像是洛亦然身上的味道,不浓郁,清雅而冷淡。 不多久,安念音就拽着那张薄被沉沉睡去,陌生的环境,却有着不可言喻的安全感。 洛亦然进来的时候,听到那轻鼾声,不禁嗤笑。他还担心这丫头在这么一张小床上不能好好休息呢!看来是他多虑了。 走到安念音身边蹲下,看着她长发高髻,一袭男装,但是那小小嫩嫩的脸蛋,很容易就出卖了她的性别。睡了一觉,原本呕得失色的脸颊已经恢复往日的绯红,成排的睫毛覆盖的阴影在轻颤,这是她熟睡的表现。 怎么办呢?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抚摸这样的她,抚上了就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吻上了就想要更多。她身上有一种魔力,致命地吸引着他。这一战,也没有一个定期,不知道他还要忍受这种看得到吃不得的折磨多久? “唉!”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日头,没有急着下令出发,也没有把安念音叫醒。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炊烟袅袅,安念音才不情愿地伸了伸懒腰,从榻上起来。正想要叫青兰进来,却在看到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噤了声。 想了想,还是自己下床的好,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醒了?饿吗?” 熟悉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安念音转身,只见洛亦然坐在案前,一手拿着文书,另一只手正在将手上的毛笔放下来。一双深潭凝视在安念音,有着淡淡的担忧。 “亦然,现在什么时候了?” “申时了。” “啊?”安念音愕然,洛亦然却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径自走到帐外,吩咐了人送饭菜进来。 “亦然,你不是说下午还要赶路吗?怎么还没出发,又是耽搁了吗?” “没。”洛亦然简短地回了一个字,伸手揽过她的腰,她也顺从地窝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在一起。 忽地,洛亦然的声音又响起:“还晕吗?” “嗯?”安念音没明白。 “不是说晕马车吗?现在还晕吗?” “啊?哦,不晕了!”安念音想起早上自己那差劲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洛亦然吐了吐小粉舌,又一头扎进了他怀中。 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一双水眸眨巴着:“亦然,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延误了出兵的时间吧?” “别太抬高自己了!”洛亦然很不给面子地驳回了她的臆想,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什么嘛!”安念音捂着发疼的脑门,不满地嘟囔:“你说是让我高兴一下也不行啊!不说倒罢了,还欺负我!”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喜欢欺负你。” “切!”安念音脸上还是很不满,但是心里却感动得要死。 她知道,他就是因为她早上坐完马车呕了,才没有在中途吵醒她,他为她做的,她都知道。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三军整装待发,他却因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延误了整个军队的出发。他,真的把她放在了一个太重要的位置。 洛亦然在另一头,却一直在懊悔着。他真的不应该让她跟着,这才第一天,她就呕得肠子都要出来了,接下去还有更艰苦的情况,她改怎么熬下去? 晚饭送进来,两个人默然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却不会尴尬。 夜晚再要出军就不太可能了,洛亦然便下令在校场整顿一晚,明日一早才出发。 安念音静静地跟在洛亦然身边巡逻,听着他发号施令,看着士兵们对他的惟命是从,心里很是自豪。当晚巡逻完,特别臭美地在洛亦然面前说:“我男人真厉害!” 洛亦然笑笑,觉得这样崇拜着他的安念音可爱极了,一把扯过她,解开她挽头发用的玉簪,双手托着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圆而明亮的月,悬空在校场的上空,将空旷的校场照得分外明亮。 某一处军帐去传来了一阵阵低喘,与皎洁的月光浑然一体,柔和美好圣洁。 ------------ 第六十九章 受伤 正如洛亦文所说的一样,洛亦然攻打北第,尤其是军队已经大部死在逼宫时的北第,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长平的军队便和南貂的军队在北第的都城里池汇合,北第皇帝刘顺在宦官的掩护下逃离,只剩得北第后宫的妃嫔皇子,留在北第的皇宫悲切哀鸣。 安念音跟在洛亦然身边去军营看那些俘虏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忍。本来战争都是由男人挑起,但是战败的时候,她们的男人却弃她们而去。 洛亦然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凉薄的唇吐出的字犹如冰块:“刘顺在哪里?” 跪在地面的人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人敢回话。 安念音坐在洛亦然身边,觉得这样的洛亦然才是真正的冷面王爷,不需要更多语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叫人臣服。 但是这样的他,能有人敢招供吗? 转了转黑珠子,安念音将视线落在了一个看上去比较镇定的妃嫔,走了过去。也许她能帮亦然套出一些话来。 那女子虽然也像其他人一样,是跪在那里垂头发瑟,头饰也七歪八扭的,衣服上也染了血迹,但是她的腰板却是直的。 “这位姐姐。”安念音伸手推了推那个女人,女人猛然抬头,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射安念音。 安念音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抓住了手腕,那女人袖口下银白的光闪了她的眼。 安念音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小心!”,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到一旁。正当她晕眩的时候:“哐当”一声,一把匕首在那个妃子的手中跌落。 接着,整个军帐便乱成一团。那些北第的弃妃尖叫着四处逃散,却一一被洛亦然手下的士兵拉了回来。 “王爷受伤了!快!快传军医!” 亦然受伤了?! 这是安念音回过神的第一个反应。转头,看到几个副将已经将洛亦然团团围住。心,骤然收紧。 “亦然!”她愣愣地喃语着他的名字,却在原地没有动作。 刚刚那个女人,应该是伺机杀人,是她的靠近为她提供了机会。而偏偏,最后受伤的不是她。她清楚地记得,将自己拽到一旁的那股力量有多大,有多快;她也清楚地知道,只有亦然会这么着急地将她拉离一切的危险,自己来承受。 “音儿!” 看到安念音发红的眼眶,洛亦然急了,挤开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两步跨到安念音面前,急声问道:“音儿!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安念音颤抖着唇,之间轻轻触碰着洛亦然手臂上汩汩血流的伤口,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怎么了音儿?”不说话的安念音更让人心焦。 “对不起!亦然!” “音儿,你没伤到吧?” 安念音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任由眼泪湿了他的衣袍。 “亦然,我很好,我没事!” “哦,那就好!” 洛亦然松了一口气,不顾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反手搂住了安念音。 “傻丫头,既然没事你还哭什么?” “亦然,你疼不疼?” 安念音从洛亦然怀中抬头,眼眶蓄满了水。洛亦然很是受用她这副心疼他的样子,但是却不忍心看她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强压下此时的晕眩,对她扯出一抹微笑:“我不疼。小伤而已。别哭了。嗯?” “亦然,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受伤的!”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可以套出刘顺的下落,她就不会靠近那个女人,就不会让那个女人有机可乘,那亦然就不会受伤了。 “傻丫头,怎么又关你的事?” 拍了怕小丫头的脑门,洛亦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安念音当即就收住了眼泪。不是她真的就觉得不关她的事,而是觉得自己好端端的还要受了伤的亦然来安慰她太不像话。 军医很快就来了。但是诊断的结果,却犹如晴天霹雳。 “王爷,卑职斗胆询问,王爷现在是否有晕眩之感?” 洛亦然狐疑地忘了一眼军医,也预感到了什么。他受伤之后的确感到一阵阵晕眩,但是正常的情况,只是伤了手臂并不会有这样的症状,唯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那匕首上淬了毒。 洛亦然忘了一眼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安念音,还是没有说出实话:“没有。” 很简短的两个字。 “亦然!说实话!” 安念音又怎么不知道洛亦然的想法?她在,他就不会说真话。 有时候,有人编着谎言来骗你,你却仍然感到幸福。只是这种幸福,却夹杂了太多的心疼。 军医看到两人的交流,心里了然,脸色凝重。 “回王爷,刺客的匕首上淬了毒。卑职才疏,不敢妄断是何种毒物。依卑职之见,王爷应立即启程回京,请御医会诊。” “中毒?”安念音脑懵了,已经乱了方寸。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亦然??????” “傻丫头,没事的!” 洛亦然安慰着安念音,但是自己的眉心已经聚拢起。 他一向所向披靡,看似无畏,但是却也怕死。曾经的死,已经让他尝尽了分离的滋味,他不敢想象,假若他真的去了,留下这个傻丫头会怎么样?会像他曾经一样,痛不欲生吗?他只想到也许她会过着那样的日子,心里就开始剧痛。他又怎么舍得死?又怎么放心死? “亦然?????” 安念音已经吓得没有了其他语言,只是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看到她空洞的眼珠,他心中的不忍翻滚得更加厉害了。这样的她,他怎么放心?一把将她扯进怀中,眼眶竟然也酸了。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遇上她,命运怎会这么残忍? 将头抵在她的头顶,双臂紧紧箍着她单薄的身子,包扎好的白色纱布又开始渗出丝丝血红。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墨黑的眸子渐渐坚决,即使命运要他死,他也要扭转命运的齿轮! 这个世界上有着他的最牵挂! ------------ 第七十章 复仇之君 当天,长平的军队便整装回程。只是整整一支军队,都没有凯旋的喜悦,淡淡的阴霾布满了每一个将士的脸庞。 洛亦然已经褪下一身战袍,恢复往日那锦衣玉带,长身玉立。安念音却仍是一袭淡蓝色男儿装,两人同骑一骑,让人看着有说不出的别扭。 但是远远望去,火红的昂头高马,背着一高一矮,一深一浅的蓝色身影,走在队伍的前头,在夕阳的余晖中摇曳,又岂不是一副绝美的风景? 安念音靠在洛亦然的肩上,感受着马儿的颠簸,心也颠得一上一下。 能够随军作战的太医,也一定不是庸碌之辈,但是却没能诊出是什么样的毒物,那这种毒一定不简单。现在的亦然看上去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她还是心惊胆战,就怕那一天,他就突然毒发了。 死很可怕,但是,未知的等待更可怕。 还有一天才能回到京城,军队在天黑之前扎了营,这让安念音心里的不安又添了一重。她不想停下来,她想马不停蹄地回京。 天黑让人心慌。 端着碗筷,安念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乐儿,别怕,我会很好的。” 安念音一整天都紧紧跟在洛亦然身边,洛亦然当然能明白她的心思,心里既烦恼又心疼。他最看不得她沉着脸孔,一言不发。 安念音从饭碗里移回视线,抬头看向洛亦然,看到他面如温玉,笑若和风,眼里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滑落。 “亦然??????” 放下碗筷,将她轻拥入怀:“傻瓜,就算你担心我的毒也不能解,那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反而,你担心得这样茶饭不思的,只会让我心疼而已。” “可是亦然,我真的很怕!”再也忍不住的,安念音放声哭了出来。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就跟当初我听到爸爸说你有心脏病一样,我怕得连眨眼都不敢,就怕一眨了眼你就、你就??????” “我知道,我都知道!”洛亦然红了眼眶。他的女孩呵!他要怎么去补偿她所承受的痛?都是他给的痛。 洛亦然不知道还要怎么说,她才能不这么担惊受怕,只能紧紧抱着她,告诉她,他现在还是很有力气。 当军队进入京城的时候,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们敲锣打鼓烧鞭炮,好不热闹。每一个人嘴里,都是扩展版图的自豪,战争结束的安然,还有对长平这年轻的亲王的称赞之词。 可是这样的氛围一点都没有感染到打了胜仗的军士们,依旧阴霾笼罩。 洛亦文当然是亲自出来迎接。远远地看到了洛亦然和安念音坐在同一马背上,洛亦文眼里的笑意,比收到捷报的时候更浓了一些。 可是当那匹火红色宝马缓缓停在他跟前的时候,他的笑容却渐渐敛了下来。心头直叫不妙。 亦然和乐儿的表情都不对劲。 洛亦然挟住安念音下了马,脸色有点发白。事实上,他的内脏一直如火烧一般,但是安念音一直坐在他怀里,他不敢表现出来。 “亦然,恭喜凯旋。” 周围还有许多百姓聚集,洛亦文忍住了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一切都按照着长平历来对凯旋战士的犒赏仪式进行,端了一杯酒,递到洛亦然面前。 “回宫吧!” 洛亦然没有去接那杯酒,落下这样一句话,便牵着安念音往洛亦文出宫乘的龙辇走去。他快要压抑不住那炽热的痛楚了。 洛亦文见了,心里也知道事情严重,当下也没有再去管什么仪式,跟在他们后面就上了龙辇。 回到宫里,洛亦文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马上宣了御医,心里却直打鼓。 当御医背着药箱,火急火燎地出现在洛亦然在宫里的行宫时,安念音的心一下子就停了。 她竟然那么害怕御医的出现。 讳疾忌医。 “参见??????” “快给王爷看看!” 没等御医行礼完,洛亦文便疾声打断了。 御医赶忙将手指按压在洛亦然的手腕上,安念音连气都不敢呼,就那么憋着。 洛亦然的脸色越来越白,御医的脸色越来越黑,安念音的脸色越来越红。 没等御医诊断出一个所以然,洛亦然便倒下了。 行宫炸开了锅,太监宫女手忙脚乱地扶着洛亦然到穿上躺着,太医在一旁抖着手开药方,洛亦文急急地走到床边去看洛亦然的情况。唯独安念音,木然地站在原地,失了魂一般,眼神没有焦点。 很久之后,行宫归于平静。洛亦文走到安念音身边,看到她灵魂出窍般的样子,眉心急拢。 “乐儿,你,你别担心。” 没有底气的话,终究是让安念音稍微回了神。眼眶随即红了。 这时御医走上前,跪下一拱手,神色凝重:“回皇上,臣等无能。” “朕养着你们这帮太医不是要听这些废话的!说!王爷到底怎么了?!” 洛亦文心里也是怕的,语气虽然震怒,却也夹着细微的颤抖。 “回、回皇上,王爷中的是‘复仇之君’,是、是北第国师研制的一种毒物,中毒后三到五日才发作,发作的时候五脏六腑如同火烧,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四十九天,到最后内脏俱伤而亡。” “解毒呢?” “回、回皇上,臣臣才疏学浅??????”御医的衣领已经湿透。 “够了!滚下去!”洛亦文的脸色完全黑了,鹰眸隐隐噙着几点泪光。 洛亦文还没有能够完全消化这个噩耗,忽然感觉到有人向自己倒来。 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人,低头一看,之间安念音苍白的小脸已然没了生气。 洛亦文心一沉,立马将她抱到洛亦然身边,吩咐宫女照看着。看着枕上两张苍白的脸,洛亦文的心越来越寒。 许久,才吩咐了宫女们看着,自己出了行宫,召见了所有御医。 ------------ 第七十一章 医绝 御书房里,洛亦文突然就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母后早逝,父皇情深不移,没有重新立后,一生就只有他和亦然两个儿子。都道皇家无情,但是他是何等幸运地长在如此相亲相爱的皇室。自他登基以来,弟弟为了长平,为了他的政权,做了太多,他这个皇位欠了弟弟太多,可如今,他的亲弟弟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却无能为力。平生第一次,洛亦文痛恨起自己的皇位来。 一拳打在龙案上,酸枝桌面应声而裂,洛亦文眼白血红,咬紧的牙关发出声声“嗞啦”声。在空无一人的御书房,显得如此荒凉。 太医的话言犹在耳,洛亦文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跌坐在龙椅上。 “皇上,复仇之君并无解药,唯一的希望却是那消隐江湖二十余年的‘医绝’。臣等虽不能肯定医绝能解此毒,但除此之外,更无人能解。” “医绝。”洛亦文轻轻念出这个当年名震江湖的称号,眼里渐渐清明坚定起来。不管多大代价,他都要找到那个医绝。 “启禀皇上,乐儿姑娘醒过来了。”五福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通报,心里头也是哀婉不已。王爷这,叫乐儿姑娘以后如何? “嗯。”洛亦文急急敛去自己沉重的思绪,跟在五福后,直往洛亦然的行宫。 如果,如果亦然真的不能,那他就要好好照顾梁乐儿,这应该是亦然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一个人。 洛亦文到行宫的时候,安念音已经坐在洛亦然的床边了。但是洛亦然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乐儿。” 安念音抬头,通红的眼眶却干涸得如三伏旱地,早没了昔日的水灵。 嗫嚅了几下,到嘴的安慰却吞回腹内,只是说着最理智的事实:“太医说,此毒无解,唯一的希望便是江湖医绝,只是这医绝消隐江湖二十余年,要找到并非易事。” “医绝?”安念音脑里一闪,觉得这名号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原本升起的希望又消失不见。 她没有想到,以前只在小说看到的归隐江湖的奇人异事,在现实也会有,还是她所期盼的,却不见踪迹的奇人异事。 “要怎么找?皇上,能不能贴皇榜?我求求您了!”安念音一手握住洛亦然的手,另一手却扯着洛亦文的衣袂,跪了下来。她从没有想过她安念音会有跪人的一天,但是今天,她除了这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乐儿,你别这样!亦然是朕的弟弟,朕自然会尽全力去救他。只是这皇榜发不得,医绝有心归隐,又怎么会因为区区皇榜而现身?相反,他可能会因这皇榜而更有心躲避,到时只会适得其反。” “那、那怎么办呢?”安念音瘫坐在地上,手无力地放开了洛亦文的衣衫。 “放心吧!朕已经派出密探四处暗中查探医绝的下落,一旦查到,朕会亲自上门求他出山!” 安念音点点头,任由洛亦文将她扶起,却没有了任何动作,宛如木偶,只是怔怔然不知道盯着何方。 “乐儿,你不能这样。要是亦然醒过来,会担心的。” 安念音低头,看着洛亦然依旧苍白的脸色,应了一声:“嗯。” 她一定要乐观一点,坚强一点陪着亦然。太医说过,亦然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却还是有意识的,她不能让亦然再花精力来担心她。之前那么多次,她中毒、落水、受伤,都是亦然守着她照顾她,这一次,昏迷的人是他,那她也要像他一样,等着他醒来。 洛亦文叹了一口气,走出行宫,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历经百难的情爱侣。 时间过得一天比一天快,距离洛亦然中毒已经地二十天了,医绝的踪迹依旧飘渺。 安念音将自己的脸颊贴上洛亦然日渐消瘦的脸庞,晶莹欲滴的栀子玉坠垂在洛亦然的颈窝,逐渐地湿了。 她抚上洛亦然那苍白的脸色,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圈圈,可是她却咬着牙不让它们滚下来。 “亦然,我不哭??????我知道你会心疼我??????” “亦然,你什么时候才肯睁开眼睛,我好累??????” “亦然,你说过,等那些事情过去了,你就跟我成亲的。” “亦然,我好想你??????” 她记得他说过,他会守在她身边,不论在那个时空。 可是她怕,她怕他又会跑到另外一个时空里,她怕自己追不上他的脚步。 “姑娘,午膳送来了,你吃点吧!”青兰走到安念音身边,轻轻用手推了一下安念音的肩膀,眼也是红红的。 她被皇上召进宫来照顾姑娘已经快二十天了,这二十天来,姑娘总是食难下咽,寝不能眠,看着姑娘跟王爷都这么一日日瘦下去,她却只能干着急。 “我不饿。” 又是这三个字。青兰心里着急,怎能不饿?昨晚姑娘已经没有吃饭了。 “姑娘,你好歹吃点吧。不要等医绝来了,你却倒下了,那就看不到王爷醒来了。王爷醒来,第一眼一定是想要看到你的。” 安念音听了,没有再坚持,走到饭桌前,乖乖地开始用餐。心里却越来越沉。 医绝来了?医绝究竟什么时候能来?日子越过去,希望就越少几分。谁也不知道,安念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机械地扒了两口饭,安念音怎么也吃不下去了,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却觉得胃已经胀痛。亦然还昏迷不醒,滴水不进,她却还大鱼大肉?哈,真的很享受!放下手中的金碗筷,别过头,不想再见到那让她觉得恶心的百味珍馐。 “姑娘。”青兰担心地看着只动了两口的米饭,想要叫安念音再吃多点,却被安念音打断了。 “都拿下去吧!青兰,我真的吃不下,亦然他还这样??????”说罢,泪如泉涌。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眼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尽。但是她不想再哭了,真的不想再哭了。但是,洛亦然闭紧的眼睑却像催泪剂般,她只要看着,眼泪就控制不住。 亦然,你快点醒来吧!音儿好想你! ------------ 第七十二章 换血 古代的九月已经开始有些寒意,洛亦然的行宫已经备了火炉。每日安念音就这样坐在洛亦然的床边,握着洛亦然冰凉的手,看着火炉发怔。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在寂寥的宫殿里,清脆而单调。 二十八天了。 安念音对这个日子记得异常的清楚,却不记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了眼泪,甚至没有了任何的情绪波动。 亦然,在二十一世纪你已经丢下我一次,我也追了你一次。我不介意再追一次,但是我不想你再丢我一次。 亦然,我爱你。 青兰坐在行宫的外厅,同样愁得一筹莫展。 那个该死的什么医绝,装什么清高!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该死的!” 青兰忍不住咒骂出口,刚骂完,就听得门外一声震天的喷嚏声,中气十足。 “小兰兰,是不是你在骂老头子?我怎么刚来就打了这么大的喷嚏啊?” 祁棱站在门外眉眼倒竖,故意将自己唇上的白色胡须吹起来,以示自己的怒气。 “祁爷爷!你怎么来了?” 青兰很意外祁棱会在宫里,也没有想太多,猛地就冲到祁棱面前,将他往里拉。 “祁爷爷,你来了就好了!姑娘最喜欢跟你玩了,你快哄哄姑娘吧!她??????”原本雀跃的声音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青兰,祁老先生不是来看你家姑娘的,是来看你姑娘家的王爷的!” 洛亦文也跟在祁棱身后踏进了行宫,脸上竟没有了这二十多天来的沉重,相反噙着一缕难掩的笑意,让青兰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难道是那个什么医绝出现了? 青兰没想到自己随便的猜测竟然中了。 “奴婢参见皇上!” “嗯,平身吧!” “喂!小兰兰,你家姑娘呢!之前她跟去打仗老头子就没见过她了!还怪想的!” “哦对!我都忘了!祁爷爷,你快跟我来!姑娘见了你一定会开心的!” 青兰兴奋地说完,竟然一时忘了礼节,将洛亦文丢在了外厅,径自走在了前面带路。 洛亦文看着青兰简单的快乐,眼里的笑意渐浓,隐隐的有几分感恩。望向祁棱,诚挚地拱手:“祁老先生,多谢您了!” 祁棱也不说话,耸耸肩,跟在青兰走进了内殿。 “姑娘!你快看谁来了!” 青兰雀跃的声音,却没有唤起安念音一点点的高兴,握着洛亦然的手没有动,只将看着窗外的视线缓缓收回。 “乐丫头,老头子想死你了!你想老头子没?” 祁棱还像以前一般嬉皮笑脸,冲上前就握住安念音的肩膀,哈哈直笑。 安念音连唇角都没有扯一下:“祁爷爷你来了。” 祁棱一腔热情结果得不到半点共鸣,当下有些尴尬,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暗自叹了一口气。 “乐丫头,让老头子看一看你的王爷相公吧。” 安念音没有动,好像没有听进去。 “乐丫头?” 跟在后面走进来的洛亦文看了一眼安念音呆滞的神情,鹰眸深了深,轻声说道:“乐儿,医绝找到了。” 果然,绝处逢生般,安念音的水眸一下子亮了,奔到洛亦文跟前,泪珠儿簇簇滚落。 “找到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现在在哪?在哪?啊?” “乐儿,你冷静点!” “不!我不要冷静!我、我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医绝在哪里?你、快点说啊!啊?说啊!” “乐丫头!医绝就站你面前,你还要去哪里找?” “什么?”安念音还沉浸在找到医绝的惊喜中,反应能力也跟不上两人的话。 但是青兰却明白过来了,忍不住高兴地尖叫了一声:“祁爷爷!你就是医绝!天哪!” “唔??????还是青兰丫头聪明!瞧??????” 话没有说完,祁棱便被一股柔软却不容小觑的力量带到了洛亦然床边,一下子没站稳就被人推着倒在了床沿上。 祁棱不满意自己一向活神仙般的气质毁于一旦,正想抱怨,就被那惊喜若狂的声音噎住了:“老头儿,你快!快给亦然看看!快呀!” 算了,秋后再算账! 祁棱愤愤地想着,但是却还是认真地给洛亦然检查起来。这段时间真是苦了这两个丫头了。老头子都有些心疼了。 安念音紧张地看着祁棱的动作,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满肚子的疑问,苍白的嘴唇哆嗦着却不自知。 整个行宫都静默了。 六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祁棱的动作。也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才见祁棱结束自己的诊断。 三人屏住了自己的气息,视线没有离开过祁棱半分,看着他那捋着胡须的悠然姿态,心里却像火炉上的油锅。 “祁老先生,如何?”洛亦文率先问出了所有人的期盼。 祁棱摇了摇头,安念音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脏破裂的声音。 “不好解。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祁棱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一命换一命。” 几乎是同时的,祁棱话音刚落,安念音就扑上来了:“那用我的吧!” 洛亦文原本想要问清楚的话停住了,鹰眸深邃地看着安念音脸上毫不犹豫的急切,心里被触动了。 “乐丫头,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复仇之君已经沁入血液流经全身,唯一的办法便是换血。可不是每个人的血液都能相融,而换血,却必须要血液相融的人。” “用我的!” “用朕的!”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吓了祁棱一跳。神色复杂地看着洛亦文好一会儿,心中感慨翻腾。 “祁爷爷,用我的!我的血可以的!”安念音仿似疯了,只要能救洛亦然的,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乐儿,你听朕的。亦然不能没有你,难道你想救了他,却让他痛苦下半生吗?而且朕是他的兄长,血才可以相融。” 安念音稍稍理智了些,回头看着洛亦文,心里也震撼了。堂堂一代帝王,竟然可以这么干脆地交出自己的性命,只为换回弟弟的幸福。 “乐丫头,皇上,你们别争了!” 从震撼中回神的祁棱出言劝说:“即便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完全相容,还需要经过我的试验。况且你们都是王爷的至亲,你们任何一个跟他换血对他而言都是不愿意看到的。我有一计,你们看能否?” “祁老先生快说!” 安念音也看着祁棱,眼中的的希望越来越浓郁。 “我们从死囚中找一个人能跟王爷的血相融的人,让他为王爷换血,救了王爷的命,也算是他的一桩善事,皇上到时下令风光大葬,去除囚籍。如何?” 洛亦文沉默了,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一想到亦然血统高贵,却被换成死囚的血,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但终归是一种办法,能救他的亲弟弟的方法。只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安念音也沉默了。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亦然献命,这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是如果不这样,死的就是亦然了,反正也是死囚,总要死的不是吗?那就让她自私一次吧!她会每年都给那人烧纸的。很快,安念音也点了头。 祁棱走到书桌旁,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青兰:“我先开一剂药减缓他的血液流速,一会我先取王爷的血,还请皇上安排,我好取死囚的血液来做试验。” “嗯。” 终于,一块大石落地。 祁棱捋着胡须,心里百种滋味杂陈。 没有知道,他原是北第太医院的太医,只因看不惯北第皇宫的勾心斗角才辞官隐入江湖。他以为,皇室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只有利益和权势。但他始终是北第子民,所以他知道北第被长平所灭的时候,心里仍是惋惜,甚至有些恨洛亦文兄弟。如若不是考虑到乐儿,他绝不会出手相救,但是今天进了宫,他却庆幸自己来了,庆幸北第被长平灭了。 这样能够为了兄弟毫不犹豫献身的皇帝,定是能够普爱天下苍生。北第纳入长平,百姓也许过得更好。 ------------ 第七十三章 几百年的一见钟情 祁棱已经忙碌了好些天,一直都没有在京城天牢里找出有跟洛亦然血液完全相融的死囚犯,洛亦文又派了人去周进的城里乡里去找。 这些天,安念音除了陪着洛亦然,最积极的便是往祁棱身边跑,失神了多日的眸光重新流转。但是身体却日渐消瘦。 “祁爷爷,还是不行吗?” 祁棱又一次做完试验之后,摇了摇头,安念音失望地垂下了肩膀。越来越接近那四十九天的期限了,但是却还是没有尽如人意的血样。 这个洛亦然的身体,到底是什么血型!怎么找了那么多人都不行! “乐丫头,别担心。不是完全不行,有好些人的血液都能与王爷的血融混,只是并不是最好的。还有时间,我想找最合适的,要是实在找不到,就用那些,只怕以后要服很长一段时间的药。” 听了祁棱的话,安念音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吃药就吃药,只要他还在就好。 “乐丫头,别再皱眉了。明天该检查黎城的死囚,黎城最近新添了大量的死囚呢!” 是的,那里有大量的死囚,而且大部分还是北第的余孽。刘顺领着刘家所有的男丁逃离,却在黎城被洛亦文派去的大内侍卫抓获。原本因为洛亦然的事情,洛亦文一直都忘了下令将他们押回京城,现在也是因为洛亦然的原因,他们在昨天被押进京城。 也许一切人和事冥冥中都有了命运的轨迹。 翌日,安念音照例坐在洛亦然的床边,拿着湿布给洛亦然擦着脸,一边碎碎地抱怨着:“亦然,那个老头好可恶,居然不让我跟着去做试验。” “亦然,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等着你给我出气呢!” “亦然,你说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给你换血?” “其实我们这样决定,是不是真的好自私?亦然,你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我?” 将用完的湿布放回一边的铜盆里,安念音的眉色便有些黯然。 如若有其他的选择,她一定不会让他换血的。在现代,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是迫不得已也不要输血,人体都是有免疫排斥的,更何况是全身的血液都换掉,那该是多伤身体。 “亦然,我好累。” 她忽然就觉得累了。每天都满怀希望地跑去御医院,在失望地从里面挪出来。这种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幻灭,真的让她的心上上下下的开始疲惫了。但是她却做不到不起期望,也做不到不去失望。 “乐丫头!” 忽然,祁棱风一阵地旋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旁,一手搀着她的肩膀,一手还急促地拍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 “怎么了?”安念音先是一愣,然后蓦地激动起来:“是不是找到了?找到血液了?” “不、不、不是 !”祁棱还在深一口浅一口呼着气。 “哦。那是什么?” 听到不是找到血样,安念音的激动一下子烟消云散,颓然地问道,却并未真的有半点兴趣。 “乐儿,那可是比找到血样更令人振奋的消息哦!” 洛亦文总是比祁棱慢了几步,在后面走进了行宫,身后跟着青兰,也是一脸喜色。 “我们再黎城的死囚里找到了北第的国师,而复仇之君正是这国师研制的,他不需要换血便能解毒。” “真的?”犹如久旱逢甘霖,安念音竟倏然泪落。这么说,他有救了? 泪珠一滴一滴滚落,眼底却是难言的激动。 伏在洛亦然耳边,颤抖着唇瓣,轻声说道:“亦然,一切都要过去了??????记得娶我??????” 第二天,北第的国师就被人带到了洛亦然的行宫,他的神色怪异,却还是很妥帖地给洛亦然施了针,又将从未面世的解药药方写了出来。 安念音小心翼翼地喂洛亦然喝了药,看着他毫无起色的脸色,心揪紧了。 不是她悲观,而是太多次失望让她不敢太容易相信奇迹。 “祁爷爷,为什么亦然他喝了解药却没有醒过来?” “傻丫头,灵丹妙药也不可能马上见效。这才刚喝进去,国师也说起码要等十二个时辰。” “嗯。”心不在焉地应着,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洛亦然的脸上,小手冰凉地磨挲着他的额角。 很久,才又说道:“怎么要十二个时辰那么久?” 可是已经没有人回答她,祁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安念音觉得这一个月来自己就像做噩梦一样,可怖却又飘忽。心情的起伏跌宕,扰得她心力交瘁。但是依然一天还有呼吸,她就一天逼着自己撑着。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洛亦然的脸上,两张同样消瘦的脸贴在一起,颧骨相互抵着,很不舒服,却觉得安心极了。 用软糯的声音向洛亦然撒娇:“我真的好累!依然??????” “亦然,我真的好爱你!这一辈子,我真的不求什么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我对你其实是一见钟情呢!”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商场里,货架上的东西掉下来,是你飞一样地跑过去接住了。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帅了!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我的学长呢??????” 她的声音婉转,眼神渐渐放远了,回忆着他们的点点滴滴。 “我疯了一样四处打听你的事情,甚至还故意跟踪你,装作跟你偶遇。虽然你根本不认识我,但是我还是傻乎乎的觉得你在对着我笑。” “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搭讪吗?我都糗死了!” 想起那时,她原本拉着闺蜜跟在他后面,却被闺蜜怂恿着上前搭讪,她也不知道怎的,一时头脑发热就真上去了。她原本是想要来一个急匆匆的模样,从他后面走过,然后“不小心”地撞了他一下,然后跟他道个歉,那样她就能跟他说上第一句话了。 结果她也真的跟他说上话了,可是那过程却很是惨烈。 也许是她太过兴奋了,冲上去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和方向,结果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衣角,而她却在他身边直直地扑在了路面上。落地的震天响,那叫一个壮烈!周围马上就聚拢了很多视线,其中不乏自己的同班,结果她那乌龟状的姿态就被笑了整整一个学期。 但是也因祸得福,他将她松了去医院,全程陪着她做了检查。而最最大的收获便是,他给她留了电话号码!那时候,什么疼痛,什么嘲笑,她都觉得是浮云了。 “呵呵,亦然,我那时是不是特二?不过不要紧啦!反正你后来对我那么好,什么都补偿回来了。” “不过你这个呆子,一点情商都没有!做什么都那么聪明,偏偏我追了你这么久你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又不懂得主动,连求婚都是我先开口!” 想到这里,安念音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小嘴。 “不过你这块木头还听有魅力的!在现代就勾引了一大堆花痴女,当然,那不包括我!”安念音特别傲娇地昂起了小下巴,一副指责的语气:“可是你把我给醋死了!” “来到古代,居然还养了一帮小老婆!唉!真不知道是为你的魅力自豪好呢还是担心的好!你知不知道,你换了一副皮囊,可是我还是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呢!还真是蓝颜祸水!要不是还有现代的你在那儿摆着我都要扑倒你了!” 她现在真的是相信缘分了!从商场里的一见钟情,到来到古代醒后见的第一眼,她都那么轻易地被他勾了心魂。两个人真的是天注定要一起纠缠两辈子的。 那一天,安念音趴在洛亦然的肩膀,说了很久很久,很多很多,关于他们的绝恋。 ------------ 第七十四章 噩梦醒了 洛亦然服下解药的第十个时辰,安念音就再也支不住地趴在床沿睡过去了。她真的累了,累到提不起力气了。今天,他终于脱离危险了,神经放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心力疲倦。终于敢去闭上眼睛,只是睡的时候,手却仍然不肯放开洛亦然的手。 当洛亦然悠悠转醒的时候,安念音却沉沉浸在了噩梦当中。 梦中的梁翰维,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健实的胸膛没有起伏。她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手术台上那一束白炽的灯光。她唤着他的名字,听到他飘渺的声音回应着她:“音儿??????”可是却不见手术台上的人由半点动静。 “翰维!” “音儿??????我冷得慌,你抱抱我??????” “翰维,你在哪?” “我在你身边??????” “可是我看不到你,我只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我看不到其他人??????” “你看不见我没关系,音儿,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 “可是?我想找到你!亦然!” 她一喊出声,周围的环境便瞬间变换了,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久安王府的怀音园里,满园的栀子芬香沁脾,栀子丛的尽头,一人翩翩而立,那背影太过深刻,但是她却想不起是谁。 “喂!”她尝试着喊道。 那人的背影一僵,缓缓转过身,一张俊逸出尘的脸带着惨白的微笑:“音儿,你来了。” 她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受到这是一个不可方物的男人,温润的气息隔着簇拥的栀子却仍能深如她的心底。 “你??????” 她想问问,你是谁?可是还未出口,朦胧处的男子忽然变得模糊起来,隐约的,她好像看见了他嘴角的血丝。她的心慌了。 “别走!” “音儿,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他微笑着说。 “亦然!”她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可是远处的人已经不见了,栀子也不见了,甚至整座院落的不见了,天空沉了下来,世界好像掉进了深渊。 “亦然!”她在原地不断转圈,希望能看见他的影子,可是没有。 “亦然!”她惊慌失措地大喊。 “亦然!回来!” “音儿,醒醒!”低沉如夜的声音响在耳边,听起来却很焦急。和刚刚那淡然的声音不同,可是安念音却知道这是同一个人。 亦然在哪?怎么回事? 她努力地让自己去想清楚究竟怎么了?也就是那一瞬,她的意识回笼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洛亦然那焦急担忧却掺着惊喜的深眸,她呆呆的没有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应该是梦里吧!亦然还躺着呢! “音儿,你醒了!” 梦里真好,亦然还是这样俊美,还是这样用最简单也最深的眼神看进她的眼。 “音儿!” 洛亦然看到安念音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却愣愣的没有反应,甚至人还保持着睡觉时那个趴着的姿势,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她做噩梦了。他知道,他中毒昏迷的这些日子,这个娇弱的女孩是怎样过来的。他每天都能听着她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这比每天那几个时辰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却不能醒来不能挣扎的痛苦更甚,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绝望,他真的担心她会做傻事。还好,他醒过来了。他还可以继续保护他的女孩。 他伸手,支着自己虚软的身体,硬是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整个人放在了床上,拿锦被盖过他她冰凉的身子,吁了一口气。 “音儿。” 安念音的身体猛然一震,开始哆嗦起来。她不敢相信!可是?她的确听到亦然的声音了,不是在梦里!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她抓紧了洛亦然的衣领,抖着身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音儿,对不起!吓到你了!” “音儿,我真的醒了!你不要再还怕了!好不好?嗯?” 温柔的语调,终于让安念音颤栗的双肩慢慢平静下来。却还是不敢相信一般,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抬头,却还是没敢说话,怕自己一说话,呼出的气会吹散了眼前的梦。 “音儿。”他拿起她的柔荑,放在了自己的胸膛左边:“你感受一下,这不是梦,是真的!我醒过来了!我还是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我能娶你为妻!” 手心传来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弱,但是却真真实实地存在。这是真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安念音却忽地哭了出来。 “呜呜??????”她此刻就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童,伏在可以依靠的人身上,寻求安全感。 “亦、然??????”她抽噎着他的名字,看着他的黑瞳不肯放松半分。 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久,不曾再看到他宠溺温暖的眼神了。每天盯着的,都是那没有生气的眼皮。 “音儿,对不起!”洛亦然心疼地抓住她放在他胸前的小手,想到他刚才听到她的梦呓,看到她在梦里却仍然紧锁的眉头,他心里如刀剜一般。 “对不起!” 安念音哭着摇摇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将自己的身体往他身边靠。 他搂紧了她,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任她将心里的恐惧担忧一并哭了出来。 很久很久,安念音才抽搭着收了哭声,扁着嘴巴,撒娇:“亦然,我刚刚做噩梦了!” “乖!我在这里,别怕!你已经醒了!” “嗯。” 是啊!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终于醒了。 她扎进他的怀里,手绕过他的瘦减的腰,紧紧地箍着。 他还在就好。 “亦然??????”她在他怀里闷声开口:“你刚刚说,要兑现诺言的??????” “嗯,我娶你!我说过,洛亦然,只娶梁乐儿!” “亦然,谢谢你!” “傻丫头,娶你是我的一生唯一的愿望,我只是在实现自己的梦而已,你谢什么!” “我谢你醒过来了!” 这句哈,说得让洛亦然想哭。明明这只是一个人活着的基本,她却当成了恩赐,究竟她多绝望过! 他将她从怀中推开,低头攫住她的唇,狠狠地吮吸了一口,又松开。他虽昏迷,却有意识。天知道他听到她跟他说她有多害怕的时候,他心里有多痛,有多想将她纳入怀中,深深地吻她,告诉她他在。终于,今天他可以做到了。 他的唇再次落下,但是却变成了和风细雨,一点一点地滋润着她累得发白的唇,将她一个多月来的恐惧都一点点吸去。 今天的夜很凉,月也不圆,秋风瑟瑟吹过静默的行宫,满园落叶生出了凄然之感。但是行宫的内殿,却旖旎缠绵。没有情欲,只有劫后重生的感恩和虔诚。 ------------ 第七十五章 拨开云雾 第二天一早,整个长平皇宫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一个好消息,王爷醒了!王爷的毒解了! 这种喜悦甚至流出皇宫,大街小巷,所有人的脸上都抹去了之前的惋惜,换上了喜逐颜开的表情。京城外的护国寺,香火逐渐旺了起来,上至打光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纷纷到寺里为久安王爷祈福。 而最开心的,莫过于皇宫里头的那几个人。 洛亦文、洛亦然、安念音,还有秘密进宫的萧逸阳,坐在了洛亦然的行宫里,脸上的表情都轻松而欣喜。 洛亦然的脸色还是有些白,安念音心下担心,将桌上的饭菜夹了一样又一样,全都往洛亦然的碗里送。 洛亦然知道安念音担心,也不阻止,只是乖乖地吃着老婆大人夹来的菜。 “喂!乐儿,不带这样的!你家亦然要吃,难道朕跟阳就不用吃了?”洛亦文自然是开心的,看到安念音这般心疼洛亦然,他就有心情去调侃。 “皇上,这可不一样!你也说了是我家亦然,那我夹菜给他当然是应该的。但是皇上却不是我家的皇上啊!” “呵呵!你还真不害臊!” “要害臊做什么!害臊我和亦然也不会多长一块肉!” 听到安念音这话,洛亦文的眼光忽然变得暧昧起来:“嗯,害臊当然不会多长一块肉!不害臊,才能长出一块‘肉’啊!” 隐晦的话,安念音当然没听懂,也没有兴趣懂,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怎样将洛亦然这一个多月缺的营养补回来。 洛亦然却听明白了,经历了这么多,他冷漠的外表开始逐渐消融,弯了唇,默许了洛亦文的玩笑。 他昏迷的时候,很清楚地听到了,当祁棱说要换血的时候,这个所有眼中的天子,毫不犹豫地说,用他的。因为,他只是他的兄。 前世是个孤儿,今世在古代,却多了一个能为他毫不犹豫交付生命的兄弟,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感谢了。 洛亦文以为他这样调戏安念音,洛亦然至少会冷冰冰地瞪他一眼,却没想到他反而还笑了。 天啊!难道去鬼门关一趟,连性情都会变吗? “亦文,亦然,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北第那群人要怎么处置?他们毕竟救了亦然。”比起洛亦文,萧逸阳却正经了很多,其实他并不是个无趣的人,只是曾经对安念音起过一些年头,或者说现在还有,所以安念音在场,他自在不起来,只能说一些正事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斩草除根。”洛亦文没有考虑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是他们的国师救了亦然,也算是将功赎罪,把国师放了,其他人斩头,送回北第风光大葬。” 事情也过去了,他不想留下后患,诛九族是难免的,但是他却不想做得太绝,毕竟刘顺还是允许国师救回亦然,不管是否自愿,他都从心里感激他们。所有长平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他不想计较太多,仇恨太多,一切都随风而散吧。 萧逸阳认同地点点头,余光又忍不住扫过安念音笑得纯真调皮的脸庞,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赶忙低下了头。 却见自己腰上别着一块酒泉玉,忽地想起了另一张小巧的小脸。这玉是林惜月回南貂的时候留给他的,那时她还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多谢他救了他,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她。他无奈,只好收下。但是后来亦文告诉他,那是南貂国主在林惜月出生的时候,专门为她打造的,代表了整个南貂对这个小公主的希望和宠爱。他心里惊诧,他只是奉命去救她,根本谈不上救命恩人,这么贵重的礼物他怎么能收?他总是戴在身上,等着事情都过了,自己还能记得去归还。 他摇了摇头,重新抬眼跟看着座上的三个人,没有注意到原来因为安念音的而产生的一丝忧郁,已经烟消云散。 “好了,乐儿,你赶紧吃,我的碗都要满了。” 安念音一直不亦乐乎地给洛亦然夹菜,洛亦然的碗渐渐堆起了一座小山,但是却全然不注意。洛亦然无奈,只好出声制止,其实他更想她自己多吃一点,毕竟这么多天,她也是寝食难安,醒来之后看到的瘦削脸庞,他心里就泛疼。 “好啊!”看到洛亦然的碗满了,安念音终于心满意足地坐下来,夹起一根最清淡的青菜,往自己的嘴里送,但是到嘴边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吃了。 她皱了一下眉头,忽地变了一副讨好的模样,筷子一转,将夹着的青菜直接塞进洛亦然的嘴里,笑嘻嘻地说:“嘿嘿!亦然,这青菜做的很好,而且对身体有益,你赶紧吃吧!” 洛亦然没有嚼嘴里的青菜,反而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安念音看,看得安念音心里直心虚。 ------------ 第七十六章 感谢上天 “干嘛啦?干嘛这么盯着我?”安念音讪讪地放下碗筷,硬着头皮问道。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心虚? 洛亦然这才嚼碎了口中的青菜吞下,一脸认真地看着安念音:“乐儿,你饿了那么多天,可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会难受,但是你也不能不吃。来,吃点!”洛亦然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鱼翅。 安念音乖乖地点了一下头,张口咬住了洛亦然送过来的鱼翅。可是一咬住那滑溜的鱼翅,安念音就觉得自己饱了,可是又不想拂了洛亦然的好意,只好死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缓过那股油腻的反胃,又见洛亦然马上夹来一块鸡肉,安念音立马就耷拉下了肩膀,小脸皱成了苦瓜状。 “亦然,我真的不想吃,能不能不吃?” “不行!”洛亦然不给半点商量余地。 安念音又是硬着头皮将那块美味的滑鸡用门牙叼住,本还想耍赖,但是一见洛亦然虎虎的眼睛,就立马把肉吸进嘴里,连嚼都没嚼一下,直接生生地吞了进去,可是这样,她还是觉得难受极了。 洛亦然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深了,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逼着她吃,只是盛了一碗人参汤,放到安念音面前。 洛亦文受不了地嗷嗷叫:“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现在在各自的名字之前加上了‘我家’两个字,就可以这样吗?这不明摆着在伤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心嘛!” “噗嗤――”一听洛亦文这般耍宝的抱怨声,在喝着人参汤的安念音一下子就没忍住喷了。 “咳咳!”安念音被那一口人参汤呛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顺势地将那一碗自己不想喝的给推了过去。 洛亦然锁着眉,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安念音的背,帮她顺气。 “有那么好惊讶吗?” “哈哈哈!”缓过气来的安念音终于笑出声来,抓住洛亦然的手,丝毫不给面子地驳回了洛亦文的话:“皇上,您老可是有后宫佳丽三千,您居然还说是孤家寡人,您寂寞成这样,你让世界上其他男人怎么活?” “呃。”洛亦文语塞,嘴角歪了一下,随即便是一副恼怒的表情。 “梁乐儿!谁给你的权利可以这么跟朕说话?朕是天子。” “哼哼!我家亦然啊!”像是刺激得不够似的,安念音特地又说了“我家”两个字,当时洛亦文就气结。 洛亦然瞄了一眼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气息,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了安念音为他夹的菜,在放进自己的嘴里之前,很是淡定地飘出了一句话:“你早日收了盘龙寨的小丫头,你就不用羡慕了!” “呃!”正想对着安念音发飙的洛亦文,听了这一句话,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唰地飘上了几朵红云。 有这么明显吗? 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萧逸阳,之间他对着自己挑了一下眉,气定神闲地抱着臂,等着他说话。 再看了一眼,扔下了一颗炸弹便自顾自地吃着饭的洛亦然,一下子恼羞成怒,忍不住大吼:“朕哪有羡慕!” “呵呵!”安念音看着洛亦文那通红的脸,笑得一个花枝乱颠:“你不用不承认!你不知道你的脸都红了!” “呃,有吗?”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洛亦文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脸。到手的温度真的是灼热得让他心惊。 原来真的这么明显,可是那个小丫头,却怎么就是不知道呢! 一顿饭,就在四个人的说说笑笑中过去了。 安念音还是死赖着没吃多少东西,洛亦然虽然担心,但是也没有去逼她。她也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也许睡一觉之后,去掉一身疲惫,她会有些胃口吧。 因为洛亦然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洛亦文死活也不让他出宫回府,所以这个时候,洛亦然是在自己个行宫里。 看着在自己床上直打滚的安念音,洛亦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宠溺,上前一把抱过安念音,按在自己的怀里,在她嘴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安念音的嘴被吸得红了一圈,窜进他怀里,不愿意再出来。 洛亦然笑笑,配合地伸手环住她。 “音儿,我以前是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真的要感谢上天,我又活过来了!” 洛亦然顿了顿,语气忽然就飘渺起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活着也是一件这么珍贵,这么奢侈的事情。但是,两次,我死过两次!我现在真的充满了感恩。感谢有有皇兄,还有阳。” “还有你!”他说,眼底一片真挚,就如虔诚的信徒,看着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她是他的恩赐。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来表达我这种心情,但是我真的很开心,觉得什么都够了!” 她当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劫后余生,她是陪着他一起经历的。 “亦然,我明白,你不用说。”她搂住他的腰身,心里疼疼的,他的腰瘦了好多。 “可是心里面的感觉很是强烈,就像是要奔涌而出,我不说出来,胸口就憋得慌,可是要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洛亦然的声音听起来诚惶诚恐,他其实只是不想太早入睡,他睡了二十多天,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怕自己一睡,就会起不来。 安念音笑笑,从他怀中抬头,还没说话,脸便红了。 “你这个冷面王爷想说那么多话就已经不错了,还说出来那就是天下第一奇迹了。要说,还不如??????” 说到这里,安念音的脸更红了,浸在着夜色里,烛光里,更显得楚楚动人。 “还不如,用做的!” “嗯?” 洛亦然还兀自沉浸在方才的感慨中,没有明白安念音的暗示,一直到,自己的嘴被主动覆盖了,身体才蓦然一震。 他瞪大了眼睛,掀了几下眼皮,看着近在眼前的红苹果,心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音儿,这是,在暗示他啊! 安念音从来没有这么奔放热情过,但是这些天来的担心害怕,在这样一个没办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氛围下,她只想用做的。 让自己和他紧密地融为一体,在夜里宣泄着各自的深情和感恩。 她白嫩的小手捧起他骨骼稍显的脸颊,小舌毫无章法地撬开他的唇齿,横冲直撞。他的舌根有过几秒的怔愣,但是很快,便主动缠上了她的。 两人在彼此地唇齿间摄取着对方的温度,安念音原来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双手抵在他的肩上,稍一用力,洛亦然就配合地倒在了床榻上,铁臂顺势圈住了她,不让她从自己身上滚下去。 她趴在他身上,小身子不断地蹭着他的身体,就像火柴一样,蹭到哪儿,哪儿就起火,烧得洛亦然浑身燥热。她的节奏慢得那火足以烧光他,但是他却忍住了将她反压在身下的冲动,强迫自己享受着难得的主动的温情和煎熬。 “呃??????” 他终于有些受不住地低吼出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隐忍和痛苦。 安念音心里一惊,原本扯着他衣襟的小手停了下来,抬头,水灵灵地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男人,不知所措。 她是第一次主动:“是不是,弄疼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殊不知,洛亦然就是爱惨了她这副模样,可怜巴巴的,让男人一看就有了无限的遐想。 他真的要看好她,不能让她这副样子被人看了去,免得有人觊觎他的宝贝。 但是这是后话了,现在,洛亦然只想将身上的人儿,狠狠地压到自己的身下。 他也这么做了。一个鲤鱼翻身,将她死死地按压在自己怀中。深眸紧锁着面前的人儿:“是,你弄疼我了!所以还是我来吧!” 话音随着一记深吻落下,吞咽了安念音所有的抗议。 今夜,洛亦然的行宫,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呻吟,惊得四周沉睡的鸟儿四下逃散,扑腾几下没了声息。可是那羞人的浅咏低吟还在持续。 在这样的夜晚,他们用这人类最原始的行为,诉说着深深的情爱,将死亡过的心声演绎了最具希望的话剧。 ------------ 第七十七章 新生命 一夜纵情的结果就是,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安念音还起不来床。 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却总觉得睡得还不够。安念音觉得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腹部更是隐隐作痛。于是她就抱着被子,贴在床上,任凭青兰怎么叫都不肯起来。 “姑娘!”青兰无奈:“都快到午膳时间了!”她却连早膳都没有吃。 “怎么了?”刚退朝回来的洛亦然一进门就听到了青兰跳脚的声音,眉毛一挑,在看到床上那像毛虫一样的棉团时,心下了然,嘴角掀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解下披风,向着床边走去。 “参见王爷!”青兰连忙行礼。 “免礼。直接准备午膳吧!” “是!”青兰想着,洛亦然一定能将安念音叫起,便识相地退出去,将空间时间都留给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两个人。 洛亦然踱步到床边,盯着安念音酣睡的模样,微微出神。 她抱着松软的棉被,压着被角的脸颊略微地臃肿,红扑扑的直让人想上前咬一口。发丝凌乱地撒在额前,还有几缕托在那长而弯的黑密睫毛上,睡着的眼睑轻轻扇动,睫毛上的发丝也跟着摇曳。朱唇微启,洁白的皓齿若隐若现,撩拨着洛亦然一探其深秘的欲望。 “音儿,音儿!快醒醒!我想你了!” 伸手推搡了一下安念音的肩膀,却见她不满地瘪了嘴,柳眉轻蹙。 “别吵!”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洛亦然失笑。 是他昨晚没有节制了。 不过,她的确该起床了。他昏迷醒来的时候看见她,就知道她一定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后来青兰也帮他证实了。他昏迷的时候,每当有人叫她吃饭,她都说没有胃口,就算吃也是勉强地嚼了两口。他当时是生气的,气她不懂照顾好自己,但是一看到她那没有血色的小脸,他就心疼得没了其他任何的想法。除了他努力好好活着,亲自照顾她,他还能拿这个磨人的丫头怎么样呢? 想到安念音昨天一整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洛亦然狠了狠心,还是决定将她叫醒。 “音儿!起来了!我饿了!” “别吵!”还是只有两个字,但是洛亦然却听得出极尽的不耐烦。 对待她的不耐烦,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他的耐烦来。 他捋起她的一撮青丝,在她的小脸上毫无章法地胡乱搅着。安念音用手挥了两下,却没有将这烦人的痕痒挥掉,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眸,夹着几分怒火,俗称起床气。 “音儿乖!吃完午饭再睡好不好?不吃完饭,哪有力气睡觉?” “胡说!”她揉了揉眼睛:“睡觉怎么还要力气?” “呵呵!你这样的静态睡觉当然不用力气。但是我说的‘睡觉’可是有氧运动!” 安念音眨了两下眼睛,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话,但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羞红了脸。 她的眉心皱成了旋风状,小嘴也是紧抿着,好像在隐忍着什么。洛亦然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心里一惊,扯开她的被子,将她抱在了怀里。 “音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亦然??????”猛地接触到冷空气,让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我觉得肚子有点疼??????” 是一种奇怪的坠痛。 “肚子疼?”洛亦然一愣,随即问道:“你家亲戚好像就这几天来吧?” “嗯?”安念音想了想日子,好像是哦!可是?平时大姨妈来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痛的啊!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安念音还是觉得应该是月经来了。正想下床看个究竟,却在双脚着地的时候猛然一怔,身体僵住了。 “怎么了?音儿?”注意到安念音的不妥,洛亦然的心更加揪了起来。 安念音听到洛亦然的话,就像是突然受惊一样,惊叫了出来:“呀!” “怎么了?” “亦然!亦然!快!快叫大夫!哦!不对!快快叫御医!” “怎么了?”安念音这大惊小怪的模样吓得洛亦然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偏偏她又不说什么回事,就一个劲地叫着御医,看来像是很严重。 “快叫御医啊!”安念音大叫。 洛亦然心下一惊,忙脚底抹油般跑出了行宫,甚至忘了可以派人去请御医,就这样,跑步伴着轻功,奔到了太医院。 “姑娘!” 在外厅的青兰看到洛亦然惊慌失措地飞了出去,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内殿。 却见安念音站在床边,表情还有些呆滞,也有些惊喜,有些期望,有些紧张,有些茫然?????? 总之很复杂的表情,看的青兰心惊肉跳。 “姑娘?”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安念音的身子一抖,方才从自己的冥想中回神。看着青兰,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怔怔地坐了下来。 刚才说到月经,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月经了。好像是从跟着亦然去行军之前,就没有来过了。事情一直很多,以致于她忽略了自己的生理状态,但是现在她想起来了。这个想起来,让她忐忑万分。 是不是,她的肚子里,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一个小家伙了?想到这里,安念音的眼神就开始亢奋起来,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可是?心里却又怕这只是自己的臆想。惶惶地坐着等带御医,等待结果。等待御医的过程,怎么会这么漫长呢?漫长到她快要做梦了,一个很美好的关于新生命的梦。 不会的!不会是梦!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没有胃口,安念音的心又开始稍稍放了下来。 亦然还在昏迷的时候,她吃不下饭,她以为是因为担心亦然。但是亦然醒了之后,她仍然不想吃,竟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她真是大意了。 紧张地搓着手心,一边兴奋自己可能怀孕,一边又无措地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心急如焚的不知道要跟谁说。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青兰站在一旁正着急,洛亦然便扯着祁棱出现了。 祁棱本来就是为了清理洛亦然身体余毒才留在了宫里。洛亦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制药房时,他还以为洛亦然的毒复发了。却没想到洛亦然竟什么也不说地将他一把老骨头扛起,轻功一提,上上下下地翻腾着,跨越了半个皇宫,将他带到了他的行宫。 他到现在还是晕坨坨的,没能站稳。 “王爷!”青兰一见洛亦然,就像是见了救星,连忙跑了过去,才发现祁棱站在一旁惊魂未定。 “祁爷爷!” 青兰一声大喊,硬是将祁棱满头的星星驱散了,他狠狠地瞪了洛亦然一眼:“王爷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折腾我这糟老头。”他完全可以说出来是什么事情,再急,他祁棱也一样能用轻功,何必非要扛着他? “对不起前辈!是我着急了!音儿出事了,不知道怎么就一直在嚷着叫太医,我吓懵了!您快去看看吧!” “哼!”知道洛亦然只是紧张安念音,祁棱也不再说什么?甩了甩衣袖径自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因为洛亦然和他的轰动出现而产生反应的安念音,心里也开始担心。 ------------ 第七十八章 怀孕 “丫头!你回回神!”走到安念音身旁,伸手在安念音眼前摆动了两下,看到安念音失魂的模样,祁棱也吓了一跳,该不是这些天精神太过压抑,出什么问题了吧? “嗯?祁爷爷!”安念音惊喜地回神,紧紧抓住祁棱的衣袖:“祁爷爷!你快点!快点给我把脉看看!” “你怎么了?” “你别问了!先把脉!” 洛亦然握紧了拳头,看着祁棱将指尖搭在安念音的手腕上,心里像是充血一般。 安念音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祁棱的表情,呼吸凝滞。 很快,祁棱就将手放了下来,视线转向洛亦然,双瞳闪着不怀好意的调侃,捋着花白的胡须,就是不说话。 “前辈!音儿她怎么样了?”急切的声音。 “没什么。”悠闲的声音。 “怎么会没什么呢!”气急败坏的声音。 “真的没什么?就多长了一块小肉团。”笑意盎然的声音。 安念音一听,水眸瞪大了。虽然猜到了,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惊喜万分。 她真的怀上了! 从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因为没有结婚,他们一直都有做措施。但是在这里,重逢的喜悦让他们根本无暇去想太多,而且落后的条件制约,也让他们没有做任何措施。没想到竟就怀上了! 她怀了亦然的孩子? 怎么这件事一想到,就觉得这么和美呢?美得让她的心都要冒泡泡了。不是说,怀孕是件苦活,孕妇也特别容易烦躁抑郁的吗?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开心? 小肉团?到底有多小呢?怎么就会到了她的肚子里了?感觉好神奇啊!一个生命体里,怎么会孕育另一个生命呢? 即使生理课学过胚胎是怎么来的,可是安念音却总是觉得这很奇妙,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在她的肚子里。而且这个人,流着她和亦然的血;这个人以后会叫她妈咪,叫亦然爹地;这个人以后长得一半像她一半像亦然;这个人?????? 想着都觉得很幸福! 相比起安念音怔忪的兴奋,洛亦然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根本没有听懂祁棱话中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大手激动地钳住了祁棱的肩膀,青筋凸显。 “怎么会无端端长什么肉团?会不会很痛?有没有办法治?怎么就长了肉团呢?” “咳咳!”祁棱被洛亦然摇直咳嗽,好不容易挣脱了洛亦然的魔爪,想要骂他,却见到他那心急如焚的眼眸,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她怎么会多长一块肉团,那还不得问你!” “我?” 洛亦然愣了。 “嗤――” 洛亦然一直抓住祁棱摇晃的时候就回神了,但是觉得百年难得一遇的,洛亦然失控了,她就一直不吭声地坐在一旁看好戏。现在他这呆愣的模样更是让她忍俊不禁。看着洛亦然为她而失控,心里的幸福涨得满满的,从眼中,嘴角边溢了出来。 “哈哈哈!”祁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既为洛亦然这般好笑的模样,也为那个新生命的到来。 “到底怎么了?”云里雾里的洛亦然还是不明白,安念音敢保证,这是洛亦然有史以来反应最迟钝的一次。 “笨蛋!我怀孕了!” 伸出小脚踢了踢洛亦然的小腿,她开心地扔下了一枚炸弹,成功地看到洛亦然死机了。 她也不恼,眨巴着大水眸,示意祁棱和青兰这两个大灯泡出去,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洛亦然。 过了好半晌,洛亦然才从那一记重磅炸弹中找回自己零散的魂魄,嘴角愣愣地扬了起来,傻子一般。 “怀、怀孕了?”用气说出来的话小心翼翼,怕自己幻听。 “是的!我怀孕了!怀了你的种?” “我的种?” “不然呢?” “不然?” “你傻啦?” “我傻啦?” 他真的傻了,高兴得傻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会一直在重复安念音的话,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 在他经历那么一大场生死搏斗的时候,他的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来得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欣喜若狂,让他惶惶不安。 他在他最心爱的女人的身体里,留下了他的血脉;音儿的肚子里,怀着她最心爱的男人的骨肉。 最爱,血脉,骨肉?????? 这些字眼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会理解这几个词了。只觉得,美极了! “喂!你不会真的傻了吧?”对于洛亦然这复读机般的反应和呆滞的表情,安念音颇为担心。他不会是真的开心过度而傻了吧?还是那毒还有什么后遗症? 安念音忽地开始紧张起来,站起身,想要扶他坐下,却突然被一股力量凌空托起,在原地转起圈圈。 “啊――” 洛亦然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放开了喉咙大吼道,像是这样才能宣告他内心的兴奋! 守在行宫外的宫女太监一脸暧昧地偷偷往内殿瞄,想笑不敢笑,想看不敢光明正大地看,都只在心里暗自佩服,王爷的精力可真好! “呀!你快停下来!我要晕了!” “啊?哦!”听到安念音难受的声音,洛亦然才从极度的兴奋中抽神,忽地刹住了脚步,惯性的力量差点将两个人都抛在了地上。还好洛亦然及时收住了自己前倾的身体,也顺势将安念音扯回了自己的怀里。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就绿了,很快又煞白了。 “呕――” 过度的旋转,让怀着孕的安念音直反胃,一停下来就俯身吐了出来,直接吐在了洛亦然的锦袍上。污秽的呕吐物,让洛亦然的脸色一瞬间就绿了。 可是下一秒,看她吐得辛苦,他却突然想到了安念音的怀孕之身,心一下子就吊到了高处。 她不会是被自己转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脸色唰地白了,洛亦然当时就晃神了。在原地只打哆嗦,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音儿!音儿!对不起!我、你怎么了?难受?怎么样?” “我没事!”好不容易压住了那想扣喉的感觉,安念音虚弱地应道。看向洛亦然急得惨白的脸色,带着一身脏污来询问她的情况,安念音有些心疼。 “我没事。亦然,别担心,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如果你不放心,就让祁爷爷进来看看吧!” “对!,找前辈!” 洛亦然根本没有听进去前面的话,就捕捉了要找大夫这一个信息,急急脚地就跑了出去。 凝视着洛亦然那匆匆的背影,安念音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这是何等的幸运,她爱的男人,是这样一个疼她的男人,只为她一个呕吐就大失分寸。她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他和她,还有小宝贝,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 第七十九章 宝贝的名字 洛亦然一直缠着祁棱问了许多关于孕妇应该注意的问题,那唠叨如老妇的模样,不知道跌破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祁棱最后都忍不住发了脾气,一甩袖子,竟离开了皇宫,连原本留下来替洛亦然解清余毒的事情都忘了。可是洛亦然还是一路追着到了宫门,要不是祁棱提醒他要回去陪着安念音,他怕是就跟出去了。 洛亦然这样子被洛亦文狠狠地鄙视了,可是安念音却爱极了洛亦然这个样子。 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洛亦然细心地替安念音盖好被子,这才去吹灭了蜡烛,摸上了床。 伸过长臂从后面环住安念音还是很瘦弱的身子,大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心里开始隐隐作疼。 “音儿,对不起!” “嗯?什么?”安念音不明所以。 洛亦然紧了紧手臂,感受着她的瘦削,想着她怀着他的孩儿,却仍然瘦骨嶙峋,他就心疼不已。再想着,她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担心他照顾他,他又开始自责起来。 “音儿,对不起!”他叹了一口气:“都是因为我,害你怀着孩子还要不眠不休地守着我;都是因为我,你才没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的身子;都是我。” 安念音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之所以不停地跟她说对不起,只是因为她照顾了他。 这个男人呵!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她只是照顾他一回,他就如此地当做一回事,他怎么不去想,他曾经照顾了她无数次? 反手握住停留在她小腹上的大手,没有回头,只是用很温柔的语调问道:“亦然,你爱我吗?” “爱!”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答案。 安念音笑了,又问:“那你是不是会宠我?宠到上天,宠到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 “嗯!” “那就对了!”她说:“你既然宠到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那么,照顾你,也是我想做的事情。你一定会由着我的对不对?” 洛亦然愣了一下,心内渐渐漫上一层感动。没有迟疑,还是那样的肯定,回答了她:“都由着你!” “真乖!”安念音颇为得意地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他也跟着笑了,原本的自责早已烟消云散。 她说那么多,无非就是让他知道,照顾他,是她想要的,所以不关他的事,他不但不需要自责难过,而且,以后都要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照顾。 她想的,他就一定给。他不自责,不难过,他要开开心心地守着她,正如她也守着他。 “音儿,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大手磨挲着她平坦的肚皮,脑里想的却是她的肚子圆滚滚的模样,只是想想,都觉得很可爱。 “那你是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安念音挺直了身子,方便他的轻揉。 “第一胎的话,我希望是男孩,然后再生个女孩,当哥哥的保护当妹妹的,把妹妹宠成最骄傲的小公主!等儿子可以当家的时候,我们就去度蜜月!”他的口气淡淡的向往。在现代,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结婚,就双双跑到了古代来,更无论是蜜月了。在古代,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结婚,就先怀上了,生完孩子以后,他又怎么舍得那么快离开孩子呢? “只要两个啊?”安念音轻笑,一脸幸福。 “嗯。生孩子太疼。”他说。 安念音轻微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否则她怕她会太感动。 “那孩子的名字呢?有没有想过?” “我们的宝贝起名字,要有我们两个人的影子。” “那是什么?”他不会是那么老土地在他和她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出来,拼合在一起吧? 念然?亦音?还是然念、音亦?还是音然、亦念?又或者然音,念亦? 好像都不好听耶!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洛亦然不知道她的小脑袋已经想了那么多的名字,顿了一下,就说:“嗯。我姓洛,你姓安。如果是男孩,就姓洛名安,如果是女孩,就叫安落,取落落大方的落。” “嗯?”她转了一下眼珠子,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洛安,安落,洛安落??????” 好像怎么读都比她刚刚想的那一堆名字要好听! 突然她心理就不平衡了,怎么感觉她就是比他笨了? 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出声,不想理会后面那个比她聪明的男人。 感觉到怀里的突然安静,洛亦然以为她是睡着了,她今天也兴奋了一整天,也该乏了。祁棱说了,怀孕的人容易贪睡。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再出声,也不敢动。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心里没有任何杂念,只是单纯地想要她睡得好。 他平静的呼吸轻轻扑到她的后颈,痒痒的弄得她很想笑,但是却又执着方才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比她聪明,等着他来哄她,不愿意笑出来。 她可是在生气呢! 可是?她等了很久,却不见身后的人由任何的动静,平稳的呼吸告诉她,他似乎睡着了。 她忽然就觉得憋屈了。 怀孕的女人思想都有些离奇,而且喜欢无理取闹。她觉得,洛亦然根本就不重视她的怒气,所以心里的火烧得更盛,当下便去揪洛亦然的耳朵。却不曾想过,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生气了啊! 揪他耳朵的力度有点大,他却没有痛呼,只是睁开刚闭上的眼睛,一脸迷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忽然之间的举动。 “怎么啦?” “你还说!我生气了!你怎么都不哄我!” “你生气了?”他茫然:“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口气却紧急刹车,想了想,却真忘了自己因为什么生气了。 “嗯?怎么了?”他仍旧是一头雾水。他哪里得罪她了? “我??????”她真的想不起自己为什么生气了,现在那个理由却好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不哄她! 不知怎的,安念音忽地就红了眼眶。虽然洛亦然看不清楚,但是却从那轻微哽咽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不禁有些担心。 “音儿,你怎么了?”他掰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 “音儿,你到底怎么了?嗯?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哭了,乖!” “呜呜??????”一听到洛亦然这样低声细语地哄着她,她却觉得更加委屈了。原来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就是委屈,想要有人哄着她。 “音儿!”洛亦然显得有些慌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平日里不会这样平白无故地就哭,她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 “音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找大夫好不好?” 她摇头。 “那,你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我、你都不哄我!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哄我?” 她哭着指控他,理由却让他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发现你生气了!怪我没有哄你!我认错好不好?你别哭了,伤眼睛呢!乖了!” 他好脾气地哄着她,心里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享受她这样想要他哄她的心理。 “哦!”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却真的止住了声音。往他身上蹭了蹭,把眼泪都蹭到他的胸膛上,这才满意地笑了:“睡觉!” 她说风就是雨,一说睡觉,就闭上了眼睛,在他怀中很快地安然入睡。 低头看了看她睡得酣甜的小脸,洛亦然在她的额头上偷香了一个,才搂紧她,也睡去了。 ------------ 第八十章 求婚1 第二天的御书房里,几个人盯着洛亦然,像是见了怪物似的。 洛亦然摸了摸鼻子,第一次在这群人面前觉得不自在起来。 “咳咳!”改用拳头掩着口干咳了几声,脸微微地发烫:“你们帮不帮?” “咳咳!” “咳咳!” 这时,御书房里的几个人才明白,眼前的人讲的是真的,不约而同地跟着干咳起来,好缓冲自己那吃惊的情绪。 还是洛亦文最先没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与御书房庄严肃穆的气势格格不入。 “咯咯咯!”坐在一旁的萧逸萱也笑了,笑得格外可人,只是那笑容却好像并不是因为洛亦然刚才的话,而是被某人感染了一般。 萧逸阳掀了一下嘴角,表示自己也笑了。但是心里却空落落的。她和亦然,真的很配。金童玉女、神仙眷侣、天造地设,都不足以形容。亦然是幸运的吧!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觉得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很艰涩。 被几人的笑容弄得更加不自在了,一向骄傲的洛亦然,面皮其实最薄,一下子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不帮就算了!” “帮!帮!帮!怎么能不帮!”洛亦文一连说了三个“帮”,才真的止住了笑声。但是还是没有放过揶揄洛亦然的机会:“想不到一向冷冰冰的久安王爷,竟这么懂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求婚?朕还是第一次听呢!乐儿肯定要感动死!” “是啊!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不到王爷还亲自去征求梁姑娘的意愿,还如此费思量,可真难得!梁姑娘可真幸福呢!”萧逸萱附和着,语气到了最后,却带着淡淡的羡慕。 洛亦文的笑容微敛,鹰眸轻转。 “那就这么定了!”洛亦然说完,满脸通红地急急跨出了御书房。只留下各怀心事的三个人。 “萱萱。”洛亦文轻轻唤回萧逸萱兀自的羡慕遐想。 “干嘛?”萧逸萱看似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如果你想,朕也可以向你求婚!”低沉的嗓音听来有几分玩世不恭,根本不像洛亦然说要求婚时令人感动的深情缱绻,反而让萧逸萱反感和失落。 “民女多谢皇上美意!不过民女自认福薄缘悭,受不起皇上的求婚!” 萧逸萱甚至都没有看洛亦文一眼,不等洛亦文发火,又说道:“民女去准备王爷的求婚事宜,先告退了!”说罢,站起来,福了福身子,便也出了御书房。 洛亦文脸色骤然铁青,鹰眸死锁着御书房的门口,仿佛那小小的身影还在。 她到底想怎样? 他自诩聪明,他能看懂洛亦然的感情,看懂萧逸阳的心动,却唯独看不出那个让他抓狂的小女人的心思。 “那个,亦文,要不,我去跟小妹说说?”感受到洛亦文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萧逸阳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以为,这个风流天子就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儿,不会为任何一处风景停留。但是原来他错了。虽然他在小妹面前总是一副放浪的痞模样,但是如此的死皮赖脸,这个骄傲的天子何曾有过?却为了他的小妹,不断地上演。不是动心,还能是什么? “不用了!”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希望是我自己打动她,而不是别人插手。” 他插手亦然和乐儿的事,每次都没有好结果。也许,他不该这样做的。谋事虽在人,成事却在天,过多的外来因素或许只会坏事。假若他真的争取不来萱萱,那也只能算他们有缘无分。 翌日一早,萧逸萱便兴冲冲地跑到洛亦然的行宫来,说是找安念音去游湖。 安念音愕然。 这个萧小妹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了?而且这大冬天的,植物也枯了、动物也冬眠了,游湖有什么好玩的? “乐儿姐,你就去嘛!我在这宫里住了这么几天,都无聊死了!”萧逸萱抓起安念音的手臂轻轻地摇着,撒娇道。 安念音汗然。一直都是她跟亦然撒娇的,什么时候变成别人向她撒娇来了?而且,貌似她还真的吃这一套呢!这么玲珑的小姑娘,给谁都不忍拒绝吧! “乐儿,你就去吧!你也很多天没有出去过了。大夫说了,多走动对宝贝也是好的。出去记得穿好衣服,别着凉了!走路的时候要慢一点,别再没头没脑的!”洛亦然在一边接口。 “咯咯咯!”萧逸萱忽然捂着小嘴笑了起来,悄悄伏在安念音的耳旁说:“乐儿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长平的冷面王爷,一碰上你就变成啰嗦老妈子了?” “噗——”安念音一听,乐了。 啰嗦老妈子?还真是恰合。这些天,亦然真的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念叨着那些祁爷爷交代的注意事项,念得她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不准笑!”虽然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在说什么?但是一看到安念音瞟过来的眼神,就知道她在嘲笑他。 “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不满意地瞪着她。 “嗯嗯!听到了!”她举着小手掌向他保证着。 但是他的脸色还是臭臭的,转身却给她拿了一件狐裘披肩,细心地给她披上系好。 安念音仰着小下巴,享受着洛亦然的服务,两个人配合得极好,显然是早就成了习惯。 萧逸萱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对人儿的温馨,眼神渐渐悠远起来。王爷真的很细心,他一定很爱乐儿姐!什么时候,那个男人也会这么对她? 一想到那个男人,萧逸萱心里便开始泛酸,原本精神奕奕地圆目黯然失色。 “如果你想,朕也可以向你求婚!” 想到他昨天轻易说出口的话语,萧逸萱还是嗤之以鼻。他怎么可以将这么浪漫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挑?为什么他并不像王爷那般?她清楚地记得,他曾经也是这么轻易地说要封乐儿姐为妃,他的后宫还有着三千佳丽,每一个都要比她艳丽动人,他对她的兴趣,能维持多久?这样轻巧的承诺,又能维持多久? “好了!”洛亦然替安念音系好了狐裘,看向萧逸萱,眼神有点深意,带着点暗示。 萧逸萱马上领会,上前挽着安念音的手臂,高兴地高呼着:“出发咯!” ------------ 第八十一章 求婚2 萧逸萱选的地点是京城有名的镜湖,湖如其名,真的平静如镜,倒影着远处的山峰,湖山合一。此时还隐约可见一些碎冰浮在暗绿色的水面。安念音没有想到,初冬的京城竟然还有如此美景。 天空应景地飘起了小雪,一片一片,漫天飞舞,落在黑漆漆的树丫上,黑白斑斓,甚是好看。叫不出名的鸟儿站在那些树丫上,欢快地一蹦一跳。虽没有傲雪红梅,却也没有残冬的破败,吱吱喳喳的鸟鸣反而让人感觉到了生机勃勃。那些飘然落在湖面的小雪花,很快地就跟这镜面消融为一体,泛起淡淡的亮光。冬天早晨的风有些凉透心,但是却越发地让人清醒,心旷神怡。湖边有不少游人在观光,老人携着孙儿,闺女挽着父母,丈夫揽着娇妻,一幕幕,温馨,美不胜收。当然,还没有完全结冰的湖面上,还漂浮着一些小舟,舟上置着小桌案,放一些美酒佳肴,那是文人们附庸风雅的乐趣。 安念音和萧逸萱站在洛亦然安排的画舫甲板上,雪花撒在她们的肩膀上,发丝上,却丝毫不觉得冷。两个女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都听人说这京城的镜湖冬景最美,却没想到能美成这个样子!”萧逸萱忍不住惊叹。 安念音点点头,的确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纷繁闹市,灯红酒绿,人的心都是浮躁的,多难得的,在这古代,能享受这宁静的美好? “乐儿姐!你看!”忽然萧逸萱活泼得像个孩童,兴奋地指着远处的一只风筝,在这清朗的蓝天上,扶摇直上。 安念音觉得奇怪:“这大冬天,怎么也有人放风筝?”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萧逸萱无语地跺了一下小脚,指着那风筝说道:“重要的是,那个风筝的形状啊!好特别!” 这时候,安念音才留意了风筝的形状,的确特别。是心形,还是两个相连的心,火红火红,她看了会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安念音只觉得更加奇怪了,这个时代,也有这种图案吗? 正兀自奇怪着,突然就看那风筝在空中爆开,顿时化作片片红花,从碧空缓缓散落,在微冷的风中翻旋,像是从天而降的精灵,给了安念音说不出的震撼。 风筝的碎片零落在碧绿的湖水中,红绿相映。许多游人都纷纷驻足观望,似乎都被惊艳到了。 更让人惊艳的是,随着风筝的爆破,一块红绸翩然飘落,红绸的四角都绑了红丝,四线汇聚的尽处,是一抹闪亮,却被冬日模糊了光芒,看不清那是什么。 安念音震惊了,那红布是模仿了降落伞!在这个时代,能做出连心形状的风筝,又能做出这简易的降落伞,除了她,就只有亦然了吧! 这是给她的惊喜吗? 虽然不能看清红布系着的光亮是什么?但是她却隐隐能猜到了。 戒指!他曾承诺的戒指! “好漂亮!” “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画面!”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风筝,能制造出那么美的意境!” 周围人赞叹的话语不绝于耳,安念音却只沉浸在了那依旧在半空漂游的闪亮。 是的,她现在看清楚了!真的是一枚戒指!降落伞像是附了人性一样,飘落在她的跟前,她只一伸手,便轻易抓住了那枚戒指,就像是,她可以轻易抓住洛亦然的心,洛亦然给的幸福一样!她也知道,她之所以能轻易抓住,都只是因为他给得太真切。 安念音的眼眶开始温热。这枚戒指,跟他们订婚时所订的结婚戒指,一模一样!只是还在内侧刻上了六个字,前世今世来世。 她懂。 他说:前世,他爱她,非卿不娶;今世,他爱她依旧,此生不换;来世,他承诺他还会爱她,天荒地老。 他在向她求婚。 “乐儿姐??????”萧逸萱很是煞风景地打断了安念音的感动。 “为什么要绑一个戒指在一块红布上呢?而且这缎子还绣着花呢!” 听萧逸萱这样说,安念音才去注意那块红布,果然,上面绣了一朵清丽的白花,栀子。 指尖爱怜地抚上了那精致的栀子,安念音的心膨胀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蹦出来一样。眼泪悄无声息地低在了那洁白的花瓣上,晶莹剔透。 她突然好想见他。 她只是这么一想,就听得哗哗的几道水生,从远处的湖面传来。 转头,只见洛亦然一袭白衣,踩着湖面,飞奔而来。那出尘的气质,俊逸的脸庞,精锐的眸光,仿若天神,背着日光,向她驶来。与此同时,对面的岸上,猛地爆起许多烟花,即使是白天,却仍然在这灰白的冬天里显得格外鲜艳美丽。 就连萧逸萱也看呆了。 她从未觉得洛亦然这般好看。只知道昨天,他背着乐儿姐,挑了一晚上的衣服,试了一套,又换一套,蓝的绿的紫的黄的都试了一轮,最终却选了一套纯白的。当时她的心里还觉得好笑,堂堂久安王爷,竟也有这般忐忑焦虑的时候。但是当她看到洛亦然真正穿上那一袭白衣的时候,却觉得惊艳了。她方才明白,原来,他只是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展示给乐儿姐。 恍惚间,萧逸萱眼中的洛亦然模糊了,却渐渐地被另一个轮廓所取代。 什么时候,那个轻挑而轻薄的人,也能这么为了她而忐忑? “音儿。”安念音仍旧迷醉在那震撼中时,洛亦然已经站定在她的面前,手上抱着一束蓝紫色的鸢尾花,款款而立。 安念音从未觉得自己咱在洛亦然面前,会这么局促,这么紧张,甚至当初自己主动向他求婚的时候,心里都没有这么七上八下过。她密密地攥着手中的戒指,原本系着红布的几条丝线,被她扯断了都不自知。 “乐儿。”他低沉的声音,更是狠狠地挑动了两下,下意识地将身体往萧逸萱身上靠,不至于软倒在地上。 “音儿,我爱你,生生世世!”他的眸子深邃得快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让她脸呼吸都不敢大声。 “我想娶你,想当你的老公,想当你的夫君,想??????”捧着鸢尾花的手紧了紧,轻呼了一口气,他才继续道:“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说完,洛亦然虔诚地屈膝,慢慢地单膝跪在甲板上,将花递到安念音面前。如果足够仔细的话,一定会有人发现,此时洛亦然的大腿一直在发抖。 “哇!”岸上传来许多人的惊呼声。 他们听不到洛亦然的话,却能看到他的举动。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堂堂久安王爷,竟在那么多百姓面前,对着一个女人下跪,这他至自己的男儿尊严与何处? “嫁给我!” “嘶――”听到洛亦然的话,站在身边的林惜月倒抽了一口气。 安念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抓住戒指的手颤抖着伸到洛亦然面前,摊开,狠狠地点了点头。 洛亦然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止不住的紧张。看到她点头,他才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松开拽的发麻的手,将大束鸢尾花交给萧逸萱的手上,两只手指轻轻拈起戒指,仿似拿着千斤黄金,另一只手牵过安念音的左手,缓缓将戒指套上去,像是套上一把锁,将两个人的心,紧紧铐在一起。 ------------ 第八十二章 结婚后记 洛安落在她父王母妃成亲之后的五个月呱呱坠地。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发出响彻云霄的第一声,为整个久安王府都添了浓重的喜悦,可是也添了不少麻烦。 小安落不足一岁的时候,特别闹腾。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哭,出生整整一年,身为父王母妃的洛亦然和安念音都没有见过小安落的笑脸,相反,被折腾得浑身发憷。 有时候是三更半夜,一声洪亮的娃娃音划破天际,让这个王府都鸡飞狗跳,下人们来不及穿衣就全往乘风阁里涌,不得安宁;有时候是在她的大伯父抱着她的时候,撒了人家的龙袍一身尿不说,还哇哇大叫害得一代君王手足无措;有时候是她的父王热血冲脑,摁着她的母妃情不自禁的时候,哇哇大叫地,破坏了父王的好事,一向疼爱她的父王甚至都有将她扔出窗外的冲动。 小安落一岁多了,开始蹒跚学步,开始牙牙学语,也慢慢地不再刁蛮无理地哭闹,会笑,会调皮,会满屋子地跑,摔倒了也从来不哭。但是,具备了自由行动的能力的她,便开始到处捣蛋。喜欢的时候,便偷偷地爬到管家刘叔的床上,或者撒泡尿,或者拉坨屎,被发现做了坏事,对着老管家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立马就跑到母妃的身后,让母妃帮她收拾后世。玩心大起的时候,趁着父王母妃不在的时候,偷偷躲进父王房间里的衣柜里,害得满府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差点就将整个京城都掘地三尺,害得她的母妃在父王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这才自己从衣柜里出来,找吃的??????调皮捣蛋的时候,父王作势要揍她,她却聪明地先一步扑进父王的怀里,狠狠地蹭着父王的下巴,奶声奶气地喊着:“父王!父王!落儿好爱父王哟!”洛亦然往往都被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举起的大手终究是舍不得落下,也不舍得真揍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就算惩罚。 小安落两岁的时候,安念音拖了几年的大杂烩终于开张了。原本那些合作商,都因为她的一拖再拖而渐生怨气,后来的撤了资。可是?安念音要重新开张的时候,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们点头同意了。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她有一个王爷老公当后台! 大杂烩开张的那一天,洛亦然暗中为安念音筹谋的妙音秀坊同时开张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王妃的产业,自然是客似云来。可是?这可累惨了安念音了。一边要忙着照顾小安落,一边要照顾店里的生意。洛亦然心疼娇妻,大手一挥,所有的产业,便交到了青兰手里。为此,安念音还闹了一整天的脾气。最后,还是洛亦然教小安落粘着自己,才终于让安念音服了软。后来,青兰在管着两家店,生意越来越红火,更重要的是,有生意来往的绸缎庄大公子,竟就一眼相中青兰。 于是,安念音兴致勃勃地将青兰的婚事一手操办起来,完全忘了青兰的“夺权之恨”了。安念音坚决让小安落当花童。青兰不知道花童是什么?但是姑娘说的,她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于是,小安落在青兰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穿得跟小红包似的,提着花篮,跟在一身霞帔的青兰身后,用那只肥嘟嘟的小手,撒花。可是?两岁的小安落是最活泼的时候,撒了两把花,就觉得小手臂累,而且还很无聊。大厅里那么多人,一定有好玩的事情!黑葡萄转了几番,却始终看不到熟悉的人,父王母妃坐在角落里亲热着,没有理她。于是,心情不爽的小安落,众目睽睽之下,华丽丽地尿裤子了。大家尴尬地看着厅中央的小不点,都知道是小郡主,谁也不敢上前。青兰盖着红盖头,不方便行动。小安落被那么多不认识的人盯着,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角落里的夫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个激灵,安念音便串了出来,一把抱起小安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湿气,脸黑了。尴尬地跟青兰说了声,领着小安落飞快地跑回了王府。 太丢人了!堂堂久安王府的小郡主,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尿裤子了!安念音颇为怨念地瞪了一眼洛亦然,洛亦然摸摸鼻头,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小安落三岁的时候,仍然有让人疯魔的能力。比如说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府的主房间乘风阁里传来一阵羞人的吟哦声。 “呃??????”娇软的声音惹人遐想,还夹着粗噶的男低吼。 “音儿,音儿,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洛亦然穿着粗气地吻着,安念音浑身瘫软,毫无意识地应答着:“嗯??????” 这边洛亦然在努力地耕耘,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下这道迷人的风景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悄悄靠近的小不点。 忽然,洛亦然感觉的背上压上了一个软绵绵的小身躯,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父王,母妃!你们在玩什么?你们玩得好吵哦!我也要玩!”小安落天真无邪的声音娇嗲嗲地从后背传来。 安念音大囧,连忙将洛亦然从自己身上推开。洛亦然被推开的时候,小心地用手环住自己身后护住了背上的小丫头,但是脸上却一片抓狂。 他真要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以后会憋出问题啊!这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以前网络上那个笑话那个说“想要弟弟妹妹,你就要每天早早睡觉!”的父亲的心情了。 “落儿,来!来母妃这!”穿好衣服的安念音,已然变成了慈母的模样。 小安落哗哗地两下子从洛亦然的背后爬出来,钻到母妃的怀里。还不忘笑话自己的父王:“父王羞羞!都不穿衣服!”说完,还一副娇羞的样子,在安念音怀里咯咯笑着。 安念音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也有些不好意思,转眼瞪了一下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的洛亦然。 洛亦然被打断好事,还被娇妻瞪了一眼,心里觉得委屈,将怒气转到女儿身上,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兀自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安落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安念音,可怜兮兮地叫着:“乐儿??????” “快穿衣服!”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的申诉,就被老婆大人的命令给打了回去,讪讪地掩了一下面,终于乖乖地穿好衣服。 许久,精力旺盛的小安落终于被哄好了睡在两个人中间时,安念音却已经筋疲力尽。躺着一动不动。 洛亦然心疼她,也没有强迫她帮他解决,忍了下来。虽然没有得到身体上的满足,但是看着身边两张熟睡的小脸,却觉得这一辈子都够了。 一辈子,两辈子,都只是为一个人而已。 我不求每一辈子都有你相伴,只求在我记得能遇见你的时候,你都是笑靥如花。 ------------ 第八十三章 洛亦文篇之楔子 洛亦文从来没有想过,他一向冷漠的皇弟,会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心动,动情得这样忘我。 他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儿?但是一想想自己后宫佳丽三千,每一个都是不可方物的天姿国色,他可以跟她们调情,给她们无尽的赏赐,却从来没有让他真正欢喜过,他便觉得好笑地摇摇头。 他怎么会动心呢?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都在他的宫里了。 但是后来,洛亦文才发现,最美的,是那深山的璞玉,他宫里的女人,都只是庸脂俗粉。 洛亦文一直知道萧逸阳有个妹妹,而且整天都挂在嘴边,好不宝贝。渐渐地,他就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起了好奇心。 只是,萧逸阳每每都说,他的小妹又撂倒了几个壮汉,或者是又打猎了什么好东西回来,那萧小妹在他脑海中的形象渐渐变得彪悍起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小妹竟然长得这般小巧玲珑,怎么也跟他脑海中的母老虎沾不上边。 第一次见萧小妹是在盘龙寨,那时候他刚发现自己的皇弟对乐儿动了情,却又总是压抑着,心想着刺激刺激他们,却没想到出意外了。 他接到梁乐儿手上的消息时,立马就赶去了盘龙寨,在这里,有了和萧逸萱的第一次邂逅。 ------------ 第八十四章 洛亦文初遇萧逸萱 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安念音,洛亦文觉得头痛,这可怎么跟那冷面阎王交代? 更可恶的是,萧逸阳竟然提出要他将梁乐儿带回宫去! “你想让我带她回去?你这不是害我么?”他吃怕,对着萧逸阳大叫。但显然,对比起他,萧逸阳更怕他的弟弟,当即跳开了几步。 “喂!亦文,这主意是你想的,当然是你回去给亦然交代啊!让我去你才是想要害我呢?” 洛亦文心虚了一下,才讪讪地摸摸耳垂:“阳,你可不能这么说。主意是我出的,可是梁乐儿是在你手上弄伤的,这责任当然该你负!” 他只是想让洛亦然紧张一下,释放自己的情感而不至于压抑自己而已。怎么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呢? 开玩笑!谁不知道洛亦然的手段?如今的确试探出了他对梁乐儿的紧张了,可是越是紧张,梁乐儿受伤了,他们的下场就越惨! 正当两个人都在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洞门口传来,夹着几分不满: “你是不是男人啊!”洛亦文和萧逸阳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少女,灵动的大眼跟萧逸阳如出一辙,清秀的小脸还带着几分稚气,穿着一袭绣花湖蓝打衣,丝毫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柔之气,相反多了一份英姿飒爽的女将风范,不用说洛亦文都能猜得到这是萧逸阳经常提到的他的小妹萧逸萱了。 洛亦然眼里带着欣赏,更多的是,一种他说不清的情绪,只是他知道这种情绪让他很难受也很开心。他上下打量着萧逸萱。却见这时候萧逸萱高高仰着小脸地睥睨着自己,这样鄙视的眼神看的洛亦然有些无辜。 “敢问女侠,你方才那句话是说在下吗?”他拱手作揖,拿出自己一贯的风流本性,调戏的姿势硬是减掉了他原来的王者之风。 “当然是说你啦!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还想让我哥哥给你背黑锅,敢做不敢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看着萧逸萱这理所当然谴责他的样子,洛亦文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小丫头是没有见过那冷面王爷的手段,当然说的轻松了。 “你就是那个皇帝吧?”没有理会洛亦文脸上那无可奈何的笑容,萧逸萱叉着腰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亏我还经常听我哥哥说你是一个满腹才华,有俯瞰天下之势的君王呢!我看你什么都不是!你出这个坏主意已经很无聊了,现在连这点小事都不敢跟自己的弟弟承认,你算什么呢?” 被萧逸萱连珠炮似的炮轰着,洛亦然倍感无辜,看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巴,洛亦文突然有了一种要上去堵住的冲动。怕她没完没了,怕自己没有定力,他赶紧地打断了萧逸萱的话,并乖乖地认错。 “好,好,好――是我的错,行了吧?大小姐,消消气啊!等她醒了我就带她回去哈!”边说还便拍着萧逸萱的背,看似帮她顺气。心思却有点漂浮,他为什么要帮她顺气呢?不知道。只知道这小小的身板,软软的,香香的,让他的手停不下来。 自己在遐想连篇,萧逸萱却很大方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有了几分笑意:“这样才是好汉嘛!” 洛亦然低头看了一眼萧逸萱那“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对上她灵动的大眼,有那么一瞬间愣了神。 真是个单纯的小女孩! 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摆出一副自认为潇洒的笑容,开始对着萧逸萱放电:“小丫头,下次别那么理直气壮,别忘了,我可是皇帝!” 萧逸萱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红了脸,低下了头,一会儿又突然抬高不服气的小脸,撇了撇嘴,低声反驳道:“切!你是皇帝,干嘛不自称朕啊?干嘛不一开始就治我的不敬之罪啊?” 听到她这像抱怨似的低语,洛亦文眼里的笑容更深了。直接一把搂过萧逸萱的肩膀,往洞外带去,坏坏地凑近萧逸萱的耳边: “我不自称朕,是因为不想再美女面前摆高姿态嘛!萱萱那么漂亮,我当然要跟萱萱套近乎咯!又怎么舍得治萱萱的罪?是吧?” “狗皇帝,你去死!” 被洛亦文这一调侃,原本就通红的脸更是涨得连青筋都冒了出来,直接抡起小拳头就向洛亦文的俊脸上挥去。 洛亦文身子一侧,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萧逸萱气急败坏,轻功一提,对洛亦文穷追不舍,甚至连暗器都用上了,飞镖银针什么的,都往洛亦文身上招呼。 洛亦文逃出洞外,在盘龙寨里上串下跳,简直比猴子还灵活,越是这样,萧逸萱就越是气。 追闹了大半天,洛亦文才堪堪地败下阵来,向萧逸萱求饶。 “好姑娘!姑奶奶!高抬贵手!”迅速地躲过飞过来的红缨枪,看那枪头深深地扎入一旁的树干里,洛亦文暗暗赞叹。人不可貌相,这小丫头竟也有这般武艺和力气。 “哼!”一听洛亦文求饶,萧逸萱就收住了攻势,站在原地,叉着腰,强硬地压着自己的喘息声,以示自己仍有体力。 “知道错了没有!”提了一口气对着树后的人大吼,倒也有几分女王的气势。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洛亦文笑嘻嘻地从树后面出来:“我错了!我不应该撒谎说萱萱漂亮的!” “很好!”萧逸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洛亦文的话,当即又要发飙。 不过这次却被洛亦文及时按住了。 “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是我不应该调戏你,成了吧!” “哼!”萧逸萱心里其实乱的很,装模作样地哼哼了两下,用力扭过脖子,特别傲娇地走了。 看着那小身影,洛亦文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好像有了一种冲动,但是这种冲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却怎么也不知道。只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要从胸膛中迸发出来,却又找不到出口。 渐渐平复了纷乱的思绪,洛亦文不自知地勾起嘴角,回到主山洞里,等着安念音醒来。 ------------ 第八十五章 不再风花雪月 洛亦然强硬地将梁乐儿抱离暖阳殿之后,洛亦文的心情一直很好。 他的弟弟,也许不需要太久,就能找到自己的港湾,停泊一颗张扬的心了。他只是希望他能简单的幸福。 那他自己呢? 洛亦文放下手中的御笔,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御书房的宫灯已经全数亮起,黑暗中的灯火辉煌,更显神秘而华贵。只是为什么却突然给了他一种华而不实的空洞感觉?以前从没有的。 活动了两下脖颈,走下龙座,五福便迎了上来:“皇上,今晚哪位娘娘侍寝?” 洛亦文顿了一下,想了一下,脑袋却似空白,不对啊!明明自己每天都会上后宫的啊!良久,像是好不容易想起来一个名号来:“晏妃。” “是”五福应答,随即对着御书房外高喊:“摆驾燕语宫!” 洛亦文剑眉微蹙,似乎有些烦躁于五福这样的高喊。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跟在五福身后,朝燕语宫走去。 夜幕下的皇宫,比日里多了一份鬼魅,夏日的虫鸣声聒噪不停。不知怎的,原本的好心情,在走向燕语宫的路上,越来越沉闷。 燕语宫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仍没有半盏灯灯枯油尽。他刚踏进门槛,一大群脂粉便蜂拥而出,齐齐地跪在他面前,喊道:“参见皇上!” 洛亦文低头看了一眼跪在最前的女人,唇角下沉了几分。 只见之间她穿得一身黄色轻纱华服,内里肚兜的花纹清晰可见,似乎准备就寝。可是脸上的脂粉却十分浓重,连发髻都不曾放下来,齐齐整整地盘在头上,显然是精心装扮过。 “免了。”平淡没有起伏的声调,让人听不出喜怒。 晏妃对着洛亦文施施然叩了一下,才缓缓站起身,站定,便忍不住向洛亦文抛了一个媚眼。 这个男人,俊美如画,又拥有着全天下最高贵的权势,她怎能不心动?要是抓住了男人的心,登上皇后的宝座,一辈子的尊荣华贵都只是在弹指之间。 遐想了一番,回过神,却发现洛亦文已径自走进了燕语宫,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独留她一个站在宫门外。懊恼地跺了一下脚,又马上换上一副柔媚的样子,款款而进。 宫女在后面没有跟进来,而是将房门给他们关上了,吹灭了门外的宫灯,退了下去。 晏妃感觉到门外光线的黯淡,笑得更加娇媚了,软软的身子贴上洛亦文的臂膀。 “皇上,夜了,臣妾伺候您就寝吧!”嫣红的嘴唇吐气如兰,却好像失了往日蛊惑人心的功效,眼前的男子眼珠一动不动,手依旧背在身后,失神地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晏妃不甘心地更加贴近了一些,柔若无骨的手在洛亦文胸前来回磨挲,更是将嘴贴近洛亦文的耳边。 “皇上??????”娇嗲的声音被拖长了,在黑夜里,让人遐想无限。“您在想什么呢?告诉臣妾好吗?臣妾愿意为皇上解忧呢??????” 洛亦文此时恍然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搔首弄姿的晏妃,紧抿的唇更往下加深了几分。伸手将挂在他身上的晏妃推开,心里有些不耐烦。 “去洗脸!”莫名其妙地,他就这样对晏妃下了一个命令,脑里忽地飘过萧小妹那不施脂粉的小脸,想要抓住,却觉得很是飘无。 “皇上?”晏妃不明所以,努力地掀动扑扇了几下自己的眼睑,希望别人看起来楚楚动人一些。 可是?却适得其反。洛亦文想到萧逸萱的清水挂面,突然就觉得以前看着风情万种的妆容很是恶心,更加失了耐心,厉声喝道: “朕不喜欢浓妆艳抹!洗掉!” “是!” 被洛亦文喝得肩膀一抖,晏妃再也顾不上卖弄风情,不敢多说,忙忙俯身作揖,便走出房间,让人打来清水。 古来女子,三分面容,七分妆容,晏妃虽然长得不赖,但是褪去红粉,原本被遮掩的瑕疵便一览无余,整个人就丢了一些容光。 晏妃顶着一张清爽干净的脸,心里的底气大不如前,惴惴不安地走到洛亦文面前,等待君王的宠幸。 洛亦文一看到平日里容光焕发的脸黯然失色,再一对比深山那灵动的无暇,光彩夺人,心里无故升起一阵失落,也没有了任何的兴致。 “今晚不必侍寝了!”丢下一句话,洛亦文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燕语宫。 独留下深宫女子,望着远走的脚步落寞。 洛亦文回到自己的御风殿,迟迟不能入睡。 他这是怎么了? 今天只是第一次见萧小妹,那时候还觉得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会一直觉得焦躁不安,浑身不对劲? 翻来覆去好几番,洛亦文终于忍不住起床,套了外套,走到门外。深夜的凉风灌入衣领,洛亦文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从胡思乱想中抽身,忽然就觉得自己太矫情。 不就是一个小女子吗?他至于这么辗转反侧吗? 朝廷上下现在都盛传着一件奇怪的事情。往日风流、夜夜笙歌的皇帝,忽然间不近女色了。连着半个月,皇上都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位妃子。甚至有人在内心暗自怀疑,是不是皇上患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疾病。 但是所有人都猜错了,或者说,连皇上本人都不知道他自己发生什么事了。 付丽县出了一桩命案,因为涉及了几个开国元老的后人,地方官不敢胡乱判案。因为这几个人在朝中一些大臣帮派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事态复杂,洛亦文便派了洛亦然去跑这一趟。 洛亦然火速处理好事情,回京的当天,洛亦文特地去盘龙寨找了萧逸阳,一起去久安王府,给洛亦然洗尘。 其实洛亦然出过许多任务,都比这一次要重要甚至艰巨,但是洛亦文从来没有这样特意为迎接他的回归而跑到王府来,而且还亲自跑了一趟盘龙寨。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 ------------ 第八十六章 吃醋 洛亦文兴冲冲地赶到盘龙寨,一进寨门就忘记了自己来时的借口。 鹰眸死盯着在寨里练武场打得火热的两个人,洛亦文觉得自己酸得胃都痛了。 萧逸萱一袭鹅黄色打衣,腰间束着腰带,将她玲珑的身姿完全地勾勒了出来,但是她却好像完全不自知一样,竟这样跟一个男人打情骂俏? 这个真的是洛亦文多想了,萧逸萱每天早上都会练功,寨里只有她和她的丫鬟两个女子,而她又嫌她的丫鬟武功太差,不愿意跟她练,才会找这个杨望天陪她练武,仅此而已。 但是当那个年轻男子一把反扣住萧逸萱的手臂,使得她的背紧靠在他的胸膛的时候,洛亦文终于忍不住了。 轻功都忘了用,却似脚下生风,猛地冲进练武场,一把将萧逸萱拖了出来。 “啊!”萧逸萱正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被擒住,冷不防地被人扯了一把,踉跄了几下,连头都有些晕了。 “你是谁?”洛亦文一副护犊的姿态将萧逸萱掩在身后,昂着下巴,逼视着眼前这个算得上俊俏的男子。 杨望天看到来人,吓了一跳,连忙拱手跪下:“草民杨望天参见皇上!” “杨望天?”洛亦文挑了一下眉头,心里隐隐升起淡淡的不爽。 杨望天他听过,萧逸阳提过不少,是一个目光深远、胸怀大志的人,更是因为武功了得,自小萧逸萱就喜欢跟他一起练武,感情自然深厚。 “大庭广众,调戏少女,道德伦常你置于何地?”洛亦文说道正气荡然,好像真的忿忿不平杨望天的行为。 “喂!臭皇帝!你来这里干什么?”萧逸萱一脸火大,跑到前面来,挡在了杨望天的身前,气呼呼地大吼着。 洛亦文本就是打着找萧逸阳的借口来找萧逸萱,却没想到是自己找堵。 这个小丫头,竟然敢站在他的面前,挡住另外一个男人,对他大吼大叫? 她这是要气死他吗? “萧??????逸??????萱!”洛亦文咬牙切齿。 杨望天看到洛亦文脸色不对,赶忙将发怒的萧逸萱拖到一边,自己站到洛亦文前面,恭敬道:“皇上,萱儿从小率性,并无意冒犯皇上,扰了圣驾,草民待陪不是,请皇上恕罪!” “天哥!你干嘛跟他道歉啊!明明就是??????” “不对”两字还没有出口,萧逸萱便噤声了。 因为洛亦文的脸色好比暴风雪,眼睛没有焦距地定住,却让人汗毛倒竖。 萧逸萱站在杨望天身后,心虚地扯了扯杨望天的衣服,觉得自己闯祸了。 刚刚他们说的话,洛亦文只听进去了四个字:“萱儿”:“天哥”,再一想到萧逸萱见到自己时那炸毛的样子,心里翻滚着一阵一阵的酸涩,不知道如何排解。 偏偏,萧逸萱好像故意似的,竟还扯着那个男人的衣袖。是故意告诉他,他们感情有多深厚吗?! 攥紧了拳头,上面的青筋斑斓可见。 “皇上??????” “滚!” 杨望天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洛亦文一记冷眼瞪了回去,只好讪讪地退下,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萧逸萱。 这两眼,更是点燃了洛亦文的妒火,白皙的脸烧得发红。 他凑近萧逸萱,危险的鹰眸烧得萧逸萱浑身火热。 “你你你??????你干嘛??????干嘛看着??????我?”萧逸萱一紧张,话说得不利索,洛亦文心里更是被猫抓似的难受。 面对自己,她有这么不自在吗?为什么在那个杨望天面前,她却能那么亲昵地唤着“天哥”呢? “怎么?朕看着你,你就觉得难受了吗?你不想看到朕是不是?你就想着你的天哥吧?啧啧!想不到你看起来一副清水芙蓉的样子,却能那么放得开!” “你、你什么意思!”虽然不明白洛亦文的胡言乱语,但是萧逸萱却能听出其中的鄙夷。 她却不想被他误会。 “什么意思?哼!你既然能和杨望天玩得那么开心,不如也来陪朕玩玩,如何?”换上往日风流外表,一手挑起萧逸萱的下巴,眉眼带花,作势要吻上去。 “啊!”萧逸萱着实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双手推开洛亦文,小脸爆红,捂着小嘴直跳脚,出口骂人,声音却柔似棉花。 “臭皇帝!你、你想干什么?” 被人用力推开了,洛亦文却奇迹般地所有火气都降了下来。捂着自己胸膛被推的地方,看着萧逸萱涨红的脸皮,薄唇渐渐弯起诡异的的弧度。 上前两步,将萧逸萱一把搂进怀里,坏笑道:“看你这反应,该不会是没有被人吻过吧?嗯?” 最后一个特意被提高的语调,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暧昧。明明是轻松嘲笑别人的语气,心里却暗自紧张: 要是你敢说有过,你就死定了!不对,是那个男人死定了! “谁??????” 平日好强惯了,萧逸萱差一点儿就不服气地脱口而出一句“谁说没有”,还好及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第一个字就收住了,心里愤懑洛亦文轻狂的口不择言,脸更是红得滴血。 “混蛋!”伸手给了洛亦文一拳,小白兔似的蹬蹬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洛亦文看着那仓皇的背影,用手磨挲了两下下巴,心满意足地笑了。 其实,或许,她和那个杨望天并没有什么吧?否则,她怎能表现得如此单纯? 好心情地转身,脚步都轻快得如同山间欢畅的流水,三两步走到主山洞,架起萧逸阳就走。 关了房门的萧逸萱,脸依旧红得不像话。 那个流氓! 不知道为何,见到他,她心里明明挺高兴的,却还是一开口便是吼。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泼辣,不像个女子? 可是?她为什么要高兴啊?他总是那样吊儿郎当,还轻薄她! 抬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烫手的温度让她觉得匪夷所思,脑袋有些放空。 她一定是生病了。 ------------ 第八十七章 吵架 洛亦文很不满,刘翔自总是那么不安分,看吧!阳这么急地派人传话要见他,就一定是发现了重要情报。 匆忙地出宫,在久安王府的湖心亭商讨完事情,洛亦文从心里觉得疲惫。 惜月公主方才来到长平,便已是危机四伏,加上萧逸阳刚发现的北第大屿山的暗军,真的让洛亦文头痛。不是不能应付,只是懒得应付却不得不应付。好在他还有两个好兄弟,能为他分忧。一个手握盘龙寨四十万军队,一个掌控着斗虎营十万精兵,他这个皇帝,倒是乐得清闲了。 萧逸阳告辞洛亦然,走出王府,便开始觉得洛亦文有些古怪,每次他想要离开,洛亦文总是拖住他。但是却没有重要的事情,不是问他今晚打算吃什么?就是问最近有没有打算换新衣裳。 这个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 “那个,阳!”萧逸阳第五次转身的时候,再一次被洛亦文叫停了。 萧逸阳对着天翻白眼,满脸不耐地转向洛亦文:“大爷,你究竟想干嘛?” “呃??????”洛亦文蠕动了一下薄唇,大拇指摩擦着折扇的扇骨,始终没有说到正事。 萧逸阳抓狂,扶额问道:“亦文,你怎么就像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下一秒,萧逸阳却是大吼出来:“有什么事你他妈的不能说痛快点吗!” “呃??????”洛亦文连山可疑地浮起了一丝暗红,薄唇僵硬:“我??????” “我想跟你去盘龙寨??????” 洛亦文说得声音很小,萧逸阳几乎要听不到。 盘龙寨是朝廷的秘密机构,大本营更是高度保密。没有特殊而紧急的事情,洛亦文两兄弟都不会随便进出。但是最近洛亦文却总是往寨里跑,但是理由却总是能让人皱眉头。这次也一样,萧逸阳的眉头已经是不自觉地习惯性地皱起来了。 “你去干嘛?” “我??????”洛亦文语塞,脸色越发不自然。 萧逸阳狐疑,低头抬眼,古怪地打量着这一代天骄难得的别扭表情,许久,在洛亦文快要等不住的时候,萧逸阳才点点头,说:“走吧。” 洛亦文松了一口气,讪讪地跟在萧逸阳身后。可怜在文武百官面前不怒而威的天之骄子,竟然跟在一个莽夫身后像个小厮。 只是这样降低身份地跟回了盘龙寨,却没能见到想见的人儿。 在盘龙寨上上下下走了一圈,洛亦文像是才相信一样,颓然地坐在主山洞的椅子上。 “亦文,门童都说了萱儿下山了,你偏不信,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洛亦文垂头坐在椅子上,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方才门童说,萧逸萱和杨望天一起下山了。为什么明明知道门童不会骗人,偏偏就是不相信地去找一个答案呢?为什么明明只是下山,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他还是觉得心里这么空荡荡的? 杨望天?????? 抓住椅子扶手的指尖开始泛白,紧抿的薄唇像是要关闭住,好锁住什么要倾泻而出的东西。 萧逸阳坐在虎皮大椅上,略带深意地看着洛亦文此时的表情。心里暗自震惊。他能感觉到他的动情,但是没想到,洛亦文的情,可以来得这样切骨,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却能让他这样怅然若失。 “亦文。”他轻唤,却见洛亦文失神地回头,眼底一片茫然。 “你,对萱儿动情了。” 肯定的语句,字字敲在心头,让洛亦文的心产生了一阵阵麻痹。 鹰眸微敛,沉默许久,方才低低地说道:“是。” 没有矫情否认,只是一个字,却能让人的心颤抖起来。萧逸阳摇摇头,从虎皮大椅是站起,走到他身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望天虽然跟萱儿日夜相对,但是萱儿对他绝无二心。如果你真的喜欢萱儿,就用点心。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让萱儿受委屈!” 洛亦文抬头,看着萧逸阳的眼睛,无比坚定地点点头。无声的承诺,在两个男人之间悄然生效,却不能抹去洛亦文心底的不安。他总觉得,杨望天是他的威胁。 洛亦文一直在等,可是一直等到日落黄昏,都没有等到萧逸萱的影子。他的心,就更像是被人捏住一样,挣扎着想要跳动,却总力不从心。只是下山采购,为什么会那么久? 洛亦文急得在寨门踱来踱去,萧逸阳早已吩咐门童,无需理他。于是,整个寨门,就只有他形单影只,在渐染的余晖中,拉得很长很长。 在洛亦文的心经受好几轮煎熬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上山那条路上传来了一阵欢快的嬉笑声。 洛亦文零碎的脚步猝然停住,背着的双手此时不自觉地放在身前搓动。 那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近,可是盼了一天的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很不高兴。只因她对着笑的那个人不是他! 捏紧铁拳,压抑着心底的酸涩,洛亦文站在原地,等着那一对碍眼的人走近。 “皇上?” 萧逸萱正讲得起劲,却见身旁的杨望天忽然停下了脚步,远远眺着山顶,一脸诧异。 杨望天的那句“皇上”自然是落在了她的耳里。她的心忽地扎了一下。 转头,顺着杨望天的视线看去,果然,洛亦文那颀长的身形伫立在寨门前,鹰眸里的愤怒竟直直地向着她这个方向射来。 “莫名其妙!”萧逸萱嘀咕,却不知道是在说洛亦文那无厘头的气愤还是说自己心里的感觉。 “天哥,怎么不走啦?” “很奇怪。”杨望天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眼底却是看不透的深意。“皇上最近来得很勤快。” “是、是吗?”一听提到洛亦文,萧逸萱的心口总是乱乱的,她不懂,却也知道这是羞人的,好像被人知道了就很丢人,所以现在的她很是心虚,生怕杨望天看出什么来。 “嗯,最近寨里并没有什么大事,而且一直都是当家主动去找皇上和王爷,皇上一直跑到寨里,不妥。” “呵呵。管他呢!我们回去吧!” “嗯!” 在萧逸萱的催促下,原本一炷香的路程,两人只用了半柱香时间,便到了洛亦文跟前。 “参加皇上!”杨望天站在洛亦文面前,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浑身散发的自信和张扬,让洛亦文心里更是无措,只能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人。 “你先下去!” 杨望天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看了一眼萧逸萱,最终还是缄默着走进寨门。 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萧逸萱和洛亦文两个人,萧逸萱心里便开始自然,那种灼热的温度传遍全身,让她忐忑,一双黑眼珠左右转动,就是不敢转到洛亦文身上去。 “你这一整天去做什么了?”他低声问道,即使一早知道她下山是为了采购,即使方才已经看到杨望天提着许多东西,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 “采、采购。” “跟谁去?” 萧逸萱皱眉:“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跟天??????哥??????啊。”不知为何,她竟越说越心虚。 “以后不许跟他一起!” “嗯?” “不许跟他一起练武,不许跟他一起下山,不许跟他一桌用膳,不准??????” “你有病啊!” 不等洛亦文说完,萧逸萱就忍不住破口而骂,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恶劣那么无理取闹,她却因为他的话而心跳狂烈? “我不跟天哥一起,那跟谁啊!” “跟我!”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萧逸萱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洛亦文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洛亦文的俊脸有些飞红,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真的对萧逸萱的态度有些恼怒,说的话也带着些刺。 “怎么?不愿意?原来贴人也得看对象吗?” 这句恶劣的话,一下子刺激到了萧逸萱,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吼道:“是啊!我就喜欢贴着天哥,我就讨厌你!” 罢了,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地就跑进寨里,只留给洛亦文一句萦绕不散的“我就讨厌你”。 看着空无一人的寨门,洛亦文虎拳紧握,急促地起伏着胸膛,想要压住自己的怒意和滔天的失意。 她说讨厌他! 萧逸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 他怎么可以这么讨厌!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她是脑袋摔坏了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那么高兴,他一直都是这么可恶的! ------------ 第八十八章 各自忐忑 虽然上一次和萧逸萱闹得不欢而散,可是洛亦文该死的还是想往盘龙寨跑。 心烦气躁地将繁冗的奏折批完,他就坐不住了。厉容的勾当他们都已经掌握了,就只差诱他露出真面目。可能很快,和北第的战争便会展开。可是,他却没有太大的心思去管这件所有人眼中的国家大事。心心念念的不过是那个在盘龙寨的人儿而已。偏偏,无论他给盘龙寨去多少书信,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半点关注。 华灯初上,亮过天上的繁星。入夜后,又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他从来没有这么地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后宫三千佳丽又何如?没有一个人能是知己,只有床笫之欢。 “启禀皇上,晚膳已准备妥当,皇上现在是否现在就要用膳?” 五福见他已经放下御笔,便走过来禀报。连他都看得出皇上这几天心不在焉了。 “嗯。” 偌大的镶玉餐桌旁,整齐地站在两排兢兢业业的宫女,随时候命;两排宫灯一直延伸到门外他看不见的地方;桌上陈列着金盘子盛的山珍海味,他却提不起半点兴致。心里总像有个窟窿,空空的,放下筷子,忍不住不知道第几次问道: “五福!” “在!” “盘龙寨今天有书函吗?” “回皇上,今天午时有一封,我已经呈上了。”这几天来,五福已经习惯了洛亦文一天几十遍地问盘龙寨的事情,很是耐心地回答道。 “嗯。” 洛亦文低头,有些失落,拿起筷子继续吃,却如同嚼蜡。想到今天那所谓的书信,不过是阳对他最普通的回信。答到他问的问题时,是这么一句话:许是小妹勤于习武,并未提及其他任何琐事。 呵呵!这只是阳帮萧逸萱找的借口,可是,连借口,他都只是“琐事”吗? 囫囵吞枣般草草解决了晚餐,便一下子空闲了下来。他烦躁地在御花园转悠,就是不想要提就寝的事情。最近每每五福问他的时候,他都觉得烦透了。 偏偏烦人的惯例还是会来。 “皇上,今晚您要哪位娘娘侍寝?” “不需要了。” “可是皇上,您已经很久没有宠幸过妃子了。而且••••••” “朕说了不需要!”不耐烦地打断五福的话,径自甩袖离开。 五福留在原地,讷讷地将没有讲完的话补充好:“朝中大臣都对皇上的行为颇有微词了。”毕竟皇上与后妃的生活,直接关系到长平皇室的枝叶。 回到朝阳宫,照例地,躺在床上失眠着,想着那个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的人。他不能再无缘无故地去盘龙寨了,否则那里迟早会暴露,他身边不乏细作盯着。可是,他派人去给萧逸萱传话,让她下山,她竟然也不肯。 可是杨望天陪她下山,她却那么开心!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开始泛酸了。她根本不在意他吧。掩下鹰眸,浓浓的失落湮没在没有点灯的大殿里。 盘龙寨。 同样的夜晚,同样漫天的星光,洒落在充满山野气息的山寨,盘龙寨却显得热闹多了。 萧逸萱拉着盘龙寨的一众兄弟,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说说笑笑,还有人站出来耍上一套拳来助兴,好不热闹。 萧逸阳站在人墙外,看着自己的小妹站在一群爷们中,丝毫不懂男女有别,不禁皱起浓眉。又想到这几天洛亦文没有间断过的飞鸽传书,字字句句都是小妹的名字。 而小妹呢?却好像丝毫没有知觉。这么些天,他有意无意地提到亦文,却没有引起过她的注意。 假若,小妹并不钟意亦文,那他绝不勉强!可亦文怎么办? 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边是从小宠着的嫡亲小妹。 想了想,他还是抬步走到人墙中央,一把将正在跟杨望天猜拳的萧逸萱拖了出来。 杨望天咧开的嘴角,迅速地沉了下来。原本藏着身后准备出的拳头,陡然收紧。他也许,心里能预感到萧逸阳为什么拉走萧逸萱。 “啊!大哥!你干嘛!”萧逸萱虽有武功底子,但毕竟身材娇小,被魁梧的萧逸阳拉扯着往黑暗处走去,是不是踢到路边的石子,踉跄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小野猫的脾气便爆发了。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拍打着箍着自己手腕的铁手,一边挣扎着大声嚷嚷。 “你站好!”萧逸阳不知怎的忽然就高声喝道。 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吼过,萧逸萱一下子吓到了,眼观鼻鼻观心地倏然站好,俨然是士兵站哨的模样,高高抬起小脸,却在看到兄长一副严厉的模样时,忽然觉得委屈又茫然,小嘴巴跟着就瘪了起来。 “干嘛那么凶啊!”她小声地抱怨道。 “萱儿,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怎么能跟一帮子大老粗爷们在一起饮酒猜拳?没有一点女儿的姿态?” “干嘛?”萧逸萱不服,“我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啊!有没有什么问题!” “以前你还小,不懂事。但是你现在已经及笄,要嫁人的年纪了!要注意男女有别!” 萧逸萱羞恼,低下头,左脚踩着自己的右脚磨蹭:“谁、谁要嫁人啦••••••”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个讨人厌的皇帝来。 “不嫁人,难道要哥哥养你一辈子吗?” “切!又吃不穷你!”萧逸萱跺脚,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碰——”的一声关上房门,已然忘记了曾经自己最爱的篝火宴还在持续进行。只觉得身上的热度,比喝了酒、比坐在篝火旁,都要炽热。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遇到有关那个臭皇帝的事情,她就会这么浑身火热,心跳也不受控制,甚至有想要发火的冲动?上一次也是,臭皇帝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她就不知怎的脸红耳赤,只想躲在房间里,不让人看见自己。看来自己跟那臭皇帝真的是八字不合! 萧逸阳看着萧逸萱那跳脚的样子,摇摇头,心道小妹这种大大咧咧的迟钝,将会是洛亦文最大的障碍。 ------------ 第八十九章 盛典风波 御书房,万年不变的议事地。 “五福,你先退下。” 想起早朝时,他命厉容全权负责长平建权大殿的时候,厉容的表情,洛亦文就有些兴奋。很快,就可以收拾了北第这个麻烦了。到时,他可以更专心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去见他相见的人。 “亦然,你猜,厉容那老家伙最早什么时候会找上那两个密探?” “不出明日。” 洛亦文勾唇一笑:“那两个密探信得过么?” “能见机行事,足够应付。” “呵呵,我等着盛典那天厉容和刘翔自的精彩表现呢!而且,有个南貂小公主在,应该会更精彩。” ‘呵!你倒是对小公主上心。”洛亦然对林惜月很是头痛,但是还是忍不住调侃。 “别,你可别把我跟小公主联系在一起,我可是很专一的,我等着我的心上人呢!” “心上人?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 洛亦文噎了一下,赶紧转了话题:“对了,把乐儿也带来参加盛典吧!” “她来,有什么作用?”洛亦然皱眉。 “五福!去执事房吩咐,做一套宫装送到久安王府,传朕口谕,梁乐儿于下月初三盛装出席长平立政周年盛典。” 还没有等洛亦然接话,洛亦文叫来五福,吩咐了下去。 洛亦文半带奸狡半带深意地看着洛亦然那忽明忽暗的脸色,心里暗自计划着。这么久了,亦然竟然也没有向他提赐婚的事情,他想怕是也没有什么进展了,那他就推一把吧! 唉!哪有兄长做到这份上的,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落定,就操心起弟弟来。虽说妃子一大帮,可是偏偏自己在意的那个对自己一点儿也不上心。 想到萧逸萱,洛亦文就有些黯然。原本以为她那些率性只是对自己而言,后来才发现她对谁都一样。这着实让他失落。她什么时候会对自己有一点点不一样呢? 忽然,洛亦文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萱萱参进来亦然和乐儿这场戏,会不会更有意思? 整蛊人的劣根性犯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在心里形成。一举多得的事情,他当然乐意做了。 既可以刺激皇弟和梁乐儿,又可以试探萱萱。 唔,还要让刘翔自认为他兄弟反目、有机可乘,这是最重要的!他点点头,试图告诉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长平而不是他的恶趣味,他仍是一个好皇帝! 很快,长平一百一十年的盛典便紧锣密鼓地开幕了。 洛亦文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来参加的,像是在世人看来如此隆重如此举国同庆的盛典,在他眼中不过是玩乐。 这一次,他绝对不允许萧逸萱再拒绝他的邀请,他是下了圣旨到盘龙寨,要求萧逸萱必须进宫。可是萧逸萱人到宫中,他却不露面,只交代五福好好招待,并吩咐了,大典开始,就让萧逸萱在大殿侧门的珠帘后看着。 萧逸萱不明白洛亦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五福也不知道,只是尽责地领着萧逸萱在侧门候着。 从萧逸萱站的地方仰头看去,黑玉砌的七级阶梯,金雕的扶手栏杆,金黄色与黑色光泽的强烈视觉反差,无形中便给了人一种神秘的高贵感。 而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就坐在阶梯尽头的龙椅上,背脊笔挺,不怒自威,谈笑自若。 萧逸萱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这个总喜欢调戏她的流氓,竟有这般风华——只是不痛不痒地说着话,却能有让人胆寒的威力;一句历代君王都说腻了的“众卿家平身”,她竟也听出了四海归心的气魄;一挥手,一勾唇,都能动人心魂。 最起码,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动,在为他的王者之气深深折服。 “萧姑娘。萧姑娘!萧姑娘!” “嗯?” 五福站在萧逸萱旁边连喊了三声,萧逸萱才从洛亦文身上所散发的气场中回神。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失神地看着一个男子,她的脸悄悄滴红了。 好奇怪的感觉!她从小到大都一直跟男子们生活在一起,为何偏偏遇见洛亦文才有这种感觉?难道是那天哥哥跟她说了男女之别,她才会有这样反常的表现? “萧姑娘!” 五福无奈,方才将她的魂叫了回来,只一瞬间就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嗯!哦!”萧逸萱赧然,“公公唤我何事?” “萧姑娘,皇上吩咐了,大殿之内都是各国使臣,姑娘不便露面,只在这偏殿隔着珠帘看就好。等盛典结束,皇上会过来跟姑娘说话。”五福指了指站在萧逸萱身后的两个宫女,“我要到皇上左右侍候着,这两个宫女都是稳妥的人,姑娘有事可以吩咐她们。我先告退了,姑娘请便!” “嗯!”萧逸萱点点头,心里有些凌乱。 他让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缓缓坐在五福为她准备的椅子上,便听到洛亦文微怒的声音:“太子为何不跪?” “本太子只跪天地,跪父母,请问皇上是本太子的天呢还是地呢?又或者是父母?”高昂又不屑的难听声音,让萧逸萱颤栗了一下。 萧逸萱偷偷地往殿中央瞄了一眼,只见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子站在那里,吊起一双三角眼,睥睨着洛亦文。忽地,萧逸萱心里就不爽了。 看样子就是那个什么北第太子了! “呵!”洛亦文冷笑,“必要的时候,怕是太子的父母也得跪朕。太子也未免太不懂礼数。” “本太子到不这么认为,本太子又非你长平之人,为何要行长平的君臣之礼?难不成,长平就比北第要高贵?” “长平并没有比那个国家要高贵,只是使者到他国作访,朕还从来没听过无需向东道主跪拜的?我长平的使者到了你北第,恐怕跪得还不少吧?” 听着洛亦文跟刘翔自的针锋相对,萧逸萱忽地笑出了声。这个洛亦文,真的不像她之前见的这样痞气,相反,从容的气度让很着迷呢! 她原本浮躁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平静,坐在那里开始静静地欣赏着洛亦文她从前没有见过的一面。 但是,很快,她就不平静了! 洛亦文说要将惜月公主许配给王爷!他疯了吗!上一次将乐儿姑娘绑到盘龙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王爷爱的是乐儿姑娘,他这样不是硬生生地棒打鸳鸯吗? 可是,更让她不淡定的是,王爷竟然在下一瞬,就蹦到龙案上,直接一脚踢飞了洛亦文正要下圣旨的玉笔。 “嘶——”在场的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萧逸萱更是倏地站起来,心隐隐地担心起来。 洛亦文似乎龙颜大怒:“洛亦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准下旨!”洛亦然怒吼。 “你、你当你是谁?朕要下旨谁也没有权力拦着。看在你是朕的弟弟份上,朕不追究你今日的冲撞,赶紧下去!” “本王再说一遍,不准下旨!” 萧逸萱不知道洛亦文打的如意算盘,却真真切切地为洛亦文开始担忧起来。若是兄弟反目,那到时伤心的还不是他! “理由呢?” “本王只娶梁乐儿!” “哦?”洛亦文挑眉:“原来皇弟喜欢乐儿,可巧了,朕也看上了乐儿,本以为给你定了婚事就将乐儿纳封为贵妃。今天方才知道皇弟也有意于乐儿,那朕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今日是长平一百一十年的大好日子,如果加上皇弟和惜月公主、朕和乐儿的婚事,那可是三系临门啊!” 轰—— 萧逸萱不敢置信! 他,喜欢乐儿姑娘? 他要纳乐儿姑娘为妃? 他对她的挑逗原来都只是兴起? 他•••••• 萧逸萱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低落,难过,失望,生气••••••唯独没有半点轻松。 “你敢?!”洛亦然似乎发狠了,可是萧逸萱却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去留意了。 “朕有何不敢?亦然,不要倚仗朕平日里对你的纵容而在这大殿上对朕无礼。不管我是君还是你兄长,任何一种身份,都有权决定你的婚姻大事!你必须娶惜月公主!” 话音刚落,洛亦然的拳头也随之而下。 “啊!—” 朝堂里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惊醒了兀自怔愣的萧逸萱,一回神,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推开看着她的两个宫女,冲出了偏殿。 ------------ 第九十章 冷宫 萧逸萱不懂,不懂为什么自己会难受,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害怕继续听下去,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 她只知道现在她想哭,真的想哭。 慌不择路地横冲直撞,一路上不知道推倒了多少太监宫女,可是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为这莫名的情绪哭一场。 一直跑到她没有力气了,她才瘫坐在地上,更没有发现这里是哪里,只是掩面,静静地哭泣。 “呜呜••••••” “混蛋洛亦文!呜呜••••••你去••••••死好了••••••” 她抽噎着,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完全不在她的认识范围之内,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洛亦文不懂声色地让大殿继续了下去,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将金盏放到唇边,轻抿了其中的香醇,这一抬手,一低头,不知多少风华。 周密的计划在心中逐渐形成,鹰眸微敛,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思,抬眼,又是往日的风流天子漫不经心的模样。 放下酒杯,视线又看向大殿侧门的珠帘,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儿此时已经不在了。心一慌,放下手中的镶玉金杯,就想起身去看个究竟。却突然又发现自己身在何处,一时间,恨透了自己的无奈。只好唤过一旁的五福,低语几句,才又心焦地坐了下来。 五福得了命令,迈着小碎步,一溜烟跑下了龙台,出了大殿去找萧逸萱。 洛亦文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一口气将杯中的酒灌了下去,心早已飘向了那个不知所踪的人儿。 她听到了自己要封乐儿为妃,是什么反应? 她跑了出去,他能不能理解为是,吃醋? 他摇了摇头,小丫头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杨望天,会因为他而争风吃醋? 自嘲地自己将酒盏重新填满,再一口饮尽。 萧逸萱哭够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入夜的冷风刮过脸上的泪痕,有干裂的痛楚感。 “这里是哪里?”她喃喃自语,素手抹去脸上的泪珠,趔趄着站起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她忽地就打了一个冷颤。在所能看到的范围内,都是黑漆漆的树影,看不到一点灯火。在这皇朝的最高贵的地方,应该到处都是婢仆成群,但是这里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阵阵阴风。下意识地摩擦了几下手臂,心里有些恐惧,急急地提步想要离开。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刚刚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自己走的是哪条路! 换句话说,她迷路了! 都是那该死的洛亦文!要不是他说要封乐儿姑娘为贵妃,她又怎么会随便跑出来!要是她有什么事,做鬼都不放过他! 随便选了一条路,走了两步,心里忽地低落下来。 其实这根本不能怪他吧!他是皇帝,要纳谁为妃那都是理所当然,她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又怎么能怪他? 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她。眼前一亮,向有人声的地方跑去。 “萧姑娘!萧姑娘!” 远处一班太监宫女都在高声喊着,好像她的失踪,会引起多么大的轰动似的。 不满地撇了撇嘴,眼光搜索到了五福的身影,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头呢! “我在这!” 正焦急地四处寻找的五福,听到声音,猛地转头,一脸欣喜地看着她一路小跑到跟前。 “萧姑娘,可算找着您了!皇上要急死了!” 萧逸萱肩头一顿,努努嘴,不以为然:“他急什么?” “嗨!”五福高呼,“还不是怕您乱闯迷路了嘛!这不,我们找了那么久才找到,您怎么会跑到冷宫来了呢!” “冷宫?”萧逸萱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阴冷的地方竟然是冷宫,难怪人迹罕至。但是•••••• “这虽然是冷宫,但是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呵呵!”五福一边引着萧逸萱往朝阳宫走,一边答道:“皇上登基也不过两年,后宫也才刚刚填充,自然是还没有妃子被打入冷宫了。先皇又是重情义的人,为了前皇后废除六宫,这冷宫也就空了好多年。” “哦。” 萧逸萱低头走着,声音有些沉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将萧逸萱引到朝阳宫,五福才松下了一口气。 “萧姑娘,您在此稍等片刻,等大典结束,皇上就会来陪您。您要是饿了,我立马吩咐人去做点心。” “嗯,去吧!我在这等着。”萧逸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一双圆目溜溜地看似在打量着着金碧辉煌的寝殿。 五福走出去之后,还特地将门关上了。偌大的宫殿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里灯火如昼,到处都是雕栏玉砌,可是这么偌大一个寝宫,却空荡荡的,生生地在这明艳的火光中反照出寂寥凄清,带给她的寒意丝毫不亚于她方才在冷宫是所感受到的。 冷宫•••••• 五福说,先皇为前皇后废六宫•••••• 五福说,当今皇上方才填充后宫•••••• 思及此,萧逸萱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为什么洛亦文不能像他父皇一样,专情又长情? 假若他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大抵世界上再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他的魅惑了吧!他本来就已经这么耀眼! 可是,他若专情,那他的那个她,会是谁? 小芳心凌乱不已,咚咚地胡乱翻搅着。 “怎么回事?”萧逸萱懊恼地自语道,眉头深蹙。 萧逸萱长得有七分像萧逸阳,萧逸阳本就长得线条刚毅,一身战场枭雄的气概。萧逸萱对比起萧逸阳,柔和了许多,只是眉目里依然掩不住一股英气;朗朗星目与萧逸阳如出一辙,大而炯炯有神;眉头一皱,薄唇紧抿,颇有几分不怒而威的威严;身体虽娇小玲珑,却因长期习武而使行动之处尽显矫健灵巧之美。萧逸萱是美人,只是不同于从小生长在深闺的女儿般娇丽温柔,但是她却美得更出彩。 ------------ 第九十一章 他竟然感到紧张 宴会好不容易结束,洛亦文兴冲冲地出了大殿,心里一直惦记着洛亦然和安念音的事情。 急急地就往暖阳殿走去,既然他们二人都已经这么直接地承认,那么他再玩也没有意思,倒不如早早地成全了一对璧人,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也好快点去找他的丫头。 可是,没想到,找到梁乐儿的时候,竟然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洛亦文!我告诉你!我早已经不是完璧,你要是乐意穿别人破鞋的话你就只管纳我为妃!” 洛亦文当时就愣了,然后看着梁乐儿着急的小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心底明显不相信! 看来乐儿是被他逼急了,竟然什么话都往外蹦。只是,亦然那家伙不应该会这样才对,乐儿也并不像是这么随便的女子。怕只是一个不想嫁给他为妃的一个借口吧。 可是偏偏梁乐儿好像知道他不相信似的又强调了一句: “我没有骗你!你可以找人检查的!” 洛亦文怔。看着梁乐儿认真的神色,心里开始摇摆。 难道是真的? 忽然他在心里奸笑了几下,对梁乐儿这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了想,他还是派人叫来了敬事房的宫女,将安念音带下去验处。 好吧,他相信了。看不出来,亦然那家伙,成天都板着一张脸,看着清心寡欲,却这么猴急到等不及两人成亲,藏得还真深。 洛亦然随便说了两句,便迫不及待地去大牢里。貌似,这皇弟有把柄落他手里了! 在五福的带领下,洛亦文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天牢前。站在天牢的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上面那石雕的两个遒劲的大字:“天牢”。 “这两个字可是天牢重建时亦然亲手题的。想不到啊想不到!亦然竟有一天住进自己题字的天牢。这叫什么?”洛亦文忽然有感而发。 五福不解地问道:“皇上,恕奴才斗胆,奴才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虽说不能完全明白主子的想法,但是主子喜欢哪个姑娘,奴才却是心明如镜。主子一向并没有多关注那乐儿姑娘,反倒很是关心盘龙寨的二当家,今日为何却要册封乐儿姑娘,还要让二当家在殿外听着?” “五福,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奴才知罪。” “进去吧。” 说完,洛亦文率先踏入了大牢,两旁的侍卫齐齐地跪下来行礼,洛亦文却忘了让人平身。心被五福一番话弄得杂乱。 他为什么要特地让萱萱在门外停着他立乐儿为妃?他突然发现,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这样的做法,他想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 不知道。 见到洛亦然,洛亦文愣了一刹,便让人开了锁,揶谕地笑着拍了拍洛亦然的肩膀:“怎么?郁闷了?放宽心吧,我不是真要纳乐儿为妃,只是演场戏给刘翔自看看,事先没来得及跟你商量,见谅见谅!” 洛亦然身体猛地一僵,说不出话来。好大一会儿,他才骤然惊醒般,竟傻傻地就笑了。 “喂!喂!亦然,你该不是高兴得傻了吧?你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洛亦文被洛亦然这“天真“的笑容给惊到了,身上忽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伸手推搡了洛亦然一下。 下一秒,洛亦文便被洛亦然那道尖锐的目光吓得噤了声。 “你耍我?” 危险的低沉嗓音有若来自地狱,洛亦文再也不敢对洛亦然方才的笑容抱以嘲笑的态度:“你别生气!朕这不是看你那么长时间都搞不定乐儿,想帮你把乐儿的心事都给逼出来嘛。你今天走得早,没听见乐儿可说了,你只娶她,她只嫁你!可把我感动死了!” 梁乐儿的心事是表明了,那萱萱呢?她的心事是谁? “无聊!”洛亦然狠狠地瞪了洛亦文一眼,跨步走出牢门。 “亦然!”忽然,洛亦文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走到洛亦然身边:“亦然,今天这出虽然没有与你商量,但是却是有目的,我并非真的无聊至此,用长平的颜面开玩笑。你知道的,刘翔自需要一个出兵的时机,而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 洛亦文说完正事,又忍不住将梁乐儿告诉他的大秘密拿来,“调戏”。可是洛亦然却脸色大变地跑去找梁乐儿了。留下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又黑又潮的天牢里,哭笑不得。 那家伙竟也懂得难为情!洛亦文一脸调笑,心里自然地将洛亦然那过激的反应归为是被人看成的窘迫,毕竟一个冰山脸被人当众说出这种事情,心里肯定觉得丢脸。 哈哈!看来梁乐儿这个弟妹是做定了! 心情颇好地离开天牢,五福走在前面引路。 走在黑暗的夜空下,看着五福手里那半明半灭的灯笼,想着自己要回到朝阳宫,想到这时候有一个人儿在朝阳宫等着自己,原本那种好心情刹那间就不见了。心上心下的,生平第一次觉得紧张起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洛亦文一脚踏进朝阳宫,萧逸萱跳脚的声音便响起:“狗皇帝!我要回盘龙寨!” 还没有迈进门的后腿顿了顿,随即有些随意地走进来。洛亦文的表情风淡云轻得好像没有听见萧逸萱的话,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萧逸萱恨得牙痒痒。 “不许!” “狗皇帝!你凭什么不许!”萧逸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觉得自己很气愤。或者说她进宫之后都是神经兮兮的,尤其是听到洛亦文要纳梁乐儿为妃之后,从震惊到难过到失落到气愤,所有的情绪都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之内。 她不懂怎样去排解或者掩饰自己的情绪,只能毫不保留地对着洛亦文发泄出来,握着小拳头,一句一句地骂着狗皇帝,好像心里便能舒服一点。 “就凭朕是皇帝!” “你!狗皇帝!” “狗皇帝也是皇帝!”洛亦文好笑,为什么自己被人骂狗皇帝,也挨得那么开心? “对不起!狗皇帝我从来不当是皇帝!”特别骄傲地扔下这句话,萧逸萱想要绕过洛亦文出去,却被洛亦文伸手拦了下来。 ------------ 第九十二章 她要回盘龙寨 “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盘龙寨,难道还在这里对着你吗?” “你不愿意对着我?”洛亦文拢眉,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当然!” 谁愿意对着你这狗皇帝来着?后宫三千还不够,还有抢弟弟的心上人,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哼!还说说什么喜欢乐儿姑娘,他这样的人,懂得什么叫喜欢吗?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喜欢乐儿姑娘?他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喜欢乐儿姑娘? 萧逸萱愤愤地想着,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心里像是酸菜似的被淹在了醋缸里。 洛亦文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不愿意得到的答案,眼睑垂下,遮住自己的失落,拦着她的手不曾放下。声音不复刚才的轻挑,听起来有些清冷: “就算你不愿对着我,也必须对着!这么晚了回寨里不安全。” 萧逸萱一愣,没有想到洛亦文阻止她回寨,竟然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 心里漫上一层异样的兴奋,下一瞬又冷下了脸。 “安不安全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说罢,想要甩开洛亦文往外走,却被洛亦文再一次拉了回来。 “是不关朕的事!但是这天下的事情都是朕说了算!朕说你不许走就不能走!乖乖地呆在这里,别惹朕生气!” 洛亦文的声音越发的冷了下来。听得萧逸萱心里一阵委屈,是,天下是他的!但是他凭什么这么管着她!他又不是她的谁!听着他一句句都是自称起“朕”,她就一阵难受。更加不肯听从洛亦文的话。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黑暗,此时的朝阳宫却是灯火通明。明黄色的幔帐,金阶玉盏,镀金柱子每一条都盘着金龙,沉香木的屏风两角雕着一对耀武扬威的龙头。宫女太监一列列地候在幔帐之外,低眉敛目。到处的奢华都充分显示了皇家的大气,天子的威严。 此时幔帐后只有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在大眼瞪小眼。 “狗皇帝!你再拦着我,我阉了你!我要回盘龙寨!” “朕说了不许!” 洛亦文没有想到,他一路走来的忐忑,看起来竟像是笑话。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要出宫。 可是,她进宫那么久,他都没有和她好好地说上一句话!她难道一点也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吗?为什么这个时辰了,还是要坚持回家? 家?呵!要是她愿意,这皇宫随时都是她的家! “你凭什么?” “就凭朕是皇帝。” “哼!就只会用权压人的狗皇帝!” “狗皇帝也是皇帝。” “你!”同样的对话再次重演,萧逸萱还是没有能说过这个承认自己是狗皇帝的人。 “朕什么?”洛亦文挑眉,抱着双臂,俯视这眼前气得跳脚的小女人,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真是该死的吸引人。脸庞通红,樱唇微嘟,仿似佳肴,他看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自己可以咬一口。 可是,这么可爱的人,却有气死他的本事!无论他是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还是沉着脸严肃地训斥,她都不听,硬是跟他杠上了。 可是皇帝却忘了,自己在大典时说过的话,更不记得自己当初这样做的目的,不记得去询问小女人的心情,一心只想先留下她。 他的脚往前跨了一步,想要惩罚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却在这时从窗外跳进了两个不速之客。 下意识地将萧逸萱拉到自己的身后,在看清两人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刚放松下来,却见那个小女人张大了嘴准备叫人,洛亦文眼疾手快地一手捂住了她的小嘴,一手箍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挣脱。 “唔••••••”萧逸萱瞪大了杏眼,两只小手用力地扯着洛亦文按住她嘴巴的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哼哼着扭着身子挣扎,却不想这样却擦出了火。 “别动了!”洛亦文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眼底有些隐忍,她小小软软的身子现在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洛亦文的确被挑起了火。“他们不是刺客,是朕让他们秘密来见朕,你不要惊动了其他人。答应我不叫我就放手。” 萧逸萱也看出了那两个黑衣人没有动手的意图,听话地点了点头。 洛亦文松开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你先去紫泉宫睡一晚,明天朕送你会盘龙寨。” 萧逸萱虽然有写小刁蛮,却也很懂事情轻重缓急,没有再耍脾气,点头应承。 洛亦文向那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会意地闪进了角落里。洛亦文这才把五福唤进来。 “将萧姑娘带到紫泉宫休息。将外头的人都撤了吧,朕要安寝了。” 五福愣了一下,却在看到萧逸萱那一脸不太愿意的表情时,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恭敬地领着萧逸萱下去了。 紫泉宫,那可是今朝天子的皇后寝宫啊! 五福领着萧逸萱,心里有些不情愿地往紫泉宫的方向走去。萧逸萱却走在后面,心事重重。 臭皇帝为什么今天会自称“朕”,印象中他好像从没有在她面前摆出过皇帝的威仪,可是今天他却一再在她面前强调他是皇帝,哪怕是承认自己是狗皇帝。为什么他这样可恶地强调自己的身份,在她看来有些像是没有安全感?甚至,她明明是愤怒的,可是在他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下,她竟然就真的忍住了脾气。 “萧姑娘,这边请。”走到一个分叉路口,五福适时地提醒着萧逸萱,萧逸萱回神,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竟都在想着洛亦文,心里有些懊恼。 她没事想那个臭皇帝干嘛? 跺了跺脚,跟上五福,往紫泉宫走去。 等明天天一亮,她就回去寨里,眼不见为净!蓦地,想到明天就要回寨,她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打发了凌松凌柏,洛亦文和衣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刚刚要不是凌松凌柏两人进来,他会不会就吻到萱萱了?吻她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可是那个小女人真的会允许他这样做吗?他真的吻下去,她会不会气得揍他? 想起在盘龙寨被萧逸萱“追杀”的情形,洛亦文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真是只小老虎!” 可是,这只小老虎明天就会回去了吧!回去之后,再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可是就算是一天,他却都觉得那么长。如果不是凌松凌柏闯进来,恐怕她还要跟他闹。她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皇宫、离开有他的地方吗? 心里有些发疼,闭上眼睛,不想再去想。 ------------ 第九十三章 是不是喜欢臭皇帝 访星楼的天字包间,气氛诡异地坐着三个不同类型的美男子。 一个冷峻,一个慵懒,一个豪爽。 慵懒的洛亦文盯着冷峻的洛亦然,心里不停地思考着洛亦然脸上冷峻的表情何来,明明什么都已经说开了不是吗? 他没有发现,他盯着洛亦然的同时,自己也被人盯着,不,是瞪着。萧逸阳却是瞪着洛亦文,圆目怒睁,那眼神像是要把洛亦文给剜了一般。今天一大早,小妹从皇宫里回来,竟然双眼通红,问她什么事情,她却只字不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昨晚就不应该同意小妹进宫。这个风流天子,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妹的话,即使是皇帝,他也照样揍。 洛亦然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姿态,修长的手指圈住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皇兄。”出人意料的,竟是洛亦然第一个开了口。 “嗯?”洛亦文心虚地从洛亦然身上收回视线,握着自己的茶杯,掩饰自己的八卦心情。 “今天刑部就会公审厉芷端,刻日处斩。” •••••• 几个人商讨好如何应付刘翔自之后,洛亦然便先撤了。这是他们的老规矩,每次商量完事情,总是分开离开,免得惹人注目。 洛亦然一走,萧逸阳就一门心思只瞪着洛亦文,像是要将他瞪出两个窟窿来。洛亦文也不明白萧逸阳这样的眼神何来,一时间竟有些心虚。 莫不是昨天的事情被阳知道了? 那也不应该这么大的火气啊!不就是没有事先跟他说自己要耍亦然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萱萱都没有那么生气呢! 想到萧逸萱,洛亦文原本抱屈的心情顿时凉了下来。想到今天一早,她竟然天还未亮便离开了皇宫,他下朝之后急匆匆地赶到紫泉宫。但是整个紫泉宫,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错觉让他心里发慌。很想,很想立马去找她,去确认她的存在。 “亦文,萱儿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从心底里疼着长大的宝贝妹妹,如果你没有把握让她开心,那么我便不希望她跟着你!” 洛亦文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萧逸阳丢下这番话就离开了包间,只剩下洛亦文一人,望着茶杯里的水圈发呆。 良久,他好像才回过神:“我也想自己会有把握。” 假若她的心不在他这里,那么无论他怎么努力,她的开心都不是他能给予的。 盘龙寨—— 渐渐地入了秋,这山上的天,似乎比京城比皇宫要冷。可是萧逸萱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穿着单薄的劲装,坐在后山的巨石上,望着深林,眼底一片迷茫。 肩上忽然多了一抹温暖,低头一看,一件红色的披风拥在她身上。 红色,原来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够火,够热,像她的人一样,风风火火。 但是她现在怎么就觉得这红色一点都不适合她呢? 抬头看向身后的人,本以为是萧逸阳,岂料一回头,竟然看到杨望天笑盈盈地站在她身后,她一惊,连忙从巨石上站起来。 “天哥。” “嗯!傻丫头,怎么在这里挨冻?”杨望天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杨望天手一僵,立马又像没事人似的将手放了下来,心底暗暗失落。 “呃••••••”萧逸萱觉得局促,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和天哥相处快乐得很,刚刚那样的动作也习以为常。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对除了哥哥以外的其他男人,都有一种不自觉回避的心理。 哦,还有除了臭皇帝。 “有心事?”杨望天有些明知故问。 “没、没有!”萧逸萱一紧张,讲话都有些口吃。 “呵呵!萱儿还是这样傻里傻气的!”杨望天笑,像是感慨似的叹道:“要是以后谁娶了我家萱儿,可就倒霉咯!天天对着个傻娃娃!” 可是他愿意当那个倒霉的人。 “你才傻呢!”萧逸萱嘟嘴:“天哥,不带你这样损人的!” “好好好!不损你了!快回里面去吧!虽然不是冬天,但是这秋风刮得也挺难受的,可别着凉了!” “哦。”萧逸萱听话地往里屋走,却不着意地躲开了杨望天探过来要扶她的手。 杨望天看着萧逸萱的背影,心里针扎似的。 他早就已经输了。从原本,他是臣,别人是君,他就输了萱儿的人;到现在,他是青梅竹马,也只是好兄弟,别人却是,心上人。 他连心都输了。 萧逸萱刚走进里屋,便看到萧逸阳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哥!” 随后跟进来的杨望天见了这副情形,愣了一下,对萧逸阳拱手道:“大当家!” “嗯,你先出去。我们两兄妹有些话要说。” 杨望天看了看萧逸阳,敛下眼眸,一颔首,出去了。 “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萱儿,你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皇上?” “啊?我、我没有!我怎么会喜欢、喜欢那个臭皇帝呢?没有!真的没有!真的!”萧逸萱没有料到萧逸阳会问得这般直接,心里慌慌张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你今天早上从宫里回来,为什么那么难过?” “我没有••••••” “你有!”容不得萧逸萱否认,萧逸阳便厉声地打断她。 “我••••••”萧逸萱的眼立马红了一圈。 哥哥是她最亲近的最宠她的人,她在别人面前可以倔强任性,可是到了亲人面前,她就觉得自己无限委屈。 “呜呜••••••”一头扑进萧逸阳怀里,便开始嚎啕大哭。“哥哥,,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呜呜,他说他要立乐儿姑娘为贵妃••••••呜呜••••••我、我觉得、好难受••••••呜呜,哥哥••••••” “好了好了,不难过啊!”萧逸阳也不知道原来洛亦文可以这么深地影响小妹的情绪,自从小妹习武以来,他就没有见过小妹哭了,可是这次竟然在他怀里哭得这般伤心,让萧逸阳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哭了好久,萧逸萱才红肿着双眼从萧逸阳怀里出来,一边抽噎着,一边认真地仰眼望着萧逸阳问:“哥哥,你说,我这样是喜欢臭皇帝吗?” 她问得很认真,很直白,圆目里还蓄满了泪水,往日的英气被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掩盖住,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萧逸阳拍着她的后脑勺,说:“喜不喜欢是你自己感觉,而不是哥哥告诉你。如果你不确定的话,就花点时间和心思,慢慢地你就会懂了。” 萧逸萱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又特别难过地哽咽道:“可是他说、他说立妃的时、候,我真的好、好难过!” “傻丫头!”萧逸阳笑笑,一听到小妹说亦文要立乐儿为妃,他便知道又是洛亦文整人的坏心思作怪了。 “他不会纳乐儿为妃的!肯定又是为了整他皇弟。傻丫头!你想想,他后宫三千还不够吗?怎么也不至于去跟弟弟抢女人吧!” 萧逸阳的话原意是想要安慰萧逸萱,却没有想到,却狠狠地敲中了萧逸萱的心。 她埋首在萧逸阳的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九十四章 她蠢又怎样 长平的立国纪念盛典过后,刘翔自却一直逗留在长平的皇宫里。一众宫女太监早就因为这外国皇子颇有微词,但是刘翔自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在长平的宫里,照样颐指气使得像是在自己的国家里。下人们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还是皇上的客人,总不能让人觉得长平的待客之道不尽人意。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刘翔自在长平的皇宫里如此的嚣张,是真的把自己当做长平的主人了。因为他坚信,马上很快他就可以拉洛亦文兄弟下台,取而代之了,成为天下的霸主。 刘翔自是真的很有信心,所以才那么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走进还在早朝的长平大殿,仰着头对洛亦文说:“请你让贤!” 可是他忽略了,自己那么多年都不曾赢过一次,这次他的动作这么大,洛亦文兄弟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知觉?有了知觉又怎么可能完全不防备?防备了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得逞? 然而,他就是没有想过这些。就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忽地从大殿侧门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声音很悦耳,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对刘翔自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 “喂!那个谁,我哥让我来告诉你,惜月公主已经安然无恙的救出来了。” 这话当然是冲着洛亦文说的。刘翔自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句话,便看到洛亦文一脸的惊喜和兴奋,不祥的预感刹那涌上心头。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侧门的帘栊后,一道瘦小的身影一闪而去。 她是谁? 刘翔自心中警铃大作,却见洛亦文斜睨着侧门的方向,笑得一脸和煦。 刘翔自这才开始正视起很多自己忽略掉的事情。 午时已过,早朝竟然还在继续,就像是故意等待着他一样。 刘翔自忽地就白了脸色,阴测测地看着洛亦文:“你早就预谋了要算计我?” 洛亦文很平静:“假若太子不算计我长平,又怎么会给机会朕和皇弟来反算计呢?” 当洛亦文告诉他,梁乐儿的“死”是假的,洛亦然的颓废是假的,南貂出兵长平是假的的时候。 当洛亦文一字一句地说着“全军覆没”的时候,刘翔自觉得自己崩溃了。 “不可能!”刘翔自失控地吼了出来,握着剑鞘的手青筋尽显。 “你们怎么可能灭了我的龙虎军?!你们怎么可能赢了我?!” 龙虎军是他所有的心血,怎能毁于一旦? “哦,原来那叫龙虎军!”洛亦文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惜了!亦然那支军队就叫斗虎营!” 刘翔自全身都在发抖。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更清楚,今日在长平的大殿上他难以活着走出去。 刘翔自听着洛亦文站在胜利者的角度教训他:“为国者若不能爱其人,终将自取灭亡”,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挫败感和嫉妒感。“不!”一把拔出了佩剑,双手握住剑柄,血红的眼睛盯着高位上的洛亦文,发疯似的挥着剑向着洛亦文冲去,顿时整个大殿乱成一团。 洛亦文轻轻躲开了刘翔自的剑芒,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感慨着刘翔自的不知悔改。正想要还击,却被横空插入的一道剑光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见一道灵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挥舞着软剑,和处在失去了理智的刘翔自交手了起来,完完全全挡住了刘翔自对他的攻击。 刘翔自已经失去理智,刺出来的剑锋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剑芒每一次转换方向,都让人洛亦文心头紧缩。来不及多想,伸手上前,在刀光剑影中将那个小人儿扯了出来。 一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另一手快速避开刘翔自的剑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就在他吃痛的瞬间,抬脚踹向了他的胸膛,刘翔自一声惨呼,应声滚落了高台的黑玉阶梯。 洛亦文这才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还被他拉着的萧逸萱,才对在一旁惊魂未定的五福吩咐:“五福,等收拾了这些人,你传朕口谕,一干人等押入天牢,刻日处斩。” 吩咐好事情,洛亦文就气呼呼地拖着萧逸萱快速走出大殿,丝毫没有考虑到身后的小短腿能否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充斥着浓浓的后怕。 这个蠢材,不知道刚刚很危险吗? 洛亦文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心口剧烈地跳动着。要是刘翔自的武功再高一点,那••••••后果他不敢想象,只能浑身躁动着来发泄自己的惊怕。 走到御花园里,洛亦文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对着萧逸萱一阵狮吼:“萧逸萱!你是不是出门忘了带脑子?刚才那种情况是你能闯进来的吗?还是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无敌了?能不能不要让朕看到你那个蠢样?” 萧逸萱被吼得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漫天的委屈扑向心间,眼圈不其然地红了。 “我就是蠢又怎么样!又没有人让你看我的蠢样子!你可以不看啊!你吼我做什么?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吗?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连珠炮般回敬洛亦文一阵轰炸,萧逸萱就从洛亦文面前跑开了,甚至急切得用上了轻功。 混蛋皇帝!臭皇帝!他怎么可以这么凶!她、她刚刚冲出去不就是担心他吗?该死的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吼她! 她是没有他后宫那些妃子那样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是没她们聪慧,那又怎么了?谁稀罕他的认可他的欣赏了?她才不稀罕呢! 去死吧臭皇帝! 洛亦文望着迅速消失在眼前的小身影,心里空落落的,担心,又失意。 她说讨厌他? 他喜欢她,她却讨厌他? 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五福却在这时候快步走过来。 “启禀皇上,刘翔自一干人等已经打入天牢。王爷和大当家都已经候在御书房。” “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早已没有人影的林荫道,收拾了心情,才向着御书房走去。 ------------ 第九十五章 他的资格她赋予 进了御书房,洛亦文有些意外,没想到安念音和林惜月都在。 不过一想,也是,事情都过去了,林惜月被救了回来,当然要先修养几天才能回国的;梁乐儿也可以“见光”了,洛亦然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和她呆在一起的机会。 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和萱萱呆在一起的机会?现在,能在萱萱身边的,应该是那个副将杨望天吧! 萱萱对他似乎很好•••••• 洛亦文突然觉得自己酸的牙疼。一向以来都是女人为他吃醋,但是他竟然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吃杨望天的醋,这种感觉真该死的难受! 萧逸萱那死丫头居然还说讨厌他!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气闷。 “喂!皇帝,你愣在那里干嘛!”林惜月一肚子的火,最先沉不住气。 洛亦文回神,一脸笑意,仿佛刚刚发酸得恨不得融掉萧逸萱的人不是他:“乐儿,小公主,好久不见哦!” “皇兄!” 洛亦然接口,犀利地瞪着洛亦文轻狂的笑意。 “亦然!最近挺滋润嘛!”洛亦文丝毫没有将洛亦然的警告放在心上,偏偏要去虎口拔牙。 “臭皇帝!本公主被你害死了!”灰头土脸的林惜月跳脚,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小公主,怎么又是朕的错?又不是朕指使刘翔自去绑你。是你自己长得太引人犯罪而已。”洛亦文作无辜状,却气得林惜月直跳脚。 “臭皇••••••”林惜月还想上前,却被身边的萧逸阳拉住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向刁蛮的林惜月竟然十分听话地顺着萧逸阳的意思,跟宫女回去暖阳殿清洗了。 萧逸阳少不了被调侃一番,一个刚毅的男人,硬是被弄红了脸。不过洛亦然却不是喜欢八卦的人,见好就收,几个人谈起了正事。 洛亦文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从头到尾都十指相扣的洛亦然和安念音,心里很是欣慰,很高兴。又想想刚刚萧逸阳和惜月公主的小互动,心里的欣然又胜一层。如果他们能成好事,对南貂,对长平,对他们自己都是一件好事。如果再加上自己和萱萱,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萱萱••••••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萧逸萱的话忽地在他耳边炸响,心里麻了一下,鹰眸垂了下来。 她怎么可以讨厌他! 没来得及伤春悲秋,洛亦然又发话了: “皇兄,攻打北第,我想亲自出征!” “什么?!”梁乐儿大叫。“亦然,不许去!” 安念音执起洛亦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就对洛亦然使起了美人计,一双水眸巴巴地望着洛亦然,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乐儿,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役,而是攻打整整一个国家,满朝文武,也就是亦然可以做到不死一兵一卒。而且我们还不打算将阳和盘龙寨公开,所以亦然是最好的人选。”洛亦文笑道,解释。 看看人家,什么时候那丫头也能这样紧张他一回,什么都值了。 “我才不信!百年征战几人回,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一兵一卒,除非是神话!” “偏偏你的男人就是一个神话!”洛亦文自顾说着,语气竟也是一片崇拜。 “先不说出兵前亦然对战士们的训练和鼓励,单凭久安王爷的名号,就有很多人不战而降,这样不是省了很多兵力和时间吗?亦然以前就攻克了很多小国,从没有死过一人。所以士兵们也都愿意跟着亦然。” “可是••••••”安念音还想说什么,却被洛亦然握住了小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乐儿,相信我!” 安念音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商讨的最终结果是,刘翔自择日处斩,洛亦然领兵在八月十六出发攻打北第,力求三个月内攻陷北第。 正事商量好,洛亦然当然是带着梁乐儿赶快回王府,两个人躲起来恩爱了。而萧逸阳总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一直心不在焉,很快也告辞了。 一下子,原本满满的御书房,变得冷清下来,洛亦文竟有些不习惯,坐在龙椅上,淡淡地出神。 空旷的御书房,安静得洛亦文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很不安,很想找点什么来做。 于是立马,洛亦文便走出御书房。 “皇上。”五福立马跟上来。 “萧逸萱呢?” “呃••••••奴才不知。”五福一说完,便被那慑人的目光盯得低下了头。 他冤啊!他刚刚处理好北第的一干人等,就跑过来禀告王爷他们到了,之后一直跟着皇上到御书房,他怎么会知道。 洛亦文心烦气躁,不再理会五福,径自一人去找萧逸萱了。可是皇宫这么大,他要到哪找? 他不知道,他只想找到她,刚刚看到洛亦然和梁乐儿的甜蜜,他觉得很幸福,可是当他们离开他的视线的时候,他发现他其实很寂寞。 他坐拥天下,他妃嫔成群,他好像有天下所有男人都称羡的一切,可是,他却没有一个,能像梁乐儿对洛亦然一样对他的女子。他的心,填满不了。 走回御花园萧逸萱怒冲冲跑掉的地方,洛亦文又是一阵发愣。秋天的风有些凉,吹得他嘴唇都开始发紫。 良久他才回神,抬起脚步朝萧逸萱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 萧逸萱也没有走远,很快,洛亦文便看到了萧逸萱,她看起来很好。 可是他却很不好! 因为他除了看见她,还看见了一个不该看的人!杨望天! 杨望天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萧逸萱的肩上。洛亦文看着那帮萧逸萱掖衣领的手,恨不得上前折断它! 可是,更令他气愤的是,萧逸萱居然没有半分拒绝!甚至还笑意盈盈地抬头回望着杨望天! 所以说,她讨厌他,而喜欢的就是杨望天吗? 洛亦文忍不住虎拳捏紧,很想上前去拉开两个靠得如此近的两人,却又不知为何,总是在要跨出第一步的时候怯懦了。 他上前能说什么呢?说不准杨望天接近萧逸萱?说萧逸萱不准理会除他之外的男人? 可是他有什么立场去这样不准? 他其实大可以下一道圣旨,册封萧逸萱为后妃甚至是皇后,那样他的立场便有了。 可是,他不想勉强她,只要她对他无意,他便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资格站在她身边。 他的资格是她赋予的。 不远处,杨望天拍拍萧逸萱的肩膀,两个人便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洛亦文脚下一动,却始终没有迈出去。心里翻江倒海起来。他到底该怎么办?想时时刻刻将她困在身边,可是她每次见到他,总是暴怒的样子。他若果将她困在他身边,她会不会只会更讨厌他? 捏紧的虎拳倏然松开,洛亦文像是被抽掉全身力气一样,无力地靠在身边的假山石上。 怔怔地盯着清朗的天空,心底却一片阴霾。 ------------ 第九十六章 当街拐走她 萧逸萱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暗自生气。 她懊恼自己来这皇宫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听到哥哥说要进宫帮臭皇帝办事,她竟就没事找事地跟了过来。好了,现在被臭皇帝骂了一顿,难过的还是自己。 心里将面前的灌木叶当做是洛亦文的脸,手毫不留情地对那一丛绿叶施暴。 杨望天过来找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发狠一样使劲拽着灌木的枝梗,忍不住在心里笑出来,这个小妹妹终究是没有长大。弯了弯唇角,走上前:“萱儿!” 萱儿做坏事被人发现,心虚地立马转身挡在了灌木树前。 “天哥。” “不用挡了!我都看见了,你在虐待宫里的花草!”杨望天说得一脸严肃,萧逸萱有些被吓到了,绷直着双臂,双手交握在身前,低着头一副认错的姿态。 杨望天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难道她真的闯祸了?这宫里的人不能惹,花草也不能碰吗? “噗嗤——”杨望天见着她窘迫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场了。 “好啦,傻丫头,骗你的!放松点!”说着还象征性地拍拍她的手背。 萧逸萱仍是反射般想收回,但是杨望天这时候竟横眉倒竖,瞪着她好像生气了。 “你怎么穿这么少还敢在这里吹风!”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不由分说地给萧逸萱披上了。 萧逸萱没有见过杨望天对自己生气,心里有些戚戚然。来不及拒绝,就先想要抚顺他的毛,立马便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娇。 她扬起自己小小的脸,摆出一副明媚的笑意:“天哥,你别生气啦!我以后会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才出来吹风哒••••••” 杨望天是最抵不住她这样的攻势,立马就败下阵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说了,走吧,你哥哥应该在等着我们了。” 杨望天很珍惜和萧逸萱一起的每一刻,因为他知道,很快这个女孩就会属于一个至高无上的人了。 他与萧逸萱相携离开,却没有发现身后那双无力幽怨的眼神。 八月十六那天,洛亦然出征洛亦文在城门亲自送行,祭酒过后,洛亦文望着浩浩荡荡的军伍穿出城门,心里越来越轻松。 搞定一个北第,可真花了他两兄弟不少心机呢!希望这事过后,一切能风平浪静吧!他本就是个懒人,不想招惹太多的事端。 目送军伍离开后,洛亦文便步上龙辇,准备回宫,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围观百姓中那一抹小小身影。 鹰眸闪过一丝惊喜,踩在龙辇上的脚正要转个方向,但是却在下一瞬顿住了。 她的身边,站着杨望天。 袖口下的拳头倏然收紧,心也一样。 他盯着那个方向,没有下令回宫。所以随从侍卫都静静地候着。洛亦文的脸色可怕得很,浑身逐渐聚拢着慑人的气息,百姓们逐渐地安静了下来,看着失神的洛亦文,却没有人敢率先挪开一步。 就这样,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萧逸萱头皮发麻。她后悔一大早拖着杨望天下来非要看什么祭酒送行了,本以为混在人群里,那个臭皇帝就看不到,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怕他?为什么要心虚?她就是来看祭典了怎么样?她也是长平的子民,为什么看看祭典她要觉得心虚? 想到这里,萧逸萱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直接对上洛亦文的眼。 可是这一眼,却让萧逸萱震撼了。 一双鹰眸,此刻似乎蕴含着千丝万缕的情感,那样深深地看着她,深不见底,像是要将她溺在里面,不能自己。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有心动,有不安,甚至有狂躁。 洛亦文看着如惊鹿的萧逸萱,心底冷笑。她害怕看见他,却那么信任杨望天,无论到哪,身边总有杨望天。 转身钻进龙辇,不想再去看那对男女。 皇家队伍起行,像是慵懒优雅的龙,向皇宫缓步游去。但是队伍不过前进了十几尺,却被龙辇里那一声怒吼给喝停了。 “该死的!”披着黄龙披风的洛亦文,掀开龙辇的帷幔,低咒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架着轻功越过人群,拎小鸡般将萧逸萱从人群中拣出来。不管身后杨望天的呼喊,不管一众随从的惊讶,不管百姓的好奇,就这样,两个人离开了现场。 准确来说,是萧逸萱被洛亦文拈离了现场。 “臭皇帝!你干嘛!” 萧逸萱是被洛亦然提在脥下的,轻功武功被压得死死的,一点都使不上来。被他带得颠上颠下的在房屋上跳,头晕乎乎的,却不忘破口大骂。 “你放开我!臭皇帝!” “闭嘴!” “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你凭什么抓我!你凭••••••” “闭嘴!”洛亦文不耐烦地喝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带走她,只知道要将她带离杨望天的身边,好让他看着不这样碍眼。 不知飞了多远,洛亦文才在一个幽静的小巷子放下萧逸萱。 萧逸萱一站地,立马小野猫似的朝洛亦文挥起小爪子,可是却因为头脑发胀而脚下不稳,一头栽在了洛亦文的胸膛。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怔了怔,可是下一瞬洛亦文却高兴得扬起了唇角。 她小小软软的身子,这样的令他心旷神怡。伸手环住萧逸萱的小身子,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像女人一把推开了。 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混蛋!” “呼——”像是生了很大的气,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又继续道:“你为什么这么拉我走了?你不嫌丢人我都嫌!没看到天哥还站在那里吗?” 洛亦文的眼瞬间沉了下来:“闭嘴!” 没见过洛亦文沉冷的可怕模样,萧逸萱下意识地就听话闭了嘴。愣愣的看着洛亦文。 “以后在我面前不允许提杨望天!” 这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她不提,就代表她对杨望天没什么了吗?洛亦文心里苦笑。 可是偏偏萧逸萱就好像气不够他般,几乎是即刻地,她就出声反驳:“为什么不能提!”洛亦文火了,她也不管:“就许你提你那后宫三千燕瘦环肥,我就提天哥一个人也不行?!” “我什么时候提我的后宫了?你别无理取闹!” “你!”蓦地萧逸萱鼻子一酸:“到底是谁无理取闹!是啊!我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你去找你那些知书达理的妃子好了,揪着我干嘛?!” “我跟你说你的事情,你没事扯着后宫不放做什么?” “呵呵!要我不要扯着你的后宫不放,那你就不要扯着我不放!” “该死的!”洛亦文烦躁地一巴掌甩到萧逸萱身后的墙上,墙上突兀地留下了一个掌印,碎石应声而落。 为什么他觉得她跟他说的话融不到一块去?她究竟在说些什么想些什么? “洛亦文我告诉你!一直都是你招惹我,我从来没有想要跟你或者是你的后宫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你不想看到我无理取闹,不想对着我头疼,那就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 第九十七章 你喜欢上皇上了 “闭嘴!”她的话让洛亦文听来又生气又恐慌,气急之下,上前跨了一步,伸出大掌,封住了她的小嘴。力度之大,冲撞得她往后退了几步,背贴在了墙上。 感觉到洛亦文压上来的胸膛,萧逸萱手足无措,小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掰开,可是却是徒劳。 洛亦文恶狠狠地说:“不要再说我不想听的话!” “唔唔••••••”萧逸萱无法说话,喉咙里哼哼了几声,因为呼吸不畅而憋红了耳朵。 挣扎了许久,可是洛亦文却像是发怒的野兽,鹰眸通红,全身绷紧了力量,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萧逸萱逐渐失了力气,紧抓着他手腕的手也渐渐松开了,浑身瘫软了下去,像是要昏厥过去似的。 萧逸萱的异样终于让洛亦文找回了理智,看着她血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心里一惊,忙松开了手。 就在萧逸萱感到自己要窒息的那一刻,嘴上的大手挪开,空气急冲冲地涌进了她的鼻子和嘴巴,剧烈得让她艰难地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一瞬间爆红。 “咳咳——咳咳!”萧逸萱咳得无法停下来的辛苦模样,狠狠地扯着洛亦文的心脏,心疼又后悔。冷着脸伸手轻轻地拍着萧逸萱的背,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的柔情,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萧逸萱的咳声上。 “臭皇、咳咳、臭皇帝!你、你、想掐死••••••我••••••咳咳” 洛亦文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拍着她的背,没好气地说:“要是真掐死你我就不用那么烦了!” “哼!你嫌我、咳咳、烦,那就走啊!咳咳,看不到我就不烦了!”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看到萧逸萱渐渐缓过气来,洛亦文的心才稳稳落定,“不是你自己在我面前晃?” 萧逸萱心里一咯噔,小脸便从火爆一下子变得冷酷:“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 一扭身,甩开洛亦文的手,提着一口气,蹬上了旁边一屋顶,直接驾着轻功走了。 洛亦文怔怔地看着萧逸萱的背影,心里好像某个地方崩塌了,空出好大一个缺口。他早该知道她不想看到他的,一直都是,不然为什么,她对他的态度一直都这般恶劣? 然而,他没有看到,萧逸萱转身时暗红的眼。 一晃半个月,前线传来洛亦然大捷的消息,洛亦文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却也不觉得有太大的兴奋。 整整半个月,他没有见过萧逸萱了。以前北第的威胁还在的时候,他不便和她见面,有时候也这样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但那时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他却真真地感受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真不好受! 那天她那句“不想看到他”深深地扎在他心上,他想将这根刺拔出来,可是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来报捷的士兵退下了,御书房只留下了洛亦文和五福,很安静。 五福隐隐感到主子似乎并不开心,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收拾了北第,您不开心吗?” 洛亦文恍然,他不开心吗?呵呵,好像是的,竟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不开心。 但是他应该开心的,伸手抹了一把脸,对五福下令:“算好王爷凯旋的日子,让人准备当天的迎接事宜,朕要亲自出城迎接。” “是,皇上。” 可是没有想到他迎来的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皇弟,而是伟岸的身子倒在他面前的惊人场面。 皇宫里,洛亦文的脸色如铁般沉冷,手背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刘翔自••••••” 他一定要将皇弟所受的痛苦千百倍地加诸北第皇室的身上。但是,目前绝不是报仇的时候,要先想办法救他的皇弟。 盘龙寨——山下刚入深秋,但是山上已经开始泛起丝丝冬意。萧逸萱拢紧自己的披风,觉得自己浑身透凉。 他再也不上山来找茬了,呵呵,她好像很喜欢他来找她的茬? 可是,“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他那略带嘲讽的语气一笔一划地刻进她的心,那么难受。 他都说不像看到她了,难道她还那么作贱自己心心念念想着他!呸! “萱儿!”杨望天从后面唤她,让她陡然回神。低声啐了自己一口,该死的又在想他! “天哥!” “怎么又在这吹风了?” “没有啊!只是觉得刚入冬的风景也很美而已。” 她淡淡地说,俏丽的眉心轻蹙而不自知。 可是杨望天却看得真切,心里很清楚她的落寞神色来自何处。如果,她能幸福,那么他愿意帮她一回。 “萱儿,你不开心?” “唔?”她好像反应迟钝:“没有啊!” “萱儿,这样子的回答你觉得我会信吗?”他轻笑,带了一点苦涩。“或者,你自己信吗?相信自己其实很快乐?” “我••••••”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萱儿,不要骗自己了,你喜欢上皇上了!” “没有!”她嘴硬,可是眼却闪烁着不敢看杨望天。 “萱儿!”杨望天严肃地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她不自主地抬头看向杨望天,那双快要将她望穿的眼让她心里又慌又虚。 “你是喜欢上了皇上!否则你现在是为谁烦恼为谁不开心?否则你为什么要介意他的一举一动?否则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念着他?承认自己的心就这么难?” “够了!”萧逸萱有些受不了,好像是生生地被人剥光了,“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承认!” 她哭着控诉:“是啊!我就是作贱喜欢他!就是在乎他!我就是受不了他针对我!但是那又怎样!他还喜欢梁乐儿,他还有他三千佳丽!他又不会喜欢我!” 眼泪滚珠般滑落,一阵怒吼完,心里好像突地被打开了,一股强烈的情感就这么涌流而出。 “傻姑娘!”杨望天的心在痛,却看不得她的泪,张臂轻轻将她拥入怀。 萧逸萱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悠远:“真是傻瓜!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说是作贱呢?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而且,堂堂天子,怎么会花时间去针对一个女人?这是他对你的特殊啊!” 萧逸萱一愣,从他怀中抬头,泪珠儿挂在脸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是这样吗?”她傻傻地问。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想。”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瓜。他不能干涉太多,感情的事,只有自己去体会其中的百味。 “萱儿!”背后忽然传来萧逸阳洪亮的嗓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萧逸阳站在不远处,脸色暗沉。 小妹怎么回事?明明告诉过她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这样毫不顾忌地被男人抱着。杨望天的确对小妹存了心思,原本他也曾想过将小妹许配给他。现在他想杨望天和洛亦文两个公平竞争,但天平却已经偏向洛亦文了。但是他不希望杨望天不顾小妹的声誉。 大步跨上前,胸间有怒气,但是更多的是着急和担忧,只因为刚刚从宫里来的消息。 “萱儿,宫里出大事了!哥哥马上要进宫一趟,你去不去?”他带着试探问了一句。 萧逸萱愣了一下,心里开始挣扎。 她好像是真的想见一见臭皇帝呢!天哥说的话是真的吗?他对她是特殊的?不同于后妃? 忽然间,她好想去求证一次。 于是,肯定地对着萧逸阳点了点头。 ------------ 第九十八章 她吃醋了? 皇宫里到处是一片阴霾。 洛亦然的行宫处,到处都是死寂,所有宫女太监都僵直了身体,不敢有任何轻微的动作,洛亦文、安念音都像是被定身一样,榻上的洛亦然也是气若游丝,似乎整个行宫,只有御医一人是有生命的。 萧逸阳兄妹步进行宫的时候,所见到的就是这一片寂静。 萧逸萱小心翼翼地朝洛亦文看过去,却愣在了当场。 只因为,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妃子。她虽然不认识,可是能这样靠着皇帝的女人,除了后妃还有谁呢? 洛亦文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洛亦然身上,没有注意到身边女人。 晏妃第一次除了在床笫上这么靠近洛亦文,而且没有被他冰冷的眼神瞪着,她心里是难耐的兴奋。但是现在的气氛的确不宜表现得开心。于是,她便一副担忧的模样跟着别人往床上的洛亦然看去,手却如蛇般缠上了洛亦文的臂膀。 晏妃是美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远远看去,的确是俊俏男儿配天仙女子,美丽,让人转不开视线。 或者说,其实只有一人转不开视线,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洛亦然身上。唯独萧逸萱,一双杏眼盯着两人交缠的双臂,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把她浇得狼狈。她是那么的抱着希望来求证,究竟他对她是不是特别的,可是,她好失望。 她或许只是他不时用来调戏的乐子吧,可能连他宫里任何的一个妃子都不如。起码,他的妃子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挽着他倚着他,她不可以,不是吗? 萧逸萱忽然就红了眼眶,在洛亦文还没有回头发现他们兄妹的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地跑了出去,萧逸阳只来得及够着她的衣角,看到萧逸萱忙乱的脚步,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唤她,她心里的结,他知道。 回过身走到洛亦文身边,圆目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洛亦文身边的晏妃,眼光变得凉凉的:“亦文。” 洛亦文闻声,侧过头,神色悲怆:“阳,御医说,亦然他••••••” “我知道。”没等洛亦文说完,萧逸阳便打断了,不想去再多听一次噩耗。看着呆愣在床边没有灵魂般的安念音,心底涌上阵阵心疼。 “听说医绝可以解此毒。” “朕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洛亦文此刻却哽咽了。 在行宫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一众人等都散了,只留下安念音、青兰和御医三人在照应。 洛亦文走出行宫的一刹那,被那火辣的阳光刺得闭上双目,好一会,再睁开的时候,鹰眸透红。 “皇上,您累了吗?臣妾扶您回朝阳宫歇息吧!”晏妃说得温婉,可是下一秒却遭到了萧逸阳的虎目怒瞪,晏妃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洛亦文也察觉到了萧逸阳的不悦,心下也烦躁的很,甚至他连身边站的究竟是哪个妃子都还没有看清楚,便冷冷地下令:“你下去吧!别来打扰朕!” “皇上!”晏妃不甘,嗲着声音叫了一声,结果齐刷刷地从两个方向收到了刀锋般的眼神,只得讪讪地跪了安回去。 看着晏妃那扭捏的姿态,萧逸阳浓墨般的眉毛皱起:“亦文,你后宫的妃子都是这般货色?”语气中还带了一丝不屑。 “不知道。”洛亦文实话实说:“这些都是朕刚登基时母后为朕选的,很多朕都记不住名字。” “所以你对她们没有任何感情?” 洛亦文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张娇俏的小脸,神思开始恍惚,好久不见了。好像是,亦然出征的那一天。她对他说,不想看到他。 “亦文?”萧逸阳见他走神,试探着唤了一声,洛亦文陡然回神。 “呃••••••没有!连名字都记不住,怎么会有感情?”顿了顿,他又说:“亦然现在出了事,我暂时什么都不想想了。”他的确是紧绷着神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另外,他要给自己一个借口,让自己不去找她。 “刚刚萱儿来过。”萧逸阳淡然地说了一个事实,却让洛亦文怔愣在原地。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惊喜,心慌,皆有之。亦然的事让他短短几个时辰便觉得心力交瘁,可是一听到她来过,他竟然就像复活一般,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可是,她来了,却没有来见他,更没有跟他说过话。这意味着什么? “她刚刚看到你那个后妃依着你,她吃醋了,回去了。”萧逸阳在细细地观察着洛亦文的表情,觉得很满意。因为,向来用笑来掩盖一切的洛亦文,是一副嘴巴塞鸡蛋的表情,许久缓不过神。 蓦地,他又大吼道:“该死!”然后便匆匆跨步离开。 洛亦文回到朝阳宫,急急忙忙地吩咐人更衣,心下只想到要去找萧逸萱,告诉她,他并不想要被那些女人依着。 可是,就在他系上腰带的时候,呼吸一滞,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他刚刚太心急了,好似,仿佛,隐约,他听到萧逸阳跟他说,萧逸萱吃醋了? 萱萱吃醋了? 吃醋了? 洛亦文细细地嚼着这句话,却觉得怎么都无法理解一样。阳说萱萱吃醋了,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不是他一个人牵肠挂肚,而是有另一个人,拈着红线的另一端,与他紧紧相连? 想到这里,洛亦文便不着急了,阴郁了两天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拿过五福递来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朝阳宫。 ------------ 第九十九章 告诉她他爱她 萧逸萱不等萧逸阳就回到了盘龙寨,回来的时候,杨望天在寨门前等着她,看到她比去时更加的颓靡,不禁担心。 “萱儿,你怎么啦?” “没事。”萧逸萱闷闷地说道,眼神却是虚的。 杨望天着急,一把拽住萧逸萱回房的脚步,双手将她扶正,面对着他,双眼深深地盯着她,眼里的担忧显露无余。 “萱儿,你骗不了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萧逸萱看着杨望天一脸关切,鼻子忽地就红了。像是迷途的小孩,回到家看到亲娘一样。在外人面前可以假装坚强,可是面对亲人的关怀,总会感到委屈。 杨望天被萧逸萱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住了,更加确定她此次入宫受了气,心疼地将她搂紧怀中。她跟皇上,究竟会不会幸福? “呜呜••••••”萧逸萱不说什么事,只趴在杨望天的胸膛上嚎啕大哭,大半个月来的思念和低落一并爆发,哭得肝肠寸断。 一阵秋风刮起,山洞外洋洋洒洒地飞满了秋叶,像是此时萧逸萱的泪珠儿。 杨望天不知所措,只能抱着她,一只手抚着她的背,一边听她的哭叫。 洛亦文一路上都在想着,他要怎样当着萧逸萱的面去拆穿她的口是心非,怎样去逼她承认她喜欢他,怎样去看她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怎样告诉她其实他也爱她•••••• 他想着很多很多,想得很开心很开心。 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他的开心都是笑话!眼前那两个你侬我侬的人,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竟这样旁若无人地相拥相偎! 其实萧逸萱早就发现他了,所以她才会止住了哭声,她不想自己哭得一塌糊涂地模样暴露在他面前,看到他的瞬间,便下意识地往杨望天的怀里躲去。杨望天背对着洛亦文,自然是看不见,萧逸萱埋首在他怀中,他自是不躲,反而更紧地搂着这个小小的人儿,想要给她更多的温暖和安慰。 捏住檀香扇的手骨节劲起,洛亦文感到了灭顶的火光!什么吃醋!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她会吃醋?她会吃他的醋?哈哈!真可笑!他居然也这么天真地相信了!想也知道,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从两人认识起,她便一直是只炸毛的猫儿,对他张开全身的利爪,可是偏偏在杨望天面前,却有小女人的乖巧,这早就已经说明了,他凭什么还觉得萧逸萱是喜欢他的? 哈哈!洛亦文,你也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萧逸萱的小手扯着杨望天的胸襟,低声地啜泣着。虽然她看不见洛亦文,却能感知得到他的存在,甚至她能感受得到他在生气。可是,他的情绪她都不想理了。 “萧、逸、萱!”洛亦文终于忍无可忍,咬着牙喊她的名字。杨望天背脊一僵,伸手想要将萧逸萱推开来,可是萧逸萱却好像是在赌气,死活不肯放开他的衣襟。他无奈只好半拥着萧逸萱转过身来,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皇上。” 洛亦文不理他,鹰眸里外,只有那一道小身影。 “抬起头。”他的声音很冷,萧逸萱却一点都不惧。 不理他,不想跟他说话。 洛亦文瞪着她,可是她却依然低头在杨望天胸前,许久,洛亦文终于发现,再怎么瞪都是徒劳,她根本看不到,更遑论会惧怕。 “你真的这么不想看到我?”他的声音开始疲软。 萧逸萱依旧不理不睬。 “你喜欢杨望天?”洛亦文又问,他能看到,他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身躯同时僵住了,心下猛坠。 “因为喜欢他,所以你才这样对我?”他的嗓音带着些许撕裂,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喷薄而出。 萧逸萱莫名的就怒了。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喜欢天哥?他说她这样对他,她怎样对他了?他自己不是有后宫佳丽三千放在那供他调戏么?他又来找她做什么?好玩么? 他看到她终于抬头了,心里却没有一点高兴,相反,很不安。 果然,她对着他狠狠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出声,但,他仍然感到彻骨寒冷。 “咔擦——”檀香扇在手中断开,他脸上却有着笑意,他点点头,看着她。 萧逸萱一阵心慌,他的表情在她看来这么飘渺这么诡异。 秋风凛冽,窜进他的脖颈,他浑身震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脸上的笑痕。 他说:“你喜欢他,我、我却喜欢你••••••”他的嗓音低沉沙哑,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她的心头,她也开始在萧瑟的秋风中颤栗,无法思考。 他说,我却喜欢你。 他想,他来时想的那些,拆穿她的口是心非、逼她承认她喜欢他、看她害羞的表情,这些都做不到了,那么唯一一点,他还是想要完成。 杨望天能清晰地感觉得到萧逸萱的颤抖,心里苦笑,半搂着她的长臂垂了下来。又听得洛亦文喃喃地说,仿佛在告白,又仿佛只是自说自话:“我好喜欢你呢!我喜欢逗你,喜欢调戏你,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生气••••••” 他每说一个字,萧逸萱心里就震一下,好像天地间只剩了他的声音,那么绵长地跟她说,他喜欢她。 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吧,否则怎么会总是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可是,她却想到了,他的后宫。 她如果选择了承认,她是不是就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就要成为他的妃子?然后每天在自己的宫殿里等着他的临幸,又或者看着他像是现在对她一样对其他的女子,再把其他女子娶进宫? 不!她做不到! 即使她将来的夫君不能像王爷一样从一而终,但是起码不会让她陷进那种不见天日的深宫争宠中去!那样一个到处算计的人,不会是她萧逸萱! 想到这里,萧逸萱一狠心,拧过脸不去看他。 洛亦文心中翻起阵阵酸涩,仿佛没有看到萧逸萱抗拒的动作,继续沉沉地叙说着自己的心意:“我想可以占据你身边的位置,想要你回以同样的感情,想要每天跟你舞刀弄枪,想要跟你嬉戏谈笑,想要跟你同床共枕••••••是不是贪心的人最终会什么都得不到?可是我也不贪心,我只是想要和你相守而已••••••” 萧逸萱的心尖在颤,她终是忍不住从杨望天怀中走出来,即使眼眶发酸,却仍然抬高下巴,保持最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回去吧!” 洛亦文定睛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心中似刀绞。她连回答都不给,哪怕是拒绝的答案! 闭上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好似刚刚失神喃喃自语的人不是他。 他说:“朕不会强人所难,以后朕都不会再来找你了,你放心吧!你跟杨望天的大喜之日,朕会派人送上大礼的!告辞!” 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来时的路走去。 ------------ 第一百章 她和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萧逸萱看着洛亦文远离的背影,觉得有千斤重担悬在心头,桃唇张张合合好几回,却始终没有开口唤得人回转。 “萱儿!” “啊?”萧逸萱忙忙举袖擦拭干净眼角,回身:“天哥,什么事?” “你不会后悔吗?”杨望天说得异常严肃。 萧逸萱只装作听不懂:“什么后悔?我从来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杨望天目光如炬:“你确定?” “我、我当然、确定••••••” “萱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杨望天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眉看她:“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对皇上没有一点点爱慕之情?你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今天拒绝了他?你不会,不会后悔今天当着他的面说你喜欢我?”杨望天心中剧痛,却又强逼自己用最理智的话去点醒这个小迷糊。 “我••••••”萧逸萱回答不出来,但脑里却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我后悔! 可是,“我做不到只做他的三千分之一!我怕我会嫉妒得疯掉!我怕他在明天之后就厌倦了我!怕我老死宫中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压抑着的情绪再次爆发,她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 萧逸阳叹气。他上山的时候,遇到了亦文,可是他喊他,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失魂落魄地走了。他以为他告诉了亦文小妹的心思,他们便能佳偶天成,却不想小妹心里的坎儿一直都在。 杨望天正想扶起萧逸萱,却被萧逸阳喝住了。 “大当家!”杨望天作揖行礼,心里却惦记着地上的人儿。 “嗯。你下去吧!” “这••••••”杨望天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萧逸萱。 “二当家交给我了!”萧逸阳冷然道。杨望天虎躯一震,从前大当家默许了他也唤萱儿的小名,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二当家”,这算是一种警示吗? 压下心中的恼怒,二话不说就转身进了寨门。 萧逸阳四周扫了一眼,圆目迸发出凌厉的光,一直好奇地看着这边的守寨士兵立马低下了头。 萧逸阳这才叹了口气,也蹲在了萧逸萱跟前。 “哭够了吗?” 萧逸萱仍然抱着自己的头,狠狠地摇了几下,不想抬头。 萧逸阳却不放过,一手拽开萧逸萱的手,一手握着她的后脑,逼着她看向他。 对上那眼泪纵横的小脸,萧逸阳说不出的心疼,却狠下心:“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你是盘龙寨的二当家,是我萧逸阳的妹妹!哭哭啼啼地,损了我萧家的门楣!还记得萧家的家训吗?义字当头,敢爱敢恨!你做到了吗?” 萧逸萱眨巴了一下眼睛,豆大的眼泪又是一连串地涌出来,却显然听进了萧逸阳的话。 “你既然知道自己喜欢亦文,为什么不敢追求?甚至不敢接受?在山寨里十六年,你就只养成了这般懦弱的性子么?”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心里所想,便要义无反顾!这才是哥哥所知的萧逸萱!难道你没有自信,三千佳丽都不如你一个吗?你是害怕亦文会滥情,还是怕你自己没有这个魅力?” “我••••••” “好了,乖了!先回去清洗一下,好好想想,到底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想,哥哥马上带你进宫。” 萧逸萱看着哥哥刚毅的脸,好一会儿,终于重重地点头。 又是一个沉重的清晨,洛亦文浑身疲软地掀开身上的锦被。五福立马迎了上来,伺候着洛亦文更衣。 洛亦文任由五福摆布,自己却神游天外。不知从何时起,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愿意就寝,一入梦,便是她的巧笑倩兮;鸡鸣之时,又不愿意睁开双眼,清醒时,思绪纷乱总是她冷淡的表情,总是她点头承认喜欢另一个男人时的坚决。 “皇上?皇上!” “嗯?” “禀皇上,可以用早膳了!”五福心里摇头,皇上这样神不守舍的状态已经好些天了,他心中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也无可奈何。再这样下去,他怕皇上一辈子都没有子嗣。呸呸呸!他在胡想些什么! 五福好不容易回神,却发现他的主子又是灵魂出窍般柱在衣架前。 “皇上?该用膳了!” “嗯?哦!”洛亦文愣了一下,又道:“不需要了,撤了吧!”说罢也不理五福,径自走出朝阳宫。 还没有到早朝的时候,洛亦文却已经高坐大殿之上,身边伺候着五福和几个宦官。但是大堂之下却是空无一人。 这样的气氛十分诡异,可是也没有一人敢开口打破。只因龙座上的洛亦文,两眼虚浮,神情肃冷。 突然,侍候洛亦然的太监急冲冲地跑进了长平大殿,甚至没有行礼,直接对着洛亦文吼了一声:“皇上!王爷醒了!” 失神半天的洛亦文终于有了反应,咻地站了起身,死潭样的眼眸终于重新有了神气。 “真的?!” “是啊!奴才不敢妄言!” “五福,今天早朝取消!” 五福甚至都没有听清楚“消”字,因为洛亦文已经远去。五福心中欣慰,皇上总算恢复了些朝气了。 洛亦然仍然虚弱,但是对洛亦文和安念音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泽了。 洛亦文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多日来冰冷的嘴角也扬起了丝丝暖意,眼中闪烁着泪光。 感谢上天没有带走他的兄弟,唯一的亲人;感谢上天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包括她和杨望天吧! 嘴角的弧度收敛了起来,心中却轻松了不少。她开心便好!他还有这江山,还有他的百姓,还有皇弟,有什么不满足呢?伤春悲秋,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他告诉自己,他不会再痛了。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对床边的两人说:“好了!都是喜事,有你们这么庆祝的吗?乐儿,亦然还要好好休息呢!” “嗯嗯!”安念音失声笑了出来,觉得她怎么这么开心?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也逗笑了洛亦然。 伸手拭去安念音的眼泪,只说了一个字:“傻!” 那缠绵的模样,让房里的祁棱和青兰着实受不了,擦了擦手臂,两个人便揶揄着走出了行宫。 ------------ 第一百零一章 脸红 第二天一早,整个长平皇宫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一个好消息,王爷醒了! 洛亦文觉得这件事情要好好的庆祝,于是摆开了宴席,想要跟几个亲近的人好好地聚一下。 很自然地,他要叫上萧逸阳。当他下笔写请帖时的时候,笔尖顿住了。 呵呵!怕是亦然的婚事之后,便是她了。 笔尖一笔一划地挪动,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题款写的却不是萧逸阳,而是萧逸萱。 所谓的放下,只不过是将某些人对自己的影响放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待到狼毫上的墨汁已经干掉的时候,他才收回心神,还是将信笺揉成一团,换了一张新的。 正要重新撰写,御书房的门外却传来洛亦然的声音。 “皇兄!” 洛亦文抬头,顺势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打量了一下洛亦然虽然消瘦但是逐渐红润的俊脸,欣慰一笑。 “怎么?刚醒了不着急跟乐儿你侬我侬一会?”他调笑道。 而洛亦然却没有往常一样,恼羞成怒地瞪他,也没有反驳。只是用沉沉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眸光太深,深得洛亦文无法分辨那些复杂的情绪。 良久,洛亦然才开口,宛若他眼光一般深沉的嗓音:“皇兄,谢谢!” 洛亦文愣了一会,虽然这声道谢很无厘头,但是他却好像能懂。不管懂不懂,他眼中,两个人是兄弟,只是兄弟而已。既是兄弟,何须言谢? 含糊其辞地,他说:“怎么?谢谢我给你和乐儿制造了那么多互诉衷肠的机会?哈哈!不用客气!我就是想看看大冰块着火的样子!” 洛亦然当然也懂洛亦文的意思,便也会心一笑,略过这个话题,难得地符合起洛亦文那些没有营养的玩笑:“是啊!为了报答你,我决定给你出谋划策,拿下盘龙寨那个丫头!” 洛亦文的笑脸顿时僵了。低忖了一会,才负着手,从龙座上下来,走到御书房的门口,鹰眸放远。 看着金玉阶前,十丈红绒绵延,宫娥侍监列在两旁,一直到红毯的尽头,人虽多,却依然没有热闹,没有温暖的气息。 “唉。”轻轻的叹息从薄唇吐出,“她早已心有所属,拿下她的人又有何意义?” “哈哈!”闻言,洛亦然哈然大笑,洛亦文被这奇怪的笑声弄得云里雾里。 “你笑什么?” “堂堂一代有道明君,文韬武略,竟为这区区儿女情长盲了心智,能不好笑吗?” 他不等洛亦文说话,又继续道:“她喜欢谁不是用眼睛看用嘴巴问,得用心去感受。你好好想想!至于她为什么抗拒你••••••”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与乐儿能生死相随、矢志不渝吗?” 拍了拍洛亦文的肩膀:“因为我们约定了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着呆愣的洛亦文,洛亦然颇为得意地离开了御书房。 虽是初冬,但是皇宫内依旧有百花争妍,温和的日光,好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终于能理解洛亦文曾经乐此不彼地插手他和乐儿的事情了,原来真的如此有趣。 其实想想,四年前的他,还在二十一世纪,不也是这样一个爱玩的毛头小子吗?一场穿越,让他完全变了。不过,幸而,在这里他也有乐儿相伴。 洛亦文还保持着被洛亦然拍歪的肩膀,心里渐渐,开始明白过来。眼里眸光四射,千回百转,终于下定了决心。 怎么能轻易放弃?她不是仍旧云英未嫁吗?那机会就仍旧在! 其实洛亦文所说的庆祝不过是四个人的宴会,他,洛亦然,萧逸阳和梁乐儿。 这些喜悦,自家人分享足可。至于那个小丫头,哼哼,他迟早把她变成“自家人”! 可是他马上就后悔了!怎么不早点把萱萱变成“自家人”?害得他在饭桌上,看着对面那一双缱绻的人,看得牙酸,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心里只有羡慕的份。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现在在各自的名字之前加上了‘我家’两个字,就可以这样吗?这不明摆着在伤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心嘛!” “噗嗤——”安念音喷了。 “有那么好惊讶吗?” 他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他第一眼会觉得这个小女人可爱?真是粗鲁至极。不就是调侃一下他们吗?这么大反应干嘛?谁让他们在那里秀恩爱? “哈哈哈!”安念音缓过气来,毫不羞怯地反调侃道:“皇上,您老可是有后宫佳丽三千,您居然还说是孤家寡人,您寂寞成这样,你让世界上其他男人怎么活?” “呃。”洛亦文语塞,嘴角歪了一下,哼,伶牙俐齿! “梁乐儿!谁给你的权利可以这么跟朕说话?朕是天子。” “哼哼!我家亦然啊!”像是刺激得不够似的,安念音特地又说了“我家”两个字,当时洛亦文就气结,这个女人真是!还是他家萱萱可爱。 洛亦文还想着反驳,一直冷眼旁观的洛亦然忽然开口:“你早日收了盘龙寨的小丫头,你就不用羡慕了!” “呃!”洛亦文语顿,一时间脸庞有些发热,又不愿意当着萧逸阳和梁乐儿的面失了面子。 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萧逸阳,却见他对着自己挑了一下眉,气定神闲地抱着臂,等着他说话。 再看了一眼,扔下了一颗炸弹便自顾自地吃着饭的洛亦然,一下子恼羞成怒,忍不住大吼:“朕哪有羡慕!” “呵呵!”安念音看着洛亦文那通红的脸,笑得一个花枝乱颠:“你不用不承认!你不知道你的脸都红了!” “呃,有吗?”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洛亦文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脸。到手的温度真的是灼热得让他心惊。 原来真的这么明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那个小丫头,却怎么就是不知道呢! 闷闷地没有继续搭话,洛亦文捏住筷子,心里径自想着,手中的是那个小丫头纤细的脖子,恨恨地拧着。 一顿饭,也就在四个人的说说笑笑中过去了。 ------------ 第一百零二章 浪漫的求婚 今天,天刚擦亮,长平皇宫门外便来了以为不速之客。守门侍卫,警觉地用画戟将来人挡在了宫门外。 “来者何人!” 小小的身子一顿,说出来的话却不似人看起来这般娇弱,颇有几分怒气。 “让开!我要找洛亦文!” 听她这样寻仇般的口气,侍卫们又怎么敢放行? “大胆刁民!擅闯皇宫禁地,快快说明明来意,否则当刺客查办!” “该死的!”来人低咒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闯禁苑。 她真是要气死了! 昨天王爷醒了,哥哥进宫去庆祝。她看那张信笺,却发现那个人半点都没有提到她。 难道那天他说的不来找她,就真的从此消失了吗?哼!就这么点耐性! 她决不允许,在她下定一切决心的时候,他放弃了! 她这几天思前想后,渐渐懂得了哥哥那番话。如果她选择不顾一切地跟洛亦文在一起,那么她至少会有幸福,至于那幸福的长短,有一万种可能。但是如果她逃开,那么,只有一种结果,便是抱恨终身。 所以,她决定了,等到王爷的事情过去了,便去找他,告诉他,她的心意。 可是昨日晚上,哥哥竟用信鸽连夜给她传书,说是洛亦文昨日宿在了燕语宫!让那个什么晏妃侍寝! 能不气死她吗? 连夜赶下山来,却还要被臭皇帝养的侍卫拦住,更加长了她的怒火。 她被火气烧得眼睛就红了。内力一提,将宝剑重重推出去,剑影像是是长了腿般,穿梭在各个侍卫之间,让人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所有的侍卫,系着盔甲的肩带齐刷刷地断落,噼噼啪啪的一阵响,他们的盔甲便落了地。 萧逸萱收回宝剑,抬高了瘦削的下巴,神气地说道:“哼哼!就凭臭皇帝养的侍卫也想拦着本姑娘?不知死活!” 完了,大摇大摆地踏进了皇宫。 一众侍卫目瞪口呆,这个彪悍的女人! 因为来过皇宫一两次,萧逸萱倒也熟路。三两下便躲着巡逻侍卫,找到了御书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御书房外守卫的穴道。 可是•••••• “爱妃如此辛劳,该回去休息了!” “不嘛!皇上,臣妾不怕辛劳,只想多陪皇上一会儿!” 晏妃甜腻的声音,阻止了萧逸萱跨进御书房的脚步,她不自主地,抓住了侍卫手中的缨枪,用力得指尖发白。 混蛋! 御书房内,萧逸阳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虚握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两声。 洛亦文心惊,看向晏妃的眼神也终于失了耐性。 “爱妃,朕要你回寝宫休息,你最好乖乖听话,要知道,朕的忍耐力有限。” 晏妃吓了一跳,缠住洛亦文臂膀的手终于怯怯地收了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福身退下。 即使王爷出事这些天来,她一直找尽机会陪着皇上身边,但是都没有换来他的一记正眼相待。 他真的没有心吗? 晏妃沉迷在自己的低迷中,走出御书房,撞上了同样出神的萧逸萱。 两个女人同时回过神,四目相对的瞬间,火花四溅。 这个就是晏妃?哼!长得哪有本姑娘漂亮!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不寻常? “哼!”萧逸萱颇为幼稚地一昂头,从晏妃身边走过,还不忘用肩膀撞了撞晏妃,以示自己的不满。 晏妃走后,洛亦文有些心虚。擦了擦鼻头,尴尬地望着萧逸阳。这些天晏妃好像一直跟在他身边?记不清楚了。 但是重点是,阳有没有留意到,有没有告诉萱萱?现在萱萱已经抵触自己,如果被她知道了,会不会真的剥夺了他最后的一丝机会? “阳••••••” 正想开口解释,却忽然听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哥哥!” 惊喜地回头,却见梦中的小人儿向自己走来,可是却带着某种不可明喻的怒气,一步一步,似是踩着她最恨的仇人。一双杏眼更是直勾勾地瞪着他。 洛亦文心里发憷。萱萱这个时候进来,应该,肯定碰上了刚走出去的晏妃吧? 洛亦文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害怕萧逸萱真的生气,但是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她真的生气。人呐,哪怕是九五之尊,也是矛盾的。 萧逸萱咬牙切齿地走到洛亦文面前,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很久很久,知道洛亦文手心都被盯出了汗珠,她才放松了眼神,转向萧逸阳,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 洛亦文心道不好,正想解释,洛亦然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样子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蠕动了下薄唇,洛亦文还是将话收了回去。 不要紧,既然下来决心,那么他有的是时间。她没有赌气直接跑开就好。 “皇兄,逸阳,你们都在。我有一事相求。” “哦?”几乎是同时,洛亦文和萧逸阳诧异地开口,看着洛亦然的眼神都带着不可置信。 无所不能的久安王爷竟然有事相求? 下意识地,洛亦文便问出口:“什么事情?” 洛亦然的腮边可疑地飘上了一缕红晕,但是还是厚着脸皮将他的求婚计划说了出来。 洛亦文等三人吃惊。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洛亦然身为王爷,婚姻当然便是一纸圣旨的事情,又何须征求梁乐儿的同意? 可是,这个贵胄天皇洛亦然,却放下身段,愿意策划这么盛大的一场求婚,甚至愿意跪下来,只为搏玉人的心甘情愿! 三个人的心弦都在微颤,在胸廓中荡开一层层震撼。 萧逸萱看着洛亦然,心里除了震撼,更多的却是羡慕。羡慕梁乐儿可以遇上这样一个,只对她一心一意,任何事情都以她为上的男人。 她呢?她所喜欢的,恐怕三心两意都不止吧?哼哼!没所谓,既然她决定了要跟他在一起,那么,就看她如何将这放浪天子收拾得妥妥当当! “咳咳!”洛亦然尴尬的咳声,将萧逸萱从冥想中拖了出来,忙撇过头,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洛亦文忽然间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一桩笑料。 萧逸萱听了,心里像是被感染一样,嘴角隐约有了笑意。 他的笑声总是这么爽朗干净,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听得厌。可是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坏呢!就像一个上好的苹果,里面却是长虫的。这么一想,脑海中竟然就忽然出现了洛亦文的脑袋按在了一只烂苹果上面,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萧逸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咯咯咯!” 洛亦文感慨:“想不到一向冷冰冰的久安王爷,竟这么懂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求婚?朕还是第一次听呢!” 萧逸萱听得不爽,怎么王爷这么有心思的策划,在他说来却总有那么一股轻挑的味道,忍不住反唇相讥。 “是啊!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不到王爷还亲自去征求梁姑娘的意愿,还如此费思量,可真难得!梁姑娘可真幸福呢!”她附和着,语气到了最后,却带着淡淡的羡慕。 洛亦文的笑容微敛,鹰眸轻转。 ------------ 第一百零三章 请嫁给皇上 洛亦然终于顶不住这三道促狭的目光,匆匆而去了。 “萱萱。”洛亦文轻轻唤回萧逸萱兀自的羡慕遐想。 “干嘛?”萧逸萱不愿意在洛亦文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渴望,故意地将声音放硬了。 “如果你想,朕也可以向你求婚!”洛亦文深深地看着萧逸萱,眼里的认真迸射,可是萧逸萱却只听见了他轻挑的语调。 “民女多谢皇上美意!不过民女自认福薄缘悭,受不起皇上的求婚!” 萧逸萱甚至都没有看洛亦文一眼,不等洛亦文发火,又说道:“民女去准备王爷的求婚事宜,先告退了!”说罢,站起来,福了福身子,便也出了御书房。 洛亦文脸色骤然铁青,鹰眸死锁着御书房的门口,仿佛那小小的身影还在。 她到底想怎样? 他自诩聪明,他能看懂洛亦然的感情,看懂萧逸阳的心动,却唯独看不出那个让他抓狂的小女人的心思。 亦然一番话,他已经恍然,细细回想,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感情有着同等的回馈,可是为什么,她仍然要这样冷漠? “那个,亦文,要不,我去跟小妹说说?”萧逸阳觉得自己昨天那封“告密”书函实在是送得太对了! “不用了!”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希望是我自己打动她,而不是别人插手。” 他插手亦然和乐儿的事,每次都没有好结果。也许,他不该这样做的。谋事虽在人,成事却在天,过多的外来因素或许只会坏事。假若他真的争取不来萱萱,那也只能算他们有缘无分。 站在洛亦然安排的画舫甲板上,雪花撒在她们的肩膀上,发丝上,却丝毫不觉得冷。两个女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都听人说这京城的镜湖冬景最美,却没想到能美成这个样子!”萧逸萱看着天空的飘飘雪絮,远方灵动的鸟儿,那三三两两悠然自在的人,忍不住惊叹。久负盛名的镜湖,真的名不虚传,湖水也真是如明镜般平滑。 “乐儿姐!你看!”忽然萧逸萱活泼得像个孩童,兴奋地指着远处的一只风筝,在这清明的蓝天上,扶摇直上。 安念音觉得奇怪:“这大冬天,怎么也有人放风筝?” 萧逸萱杏眼一转,有些心虚,赶紧转开话题。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萧逸萱无语地跺了一下小脚,又说道:“重要的是,那个风筝的形状啊!好特别!” 风筝是两个相连的心形,萧逸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看到了王爷亲手扎风筝的耐性。 萧逸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那火红的风筝爆开,看着那“降落伞”徐徐而至,看着安念音眼中藏泪,心中百味杂陈。 恍然回神,她又是一副惊喜的模样,装作不懂: “乐儿姐,为什么要绑一个戒指在一块红布上呢?而且这缎子还绣着花呢!” 红色缎子上绣着洁白的栀子花,像他们的爱情,开始于最美好的季节,有着最纯洁的白。 安念音的眼泪忽地落了下来。 萧逸萱也不安慰,因为她知道,不需要,这只是开心。 两个小女子还来不及消化一连串的惊喜,洛亦然便一袭白衣,踩着湖面,从另一岸飞奔而来。哗哗的水声,如同泼在萧逸萱的心上。那谪仙般的气质,就连萧逸萱也看呆了。 她从未觉得洛亦然这般好看。只知道昨天,他背着乐儿姐,挑了一晚上的衣服,试了一套,又换一套,蓝的绿的紫的黄的都试了一轮,最终却选了一套纯白的。当时她的心里还觉得好笑,堂堂久安王爷,竟也有这般忐忑焦虑的时候。但是当她看到洛亦然真正穿上那一袭白衣的时候,却觉得惊艳了。她方才明白,原来,他只是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展示给乐儿姐。 恍惚间,萧逸萱眼中的洛亦然模糊了,却渐渐地被另一个轮廓所取代。 什么时候,那个轻挑而轻薄的人,也能这么为了她而忐忑? “音儿。”安念音仍旧迷醉在那震撼中时,洛亦然已经站定在她的面前,手上抱着一束蓝紫色的鸢尾花,款款而立。 萧逸萱看着安念音局促的模样,识趣地走下了画舫。 刚走到岸上,便听到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萧逸萱下意识地回头,却见洛亦然洛亦然虔诚地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鲜花,递到安念音的面前。眼里的柔情,不仅仅让安念音沉溺,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禁不住深深沉沦。 萧逸萱若有所失,低着头,不想再看别人的深情万种,转头想要离开,却不料撞上了某人健实的胸膛。 未及开口,便被来人一把抓住手腕:“跟我来!” 虽然恼怒,但是萧逸萱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刚刚因为羡慕而失落的心情被打散了。 “喂!洛亦文!你又带我去干嘛?!”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你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老喜欢干这掳人的事?” “我只掳你!” 萧逸萱还想出口的话忽地被堵住了。 我只掳你•••••• 为什么这看似野蛮的话,听在她的耳里,这般舒服?甚至满心的幸福感。 洛亦文带着萧逸萱翻了两座山头,这里已经不是京城的范畴了。 高高的山顶上,一块巨石稳稳盘踞在悬崖边缘。洛亦文拉着萧逸萱站在那巨石上,迎风而立,将山下各小山尽收眼底。绵延的青山,在寒冬里依然青葱,高高矮矮的几个山头,围成了一方山谷。此刻山谷万物俱静,肃冷的北风吹过,山谷浩浩荡荡地传来几阵回音。 萧逸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洛亦文,你究竟带我来这里干嘛?!” 洛亦文神秘一笑,一手紧紧握住萧逸萱的柔荑,不管她烧红的脸,另一手放在唇上,响亮地吹了一声哨。 忽然,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从山谷传来,便见四面八方涌进了许多士兵,看衣着,分明是盘龙寨的部下! “你••••••” “嘘!” 萧逸萱的疑问被打断,洛亦文只示意她看下去。 萧逸萱只好耐着性子,将目光转向山谷。 原本散乱的队伍逐渐凝集,在山谷的中央排成一个方阵。 “哈!”巨雷般的喊声震耳欲聋。 不待山谷的回音消失,靠中间的士兵齐刷刷地举起自己的盾牌,其余的士兵,同时拉响了手中的礼炮。 “砰!”一声响,整个山谷都是礼炮爆出来的彩色纸屑,纷纷扬扬,很美。 礼炮声落,士兵们竟齐声喊道:“二当家!请嫁给皇上!” 声音还是震耳欲聋,但是,更震撼的,是心。 萧逸萱看着山谷下,由盾牌组成的几个大字,目瞪口呆。 盾牌组成的字是:“嫁给我!” ------------ 第一百零四章 废六宫 “这••••••”萧逸萱全然没有想过,她刚刚所羡慕的,洛亦文也会不期然地默默为她做,而且来的这么快! 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心中的震惊,只能瞠目结舌,看着山谷里那庞大的气势,说不出话来。 “萱萱!” 洛亦文醇厚的声音像是古琴,抖动了萧逸萱的心尖。 “我知道你羡慕乐儿的幸福,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你不需要羡慕,我会给你最好的幸福!” “萱萱,不要怀疑我的心,我的确,爱你。” 他的深眸像海,说爱你两字,这样的坚定,她如何能够否认?萧逸萱的眼眶一下子热了。他继续娓娓道来: “萱萱,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便说过,我不会在你面前自称朕,那是真心的,因为我只想你跟我,是平等的,这样我才能放在你心里。” “萱萱,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萱萱,嫁给我!我希望,我可以和你,一辈子,只一双人,一双儿女!” 萧逸萱愣愣地看着洛亦文,小手被他握住放在他的下巴,心间溢满了不言而喻的幸福和感动。原来,被他爱着,这样的好! 他会为了满足她的小虚荣而兴师动众地求婚,会为了让她安心,一改轻狂的作风,放下身段对她说爱。 这样就够了。她在这一刻,愿意去相信,那一辈子一双人的美好承诺,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 “你个臭皇帝,谁要跟你生孩子?”她嗔怨。 “是我要跟你生孩子,好不好,萱萱?” “如此兴师动众,也不怕劳民伤财,被人说我红颜祸水!” “那你答不答应?”他执着地问。 萧逸萱心里急得直跳脚,这个臭皇帝,平日不是很聪明吗?她都这样说了,他都不明白? 又羞又急,她狠狠地跺了洛亦文一脚,大喊:“我答应啦蠢材!” “喔!”一阵欢呼从山谷下传来,萧逸萱满脸通红。 洛亦文却心情大好,也不顾被踩痛的脚,一把抱住萧逸萱,在巨石上转着圈。总觉得想要大叫一番,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不着头脑地喊:“好!” “喂!”萧逸萱被转得头晕,伸手拍了两下洛亦文的肩膀抗议。 但是洛亦文转了这么几圈,又正是兴奋得热血沸腾的时候,早就晕头转向,想要停下来,却忽地站不稳了,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抱着萧逸萱一起从巨石上直接摔落悬崖。 “啊!”萧逸萱惊呼一声,幸而洛亦文总不至于完全没了反应,及时伸手扣住了巨石石缝,另一臂,强有力地环住了萧逸萱的腰肢,两个人堪堪地悬在了峭壁上。 萧逸萱惊魂未定,但洛亦文却似傻了一样,对着萧逸萱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萱萱,我厉害吧?” 说完还对着萧逸萱挑了一下眉。 萧逸萱气急:“快上去啦!都什么情况了,你还这么不正经!” “哈哈!”洛亦文心情极好,攀着巨石的手臂稍稍一用力,轻功提起,便带着萧逸萱越上了悬崖。 双脚着陆的时候,萧逸萱大大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便一拳捶在了扔在傻笑的洛亦文:“都是你啦!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吊儿郎当,还好没掉下去!你还笑!还笑!” 洛亦文就势握住萧逸萱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笑容稍稍收敛,但是眉里眼里的夺目光华根本无法掩饰:“萱萱,我很高兴!”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萧逸萱却觉得心里忽然间被人向上拉了一下,有种不着地、飘飘然的感觉。 她低下头,两颊飞红:“知道啦!” 山谷下,一众士兵纷纷扔掉手中的盾牌武器,高声呐喊。 躲在丛林里的几人,偷偷地笑了。 “亦然,我还从来没见过狐狸能这么傻逼呢!我真恨现在没有照相机,否则把皇帝这样子拍下来,当小八卖出去,肯定能值不少钱!” 洛亦然莞尔,揉了揉安念音的头发,笑道:“那你可得小心报复!” “哼哼!我才不怕!要是他欺负我,你帮我!”安念音理直气壮。 萧逸阳看见前面两个打情骂俏的人,心中泛酸,但是心里又高兴,真好,亦文亦然,小妹,还有她,都幸福了。 晚上,这五个人少不得要一起庆祝。 洛亦文这回非常理直气壮地拉着他的小丫头,亮相在皇宫内。 他终于把小丫头变成了“自家人”! 安念音忍不住翻白眼。这个皇帝,不就是泡个妞到手了么?用得着得瑟吗? 洛亦文自然不理会安念音的腹诽,拉着萧逸萱去他的朝阳宫,美其名曰,提早适应宫中生活。 萧逸阳摇摇头,只能独自回山寨去,这小妹,今晚恐怕贞洁不保哇! 洛亦文拐着萧逸萱到了朝阳宫,看着还一无所知的小丫头,心里暗暗盘算,究竟是要直捣黄龙,还是缓兵而行? 还在思索,却被五福不识相地进来打断了。 “启禀皇上,晏妃娘娘求见!” 洛亦文脸色一沉,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萧逸萱。果然,她脸色不佳地低下了头,咬着下唇不说话。 洛亦文摸不准她是生气了还是难过了,但是不管是什么,他的心都不好受。 暗忖一会,洛亦文倏地抬头,吩咐五福:“你把她打发走了。另外,你安排一下,给后宫每个妃嫔才女找一户相配的人家,给予官媒婚配,另外每人一千两黄金,十天之内做好这事。” 五福愣了愣,侧头瞥见萧逸萱,心下明白,便领命下去。 洛亦文转向萧逸萱,看她方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来,萱萱,给我研墨!” “嗯?哦!”萧逸萱此刻心中说不出的喜悦,脑子也比平时慢了一拍,傻愣愣地跟着洛亦文走出了朝阳宫,一路走到御书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问。 “这么晚了来御书房干嘛?” “拟圣旨!” “拟什么圣旨?”用得着这么急? 洛亦文正在摊开圣旨的动作停下来,抬头深深望了一眼萧逸萱,忽地严肃起来。 “萱萱,还记得我在山上跟你说的话吗?” “嗯?” “我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说过,我希望和你一辈子只一双人,所以,后宫佳丽三千对我又有何意义?我没有必要留着来让你不开怀。” “今日我下这道废六宫的圣旨,便是表明我的心,萱萱,相信我可以给你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萧逸萱愣愣地听着洛亦文的话,鼻头一酸,猛地用力扎进洛亦文的怀中。 “你这个臭皇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骂他。哪怕她下定决心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仍说做好了被冷落甚至被抛弃的准备。他是天子,更是一代风流天子,她只是想努力抓住幸福,但是却从来没有安全感。 但是,他竟然知晓了自己心中的不安。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权位的顶峰,他要自己,可以随时一纸赐婚逼迫他,可是他没有;他要三宫六院甚至更多,其实她并不能阻止,可是他给了她阻止的权利。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安呢? 洛亦文此时能够洞悉萧逸萱那种,长久不安的揪心忽然放松后想要嚎哭的心情,他没有劝她,只是用自己有力的双臂,圈住了她小小的身子,怜惜地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嗅着她淡淡的体香。 “萱萱,你真是个傻丫头!” “你才傻!”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道。 “如果我早知你是这样的心思,我早就把六宫废掉了。一直都只是因为,所有的心思放在你身上,我忘记了。”他轻轻地叹道,“你憋在心里不说,还因为这样的原因把我推开,真不知道是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以后不管心里想什么,都告诉我好吗?” 他将她轻推离自己的怀抱,转手捧着她的小脸:“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萧逸萱扁扁嘴,为他眼中的深情沉溺,低语:“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耐,可以让你为我弃尽三千嫔妃。” “那现在知道了?” “嗯!”她点点头,复又扑进他怀中。 ------------ 第一百零五章 再还玉佩 在南貂通往长平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前进,队列整齐森严,前面是三车大红锦盒装着的贵重礼品,其后跟着一奢华的马车,哐哒哐哒地摇晃着,碾过地上树的倒影,一明一灭。 马车的纱帘后,林惜月坐在马车上,身穿鹅黄色锦衣,披着同色的狐裘披风,缩在马车边上,手中捧着一个热乎乎的小铁壶。两眼定在马车内的某一个角落,纹丝不动,但内心却几经翻腾。 很快就进入长平境内了,只是别了不足三月,但是她却觉得这一去,有着久别重逢的意味,既兴奋,又紧张,又期待。 上一次,她是被父皇逼着出使长平,为的是给她谋一桩婚事。而这一次,却是她主动请缨,缠着父皇同意她再到长平。 看到角落里的大红请柬,她多么庆幸,洛亦文兄弟如此早定下婚期,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到什么时候才能找一个借口,再去长平一次,再见他一次。 不知道他有没有像她一样,也心心念念着她? 她想着,就开始抱怨这官道太长,似乎没个尽头。但是想着她见到他之后,能说什么呢?唔,还是慢慢走的好,好让她能有足够的时间想一想,见面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什么? 林惜月的思绪纷纷没有妨碍到护送队伍的脚程,很快,长平京城便迎来了南貂公主的降临。 洛亦文与洛亦然的大婚定在同一天,皇帝与王爷同时大婚,这等空前盛况,自然是万人空巷。各国使者往来不绝,光是赠礼,便已整整持续了三天。婚礼前三天,林惜月跟萧逸萱陪着身怀六甲的安念音,走在街头,也忍不住惊叹这络绎不绝的繁华之境。 林惜月和萧逸萱还有一众随从,紧紧护着安念音,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碰撞了,撞出个好歹来。 安念音望着自己刚刚显怀的肚子,哭笑不得:“你们用不着这样吧!我又不是瓷娃娃,更何况,现在孩子在肚子里安稳得很呢!”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萧逸萱第一个反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位可是真正的冷阎王!是我拉着你出来的,要是你少了一根头发,他不宰了我!” “噗嗤——”安念音莞尔:“哪有这么夸张!就算他真的想对你怎么样,你不是还有个皇帝夫君罩着吗?嗯?”一个嗯字,可谓千回百转,惹得萧逸萱脸都红了。可是安念音仍不放过:“我们的九五之尊,可是为了你放弃了整整三千佳丽哦!” 林惜月在旁边看着两人互相笑话对方,心里面却满是羡慕。她也愿意这样被人幸福地嘲笑。 想了想,她看向萧逸萱,有些羞怯,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珠儿转了几转,才嗫嗫地问道:“萱儿,你大婚,怎么••••••怎么你哥哥都、都不来?” 萧逸萱眨了眨大眼睛,不解:“他为什么要来?” 也许是心虚,萧逸萱一句反问,便引得林惜月满脸通红,说话更是结结巴巴:“那他••••••是你、的娘家人那、那应该••••••” “嗯?”心思单纯的萧逸萱仍是一团疑云,但是安念音之前跟洛亦文萧逸阳一起吃饭的时候,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这一下子便明白了。 “呵呵••••••这还不到大婚那天,萧大哥当然不需要一整天都在萱儿身边了,但是••••••”故意拖长了这个但是,揶揄的视线在林惜月身上来回扫了几次,直到林惜月恨不得找地洞藏起来,才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是我们公主殿下想要萧大哥一直在这那倒是可以的!” “你!你胡说什么!”林惜月恨恨地跺了跺脚,便独自跑开了,马上便有负责她安全的随从跟了上去。 安念音看着林惜月匆匆的脚步,若有所思。 唔,应该让她那皇帝大伯宣萧逸阳进宫了! 安念音的想法迟了一步,林惜月回到宫的时候,便有太监来传话,说是皇帝宣召。她到朝阳宫的时候,没想到萧逸阳也在。 安念音的调侃忽然间就出现在脑海中,林惜月原本跳脱的脚步突地顿了顿,缓了下来。 她也不敢去看萧逸阳,低着头慢慢地挪到洛亦文面前,声音像蚊子般小:“皇上,你找我什么事?” 洛亦文吓了一惊,这还是林惜月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皇上的。 好吧,他承认他是故意的,知道萧逸阳进来宫,便命人去叫来林惜月。不是他喜欢当媒人,而是这萧逸阳也太过死心眼,一直就觉得自己是喜欢梁乐儿,并不看其他人。但是他能看出来,萧逸阳对梁乐儿的感情并不深厚,而他对林惜月也是有好感的,那为什么不能促成一对眷侣? 将拳头虚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瞥了一眼站在那儿像雕像般的萧逸阳,心中暗自摇头,这萧逸阳!就算还未开窍,也该知道行个礼吧! 也只能由他来开口了,瞥了一眼萧逸阳:“公主,你前一次来长平,令尊便交待朕,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上回让北第的事情耽搁了,这次你再到长平,朕琢磨着,朕大婚那天,所有王公贵族都会出席,到时候,你留意一下,若是有满意的,你可要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萧逸阳脖颈一动,洛亦文暗自勾起唇角。 “这••••••你••••••”林惜月又气又急,这臭皇帝怎么就在他面前提了这事情! 林惜月才刚张开嘴巴想要拒绝,却被萧逸阳抢了话头:“惜月公主!” “嗯?”萧逸阳忽然唤她,把她惊了一下,心突突地蹦了两下。 萧逸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便抢了话,但是都已经开口了,就硬着头皮继续说:“上回一别,便一直没有机会与公主再会,今天有幸见到了,在下也就正好,将公主上回赠我的玉佩奉还。” “什么?!”林惜月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看着他从腰间取出那块晶莹剔透的酒泉玉,可不就是自己佩戴了十六年的玉佩! 萧逸阳厚实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拈着玉佩,递到林惜月面前:“公主,这玉佩如此珍贵,在下真的不能收。当日舍命就公主,也只是因为皇上的命令,是在不敢当公主如此贵重的谢礼,还请公主收回。” 萧逸阳说得诚恳,一双炯炯有神的圆目盯着林惜月,却见林惜月不知为何,原来好好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去。 林惜月望了一眼萧逸阳手中的玉,抬头看向萧逸阳,那锐利的眼神,竟让萧逸阳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这是你第二次拒绝这块玉佩!” 林惜月大吼了一句,就跑出了朝阳宫。 ------------ 第壹佰零六章 心中堵得慌 萧逸阳觉得莫名其妙,执着玉佩的手还停在身前,一脸无辜地望向洛亦文:“公主她是怎么了?” 洛亦文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不说话,看得萧逸阳更是疑云深锁。 “公主,您等等奴婢!公主!您小心点儿!”林惜月的贴身宫女拎着裙摆飞奔,却怎么也追不上盛怒的林惜月。 林惜月一口气跑回自己的行宫,才靠在门框上喘气,忍不住谩骂。 “萧逸阳,你笨死了!” 骂完又觉得失落,他果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因为他没有同样的心思。悻悻然地回到寝宫,心中若有所失。 转眼间,长平当今皇上和王爷的大婚便来了。 因为洛亦文要娶萧逸萱,所以萧逸阳的身份便暴露了,洛亦文在婚前便下旨册封萧逸阳为镇远大将军,在天子脚下赐了一座将军府。 今日,萧逸萱便从这将军府出阁。 安念音则被封为郡主,从皇宫里出阁,嫁到久安王府去。 私心使然,林惜月跟着萧逸萱,从大婚前一晚,便入住了将军府,明日一早作为女傧相陪着萧逸萱。 可是她却睡不着。 这几天以来,她都在生气,气那不懂风情的木头人。可是气了那么多天,才又忽然发现,她这么气,他却不会知道。她自以为是因为她生气了,所以不想见他,但是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来找过她。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情绪。仿佛是用尽全力却一拳打在水里一样,让她觉得无力起来。 林惜月在床上辗转几番,最终还是忍不住下了床,披了外衣,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这已经入冬,下了几场雪,都不大,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庭院,嶙峋假山、孤立枯木、金色琉璃,都铺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衣,月光洒在雪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镶了一层发光的银。 此时,回廊的檐下挂着大红的花球,绸缎一直延伸,缠绕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每个窗户上,都贴着大红色的双喜窗花。她房间的对面,便是萧逸萱的房间,此时门口铺排了绵延红毯,一直到走廊的尽头。 这入眼的一片红,为寂寥的冬夜,添加了几分喜气和暖意。 林惜月的嘴角也不禁弯起。 她们真好! 林惜月在出神,没留意到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了两道人影。 安念音已经告诉了萧逸萱,林惜月与萧逸阳之间的小暧昧。方才跟哥哥在后厅谈完心,本想自己回房,不知为何,哥哥竟然要提出送她回房,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看了看站在门前院子里发呆的林惜月,又想想身边的哥哥,萧逸萱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间扯开嗓子喊:“惜月公主!” 林惜月一惊,转头寻找声源,看到萧逸萱身后的人,脑子有些恍然。 “惜月公主!你怎么这么晚都不睡呢?明天可有好多事情做呢!还是••••••”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坏笑:“还是你在想念心上人,所以忐忑不能眠?” 萧逸阳眼皮忽地挑了一下。 “你、你胡说什么呢!”林惜月是心虚的,急急的话语更像是欲盖弥彰。 萧逸阳看着林惜月微红的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其他原因,才懵懵懂懂地觉得,好像好些天没有看到她了。 “公••••••” “萱儿,我累了,先去休息!你也早点歇着吧!” 萧逸阳到嘴边的话被堵住,看着林惜月匆匆回房的身影,浓眉深锁。 她还在生气吗?她到底在气什么?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说过话,甚至是没有看过他。 萧逸萱偷偷打量着哥哥的神情,腹诽道,哥哥你太笨了!给他制造了机会,他也不懂珍惜! 翌日,萧逸阳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妹妹,上了皇家的凤辇,心中倍感欣慰,但是又带着淡淡的怅然。视线不自觉便落在了搀扶着新娘的那抹丽影。 林惜月将萧逸萱送上凤辇后,就转身想要走到其后她的步辇去,但是却被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眼前是一片阴影。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见萧逸阳正神色不明地低头盯着她。她的心忽地开始乱蹦,眼中有过一丝慌乱。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她已经逐渐明白,她只是在一厢情愿。他对她无意,所以在自己怀了别样的情绪时,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那么可笑的。 她低了头,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萧逸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她面前,但是他肯定,她后退的那一步,稍稍惹恼了他。 正想要开口,后面一名宫女突然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对林惜月说:“启禀公主,送嫁队列马上要启程了,不能误了吉时,请公主上步辇!” “哦、好、好!”林惜月忙不迭地点头,跟着宫女,绕过萧逸阳走了。 萧逸阳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点堵。但是为了赶上吉时,也只能先到队伍的前面,跨上那一匹属于送嫁将军的骏马。 队伍需要在京城的大小街道绕上一周,滴滴答答的唢呐声,霹雳拍啦的鞭炮声,还有百姓们的欢呼声,一切看上去都这么其乐融融。 萧逸阳任由白马跟着牵马的小厮晃悠,一直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良久,他才恍然,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堵。那就是,这几天一直没有见过公主,她住进将军府之后,偶然见上几面,竟然都没有交谈过一句。这就是他的郁结所在。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一想到公主,心里就这么别扭? 不行,等等婚礼过后,他一定要跟公主说清楚。 萧逸阳却没有去想,他想要说清楚的,究竟是什么。 长平权位最高的两位风云人物成婚,婚礼自然是盛大而隆重的。一天下来,各种各样的排场,礼数,册封,筵席,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一直到月已西斜,宫中的筵席才散了。萧逸阳本来将妹妹送进皇宫,便要到久安王府道喜,然后直接回将军府。 可是他从久安王府出来,总觉得心里悬着什么,不知不觉地,竟又回到了宫中。 ------------ 第一百零七章 三还玉佩 独自漫步在皇宫的小径上,任由冷风从脖颈处渗进,却浑然不觉冷。 深冬的月,分外的皎洁清灵。墨蓝色的天空干净不染一丝尘埃,与披着白色轻纱的地面相得益彰。萧逸阳烦躁凌乱了一天的心绪,在这样的清朗之境中,渐渐沉静下来。 伸手摸向腰间藏着的玉佩,想了想,叹口气。 他这几天的心神不宁和今天的暴躁,全都源于这一块玉,还是尽早送还给公主吧! 暖阳殿,林惜月的贴身侍女夏荷正从寝宫里退出来,便看见伫在门口的萧逸阳,愣了愣神,才行礼道: “见过大将军!” “嗯!”淡淡的一个字算是回应,让人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夏荷没得他的吩咐,没敢就这样离开。看着他肩上的几缕雪花,心中暗想,着大将军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 明明是来找公主,却又一直站在门外出神。 夏荷更不敢打搅他的冥思,只能陪着他一直在寒冬腊月中傻站。 许久,夏荷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的时候,萧逸阳才有了反应,然而这反应却丝毫不像灵魂失而复得的尴尬,却似他刚来般,开口自然:“公主可就寝了?” “回、回将军、公主尚未、就寝,等、着奴婢的••••••啊!”夏荷哆嗦着话都说不清,却在这时惊叫一声。再顾不上礼仪,丢下一句瞬间利索了的话便跑了。 “奴婢要给公主煮解酒茶,将军若要见公主敲门进去便可!” 萧逸阳得了夏荷的话,却没有立马敲响眼前的门。 自腰间取出那块酒泉玉,想着要还给她,却不知道为何,忽然间生出了许多情绪,想要就这样离开吧。他已经全然忘记了白天时,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要问清楚的事情,脑里全是要不要还玉佩的挣扎。 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那些莫名的情绪,将玉佩放回腰带内,抬手,在朱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进来吧!” 里面传来林惜月有气无力的声音,往日清脆如银铃的嗓音带了几分黯哑。 萧逸阳想不得太多,推门进去。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人儿听到推门进来的脚步声,浓密的睫毛唰地抬起,在看见门口处那魁梧的身影时,猛地扎了起身。 她以为是夏荷•••••• 萧逸阳也没有想到林惜月是躺在床上的,心里有些尴尬,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 林惜月有心打破这种尴尬,假装若无其事地从床上下来,心中暗自庆幸还没有脱去外衣,又狠狠地压下自己心里的惊讶和狂喜,走到寝宫中用来取暖的烧得通红的金鼎后。 而萧逸阳站在金鼎的另一边。 “你怎么来了?”林惜月一边觉得现在只有两个人,再也避不开,一边又觉得,他深夜来访,多少让她越来越失望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萧逸阳嗫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盯着她略微发红的脸颊,又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酒气,觉得自己竟然有些醉酒般的晕眩感。 一定是今晚宴席上喝多了,又或者是这屋内太闷了!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抬了起来。 林惜月受惊般倏然抬高头,湿漉漉的眼望着他,让他忽地清醒了过来。 手腕一转,手的动作便改了一个方向。 他低着头在腰间摸索着他想要的东西,试图掩饰自己的懊恼。 他刚刚竟然,想要触碰她的脸,想亲手感受那里的温度。 好半天,他才压下自己澎湃的心潮,那玉佩也终于被他“找”了出来。 “公主,我今夜专门拜访,是想要将玉佩奉还,如此••••••” “够了!”林惜月的脸由红转白。 又是还玉佩!第三次了! 这玉佩对他来说究竟是有多烫手!让他一次有一次,甚至是大半夜专程来还给她? 她愤怒地仰着头看他:“你知道这玉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萧逸阳不明所以地看着盛怒中的林惜月,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说要还玉佩的时候,她总要发火。当下,他却傻傻地回答: “正是因为知道它的重要性,所以才要还给你啊!” “你!”林惜月气极,“这么重要的玉佩我送给你,你都不知道代表什么吗?!” “什么?”萧逸阳的确是不知道,听了林惜月的话,当真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林惜月看着萧逸阳一副懵懂的模样,失落感排山倒海而来。 她堂堂一国公主,一向骄傲蛮横,什么时候,她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可是偏偏,她甘之如饴。可是偏偏,她唯一的示好得不到回应。 林惜月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泉玉,将萧逸阳一股脑地推出了自己的寝宫,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萧逸阳心中吃惊,蚁噬般的痒痛缠满心间。不是因为他被赶出来了,而是因为,他方才看见了,她眼中噙着的泪花。 握紧了拳,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方才攥在手中的冰凉已经被她拿回去,手心空了,内心好像也空了。 ------------ 第一百零八章 他来商量她的婚事 萧逸阳真的将林惜月的话想了整整一个夜晚。 他的手一直都是虚握状态,好像是还抓住什么似的。但是拳头里面确实空的。 他躺在榻上,只盯着屋顶,听着屋外呼呼北风,一夜无眠。东方发白,第一道曙光划破黑沉的夜,也好像,拨散了他心中的疑云。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萧逸阳再也无法安然地躺在榻上。起来穿好衣服,些微失了章法的动作,彰显他现在有些惶恐的心情。 “这么重要的玉佩我送给你,你都不知道代表什么吗?!”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中,闹得他不得安宁。 他应该是想错了吧? 也许,只是公主的报答而已! 但是•••••• 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忽又想起他跟公主相识的第一天,洛亦文对他的调侃,原来都不是空穴来风。竟是从初相识,公主便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吗? 就如他对梁乐儿一般,一见倾心? 他的脑子转不过来,只觉得无法接受。就像是陷入从无涉足的境地,无边无际,找不到方向。 再细想自己的感情,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公主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虽然今天会有这样忐忑焦虑的情绪,但是毕竟跟对梁乐儿的感情不一样,也跟公主对自己的感情不一样。那么,便不是爱情吧! 想了许多,直到天已大亮,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既然不能回应公主同样的感情,应该尽早做个了断。公主毕竟是个好女子,不应该为了他蹉跎。 长平国例,皇帝大婚后,早朝暂停三日,若有大事,只能另进宫议事。 是以萧逸阳进宫的时候,宫内一片安宁。 萧逸萱穿着厚重的凤冠霞帔,从宫内供奉的祠堂出来,看来是刚参拜完毕。萧逸阳迫不及待地拦住了夫妇二人的去路。 “哎!”洛亦文伸手一把挡住了横冲直撞的萧逸阳。“你小心点!以前萱萱是你的妹妹,但是现在她是我的妻,可不再是你能随便碰的!” 萧逸阳尴尬地摸摸鼻头:“我这不是不习惯么!再说了,你也不用这般小器!” “哈!我就是小器了又如何!我的妻我护着有啥不对?”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幼稚啦!哥哥这么急,肯定是有事情。” 洛亦文闭上了嘴,好吧,他听他梓童的。 萧逸阳经萧逸萱这一提醒,也才想起自己进宫的目的。三人在御花园的凉亭坐下之后,他搓了搓手,呼出几口白雾,才说道:“亦文,惜月公主不是为了她的婚事而来吗?你打算••••••为哪家的王孙公子牵线?” 听了这话,洛亦文跟萧逸萱一对望,两人会心而笑。洛亦文清了清喉咙,故作严肃:“我考虑了很久,觉得只有现任兵部尚书的长子李斐能配得上公主。李斐长得玉树临风,更兼文武双全、正气浩然,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公主许给他,是天赐佳作,也绝不会受了委屈。” 萧逸阳听着,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再也不堵了。 “那便好!” 洛亦文和萧逸萱均是一愣,没想到萧逸阳竟是这种反应。他们都以为,萧逸阳一大早赶来询问公主的婚事,是因为他也对公主上了心。 “哥哥,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惜月公主的婚事了?”萧逸萱试探性地问道。 “唉!”萧逸阳叹,也没打算隐瞒:“自从我奉命救回公主,公主送我她的随身玉佩之后,我跟公主之间总有一些微妙的气氛。我大概能察觉出公主的心思,但觉得对这对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好,要是能为她寻一个好婆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逸萱无语了。 哥哥啊!你能察觉到公主的心思,怎么就不能察觉自己的心思,还这么傻傻地将公主拱手让人? 正要开口,却被洛亦文按住了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洛亦文一脸严肃地看向萧逸阳:“阳,你真的想要将公主许配给李斐?” “咳,我又不是南貂国主,又怎么有能力将公主许配?我只是关心一下。” “那,假如我真的下旨将公主赐婚,你见了公主当如何?” “我••••••”他没有想过。他只是觉得,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让他措手不及,他想要解决,他根本没有想过公主的处境,他自己的处境。 “五福!去将惜月公主请来,就说朕有事商讨。” 不等萧逸阳回答完,洛亦文便做了主。一时间,萧逸阳紧张起来。他忘不了,公主昨晚将他赶出寝宫时眼角的泪痕。 林惜月昨夜自然是没有睡好,一直到五更天,她才渐渐有了睡意,但是没睡两个时辰,就被人吵醒,心情十分不好。 郁闷地跟在五福身后,踩着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心里却在嘀咕:洛亦文,你最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跟本公主商量,否则扰了本公主的好梦便要你好看!才不会给面子萱萱呢! 五福忽然停下来,林惜月一时不留神,便撞了上去。 “启禀皇上,惜月公主到!“ “臭皇帝!”都是他,否则她怎么会撞到太监身上去,当众出了丑? 林惜月正准备发飙,猛地看见凉亭里竟还有那个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当下,什么话都不说了。 萧逸阳打量着林惜月的脸色,发现她憔悴得很,大概她昨晚也是一夜无眠吧!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但是这一切,都不容得他想了。 只听洛亦文说:“惜月公主,贵国主在书信中曾多次提到,要朕替你谋一桩好婚事,朕跟皇后还有国舅商量过,觉得兵部尚书的长子李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跟你是绝配,所以想请你过来,问一下,你意见如何?” 林惜月只觉得昨晚的酒气还未完全散开,头脑发胀。 她是否听错了?国舅?商量她的婚事? 也就是,萧逸阳,他商量着,要把她嫁给那个什么李斐? 脚下踉跄一下,下意识地往五福身上靠。 萧逸阳一惊,想要站起身去扶,但是林惜月马上便反应过来。 “我不同意!我的婚事我自己会做主,你们给我介绍的我全不要!皇上皇后就算了,是受我父皇之托,只是国舅大人,本公主的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惜月气愤,声调都提高了,一双美眸此刻尽发出凌厉的光芒,死锁住萧逸阳那错愕的脸庞。 ------------ 第一百零九章 满脑子都是她 他错愕什么呢?不是他计划着要安排她的婚事吗?现在这一副无辜的表情算什么? 萧逸阳觉得自己被她盯得背上渗出了一层汗,心中隐隐不安。 “皇上,我的婚事你不要再操心了。我会回南貂选驸马!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需要操劳我的终身大事,因为,我的事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最后这句话,她是看着萧逸阳说的。 林惜月走后,萧逸阳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好像觉得方才被人迎头一棍。 “亦文,我回盘龙寨了。萱儿,你现在在宫中不比在山寨,要谨言慎行懂吗?” “知道啦!你自己的事情都一塌糊涂,还说我!”萧逸萱摆摆手,一脸不耐烦。 洛亦文没有阻止萧逸阳,他觉得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至于林惜月,他自然有办法让她回不了国,而只要在长平,她的婚事就由得他做主。 国婚过后一个多月,就是过年。长平近半年来,喜事连连,这个年,也过得热闹非凡。 “萱萱,你每天都只能带着宫里不闷吗?”林惜月挽着萧逸萱漫步在皇宫的花园里,小脚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积雪,最近下了几场大雪,快要把整个皇宫都淹没了,虽然为了准备过年,皇宫到处都添了新灯和各种红色的装饰,添了不少喜庆和温暖,但是林惜月还是觉得很冷。 “无聊是无聊啊!可是谁让我嫁给了皇帝?那这些自然得承受。总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性,不顾国体吧!” 林惜月看着萧逸萱看似抱怨,但是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那种幸福满足的笑意。 她其实很幸福吧! 原本林惜月在担心,像萧逸萱这种跳脱的性格,会适应不了皇宫的生活,但也许是爱情使然,她竟然甘愿画地为牢,为自己的爱郎放弃自由、放弃自己的个性。 而洛亦文,也是值得她这样去爱。这一个多月来,她亲眼看着洛亦文有多纵容萧逸萱。他允许甚至鼓励萧逸萱出宫去玩,他愿意将自己一国之君的身份置于一旁,选择去保护萱萱的真性情。 他们两个人,都在为彼此着想,甘愿牺牲自我。 萧逸萱看着低头沉思的林惜月,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但是我又的确呆闷了,我那个哥哥也不知道进宫来陪陪我!” 林惜月脸色一僵,没有接话。 萧逸萱心中得意,这么久了,两个人一点进展都没有,急煞她了。 “萱萱!” “参见皇上!” 洛亦文从她们的后面走来,跟在她们身后的宫女整齐划一地行礼。 “平身吧!”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洛亦文眯着眼睛看着急匆匆就要离开的林惜月,伸手拥着萧逸萱,点了点她的小鼻尖:“萱萱,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萧逸萱不满地拍掉他的手:“什么嘛!我干的事好事好不好?!” “好好好!那萱萱你干了什么好事啊?” “我不是看我哥和公主两个人自从我们大婚之后,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嘛!所以刚刚故意提了一下我哥哥,没想到公主反应居然那么大。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好像两个人都在彼此回避。你看,我刚提了我哥,公主就要走了!” “嗯,我也察觉到了。对了,方才我收到了南貂国主的来信,国主很委婉地表示他希望公主回南貂了。” “啊?”萧逸萱惊,“可是公主的事情还没有••••••相公••••••”萧逸萱忽然嗲着声音叫他,洛亦文听得心里痒痒,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你不会把信里的内容告诉公主吧?”她撒着娇,眼里又隐隐含着警告。洛亦文是最受不得这招,一是她每次撒娇,他骨头都酥了,二是,这警告是绝对有威力的。为了晚上睡得安稳,他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便答应了。 “不会的!萱萱想公主留下来,我就绝对不让她离开长平!” “这还差不多!”萧逸萱得寸进尺,又给洛亦文下了命令:“那你快想办法让他们见上一面,要不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洛亦文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应道:“好。” 林惜月心乱如麻,她一直不允许自己去想那个人,可是原来一旦提起,她便会下意识地逃避。 想到他三番四次将她自以为意义深远的玉佩送还,想到他竟然跟洛亦文一起商量将她嫁给别人,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念想,她的心看是隐隐作痛。她该怎么办?明明觉得两人已势成水火,没有后续的可能,明明早就应该回国了,但是她却总赖着不肯离开。 唉•••••• 盘龙山寨,也有一处,与林惜月一样,与这温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个多月,萧逸阳脑海中总有个身影挥之不去。他可以不去打听林惜月的消息,而洛亦文每日的书函里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她。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离开长平回到南貂。就好像,自从那天御花园一别,她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每思及此,他总觉得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又总找不出慌乱的理由。 越近除夕团圆日,他就越觉孤单。 今年连妹妹都不能陪他过年了。哪怕整个山寨都是沸腾的,他的心里却一片沉寂。 “大当家!”杨望天走进他的房间,递给他一封每天定时从皇宫飞来的书函。 “嗯。”萧逸阳接过,挥挥手,让杨望天下去。看了看那封信,叹了一口气,打开,已不做任何念想,反正都不可能再跟公主有关了。 可是,看到信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动了一下。因为,洛亦文说,除夕要跟他还有洛亦然一起过。 那就可以见一见她了。 可是,她有没有回国?她那天那么生气,会不会不理他?她再见他,会不会又再生气?她每一次都生气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瞬间,他的脑子纷纷乱乱,全都是林惜月。 ------------ 第一百一十章 缘河 除夕这一天,按照长平的惯例,除了每家每户要在子孙齐聚地吃团圆饭之外,更有一项寓意十足的习俗。就是曲水流觞。这个可不是文人雅士舞文弄墨的曲水流觞,而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其中的。长平京都修了一条渠道,名为缘河。每当除夕,缘河必定有淙淙流水,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过去一年家里酿的酒或者是收藏的好酒,装满在刻着自己名字的酒杯里,放进缘河,任酒杯随波逐流,被有心人拾得,一饮而尽杯中酒。这斟酒人和饮酒人,便寓为有缘人,可承欢膝下,可结义金兰,可互定终身,当然若是两人志不同道不合,也可潇洒互敬三杯,作点头之交。 林惜月是南貂人,从来没有见过曲水流觞的盛况,但觉得这样便使两个不相识的人从此拉上这般亲密的关系太荒诞。听萧逸萱讲得兴致勃勃,她倒是没有提起兴趣。 “公主,你听我讲了这么久,都没有兴趣去看看吗?”萧逸萱看着林惜月一脸淡然,原本兴奋的小脸终于耷拉了下来,幽怨地盯着林惜月,一种自己引以为豪的事物得不到认可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林惜月看着萧逸萱皱巴巴的小脸,忍不住笑了:“曲水流觞虽然••••••” 话到一半,眼角撇到门口进来的两个人,话锋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转:“虽然只是饮酒,却又与众不同,我还真的想去看看呢!” 萧逸阳眉头猛然一跳。 “萱萱!”洛亦文和萧逸阳同时跨进了朝阳宫的寝殿,林惜月忽然就噤了声。 萧逸阳则是从一进来,视线就在林惜月身上粘住了。 洛亦文的视线在林惜月和萧逸阳身上转了两回,才说道:“萱萱,你一整个月都没有出过宫,闷坏了吧!今天除夕,吃过团圆饭,朕陪你出去。” “啊?可是这样好吗?”萧逸萱的笑容大大地盛放,但是仍旧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亦文心头一阵感动,这个小丫头啊!那么能闹腾的人,他明明给了随时出宫的特权,她却一直用国后的身份要求自己,只为了他的江山,他的颜面。他能说什么好? 他拍拍小丫头的头,宠溺地说:“好!就当做是奖励你这么多天的安分,或者也可以当做皇帝携皇后微服出访啊!” “好哇!”萧逸萱简直眼冒绿光。正如大家对她的印象一样,她本是个活泼不安分的人,呆在毫无娱乐的皇宫,为了形象更不能找除了洛亦文以外的人来练武,这么多天,她早就闷得发慌了。 “是去缘河吗?好想看看我的有缘人是谁啊!” 洛亦文不满地给了她一个暴栗:“你的有缘人就是我!今晚不去缘河,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真的吗?!”萧逸萱兴奋得不能自已。 林惜月嗫嚅了两下,想提醒萧逸萱陪自己去缘河,但是看着人家小两口恩爱的模样,实在不想打扰。 可是她都已经在萧逸阳面前说了要去,那就一定要去! 洛亦文和萧逸萱在一起你侬我侬,很“自然”地将另外两个人忽略了。 萧逸阳看着心心念念的人,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总顾忌着,怕他一开口,便会又闹得不欢而散。 “咦?”萧逸萱“忽然”想起什么,对洛亦文说:“公主刚刚说要去缘河,见识一下我们长平的一大盛况,可是你又说要带我去别的地方,那公主怎么办?” 洛亦文配合着萧逸萱的小计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萧逸阳说:“阳,今晚你陪公主去吧!除夕人多,让侍卫奴婢跟着公主出去朕不放心。” “本公主不需要!” 林惜月话音未落便被萧逸萱抢了去:“哎!怎么能这样呢公主!你在长平,你的安全就是我们的职责,要是你有个什么事情,叫皇上如何向你父皇交代?” “是啊,公主,就当是为了朕和萱萱,您还是同意让阳跟着你吧!” “那本公主不去了,这么麻烦!” 林惜月不耐烦地一甩手,却瞥见站在一旁木头似的萧逸阳,明知道这火毫无意义,可是还是烧了起来,不等洛亦文和萧逸萱再开口,又说道:“去就去吧!有什么大不了!” 说吧,便匆匆地撇下这三个人,回暖阳殿去了。 萧逸阳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盯着林惜月踩下的一串脚印,深深地出神。 洛亦文与萧逸萱对视一眼,默契地推了一下萧逸阳,好让他回神。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萧逸阳淡淡地说,双拳握了一下,有些踌躇地看着洛亦文:“亦文……那个……公主的、的婚事……定下来了没有……”越说,声音救越少,这纠结的模样,简直跟那个山贼首领兼大将军是判若两人。 萧逸萱很想笑,但是看着她哥哥这样窘迫,有点不好意思,忍住了:“哥哥,你是希望公主的事情定下来了呢,还是没定下来呢?” “我……”萧逸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刚刚猜测到公主的心思时,的确是希望快点解决这件事情。但是在盘龙寨这一个月来,他不可否认自己想的念的全是林惜月。明明好像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不自觉的为她跳动。那么,还会希望她的婚事定给了另一个人吗? 当然不。 这一年长平皇家的团圆饭,吃得很诡异。首先,桌子上有两个不属于长平皇家人。 其次,每个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不发一言。空气中流动着既欢欣又尴尬的气息。 林惜月吃得不是滋味,想到一会儿要跟他一起出去,她心里就忍不住狂跳。 不仅是她,就连萧逸阳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想着一会儿两人单独出行,手心里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隐隐开始期待起来。 团圆饭后,洛亦然一把捞过安念音的腰,拽拽地说:“好了,饭也吃了,本王要跟乐儿两人世界了,你们请便!” 说吧,搂住安念音转身离开。换着之前的洛亦文,肯定要气得跳脚。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也有了萧逸萱,洛亦然的得瑟对他来说再也起不到刺激作用。他也搂住了萧逸萱的***,对着萧逸阳微微一颔首:“阳,朕也要和萱萱二人世界,公主就交给你咯!” “二人世界”这个词当然是从洛亦然那里现学现用,洛亦文和萧逸萱还特别欠揍地在萧逸阳面前做了个得意的表情,才双双离开。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们也去两人世界 萧逸阳看着一脸局促的林惜月,骤然间心情很好。他摸摸鼻头,向林惜月走近两步:“那个……公主,要不,咱们也两人世界?” 林惜月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忽地拔高了声音,指着萧逸阳的脑门一阵乱吼:“什么两人世界!本公主不知道什么两人世界!谁要跟你两人世界!你自己两人世界个够吧!” “呵呵!”萧逸阳笑:“都说是两人世界,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两人世界呢?” “你!”林惜月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一跺脚,气冲冲地走了。 萧逸阳大悦,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面。 在除夕的夜晚,长平帝都仿佛沸腾了一般,到处人声鼎沸,灯光如昼。每个人的脸上,盈满了喜悦的笑容,街头巷尾处处都充斥着对新一年的憧憬。 林惜月走在街头,原本不悦的心情,也被人群冲散了。看着每个人的笑意,听着周围的互相道喜声,林惜月终于感到了一丝过年的气氛,心境也跟着平和下来。 直到…… “公主,你看看,我买了一个……” “都说让你不要跟着我了!” 林惜月打断了萧逸阳的献宝,一脸不耐烦。萧逸阳讪讪地垂下拿着香囊的手,看似无辜,其实只是装无辜:“可是皇上要我跟着你,保护你,我总不能抗旨吧!” “哼!我就不相信洛亦文会真的治你的罪!” “话虽如此,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抗旨过,公主,你就可怜一下我吧!” 明明知道萧逸阳在扮可怜,可是林惜月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能对天翻了下白眼:“那你跟我保持十步开外的距离,不许再近了!” 说罢,也不给萧逸阳反对的余地,自顾自地向前走。 萧逸阳隐隐看出林惜月有暴走的倾向,也不愿再逗她,便闭上了嘴巴跟在她后面。 林惜月心中郁闷。她搞不懂为什么这一次见面,萧逸阳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 她想要往那个方向去想,但是她心里总是不确定。她那么三番四次地明示暗示,他却总是推拒,甚至还要急着找皇帝确定她的婚事,好像真的是一个臣子为邻国公主的婚事出谋划策一般,而他却不在意婚事的当事人。 所以,她怎么能相信,分别了一个月,他能向她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不可能吧!林惜月苦笑。 可是他现在这么一直跟在后面,又算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皇帝的命令? 林惜月停在一个卖灯笼的档口前,侧过身子装模作样地挑选了几下灯笼,眼尾的视线不自主地往后瞟。手停在一个灯笼上面,却再也没有动过。 “姑娘,你喜欢这个灯笼?”买灯笼的大叔热情地帮她取下她摸着的灯笼:“姑娘真有眼光,这个灯笼可是花了我内人整整一天的时间,手工可精细了!” 林惜月这才回神,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灯笼有些愣神,她没有说喜欢这个灯笼吧! 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是她根本没有带钱出来。 她尴尬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买。” 笑了笑,只好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发现,萧逸阳跟在后面,将她方才看的那个灯笼买了下来。 二人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一前一后,一人在前面走走停停,一人跟在后面,将她所碰过的每一样东西都买了下来。 当萧逸阳拎着快要拿不住的各样东西,狼狈地付了钱,买下一枚玉镯的时候,他发现,林惜月不见了!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攒动的人头,却唯独不见她!萧逸阳心中一慌,撒下手中的一大堆东西,焦急地寻找着林惜月的身影。可是,拥挤的人群阻断了他的脚步,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拨开人群,漫无目的地搜索着。 “哎!你疯了吗?” “你有病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被他推开的人,不明所以,一句句地骂着。可是萧逸阳全然不顾。 人这么多,她会去了哪里?这里是长平不是南貂,她走丢了怎么办?夜里风凉,她会不会着凉?她一个弱女子,会不会被人群挤到、被踩到?要是遇着不轨之人如何是好?他怎么就会看丢了她呢?她要真的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她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心急如焚的萧逸阳,没有发现,他的内心已经将自己与林惜月紧紧地,绑在一起。 其实走丢了并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他大可以回宫调动御林军。可是红了眼的萧逸阳却失了理智地疯找,声嘶力竭地喊:“公主!公主!公主你在哪?” 他丝毫忘了,在大街上喊出公主这个称呼会引来什么样的反响。明明是深冬的节日,却从额角上滑落了一滴汗。 这边林惜月终于能够静下心来了,虽然觉得趁他不注意逃离他的视线这种做法很不好,但是一直在他的视线之下,她真的觉得不自在,甚至压抑,觉得难以喘气。 尤其是,她已经注意到,他一直跟在她后面,把她看过的,摸过的东西统统买下来,她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她对长平的路况并不熟悉,尤其是在人多的夜晚,让她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头涌动,吵吵嚷嚷的一片,让她烦不胜烦。原本因着别人的喜悦而喜悦的她,现在看着这些笑脸只觉头疼。她好想好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想一想,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她凭着直觉,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最终,她走到了长平都城的护城河边上。除夕的夜晚,人们都往城中心去一起热闹,护城河边安静得如即将破晓的黎明。晚风袭袭,吹得河面泛起层层波光,倒映着护城墙上的点点灯火。虽然在深冬的夜里很冷,但是这种气氛却让林惜月的浮躁不安的心得到了丝丝安宁。 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拨掉上面薄薄的雪层,林惜月就这样坐在寒风里,数着河面上的灯光出神。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们的初相见 “拿下他!”洪厚的声音似乎穿过了时光跃进她的耳朵,仿佛又回到了与他的初相见。 她那个时候真的狼狈极了。被人反绑着双手,在一个木箱子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精神疲惫至极,嘴里还塞着大块的布条,发丝凌乱,衣衫邋遢。 他劈开困着她的木箱子时,高大的身影阻断了透过叶缝照在林中的一束束阳光,又有几束从他身侧泄出来,恍如天神身后的万丈光芒。 是的,那个时候林惜月觉得萧逸阳就像天神,在她挣扎着无助着的惶恐着的时候,伴着果敢的命令,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会忘记,初闻见他那一声“拿下他”时的震撼。那声音厚重沉稳,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安心感。她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接着,他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么一板一眼地对她拱手施礼:“公主,得罪了!” 然后迅速地用到割断绑着她的绳索,拿掉她嘴里的布条,并且一把就抱起了她! 林惜月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像是脱缰的野马,林惜月快要控制不住了!小手悄悄地覆上胸膛的左侧,林惜月埋头在他的怀里,不敢去看他。 他将她放在了一早准备好的马车上,又对她拱手:“公主受累了!” 林惜月明明已经累得快要昏睡过去,却看到他那严肃的脸时,情不自禁地摇摇头,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格外有神,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想到这里,林惜月的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坐在马车上,看他对她行礼的一刹那,她心里真的狠狠地动了一下,不同于被他抱着时紧张的心跳,而是柔软得快要融化般的涌动。他眉目里都是严峻。可是偏偏,林惜月没有觉得他这样的表情是可怕的,相反,英气逼人,绝代的大将风华。 他的话不多,行过礼之后边坐在了马车前面,用右手驾着马车,左手还紧紧地握着佩剑。林惜月怔怔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追兵追了上来,才如梦初醒。 天!她竟然这样看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神!林惜月的脸暗自红了。抬头望见这个如天神般的男子,紧紧地护着这辆马车,身手矫健,跟一群北第的士兵打斗,却丝毫不显惊慌。 哪怕身处从未见过的危险处境中,林惜月也觉得莫名的安心。 北第的军队明显不是盘龙寨的手足的对手,很快,这一群人被歼灭了。 萧逸阳再次走到林惜月面前,拱手:“公主,您受惊了!” “噗——”林惜月忍俊不禁,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竟然觉得很可爱,而且他出现之后,只对她说过三句话,每一句都是“公主,……”林惜月觉得有趣,他不能换一种说话的方式? 萧逸阳平时粗鲁惯了,可是在大事情面前,却拎得清轻重,办起事来严肃又认真,也从来没有人在他办事的时候出现过半点不正经的举动。当时刚刚解决了那么一大帮人,场面甚至可以用血腥、惨不忍睹来形容,可是这个从小养在深宫中的公主,竟然能笑得出来。萧逸阳愣了一下,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惜月见萧逸阳愣住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笑声多么不合时宜,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轻佻的女子?林惜月低下头,脸色绯红,手指窘迫地绞着已经起了皱褶的衣袖。 萧逸阳很快便回过神来,没再说什么,一边派人赶速去给洛亦文报信,一边上了马车,继续驾着往长平驶去。 林惜月松了一口气,看着萧逸阳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 这气氛是在太过肃穆了,她都感觉到从背脊处有股凉气,虽然她也知道事情有点严重,可是苦中作乐是她的本性不是?何况找点乐子,才不会让这些护送的人犯困对不?。 其实脑里迂回了那么多,林惜月无非是想要搭讪。 搓了搓手心,林惜月鼓足勇气开口了:“那个……” 呃,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应该怎么称呼?要不,先问姓名? 还不等林惜月想好要怎么说,萧逸阳便率先解了她的为难:“在下萧逸阳,乃是长平国君的心腹,此次奉皇上命令前来解救公主!” “哦……” 萧逸阳……萧逸阳…… 林惜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心道,不错。 想了想,林惜月又试探性地问道:“我在皇宫住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萧将军,不知道萧将军现居何职?” 若然洛亦文看到林惜月此时的模样,定要腹诽一番: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刁蛮公主,怎么到了萧逸阳面前就成了小家碧玉? 萧逸阳沉默,他的身份特殊,不便透露。 林惜月等不到萧逸阳的回答,撇了撇嘴,不死心地又重新找了个话题,还是她感兴趣的话题:“方才将军如此果断地抱起本公主,不知将军是否想过这事关本公主的名节?” 萧逸阳沉吟了一会:“当时情况紧急,还请公主恕罪!” 林惜月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忍住笑意,继续将话题往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引:“哪怕是情况紧急,本公主云英未嫁,被将军这抱了,以后如何是好?就算本公主愿意下嫁将军,可是却不能委身为妾,但是也不愿意让将军抛弃发妻跟……” “在下尚未娶妻!” 萧逸阳说完,简直想割了自己的舌头!方才见公主越说越离谱,他才忍不住开口打断,可是他这么着急地表示自己没有娶妻,若然公主真的为了名节而非要嫁给他,如何是好?他心里的女子虽已名花有主,但是不代表他可以随便另娶她人。 林惜月不知道萧逸阳心里泛起的波浪,只是听到他尚未娶妻时,心里暗自兴奋着。乘胜追击地继续问道:“将军看着年纪不小,为何尚未娶妻?” 萧逸阳还为刚才自己的回答而懊恼着,岂料这个公主不管不顾,一时没忍住脾气,低吼了一声:“闭嘴!” 林惜月微张的小嘴立马闭紧实了。 刚刚萧逸阳的表情虽然严峻,当时却没有表现出怒气,林惜月不怕,可是萧逸阳发怒,林惜月竟觉得心惶惶的。 转念一想,她又乐了!想她是谁?堂堂一国公主,从小只有自己颐指气使的份,什么时候怕过人了?可是他一句简单的闭嘴就震慑住了自己,气度果然不同凡响!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的手帕她的玉 接下来的路程,林惜月格外的安静。一直到了御书房外的广场上。两个人之间才又有了话语。 只是萧逸阳因着林惜月说要嫁给他的话,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窘,可是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说话也是硬邦邦的。 马车停住,萧逸阳撩开门帘,也不看林惜月,绷着脸说:“下车!” “哦。”林惜月特别乖巧地下了车,也没有要萧逸阳扶她一把,自己跳了下来。 萧逸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接,可是见她安然无恙,又悄悄地收回了手。 “走吧!”说吧,萧逸阳率先向御书房的门口走去。 “哦。”林惜月还是这样乖乖地跟着,不说话。萧逸阳心里觉得怪怪的,亦文不是说这是个难缠的刁蛮公主吗?他怎么看着不像? “啊!”林惜月忽然惊叫一声。 萧逸阳转过头看她,浓墨般的眉蹙在一起。 “怎么了?” “我的随从宫女们呢?” 被劫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况便被砸晕了,当时护送的队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萧逸阳看她的样子很是焦急,掂量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刘翔自心狠手辣,他的目标是你,到手之后,不会留活口的。” 林惜月瞪大了眼睛看他,泪水迅速迷蒙了眼睛。 “那、那……春桃和冬梅也……?” 她说不出个死字。只是觉得很难过。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是她的贴身侍女,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时候,她在皇宫里闹恶作剧的时候,都是这四个人陪着她,冒着挨板子的危险,只是为了她开心。父皇国事繁忙,母后早丧,孤单的日子里都是这四个人陪着她,她心里早已把她们当做姐妹。这次来长平,只带了春桃和冬梅。她们竟然就这样悄无声色地离开了? 林惜月都有些不敢相信。 萧逸阳看着林惜月眼中含泪的样子,加上她尚未来得及梳洗换装,全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一向粗鲁的男人难得温柔了一回:“别难过了!我们会替他们报仇的!” “真的吗?”林惜月仍旧是难过的表情,抬头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萧逸阳从来没有见过妹妹以外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胡乱地安慰着:“一定!” 想了想,又补充道:“她们对你那么忠心,一定希望你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为了他们而哭,她们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 林惜月低着头,肩膀轻轻地颤抖着。 萧逸阳看得心都软了,想要将她拥入怀好好安慰,可是一想到刚刚那个关于名节的话题,便又止住了动作。心里感叹,想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对一群下人都是这般用心。心越发的软了。 林惜月抽泣了许久,才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吸了吸鼻头,抬头看着萧逸阳:“你说得对!本公主才不要伤心呢!春桃最看不得我不高兴,要是我哭了,她又得伤脑筋来逗我开心了!冬梅最疼我了,要是知道我这么哭,肯定也要陪着我哭。我才不要她们难过!” 萧逸阳看着林惜月努力微笑的样子,百般滋味在心头。隐隐约约,竟然夹着些心疼。 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林惜月面前:“擦擦眼泪吧!我们要进去面圣了。” 林惜月看着眼前的手帕,这才意识到,刚刚她竟然就在萧逸阳面前这么哭出来! 好丢脸哦! 默默地接过手帕,低着头不敢去看萧逸阳的眼光,认认真真地擦着自己的脸庞。 萧逸阳看着林惜月的脸渐渐恢复正常,这才带着她进了御书房。 林惜月跟在他身后,手中捏住他的帕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还给他。 …… 林惜月拨开自己宽大的衣袖,视线落在手腕上系着的手帕,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无心给了她一块手帕,她那么珍惜地天天绑在自己的脉搏上,跟自己的心跳一起搏动着。而她把自己最珍贵的酒泉玉送给他,他却要三番四次地还给她。果然是,先动心的人就输了么? 还记得那天,她从洛亦文的御书房回到暖阳殿之后,没有先整理自己邋遢的形象,却是先让人打了一盆水,认认真真地将他的手帕洗干净。 小公主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那时候,却甘之如饴。 心里觉得苦闷,从地上捧了些雪,团成一块,用力抛到护城河中央。看着雪花融在河水里,林惜月只觉得自己的爱情也是这么容易地被融化掉。心里戚戚然,不想动,依旧这么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个人大喊她的名字,声音中的焦虑刺破了黑夜的宁静。 林惜月瘦小的身子一抖,不愿意回头。 萧逸阳很确定她能听到他在呼她,可是她竟然敢装作没听过,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找她找得有多心急如焚吗? “林惜月!我叫你呢!”他气呼呼地几步来到她面前,想要发火,可是在那一刹那,却看到了她被冷得发紫的嘴唇,心中的火气只一瞬便熄了。 语气也轻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 边说,萧逸阳还边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 林惜月心中一颤,抬头看他,眼中却似空洞。她在想,他究竟想怎么样呢?既然都要将她急急地推给别人了,为何又要这样巴巴地陪她出来?又要替她买了她看过的所有东西?她不见了又找得气喘吁吁?还要给她披风来抵挡着寒风?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她无法死心吗? 心中赌气,林惜月伸手将肩上的披风取下来,递到他面前,只看着他,不出声。 萧逸阳不明白林惜月的意思,愣愣地说道:“这是给你的!天冷,别着凉了。” 林惜月的睫毛闪了闪,努力不让自己沉沦在他简单的关心话语中,维持一副冷漠的面容:“我不要!” 萧逸阳有些气急:“快给我披上!天这么冷……”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争吵 萧逸阳有些气急:“快给我披上!天这么冷……” 还没有说完,便被林惜月抢了话:“本公主冷不冷,也不与大将军相关,这披风本公主不要!” 萧逸阳顿时怒了,什么叫做不与他相关?难道一开始不是她先来招惹他的吗? 他一把拉起林惜月,力气大得林惜月脚下几步踉跄才站稳了。 他扣住林惜月的手臂,让她的小身子几乎贴着他的胸膛,咬牙切齿地说:“是否与我相关不是你说了算!给我披上!” 林惜月被他的怒气震慑,拿着披风的手紧了紧,立马又松开了:“大将军这是在干什么?本公主可是快要嫁人的人,将军这样拉拉扯扯让人看家可不好!” 这句话彻底地让萧逸阳失了理智,他夺过林惜月手中的披风,扔到一边,两个人的身体忽然间紧密相贴,她的冰凉和他的火热相撞,激得两个人都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可是萧逸阳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她一句一句的“将军”让他好生憋屈,她那句赌气的“嫁人”,更让他有杀人的冲动。他恶狠狠地吼道:“你要嫁给谁?” 林惜月冷笑:“将军好生健忘!难道将军忘了,是将军亲自与皇上商量本公主的婚事的!本公主也已经打算年后回国,请求父皇为我作主了!” “我……”萧逸阳被噎了一下,当初那些话的确是他说的,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不想这样了呢? 不管之前他怎么说,怎么想,他现在不想要她嫁给别人了,他就要阻止。他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管林惜月黑着的脸,弯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披风,强行给林惜月披上,在襟领处打了个死扣,这才满意地点头:“好了,不要闹了,天色已深,回宫了!” “要回你自己回!” 他这样对她发牢骚的话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反而让林惜月更生气。他这样淡然的态度,显得她是多么的无理,更显得她多么的自作多情,好像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会因为这个话题不安,而他却不在意。 她还伸手去拉扯他给她披上的披风,可是那是死扣,她扯不开。越扯,越觉得无措,他到底要怎么样? “别扯了!”萧逸阳伸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却好似突然扯断了她绷紧的心弦。 她放开手,忽然蹲了下来,抱着头失声大哭。 萧逸阳被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蹲下来:“怎么了?” 她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只想把所有地郁卒都哭出来。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这一次见面,他的所有态度都让她惶恐不安。她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和委屈,更不懂男女情事,这一次对萧逸阳的感情,来得让她手足无措。 萧逸阳被她哭得烧心,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公主,你到底怎么啦?” “你放手!”她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来,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萧逸阳怒了,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说,她的事与他无关! 他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 “你凭什么要我闭嘴?!本公主的还轮不到你来呼呼喝喝!” “哼!你再说话,我就不带你回宫了!” “哼!”他以为只有他会冷哼吗?不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根本不需要他带。 “正好!本公主也不愿意让将军带着,本公主自己回宫!”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萧逸阳现在真的乱了方寸,一时不察觉,就被她挣开了,调头就想皇宫的方向走。 萧逸阳怕她出事,哪怕再生气,还是跟了上去:“别闹了,你人生地不熟的,乖乖跟着我回宫!” 林惜月冷笑:“将军怎么知道本公主不认得回宫的路?本公主在长平前前后后待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将军还觉得本公主不认得路吗?” 他一窒,隐约听出了她的抱怨。是了,她在长平待了这么久,可是他却甚少关注她,难怪她要抱怨。可是萧逸阳不知为何,竟因着她的抱怨而窃喜着。 萧逸阳一直跟着林惜月后面,想来时那样,保持了十步之距,却再也不敢做其他的事情,而是紧紧地盯着她。 他越是安静,越是不打扰,林惜月心里就越气,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可是偏偏心中的火无处可泄。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等到到自己的行宫门前时,才发现,腿累得快要麻了。 她咬着牙,仍旧是这么迅速地跑到内殿去,“啪”的一声大力推开门,一步跨进去就像关门,可是还是慢了一步,被萧逸阳一只大手挡住了。 “将军这是要做什么?”林惜月冷声道:“这里是本公主的寝宫,现在已是更深时候,将军在这里,恐怕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将军还是请回吧!” 听着她这么义正言辞地跟他强调着礼节问题,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强调,让他无所适从,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她,竟是想要他真的娶她吗? 来不及多想,又听到林惜月说:“将军请回吧! 她的决绝和疏离,让他有些恼怒,可是又不知道她一直这样梗着脖子跟他怄气是为了什么,只好松开手。 又是“啪”的一声,门在萧逸阳面前狠狠地关上了。 心中蓦地涌上一阵阵失落,失魂落魄地走出暖阳殿,看着苍茫的月色,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里。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自己的心 这一天来,他的感情起起伏伏的,真的是让他觉得累极了。下意识地又去摸腰间的玉,然后再一次想起,几次下来,他“终于”将那酒泉玉还给她了。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养成了一有不如意的时候,就去摸那块玉的习惯? 明明那块玉已经回到她手里一个多月了,可是他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有改过来。 他记得,那块玉,是在她上次回南貂那天赠给他的。 那时,林惜月被刘翔自劫持,被他救了回来,有惊无险,但是南貂国主却心急如焚,接连发了五道书柬催促她回国。 林惜月心中已有了牵挂,所以,明明很早就准备好了回国的一切车舆军备,可是她却一直磨蹭,直到萧逸阳再次进宫来。 她派人一直盯着他,等到他跟洛亦文兄弟商量完事情的时候,将他拦了下来。 萧逸阳还记着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调侃,心里对她的邀请感到抗拒,可是鬼使神差地竟然就跟着小太监来到暖阳殿了。 “呀!你来了!” 他一向大大咧咧,感情上更是未开窍,但不知道为何,竟然记住了那一天,她含羞带笑的模样。 可是她也是那么的勇敢,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明天就要回国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萧逸阳不明所以,想了想,颇为认真地说道:“公主一路平安!” ! 林惜月一口气提了上来,不能言语。 这只笨头鹅! 林惜月不知道要怎么明说,扭捏了半日,才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摊在他面前。 萧逸阳不解:“这是……” 林惜月心里又气又急,却又不好意思,咬了咬唇,只说到:“这算是你救了我的谢礼!” “公主,我不能收,我……”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妈!送你你就收下吧!”说罢,不由分说地塞到萧逸阳手中,耳根悄悄地红了。 不给萧逸阳开口的机会,林惜月又说道:“好了!本公主要回南貂了!现在去给皇帝辞行咯!”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暖阳殿,跳脱的脚步显示着她现在的好心情。 萧逸阳满头雾水,可是还是将那块酒泉玉收了起来。 新年的第一个夜,竟是无眠夜。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集中在朝阳殿的时候,其余的四个人,都是一副饮饱食足意气风发的模样,独独林惜月和萧逸阳两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两眼无神,眼窝处深深的一淤青,嘴唇还是干干的。 四个人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两人,各自好奇着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莫不是…… 好吧,事实证明,这四个人都想多了。这两个人明显不是身体颓靡,而是精神极度颓靡呀! 洛亦文鹰眸微眯,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般说道:“公主,不知你对朕上回与你说的那李斐可还满意?若是公主不满意,朕再替你物色,忠人所托,朕必须保证你能找到如意郎君才不会辜负了你父皇的嘱托。” 萧逸阳拳头倏然收紧。 “我很满意。”林惜月答道,可是脸上却没有表情。 洛亦文腹诽:你连李斐都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能满意才怪! 可是他却不揭穿,若有其事地点头:“既然如此,朕下旨赐婚何如?” “好!” “不好!” 洛亦文话音刚落,两道不同的声音同起,一室安静,荡着他们二人的回音。 安念音将头埋在洛亦然的肩膀上,隐忍着笑意,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可是两个当事人断断笑不出来。林惜月答应,纯粹是在萧逸阳面前赌气,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更没有想过,如果跟他没有以后,她会如何。 “亦文!”萧逸阳看似很着急,可是高声叫了洛亦文一声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阳,怎么啦?你有什么要补充吗?当初这个提议是你先提出,你应该有些想法吧!” 萧逸阳语塞。 没有人看到,林惜月低垂的眼睑在颤抖。 “阳?”萧逸阳说不出话,洛亦文却故意叫他。可这次,却是林惜月回答:“既然父皇已将本公主的婚事嘱托皇上,那么但凭皇上做主!” “林惜月!”萧逸阳终于忍不住了。 林惜月当然不怕他,睁圆双目迎视着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分明是不管不顾的样子,好像谁她都能嫁。 “嫁人!”林惜月不假思索地丢了两个字。 萧逸阳火冒三丈:“我不准!” 林惜月冷笑:“当初可是将军你为本公主操心的这门婚事,如今为何不准了?再者,将军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格对本公主说不准!” “你……”萧逸阳气坏了,可是林惜月再也不看他,直接甩袖离开了朝阳殿。 萧逸阳没有追上去,只是回过头看着洛亦文:“亦文!你不能让公主嫁给李斐!” “哦?”相比起萧逸阳的气急败坏,洛亦文现在悠闲得紧,施施然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为何?” “我不允许!”萧逸阳额上青筋凸起,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洛亦文忽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萧逸阳:“阳,你不许她嫁给李斐,那你许她嫁给谁呢?” 萧逸阳被问得愣住了。 洛亦然牵着安念音的手走到萧逸阳面前:“阳,想要干涉公主的决定,先看清楚自己的心。” 将和安念音交握的手在萧逸阳面前晃了晃。萧逸阳顿时明白了什么。 洛亦然看着他顿悟的表情,便拉着安念音离开了。萧逸萱也识相地拉着洛亦文走了。 萧逸阳呆呆地站着,却好像茅塞顿开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定情信物 刚刚洛亦然这样牵着梁乐儿的手在他面前晃,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梁乐儿是第一个能如他眼的女子,对她一直有种放不下的情怀。她跟洛亦然在一起的时候,他也难过过;她嫁给洛亦然的时候,他也伤感于自己尚未来得及表明心声。 可是,他有多久没有想过她了,久到他自己都说不清。他想的都是林惜月。哪怕是想着要还她玉佩,或者想着张罗她的婚事,他的脑子都是被有关林惜月的一切充斥着,没有其他任何。更何况,除了这些的想,他更多的是边猜测着她的心思,边估摸自己的心事;边想着她对着自己的巧笑倩兮,边想着她对自己的恶言相向。他的脑,他的心,全都被她扰乱。 这种纷乱,又岂是梁乐儿能给予的? 原来,他对梁乐儿的,那只是一种特殊的好感。对林惜月,才是爱情。 因为,洛亦文问他,你许她嫁给谁的时候,他就要冲口而出的是,我。 他想要她嫁给他,想要跟她过二人世界,想要每天醒来第一个看到她。 原来,他爱她。 一抹名为幸福的笑容,悄悄爬上了萧逸阳的刚毅的脸,柔化了那硬朗的线条,此刻的萧逸阳,只像一个痴傻之人,站着一动不动,痴痴而笑。 这边林惜月却就没有这么好过了。她气呼呼地回到了暖阳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她觉得自己要呆不下去了。 “公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夏荷在一旁看着林惜月边掉眼泪边收拾衣物,心里既惊讶又担心。 公主明显是手什么打击了,甚至连包袱该让她来收拾都忘了,竟自己动手起来。 能让公主这样的,除了那萧国舅,还有谁?公主的心事,其实都差不多人尽皆知了,偏偏那个萧国舅却装傻充愣的。 夏荷没有去阻止林惜月的举动,反而是退出门外,吩咐秋菊看着林惜月,自己跑去找萧逸阳了。 却不想一出暖阳殿,便看到萧逸阳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夏荷轻轻一笑,看来公主也不是单相思啊! 萧逸阳来到面前,还未开口,夏荷已经先出声:“国舅你来得正巧,公主正收拾行囊回南貂,国舅这一来,公主就无需特地去给国舅辞行了。” “什么!”萧逸阳一惊,大吼出声,急促的脚步更加凌乱了。 夏荷揉了揉被吼得发疼的耳朵,看着萧逸阳迅速消失的背影,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林惜月!”萧逸阳一脚踹开林惜月的房门,果然,她坐在床沿上,面前凌乱地放着许多衣物。她像是被他的破门而入吓坏了,一手还执着一条腰带,侧着身子,愣愣地看着他。 “林惜月,谁准你回南貂了!” 他的咆哮让林惜月稍稍回神,可是,眼神却又忽然飘远。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即使是连名带姓,但是在她听来却比“公主”来得悦耳多了。 “你说啊!发什么呆!”萧逸阳看到她发呆,两手握住她的手臂,摇晃着她。 林惜月这才聚焦起涣散的眼光,看向他。 “说什么?” 萧逸阳蹙眉:“我不准你回南貂!” “凭什么?” 她这样冷冰冰地说话,让萧逸阳怒极反笑,邪魅地看着她:“你还没有完婚,怎么能走呢?” 林惜月眼光骤冷,狠狠地射向了萧逸阳,心中的痛楚如巨浪一重高过一重。 “你……” 萧逸阳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不是一直说我喜欢管你的婚事吗?那我告诉你,你的婚事,我管到底了!你的如意郎君当然也由我来决定!” “你凭……” “那个李斐只是区区一个兵部尚书的儿子,怎么能与公主相配呢?举目长平,恐怕只有皇室两兄弟,哦,不,还有本将军,能配得上公主吧!” 林惜月睁忽然圆了杏眼。 “但是亦文亦然都有娇妻在怀,恐怕公主只能嫁给……本将军了!” 说完这些,整个暖阳殿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两人只听得彼此稍微急促的呼吸声。 萧逸阳阴阳怪调地说着这些,无非是看她一声不吭要回南貂而生气,想着故意磨她。可是,到最后,他自己说着,公主只能交给他自己的时候,他蓦地心跳加速起来,一个声音在胸腔内不断回荡着:我要娶她!我要娶她!我要娶她…… 刚刚那话却像一个承诺,他想要许她一生的幸福。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手仍是攥着她手臂的姿势,但是力道却越来越重。 现在谁也没有去留意,林惜月有没有被抓痛。 林惜月觉得自己听错了,抑或是在做梦?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难道自己还没有死心,而是渴望着他的柔情? 她不敢相信! 许久许久,她颤抖着问:“你在说什么呢?我在做梦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在这静默的寝殿里,他还是听得到,他笑了,放开她的手臂,怜爱地抚上她的发鬓,笑道:“惜月,月儿,你没在做梦,是我太蠢了,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心。但是现在我很明白了,听着,我要娶你!” 林惜月忽然觉得眼角有些酸痛,身体不自觉地往萧逸阳那边倾,说的话也不自觉地带了点嗔怨:“你……你不是要我嫁给那什么李斐么?” “不!我不许你嫁给他的!”萧逸阳一把将林惜月搂在怀中。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能让我脑里乱糟糟的,甚至我都不能思考了。我讨厌这种不理智,所以下意识地排斥你。”萧逸阳停了一会,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把梁乐儿的事情告诉林惜月,反正只是错觉不是吗? “但是兜兜转转那么久,明明一开始是我提出要让你赶快成婚的,但是当听到亦文真的要下旨的时候,我又觉得很难受,好想摧毁什么。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想你嫁给任何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滚滚珠泪从林惜月眼中溢出,刚刚她还在斗气答应洛亦文的赐婚,心掉到了谷底。可是现在,她真正想嫁的人跟她说,他要娶她,她的心一下子又飞上云端。这种刺激的心理跨越,真的让她又惊又喜。怎么她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惜月,我想说的都说了。你呢?你要嫁给我吗?” 林惜月靠在他的胸膛,在严冬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忍不住地,手盘上了他的腰。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以前就像个木头,我都厚着脸皮一直往上凑,就是想要有天能嫁给你,你却不明白。人家现在不想嫁了,你又跑来说这些话!” “什么叫现在不想嫁了!”萧逸阳推开林惜月,恶狠狠地瞪着她。 “喂!萧逸阳,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想要娶我,居然还那么凶!小心我不嫁给你!” “你敢!呃……你是说你会嫁?!”萧逸阳一激动,声音提得老高。 林惜月不满地掏了掏耳朵,一脸鄙夷:“嫁就嫁呗!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天见可怜的,她的心才是波涛汹涌。她真的都已经要放弃了,竟在这最够关头,他向她抛来了救命稻草,救赎了她将要枯竭的爱情。 “哈!”萧逸阳抱起林惜月,兴奋地转了两圈。 林惜月回到地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眼前超级放大的大眼睛,炯炯地看着自己:“月儿,那个……” 萧逸阳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抓耳挠腮了一会,林惜月不解:“你想说什么?” 他叫她月儿,这是父皇才会叫的,可是这一刻他叫着,她觉得好心动。 萧逸阳脸色有点红:“月儿,你那块酒泉玉,还能……送给我么?” “哦?”林惜月挑眉:“你不是坚决不要的吗?” “嘿嘿!我那个时候不是没理清么!”他扯了扯林惜月的衣袖,颇有撒娇的意味:“那现在我都那么明白地说出来了,你再送我一次啊!” “哼!你明白说了什么?我怎么没听到!” 萧逸阳见林惜月一副没商量的样子,嗫嚅了半天,终于蹦出了三个字:“我爱你!”原来说出口并不难。 林惜月一僵,眼泪不受控地再次流了下来。 “哎!你不要再哭了!”萧逸阳手忙脚乱,用衣袖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你不是想给我说这个吗?” “呜呜……”他越说,林惜月哭得越大声,扯过他的手臂,将脸埋在上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心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说:“我想听你说这个。” “我爱你!” 第一次可能不习惯这些情话,他扭捏了一下,可是这些都是真心话,说出来又何妨?只要她想听。 林惜月偷偷地笑了,从腰间解下那块酒泉玉递到他面前:“如果这次你再敢说要还给我,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萧逸阳赶忙夺过来,放在腰带内:“不还了!不还了!我才不还你呢!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件定情信物呢?”林惜月摊开小手在他的面前,杏眼带着深深的期望看向他。 萧逸阳一时语塞,他身上一向没有什么配饰,一时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她。可是定情信物…… 他低头看她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忽然一抹坏笑浮出嘴角:“定情信物吗?好,我现在给你!” 说罢,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林惜月如被雷击,定身在原地,身上唯一还动着的就是那乱窜的心。 窗外纷纷大雪,这是一个好年,大年初一,对林惜月来说,这是她最难忘的一个新年。她想,她会一辈子珍藏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