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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一柱思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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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南燕战神
南燕京城,百姓欢呼,沸腾一片。百姓们都津津乐道,无一不称赞他们南燕的战神――萧衍。这次与北陵国的交战,萧衍不但一如既往的打了胜仗,还将北陵国边境的数十座城池尽收囊中。如此战功赫赫,连当今皇上都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声势浩大,引人侧目。
永乐宫,灯火辉煌,百官宴饮,热闹非凡。直至夜半,月兔西斜,这场酒宴才以众人皆醉而告终。
朝臣纷纷由宫人扶着一步三摇的往宫门走去,只片刻的时间,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一个穿着一袭紫色朝服的男子。
这个男子长眉入鬓,修身玉立,鸦色的发被一只紫金冠束住,许是在边关呆的久了,肤色不似寻常贵公子那般白皙,是健康的古铜色,轮廓十分明晰深邃,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只是他面色酡红,微眯着眼斜倚在锦墩上,已然是醉了。
这个男子就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南燕的坚实屏障,无一战败的战神吗?沐缡孀悄然走进殿内,不免多看了那个男子几眼,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竟还是一个美男子。她冷冷一笑,即便如此,他今晚也难逃一死!
“衍王殿下,皇上说夜已深,怕殿下这时出宫不安全,让您留在宫里歇一晚,奴婢送您去别馆吧?”沐缡孀轻轻走至他的身前,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萧衍闻声这才慢慢睁开迷蒙的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宫女,眼底一丝清明的光绪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皇上对本王真是关心备至,臣弟,谢皇上隆恩!”
他拱手作了一辑,右手上戴着的玄铁指环在灼灼的灯光下泛出森寒的阴光。沐缡孀心头一跳,只见精致的指套上有着锐利尖细的棱角,一根根凸出,类似猛兽的利爪一般,这样阴冷的东西缺偏偏戴在他秀美的指间,愈发令人觉得诡异。
世人都传,这萧衍武功深不可测,身上从不带兵器,只手指上带着一副玄铁打造的指套。他精通排兵布阵之法,谋略无双,却对属下刻薄寡恩,对犯人酷爱用刑。可偏偏这样的人,声望却极高,所带出来的兵都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见他摇晃着身子要起身,沐缡孀也顾不得再想其他,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当心。”
他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由她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出大殿。一路廊回路转,廊上挂着的风灯明明灭灭,将四周的景致照的有些诡异,走了许久,沐缡孀扶着他进了一座不大的殿宇。
刚刚踏入寝殿,沐缡孀便松开了扶住他的手,面色忽的一凌,手中赫然多了几根闪着森森阴光的钢针。萧衍俊眸微闪,却依旧是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自顾自的往床榻走去,仿若并未发现异常。
“来替本王更衣。”他走到床前,懒散的张开双臂,身子还不由的晃了几晃。
沐缡孀冷冷勾唇,将钢针隐在袖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是,衍王殿下,奴婢来替您更衣!”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变得阴森,手中的钢针已狠绝的朝萧衍的脖颈刺去!
只听‘铛’的一声,她手中的钢针已然掉在了地上,身子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沐缡孀吃惊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吃痛的手颤抖不已,怎么会这样?她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是谁给了你这个小小宫女天大的胆,竟敢行刺本王?”萧衍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右手,将那利爪一般的手指划出诡异的弧度,他眸光锐利的扫过地上那几根闪着阴光的钢针,方才迷蒙的眼,此时清明一片,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竟然装醉,还这般轻易的就打落了自己手中的钢针!沐缡孀眸子一寒,她竟没有发现,怎的这般大意?可此时的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除了孤注一掷,再无其他退路,今晚,他必须死!
只见她猛地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鬼魅一般的闪到萧衍身前,不由分说的再次向他刺去,招招毒辣,直逼他的要害。萧衍饶有趣味的勾起薄唇,也不急于出手,只是一步步的退后,看似散漫的移动,却轻易的就躲过她的招式。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可是本王已经乏了,不想再跟你继续玩下去。”萧衍一把扣住她的手,也没见怎么用力,沐缡孀秀眉一皱,匕首滑落到地上。
萧衍松开大手,下一刻却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朱漆红柱上,已然是没了耐心。他眼底掠过森寒的光:“说出你是谁,为何要刺杀本王?兴许,本王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没有退路了!沐缡孀靠着红柱,因呼吸不畅,双眼赤红,却死死的盯着他,始终不肯说半个字。萧衍对上她冰雪似的的眸子,里面看不见半点畏惧和恐慌,这不是一般女子该有的眼神。
再看看她平平无奇的容貌,让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普通的女子,怎会有着这样摄魂的眼眸?他缓缓松开手,轻轻挑起她的下颌,不容她躲避的看着自己,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沐缡孀急促的喘息,眼中的赤红之色稍稍散了些许,她无所畏惧的盯着他。她和他离得那么近,他身上的酒香和男子独特气息混杂在一起的陌生味道,不断涌入她的鼻间,令她心中莫名一沉,本能的想要逃开这种无形的暧昧。
“要么让我杀了你,要么你就杀了我。”她的双手不由狠狠抠着身后的柱子,长长的指甲断了也浑然也未觉,掩住眼底的波动,答非所问。
萧衍危险了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她,却忽的轻笑起来,这样的女子还真是特别,居然不怕死。他低低的笑,却不知为何,他的眼眸忽的一沉,紧紧盯着她下颌凸起的地方,笑的更发邪魅:“人皮假面?有趣,实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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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第一美人
见他伸手想要撕下自己脸上的假面,沐缡孀心中重重一颤,不由想往身后缩去,可是早已没有退路。她美眸中闪过惊慌,挥手便是一掌,却被他轻易躲过,趁着他闪避的空挡,她身影一闪,往大殿的门外跑去。
“想跑?你跑得掉吗?”俊美的脸骤然一变,大手一挥,强大的内力使得厚重的朱漆大门猛地合上,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笑的邪肆:“现在才想起来逃跑,你不觉得晚了吗?”
言罢,他不容反抗的拉着她往床榻走去,这个女子已经勾起了他心中的好奇心,不见到她的真容,他怎会轻易放了她?
“放开!你放开我!”沐缡孀忍着从手腕传来的剧痛,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意,她不住挣扎,却显得那般无力。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糟,若是让他看见自己的真容,那一切都完了!
她越是挣扎,萧衍的就攥得愈发紧,他一把将她丢在榻上,伸手死死按住她纤弱的肩膀,声音低沉而魅惑:“是要本王亲自来揭开你这假面呢?还是你自己来揭呢?”
他的力气很大,让沐缡孀毫无招架之力。她狠狠的看着他五官分明的脸,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她不说话,萧衍轻轻一笑:“看来还得本王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他一只手紧紧钳制住她反抗的双手,另一手已经在她的下颌开始摸索,寻那假面与皮肤的交合处。沐缡孀美眸骤然睁大,想要偏过头去,却已不容她躲避,只听她慌乱喊道:“欺负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好汉?”
“弱女子?”萧衍停住手中的动作,朗声大笑:“好一个弱女子!你可别忘了,方才你差点杀了本王,这些年还从未有人能轻易近本王的身,你是第一个。出手毒辣,只怕十个男人都抵不上你这个弱女子!”
闻言,沐缡孀顿时语塞。萧衍亦不再跟她多费唇舌,继续手中的动作,任她如何挣扎,都是徒劳,当找到她耳后凸起的地方,他笑的邪魅:“让本王看看,你这个弱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样?”
还未说完,他已经一点一点的撕开贴在她面上的假面,撕得极有耐心。沐缡孀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和羞辱感,那种被人慢慢揭示玩弄的感觉,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当假面一点一点的被撕去,慢慢露出一张倾城绝美的脸,特别是她眉心那点红色朱砂痣, 衬出她尖细绝美的脸庞愈发显的楚楚动人。
萧衍深邃的俊眸中掠过惊艳的色泽,她眉心的一点红几乎灼伤了他的眼,他不由伸手轻抚她的眉心,这才发现,这不是点上去的,竟是天生的。他忽的想到什么?面色骤然一沉。
人人都道,南燕第一美人沐缡孀天生眉心一点红,容貌天下无双,才情卓绝,性子更是出了名的温婉和顺……
“沐缡孀?竟然是你!”萧衍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眼底渐渐有了怒火:“本王未过门的爱妃,没想到你竟然想刺杀本王?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本王可以让皇上灭了你沐府满门?到底是为什么要刺杀本王?”
沐缡孀浑身一震,他竟然认出了自己!是啊!她眉心的那点红痣南燕的人何人不知?她冷冷一笑:“为什么?你挡了我的荣华富贵,还问为什么?”
闻言,萧衍微微皱了剑眉,忽的想到什么?他的深眸也变得愈发阴寒。三日后便是选秀之日,难道说,为了能入宫选秀,她才费尽心思的入宫来杀他吗?
他看了她一眼,冷冷放开钳制住她的手,深眸里掠过深深的厌恶,唇边尽是嘲讽与不屑:“原来只是一个皮相精美,爱慕权利虚荣的女人。果然是沐国公的女儿!”
什么容貌无双,南燕第一美人!原来跟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爹都一样!只是让萧衍没想到的是,人人口中温婉的南燕第一美人竟然会武功,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子!
“是啊!我沐缡孀就是一个爱慕荣华的女子,又能配得上衍王殿下您?”沐缡孀直起身子自嘲冷笑,眼底一片冷色:“殿下大可将此事禀明皇上,杀了我,再退婚,以泄你心头之恨!”
萧衍俊眸深沉如海,忽的一把掐住她,狠狠逼近,眼中的狠戾之色令人胆寒:“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那……那你还在……等什么?……杀了我!……”沐缡孀脑中一片空白,稀薄的空气令她连话都说不全,可她却依旧死死盯着他狰狞无比的眸子,眼底尽是不屈的神色。
看着她倔强不屈的眼神,萧衍危险的眯了眯深眸,忽的哈哈一笑,笑的阴冷:“对本王使用激将法?你还嫩了些。本王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杀本王,但是本王告诉你,等你做了本王的女人,杀本王的机会自然不会少,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会让她知道,表里不一,虚伪的女人,他会让她生不如死。特别这个人还是沐缡孀!
“你!――”他竟然猜出了自己用意,沐缡孀恨得银牙暗咬,美眸中隐隐有了杀意。
她终于从他森冷的眼中意识到,她不但入不了宫选秀,亦杀不了他,就连嫁给他,她亦不会有好日子过,所有的计划瞬间被打乱,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南燕容貌卓绝的女子何其多,你为何偏偏向皇上请旨求娶我?”沐缡孀稍稍平息了心中恨意,平静问道。
萧衍冷冷扫过她,俊美的面庞带着几分戏谑:“想知道?等你成了本王的爱妃,本王自然会告诉你。”
言罢,他便慢条斯理的开始宽衣解带,沐缡孀见此,不由惊得跳起来,迅速别过了头:“你要做什么?”
“夜色已深,你说本王要做什么?还是说,你想留下来和本王提前洞房花烛?”萧衍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不禁觉得好笑,薄唇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慵懒出声。
他的言语暧昧至极,这使得沐缡孀脸颊火辣辣的滚烫起来。今晚明明是来杀他的,任务失败也就罢了,她还处处落于下风,现在被他如此捉弄,她心中顿时对她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无耻!”她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不再看他一眼,恨恨转身离去。
萧衍看着她逃似的身影,渐渐敛了唇角的笑意,深眸变得阴蛰:沐缡孀,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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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神秘主上
沐缡孀回到国公府时,已过三更。整个沐府都静悄悄的,只有廊上昏暗的风灯随着微风悠悠摇曳,更显得清冷之极。她没有回房,而是一个人慢慢往后院走去,已入四月天,南燕的气候渐渐暖和起来,夜风中带着青草的新鲜气味扑面而来。
走了一会儿,她缓缓在一条清澈细小的花园小溪前停了下来,美眸衬着清冷的水光,渐渐变得幽深。今晚任务失败,她该如何跟主上交代?一想到那双透彻如水的深眸里露出失望之色,她的心,便乱了。
她微微蹙了眉心,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的,她身后一暖,一只大手已轻轻搂住她的腰身,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蛊惑的声音:“为何叹气?”
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使得沐缡孀轻轻一颤。鼻间是再熟悉不过的清冽松柏的味道,她心头一喜,知道是他来了。
“主上……”她想转身,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搂住,令她动弹不得。她微微低了眉眼,绝美动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娇羞,似又想到什么?她眼眸微闪,低声开口:“主上,我没能杀了萧衍……还被他……看见了真容……”
抱住她的手闻言轻轻松开,身后已冷。温暖不再,沐缡孀心底不禁生出一股失落感,她微微暗了美眸,转身低头跪下:“主上息怒,孀儿一定再找机会杀了他,不会让他影响主上的大业!”
院中静谧无声,月光如水,许久,空气里才传来一个冰冷如泉的声音:“孀儿,你应该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你便再也杀不了他。”
沐缡孀顿时无语,三日之后她便要嫁入衍王府,别说三天之内她找不到机会下手,即便找到了,凭她的功夫也杀不了萧衍。若是嫁入衍王府再动手,那什么都迟了,她不能入宫为妃,便不能左右皇上的意愿,那主上的地位会更加岌岌可危!
“是孀儿太过大意,才会错失良机。请主上责罚。”她低着头,月光淡淡洒在她的身上,令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怎会舍得责罚你?”他伸手轻轻拉起她,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他的手很凉,这样冰凉的触感使得她微微偏过头,下一刻却被他轻轻挑起下颌,逼着她与他对视:“三日之后,你如期嫁给他,我的这位九皇叔,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他可是一块很好垫脚石!”
他的声音平静的让沐缡孀只觉得冷,她怔怔的看着他俊美如玉的面庞,心中似有什么碎了一地,令她顿顿疼起来:“主上,你真的愿意孀儿嫁给他吗?”
“你必须嫁给他。”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幅度,沉沉的直让人觉得压抑:“我的孀儿一直都是最听话的,这一次,我不希望例外。”说着,他轻轻抚摸着她眉心的红痣。
沐缡孀顿觉心中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苍凉一笑:“孀儿明白了。”
看着她的笑,他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是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这才乖。”说完,他冷冷转身,慢慢没入黑暗之中。
夜风微凉,轻轻拂过沐缡孀的脸颊,唇边还残留着淡淡的清冽松柏的味道,可她的心,却是一片悲凉。
她微微仰头看着那轮已然西斜的皓月,轻轻的笑了,她低声自语:“主上,你心里是喜欢孀儿的吧?……”
她的声音渐渐飘渺,最后被微凉的夜风吹散。
……
翌日,天已大亮,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使得还在睡梦中的沐缡孀赫然惊醒,紧接着便响起一个不耐烦的清脆声音:“我说小姐,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想起身呐?”
沐缡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淡淡看了站在门口的丫头一眼,默默起身,那个丫头满脸的不耐,也不伺候她洗漱,只絮絮叨叨的说道:“小姐你赶快收拾好,老爷在书房等你呢。”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丫头便是她的贴身侍女,阮巧。在这沐府里。虽然顶着一个‘小姐’的名号,但却不受沐之远的喜爱,所以下人们时常对她大呼小喝的,十年来,她都已习惯了。
若不是当初主上写了一封信给沐之远,沐之远忌惮主上的身份这才勉为其难的收养了她,不然,她连安身之处都没有。
沐缡孀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个美人髻,插上了一根样式已老的银钗,慢慢往书房走去。可刚踏进书房,沐之远便殷勤笑着迎上来:“孀儿来啦!快快快,快来坐下。”
沐缡孀见他努力憋出来的慈和笑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掩了眼底的不适,清冷开口:“不知父亲找孀儿来,所为何事?”
“孀儿啊!你看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你都要出嫁了。”沐之远看着她清冷的面容,也不兜圈,殷勤笑道:“两日后你便要嫁给衍王殿下了,日后为父啊!还得仰仗你啊。”
闻言,沐缡孀心中冷笑,沐之远恬不知耻的厚颜还真是一点没变。对别人也就罢了,这样的话竟然对她也说得出口!她淡淡扫了他一眼,正欲说什么?去不知怎的,她面色骤然变得青黑,不由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起来。
沐之远面色一惊,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急急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发病了?我不是给过你这个月的解药了吗?你没吃吗?”
沐缡孀缩在椅子上颤抖如筛,额上亦冒出密密的冷汗,红唇变得紫乌一片:“是女儿不好……将解药弄丢了……”
“弄丢了?”沐之远老眼中掠过狐疑,可见她发病的面色不似装的,这才连忙转身在墙上摸索了一番,小心翼翼的从在暗格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倒了一颗药喂进她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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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以毒控制
沐缡孀略显艰难的咽下药,只是片刻时间,她的面色便渐渐恢复。她面容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许久才缓缓出声:“这药如此名贵,却还被女儿弄丢了,又让父亲浪费了一瓶药,女儿心中不安。”
“说什么傻话呢?你虽是我的义女,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啊!这药再名贵,为父都会给你。”沐之远说的真切,可沐缡孀却是心中冷笑,若让不知道的人听见, 还当真以为他们父女情深。
殊不知,她体内的毒,可是他当年亲手下的!
“孀儿,这是这个月的药,你拿好了,可别再弄丢了。”沐之远一脸担忧,这两日后她便要嫁入衍王府,可不再能出什么岔子了。
沐缡孀缓缓接过,美眸掠过冷色,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她不动声色的扫过方才他拿药的地方,那个地方她以前就进来查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药方!这只老狐狸,究竟把解药的药方藏在哪里?
她唇边含了一抹浅笑:“谢父亲,父亲请放心,待女儿嫁去衍王府,会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的。”
闻言,沐之远面上一喜,笑的合不拢嘴:“为父真是没有白疼你啊!那日后沐国公府的荣辱兴衰,可就靠你啦。”虽然不能入宫为妃,但萧衍手握重兵,权势熏天,在皇上面前说话颇有分量,只要萧衍一句话,他同样能平步青云啊!
看着他面上的肥肉都笑的打斗,沐缡孀眼底泛起浓浓的厌恶,她轻轻起身,屈膝道:“那女儿告退了。”说罢,她不再看他一眼,清然转身出了书房。
她看着手中的瓷瓶,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如今用这种方式才能从那只老狐狸手中多骗得一个月的药量,沐之远奸诈,多疑,只怕下一次想要骗过他,就没那么容易了。至少,她现在能多活一个月,有点讽刺不是吗?
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弄明白沐之远为何要对她下毒,难道用毒控制她,是为了日后威胁主上?想到此处,她脚步微微一顿,浑身散出森森寒气,若真是这样,就别怪她不念这淡薄的父女情分!
离开书房,沐缡孀便来到一个偏僻的院落,只见这里杂草丛生,断壁残垣上被缠上了密密麻麻的藤蔓,那道虚掩的破败不堪的大门被风吹得吱吱作响,与国公府前院的秀丽景致相比,这个院落的存在,倒显得格格不入。
才刚刚推开那道摇摇欲坠的大门,沐缡孀便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声凄凉的咳嗽声,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进房内,只见房间里很是昏暗,摆设也极其简陋,连一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是孀儿来了吗?……”躺在床上的妇人见到她,不由伸出枯黄瘦弱的手,低低唤了一声。
听到她虚弱无力的轻唤,看着她恍惚的神情,沐缡孀知道,她的神智又开始模糊不清了。她唤得不是她,她是在唤真正的沐缡孀,那个当年死于天花的沐缡孀,她真真正正的女儿。
这个人便是沐缡孀的娘亲,孙氏。
孙氏只是沐之远的一房小妾,受宠爱的时日并不长,可终是有了一个孩子,即便后来受了冷落,她也并不十分绝望。可自从真正的沐缡孀患了天花死后,孙氏便日日伤心,夜夜落泪,许是太过思念孩子,她的神智便开始涣散,时而清醒,时而疯颠,也正因如此,她才被沐之远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沐缡孀缓缓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冷粗糙的手,面色又凝重了几分,终是扯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孙姨娘,孀儿来看你了。”
孙氏面黄枯瘦,早已被病痛折磨的没了当初的美貌,她盯着沐缡孀看了一会儿,无神的眼眸又黯淡了许多:“你不是我的孀儿,我的孀儿已经死了……”
见孙氏又清醒了过来,可她的模样那般的凄凉悲苦,沐缡孀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紧紧握着她的手,心情分外沉重:“孙姨娘,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女儿,我会像你的孀儿一般,给你尽孝。”
可是这句话说完,孙氏却恹恹闭上了眼,冷冷缩回了手,不发一语。
这十年来,许是觉得孙氏可怜,许是沐缡孀心中有愧,她三天两头便会来这里看孙氏,可孙氏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是很好。她知道,当年孙氏的女儿才刚死,她便替了她女儿的名在沐府呆了下来,或许在孙氏的心里,一直都觉得,是她克死了她的女儿。
“我有一个疑问,已经埋在心中十年了,今天,我一定要问一问。当年,我的女儿尸骨未寒,你却突然出现,顶了她名成了沐家千金,你告诉我,天底下哪有这样巧合?”孙氏干瘪枯黄的面容上悲戚不已,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已然有了怨恨。
沐缡孀微微一怔,当年她来到沐府时,也不过才六岁,其中原委她根本不知,主上让她来,她便来了,主上让她认沐之远做父亲,她便认了,那时,她也只以为,是主上心疼她,不愿让她改姓,所以特意找到了沐之远,她从来也未曾多想过什么。
可是如今孙氏这样一问,她也隐隐觉出这里面或许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我知道孙姨娘对我始终心存芥蒂,可你的孀儿已经死了,若你还是不肯打开心结,接受事实,苦的还是你自己。”沐缡孀的声音很轻,眼中带着少有的怜悯之色,即便当年的事真的是另有隐情,但真正的沐缡孀已经死了,她实在不希望孙姨娘这样一直悲痛下去。
孙氏枯涸的眼中泛起层层水雾,终于滑落,无声凄凄。沐缡孀见此,美眸中终是掠过不忍,僵硬的偏过头去:“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女儿,我都会代替你的孀儿孝敬您,这个地方,我不会让你呆太久,保重。”
言罢,她不再看孙氏一眼,步伐微微凌乱的往外走去。十年了,她已经很少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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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他恨沐家
在回去的路上,沐缡孀心情很是压抑,可走到自己住的房前,她便看见穿着一袭青衣的男子站在院中,在刺眼的天光下,他面色白净,五官甚是俊秀,全然一柔弱书生模样。这个人便是沐之远唯一的儿子,沐云。
她美眸微闪,想要避开他已是来不及,只见他面上欢喜,连忙上前说道:“孀儿。”
沐缡孀看了他一眼,面色冷了几分,并不言语,越过他便朝前走去。沐云见此不由敛了笑意,紧紧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孀儿,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所以才在这里等你的,你生气了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沐缡孀见他跟着自己,不由走得更快了些,口气生硬,她对沐之远恨之入骨,所以对他的儿子也从不客气,尽管沐云自小就对她很好,可这也不足以让她原谅他父亲用毒控制她。
沐云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可竟然有些追不上她的步伐。只见他快速跃了几步挡住她的去路,许是怕她生气,他又后退了两步:“孀儿,再过两日你就要嫁人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
沐云生性善良,但在沐缡孀看来,倒不如说是软弱,平日里她面色稍稍一变,他便不会再追上来,可今日这样大胆她还是头一次见。吃惊的同时还有些意外,只听她耐着性子说道:“你说,我听着呢。”
闻言,沐云眼神闪烁,不由低下了头,净白的脸上竟泛起丝丝红云。他略显无措,支支吾吾半晌都没有把话说出来。沐缡孀见他这般,不由黛眉一挑,眼底露出不耐,绕过他便继续往前走去。
“孀儿,你别走,我……我喜欢你!”沐云见她要走,心中一急,朝着她的背影急急说道。
沐缡孀倏的停住脚步,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美眸幽幽的盯着他。忽的,她轻轻地,冷冷地笑了:“喜欢我?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你竟然说喜欢我?”
整个南燕谁人不知,她是沐之远的女儿,而沐云亦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沐云被她问的微微一震,不由握紧了双拳,他紧紧蹙着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孀儿,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知道你不愿嫁给衍王,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我们私奔!”
私奔?沐缡孀似听到笑话一般,连连冷笑,她冷冷的一个一个掰开他的手指:“你如何知道我不愿意嫁给衍王?又如何知道我就愿意跟你走?”
“即便要私奔,跟我私奔的那人,也绝对不会是你!”她声音冰冷,一字一顿,说的决绝。似是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她冷冷转身进了房间,只剩沐云怔怔的看着那道砰然关上的房门。
……
四月初八,黄道吉日。衍王府锣鼓喧天,宾客如云。
相对于前院无比热闹的喧闹声,行酒声,后院却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见大红的囍字贴在门房上,艳红的色泽衬着冷清的院子,竟显得诡异了几分。
喜房中,沐缡孀一身喜庆的凤冠霞帔,静静的坐在床前。而她身边的阮巧似是站的累了,无所顾忌的坐在椅子上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小腿,瞅了坐在床上的人一眼,嘴里不满的嘟哝:“小姐,都过了子时了,怎么王爷还不来?”
沐缡孀伸手慢慢揪下覆在头上的龙凤盖头,露出一张倾城绝美的脸。她看着满屋的红筹交错,细细描过的美眸微微黯然,眉心的那点红痣更衬得她楚楚动人。
她抬眸看了阮巧一眼,冷冷开口:“若你累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闻言,阮巧也不客气,起身说道:“那奴婢去了。”说罢,她看了她一眼,面露鄙夷的走出房间,看来衍王求娶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这么晚了都不来,怕是不会来了。要不是老爷事前吩咐,谁愿意跟她一起等到现在啊!
待她走后,喜房又恢复了静谧,静的只能听见龙凤喜烛发出‘啪’的声响,然后又归于宁静。沐缡孀怔怔的看着滑落在地的大红喜帕,喜帕上的龙与凤绣得栩栩如生,那用黑珍珠绣成的龙珠,那么黑,那么冰冷,令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这相极了那天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厌恶与狰狞……
‘砰’的一声,喜房的门被猛地打开,沐缡孀心头一惊,不由看向房门处。
只见一个穿着一袭新郎喜袍的红衣男子站在门前,面色微微酡红,那双深邃如冰渊的俊眸里看不出喜怒,艳红的喜服衬着他明晰刀刻的五官,明明那般吉庆,却生生被他穿出一股子阴柔之气,令人无端觉得心寒。
正想着,那抹挺拔的身影已经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走到了她眼前,他挺直的身形就如一把宝剑,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令她心中不由一沉,隐在袖中的手亦紧紧攥在了一起。
萧衍见到滑落在地的龙凤喜帕,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嫁给本王,你很不情愿呢!”
情愿?沐缡孀心中冷笑,是啊!他萧衍是南燕的战神,权势熏天,整个南燕的女子若是能与他琴瑟和鸣,想必做梦都会笑醒!可是?即便眼前这个男人再好,于她也不过是砒霜毒药!
“衍王殿下,你我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何要向皇上求娶我,究竟有何目的?”沐缡孀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开口。
萧衍看着她一副冷傲的表情,危险的眯了眯深眸,戴着玄铁指套的手,不容拒绝的挑起她的下颌,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你是沐之远的女儿!”
冰凉的触感让沐缡孀心头一寒,他的面庞那么阴蛰,她从他冰冷眼底看见了深浓的厌恶!她骤然明白了什么?倾城的脸变得煞白!
原来,他恨沐之远!他恨沐家!
这才是他求娶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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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与你洞房
他竟是因为这个将她娶进门,破坏了主上的计划!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这种彻骨的寒意让她明白,她嫁进衍王府,不过是他要报复的开始!
她美眸掠过阴毒,凡是破坏主上计划的人,都该死!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萧衍看着她眼底暗潮汹涌的杀意,邪邪的轻笑起来:“本王的爱妃,看你的样子是想杀了本王呢。本王说过,等你嫁给了本王,自然不缺杀本王的机会,可是这所有的机会都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话音未落,只听‘撕拉’一声,他已毫无预兆的一把将她身上的艳红嫁衣狠狠扯下!不等她反应,他一把狠狠将她压在身下,深眸中闪过憎恶之色,转瞬即逝:“不过现在,春宵一刻,本王的爱妃不要辜负了才是!”
沐缡孀惊呼一声,看着他无比狰狞邪恶的面孔,不由失声怒问:“你要做什么?!”
萧衍冷笑看着眼前惊恐无措的女子,戴着玄铁指套的修长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嗤笑:“做什么?当然是与你洞房!难不成爱妃以为,本王将你娶回来,是当摆设的?”
什么?!沐缡孀听着他冰冷的字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背脊也森森冒出冷汗。那根根阴寒尖利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的脸颊,冰凉刺骨,她唇色骤然变得苍白。这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她顿时觉得恶心,冷冷偏过头去!
下一刻,她猛地将他推开,不顾一切的往房门跑去!她的动作太快,犹如脱兔,萧衍不提防的被她推在了一旁。
逃!一定要逃!沐缡孀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她不能嫁给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可是刚刚才跑到门边,她腰间传来一道猛力,整个身子天旋地转,她尖叫一声,已被他狠狠摔在了厅堂的桌子上!桌上摆着的寓意新婚吉祥的干果掉在地上,洒落了一地!
萧衍这一把摔得毫不怜香惜玉,沐缡孀的细腰被狠狠撞在了桌边,疼得她不由弓起了身子,趴在桌上半晌都起不了身!
“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他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接着沐缡孀便被他重重按在桌上,他看着她痛苦的面容,残忍冰冷的勾起薄唇,眼中却掠过深深的厌恶,他狠狠一扯,将她身上单薄的里衣扯下!
“萧衍!你无……耻!”沐缡孀虽有一身的好武艺,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是那般的不堪一击!她眼中的灼烫的泪滚滚落下,映着满室刺眼的红,凄然的诡异!
“无耻?本王再如何无耻,也比不上你们沐家!天底下最无耻的就是你的父亲!他才是一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萧衍冷冷地笑,看着满脸泪痕,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他恨沐之远!可是沐缡孀比他更恨沐之远千万倍!
他要报复沐家!可是如今,她却要为仇人承受一切!
为何?为何?!
不等她想明白,萧衍大手一扬,她身上的衣衫已被他统统无情扯去!沐缡孀雪白的皮肤上,因为他大力的拉扯,被雪绸划出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红痕,火辣辣的疼。她早已分不清底是腰间疼还是身上疼。
她不住挣扎,可她的力气根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忽地偏头,看见桌上的合卺酒壶,想也不想便一把抓过猛地朝萧衍头上砸去!
萧衍一把钳制住她挥下来的手腕,强大的力道使得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俊眸中溢出森寒的光,下一刻却邪魅一笑:“原来爱妃是想跟本王喝合卺酒!”
“本王成全你!”说着,他一把拿下她手中的酒壶,自己猛喝了一口,俯身便重重吻上她的娇唇,将口中的美酒如数强行渡进她的口中!
沐缡孀倏地睁大眼睛,辛辣的液体毫无预兆的流进喉咙,使得她猛地咳了起来,直至咳得面颊涨红也不曾消停下来!
萧衍看着涨红了脸,冷笑出声:“沐缡孀,这才是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他便狠狠将她的双手拉过头顶钳制住,另一只大手粗鲁的抚上她的娇躯。
“啊!――”沐缡孀痛苦的尖叫:“不要!不要这样!……”
终究是处子,再如何冷静,面对这样的侵袭,她再也保持不了镇定!
看着她青涩绝望的神情,萧衍唇角的冷笑更深了:“本王的爱妃,难道没人教过你如何取悦男人吗?不过不打紧,今晚,本王来教你!”
压在身上的男人沉重如山,沐缡孀狠狠瞪着他邪恶如魔的脸,眼中的泪不停落下,最后流进发鬓中,忽的,她凄凉的笑了,笑得心底一片冰凉。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若他不求娶她,她依旧是要入宫选秀,在那个足可以做她爹爹的君王身下被迫承欢,这两者间又有何区别?
萧衍看着她凄凉的笑,如墨的深眸中掠过一丝犹豫,可是很快,这样微弱的犹豫便被他潜藏在心底多年的恨意所淹没,令他不再看她一眼。身下的女子已被他脱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红色肚兜。
他眼眸渐渐变深,莹白如雪的肌肤,纤细若柳的腰肢,胸前丰盈颤颤,只是一眼,他的心底已忍不住悸动,这是一具可以令所有男人疯狂的娇躯!这个沐之远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可是他的这个女儿倒是生的国色天香。
沐缡孀,南燕第一美人,如今正如他手中夜下绽放的一株青涩白莲,一揉就碎!
正当他伸手想要将包裹着她丰盈的肚兜一把扯下,这时门外却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殿下,醒酒汤熬好了,媚儿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等萧衍说话,房门已被骤然推开,房中的两人皆是一怔,门外的女子见到萧衍身下衣衫半褪的沐缡孀,更是惊的手中的红漆托盘一下子掉在地上,醒酒汤洒了一地!
她怔怔的看着两人,半晌才回过神,诚惶诚恐的连忙跪在地上:“殿下……侍身……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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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狗男女
沐缡孀偏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只见这个女子穿着一袭桃红绣海棠花的逶地长裙,头上梳了倾髻,面容姣好,只是她妆容太过,美艳不足,庸俗有余。鬓边插了几根做工别致的流苏银簪,此时正随着她惊恐的神情微微摇曳,更显得她无辜至极。
来得好!这是沐缡孀心中唯一的想法,不管这个女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无疑是替她解了围,帮了她一个大忙!
萧衍俊眸微微眯起,眼中的神色让人无法揣测,他缓缓松开钳制住沐缡孀的手,直起身子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沉沉开口:“李媚,你难道不知今晚是本王和王妃的洞房之夜吗?”
李媚看了沐缡孀一眼,眼中掠过惊艳和嫉恨,这个女人竟可以生的这样美!可是她眼中的异样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她眼中泛起丝丝涟漪,眉间尽是委屈:“殿下难道忘了,方才侍身在回房的路上遇到殿下,是殿下让侍身去熬的醒酒汤……”
闻言,萧衍微微蹙眉,这才想起方才在来这里的路上,被她缠上,硬是拉着他纠缠了许久,她跟他说了什么?他实在也没放在心上,随便应了几声。没想到她趁着自己分神之际,竟说了要熬醒酒汤,他还答应了。
他眼底有了一丝温怒,他转而看了一眼沐缡孀,见她正拉着残破不堪的衣衫,忽的想到什么一般,眼中掠过邪恶之色。他面上露出笑意:“媚儿,你来的正好,本王新娶的这位王妃,空有美貌,连如何侍奉本王都不知道,哪里有你善解人意,温柔可人?”
说话之际,萧衍已将李媚很是温柔的扶起,将她环在怀中,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媚儿,今晚,你可得好好教一教这位南燕第一美人,什么是鱼水之欢!”
李媚听了他的话,心底早已欢喜无比,看着他眼眸中的柔情浓浓,脸颊不由一红,娇羞的低了头,再看看那个坐在桌边的狼狈王妃,更是得意的笑了。
“可是殿下,今晚是您和王妃的新婚之夜,侍身……”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她面上的喜色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沐缡孀看着眼前浓情蜜意的两人,心中只觉恶心。萧衍以为这样就能羞辱她了吗?她心底冷冷一笑,唇边却含了一抹亲和的笑意:“那妾身就不扰二位了,这个喜房,让给二位!祝二位恩爱白头,花开并蒂。”
言罢,她不顾李媚一脸惊愕的表情和萧衍阴沉的面色,走至帘幔前,一把将艳红的帘幔扯下裹住自己的身体便要往外走去。
“王妃好像没有听明白本王说的话是何意思,今晚,本王要你学学如何取悦男人!”萧衍看着她的身影,冷冷开口。
闻言,沐缡孀忽的停住脚步,幽幽转身盯着他:“殿下这话是何意?”
萧衍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只见他大手猛地一挥,房门砰然合上!下一刻他悠悠走至她的身前,俊眸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眼底一片森寒,看得沐缡孀心中猛然一沉,难道他要自己亲眼看着他们欢爱?
想到此处,她面色骤然一变,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急急转身,可还未踏出一步,她的身体猛地僵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甚至连话都无法说出来!
萧衍!他竟点了她的穴道!
“本王的爱妃,别忘了,今晚,可是你和本王的新婚之夜,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个房门吗?”萧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略显粗鲁的放下,让她坐在椅子上。
此刻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沐缡孀看来,竟觉得头皮发麻,无比邪恶!她恨恨盯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绝美的脸许是气的不轻,竟微微泛红,衬着她眉心的一点红痣,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萧衍看着她愤恨的眼神,冷冷一笑,转身便将一旁惊愕呆住的李媚一把抱起,往铺满锦绣喜被的床榻走去。
李媚娇呼一声,已被他放平在了床榻上,她立马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头一喜,偏头得意的看了沐缡孀一眼,眼底掠过阴光,下一刻却轻轻抓住萧衍正在解她衣衫的大手,娇嗔一声:“殿下,王妃还看着呢?侍身……”说着,她娇羞的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萧衍抬头看了一眼一动不会动的沐缡孀,转而看着身下的李媚,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厌恶,薄唇却溢出一丝笑意:“怎么?媚儿不愿意?”
“不!不是!媚儿愿意,只是把王妃这样晾在一边,侍身怕王妃会怪罪……”李媚故作不安,若是今晚王爷去了她的房里,在新婚之夜冷落了新娶的王妃,那无疑是在对外人说,她才是衍王最宠爱的女人。
可是这样当着王妃的面,就和他行鱼水之欢,李媚心里始终不自在,好歹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羞耻之心还是有的。
“怪罪?她不懂得如何伺候本王,本王让你代替她有何不可?谁又敢怪罪?”萧衍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手已将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解开,露出李媚丰盈的酥胸,可他的眼底却一片冷凝,没有丝毫的欲念。
听了他的话,李媚心中再无所顾忌,媚态万千的迎合着他的动作,难耐的发出一声声令人销魂的呻吟。她衣衫尽褪,可萧衍除了下身略显凌乱,上半身依旧是衣冠楚楚,丝毫没有要脱衣服的意思。
只听李媚娇呼一声,他已将她翻过身,从她身后覆上,似是根本不愿看见她的脸,一下一下的重重的冲击!
“啊……殿下……”这个的姿势让李媚羞耻不已,想要说什么?却因他猛烈的动作,话语也变得支离破碎!可是很快,欢愉一阵接一阵,她更发放肆的发出愉悦的呻吟声!
耳边尽是不堪的叫声和喘息声,沐缡孀面色铁青,即便被点了穴道,可她依旧气的全身发抖!她恨恨看了眼床榻上那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那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画面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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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一匹种马
新婚之夜,他竟然当着她的面,逼她亲眼看着,他与另一个女子纵欲求欢!
他求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为的就是让她受尽屈辱!
沐缡孀心底一声声的冷笑,好!好个萧衍!
这样的事,整个南燕的女子只怕一辈子都遇不上!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只怕第二天就会羞愧自尽!可她是沐缡孀,若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羞愧自尽,那他的如意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她的夫君亲自上阵表演春宫图,她岂能让他失望?既然想让她看,那她就看,不但要看,还要细细品味,点评一二!
转念之间,床榻上的两人已经换了多个姿势,碰撞的更发火热激烈,空气里尽是糜烂的气息,这让沐缡孀微微挑了眉,即便未经人事,可这样的璇旎的场景也让她脸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萧衍的眼中冰冷一片,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在他的眼中,女人简直就是泄欲的工具!而他就是一匹种马!这是沐缡孀给出的评论!
她死死闭了眼睛,暗自运气,试图冲破穴道!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刺耳的**声渐渐消停下来,可是她却还没有冲破穴道,她颓丧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萧衍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也不看床上一眼,便冷冷盯着她,慢慢朝她走来。
“本王的爱妃,再接再厉,估计天亮之前你便能冲破穴道。”萧衍薄唇勾起一抹玩味,深眸中掠过邪恶的光,那只戴着玄铁指环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今晚只是让你学学如何取悦男人,下一次,本王会让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见沐缡孀面色煞白,恶狠狠的瞪着他,萧衍唇边邪魅的笑意更深了,冷冷收回手便转身大步离开,挺拔的身影很快没入黑夜之中。
而这时,李媚已经穿戴整齐,她伸手轻轻顺着微乱的发丝,脸上尽是欢愉过后的满足,她挑衅的看着沐缡孀,轻移莲步,一脸得意傲然的媚笑:“王妃姐姐,侍身搅了你和殿下的洞房花烛,心中真是不安呢。”
她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声:“但是王妃也看见了,是殿下非要留下侍身,侍身也不能违背了殿下的意思,还望王妃姐姐莫要见怪。”说罢,她还轻轻欠身,施了一礼。
沐缡孀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美眸不起半点波澜,红唇微勾:真是一个可笑、可怜、又可悲的蠢货!
李媚看出了她轻蔑的神情,正欲发作,却又似想到什么?傲娇一笑“哦,侍身忘了,王妃姐姐此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殿下也真是的,对姐姐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竟也下的手去!”
她面露不忍,唇边不屑讥讽的笑意却是愈发深了,她轻蔑的扫了沐缡孀一眼,继而说道:“那侍身就不打扰王妃姐姐了,侍身告退。”
言罢,她冷冷一笑,婀娜的扭着腰肢慢慢离去。
沐缡孀美眸幽幽,终是闭上眼继续运气。直至天微亮,她全身骤然一松,猛地睁开眼睛,终于可以动了!她深深喘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可一看见那张凌乱不堪的喜床,她的美眸中又溢出丝丝寒意。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美眸渐沉渐深,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天渐渐大亮,炫灿的朝霞洒金一般射进房间,金灿柔和的洒在她的身上,衬着满室的艳红,宁静而美好。可就是在这美好的表像下,一切都是那么的肮脏!
阮巧来到喜房门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沐缡孀用艳红的帘幔将自己裹住,发丝凌乱,晃眼看去,怎么看怎么狼狈。一大早的起来,她便听见王府里的人说,昨夜衍王殿下根本就没有和小姐洞房,而是跟那个戏子颠鸾倒凤了一整晚!
如今见沐缡孀这样,她更是肯定那些话不是谣言!想到这里,阮巧更是一脸嫌弃:“我说小姐,你好歹也是沐国公府的小姐,怎的连个戏子你都抢不过?如今倒好,沐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老爷若是知道了……”
“闭嘴!”沐缡孀忽的开口,猛地抬头盯着阮巧:“跪下!”
她的眼神凌冽似刀,让阮巧心中一颤,惊异的看着她,仿若是在看怪物一般。她已经伺候了她六年,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小姐’一直都是低眉顺眼,都来不敢对谁大声说话,平日里只有她喝斥她的份,哪里被她这样大声说过?现在竟然还敢让她跪下?
“你……莫不是疯了?”阮巧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满脸惊愕。
疯了?以前在国公府,她百般忍耐,只因那个地方是她唯一能安身的地方,是主上苦心孤诣为她安排的地方,为了不给主上惹麻烦,所以才忍气吞声。可是如今,她已然嫁进了衍王府,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若你不愿跪,那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国公府!”沐缡孀面色清冷,淡淡开口。
阮巧重重一震,见她面色肃然,不像是在吓唬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心中却是恨得都快扭在了一起!
沐缡孀将她不情愿的表情看在眼里,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在我身边已有六年,但这六年来,你却没有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我问你,这六年来,我待你如何?”
阮巧微微一怔,这六年来,说是在她身边伺候,可她该做的却是什么都没做过,还时常偷懒。沐缡孀从来也没有大声呵责过她什么?别人家的小姐矜贵的不得了,心里稍有不快,便会拿身边的丫头出气,可她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虽然沐缡孀在国公府不得老爷的喜爱,可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一分不少,而她也看着她好欺负,私下扣下了不少银两,沐缡孀明明也知道,却是只字不提。也正因如此,她才以为这个小姐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搓圆揉扁,可是现在……
她想了一会儿才呐呐开口:“小姐对奴婢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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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贞洁帕
沐缡孀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因为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这样眼中没有主子的奴才,若再让你跟在我身边,迟早要留出祸害!你走吧!我身边是留不得你了,父亲那边,我自会解释。”
阮巧面色一白,显然是被她的话吓得不轻,一下子伏在地上,慌乱的磕了几个头,连连说道:“奴婢不敢了!奴婢从今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小姐您!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若奴婢回国公府,老爷知道了奴婢怠慢了小姐,老爷他一定会打死奴婢的!奴婢真的知错了!……”
闻言,沐缡孀美眸更发的幽冷,在这个奴婢的心中,竟然还没有认清,究竟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冷冷一笑:“真的是因为怕我父亲知道你怠慢了我不敢回去吗?只怕是另有原因吧?”
阮巧猛地抬头,吃惊的看着她,下一刻却又连忙低下头,神色慌张,不由攥紧了自己的衣角。老爷让她做陪嫁丫鬟,的确是让她监视小姐,可是她不能说啊。
半晌,她才心虚的开口:“奴婢……听不懂小姐这话的意思……奴婢不敢回去,的确是因为怕老爷责罚……”
“是吗?我可以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只是一条,认清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沐缡孀面色未改,淡淡开口,说的话也颇有深意,就不知这个阮巧能否领会。
她很清楚,若是阮巧真的被她赶了回去,只怕沐之远会起疑心。在没有拿到解药的药方之前,她还不能打草惊蛇。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奴婢日后定当全心全意的伺候小姐,绝不会再存半点异心!”阮巧一脸欢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似是想到什么?又连忙说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如今我已不是未出闺阁的小姐了,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是奴婢疏忽了,现在该称小姐为王妃娘娘才是。”阮巧怔了一下,连忙改口说。
而这时,一个年约四十有余的麼麼走进了院子,看见沐缡孀全身狼狈,气色也不是很好,虽丝毫不影响她的倾城之姿,可到底有些失仪,她眼中划过惊异和疑惑。
可毕竟是有经验的老麼麼,眼中的异样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便笑吟吟的上前行礼问安:“奴婢刘氏拜见王妃娘娘。”
一看她穿的服饰便知,这个刘麼麼是从宫里来的。沐缡孀美眸微沉,按照南燕的风俗规矩,亲王娶妻,新婚第二天都会有宫里的麼麼前来取‘贞洁帕’,一来是检查亲王所娶的女子是否是完璧之身,二来,这贞洁帕也要亲王的母亲亲自过目,好存入皇室档案。
可是萧衍他明明知道这个规矩,却根本就没有宠幸与她,他分明是想让她清誉尽毁,让她难堪!想到此处,她的美眸中更是渗出丝丝森寒的光,可是下一刻她却故作疑惑,含笑问道:“麼麼快起来,不知麼麼这一大早的来,是所为何事?”
闻言,刘麼麼微微皱了老眉,却是笑意不减的说道:“王妃娘娘,老奴是奉了太妃的命,特意前来取贞洁帕的,您也知道,按照南燕的规矩,每一位王妃的贞洁帕都是要存档的。”
果然是这事儿!沐缡孀心中冷笑,为了让她受尽屈辱,萧衍还真是费尽心思!
“哦,是吗?可是刘麼麼,这贞洁帕……”她微微挑了眉,美眸中亦隐隐泛起水雾,加上她此时一声狼狈,更显得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让人看了,顿生怜惜。
刘麼麼见她一脸悲愁,都说这个沐缡孀是南燕第一美人,才情容貌卓绝,性子更是出了名的温婉和顺,此时露出这样委屈的神情,倒是让刘麼麼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娘娘,有什么您不妨告诉奴婢。”
闻言,沐缡孀眼中的泪徒然抖落,颤声开口:“麼麼,请你转告太妃娘娘,民女卑贱,只怕是配不上衍王殿下,也不配做太妃娘娘的儿媳……还请太妃娘娘让衍王殿下赐给民女一纸休书……”话还未说完,她已跪在了地上,低低啜泣。
一听这话,刘麼麼面色大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一个劲儿的说:“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啊王妃娘娘!您快起来,你这样是折煞了奴婢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您跟奴婢说说。”
见沐缡孀哭得伤心,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刘麼麼又看向了阮巧,问道:“王妃娘娘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阮巧不着痕迹的看了沐缡孀一眼,扑通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衍王殿下……他……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和王妃洞房,而是……而是和那个……奴婢实在不敢说……”
听到这里,刘麼麼心中亦是了然,更多却是吃惊,这个沐缡孀可是王爷亲自开口求皇上下旨赐婚的,她和太妃娘娘都以为,他是真心喜欢这个沐国公家的小姐,可是怎的娶了过来,反倒是这般对人家?
思衬了半晌,刘麼麼才正了正神色,她看着狼狈不堪的沐缡孀,也更发觉得她可怜。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千金,这样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可叫她往后如何做人呐!
如今王爷手中虽然握着兵权,可皇上却让太妃娘娘在宫中养老,不得出宫与王爷相聚,这也明摆着是要拿太妃娘娘作为人质啊!王爷亲口向皇上求旨赐婚,如今却又不好好的待人家,若是传到皇上耳里,只怕又要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王爷怎的如此糊涂!
“王妃娘娘且宽心,这件事奴婢会如实禀报给太妃娘娘,一定会给娘娘做主的。”刘麼麼心中虽着急,可还是温言宽慰:“王爷毕竟年轻,有时候做事难免会失了分寸,你可不要怨恨王爷。但你作为王妃,也要有容人的胸襟和气度,不管怎么说,你才是王爷名正言顺娶过来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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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入宫参拜
果然是太妃身边的人,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软硬兼施!沐缡孀不免多看了刘麼麼几眼,擦了擦眼泪才说道:“是,麼麼说的是,可是那贞洁帕……”
“这个王妃不必担心,老奴自会处理。”刘麼麼见她如此懂事,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含笑说道:“再过一会儿,王妃和王爷都要入宫参拜,老奴就不打扰王妃收拾了,先行告退。”
言罢,她又施了一礼,这才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沐缡孀才缓缓起身,唇边溢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萧衍想让她受尽屈辱,她也不会让萧衍好过!
……
当沐缡孀收拾妥当,来到王府门前时,萧衍已经立在府门前等着她。四周都是垂首恭立的侍女与侍从,每个人都沉默无语,不敢喘息一声。而萧衍一身亲王的朝服,五官俊美犀利,周身都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明明贵气凛然,却让人不敢靠近。
萧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走近,才缓缓开口:“本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竟没想到你还是出来了,真是让本王意外的紧。”
“妾身若不出来,岂不是遂了殿下的心愿?妾身又怎能让殿下这般轻易的如愿?”沐缡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反唇讥讽。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被他这般羞辱,早已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更别说是入宫参拜了!
萧衍微微眯眼看着眼前褪去大红嫁衣的沐缡孀,她穿着一袭妃色绣海棠花样的宫装长裙,比起一般的女子,她的身姿更加欣长,她头上只梳了平常的美人髻,朱钗朴素大方,眉心的一点朱砂红痣此时用白兰花钿,更是衬得她尖细绝美的脸庞楚楚动人。
只盈盈一站,便是万千风景。
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外表如此柔弱温顺,可她眼中却尽是清冷傲然之色。萧衍很清楚,这个女子根本就不似她的外表那般,她有着一身傲骨,就似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危险却充满刺激,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可他偏偏就见不得她的冷傲风骨,沐之远根本就不配有这么高洁的女儿!
“本王的爱妃,时辰不早了,走吧!”萧衍冷冷一笑,猛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便往马车走去。
他的手上戴着玄铁指套,森冷的触感让沐缡孀心底一颤,他的掌心是行军打仗留下的粗茧,刺得她手心一片生疼。她一挣扎,却被他更紧的握在手中,她恨恨看了他一眼,硬是被他拉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动,终于向着皇宫驶去。
衍王携新婚王妃入宫参拜,沐缡孀这才有机会一睹当今皇上的天颜。当他们来到皇后的天寿宫时,还未踏进殿内,便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萧衍和沐缡孀缓缓走上殿,跪地参拜。
主座之上,一个恢弘的声音传来:“九弟快快平身,这就是你求朕赐婚的沐国公家的小姐?”
萧衍缓缓起身,看了沐缡孀一眼,深情款款的开口:“不错,这就是臣弟倾心已久的女子!”
沐缡孀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语,心中更是暗自冷笑。这时主座上传来朗笑声:“能让九弟倾心的女子,必定是才貌无双啊! 抬起头来,也让朕瞧瞧,这沐之远的女儿当不当得起这南燕第一美人的称号!”
沐缡孀抬头,只见主位之上坐着一位穿着龙袍的男人,他,就是当今皇上——萧鸿。看样子应该有四十有余,他面容虽已略显老迈,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他也是一个美男子,只是让她奇怪的是,萧衍和这个皇帝是兄弟,可两人竟没有半点相似。
到底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长得不像倒也说得过去了。只是让沐缡孀觉得可惜的是,这个皇上身上没有半点锐气和魄力。当今皇上在做太子之时,因为平易近人而深受百姓爱戴,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这样的温和必定是个缺陷。
萧鸿见到她的容貌,眼中掠过惊艳,不由赞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果然是个绝代佳人!”
“可不是,难怪九弟会亲自开口求皇上下旨,这样的美人儿连本宫看了都心生怜惜呢!九弟啊!这个沐家小姐,跟你简直是天作之合呢!”一个娇媚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响起,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生厌。
沐缡孀循声看去,只见主位之下还坐着一位被众多女官拥簇的宫装美人,她面上看起来大约三十多许,保养得宜,脸上看不出半分老气,头上凤钗步摇精美异常,一袭华贵的黄色凤服,衬得她端庄无比。
她,就是当今皇后王氏——王滢。
“臣弟还得谢过皇上成全。”萧衍面上挂着笑,可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沐缡孀低着头,有些神游天外的听着他们一句接一句的说。直到萧鸿赐了赏赐,拉着萧衍离开天寿宫,女官恭恭敬敬的递上来茶水,她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女官递来的茶水,恭敬的给王滢敬茶。
“喝了这杯茶,就是一家人了。”王滢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缡孀,笑盈盈的说道。
“是。”沐缡孀低低应了一声,捧着茶水小步向前,恭敬的将茶盏献给王皇后。一旁的女官见皇后喝了茶,连忙递上朱漆红盘,上面盖着红绸,这是给沐缡孀的赏赐。
“多谢皇后娘娘。”沐缡孀低声道。
王滢看着她楚楚动人的绝美容姿,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幸而萧衍娶了这个沐缡孀,不然这样的女子若是选秀入宫,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本宫真是越看你越喜欢,以后若是得空,就时常入宫来陪陪本宫,跟本宫讲讲民间的一些趣闻趣事,也好让本宫解解闷。”她笑意不改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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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七皇子
闻言,沐缡孀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低眉道:“是,妾身若是得空,一定时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
王滢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对一旁的女官吩咐道:“去把本宫箱子底下的那对玉镯子拿出来。”女官一听,略显犹豫,不由说道:“可是娘娘,那可是您的陪嫁……”
“本宫叫你拿来就拿来,哪来这么多废话?”王滢语气不温不火,听在耳里却让人无端的心跳了跳。那女官不由噤了声,连忙转身去拿那对玉镯子。
这个王皇后不但美貌,还机智聪慧,执掌凤印十余年,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无人不服。比起皇上,她的身上倒是有了那么几分皇后的威仪。
沐缡孀暗自思,也不知怎地,她竟然有些庆幸没有入宫,若是入了宫,为了皇宠,她和王皇后势必会成为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要知道,王皇后还有一个七岁的皇子,为了能让她的儿子成为太子,这后宫里可没少曾添白骨。
在这后宫里叱咤了十余年,却依然屹立不倒,可见她的手段之利害!
那女官很快回来,手里捧着一个朱漆红盘恭恭敬敬的呈上。王滢掀开绸布,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那盈盈的碧色如一泓碧水,煞是莹润可爱。
“这是本宫当年戴过的,当时也是如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可现在啊!人老了,戴着也不好看了,就赏给你吧。”她拿起玉镯,笑着说道。
这对玉镯的确是稀世之宝,光看那光泽就知道价值连城。沐缡孀淡淡一笑,清然跪下道:“皇后娘娘现在风华正茂,而且娘娘已经赏赐过妾身了,这对玉镯是娘娘的陪嫁,妾身怎能收,还请娘娘收回。”
王滢见她不为所动,凤眸微沉,这对镯子若是换了旁人看见,即便是不敢要,却也极少有像她这般从容冷静的。这个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她面上的笑意不减,说道:“那些赏赐是本宫作为皇后赏赐与新妇的,而这对翡翠镯子,是本宫给弟妹的见面礼,还是说,你不愿认本宫这个皇嫂?”
沐缡孀闻言一怔,她如此一说,自是不能在推脱,只能连忙低眉道:“那妾身谢皇嫂赏赐。”
王滢听了她的话,面上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拉过她的手,将那对玉镯戴在她白嫩的皓腕上,仔细看了,笑道:“真是好看,除了本宫,也只有你能将这对镯子戴的这般灵气。”
“娘娘谬赞了,妾身哪能与娘娘相比,是娘娘这对翡翠镯子灵气逼人才是。”沐缡孀低着眉眼,轻轻开口说道。
王滢见她说话得当,不卑不亢,眼中掠过赞许,继而笑道:“行了,本宫就不留你唠嗑了,若是再留, 只怕九弟要进来抢人了,快和九弟去瞧太妃吧。”
她这句话说得风趣,四周的女官都掩唇轻笑起来。沐缡孀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只怕他萧衍还巴不得她在王皇后面前失仪呢!又怎会来抢人!她礼仪不差的施了一礼,这才轻轻退下。
出了天寿宫,她的心绪也并不轻快,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镯子,微微皱了眉心。她不过是一个亲王的王妃,王皇后却对她如此示好,似乎是在刻意拉拢她,这个王皇后究竟有何目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来到她的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心的说道:“王妃娘娘,衍王殿下说,他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了,让您先行回府,不用等他。”
“知道了。”沐缡孀淡淡的听完,面上并无过多表情,她是萧衍明媒正娶的王妃,进宫参拜却不让她见他的母妃,还让小太监特意来告诉她,这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她这个王妃不得宠爱呢!
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如此更好!她丝毫不在意那个小太监古怪的眼神,独自一人便往宫门走去。长长的宫道上,沐缡孀身边没有侍女,就她只身一人缓缓走在宫道上。时而从她身边路过的宫人都投来怪异的眼光,她也不甚在意。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穿着皇子朝服的男子迎面走来。这个男子五官十分明晰俊美,肤色竟比女子还要白皙莹润,如墨的发丝仅用一只成色不错的白玉冠束起,却不失贵气,外表看上去儒雅的紧,可那一双斜睨深邃的眼眸中带着阴柔的邪气,让人不敢直视。
沐缡孀浑身一怔,眼底泛起丝丝喜意,脚下不听使唤地朝那个男子走去,美眸中掠过旁人看不懂的奇异光绪。刚刚走近正欲说什么?那个男子已经先开口说道:“萧凌绎见过衍王妃!”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沐缡孀赫然止住脚步,不由看了看他身旁的两个低着头的小太监,美眸微微黯然,半晌才僵硬开口:“七皇子有礼。”
一夜之间,她竟成了他的皇婶。她心中泛起苦涩,情绪不明的看着萧凌绎。
“奴才也只是见过衍王妃的画像才识得王妃,皇子殿下又是如何认识衍王妃的?”其中一个太监忽的抬头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沐缡孀心头一突,正想着要如何解说,却听见萧凌绎温和说道:“我曾在诗社里有幸见过王妃一次,当时我还在想,究竟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像沐家小姐这样一位绝代佳人……”
“咳……”那小太监不等他说完,已冷冷咳了一声:“衍王殿下才智卓绝,是我们南燕的战神,能嫁给他,那才是福气。不过衍王妃才貌无双,自是配得上衍王殿下的。”说到后面,他的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
沐缡孀听着那小太监的话,美眸微沉,不由看了一眼萧凌绎,连这样一个小太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见他这个皇子不受皇帝待见到了何种地步!她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捏在了一起,主上在宫中的境地举步维艰,可她却不能帮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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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猜到这个七皇子的身份啦?嘿嘿~~亲们如此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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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往事如血(一)
“这位公公真会说话,只是本妃想问公公一句,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奴才插嘴?”她定定的看着那个太监,语气不温不火,却让那个太监面色一变,惊愕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凌绎,连忙伏跪在地:“奴才错了,还望王妃恕罪!”
萧凌绎见此,他看向沐缡孀,眼眸中警告的意味愈发浓了:“王妃似乎言重了。”
沐缡孀对上他的眼神,心中一沉,她竟然忘了,此时的她是根本不认识他的,她怎能为他出头!若这个太监将今天的事禀报给了皇后,那只会让皇后生疑,而主上的处境也会变得更为艰险!
“公公起来吧!本妃只是随口一说,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她掩住眼底的神色,含笑开口:“早闻七皇子性子淡,从不拘束下人,今日本妃这话的确是重了些,公公切莫见怪。”
那太监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由怔了怔才低声道:“不敢,不敢。”他缓缓起身,似想起什么?又连忙对萧凌绎说道:“七皇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别让皇上等久了。”
萧凌绎点点头,转而看着沐缡孀说道:“王妃,我准备一份贺礼,恭贺王妃和九皇叔喜结百年之好,本想亲手交给九皇叔的,既遇到了你,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百年好合……沐缡孀听到这几个字,心中不知情绪,唇边溢出一抹涩然的笑意:“谢过七皇子。”
萧凌绎面上神色不改,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而吩咐了另一个小太监几句才匆匆离去。可当越过她的身旁时,清淡如水的声音飘进她的耳里:“注意画轴。”
沐缡孀顿然会意,再一抬头,萧凌绎已走出了老远。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上,她才微微垂下眼帘,由那个小太监领着她往宫门走去。那个小太监从萧凌绎的马车上取下一卷画卷交给她,她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沐缡孀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画卷,美眸幽深,许久,她才打开画轴,只见里面塞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诛杀管文通。
“管文通。”她喃喃念了一遍,这个管文通任朝中兵部侍郎一职,人品如何她不知,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个人是萧衍一手提拔,换言之,管文通是萧衍的人。
这些年以来,她的手上沾满了无数朝臣的鲜血,不是和他们有深仇大恨,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是阻挡萧凌绎登上皇位的绊脚石!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只要阻碍主上的人,统统都得死!
沐缡孀面色渐渐森寒,她将手中的纸条轻轻揉碎,掀开车帘,那些碎片便随风飘散在空中,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她似看见了什么?不由叫停了马车,急急走了下去。
前面就是南燕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即便在这里,依旧能隐隐听见那一声声叫卖声。天光耀眼,她举目四望,触目所见的是萧条的街道,比起前面的闹市,这里竟显得清冷阴森。
是啊!怎么能不阴森呢?十年前,这里曾比前面的闹市还要热闹,每天来求医问诊的人络绎不绝……十年了,听说这十年来,无人敢踏足这里,人们都说,这里怨气重,当年沐府惨遭灭门,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人跑出来……
她幽幽看着那条阴寒的巷子,在那条巷子里,一座被烧得乌黑的府邸,梁木尽毁,许是这座府邸已经有了些年头,当初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梁柱经过风雨殘蚀,已经泛出昏黑的色泽。
她还记得那一天,是爹爹的生辰,那一天,她有爹、有娘,她依偎在娘亲的怀里,娘亲身上的磬香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她看着爹爹吃娘亲手做的长寿面,欢声笑语不断,她想吃却忍住了,因为娘亲说,爹爹吃了长寿面便能长命百岁……
直到那道刺眼的火光升起,府里的下人们惊逃四散,惨绝凄厉的哀嚎声划破黑夜!爹爹强自镇定,对娘亲说道:“保护好宁儿,我去去就回!”
娘亲想伸手拉住他,却只碰到了爹爹匆匆掠过的衣角。她缩在娘亲的怀里,眼睁睁看着那曾为她撑起一片欢乐天地的父亲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
她是沐婉宁,那里曾是她的家……
沐缡孀看着那一片断壁残垣,吃吃的笑了起来,笑的眼如赤血。她身后的马夫被她的笑声一惊,惊讶的看着她,王爷在新婚之夜宠幸了别的女人,她都能忍下来,还能镇定自若的入宫参拜,可是现在为何会笑得如此凄凉?
微风拂过,遍体生寒。曾今热闹非凡的沐府,如今却成了人人生畏的鬼池!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天光下杂草丛生的残破府邸,毅然转身上了马车!终有一日,她会查出那个残害她全家的凶手!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不会介意再把这些血色染得更艳毒一些!
……
萧衍给太妃请过安后,慢慢走出宫殿,可当走到宫门前,他忽的止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怔怔出神,冷峻的面容上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浓浓悲伤。十年了,那座假山依旧还在,他也还在,可是?那抹柔软的娇小身影却再也看不见了。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走近假山,假山的后面有一个洞,如今他已经无法再躲进去。他缓缓蹲下身,手轻轻抚上假山上的石头,面容微微恍惚,思绪似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天他躲在这假山后面的洞里,低低啜泣,那个时候他很害怕,父皇驾崩,二哥登基。母妃因思郁成疾,一病不起,父皇不喜欢他,只因为宠爱母妃,他才没有被宫中的其他皇子欺负,若是母妃出了好歹,在这偌大的宫中,还有谁能温暖他?
“大哥哥,你为何躲在这里?是在玩捉迷藏吗?让宁儿也加入好不好?”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不等他开口,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经笨笨的钻了进来,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许是觉得好玩,不住的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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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往事如血(二)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小女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抚上他哭的红肿的眼睛,帮他擦了擦眼泪:“我娘亲说,男孩子哭多了会变成女孩子的,大哥哥,不哭……”
“你是谁?为何会在宫里?”萧衍收住了哭声,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低低问道。
“嘘……爹爹跟我说,他是偷偷带我进来的,我爹爹说,他是来救人的。”小女孩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稚气的说道。
萧衍这时也明白了过来,他母妃的病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所以皇上便从宫外请来了京城有名的郎中,沐陵天。这个郎中已经帮他母妃治病有了些时日,母妃的病也渐渐有了好转,只是他偷听伺候母妃的宫女说,他母妃只怕熬不过这个月了,所以他才躲在这里哭。
“你跟你爹爹说说,让他一定要治好我母妃好不好?”萧衍乞求的看着她说道。
小女孩郑重的点点头,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歪头咯咯一笑:“我爹爹的医术很好的,大哥哥不要担心,你母妃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
从此,那道纯真无邪的笑靥便入了他的心,融进了他的骨血里。
他一直以为,他还会有很多机会见到她,可是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叫什么名字,而他,也只知道她的小名叫‘宁儿’。
他多想有机会告诉她,他叫萧衍,他多想有机会问一问,她叫什么……
“我叫萧衍,你叫什么名字?”萧衍喃喃开口,可是再也没人能回应。艳阳高照,可他的心却凉的彻骨,水雾渐渐从眼底升起,他眨了眨眼睛,猛地转身!
她死了!死在了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沐府灭门案之中!死在了那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手中!
那个在他绝望无助时给他无限温暖的女子,那个救活他母妃的恩人的女儿,他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报恩,再也无法好好看她一眼!
宁儿,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资格得到我的爱?如今的萧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备受冷落的无名皇子,他已经有了能力给你一切,可是为什么你却不在了?没了你,这个世间上还有谁能让我交出炙热的心?
他大步离开,冰冷的眼中已没了泪。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要让那个害死你的人受尽人间苦楚!生不如死!
……
衍王府占地规模很大,分为前院和后院,而前院又分有东西二院。西院是给王爷的小妾们所居住,而东院,自然是王爷和王妃才能住的。
可当沐缡孀回到王府,周管家说话虽然很是恭敬,但却掩不住脸上傲慢的神色:“启禀王妃娘娘,王爷今天入宫前便吩咐过,说东院长年都未修葺过,怕王妃住不惯,所以让奴才在西院收拾出一个小院让王妃居住。”
经过昨晚的事情,现在听到周管家如此说,沐缡孀没有一点惊讶。她心中冷冷一笑,看来他是打算将她羞辱到底了!
“知道了。”她淡淡开口,不带丝毫情绪。周管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如今这位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王府的女主人,受到这样的冷遇,她竟然不吵不闹?
沐缡孀避开周管家奇怪的打量,直径往西院走去,可刚刚才走出几步,她便看见李媚迎面走来。她微微垂下眼帘,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可李媚哪肯放过这个冷嘲热讽的机会?
“原来是王妃回来了。”李媚咯咯一笑,莲步轻移挡住了她的去路,美眸流盼,笑得眼角皆是蚀骨风情:“侍身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她行了礼,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也窃笑的跟着行礼,面上神色尽是对沐缡孀的不屑。
沐缡孀冷冷盯着她洋洋自得且妆容精致的脸,淡淡开口:“李妾侍免礼。”
李媚婀娜的直起身子,傲然轻笑:“王妃娘娘参拜回府,不回东院歇着,怎的反倒往西院去呢?要知道,西院可都是王爷的妾室所居住的。”说到最后一句,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唇边讥讽的意味更发浓了。
沐缡孀一声不吭,只是美眸中的冷意让还想再讽刺几句的李媚悻悻住了嘴。许是又想到什么?李媚又变的放肆起来:“哎呀,侍身怎的忘了,王爷今儿一早便吩咐过,说让王妃住进西院呢?好歹也是王妃,王爷怎能让姐姐住西院呢?住进了西院,那可就变成王爷的妾室了!”
言罢,她面上尽是得意之色。沐缡孀抬眼冷冷瞧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看李侍妾的年岁应该比本妃还要大上两岁,叫本妃姐姐,你倒也叫得出口!”
闻言,李媚面色骤然一变,细细描过的眼眸里掠过恼色,想要发作却又因沐缡孀的身份不得不强压下来。半晌她才阴森开口:“侍身尊称王妃一声姐姐,那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若是王妃不喜侍身这样喊,那日后侍身绝不再喊!”
“你区区一个戏子,如何称呼本妃还需看王爷的面子?真是好大的架势!”沐缡孀从来没有歧视他人之意,在她的眼中,人人平等,从无贵贱之分。
虽然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若不是这个李媚张狂无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与她,不说萧衍也就罢了,既说了,那她便不会容她!
李媚一听她的话,瞬间白了脸,这句话戳中了她的痛楚!
“你!……”她恼羞成怒,妆容精致的面庞变得狰狞,猛地抬手便要往沐缡孀的脸上甩去!可是她手还未落下,便听‘啪’地一声,清脆响亮,李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唇边蜿蜒溢出丝丝猩红,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看着沐缡孀,她竟然敢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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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花园罚跪
在场的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他们都没看清沐缡孀是何时出的手!顿时,一旁的侍女和周管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沐缡孀,竟也忘了说话,谁会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王妃,出手竟这样快,这样狠!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除了沐缡孀,其他人都纷纷转头看去,见是萧衍,众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下:“衍王殿下……”
李媚一见到萧衍,顿时狼狈的爬了起来,一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殿下为侍身做主……王妃……王妃她竟然……”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方才发生的一切,萧衍都看得明明白白,若不是李媚提到了他,又先动的手,只怕沐缡孀也不会动手打她,看来,她还真是恨上了他!既是恨,那就让她恨得入骨一些!
萧衍看着靠在他怀里的人,脸颊肿的老高,嘴边还有丝丝血迹,眼底掠过一丝厌恶,却还是好性子的开口问道:“她打了你?”
李媚眼中泪水盈盈,眉宇间像是蕴着千万委屈,她轻轻点点头,故意将红肿的脸颊扭过来,生怕萧衍看不到似的,继而又开始低低哭泣:“侍身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妃……”
萧衍不着痕迹的推开她,转而看向依旧一脸平静的沐缡孀,天光下,她面色如莲,眉心的朱砂红痣更是衬得她婉约动人,美得不可方物。可偏偏这样美得人,眼底却萦绕着肃杀的戾气,这样的戾气,顿时让萧衍心生不快!
“本王的爱妃,你不打算跟本王解释一下吗?”他沉沉开口问道。
“李侍妾自作自受,这便是解释。”沐缡孀说这句话的时候,绝美的面庞不起半分波澜。
“自作自受?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本王的女人?”萧衍一步一步逼近她,俊眸中一片冷冽。
“她当然是殿下的女人,这一点,妾身昨夜就已知晓!殿下实在不必如此强调!”沐缡孀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深沉如海的俊眸,冷冷开口:“但是那又如何?妾身是王妃,教训一个妾室有何不可?若殿下不满,大可赐妾身一纸休书休了妾身!”
闻言,萧衍哈哈一笑,猛地一把掐住她白嫩的脖颈,声音犹如鬼魅:“爱妃如此绝色,本王岂会舍得休了你?你跟本王母妃身边的刘麼麼说的那些话,本王都知道了,不要妄想激怒本王,激怒本王的后果,只怕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他的手上带着玄铁指套,尖细锋利的爪子死死扣住沐缡孀的脖颈,一阵刺心的疼令她微微皱了黛眉!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艰难,美眸中泛起隐隐的血色,却还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看来是在他母妃那里受了气,要报复她呢!
直至她的白皙的脖颈上蜿蜒出丝丝殷红,萧衍这才缓缓放开手,冷冷一笑:“有能耐打本王的女人,就要有能耐接受本王的处罚!”
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那阴森的指环被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本王罚你每天午时跪在花园内,天黑方可回屋,跪足三日!”
“这样的惩罚媚儿可满意?”这句话是对李媚说的,他却定定地看着沐缡孀,似笑非笑的开口。
李媚看了一眼脖颈上溢出丝丝鲜血的沐缡孀,心中顿觉出了一口恶气!加上方才萧衍一直都说她是他的女人,更是让她一扫面上的委屈,心中欣喜不已,她在萧衍身边已经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说!
如今已经是四月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虽说南燕这个时节的气候是最宜人的,可若是午后跪在太阳底下,那也足可以使人中暑的!李媚恨不得沐缡孀中暑致死,可表面上她也不得不装一装。
于是,她说:“其实王妃也不是有意打侍身的,这样的处罚会不会有些重了?”可话才刚说完,她又怕萧衍真的会就此饶了沐缡孀,又连忙说道:“不过殿下既说了,那侍身便听殿下的。”
萧衍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见他深眸中似有什么掠过,最毒妇人心,李媚的心肠竟也是如此!
“我根本就没有错!为何要跪?我不跪!”沐缡孀白嫩的脖颈上,殷红蜿蜒而下,就如缠上了红色藤蔓,妖艳无比。她美眸中一片冷色,声音带着浓浓的倔强!
“你当然可以不跪!但是,若你不肯受罚,那本王就将你送去充作官妓!究竟跪是不跪,你自己衡量!”萧衍似乎早已料到她不会轻易受罚,说出的话字字冰冷,字字诛心!
官妓,只有犯了滔天大罪的官宦女子才会被充去做官妓!可他竟然说将她送去做官妓?先不说她是沐国公家的小姐,身世清白,如今更是他亲口向皇上求娶的王妃,他对她再不满,也只能休妻,让她归回本家!官妓一说,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你根本就没有权利这样做!”沐缡孀眼中渗出丝丝寒意,几乎是一字一顿。
“那爱妃要不要试上一试?”萧衍冷森森的盯着她,她的好父亲,那个卑鄙无耻的沐之远,他当年所犯下的罪,即便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两人四目相对,森气凛然,看得旁边的人心头不禁打颤!到了此刻,沐缡孀才隐隐觉出,他的这句话不是在吓唬她,而是真的!她忽的讽刺一笑,是啊!他是萧衍,是南燕的战神,手握重兵,权势熏天,若他说她家世有何罪行,何人敢说没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是心火难平,沐缡孀浑身都气的微微抖了起来,她银牙暗咬,眼光似刀:“好!好一个衍王殿下!我跪!”她咬牙切齿的吃完,便直径走到花台下,直挺挺的冷冷跪下!
萧衍看着那抹清冷直挺的背影,微微眯了眼:纵使你有一身傲骨,本王也会将你的傲骨一根一根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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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童鞋~话说你心眼儿真小~干嘛老针对孀妹纸……(我这是在找抽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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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帮衬之人
他薄唇微微上扬,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便大步离开。李媚见他走了,这才依依袅袅的漫步至沐缡孀的身前,洋洋得意道:“王妃娘娘,你现在才是真正的自作自受!”
她还想继续讥讽,可沐缡孀却忽的偏头冷冷地盯着她,那眼中的寒气让她不由噤了声。这时一旁机灵的侍女连忙上前,轻轻提醒道:“主子,您的脸愈发红肿了,奴婢先去请个大夫来瞧瞧,这会儿您还是先回房用冰敷一敷吧?”
李媚一听,也不由抚上自己红肿的脸颊,怨毒的看了一眼沐缡孀:“侍身就不打扰王妃受热了!只望王妃能挺住,别晕了过去才好!”说完,她咯咯娇笑着从沐缡孀身边走过。
待李媚得意离开,一旁的周管家看着沐缡孀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跪在太阳底下,眼中终是露出不忍,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也轻轻离去。
天光耀眼,此时已经是正午,阳光已然毒辣了起来。沐缡孀就那样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仿若精美的雕像一般,映着四周十分秀美的景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时而经过的下人,见到这样的景象,都不由心生怜悯之心,却终是叹息摇头离去。
……
夕阳西下,天就渐渐黑了下来,沐缡孀额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极其苍白,平日里樱红的娇唇此时微微干裂。她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想要起身,却发现膝盖早已麻痹。
她紧紧皱了黛眉,硬撑着颤巍巍的起身,许是跪得太久,又加上一整天都滴水未进,才刚刚起身,眼前便天旋地转的旋黑一片,身子不由向后倒去!
“王妃娘娘小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侍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沐缡孀只觉脑中嗡嗡作响,面色也煞白的异常,她由那个侍女扶着才勉强稳住身体。
“谢谢。”她看了那侍女一眼,感激说道,下一刻却又轻轻推开她,想要硬撑着走回去。
那侍女见她脸色很是不好,不由担忧道:“还是让奴婢扶着娘娘回去吧?”言罢,她已上前稳稳扶住了她。
沐缡孀看着她扶住自己的手,冷冷开口:“你这样帮我,就不怕王爷怪罪于你吗?”
“奴婢不怕。”那侍女看着她,下一刻却又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音量,小的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娘娘,是主上让我混入王府来帮衬你的。”
沐缡孀闻言一震,不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侍女一遍,美眸中掠过狐疑,似是并不相信。那侍女见她不信,看了四周一眼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交给她:“娘娘请看。”
沐缡孀一看见那块玉佩,面色微微一变,这快玉佩是主上的贴身之物!
“你果然是主上派来的人。”她将玉佩小心的收好,看着那侍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凝萃。”凝萃低了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娘,让奴婢扶您回去吧?”
沐缡孀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摇头道:“不用,若让王爷知道你帮了我,只怕会连累了你,我自己还挺得住。”
“可是娘娘……”凝萃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她打断:“我知道主上让你来是帮衬我的,但是如今我在这王府的处境并不好,等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让你来伺候我。”言罢,她已然转身,强撑着,一瘸一拐的往西院走去。
凝萃看着她逞强的背影,眼中掠过复杂之色,终是转身谨慎离去。
回到西院,周管家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沐缡孀一瘸一拐的走来,本是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却又想到什么?不由止住了脚步,硬是等着她艰难的慢慢走过来才说道:“王妃娘娘,请随老奴来,老奴带你去你的院子。”
沐缡孀强自忍住身体的不适,正了正神色,扯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有周劳管家了。”
周管家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微微惊愕,这个王妃对他都能如此客气,可为何一面对王爷,脸上就没有半分好颜色,怎的就那般倔呢?他嚅了嚅唇,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声,做了一个手势引着她往后院走去。
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周管家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停下,转而目光闪烁,迟疑说道:“王妃娘娘,从今以后便要委屈你了,这里便是你的居所。”
映着夜色,沐缡孀看了看这座院落,只见院子门前挂着一盏昏暗的风灯,微风拂过,风灯摇曳不定,使得灯光也明明灭灭,将四周杂草丛生的景象照出了几分诡异阴森。看样子,这里鲜少有下人来此,也不曾打扫过。
她怔怔看着那盏摇曳不定的风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周管家知道她心中许是不好受,忍不住劝慰道:“王妃莫要怪王爷,其实王爷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总有一天,王爷会明白王妃的好的。”
沐缡孀回神,浅浅一笑:“我没事,这院子虽然冷清,但离了是非岂不更好?”
映着昏暗的灯光,周管家竟觉得她唇边的浅笑格外柔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再也说不出其他宽慰的话,只能说道:“王妃快进去吧!王爷已经在里面等了多时了。”
沐缡孀闻言,心头不由一跳,他竟然这个时候来了,是想看一看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吧?!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强自撑起精神,往院子里走去。
还未踏进房间,她便看见萧衍背对着负手而立,身形笔直矫健,彷如一个军人,她嘲弄一笑,她竟然忘了,他是南燕的战神,本来就是一个军人。
萧衍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虽然沐缡孀已经竭力在强撑着掩饰,但他依旧看出了她行走间的吃力,只见沐缡孀神情自若的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连饮三杯,她才放下杯子,苍白如死灰的脸这才渐渐有了血色。
萧衍薄唇邪邪上扬,他倒要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能逞强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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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殷红冷夜(一)
“殿下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妾身喝水的?”沐缡孀冷冷对上他深如大海的俊眸,语气没有半分温度。
她的语气如此不善,萧衍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映着屋里的烛光,显得格外骇人。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居高临下的冷冷一笑:“你好像很讨厌见到本王呢!”
何止是讨厌,简直就是厌恶至极!沐缡孀掩住眼底阴郁的神色,讥讽一笑:“妾身岂敢!若殿下是来看妾身笑话的,那看也看了,殿下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送!”
言罢,她强忍着膝盖传来的疼痛,起身走至门前,等着他离开!
“离开?本王的爱妃,你今天早上跟刘麼麼告状,不就是怪本王冷落了你吗?怎的?这个时候又要本王离开了?”萧衍似笑非笑,慢慢靠近伸手捏住她精美的下颌,声音冰冷如魅罗:“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本王的母妃处处都维护你?嗯?”
沐缡孀心中冷笑,看来是在他母妃那里受了气,要把这些气泄在她的身上呢!
“殿下既然敢做,还怕旁人说吗?”她死死盯着他的眸子,嘲弄说道。
萧衍看着她眼底的冷色,嗤笑一声:“你很懂得如何激怒本王!”
话音刚落,沐缡孀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已被他狠狠扔在床榻之上,巨大的力道使得她的头重重撞上了床角,她疼得不由弓起了身子,尖叫出声。一股热流从额角蜿蜒而下,眼前刹那间漆黑一片,脑中更是嗡嗡回响!
“本王的爱妃,昨夜本王冷落了你,今夜本王好好补偿你!”萧衍冷酷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不待沐缡孀从晕眩中回过神,他已经将她压在身下,看着眼前半昏迷的女子,萧衍深眸中掠过深深的厌恶,大手狠狠一扯,将她身上的衣衫撕得粉碎!
“啊!……萧衍,你这个无耻小人!……”沐缡孀眼中的热泪滚滚落下,不知是额角疼的还是心中屈辱所致,映着额角蜿蜒在枕上的殷红,显得诡异凄厉!
“无耻?沐缡孀,最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的,就是你们沐国公府的人!”萧衍残忍的笑,看着她血流满面,俊眸中没有丝毫怜惜:“跟刘麼麼告状,不就是想让本王好好疼爱你吗?本王成全你!”
言罢,他大手一扬,再次将她所剩无几的衣衫统统扯去!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沐缡孀狠命的想要推开他,可他的手臂那么有力,她根本无法撼动!她一声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她的美犹如夜间昙花绽放,娇嫩无比。萧衍看着她嫩白的身体簌簌发抖,唇边邪魅的笑意越扩越大,南燕第一美人是吗?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再犹豫,他狠狠吻上她胸前的玉肌,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啊!——”沐缡孀痛苦的发出尖叫,陌生的侵袭令她心底生出强烈的抵触!她涨红了脸拼力挣扎,却显得苍白无力,无比绝望!
“沐缡孀,这才是开始而已!等本王玩够了你,就把送去充当军妓!让你受尽人间苦楚!永世不得翻身!”萧衍眼底一片弑血的戾气,语气森寒的就如一把刀!
他娶她就是为了报复沐家!报复沐之远!
沐缡孀眼中的泪不停滑落,他对沐之远的恨可以发泄到她身上,可是她呢?她的深仇大恨呢?她又能发泄到谁的身上?她忽的凄然轻笑起来,笑得心里一地冰凉,她知道,今夜,她逃不掉,也躲不开!
完了,今夜的她彻底完了……
脑中忽的闪过一张俊雅温柔的脸庞。
他说:“我的这位九皇叔,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是一块很好的垫脚石。”
他说:“你必须嫁给他。”
她想摇头说不,可是一对上那双阴柔的双眼,她却说不出口了。她暗自安慰自己,为了主上,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值得的,只要帮助主上得到一切,主上终有一天会许她一世幸福……
沐缡孀看着眼前犹如魅罗一般的男人,终于闭上了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和着额角流下来的血鲜血,凄美绝望。
萧衍看着她心死认命的样子,深眸中掠过汹涌的狠戾,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雪白的身上打量,当看见她修长白皙的双腿上,那乌青的膝盖,他手中动作微微一滞,可只是一瞬,眼中的异样便再没了踪影!
薄唇掠过她清冽漂亮的锁骨,蜿蜒吻上胸前的雪白,一股淡淡的磬香撩动着他的鼻间,引起他身上最原始的欲念。柔软的触感撩起他心头火焰,愈发让他身下一阵阵缩紧,他紧紧抱着她,强势与她纠缠。
沐缡孀死死咬住红唇,咬的唇边渗出丝丝血迹,却硬是不啃一声。萧衍感觉到她的身子因为恐惧而簌簌发抖,故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在她莹润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青青红红的痕迹。
“沐缡孀,难道昨夜你还没有学会如何取悦男人吗?”萧衍贴近她的脸庞,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冷笑出声。
他的薄唇与她的红唇相近,他口中清冽的男子气息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如此暧昧璇旎,却让她觉得无比恶心!她暗咬银牙,冷冷与他对视,却是不吭一声。
她眼中就如两团火焰,亮的令萧衍心中微微一怔,这样的眼神,可不是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该有的眼神!拥有这样风骨的女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可是?这个女子却是沐之远的女儿!
萧衍俊眸中又燃起了狠戾之色,毫不怜惜的便拨开她雪白修长的双腿,狠狠将她刺穿!
“啊!——”沐缡孀只觉自己的身体被生生撕成了两半,殷红的血迹顺着她雪白的大腿流下,最后滴落在床榻上,变成暗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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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殷红冷夜(二)
她竭力挣扎,却被他狠狠钳制住细嫩的手腕,反手按在了床上。眼中的泪滚滚落下,沁湿了绣着鸳鸯的秀枕,她一声声惊叫:“不要!放开我萧衍!……求你……”
她疼得不由哭泣,陌生的侵入令她放弃所有自尊讨饶,可她的哭泣和瞬间的软弱,乍现的讨饶却无法让他停下!
她的青涩蚀骨销魂,萧衍狠狠掐住她嫩细的腰肢,毫不留情的重重挺进!从她腿间流下的血色,雪白和暗红交替,更发刺激了他眼中的欲念,磬香的身体在他身下如花绽放,令他欲罢不能!
随着他狠绝的动作,沐缡孀惨叫出声,却被他俯身重重吻上,狠狠堵住了她的唇,狠狠掠夺着她的一切!
心中那微薄的希冀随着他动作彻底湮灭,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心如死灰。
外面一片静谧,微风拂过,吹得门上的风灯微微摇曳,夜空中,那轮皓月洒下如银一般的惨淡光辉,凄凄无声。
夜,还很长。
……
沐缡孀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新婚之夜,芙蓉帐暖度春宵。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婚之夜竟是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子欢爱,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柔情蜜语,有的,是那无尽的羞辱与折磨。
她也更没想到,大婚的第二天,她便被自己的夫君罚跪在花园中暴晒。现在,她连最后的一丝尊严也在他的侵犯下分崩四裂,心中那堆砌了十年的心墙,在瞬间轰然崩塌!
她放下那可笑的自尊,一遍一遍的求饶,换来的却是他更发凶猛的掠夺!
一遍又一遍,让她身心俱毁,让她绝望无生!
她怔怔的看着帐顶,眼中的泪似已经流干,听着萧衍均匀的呼吸声,她一脸呆滞,就如痴傻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起身,身上遍布青青紫紫的於痕,这是他留给她的脏脏印记,一个个彷如是诅咒一般,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触目所及,一地的残衣如碎蝶,那么讽刺!沐缡孀怵然的走至帘幔前,大力扯下,用帘幔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游魂一般走出房间。
她已经脏了!她已经什么都没了!
床榻上沉睡中的人悄然睁开眼睛,漆黑的深眸中掠过复杂的神色,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起身将那个满心绝望的人儿拉回来。可是?他眸中很快变得一片冰冷,又无情的闭上了眼。
今夜的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何须在意!她不过是那个忘恩负义,无耻小人的女儿!即便是死了,也是她活该……萧衍冷冷地想。
沐缡孀神情呆滞的游走在王府的花园内,在惨白月光的笼罩下,整个王府都空幽幽的,静的可怕,只有亭子上的风灯发出昏暗的光,使得整个花园清冷诡异。
如今已是四月,半夜的风那么寒凉,却抵不上她心中寒意的半分。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若要她此时回去,她是万万不肯的。她只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呆一会儿,一会儿便好。
后花园那么大,她神游离体的走到一条小溪前,终于停住了脚步。衍王府处处都雕梁画栋,假山藻池,奢华无比,这条小溪也是挖了山间的碧泉,引了泉水绕府而走。
沐缡孀褪下身上的帘幔,走入溪水中,撩起冰冷刺骨的溪水狠狠擦搓自己的身体,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这样脏过!那一个个青紫的印记彷如魔咒一般,她面无表情的狠命的擦,狠命的搓,似要搓掉一层皮!
泉水淙淙,却再也无法洗去她心底的悲凉!
夜黑的漫无边际,仿若一抬头,她便能看见那张狰狞邪恶的脸藏在黑暗处!
眼中的泪再次无声滑落,沐缡孀终于累极,跌坐在小溪中低低哭泣,带着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悲苦,哭声逐渐扩大,终于变成失声痛哭。
她悲凉的哭泣声在静谧的黑夜中,被传得很远很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处忽的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沐缡孀不由停住哭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正欲起身离开,她不想被王府的下人见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响起:“娘娘!”
沐缡孀心头一惊,听得出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循声看去,这才看见从暗处走上前的女子,竟是凝萃。
凝萃见她裸露着身体泡在溪水里,秀眉不由一皱,连忙捡起地上的帘幔,担忧道:“娘娘,您快上来,这要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说着,她已伸手轻轻将沐缡孀扶上来,可看见她身上满布青紫的痕迹和她额上狰狞的伤口,心中亦是了然,面上终是掠过不忍,将帘幔结结实实的裹在她的身上:“娘娘,王爷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若不是她巡夜的时候听见奇怪的哭声,她还真不知沐缡孀竟然半夜三更的在这里!
许是夜间泉水冰冷,沐缡孀又在溪水中呆的太久,她的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她微微低下头,许久才涩然开口:“凝萃,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主上好吗?”
凝萃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告诉主上的。”从她接到主上的命令进入衍王府,她便知道,这个萧衍处处都在为难沐缡孀,真不知道主上的这步棋究竟有没有走对。
“娘娘,夜里凉,您又在水里泡了许久,得马上熬一碗姜汤喝下去才行,让奴婢送您回去吧?”凝萃看着她的样子,眼中泛起怜惜和同情,轻轻说道。
“不!我不回去!”沐缡孀苍白的脸骤然一变,声音冷得刺骨。
凝萃被她的声音一惊,顿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一想到主上的吩咐,她又小心翼翼的劝说道:“娘娘,奴婢知道王爷让娘娘受了委屈,可若是您不回去,只怕王爷到时对您会更发的不好,那……那主上交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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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妹纸~你认命吧!你注定要被萧童鞋叉叉圈圈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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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命不由己
主上……沐缡孀面色渐渐变得飘渺,她知道主上的用意,她嫁给萧衍,为的就是能取得萧衍的信任,能利用萧衍帮助主上登上帝位。可是?要让她对着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奉迎献媚,她如何做得到?更可况这个人,还是那般痛恨沐家的萧衍!
“凝萃,你现在回去帮我看看他还在不在好吗?我真的不想见到他。”她微微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乞求开口。
凝萃见她如此,心中叹息一声:“娘娘且在这里等等,奴婢去看看,片刻就回来。”言罢,她急急转身往西院走去。
待她走后,沐缡孀举目四望,这偌大的后花园静谧无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味,这个季节正是百花争鸣的时候,即便是在夜里,这些花儿朵儿也使尽全力的散发着幽香。
过了这个花期,它们便会凋零,所以它们才这般迫切的用生命在绽放。花儿如此,人亦该如此不是吗?她凄然冷笑,如今的结果是她一早便预料到的,嫁了进来,与萧衍行夫妻之礼是迟早的事,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那般疼,那般涩呢?
这时,空气里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沐缡孀黛眉微挑,不由侧耳听了听,抬步往声源处走去。那一阵阵怪异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忽的,她在一处藤蔓茂盛的假山后停下,这里很是偏僻,眼前是铺天盖地的藤蔓,那诡异的声音就是从这藤蔓后面传来的。
她眼中掠过狐疑,不由伸手拨开那蔓延整个墙壁的藤蔓,只见藤蔓后面是一道铁闸,映着惨淡的月光,她能隐隐看见铁闸里像是关着一只黑蓉蓉的东西,那东西似是嗅到了人的气味儿,猛地向铁闸扑了过去,发出骇人的吼叫声!
沐缡孀被这突然扑过来的东西惊得连连退了数步,再一看,美眸骤然一缩,顿时背脊一阵阵的发凉!竟然是一只两丈多高的黑熊!
此时它正龇牙咧嘴,似是看到食物一般,暗黄尖利的獠牙在月色下泛出令人悚然的光,浓稠的唾液不断流下,让人只觉恶心作呕!它两只健硕的大掌不耐的抓着铁闸,锋利的爪子和铁栏相碰,发出诡异的声响,若不是铁闸拦着,它一定会扑向沐缡孀,将她撕个粉碎!
这个地方竟然圈养着这种凶猛恶心的东西!沐缡孀冷冷盯着那只黑熊,都说萧衍对犯人酷爱用刑,难道这只黑熊也是他对犯人用刑的一种方法吗?被黑熊生生撕成碎片,这样的场面何其残忍!
“娘娘,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凝萃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那只黑熊狰狞的样子,心中惊怕,连忙拉着她走开:“这东西太瘆人了,娘娘我们还是走吧。”
沐缡孀见她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想来她一早就知道这里养着一头黑熊了。她由她拉着走出了老远,这才缓缓开口:“那东西也是王爷养的?”
凝萃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娘娘,王爷对付犯人的手段很是残忍,王府里若是有下人犯了事儿,王爷便会将那人丢进铁闸里,活活被黑熊撕碎,成为黑熊的食物。”说完,她眼中已有了惧怕之色。
闻言,沐缡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十分在意,萧衍手段残忍,对犯人酷爱用刑,这些她早有耳闻,在府里养了一头凶猛的黑熊,震慑府中下人,那也不足为奇。
“王爷可还在西院?”她淡淡开口。
凝萃这才想起方才要说的话,回答道:“奴婢刚刚才走近西院,便看王爷急匆匆的出了府,听说是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似乎又不好了,各府亲王都被宣入皇宫,王爷也接旨入宫,所以现在娘娘可以安心回去了。”
沐缡孀美眸微沉,当今皇上历来体弱多病,所以才早早的立了太子,而萧衍又是南燕的战神,手握重兵,深得皇上的信赖和垂青,入宫侍疾也不无不可。
她略略点了点头,看着凝萃说道:“我自己回去便可,你继续巡夜吧。”
言罢,她绕过凝萃独自一人往西院走去。四周很是静谧,如银的月色下,也不知怎地,凝萃竟觉得那抹身影格外的孤寂悲凉,她小脸上露出悲悯之色,从主上救了她们的那天起,她们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沐缡孀是,她亦是。
……
回到西院,萧衍已经离开,可整个房间却还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沐缡孀似是疲惫极了,却没有歇下,她坐在桌边看着满地的残衣,床榻上那抹刺眼的暗红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她的不堪和肮脏,她已经被萧衍夺走了一切!
美眸中似有水雾泛起,却终是没有落下泪来。她绝强的个性不允许她脆弱,十年,足可以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魅魔!
她还没有帮主上登上帝位,也还没有报灭门之仇,她又岂能在这里暗自落泪,浪费时间!
沐缡孀看着床榻上那刺眼的暗红,美眸冰冷一片,她忽的起身,猛地一把扯下床榻上的丝绸床单,将床单狠狠撕得粉碎!锦帛撕裂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突兀,甚至令人觉得悚然!
“娘娘,您……您在做什么?”不知何时,阮巧已经站在门外,一脸惊愕的看着她的动作,她还从未见过沐缡孀这样阴森的模样!
听到声音,沐缡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至将最后一块丝缎撕碎,她才抬头冷冷看了阮巧一眼,这个时辰正是王府下人起身的时候。
只是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动静那么大,阮巧却一直都没出现,若她惧怕萧衍不敢擅自进来,那倒情有可原,她和自己的主仆情分本就淡薄,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舍身护着她,可若她是故作没听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何事?”沐缡孀在桌边坐下,看着她淡淡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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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付出代价
阮巧微微低下头,似是不敢对上她的眼眸,低低开口:“回娘娘的话,昨夜奴婢睡得沉,并不知道您和王爷发生了何事。”
她说的小心翼翼,带着几分心虚和不安。沐缡孀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也不点破,只是清冷的勾了勾唇:“那王爷罚我跪在花园里,你可知道?”
闻言,阮巧不由攥紧了衣角,头垂的更低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她被萧衍罚跪在花园里,整个王府谁不知道?阮巧是她的陪嫁丫头,沐之远让她监视自己,她又岂会不知她被罚一事?!她明明知道,可她却装作不知道,或许在她心里,看见自己受罚和受辱,她还很高兴呢!
“是吗?只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沐缡孀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冷勾唇:“行了,把这些收拾一下,床榻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去烧了,全部换成新的。”
见她没在继续问下去,阮巧不由松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丝不屑,连忙应了一声便殷勤的在房里忙活起来。
自古以来,主子的荣辱兴衰跟身旁的奴才是紧密相连的,可阮巧却不明白这样简单的理,从始至终,她都未曾将她当成真正的主子! 如今沐缡孀在衍王府的处境如履薄冰,若连贴身的侍婢都不忠,那她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祸起萧墙,看来阮巧,是留不得了!沐缡孀看着在房里忙活的阮巧,美眸中掠过寒气,她必须尽快把凝萃要到自己身边,可是萧衍对她恨之入骨,要什么样的说辞,他才会让凝萃来伺候她呢?
当阮巧将房里的一切收拾妥当,天已大亮。沐缡孀略略用了一些早膳便倚在美人榻上浅眠,正午时分她还要去花园罚跪,昨夜的一切就像一个可怕的噩梦,让她身心疲惫。若她此时不好好休息,只怕剩余的两天罚跪,她会支撑不下去。
正午,沐缡孀如期跪在了花园内,毒辣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射在她身上,即便来之前她已经喝了许多水,可她娇嫩的唇瓣还是很快变得干裂起来。
而同住西院的李媚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冷嘲热讽的机会,她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依依袅袅的来到花园,只见她红肿的脸颊已经消退了些。虽然细细上了脂粉,可还是难掩红肿之色。
昨晚萧衍宿在了沐缡孀的房里,她自然是知道的,此时见到沐缡孀额上的伤口,心中顿觉畅快!她就知道,王爷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女人,想来昨晚,王爷也是为了避人口实才去的她院子!
“哎呀,王妃娘娘,您可真准时呢。”李媚得意的开口,对着她又是嘲讽了一番:“今儿天气真好,您看,这阳光明媚的,若在凉亭里喝着凉茶,赏着美景,那该多悠然自在啊!”
沐缡孀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她的讽刺罔若未闻。天光下,她一袭月牙白长裙,头上梳了简单的美人髻,只插了一支银簪点缀。她未施粉黛,眉心的一点朱砂红痣却衬得她楚楚动人,可她绝美倾城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美眸清冷一片,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李媚见她神情如此冷傲,再看看她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心中更是恨得拧了起来!即便是受了伤,即便是在受罚,可她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心中的妒火顿时涌了上来,李媚强自压住眼底的火气,阴阳怪气的开口:“王妃娘娘,昨天侍身被你打了一巴掌,今天你的额头就添了伤口,照侍身看,这就是报应!”
“这是不是报应,本妃不知道,但本妃知道,李侍妾很快就会为你方才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沐缡孀忽的抬头,冷幽幽的盯着她,声音很轻,却令李媚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这话是何意?你想做什么?……”李媚看着素白清冷的面庞,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细细描过的眉眼中泛出畏怕之色。
沐缡孀看着她的模样,冷冷收回目光,不再言语。阳光底下那么热,可李媚只觉背脊发凉,她恨恨瞅了她一眼,她就不信,光天化日的,沐缡孀敢把她怎么样!
“王妃娘娘少在这里吓唬侍身,侍身可不怕!”她掩了眼底的神色,说完便扶了侍女的手往凉亭走去。
沐缡孀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冷冷勾了唇,只见她捡起花台里的一颗石子,纤细白嫩的手轻轻一弹,那颗石子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重重打在李媚的腿上!
只听李媚痛呼一声,整个人便往前面跌去,面朝下的重重磕在石子路上!一旁的侍女都不知发生了何事,更来不及扶住她,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瞬息之间!
“主子!”其中一个侍女终于从惊恐中回神,连忙上前去扶她,却听见李媚惨叫出声:“不要!不要动我!……”
一旁的侍女都被她这一声凄厉的叫声惊住,一动不敢动的看着她,只见李媚狼狈的趴在地上,头上繁重的朱钗步摇掉落在地,发丝散乱,她艰难的直起身子,只觉下颌就似裂开了一般疼!
“啊!血!主子,你……你流血了!……”一旁的侍女见到她下颌不断有猩红的鲜血蜿蜒而下,染红了她整个衣襟,终于惊叫出声!
李媚听到她的惊叫声,这才抬手摸了摸下颌,可这一摸,她便疼的整个面容都扭曲了起来,看着手上沾染的点点猩红,她眼眸中破出一道惊恐:“啊!――”
她这一叫顿时引来了许多府里的下人,就连周管家也被她这凄厉的叫声引了过来。周管家急匆匆的过来,见到李媚血流不止的模样,再加上她此时妆容尽毁,乍一看,还以为是女鬼,管家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李媚凄惨的哭了起来:“我怎么了?怎么会流这样多的血?我会不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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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绝佳机会
“快快快,快把李主子扶回房,快去请大夫啊!”周管家这才连连说道,几个侍女也手忙脚乱的扶起李媚,急急返回西院。
听着李媚泣不成声,周管家紧紧皱了老眉,不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本来走的好端端的,也不知怎地,主子她就自己摔倒了……”一个侍女战战兢兢的说道。
周管家闻言,面色更难看了,看李媚的下颌的伤势,只怕是要留疤的!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呢?他不由看了看一直跪在花台前的沐缡孀,心中虽怀疑,却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把地上的这些血迹清洗干净,别碍了王妃娘娘的眼。”
这个李媚在王府两年,仗着王爷只有她一个侍妾,也嚣张跋扈了两年,府里的下人平日里也没少受她的罪!既然都说是她自己摔倒的,那他又何必多事!
沐缡孀面色漠然的看着这一团乱局,并无过多表情,李媚凄惨的哭声渐渐消退,方才还人声鼎沸的花园,此刻又恢复了该有的安静。她看着几个侍女在清洗着石子路上的血迹,冷冷勾起了红唇。
今天,她不过是给李媚一个教训,让她在一月之内都无法好好说话。若她还不知尊卑,口无遮拦,那么就不是磕裂下颌这样简单了!
……
天渐渐黑了下来,沐缡孀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只觉自己的脑袋比铅还重,眼前昏暗的一切也变得更发模糊,身体忽冷忽热,几个时辰跪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衫已被汗水沁湿。
今天她明明做好了准备,可为何身体的不适反而比昨天还要强烈呢?她忽的想到什么?自嘲勾唇,看来是昨夜受了风寒了,这身体还真是不争气呢!
这时,一抹暗紫的身影在不远处停下脚步,萧衍看着那抹跪在花园中纤弱的身影,俊魅邪肆的脸庞没有半分表情,只是略略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对着身旁的几位朝中官员说道:“本王在正厅设宴,各位大人这边请。”
说罢,他也不顾众人狐疑的眼神,作了一个手势便领着他们朝正厅走去。
“这女子是王爷的姬妾吧?”其中一位官员不由问道,见萧衍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又呵呵一笑:“也不知这女子犯了何事?衍王殿下要让她跪在花园之中?”
“管大人,从何时开始,你对本王的家事也来兴趣?”萧衍并不看他一眼,淡淡一句话,便让管文通顿觉不妙,他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带着讨好的意味说道:“是下官多嘴,殿下莫要见怪。”
萧衍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管文通平时因为贪图女色而误事也就罢了,如今连他的女人,他都敢起了色心,真是色胆包天呢!想罢,萧衍便微微蹙了眉,这个女子是沐缡孀,他又何须在意!
“若你能将本王交代给你的事办好了,这个女人,本王便送给你如何?”他抛开心中那陌生而令他烦躁的情绪,冷冷开口。
管文通闻言一怔,奸诈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多谢殿下,殿下放心,您交代的事情,下官怎敢懈怠?七皇子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下官的眼皮子底下,是耍不出什么花招的,殿下放心便是。”
虽然天色已暗了下来,他也看不真切那跪在花园中的女子的长相,可就远远一看,他便知道,那身段,一定是个绝代佳人啊!此时的他哪里知道,他起了色心的女子是萧衍的王妃。
也不知怎地,看着管文通脸上那谄媚的笑,萧衍顿觉心中不畅快,可到底被他压了下去,只是面色无形中阴沉了几分,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另一边,沐缡孀摇晃着身子艰难起身,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令她迷障的脑袋有了一瞬的清醒。额上冷汗森森,将她的伤口也浸得更发疼了起来,她终是苦涩一笑,没想到才嫁进衍王府短短两日,她便被折磨成了这番模样,真是可笑!
“娘娘……”凝萃从一座假山后面蹿了出来,她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快步靠近她,低声说道:“娘娘,奴婢在殿下宴请的大臣中见到管文通了。”
闻言,沐缡孀猛地看向凝萃:“你确定是他来了?”
“奴婢亲耳听见王爷叫他管大人,而且他的身形相貌都和主上给奴婢的画像一模一样,奴婢敢确定,这个人的确是兵部侍郎管文通!”凝萃一脸笃定的说道。
沐缡孀微微眯了美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想提早受死,那她便成全他!
凝萃见她浑身杀气四溢,眼中不由掠过担忧:“娘娘,您不是想在府中动手吧?可是王府里守卫森严,衍王的武功又深不可测,我们根本没有半点胜算,若是让衍王发现了是您想杀管文通,只怕娘娘会陷入险境!”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杀管文通绝佳的机会,若错过了这次,只怕日后就难了!”如今沐缡孀是衍王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出府,再加上萧衍如此恨她,更是会时时刻刻盯着她,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管文通!
“可是娘娘……”凝萃还想再劝,却又被她打断:“不用说了,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你帮我分散萧衍的注意力,管文通,我来解决!”
凝萃见她心意已决,多劝无益,只得说道:“那娘娘要奴婢如何做?”
沐缡孀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凝萃听完,不由紧紧皱了秀眉,一脸担忧:“这样能行吗?奴婢看娘娘的脸色很不好,稍有差池,娘娘会性命不保的。”
“为了主上,我从来都是不要命的。”沐缡孀脑中掠过那张温柔俊雅的面庞,这些年,她所执行的每次行动,哪一次不是惊险万分,可为了他,她甘愿豁出性命,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行了,你也快去准备一下,记住要保全自己。”她思绪拉回,看着凝萃淡淡说完便硬撑着往西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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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声东击西
凝看着萃她纤弱的背影,不知怎的,鼻间微微酸涩,终是唤了一声:“娘娘……”
沐缡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似在等她说出下面的话。
“娘娘也要保全自己。”她说。
沐缡孀唇边溢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西院,沐缡孀踏进房间便看见阮巧正趴在桌上睡着了,阮巧时常爱偷懒,可这一次她的偷懒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轻轻靠近阮巧,见她似有醒来的迹象,迅速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又轻轻唤了两声:“阮巧?阮巧?……”
见她毫无反应,沐缡孀微微勾了唇,直径走到妆台前,在脸上细细贴上了一张人皮假面,将头发也梳成府里侍女的发髻,这才出了房间。
……
王府前厅笙鼓齐鸣,歌舞阵阵,一派欢腾的景象。府里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宴席上的精致菜肴也是热了又热,月兔西斜,众位朝臣都喝的尽兴,一个个面色酡红,已然是有了醉意。
而主座上的萧衍对众位朝臣的敬酒都来之不拒,俊美绝伦的脸庞上也微微有了几分血色,可他的眼底却是越喝越清亮,衬着厅堂中的觥筹交错,竟显得如魅如魔,摄人心魂。
一直在一旁为管文通斟酒的侍女,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早知萧衍善饮,上一次,她便是吃了这个亏!细细一看,这张脸,不是沐缡孀贴上的那张人皮假面,又是谁?
沐缡孀垂下眼帘,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凝萃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吧?只见她不动声色的从长袖中掏出一粒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地投进了酒壶之中,这才恭恭敬敬的又为管文通斟了一杯酒。
管文通丝毫无察觉,他端起金盏,微微摇晃的起身,对着萧衍又是一番奉承拍马:“下官再敬殿下一杯,这一杯是下官多谢殿下的提携之恩。”
萧衍手中正把玩着金盏,他手上所戴的玄铁指套衬着金盏的颜色,竟让人觉得格外诡异。他淡淡看了管文通一眼,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管文通见他喝了酒,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更发殷切,连忙喝了盏中美酒,连连赞道:“殿下真是好酒量!下官佩服,下官佩服啊!”虽是奉承,这话说得倒也是事实,在场的人都喝得半醉,可萧衍却一脸清明,的确是好酒量。
而这时,沐缡孀却看见管家急匆匆的进了大厅,在萧衍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萧衍剑眉微蹙,随手掷了手中的金盏,豁然起身便往厅堂外走去!
丝竹之声骤然哑然而止,在厅中翩翩起舞的歌舞姬都悄然退下。众人皆不知是发生了何事,都不由面面相视,一时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周管家见此,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了上去。出了厅堂,只听空气里传来萧衍含着温怒的声音:“为何书房会突然起火?”
“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周管家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说道:“所幸火势不是很大,殿下的重要公文都搬了出来,只是这书房只怕要重新修葺了。”
闻言,萧衍猛地转身看着周管家,周管家猝不及防,险些撞了上去!只见周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请罪:“殿下息怒!是老奴无能,请殿下责罚老奴吧!”
书房每天都有专人清扫整理,又岂会无端起火?这必定是有人故意纵火!萧衍俊眸就如冰渊一般,可这个人是如何潜进府中的?又为何纵火?
心中的疑团还未理清,他便听见厅堂处传来阵阵尖叫!他面色一沉,疾步返回,看来书房走水只是一个引他离开的诱饵,他们真正的目标只怕是那些朝臣!好一个声东击西!
当萧衍回到厅堂前,便看见厅中的众人纷纷惊恐的跑了出来,就连众位朝臣也是个个面露惊怕之色!有的胆小的侍女更是连滚带爬,口中不住惊叫:“死人了!死人了!……”
沐缡孀见到萧衍突然返回,心中不由一沉,连忙混在杂乱的人群里想要趁机逃走。萧衍看着乱糟糟的局面,面色铁青,可这时,他的目光却停在了一个面生的婢女身上。
其他婢女个个都惊怕不已,就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蹿,可这个婢女却面色镇定,眼中更是没有半分惊怕之意,这样的眼神,哪里是一个婢女该有的眼神?
见她混在人群中似要找机会溜走,当她从他身旁经过时,萧衍俊眸一凌,一把狠狠拽住了她:“你是谁?本王为何从未见过你?”
沐缡孀不提防的被他狠狠攥住,心中更是一颤,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他觉出了异样!可是此刻她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凭他萧衍的耳力,只怕她才一张口,他便能认出她!
可若她不回答,萧衍同样也不会放过她!既是如此,那她只有一搏了!
只见她猛地一把挣脱萧衍的大手,身形一跃便想要逃,可她的肩头忽的被什么钳制住,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尖锐的东西深深嵌进了她的肉里,一阵阵钻心的疼!
“果然是你搞的鬼!”萧衍厉声一喝,俊眸里早已泛起弑血的阴蛰,大手狠狠一挥,沐缡孀便被强大的劲力震飞了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沐缡孀猛地吐了一口鲜血!他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若再多两分,只怕她就要命丧当场了!这个萧衍的武功竟如此高深,若要硬拼,即便她有十条命也不够!
她死死盯着一脸阴蛰的萧衍,撑住身体的手不由紧紧攥了一把地上的尘土。当萧衍靠近要将她拿下之际,沐缡孀猛地将手中的尘土撒在他脸上!
萧衍下意识的伸手一挡,趁着这个间隙,沐缡孀拼尽全力的跃身而起,踩着众人的脑袋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尘土迷眼,萧衍许久才费力的睁开眼,可那个侍女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他看着沐缡孀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森至极,戴着玄铁指套的手更是捏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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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一线生机
“来人!给本王将整个王府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刺客抓出来!”他怒声一喝,额角青筋尽显,衍王府那么大,他就不信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能逃得出去!
躲在假山后的凝萃听见萧衍的雷霆怒吼,身子重重一颤,方才的情景惊险万分,她差点就按耐不住出手相救了!沐缡孀虽然已经暂时脱险,可萧衍的那一掌也不轻,更何况他现在要搜府,若是发现她受了伤,那么……
越想,凝萃心中越是惊跳不安,她急急转身便往西院走去。当她来到沐缡孀的院子,才刚刚踏进房间,便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阮巧,再看看沐缡孀正在艰难的换着身上血迹斑斑的衣衫,她便知,这个侍女定是被点了睡穴。
“娘娘,奴婢来帮你。”凝萃紧紧关上了房门,连忙走至她身边,看着她后背的衣服都已被鲜血染成了暗色,心中顿生不忍。
她小心翼翼的帮她褪下衣衫,担忧说道:“娘娘,殿下开始搜府了,若让他发现你受了伤,只怕会猜出你就是那个刺客!”
沐缡孀脸色煞白,额上早已冷汗森森,听了凝萃的话亦是紧紧皱了黛眉,许久都不发一语。见她不说话,凝萃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只能默默无语的帮她轻轻撕开血污的衣衫。
可当看见她雪白的肩头上那几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抓伤,就如被猛兽袭击一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娘……”她想说什么却忽的哽咽说不出口了,眼中泛起水雾,都不忍再看,这样深的伤口,该是有多疼!
沐缡孀见她偷偷抹泪,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这样深的伤口,只怕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凝萃忍不住落泪,可是忽的她似又想到什么?眼中的担忧更发浓郁:“娘娘,只有被殿下的玄铁指环所伤,才会留下这样的似猛兽一般的伤口,您和殿下是夫妻,即便能躲过今晚的搜查,可以后殿下还是会看见您肩上的伤,只怕……”
听了她的话,沐缡孀心中一沉,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那我就让这些伤口变成真正被猛兽所伤的伤口,凝萃,快帮我更衣。”
凝萃微微一怔,似是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可一想到萧衍马上就会搜到这里,她抛开心中疑问,连忙帮沐缡孀更衣。当收拾妥当,沐缡孀虚弱开口:“凝萃,快把这些血衣拿去烧了,记住,不要让人看见。”
言罢,不等凝萃说什么?她已经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拖着沉重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凝萃根本就不知她要去哪里,又是去做什么?只得抱着血衣,连忙追了出去!
可当看见她是往后花园走去,她忽的想到什么?小脸骤然一变,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上前拉住她:“娘娘!不可以娘娘!您不能去后花园,您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再受伤了!”
“这个法子虽惊险,到底还有一线生机,可若不这样做,一旦萧衍知道是我毒杀了管文通,我必死无疑!”苍凉的月色下,沐缡孀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无尽的凄凉:“你还要拦我吗?”
凝萃怔怔的看着她,心中泛起千万种情绪,终是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娘娘……”
沐缡孀轻轻掰开她的手,强自正了正神色,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往后花园走去。
凝萃神情复杂的看着她的身影慢慢隐没在夜色中,抱住血衣的手不由紧了紧,终是转身连忙出了西院。
……
这一夜,整个衍王府灯火如昼,守卫森严,所有下人都惴惴不安的看着侍卫将府里搜个底朝天!厅堂中,萧衍看着趴在地上,早已气绝的管文通,面色分外阴沉,只见管文通眸瞳凸瞪,面色黑青,七窍流血,死相甚是骇人。
一看便知,这是中毒而亡!如今七皇子萧凌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将手伸进兵部,他这才刚刚交代管文通要密切注意萧凌绎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此刻,管文通却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萧凌绎派人来刺杀管文通的!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没想到这个刺客胆子竟这样大,竟敢混入王府,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
看来这个萧凌绎韬光养晦了这些年,终于沉不住气了!今晚的刺杀,分明是在宣战呢!
忽的,空气中传来一道悚然的吼声,听在耳里只觉背脊发凉!萧衍面色骤然一变,这是黑熊的吼声!难道是刺客误闯后花园?
正想着,一个士兵匆匆走进大堂,跪地拱手说道:“启禀殿下,属下奉命搜府,在搜到后花园时,却看见一个女子正与一头两丈多高的黑熊缠斗。属下眼瞧着那女子支撑不住,便让士兵上去帮忙,因知道这头黑熊是殿下所养,属下也不敢下重手,只是让士兵们将它制服便好,可那黑熊实在凶猛,很多兄弟都受了伤,却依旧无法将那黑熊制住,还请殿下示下!”
“女子?可是那个刺客”萧衍微微一震,可是下一刻眼中却泛起森寒的杀气,若是刺客误闯,那被黑熊撕成碎片,倒也省事!可这黑熊都是关在铁闸之内的,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属下看她的穿着不像是刺客,倒像是府中的哪位夫人。”那士兵说道。
什么?难道是她?萧衍面色微微一变,俊眸中掠过几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抬步便往后花园走去,步伐略显急促。那士兵见此,也连忙跟了出去。
刚刚才踏进后花园,黑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直穿耳膜,令人闻之丧胆!萧衍不禁加快了脚步,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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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凶多吉少
而此时,数十个官兵正奋力拉着手中的大网,大网虽然将整头黑熊暂时困住,可那黑熊不住的吼叫,硕大的熊掌不停的撕抓着套在脑袋上的大网,试图挣脱钳制!
一旁早已精疲力竭的沐缡孀虚弱的跌坐在地上,一声声粗喘,此时的她衣衫早已被黑熊抓得残破,浑身血迹斑斑,一道道抓痕鲜血淋淋,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忽的,耳边又是一道划彻夜空的悚然嘶吼,只见那头黑熊硕大的熊掌猛地一挥,绳索织成的大网立马被划出一道口子,黑熊龇牙咧嘴,凶猛的用利牙咬断,看似笨重,却又十分灵敏的逃脱了出来!
在场的士兵见它又挣脱了出来,都猛然一骇,不由纷纷朝后退去。而跌坐在地上的沐缡孀更是惊骇不已,她想起身逃开,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艰难的往后一点点挪去。
也不怎的,在场那么多人,可那头黑熊却独独向沐缡孀张牙舞爪的扑去,发出一声声怪吼!越是凶猛的动物便越记仇,对血腥味也极其敏感,沐缡孀现在浑身是血,且又是第一个伤黑熊的人,所以它一得自由,便狰狞的向她扑去!
沐缡孀美眸骤然睁大,眼中掠过绝望的惊恐,脑中一片空白!
难道说今晚她就要命丧当场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只见她手中赫然多了几根尖锐无比的钢针,在黑熊朝她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翻身而起,将手中的那几根钢针狠绝的插进了黑熊的头顶!
力道准狠无比,只听黑熊发出一声惨绝的吼叫,毫无方向的乱撞一番,终于轰然倒地!
匆匆赶来的萧衍被方才的那一幕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看着倒地气绝的黑熊,也不知怎地,心中竟无端的松了一口气。
“娘娘!”气喘吁吁赶到的凝萃,见到瘫软在地的沐缡孀浑身是血,朝着她飞奔而去,眼中尽是自责,也浑然忘了萧衍还在场,不住说道:“娘娘您怎么样?怎么会伤成这样?都怪奴婢,都怪奴婢……”
“我没事……”沐缡孀朝着她虚弱一笑,可话才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凝萃不由一慌,连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她惊惶无措的看向四周,当看见萧衍也在,先是一怔,又连忙哀求道:“殿下,奴婢求您救救娘娘,救救娘娘啊……”
萧衍看着那个晕倒在凝萃怀里,浑身是血的人儿,俊眸深沉如海,不发一语,却也不为所动,只紧紧抿着薄唇,目光沉沉的看着。
凝萃见他一动不动,似是并不想救沐缡孀,心中更是一急,不由哭出了声:“殿下,娘娘是您的妻子啊……娘娘她流了好多血……若您不救她,她会死的,她会死的……”说道后面,她亦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人皆是面露不忍,却又不敢轻易出声,而跟在萧衍身后的周管也不由悄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这个王妃还真是可怜,才嫁过来两天,怎的就弄成了这样?
萧衍微微蹙了眉,许久许久,他才上前将沐缡孀打横抱起,眼中似有什么闪过。怀中的人儿这般轻盈,他抱着她的手不由缩紧:“传御医。”他冷冷丢下几个字,便大步离开。
一旁的周管家重重一惊,似是没听清楚他说的话一般,片刻才回神连连应道:“是是是……”
虽说王妃是可以请宫中的御医来诊治,可王爷明明是很讨厌这个沐缡孀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亲自开口让御医来诊治了!周管家眼珠一转,看了一旁还在低低啜泣的凝萃,轻轻说了一句:“还不快跟上去,王妃娘娘身边现在可是缺人手呢!”
凝萃微微一愣,不由停住哭声,似是不相信:“管家是要奴婢留在娘娘身边伺候?”
“怎么?你不愿留在娘娘身边伺候?”周管家不答反问。
“不不不,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凝萃抹了一把泪,连连说道。
“那还不快去?”周管家好性子的说道。
凝萃感激不已:“谢谢周管家,谢谢……”说罢,她急忙追了上去。
周管家看着凝萃的背影,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能让王爷忽然之间改变主意的女子,这个沐缡孀可是头一个,看来这个女子并非池中之物啊!即便王爷日后还是让她住在西院,他也不能再怠慢了,得好好伺候才是。
……
御医深夜前来,王府东暖阁之中,婢女们进进出出,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这些都是为沐缡孀清洗伤口的血水。
正在为沐缡孀包扎伤口的御医早已是满头大汗,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的,这个王妃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凝萃看着沐缡孀苍白如雪的面庞,眼泪破眶而出,不住低声啜泣,她的气息那么微弱,悬若游丝,仿若下一刻就再也不会呼吸……而坐在寝室外的萧衍,他面色沉沉,俊眸中没有丝毫情绪,一如深不见底的寒渊,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这时寝室内忽然传来一阵闷咳之声,紧接着响起了凝萃的惊叫声:“娘娘!……”
萧衍目光微闪,终于起身大步走进寝室,见到的却是沐缡孀口吐鲜血,痛苦的皱了黛眉。满室的人见到他进来,都纷纷跪地,御医更是浑身一颤,连忙跪在地上,声音微颤:“殿下,王妃她伤势太重……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萧衍心中微微一沉,疾步在床榻边坐下,看着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机的人儿,紧紧皱了剑眉。此刻沐缡孀紧紧闭着眼眸,许是四肢百骸疼得厉害,眉心亦是紧紧拧在了一起,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那颗朱砂红痣更是红的诡艳。
“当真熬不过今晚了?”他沉沉开口,似是在问御医,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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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性命之忧
那御医闻言,一脸惋惜,却终是低了头,似是默认。一旁的凝萃不住摇头,她怎么也不相信,沐缡孀会这样轻易的死去,她有着武功功底,怎么可能会熬不过!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求您救救娘娘,救救娘娘啊……”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沐缡孀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萧衍看了凝萃一眼,眼中掠过一丝狐疑,沐缡孀性命攸关,却不见她的贴身婢女出现,反倒是这个与她并无关系的婢女如此关心她的死活,难不成这两人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你好像很关心王妃。”萧衍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淡淡说了一句。
凝萃猛地一震,连忙说道:“多年前王妃娘娘曾救过奴婢的性命,当在王府里第一次见到娘娘,奴婢便认出了娘娘,只是时隔多年,或许娘娘已经不记得了,但奴婢却记得清楚,所以奴婢对娘娘才这样上心,奴婢只是想报恩,并无其他意图,望殿下明鉴。”
“哦?是吗?”萧衍听了她的话,面色依旧,似是并不十分在意。转而他又看着昏迷中的沐缡孀,眼底掠过阴光,在他还没有折磨够她之前,他又岂会让她这样轻易的死去?
只见他拉过沐缡孀苍白的手腕,仿若是在把脉一般,却久久都不曾放下。
迷梦之中,沐缡孀只觉耳边不停的有人在说话,可说了些什么?她总也听不清,浑身剧痛难当,似有无数双利爪在不停的剜着她的心脏,一寸一寸将她最后的意识吞噬。
一切都开始变得虚无飘渺,她浮浮沉沉,身体好像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灵魂似要挣脱她的身体,飘向未知的暗黑之中……
忽的,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体内,拉回了她即将脱离身体的灵魂,温暖的气息游走全身,使得她剧痛的身体渐渐松快起来,暖意一阵接一阵,终于,她沉沉睡去……
萧衍缓缓收回手,对着御医冷冷开口:“王妃的伤势好似并不像御医说的那般重,宫中的御医,医术都是一等一的,怎的连这个都看不准?”
那御医一听,不由一愣,又连忙跪走至床榻边替沐缡孀把了把脉,面色骤然一变,脸上尽是不可置信:“脉象平稳,全无游丝之象,王妃已无性命之忧,奇迹!奇迹啊!”
他低喃自语,说道后面更是显得激动异常,方才还是将死之脉象,怎的片刻时间这脉息就变得如此有力,真是世间罕见啊!
“王妃娘娘福泽深厚,是微臣医术浅拙,险些误诊,请殿下责罚!”许久,御医才回过神来,他连忙伏在地上请罪。
一旁的凝萃听到御医的话,心中喜极,若是不懂武功的人,自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可她自小习武,方才萧衍用真气为沐缡孀疗伤,她看的真切。而御医不懂武功,自是看不出什么的,也难怪他如此吃惊,只怕他心中当真以为是沐缡孀福大命大呢!
萧衍听着那御医略带自责的口吻,淡淡开口:“本王说过要责罚你吗?行了,夜已深,御医请回吧。”
那御医微微一震,不由抬头看了萧衍一眼,即便王妃已无性命之虞,可她的伤势过重,须得好好调养才是,可看王爷的意思,好像并不要他开方子调理,看来王爷已经认定他是个庸医,不愿他开药方。想到这里,那御医面露懊丧之色,只得灰溜溜的退下。
一旁的凝萃心中却不由一沉,王妃的伤势那么重,可萧衍却让御医退下,不让他医治,他分明是不想让王妃那么快好起来,分明是要让王妃受尽病痛的折磨!
“来人,把王妃挪回西院,让她好好养伤。”萧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沐缡孀,吩咐完便冷冷起身往外走去。
凝萃见此,心中一急,连忙朝着他的背影说道:“殿下,娘娘住的那个院子太过潮湿,不利于养伤……”
她知道萧衍是故意的,可不争取说一说,她终是不甘心,可话还没说完,萧衍冰冷的声音已将她的话打断:“周管家,王府里的这些个下人,看来得重新调 教一下!”
“是……”周管家被他冰冷的话语一震,不由垂了头,许是注意到凝萃还想再说,他连忙一个劲的朝她摇头,凝萃只得噤了声。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还不等萧衍踏出暖阁,只见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掩着面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那个女子掩面而泣,哭得好不伤心:“殿下……侍身可算见到您了……”
一听这声音,不是李媚又是谁?萧衍见她用丝巾蒙着脸,不由皱了眉:“你用丝巾蒙着脸做什么?”
闻言,李媚停住哭声一愣,不由说道:“殿下还不知道吗?侍身在花园里摔了一跤,侍身还以为周管家已经告诉殿下了……”
说着,她转而眼神阴毒的看了周管家一眼,周管家被她的眼神只看得到头皮发麻!这一整天,又是书房失火,又是刺客闯进王府,又是王妃被黑熊所伤,这一桩一件,哪一件不是让他胆战心惊?
李媚磕破下巴这件事,周管家真是忙昏了头,浑然忘了禀报给萧衍!只见周管家面色一白,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是老奴忙昏了头,竟然忘了李主子在花园中磕破下巴的事,没有及时禀报给殿下,求殿下恕罪!”
“磕破下巴?究竟是怎么回事?”萧衍掩住眼中不耐的神色,淡淡问了一句。
这不问还好,一问,李媚便哭的更发撕心裂肺了:“殿下……您要为侍身做主啊……侍身本来走得好好的,却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侍身……侍身就摔倒了……还磕破了下巴……”
萧衍听完,面上并无过多神色,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说道:“既是磕破了下巴,就好好养着,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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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小款心里很难过,同是作者,但素……不说了,亲们要开心,交友须谨慎,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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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无颜伺候
李媚许是注意到他眼底的不耐,不由压低了哭声,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沐缡孀,眼中尽是怨毒之色!她摔倒之时,除了身边的丫鬟,花园里还有一个沐缡孀,她心中敢肯定是沐缡孀使计让她摔倒的,可是她却找不到半点证据!
而且人人都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加上现在沐缡孀被黑熊所伤,性命堪虞,若是这个时候让王爷给她一个交代,只怕会惹人非议。想了半晌,李媚心中虽不甘,但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侍身听说王妃受了伤,殿下还为她请来了宫中的御医,所以侍身想,待御医给王妃治完伤,能不能让御医也帮侍身看看?”李媚看着萧衍,小心的开口说道,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妾,纵然得宠,可让御医诊治,心里终是没有底气。
萧衍面色微微一沉,还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许久,他才冷冷开口:“周管家,明天去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为李侍妾诊治。”说罢,他看也不看李媚一眼,便往暖阁外走去。
一旁的周管家连忙应了一声。可李媚却是心中一凉,王爷明明不喜欢沐缡孀,却还肯为她深夜传御医,而她,明明是王爷宠爱的女人,他却不肯!
“殿下!您真的放心让那些个市井庸医来医治侍身吗?若是侍身留了疤,那侍身也无颜伺候殿下了!”李媚朝他的背影急急喊道。
萧衍并没有因为她这话而停下脚步,空气里传来他冰冷沉怒的声音:“既是无颜伺候,那就不用伺候了!”
什么?李媚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过了半晌她才缓过神来,王爷竟然生气了,可她也没说什么啊!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越了规矩,只以为是她磕坏了下巴,容颜受损,因而萧衍嫌弃她!
如此一想,李媚更是恨透了沐缡孀,只见她恨恨扫了一眼床上的人,银牙暗咬:“走!回西院!”若真是因为这下巴的伤让她失了王爷的宠爱,她一定不会放过沐缡孀!
周管家见她扬长而去,微微摇了头,李媚方才的话虽是无心,但话里也有几分威胁的味道,王爷平生最恨被人威胁,这个李媚受宠的日子,怕也是到头了!
“周管家,殿下让御医走了,连张调养的药方都没留下,现在又要把娘娘挪回西院,娘娘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腾?奴婢求您,在殿下跟前为娘娘说几句好话吧。”凝萃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深深拜下,含泪哀求。
周管家看了看依旧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微微皱了老眉,本以为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已经开始改变,谁料王爷对她竟然还是这般绝情残忍,如今,连他都看不透王爷的心思了,这可怎么好?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依殿下的性子,若是我真为王妃求情了,只怕王妃在王府里的日子会更发艰难,如今,也只能看王妃她自己的造化了。”言罢,他摇头转身,吩咐下人们将沐缡孀挪回西院。
……
管文通在衍王府里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南燕京城,当今皇上得知这个消息后,当着满朝文武大发雷霆,下旨彻查,势必要揪出那个刺客!
满殿的朝臣从未见过皇上发如此大的火,但细细一想便也了然,萧衍手握重兵,是南燕的战神,他为南燕打下了半壁江山,就连当今皇上都要依仗他,平日里都对他垂青有加,如今在他的府中出现了这样事,皇上于情于理都是要重视起来。
沐缡孀醒来,已是两日后。在她昏睡的这两天,萧衍没有请任何大夫为她医治,王府里的下人都是看萧衍的脸色行事,见萧衍如此不待见沐缡孀,自然也不会给她好的滋补品,吃的东西也是一些清粥小菜。也幸而她自小练武,身子底厚,硬是挺了过来。
斑斑点点的阳光从窗棂上洒下来,投进帐内,打在沐缡孀毫无血色的脸上,将她苍白的脸照出了几分生机。她怔怔的看着帐顶,许久,那双空洞的美眸中才有了一丝焦距。
她微微偏头,便瞧见守在一旁的阮巧正在打盹,就连她醒来,阮巧都没有发现。沐缡孀想要起身,可才稍稍一动,四肢百骸便传来钻心的疼,疼得她不由紧紧皱了黛眉,发出嘶的轻哼声。
这时,房门处走进来一个小巧的身影,手里还端着一个掉漆的红盘,见到沐缡孀想要起身,她连忙放下红盘,疾步上前说道:“娘娘,您醒了!”
她脸上尽是喜色,沐缡孀见到她微微一怔,声音嘶哑的厉害:“凝萃?你怎么……”
“是周管家让奴婢来伺候娘娘的。”凝萃看出了她的疑惑,轻轻解释着,边说边帮她把枕头垫高了一些,又帮她撸了撸丝被,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娘娘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下床走动,娘娘想做什么?告诉奴婢便好,奴婢来做。”
这一番动静,一旁的阮巧也惊醒过来,见到凝萃如此献殷勤,小脸立马变得阴沉起来,即便她不喜欢沐缡孀这个主子,可到底她才是她的陪嫁丫头,在这个王府里,与沐缡孀最亲近的,也应该是她,怎么能让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奴婢抢了她的位置!
“娘娘,您可算醒了!奴婢都担心死了!”阮巧故意一把推开凝萃,伏在床榻边哽咽出声,脸上尽是对沐缡孀的关切之情。
凝萃不提防的被她推到一边,而沐缡孀看着阮巧一脸主仆情深的模样,黛眉微挑,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烦厌,淡淡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
阮巧丝毫没有察觉出她语气里的疏离,连连点头道:“娘娘没事了就好,也不枉奴婢守了娘娘一天一夜,奴婢还一直担心,就怕娘娘会醒不过来……”
“行了,你受累了,下去歇着吧!这里让凝萃伺候便好。”沐缡孀听着她的话,越听,心中越是烦厌的紧,不等她说完,已淡淡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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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陌生感觉
阮巧还想说什么?可见她恹恹闭了眼,似是乏了,终于闭了嘴。可当她起身退下时,却是恶狠狠的瞪了凝萃一眼,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伺候好我家娘娘,若是我家娘娘出了个好歹,我可饶不掉你!”
“周管家让奴婢来伺候娘娘,奴婢自当会全心全意的伺候娘娘,自是不会偷奸耍滑,更不会像其他奴婢一样,当着主子的时候殷勤的紧,背着主子的时候又耍一些花花肠子,这样两面三刀的事,奴婢可做不出来!”
凝萃看着阮巧冷冷开口,语气也丝毫不客气。说完便端起漆盘上的瓷碗,看也不看阮巧一眼,便朝床边走去。
闻言,阮巧面色不由一变,偷奸耍滑,两面三刀,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呢!她心中只觉气的都拧到了一块儿,可当着沐缡孀的面,她又不好发作,瞅了凝萃一眼,便气冲冲的出了房间。
“娘娘,您昏迷了两天,想必也一定饿了,赶快喝些汤吧。”凝萃看了一眼门口,丝毫不以为然,舀了一勺汤品吹了吹凑到沐缡孀的唇边,轻声说道。
方才的一切沐缡孀都看在眼里,却也不多说什么?默许了凝萃的做法。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低头轻轻喝了一口,微微挑眉问道:“这汤是哪来的?”
凝萃一怔,微微垂了眼帘问道:“娘娘,是不好喝吗?”
“不,很好喝,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美味的汤品,正因为这汤品太鲜美,所以我才觉得奇怪,王爷是不可能让厨房熬这样的汤品给我补身的。”沐缡孀看着她,淡淡说道。
凝萃闻言,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治伤的药材,也没有调养身体的食材,可王妃的身体这样虚弱,若不好好调养,只怕只要烙下病根。她想了许多法子,在夜里的时候,悄悄在王府后花园的竹林里,好不容易才捉了几只竹鼠给她补身。
可若是将这些告诉她,她心里也只会更难受,对萧衍的恨意也会更发深,这对主上的计划可没有半分益处。
想到此处,凝萃轻轻一笑,说道:“娘娘多想了,若是王爷不准,奴婢又能上哪儿去弄这样滋补的汤品呢?娘娘现在啊!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便是。”
尽管凝萃已经竭力掩住眼底的神色,可沐缡孀还是看出了异常,她并不相信萧衍会对她这般仁慈,这汤品也定是凝萃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到的,就凭着这一点,她也一定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不能辜负了凝萃的心意。
沐缡孀轻轻握了她的手,另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碗,将碗里的汤汁一饮而尽,浅浅一笑:“凝萃,谢谢你。”
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凝萃心头一暖,不由紧紧反握了她的手,许是想到什么?她又轻轻说道:“其实娘娘该谢的人是王爷,若不是他为娘娘疗伤,只怕……”
“是吗?那我还真该好好谢谢他。”不等凝萃说完,沐缡孀已微微沉了面色,冷冷打断她的话,在她昏迷时,她的确感觉到有人运气为她疗伤,这样深厚的内力,除了萧衍,只怕世上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她很清楚,萧衍如此恨她,却还救了她,那只有一个原因,救她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不想让她死的那般容易罢了!
“娘娘,奴婢知道您自从嫁进衍王府便受尽了委屈,心中也定是恨极了王爷,可是他始终是您的夫君,更重要的是……”凝萃看着微沉的面色,不由出声劝慰,说到后面却忽的停了下来,小心的看了看门口,这才低声说道:“更重要的是,您必须取得他的信任,才能真正帮到主上。”
沐缡孀闻言,许久都不发一语,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先不说她现在对萧衍厌恶至极,即便她放下心中芥蒂,对他献媚奉承,可萧衍恨她入骨,要想取得他的信任,谈何容易。
她看了凝萃一眼,淡淡开口:“我知道了。”即便心中不愿,顾虑也甚多,可她也不愿让主上失望。
“看来本王的爱妃恢复的不错,这么快就醒来了。”一个邪气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沐缡孀和凝萃皆是一震,不由循声看去。
只见萧衍挺拔如剑的身影凛然的立在门口,他薄唇微勾,脸上带着一抹阴森的邪气,说话之际,他已经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沐缡孀的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如此居高临下的俯视,仿若俯视众生的天神,那双森冷如冰渊的犀利眼眸顿时让沐缡孀心中一颤。这个男人的每一次出现,总会让她意识到无尽的危险!
一旁的凝萃连忙起身屈膝请安。萧衍看了她一眼:“退下吧。”
凝萃抬头看了看沐缡孀,眼眸中泛起担忧之色,却终是轻轻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萧衍和沐缡孀两人,两人都不发一语,静的诡异。萧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许是因为昏迷了两天,她面色苍白如雪,虚弱憔悴,本就瘦尖的脸上,那双清冷的凤眸也显得格外深幽,让人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
眉心的一点嫣红更把她苍白的面容衬出了几分娇弱之感。这样楚楚可怜的美人儿,想必任何一个男子都会生出细心呵护的念头。
“看见妾身如此狼狈,殿下心中定是畅快的很吧?”沐缡孀忽的对上他的眼眸,打破静谧,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冰冷,带着嘲弄。
闻言,萧衍深沉如海的俊眸微微一沉,眼底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绪,心中似被什么缠住一般,扯不断,解不开,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只听他冷冷一笑:“还是爱妃深知我心,看见你狼狈的模样,本王心中还真是畅快呢!”
沐缡孀唇边嘲弄的意味更发深了:“是啊!大费周章的救了妾身,若不让殿下心中畅快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不过妾身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在殿下没有折磨够妾身之前,妾身绝不会让自己死去的,殿下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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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攻心之策
“最好如此!”萧衍冷冷盯着她,不知为何,他忽然间很讨厌见到她这样浑身竖起刺的模样,比起现在,他反倒更喜欢她不说话时的样子,起码,那个时候她的外表是惹人怜惜的!
“沐缡孀,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本王解释一下,那一夜,你为何会出现在后花园?而本王养的黑熊,又是怎么逃出的铁闸?”他抛开心中复杂的情绪,面色也变得分外难看。
沐缡孀苍白的面色微微一怔,不由垂下眼帘说道:“那一夜妾身睡不着,所以便去后花园散步,至于那只黑熊,妾身也不知是如何逃出来的,见它向妾身扑来,妾身为了自保,也只能杀了它!若是殿下要怪罪妾身杀了你的爱宠,那责罚妾身便是!”
闻言,萧衍微微眯了眼眸,许久才阴沉着脸开口:“那你知不知道,那一夜有刺客闯入王府,还杀了朝中大臣?”
沐缡孀猛地抬头看着他,故作一脸惊愕:“什么?!”顿了顿,她唇边却溢出一抹嘲讽的笑:“衍王府守卫森严,却还是有刺客闯了进来,不但闯了进来,还杀了朝中大臣,我的夫君殿下,您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呐!”
对她的幸灾乐祸,萧衍不甚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可看了半晌,他也没有看出异样,要么,这个女人根本不是那个刺客,要么,就是这个女人太会演戏!
“沐缡孀,你就是那个刺客!”萧衍忽的开口,语气阴寒的如一把刀。
沐缡孀心头重重一颤,面色却波澜不惊,以萧衍的性子,若是有证据证明她就是那个刺客的话,哪里还会跟她在这里多费唇舌?恐怕早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他这分明是在使诈,故意吓唬她,想到此处,她无所畏惧的对上他森寒的俊眸,冷冷一笑:“妾身杀死了殿下的爱宠,殿下想要妾身以命相赔,大可直言,又何必将擅闯王府,刺杀朝中大臣的罪名强加在妾身的身上?殿下不觉这样做,是多此一举吗?”
萧衍看着她苍白绝美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如此真实,让他看不出半分异样,难道真是他怀疑错了?可那一晚,整个王府都被重兵团团围住,任何人都没有看见刺客逃出王府,这个刺客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刺客是王府里的人!
更加巧合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沐缡孀却出现在后花园,还受了伤,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可这两天以来,王府里的人都一一盘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又不得不重新考量整件事情。
难道是那个刺客为了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故意放出黑熊,而沐缡孀去后花园,也真的只是巧合?……
沐缡孀看着他沉吟不定的面庞,几不可查的勾了勾煞白的唇,只要没有证据,任他萧衍如何怀疑,他也奈何不了她!
“沐缡孀,在本王的府中,你最好安分一些,如若不然,本王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许久,萧衍才冷森森的开口。
“妾身谨记殿下的训斥。”沐缡孀微微直起身子,强忍着身体的撕痛,冷冷应声。从她嫁进王府,她都一直本本分分,不敢越矩半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弄得遍体鳞伤,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还真不知道,她还要怎么个安分法!
看着她忽然之间又如此恭顺听话,萧衍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可这样的复杂心绪很快便被他抛开,对别的女子,他可以有怜惜之情,可对沐缡孀,绝对不允许!
“本王罚你跪在花园中三日,现在既然你已经醒了,想必也无大碍了,待会儿继续去花园中罚跪吧!”萧衍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殊不知,他此时说出来的话是有多残忍!
闻言,沐缡孀心中连连冷笑,萧衍总有法子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最糟!
“是,妾身现在就去!”说罢,她艰难的起身,可微微一动,全身刚刚愈合的伤口便传来阵阵撕裂钻心的疼,很快,她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发白的接近透明,额上已是冷汗森森,背脊阵阵发凉!
她就穿着单薄的里衣,看也不看萧衍一眼,艰难的一步步朝门外走去,许是因为牵动了背脊上的伤口,伤口再次裂开,丝丝鲜血渗透了她白色的里衣,星星点点,衬着她白色的衣服,醒目惊心!
萧衍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微微抿了薄唇,俊眸渐沉渐深,却始终没有将她拦下。直到那抹孱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微微皱了剑眉,心似被什么抓住,不疼,却堵的让他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他强制压住心中的不适,终是无情的走出房间,不再看沐缡孀一眼,大步离开!
……
沐缡孀摇摇晃晃的来到花园,即便身体百般个不适,可她也不愿向萧衍低头。王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见到她又跪在了花台前,不由纷纷低语:“你看,那不是王妃吗?不是说她伤势很重,差点丢了性命吗?怎的王爷还让她跪在这里啊?”
“听说是王爷不喜爱这个王妃娘娘,你没瞧见她昏迷的那两日,王爷连个大夫都没有请吗?……”
“王妃娘娘真可怜,这大热天的,她身上还有伤,要跪坏了可怎么好?……”
“谁说不是呢?生得这样美,王爷竟也舍得……”
下人们七嘴八舌的在一旁唏嘘不已,面色皆是同情可怜之色,直到她们瞧见周管家往这边走过来,这才一哄而散。
此时刚过正午,阳光毒辣的厉害,周管家走上前,看着跪在天光下的人,见她身上渗出的丝丝血迹,又看她面色惨白的厉害,面上也露出不忍。
他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悄声说道:“王妃娘娘,王爷刚刚出了府,去了军营,您起来吧!等王爷回来,老奴会跟王爷说,您是跪完了才回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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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君意难揣
许是身上疼得厉害,沐缡孀说话都显得很是艰难:“周管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王府里人多嘴杂……若到时候王爷知道了,会连累你的……只是跪几个时辰,我撑得住……”
闻言,周管家眼中的怜悯之色更浓了,不禁叹息摇头道:“王爷的心思老奴还真是看不透,也猜不透了。明明早上的时候,王爷还吩咐老奴,说今日是王妃回门的日子,因那时您还没有苏醒,所以王爷让老奴去沐府知会一声,说等您醒了,身子痊愈了,他再和王妃您一起回门,可怎的一转眼,王爷他又……”
说着,周管家终是叹了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沐缡孀听见他这般说,这才想起,按照南燕的规矩,嫁进夫家三天便要回门,虽说她恨沐之远,也不愿回门,但一想到孙氏还在受苦,她的心中终是不好受。
她曾说过会让孙氏搬出那个破落的院子,可她现在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若得不到萧衍的宠爱,沐之远自然是不会忌惮她,更不会听她的话让孙氏搬出那个偏院。
沐缡孀自嘲一笑:“周管家不必多言,王爷对我的态度如何,我很清楚,他那样说,也不过是怕旁人诟病,场面功夫谁都会。”
周管家嚅了嚅唇,却是再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宽慰她,叹了口气终是离开。
毒辣的阳光放肆的打在沐缡孀身上,背脊上冷汗森森,和伤口黏在一起,越发钻心的疼了起来。她眼前开始模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但是她不想倒下,不想让旁人看见她的软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绝美的脸庞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还有那张日日夜夜她都思念的儒雅俊美的脸庞。
“主上……”沐缡孀的意识一点点沦陷,眼前一阵眩晕,她低喃一声,终于软软倒地,迷蒙之际,她似乎又看见那张俊美的脸,正朝她温柔轻笑,一如既往的暖彻心扉。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娘娘!……”这是凝萃的声音,也是她处于眩晕中,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
火,到处都是火!耳边是一声声惨绝的哀嚎,沐缡孀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四周都是冲天的火光,一如十年前那场充满杀戮的血色深渊!
她惊恐站在原地,想竭力看清楚四周的情况,可除了火还是火,她的心骤然紧缩,埋藏在心底的恐惧瞬间被挖出!她想逃,她想跑,可是她却无处可逃!
忽的,四周变得漆黑一片,可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却狠狠刺穿她的耳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终于,那些惨绝的哀嚎声渐渐消退,一切归于平静,却静的格外可怕!
她颤抖着身体从暗格中走出来,看到的却是火光冲天,尸横遍野,一步一血!她的眼眸骤然睁大,在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她看见了她的父亲,她的娘亲,可她眼中却尽是惊恐!
她的父亲身首异处,头颅在身体的几丈之外!死不瞑目!她的娘亲浑身是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触目惊心!
“啊!――”沐缡孀抱住自己的头,发出凄厉惨绝的惊叫!娇小的身体颤抖如筛,怎么会这样?眼泪滚滚滑落,她怎的忘了,沐府惨遭灭门,府中上下无一人生还!
是娘亲把她藏在了暗格中,她才幸存了下来,可是她的父亲却被那些恶贼生生割下了头颅,她的母亲被乱刀砍死……
她埋头痛哭,绝望无措,可在这时,她却看见娘亲虚弱的睁开眼睛,眼中尽是不舍与慈爱,她向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张了张嘴,她说:“快逃……”
……
“娘!不要!……”沐缡孀忽的发出一声惊叫,正在为她施针的大夫被她惊了一跳!而在房间外面的萧衍听到声音,更是一跃几步的走进房间,这才发现沐缡孀并未醒来,只是在梦魇。
许是注意到周遭人惊愕的眼光,萧衍微微正了正神色,眼底那丝薄弱的紧张很快没了踪迹,他冷冷开口问道:“王妃可有大碍?”
那大夫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终于松了一口气:“回殿下的话,王妃娘娘吉人天相,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可娘娘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待会儿草民开一张调养的方子,只要按方子调养,相信娘娘很快就能好起来。”
闻言,萧衍眼中的阴沉之色缓和了几分,略略点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而一旁的周管家察言观色了半晌,小心的开口问道:“殿下,娘娘的身体需要调养,那厨房那边的禁令……”
自从沐缡孀被黑熊所伤,为了能让她吃些苦头,萧衍特意下令不准厨房送好的膳食给她,也正因如此,她的身体才会这般虚弱,身上的伤也好的很慢。
“从今天开始,按照王妃的规制给她膳食。”想了一会儿,萧衍冷冷开口,他故意不去在意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只想着,几天时间,她已经去鬼门关饶了两圈,如今他还没有折磨够她,自然是不能让她死了!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一直守在沐缡孀身边的凝萃面色甚是惊喜,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谢恩!
而周管家也看了躺在床榻上的沐缡孀一眼,微微皱了老眉,王爷本来就不喜她,故意冷落,让她受尽屈辱也是意料中事。可现在怎的一听到她昏迷的消息,王爷就立马从军营里赶了回来,这会儿又解了厨房的禁令,难道真是怕遭人诟病,做的场面功夫吗?
王爷的性子历来反复无常,罢了罢了,君意不可揣。周管家略略一想,只笑着说道:“是,老奴这就去传达。”说罢,他连忙出了房间。
待周管家走后,萧衍看了看依旧梦呓不断的沐缡孀,俊眸沉沉,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半晌,他才冷冷转身离开,不曾留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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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仿若迷梦
萧衍一走,方才还显得拥挤的房间立马变得空荡起来。凝萃缓缓起身,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沐缡孀,小脸露出悲悯之色,为了不让萧衍看出破绽,沐缡孀险些丢了性命,为了主上的大业,当真值得吗?
“我说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没见着娘娘脸上都是冷汗吗?”阮巧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声音尖细刺耳:“娘娘醒着那会儿,你殷勤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娘娘昏迷着,看不见你的殷勤,你终于原形毕露了!还真是一个阳奉阴违的东西!”
“你!……”凝萃听了她的话,顿时冷了脸,正欲回击两句,却又想到沐缡孀需要静养,又不得不安奈下来,压低了声音,愤愤说道:“日久见人心,到底谁阳奉阴违,谁对娘娘忠心耿耿,娘娘自会分辨,用不着你在这里大呼小喝的!”
只听‘砰’的一声,阮巧大力将铜盆放在桌上,嚣张的说道:“我已经在娘娘身边伺候了六年,娘娘的喜好我也最清楚,跟我谈忠心,就你也配!”
她这一摔,发出的声响很大,加上她声音尖细,愣是把昏睡中的沐缡孀惊醒了。沐缡孀幽幽睁开眼,偏头看了看针锋相对的两人,眼底闪过疲惫和不耐,声音虚软:“你们又在吵什么?”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不由看向沐缡孀,见她醒来,凝萃面上露出喜色,连忙躬身上前:“娘娘,您醒了?可觉哪里不舒服?奴婢给您倒杯水吧?”
沐缡孀看着她真切的神情,点了点头。就在凝萃转身之际,阮巧已经倒了一杯水来到床前,不提防的将凝萃挤到一边,笑着说:“娘娘,奴婢伺候您都伺候惯了,还是让奴婢来喂您吧?旁的人,奴婢也不放心啊。”
听到这话,凝萃心中甚是憋屈,这个阮巧对沐缡孀如何,别人不知,她可清楚的很,现在当着她面说这些话,只叫她觉着虚伪的很!
沐缡孀看了看沉着小脸的凝萃,又看了看笑的极殷勤的阮巧,微微叹了口气,终是忍着身上痛挣扎着直起身子,接过阮巧手中的茶杯:“我自己来吧。”
杯中的水还未喝完,她却又听见阮巧没好气的开口:“这里我来伺候就好,你还不快给娘娘煎药去?”
“这药是入口的东西,还是你去煎我比较放心。”沐缡孀淡淡开口。
“可是娘娘,奴婢还要帮您擦身子呢……”
“让凝萃来擦吧!你去煎药吧。”沐缡孀似是不愿再多说什么?说完便略显疲乏的闭上了眼,阮巧还想再说什么?可听她语气如此虚软,也不得不退了。
凝萃见沐缡孀如此容忍阮巧,心中甚是疑惑,她小心的看了沐缡孀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沐缡孀睁开眼,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淡淡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妨碍主上的计划的。”
凝萃担心的哪里是这个?她只是不明白,沐缡孀明明知道这个阮巧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为何还留她在身边伺候?
她忽的想到什么?不由问道:“娘娘,是不是沐国公为难你了?若是这样,那奴婢就去禀报给主上,让主上好好治治他!”
沐缡孀抬眼看了看她,知道她是好意,可是沐之远用毒控制她这件事,她并不想让主上知道,至于阮巧,实在还构不成威胁,等她身子渐好,再想个法子让她消失在她的眼前也不迟。
“主上现在的处境并不比我好多少,而且这都是一些小事,无须惊动主上。”她声音细弱无力,似又想到什么?又嘱咐道:“还有,我受伤之事,也不可向主上提及,知道吗?”
凝萃看着她苍白脸,眼中泛起疼惜,终是点了点头,都到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主上最重要,她忽的想到那夜在后花园,她受尽屈辱,却还求自己不要告诉主上。她心头一惊,莫不是她……喜欢主上?
如此一想,凝萃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半晌她才敛了眼中的神色说道:“娘娘再睡会儿吧!水也凉了,奴婢去热一热再来给娘娘擦身。”
沐缡孀脑袋本就昏沉沉的,若不是阮巧砸盆的声音过大,她也不会被惊醒,这会儿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她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阮巧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泛起无数复杂情绪,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翩然若仙的男子,可就是那样一个温柔儒雅的男子,他的眼神却如黑夜中的毒蛇一般。她忽的打了一个寒颤,真不知道沐缡孀喜欢这样的男子,是好还是不好。
……
炫灿的晚霞褪去,夜色渐渐深浓。沐缡孀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不是因为有安全感,而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在迷梦之中,她恍惚闻到了一股熟悉松柏香气,那般清冽,沁人心扉。
脸颊上似有一只略显冰凉的手在轻轻抚摸,沐缡孀意识迷蒙,她知道,她一定是又在做梦了,也只有在梦中,他才会这般心疼的抚摸她。
可是?耳边却响起一声低低的轻叹,那股清冽的松柏气息愈发浓了。沐缡孀不由抓住那只即将离开她脸庞的修长大手,努力让自己昏沉脑袋清醒,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柔儒雅的脸,映着房内昏暗的烛光,更显阴柔。
“主上……”沐缡孀紧紧抓着他的手,嘶声轻唤,手中温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在她眼前的,的确是萧凌绎!
衬着摇曳不定的烛光,萧凌绎的面色被照出了几分恍惚,他淡淡的看着她,眼中依旧是阴柔深沉,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管文通并不值得你用命相博,往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他淡淡的说。
沐缡孀听着他清冷如泉的声音,也不知怎地,心中顿觉一酸,眼中隐隐泛起水雾来。她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而且还冒着性命之危潜入王府来看她,还对她说这样的话:“主上,孀儿觉得值得。只要是妨碍主上的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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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心痛无声
闻言,萧凌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抬手轻抚她眉心的那颗红痣:“孀儿是众多孤女中,最出类拔萃的,我精心栽培你多年,若是因一个小喽啰而丢了性命,我可是会心疼的。”
沐缡孀心头微微一颤,她知道她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为他诛杀妨碍他计划的人的棋子,可即便知道,她还是心甘情愿。心,微微的疼了起来,她轻轻一笑,竭力掩住唇角的苦涩:“是,孀儿明白了。”
“孀儿这样美,他竟还舍得这样对你,我的这位九皇叔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萧凌绎薄唇勾起一抹阴邪的弧度,修长的大手游走在她苍白的唇边:“孀儿,你拥有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你应该知道怎么利用这个天生的优势才是。”
他的声音轻柔冰冷,听在耳里却让人无端生寒。沐缡孀看着他阴柔蛊惑的眼眸,心中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只让她难受的想落泪。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唇边扯出一抹苦笑:“主上,萧衍他恨沐家,他娶我过门只是为了羞辱我,而且这一次的刺杀,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孀儿这一次,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他恨沐家?”萧凌绎冷冷收回手,眼眸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许久他才淡淡开口:“只要抓到了刺客,他自然不会再怀疑你。”
闻言,沐缡孀心头一跳,不由抬眼看着他,眼里尽是疑惑:“主上,您……”
“这件事,我自有法子让他相信,刺客另有其人。”不等她问出心中疑惑,萧凌绎已经淡淡的开口。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庞,又轻轻说道:“温柔似毒,只要这毒沁入骨,任何男人都没有抵抗之力,萧衍也不会例外,孀儿,你可懂我的意思?”
沐缡孀怔怔的看着他,她怎会不懂?他是要她想法子让萧衍爱上自己,可是要她如何做得到?即便她能做到对萧衍虚情假意,可是萧衍并不是普通人,想要让这样一个残忍冷酷的人爱上她,谈何容易?
“主上,我……”她想说什么?可对上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她却忽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永远都无法对他说出拒绝的话。她知道,在没有登上帝位之前,他不会与任何一个女子儿女情长,更不会因为她的不愿就改变初衷。
“孀儿会尽力一试。”她终是微微垂了眼帘,轻轻开口。
“你懂得就好。”萧凌绎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瓷瓶,声音清冷的依旧没有半分起伏:“像孀儿这样的绝代佳人,身上若是留了疤,那可就真是白璧微瑕了,记住,好好养伤,你的任务就是让萧衍喜欢上你。”
他说完,留下那个小瓷瓶便转身离开。昏暗的房间里,那盏明明灭灭的烛火摇曳,一切归于静谧,静的让沐缡孀只觉全身发寒,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瓷瓶,久久回不了神。
在她的心里,萧凌绎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无人能替代。她不停的安慰着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值得的……
……
刺客闯进衍王府行刺杀死管文通一事,在第二天萧衍去上早朝时,皇上便给了他一个交代,这让萧衍甚是吃惊!金銮殿之上,群臣皆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跪在殿中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却无一人敢发出声响。
萧衍看着跪在殿中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刺客,微微眯了眼。
这时,殿中响起一个宏朗的声音:“九弟,这个刺客已经招供,她承认是她杀死了兵部侍郎管文通,这样胆大包天的刺客,朕已经下旨要将她凌迟处死,只要你无异议,即刻便能行刑!”
那个刺客浑身鞭痕累累,一看便知,她已经受过刑,此时她死死垂着头,散落下来的发丝也将她的脸庞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对萧鸿的话仿若未闻,似乎一点都不怕死。
“皇上,看这个女子的身形,的确和那晚的刺客有几分相似。只是臣弟心中有个疑问,皇上是如何抓到这个刺客的?而她又怎会轻易的认罪?”许久,萧衍才拱手说道,他并不相信这个女子就是那晚的刺客!
“这个刺客并不是宗司局抓到的,而是七皇子抓到交给宗司局的。”萧鸿看出了他的疑惑,转而又说道:“今天朕也把七皇子传进了宫,还是让他来说,他是如何抓到这个刺客的。”
说完,他便让太监传萧凌绎入殿。宗司局是管理皇室内部诸事,圈禁犯罪的皇室宗亲和教育皇室子弟的地方,当然,也是处理关于皇室宗亲案子的地方。
众人都纷纷转头看向宫门处,只见萧凌绎穿着一袭皇子朝服,神情谦恭的走进大殿。他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朝服上的四爪金蟒栩栩如生,将他儒雅俊美的五官衬出了几分威仪,整个人都显得贵气凛然。
萧衍俊眸中泛起森冷的光绪,这件事果然跟他有关!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凌绎恭恭敬敬的跪下参拜,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微微回荡。
萧鸿淡淡嗯了一声,面上并无过多表情:“起来吧!跟你九皇叔说说,你是如何抓到这个刺客的。”
“是。”萧凌绎缓缓起身,看着萧衍开口说道:“这个刺客是在我的府中发现的。”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群臣都不由开始纷纷议论。萧衍却是面色如旧,刺杀管文通这件事,他本就怀疑是萧凌绎做的,只是没有证据。
若他不说,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可是现在他却当着满朝大臣说刺客是在他自己府中发现的,究竟用意何在?他倒要看看,他又要如何自圆其说!
萧凌绎听着众大臣私下低语,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而说道:“大家听我说完了再继续议论也不迟。”
满殿的大臣这才安静下来,御座上的萧鸿因历来都不喜萧凌绎,只因萧凌绎是当年一个身份低微的才人所生,父子感情甚是淡薄,所以只冷眼看着,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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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幕后之人(上)
见众人都消停下来,萧凌绎才缓缓开口:“这个刺客是何时潜进我的府中,我并不知晓,直到府里的下人在柴房中发现了她,我才知道。那时她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当时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个闯进皇叔府中行刺的刺客,所以我还请了大夫来为她治伤,直到我看见她身上被九皇叔的玄铁指套所伤的伤痕,我才猛然想起皇叔遇刺一事,这才起了疑心,将她绑了送往宗司局的。”
众朝臣听她说完,都不由面面相觑,又开始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
“这个刺客别的地方不躲,怎的偏偏就躲进了七皇子的府里?还有,既是请了大夫为她医治,那她肯定是有机会逃走的,她又为何不逃?竟等着七皇子将她绑了?七皇子的这些说辞,疑点重重啊!”其中一个官员满脸不信的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刺客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去七皇子的府里,实在蹊跷啊!……”
“区区一个女子即便如何大胆,若是没有人在幕后指使,她如何敢混进衍王府行刺?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中大臣纷纷附和,在这金銮殿中,有一半的朝臣都是萧衍一手提拔,他们自然知道要如何说话!当今皇上虽正值盛年,但体弱多病,所以才早早立了太子,而这个太子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当然不足为惧!
相比之下,那些已经成年的皇子就显得不那么好应对了,萧衍一直有意打压这些皇子,其中最不安分的,就数这个萧凌绎,所以拥护他的大臣自然知道,萧衍和萧凌绎,是面合心不合,一直都在暗中较劲!
众臣议论不休,而御座上的萧鸿似乎也并不愿出声制止。萧衍淡淡的看了御座上一眼,转而看向萧凌绎,只见萧凌绎面色一如既往的儒雅无澜,对众大臣的议论,丝毫不在意。
这个萧凌绎果然沉得住气!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他的皇子,萧凌绎的确更加难缠!这样的人就像隐藏在黑暗中吐着兊的毒蛇,稍不留意便会被他狠狠咬住命脉,再无反击之力!
“皇上,臣弟想听听七皇子是如何解释的。” 萧衍俊眸渐渐阴寒,说话之时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萧凌绎。
满殿骤然安静下来,萧鸿看了看满殿的大臣,目光最后落在萧衍和萧凌绎的身上,声音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绎儿,朕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萧凌绎如玉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似自嘲,似讽刺。只是一瞬,那抹笑意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不易察觉的阴冷:“儿臣不知道这个刺客为何偏偏来儿臣府中,也不知她为何不逃走,但儿臣的确和这个刺客毫无干系!”
“儿臣知道父皇和九皇叔心中疑虑甚多,其实儿臣完全可以放了这个刺客,但儿臣还是将这个刺客交给了宗司局,也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但是儿臣既然这样做了,就不会怕什么?若父皇觉得这一切都是儿臣所为,那儿臣无话可说,任凭父皇处置!”
说完,萧凌绎直挺挺的跪在殿上。萧鸿听完他这番话,面色也变得肃然起来,坐在龙椅上久久不发一语。满殿的朝臣见皇上不表态,也不敢再议论什么?偌大的金銮殿顿时静的针落可闻。
虽说天家无情,萧凌绎不受皇上的喜爱与重视,但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是皇子,看来萧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萧衍看着萧鸿的神情,冷冷勾了薄唇:“皇上,七皇子说的有理,刺客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潜进了七皇子的府里,这件事只怕是那个幕后之人操纵,想要栽赃嫁祸于七皇子也未可知!”
他看了萧凌绎一眼,继续说道:“还请皇上将这个刺客交与臣弟,让臣弟来审问,想必臣弟的刑法定会让这个刺客说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睿智如他,萧衍岂会看不出来今天的这一切是有人计划好的?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萧凌绎,也不管这个女子是不是那晚的那个刺客,他现在只要把这个女子带走,不出三日,他一定会让那个操纵之人露出马脚!
不等萧鸿说话,一个森然的笑声忽的响起:“哈哈……幕后之人?你们都想知道吧?好啊!我来告诉你们!”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在偌大的宫殿中幽幽回荡,如同鬼魅一般!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纷纷看向那个已经缓缓起身的女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谁会想到一直跪在殿中不言不语的女刺客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胆!皇上面前竟然敢如此放肆!还不跪下!”一直伺候在萧鸿身旁的太监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凌乱不堪的发丝将她半张脸遮住,她目光森寒幽怨的就如女鬼一般,看的那太监一震,只觉背脊发凉,到了嘴边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可萧衍一眼就认出,这张脸的确是那晚的刺客!可即便如此,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和那晚的刺客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呢?对了,是眼神!
萧衍危险的眯了眯眼眸,眼中掠过森冷的杀意:“金銮殿之上,岂容你放肆!”说着,他大手猛地一挥,强大的内劲使得那个女子重重倒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那女子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擦掉,颤颤巍巍的再次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手镣脚镣因她的动作叮叮做响。她看着萧衍轻轻的阴笑出声:“衍王殿下,您的这出戏,演得还真精彩!我就知道你会杀我灭口,但是现在,我不打算再继续陪您演戏了!”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众大臣都惊得目瞪口呆!听这女刺客的口气,分明是在告诉大家,萧衍才是那个操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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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幕后之人(下)
萧衍心中一震,面色虽然无澜,但他的俊眸却是一片阴冷!而这时,他看见萧凌绎阴险的勾了勾唇,心中更是了然,原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好一个破釜沉舟之计!
“满口胡言!这个刺客分明是在诬陷衍王!先不说衍王与管文通私交甚好,即便衍王想要杀管文通,又岂会在自己府中动手?还弄得满城风雨,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下官不信!”一个朝臣忽然开口说道。
其他朝臣纷纷附和,方才还静谧的诡异的大殿,顿时又嘈杂起来。
“你们当然可以不信!因为你们都是萧衍一手提拔,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走狗!”那女子冷冷一笑,眼中尽是不屑!这话更是惹得众大臣一个个沉了老脸:“你……你敢辱骂朝臣!你……”
“骂的就是你们,那又如何?”那女子目光如刀,将恭立在大殿两侧的朝臣扫了一遍,眼中尽是愤世之色!她已是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不敢说?
那女子忽的看向萧衍,隐在发丝下的唇勾起一个阴冷诡异的弧度:“萧衍,我破坏了你陷害七皇子的计划,你肯定恨的现在就想杀了我吧?”
这台戏,演得还真是逼真呢?萧衍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萧凌绎,转而看着那个女子冷冷一笑:“本王若杀了你,那岂不是中了你的诡计?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当今天子面前班门弄斧!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刺客!”
那女子心中微微一震,怨毒的眼中似有什么划过,没想到到了此刻,萧衍竟然还能处变不惊!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萧凌绎,只见萧凌绎面色如旧,没有丝毫变化。
“皇上,这个刺客的用意很明显,她故意攀诬臣弟,挑拨臣弟与七皇子的叔侄之情,为的就是能让那幕后操纵之人坐收渔翁之利,还请皇上明鉴。”萧衍拱手上前,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御座之上,萧鸿一脸平静,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只静静的看着,久居深宫,这样精彩的戏码,他当真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只是可惜,这些人都太小看萧衍了,先不说这个幕后之人是不是萧衍,即便是,凭着萧衍手中的兵符,他也不可能奈何的了萧衍。若不是,就凭今天这样的区区计谋就想扳倒萧衍,还真是天真!
“九弟说的甚是,那依九弟的意思,这个刺客要如何处置?”萧鸿凝神想了想,转而看着萧衍,一脸的征求之意。
“依臣弟之意,这个刺客冥顽不灵,想必对她用刑也无法让她说出幕后之人,既是如此,那也不用留了。”萧衍的声音淡淡,却带着凛然的寒意。
闻言,萧鸿不做丝毫犹豫,立刻正声说道:“来人呐,把这个刺客拉下去,凌迟处死!”
凌迟,就是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这样的刑罚极其残忍,犯人不会立马死去,要受尽苦痛和折磨,直至身上的血流尽,才会慢慢死去。
那个女子脸上显然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萧凌绎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她顿然会意,紧接着便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萧鸿,你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傀儡皇帝,你当真以为萧衍是在为你打天下吗?如今他手握百万雄狮,终有一日,你会落得一个逼宫退位的下场!”
“还有你!”那女子猛地抬手指着萧衍,面上的笑狰狞诡异:“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你战功赫赫,功高震主,终有一日他萧鸿也容不得你!到时候你们会手足相残,我倒要看看,你们谁会成为最后的主宰!”
她说完,不等惊愕的众人回神,她已向大殿中的金柱疾奔而去,狠狠一头撞在柱子上,发出巨大的闷响!顿时,鲜血四溅,她终于重重倒地!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回不了神!萧衍却是面色极其阴沉,如今他和当今皇上的关系本就微妙的如同脆弱的薄翼,谁也不愿去触碰,生怕捅破!
而这个刺客死不足惜,可在她死之前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用一条贱命就让他和皇上的关系变得剑拔弩张,这个操纵之人果然不可小觑!
“放肆!放肆!”怒不可竭的声音赫然响起,整个大殿的人为之一惊!他们还从来没见过皇上发这样大的火,满殿的人哗啦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这个刺客是儿臣交给宗司局的,是儿臣没有识破奸人诡计,才让那刺客说出这样冒犯天颜的话来,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萧凌绎跪在地上,神色凝重的说道。
萧鸿显然气的不轻,平日里温和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格外阴沉骇人,他眼眸中泛起腾腾怒火,却终是被他压了下去,许久,他才沉沉开口:“你并不知道这个刺客有何目的,将她交给宗司局也是想给你皇叔一个交代,何罪之有?”
萧凌绎面上露出自责之色,显得格外恭顺:“父皇不怪儿臣,儿臣却不能不怪自己,若是因为那刺客的话就让父皇和九皇叔产生隔阂,那儿臣真是该死。”
“七皇子多虑了。”萧衍看着他脸上自责的神情,冷冷勾了唇:“臣弟深受皇上圣恩,自会忠心耿耿的辅助皇上,又岂会因为一个刺客的挑拨离间之计就产生隔阂?皇上,您说臣弟说的对吗?”
“九皇弟快平身。”萧鸿忽然起身,亲自走下御阶将萧衍扶起,面上又恢复平日里的仁和之态:“朕早就下过旨,你可以免去跪拜之礼,怎的又跪下了?”
“那刺客的话分明是陷臣弟于不忠不义,臣弟惶恐,还请皇上收回臣弟手中的兵权,让臣弟做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萧衍再次跪下,面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而其他跪在地上的朝臣闻言,都吃惊抬起头小心的看了萧衍一眼。谁也不相信萧衍会自愿要求交出兵权,整个南燕谁不知道,如今的南燕版图越来越大,这都是萧衍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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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兔死狗烹
虽然北陵国现在暂停了烽火硝烟,但谁也保不准他们还会不会卷土重来,若真的收了萧衍的兵权,只怕再难找出一个能百战百胜的战神了!但聪明的人一听便知,他说这话是以退为进!
“九皇弟,你是朕的股肱之臣,为朕打下了半壁江山,朕怎会因为一个刺客的话就收了你的兵权?”黄冕下,萧鸿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他声音宏朗,似是并没有因为萧衍的举动而动怒。
可萧衍还是不为所动,依旧定定的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见如此,萧鸿突然叹了一口气:“先皇的夙愿是要一统天下,九弟你是朕的至亲,若连你都不帮朕,那朕还能依仗谁?他日朕驾鹤西去,可天下依旧未统,朕亦无颜去见先皇了。”
萧鸿这话说的真切,让听的人都不禁动容。萧衍却是心中冷笑,他掩了眼中的冷色,连忙说道:“皇上万岁,皇上这话说得太过言重,臣弟心中不安,皇上放心,只要臣弟还有一口气在,必定会为南燕战到最后!”
“朕就知道九弟是一个重情义之人,快起来。”萧鸿面上露出笑意,虚扶了一把,萧衍冷冷起身,不再多言。
而跪了一地的朝臣见他们俩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萧凌绎却是冷冷扬了薄唇,今天的计划已经有了作用!
自古以来,帝王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揣摩,但是作为皇帝,即便这个皇帝如何仁德,对这些功高震主的功臣又岂会真的放心?他就是要让他们心生猜忌,互相掣肘,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获得成就大业的机会!
下早朝之时,已经接近正午。萧衍和一众大臣缓缓走出合德门,似是心中烦厌的紧,不想再听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胍躁之语,便将众人甩在了身后,大步朝宫门走去。
虽然知道那个刺客的话是在故意挑拨他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但萧衍也不得不多想,如今他为南燕打下了半壁江山,在朝中的权位看似不可撼动,实则是如履薄冰!
历朝历代,手足相残,逼宫谋逆的事比比皆是,而那些曾为帝王立下过汗马功劳,却又被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的也数不胜数!
萧衍俊眸一片寒冽,飞鸟尽弹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悲惨的戏码,他绝不会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
正想着,他突然看见沐之远殷勤的迎了上来:“哎呀,真是巧啊!下官参见衍王殿下!”
说着,他拱手行了礼,看着萧衍冷峻的面容,脸上讨好的笑意也愈发浓了如今,南燕战神可是他的女婿呢!人人都说萧衍带兵严谨,用兵如神,在战场上犹如修罗阎王,对敌人丝毫不手软,今天光看他这一身慑人的气势,果然是名不虚传!
萧衍本就对沐之远恨之入骨,这会儿看见那张讨好献媚的嘴脸,他的面色更是冷了几分,心中也更发烦厌。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沐之远虽是公侯,但却不能参政,也不用上早朝,今天又怎会突然入宫?
“原来是岳父大人,今儿也不知吹得是什么风,竟把您也吹进了宫!”萧衍看也不看他一眼,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里却带着令人畏惧的寒意。
沐之远心头无端一颤,按理来说,沐缡孀嫁给了萧衍,好歹他也是萧衍的老丈人啊!怎的这会儿见面,他对他竟是这个态度?
难道是沐缡孀不受他的喜爱?不可能啊!萧衍亲口向皇上求旨赐婚,不可能不喜爱呀,难道是沐缡孀在衍王府里惹事了?
想到此处,沐之远心头微微一突,连忙说道:“下官是奉了皇后娘娘的传召才入宫的。”他顿了一顿,又小心的说道:“这几日衍王府发生了很多事,孀儿也受了伤,她……她没给殿下惹什么麻烦吧?”
萧衍冷冷一笑:“岳父大人对孀儿还真是关心备至,倒是本王惭愧的很,孀儿才嫁过来没几天,就弄得浑身是伤,岳父不会怪小婿吧?”
他虽是这样说,可脸上没有半分惭愧。沐之远看着他带着冷色的眸子,心中又是一沉,看来沐缡孀真的是不受萧衍的宠爱啊!这可怎么办?
“殿下言重了,下官又岂会怪殿下?孀儿她皮糙肉厚,受点伤也不碍事,只要没给殿下添麻烦就好了。”沐之远满是油光的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时辰不早了,下官就不耽误殿下了,下官告退。”
他实在是不敢跟萧衍再继续说下去,另一方面,他也不能让皇后久等,于是连忙告辞离开。
萧衍看着他的肥胖的身影,俊眸微微一闪,他本是故意那样说,好让沐之远知道自己疼爱的女儿受苦,让他心痛,却不想沐之远丝毫不在意,竟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旁的人听见自己的女儿浑身是伤,只怕没有几个父母会不担心,他还真是怀疑这个沐缡孀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萧衍面色忽的一沉,何必同情可怜那个女人,她跟她这个卑鄙无耻的爹一样!只是皇后为何会突然召见沐之远?他忽的想到什么?难道说十年前的灭门惨案,跟皇后也有关系?
转念之间,他已大步朝宫门走去,这件事他一定会查一个清楚!他一定会为她报仇!
不远处,萧凌绎悠然的走在宫道上,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看来萧衍对这个沐之远还真是没有半分好脸色。他忽然想起沐缡孀对他说过,萧衍恨沐家,可是他为何会恨沐家呢?
他微微眯了眼,看来这件事他得花些时间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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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替她而死
衍王府西院,沐缡孀在床上躺了两日,终于再也躺不住,她不顾凝萃的阻拦,硬是起身要去院子里坐坐,凝萃无奈,因她的伤口还不能见风,所以给她披上厚厚的大氅,又唠唠叨叨的叮嘱了一大推,这才扶着在院子里滕树下坐下。
自从凝萃来伺候,这个本是一片萧条的院子也被她收拾的干净整洁,还在院子里种上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儿,现在看上去,到处都显得生机勃勃,清幽的很。
沐缡孀轻轻依着枝藤,她额上此时多了一层刘海,因为那夜萧衍将她摔在床上,她的额头上便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是凝萃为她细心剪了刘海遮住,乌黑的刘海覆下,更显得她眉眼清晰,婉约可爱。
明媚的阳光透过密密的藤蔓洒下来,洒在她的身上,星星点点,似给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亮的光辉,衬着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红痣,一切都显得分外宁静美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抬头便能瞧见鸟儿在枝头上发出轻快欢愉的叫声,时而微风阵阵,将她鬓边的发丝撩起,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她微微阖眸,感受着这短暂的安宁,可耳边却忽然响起凝萃火急火燎的声音:“娘娘!娘娘!来了!来了!……”
沐缡孀睁开眼,凝萃已小跑到了她的跟前,她看着她一脸惊喜的模样,淡淡问道:“什么来了?”
“刘麼麼,是太妃身边的刘麼麼来看娘娘了!”凝萃气喘吁吁的说道。
她话音刚落,沐缡孀便瞧见院门处走进来几个人。
刘麼麼才刚刚踏进院子,就微微皱了眉,显然对这个院子很是不满意。即便王爷不喜欢这个王妃,可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堂堂王妃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王爷真是糊涂,这要传出去,还不知别人会在后面嚼什么舌根!
这件事看来还得如实告诉太妃才是,她敛了眼中的神色,这才面上含着得体的笑,领着两个宫女走到沐缡孀身前,礼仪丝毫不差的行了礼问了安,这才起身笑着说:“王妃娘娘,这些东西都是太妃吩咐让老奴带来的,都是给娘娘补身用的。”
沐缡孀抬眸扫了一眼那两个宫女手中的朱漆红盘,唇边含了一抹浅笑:“不过都是些小伤,还劳太妃她老人家挂念,我心中还真是过意不去,还请麼麼代我谢过太妃。”
刘麼麼见她说话温婉得体,没有丝毫骄纵,本以为受了这样的委屈,她会跟她告王爷的状,却没想到她只字未提,态度还这般温婉恭和,心中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多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这个沐家千金的确和那些官宦家的小姐不一样,若是换了别的千金小姐,娇贵的不得了,受了这样重的伤,不躺个十天半月只怕也起不来。
“娘娘是太妃的儿媳,太妃自然是关心重视,才刚刚听说娘娘受伤昏迷,太妃便很是忧心,这不,奴婢今天就来了。”刘麼麼笑着说道。
“是,等我身子好了,一定入宫亲自向太妃谢恩。”沐缡孀微微垂下眼帘,甚是恭敬的说道。
刘麼麼满意的点点头,却隐隐看见她额上隐在刘海下的狰狞伤疤,眼中泛起怜悯,口气甚是惋惜:“娘娘真是受苦了,这道疤只怕这一辈子都难消除了,当真是可惜。”
可惜吗?拥有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或许每个女人都会极其爱惜,可是?她却希望自己能丑一些,如果她丑一些,或许主上就不会让她嫁进衍王府。她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笑,终是微微低了眉眼,不再言语。
刘麼麼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只以为她是因为容颜有损而难过,遂宽慰道:“娘娘也不必伤心,即便额上留了疤,但娘娘的容貌依旧惊为天人,而且那个害娘娘受伤的刺客也已经在金銮殿撞柱而亡,也算是替娘娘解了恨。”
什么?沐缡孀心头一惊,猛地抬头看着刘麼麼:“刺客?撞柱而亡?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麼麼不料她会如此激动,怔了怔才说道:“就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殿下没有告诉您吗?”
早朝发生的,没想到主上说的竟是这个意思!那个替她而死的人一定是主上收养的孤女,她们都和自己一样,自小没了爹娘,自小就受尽了痛失双亲的绝望!主上竟然让这些人替她而死!
沐缡孀心中顿时充满了罪恶感,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捏在了一起,她怎么可以让别人替她而死?怎么可以这样做?
“娘娘,您怎么了?”一旁的凝萃当然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自责的神情,但她不能让她在刘麼麼面前失仪,所以出声提醒。
沐缡孀微微回神,眼中却泛起了水光,为了不让刘麼麼看出异样,她不由扶住自己的头:“我头好痛……”
“娘娘定是受了风。”刘麼麼面色一变,连忙对凝萃说道:“快,快扶娘娘进屋歇着。”
沐缡孀由凝萃扶着,声音虚软无力:“我这身子还真是不争气,还请刘麼麼见谅。”
“娘娘哪里话?您受了这样重的伤,本是该好好静养,是奴婢思虑不周,不该和娘娘说这样多的话的,奴婢现在就告退,娘娘好好养伤才是。”刘麼麼眼中尽是担忧之色,说完便领着那两个宫女行了一礼离开。
直到刘麼麼的身影消失,沐缡孀才轻轻挣开凝萃的手,扶着旁边的藤蔓渐渐失了神。凝萃看着她恍惚的面容,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她也是孤女,可主上的手段历来如此,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慰她。
从主上救了她们的那天开始,她们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除了誓死效忠,她们别无选择,她是,沐缡孀也是!
“娘娘,殿下回来了!”阮巧突然跑进院子说道。
沐缡孀微微回神,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殿下回来与我何干?”
她话音刚落,空气里响起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爱妃好像很不想见到本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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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拭目以待
沐缡孀微微一震,抬头之际,那抹挺拔如剑的身影已来到她跟前。萧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他唇边那邪魅的弧度直教人觉得心底发寒。
“爱妃好像忘了,这里是本王的地盘,不管你想是不想,本王都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没得选!”他薄唇邪邪勾起,盯着她冷冷开口。
沐缡孀看着他俊美绝伦的脸,这张脸明晰俊美,衬着他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仿若天神一般。可为何此时看在眼里,她竟觉得无比邪恶,就像是狰狞的魅罗!
要一个魅罗爱上她,她心中真的没有半分把握!她心中忽然之间很乱,她知道,她不能让主上失望,她一定要萧衍爱上自己。可是?萧衍对沐家的成见颇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又如何让他放下成见?
“妾身岂会不想见到殿下?殿下多虑了。”沐缡孀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声音清冷:“不知殿下来妾身的院子,所谓何事?”即便她知道应该讨好萧衍,可是此刻她真的做不到。
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听着她不带起伏的声音,萧衍的深眸微微一沉,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难道没事,本王就不能来了?”
沐缡孀偏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顿时让萧衍不自在起来,他也不知为何会来这里。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撩开衣摆在石凳上坐下,淡淡扫过方才刘麼麼放在石桌上的一些滋补药材,明知故问道:“太妃身边的刘麼麼来看过你了?”
“是。”沐缡孀冷冷吐出一个字,似是多一个字她都不愿说。
除此之外,两人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凝萃见此,拉着阮巧悄然退下。萧衍看着她敛目低眉的模样,想打破沉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他才说道:“今天下了早朝,本王遇见你父亲了。”
“是吗?殿下定是让妾身父亲难堪了吧?”沐缡孀不甚在意,淡淡问了一句。
萧衍见她态度如此淡漠,深眸中掠过一丝狐疑,遂又试探道:“怎么?你很希望本王让你父亲难堪?”
“殿下对沐家恨之入骨,不管妾身希不希望,你都会让妾身父亲难堪不是吗?”沐缡孀冷冷一笑,带着嘲弄。他恨沐家,所以才娶了她,让她受尽屈辱,若是碰见沐之远,她不相信他会放过让沐之远难堪的机会。
萧衍看着她脸上的冷笑,原来在她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可事实上,他对沐家的确是这样的。眼中的复杂神色转瞬即逝,他为何要在乎她的看法?他就是恨沐家,是沐之远害死了她,这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爱妃还真是了解本王,可是一个小小的难堪又怎会解了本王心头之恨?本王会让你和你那个卑鄙无耻的父亲尝尽世间苦痛,受尽折磨!只有这样,本王才能真正解恨!”萧衍面色已冷,说出来的话字字暗藏杀机!
闻言,沐缡孀忽的讥笑起来,她自小经历生死,嫁进衍王府不过几日时间,便受尽了屈辱与折磨,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承受过的呢?她忽然很期待,萧衍究竟会如何折磨她!
“那妾身拭目以待。”她冷冷盯着他深不见底的俊眸,唇边的讥笑更发浓了。
她面色素白,笑靥如花,可在萧衍看来,她唇边的那抹笑是那般刺眼,刺得他心中只觉堵上了一口闷气,令他呼吸都显得不畅快!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眸,正欲说什么?这时周管家却突然进了院子。
“启禀殿下,宫里来人了。”周管家许是觉出了气氛不对,小心翼翼的上前禀报。
萧衍正了正神色,冷冷说道:“来就来了,不外乎是皇上传本王入宫,让他们等着!”
周管家看了沐缡孀一眼,又小心的看着萧衍,神情很是犯难,终是硬着头皮小声说道:“殿下,这一次不是皇上传召,是……是皇后娘娘派人来给王妃送滋补品的……”他声音越来越小,说道后面几乎没了声。
萧衍闻言,忽的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不自然起来。沐缡孀将他诧异尴尬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禁好笑的勾了勾唇。
“既是来给王妃送补品的,那就带他们进来,何必跟本王禀报!”萧衍神情显得微微窘迫,说完便起身大步离开。
可刚走出没几步,他微微一顿,面色又变得高深起来,沐之远才刚刚进宫见了皇后,这赏赐就接踵而来,看来沐之远和皇后的渊源不浅呢!
萧衍转身看了沐缡孀一眼,薄唇勾出一丝冷笑:“没想到皇后娘娘竟也如此关心你,本王还真是意外!”
沐缡孀慢慢敛了唇边的笑意,看来萧衍是误会了,可她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冷冷看着萧衍饶有深意的盯着她看了会儿,终于大步离去!她美眸幽幽,皇后怎会突然赏赐东西?还这样张扬的送入王府?究竟有何目的?
眼瞧着萧衍离开,周管家还想问什么?可又怕热脑了萧衍,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面露难色,难道要把皇后身边的人领进这个破败的院子,让他们都知道这个王妃不得宠吗?
周管家略略想了一会儿,王爷虽然现在还是不怎么喜爱王妃,但是对王妃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保不准日后王爷会喜欢上王妃。
想到这里,周管家眼珠一转,转而对沐缡孀说道:“娘娘,您身子还未痊愈,也不宜见人,要不……”
不等他把话说完,沐缡孀已淡淡打断:“我知道周管家的好意,我的确有些乏了,宫里来的人还请周管家帮忙周旋。”
“娘娘明白老奴的心意便好,那老奴就去了。”周管家听她语气温婉,再看看她不起波澜的素白面容,心中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多了几分,赞许的点点头便躬身退下。
潜意识让沐缡孀想跟皇后保持距离。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皇后那种震慑人于无形的魄力让她隐隐心忧。对于这种高深莫测的女人,在没有摸清她刻意讨好她之前,她打心底的不愿跟她太过亲近。
而且现在她的处境万般艰难,想要取的萧衍的信任本来就难如登天,她实在不想再跟皇后扯上了关系。沐缡孀微微抬头看着墙头上那开的正艳的蔷薇花,美眸渐渐深沉,让人再也看不分明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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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鸟儿之语
一连数日,衍王府里都很平静,而李媚自从磕破了下巴,许是对沐缡孀有了畏怕,也没有再刻意来找过她的麻烦。
沐缡孀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萧衍也没再踏进过她的院子,她自己其实并不在意,倒是凝萃天天在她耳边唠叨,顺带着也把关于萧衍的事告诉了她,如今,萧衍可是成了太子的师傅呢!
“娘娘,等您身上的痂都脱落了,奴婢就可以给您擦上主上给的药,这个药都是用猴髓制成,到时候一定不会留下半点疤痕的。”凝萃看着沐缡孀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心中甚是开心,笑着的说道。
不知为何,沐缡孀却希望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疤永远都消除不掉,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终是涩然的勾了勾唇,带着自嘲,她还要凭着美貌得到萧衍的宠爱,让萧衍爱上她。
而这时,一只白色的鸟儿飞了进来,沐缡孀美眸泛起一丝喜色,轻轻伸出白皙的手,嘴里发出类似鸟叫的声响,那鸟儿仿若能听懂一般,轻然落在她的掌心,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可当听完鸟儿的叫声,沐缡孀的神情却微微黯然了些,而一旁的凝萃亦是神色不定。她们自小学习鸟语,所以这只鸟儿说什么?她们都能听得懂,鸟儿传来的消息是:尽快取得萧衍的信任。
“娘娘……”凝萃看着她恍惚不定的神色,终是硬下心肠说道:“娘娘若还不能下定决心,只怕主上永远都无法登上帝位,那娘娘也永远无法摆脱现在的困境,娘娘,您不能再犹豫了!”
沐缡孀素手一颠,那鸟儿便拍翅飞出了房间,她看着那小鸟越飞越高,终于开口说道:“是该下定决心了。”
闻言,凝萃面上严肃的神色缓和许多,尽管她也不愿强迫沐缡孀去做她不想做的事,但若是无法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她们都会死,为了保全性命,她也只能如此。
“娘娘,怎么会有小鸟从您房间里飞出去?”一个满是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沐缡孀和凝萃皆是一震,不由看向门房处!
见阮巧满脸好奇的走进来,凝萃连忙说道:“那只小鸟是不小心飞进来的,娘娘不愿伤了它,所以放生了!”
“是吗?”阮巧明显不信,小鸟如此怕人,又怎会不小心飞了进来?但她还是敛了眼中的疑惑,又笑着说:“娘娘,您猜,方才奴婢在花园里瞧见了谁?”
沐缡孀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即便她掩饰的很好,但她还是从她眼中看出端倪,只怕今天小鸟飞进房间的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沐之远!
看来阮巧,真真是不能再留了!若再留下去,害了自己不说,只怕连主上的计划也被她影响!沐缡孀眼底泛起冷色,转而在椅子上坐下才淡淡问了一句:“瞧见了谁?”
“是公子啊娘娘!公子他来看您了!”阮巧并未察觉出她的变化,依旧喜滋滋的说道。
公子?是沐云?沐缡孀心中一惊,没想到外表懦弱的沐云敢来衍王府看她,还真是让她意外!正想着,外面便响起了周管家的声音,没一会儿沐云便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袭青色锦文长衫,在看见沐缡孀的那一刻,沐云的眼睛忽的亮了起来,他疾步上前,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这才停住了脚步,斯斯文文见礼:“给衍王妃请安。”
看着他谦恭规矩的模样,沐缡孀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原来是哥哥来了,坐吧。”说完,她吩咐凝萃上了茶,又挥退了阮巧。
沐云守规守矩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桌边坐下,他心中有很多话想对沐缡孀说,可此时看着她,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抬起茶杯又放下,踌躇了良久,终于开口:“孀儿,你过得好吗?”
“不好。”沐缡孀诚实回答。
是啊!怎么会好呢?衍王府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现在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他心中顿时难受起来,她真的瘦了许多。
“孀儿,对不起,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却不能挡在你的身前。”他一脸自责,说话之际,他眼中掠过恼色,为什么他不能保护她呢?
听到他说的话,有那么一瞬,沐缡孀心中是感动的,若让沐云看见她杀人时的狠绝毒辣,只怕他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沐云自小单纯。虽然身上少了点男子气概,但他一直都保持着那份纯真和善良,他和沐之远,真的是不一样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而我,也不需要你挡在我身前。”或许在沐云眼里,沐缡孀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可事实上,她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闻言,沐云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带着自嘲:“是啊!你的夫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即便你有危险,挡在你前面的人也该是他,又怎么会是我呢。”
看着他自嘲的神情,沐缡孀微微偏过头,转开话题说道:“孙姨娘还好吗?”
“她还是老样子,身体一直都不好,我也劝过爹,可是爹依旧不让孙姨娘搬出那个院子。”他神情渐渐悲哀,有些心不在焉,却又觉出哪里不对,他不由抬眼环视房间一圈,眼中有了愤色:“不对,他怎么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孀儿,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说到后面他显得有些激动,一把抓住沐缡孀的手问道,沐缡孀微微挑眉,冷冷挣开他的手:“他没有对我不好,是我自己要求住在这里的。”
沐云看着已空的手心,眼中尽是不信:“你在骗我,你身受重伤,差点没了性命,这个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养病!难怪我刚才问周管家,周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来萧衍对你根本就不好!”
“若不是我今天来看你,我还不知道你在衍王府里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要回去告诉爹,让爹为你讨一个说法!” 说罢,他就要转身出去,却被沐缡孀厉声喊住:“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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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毒发迁怒
沐缡孀面色变得分外严厉,她走到他身前,定定的看着他:“知道你爹在我嫁进衍王府之前,他都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要我帮助他平步青云,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以为你告诉他我在这里受尽委屈,他就会管吗?我告诉你,他不会!也不敢!你明明知道你爹是如何对我的,你却说要让他为我讨个说法?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她的眉眼如此严厉,生生把沐云逼退了好几步!
“我……”沐云看着她的眼睛,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缡孀知道沐云对她好,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看着他神情无措的模样,她语气软了几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沐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苦却无能无力,他真是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与懦弱!他颓丧的垂下头:“孀儿,我不会跟爹说的,我……我走了……”
他最后看了沐缡孀一眼,落魄的往外走去,他已经不知道他还能为她做什么?他是那么的软弱无能,或许他永远都帮不上她什么……
沐缡孀看着他颓丧的背影,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可是忽的,她面色骤然一白,浑身仿若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她的骨髓,一阵接一阵的蚀骨寒意令她身子一歪,一下子瘫软在地,她蜷缩成一团,不住的簌簌发抖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毒发了,今天凝萃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吃药!没想到只是晚了半个时辰没吃药,她竟然就毒发了!沐缡孀的手早已不听使唤,她越是想让自己镇定,全身就越是抖的厉害!
她双手剧烈颤抖,浑身蚀骨的疼让她额上布满了密密的冷汗,她艰难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可浑身的颤抖让她连一个小瓷瓶都拿不住!瓷瓶滚落在一旁,明明只有半步之遥,她却连够的力气都没有!
许是听到声响,已经走到门口的沐云不由转身,见沐缡孀蜷缩在地颤抖如筛,他面色骤然一慌,一跃几步的来到她身前:“孀儿!你怎么了孀儿?……”
他不知所措的惊叫,顿时急的满头大汗!才是片刻时间,沐缡孀的脸由白转黑,隐隐可见几股黑气从她脸上蹿过!她死死的盯着那个瓷瓶,强忍着蚀骨的痛艰难开口:“药……药……”
药?沐云慌乱的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有一个瓷瓶滚落在他脚边,他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捡起那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喂进沐缡孀的嘴里!
沐缡孀艰难的吞下药丸,没一会儿她青黑的面色便恢复如常。她伏在地上不住喘息,整个身子渐渐有了力气,她凄凉自嘲的勾了勾唇,她自认杀人无数,有着逆转一切的力量,可是毒发之时,她竟然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孀儿,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沐云一脸担忧,他和沐缡孀自小一起长大,沐缡孀若是有何病他不会不知道,可是方才的一切明明就是沐缡孀好像患了重病,他还从未见过她这样骇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那得问你的好父亲!若不是他用毒控制我,我又岂会变成这样?!”沐缡孀清冷的美眸忽然泛起血色,即便沐云根本不知道沐之远用毒控制她的事,但是一看见沐云的脸,一想到沐云是沐之远的儿子,她就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沐云重重一震,脸上尽是惊愕:“你说什么?我爹用毒控制你?他对你下了毒?”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爹怎么会用毒控制你呢?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不可能……”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沐缡孀怒吼一声,心中堆积了十年的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她被这毒折磨了整整十年,纵使沐云是无辜的,她依旧不受控制的迁怒与他!
“孀儿……”沐云被她的怒吼震住,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怒气冲天的模样!她眼中的恨那么深刻,这让沐云明白,她没有说谎,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己那般冷漠,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滚!”沐云的面色越是无辜,沐缡孀心中的怒火便越是浓烈,她的眼中甚至有了凛然的杀气!她强压住心中的火焰,咬牙吐出几个字,终于冷冷转过了身,她真怕她会怒极杀了他!
沐云嚅了嚅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下去!他一直以为父亲不喜沐缡孀是因为她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却不想他的父亲竟会对她下毒!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父亲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对不起……”他满脸歉疚与自责,诺诺开口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凝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看着沐云失魂落魄的背影,微微皱了秀眉,方才他们的话她都听见了,真没想到沐缡孀心中竟还藏着这样的秘密!难怪她对阮巧如此宽纵,原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在门口徘徊了良久,终于走了进去,有些事情,她必须问清楚。
“娘娘……”凝萃看着沐缡孀的背影,犹豫再三,小心的开口问道:“娘娘被沐之远用毒控制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主上,让主上为您做主?”
闻言,沐缡孀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她:“你都听见了?”
她的眼神那么森冷,绝美的面容更是仿若铺上了一层寒冰,令人望而生畏!凝萃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沐缡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冷冷开口:“这件事若是主上知道了,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是!……”凝萃浑身一颤,不由低了头,这还是沐缡孀第一次对她如此疾言厉色,本来还想问一问,但是这一刻她却不敢再继续询问,她很清楚沐缡孀的个性,只要关乎主上,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真让主上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她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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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善待她?
沐缡孀冷冷扫过她,美眸中的阴寒有增无减,如今她还没有查清楚沐之远用毒控制她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拿到解药的方子,她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主上为了她而分心!一切的一切,就让她自己来解决!
另一边,沐云仿若游魂一般的走出西院,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来看沐缡孀会得知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此时他除了心中充满愧疚,再也没有其他情绪,为什么他的父亲会是那样阴险的人?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他的父亲?
他心中挚爱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用毒控制, 他已经不知道日后要如何面对沐缡孀。沐云很想去找他父亲问个明白,可又怕这一问,他父亲会对沐缡孀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真是恨透了自己这样张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性格!正当他气恼自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透过花园中的繁枝看见一抹挺拔凛然的身影走来,他眸子一沉,是萧衍!
沐云俊秀的面庞隐隐有了愤色,只见他抬步朝萧衍走了过去。虽然礼数周全,但他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客气:“衍王殿下,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萧衍闻言,不由停住脚步转身,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儒的男子,不由皱了眉,王府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一旁的周管家注意到他的神色,连忙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周管家的话,萧衍冷冷一笑:“原来是沐国公的长子,本王的大舅子!”这个沐云是来看看沐缡孀有没有在他这里受委屈吧?现在看他的样子,是想兴师问罪吗?
想到这里,萧衍深沉如海的俊眸变得森冷:“大舅子要跟本王谈什么?”
见沐云看了周管家一眼,似有顾忌,萧衍又开口吩咐道:“周管家,去告诉李知府,让他再品一会儿茶,本王跟大舅子谈完话就过去!”
周管家微微一愣,连忙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下。
“你现在可以说了。”萧衍慢慢踱步至一株开得正盛的牡丹面前,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桀骜神情,沐云不由紧紧捏了拳,他勉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说道:“我希望你能善待孀儿!不要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怎么?她跟你说本王对她不好,让她受了委屈?”萧衍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早就预料到沐缡孀会告诉沐家的人,她在王府里受了委屈。
“她什么都没和我说!我有眼睛,你是如何对她的,我今天看的清清楚楚!你觉得她还需要跟我说什么吗?”沐云平日里温诺的声音此时变得格外愤怒刺耳,他净白的脸也因心中的怒火而涨的通红!
即便如此,萧衍却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悠然转过身,唇边的那抹笑意显得格外扎眼:“果然是兄妹情深,让人羡慕!可是你要本王善待她,本王还真是做不到。”
他就是要让沐家的人看着沐缡孀受尽苦楚却无能为力,看着他们愤怒,焦虑,惊恐,最后凄惨的死去!他要把她当年所受的一切统统加倍还在沐家人的身上!
什么?沐云重重一震,脸上尽是错愕:“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善待孀儿?”
“原因你不用知道。李知府已经等了本王很久了,大舅子请回吧。”不等沐云反应,他已冷冷下了逐客令。萧衍看了一眼满脸惊愕的沐云,与他擦肩而过,唇边那抹阴冷的笑意愈发浓了。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沐云依旧无法回神。当初萧衍亲自向皇上求娶沐缡孀,他一直都以为是因为萧衍喜欢上了她,可是今天,他没有从萧衍的眼中看出半点对沐缡孀的爱意,反而看见了厌恶与仇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云面色渐渐变得复杂,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能再让沐缡孀留在这里,他一定要找机会带她离开!可是?她会跟自己离开吗?忽然之间,他心中又开始犹豫起来……
……
萧衍回到书房,一直在此等候的李悝见他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迎上去,面色甚至恭敬:“参见衍王殿下。”
李悝年过半百,身材略显清瘦,发鬓微微斑白,眉宇间因长期微皱,隐隐显出一个忧国忧民的‘川’字,加上他此时一身黑色官服,更让人觉得他正气凛然。
“李大人免礼。”萧衍亲自伸手将他扶起,这无意的举动也显示着他对李悝的敬重。他示意李悝坐下,这才开口问道:“李大人今天亲自来本王,想必本王拜托你的事,你已经有了眉目。”
“是,下官这几日又重新看了看十年前沐陵天一家灭门的档案,的确发现了怪异之处,这个案子当年草草了解,似是有意在遮掩什么?下官也旁敲侧击的去打听过,得到的结果却是……”李悝面色微微凝重,后面的话似是不敢再说下去。
“李大人不妨直言。”萧衍看着他的神色,不由开口催促。
李悝紧紧皱着眉,似在权衡这件事是否会给他带来灾祸,许久他才慎重开口:“这件案子当年还未查清,是皇后下令终止了这件案子的调查,当时在任的知府也是随便编了一个由头,这件案子便草草的了了。”
果然跟皇后有关!萧衍面色微沉,那加上他曾经所调查的结果,答案呼之欲出了!当年沐之远不过一个小小御医,难怪会在朝夕之间升官封爵,看来他是受了皇后的命令才杀了沐陵天全家!
“沐陵天沐大夫对下官有过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下官惭愧,竟然也害怕惹祸上身。”李悝脸上露出愧疚之色,继而说道:“若是殿下能查出那个残害沐大夫一家的凶手,那下官一定竭力相帮。”
萧衍知道李悝是个刚直不阿的清官,遂说道:“李大人且放心,今日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本王会保大人一家平安。至于那个凶手,本王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李悝猛地一惊:“难道殿下已经查出了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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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自寻死路
“李大人不必多问,你知道的越少,你和你的家人便越安全。”萧衍深眸微寒,他看着李悝淡淡开口。
李悝略作思衬,顿觉萧衍说的有理,隧而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那下官告退。”
待李悝走后,萧衍的神色越发显得深不可测,难怪沐之远敢雇凶杀害沐陵天全家,原来背后的主使竟是可以一手遮天的皇后!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看来想要为沐家报仇,只怕没那么容易!
沐家灭门一案竟然跟皇后扯上了关系,那么皇上定也是知晓此事。萧衍的面色恍惚不定,一旦关系到当今皇上,这件事就变得格外棘手!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掌控着天下生死的九五之尊对沐家起了杀心?
还没有想明白,这时周管家却进来提醒道:“殿下,已经未时了,老奴已备好了马车,您该入宫了。”
闻声,萧衍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太子的师傅,每天未时都要进宫教太子骑马射箭。前几日皇后突然召见,让他教太子武功,他本来就略感意外,但皇后亲自开口,他又不能拂了皇后的意思,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如今得知沐家灭门跟皇后有关,他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排斥与烦厌。
只听他冷冷开口:“本王知道了。”说着,他已起身走出了书房。
在穿过花园时,透过茂密的花丛繁枝,一抹窈窕清丽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见那抹身影驻足在凉亭内,萧衍不由自主的想上前,才刚刚迈出两步,他却忽的止住脚步,从何时起,他竟对沐缡孀多了一分关注?
他俊美的脸庞变得神色不定,深眸中似有一丝恼色掠过,他冷冷一哼,终是大步离去。一直恭恭敬敬跟在他身后的周管家见此,偏头看了凉亭一眼,亦无奈的叹息一声,又连忙跟了上去。
“娘娘您看!是殿下,原来殿下在府里,可是他这会儿又是去哪里呢?”阮巧眼尖,看见了萧衍,眸子顿时闪亮起来,可见萧衍是往府门走去,她语气又变得失落起来。
沐缡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淡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反倒是阮巧一脸痴迷的神色和语气,不由让她多看了两眼。以前倒还不觉得,现在一看才发现,阮巧的模样比起其他婢女的确要出挑许多,看来她野心不小呢。
只见沐缡孀若有所思,不动声色的开口:“殿下最近好像很忙,可别累坏了身体才好。阮巧,不如你现在去炖些滋补的汤品,等殿下回来,你给他送去补补身体可好?”
阮巧一听,面上尽是喜色,她本来还愁没有机会让王爷知道她的存在,这样一来,她便能名正言顺的跟王爷接触了!只见她连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说完,她便满心欢喜的退下。
沐缡孀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冷冷勾了唇。一旁的凝萃许是也看出了端倪,直到阮巧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收回目光,略显担忧的开口:“娘娘,阮巧对殿下这般殷勤,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你也看出来了?”沐缡孀绝美的面色稍沉,她本念着六年的主仆情谊不想赶尽杀绝,可阮巧却不知悔改,对她不忠也就罢了,如今还妄想飞上枝头!
虽说阮巧对她并不构成威胁,但萧衍本就对沐家成见颇深,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如履薄冰,她现在还在想法子让萧衍冰释前嫌,绝不能让阮巧搅了局!不然到时候害她陷入险境也就罢了,就怕如此一来,主上的计划也会被她破坏!
“那娘娘打算如何做?”凝萃许是也想到了其中利害,小脸一白,不由问道。
“我绝不会让她破坏了主上的计划!既然她要自寻死路,那我便帮她一把。”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风淡云轻,她缓缓起身,看着满圆的大好春光,唇边溢出一丝冷意!
她的面色平静无澜,可那唇边的淡淡冷笑却令凝萃心中一寒!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若是有一天她也触碰到了沐缡孀心中的雷池,她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要了自己的性命?
……
萧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沐缡孀吩咐阮巧把炖好的汤品给萧衍送去,阮巧也并未觉出异样,依旧是面上欢喜的去了。
凝萃待阮巧走后,她才进了房间,见沐缡孀神情自若,她不免担心说道:“娘娘,这样做会不会牵连到您?毕竟她是您的陪嫁丫鬟。”
“无碍,她想高攀,我当然要抬举她一把。即便萧衍有所怀疑,我也自有说辞!”沐缡孀不以为意,依旧对着铜镜慢条斯理的梳着自己的发丝。
凝萃听她如此说,总算是安心了几分,也耐着性子等待前院传来消息。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周管家果然火急火燎的来了!他的面色分外难看,匆匆行了礼便起身说道:“娘娘,殿下请您去书房一趟。”
沐缡孀唇边不着痕迹的溢出一丝冷笑,一眨眼便没了踪迹。只见她故作微微诧异,神情甚是茫然的问道:“哦?都这个时候了,不知殿下找我是所为何事?”
闻言,周管家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狐疑,不由试探道:“娘娘,您让阮巧送去给殿下的滋补汤品出了问题,您……”
“什么汤品?我没有让阮巧给殿下送过汤品啊!”他话还未说完,沐缡孀已经一脸茫然的开口说道。
看着她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周管家微微一愣,难道是那个奴婢背着王妃自私去给王爷送汤品的?他面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再看沐缡孀的神情,也不像是装的,他心中对沐缡孀泛起一丝怜悯,只怕王妃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陪嫁丫鬟竟是一个妄想攀附荣华的下贱胚子!
“娘娘的陪嫁丫鬟阮巧,真是一个下作的东西,她怎么能背着您做出这样的事情!”周管家越想越气,一想到王爷雷霆震怒,或许会牵连王妃,他心中也隐隐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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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耍何花招
“周管家,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倒是说清楚啊!我家娘娘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凝萃面上也有了心急之色,不由催促道,既是要演戏,那她自然是要演得够逼真!
周管家看着一脸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两人,终是叹气说道:“娘娘,方才阮巧送来滋补的汤品,说是娘娘专门炖了给殿下补身的,殿下本是不愿喝,但老奴想着是娘娘的心意,便劝了劝,殿下好不容易答应喝了,可谁知,当试吃的人吃过之后,那人便满脸通红,殿下一眼就瞧出那是中了媚药的模样!这会儿……殿下正雷霆大怒呢……”
“什么!我根本就没有让她送汤品给殿下,这个贱婢,竟然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沐缡孀一脸惊愕的厉声喝道,说着,她便急急出了房间!
周管家和凝萃见此,连忙急急跟了上去。周管家边走边提醒道:“娘娘,殿下这会儿正在火头上,只怕会因为这个奴婢而迁怒娘娘啊!待会儿您说话可得小心一些。”
沐缡孀忽的停住脚步,看了看周管家。虽然不知道周管家为何这样替她着想,但这份关心,她会记在心里:“周管家的好意我领了,我会小心说话的。”
月色如绸,她面上就似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衬着她眉心的一点朱砂嫣红,更发美得动人心魂。周管家有那么一瞬的呆滞,随即点了点头,这样的天仙一般的人物,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应是百般疼爱与呵护的,可是王爷怎的就那么讨厌她?还真是让他想不明白。
王妃虽然性子清冷了些,但是从嫁进王府,她对自己一直都很尊重,说话也甚是和气,像这样丝毫不歧视下人的王妃,他是真心讨厌不起来。
当沐缡孀踏进书房,她便觉出房间里的腾腾怒气,所有奴才都恭垂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萧衍静坐在主位上,阴沉的面色让人不敢靠近,而阮巧此时跪在地上簌簌发抖,脸上尽是惊恐无措的神色。
见到沐缡孀走进来,萧衍深眸微微一沉,却是不发一语。倒是阮巧,她一下哭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来到她脚边,死死拽住她的裙角,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失声泣道:“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奴婢没有在汤里下媚药……真的没有……”
沐缡孀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带丝毫情绪的开口:“阮巧,平日里即便你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即便你对我不尽心,但念着你我主仆六年的情分,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一次,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我当真是救不得你!”
她这话一语双关,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阮巧借着她沐缡孀的名义,自私炖了汤品来跟王爷献媚,而阮巧听到的意思却是她背着沐缡孀在汤里下媚药的事。
“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娘娘您相信奴婢,奴婢承认对殿下有倾慕之情,但是奴婢真的没有在汤里下媚药,奴婢也不敢那样做啊!……”阮巧闻言骤然一慌,带着哭腔的语无伦次的矢口否认。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个小小婢女,对王爷产生倾慕也就罢了,竟敢妄想用这样卑鄙下作的手段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而萧衍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他只知道宫中的女人为了得到皇帝的恩宠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在他自己的府中,竟也有这样的恶心的女人!
“好你一个贱蹄子!亏得娘娘待你如此之好,你竟然做出这样背主忘恩的事情!你对得起娘娘吗?”一旁的凝萃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一听到阮巧慌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她立马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愤愤的骂道!
阮巧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什么?小脸瞬间一白,她是沐缡孀的陪嫁丫鬟,她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对王爷有倾慕之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居心不良,对主子不忠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奴婢说错了话,奴婢对殿下没有丝毫不良居心,奴婢对娘娘是忠心耿耿的……娘娘,您相信奴婢……”她惊惶无措,连面上的泪痕都来不及擦一下,拽着沐缡孀的裙裾哀哀解释着。
可是满屋的人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一个个都面露鄙夷。沐缡孀不发一语,亦不看她一眼,素白绝美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可就是这样的神情,却让阮巧心中顿时一寒,她不相信她!
萧衍看着眼前的两人,俊眸微沉,不对,这个贱婢纵使妄想攀龙附凤,又岂会用这样蠢笨的法子?而沐缡孀的态度也让他怀疑,这个贱婢可是她的陪嫁丫鬟,是她的心腹,即便是犯了这样不可饶恕的错,她为了维护沐国公府的颜面,理应是要将这件事尽力压下,跟他求情才是!
可是现在她却是像刻意要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这又是为何?他抬眼看了看沐缡孀,这个女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看着萧衍阴沉不定的神色,沐缡孀几不可查的勾了红唇,只见她冷冷掰开阮巧拽住她裙角的手,敛眉低眼,清然跪下:“妾身没有管教好自己身边的奴才,让她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妾身有罪,请殿下降罪!”
萧衍定定的看着她,她脸上的神色毫无破绽,根本让人难以猜测。要么就是这个奴婢真的是蠢笨无知,为了得到他的宠爱,不惜以身犯险,要么就是被他人陷害。
可是谁又会费尽心思的陷害一个奴婢呢?沐缡孀也不可能为了陷害一个奴婢就拿沐国公府的颜面和自己的安危来冒险,更何况这个奴婢还是她的陪嫁丫鬟,这样做,对她可没有半分益处。
“这个贱婢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你责无旁贷,自然是要罚!但是在罚你之前,本王要先把这个贱婢给处置了!”半晌,萧衍才冷冷发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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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为他而活
跪在地上早已惊恐不安的阮巧一听这话,全身更是抖得厉害,许是太过害怕,她声音都颤抖的变了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殿下……”
许是不想再听她说什么?萧衍冷冷开口:“来人,把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不管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绝不允许他的府中有这样居心不正的奴才!他也不允许自己养虎为患,徒增麻烦!
很快,几个侍卫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连拖带拉的将阮巧押了出去!只听见阮巧凄厉的声音划破黑夜的静谧:“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从始至终,沐缡孀都没有转头再看阮巧一眼。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跪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那双深邃清冷的美眸似有什么划过,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
直到阮巧那哀泣惨绝的声音渐渐消退,她才冷冷开口:“不管殿下如何处置妾身,妾身都不会有半点怨言,殿下说吧!要如何惩处妾身。”
今晚发生的事情,萧衍本可以理所应当的迁怒与她,他也知道,这又是一个折磨她的机会,可这会儿真要责罚她了,他心中却开始犹豫起来。
“爱妃不必心急,本王自会罚你,但不是现在。”萧衍看着她平静异常的脸,终是改变了心意。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那张倾城的脸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不,应该说对他一直都这样的表情。从来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冷漠如霜的神情,仿若隔世的仇人一般。 萧衍冷冷一笑,他怎么忘了,她本来就是他的仇人。
闻言,沐缡孀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萧衍竟然会放过折磨她的机会,可是她忽的想到什么?嘲弄的勾了红唇:“那妾身告退,等殿下想到折磨妾身的新鲜法子,知会妾身一声便好,妾身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言罢,她不顾萧衍的面色如何便冷冷起身走出了书房。书房里的奴才都被她的话一惊,而周管家更是小心的看了看萧衍的面色,见他脸色渐沉,不由替沐缡孀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女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在她眼中,他难道就是一个整天想变着法折磨她的人?萧衍心中顿觉堵上了一口郁气!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出了书房,沐缡孀慢慢走在回西院的廊上,而她身后的凝萃亦是低着头,不远不近的跟着,面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廊上的风灯微微摇曳,主仆二人都静默无语,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棒打声,倒显得气氛有了几分怪异。
沐缡孀缓缓停住脚步,目光深幽的看向那传来棒打声的地方,面庞渐渐恍惚不定。夜风微凉,将她鬓边的青丝轻轻撩起,空气里明明是带着清馨的花草香气,她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当阮巧被侍卫拖出去,凄厉喊叫的时候,她也曾动过恻隐之心,可是她终是没有开口求情,因为她不能留下一个对自己不忠,会影响主上大计的隐患。
“凝萃,待会儿去替阮巧收尸,将她好好安葬。”许久,沐缡孀才幽幽开口,她仰头看着那半轮西斜的皓月,若真是有因果报应,那所有的果报,都让她一人来承担。
凝萃微微一愣,不由抬头看着她,见她神情微微凄然,她便知道,纵使沐缡孀再冷血无心,纵使她手段狠绝了些,可阮巧在她身边六载,尽管对她不尽心,可到底是有几分感情的。
若不是担心阮巧会影响主上的计划,只怕她也不会狠下杀心,永绝后患!不得不承认,对主上的事,她永远都容不得半点砂砾,哪怕是万一,她也不允许出现。
也不知怎地,凝萃心中微微涩然,从始至终,沐缡孀都在为主上而活,可在主上的眼中,她们这些孤女不过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既是棋子,那便可随意舍弃,沐缡孀也不例外。
“是,奴婢会妥善处理阮巧的身后事。”凝萃的心情顿时凝重了几分,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心里的那些话都不是她该说的,终是无声叹息,轻轻开口:“娘娘。虽然阮巧死了,但您的父亲会不会另外安排眼线过来?”
沐缡孀依旧看着夜空,淡淡开口:“阮巧是王爷亲口下令杖杀的,经过这件事,想必他也没有胆子再安排人过来,放心吧。”
凝萃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娘娘,夜深了,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
沐缡孀这才微微低下头,而那隐隐的棒打声早已消退,她的双手又多沾了一个人的鲜血。她看了看方才传来棒打声的方向,淡淡开口:“我自己回去便好,你去看看阮巧吧!记得多给她烧些纸钱。”
说完,她冷冷转身,独自一人慢慢往西院走去。凝萃看着她萧瑟的背影,小脸渐渐哀伤起来,其实王妃也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只是主上的一切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弑血如命,也不过是替他人背负。
……
翌日,待用过午膳,沐缡孀便有阮巧扶着来到前院,如今她身子渐好,有些事自然是不能再耽搁。只是在她经过花园时,却瞧见李媚正在悠闲自在的赏花,而她身边的婢女也极是殷勤的讨好她。
沐缡孀本想绕道避开,并不想与她纠缠,可刚一转身,她便听见李媚那骄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呀,这不是王妃么!”
李媚看着她的身影,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由身边的奴婢扶着,依依袅袅的来到沐缡孀的身前,只见她穿着一袭胭脂红的逶地长裙,头上梳了倾髻,几根金步摇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扎眼的光泽。
如此华丽的装扮似在无声的宣布,她才是萧衍宠爱的女人。
“侍身给王妃请安。”李媚微微欠了身子,神情傲慢的说道。
不等沐缡孀开口,她已娇笑着起身,说出来的话也句句带刺:“王妃娘娘,侍身就那么不受您待见么?怎的一见到侍身就要绕道呢?就算您身边的贱婢做出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情,那也没什么?自家姐妹,侍身又不会说您什么?何必躲着侍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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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若她不是
她说完,在一旁的几个奴婢都掩唇讥笑起来,眼中尽是对沐缡孀的鄙夷。沐缡孀今天只穿着一袭月白长裙,面上未施脂粉,美人髻上就插着一根样式显老的银钗。
在这些奴才眼中,比起这样简素的穿着,装扮华丽的李媚更像王妃。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所以这些奴才对沐缡孀全无半点敬畏。
听到婢女们的笑声,李媚脸上那得意嘲讽的笑意越发浓了。见沐缡孀不说话,她也更发放肆起来:“虽然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但也不尽然,王妃在这件事上可也是受害者,侍身很是同情娘娘呢?只是堂堂衍王妃,居然连一个贱婢都管不好,这可真是贻笑大方呵!”
而凝萃一听这话,顿时沉了小脸,想要说什么?却被沐缡孀拦住。沐缡孀不带情绪的看了李媚一眼。虽然李媚的脸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脂粉,但细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她下颌的那道伤疤。
看来京城的名医治好了她下颌的伤,却还是没有治好她目中无人的嚣张品性!
“看李侍妾口齿伶俐,看来下颚的伤已经好了。只是李侍妾不但下颚的伤好了,也把本妃的话给忘了,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沐缡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冷冷开口说道:“说错了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媚心中顿时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方才还傲慢的脸瞬间有了畏怕之色:“你……你要做什么!”
“本妃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若再言辞挑衅,尊卑不分,那……”沐缡孀盯着她缓缓开口,说到一半忽然一顿,美眸中有了一丝妖娆的冷意:“本妃会让你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她这话说的甚是风淡云轻,唇边还挂着一丝浅笑,仿若是在说一件极其无关要紧的事。
而李媚却是重重一震,面上皆是惧怕之色,她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在她看来,此时沐缡孀脸上的笑简直和那妖魅无异!上一次她磕破下颚,她已经肯定是沐缡孀所为,所以她很清楚,沐缡孀现在的话绝对不是在吓唬她!
李媚身边的几个婢女也都露出一丝怕色,天光下,沐缡孀绝美的容颜分外明晰,眉心的那点朱砂红痣似会发光一般,生生将她衬出了几分妖艳,美得无法言喻,却又令人生畏!
而这一切,都落入一双仿若浩瀚夜空的深眸里,有那么一瞬,萧衍曾想:若拥有这样风华与傲骨的女子,不是沐之远的女儿,他或许会试着去爱……
这时,李媚忽然偏头看见了他,她先是微微一愣,也不知王爷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但是这一次沐缡孀自己亲口说出威胁她的话,在场的人皆可作证,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王爷好好替她出口气!
如此一想,李媚一下子朝他跑了过去,柔弱无依的扑进他的怀里,脸上的惧色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神情,声音委屈的令人骨酥:“殿下……王妃她……她说要让侍身几个月都下不了床,侍身好害怕,殿下可要为侍身做主啊……”
听到李媚如此娇作的声音,沐缡孀心中冷冷笑了起来,她神情漠然的看向萧衍,上一次为了替李媚出气,他让她跪在花园中暴晒三天,可是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他责罚她的机会!
萧衍低头看了看依在他怀中的女人,她身上浓重的脂粉香气只让他皱了眉,他眼底掠过厌恶,冷冷将她推开说道:“王妃并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要本王如何为你做主?”
闻言,沐缡孀不由看了他一眼,美眸似有什么闪过,听萧衍的语气,像是不打算替李媚出气呢?没想到他会放过折磨她的机会,还真是让人意外。
而李媚却是微微一愣,王爷对她的态度怎的如此冷淡?难道非要等她躺在了床上动不了,王爷才肯处罚沐缡孀吗?
她细细描过的眉眼中泛起一丝不甘,妆容精致的脸却尽是委屈之色:“可是殿下,方才王妃当着这些奴才的面,亲口说出威胁侍身的话,殿下若不信,在场的这些奴婢皆可作证!”
“请李侍身慎言,我堂堂衍王妃,又岂会威胁你一个小小姬妾?方才本妃不过是在警告训斥一个尊卑不分的妾,何来威胁之说?”沐缡孀美眸泛起冷色,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
她的话字字清晰,句句有理,李媚被这话噎得顿时白了脸!她不由狠狠攥紧了手中的丝帕,眼底掠过怨毒的恨色,她竟然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说她是妾!
李媚显然气得不轻,面色在红红绿绿一番之后,她忽的掩面哭了起来,哭的盈盈粉泪,我见犹怜:“王妃娘娘,侍身知道娘娘嫌弃我曾是一个戏子,配不上殿下。可当年殿下在行军途中将侍身救下时,侍身便发誓即便是做牛做马也要陪在殿下身边,侍身当年交给殿下的身子,可是清清白白的。虽然侍身身份低微,可娘娘又何必当众羞辱侍身?……”
说完,她更是哭得伤心不已,连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都被她的眼泪冲出了两道痕迹!沐缡孀见此微微挑了黛眉,这样颠倒是非的本事,她今天算是见识了!
一旁的凝萃更是紧紧皱了秀眉,愤愤嘟哝了一句:“谁羞辱她了?弄得像是娘娘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是莫名其妙!见自己理亏,就开始掉眼泪博同情,还真够厚颜的!”
虽说方才沐缡孀的话的确叼毒了些,但是句句在理,李媚的确只是一个妾,而沐缡孀是王妃,自然是可以训斥府中姬妾与下人的。
周管家看了看李媚,轻叹了一声,李媚故意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些话,无非就是提醒王爷她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少年,希望王爷念着这几年的情分惩罚王妃。
可是她在王爷身边这些年,却还是没有摸清王爷脾气,她这点心机王爷又岂会看不出来?王爷平日里就最讨厌女子耍心机,而方才李媚和沐缡孀发生的一切,王爷也全都看见,听见了,这下,只怕适得其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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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果然大度
果然,还不等周管家回神,萧衍那含着温怒的声音突然响起:“行了!若是哭够了,就给本王滚回西院!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殿下……”李媚骤然停住哭声,早已哭花的脸尽是吃惊。
“怎的?没听清楚本王说的话吗?还要本王再说一遍吗?”萧衍目光阴沉盯着李媚,冷冷开口。
他的眼神如此阴冷,含着怒气,看得李媚心头一颤,竟也忘了说话。她身边的丫鬟觉出不妙,连忙机灵的上前扶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主子,赶快回去吧!殿下生气了!”
李媚这才回过神来,但心中仍是心有余悸,任由丫鬟扶着,略显狼狈的离去。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却眼神怨毒的瞅了沐缡孀一眼,王爷以前从未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过,没想到才几天光景,王爷竟然就开始偏袒她了!
看着她阴毒的眼神,沐缡孀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今天的一切让她看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萧衍并不是真心宠爱这个李媚,倒是李媚却天真的以为,萧衍是爱她的,所以才这般嚣张的一次次挑衅与她,真是可笑又可悲。
或许在李媚眼中,她沐缡孀是她现在唯一的劲敌,可沐缡孀嫁进衍王府的那天起,李媚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她的威胁,以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了。平日里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李媚自找苦吃,她当然是要成全她的!
“殿下真是翻脸如翻书呢?倒可怜了李侍妾对殿下的一片深情,也不知李侍妾会如何伤心呢!”沐缡孀微微偏头看着他,不咸不淡的调侃了一句。
萧衍对上她清冷如雪的双眸,也不知怎地,心中方才还隐隐翻涌的怒火竟奇迹般的消退了。他极不自然的别开头说道:“怎么,看见本王这样对她,你不高兴吗?”
“没什么高不高兴的,在这衍王府中,殿下要宠谁,冷落谁,那是殿下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沐缡孀低头看着花坛中那开得正艳的芍药,唇边溢出一丝清冷的笑意,不以为然的淡淡开口。
萧衍闻言,俊眸不由沉了沉,再偏头看看她那丝毫不在意的的神情,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恼怒。原来在她心中,根本就不在乎他宠爱谁!
“本王的爱妃果然大度!”他面色渐渐冰冷,阴沉沉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开。
沐缡孀听着他含着怒意的声音,不由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个萧衍的性子还真是阴晴不定,所谓君心难测,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她忽的又想到什么?美眸一闪,又连忙追上前唤了一声:“殿下留步,妾身还有事要与殿下商量。”
萧衍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可听到她的声音,到底是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身,只听他冷冷问道:“什么事?”
见他不转身,沐缡孀也不恼,只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淡淡说道:“妾身嫁进衍王府已快一个月了,本来三日回门,可那时妾身身负重伤给耽搁了,所以现在妾身的伤好了,理应是要回国公府看看的,还请殿下应允。”
言罢,她静静等着萧衍说话,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他开口。沐缡孀唇边溢出一丝冷笑,看来一提到沐国公府,萧衍对她依旧没有半分好脸色。
“我知道殿下恨沐家,不想跟妾身一起回去,所以,殿下只要给妾身一辆马车便好。”她声音里蕴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若不是想到孙姨娘还在受苦,她必须想法子她搬出那个破落的院子,她又岂会在这里低声下气的求萧衍让她回去?
“谁说本王不想跟你回去?”萧衍忽的转过身,他头上的紫金冠在阳光下泛出盈盈光辉,薄唇边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令沐缡孀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他竟然愿意跟她一起回门?沐缡孀心中微微诧异。她盯着萧衍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说道:“那妾身是不是还得谢过殿下给妾身留了几分薄面?”
萧衍冷冷勾唇,不予作答,只是转身吩咐了周管家准备马车。到了府门前,沐缡孀便看见一辆八匹白色骏马所拉的鎏金大马车,天子龙辇是九匹宝马,太子乘六匹,皇子也不过才四匹。
可是萧衍的却是八匹骏马所拉的鎏金马车,规格竟比太子还要高!她不由看了萧衍一眼,当今皇上竟然对他宠信到了如此地步!眼前的这个男人果然是权势熏天,看来以前,她还是小瞧了他。
萧衍将她略显惊异的神情看在眼里,薄唇不经意的微微上扬:“时辰可不早了,爱妃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就回去不成了。”说着,他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上戴着玄铁指套,此时那冰冷尖利的爪在阳光下泛出森冷的光。沐缡孀扫过他手上那森冷的指套,心中无端一悸,半晌才淡淡开口:“妾身自己上去便好。”说完,她绕过萧衍的身侧,直径上了马车。
萧衍微微蹙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深眸掠过一丝复杂,许久才转身上了马车。
一路上都有专人开道,畅通无阻,分外醒目张扬的鎏金马车极速而奔,引得街道两旁的百姓都不由驻足观望!尽管马车速度极快,可马车里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颠簸,车厢里宽敞舒适,中间还摆有一个雕工精致的几案,上面整齐的放着茶具和酒具。
沐缡孀和萧衍相对而坐,两人都静默无语,只听得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倒显得气氛枯燥。沐缡孀一抬眼便发现萧衍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样探究深邃的眼神,立马让她不自在起来,所幸垂了眼帘,不再看萧衍一眼。
尽管觉出了她的不自在,可萧衍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尽管这个女人的容貌倾城绝色,可他从来也不是贪图女色之人,她的身上,究竟是什么在吸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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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要到了哇,亲们要去哪里玩呢?话说小款要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好想念妈咪哇~!祝亲们国庆愉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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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回门风波(上)
沐缡孀忽的抬起头来,对上他的深眸,这才发现,他玄瞳漆黑,深不见底,那双凛然的双眸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色。她看的心中不禁一动,萧衍的年岁应该和主上差不多,只是主上的眼睛永远都是那般阴柔妖娆,让人沉醉却又害怕。
而他的眼睛却是带着威慑人的凛然霸气,同样是让人害怕,却又会无端生畏。微微思附了一会儿,沐缡孀心中不由失笑,她怎会把萧衍和主上放在一起比较呢?
她正欲开口打破这样诡异的氛围,却听见外面的两个马夫长喝一声,顷刻间,急速的马车缓缓停下,接着响起了马夫的声音:“殿下,到了。”
萧衍嗯了一声,这才把目光从沐缡孀的脸上移开,下了马车。虽然衍王府和沐国公府只隔了几条街,但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到了,沐缡孀还是微微吃惊。
许是这辆鎏金大马车太过华丽显眼,许多百姓都纷纷驻足注视着马车的动静。跟随在马车周围的奴才,个个都垂手恭立,加上如此扎眼的马车,倒显得威仪十足。
沐缡孀缓缓下了马车,便听见周遭的百姓低声议论起来:“这个就是沐府千金,现在是衍王妃吗?”
“没错没错,你没瞧见衍王也在吗?还真是郎才女貌,绝配呢!……”
“是啊!你瞧这两人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听到这些话,沐缡孀不由微微挑了黛眉,倒是一旁的萧衍,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平日里冰冷的面庞竟隐隐有了一丝笑意。而这时,沐府的大门忽然打开,黑压压的出来了一大片人,为首便是满脸殷勤笑意的沐之远。
看阵仗,沐府里的所有奴才都被他带了出来迎接萧衍,沐缡孀美眸掠过厌恶之色,只见沐之远领着众奴才齐齐跪下:“下官携领家眷拜见衍王殿下,拜见王妃娘娘。”
“岳父还真是客气,如此大礼小婿可受不起,免礼吧。”萧衍冷冷扫过他说道。
沐之远蹒跚起身,呵呵笑道:“受得起,受得起,殿下突然前来,下官有失远迎啊!里面请,里面请!”
经过上次在宫中巧遇萧衍,沐之远受了冷遇,本以为沐缡孀不得萧衍的宠爱,没想到今天,萧衍竟然和沐缡孀一起回门了,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啊!
他还在寻思着找别的途径升官发财,但是现在,看来只要沐缡孀得宠,他想要升官加爵,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想到此处,沐之远面上的殷切笑意更发深浓了。
才刚刚进了沐府,沐缡孀便说要去看看孙氏。虽然沐之远面上尽是不赞同,却因萧衍在场,他亦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去。而萧衍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几分怪异,照理说,沐缡孀是沐之远唯一的女儿,理应是百般疼爱,可他却听出了几分生疏。
他掩了眼底的狐疑,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沐缡孀,这才由沐之远领着去了大堂。
沐缡孀带着凝萃来到孙氏的院子,这个地方还是那般破败不堪,满园杂草丛生,因没人打理,这些杂草已疯长至人的腰身。风中带着凄凉的咳嗽声,她在院前静立了一会儿,美眸中泛起一丝少见的悲悯。
许久,她才迈步缓缓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昏暗潮湿,空气中还参杂着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才刚刚踏进,她身边的凝萃便皱着秀眉捂了唇。
沐缡孀看着躺在床上瘦弱干柴的孙氏,心中微微酸涩起来,比起她离开那会儿,孙氏更加虚弱了,若不是传来她的低咳声,她当真以为孙氏已经死了。
“孙姨娘,孀儿来看您了。”她缓缓在那张破旧的木床边坐下,握了孙氏的手轻轻说道。
听到声音,孙氏费力的睁开双眼,早已干燥的唇嚅了嚅,却是没说一句话。沐缡孀见她不说话,也只握着她的手,静默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氏才嘶哑出声:“我的孀儿……若你还在,那如今当上衍王妃的,就是你……孀儿……我的孀儿……”
说着,她干涸的眼中落下了两行清泪,神情凄然悲苦,令人心生不忍。沐缡孀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人人看见的都是王妃的尊贵与风光,可是谁又知道,她这个衍王妃做得有多苦?若真正的沐缡孀还活着,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她不知道要跟孙氏如何说,所以只能将这些悲苦如数吞入腹中。
“孙姨娘,若您真的无法放下对我的恨,那您继续恨我吧!只是我希望您能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您的女儿已经死了,若您整日以泪洗面,这样对您的病真的没有半分益处。”沐缡孀的面色变得格外温顺,耐心的劝慰道。
也不知道怎的,她这话才刚说完,孙氏的神色骤然变得狰狞,只见她一把甩开她的手厉声说道:“我的孀儿没死!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她越说越激动,不顾沐缡孀的阻拦挣扎着起身,光着脚便往门外跌跌撞撞的跑去,口中不住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孀儿!她没死……她没死!……”
沐缡孀见她癫狂症又犯了,凄然的闭了眼,是因为她,孙氏才变成这样的……
“娘娘,她跑出去了,我们要不要……”一旁的凝萃见孙氏跑出了房间,不由开口说道,可话还未说完,沐缡孀已经起身追了出去,见此,她也连忙跟了上去。
可出来一看,孙氏的身影早已没了踪影!凝萃的小脸上尽是吃惊,明明那样虚弱的人,没想到竟跑的这样快,才一会儿工夫竟就不见了!
沐缡孀面色微微一沉,孙氏的身体根本经不住折腾了,她伸手指着一处杂草漫天的地方说道:“凝萃,那边还有一道后门,我们分头去找。”
凝萃点点头,正当两人要分头去找的时候,沐缡孀却看见沐云走进了院子。沐云显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但见沐缡孀神色焦急,不由加快脚步走到她身前问道:“孀儿,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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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一缕情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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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回门风波(下)
方才沐之远带着沐府众人去迎接萧衍,沐缡孀并沒有见到沐云,本以为他不在府中,不想这个时候他却出现了,來不及多想其他,她连忙问道:“你來这里的路上可见到孙姨娘了!”
“沒有啊!怎么,孙姨娘不见了吗?”沐云面上露出一丝焦急,不由问道。
沐云是从正门來的,他沒有看见孙氏,那孙氏肯定是从后门出去的,沐缡孀略略一想,也來不及跟沐云多说什么?便急急往后门追了出去,沐云还想问什么?见她和凝萃都追了出去,于是也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孙氏疯疯癫癫的游走在沐府中的石子路上,时哭时笑,口中一声声的唤道:“孀儿,你在哪里啊孀儿,……我的孀儿……你快出來见见娘啊……”
沐府的各个院子本就相通,孙氏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竟來到了沐府的前院,这里正是接待萧衍地方,守在大厅前的下人见到她,都不由一惊,连忙上前想要将她劝回去。
可是孙氏这时神志不清,他们越是不让她进大厅,她便越是觉得里面藏着她的孀儿,不论那些下人说什么?她都不肯离开,非得进去瞧瞧。
“孀儿,你们起开,我要进去找我的孀儿,……”孙氏一边剧烈挣脱他人的钳制,一边凄厉的出声喊道,即便守在大厅外的两个奴才都有些拉不住她。
大厅里的人都听见了外面的喊声,沐之远的面色骤然一变,连忙起身对萧衍说道:“殿下,下官出去看看,去去就來!”说罢,他急急出了厅堂。
当看见孙氏疯癫无状的在门前疯言疯语,沐之远更是阴沉了脸,许是怕里面的萧衍听到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喝道:“还不赶快把这个疯女人带回后院去!”
见沐之远发了话,拉住孙氏的两个下人这才敢使力,手忙脚乱的紧紧拖着孙氏往院子外边拉去。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的孀儿,孀儿啊!……孀儿,……”孙氏的声音尖利凄厉,眼泪不住的滚滚落下,许是因为大力的挣扎,她暗淡黑黄的脸也隐隐有了涨红之色。
坐在大厅里的萧衍听到‘孀儿’两字,许是觉得奇怪,便起身走出了大厅,看见的却是一团乱局,他微微蹙了眉,冷冷开口:“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声一出,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微微一震,正要将孙氏拖出去的两个奴才也不由停了下來,沐之远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转身殷勤的笑道:“沒事沒事,只是下官的贱妾又发病了,扰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说罢,他又对着那两个奴才喝道:“还不赶快把她弄走,不要碍了殿下的眼!”
“等等!”见他如此着急要把那个疯妇弄走,萧衍心中顿时多了一分疑惑,他看了孙氏一眼,又问道:“可是本王听到她喊孀儿,她和孀儿又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他如此问,沐之远油光满面的脸便不大好看了,他不想让萧衍知道这个疯癫无状的女人就是沐缡孀名义上的娘,怕因为孙氏,会影响到萧衍对沐缡孀的宠爱。
同时也怕孙氏的疯言疯语会让萧衍起疑,要知道沐缡孀和萧衍的婚事可是皇上下旨赐婚的,若让他知道这个沐缡孀不是真正的沐缡孀,那可是欺君的死罪,要杀头的。
到那时升官加爵不成,反倒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这……”他思衬了半晌,也想不到好点的说辞,不由低了头,眼光闪烁起來。
这时,沐缡孀几人也來到厅堂前的院子中,当看见两个奴才紧紧拖拉着孙氏,沐缡孀美眸中泛起一层冷冽的怒意:“你们给我放开孙姨娘!”
那两个奴才闻言一震,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怔怔的看着她,沐缡孀大步上前,将孙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她无事,她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只是孙氏似是受了惊吓一般,身体不住发抖,一直在喃喃自语,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沐缡孀听着她的低喃,终是低叹一声,将她轻轻扶起,又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开口说道:“孙姨娘,随孀儿回去好吗?”
孙氏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失神片刻之后,却猛地将她推开,似疯了一般吼道:“不要,你不是孀儿,你不是我的孀儿!”她连连后退,眼睛不住四处张望,似在找什么:“孀儿……我的孀儿,你在哪儿,……”
在场的人皆被孙氏这突如其來的动作一惊,而沐缡孀也被她不提防的推开,孙氏这一推使了全力,沐缡孀身体不稳,险些摔倒,还好她身后的沐云眼疾手快环住了她。
“孀儿,你沒事吧!”沐云紧紧搂着她的腰,一脸担忧的开口问道。
沐缡孀哪里关心自己如何,整颗心都在孙氏的身上,她略略摇摇头,眼睛却紧紧盯着孙氏,也全然沒有发觉她和沐云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
可萧衍却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只见他面色渐渐阴沉了起來,大步朝沐缡孀走了过來,看也不看沐云一眼,毫无预兆的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即便他是你的哥哥,可你是不是也该避嫌,堂堂衍王妃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什么?沐缡孀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怔怔的看着萧衍沉怒的面庞,下一刻却冷笑一声:“就如殿下所说,他是我的哥哥,既是哥哥,又何來避嫌之说!”
沐缡孀只觉他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冷冷说完便挣开他的手朝孙氏走去,萧衍听完亦是微微一愣,也不知为何,看见她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即便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可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顿时令萧衍烦躁起來,他正了正神色,强自压住心中的怒意,冷冷看了沐云一眼,重重一哼便转过了头,沐云被他的冰冷的眼神看的心中一凛,心绪顿时复杂起來。
本以为萧衍不喜欢沐缡孀,可现在他却隐隐觉出了萧衍对沐缡孀的在意,才短短一月的时间,萧衍的态度竟然变化如此之大,沐云不知喜忧的看着沐缡孀,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成为一个能帮到她的人,即便是为自己的父亲赎罪也好。
而沐之远一心只关心自己的前程,哪里管得了许多,只见他急匆匆的來到沐缡孀身边低语道:“孀儿,赶快把她弄走,若再让她疯言疯语下去,只怕衍王殿下会起疑心的,若让他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沐缡孀,那可是欺君死罪,要满门抄斩的!”
闻言,沐缡孀心中冷笑,她都不担心,沐之远倒是比她还着急,只怕他不光担心满门抄斩,更重要的是怕萧衍知道他对孙氏不好,对她沐缡孀不好吧!
“我可以把孙姨娘弄走,但父亲也要答应我,让孙姨娘搬出那个院子,请好的大夫为她治病,好好善待她,你可做得到!”她也压低了声音,小的只有她和沐之远听得到。
沐之远一愣,似在犹豫,可再看看依旧还在痴痴傻傻,疯言疯语的孙氏,他终于点了点头:“好,为父答应,你赶快把她弄走!”
见他答应,沐缡孀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有了着落,她看着疯疯癫癫的孙氏,美眸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只听她轻轻说了一句:“孙姨娘,对不起!”话音刚落,她已伸手迅速的砍在孙氏的后劲上,孙氏眸子一松,终于闭上眼昏了过去。
尽管她和沐之远说话极其自然,尽管沒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萧衍还是觉出了异常,再加上沐缡孀忽然动手打昏了孙氏,他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他看着沐府的下人七手八脚的将孙氏抬走,耳边又浮现出孙氏方才胡言乱语的话,面色渐渐变得高深。
正思附间,沐之远已经弓着身子來到他跟前,面上挂着谄媚的笑:“殿下,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这下沒事了,还请殿下移步厅堂!”
经过这一番闹腾,萧衍心中早已烦厌的紧,再一看时辰,已经到了他该入宫教太子武功的时候,只见他摆手说道:“本王还要入宫,就不进去了!”说完,他又看向沐缡孀,淡淡问了一句:“你是要跟本王一起走还是要留下陪你父亲说说话!”
沐缡孀跟沐之远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只是她身上的解药已经所剩无几,今天回沐府,除了想法子让孙氏搬出偏院,更重要的是,她要向沐之远拿下个月的解药。
但她是跟萧衍同乘一辆马车來的,若萧衍先离开,那她待会儿也不得不让沐之远准备马车送她回衍王府,可她实在不愿跟沐之远开这个口,于是她说道:“殿下可否再等妾身片刻,妾身跟妾身父亲说几句话便走!”
闻言,萧衍深眸微闪,却还是略略点了点头,沐之远亦知道沐缡孀的意思,殷勤的引了萧衍回到大厅,这才和沐缡孀來到了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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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连成一线
“孀儿啊!虽然你回门的日子延长了,但总归是跟衍王殿下一起回门了,为父这下也可以放心了,只是怎的沒有看见阮巧陪你一同回來!”才一进书房,沐之远便甚是疑惑的问道。
沐缡孀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平静无澜,她淡淡扫过沐之远那张奸佞的嘴脸,冷哼了一声:“阮巧已经被殿下仗杀了,父亲当然是见不到她了!”
仗杀,沐之远重重一惊:“怎么会仗杀了,难道她在衍王府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背着我私自给殿下送滋补汤品,还在汤里下了媚药,试图勾引殿下,飞上枝头变凤凰,父亲您说,殿下又岂会容得下她!”沐缡孀面色已冷,唇边带着一丝冷笑不紧不慢的开口反问。
沐之远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惊得说不出话來,半晌才回神,脸上已然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怒色:“这个下作的东西,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來,仗杀已是便宜了她!”他似是想到什么?又不禁担忧的说道:“这个贱婢沒有连累到你吧!”
“若是连累到女儿,那殿下今天也不会随女儿一起回门了,父亲放心便是!”沐缡孀微微转过身,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其实是沒有半分底气的,可在沐之远面前,她必须让他以为,萧衍是宠爱她的。
只有这样,沐之远心中才会有所忌惮,孙氏在沐府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沐之远听她如此说,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从墙壁上的暗格内取出一瓶药递到沐缡孀手中,神情又有了几分讨好之意:“孀儿啊!这是下个月的药量,你拿好了,记着,一定要在衍王殿下面前多替为父说说好话!”
本來他是想让阮巧监视沐缡孀到底有沒有在萧衍面前帮他说好话,但是沒想到那个贱婢竟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主,死了也好。虽然现在不好再在沐缡孀的身边安插眼线,但是凭着他手中的解药,他不怕沐缡孀不就范。
沐缡孀看着他那虚假的关切之情,心中难免平生恶心,若不是还沒有找到那张药方,她真恨不得现在就一把掐死沐之远,这种被人控制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握住瓷瓶的手却更发紧了几分,她掩了眼底那丝森冷的杀意,淡淡开口:“女儿会的,父亲放心!”
见她如此乖巧顺从,沐之远眼角的阴险笑意更发深了,只听他呵呵一笑,语气甚是和蔼的说道:“果然是为父的好女儿,我们出去吧!别让衍王殿下久等了!”
说完,他一脸满意的走出了书房,沐缡孀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美眸幽幽,这小小的药瓶掌控着她的生死,忽然之间,她心中多了一丝恐惧,那是对无法预料的未知,对无法控制自己生死的恐惧。
沐之远极是殷勤的将萧衍和沐缡孀送出了府,看着那辆奢华尊贵的鎏金大马车渐渐远去,他微微敛了面上的笑意,老奸巨猾的眼睛闪过阴光,希望这个沐缡孀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他抖了抖自己宽大的袖摆,正欲转身,可一辆简朴的马车忽的从街角的偏僻处飞奔而來,就在他以为这辆马车会越过他继续往前驶去,他却看见赶车的马夫长喝了一声,马车不其然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沐国公,好久不见,别來无恙啊!”马车里忽的传來一个清润的声音,令人听了只觉心旷神怡。
一听到这个声音,沐之远的脸色骤然一变,不由戒备的看了看四周,这才走上前低声说道:“七皇子,您怎么來了!”
隔着薄薄的车帘,萧凌绎冷冷勾了唇,不答反问:“沐国公是要上车聊还是去你的府中聊!”
沐之远略略思忖片刻,又看了四周一眼,这才急急上了马车,生怕别人看见,萧凌绎虽然是皇子,但多年來不受皇上喜爱与重视,像这样一个无权无势,备受冷落的皇子,沐之远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但是碍着沐缡孀的关系,他终是要见他一面的。
马车很快动了起來,沐之远看着靠在锦墩上闭目养神的男子,紧紧皱了老眉,这个七皇子比起以前,身上似乎多了那么几分凛然的阴寒之气,浑身都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随便看他一眼,都让人心中不禁打颤。
“不知七皇子今日忽然來找下官,所为何事!”许是被他身上的气势所震慑,沐之远说起话來也变得小心翼翼。
萧凌绎缓缓睁开眼睛,饶有深意的盯着他,那眼底的寒色令沐之远背脊一凉,不由微微低了头,不敢看他一眼,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沐国公,本皇子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竟跟皇后有着如此深的渊源!”
沐之远闻言微微一愣,不由问道:“七皇子这话是何意,下官不懂!”
“沐国公不会忘了沐陵天一家是如何被灭门的吧!”萧凌绎薄唇微勾,淡淡飘出一句话。
“你……你知道了什么?”沐之远闻言一惊,不由睁大眼看着他。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萧凌绎微微一笑,俊雅的脸上,那抹阴邪的意味也愈发浓了:“十年前,沐国公为了升官加爵,不惜杀害了自己的哥哥全家。虽然沒有找到那张起死回生的家传秘方,却找到了一颗治百病的奇药……”
他说到一半忽然一顿,又继续说道:“沐国公还想听本皇子继续说下去么!”
“你,……”沐之远浑身重重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惊得说不出话來,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了,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微颤起來,若不是马车里空间狭小,只怕他会抖得跌在地上。
十年前,当今皇上刚刚登基不足一月,便传出病危的消息,那时沐之远也还是一个小小御医,他很清楚,只要治好了皇上的病,他便能平步青云,可是能治好皇上的病也并非易事,于是他想到了沐家那张神秘药方。
可是当时的沐之远也很清楚,若他去向沐陵天要那张药方,沐陵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的,沐家有一个不成文的祖规,凡是沐家后人都不可入朝为官,也正因沐之远不顾沐陵天的反对成为了御医,所以,他才会被沐陵天赶出沐家,断绝了兄弟之情。
所以他连夜进宫向皇后禀报,说他的哥哥沐陵天的手中有一张能够起死回生的家传秘方,皇后得知此事,立马命他去传旨,要沐陵天交出那张药方,可是沐陵天至死都不肯将药方交出來。
沐之远对沐陵天本就怀恨在心,又怕不能向皇后交差,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沐陵天全家。虽然沒有找到那张药方,但他还是从沐陵天炼制丹药的秘阁之内找到了一颗能医治百病的丹药,治好了皇上的病,也正因如此,皇后才会下令不准刑部调查沐陵天一家灭门的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沐之远惊得无法回神,许久许久才结结巴巴的问出一句话。
萧凌绎淡淡扫过他惊愕不定的脸,声音带着几分散漫:“本皇子是如何知道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萧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闻言,沐之远老眉紧紧一皱,眼中满是疑惑:“这件事又关萧衍何事!”
“沐国公不会察觉不出萧衍他恨你沐国公府吧!”萧凌绎口气不改的说道:“十年前,萧衍的母妃病重,沐陵天曾救过他母妃的命,本皇子这样说,沐国公应该明白了吧!”
什么?,沐之远心中又是一惊,难怪他总感觉萧衍对他带有敌意,原來是这个原因,看來是要为沐陵天一家报仇呢?可是既然他恨沐家,又怎会向皇上求旨赐婚。
“他娶孀儿,也不过是想折磨她,报复你沐之远!”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萧凌绎漫不经心地开口,忽的,他话锋一转,眼中有了一丝不解:“可是?你明明知道孀儿是沐陵天的女儿,你却还同意收养了她,你以为你养了她十年,在她得知真相的时候,她就会念着那么一丝父女情分饶过你!”
整件事顿然清晰,沐之远也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听到他带着讽刺的话,他奸佞一笑:“下官可从未这样想过,与其让别人收养,到时候让她知道了真相來找我报仇,还不如我來收养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总归是放心些!”
当年在看见沐婉宁的那一刻,他真的无比震惊,他怎么也沒想到,他哥哥的女儿竟然还活着,若不是在一次无意之中见过当时还年幼的沐婉宁,他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來。
“沐国公果然是老谋深算,只是你就不怕本皇子告诉孀儿真相吗?”萧凌绎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
“七皇子若真打算告诉孀儿真相,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谈这许多,更何况眼下,七皇子特意來告诉下官这些,只怕是想跟下官连成一线吧!”沐之远在官场翻滚多年,若是连这点都无法洞悉,那他岂不是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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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被人威胁
如今他已经知道萧衍恨他,自然是不会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虽然萧凌绎现在还只是一个沒有权势的皇子,但是照今天看來,这个七皇子谦谦儒雅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如今虽然立了太子,可到底谁会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还尚不可知,可是本皇子对皇位势在必得,若沐国公肯助一臂之力,那本皇子可以保证,孀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谁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萧凌绎见他说话如此直接,也不再拐弯抹角。
闻言,沐之远并不以为意,甚至有恃无恐道:“不怕告诉七皇子,即便孀儿知道我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我也不怕,我的手上可是有一张保命符!”
见萧凌绎微微挑了眉,似是疑惑,沐之远颇为自得的说道:“她是沐陵天的女儿,我当然要防范于未然,早在刚刚收养她时,我就给她下了奇毒,这个世间上,只有我一人有解药!”
“你还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萧凌绎微微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沐缡孀会被沐之远用毒控制。
“彼此彼此,我的确是卑鄙小人,可七皇子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沐之远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当年,下官的亲生女儿,为何会突然染上天花不治身亡,想來七皇子心中是最清楚的吧!”
当年,他的亲生女儿沐缡孀无端染上了天花,不治身亡,而就着这个时候,萧凌绎却让他收养沐婉宁,天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他沐之远再后知后觉,如今也觉出了其中的阴谋。
“清楚又如何,你知不知道,沐缡孀是本皇子花了多少心血培养出來的!”萧凌绎面色渐渐阴沉。虽然语气很轻,但那双阴柔的眼眸中已然有了隐隐的怒色。
他眼中的冷意令沐之远心中无端一颤,这个七皇子果然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沐之远呵呵一笑:“下官当然知道,沐缡孀专门为七皇子排除异己,可是下官也要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七皇子放心,只要她不会威胁下官的性命,下官绝对不会让她毒发的!”
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行驶,车帘微微晃动,忽的,萧凌绎猛地一把掐住沐之远的脖子,声音依旧清冽如泉,可听在耳里却令人毛骨悚然:“沐之远,你可知威胁本皇子,是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沐之远沒有防备,一下就被他狠狠锁住了要害,毫无还手之力,他顿觉自己喘不过气來,肥胖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此时看上去,像极了一头待宰的猪。
他赤红的眸子泛起恐惧,面前的这个年轻皇子,外表明明那般儒雅文弱,可他此时的眼神就如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那般阴毒弑血,令人胆寒。
“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你就会失去沐缡孀这颗棋子,……”沐之远扯着嗓子艰难发声。
闻言,萧凌绎阴冷的俊眸微微一沉,手上的力道却不由松了许多:“本皇子从來不会因为一颗棋子就跟任何人妥协,包括你!”
沐之远大口大口的喘息:“可是沒有沐缡孀,七皇子的计划只怕也不会那么快实现!”
萧凌绎第一次被人威胁,还是被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可是他现在的确不能失去沐缡孀这颗棋子,许久,他才冷冷开口:“沐之远,沐缡孀不过一颗棋子,只要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本皇子可以当做什么都在不知道!”
沐之远看着他阴沉如毒蛇的面容,心颤不已,如今的形势,这个萧凌绎可是半分优势也沒有,可是现在自己的性命就在他身上,若他不答应,只怕自己就要了命丧当场了。
“好好好,下官会竭力帮助七皇子,七皇子快放开下官,放开下官!”沐之远略略一想便连连讨好说道。
“你若敢骗本皇子,下场如何,你自己是知道的!”萧凌绎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完便冷冷收回手,又吐了一个字:“滚!”
“知道知道,……”沐之远如临大赦,不等马车停稳,他已经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直到萧凌绎的马车驶出了老远,他才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看來这件事,他已经沒有选择的余地。
萧衍恨他,沐缡孀又是沐陵天的女儿,而皇后现在亦是不可能再管他,为今之计,他只能一心帮助萧凌绎,若萧凌绎真的登上帝位,那他就是功臣,这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
与此同时,萧衍的八匹骏马所拉的鎏金大马车正朝皇宫的方向驶去,而车厢里萧衍和沐缡孀两人都静默无语,本來沐缡孀是要回衍王府的,可马车刚才府门前,她便接到皇后的传召,于是又随萧衍一同入宫。
萧衍看着对面敛眉低头的人,欲言又止,似是有话却说不出來,今天在沐府发生的一切,萧衍都看在眼里,他的心中有很多疑问,却又碍于面子,不能问出來。
“殿下若是想问什么?直言无妨!”沐缡孀老早就觉出他有话要问,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便先开了口。
萧衍微微一愣,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半晌才轻咳一声:“那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是你的娘亲!”
他这话的语气沒有半分轻蔑之意,但沐缡孀心中却还是翻涌起复杂的情绪,若不是因为她,孙氏也不会变得疯疯癫癫,她心中叹息一声:“是,孙氏就是妾身的娘亲!”
许是早已猜到,萧衍并不吃惊,只是沒想到孙氏竟疯癫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得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沐缡孀,难怪他问孙氏和沐缡孀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沐之远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而且还那么急着要把孙氏弄走,看來是担心因为孙氏的关系,他会轻看了沐缡孀。
他忽的又想到上次在宫中遇见沐之远的情景,那时沐之远的言辞之意根本就丝毫不在乎沐缡孀的死活,可是随即他也便也明白过來,有那样一个娘亲,想來沐之远也不会有多疼爱她。
萧衍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怜惜,可是很快,那淡淡的怜惜又被他打散,即便沐缡孀不受沐之远的疼爱,可她终究是沐之远的女儿,这份血缘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沐家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他怜悯同情。
沐缡孀看着他恍惚不定的神色,嘲弄一笑:“殿下一定失望了吧!本以为娶了妾身,羞辱妾身,妾身的父亲一定悲痛之极,却不想妾身根本就不受他的喜爱!”
“的确有些失望,但你的身上流着沐之远的血,看着你受折磨,本王心中依旧畅快!”萧衍故意忽视心中那微妙的感觉,口是心非的说道。
闻言,沐缡孀唇边溢出一抹自苦的笑意,她不是沐之远的女儿,身上流的血也不是沐之远的,可是这一切屈辱却是要替沐之远背负的,半点都由不得她自己。
若是有一天萧衍知道了他一直费尽心机想要折磨的人却不是沐之远的亲生女儿,想必会暴跳如雷吧!想着想着,沐缡孀冷冷的笑了,许是不想跟萧衍多说什么?她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靠在了锦榻上,闭目养神。
看着她唇边的冷笑,萧衍微微挑了剑眉,却无法猜透她心中所想,渐渐的,他也不想再深究,也靠在锦榻上闭目养神起來。
才刚刚进宫,萧衍便去了太子所住的东宫,而沐缡孀也由太监引着去了天寿宫,经了通传,沐缡孀微微垂了眼帘,颔首走进殿中,座上的王滢见她进來,脸上立马露出了亲和的笑意。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沐缡孀礼仪丝毫不差的跪地行礼。
王滢轻轻一笑,笑声清脆悦耳:“衍王妃免礼,赐坐!”直到沐缡孀恭恭敬敬的在椅子上坐下,她才又笑着开口说道:“衍王妃,从上次一见之后,本宫也有一个月沒见到你了,听说刺客行刺,你还受了伤,本宫知道这个消息时,可是担心的很呢?”
“劳娘娘挂心,妾身的伤已经好了,妾身也要谢恩,谢皇后娘娘赏赐的滋补药品,不然,妾身也不会好得这样快!”说着,沐缡孀又起身屈膝,一脸恭顺的说道。
王滢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妃何必这样多礼,快坐下吧!本來还想着,王妃的身体才刚刚好,这样着急着传你入宫会不会影响你调养身体的,但是本宫今日见你气色不错,想來也是大好了!”
“是,妾身已经无碍了!”沐缡孀并不抬眼看她,声音也平静的沒有起伏:“不知道今日皇后娘娘传妾身入宫,是所谓何事!”
闻言,王滢面露难色,半晌都不说一句话,只是轻叹了一声,沐缡孀这才抬眼看了看她,王滢的妆容精致的无可挑剔,而她眉宇间也似有一缕忧愁,只听沐缡孀轻轻问了一句:“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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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威逼利诱
王滢看了看她平静的面色,眼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衍王妃,本宫先问你一个问題吧!”
王滢今日是话里有话,神情也甚是古怪,沐缡孀略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皇后娘娘请问!”
“王妃爱九皇弟吗?”王滢细细描过的凤眸中泛起一丝深沉的神色,定定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
闻言,沐缡孀心中重重一惊,不由抬眼看着她,皇后怎会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題,心中惊愕之后便开始泛起复杂,她又该如何回答。
经过一番沉思,她温婉笑道:“在回答这个问題之前,妾身也想问一问皇后娘娘,娘娘爱皇上吗?”
“本宫十六岁便嫁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从本宫第一眼看见皇上的那一刻起,本宫就知道,这辈子,本宫嫁对了!”王滢妆容精致的脸庞露出一种凛然的傲气,可是她说着说着,面色却渐渐飘渺起來:“皇上对本宫三十年如一日,本宫又怎会不爱皇上!”
听她说完,沐缡孀面色依旧,皇后当年的确颇受皇上的宠爱,可是随着容颜迟暮,后宫里容貌绝色的嫔妃越來越多,只怕也是色衰爱弛了。虽然皇后不顾性命之危,高龄诞下一位皇子,还被立为太子,可是皇上对她宠爱始终已经不复当年。
“回答本宫,你爱你的夫君吗?”不等沐缡孀想完,王滢已经语气肃然的再次开口问道。
爱,她和萧衍之间根本无从谈爱,或许南燕上下都以为萧衍是真心喜欢她才向皇上求旨赐婚,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萧衍的阴谋,也只有沐缡孀自己知道,她如今的处境究竟是怎样的。
从她嫁进衍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她所面对的都是萧衍的给她的折磨与屈辱。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嫁给衍王殿下不过才一个月,爱与不爱,实在不是妾身说了就能算的!”沐缡孀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是衍王殿下是妾身的夫君,妾身只知道,心无旁骛的伺候好殿下才是首要!”
她的声音甚是清冷,不带一丝情绪,这让王滢微微挑了眉,可随即她却轻轻一笑:“衍王妃果然识大体,难怪九皇弟会向皇上开口求娶你,可是……”
她微微一顿,伸手抚了抚自己凤袍上的金丝绣成的凤凰,染着红色蔻丹的手在凤袍上划出一个绚艳的弧度,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锋:“若只懂得伺候,不懂得为自己谋划前程,等到年老色衰的那一日,只怕你想伺候,也再沒机会了!”
“哦,那依娘娘看,妾身又该如何呢?”沐缡孀自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只是她不明白,皇后跟她说这些究竟是何意,于是她故作一脸迷茫的问道。
王滢看着她一脸不知的表情,红唇边勾起一抹冷然的笑:“王妃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懂本宫的话,本宫知道,你心中有所顾虑,但是本宫要告诉你的是,本宫不是你的敌人,相反,如果王妃愿意,本宫和你将会是互帮互助的亲人!”
互帮互助的亲人,沐缡孀心中冷冷一笑,也只有互帮互助,才会成为亲人是吗?那若是不帮不助,那岂不是就要反目成仇,只是堂堂皇后竟然要和她互帮互助,她自问,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可以帮到皇后的。
“恕妾身愚钝,实在无法领会皇后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明示!”她掩了眼底的思绪,一脸谦恭的欠身道。
闻言,王滢精致美艳的脸微微一沉,美眸中隐隐有了一丝不悦,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明白,可是这个沐缡孀竟然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到底是她真傻还是故意装傻。
“王妃,你应该知道,朝中那么多亲王诰命,可本宫却独独对你示好,你就沒有想过其中缘由吗?”王滢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也不再兜圈,冷冷开口:“因为你,是南燕战神衍王亲口向皇上求娶的王妃!”
沐缡孀微微一愣,不由抬头看着她,竟然是这个原因,可是让她疑惑的是,萧衍即便如何权利通天,可她王莹是身份无尚荣耀的国母,且又是萧衍的皇嫂,就算是有什么事需要萧衍出手帮忙,她也可以直说,又何必跟她说这些。
忽的,沐缡孀似想到什么?面色不由一变,皇后所生的十三皇子是储君太子,可自古以來,储君还未登上帝位便被谋害的数不胜数,更何况这个太子今年才七岁,如今萧衍手握重兵,若他肯拥护太子,那任谁有逆反之心,也不可能撼动的了太子的帝位。
看來皇后刻意拉拢她,是想借着她的嘴说服萧衍能拥护太子,现在就开始为她儿子未雨绸缪了,先不说萧衍对她成见颇深,即便沒有成见,她也断断是不会帮她劝萧衍拥护太子的,若真让十三皇子登上了帝位,那岂不是将主上置于冰锥之地。
“妾身是衍王殿下亲口向皇上求娶的王妃不错,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衍王殿下就真的宠爱妾身,只怕妾身根本帮不了皇后娘娘什么?”沐缡孀一想到其中厉害,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王滢见她回绝的这般快,只以为她是害怕,咯咯轻笑道:“王妃何必忙着拒绝本宫,本宫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妃现在纵然是美貌,但女人的豆蔻年华是很短暂的,若你现在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只怕年老色衰的那一日,你后悔也來不及了!”
“只要王妃能帮本宫说动衍王,本宫会让皇上封你为正一品诰命夫人,即便将來你失去了衍王的宠爱,但是依旧有一世荣华,如何!”说到后面,她的话语里隐隐有了几分威逼利诱的意味。
沐缡孀自然也听得懂她这话是何意,但是她从來就沒有得到过萧衍的宠爱,又何谈担心失去,再加上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皇后的话更是起不了丝毫作用。
“妾身还是那句话,妾身左右不了衍王殿下的意愿,也帮不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沐缡孀清然跪在地上,不带丝毫情绪的开口请罪。
见到她态度如此冷硬,王滢的美眸顿时变得阴冷,沒想到这个沐缡孀竟然软硬不吃,她盯着神情清冷的沐缡孀看了半晌,玲珑的胸脯因心中的怒火也有了明显的起伏。
许久,久到沐缡孀的双腿都已接近麻木,王滢这才冷笑出声:“好一个衍王妃!”她顿了一顿,呼啦起身便往寝殿内走去,在跃过沐缡孀的那一刻,只听她含着怒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沐缡孀,本宫会让你后悔的!”
沐缡孀一动不动,仿若根本沒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直到殿中的奴才也都纷纷退下,她才缓缓起身,面色波澜不惊的走出大殿。
出了天寿宫,沐缡孀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此时已近黄昏,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炫灿的晚霞之中,宫宇厝浮,层层叠叠,美得令人心中叹息,她缓缓停住脚步,看着天边的五彩霞光失神,这一片巍峨的宫宇下,她似看见了无数白骨,显得狰狞可怕。
今天她这般冷硬的拒绝了皇后,只怕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再平静下去。
而这时,萧衍也出了太子东宫,可刚刚一拐角,他便看见不远处停在霞光中的人,他看不见那人的容貌,可在绚烂的霞光下,那人身姿妙曼,她窈窕的身姿被霞光拉得很长很长,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萧衍忽然有些不敢上前,眼前的画面太过虚美,他怕他一上前,那人便会永远消失在他眼前,他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全然不顾身后的奴才怪异的眼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才微微低下头,美眸渐渐深幽,不管如何,她绝不能让皇后和萧衍连成一线,她不能让主上陷入危机,再次抬头,她眼中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深邃,正欲迈步,却听见一个很是耳熟的声音响起:“衍王妃请留步!”
沐缡孀只觉这个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她轻轻转身,看见的却是萧衍挺拔笔直的身影,此时霞光绚烂,金红色的光照在萧衍身上,衬着他明晰深邃的俊美五官,简直就像天神下凡。
她微微一愣,竟也忘了说话,直到从萧衍的身后出现一个穿着麼麼服饰的人影,她这才回过神來,原來方才叫她的是太妃身边的刘麼麼,只见刘麼麼对着萧衍行了一礼,又连忙走到沐缡孀的跟前行礼道:“还好來得及,娘娘,太妃听说你今天入宫了,想见见您,请随奴婢來!”
闻言,沐缡孀心头一惊,不由看了萧衍一眼,见他亦是微微皱了眉,似是也觉意外,她淡淡收回眼,心中虽然也甚是意外,但算算时间,她的确也该去见一见萧衍的母妃了,她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刘麼麼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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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觐见太妃
南燕京城,百姓欢呼,沸腾一片。百姓们都津津乐道,无一不称赞他们南燕的战神――萧衍。这次与北陵国的交战,萧衍不但一如既往的打了胜仗,还将北陵国边境的数十座城池尽收囊中。如此战功赫赫,连当今皇上都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声势浩大,引人侧目。
永乐宫,灯火辉煌,百官宴饮,热闹非凡。直至夜半,月兔西斜,这场酒宴才以众人皆醉而告终。
朝臣纷纷由宫人扶着一步三摇的往宫门走去,只片刻的时间,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一个穿着一袭紫色朝服的男子。
这个男子长眉入鬓,修身玉立,鸦色的发被一只紫金冠束住,许是在边关呆的久了,肤色不似寻常贵公子那般白皙,是健康的古铜色,轮廓十分明晰深邃,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只是他面色酡红,微眯着眼斜倚在锦墩上,已然是醉了。
这个男子就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南燕的坚实屏障,无一战败的战神吗?沐缡孀悄然走进殿内,不免多看了那个男子几眼,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竟还是一个美男子。她冷冷一笑,即便如此,他今晚也难逃一死!
“衍王殿下,皇上说夜已深,怕殿下这时出宫不安全,让您留在宫里歇一晚,奴婢送您去别馆吧?”沐缡孀轻轻走至他的身前,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萧衍闻声这才慢慢睁开迷蒙的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宫女,眼底一丝清明的光绪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皇上对本王真是关心备至,臣弟,谢皇上隆恩!”
他拱手作了一辑,右手上戴着的玄铁指环在灼灼的灯光下泛出森寒的阴光。沐缡孀心头一跳,只见精致的指套上有着锐利尖细的棱角,一根根凸出,类似猛兽的利爪一般,这样阴冷的东西缺偏偏戴在他秀美的指间,愈发令人觉得诡异。
世人都传,这萧衍武功深不可测,身上从不带兵器,只手指上带着一副玄铁打造的指套。他精通排兵布阵之法,谋略无双,却对属下刻薄寡恩,对犯人酷爱用刑。可偏偏这样的人,声望却极高,所带出来的兵都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见他摇晃着身子要起身,沐缡孀也顾不得再想其他,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当心。”
他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由她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出大殿。一路廊回路转,廊上挂着的风灯明明灭灭,将四周的景致照的有些诡异,走了许久,沐缡孀扶着他进了一座不大的殿宇。
刚刚踏入寝殿,沐缡孀便松开了扶住他的手,面色忽的一凌,手中赫然多了几根闪着森森阴光的钢针。萧衍俊眸微闪,却依旧是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自顾自的往床榻走去,仿若并未发现异常。
“来替本王更衣。”他走到床前,懒散的张开双臂,身子还不由的晃了几晃。
沐缡孀冷冷勾唇,将钢针隐在袖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是,衍王殿下,奴婢来替您更衣!”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变得阴森,手中的钢针已狠绝的朝萧衍的脖颈刺去!
只听‘铛’的一声,她手中的钢针已然掉在了地上,身子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沐缡孀吃惊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吃痛的手颤抖不已,怎么会这样?她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是谁给了你这个小小宫女天大的胆,竟敢行刺本王?”萧衍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右手,将那利爪一般的手指划出诡异的弧度,他眸光锐利的扫过地上那几根闪着阴光的钢针,方才迷蒙的眼,此时清明一片,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竟然装醉,还这般轻易的就打落了自己手中的钢针!沐缡孀眸子一寒,她竟没有发现,怎的这般大意?可此时的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除了孤注一掷,再无其他退路,今晚,他必须死!
只见她猛地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鬼魅一般的闪到萧衍身前,不由分说的再次向他刺去,招招毒辣,直逼他的要害。萧衍饶有趣味的勾起薄唇,也不急于出手,只是一步步的退后,看似散漫的移动,却轻易的就躲过她的招式。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可是本王已经乏了,不想再跟你继续玩下去。”萧衍一把扣住她的手,也没见怎么用力,沐缡孀秀眉一皱,匕首滑落到地上。
萧衍松开大手,下一刻却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在朱漆红柱上,已然是没了耐心。他眼底掠过森寒的光:“说出你是谁,为何要刺杀本王?兴许,本王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没有退路了!沐缡孀靠着红柱,因呼吸不畅,双眼赤红,却死死的盯着他,始终不肯说半个字。萧衍对上她冰雪似的的眸子,里面看不见半点畏惧和恐慌,这不是一般女子该有的眼神。
再看看她平平无奇的容貌,让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普通的女子,怎会有着这样摄魂的眼眸?他缓缓松开手,轻轻挑起她的下颌,不容她躲避的看着自己,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沐缡孀急促的喘息,眼中的赤红之色稍稍散了些许,她无所畏惧的盯着他。她和他离得那么近,他身上的酒香和男子独特气息混杂在一起的陌生味道,不断涌入她的鼻间,令她心中莫名一沉,本能的想要逃开这种无形的暧昧。
“要么让我杀了你,要么你就杀了我。”她的双手不由狠狠抠着身后的柱子,长长的指甲断了也浑然也未觉,掩住眼底的波动,答非所问。
萧衍危险了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她,却忽的轻笑起来,这样的女子还真是特别,居然不怕死。他低低的笑,却不知为何,他的眼眸忽的一沉,紧紧盯着她下颌凸起的地方,笑的更发邪魅:“人皮假面?有趣,实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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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休了便是
他自然知道,这是太妃在提醒他,沐缡孀是他亲口向皇上求旨赐婚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如此薄待沐缡孀,让旁人诟病。沐缡孀听到他的话,不由看了看他,没想到在太妃面前,残忍冷酷的萧衍竟这般恭敬,俨然一副孝子模样,当真是少见。
尽管萧衍已经掩饰的很好,可他始终是萦太妃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所以萦太妃自是看出了他眼底的复杂与纠结之色。萦太妃淡淡叹了一口气:“王妃,你先跪安吧,哀家还有事要单独与衍儿说。”
“是,妾身告退。”沐缡孀深深一拜,这才起身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正欲转身却又听见萦太妃慈和带着肃然的声音响起:“孀儿,你要记住,无论衍儿身边有多少女人,你才是衍儿明媒正娶的正妻,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女主人……沐缡孀微微一愣,也不知是对萦太妃的那句‘孀儿’吃惊,还是别的。她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听得出太妃是在告诉她,一时屈辱并不算什么,即便萧衍再讨厌她,可她始终都是萧衍的正妻,至于那些个姬妾,更是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是,妾身谨记母妃的教导。”她掩了眼底的愁思,福了身才退出寝殿。萦太妃的话让她顿然明白,她是衍王的王妃,可从她嫁进王府的那天起,府里的下人对她从来没有一丝敬畏,究其原因,萧衍对她的态度是其一,但更多的,却是她自己。
若她能放下心中对萧衍的敌意,能和颜悦色的去讨好萧衍,或许她如今的处境便不会这样举步维艰。她心中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涩然,她喜欢的男子亲手将她推到了别的男子身边,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期盼下去呢?
想着想着,沐缡孀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明明眼睛很涩,她却无法落下一滴泪来。她大步走出太妃的寝宫,黄昏的风将宫道上的沙尘肆意扬起,迷了天边的红霞,也迷了她的眼,令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待沐缡孀走后,也不怎的,萦太妃又深深叹息了一声:“这个王妃倒是个聪明的,看着她敛眉低眼的模样就怪惹人怜惜的,而且她方才说话的时候,都是经过细细权衡才开的口,看来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
萧衍闻言,心中微微一惊,以前从未听见太妃如此夸一个人,沐缡孀还是第一个!
“母妃,您别被沐缡孀的外表给骗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臣最清楚。”萧衍一想到沐缡孀是沐之远的女儿,心中便充满了排斥与不屑:“您说她心思缜密,但在儿臣来看,倒更像是惯耍心机的女人!”
萦太妃看着他一脸嫌弃厌恶的神情,不由微微沉了脸:“既是这般厌恶,你当初又何必巴巴得跑去跟皇上求旨赐婚?”见他愣了愣,似是回答不出来,她又说道:“更何况,这些官宦家的小姐,哪一个不是会耍心机的主?区别只在于,是会拖累你还是帮衬到你!”
“照哀家看,这个沐缡孀不骄不躁,又能忍其他人之不能忍,只是现在她终是年轻了些,有些事她还不能看透彻,若是好好教导,她还真是个不错的儿媳。”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萦太妃对沐缡孀却很是满意,反倒是萧衍的态度,让她无奈。
“可是母妃……”萧衍本想说出沐缡孀的爹是害死沐陵天一家的凶手,可一想到她的身体,他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能让母妃再受刺激了:“算了,没什么。”
萦太妃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虽奇怪,却也并未深想,只说道:“衍儿,哀家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讨厌王妃,但哀家只想问一句,你说你清楚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嫁进王府的这些日子,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萧衍俊美明晰的脸变得阴沉不定,沐缡孀自从嫁过来,便一直安安分分,从未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倒是他自己,三天两头的便无端找她的麻烦,更是让她受尽了屈辱。
好像除了沐缡孀是沐之远的女儿以外,他还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去恨她,厌恶她。
萦太妃将他恍惚不定的神色看在眼里,却也不点破,她这个儿子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大男子主义,即便是错了,他也拉不下脸来。
“罢了罢了,若衍儿真是讨厌她,那休了她便是,哀家也不管了。”萦太妃叹息一声,似是疲乏,摆摆手说道:“衍儿现在的心思也是该放在朝堂之上的,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也不必上心。行了,时候不早了,衍儿回去吧。”
萧衍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深眸中掠过复杂,心中的那股烦躁的情绪莹莹绕绕的,让他甚是不舒服。他抛开心中那丝丝缕缕的不明情绪,如今皇上为了牵制他,始终都不愿放母妃出宫,他实在不该把心思放在这些无关要紧的事上。
他自然知道,这是太妃在提醒他,沐缡孀是他亲口向皇上求旨赐婚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如此薄待沐缡孀,让旁人诟病。沐缡孀听到他的话,不由看了看他,没想到在太妃面前,残忍冷酷的萧衍竟这般恭敬,俨然一副孝子模样,当真是少见。
尽管萧衍已经掩饰的很好,可他始终是萦太妃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所以萦太妃自是看出了他眼底的复杂与纠结之色。萦太妃淡淡叹了一口气:“王妃,你先跪安吧,哀家还有事要单独与衍儿说。”
“是,妾身告退。”沐缡孀深深一拜,这才起身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正欲转身却又听见萦太妃慈和带着肃然的声音响起:“孀儿,你要记住,无论衍儿身边有多少女人,你才是衍儿明媒正娶的正妻,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女主人……沐缡孀微微一愣,也不知是对萦太妃的那句‘孀儿’吃惊,还是别的。她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听得出太妃是在告诉她,一时屈辱并不算什么,即便萧衍再讨厌她,可她始终都是萧衍的正妻,至于那些个姬妾,更是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是,妾身谨记母妃的教导。”她掩了眼底的愁思,福了身才退出寝殿。萦太妃的话让她顿然明白,她是衍王的王妃,可从她嫁进王府的那天起,府里的下人对她从来没有一丝敬畏,究其原因,萧衍对她的态度是其一,但更多的,却是她自己。
若她能放下心中对萧衍的敌意,能和颜悦色的去讨好萧衍,或许她如今的处境便不会这样举步维艰。她心中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涩然,她喜欢的男子亲手将她推到了别的男子身边,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期盼下去呢?
想着想着,沐缡孀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明明眼睛很涩,她却无法落下一滴泪来。她大步走出太妃的寝宫,黄昏的风将宫道上的沙尘肆意扬起,迷了天边的红霞,也迷了她的眼,令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待沐缡孀走后,也不怎的,萦太妃又深深叹息了一声:“这个王妃倒是个聪明的,看着她敛眉低眼的模样就怪惹人怜惜的,而且她方才说话的时候,都是经过细细权衡才开的口,看来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
萧衍闻言,心中微微一惊,以前从未听见太妃如此夸一个人,沐缡孀还是第一个!
“母妃,您别被沐缡孀的外表给骗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臣最清楚。”萧衍一想到沐缡孀是沐之远的女儿,心中便充满了排斥与不屑:“您说她心思缜密,但在儿臣来看,倒更像是惯耍心机的女人!”
萦太妃看着他一脸嫌弃厌恶的神情,不由微微沉了脸:“既是这般厌恶,你当初又何必巴巴得跑去跟皇上求旨赐婚?”见他愣了愣,似是回答不出来,她又说道:“更何况,这些官宦家的小姐,哪一个不是会耍心机的主?区别只在于,是会拖累你还是帮衬到你!”
“照哀家看,这个沐缡孀不骄不躁,又能忍其他人之不能忍,只是现在她终是年轻了些,有些事她还不能看透彻,若是好好教导,她还真是个不错的儿媳。”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萦太妃对沐缡孀却很是满意,反倒是萧衍的态度,让她无奈。
“可是母妃……”萧衍本想说出沐缡孀的爹是害死沐陵天一家的凶手,可一想到她的身体,他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能让母妃再受刺激了:“算了,没什么。”
萦太妃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虽奇怪,却也并未深想,只说道:“衍儿,哀家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讨厌王妃,但哀家只想问一句,你说你清楚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嫁进王府的这些日子,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萧衍俊美明晰的脸变得阴沉不定,沐缡孀自从嫁过来,便一直安安分分,从未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倒是他自己,三天两头的便无端找她的麻烦,更是让她受尽了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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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夹枪带棒
萦太妃见他答应,冰冷的面容这才缓和下來,许是觉得方才的话过重了些,她终是叹气道:“衍儿,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母妃的苦心!”她知道,她的儿子谋略无双,是帝王之才,也知道,他想坐上帝王不过是不想再让她受苦,可是?她不能同意,不能同意啊……
“哀家乏了,衍儿回去吧!”她看着萧衍多变的面庞,知道他的疑惑,也知道他的不甘,可是她却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疲惫的摆摆手,扶了刘麼麼的手,缓缓去了寝殿。
萧衍看着她孤寂的背影,不由紧紧抿了薄唇,母妃明明是希望他能有逆转和掌控一切的能力,可为何现在他有了这些能力,母妃却不让登上那个至尊的位置,到底是为什么?
悠远的暮鼓声一声声响起,这是在提醒还逗留在皇宫内的外臣们,宫门落锁的时辰已到,他们该离开了,萧衍不急不缓的走在宫道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燕战神,这个钟声的提醒从來都不包括他,无论白天黑夜,皇宫的宫门永远都为他打开。
皇帝给了他无上权势,这个位置已经是万万人望尘莫及,可是沒有人知道,在这万丈荣光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和步步惊心,夕阳缓缓垂落,天际留下一道炫红的光影,整个皇宫都显得一片混沌。
萧衍看着那重重巍峨凸起的殿脊,黑夜降临前夕,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让人莫名恐慌,而他,似也陷入这令人不安的混沌之中,脑中忽然闪过一双冰雪似的眼眸,让他略略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來。
一想到沐缡孀是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进的宫,可能还在宫门前等着他,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可当他來到宫门时,却只见到随行的婢女和马夫,他不由问了句:“王妃去哪儿了!”
闻言,两个马夫微微一愣,不由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马夫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说道:“回殿下的话,王妃已经走了!”
走了,萧衍看了看还停在宫门前的鎏金大马车,沒有马车,她难道是徒步走回王府吗?他的深眸中泛起一丝沉怒,她竟然沒有等他就擅自走了,还有这些该死的奴才,竟然也不拦下她,任由她离去。
“你们为何不拦下王妃!”萧衍目光凌冽的扫过一众奴才:“都当差当腻味了是吗?”
众奴才的面色骤然一变,哗啦的跪下,低着头颤声说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他们一直都以为王爷不喜王妃,所以对沐缡孀也不是那么毕恭毕敬,见王爷还沒出來,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先送沐缡孀回府的,所以沐缡孀一说自己可以走回去,他们当然也不会在意,可是沒想到这会儿,王爷却不高兴了。
“殿下,想來王妃这会儿还沒走多远,现在去追应该还來得及!”一个马夫低着头连忙说道。
萧衍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奴才,他知道他不该怪这些奴才,这些奴才历來都是看着他的面色行事,若他平时对沐缡孀好一些,这些奴才也不敢对她这样。
他冷着脸上了马车,就在一众奴才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的时候,却又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响起:“追,若追到了,每人二十个板子,若追不到,全部杖毙!”
此话一出,众奴才这才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两个马夫诚惶诚恐的上了马车,狠狠打马追了上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來,沐缡孀独自一人慢慢走在大街上,此时京城中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小贩正热火朝天的吆喝。
从沐缡孀身边走过的人,无不频频回头,他们还从來沒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她穿着一袭月白长裙,面色素白如莲,眉心的那点嫣红楚楚动人,映着周遭杂乱璀璨的灯光,更显得宛如误落凡间的仙女。
这时,一辆八匹白马所拉的鎏金马车急速奔來,街道上的人纷纷惊呼着躲让,沐缡孀听到声音不由转身看过去,美眸微微一沉,是萧衍的马车,只听马夫高声‘吁’了一声,那辆大马车顷刻间便堪堪停在了她的面前。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街瞬间鸦雀无声,街道两旁的人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马车里的动静。
“本王的爱妃,抛头露面的走了大半晌,还不想上來么!”许久,马车里才传來萧衍冷酷低沉的声音。
沐缡孀闻言微微挑了黛眉,她抬眼淡淡扫过街道两旁驻足观望的百姓,美眸中掠过一丝细光,南燕战神衍王,果然是张扬到了极致,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整个南燕,也就只有萧衍敢这般狂妄嚣张,更可笑的是,这样的嚣张狂妄还是皇上默许的。
街上的百姓渐渐开始低语起來,沐缡孀将那些低声议论的话听在耳里,面色不起半分波澜,她自然知道,若是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让萧衍难堪,那对她沒有半分益处,她微微垂下眼帘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再次动了起來,而大街上也渐渐恢复了方才的繁华。
马车里,沐缡孀自上了马车便一言不发,也不看萧衍一眼,只面色平静的坐在软榻上,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为什么不等本王!”萧衍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冷冷开口。
“殿下有说让妾身等您吗?”沐缡孀连头都不曾抬一下的反问道。
萧衍的面色更发难看起來:“难道本王不说,你就不会等了吗?”
听到这话,沐缡孀这才抬起头,眼神的怪异的看着他:“殿下若只是因为妾身沒有等您,就跟小孩子心性似的发脾气,只怕要惹人笑话!”
萧衍微微一愣,顿时无语,俊魅的脸庞也露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就连他都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再气什么?他略显僵硬的别过头:“堂堂衍王妃,却抛头露面的徒步走回王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王刻薄了你,连辆马车都给不起,那才是笑话!”
抛头露面,沐缡孀听到他说的话,心中连连冷笑,她和萧衍大婚当晚,萧衍羞辱她的事传的京城里人尽皆知,她都不怕抛头露面,被人指指点点,萧衍倒怪起了她抛头露面丢了他的颜面,真是可笑呢?
“是吗?妾身还以为殿下看见妾身这样做,心里很是解恨呢?看來是妾身错揣殿下的心意了!”沐缡孀冷冷勾唇,带着自嘲和讽刺。
萧衍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他微微抿了薄唇,面色时而深沉,时而恍惚,许久才开口说道:“跟本王说话,一定要这样夹枪带棒吗?”
沐缡孀不由愣了愣,美眸微闪,垂了眼帘,不再言语,萧衍也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沒有对沐缡孀露出过半分好脸色,也怪不得她和自己一见面便是这样针锋相对。
“过來!”他忽然说道。
沐缡孀抬头看着他。虽然他的面容依旧冰冷,可那双犀利的深眸却少了几分戾气,变得格外温和,她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绪,今晚的萧衍似乎有些反常,可到底哪里反常,她却又说不上來。
见她不动,萧衍也不恼,竟自己起身在沐缡孀的身旁坐下,大手轻轻一捞,便将她拥进了怀中,下颚轻轻低着她的如墨如绸的发丝,安然的闭了眼。
一股陌生的男子气息瞬间涌入沐缡孀的鼻间,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将萧衍推开,却被他更紧的环在怀中:“不要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语气却还是那般霸道,不容拒绝,沐缡孀的心剧烈跳动起來,脑中也乱成一团,面对萧衍突然的改变,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隔着薄薄的衣衫,她甚至能感觉到萧衍灼烫的体温。
这越发让她面红耳赤起來,除了主上,萧衍还是第一个和她有着这样亲密举动的男子,不同于主上身上的清冽松柏气息,萧衍身上的味道带着冷意,她甚至能闻出那股凛然的霸气來。
“殿……殿下……”沐缡孀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全身都像是僵硬了一般,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衍轻轻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出怀里的人有多么的局促和无措,却并不睁开眼睛,只是薄唇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此刻的沐缡孀才像一个真正的柔弱女子。
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行驶着,轱辘转动的声音更是让沐缡孀心中乱成一片,她一动不敢动,萧衍明明那样恨她,可是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萧衍喜欢上自己了吗?不可能,像他那样冷酷残忍的男人,怎会这样轻易的喜欢上自己的仇人。
一定是萧衍又在设计什么阴谋,她不能让他得逞,想到此处,沐缡孀面色骤然一变,猛地一把将萧衍推开:“殿下,你想要怎么折磨妾身大可直说,实在沒有必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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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突来变故
萧衍不料她会突然将自己推开,微微愣过后,面色渐渐阴沉起來,他定定的看着她一脸戒备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他不过是想对她好一些,却沒想到她却抗拒成这样,原來在她心中,他对她的好,竟成了阴谋。
“沐缡孀,激怒本王到底对你有何好处!”他冷冷开口。
他的目光冰冷犀利,看得沐缡孀心中微颤,她从沒想过要激怒他,可是他今天的举动太过反常,这一个月以來,他都是想尽法子的折磨羞辱她,这会儿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温和,她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妾身……”她嚅了嚅唇,却是想不到任何说辞,不由微微垂下眼帘,激怒萧衍,的确对她沒有半分益处,而她现在的任务,也是要让萧衍爱上她,即便萧衍真的有什么阴谋,她也应该静观其变,以求后动。
沐缡孀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就似闪烁不定的蝶翼,映着她眉心的朱砂红痣,倾城绝美的面容更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萧衍深沉如海的俊眸中似有什么掠过,眼眸的寒色也渐渐消退,他忽的伸手拉过她细嫩的手腕,轻轻一拽,因为惯力,她不提防的又被他搂在了怀中,沐缡孀正欲挣扎,却又听见萧衍轻轻出声:“本王只是想抱抱你,别无他意!”
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沐缡孀的耳边,这种暧昧的氛围顿时令她全身紧绷起來,心绪如此复杂,轻易的就将她心中那轻微的悸动所淹沒。
皇宫到衍王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即便是普通的马车,也不过才需要小半个时辰,而萧衍的马车是八匹骏马所拉,应该更快才是,可是在此刻,沐缡孀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
她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两人的体温渐渐融合,她的手心冒出了细密的薄汗,就当她感觉全身都要麻痹的时候,她终于听见萧衍说话了。
“搬去东院吧!母妃今天说的话很对,你现在的身份的确不适合住在西院!”萧衍的俊眸漆黑深邃,不知情绪的开口说道。
可是过了半晌,他都沒有得到沐缡孀的回应,他不由低头看着她,见她面色沒有丝毫波澜,微微挑起好看的剑眉,正欲说什么?却听见沐缡孀清冷的声音响起:“身份的尊卑原也不在这些上,而且妾身已经在那个院子住惯了,实在不想再费事!”
萧衍听后,紧紧蹙起了眉,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半晌,这才说道:“你真是这样想的,难道从來不觉委屈吗?”
怎会不觉委屈呢?只是沐缡孀心中清楚,萧衍现在让她搬回东院不过是因为太妃的话,并不是真心实意,更有甚者,也可能是萧衍在故意试探,在她沒有摸清萧衍的目的是什么之前,她宁可安于现状。
暂时的委屈并不打紧,打紧的是要一步步取得萧衍的信任。
“殿下是南燕的战神,能嫁给殿下,妾身又岂会委屈,妾身不求殿下能喜欢上妾身,其实能和殿下相敬如宾的过上一辈子,妾身亦知足了!”沐缡孀轻轻直起身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道。
当这些话平静的从沐缡孀口中说出來,萧衍震撼不已,不禁动容,他自问,从沐缡孀嫁进王府开始,他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也只有今天才对她的态度稍微温和一些,却沒想到她会对他说出这样真挚的话來。
“你……”萧衍目光闪烁,才刚一开口,马车便稳稳停下,接着响起了马夫的声音:“殿下,已经到了!”
听到马夫的声音,萧衍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面色阴沉不定的看了沐缡孀一眼,极不自然的说道:“那随你吧!若是哪一天改变主意,你随时都可搬去东院!”
说完,他起身下了马车,沐缡孀这才缓缓抬起头來,美眸幽幽的看着那摇摆不定的珠翠车帘,久久都不曾动一下,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要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样难。
……
接下來的时日,萧衍对沐缡孀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虽然沐缡孀不愿搬去东院,可萧衍还是下令让人重新将她所住的院子修葺了一遍。虽然比不得东院的奢华富丽,倒也一改之前的破败萧然,面貌全新了,再加上这个院子比较偏僻,更是清静的很。
除此之外,萧衍不但赏赐了许多珠宝首饰,还添了几个伶俐的丫鬟过來,无形之中,沐缡孀这个不受宠的王妃倒也有了那么几分王妃该有的气派和威仪。
而王府里的那些个见风摇摆的奴才,一见风向有变,对沐缡孀的态度立马变得恭敬殷勤。虽然同住西院的李媚心中甚是嫉恨,也特意去找过沐缡孀的茬,但次次都被沐缡孀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回來,除了回到房里摔东西解气,她还真是奈何不了沐缡孀。
而萧衍这段时间似乎很忙,除了每日都要去军营练兵,他还得进宫教太子骑马射箭,时而皇上传召,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个月,直到那只白色的珍珠鸟再次飞进沐缡孀的院子。
寝室内,沐缡孀屏退了所有在旁伺候的奴才,静静听着那只鸟儿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可是越听,她的面色便越阴沉,一旁的凝萃更是吃惊的睁大了眼,鸟儿带來的消息竟然是:皇上赐婚,让萧衍迎娶皇后的侄女为平妻。
“娘娘,怎么会这样,我们要怎么办!”凝萃一脸吃惊,沐缡孀和萧衍才成亲不过一个多月,皇上竟然又下旨赐婚,赐婚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平妻,这不是明摆着要打沐缡孀的脸吗?
沐缡孀将那只白色的鸟儿放飞,心中也开始烦乱起來,该怎么办,,太妃的话还萦绕耳边,她是萧衍唯一的王妃,却不想才几日时间,这个衍王府马上就会多添一位和她地位相衡的平妻王妃。
如今萧衍对她的态度刚刚有所好转,却沒想到皇上竟在这个时候赐婚,她折腰去讨好萧衍才有了这样的变化,若再多一位王妃出來,只怕之前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她忽的想到什么?美眸骤然一寒。
皇后,一定是皇后,上一次她沒有答应皇后,皇后恼怒,她知道皇后一定会有所行动,却沒想到她的动作竟这般快。
凝萃见她紧紧皱着黛眉,久久不发一语,也知道她心中定是烦乱的紧,不由责怪道:“主上也真是的,只传來这么个惹人心烦的消息,却也不告诉娘娘要怎么做!”
沐缡孀听了,心中更发烦乱,主上沒有告诉她要如何做,自然是要她随机应变,可是?若只是寻常的纳妾,她当然可以随机应变,眼下却是跟她地位相同的平妻王妃,更何况这个将要入府的王妃还有皇后撑腰,她到底该怎么做,。
沐缡孀看着窗外无限灿烂的春光,第一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之中。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寝室回禀道:“娘娘,殿下回來了,让您去书房一趟!”
沐缡孀微微一愣,掩了眼底的烦厌,闷闷开口:“知道了!”
一旁的凝萃眼珠一转,待那个丫鬟消失,她连忙说道:“娘娘,奴婢这就为您梳妆,趁着殿下现在对您有所改观,您一会儿去一定要讨好殿下,想法子让殿下拒绝这门亲事,只要殿下不愿,任她什么平妻都进不了王府的门!”
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只觉凝萃异想天开,皇上和萧衍历來都是貌合神离,这次皇上赐婚,若是萧衍拒绝,那便是抗旨,皇上便有机会治萧衍的罪,更何况,若是萧衍想拒绝,只怕早就拒绝了,哪个一个男人会嫌自己府中美人多的。
“梳妆就不必了,去把早上熬好的冰糖燕窝盛一碗便是!”她淡淡吩咐道。
凝萃见她面色清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连忙下去准备,待一切妥当,沐缡孀扶了凝萃的手往书房走去,可刚刚才到书房门前,周管家便一脸肃然的迎了上來:“娘娘,殿下心情似乎不好,一会儿您进去,说话可得当心,千万别惹怒了殿下!”
闻言,沐缡孀美眸微闪,难道是因为皇上赐婚的事,她点了点头,接过凝萃手中的食盒,进了书房,只见萧衍一动不动的坐在几案前,低着头似在看什么失神,沐缡孀不由放轻了脚步,可还沒靠近几案,萧衍便已开口,却始终沒有抬起头:“你來了!”
沐缡孀轻轻嗯了一声,上前将食盒放在几案的一边,有意无意的扫过几案,那明黄的东西让她美眸微沉,想來这就是皇上赐婚的圣旨吧!
“殿下一定还沒用午膳吧!妾身带來了一碗冰糖燕窝和一些时兴糕点,殿下用一些吧!”她不着痕迹的收回眼,将食盒里的东西轻轻拿出來放在桌上,又将燕窝轻轻放在萧衍的面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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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皇上赐婚
萧衍本就心烦的紧,也沒有什么胃口,可是听到她轻柔似水的声音,本想拒绝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再看看桌上那几碟精致的糕点,配上晶莹的燕窝,看着倒觉得很是可口,遂说道:“先放着吧!本王一会儿再吃!”
“殿下可是有心事!”沐缡孀虽然猜到他是因为什么才神色阴郁的,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萧衍将手中那道明黄的圣旨随意丢在沐缡孀的面前:“你看了便知!”
沐缡孀美眸微闪,略显迟疑的拿起圣旨看了一眼,果然是赐婚的圣旨,而那几个格外刺眼的大字映入她的眼帘:辅国公之女,王妙嫣,品貌出众,娴熟大方……三日后完婚。
王妙嫣是王皇后的亲侄女,她的父亲又是皇后的亲哥哥,在朝中的地位亦是举足轻重,沐缡孀还在闺阁里的时候,曾在诗社里见过这个王妙嫣,只是时隔已久,现在想來,也记不起她的模样了,只是隐约记得,这个女子举止很是得体,对人也谦和有礼。
堂堂国舅家的千金小姐,自是不能为妾,嫁进衍王府与她同为衍王妃,倒还委屈了王妙嫣,一个是国舅千金,一个南燕战神,真是天作之合呢?看來皇后为了能拉拢萧衍,还真是颇费苦心呵。
“看來妾身要恭喜殿下又得佳人了!”沐缡孀微微勾唇,可那浅然的笑意最后终是化成一丝苦涩,她放下圣旨,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
听到这话,萧衍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他抬眼看着一脸平静的沐缡孀,她竟然丝毫不在意,一股恼火顿时涌上心头,他阴着脸冷笑出声:“如今王妙嫣嫁进王府与你同为王妃,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圣旨已下,妾身在意又有何用!”沐缡孀心中很清楚,王皇后沒有公然下旨让她让出正王妃的位置已是留了余地,她看着他俊颜上隐忍的怒气,淡淡反问了一句:“难道殿下会因为妾身的在意,就抗旨不尊吗?”
萧衍被她问的顿时哑口无言,心中郁结的怒气却是越烧越浓,一想到今早金銮殿之上,萧鸿用他母妃來逼迫他接下这道圣旨,他不由攥紧了铁掌,猛地一拳砸在几案上,将桌上那几碟糕点和燕窝都震得发出声声闷响。
沐缡孀被他的动作惊得心头重重一跳,看着他铁青骇人的面庞,她微微蹙了眉心,看萧衍的神色,似在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气,眉宇间还带着凛然的杀气,到底是因为什么?明明不愿意却还接下了那道圣旨。
沐缡孀却忽然很想笑,原來权势熏天的萧衍,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迫使尊崇的南燕战神低下了头,她忽的想到什么?眸子骤然一沉,以萧衍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就可以将太妃接出宫与他团聚,可是太妃却还在宫中养老。
能威胁到萧衍的,除了太妃,只怕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沐缡孀眼神微闪的看了看萧衍,被人威胁的滋味她深有体会,战功赫赫,手可遮天又如何,依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如她有着一身本事,却被沐之远用几颗药丸所控制,何其悲哀。
沐缡孀心中渐渐涌起一丝怜悯,她和萧衍倒是有些同病相连。
“这门婚事不过是皇后为了拉拢殿下而使的伎俩,殿下大可受之,又何必恼火,更何况,殿下难道会畏惧一个小小女子!”她面色淡淡的开口说道。
她的话一针见血,说的毫不隐晦,萧衍重重一震,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惊异,似探究她怎会想的如此通透,而沐缡孀看着他探究的眼神顿觉不妙,她怎可让他知道,她明白其中复杂的关系。
书房里顿时静了下來,静的诡异,外面春光灿烂,时而还能听见画眉动听的叫声,可在此刻听來,直教人觉得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沐缡孀背脊都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才听见萧衍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沐缡孀,本王今日才知,你不但会武功,还懂得揣度人心呢?”
沐缡孀见他并沒有要刁难的意思,这才淡淡一笑,带着自嘲:“妾身若懂得揣测人心,那也就不会让殿下这般厌恶妾身了!”
“若沒有别的事,妾身就不打搅殿下午休了,妾身告退!”不等萧衍再开口,她已经屈膝欠身,转身离开,徒留萧衍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复杂深沉。
他忽然发现,除了知道沐缡孀是沐之远的女儿之外,其他的,他对她一无所知,就连她为何会武功,他也不知原因,他心中不禁有了疑惑:沐缡孀,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在这会武功的背后,究竟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直到那抹窈窕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收回眼,微微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角,一偏头却看见沐缡孀留下的糕点和燕窝,他伸出手想要拿一块糕点,可手上的玄铁指套泛出森冷的寒光,映着那些精致的点心,显得极其怪异,他动作一滞,终是放下了手,面上的神色让人再也看不明白。
出了书房,沐缡孀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本以为皇上赐婚,会打乱所有的计划,却沒想到萧衍竟对这门婚事如此抗拒,看來,皇后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而她之前所担心的,也根本成不了阻碍。
凝萃见她出來,也连忙上前扶住她,本想问什么?许是注意到周管家也在场,不由噤了声,扶着沐缡孀走出老远,她才急急问道:“娘娘,怎么样,殿下怎么说!”
沐缡孀不急不缓的走着,淡淡开口:“三日后,王府里又该热闹了!”
凝萃一听,小脸顿时一沉,不由担忧道:“娘娘,那我们要怎么办!”
沐缡孀淡淡扫了她一眼:“且走且看吧!”
凝萃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知道这会儿王府里要无端多一个平妻王妃,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清净了,她偏头看了看沐缡孀平静无澜的脸,终是深深叹气。
三日后,衍王府又披红装,这次迎娶王妙嫣的排场比沐缡孀嫁进王府时更为盛大,连绵的红毯从府门一路铺到街上。虽然沒有十里红妆那般令人咂舌,却也十分隆重奢华。
从早上开始,唢呐锣鼓,鞭炮阵阵,不绝于耳,衍王府的门前一派喜庆热闹,沐缡孀看着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面带喜色,忙忙碌碌,就连她所住的偏僻院子也被挂上刺眼的艳红。
她淡淡垂下眼帘,唇边溢出一丝自嘲的笑意,都说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可是新婚才一个多月,夫君便又纳新妇,她便从新人成了旧人,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更何况旁人,只怕全京城的人都要笑道掉大牙了。
虽然她的面色很是平静,也不曾说话,可是凝萃还是看出了她眉眼间的凄然,本该劝慰几句,可是此时此刻,凝萃却是找不到任何话语來安慰她,只能说道:“娘娘,今天您天不亮就起身了,要不先歇会儿吧!”
“王府里这样热闹,只怕也歇不好!”沐缡孀听着从前院传來的锣鼓声,淡淡开口:“罢了,去后院吧!”说完,她缓缓起身,扶了凝萃的手走出院子,正欲往后院走去躲清静,一抬眼却看见一个婀娜的身影迎面走了过來。
李媚,她來这里做什么?沐缡孀微微挑眉,待走近了,她才看清李媚面上的表情,依旧是精致的妆容,发髻上的朱钗还是那般刺眼人,只是她铁青着脸,即便擦了厚厚的脂粉,也难掩她眼底的阴青。虽然衣衫花俏华丽,可整个人还是显得暗淡了几分。
一个多月的时间,眼瞧着萧衍成亲两次,还一次比一次隆重,只怕李媚比她更难受吧!沐缡孀暗暗思衬间,李媚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欠身道:“侍身给王妃请安!”
“李侍妾免礼吧!不知道李侍妾今天來我这院子是要做什么?又想说什么?”沐缡孀淡淡扫了她一眼,只以为她又是來惹是非的,口气也并不客气。
李媚对她的态度也不甚在意,也不拐弯抹角,说道:“王妃放心,今天侍身來,并不是來找茬的,而且今时今日,王妃和侍身的处境相同,所以侍身也沒有理由继续找你的茬!”
“哦,是吗?”沐缡孀这才正眼看了看她,见她脸上的神色凝重肃然,想來是有什么话要说,她淡淡收回眼:“我现在要去后院逛逛,若李侍妾无事,不如同行吧!”
说罢,似是料定李媚会跟上來,她已经转身扶了凝萃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开,而李媚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了几句,独自一人急忙跟上,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们來到后院的一条小溪旁。
见四周无人,李媚这才说道:“王妃,能否屏退左右,让侍身单独与你说会儿话!”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又转而看着凝萃示意了一下,凝萃点点头,悄然退下,偌大的后花园就剩下了沐缡孀和李媚二人,眼前的小溪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鳞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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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致命蛊惑
沐缡孀轻轻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脚底淙淙欢快流过的溪水,忍不住伸手拨弄,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中顿时明朗了几分,而一旁的李媚见她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不由紧紧皱了眉。
“李侍妾不是有话要说么,怎的不说了!”半晌,沐缡孀都沒有听见李媚开口,淡淡问了一句。
“都到了这个时候,王妃竟然还能这般悠闲,侍身还真是佩服!”李媚带着几分嘲讽说道。
沐缡孀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不然呢?难道跟李侍妾一般,在屋里摔东西吗?”
李媚微微一怔,脸上也泛起两团羞恼的红,她不由别开头说道:“侍身可沒有王妃那种神定自若的心境!”
神定自若,沐缡孀涩然一笑,她哪里是神定自若,不过是事已成定局,不管她是何心情,王妙嫣要嫁进王府的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那她又何必庸人自扰之。
“难道王妙嫣嫁进府里,王妃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吗?要知道,她可是跟你地位相同的平妻!”李媚心中不禁疑惑,都是王爷的女人,可这个沐缡孀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沐缡孀将纤细的手退出凉爽的溪水,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管我在不在意,王妙嫣今天都会嫁进王府,李侍妾难道不明白,你今天來找我,不会只是來提醒我,王府又多了一位王妃吧!”
“自然不是!”李媚定定看着她平静的面容,这样平静的脸,让人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可是她也沒忘记今天來找她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抛开心中的疑问说道:“一山不容二虎,王妙嫣进府,势必会威胁到王妃的地位,侍身就在想,此刻王妃身边,定是需要帮手的,只要王妃愿意,侍身,,会是娘娘最好的帮手!”
闻言,沐缡孀平静的眼眸中有了一丝波澜,她目光深沉的将李媚又看了一遍,平时都觉得李媚行事嚣张,不用脑子,沒想到在这件事上,她倒想得透彻,现在巴巴的跑來,想要跟她握手言和了。
“你说的不错,我现在的确需要帮手,可你若是无利可图,只怕也不会这般好心的來帮我!”沐缡孀红唇微勾,曼声道:“说吧!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心思被看透,李媚丝毫也不意外,只是轻轻一笑:“王妃如此聪明,又岂会猜不到侍身想要的好处是什么?”
“李侍妾是想要侧妃的名分吧!”沐缡孀看着欢快流过的淙淙溪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错,只要侍身成了侧妃,自当会与王妃同仇敌忾!”李媚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
沐缡孀起身缓缓逼近她,清冷如雪的美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好,我会让你如愿,可你最好牢牢记住今天对我说的话,若是他日失信于我……我的手段如何,想必你是知道的!”
她声音轻柔动听,似比溪水还要清脆,可她的眉眼那么冷,那么凌冽,看得李媚心头一颤,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只见她连忙低了头,似是不敢与沐缡孀对视,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侍……侍身说到做到,绝不会失信的!”
沐缡孀的手段她自然是清楚的,上一次她不过是挑衅了她几句,可就被她弄得生生磕裂了下颌,直到现在,她连打个呵欠都会剧痛无比,她现在就能想象得到,若是失信与她,只怕她真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沐缡孀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别处,转开话題道:“看李侍妾的气色不是很好,想必这几日都不能安枕,现在你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回去歇着吧!”
“是,侍身告退!”一听沐缡孀准她回去,李媚忙不迭的欠身施礼告退。虽然这会儿前院定是嘈杂的很,但是总比留在这里被压抑的强。
待李媚的身影消失,沐缡孀才缓缓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在这个世间上,沒有永远的敌人,也沒有永远的朋友,特别是在这深似海的侯门之中。
……
夜幕降临,衍王府却比白天更为热闹喧杂,來恭贺萧衍大婚的朝臣络绎不绝,几乎要将衍王府的门槛踏破,当今皇上和皇后也特意派人送礼來恭贺萧衍,这无形中更是给王妙嫣长了脸面。
偏僻的院子里,沐缡孀听着从前院传來的行酒声和喧闹声,终是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额角,已经闹了一整天,连她这个冷眼旁观的人都听的累了,真不知道萧衍会是何心情。
凝萃见她神色烦厌,连忙倒了一杯茶水过來:“娘娘,喝口茶定定神吧!前院估计要闹到很晚呢?”
沐缡孀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却似听见什么一般,美眸一凌,不由轻喝一声:“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寝室的房门忽然打开,当见到慢慢走进來的人,沐缡孀和凝萃皆是一惊。
“主……主上……”凝萃先回神过來,吃惊的张了张嘴。
夜风从门房处吹进來,吹得烛台上的烛火明灭不定,沐缡孀看着那个清雅如风的身影慢慢朝她走來,映着恍恍惚惚的房间,只觉是在做梦一般。
凝萃似是想到什么?连忙悄然退下,紧紧关了房门,沐缡孀这才回过神,不由问道:“主上,您怎么來了!”
萧凌绎轻轻在床榻边坐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的九皇叔大婚,我这个做侄儿的,自然是要前來恭贺的!”
是啊!她怎的忘了,萧衍可是主上的皇叔呢?沐缡孀心中涌起一股涩然,微微垂下眼帘,心中本是有许多话想要和主上说的,可是这会儿,她却忽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忽的,萧凌绎伸手将她领口的衣服掀开了一块,顿时,沐缡孀晶莹如雪的肌肤露出了一大块,她面色一变,惊叫一声,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口往后缩去。
萧凌绎见她如此惊慌,眼中还带着戒备,温润的面庞微微沉了些,冷冷缩回手说道:“看來你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沐缡孀一怔,原來他只是查看她身上的伤,她素白的脸顿时泛起两抹不自然的红云,半晌才筹措的开口:“对不起主上……孀儿误会您了……”
萧凌绎微微挑了悠长的眉,阴柔的双眸中似有什么掠过,以前,她对他的触碰可从來沒有这般抗拒,沐缡孀见他久久不语,心中莫名一慌,又连忙说道:“主上,孀儿沒有其他意思……”
话还未说完,萧凌绎已淡淡打断:“萧衍已经碰过你了!”
沐缡孀又是一震,不由把头压得更低了,攥紧了身下的被角,萧凌绎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眸子微微有了波动,修长的大手轻轻一览,将她柔弱的身体搂在怀里:“你受苦了!”
听到这话,沐缡孀鼻间一酸,那股熟悉的松柏香气令她心中那道坚实的心门破出一道裂痕,清泪终于滚滚滑落,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啜泣。
“待我登上帝位,我一定加倍补偿你!”萧凌绎的话似是在安慰她,可他的眸中却泛起一种对权力的渴望。
闻言,沐缡孀不由停住哭声,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怔怔看着他:“主上,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若是不重要,我又岂会不惜一切的想要登上那个位置!”萧凌绎淡淡扫过她的满是泪痕的脸,语气冰冷凌冽。
“不惜一切……”沐缡孀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幽幽看着他:“也包括孀儿对吗?”
这一问,如滚落深渊的石子,再也得不到半点回应,沐缡孀自嘲的勾了勾唇,她又在奢求了不是吗?在主上心中,那个至高无尚的皇位才是他此生所求,她算什么呢?不过是一颗能帮助他登上帝位的棋子而已。
许久,她才涩然开口:“孀儿明白了,主上放心,孀儿即便豁却性命,也定要帮您如愿!”
萧凌绎看着她凄然的神情,深邃如冰渊的眼眸中不起半分波澜,只道:“往后,不要再问这样傻的问題!”说着,他伸手轻轻将沐缡孀脸上的泪花抹去。
他的手带着丝丝凉意,动作温柔的就如会上瘾的毒药,令人贪恋,沐缡孀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抵触,不由冷冷别过脸,下意识的想要躲避这种致命的蛊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凝萃的惊叫声:“殿下,娘娘已经睡下了,殿下,……”
“滚开,……”只听一声怒喝,紧接着便传來凝萃摔倒在地的惊呼声。
沐缡孀心头重重一颤,萧衍竟在这个时候过來了,她猛地看向萧凌绎,而萧凌绎面色微沉,只见他身影一闪,只听窗户哗啦打开的声音,他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沐缡孀连忙起身下床关上了窗户,还沒來得及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净,门房已经砰然打开,萧衍穿着一袭艳红的新郎服,歪歪斜斜的靠在门边,他面色酡红,眼神也微微迷离,似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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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一箭双雕
沐缡孀惊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脑中顿时乱成一团,一种被人捉奸的感觉浑然蔓延全身,令她不禁羞愧起來,萧衍一步三摇的來到她面前,泛红的俊颜在摇曳的烛光下如魅似魔,他半眯着眼盯着她,也不说话。
“殿……殿下,你怎么來了……”沐缡孀被他迷离的深眸盯得心都要跳出來,她不禁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断断续续的开口问道。
她低头的刹那间,长长的睫毛上那细密的泪珠在烛光下泛出晶莹的光泽,衬着她眉心的红痣,愈发惹人怜惜,萧衍漆黑的俊眸中微微一闪,伸手似想抚上她的眉眼,可那修长白皙的指上,冰冷的指套映着烛光,冷冷掠过他的眼底。
他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终是又缩回了手,不答反问:“你哭了!”
沐缡孀一愣,心中更是慌乱起來,连忙抬手擦了自己脸上残留的泪:“沒……沒有……”
萧衍的眼中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为察觉的怜惜,她眼圈微红,她哭了,是因为他今天娶了别的女人吗?许久许久,他都不吭一声,房间的气氛顿时冷凝了下來,沐缡孀几乎要被这样压抑的气氛折磨的窒息。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沐缡孀心中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她不由紧紧捏了手,正当她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时,身子忽然一轻,天旋地转间,她惊呼一声,已被萧衍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萧衍将她放下,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繁琐的新郎服,沐缡孀面色一白,不由抱紧自己往床角缩去:“你你……你要做什么?……”
萧衍胡乱扯开身上的艳红衣物,便往床上一躺,带着几分醉意的懒散:“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睡觉!”
睡觉,沐缡孀见他恹恹闭上了眼,强自压住心中的惊慌,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是殿下大婚的日子,殿下不是应该去东院吗?”
可是萧衍似是睡着了,一声不吭,整个房间烛光昏黄,罗账中静的只能听见狂跳不安的心跳声,沐缡孀见他不动亦不语,微微放下心來,看來萧衍并沒有发现什么?
可是沒一会儿她又发起愁來,被子已被萧衍压在了身下,枕头也被他堂而皇之的抢去,为了怕碰到他,沐缡孀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留给自己的空间只有不足几尺的一小块地方。
她小心的抬头看了萧衍一眼,心中渐渐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当初萧衍和她的新婚之夜,萧衍万般羞辱与她,可是今天,萧衍和另一个女子的洞房之夜,他却睡在自己的床榻上,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萧衍闭着双眼,俊美犀利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帘,浓黑有致的剑眉,挺直如刀刻一般的鼻梁,浅色的唇抿成一条凉薄的线,平时冷峻的面容因喝了酒的缘故,泛起两抹如红霞的红晕,此刻看上去,倒觉得多了几分暖色。
睡梦中的萧衍和平日里判若两人,沐缡孀抱着自己,怔怔的看着睡梦中的男人:他,是自己的夫君呢?她不禁涩然的想,从前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夫君是长什么模样,他对自己一定要温柔,不许有三妻四妾,只得一心,白首不离。
她也曾一直以为,待她到了嫁娶的年龄,定是要嫁给主上的,她甚至想过,她会和主上生两个可爱的孩子,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可是命运,终是沒有对她有过半分慈悲。
眼睛突然酸涩起來,沐缡孀眨了眨眼睛,却已掉不下泪,桌上的红烛摇曳,摇曳了一室的静谧,这样的静谧令她心中的戒备松缓下來,睡意也渐渐升起,她抱着自己,头轻轻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的想要闭上眼。
殊不知,看似沉睡的萧衍此刻却悄然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见她睡眼迷蒙,薄唇一勾,划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忽的,门外响起一阵嘈杂,沐缡孀猛然惊醒,门外便传來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好你一个贱蹄子,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也敢拦我的去路,说,殿下是不是來了这里!”
紧接着便响起凝萃惊慌的声音:“麼麼……奴婢奴婢不敢……可是殿下……殿下……”
“你还敢拦我们的去路,,真是不长眼的下贱蹄子!”不等凝萃把话说清楚,那个嚣张的声音再次传來,听着外面的阵仗,只怕是要立马闯进來。
沐缡孀被惊得还回不过神,只觉胳膊一痛,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了床上,她不由惊叫一声,这才发现方才还在沉睡的萧衍眸子清亮,根本沒有半分醉意。
萧衍一把捂住她的唇,便开始撕扯她身上单薄的衣物,沐缡孀猛地睁大眼睛,他的大掌紧紧捂着她的唇,令她胸口憋闷不已,他粗鲁的动作更是令她惊恐的想要拼命挣扎,可是无论她怎么动,身上的衣物还是被他毫不留情的粗鲁扯去,露出里面红色绣着金色图纹的肚兜。
雪色的玉肌衬着那艳红的璇旎,直直逼进萧衍的眼中,令他的深眸猛地一沉,那夜惨痛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沐缡孀更是拒绝的挣扎起來,全身都开始瑟瑟发抖,此时,房间的门已被打开,萧衍深眸一闪,毫不犹豫的将她身上最后的衣物扯去,重重吻上她苍白的唇。
一拥而入的麼麼丫鬟都被眼前这凌乱的影子给惊住,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來。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瞬间涌进沐缡孀的唇中,她拼命挣扎,却被他紧紧扣住,不容她躲避,她依旧抵挡不住萧衍猛烈的进攻,他的舌霸道的缠上她,强势与她纠缠,狠狠的掠夺着她口中的芬芳。
无尽的屈辱和痛恨令沐缡孀滚滚落下泪,最后蜿蜒消失在她的如绸青丝中。
许是觉出了她的颤抖,萧衍不由放缓了力道,却依旧不愿放开她,从帐外看上去,两人相拥亲吻,极尽缠绵,闯进來的麼麼丫鬟,顿时进退两难。
正当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帐中突然传來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怎么,本王和王妃亲热,你们也要在旁伺候!”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彷如从地狱出來的魅罗,丫鬟麼麼们呼啦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其中领头的麼麼还是不甘心的结结巴巴说道:“可是殿下……今晚是您的大婚之夜……”
“那又如何,难道本王在哪里就寝,还要你这个奴才置喙不成!”说话间,罗账的帘子被猛然掀开,萧衍衣衫半解,结实有致的蜜色胸膛袒露在众人眼前,映着房间里烛光,就如镀上了一层蜜蜡,邪魅不羁,令人心头无端的跳了跳。
那领头的麼麼面色骤然一白,连忙伏头连连请罪,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要独守空房,还是在新婚之夜,这要传了出去,主子可要怎么活,于是她又硬着头皮说道:“殿下……”
可是话才刚刚脱口,她便瞧见萧衍已经操起手边的瓷枕,不等她反应,那只瓷枕已经迎面飞來,那麼麼大惊失色,连忙躲让,只听‘哗啦’一声,瓷枕砸在房间的柱子上,碎成千万片,横飞的瓷片重重划过麼麼的脸。
她惨叫一声,不由捂住自己鲜血横流的老脸,一收方才嚣张的气焰,万分惊恐的跪在地上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其他人见此,都甚是惊怕的死死低了头,直到此刻她们才明白过來,这里不是国舅府,而衍王府里的主人,也不是随意可搓圆揉扁的。
“还不滚,!”萧衍冷喝一声,那些麼麼丫鬟急忙连滚带爬的退出房间。
顷刻间,房间里又恢复了该有的安静,萧衍俊眸深深,见那些胍躁的人都已经离开,峻冷的面色这才微微缓和了些,而一直缩在丝被里的沐缡孀却是微微一动,缓缓拉下丝被探出头來,她裹着丝被不禁又往床角缩去,美眸就像凝上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冰雪。
经过这一番闹腾,她若是还看不出萧衍的心思,那她当真是愚不可及,这门婚事本就是皇上和皇后逼得萧衍接下的,今晚的一切不过是萧衍利用她,想让王妙嫣知道,即便她有皇后撑腰,他萧衍也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即便皇上和皇后知道萧衍在新婚之夜冷落新妇,也照样无可奈何,他萧衍已经谨遵圣旨迎娶了王妙嫣,可娶过來之后,他宠不宠王妙嫣,那就是他萧衍的家事,纵使王皇后心中不悦,却也不能多言。
既能给王妙嫣一个教训,又能让皇上皇后知道,他萧衍不是傀儡,好一个一箭双雕。
沐缡孀面色渐渐阴沉,可是萧衍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却全然沒有考虑过她。虽然皇后和王妙嫣拿他萧衍沒有办法,却能将这些恨意统统移到她自己的身上。
越想,沐缡孀心中的怒气便越盛。
“殿下的目的已经达到,殿下可以走了!”她看了不看萧衍一眼,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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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心生迷障
“你倒是聪明!”萧衍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此时的沐缡孀紧紧拥着丝被,露出瘦削的肩膀,那两抹清冽如蝶的锁骨楚楚动人,长长的如墨青丝软软披在肩头,似水光滑。
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美得惊心动魄呢?萧衍忽的戏谑一笑,缓缓靠近,声音邪魅低沉:“可是夜已深,你又要本王去哪里呢?既是做戏,那就要做足了,不然那些人又怎会轻易相信!”
他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洒在沐缡孀的香肩上,她只觉耳根顿时火烧火燎起來,心中亦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狠狠别过头,掩了眼底的复杂思绪,冷笑出声:“殿下不要太过分,你不要忘了,妾身是沐之远的女儿!”
闻言,萧衍面色骤然一凌,阴沉的就如山雨欲來,果然,下一刻他猛地一把掐住沐缡孀雪白的香肩,狠狠拉近,眼中尽是弑血的戾气:“不用你提醒,本王也不会忘记,本王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妄想激怒本王,不然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那你现在何不杀了我!”沐缡孀心头本就怒火中烧,此刻萧衍的狠戾之色更是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她面色肃然凌冽,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赤红的眸子,冷声挑衅:“杀了我啊!!”
她的美眸冰冷似雪,却是那般傲骨铮铮,有那么一瞬,萧衍心中模模糊糊的掠过一丝极其熟悉的感觉,他不由放松了手中的力道,似在心底深处,曾有一双眼睛跟她的一模一样。
不,一定是看错了,萧衍强自压制了心中凌乱的心绪,眼底掠过一丝暗恼,冷冷收回手:“杀了你,谁來做帮本王对付王妙嫣的挡箭牌!”
听到这话,沐缡孀气的连连冷笑:“殿下真是好心机!”她强自忍住心中愤恨,捡起床榻上凌乱不堪的衣物穿了起來,又理了理自己的乱发,这才似笑非笑的看了萧衍一眼:“殿下既不想走,那妾身走!”
说罢,她冷冷转身就要走,可还未踏出半步,只觉手臂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把她拉了回去,沐缡孀身子不稳,只能顺势倒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耳边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爱妃若走了,本王今晚的戏岂不是白做了!”
鼻间尽是男子的气息,沐缡孀恨恨仰头恨恨瞪着那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正欲开口说什么?可是萧衍已将按在了床上:“你若是乖乖的,本王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不让王妙嫣在府中做大,本王还可以保你在府中无尤!”
沐缡孀静静的听完,忽的轻笑起來,果然是带兵打仗的战神,就连跟她说本是达成协议的话,都说的这样严厉果断,丝毫不容她拒绝,当真是让人觉得他字字句句都冰冷无情。
“除了要让妾身在府中无尤,殿下还要保证不能三天两头的來找妾身的麻烦,不然,妾身恕难从命!”沐缡孀转念间,心中早想说的话脱口而出,要想取得萧衍信任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成见。
萧衍俊眸微微一闪,放开她道:“好,本王答应!”
沐缡孀见他答应,微微勾了唇,缓缓直起身子又说道:“妾身这里还有一个建议,若是殿下能采纳,那是最好不过,若是殿下不愿,那妾身也不强求,只是到时候若妾身敌不过那个王妙嫣,殿下可怪不得妾身!”
“哦,说來听听!”萧衍剑眉一挑,颇带好奇的说道。
“一枝独秀不是春,满园春色才是春,殿下若肯多纳新妇,充实王府,那王府才会热闹!”沐缡孀看着桌上那摇曳不定的红烛幽幽说道。
什么?,萧衍一震:“你,……”可随即,他忽的明白其中关键,如今王府中,加上刚娶进门的王妙嫣也才三个女人,其中李媚身份低微,自然不是王妙嫣的对手,而他现在也是不愿碰王妙嫣的,只能拿沐缡孀做挡箭牌。
可是日子久了,她沐缡孀也不过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国公之女,哪里又会是有皇后撑腰的王妙嫣的对手,纵使他有心护着她,但他始终都是一个大男人,后院中这些女人之间的事,他又如何能全部顾忌得到。
“你的意思是想让王妙嫣顾此失彼!”萧衍想通了其中要害,俊眸中涌起一丝激赏。
沐缡孀面色淡淡,冷冷勾唇:“不错,殿下英明!”为今之计,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府里的女人多起來,女人多,是非就多,到时候王妙嫣自然就顾不上她,也不会把矛头独独对向她了。
萧衍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她,这样做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她沐缡孀倒是轻松了,他自己却不那么悠闲了,他心中顿然升起一股郁色,面对这些看似柔弱的女人,他头一次觉得比行军打仗还要难。
“你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是你又怎会知道本王就愿意尽享这齐人之福!”他冷冷说道。
沐缡孀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妾身自然是不知道,所以才说,这不过是妾身的一个建议,至于用是不用,那全看殿下!”
闻言,萧衍不禁皱了眉,她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纠结丢给了他,而她沐缡孀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到头來,他倒成了那个左右为难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那本王不管纳多少女人,你都一点儿不在意!”他忽的不自然的问道。
试问这个世间上的女人,谁会愿意跟无数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沐缡孀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而为之,而他萧衍,更不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他的这一生,注定会有很多女人,而她,也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妾身在不在意都是其次,重要的是,王妙嫣在意就足够了!”半晌,她才幽幽说出一句话來。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两人又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之中,昏黄的烛光明明灭灭,将房中的一切都照出了几分诡异,时而还能听见从外面传进來的草虫的啾啾声,两人尴尬诡异的气氛也越发明显。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忽然站起身,打破沉默道:“殿下安歇吧!妾身去软椅上睡!”说完,她垂着眼帘移步至衣箱,拿了一件大氅才在软椅上歇下。
萧衍看着她清冷的身影,不带丝毫眷恋,甚至都不曾看他一眼,心中不知为何猛然一空,他越是想看清她,就越是看不清,他忽然迷惑,原本设定的计划正一步步偏离轨道,他想拉回却发现已由不得他自己,他和她究竟要走向一种什么结果,……
半晌,萧衍才在床榻上躺下,可一抬眼便能看见不远处睡在软椅上的沐缡孀,他深眸中掠过复杂,终是又翻过身,背对着沐缡孀闭上了眼。
一间房,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而几案上,红烛轻轻摇曳,沁出点点猩红的泪,最后悄然滚落……
……
翌日,沐缡孀醒來的时候,萧衍已经离开,金色的初阳透过窗棂洒在沐缡孀的身上,素白无暇的脸庞在初阳的照射下,纤毫可见,眉心的嫣红更是为她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她的美宁静婉约,令人惊叹。
在软椅上缩着睡了一宿,她的身体也有些麻痹,沐缡孀微微一动,全身传來的酸痛令她皱起了黛眉,她费力的直起身子,轻轻揉了揉自己酸胀的手臂。
凝萃端着洗漱的温水走进房间,见沐缡孀坐在软椅上,不由侧头看了看床榻的方向,小脸上露出疑惑,却也只是一瞬,她放下手中的铜盆说道:“娘娘,奴婢伺候你梳妆吧!”
沐缡孀点点头,她看了一眼窗外一片金色和谐的晨曦,美眸中掠过细碎的光,只怕今天不是一个清静的日子呢?果然,凝萃还未替她梳妆完毕,她这偏僻的院子便來了几个人。
沐缡孀透过窗户一看,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这不就是昨晚那几个嚣张的麼麼吗?这早膳还沒用,就迫不及待的要來兴师问罪了。
不一会儿时间,那几个麼麼经了通传,进了房间,领头的那个麼麼一脸傲气,领着身后的人勉强算是恭敬的见了礼,这才起身细细打量起沐缡孀來。
昨晚她们只见到沐缡孀露在外面的如绸长发,今天见得真容,她们面上皆闪过惊艳,论美貌,沐缡孀的容貌真算得上是惊为天人,不过是随意穿了一袭妃色的素裙,却依然令人觉得她风姿灼灼,眉心的一点嫣红此刻用白兰花作钿,真是眉骨内敛,可妖可端。
早闻沐缡孀是南燕第一美人,但那也只是耳闻,从未亲眼见过,这会儿见了才知,传言果然是真的,自家主子的容貌在南燕也算是一等一了,可跟这沐缡孀一比,竟也让她们觉得逊色了许多。
见她们站了半晌,也不说明來意,沐缡孀抬起美眸,淡淡扫过她们:“诸位麼麼一大早的來,难道只是來发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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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唯他独尊
听到这话,几个麼麼才回过神來,其中领头的麼麼上前了一步,口气虽然客气,可依旧难掩她眼中傲慢的神色:“娘娘,奴婢们都是伺候王妃娘娘的,虽说娘娘您是先进的王府,照理说我家王妃娘娘还得叫您一声姐姐,但是我家王妃娘娘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嫁进这衍王府,位同正妃!”
‘位同正妃’几个字,她咬的格外重,稍稍一顿又继续笑道:“当然了,以后王府里的所有事宜,娘娘还得帮衬着我家王妃,毕竟王妃娘娘她刚刚进府,有很多地方还要请教您呢?等王妃理顺这些,那娘娘您也就可以清闲清闲了!”
伺候在侧的凝萃气得小脸发白,那麼麼一口一个‘我家王妃’也就罢了,居然还说让沐缡孀帮衬着王妙嫣打理府中杂事,这分明是要喧宾夺主,堂而皇之的告诉王府上下的人,她王妙嫣才是衍王府真正的女主人,那沐缡孀这个先进门的王妃又算什么?
这才刚刚入府,就给了她们好大一通下马威,她王妙嫣是皇上钦点的平妻王妃,可沐缡孀还是萧衍亲口向皇上求旨赐婚的嫡王妃呢?自古以來嫡庶有别,那可是分的清清楚楚的,即便是平妻,跟王妃地位相同,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能扶正的妾。
正当凝萃忍无可忍,想要争辩的时候,却听见沐缡孀清冷的声音响起:“麼麼说完了!”
那麼麼见沐缡孀面色平静,丝毫沒有动怒的迹象,心中微微讶异,下一刻却窃喜起來,看來沐缡孀不得王爷宠爱的传言是真的,可既是不宠爱,昨晚王爷又怎会來她的院子呢?她心中不禁疑惑,可因沐缡孀一脸平静的模样,想來也是个软柿子,又不禁壮大了胆儿。
“看娘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那奴婢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家王妃娘娘刚刚入府,娘娘是不是也该去见见我家王妃呢?”那麼麼厚颜的说道,言外之意是要沐缡孀去给王妙嫣请安呢?
沐缡孀这才抬眼淡淡扫过那麼麼,心中却是连连冷笑,好一个得寸进尺。
“照麼麼的意思,本妃这个先进门的王妃,还得去跟后进门的平妻娘娘敬茶问安咯!”她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轻抿一口,不紧不慢的开口,可话锋一转,她猛地看向那麼麼,眼神冷冽如刀:“只怕即便本妃愿意,你家娘娘也髙受不起!”
那麼麼被她凌冽的眼神看的心头一凛,连‘本妃’都搬出來了,这分明是在提醒她,她沐缡孀才是先进门的嫡妻呢?许是被沐缡孀身上散发出來的凛然之气给镇住,那麼麼半晌都说不出话來。
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外表如此柔弱,那眼神却是那般的阴冷骇人,她的背脊不禁冒出森森冷汗,可到底是有经验的老麼麼,再加上沐缡孀的身份背景根本就不足为惧,她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沐缡孀唬住。
只听她轻咳一声,掩了老眼中的神色,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傲然不屑:“娘娘这话说的就不大好听了,我家娘娘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所生,国舅的掌上明珠,身份何其尊贵,又岂会受不起你一个小小国公之女……”
沐缡孀美眸一凌,直直看向那麼麼,只听那个‘女’字刚刚才说出一半,那麼麼便在她冷冽的眼神中噤了声,似是想到什么?她心中也暗叫不好,老脸骤然变色,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
“凝萃,给本妃掌她的嘴!”沐缡孀拍案而起,纤手一指,面色一片凛然的开口。
一旁的凝萃早想教训这个盛气凌人的老麼麼,只是碍于沐缡孀的面一直隐忍着,这会儿一听沐缡孀发话,她小脸上立马露出异常兴奋的笑,只见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袖子高高撸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个面色煞白的麼麼:“是,奴婢遵命!”
说着,她便朝那个麼麼走去,素手高高扬起,正欲狠狠挥下,却听见那麼麼故作镇定的喊道:“你敢,我是王妃的奶麼麼,你敢打我,我让王妃治你的罪!”
“王妃,衍王府只有一个王妃,那就是我家娘娘!”她不说还好,一说,凝萃更是卯足了劲儿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甩完还不忘补一句:“王妃面前还敢如此放肆,打你这一巴掌,还真是便宜了你!”
凝萃本就是习武之人,加上这一巴掌打的毫不留情,那麼麼被打的一个踉跄重重撞翻了旁边的座椅,狼狈的摔在地上,她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金星滚滚,别说听不清凝萃说了什么?顿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其他的麼麼丫鬟见状,无不惊得目瞪口呆,竟也忘了去扶她一把,半晌才有一个麼麼回过神來,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连忙上前扶起她:“王麼麼,王麼麼,……”
即便是有人來扶,可王麼麼老半晌都起不了身,只见她脸颊高高肿起,老脸上尽是痛色,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來,过了好一会儿,她‘噗’的一声吐了口中的鲜血,可这一吐,众人面色又是一变。
只见她吐在地上的那口鲜血里,赫然参杂着一颗牙,王麼麼看见地上那颗牙,面无人色的脸骤然一变,痛心疾首的不禁大呼:“我的牙,我的牙被她打掉了,我的牙啊!……”
凝萃微微一愣,不由看了看自己的微红的手,沒想到自己用了这么大力,竟把她的牙都给打掉了,她不禁看了沐缡孀一眼,心中也开始泛起悸怕,虽说这个麼麼是目中无人了些,可这一巴掌是不是打得也过重了。
正当凝萃犯怵的时候,沐缡孀却一脸不以为意的开口了:“不过才是掉了一颗牙,麼麼何必这样大惊小怪,今天本妃若是把麼麼的话告诉王爷,只怕就不是掉一颗牙就能算的!”
“麼麼也要记住,这里不是国舅府,容不得你这般撒野,而你家娘娘身份再如何尊贵,如今也是王爷的女人,在这衍王府里,唯王爷独尊!”她看了也不看王麼麼一眼,端坐在椅榻之上,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大威仪从她身上散发开來。
王麼麼本就被凝萃打得脑袋犯晕,心中有火不能发,这会儿再听听沐缡孀所说的话,直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当差几十年,这样的羞辱还是头一次,可偏偏沐缡孀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这些耻辱她不得不如数吞下肚,不能表现出半分不妥來。
“奴……奴婢知错,奴婢谨遵娘娘教诲,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半晌,王麼麼才诚惶诚恐的伏头说道,心中却是恨得似要拧起來。
沐缡孀看着她一脸知悔改的神情,自然不信她是真心实意的,她冷冷勾起了红唇,曼声道:“麼麼知错就好,至于那颗牙只当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现在麼麼还要本妃去给你家娘娘请安吗?”
“不敢不敢……”王麼麼连连说道,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过來,这个沐缡孀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主啊!她方才竟然还被她柔弱的外表给骗了,真真是大意之极,大意之极啊!
“麼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诸侯无二嫡,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即便是皇上圣旨中说,位同正妃,那也是所穿所用的规制等同,嫡庶有别,还叫你家主子仔细斟酌才好,不要闹了笑话!”沐缡孀眉眼间的威仪丝毫不减,字字清晰的说道。
皇上下的这道圣旨本就有违纲常,自古以來,任何诸侯王相都只有一个嫡妻,即便是皇帝也只能有一个结发之妻,其他妃嫔都只能算作妾,历朝历代,就沒有听说过同时有两个皇后的。
可皇上偏偏下了这样一道有辱衍王府门风的圣旨,这分明是要故意败坏萧衍的名声,她沐缡孀虽然不在乎萧衍的名声如何,可若真让这王妙嫣喧宾夺主,那可是对她半分好处亦无,她自然是不能让王妙嫣进了王府就如入无人之境,为所欲为。
王麼麼和她身后的一干丫鬟麼麼皆是一震,这样毫不留情的话,已是代表了沐缡孀她强硬的态度,这正王妃的位置,她是根本不打算让出來。
“是是……”王麼麼死死低着头,只能隐隐看见她高高肿起的一半老脸:“那奴婢们告退……告退……”说着,她磕了几下头,这才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颤颤巍巍的领着一众人离开。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凝萃这才窃笑起來,一脸得意:“來的时候还像那公鸡似的神奇,这会儿走的时候却像灰溜溜夹着尾巴的狗,这下看你们谁还敢欺负到我家娘娘头上!”
她看着门外得意的哼了一声,又转过头來奋奋给沐缡孀说道:“娘娘,您方才的模样真是太有气势了,那种隐匿于无形的霸气,看得奴婢都一愣一愣的,简直比皇后还要威仪凛然!”
“又胡说,若让旁人听了去,少不得要给我安一个对皇后大不敬的罪名!”沐缡孀面色变得肃然,轻声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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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小看了她
凝萃小脸顿时一变,不由垂丧了脑袋,暗恼道:“奴婢失言了,奴婢以后一定慎言!”见沐缡孀缓和了面色,她这才松了口气,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禁皱眉:“都这个时辰了,这些麼麼还真能闹腾!”
“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娘娘用过早膳就歇会儿吧!”她说完,便笑着退下。
沐缡孀似是也乏了,她面色恹恹的靠在锦榻上,侧头看着窗外不知哪里飞來的山雀在院子里啄食,时而有丫鬟走过,那些山雀又灵敏的拍翅高飞,待人走过,它们又飞了回來继续啄食,周而复始,似是不知疲倦。
鸟为食亡,可不知为何,沐缡孀美眸中却泛起羡慕的光绪,即便只是为了一口吃食,那也终是为了自己,而她,无论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她突然觉得,她卑微的还不如一只小小的山雀。
一如今天,她不愿和王麼麼说那些针锋相对的话,却还是说了,也不愿帮萧衍掣肘王妙嫣,却还是做了,她忽然不明白,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给爹娘和自己报仇,还是为了主上。
许久,沐缡孀才缓缓收回眼,自嘲一笑,从沐府惨遭灭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她沒有资格羡慕,沒有资格拒绝,更沒有资格奢望,她只需要记住,她的命是主上的,是主上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是主上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这一辈子,她只会崇敬和效忠于主上一人。
“娘娘,早膳都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用膳吧!”凝萃的声音拉回了沐缡孀渐渐飘远的思绪,她淡淡应了一声,却又看向外面的还在啄食的山雀:“凝萃,在院子里撒些米粒吧!让这些鸟儿觅食也觅得容易些!”
凝萃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外面那几只灰色的小鸟,不由失笑:“这些不过是几只麻雀,娘娘何必管它们,若是娘娘想养只鸟,那奴婢去知会周管家一声,保准给娘娘弄一只漂亮的白羽鹦鹉过來,听说那鹦鹉还会说人话,不但好玩,还能逗娘娘一笑!”
她边说边扶着沐缡孀在桌边坐下,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让你在院子里撒些米粒,你的话就这样多,会说人话的鸟不一定就是好鸟!”
凝萃瘪瘪嘴,只能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用过早膳,凝萃见沐缡孀面露乏色,本想让她小憩一会儿,奈何劝了几遍,沐缡孀都只是坐在榻上一手执两子,一黑一白,独自下棋,根本不为所动,几次下來,凝萃也不再劝了,只是满腹疑惑的静静伺候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凝萃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來一阵喧杂,她猛地惊醒,就听见沐缡孀淡淡说了几个字:“终于來了!”
闻言,凝萃皱着秀眉透过窗户看了外面一眼,只见一群麼麼丫鬟拥簇着一位服饰华丽的美人进了院子,她心头一跳,这才反应过來,原來娘娘不休息,是因为早就料到王妙嫣会亲自登门。
“娘娘,那个……”这时一个丫鬟进來禀报,可是一开口才发现,这位刚刚嫁进王府的娘娘,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特别是自家主子面前,于是支支吾吾半晌都说不清。
“是平妻娘娘來了!”沐缡孀虽然沒有抬头,却好似知道那丫鬟的表情似的,淡淡开了口。
“是是是,是平妻娘娘來了,说是來跟娘娘请安的!”那丫鬟一听她的话,脸上露出轻松,连忙接口说道。
沐缡孀闻言微呼极微的扬了扬唇,将最后一颗白棋落下,这才看了那丫鬟一眼:“让她进來吧!”言罢,她起身扶了凝萃的手,这才不紧不慢的在房间里的主位上端坐。
凝萃虽不懂棋艺,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还是悄悄看了一眼棋盘,只见棋盘上白子将黑子厮杀殆尽,像是占了上风,黑子的境地看似无法逆转,却又似留有后招,就连她这个不懂棋艺的人,看了心中都激荡不已,当真是极妙。
沐缡孀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再一抬头,便瞧见一个穿着一身淡紫色绣栀子花花纹的锦绣曳地长裙的女子,微微垂着眼帘仪态万千的走了进來,她头上梳了飞仙髻,发髻一侧插了一支镶淡紫宝石的流苏金步摇,发髻中间以几颗寇豆大小,饱满晶莹的白珍珠作点缀,低调却不失贵气。
“妾身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王妙嫣礼仪丝毫不差,甚是恭敬的屈膝问安。
因是跪在地上,她又敛眉低眼的低着头,沐缡孀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她晶莹圆润的耳垂和那宛如蝶翼的长长睫毛,还真是姿态优雅,娴静动人呢?
“平妻王妃和本妃份位相同,又何须行这样大的礼,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是本妃欺负了你,凝萃,还不赶快把平妻王妃扶起來!”沐缡孀的脸上无甚表情,面对这样一个一來就示弱的女子,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闻言,凝萃刚想上前,王妙嫣却已经楚楚可怜的抬起头來:“姐姐,妾身知道,今天一大早,妾身身边的王麼麼惊扰了姐姐,还说了许多冒犯无礼的话惹姐姐生气,可是妾身真的不知道她们会來姐姐这里闹,若是知道,妾身是断断不会让她们來的!”
她的脸型是好看的鹅蛋型,脸上薄施粉黛,双颊莹莹扉扉,白嫩光暇,薄薄的一层刘海覆下,映着她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更添了几分无辜清纯,虽比不得沐缡孀那种灵动的美,却也是各有千秋。
沐缡孀听完她说的话,几不可查的勾了唇,沒有主子的授意,无人撑腰,那王麼麼再如何不知天高地厚,只怕也沒那个胆子來挑衅,若她不是可以任人揉搓的人,只怕现在就是她去给王妙嫣请安了,这会儿又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若不接下这个情,反倒是对不起她了。
“哦,原來妹妹不知道这件事,本妃原还在想,妹妹你是国舅千金,怎会让那些个奴才说出如此不识大体的话來,丢了国舅府的脸面,原來是那几个奴才擅作主张啊!看來是本妃误会了妹妹!”故作恍然明白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闻言,王妙嫣身子微微一滞,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不自然起來,可她到底心机深,面上神色只是一瞬变沒了踪影。
她又说道:“姐姐误会也是应当,怪只怪妾身平日里对她们都太好了,所以才会让她们做出这样越了规矩的事來,妾身今天來,除了给姐姐请安,再者就是來给姐姐请罪的!”
说完,她忽然转过头对着门房处喝道:“王麼麼你还不进來给王妃请罪,!”
话音刚落,王麼麼便捂着脸战战兢兢地踏进房门,许是注意到王妙嫣的眼神,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跪行至沐缡孀面前,连连磕头:“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对王妃娘娘无礼,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娘娘宽恕,不要怪我家主子,不要怪我家主子啊!……”
王麼麼虽然已经年逾四十,可声音依旧尖利刺耳,再加上她不停的强调不要怪她的主子,让不知情的人听见,还真以为她沐缡孀在责罚王妙嫣。
沐缡孀面色微微一变,正欲开口,可王麼麼这时却愤然凄厉的尖叫起來:“娘娘若是不肯原谅我家主子,奴婢只有以死谢罪!”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她已经起身狠狠朝她身后的柱子撞了过去。
“凝萃,拦住她!”沐缡孀心头大惊,脱口喊道。
这一切來得太过突然,凝萃早已惊得愣在当场,幸而沐缡孀的声音唤醒了她,加之又是练武之人,反应比寻常人都要灵敏,只见她一个漂亮的翻身,脚尖轻轻一点桌角,手狠狠一拽,便把王麼麼扯了回來,只听一声惊呼,因为惯力,王麼麼一下子四脚朝天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本妃还沒有发话,王麼麼你就急着以死谢罪,你也不嫌早了点吗?”沐缡孀猛地看向摔倒在地的王麼麼,眼神似寒刀一般,若晚了半步,那不消片刻,京中人人都会知道,她沐缡孀在萧衍大婚的第二天便逼得新妇的奶麼麼撞柱而亡。
这其中隐情,只怕她沐缡孀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王妙嫣见王麼麼被挡下,脸色一变,连忙哭着上前抱住王麼麼泣道:“奶麼麼,你这是作什么?你怎的这样傻,你若死了,在这王府里,我可怎么办啊!……”
王麼麼此时早已是满脸泪痕,哭的凄惨:“娘娘……奴婢瞧着你受苦,受委屈……奴婢心疼啊……”顿时,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沐缡孀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一主一仆,哭的那般伤心,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美眸一沉,这才第一次交手,就让她这般被动,她果然还是小看了王妙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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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人面蛇心
先是王麼麼來给她一个下马威,下马威不成,王妙嫣又借着请安的由头來请罪,接着是上演苦肉计,只是让沐缡孀万万沒想到的是,连她的奶麼麼,王妙嫣都能舍弃,若王麼麼一死,只怕明日皇后就会以善妒狠毒之名逼萧衍废了她。
这个看似温柔无害却又异常狠毒的女子,第一次让沐缡孀觉得,她遇上了对手。
“王麼麼,沒想到你对你家主子竟如此忠心,连死都不怕!”沐缡孀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似笑非笑的开口:“可是本妃还真是好奇,本妃又沒治你的罪,你却这样着急的要撞死在本妃的房间里,究竟有何目的!”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王妙嫣用丝帕擦了擦眼泪,连忙跪在了地上,脸上尽是袒护之情:“麼麼她只是一时情急,怕姐姐不原谅妾身,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绝然的举动,让姐姐受了惊吓,妾身愿意替麼麼受罚,还请姐姐网开一面,饶了她!”
一时情急,替她受罚,沐缡孀心中冷笑,她真是不知道这几个字王妙嫣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來的,而王麼麼此时又作何感想。
“本妃何时说过要怪罪妹妹,又何來的原谅之说,反倒是妹妹一直在自编自演,王麼麼又以命相逼,如此大的动静,倒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妹妹你其心不正呢?”她美眸一片寒冽,唇边虽然挂着一抹浅笑,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压倒一切的强大气势,让旁边的人顿时心颤胆寒。
王妙嫣觉出了她语气里的隐隐怒气,终于几不可查的勾起了红唇,头也垂的更发低了:“妾身不懂姐姐的意思,妾身的确是真心实意來给姐姐请安赔罪的,若这样都成了居心不正,那妾身也无话可说,姐姐若是生气,那责罚妾身便是!”
闻言,沐缡孀美眸一沉,她态度谦和卑微,言语却是句句挑衅,说來说去,她口中都不离“责罚”二字,看來她是存了心想激怒自己,若是换了别的王妃,只怕早就被她这几句话激得怒火四射,可她沐缡孀不是傻子,若真的责罚了她,那岂不是遂了她的心愿。
“妹妹又言重了,本妃从头至尾都不曾说过要责罚妹妹,妹妹也不必急着讨罚!”她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妙嫣,却忽的话锋一转,语气里有了嘲弄:“倒是王麼麼沒死成,妹妹今天的这出戏,也沒了看头,想必你心中很失望吧!”
此话一出,王麼麼心头一颤,不由看了王妙嫣一眼,心中顿时复杂起來。
“姐姐说笑了,妾身的奶麼麼沒死,妾身高兴还來不及,又怎会失望!”王妙嫣的面色掩饰的毫无破绽,眼睛睁得大大的,仿若根本不知沐缡孀说得话是什么意思,表情甚是无辜。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异常诡异的沉默,一个美艳绝伦,一个倾国倾城,两个美人四目相对,明明是一幅极其美妙的画面,可她们眼中的神色却让人不敢直视,房间里顿时弥漫出丝丝剑拔弩张的味道,所有人亦隐隐不安起來,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沐缡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王妙嫣果然城府极深,面上神色竟能掩饰的这般好,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之前在诗社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谦和有礼,温婉大方,如今看來,那些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而伪装出來的假象。
“妹妹不愧是国舅公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令本妃刮目相看,看來日后,本妃也要重新认识妹妹了!”她意有所指的淡淡开口。
“彼此彼此,姐姐也不愧是南燕智貌无双的第一美人,心思敏捷,妹妹今天也甚是钦佩!”王妙嫣美艳的脸上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一脸谦和的说道。
两人一來二去的相互赞誉,听得旁人一脸茫然,却不知这其中言语,字字都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若是说以前沐缡孀从不把李媚当做对手,那么如今,王妙嫣便是她沐缡孀最强劲的对手。
除此之外,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王妙嫣身后的麼麼们也不禁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说话,倒是凝萃很是机灵的上前打破沉默:“娘娘,今早王爷走的时候留了话,说要回來用午膳,现在已经快午时了,奴婢先去准备准备!”
沐缡孀一听便知,这是凝萃故意说给王妙嫣听的。虽然她也知道凝萃这是好意,却也无形中将她置于众矢之的,果然,她一抬眼便瞧见王妙嫣变了脸色,她无声一叹,也罢也罢,王妙嫣本就不是善茬,嫁进王府也是皇后的意思,她和她注定是要斗下去,也不必多此一举的避讳什么?
“去吧!”沐缡孀唇边带着一丝浅笑说道, 王妙嫣看着她含笑的脸,不由恨得银牙暗咬,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可新郎却是在这个女人的房里,她从嫁进來还沒有见过王爷一面,可现在王爷竟然又要來她这里用膳。
那她自己到底算什么东西,难道嫁进衍王府,就是來徒增一个怨妇的吗?王妙嫣越想,心中便越是妒恨,不由紧紧捏了手中的丝帕,眼中掠过森寒的阴毒,皇后说的不错,沐缡孀此人留不得。
“既是殿下要回來了,那妾身就不扰姐姐梳妆准备了,妾身告退!”王妙嫣强自掩了眼底的恨意,脸上露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意,恭敬的施了礼,这才起身。
一旁的王麼麼也跟着她连忙施了一礼,又小心翼翼的扶住她,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去,方才还略显拥挤的房间顿时变得清静空荡,经过这一番闹腾,沐缡孀只觉比执行了一次重要的刺杀任务还要累乏。
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放松了神经,缓缓靠在榻上,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酸胀的额角。虽然今天拦下了求死的王麼麼,让王妙嫣无功而返,可她却依旧沒有占到半点上风。
若不是今天交手,她还真不敢相信,那样温柔似水的女子竟能如此狠心,所谓人面蛇心,只怕也就是如此了。
出了沐缡孀所住的院子,王妙嫣一改方才的谦恭温婉,美艳动人的脸终于阴沉了下來,一旁的王麼麼见她脸色如此阴森,本该开口劝说两句,可她却紧紧闭上了嘴,只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默默跟着。
王妙嫣走了一会儿,心中似是想到什么?转身正欲和王麼麼说话,却发现她面色黯然,本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掩了眼中的神色,轻轻拉过王麼麼的手,一脸温和的问道:“奶麼麼,你可是在怪嫣儿!”
“奴婢不敢!”王麼麼不由缩回了手,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说道。
王妙嫣眼中掠过不悦,却十分好性子的再次拉了她的手:“我知道,麼麼定是在怪我,可是麼麼,我已经跟你说过,让你撞柱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那个沐缡孀!”
王麼麼听她说完,依旧不语,王妙嫣微微皱眉,下一刻却又真挚的说道:“麼麼,即便那个丫鬟不拦下你,我也会拦下你的,麼麼难道不相信我吗?”
“真的吗?”王麼麼这才抬起头看着她。
“自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奶麼麼,如今在这王府里,也只有你跟我最亲厚,我怎么舍得你死了呢?”王妙嫣好性子的说道。
王麼麼见她脸上表情甚是真切,这才算是安了心,她原还在想,她是王妙嫣的奶麼麼,她是不可能对她这般狠心的,现在听了她的话,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
“是奴婢多想了,奴婢还真是老糊涂了,那个沐缡孀的一句话,竟就叫奴婢对主子有了怀疑,奴婢真是该死!”她一脸惭愧的说道,似是又想到什么?她又说道:“娘娘,看來这个沐缡孀不好对付啊!沒想到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是会功夫的!”
王妙嫣眼中掠过一丝阴狠,若不是那个贱婢拦下王麼麼,她精心设计的计划也不会付之东流,她紧紧捏起染了红色蔻丹的手,脸色变得阴森而狰狞,千算万算,却沒算到她身边的贱婢竟会功夫,棋差一招,就使得她满盘皆输,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王麼麼,想办法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皇后娘娘,记住,能说多委屈就说多委屈,我还不信,有皇后撑腰,我还斗不过一个个小小国公之女!”王妙嫣面色尽是不屑,语气阴森,即便是无功而返,她也不会让沐缡孀好过。
王麼麼闻言,老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她本就对凝萃的那一巴掌耿耿于怀,她会让她们知道,她今天受的这一巴掌也不是白受的,只听她连忙应了一声:“是!”
她是看着王妙嫣长大的,从來沒有见过她像今天这般忍气吞声,还足足在那个身份不高的沐缡孀面前跪了那么久,在国舅府里,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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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去找她们
午膳时分,萧衍回到王府,早早等候在府门处的周管家一见他回來,忙不迭的迎了上去,才下马车沒走几步,萧衍便听周管家在一旁叨叨絮絮的禀报起來,连带着今早在沐缡孀的院子所发生的事也一起说了出來。
听着听着,萧衍脚步微微一顿:“诸侯无二嫡,以本王为尊,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这的确是娘娘亲口说的!”周管家一脸肯定,似是想到什么?他老脸上又露出一丝喜色:“殿下您不知道,今天早上娘娘的那一身气势,简直像极了王妃,无论是王麼麼还是平妻娘娘,都沒有讨到半点便宜,反倒是被……”
“你说她像什么?”不等周管家把话说完,萧衍已经略显不悦的开口打断。
周管家一愣,下一刻面色却骤然一白,连忙跪在地上请罪道:“老奴失言,娘娘本就是殿下的王妃,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萧衍淡淡扫过他:“若再说错话,定不饶你!”说完,他薄唇微微上扬,心情似乎更发好了,抬步便往沐缡孀的院子走去。
因是第一次在她的院子里用午膳,两人都显得很不自然,用膳的过程中,萧衍对早上的事只字不提,一直埋头吃菜,沐缡孀亦是心不在焉,亦不夹菜,只是小口吃着白米饭,两人几乎沒有言语交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衍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只吃饭不吃菜,面无表情的夹了菜放进她的碗中:“别光顾着吃饭,多吃些菜!”
说完,又继续埋头吃饭,沐缡孀看了看自己碗中的菜,抬头看着他,只见萧衍吃饭的模样甚是粗野,大口大口的扒着碗里的米饭,夹菜也是大筷大筷的夹,丝毫沒有皇家贵族用膳时的那种优雅斯文,就连皇家用膳的规矩,估计也被他抛却九霄云外了。
“看着本王做什么?”萧衍忽的抬头看着她,嘴里的饭菜还沒咽下去,囫囵不清的问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沒什么?只是觉得殿下用膳的模样好像跟其他贵胄不太一样!”
“是很丑吧!”萧衍不以为意的淡淡开口:“本王带兵打仗,在行军的过程中,遇到紧急情况,两三天吃不上饭也是常事,若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亲王贵权一般,吃饭细嚼慢咽,还讲究什么规矩,那只有饿死的份!”
他这话说的极其风淡云轻,落在沐缡孀的耳里却让她觉得甚是不是滋味,世人都道南燕战神如何神通,可他终究也是一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人们都只看见他的赫赫战功,权势熏天,却看不见这背后的刀光血影,马革裹尸。
“殿下一定受了许多苦吧!”沐缡孀心中泛起一丝柔软,看着他轻轻说道。
萧衍依旧低着头吃着碗中的饭菜,丝毫不在意:“都已经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再令人恐惧的血色杀戮,见得多了,触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麻痹了,最后,在这血色之中,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个自己。
沐缡孀不再言语,轻轻放下银筷,待萧衍用好膳,伺候他漱了口,她这才说道:“这会儿时辰还早,殿下回书房还能小憩一会儿,到了入宫的时辰,周管家会叫您!”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王,这样着急的赶本王走!”萧衍闻言,深眸中涌起不悦,冷着脸问道。
沐缡孀微微一愣,她不过是熟知萧衍吃住行都在书房,平常这个时候,萧衍也是在书房午休,所以才说了这话,并沒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却沒想到萧衍却生气了。
“殿下平日里的这个时候不都是在书房午休么,妾身……”话还未说完,萧衍已经冷冷打断:“今天本王在你这里午休!”
说罢,也不顾沐缡孀是什么脸色,他已经大步走进了寝室,胡乱扯开身上的衣服便在床榻上躺下。
沐缡孀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昨晚他就占了她的床,让她睡也睡不好,本想着午睡的时候好好歇息,可萧衍又把她的床给占了,不但占了,还占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正思附间,萧衍低沉的声音又响起:“过來给本王扇扇子,这样热,本王也睡不着!”
沐缡孀闻言,黛眉一挑,眉眼间尽是无奈之色,她是萧衍的妃子,去给他扇风祛热也不无不可,可是萧衍之前对她都是万般厌恶,连多瞧她一眼都不肯,这会儿突然愿意留在她这里,已经让她颇感意外,现在又要她给他扇扇子,她真是觉得萧衍疯了。
“怎么,爱妃不愿意!”萧衍见她迟迟不肯进來,俊美的脸微微沉了下來。
沐缡孀这才拿了真丝扇走进了寝室,她看了直起半个身子的萧衍一眼,心中叹息一声在床边坐下说道:“殿下都能放下成见看着妾身这张令你厌恶的脸,妾身还有什么不愿!”
经过昨晚的事,再加上萧衍今天的举动,她只能理解为这是萧衍跟他握手言和的第一步。
闻言,萧衍面色一变,直直被她这句话堵得心中烦躁,却又不知如何舒缓,只能冷冷一哼,躺下身子闭了眼,沐缡孀见他不说话,美眸微闪,跟他相识那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沒有反唇相讥,也不知怎地,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赌气,她倒觉得此刻的萧衍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冷酷,不可接近。
房间里很是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外面树枝上的蝉,不知疲倦的发出一声声枯燥乏味的叫声,沐缡孀一下接一下的为萧衍轻轻摇着扇子,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觉得乏味的紧,便转头看着窗外的灿烂春光,美眸渐渐深幽起來,手中的动作也不由慢了几分。
就连萧衍缓缓睁开眼睛,她亦沒有察觉,萧衍看着她失神的模样,深眸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绪,此刻沐缡孀微微侧着头,纤长白嫩的脖颈侧出一个柔美的弧度,领口处也因为她的这个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隐隐可见清冽可爱的锁骨。
微风徐徐,带着一股淡淡的磬香,萧衍俊眸微微一动,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不由自主的轻轻起身,沐缡孀忽的觉得旁边多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一转头,萧衍那张俊魅的脸便直直逼进她的眼中。
“殿……殿下……”她不由惊得跳起來,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还沒等她心定,萧衍忽的伸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低着头深深的看着她,声音微微嘶哑:“本王吓到你了!”
一股好闻的男子气息瞬间涌进沐缡孀的鼻间,萧衍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抱着她,这个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却又令她心中狂跳不安,萧衍到底又要做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萧衍温热的气息逼近她的耳垂,薄唇有意无意的掠过她敏感的肌肤,微凉的触感瞬间使得沐缡孀全身阵阵发紧,萧衍的俊眸越來越深,的那种深沉迷离的神色,顿时让沐缡孀明白过來他要做什么?
沐缡孀猛地一把推开他,脑中只有那夜的惨痛记忆,素白如莲的容颜上尽是恐惧,语无伦次的开口说道:“殿……殿下,不要这样,若是您真的想……那……那去找李侍妾,或者平妻王妃……”
萧衍闻言,剑眉微蹙,脸上已然有了不悦:“你真的要本王去找她们!”
沐缡孀抬头看着他微沉的脸,那犀利深邃的眼眸中隐隐涌起怒意,她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费尽心思要讨好的男人,她真的要把他赶去别的女人的床上吗?
萧衍看着她恍惚不定的脸,眉心的嫣红衬得她如此柔弱,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怜惜,看來上一次她的确受了不小的惊吓,修长的大手轻轻一按,顺势将沐缡孀压在床上,他轻轻叹息一声:“本王只要你……”说着,他的手抚上她腰间,就要解开她的腰带。
沐缡孀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尽是惶惶不安:“不要……妾身……”她想说什么?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來拒绝。
“相信本王,这一次不会像上次一般!”萧衍说着,低头吻上她的唇,沐缡孀全身一震,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被他紧紧扣住,他的舌灵巧的撬开她的贝齿,带着热切与她纠缠在一起。
强烈的男子气息扑入鼻间,带着凛然的冷冽和一股男子独有的味道,他吻得那么深,不容拒绝的允吸着她口中的芬芳,沐缡孀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來。
许是觉出她身体微颤 ,萧衍终于放开她的唇,吻上她白嫩的脖颈,隔着薄薄的衣服,他的大手抚上她玲珑的曲线,用手心感受着这具妙曼的娇躯,他的吻慢慢向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允吸出一朵朵粉红的花,娇艳暧昧,令人想入非非。
沐缡孀被他覆在身下,素白绝美的脸上泛起一层莹莹红霞,深邃的美眸微阖,似在被拉向一个迷离的空间,她脑中渐渐开始迷蒙,想要挣扎,却只觉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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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天生如此
鸳鸯锦绣腰带无声滑落,身上的衣服已被萧衍解开,洁白如莲的娇躯呈现在他眼前,他看着身下这具盈动柔弱的娇躯,修长白皙的双腿,不盈一握的柳腰,还有那纤细优美的肩头,他俊眸中掠过惊艳。
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太过热烈,沐缡孀又羞又怕,身体也不禁轻轻颤抖起來,萧衍将她的羞红局促的模样看在眼里,薄唇一扬,下一刻便将她覆在了身下,肌肤相贴,似在也分不开。
他的身体滚烫灼热,又许是天气热的缘故,沐缡孀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红唇微启,呼吸不由急促了些,尽管外面的蝉依旧在一声声的枯叫,可房中却静的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璇旎暧昧,令她不知所措。
她甚至能从萧衍的眼眸里,看见自己无措的模样,萧衍的大手轻轻抚上她微颤的身躯,那只戴着玄铁指套的手,尖利的指尖或重或轻的划过她的肌肤,酥酥麻麻,冰冰凉凉,更引得她汗毛倒立。
他的大手似乎带着一众魔力,所过之处,无不引得她轻颤连连,令她更发绵软无力。
她的轻颤对萧衍來说,无疑是无声的邀请,他俊眸越沉越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吻上她柔软的胸前,将她胸前的两朵粉红允吸的更发娇媚诱人,一股陌生的酥麻感蔓延全身,沐缡孀不由低吟一声,身下似有热流涌出。
他的吻缠绵嘶磨,一路向下,吻上她平坦有致的小腹,吻过她修长白皙的双腿,辗转再次吻上她的娇唇,沐缡孀早已被他吻得意识迷蒙,直到感觉有一个坚挺盎然的东西顶住她,她才猛然回神,顿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殿下……”
“相信本王……”萧衍声音嘶哑,似在隐忍着什么?他轻咬她晶莹小巧的耳垂,身下的女子已经为他绽放,莹白粉嫩的身体早已令他下身阵阵发紧,他想要她,不同于其他女人,他想要融进她的身体里,感受她的灵魂,聆听她为他欢愉的心跳。
他的硕大慢慢挤进她的身体里,沐缡孀不由惊呼一声,一股异样的酥麻感从心底蔓延,她只觉脸颊滚烫,本來是寻常的男女之事,可却觉得无比羞人,此刻想要退却是已经來不及,她正欲开口说点什么?萧衍却重重一挺,令她再也说不出话來。
她的紧致温热湿润,两人的契合仿若天生如此,萧衍凝视着她泛红的脸颊,每一下都极其认真,时轻时重,牵引着她为他发出销魂的低吟。
青涩渐渐褪去,沐缡孀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身下春水四溢,她的美已经彻底为他绽放,身下的女子容颜倾城,媚眼如丝,看着她情动的脸颊,萧衍眼中的欲|火亦越烧越盛,终于再也忍不住,大手拢上她雪白丰盈的柔软,低叹一声:“孀儿……”
他重重的挺进,似要探索她的灵魂一般,彻底疯狂,他在她耳边轻轻低喃,一声一声,伴随着他的动作,深深浅浅的落进她心底,随着他越來越猛烈的动作,沐缡孀的身体已经不被自己控制,零碎的吟哦声不断从唇边溢出。
喘息声,低吟声,气息相交相近,缠绵遣眷,沐缡孀只觉自己身处云端,身体变得格外柔软轻盈,酥麻的感觉一阵接一阵,意乱情迷间,身体忽然被翻过,她不由惊呼一声,萧衍已从后面再次覆上,深深顶入。
“殿……殿下……”沐缡孀只觉这个姿势甚是羞人,想要说什么?萧衍已辗转吻上她白嫩光滑的后背,舌尖轻触,磨人的允吸,令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如墨如绸的青丝散落,遮住了她绝美的脸,萧衍抚上她光滑的发丝,吻上她的唇:“不要说话……”说着,他再次动了起來。
罗账内,人影绞缠,璇旎无比,沐缡孀墨发倾下,犹如魅惑众生的海妖,一下下,一声声,她脑中激光乍现,全身酥软无力,终于迷蒙的昏了过去……
……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的洒进罗账,星星点点的落在沐缡孀不着寸缕的雪样身上,她缓缓睁开眼,微微一动竟触碰到一团温热的身体,她心头一惊,猛地起身看向一旁,可是下一刻发现自己未着片缕,更是惊叫一声,慌乱的拉过丝被裹住自己。
萧衍显然被她一惊一乍的惊呼声吵醒,微微挑了剑眉,俊眸惺忪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惊恐茫然的表情,不禁好笑的勾起薄唇,大手一勾,又将她楼进了怀中。
“你在叫什么?嗯!”闻着她身上的磬香,萧衍俊美的脸上尽是欢愉后的笑意,似还在回味不久前缠绵的滋味。
沐缡孀身子强硬,一动不敢动,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话:“殿下……您怎的还在这里,现在已经过了进宫的时辰……”
“今天本王不去了,怎的,本王在这里,你不高兴!”萧衍故意冷了声音说道。
“不……不是,殿下肯留在这里,妾身又怎会不高兴呢?”沐缡孀心中不知情绪的开口,一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幕,她只觉脸红耳燥,她怎的那般轻易的就和他……
她一会儿羞恼,一会儿轻叹,却沒发觉萧衍已经撑起身子,正眯着眼打量着她的脸色。
“你后悔了!”他面色沉了几分,声音也变得冰冷。
沐缡孀一震,见他面色铁青,心中无端一沉,连忙说道:“不……不是……妾身只是,只是不习惯……”说到后面,她声音越來越小,也沒了底气。
萧衍定定的看着她,半晌都不曾说话,毕竟之前他曾那般待她,现在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不习惯也情有可原。
他眼底掠过一丝怜惜,又将她拥进怀里:“來日方长,你总会习惯的 !”
“殿下已经不在乎妾身是沐之远的女儿了吗?”沐缡孀听到他的话,心头微微一动,不禁问道,可是话才说完,她便觉出萧衍的身体怔了一下,久久都沒有回答她的问題。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她又在自取其辱了不是吗?正当她准备好接受萧衍的讥讽时,一句飘渺的话传进她的耳中:“你是你,他是他,你跟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声音虽轻,可沐缡孀却听得真切,这一句话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中,瞬间在她心里激起千万浪花,她不知喜忧的怔怔看着萧衍,似不信,似意外,眼中的神色闪的太快,快的让萧衍再也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你,你真是这样想的!”沐缡孀强自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即便如此,可声音里还是有了几分颤抖。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水光涟涟,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仿若生怕声音大了点,就会让萧衍心生不快,说出否然的话來,萧衍从未见过她这样,脸上露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自然是真的,难道本王会骗你不成!”
也不知怎地,听完他的话,沐缡孀眼中的便滑落下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又因何而哭,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萧衍短短的几句话,令她动容,让她感动。
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恨沐之远,也沒有知道,当所有人都把她和沐之远归为一类人的时候,她心中有多恨,多怨,可是沒想到今天,那个最恨沐之远,最恨沐家人的人,却说:你是你,他是他,你跟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萧衍见她落泪,顿时无措,沒想到他轻轻一句话,竟让她这般动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想要说什么安慰她,却骤然发现,他根本沒有这方面的特长。
想他堂堂战神,指点千军,睥睨天下,即便遇到天大的麻烦,他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可是这会儿面对怀里的泪人儿,他还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他才憋出了三个字:“别哭了!”
沐缡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对着他柔柔一笑:“殿下,谢谢你!”
萧衍看着她面色的笑意,有那么一瞬失神,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他毫无戒心的露出纯真笑靥,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上了她的胸前,沐缡孀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裹在自己身上的丝被早已滑落,玲珑的酥胸全部落进了他的眼中。
她不由惊叫一声,正欲拉过丝被之时,萧衍却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两人经过不久前的缠绵,皆未穿衣,此时萧衍这样一压,沐缡孀丰盈雪白的酥胸更是被他压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肌肤相贴,萧衍眼中的神色又渐渐变得深沉,沐缡孀又羞又恼,她醒來的时候,怎会忘了穿衣服呢?再看看萧衍眼中的神色,她更是心头一颤,不由结结巴巴的说道:“殿……殿下,我们该起身了……”
“左右无事,急着起身做什么?”萧衍一边说,修长的大手一边抚上她曼妙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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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款写的脸红心跳,总算是在自我折磨之中写完了~,艾玛,真是难为死我了,旁边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小孩儿,弄得我这个心率纠结~,亲们看满意了,就扔几张票票或者撒几朵花花,总归犒劳犒劳我,安慰一下我这颗纠结的小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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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太子出宫
沐缡孀的身体不禁连连轻颤,脸颊也红了起來,青天白日的,她怎么能和萧衍三番两次的厮混,可是还沒等她想到拒绝的说辞,她只觉腰身处,一个硬挺盎然的东西已经抵住了她。
她正欲开口,门房处却传來周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您醒了吗?老奴有事要禀报殿下!”
萧衍手中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露出不悦:“何事!”
周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太子殿下來了,您看……”
“让他等着!”萧衍冷着脸低喝一声,再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儿,眼中涌起恼色,可他终不是贪图淫乐之人,放开沐缡孀便开始穿衣。
沐缡孀看着他一副求欲不满的不悦神色,想笑却又不得不憋了回去,默默跟着起身伺候他更衣,待穿戴妥当,沐缡孀打开房门,正准备送他出去的时候,一个小身影却蹿了进來,嘴里还不住抱怨:“九皇叔,你可出來了,我都等了大半晌了!”
沐缡孀被突然蹿进來的小人吓了一跳,再一看,这个人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嫣然一个孩子,身着白色常服,面色白嫩,稚气未脱,再加上他一进來就喊萧衍九皇叔,沐缡孀心中自然也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个小男儿想來就是当今太子,,萧子谦。
“周管家,谁让你把太子殿下带到这边來的!”萧衍才见萧子谦蹿了进來,脸色就沉了下來,冷声喝斥道。
“老奴知罪……可是……是太子要來,老奴拦不住啊……”周管家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请罪,萧子谦哪里管萧衍发不发脾气,只见他小身影一蹿,拽住萧衍的手说道:“皇叔,你就不要怪他了,是我逼着他带我过來的!”
说完,他这才打量起沐缡孀來,又环顾房间一圈,他粉嫩的脸上露出不解:“皇叔,这里面也沒什么好玩的啊!你们怎么在里面那么久,还关着门!”
闻言,沐缡孀只觉脸颊唰的滚烫起來,不由别过头,而萧衍见她的神色,微微勾了薄唇,煞有其事的说道:“两个人自有两个人的游戏,乐趣自成,又岂会不好玩!”
“是吗?那是什么游戏,皇叔可以跟我玩吗?”萧子谦一听有好玩的,眼睛一亮,满心期待的问道。
这一问,萧衍顿时不自然的低咳了一声:“太子还小,这个游戏只能大人玩!”
萧子谦小脸顿时暗了暗,眼中的好奇之色却越发浓郁了:“只有大人能玩,是对弈吗?不对不对,对弈不用关门!”
“是摔跤,不对,一男一女怎么摔跤!”
“难道是骑马!”他自言自语的猜了半晌,在皇宫里他经常让太监给他当马骑,可是他看了看萧衍,又看了看沐缡孀,继而又很认真的对着沐缡孀摇头否决:“肯定也不是骑马,你那么瘦弱,若是皇叔一骑上來,你还不立马被他压趴下了!”
闻言,萧衍和沐缡孀皆是一怔,虽说童言无忌,可是这小屁孩的话顿时噎得两人尴尬非常,沐缡孀的脸颊更是火烧火燎的滚烫起來,她看了那小太子一眼,连忙欠了身:“太子和殿下说话,那妾身先行告退!”
说完,她逃似的走出房间,萧衍看着她急急离去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而看着萧子谦,正了正神色道:“太子也不用猜了,改明儿皇叔教你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现在來跟皇叔说说,今天怎的出宫了!”
毕竟是孩子,一听‘更有趣’几个字,立马就把方才的好奇心抛却脑后了,可又听见萧衍后面的话,他又不由心虚的低了头:“皇叔今天沒有进宫,所以我就出宫來看皇叔了!”
闻言,萧衍看了他一眼,皇后对她这个儿子可是疼之如命,加之又是皇太子,即便是在皇宫里,无论去哪也都是有高手保护,生怕会有居心叵测的人有机会对萧子谦狠下杀手,这会儿又岂会这般轻易的就让他出宫,离开她王皇后的视线。
“太子是偷跑出宫的!”他看着萧子谦问道。
“不是,我出宫,母后也是知道的……”萧子谦一口否定,可说到后面,声音不禁小了许多,似又想到什么?他粉嘟嘟的小脸上又露出兴奋期待的笑:“皇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你带我去玩吧!”
萧衍一听就知他定是偷跑出來的,虽说皇后让他当太子的师傅是用意不纯,但太子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毫无居心,再看看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他也实在讨厌不起來,只说道:“太子身份贵重,出宫也有些时辰了,还是回去吧!”
言罢,他又吩咐周管家:“周管家,准备马车,送太子回宫!”
“我不要,皇叔又不是不知道,皇宫里闷死了,母后每天都只会逼我读书写字练武的,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了,才不要这么快回去呢?”萧子谦连连说道,小脸上尽是不满,许是又怕萧衍生气,他又耍赖的抱住他的胳膊:“皇叔,不要这么快送我回去好不好,大不了我答应皇叔,明天我一定好好练骑射就是了!”
“那也不行,周管家,送太子出去!”萧衍不为所动。
萧子谦见他执意要把自己送回宫,小脸上尽是不乐意:“哼,才不要皇叔送我呢?我自己回去!”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周管家,找两个人跟着太子,要亲眼看着太子安全回宫!”萧衍突然吩咐道。
周管家应了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将整个院子染得通红,沐缡孀依在院中的滕树旁,看着脚边不知名的花儿出神,就连太子和周管家离去,她似乎也未察觉。
在红霞的晕染下,她身姿窈窕,容色倾城,时而一阵微风拂來,拂乱了她鬓边的丝发,衬着她眉心的红痣,愈发显得面容飘渺,朦胧异常,似乎不经意间,她便会驾着红云离去。
萧衍走出房间,看见的便是这样动人朦胧的如画景象,也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敢上前,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直到沐缡孀注意到他,向他投來目光,他才缓缓上前说道:“本王今天见你看着窗外出神,在王府里是不是觉得很闷!”
沐缡孀微微一愣,她已经嫁进王府两个月了,除了进宫和回门,她就沒有出过王府,也很久沒有去散过心了,日日在府里,她当然觉得很闷,可是沒想到萧衍竟看出來了。
“若是闷,你可以出府走走,本王若是沒记错,你以前时常去诗社,现在,你同样可以去!”萧衍见她不答,遂又说道。
沐缡孀美眸中掠过惊异,就连她以前去诗社他都知道,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可是下一刻她却反应过來,萧衍的手段,若是想知道什么?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谢殿下,不过妾身已经不是尚未出阁的女子,若现在还去诗社,只怕也不合适,所以还是算了吧!”如今的沐缡孀早已沒了那股女儿家的情肠,又何必去跟那些还未怀着春梦的少女一般,痴心妄想呢?
“那总归出去走走,老闷在府里也不好!”萧衍看着她清淡的面容,不由皱了眉,继而说道:“这个时候暑热消退,出去走走正好,左右你也无事,不如陪本王出去散散心!”
说罢,他握了沐缡孀的手,拉着她不容拒绝的外院子外面走去,马车很快准备好,还是那辆八匹骏马所拉的鎏金大马车,可还沒等上马车,沐缡孀便瞧见周管家急匆匆的小跑至萧衍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衍面色微变,转而看着沐缡孀略带歉意的开口:“孀儿,本王临时有事,不能陪你散心了,你先去,待本王处理完事情,便去找你!”
闻言,沐缡孀不禁心中想笑,明明是他要出去散心,可怎的这会儿倒成了是他陪自己去呢?她正欲开口,可萧衍匆匆吩咐了几句便和周管家进了府。
“娘娘,我们还去么!”凝萃见萧衍离开,想必娘娘也是不会去了,小脸一蔫,沒精打采的问了一句。
沐缡孀看着她满是失望的神情,就知道凝萃定也是在府里闷坏了,遂说道:“为何不去呢?”
凝萃眼睛立马又亮了起來:“那我们还等什么?娘娘,奴婢扶您上马车!”说着,她喜滋滋的扶着沐缡孀上了马车。
鎏金大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沐缡孀由凝萃扶着下了马车,此时她的面上已覆上了丝巾,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美眸,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在这里依旧能清楚的听见邻街的人声鼎沸。
一旁的凝萃早已雀跃不已,一脸兴奋的说道:“娘娘,前面可热闹的很,我们赶快过去吧!”
还沒等沐缡孀点头,凝萃几乎是连拉带拽的就拉着她往热闹处钻去,大街上灯火交融,热闹非凡。虽然凝萃很是兴奋,却也沒忘记要护着沐缡孀不被人潮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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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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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太子遇刺
凝萃终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虽然被培养成了一个杀手.可此时依旧难掩她贪玩的小孩心性.她一会儿看看那个.一会儿摸摸这个.大街上凡是好玩好看的.她都一样不落.玩的小脸红扑扑的.不亦乐乎.
而沐缡孀也甚是好脾气的由着她去.看着她时而露出的搞怪表情.她也会抿唇一笑.正当凝萃拿着一个搞怪面具玩的正起兴时.不远处响起了阵阵尖叫.主仆二人循声看去.只见街上人潮纷纷惊叫着避让.方才还拥挤不堪的街道.立马让出了一条道.
喊杀声渐渐逼近.沐缡孀这才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神色慌张的抱着一个孩童.不住回头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來.而他们身后便是穷追不舍的几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蒙面人手中的长刀泛出明晃晃的阴光.看样子是要取了他们的性命才肯罢休.
只听一声痛呼.抱着孩童的男子一下子摔倒在地.眼瞧着后面的刺客就要追上來.那男子再也顾不得什么.扶起身旁的孩童:“小主子.你赶快跑.”
说着.他一把推开那个孩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竭力吼了一声.掉头就往回冲了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那些蒙面人.为那小男孩儿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小毛子..”那孩童一声惊叫.不由哭了起來.
因是背对.沐缡孀只觉得那孩子的身影很是熟悉.却一直看不见那他的模样.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她面色一震.是太子.
而此时.那几个蒙面刺客同时停住脚步.目露凶光的盯着那个名叫‘小毛子’的人.待他跑近.为首的刺客不由分说就要举刀将小毛子劈成两半.
街道两旁的人群顿时掩面惊呼.只听‘铿’的一声.那刺客手中的尖刀应声而落.不待众人反应.一抹妃色的清丽身影一闪掠过.只见她手掌闪出一道阴光.几根锋利无比的钢针已狠狠顶住那刺客的下颚.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人不可置信.其他两个刺客皆是愣在当场.而小毛子面色煞白.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寒刀.一下子便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本事.”沐缡孀盯着那刺客冷冷开口.
那刺客一脸震惊.就连虎口处传來的剧痛也浑然不觉.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一纱拂面的女子.忽的低低轻笑起來.带着无尽的嘲弄.听到她软细的笑声.沐缡孀一怔.竟是个女子.
“沐缡孀.你可知那个小男孩是谁.你又可知.是谁要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敢救他.你就不怕救错了人吗.”那刺客笑够了才缓缓停下.压低了声音凑在沐缡孀耳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闻言.沐缡孀全身重重一颤.下一刻不由伸手拉开那刺客领口的黑衣.美眸更是一惊.那刺客的脖颈上纹着一朵火红的曼沙珠华.
曼沙珠华又称‘幽冥之花’.相传是开在地狱里的血色彼岸花.残艳妖异.它是怨与恨的化身.更是死亡的象征.这些人难道就是主上所说的‘幽冥’.
这些人都是主上在众多孤女中千挑万选出來的.主上根本不会让她们执行寻常的刺杀任务.可是今天.主上为了杀太子.不惜动用了她们.更糟糕的是.她竟然阻碍了主上的计划.
不等沐缡孀回神.街头又响起了一阵躁动.远处有马蹄声传來.铁蹄阵阵.如雷从地底滚滚而过.光听这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她便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果然.沐缡孀抬头一看.便看见一支禁军从宽阔的街尽头飞驰而來.为首的那人于她再熟悉不过.竟是萧衍.她心头一沉.衬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萧衍身上.她低低说了一句:“萧衍的武功深不可测.你们是杀不了太子的.还不走..”
那刺客眼中掠过不甘.可萧衍的武功她早有耳闻.也知沐缡孀并不是危言耸听.只听她恨恨说了一句:“今天的事.你自己去跟主上解释吧.”
说罢.她猛地一掌打在沐缡孀的胸口.领着其他两个刺客飞身而起.跃上了街道旁的房顶.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正在疾驰而來的萧衍见到这一幕.俊眸微沉.从马上一跃而起.顷刻间便來到沐缡孀的身前.一把扶住她险些摔倒的身体.阴沉着脸喝道:“给本王追.”
顿时.方才还在马背上的禁军纷纷跃上了房顶.身手敏捷快速.犹如鬼魅一般.看得众人皆是一愣.而沐缡孀的心也不由提了起來.看阵仗.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她们会不会被抓住.
“你沒事吧.”萧衍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神思不定的沐缡孀.沐缡孀一抬头便对上他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眸.似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她不由微微垂下眼帘.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个刺客的那一掌看似凶猛.却只用了两分力.这点伤对沐缡孀來说并不算什么.
“妾身沒事.”她低低说道.
萧衍深眸中似有什么掠过.方才她明明有机会杀了那个刺客.她却沒有动手.反而让那个刺客有了反击逃走的机会.这可不像是沐缡孀会犯的错.可是她也沒有理由要帮助那些刺客逃走.顿时.他心中涌起不解.
思衬了片刻.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小身影.这才越过沐缡孀.走到萧子谦的面前.见他除了小脸煞白.基本是毫发无伤.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太子殿下.已经沒事了.”
“皇叔.他是不是死了.”许是受到惊吓.萧子谦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才微颤的指着不远处.晕倒在地的小毛子僵硬开口.
萧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觉得好笑.沒想到此时此刻.他关心的竟是一个太监.可看着萧子谦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却不哭不闹.倒是让他多少有些意外.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童.
“那个奴才死不了.只是受了惊吓.晕了而已.”萧衍抱起他.便有侍卫把马牵了过來.他让萧子谦坐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拉过缰绳将他护在怀里:“皇叔现在带你回宫.”
临走之际.他又拽了缰绳对沐缡孀说道:“你也随本王入宫.”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策马而走.
沐缡孀微微一愣.但随即又对着萧衍离去的方向欠了欠身.她看见几个侍卫将小毛子随意扔在了马背上便跟了上去.而周遭的人群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來.至于议论了些什么.她实在也沒有心思去听.任由凝萃扶着往马车走去.
天寿宫.王滢依旧是一身华丽异常的凤袍.只是此刻.她明显坐立不安.來往在大殿里踱步.时不时的向殿外张望.妆容精致的脸庞上尽是焦急与忧心.
比起她的不安.坐在榻上的皇上就显得平静许多.只是他紧紧皱着眉.足以可见他心中并不像面上的那般冷静.
忽的.一个公公脚步急促的走了进來.面上带着深深喜色:“启禀皇上.启禀娘娘.衍王带着太子殿下回宫了.”
“真的吗..”王滢不由惊喜的问道.一旁的萧鸿此时也站了起來.
那公公刚一点头.殿门处便飞奔进來一个小人影.不等王滢反应.那个小身影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母后.儿臣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
什么..王滢听到他稚嫩的声音.几乎要喜极而泣.可一听到他后面的话.她面色骤然一变.将萧子谦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见他毫发无伤.一个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來.这才问道:“告诉母后.你出宫这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被几个身份不明的刺客追杀.不过皇后娘娘放心.臣弟已经派人去追.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说话之际.萧衍已经进了大殿.而他身后的沐缡孀亦是敛眉低眼.恭敬的跟着他一起行了参拜礼.
王滢面色阴沉.她实在不敢想象.她的儿子不过才离开她几个时辰.居然就发生了刺杀.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刺.
“这么说來.是九皇弟救了太子.”出声的人是皇上萧鸿.
“不是.是臣弟的贱内救了太子.”皇上并未让其平身.可萧衍却不紧不慢的起了身.倒是一旁的沐缡孀一动不动.依旧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萧鸿将他起身.面色如旧.他忽的哈哈一笑:“竟然是九弟的王妃救了太子.真是让人意外.朕也意外.”他边说边亲自扶起沐缡孀:“九弟妹是自家人.如今又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又何必多礼.快快请起. 快快请起啊.”
“父皇.皇婶可厉害呢.她一下子就把刺客手中的长剑打掉了.还……”萧子谦一想起当时的画面.就忍不住夸赞.可说到一半.他忽的想起在回皇宫的路上.皇叔跟他说过的话.他不由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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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后患无穷
王滢一听‘皇婶’两字.脸色变得更发不好看了.太子不过才离开她几个时辰.竟然就和沐缡孀这般亲近.连‘皇婶’都喊出來了.
“还不带太子下去沐浴.”她对着一旁的宫女喝道.
一旁的宫女一颤.连忙牵着萧子谦的手急急退下.王滢看着萧子谦的背影.眼中露出恼色.王妙嫣才是她心中认定的衍王妃.若沐缡孀是她儿子的皇婶.那她的亲侄女又算什么.看來她平时太过宠爱太子.才宠得他好坏不分.乱认皇亲.
“眨眼的功夫就打掉了刺客手中的长剑.难不成九弟妹会武功.”萧鸿听了萧子谦的话.心中不禁疑惑.看着沐缡孀问道.
沐缡孀微微一震.正寻思如何回答他的话.却听见萧衍的声音响起:“皇上说笑了.她能打落刺客手中的长剑也不过是碰巧了.又岂会武功.”
萧鸿‘哦’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沐缡孀也诧异萧衍会帮她隐瞒.可略略一想她便明白过來.萧衍亲自向皇上求的赐婚圣旨.若让萧鸿知道自己会武功.只怕他对萧衍的疑心会更重.一个不小心便会让人抓住把柄.告他萧衍一个谋逆之罪.
“殿下说的不错.妾身在闺阁之时.时常玩一种叫做‘投壶’的游戏.虽不是百投百中.却也能将九成的竹签投入壶中.”沐缡孀灵光一闪.不卑不亢的说道:“太子殿下当时情况危急.妾身当时也不敢多想.只想着要让刺客放下刀剑.便捡了一颗石头掷了过去.也不曾想竟真的就打中了那刺客的手.有幸救了太子.除了巧合.也是太子殿下福泽深厚.”
萧鸿听完她的话.眸子中的狐疑依旧未退.能用一颗石子打落刺客的刀剑.且不说准头和距离.光是所用的力道也不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就能使出來的.即便是不会武功的男子.这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沐缡孀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可听沐缡孀说得有板有眼.都说人在遇到危险时.爆发出來的力量是无限的.情急之下有那样强大的力道.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巧合.
“不管如何.九弟妹的的确确救了太子.这是一定要赏的.”萧鸿朗声一笑.面容显得更发亲厚温和:“九弟妹尽管开口.想要朕赏你什么.”
沐缡孀面色淡淡.清然跪地:“谢皇上隆恩.可是妾身并沒有什么想要的.”
“那怎么行.朕金口已开.难不成你要朕收回旨意.”萧鸿故作不悦的皱起眉.
沐缡孀微微勾了红唇.深深伏地道:“皇上既这样说了.那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皇上能答应.”
“你且说.只要合乎常理.朕一定答应.”萧鸿说道.
好一个合乎常理.这是在提醒沐缡孀不要狮子大开口呢.她冷冷勾唇:“诸侯无二嫡.还请皇上能顾及衍王殿下的声名.还殿下一个好名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就连萧衍也惊愕的看着她.沒想到她竟然敢说出冒犯天颜的话來.
“好你个沐缡孀.皇上赐婚的旨意.在你嘴里倒成了是污了九皇弟名声的罪魁祸首.敢冒犯皇威.你真是好大的胆.”忽的.王滢一声冷笑.:“什么诸侯无二嫡.本宫看你是沒有容人的气量.亏本宫之前还夸你温恭貌美.原來也不过是一个善妒善嫉的女人.”
她都还沒问罪沐缡孀让王妙嫣受委屈的事.这会儿她倒先开口了.她当真以为先发制人就真的能制住她堂堂皇后吗.
“妾身并无冒犯之意.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敢问皇后娘娘.若让皇上再立一位皇后.娘娘还能保持容人的气量.不妒不嫉吗.”沐缡孀忽的抬起头.直直看向王滢.
“你.……”王滢闻言大骇.几乎是拍案而起.指着沐缡孀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來.
沐缡孀对她的震怒不以为意.面色无澜的看着萧鸿继续说道:“皇上向來以仁德治政.而那道有违常纲的圣旨难免会让怀有不轨之心的人趁机胡乱揣摩圣意.说皇上故意让王爷名声有污.从而挑拨皇上与王爷的兄弟之情.”
“妾身的话说完了.妾身知道这些话足以让妾身脑袋搬家.更有甚者会让妾身一家满门.所以皇上要如何处罚.妾身都不会有半点怨言.”沐缡孀深深拜下:“皇上下旨吧.”
在场的宫女太监无不替沐缡孀捏了一把冷汗.萧衍此刻却是一脸平静.薄唇还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淡淡扫过萧鸿略微阴沉的脸色.单膝跪地道:“皇上……”
话才刚出口.萧鸿这个时候却开口了:“九弟不必说了.朕知道九弟妹无冒犯之心.也沒有要怪罪她的意思.赐婚这件事.的确是朕思虑不周.”说着.他冷冷看了王滢一眼.又对着沐缡孀说道:“你能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些话.朕倍感欣慰.又岂会治你的罪.”
“倒是九弟.你不会因为赐婚一事.就恨上朕吧.”话锋一转.他忽的对萧衍说道.
萧衍一笑:“皇上多虑了.臣弟知道皇上是一片好意.又岂会恨皇上.”
“那就好.那就好.”萧鸿闻言.脸上肃然的神情微微缓和:“只是朕赐婚的圣旨已下.断不可能收回旨意.而九弟妹说的话也甚是在理.诸侯无二嫡.衍王府里的确不能有两个王妃.”
他略作思衬.继而说道:“王妙嫣虽是国舅较为疼爱的女儿.但终不是嫡妻所生.就让她降为侧妃.给九弟你做侧妃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皇上.……”一听萧鸿的话.王滢面容失色的唤了一声.
可是萧鸿看都不看她一眼.赏赐了沐缡孀一些首饰珠宝.只说天色已晚.让萧衍和沐缡孀早些回府.而沐缡孀退下之际.抬头看了王滢一眼.只见她恨得狠狠搅着手中的丝帕.面色阴沉的骇人.
待萧衍和沐缡孀走后.王滢这才略带责备的开口:“皇上.您怎么能让妙嫣做侧妃.”
“够了.朕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萧鸿一改往日温和的脾气.面色肃然的怒喝道:“若不是你跑來跟朕献什么良计.说什么萧衍不喜欢沐缡孀.还亏得朕相信了你的鬼话.不但下旨赐婚.还用萦太妃來逼萧衍接旨.可你今晚看见了吧.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好得很.你那个侄女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如今你的良计已经弄巧成拙.若是惹怒了萧衍.哪一日他真的逼宫谋反.你就跟朕一块儿死吧.”萧鸿越说越气.重重甩袖便气冲冲的离去.
“皇上……”王滢从未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直到人走出大殿.她才回神唤了一声.可却是再也无法让萧鸿停住脚步.
许久.她才颓丧的瘫坐在凤榻上.面色恍惚不已:“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皇上您啊.您怎么可以对臣妾发火.怎么可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神色才逐渐恢复如常.凤眸也渐渐变得阴森.沒想到沐缡孀凭着她那白齿红唇就让王妙嫣降为了侧妃.心机之深.手段之利害.这样的人若再继续留在萧衍身边.只怕后患无穷.
……
才刚刚回到府门前.沐缡孀便瞧见不久前去追刺客的禁军前來禀报.而空气里正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他们身后.正躺着一个人.虽然用白布蒙着.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可白布上乌血遍布.还露出一截黑布.一看便知.他们抓住了其中一个刺客.而这个刺客已经死了.
果然还是被他们抓住了.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听见那禁军说出“服毒自尽”几个字.她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个时候萧衍却掀开了白布.亲自检验起尸体來.当看见那刺客脖颈上血红的曼沙珠华时.俊眸微微一沉.
沐缡孀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正欲开口说什么.萧衍却直起身体.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擦拭着那一个个凸起的尖爪.
直到那张洁白的帕子被他随意丢掷在地上.他才冷冷吐出了几个字:“拉下去碎尸万段.”
他的声音冷的沒有半点起伏.映着周遭火把的火光.那一个个森冷的尖利指套泛出诡异的阴光.更是衬得他那张俊美的脸竟和魔魅无二.
沐缡孀看得心头重重一颤.噎在喉咙的话再也说不出來.这刺客跟她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一生命途坎坷.身不由己.可是现在.即便是死了.也无法留下一个全尸.而她.更是沒有资格为那刺客说半个字.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沐缡孀都沒有说话.萧衍似也觉出了异样.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淡淡问了句:“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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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礼尚往来
“不敢.”沐缡孀垂着眼帘说道.
萧衍一笑:“你敢.”
沐缡孀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題.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啜饮.不再言语.过了许久.她才淡淡开口:“不知妾身给殿下的提议.殿下考虑的如何.”
萧衍微微一怔.看了她片刻才回想起她所说的提议:让他多纳美人.也不知是房内的烛光昏黄摇曳的缘故.还是怎的.他面色渐渐沉浮不定.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如今皇上亲口下旨降王妙嫣为侧妃.她对本王亦构不成什么威胁.至于你的提议.也成了多此一举.”萧衍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冷冷开口.
多此一举.经过今晚的事.王皇后和王妙嫣都会对她恨之入骨.势必要将她欲除之而后快.他萧衍的确是不存在威胁了.可她自己呢.沐缡孀心中冷笑:“过河拆桥可不是君子所为.”
萧衍猛地看向她.深邃的俊眸掠过复杂.忽的.他戏谑一笑:“不管本王是不是过河拆桥.但依本王看.以爱妃的聪慧和手段.对付一个王妙嫣是绰绰有余.本王还纳那些空有其表的草包进府做什么.”
烛光下.他面上的笑意很是魅惑.可看在沐缡孀眼中.却觉得格外讨厌.此时她心中甚至有了悔怒.她就不该帮帮他.即便王妙嫣被降为侧妃对她自己也有益处.
“妾身可受不起殿下如此抬举.”虽然萧衍的冷酷无情沐缡孀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可她依旧难掩心中的气恼.
萧衍看着她眼底的愤色.双颊也隐隐泛起淡淡红云.不禁扬起薄唇.也不知怎地.看见她生气的模样.他的心情似乎更好了:“爱妃何必生气.就算本王愿意纳妾.但也不保证那些女人就是你能掌控的.若到时候养虎为患.岂不是与你的本意背道而驰.”
“殿下倒替妾身想的周到.那妾身是不是还要谢过殿下.”沐缡孀不怒反笑.她可从來不相信萧衍会真的替她着想.这样的话从萧衍嘴里说出來.只让她觉得好笑虚伪.
“谢就不必了.爱妃还是好好想想.明天如何应对王妙嫣的发难吧.”萧衍唇边啜着笑.颇有看好戏的味道.
沐缡孀美眸微微一沉.忽的想到什么.不以为意的笑言道:“那有何难.只要明天殿下也将李媚抬为侧妃.王妙嫣自然就不会对妾身发难了.”
见萧衍面色沉了下來.沐缡孀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她故意无视他的脸色.继而说道:“明天圣旨一到.殿下又将李媚抬为侧妃.这一桩一件.也足够王妙嫣顾此失彼.头疼一阵子了.殿下.妾身今晚送了一个大礼给您.殿下是不是也该礼尚往來呢.”
此话一出.萧衍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她.半晌都不发一语.忽的.他不知情绪的干笑几声:“好.沐缡孀.你很好.”说完.他猛地起身便大步离开.
那抹挺拔笔直的身影很快便隐沒在夜色中.沐缡孀看着桌上那根摇曳不定的红烛.冷冷勾了唇.她这个法子自然是好的.有一句话不是就叫做物尽其用么.
……
火.漫天火海.耳边除了‘劈劈啪啪’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令人作呕的肉烧焦的味道不断涌进沐缡孀的鼻间.看着周遭尸横遍野.她眼中的泪滚滚落下.嘶哑的嗓子却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呜咽声.
她拖着瘦小的身体.艰难的往外爬去.身后不断有烧毁的梁木落下.那般惊险.却令她更发奋力的往外爬去.她爬啊爬啊.就当她快要爬到门房处.可以从这片人间炼狱中解脱时.她头顶猛的掉下來一根火木.
她满是涟涟清泪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中只有那烧的通红的硕大梁木.
……
“啊.……”沐缡孀尖叫一声.猛地从床榻上坐立起來.可是下一刻.一张白皙俊儒的面庞映入她的眼眸.那双带着阴柔之气的俊眸一如十年前.在他救她的那瞬间猛然投进她的眼里.
从那刻开始.这双带着阴气的眼睛.便成了她沦陷的深渊.成了她一生的仰视.
可是此刻的沐缡孀却不知道.这双眼睛多年后会成为她心中最可怕的噩梦.
“又做恶梦了.”萧凌绎看着她额上的细密冷汗.伸手轻轻擦去.动作无比温柔:“十年了.你还是会被噩梦惊醒.”
沐缡孀惊魂未定.怔怔的看着他.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当年那个冷情的少年已经长大.五官也变得更发俊朗明晰.唯一沒有改变的.还是那双深邃阴柔无比的眼眸.
她的心神渐渐安定下來.许久她才说道:“主上.对不起.孀儿不知道那些人是您派出來刺杀太子的.我无意破坏您的计划……我……”
“我知道.孀儿不必解释了.我來.并不是來问罪的.”萧凌绎淡淡说道:“我已经很久沒有见到你了.有些想你而已.”
沐缡孀重重一震.这些话本是她做梦都想听见的.可是为何现在.她心中却沒有任何欢喜.反而是乱哄哄的一团.让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不等她理清心中的情绪.她已被萧凌绎拥入怀中.
他的身上的松柏气息一如往昔.沐缡孀身体略显僵硬.这种味道是她贪恋的.可是现在.这种味道竟让她心中升起一股罪恶感.她已经嫁给了萧衍.怎么还能这样放纵自己的感情.
正当她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萧凌绎清冷的声音却传进她的耳里:“杀死你全家的凶手我已经查到.可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你报仇.因为这个人对我还有利用价值.孀儿.待他沒了价值.我就让你亲手杀了他.可好.”
沐缡孀闻言一震.她已经找了那么久.查了那么久.再沒有什么比现在亲耳听见杀人凶手的消息更为震惊.她强自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半晌才找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是谁.”
“我还不能告诉你.待时候到了.我自会让你亲手杀了他.”萧凌绎说.
沐缡孀猛地抬头看着他.对主上有利用价值的.那必定是朝堂上的人.是谁.究竟是谁.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大臣的名字.却是无法定格.
在主上心中.他只有他的雄图大业.只有那个万万人之上的皇位.她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告诉她.可是她是那么那么的想报仇.
忽的.萧凌绎似是看见了什么.不由伸手拉开她的领口.清冽如蝶的锁骨下方.竟有一个紫红的吻痕.沐缡孀被他突如其來的动作一怔.当看见自己身上那个可疑的吻痕时.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房间里顿时静谧无声.静的只能听见红烛时而发出的爆烛声.沐缡孀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抱紧了自己.这样冷凝气氛让她心中不安.
她的下颌忽然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挑起.逼迫她直视那双阴柔深沉的眼眸:“孀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沒有爱上萧衍.”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的如泉水.沒有半分起伏.可是沐缡孀的心却瞬间一颤.大脑中竟会浮现出萧衍那张俊魅邪肆的脸.爱上萧衍.不可能.她不会爱上萧衍的.她竭力使自己凌乱的心平静下來:“沒有.我沒有.”
“孀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乖巧温顺的样子吗.”萧凌绎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那般无辜清纯.他缓缓凑近她的略显苍白的唇.轻轻吻上.
他的舌毫不费力的探进她的口中.温柔缠绵的允吸着她口中的芬芳.沐缡孀猛地睁大眼睛.想要避开却被他反手按住了自己的后颈.逼着她与他纠缠.
渐渐地.他的吻越來越深入.越來越霸道.带着凛然的冷意.仿佛要让沐缡孀深深记住他的味道.又仿佛是要将其他味道驱赶出她的身体.让她只保有属于他的味道.
沐缡孀脑中一片空白.今晚的主上太过失常.可是多年來的培养和仰视.让她不敢做出让萧凌绎生气的举动.只能默默承受.在她心中.萧凌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可忤逆.不可侵犯.
“唔.……”舌尖忽的尖锐一痛.沐缡孀不由闷哼一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可萧凌绎并未停下.依旧深深的纠缠着她的小舌.直到沐缡孀舌头麻木.他才缓缓松开她.两人气息相近.他定定看着她:“孀儿.你的任务是让萧衍爱上你.可你.决不能爱上他.”
带着血味的气息轻轻洒在沐缡孀的脸上.他的声音那么冷.就像是在下达命令一般.不.这本來就是一个命令.她的舌尖依旧在流血.钝钝的痛着.她怔怔的看着他唇边沾染的丝丝殷红.那般妖.就像一个嗜血的魔鬼.
“是.”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才僵硬的吐出了一个字.
她从來不会违抗他的命令.这是萧凌绎深知的.他在她红的诡异的唇上印下一吻.抚上她的眉眼.轻轻叹息一声:“孀儿.你真的很美.”说完.他冷冷收回手.起身离开.
房门被夜风吹得久久合不上.房内的红烛更是诡异的摇曳起來.沐缡孀看着满室的帘幔飞扬.久久回不了神.沒人知道.她此刻的心究竟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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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萧凌绎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可怕的……话说联赛文求支持啊亲.顺手点一下‘顶’给小款+1分.真的沒那么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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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同仇敌忾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的公公便來传旨.当王妙嫣听见‘降为侧妃’几个字.硬是愣的回不了神.直到一旁的王麼麼提醒她.她才不得不接了旨意.让她更想不到的是.宣旨的公公才刚走.萧衍要抬举李媚为侧妃的消息顿时传遍整个王府.
一时间.王府里的下人们都为李媚要封为侧妃的事忙活起來.虽然王妙嫣心中气极.可到底沒有气昏了头而在李媚的册封礼上失了仪态.就连接到周管家要她搬离东院的消息.她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让王麼麼收拾东西.
沐缡孀早知城府颇深.可面临这两件事.她还能保持这般镇定.不得不说.王妙嫣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有超乎常人的隐忍之术.正因为她够隐忍.所以沐缡孀对她更是不敢小觑.
当册封礼结束.李媚也甚是殷勤來到沐缡孀的院子敬茶请安.今天对李媚來说.无疑是个好日子.喜讯一桩接一桩的來.降王妙嫣为侧妃已经让她幸灾乐祸的窃喜不已.谁知更大的惊喜竟然还在后面.
她实在沒想到.才短短两天时间.沐缡孀就真的让她坐上了侧妃的位置.偏偏还在王妙嫣被降的这一天.虽然不知道沐缡孀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让王爷同意的.但她答应自己的做到了.她自然是要來表明诚意的.
“王妃娘娘.从今天开始.妾身唯娘娘马首是瞻.一定报答娘娘今日的提携之恩.”才刚刚落座.李媚便迫不及待的殷勤说道.
沐缡孀唇边含着一抹淡笑.眼底却是冷冷的:“李侧妃言重了.你今日得偿所愿.只要记得当初的承诺便可.至于报不报恩的.那都是后话.”
李媚是什么样的人.沐缡孀心中很清楚.这样寒暄客套的殷殷之语.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当真了.那就真是傻了.若不是萧衍不肯广纳美人进府.她也不会这样快就让李媚坐上这侧妃之位.
“妾身当然记得.王妃娘娘放心.打今日起.妾身誓与娘娘同仇敌忾.”李媚信誓旦旦的说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端起桌案边的茶盏轻轻示意:“李侧妃.品茶吧.”
李媚连忙端起茶盏.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抿了一口.连连赞道:“真香.娘娘这茶真是好茶.”
其实这茶不过是普通的茶叶所烹.根本不是什么好茶.而沐缡孀也只是淡淡听着.并不接话.李媚见她不语.面色也极淡.心中不禁忐忑起來.以前倒还不觉得.如今她越看.便越觉得沐缡孀深藏不露.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猛然一窒.不敢直视.
正当李媚不知如何打破这冷凝的气氛.一个丫鬟却上前禀报:“王妃娘娘.王侧妃求见.说是來给娘娘敬茶的.”
沐缡孀淡淡哦了一声.面色并无过多表情.随而吩咐那丫鬟让王妙嫣进來.一旁的李媚脸上露出鄙夷:“妾身可不相信她是真心实意來给娘娘您敬茶的.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
正说着.王妙嫣便低着眉眼款款走了进來.甚是恭敬的给沐缡孀敬了茶.从头至尾都一直低着头.一副谦和恭顺的模样.沐缡孀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轻抿一口.又给了红包作为还礼.这才看座上茶.
王妙嫣在座椅上坐下.谨慎的只敢沾一个角.李媚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眼中的鄙夷更甚了:“我说平妻娘娘……”她忽的一顿.故作一脸歉意:“哎呀.真是抱歉.我都忘了.你已经被降为了侧妃.”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唇边讥讽的意味也更发明显.王妙嫣身子微微一震.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捏在了一起.面上却是毫无波澜:“沒事.我也还沒恭喜李姐姐升为侧妃之喜.恭喜姐姐.”
李媚见她这般忍气吞声.更是得意的笑了:“你在我后入王府.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是当得起的.只是我喜欢把丑话说在前边.即便你叫我一声姐姐.可若是日后得罪与我.我照样不会给你好脸子看.”
她这话说的不留情面.沐缡孀也只是冷眼瞧着.并沒有要制止的意思.她让李媚坐上侧妃之位.就是要她來做对付王妙嫣的挡箭牌.自然是不会制止.同时.她也想看看.这个王妙嫣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
而王妙嫣身旁的王麼麼一听这话.直直皱了老眉.从她伺候起王妙嫣开始.还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她正欲发作.却听见王妙嫣已经含笑开了口:“是.我一定谨记姐姐今天所说的话.”
李媚本是想故意激怒她.谁料她竟这般沉得住气.她不由看了看沐缡孀.她可不能让沐缡孀觉得.她毫无用处.于是眼眸一转.似又想到了什么.嘲讽道:“我记得昨天早上.王侧妃还來王妃的院子大闹了一场.怎的今儿又巴巴的跑來给王妃请安了.”
“哦.我怎么又忘了.昨天你好歹还是平妻娘娘 .今儿嘛.你却只是一个侧妃.同我一样.自然是要來给王妃请安敬茶的.”李媚见王妙嫣脸上的笑意被阴霾替代.不由自得一笑:“我还真是好奇.一夜之间就从平妻降为侧妃.这种感觉一定很妙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王麼麼终于再也忍不住.愤声说道.
李媚见一个奴才敢插嘴.面色一沉.正欲发作.却看见王妙嫣忽的在地上跪下:“王妃姐姐.昨天真的是一个误会.妾身沒有要宣兵夺主的意思.妾身知道姐姐现在定是还在怪我.只要能让姐姐解气.要打要骂我都毫无怨言.”
沐缡孀看着她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双秋瞳泪水盈盈.真是既无辜又真挚.即使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她淡淡收回眼.扮可怜.示柔弱.王妙嫣也算是个中高手了.
“都是自家姐妹.我又岂会打你骂你.李侧妃的话的确稍欠妥当.可她历來直肠子.妹妹你习惯便好.”沐缡孀端起茶盏小啜一口.神色淡淡:“行了.妹妹也别跪了.虽是侧妃.可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国舅公的掌上明珠.若跪坏了.只怕我这院子又要不清净了.”
这些话无疑是在告诉王妙嫣.她沐缡孀不吃她装可怜这套.她眼眸中掠过恨色.如今连一个低贱的戏子都敢踩在她头上.这些人当真以为她被降为侧妃.就再无翻身之日了吗.
“妾身知道王妃姐姐不想见到我.妾身告退.”李媚眉眼间尽是软弱可怜.说完.才领着王麼麼怯懦的退下.
李媚听了沐缡孀的话.对王妙嫣更是噗之以鼻.她看着王妙嫣的背影.故意提高了声音:“有皇后和国舅撑腰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被降了位.”
走到门边的王妙嫣身体微微一顿.可是很快又走了出去.沐缡孀美眸微微一闪.看來.她还是有些低估她了.面对李媚毫不避讳的讥讽挑衅.她王妙嫣竟能冷静的让人难以置信.面容更是掩饰的令人抓不到半点破绽.
“王妃娘娘.妾身今天的表现.您还满意吧.”李媚讨好的声音响起.
沐缡孀淡淡扫过她:“我需要的帮手并不只是会反唇相讥.言语挑衅.我还需要她有脑子.有谋略.李侧妃.若你只会跟人家动动嘴上功夫.那用侧妃之位换你这个帮手.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李媚闻言重重一震.愣了半晌才连忙说道:“王妃娘娘.妾身会学的.一定会学的.”
有些东西先天不足.后天可以弥补.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说学就能学会学懂的.一个人的才智谋略无双.不但是天生的奇才.更重要的是后天的锻炼.可是以李媚的年岁.后天锻炼也为时已晚.
更何况.对于沐缡孀來说.她根本沒有必要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來浪费在李媚身上.就像刺杀任务一般.一刀毙命绝不作两刀.李媚不行.她大可以换一个.
“若你真的能学会.那也算是帮了你自己.”沐缡孀看着她不安的神情.淡淡开口:“行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李媚听她松了口.悬着的心这才微微安定下來.施了礼才退下.她可不希望这才刚刚坐上侧妃的位置.就发生变故.让她失去现在的一切.
……
也不知是不是沐缡孀那晚的那些话气到了萧衍还是萧衍故意发脾气.一连十几日他都沒再踏进过沐缡孀的院子.沐缡孀也曾亲自去书房给他送点心.可都被挡在了门外.几次之后.沐缡孀也不再自讨沒趣.天天在自己的院子看看书.下下棋.倒是自在的很.
有一件事也让沐缡孀甚是奇怪.月底一到.她的解药也所剩无几.她正想要用什么说辞回沐府.可是沐之远却派人送來了许多东西.名义上是关心她这个女儿.可实质上却是把解药藏在了这些东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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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意外之孕
沐缡孀也只以为是沐之远刻意讨好她.想要她在萧衍面前多替沐之远说好话.却不知.沐之远已经知道萧衍恨沐家.而派人送这些东西來.是因为他答应过萧凌绎不会让沐缡孀毒发.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见到沐缡孀.更不想见到萧衍.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王妙嫣自从降为侧妃.倒显得格外安分守己.每日除了來给沐缡孀请安.几乎足不出户.时而被李媚讽刺数落.她也悉数忍下.全然一副受气包的模样.这也使得李媚更发有恃无恐.得意忘形.
“娘娘.王爷又去了军营.只怕这两日是不会回王府了.”
沐缡孀听了凝萃的禀报.将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淡淡嗯了一声.似已经习以为常.
凝萃见她脸上神色淡然.全然不在意.不由急了.王爷都已经一个月沒有來看过沐缡孀了.虽说沐缡孀现在是王府唯一的王妃.可东院闲置.而堂堂王妃却是住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
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喜欢胡乱猜测.都说沐缡孀这个王妃也坐不长.听到这些.凝萃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虽然也喝斥了那些个爱嚼舌根的奴才.但终究沒有几个奴才对沐缡孀是真正敬畏的.
“娘娘.都一个月了.您和殿下若再继续赌气下去.只怕要被那些怀有不轨之心的人钻了空子.”凝萃不禁担忧的说道:“而且殿下对娘娘的态度刚刚好一些.这样赌气只怕也不妥……”
沐缡孀闻言.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声叹了气.哪里是她要和萧衍赌气.分明是萧衍在和她赌气啊.不过是抬举李媚为侧妃.他抬也抬了.却又无端的发起脾气來.她也不想这來之不易的转机因为李媚而毁了.可她放下身段.奈何萧衍却不肯见她.
他萧衍有脾气.她沐缡孀也是有傲气的.既然萧衍不肯见她.那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再去求.
“已经午时了吧.也不知怎地.这些时日总觉得饿.传膳吧.”沐缡孀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凝萃见她故意转开话題.心中虽急.可终是化作一声叹息:“奴婢这就去准备.”说完.她退出了房间.可沒一会儿她又返了回來.笑道:“娘娘.您猜谁來了.”
沐缡孀不由偏头看了看门外.一抹碧青的身影已经走了进來.她美眸微微一闪.竟是沐云.沐云比起前几个月.净白的肤色明显黑了许多.俊秀的五官似也成熟了许多.虽然一眼看上去还是一副书生模样.但总归是有了那么几分男子气概.
见了礼.沐云便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就连凝萃上茶.他也是垂着眼帘.礼貌的道谢.待凝萃退下.他才抬眼看了看沐缡孀.只见她穿着一身玫红绣芍药花样的繁纹曳地长裙.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美人髻.只以一根朱钗固住.
零碎的发丝落下.将她未施粉黛的绝色容颜衬得婉约清纯.眉心的红痣被点成了一粒似血滴的红.映着她那双盈动的凤眸.有一种说不出來的妖娆之感.
明明很随意的打扮.这张倾城的脸庞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可沐云却失神良久才回过神來.面颊不由泛红.本要说的话.竟也忘了.
沐缡孀看着泛红的脸.面上依旧冷冷的.沐云对她的情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在她面前脸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半晌她才冷冷开口:“哥哥若只是來看看我.那看也看了.若是沒别的事.那哥哥请回吧.”
沐云闻言.这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连忙说道:“孀儿.你别急着赶我走.其实今天來.不光光是來看你.其实……其实我还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沐缡孀黛眉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沐云犹豫了半晌.终于说了出來:“孀儿.你能把你的解药给我看看吗.”他说完.又连忙说道:“你放心.我只是看看.绝不会弄丢的.”
他很清楚.一颗解药就能让沐缡孀活一日.在他看來.解药就是沐缡孀的生命.
“你要我的解药做什么.”沐缡孀心中更发疑惑了.
沐云支支吾吾半晌都说不出來.沐缡孀见他如此.已然沒了耐性:“既说不出來.那我也也不会给你.”
“好.我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解药是用什么药材制成的.不瞒你说.自从知道你中了毒.我就一直在研究医理.”沐云俊白的脸上泛起忧伤之色:“而且今天來.除了要看看你的解药的成分.还有就是來跟你……道别的.”
道别.沐缡孀心头微微一惊.美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你要离开京城.”
沐云点点头:“孀儿.我爹用毒控制了你.我知道因为我爹.你对我也有敌意.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跟我爹是不一样的.而且这次我离开京城.就是要去找‘鬼医’学医的.”
“孀儿.请你相信我.待我学成归來.我一定替你解了身上的剧毒.”沐云一脸诚恳.眼中也满是愧疚:“我爹作下的孽.就让我來替他赎罪.”
听到这番话.沐缡孀脸上的神色渐渐复杂.心中更是涌起莫名的情绪.沐云的眼神那般真诚.她知道.一直以來.她对沐云都沒有过好脸色.可是沐云却一直都迁就着她.
而现在.他居然为了替沐之远赎罪.为了能治好她身上的毒.要离开京城.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去找那个传说性子诡异.素有以命换命的‘鬼医’学医.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沐之远作下的孽也不需要你來替他赎罪.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看的.”沐缡孀忽的起身.背对着沐云冷冷说道.
那‘鬼医’不但行踪难觅.而且性子格外怪异.从來就沒有听说过他收过弟子.沐云若是贸然去寻.只怕会遇到什么险境也未可知.她根本就不需要沐云为她去冒险.
“可是孀儿……”沐云显然急了.正欲说什么.可这时凝萃却上前说道:“娘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沐缡孀缓缓转过身看着沐云:“你若是留下用膳那我欢迎.若是还继续方才的话題.那你请回吧.”
沐云见她脸色严肃.知道她是不会把解药给他研究.可是无论她给不给.他都已经铁了心要去找‘鬼医’学医.两天之后便要启程.这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沐缡孀.
想到此处.他心中难免凄凄.半晌才说道:“我用了午膳再走.”
虽然沐缡孀和沐云自小一起长大.可从來沒有在一起用过膳.这一顿午膳两人都吃得各怀心思.一旁布菜的凝萃见两人神色都不大好.而且气氛很是怪异.不由笑着上前说道:“公子和娘娘难得在一起用膳.应该开心才是啊.”
“來.公子.奴婢为您布菜.”说着.凝萃夹了一些怪味鸡片放进沐云的碗里.见沐缡孀也不动筷.她又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她面前:“娘娘.今天的鱼很是新鲜.您也先喝碗汤吧.”
也不知怎地.沐缡孀闻着那鱼汤的味道.心中忽然翻涌起來.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唇边便干呕起來.
一旁的沐云和凝萃皆是一惊.凝萃连忙上前替她拍背:“娘娘.您怎么了.”
“赶快把鱼汤拿开.”沐缡孀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说道.
凝萃连忙将鱼汤端开.又端來茶水给沐缡孀压惊.一会儿时间就忙得满头大汗:“定是那些厨子沒有把这鱼汤熬好.腥味这么重.是要作死呢.”她看沐缡孀吐得脸都白了.不由骂道.
那鱼汤的腥味已经被除去了大半.照理说是不会让人恶心的.沐云闻了闻那鱼汤.不禁疑惑.忽的.他似想到什么.面色复杂的看着沐缡孀:“孀儿.让我替你把把脉吧.”
见她似有顾虑.沐云又说道:“你放心.虽然我现在的医术尚浅.但一般的病症也难不倒我.”
沐缡孀略略犹豫之后.还是伸出了皓腕.沐云凝神屏息的搭上她的脉络.面色时而低沉时而恍惚.多变的令沐缡孀的心不禁悬了起來.沐云刚刚才收回手.一旁的凝萃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怎么样.娘娘她沒事吧.”
沐云目光闪烁.看了沐缡孀一眼才僵硬开口:“沒事.王妃只是怀孕了.所以对鱼腥味很敏感.过些时日就好了.”
什么..沐缡孀身体重重一震.睁大眼睛的看着沐云.惊得回不了神.而凝萃亦是一脸惊愕.可是下一刻却欢呼起來:“怀孕了.娘娘.您怀孕了.”
“多久了.我怀孕多久了.”沐缡孀的脸色微微发白.声音却异常平静.
“一月有余.”沐云不知道情绪的回答.
一月有余……沐缡孀想起那一天她和萧衍……算算时间.不就是那一天吗.忽然之间.她心中竟沒有太多情绪.仿若大脑停滞了一般.她竟然怀孕了.她竟然怀了萧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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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痴心妄想
忽的.她似想到什么.不由抓住沐云的手:“我中了毒.我每天都要吃解药.这对孩子会有影响吗.”
沐云看着紧张的神态.眼眸不由一暗:“从你的脉象上看.根本就沒有中毒的迹象.胎儿的脉象也很正常.或许是我爹怕有人发现.所以故意给你下了这种无法察觉的毒.”
“这种毒.或许对胎儿是沒有影响的……”他顿了顿.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沐缡孀听到这些话.紧绷的神经微微松缓了些.她不由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神色让人忽然看不明白.她是一个杀手.她怎么可以孕育孩子.一想到萧衍对沐家的成见.她的心又不禁悬了起來.萧衍……会要这个孩子吗.
沐云看着她神情多变的脸.心中顿时涩然起來.他喜欢的女子.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一旁的凝萃见两人神情各异.眼中掠过疑惑.难道沐云喜欢沐缡孀.
“公子.娘娘怀孕了你好像不开心.”凝萃试探道.
“不……不是.我就快当舅舅了.怎会不开心呢.”沐云掩了脸上的神色.怔怔的看着沐缡孀说道:“孀儿.我给你留一张安胎的方子.你的身体偏寒.要好好调养才行.”
沐缡孀这才回过神.微微别过头避开沐云的眼神:“那就有劳哥哥了.”
沐云留下方子.叮嘱了一番.本想还说点什么.可见沐缡孀神情淡淡的.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看了沐缡孀一眼.终是神情黯然的离去.
待沐云的身影消失.凝萃喜滋滋的说道:“娘娘.奴婢这就让周管家把您怀孕的消息告诉殿下.殿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那殿下也就不会再跟娘娘赌气了.”
说完.她就要转身.却被沐缡孀一把拉住:“等等.我怀孕的消息还不能告诉殿下.”
“为什么啊娘娘.”凝萃一脸不解.
凝萃不知道萧衍恨沐家.而沐缡孀也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能说道:“我哥哥医术尚浅.万一诊断错了.我其实沒有怀孕.那岂不闹了笑话.还是再确认一下再告诉殿下吧.”
“娘娘顾虑的也对.”凝萃了然的点点头.又说道:“那奴婢这就让周管家去宫中请个御医來.御医的医术那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沐缡孀摇摇头.思衬了一会儿说道:“凝萃.去准备马车.我们出府.”
凝萃何其聪明.一听便知她是不想太过张扬.如今这王府里.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这个院子的动静.京城之中自然也不缺医术好的郎中.虽然不知道沐缡孀为何要如此小心.但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另一边.眼瞧着王妙嫣日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來.王麼麼是既无奈又心疼.几乎说破了嘴皮才把王妙嫣从房间里劝了出來.王麼麼见她始终不高兴.在一旁小心的劝着.又说些好听的话.这才哄得王妙嫣露出了些许笑意.
正当王麼麼乐呵呵的跟王妙嫣说着什么.王妙嫣却透过繁茂的树枝花丛瞧见了沐缡孀的身影.一旁的王麼麼见她脸色又沉了下來.不由朝她所看的方向瞧去.老脸上露出鄙夷:“还真是晦气.到哪儿都能见到那狐媚子.”
可鄙夷归鄙夷.王麼麼一瞧沐缡孀似急着出府.不由想到了什么:“娘娘.王爷这些时日都很少回王府.沐缡孀那狐狸精不会是想王爷想疯了.要去军营献媚吧.”
闻言.王妙嫣手中的枝条‘啪’的断成两截.姣好的容颜显得阴森骇人:“麼麼.派人去跟着她们.若发现沐缡孀真的是去军营.立刻回來禀报.”
“是.”王麼麼一双老眼闪过奸猾的光.
……
从医馆出來.沐缡孀神思更加恍惚.沐云说的沒错.她身上所中的毒.这些大夫根本就察觉不出來.而她也的的确确是怀孕了.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涌出一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可一想到萧衍知道她怀孕后的态度.她心中又空洞不安起來.
当确定沐缡孀怀孕.凝萃高兴的不得了.在一旁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正因为凝萃高兴过了头.而沐缡孀又心中杂乱.两人浑然沒有发现.在她们离开医院之后.一个可疑的人进了医馆……
马车里.沐缡孀掀开车帘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美眸幽幽.一旁的凝萃说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沒听进去.她不断的在想.要告诉萧衍吗.可每每一问.脑中便会浮现出萧衍那厌憎的又打消了这种想法.可是不说.这种事又怎能瞒得下去.
“娘娘.你有在听奴婢说话吗.”凝萃说了半晌.可见沐缡孀不答一句.不由撅了嘴.
可沐缡孀想的出神.依旧神情恍惚的看着外面.凝萃见此不由叹了气.也凑上前往外面看去.可是除了人还是人.哪里有什么可看的.忽的.她看见一家绸缎庄.眸子一亮:“娘娘.我们下去挑几匹绸缎吧.正好可以给小王子做几件衣裳啊.”
她欢喜的声音总算是把出神的沐缡孀给拉了回來.还不等沐缡孀发话.她已经叫停了马车.连拖带拉的把沐缡孀扶下了马车.
绸缎庄里的掌柜见沐缡孀穿着不凡.态度甚是热情.当听见凝萃说是要给孩子做衣服.更是把所有好的布料都拿了出來.
凝萃挑了嫩黄和嫩粉两匹丝绸放在沐缡孀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娘娘.您看看这两匹.不但颜色花纹好看.而且质地轻盈柔软.给孩子穿再适合不过了.”
“若是男孩儿就用嫩黄.若是女孩儿.就用嫩粉的……”
“不过照奴婢看.娘娘肯定会为王爷生个小世子……”
听着凝萃喋喋不休.沐缡孀不由自主的抚上那两匹布料.脑中唇边也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笑意.一旁的掌柜一听‘娘娘’、‘王爷’、‘小世子’的.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位一纱拂面的女子不是一般人.又折身拿了许多镇店的丝绸出來供她们挑选.
最后.各种鲜嫩的颜色沐缡孀都要了一匹.掌柜也乐开了花.如今出手大方的客人可是越來越少了.见凝萃张罗着店里的伙计搬布匹.沐缡孀又挑了一些做衣服会用到的丝线.整整一个大包裹.正当她要上马车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马蹄声.
不等她转身.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一股强大的力道捞了起來.沐缡孀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不禁又放弃了挣扎.
“你要去哪儿..”一个温怒的声音响起.沐缡孀一震.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而身后不是别人.正是沉着脸的萧衍.
“妾身沒想去哪儿啊……”沐缡孀侧头看着他阴沉的面色.不明所以的说道.
萧衍冷冷扫过她手中的包裹:“那这些是什么.”
沐缡孀一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此时她手中拿着这样一个包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要远行.也难怪萧衍会问她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題.她苦笑一声.打开包裹给萧衍看了才开口说道:“妾身只是买了几匹布料.这些都是丝线.”
闻言.萧衍的面色微微缓和.声音却依旧冷冷的:“买这些东西让下人來就是.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说完.他回头吩咐了几句.拉了缰绳不急不缓的朝王府的方向走去.沐缡孀依在他宽实的怀中.时而抬头看他一眼.心中难免又开始复杂起來.
“殿下……您……您喜欢孩子吗.”她不由紧紧抓住骏马的鬃毛.小心问道.
“怎么.你想给本王生个孩子.”萧衍漫不经心的说道.
沐缡孀心头一突.更发忐忑起來.她强自压住心中的慌乱.低声说道:“若妾身说想……殿下会同意吗.……”
此话一出.头顶处再也沒了声音.周遭那么热闹.可沐缡孀却觉得静的诡异.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的激烈跳动.似要跳出心口一般.她不敢抬头去看萧衍的神情.也不敢揣测他此时的心思.可是心里却隐隐涌起一丝期盼.
萧衍低头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深眸中似有什么掠过.本想说:当然会同意.可是他忽然想到什么.面色骤然一变.他怎么可以忘了.她是沐之远的女儿.她姓沐.他怎么可以容许自己的孩子身上有沐家人的血.
“你不要痴心妄想.本王是不会同意姓沐的给本王生孩子.”萧衍猛地一把拉住缰绳.使得马儿嘶鸣一声.不住在原地打转.
沐缡孀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眸子一片冷冽.带着怒然与厌恶.神情那般冷漠无情.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沐缡孀只觉手足似浸在了千年的冰雪里.不得动弹.
周遭的一切褪尽.耳边只剩下了那句:你不要痴心妄想.本王是不会同意姓沐的给本王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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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宠爱权利
忽的.沐缡孀笑了.萧衍果然如传言一般.刻薄寡恩.冷漠无情.她一定是傻了.所以才会跟他说这些.所以才会自取其辱.
“你笑什么..”萧衍看着她凄凉的笑意.心中无端烦乱起來.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沐缡孀.不要妄想怀上本王的孩子.也不要妄想凭着孩子.你就能母凭子贵.”
沐缡孀对上他深不见底的俊眸.在这双眸子里.她看见了他冷酷无情的戾气.看见了自己的凄凉苍白的面容.也看清了自己究竟有多傻.多天真.
“妾身不过随意一问.殿下何须大动肝火.”她冷冷别开头.眼中已凝上了一层寒冰:“殿下大可放心.即便有一日妾身怀上了殿下的孩子.妾身也不会想着母凭子贵.那是妾身一个人的.与殿下无干.”
说罢.她冷冷跳下马背.唇边带着嘲讽:“殿下日理万机.妾身岂敢要殿下相送.妾身自己可以回去.”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徒留萧衍怔怔的看着她绝然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
王府西院.只听‘哗啦’一声.王妙嫣手中的白玉茶盏一下子掉在地上碎成千万片.一旁的王麼麼惊得连忙上前拉过她的手:“娘娘.当心您的纤纤玉手啊.这要烫着了留了疤可怎么好.”
王妙嫣这会儿哪里还有工夫关心自己的手.她一脸惊愕的盯着那个回禀的侍女:“你说什么.沐缡孀怀孕了..”
“……是.奴婢不敢撒谎……奴婢再三确认.医馆的大夫的的确确是说王妃有了身孕……而且奴婢还看见王妃去了绸缎庄.买了好多布料……看样子是要为孩子缝制衣裳……”那侍女猛地跪在地上.伏头颤声说道.
王妙嫣妆容精致的脸变得更发骇人.许久她才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喃喃开口:“麼麼.她怀孕了……她怀孕了.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颤抖的变了形.
她嫁进衍王府已有一个多月.可萧衍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到至今为止.她还是完璧之身.可那沐缡孀竟然有了身孕.她输了.她真的彻彻底底输给了沐缡孀.
王麼麼此时也是老眉紧皱.她挥退了房间里的奴婢.看着王妙嫣接近崩溃的神情.一时拿不出好的主意.只能说道:“娘娘莫慌.越是这个时候.您越是要冷静啊.”
“你要我怎么冷静..殿下对那个贱人的宠爱已经让我输了一大半.如今那个贱人又怀上了殿下的孩子……我.我更是半分胜算也沒了.这一辈子我都注定要被她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你还要我如何冷静.……”王妙嫣的声音骤然变得尖细.说着说着.她不禁哭了起來.
王麼麼见她落泪.也不禁着急起來.忽的.她似想到什么.连忙上前说道:“娘娘.您难道忘了.您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啊.有皇后娘娘撑腰.那个狐媚子想要把您踩在脚底下.她做梦.”
“对对……皇后娘娘……”王妙嫣倏的止住哭声.稳了稳心神说道:“麼麼.赶快去准备马车.我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王麼麼见她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略略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便连忙退下去准备.
另一边.凝萃等人正在王府门口喜滋滋的搬着布匹.沐缡孀的面色却不是很好.游神之际.她也沒注意到王妙嫣正朝她走來.眼中是森寒的怨毒.
只因王妙嫣自小城府颇深.且又会掩饰.走到沐缡孀跟前的时候.她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惹人怜惜的柔柔笑意.她循规蹈矩的施了一礼.这才笑道:“王妃姐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的有这么多的布匹.”
此时王妙嫣的脸上重新细细上了脂粉.根本看不出她不久前刚哭过.沐缡孀淡淡扫过她精致的妆容.掩了眼中的阴郁说道:“不过是上街采置了一些时兴布料.本來打算挑几匹纹样好看的给妹妹和李侧妃送去.既然妹妹先看到了.那就先挑几匹中意的吧.”
王妙嫣隐在袖中的手捏的骨节泛白.可脸上却是叹服的盈盈笑意:“本以为王妃姐姐还会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对妾身心有芥蒂.却不想姐姐竟然还想着妾身.真是让妾身既感动又羞愧.妾身真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这话说的真挚.可也不知为何.沐缡孀却是沒办法动容.加之她此时心绪复杂.实在也沒心思跟她多做周旋.只说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妹妹先挑吧.挑好了让凝萃送去就是.”
说完.她吩咐了凝萃几句.就要转身回府.可王妙嫣接下來的话却生生令她僵住了脚步:“咦.王妃姐姐.虽然这几匹布料的颜色煞是可爱鲜嫩.但像是给孩子做肚兜和襁褓的布料.并不适合大人.不知姐姐买这些布料做什么.”
沐缡孀缓缓转过身來.扫过她手指所拂过的那几匹绸缎.微微挑眉:“是吗.原來王侧妃对这些丝绸也颇有研究.你若不说.我倒还不知道这些.既是不合适.那你就挑别的.这些我会让凝萃拿去换.”
言罢.她不再看王妙嫣一眼.冷冷转身离开.王妙嫣看着她渐远的窈窕身影.眼中掠过森冷的光.若不是她已经知道沐缡孀怀孕的消息.或许真会被沐缡孀这样淡定冷然的样子给糊弄过去.
沒想到沐缡孀竟如此谨慎.她真不敢想象.若是她沒有派人去跟踪.只怕只有等沐缡孀显怀了她才知道她怀孕的事.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一切都晚了吗.
还好.现在一切都还來得及.王妙嫣的脸色稍稍缓和.随意挑了几匹布料.这才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
天寿宫.整个大殿都森气蔓延.王滢今日是一身大红的华丽凤服.昔日笑意盈盈的美眸此时寒霜遍染.她紧紧抿着红唇盯着眼前怒燥的萧鸿.
萧鸿忽的狠狠甩了一下长袖.愤然的在凤椅上坐下.指着躺在地上.已经绝气的宫装女子说道:“你干的好事.云贵妃好歹也是朕的宠妃.你怎么可以说赐死就赐死.是谁给了你这样大的胆..”
王滢冷笑一声.冷冷别过头不予作答.
“你.……”萧鸿见她根本沒有半点悔意.气的额角青筋直跳:“这些年你干涉朝政.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你要朕立你的儿子为太子.朕也答应了.你毒害后宫嫔妃.朕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云贵妃.你明明知道她手中的仙丹可以延续朕的寿命.你却把她杀了.你你……你是想让朕死吗..”
王滢猛地转过头來.美眸中喷出怒火:“你口中所说的仙丹不过是一些江湖术士胡乱练出來的药丸.这个贱人妄想凭着这几颗破药丸就动摇我辛辛苦苦稳住的江山.我又岂能容得了她..”
“放肆.放肆.……”萧鸿面色一白.一时竟说不出其他的话來.
王滢见他如此.脸上更是笑的狰狞扭曲:“我的皇上.就凭着这个贱人的这张脸.她说是仙丹.你就相信那是仙丹.可你知不知道.她给你吃下去的都是慢性毒药.什么万万岁.我的皇上.你现在只有半年可活了.”
什么..萧鸿猛地震住.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來.王滢缓缓逼近他.喷着怒火的美眸渐渐幽怨.看得萧鸿只觉毛骨悚然:“在你做太子的时候.你的性子就谦和温顺.而我.也恰恰喜欢你的性子.所以你继位以來.即便沒有皇帝的魄力.我也尽心尽力的侍候在侧.为你出谋划策.为你稳住这大好江山.”
“可是为何.当江山稳了.你的帝位稳了.你的心却开始动摇了.”王滢幽怨的盯着他.不由抚上自己的脸颊.自顾自的说着:“是因为我容色渐褪.所以皇上对我的爱也随着我的容颜褪尽了吗.”
萧鸿看着她幽怨如女鬼的眼神.头皮阵阵发麻.忽的.他似想到什么.猛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是你……要害朕的不是云贵妃.是你.是不是.你告诉朕.是不是..”
王滢森冷的哈哈大笑:“皇上不是喜欢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时.飘飘欲仙.****的感觉吗.怎么样.美人喂毒.对皇上來说也如饮琼浆蜜汁吧.”
闻言.萧鸿气的全身发抖的指着她:“你你……你这个毒妇.”话音刚落.他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斜斜歪歪的倒在座椅上昏了过去.
见他昏倒.王滢丝毫沒有要上前的意思.更沒有打算传御医.她冷冷看着他唇边溢出來的蜿蜒血迹.明黄的胸襟前被鲜血染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
“宠爱是面子.权势是里子.可本宫一直想要的就只有面子……如今要里子.也都是被你逼的.”
“本宫可以辅助你治理江山.同样也可以辅助本宫的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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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妇人之心
王滢轻轻的说完.怔怔的立在原地.忽的.她轻轻地笑了起來.长笑声划破整个宫殿.听上去令人背脊发凉.可笑着笑着.她眼角却蜿蜒落下了泪.渐渐的.长笑被凄然的呜咽声所代替.久久不曾停歇……
许久许久.久到王滢笑够了.哭累了.她才缓缓在萧鸿的身边坐下.伸手抚上萧鸿的眼眉.指尖轻轻划着他的轮廓.最后异常温柔的将他唇边的血迹擦去.
“來人.传本宫懿旨.皇上龙体突染时疾.未來三日.休朝.”偌大的宫殿空幽幽的回荡着她的话.外面的奴才听见声音.连忙进殿战战兢兢地跪下:“是……”
王滢看着萧鸿惨白的面容.笑的异常温柔:“从今日起.皇上就留在本宫的天寿宫养病.沒有本宫的懿旨.任何朝臣都不得打扰皇上静养.”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温柔的令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毛骨悚然.他们大气都不敢喘.只死死低着头说‘是’.身处这暗藏杀机的后宫.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而这些奴才都不是蠢笨之人.他们已经隐隐觉出.这南燕国的天.要风云色变了……
王妙嫣在來到天寿宫的路上.便听说皇上突染时疾昏倒了.而皇后娘娘寸步不离的守着.尽管知道王皇后此时的心情肯定不佳.可王妙嫣也实在是沒了主意.只能硬着头皮求见.
经了通传.王妙嫣小心翼翼的进入大殿.可也不知怎地.一见到自小疼爱自己的人.她鼻间一酸.不由跪在地上眼中泪水涟涟的望着王滢:“姑姑……”说着.更是哀哀的哭了起來.
王滢本來心中就烦乱.听到她的哭声更是想发火.可碍着王妙嫣此时对她还有利用价值.她才压住心中的火气.勉强说道:“好端端的哭什么.到底什么事.”
“姑姑.沐缡孀那个贱人竟然怀孕了.”王妙嫣一脸委屈.带着哭腔说道.
王滢闻言一怔.这才冷笑:“怀孕了.那个贱人居然这么快就怀孕了.”
王妙嫣膝行几步.哭诉道:“姑姑.我该怎么办.王爷他不喜欢我.现在那贱人又有了身孕.姑姑.您可得帮我想想法子.”
王滢见她除了掉眼泪什么都不会.恨铁不成钢的瞅了她一眼.气的反而笑了:“怎么.难道还要姑姑教你如何讨好男人.如何对付王府里的女人.你活这么大了.如果连这些都不会.你活该被沐缡孀踩得死死的.”
“那姑姑您说该怎么办.”王妙嫣又羞又愧.怯怯问道.
王滢冷冷一笑.眼中掠过阴狠:“还能怎么办.挡你路者.遇神杀神.遇佛诛佛.那个贱人怀了孩子.你就让她生不出这个孩子.”
王妙嫣重重一震.惊得久久都不能言语.
王滢冷冷扫过她惊愕的脸.冷笑:“不要告诉本宫.你下不去手.若真是这样.那你就睁着眼看那贱人风光一辈子.而你自己就等着孤苦终老吧.”
“不.我不要孤苦终老.”王妙嫣一个寒颤.连连摇头.
王滢抬手轻轻拂过自己身上绣着金凤展翅的华丽凤服.染了艳红蔻丹的手映着那用南珠绣成的凤眼.显得格外冷艳诡异:“别跪着了.起來吧.姑姑有件事还要交代给你.”
王妙嫣心神恍惚的起身落座.稳了稳神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姑姑交代就是.妙嫣一定替姑姑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如今皇上病重.姑姑担心那些心怀不轨的朝臣会趁机某乱.而你作为国舅千金.本宫的亲侄女.又是南燕战神的妃子.你知道在这个时候.你的作用是什么吗.”王滢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指自赏.漫不经心的话却另有深意.
王妙嫣心头一惊.顿然会意.王皇后这是要自己监视萧衍呢.可是萧衍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说是靠近他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可王皇后已开了口.她总不能说自己根本就毫无用途吧.
“姑姑放心.妙嫣知道该怎么做了.王爷那边侄女一定会时刻盯着.”她连忙起身跪下.尽管沒有半分底气.可她也不能让王皇后觉得她是一个废材.
王滢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个通透的孩子.不枉本宫自小对你疼爱有加.”
话才刚说完.一个杏黄的小身影飞奔进了大殿.许是注意到有人在.萧子谦又恭恭敬敬的给王皇后行了礼.而王妙嫣也连忙向萧子谦问安.
萧子谦这才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原來是表姐.”
“什么表姐.现在要改口叫皇婶了.”王滢宠溺的用丝帕替他擦着额上的汗珠.略带不满的说道.
“母后别诓儿臣.表姐是九皇叔的侧妃.哪里是儿臣的皇婶.只有正妃.儿臣才该叫皇婶的.”萧子谦稚声稚气.却说得有模有样.直让王妙嫣听得脸色青红交加.
王滢面色一变.正欲喝斥几句.一个低沉的声音却传进大殿:“太子说的不错.也只有本王的正妃才当得起太子叫一声‘皇婶’.”
循声看去.王妙嫣脸色一白.他怎么在这里.那抹挺拔如松柏的飒飒身影.不是萧衍又是谁.只见他大步走进殿中.敛袖道:“参见皇后娘娘.”
听了萧衍的那些话.王滢美眸中掠过阴沉之色.可终究被她掩了下去.她看了看天色.唇边含了笑:“本宫说今儿太子怎的下课下的这样早.原來是九弟放了他的水.”
“臣弟听说皇上龙体抱恙.所以便提前收了课.和太子一起來看看皇上.”萧衍冷冷扫过一旁低着头的王妙嫣.似笑非笑:“本王的侧妃竟也在这里.倒是让本王意外了.”
王妙嫣一抬头便对上他那双森冷的深眸.心中骤然一紧.生怕萧衍看出了什么.连忙说道:“妾身……妾身只是许久沒有见到姑姑了.所以便进宫來……”
“看來侧妃和皇后娘娘的姑侄之情很是深厚呢.”不等她把话说完.萧衍已经冷笑打断.转而他又看向王皇后:“皇后娘娘.臣弟想探视一下皇上.不知是否方便.”
王滢见他对王妙嫣的态度如此冷淡.不由挑了眉.照理说王妙嫣也是南燕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这个萧衍怎的是这个态度.难道真是被沐缡孀那个狐媚子给迷了心窍不成.
她略略思衬了片刻.见萧衍皱了眉.这才反应过來他方才说要见皇上.
“御医已经交代过.这个时候皇上需要静养.更何况皇上刚刚服了药睡下.九弟还是改日再來觐见吧.”王滢露出一丝悲戚.看着萧衍说道.
萧衍见此.俊眸中掠过一丝狐疑.以往皇上龙体抱恙.都是他和其他亲王进宫侍疾.皇上突然病重已是蹊跷.如今在这天寿宫中养病更是奇怪.看皇后的神情.虽然悲戚.但也跟以往不同.她似乎是有意不让他见到皇上.
“既是如此.那臣弟告退.”萧衍掩了俊眸中的疑惑.又看了王妙嫣一眼:“侧妃既是想念皇后娘娘了.那就多留些时候.本王先走了.”
说罢.根本不等王妙嫣开口.他已经转身出了大殿.而萧子谦一见他走.立马就想追出去.却被王滢一把拉住:“谦儿.你又想去哪儿.”
“母后.儿臣想跟皇叔一起出宫.儿臣想去看皇婶……”萧子谦边说边使劲儿想要挣开她的手.
王滢面色骤然变得阴沉.那个沐缡孀到底有什么好.萧衍迷上她也就罢了.如今连自己的儿子都整天想着出宫去看她.
“不准去.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皇婶.以后你也不准再叫她皇婶.”她紧紧拉着萧子谦的手.眼中警告的意味也愈发浓了:“若是再让母后知道你要出宫去看她.那以后东宫的宫门你都休想踏出一步.”
“母后……”萧子谦眼巴巴的瞧着萧衍的身影消失.小脸上尽是失望.
王妙嫣见他们母子二人这般.也连忙笑着上前对萧子谦说道:“太子殿下.不如表姐陪你玩儿吧.”
“本太子才不要跟你玩儿呢.”萧子谦的小孩子心性一下子蹿了起來.一把推开王妙嫣便气嘟嘟的跑了出去.在他的心里.从沐缡孀救了小毛子的那刻起.沐缡孀就是他认定的女侠皇婶.何人也代替不了.
别看萧子谦还是个孩子.可力气倒还大得很.王妙嫣险些被他推到在地.王滢恨铁不成钢的瞅了她一眼:“连太子都只喜欢沐缡孀那个贱人.却不喜欢你.亏得你还是太子的表姐.真是笑话.”
“姑姑……”王妙嫣顿觉委屈.她也不知道太子为何独独对沐缡孀亲近啊.
许是王滢也觉得方才的话过重了.她缓了缓神色.又说道:“不是姑姑说你.你也瞧见了.连姑姑的亲儿子都被沐缡孀那个贱人勾了去.足见这个女人的手段有多厉害.姑姑只是担心.若这个沐缡孀继续做大.只怕也容不得你.”
“是.姑姑说的是.”王妙嫣美眸中掠过恨色.她不会让沐缡孀得意太久的.
“行了.折腾了半晌.本宫也乏了.你跪安吧.”王滢揉着自己酸胀的额角说道.
王妙嫣行了礼.这才弯着身子退出了大殿.皇后说得对.她不能让沐缡孀生下那个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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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借刀杀人
这一日.天气甚好.晴空万里.沐缡孀害喜的症状越來越厉害.常常喝下一碗汤又悉数呕了出來.亏得她性子坚韧.吐完了又咬牙再喝了一碗.不然这日日吐.人早就比黄花还瘦.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沐缡孀几乎足不出户.谎称身体不爽.就连李媚和王妙嫣來请安也一道免了.
凝萃是个机灵的丫头.自从那日从集市回來.沐缡孀千叮万嘱不许她把她怀孕的事宣扬出去.加之萧衍久不回府.她也隐隐猜出了几分.虽然至今她都不明白萧衍为何讨厌沐缡孀.但是她现在却看明白了一件事.萧衍不喜欢沐缡孀给他生孩子.
本还想着王妃有了孩子.王爷再不喜王妃.也会念着孩子的情分对王妃好一些.如今看來.到底是她想多了.想到此处.凝萃不由叹了气.
“好端端的.叹气作甚.”沐缡孀唇边含着笑.认真的绣着手中的刺绣.虽然沒抬头.却也听见凝萃的轻微的叹气声.
凝萃放下手中针线活.担忧的嘟哝了一声:“娘娘.您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啊.现在月份还小倒还能瞒着.可是月份大了.只怕瞒也瞒不住.”
“能瞒一日是一日吧.”沐缡孀淡淡开口.眉心也隐隐有了愁色.可是一看到手中的刺绣花样.她又不禁轻轻的笑了.如今她的腹中有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小生命.
凝萃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由看得痴了.从她伺候沐缡孀开始.她就只觉得她性子清冷.虽然沐缡孀对她也很好.可到底像隔了一层什么.让她终是看不透她.如今这样毫无戒备的笑.当真是头一次.瞬间让凝萃觉得.沐缡孀整个人都亮堂了起來.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许是因为她的笑靥.凝萃的心情也大好了起來.她笑嘻嘻的凑近沐缡孀.看了看她手中的花样.不由惊叫一声:“娘娘.您真的沒有学过刺绣吗..这虎头绣得简直比绣娘绣的还好.”
“又瞎说.知道你是想哄我开心.”沐缡孀颠嗔一句.唇边的笑意的却越发深了.
“奴婢哪有.”凝萃拿过她手中的刺绣.又跟自己绣得对比了一下.不满道:“同样是杀手.同样是跟绣娘一起学的.怎的娘娘绣得就这样好看.我的却是丑的不堪入目.”
“什么丑的不堪入目啊.给本太子瞧瞧.”一个清脆稚气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待凝萃反应.萧子谦已经一股脑的蹿了进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刺绣看了看.不由撇撇嘴.嫌弃道:“你绣得这只狗还真是丑.”
狗..凝萃直直气得眼都红了.可奈何眼前这个屁孩子可是当今太子.未來的皇帝.她不得不强自压住七窍生烟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的格外和蔼可亲:“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可是殿下.奴婢绣得不是狗.是鱼.您再仔细瞧瞧.”
“你少诓本太子.鱼会长耳朵吗.你绣的分明是狗.”萧子谦的话顿时让凝萃无语.他所说的耳朵.是鱼的鳍好吗.她不过是绣得大了点.而太子又拿反了.怎么就成了狗.
沐缡孀见太子沒有听见凝萃方才说得‘同样是杀手’这句话.不由松了口气.这才问道:“太子殿下今天怎么出宫了.皇后娘娘知道吗.”
萧子谦随手丢了凝萃的刺绣.粉嘟嘟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意:“皇婶.你放心.这次我不是偷跑出來的.是皇叔说今天要带我去打猎.母后也是知道的.还派了一大堆人保护我.不过我好长时间沒有见到皇婶了.所以顺道进來看看你.”
沐缡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來萧衍这个师傅当得还挺称职.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太子好不容易出一次宫.竟然还來看她.也不知怎地.看着太子天真无邪的稚气模样.她眼中泛起一丝慈爱.也不知日后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也像太子那般可爱.
“皇婶.今天是七夕.晚上的时候京城中可热闹了.等我和皇叔打猎回來.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儿吧.”萧子谦奋奋说道.
原來今天是七夕了.沐缡孀不禁晃神.往年的七夕她都与主上一起度过.那时她满心憧憬.对未來充满了期盼.她也会像其他女儿家一般.拜月穿针.以求自己的幸福.今年.却是物是人非了.她的心中也沒了那份期盼……
忽的.胸口一阵恶心.沐缡孀不由捂住自己的唇干呕起來.一旁的凝萃见此.连忙拿了酸梅过來:“娘娘.赶快吃一颗.”说着.便拿了一颗酸梅喂进她的嘴里.
萧子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只以为沐缡孀是身体不舒服.眼睛不由暗了暗:“本还想着和皇婶一起去玩呢.原來皇婶身体不适.真是可惜.”
沐缡孀吃下酸梅.总算是压住了胃里的翻腾.她用丝绢擦了擦自己略显苍白的唇:“太子.实在抱歉.妾身不能陪你去玩儿了.”
萧子谦见她脸色苍白.小脸上浮现出担忧:“皇婶.不如我帮你叫个御医來瞧瞧吧.”
“不.不用.我沒事.许是太热的缘故.所以会胸闷.吃了酸梅就好了.”沐缡孀连忙拒绝.又说道:“太子不是要去狩猎吗.可别让你皇叔等久了.快去吧.”
萧子谦虽然是个孩子.并不懂得这些.可沐缡孀到底怕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只能想法子让他早点离开.
萧子谦闻言.这才反应过來.看天色有些晚了.不由暗恼一声:“哎呀.皇婶不说我都浑然忘了.皇婶.那我先去了.改日再來看你.到时候你可得教我飞飞针.”说完.他小身影一闪.一会儿便跑的沒了影子.
飞针.沐缡孀一怔.下一刻却无奈的笑了.敢情萧子谦把她的钢针当做飞针了.都说皇家的孩子难以亲近.可这个太子倒是个心思单纯的.跟他母后王皇后一比.都不禁让人疑惑.太子究竟是不是王皇后亲生的.
可是很快.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美眸中泛起复杂的光绪.她怎的忘了.主上要杀萧子谦.这个可爱的孩子.或许在某一天.便永远都不会笑了……
“娘娘.今天是七夕.晚上要拜月的.奴婢出去买些贡品回來吧.”凝萃不知她此刻心中所想.依旧乐呵呵的说道.
沐缡孀收回思绪看了凝萃一眼.低叹一声:“去吧.”
见沐缡孀答应.凝萃喜滋滋的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番.
可是刚刚出了府门.一辆马车哑然停在凝萃的眼前.紧接着一个清冷如泉的声音响起:“上來.”
凝萃重重一震.这个是声音是..主上.
……
与此同时.王府西院厢房内.王妙嫣阴沉着脸坐在软榻上.一下一下狠狠的揪着手中的丝绢.自从那日从宫里回來.她已经想了无数法子.可是沒一个是万无一失的.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沐缡孀肚子里的孩子掉了却不跟自己扯上关系呢.
王麼麼一边替王妙嫣打着扇子.一边冥思苦想.沉吟了半晌.她终于开口了:“娘娘.那个贱人至今都不敢说出她有身孕的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那个贱人防我防的紧着呢.如今连李媚她都不见.怀孕之事被她瞒得滴水不漏.我瞧着她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到时候直接把我和李媚踩在脚底下呢.”王妙嫣烦躁的擦了擦汗.恨恨说道.
王麼麼闻言.却嘿嘿的阴笑几声:“娘娘无须动气.既然她要瞒.那就让她瞒.我们呐.就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自个儿吞.”
“麼麼此话怎讲.”王妙嫣美眸一亮.不由坐直身子问道.
“娘娘莫不是忘了李媚那个骚狐狸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个低贱的戏子.却仗着有沐缡孀撑腰.三番两次的羞辱娘娘您.这口气.娘娘咽得下.奴婢可咽不下.”王麼麼一想到李媚.老脸上尽是不屑与鄙夷.义愤填膺的说道.
王妙嫣听完.顿时会心一笑:“那麼麼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就是.咱们來个借刀杀人.”王麼麼老眼中掠过阴光.一脸阴险.说完.她便凑在王妙嫣的耳边低语了许久.
王妙嫣越听.脸上的阴森笑意便越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还是麼麼厉害.”忽的.她又似想到什么.不由说道:“可是麼麼.李媚虽然嚣张.但也不是沒有脑子的人.万一她去问怎么办.”
“她想问那也要有地儿问啊.沐缡孀现在何人都不见.她为了讨好沐缡孀.肯定会上钩的.”王麼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王妙嫣这才冷笑一声.起身透过窗户看向沐缡孀所住的院子的方向:“那麼麼.我们还等什么.”
王麼麼放下手中的真丝扇.老眼中掠过精光:“奴婢这就去.”
待王麼麼的身影消失.王妙嫣精致的面容更发森冷狰狞起來.忍了那么久.李媚也算是得意到头了.还有沐缡孀.你就等着你腹中的孩子化为血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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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红烛妖艳
凝萃回到王府之时已近黄昏.天边大片大片的红色流云晕染了整个天际.繁荣热闹的京城被笼罩在红霞之中.霞光洒在凝萃的脸上.使得她本就恍惚的脸更显迷蒙.她紧紧皱着秀眉.面色阴晴不定.眼神也甚是闪烁.在院子门口立了许久.却迟迟沒有走进去.
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摊开手掌.低头看着手心的那包药.眼眸中掠过无数复杂的神色.她到底要怎么办.心中既不愿.可主上的话萦绕在耳边:
“她是杀手.杀手是不容许有软肋的.那个孩子不能要.”
“主上.娘娘有了这个孩子.可以更好的抓住萧衍的心啊.”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可以有千万种法子.唯独不能用这个法子.”
“可是主上……奴婢……奴婢对娘娘……下不了手……”
“你有两个选择.一.执行任务.二.死.”
……
凝萃猛然回神.不可以.她不能死.她不想死.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与训练.她才存活了下來.她不可以这样轻易的死去.她也不想这样轻易的死去.
天边霞光万丈.直直刺红了凝萃的双眼.她不由紧紧握住手中的药.抛开心底的怜悯与不忍.大步走进院子.当她來到沐缡孀的房门前.强自正了正脸色.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这时.一个小丫鬟从房间里走出來.见到她不由压低了声音:“凝萃姐姐回來了.方才娘娘念叨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呢.”
凝萃淡淡一笑:“外面很热闹.所以就多逗留了一会儿.娘娘还在刺绣吗.”
“沒了.娘娘刚刚用了点心.正在小憩呢.”那丫鬟忽的想起什么.又说道:“哦.对了.今天的点心是马蹄糕.娘娘知道你喜欢吃甜食.所以还特意留了一些给你呢.就放在厨房.待会儿你记得要去吃.”
凝萃微微一愣.心中顿时泛起涩然.半晌才僵硬的说了一个‘好’字.就在那丫鬟转身之际.她却又看见她手中还拎着一包东西.不禁多问了一句:“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是李侧妃送來的蟾酥.听说这个东西可难得了.李侧妃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个东西可以解暑.知道娘娘这几日经常胸闷.所以特意找了來讨好娘娘呢.”那丫鬟说着说着却皱了眉:“不过娘娘好像并不高兴.看了一眼便让奴婢拿去库房搁着.”
凝萃听她说完.也不禁微微挑了眉.这个蟾酥可是价比黄金.李媚为了讨好王妃还真是下了功夫.可是下一刻.她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暗暗咬牙.终于说道:“这个东西可是好东西.娘娘现在身子弱.是该好好补补.”
说着.她从那丫鬟手中拿过那包蟾酥.那丫鬟不由说道:“可是凝萃姐姐.娘娘说了她不用这个.让奴婢拿去搁着……”
“沒事.这样好的东西若是不用.岂不可惜了.娘娘身子要紧.你放心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來担着.”凝萃笑着安慰她道.
说完.便直径去了厨房.而那丫鬟也未曾多想.凝萃是王妃的贴身侍婢.事事都以王妃为先.她自然也想不到.凝萃会想害王妃……
天渐渐黑了下來.夜空中飘起了许多祈福的孔明灯.衬着那些初露光点的星辰.这寂寂的夜.似乎也多了那么几分暖意.
沐缡孀将手中那顶孔明灯点燃.蓝色的孔明灯缓缓升起.向漫无边际的黑悠悠飘去.她双手合十.仰头看着那盏满载这她期盼与心愿的孔明灯.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快快乐乐的长大.
她要把毕生的爱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她不会让这个孩子经受与自己同样的苦痛……夜空中星星点点.她放飞的那盏孔明灯亮光越來越小.最后黯然坠落……
沐缡孀美眸一紧.不由喊了一声:“不要.……”她急急跑出院子.却被凝萃拦下:“娘娘.不过是盏灯.许是风大.把烛火吹灭了.也不知会掉在哪个角落.天这样黑.你出去寻只怕也寻不到啊.改日我们再重新放一盏就是.”
“现在啊.还是让奴婢扶您回房歇着.喝药安胎才是.”凝萃笑着说道.
沐缡孀听了她的话.美眸微微黯然.那盏灯载着她的希望与心愿.可是就这样无端的坠了下來.难道是上苍不愿实现她心中的愿望吗.她不由抚上自己的小腹.心中渐渐涌起不安.
凝萃见她神色微微凄然.眼中掠过复杂.她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不能心软.若是心软.她便只有死路一条.她强自抛开心中的复杂与纠结.笑着上前扶了她往房间走去.
“娘娘.安胎药要趁热喝.凉了可苦的很.而且对孩子也不好.”凝萃有些强硬的端起安胎药.脸色也不由白了几分.若不是沐缡孀还沉浸在方才的失落中.她定能瞧出凝萃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沐缡孀有些晃神的接过那碗乌黑的药.不作他想的仰头饮尽.与她而言.她一定要好好安胎.让她的孩子平安出世.却不知.这碗药将会葬送她腹中的孩子.将她拉入血色冰渊……
凝萃见她毫不犹豫的喝下药.面色骤然一白.心中的愧疚几乎令她想要尖叫着上前阻止.可是她的双腿却像陷阱了千万年的冰层里.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她把药喝得一滴不剩.
“今天的安胎药味道跟往常好像不太一样.”沐缡孀终是察觉出了异样.她疑惑的看向凝萃.见她脸色白的吓人.眼中还泛起水雾.心骤然一沉.
“对不起对不起……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凝萃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跪在地上.哭泣着连连磕头.每一下都那般用力.似乎要将自己的头磕破一般.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沐缡孀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死死盯着凝萃:“你……做了什么.……”
凝萃早已泣不成声.她抬起泪痕遍布的脸.额上已是青紫一片.她眼中尽是愧疚:“对不起娘娘……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是主上……主上说不能让您生下这个孩子……奴婢真的不愿这样做的……可是……可是奴婢不想死……”
说着.她愧疚颓然的低下头.呜咽不止.就连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沐缡孀全身重重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盯着她.那碗药……是落胎药.
只听‘砰’的一声.她手中的银碗瞬间掉落在地上.凝萃闻声一震.不待她反应.沐缡孀已如妖魅一般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她美眸赤红如血.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最信任的人竟然会给她亲手送上落胎药.
凝萃的眼眸骤然缩紧.脸色很快变得紫胀.她惊恐的看着弑血如魔的沐缡孀.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零碎声.身体渐渐被沐缡孀悬空提起.她只觉空气已绝.临近死亡的窒息让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猛地.沐缡孀狠狠一把将她甩出去了几丈之远.凝萃的身体生生将撞在红柱上.最后重重掉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小腹渐渐泛起蚀骨的剧痛.一阵接一阵.一阵比一阵剧烈.她不由捂住自己的小腹.颤巍的靠着冰凉的墙壁.她不愿倒下.她不想倒下.她知道.一旦倒下.这个孩子便再也沒了……
她的额上已渗出密密的汗珠.面色惨白如雪.一股热流似要抽离身体.沐缡孀心中涌起惊惶.那种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温暖.令她顿生绝望.
“啊.……娘娘.娘娘.……”凝萃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來.看见从沐缡孀的脚下漫延出一大片殷红的血.映着那洁白的墙壁.显得那般诡艳绝望.
凝萃跌跌撞撞的來到沐缡孀身边.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颤抖的不听使唤.看着那片诡异的殷红.她终于哽咽出声:“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沐缡孀全身的精血似被抽干.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她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热流一点一滴的流失.仿若连同她的生命和意识也一点一滴的抽离.
小腹一阵阵冰冷紧促的剧痛像是已经麻木.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碰到温热粘稠的殷红.心.空洞洞的疼了起來.她张了张嘴:“我的……孩子……”
凝萃听到她微弱的声音.更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失声痛哭起來:“娘娘……救命啊……周管家救命……传御医啊.……”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房间的红烛无言的燃着.时而摇曳.沐缡孀看着那倒映在殷红之中的红烛.那般妖艳.却又亮的那般绝望.她终于缓缓闭上眼.眼角的泪蜿蜒滑落.混着额上流下的冷汗.最后滴落在那还残留着温热的血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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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的孀妹子好惨……这篇文写得我心里好难受……哎……亲们.求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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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性命堪虞
七夕佳节.整个南燕京城璀璨如昼.放眼望去.大街上灯火交融.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叫卖声.嬉戏声.喧闹声不绝于耳.一派繁花如锦.热闹非常的景象.
即便周围如何欢喜热闹.可萧衍依旧是一副冷然的模样.倒是太子甚是开心.手里拿着烟花棒东奔西跳.玩的不亦乐乎.幽黑的空中飘起了无数孔明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就连那轮皓月似乎也被感染.发出的光也不再那般清冷绵伤.
可是不知怎的.萧衍看着天空中那些点点灯光.心中却莫名的空洞起來.彷如心头缺失了什么一般.微微刺痛.令他不由紧紧抿了薄唇.
“皇叔.你不开心吗.是因为皇婶不在.所以你不开心吗.”萧子谦不知何时來到他的跟前.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看着他说道.
萧衍微微一怔.低头看着他天真稚嫩的脸.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萧子谦见他不语.亦微微叹气道:“其实我今天去看过皇婶.我还约皇婶今晚出來玩儿呢.但是皇婶好像是中暑了.胸闷呕吐的.我本來还想给她传御医來着.但是皇婶不要.说是吃点酸梅就好了.”
“不过皇婶吃了酸梅就真的不吐了.可神奇了.”萧子谦唧唧喳喳的.忽的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皇叔.皇婶绣得那个小虎头可漂亮了.你去跟皇婶说说.让她给我绣一个虎头荷包好不好.”
萧衍闻言.面色一变.呕吐.酸梅.这怎么和怀孕的女子害喜的症状那般像.还有虎头绣.这种虎头绣只有孩子能用得上.难道……她有了身孕.
“殿下……您……您喜欢孩子吗.”
“怎么.你想给本王生个孩子.”
“若妾身说想……殿下会同意吗.……”
……
那日沐缡孀的话如电闪一般穿过萧衍的脑海.令他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回神.那一天的意动竟在她身体里留下了一粒欲孽的种子.难怪那一日她忽然会说那样奇怪的话.原來.她是在试探自己.
沐缡孀到至今都沒有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是在怕他不要那个孩子吗.若是她真的有了身孕.那这个孩子便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衍王府里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她是沐之远的女儿.他怎么能容许仇人的女儿生下他的孩子..
“皇叔.你怎么了.”萧子谦见他久久不说话.不由摇着他的手问道:“是皇叔不想皇婶给我做虎头荷包吗.”
稚气的声音将萧衍的思绪拉回.他紧紧皱着眉看了萧子谦一眼.深眸中掠过让人看不懂的光.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太子想要.皇叔一定让她给你做一个.天色已晚.皇叔送你回宫.”
说着.他挥手招來马车.那是太子专乘的六匹骏马所拉的马车.虽比不得萧衍的鎏金大马车那般奢华夺目.却也十分华丽张扬.又有许多看似内廷侍卫打扮的人跟着.不许百姓靠近.这引得街上的人群纷纷驻足.不禁私下猜测起他们的身份來.
萧子谦本想再玩一会儿.可见萧衍面色不是很好.他只能嘟着嘴.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见他上了马车.萧衍这才翻身上了马.可他们刚刚出了繁华的闹市.他便瞧见周管家面色焦急的似在找人.
周管家满头大汗.他派人去军营里找王爷.却被告知王爷下午陪太子狩猎.晚上已经回了京城.说是陪來凑热闹.他已经找了好几条街.却都未发现王爷的影子.正当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匹马朝他不急不缓的奔來.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萧衍.
不等萧衍來到他的跟前.他已经扑通的跪在地上.老脸上尽是慌色:“殿下.老奴可算找到您了.您快回去看看王妃.王妃……王妃她……小产了.……”说到后面.周管家已是面露不忍.
闻言.萧衍深眸骤然缩紧.一把狠狠拽住缰绳.使得马儿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你说什么..”他似不信.似惊愕.似意外.脸上的神色变幻的太快.让周管家根本无法捕捉.可是他的声音那么冰冷.带着肃杀的戾气.结结实实的让周管家重重一颤:“王妃……她小产了……”
他颤抖的声音混着夜间的风贯穿萧衍的耳膜.令他的面色骤然变得阴冷骇人.小产了.不等他想明白.不等他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孩子就沒了……
只听一声嘶鸣.萧衍的那匹白色战马已风驰雷电般蹿了出去.众人皆未反应.那抹凛然的身影已经隐沒在黑暗中.徒留那马儿的嘶鸣声和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久久不散……
才刚刚踏进沐缡孀所住的院子.萧衍便看见下人们慌忙成一团.下人们忙得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寝室内不断传出哭泣声.那一声声的哭泣回荡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那般刺耳揪心.
当看见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抬出.令萧衍的心猛然缩紧.他的第一个孩子竟就这样化成了一盆盆血水……他大步走进寝室.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來.满屋子的丫鬟御医见到他都是一惊.连忙跪下参拜.
萧衍眼神如刀.冷冷扫过一屋子的人.当看见几个丫鬟跪在墙角处.她们的脚下是已被擦洗了一半的殷红.他峻冷的面色有些一丝动容.剑眉却皱的更发紧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躺在床上那个毫无生机的人儿上.却久久沒有上前.满室有那么一瞬的静谧.除了凝萃依旧在低低啜泣.其他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她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她从來不知道.那么瘦弱的人.竟可以流出那样多的血……
“御医.王妃如何.”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衍才僵硬的开口.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长的御医战战兢兢地的说道:“回禀殿下.王妃服用了蟾酥和红花.这两种药对孕妇而言都是禁药.加之混在一起更是一剂落胎的猛药.如今娘娘失血过多.性命堪虞.即便是救回了性命.她也大伤根基.只怕……往后很难再有身孕了……”
闻言.萧衍重重一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眼中的神色也闪的太快.快的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而凝萃亦是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头发斑白的御医.她根本就不知道蟾酥对孕妇有害.她本是想让沐缡孀少受一些罪.所以把整抱红花都放了进去.她只是想把这件事嫁祸在李媚身上.可是那蟾酥竟然也是落胎的.
“蟾酥.红花.王妃为何会服用这两样东西..”萧衍忽的喝道.俊眸中已然有了令人胆寒的怒意.
凝萃晃神的不断摇头.她都做了些什么.王妃性命堪虞.她竟然害的王妃不能怀孕了.心中顿时涌起不可原谅的愧疚.她几乎要和盘托出.可是脑中猛然闪过那双阴柔森寒的眼眸.她终是低下了头.
“是李侧妃……是她送來的蟾酥.那包红花也在包裹里面.奴婢以为是配在一起煎熬的.奴婢只知道蟾酥是补身圣品.根本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娘娘碰不得……”凝萃泣不成声.心中的愧疚令她生不如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完.她狠狠的打着自己的耳光.每一下都使尽了全力.很快.她的脸便被自己打的惨不忍睹.她怪自己为何不懂医理.她怪自己为何那样急着嫁祸李媚却沒有多留个心眼查看一下医书.
悔恨的泪滚滚落下.却是再也无法洗清她身上的罪孽.
在场的人见凝萃将自己的脸打的血痕累累.都面露不忍.每个人都只以为她与沐缡孀主仆情深.所以才这般自责.萧衍听了凝萃的话.冷峻邪肆的脸变得更发森冷骇人.
这时一个御医突然发现了沐缡孀不对劲.连忙膝行上前替她把脉.只见御医面色骤然一变:“不好了.王妃的脉象若有似无.悬若游丝.只怕……只怕……”
话还未说完.那御医已被萧衍一把推开.他坐在床边替沐缡孀把了脉.深眸微闪.只见他死死盯着面色白的接近透明的沐缡孀:“沐缡孀.给本王撑下去.沒有本王的命令.你休想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他暗自运气.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沐缡孀的体内.可那些真气输进去就如石沉大海.她的身体就仿若一个无底洞.再多的真气进去一瞬便沒了踪影.
萧衍从來沒有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情.他的面色终于破出一丝惊慌.只听他怒喝一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满屋子的人都被他的雷霆怒吼重重一震.忙不迭的退出寝室.凝萃知道萧衍在用真气强行拉住沐缡孀最后的意识.她是练武之人.很清楚这个时候有多关键.只能哭着退下.
凝萃重重跪在寝室门前.哭的声音嘶哑:“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娘娘.奴婢求您.一定要挺过來.只要您能挺过來.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她双手合十.不住祈祷.只要沐缡孀能活下來.她便有恕罪的机会.她在求上苍.求菩萨.求织女.一定要给她这个恕罪的机会……
这一夜.整个王府灯火如昼.王府上下个个都人心惶惶.不眠不休.传说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寓意婚姻美满.却不曾想.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沐缡孀却失去了她的孩子.全身都染上了血色.成为一个一辈子都无法挥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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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凄凄无声
无尽的黑暗放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沐缡孀身形飘渺虚无.无所依的随风飘荡.远远地.似燃起了一点亮光.她竭力看去.却只看见一片迷茫的白雾.
渐渐的.那些白雾被风吹散.一片漫无边际的草原出现她在眼前.
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沐缡孀漫无目的的走在草原上.她或许已经死了吧.爹和娘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场灭门杀戮之中.她所爱的人让她的孩子化作了一滩血水.如今连她自己也死了.一了百了.再沒有任何人和事能让她有所牵挂了.
“宁儿……”她的身后忽的响起一个慈爱温和的声音.她猛然转身.看见的是两张久违的慈爱面容.与她儿时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扑入娘亲的怀中.终于脆弱的哭了起來:“娘……”
“傻孩子.怎的还是那般喜欢哭鼻子.”娘亲脸上尽是宠溺.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她背.而一旁的爹爹含笑不语.
娘亲的声音和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爹爹的目光也如往昔.沐缡孀顿觉安心.只要靠在娘亲的怀里.她便什么都不怕了.闻着娘亲身上的熟悉磬香.她露出天真撒娇的笑意.再沒什么比此刻的团聚让她觉得幸福的.
朦朦胧胧.她缩在娘亲的怀里缓缓睡着了.可是猛地.身旁已冷.方才还昼亮的茫茫草原全都消失不见.她猛然惊醒.抬头却看见娘亲和爹爹正随着一团白雾渐渐飘远.
“不要...”沐缡孀惊叫一声.不由追了上去哭道:“爹.娘.你们不要宁儿了吗.……”
“回去宁儿……快回去……”娘亲含笑看着她.唇边却溢出丝丝殷红.一眨眼的功夫.娘亲的全身刀痕遍布.而爹爹的头颅亦和身子分了家……
不.不.怎么会这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沐缡孀竭尽全力的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到.她猛地摔倒在地.再一抬头却看见爹爹掉在地上的头颅嘴巴一张一合.她眼中的泪砰然决堤.
爹爹说:“……报仇……”
……
黑白交替而过.萧衍将真气强行渡入沐缡孀的体内.整整一天一夜.沐缡孀终于保住了性命.萧衍也因内力消耗严重.不得不搁置了军中事宜.在府内调养.
沐缡孀醒來.已是三日之后.凝萃万分欣喜.可是很快她便发现.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沐缡孀都恍若未闻.就连喂她喝药.她也不肯张嘴.甚至从她醒來.她就沒有看她一眼.
反而是别的丫鬟伺候她喝药擦身.沐缡孀却并不抗拒.凝萃这才知道.沐缡孀不愿见到她.更不愿与她说一句话.渐渐的.凝萃也不敢再出现沐缡孀的眼前.生怕她会因为生气.就此不肯喝药.
周管家得知沐缡孀醒來.惊喜非常.一句话沒说便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去向萧衍禀报.
而其他服侍沐缡孀的丫鬟也渐渐发现.自沐缡孀醒來.便沒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无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的表情永远是呆滞无神.除了张嘴喝药.她便是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看着帐顶出神.浑然像一个沒了灵魂的精致布偶.
“孀儿.……”一道声音从门房处传來.下一刻.手已被温热的大掌握住.沐缡孀似沒听见.也似毫无感觉.依旧怔怔的盯着帐顶.
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庞.呆滞木然的神色.萧衍的心猛然一痛.他和她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沒了.而她.从此也再难有身孕……他又如何开口对她说出这个残忍的消息.
“孀儿.觉得好些了吗.”半晌.萧衍才涩然开口.
沐缡孀依旧木讷的看着帐顶.不言不语.如今已是七月天.酷暑难耐.可是她的手却冰的让人心疼.见她不说话.萧衍顿时缄默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才嘶哑出声:“你高兴了.”
萧衍一怔.昏迷了三天.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纾解的郁气.令他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他再怎么憎恨沐家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沒了.
他的心也是肉长的.失去亲人.他也会痛.
可是.毕竟当初是他先对她说了那些无情绝然的话.如今.他更是怪不得她.
萧衍勉强压住眼中的怒意.冷冷放开她的手:“你刚刚失了孩子.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好生歇着.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说罢.他腾然起身.阴着脸大步离去.一直守在门口的凝萃见他离开.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寝室.跪在床榻前嘤嘤啜泣:“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您可以打奴婢骂奴婢.可是不要不理奴婢好不好.……”
沐缡孀对她的话罔若未闻.许久许久.她才缓缓合上眼:“离开这个院子.从今往后.我的身边不再留你.”
凝萃重重一震.连忙膝行向前哀求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再沒有以后了.奴婢再也不会做伤害娘娘的事……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滚...”沐缡孀似是不愿再听她说什么.冷冷蹦出一个字.
凝萃浑身一颤.还想哭诉.却被沐缡孀冷冽的寒气给吓住.她满脸愧疚与自责的看了沐缡孀一眼.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原谅自己.只能擦着眼泪诺诺退出.
黑夜很快降临.房间里只燃了一盏昏黄的灯火.四周死一般的静谧.沐缡孀就如一具沒了灵魂的木偶.呆然的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便会出现那夜殷红遍染的情景.
嗓子火辣辣的痛着.她扯着嘶哑的嗓子唤了几声.许是声音太小.房外守夜的丫鬟沒有听到.她只能艰难的起身.想去倒杯水喝.可是桌上的茶壶里沒有一滴水.
沐缡孀长长呼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提着茶壶往门房移去.可刚刚來到门房边.她便听见外面守夜的两个丫鬟在低低说着什么.
“那李侧妃真惨.被王爷打了五十军棍.打得血肉模糊.命都沒了半条还被丢出了王府.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那是她活该.谁让她要害我们娘娘的.如今娘娘不但孩子沒了.还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
“嘘……你小声点.娘娘在里面呢.若是被她听见.还不知要怎么伤心呢.”
……
那两个丫鬟后面说了些什么.沐缡孀已渐渐听不清.她的耳边只剩下了那句:还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茶壶.心中的寒意蔓延全身.使得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更发摇摇欲坠.美眸中升起浓浓水雾.她靠着门缓缓瘫软在地.抱着自己异常冰冷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压抑而凄凉的无声哽咽……
这一夜之后.沐缡孀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药.不进食.不喝水……无论外面的人说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直到门房外响起萧衍暴怒的声音:“给本王把门撞开.”
“砰”的一声巨响.寝室的门被赫然撞开.漆黑的房间顿时亮白如昼.刹那间的亮光刺痛了沐缡孀的眼.使得她不由眯了眼睛.不大的房间里顿时涌进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萧衍俊美的脸上带着震怒.可当看见缩在墙角的那抹孱弱身影.他心中的滔天怒意却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
只见沐缡孀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蜷缩在墙角.昔日光滑似水的青丝黯淡无光.将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遮住了大半.乍一看.就如游魂的绝色女鬼.此时.她正怵然的盯着手中的东西.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见到这番景象.在场的下人们都面露怜悯之色.周管家亦是满脸不忍与怜惜.王妃实在太可怜了.这孩子沒了.似乎连带着把她的魂魄也带走了.他心中叹息一声.点燃房间里的烛火.终是领着下人们悄然退下.
萧衍紧紧蹙着眉看着她.她刚刚小产沒多久.身体本就虚弱.却还绝食.绝水.绝药.难道她不知道她刚从鬼门关饶了一圈回來吗.许久.他才忍着怒气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就那么想死吗..”
房间内烛火摇曳.许久许久.久到萧衍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空气中幽幽响起沐缡孀飘渺的声音:“殿下忘了.我是沐家人.殿下不是恨沐家人吗.我若死了.殿下应该高兴才是.”
“你.……”萧衍顿时被她的话噎得只能吐出一个你字.他的确恨沐家.当初他娶她就是为了让她受尽折磨.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意越來越迷蒙.甚至对沐缡孀的感情也变得不受控制.
原來想要报仇.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忽的.沐缡孀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因为我是沐家人.所以殿下厌恶我.连带我的孩子.你也一块儿恨上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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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阴谋初起
她低着头.伸手轻轻抚上那红色肚兜上的小虎头.明明知道萧衍或许根本不愿意听.可是她依旧固执的说着:“我会拿钢针.却拿不了绣花针.我特意找绣娘來教我刺绣.我日日学.夜夜绣……为的.不过是想让我的孩儿一出世便能穿上我为他缝制的新衣……”
看着她悲戚的神情.萧衍心中涌起一股涩然.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令他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殿下知道吗.这虎头上的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我无数的期盼与希望.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世.快快乐乐的长大……”说着说着.沐缡孀眼中的泪悄然砸落在那憨萌的虎头上.声音悲凉的变了形:“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想做一个母亲……可是.孩子……沒了……”
说完.她凄凉的闭上眼.哽咽无声……萧衍心中早已百味交加.不禁动容.想要说什么安慰她.却发现话哽在喉.却说不出來.只能默默将她拥入怀中.
沐缡孀颤抖的靠在他的怀里.眼中那苦涩的泪浸落在他玄色锦服中:“殿下……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失子之痛仿佛这一刻才猛然撞上萧衍的心头.轰然作响.他不由紧紧抱住她孱弱的身躯.他搂得那么紧.和她一起簌簌发抖.深眸中尽是怜惜:“孀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沐缡孀的身体微微一怔.下一刻却忽的悲凉一笑.她缓缓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他:“殿下还想瞒我.我已经知道了……我再也不会怀孕了.如今我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残缺女子.”
她静静的流着泪.那一双美眸映着烛光.显得无比绝望哀婉.眉心的一点红痣更是刺得萧衍心都顿顿的痛了起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令她不这样绝望.
“孀儿.御医只是说你难有身孕.并不是绝对的不会怀孕.你放心.本王就算是找尽天下的名医.也一定医治好你的病.”萧衍分外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擦去.
世人都传萧衍如何冷血.如何薄情寡恩.可是有那么一瞬.沐缡孀却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令她安心的温暖.可是她知道.此时的萧衍不过是可怜她.而她.不需要这样的可怜.
“我是沐家人.殿下实在何必可怜我.休了我.才是殿下此刻该做的事.”她看着那摇曳不定的烛火.幽幽开口.
萧衍微微一愣.抱着她的手不由缩紧:“你是沐家人.可是做错事的并不是你.只要本王一天不点头.你永远都是本王的王妃.”
“留下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沐缡孀满腹心事的说道.
“是吗.本王还从來沒有后悔过什么.”萧衍一笑.语气却是毋容置疑的.
除此之外.两人陷入沉默.烛火昏暗.长夜无边.本是水火不容的两人.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却紧紧相拥在一起.沐缡孀忽然不知道她和萧衍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她似是真的累了.缩在萧衍宽大结实的怀里.意识渐渐迷蒙.主上的计划依旧在继续.可是随着孩子的逝去.她再无当初的心境.生平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想要放弃的念头.她不怕萧衍后悔.她只是怕自己做错了事而后悔……
可是悔与不悔.不到那个结局.谁又能轻易言说.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个月悄然过去.许是萧衍的真气起了作用.在这一个月里.沐缡孀体内的毒居然只发作了五次.而她手中的解药又积累了下來.加上之前使计骗來的一瓶解药.如今她已经多出了两个月的量.
在这一个月里.萧衍请了无数名医为她诊治.可每一个大夫把完脉都是一脸惋惜.除了一大包一大包的药材和一摞一摞的药方.便再无其他.
渐渐的.沐缡孀亦心灰意冷.不再愿意让人诊治.萧衍坚持.她却说:“或许妾身命该如此.注定是不能有孩子.殿下不必再为妾身的事费心……”
萧衍见她神情凄然.便也不再勉强.毕竟次次失望.他也担心她会就此消沉.却还要强颜欢笑.于是他下了命令.王府之中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及王妃难孕这件事.违者杀.
沐缡孀沉浸伤痛足足一个月.不问世事.而朝堂之上却是风云色变.皇上久卧病榻.朝政大权都落入王皇后的手中.她几次想要代替皇上执掌玉玺.上朝听政.妄图颠覆朝纲.都被萧衍所联合的一众大臣强势按下.
最终太子监国.萧衍和几位三朝元老为辅政大臣.朝堂上的风波终于暂时消停下來.
天寿宫.王妙嫣已经在大殿中干坐了半个时辰.今日突然接到王皇后的传召.她便火急火燎的入了宫.可是沒想到來到这里之后.王皇后却一直在内殿照顾皇上.说是喂药.却是足足喂了半个时辰.
就在王妙嫣不知该走该留的时候.王皇后终于从内殿姗姗走了出來.
“姑姑.”她连忙起身行了礼.神色却并不轻快.这一个月來.朝堂之上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如今萧衍和王皇后可是斗得水火不容.若是让王爷知道她今天偷偷入宫见皇后.只怕她在王府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王滢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不点破.只含笑慢慢走上凤椅.仪态万千的坐下.抿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妙嫣啊.上次你在姑姑面前说的话.姑姑可是还记得.可是为什么萧衍联合大臣的事.你却沒有向本宫禀报.”
王妙嫣姣好的容颜尽是惶恐:“姑姑……我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啊……”
“不知道.”王滢一声冷笑.方才还亲和的脸庞骤然变得森冷:“让你看一个男人你都看不住.就连他要联合大臣对付本宫你都不知道.本宫要你何用..”
“姑姑……可是那萧衍根本就不喜欢我.到至今他都沒有碰过我一下……我……”王妙嫣心中甚是委屈.她也不想这样啊.她不禁想哭.却在王皇后鄙夷的眼神中噤了声.嫁进王府那么久.却还是完璧之身.如今还对皇后说漏了嘴.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王滢看着面红耳赤羞愧的样子.凤眸中沒有半点怜惜.她缓缓起身上前.伸出金晃晃的护甲挑起她的下颌.冷笑连连:“这种事你还有脸说出來.怪只怪本宫看走了眼.疼错了人.在你出嫁之前你是如何跟本宫保证的.说什么定要让萧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亏得本宫那般相信你.现在可好了.本宫落得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王妙嫣听了这些话.顿时委屈的哭了起來:“可是姑姑……那萧衍软硬不吃.柴米不进啊.除了沐缡孀那个贱人.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即便那个贱人在月子里不能侍寝.他却还天天都留宿在她的院子里……我……”
“你……真是个无用的东西.”王滢狠狠甩了宽大的袖摆.转身坐回了凤椅上.
一想起那个清心寡欲却又谁也不买账的沐缡孀.王滢不由头痛的扶了额.依附在凤椅边的锦榻上.都说是人都有弱点.不是为财便是为权.就算什么也不为.好歹也有个喜好.
可是这个沐缡孀倒好.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她都无动于衷.若是沐缡孀能为她所用.那今天的局面便就大不一样了.可是偏偏这个女人软硬不吃.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出此下策的用王妙嫣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
顺她者昌逆她者亡.既然沐缡孀不能为她所用.那就杀之.王滢美眸中掠过杀意.她是断断不会让沐缡孀破坏了她的大计.只是如今.有一件事更加紧要.且让那沐缡孀多活几日.
“妙嫣.之前的事姑姑可以不怪罪与你.只是现在.你必须将功赎罪.”王滢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道.
王妙嫣这才缓缓停住哭声:“姑姑要妙嫣怎么做.”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萧衍的兵符给本宫偷出來.”王滢盯着她冷冷开口.
王妙嫣浑身一震.此刻的她根本沒了拒绝的资格.只能低头应下.
见她应了下來.王滢精致的眉梢终于松快了些.又嘱咐了一番才让王妙嫣退下.
在回王府的路上.王麼麼见王妙嫣愁眉不展.便问了问.当听完整件事.王麼麼也静默无语了.见她听完.却又不给拿个主意.王妙嫣也慌了:“麼麼.你说我现在改怎么办.一边是皇后.一边是我自己的夫君.我……你倒是给我拿个主意啊.”
“主意不是沒有.只是娘娘当真要听奴婢说实话吗.”王麼麼面色肃然的说道.
“我当然是要听实话.麼麼你倒是说啊.”王妙嫣焦急的催促道.
王麼麼叹了一口气:“娘娘如今已经嫁进衍王府.无论有沒有肌肤之亲.衍王殿下都是娘娘的夫君.娘娘如此聪慧.不会不懂得嫁鸡随鸡这个道理.您的前程可是和衍王殿下密切相关的.若是殿下倒了.那娘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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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药石无灵
闻言.王妙嫣终于冷静下來.回想整件事.皇后不过是在利用她.而萧衍也正因她是皇后的侄女.对她成见颇深.至今都不愿与她同房.她性子高傲.又是国舅千金.受了这样的冷遇.心里自然是委屈气愤.
可如今王妙嫣嫁进了衍王府.时移世易.她早已不是那个国舅千金.谁都知道手中握着兵权那才是真正的王者.若她真把兵符偷了出來.那萧衍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她的前程也将毁于一旦.
见她隐隐有了主意.王麼麼又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可终究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妇道人家.她护不得娘娘一世.而衍王殿下.才是娘娘这一辈子真正要依仗的人.这孰轻孰重.娘娘要仔细斟酌才是.”
“对.麼麼说得极是.殿下才是我这一生真正要依靠的人.我不会再继续自掘坟墓.”王妙嫣不是蠢笨之人.只是因得不到萧衍的宠爱.而皇后又对她施加压力.这才让她失了心神.如今经王麼麼一点.她立马清醒了过來.
见她主意已定.王麼麼亦不再言语.俗话说人不为己天地诛.王妙嫣即便再不满萧衍宠爱沐缡孀.可是这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她当然是要为自己着想.毕竟争宠的前提.是要基于萧衍屹立不倒的.
皇后的这步棋终究是走错了……
……
王府偏院.沐缡孀听着下人查探回來的消息.略显苍白的面容渐渐冰冷.许是那禀报的丫鬟察觉出她脸色有变.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见她忽然停了下來.沐缡孀冷冷开口.
那丫鬟微微一颤.观察着她清冷的面色.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听之前在李侧妃身边伺候的侍婢说.李侧妃的确不知道娘娘有了身孕.只是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娘娘您中了暑气.李侧妃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许是为了讨好娘娘.所以她特意花了心思找來了蟾酥……却不想……”
说到后面.那丫鬟露出不忍:“依奴婢看.李侧妃也是遭奸人利用.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心肠那样歹毒.等殿下回來.奴婢一定把查來的消息如实向殿下禀报.一定要把那个歹毒之人给揪出來.好还娘娘您一个公道.”
“公道.这个世间本就沒有公道可言.”沐缡孀冷冷一笑.李媚已被打残赶出了王府.这件事已经平息了一个月.该毁的证据早已被人毁去.即便有那个丫鬟作证.可终究只是一张红嘴白牙.沒有丝毫信服力.这件事根本就沒有再翻盘的余地.
沐缡孀一直想不明白.李媚是如何知道她怀孕.即便知道了.依李媚的性子也断断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來害她.原來这一切.竟都是有人在背后使诈.
纵观王府上下.最不希望她怀孕的人.除了王妙嫣还会有谁..难怪那日她看见那些丝绸.那般古怪的说出那些话.原來.她早就知道她怀孕的事.说那些话也不过是在试探她.
“那娘娘就这样算了吗.那娘娘腹中的孩子不就白白……”那丫鬟见她并不想让王爷做主.顿时愤愤.可说到一半.她骤然噤声.心中不禁暗恼怎的又提起了那个孩子.
果然.一抬头.她便发现沐缡孀面色煞白.神情凄凄.
一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沐缡孀的心便顿顿的疼了起來.周而复始.不得安生.许久她才神情哀婉的幽幽开口:“那个孩子即便逃得过那个劫.也难逃另一个劫.他注定不会來到这个人世上.终究是我奢望了……”
纵使沒有王妙嫣的蓄意谋害.可她身边的凝萃一样会遵照主上的命令.让她的孩子夭折腹中.沐缡孀的心中明明是恨的.可是她却不知道究竟该恨谁了……
她不明白.那只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为何主上就那般容不得他……
那丫鬟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是见她又开始悲伤起來.连忙转开话題:“娘娘.今儿天气很好.不如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
沐缡孀微微回神.却是摇了摇头:“去知会周管家一声.我要回国公府.让他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很想见到孙姨娘.即便她只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待一切准备妥当.丫鬟扶着沐缡孀往外走去.可是出了房间.她们便看见凝萃摇摇晃晃的跪在院子门口.许是跪得时间有些长了.她面色极其苍白憔悴.似乎马上就会倒下一般.
那丫鬟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小声说了句:“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还有气.可是凝萃姐姐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她是真心悔改了.娘娘您就原谅她一次吧.”
沐缡孀罔若未闻.素白的脸依旧清冷如雪.甚至看都不看凝萃一眼.扶了那丫鬟的手缓缓从凝萃身边越过.凝萃看见沐缡孀.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欣喜.可发现沐缡孀根本不看她一眼.她不由哭了起來.
只见她手脚并用的爬到沐缡孀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哭着说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给奴婢一个恕罪的机会……”
“我知道我不能怪你.可我也无法原谅你.你走吧.无论你在这里跪多久.我都不会再让你留下.”沐缡孀美眸看着远处.冷冷开口.
听了她的话.凝萃哭的更发伤心了.干裂的嘴唇也被拉扯出一道口子.鲜血泊泊.她膝行上前.可还未等她开口.沐缡孀已经绕开她冷冷往前走去……
沐缡孀和凝萃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之人.不问理由的执行主上下达的命令是她们的天职.凝萃不过是想要活命.这是人性的本能.沐缡孀知道她沒有理由去怪她.可是要她重新接纳她.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凝萃悲然的看着沐缡孀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凄婉落泪.她已经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沐缡孀才会给她一个恕罪的机会.这些日子.她日日夜夜都活在无尽的自责与愧疚当中.她真的好后悔.若是时光能倒转.她宁可死也不会做出伤害沐缡孀的事.
“哎呀.这是谁啊.原來是王妃身边的凝萃丫头啊.”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猛地响起.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与不屑:“怎么.王妃娘娘的心腹竟然也被赶了出來啊.哎哟.那可不就成了丧家之犬.”
凝萃微微一震.她抬头死死盯着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王麼麼.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老麼麼.个个都拿着木棍.这些麼麼凝萃都识得.是伺候王妙嫣的.见她们一个个都來者不善.她不由紧紧捏了拳.
“瞪什么瞪..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王麼麼奸诈的老脸变得格外狰狞.狠狠一巴掌甩上凝萃的脸:“你以为你还有王妃撑腰啊.当初你把我的牙给打掉了.这个仇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今天我要一雪前耻.打死你这个下作的贱人.”话音一落.王麼麼便呼喝一声.她身后的麼麼们顿时一拥而上.乱棍一棒接一棒的狠狠落在凝萃的身上.
凝萃明明可以还手.她却死死咬着牙生生受了这些棒打.因为她知道.若是还手.王麼麼定会找千百种理由将她赶出王府.到了那个时候.她再想求得沐缡孀的原谅就更发艰难.
……
沐缡孀忽然回到国公府.沐之远很是意外.却也十分殷勤.虽说他已经知道萧衍恨他.是不可能凭着沐缡孀就升官发财.可沐缡孀小产.萧衍更发宠爱她.他也是知道的.到底不敢怠慢了她.生怕萧衍会迁怒与他.
毕竟现在萧衍若是想要他的性命.那可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数月前沐缡孀逼沐之远给孙氏一个好的住所.沐之远也老老实实的照做了.如今孙氏所住的地方虽然也是一个偏僻的院落.可比起之前那个潮湿阴暗的院子.这个向阳的院子已经好太多.
沐缡孀进了孙氏所住的屋子.里面只有一个丫鬟在伺候.见到她來.那丫鬟也机灵的退至一旁.沐缡孀轻轻在床边坐下.比起数月前.孙氏已经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发丝也尽显斑白.
看着她凹陷黑青的眼睛.沐缡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堵得她呼吸都急促了些.她猛地看向那个丫鬟:“难道我爹沒有给孙姨娘请大夫医治吗.”
那丫鬟被她凌冽如冰的眼神给吓的不轻.一下子跪在地上:“回王妃的话……老爷他请了大夫的.只是那些大夫都医治不好……后來大公子学医.也替主子诊治过.可……可大公子也说主子病入膏肓.已经药石无灵了……”
闻言.沐缡孀心中一紧.她本是担心沐之远为了敷衍她而随便请些庸医为孙姨娘医治.但现在.连沐云都为孙姨娘把过脉.那便不可能是假的.
药石无灵.病入膏肓.难道孙姨娘的命数真的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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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暗生疑心
她紧紧握住孙氏枯瘦如柴的手.美眸泛起浓浓的哀愁:“孙姨娘.孀儿來看您了.”
孙氏昏昏沉沉.连睁开眼睛都倍感吃力.可当看见沐缡孀的脸时.她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暗黄无光的眼眸中涌起怨毒:“你不是我的孀儿.我的孀儿早就死了.是你的出现害死了我的孀儿.你……”
她越说越悲愤.猛地起身一把掐住沐缡孀的脖颈.黑黄的面容狰狞的就如地狱而出來索命的女鬼:“你还我孀儿的命來.……”
沐缡孀毫无防备的被她死死掐住.下意识的抓住孙氏掐住自己的手.因为怕伤到孙氏.即便被掐的面色涨红.她也沒有反抗.一旁的丫鬟都被孙氏这突如其來的举动吓得连连惊叫着退后.
眼瞧着沐缡孀美眸赤红如血.那丫鬟这才惊恐上前想将孙氏拉开.可奈何孙氏力气甚大.那丫鬟使劲了全力都无法将孙氏拉开.那丫鬟顿时慌了神.忽的想到什么.她连忙惊叫着跑出了院子:“來人呐……孙主子发病了.……快來救救王妃啊……”
“孙……姨娘……你冷静一点……放开我……”沐缡孀红着眼看着她.依旧耐着性子劝导她松手.
可是孙氏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哪里肯听她的话.只见她龇牙咧嘴.面相甚是骇人.嘴里不停凄厉的念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着.她更是发了疯一般狠狠掐住沐缡孀的脖颈.似乎不把沐缡孀掐死.她便不会罢手.
这时.闻声赶來的沐之远见到此番情景直直惊得说不出话來.而随他一起來的.除了一大推丫鬟奴才.还有一个凛然如剑的身影.只见他身影一闪.戴着玄铁指套的手一把掐住孙氏的脖颈.深沉如海的俊眸中掠过森寒的杀意.
孙氏只觉喉间一紧.一股冰冷的大力传來.勒的她无法呼吸.掐住沐缡孀的手骤然松开.她枯涸的眼中倒映出一张俊美妖娆的脸.冰冷的触感一点点缩紧.已经沒有空气可以进入心腔.眼前渐渐迷蒙.可那双平静的深眸中却隐隐闪出摄魂的光彩.令她张大眼睛的盯着他.
“不要.……咳咳……不要伤害孙姨娘……殿下.”沐缡孀一得自由便急切的拉住萧衍的手臂.甚至來不及喘口气.
萧衍看了她一眼.这才冷冷松开手.孙氏得了自由.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她干涸的眼中都沁出了泪.沐之远终于回过神來.不由一声喝骂:“好你个贱人.连自己的女儿你都想杀.你真是个疯子.”
说完.他连忙上前对着萧衍躬身赔礼:“殿下.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下官本念着一丝夫妻情意才把她留在府中.却不想今天这个疯妇竟差点伤了王妃.真是下官之过.幸而王妃无恙.不然下官真是愧对殿下.”
萧衍深眸冰寒.若是知晓沐缡孀今天回沐府.他鬼使神差的跟了过來.还真不知道这个孙氏竟然疯成了这样.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想杀.
“我沒疯.我半人半鬼的活了十年.再沒有比此刻更清醒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十年前就已经得天花死了.”孙氏忽的看向沐之远.眼中尽是刻骨的怨毒:“是你.你明明知道我们的孀儿是被人害死的.你却还收养了这个女人.”
“我.我恨你.沐之远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孙氏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尽管她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可是心中的恨意令她猛地从床上跳起.张牙舞爪的便向沐之远狠狠扑去.
在场的人看见那把刀.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竟也忘了上前制止.眼瞧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擦过自己的耳边.沐之远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狠狠一脚踹上孙氏的腹部.
孙氏痛呼一声.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她狼狈的趴在地上.看见沐之远万分惊恐的神色.她嘿嘿怪笑两声.谡谡爬过去捡了地上的刀.再次狰狞的朝他扑了过去.
这一次沐之远有了防备.很是轻易的就躲过她的攻击.只见抖索的拉过一个侍女挡在他身前.声音颤抖的变了形:“拿下……快把这个疯女人拿下.……”
孙氏手中的匕首张牙舞爪的挥着.一众家丁奴才无一敢上前.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伤的啊.沐缡孀从來不知道.孙氏的心中竟藏着这样刻骨的恨意.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孙氏就那般想不开.如今她自己失了孩子.她才知道孙氏为何会耿耿于怀十年.她的孩子夭折腹中已让她绝望之至.可想而知.眼睁睁看着自己如宝一般疼爱了七年的孩子死于非命.而转眼间.她的女儿尸骨未寒.另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却占了她女儿的名留在了府中.换做任何一个人.谁能不恨.谁能不怨.
沐缡孀眼中泛起一层水雾.一个闪身便轻而易举的來到孙氏的身边.一把抓住她拿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重重砍在她的颈间.孙氏狰狞的面容骤然一松.软软倒在了沐缡孀的怀里.
“孙姨娘.若我说我是命不由己.你对我的恨会少一些吗.”她眉心之间蕴藏着无尽的悲凉.她在孙氏的耳边喃喃低语.声音小的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很快.在场的下人们纷纷上前将孙氏抬到了床榻上.而沐之远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上的森森冷汗.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他一偏头便发现萧衍若有所思的看着沐缡孀.他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果然.不等他想好说辞.萧衍已经冷冷开口:“孀儿.孙氏说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话还沒说完.沐缡孀已经淡淡打断:“殿下忘了.孙姨娘本就患有癫狂之症.发起病來六亲不认也是常事.”
“对对对.殿下啊.这孙氏的确是病入膏肓了.连下官她都想杀.足以可见.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疯话.不足为信.不足为信啊.”沐之远连忙附和道.
萧衍冷冷扫过他们父女二人.眼中的狐疑却有增无减.他高深莫测的看着已经昏迷的孙氏.微微眯了眼.他的神色也让沐之远的心咯噔一声.不由皱了稀疏的老眉.精明的眼中掠过杀意.看來这个孙氏是留不得了.
“殿下.每次您來鄙府.都让您受惊.真是招呼不周.下官在前院略备薄酒给殿下压惊.还望殿下赏脸.”沐之远弓着身子殷勤的说道.
萧衍看着他那张肥油讨好的嘴脸.深眸中涌起深深的厌恶:“不必了.本王还有军务在身.不劳烦岳父大人.”说罢.他颇有深意的看了沐缡孀一眼.大步离去.
见他挺拔笔直的身影消失.沐之远渐渐敛住脸上讨好的笑.老眼中掠过不屑:等萧凌绎登上帝位.我看你还神气什么.
“父亲.女儿也回去了.孙姨娘还烦你多加照顾.”沐缡孀将目光从孙氏的脸上收回.看也不看沐之远一眼便冷冷开口说道.
沐之远连忙笑着点了点头.挥退了房里的所有奴才.这才将一个药瓶塞进沐缡孀的手中:“孀儿啊.虽说这个衍王权倾朝野.可那七皇子也不是等闲之辈.鹿死谁手为父还不敢妄下定论.但是既然为父已经答应要辅助七皇子.那为父和你便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让七皇子放心.我一定会竭力相帮的.”
闻言.沐缡孀微微一惊:“父亲和主上连成一线了..”
“怎么.七皇子沒告诉你吗.”沐之远不由皱眉.可是下一刻他却一笑:“孀儿现在知道也不晚.为父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为父是不会害你的.”
听到这话.沐缡孀心中连连冷笑.不会害她.那她此时手中拿的这瓶药丸又是什么.是小孩子吃的糖果吗.只是她沒想到.主上为了谋得帝位.竟然愿意和沐之远这样的小人连成一线.当真是讽刺.
“女儿知道.时候不早了.女儿告退.”她掩了眼中的神色.施了一礼便绕过沐之远出了房间.
可当來到沐府门前时.她却发现萧衍竟然还沒有走.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锦服的男子.走近才发现.这个男子五官俊逸.身姿潇洒.只是俊朗的脸上全无一丝表情.
那男子单手扶着腰间的长剑.迎风而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肃杀之气.只一人便让人有了万夫莫敌之感.沐缡孀美眸微闪.凭着多年识人的经验.这个男子的武功定在她之上.只是这京城之中.何时多了这样一号人物.
沐缡孀移步上前正欲欠身.那男子忽的抱拳:“韩雷见过王妃娘娘.”
他声音亮如洪钟.浑厚有力.只是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若是胆小的.只怕光听这声音.也会觉得胆寒.
韩雷.沐缡孀总觉着这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忽的.她猛地想起什么.不由略显惊愕的看着韩雷.这个韩雷是萧衍手下的一员猛将.当年以五百精兵就破了北陵国布下的天火阵.最后以狠戾的手段诛杀了不肯降服的三千北陵国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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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妖孽之花
而他也以手段狠辣叼毒而闻名.但是这个人历來我行我素.除了萧衍.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狠绝的手段跟萧衍如出一辙.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类聚.萧衍却很是器重他.还将南燕最精锐的军队交给他率领.
“韩将军有礼.”沐缡孀掩了面上的惊色.含笑说道.可是心中却不安起來.韩雷一直都在边境镇守.鲜少回京.可是这一次他却忽然回來了.这其中定有蹊跷.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萧衍一眼.皇上久卧病榻.难道说他要开始行动了吗.
“记得本王方才吩咐的事.查到了立马來回禀.”萧衍忽的开口说道.
韩雷抱拳:“末将办事.殿下放心.”
萧衍点了点头.招來那辆八匹骏马所拉的鎏金大马车.握了沐缡孀的手.这才上了马车离去.看着那辆奢华的马车走远.韩雷这才微微皱了眉.沒想到回到京中.王爷让他办的第一件事.竟是去调查王妃的身世.
……
本以为萧衍会问她关于孙氏说的那些话.却不想他只字未提.自上了马车.萧衍便不容拒绝的将她拥进怀里.沐缡孀稍稍一动便会引來他不悦的眼神.最后她只能叹息一声.静静的靠在他宽大的怀里.
萧衍听到她微呼极微的叹息声.微微挑了飞扬精致的眉:“被本王抱着.你就那么难受.”
他的语气明显有了一丝不悦.沐缡孀不由抬头凝神看着他:“殿下.妾身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闻言.萧衍深沉的俊眸微微轻闪.沐缡孀的存在就似一缕暗香.幽幽萦绕.挥之不去.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她素白如莲的绝美容颜.令他心头不由悸动.这种感觉太奇怪.让他尽可能的多想看着她.
一如今天.当他回到府里见不到她.他却莫名的心慌了.所以才着急跟了过來.他不知道为何总会想起她.即使他刻意提醒自己她是沐之远的女儿.可依旧无法让他提起对她的憎恨.
“是吗.本王只是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也不让你离开本王的视线.”萧衍声音低低.凝视她的深眸中露出淡淡的温柔.
往事如云烟.或许.抓住眼前的人.才是他应该做的.
于情爱上.他并不是蠢人.想明白了.自然会转变.只是他发现.沐缡孀的心思太过飘渺难寻.他看不明白.也猜不透彻……
沐缡孀怔怔的看着他俊魅妖娆的脸.心中忽的泛起一丝悸动.她不由伸手抚上他的俊颜:“殿下真的不恨妾身了吗.”
“孀儿.这便是我的答案.”萧衍捉住她冰冰凉凉的小手轻吻一下.深眸牢牢盯着她.
温热的气息如一根轻盈的羽毛一般划过沐缡孀的心头.她美眸幽幽.可终是微微垂下眼帘.一直以來.她想尽所有法子想要得到萧衍的眷恋.可如今得到了.她却再也高兴不起來.
看着萧衍真挚的眼神.她感到无比羞愧.她.一直都是逢场作戏.
萧衍见她反应如此冷淡.深眸中掠过一丝失望.可是下一刻他却忽的挑起她精致的下颌.深深吻上她的唇.他灵巧的撬开她的贝齿.紧紧缠上她的小舌.
沐缡孀浑身一震.双手下意识的抵在他的胸前.想要躲避却被他紧紧扣住了头.他的吻火热缠绵.带着一股子温怒.强势允吸着她口中的芬芳.
萧衍定定的看着她冰雪似的眼眸.那双略显惊慌的美眸.勾起他心底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本是想要惩罚她方才的反应.可她口中的芬芳却撩起了他最原始的欲念.使得他下身阵阵发紧.
他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更发深入的允吸着她嘴里的甘甜.修长的大手抚上她曼妙的身躯.随着他的抚摸.沐缡孀全身微微轻颤.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吻那么深刻.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绣着五彩芙蓉花的腰间飘然落在马车里的地毯上.沐缡孀只觉胸口一凉.她身上单薄的夏衫已被萧衍解开.她玲珑有致的酥胸被鹅黄的菱形肚兜所包裹.阳光透过车窗斑斑驳驳的洒在她晶莹如雪透着粉红的肌肤上.更添璇旎.
萧衍俊眸渐沉渐深.眼底汹涌的欲色令他的俊眸中染上了一层奇异的神采.沐缡孀气喘吁吁.不由拉住自己被他半解的衣衫:“殿下……我们还在马车里……不可以……”说着.她不由看了一眼摇晃不定的珠翠车帘.
“为什么不可以.”萧衍看着她红霞遍染的脸颊.平时过分冷峻的面容此时变得格外柔和.他动情的吻上她晶莹圆润的耳垂.嘶磨轻咬.使得她阵阵轻颤.
沐缡孀不由咬住自己娇嫩的唇瓣.不想发出一点声音.此刻她是又羞又害怕.外面的马夫若是知道他们……越想.她便越羞措不安.可奈何萧衍火热的大掌攀上她的柔软.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他很是有兴致的慢慢搓捻.惹得她不由嘤咛出声.
衣衫褪尽.车厢中人影绞缠.萧衍深深吻上她细嫩的脖颈.轻轻啃咬她清冽如蝉翼的锁骨.酥麻的感觉一阵一阵划过她的心底.沐缡孀深幽的美眸渐渐迷离.眉眼如波.
忽的一阵旋转.她惊呼一声.已被萧衍抱起跨坐在他的腰间.她柔软玲珑的娇躯如藤蔓一般缠上他精瘦有致的腰.萧衍吻上她诱人的玫红.在她雪白的胸前留下一个个清晰可见的吻痕.
马车摇晃.车内的纱幔似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乱舞飞扬.
灼烫的身体熨帖着她冰凉的娇躯.她身上的芬香令萧衍浑身绷紧.眼中的欲色染了一层又一层.他扶住她柔韧的细腰.令她慢慢坐下.他的灼热一点点沒入她的身体.沐缡孀不由娇喘一声.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泛出隐隐的红.
她的紧致令萧衍叹息一声.他不由掐住她的腰肢.灼热的巨大在她身体里缓缓而动.强忍着不疯狂.沐缡孀娇弱的身躯紧紧攀附在他的腰间.两人的契合深而紧迫.马车内.两人的喘息那么明显.连轱辘声都无法掩盖.一声声.妖孽蚀骨.
终于再也忍不住.萧衍剧烈的冲刺起來.每一下都令沐缡孀不受控制的哀哀叫了起來.发髻上的朱钗滑落.如绸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來.贴在她雪白的胸腔.妖媚如海妖.
“孀儿……”萧衍唤着她的名.汗水顺着他的额流下.落在她的身上.他不由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哀叫统统吞入腹中.他的每一下都那般猛烈.似要探寻她的灵魂一般.
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偏僻清冷的巷子里.两个马夫都面红耳赤的下了马车.退至出几丈之远.背对着马车候命.
天光下.那辆华丽的鎏金大马车绽放出刺眼的光.挂在车厢四角那精致的金玲摇曳不定.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马车里的剧烈所致.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在幽静的巷子内回荡.显得格外动听悦耳……
……
那辆鎏金大马车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來.马车内.沐缡孀被萧衍抱在怀里.前不久的激情令萧衍冷魅的脸上皆是温柔笑意.他修长的手中把玩着沐缡孀的一缕丝发.即便马车停下.外面的马夫禀报已经回到王府.可他还是不为所动.
听到马夫的禀报.缩在他怀中的沐缡孀不由唰的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殿下.我.我们起身吧……”说着.她想起身穿衣服.却又被萧衍拉了回去.
“孀儿害羞了.”看着她羞得通红的脸.萧衍唇边的笑意越发浓了.忍不住轻轻吻上她的长发.她绯红的脸颊.
不知怎的.看着萧衍满是笑意的脸.沐缡孀的心中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可是一想到她们现在还在马车里.而且都未着衣衫.她不禁拉过凌乱的衣物裹住自己的身躯:“殿下.已经到了府门前.若再不下去.会被人笑话的.”
看着她娇羞无措的模样.萧衍只觉甚是可爱.他满眼温柔的低头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这才漫不经心地起身穿衣.沐缡孀也连忙捡起地毯上的衣物穿戴起來.可是不等她整理好.也不等她理顺凌乱的发丝.萧衍已经穿戴整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便下了马车.
沐缡孀惊呼一声.只见府门两边都恭肃垂立着府中下人.见到这番情景.更是不由低了头.而周管家亦是微微一惊.下一刻却含笑上前:“殿下.您回來了.”
萧衍略略点头.旁若无人的抱着沐缡孀便大步走进了王府.引得府中的下人们都惊奇不已.却一个个都默然跪下.沐缡孀只觉耳根火烧火燎.对于萧衍这一举动.她真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殿下.快放妾身下來.”她不由低低说了一句.
萧衍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窘迫.更是好心情的扬了薄唇.丝毫沒有要将她放下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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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趁虚而入
而这时.一双隐在暗处的眼眸中掠过嫉恨怨毒.待萧衍走远.那隐在假山后面的人才缓缓走了出來.映着廊上昏黄的风灯.她妆容精致的脸显得分外阴森.
“我呸.娘娘您瞧那个贱人的模样.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分明是和殿下厮混过.”王麼麼刻薄的吐了口水.眼中尽是鄙夷:“果然是一个下作的贱人.为了得到殿下的宠爱.还真是什么脸面都顾不得了.”
“不说话你会死吗..”王妙嫣猛地回头看着她.她严厉森冷的眼神结结实实让王麼麼一颤.不由悻悻噤了声.
王妙嫣狠狠绞着手中的丝帕.仿佛那张丝帕就是沐缡孀一般.她要将她狠狠揉碎.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沐缡孀..为何殿下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她看着萧衍消失的方向.恨得银牙暗咬.美眸中尽是不甘.
王麼麼看着她分外阴森的面容.心中也只能暗自叹息.即便王妙嫣再如何沉得住气.可嫁进王府已经数月.王爷却始终不肯与她同房.这再好的耐性只怕也被消磨殆尽了.
“我不会再这样无止境的等下去.沐缡孀.咱们走着瞧.”王妙嫣美眸中掠过怨毒.重重一哼便阴着脸回了房间.
……
接下來的几日.倒也平静.只是凝萃即便被王麼麼等人打得浑身青紫.也依旧每日都跪在沐缡孀的院子门口.风雨无阻.直到她的身体再也吃不消昏倒在院子门口.沐缡孀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这才让几个丫鬟将她抬回了房间.请了大夫为她治伤.
凝萃醒來之时.沐缡孀正坐在床边看着她出神.她知道凝萃被王麼麼等人恶打了一顿.心中虽然始终都无法真正原谅她.可到底凝萃也身不由己.加之在旁伺候的时候都是尽心尽力.看着她平日圆润的小脸上尽是青紫肿块.再坚硬的心到底是软了几分.
“娘娘……”凝萃见她失神.醒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沐缡孀不知情绪的看着她.许久唤丫鬟把药端上來.只道:“喝药吧.”
凝萃连忙接过她递來的药碗.不禁哽咽着连连点头.仰头将药喝完.摸了一把眼泪:“谢谢娘娘……”
沐缡孀看着她动容小心的神色.终是轻轻叹了气:“好好歇着吧.”说罢.她起身便要离开.
凝萃小脸一白.顾不得身上的伤.忙不迭的翻下床铺跪在地上拽住她的裙摆:“娘娘.您还是不肯原谅奴婢吗.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已经想的很明白.奴婢害死了娘娘的孩子.奴婢欠娘娘一条命.从今以后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好娘娘.再无二心.即便是死.奴婢也不会再做伤害娘娘的事.求娘娘原谅奴婢一回……”
“你的命是主上的.你害我滑胎也是主上的命令.即便你不做.也会其他人來做.这本身与你无干.只是我心结难解.与人无尤.”沐缡孀美眸幽幽.说出來的每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苦涩.
她不能怪凝萃.不能怪王妙嫣.更不能怪主上……怪只怪她不该怀上那个孩子.怪只怪她沒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怪只怪她是一个命不由己的杀手……
“不.不是这样的.主上救了奴婢.奴婢的确应该知恩图报.可是这些年來.奴婢只是主上手中的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奴婢已经为主上杀过无数人.次次都是生死攸关.奴婢欠主上的恩情早已还清.奴婢现在已经是全身的罪孽.奴婢不想再这样提心吊胆.终日活都在无尽的自责之中.”
“不管娘娘如何想.奴婢现在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次.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赎罪.即便主上知道了要杀奴婢.奴婢也无怨无悔.”凝萃仰着头看着她.眼中闪出少有的奇异光彩.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坚定.渴望自由的光彩.
闻言.沐缡孀的身体微微一晃.许久才低下头看着她.美眸中掠过无数飘渺的光绪.却是再也让人看不清.连凝萃这样一个小丫头都已经悟通的道理.她却至今都无法看明白.
“你……”沐缡孀想说什么.却终是沒有说出口.只道:“即便要赎罪.也要把伤养好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移步离开.凝萃半晌才回过神.对着沐缡孀的背影连连磕头.不禁喜极而泣:“谢谢娘娘能原谅奴婢……谢谢娘娘……”
而沒过几天.沐府便传來孙氏病逝的消息.即便一早就知孙氏已经沒有几天日子可活.可当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沐缡孀依旧惊得连手中的茶盏都握不住.硬生生摔落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
來不及跟萧衍打声招呼.她便急匆匆的回了沐府.当萧衍回到府里沒有见到她人.问了周管家才知道孙氏病逝的消息.本來是要过去看一看.可经过前院走廊.他便看见王妙嫣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满园的景色神色复杂.
萧衍微微皱了眉.刚想折身避开.王妙嫣却转过头來看见了他.她上前拜下:“妾身给殿下请安.”
萧衍冷冷嗯了一声.故作匆匆状:“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吧.”说完他便要走.
“殿下请留步.”王妙嫣不由上前一步说道.
萧衍掩了眼中的不耐.缓缓转过身看着她.下一刻却微微眯了眼.今日的王妙嫣与平日不大一样.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侧妃是有话要对本王说.”
看着他犀利深沉的眼眸.王妙嫣的心跳不由漏了半拍.眼前这个俊美英气凛然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可是直到今天她才能好好看看他.她的美眸中泛起浓浓幽怨.妆容精致的脸也尽显哀愁:“殿下.您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对妾身不闻不问吗.”
“怎么.侧妃对本王不满.”萧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将他神情不以为然.王妙嫣积蓄已久的怨气猛地蹿了出來.她上前一步.美艳的脸上有了一丝冷傲之气:“殿下.妾身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妾身好歹也是国舅家的千金.你不能这样对妾身.”
萧衍被她的话激得不由笑了起來.他缓缓靠近.带着玄铁指套的手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冷冷一笑:“国舅家的千金又如何.嫁进了衍王府.就得守本王的规矩.”
他字字冰冷.周身森冷的寒气陡然迫人.王妙嫣被他眼中的寒气一颤.冰冷的触感令她浑身都汗毛倒立.本來想好的说辞瞬间忘得精光.
她勉强稳住心神.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急急说道:“殿下.妾身的确是王皇后的侄女.嫁给殿下也是她授意.可是殿下.妾身跟您是一条心的……啊……”
话还未说完.她只觉下颌传來一震剧痛.痛得她直直脸色发青.但是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机会.她断断不能放弃.于是她咬着牙继续说道:“殿下.你听妾身说.王皇后要妾身监视殿下.偷取殿下的兵符.可是妾身断然不会那样做的……殿下……”
闻言.萧衍手中的力道这才缓缓减轻.深眸凌冽的扫过她煞白如纸的脸.见他终于意动.王妙嫣连忙赔笑道:“殿下.妾身既然嫁给了殿下.那对殿下便是一心一意.断不会因为王皇后就背叛殿下的.”
萧衍冷冷松开手.微微转动着手腕.那一个个尖利的爪被划出森冷诡异的弧度.不知为何.他却忽的笑了.王皇后竟然想偷取他的兵符.真是天大的笑话.
“殿下.往后王皇后的任何动静妾身都会事先告诉您.妾身只是希望您能明白.妾身是殿下的人.不管殿下对妾身如何.妾身的心始终都在殿下的身上.因为殿下是妾身的天.妾身这一辈子只能依靠殿下.”王妙嫣看着妖娆俊美的侧脸.心头不由一悸.脸也微微泛红起來.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萧衍冷冷勾唇.原來如此.跟他说这些.为的.不就是他的宠爱吗.半晌.他才上前执起她的手.声音愈发魅惑难挡:“这才是本王的好爱妃.看來本王这些日子的确是冷落了你呢……”
当夜.萧衍宿在了王妙嫣的厢房.沐缡孀本是要在沐府守灵.可是沐之远万万不敢留她.按南燕的规矩.即便孙氏是她的娘亲.可到底身份低微.她是王妃.断断不能留下守灵的.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沐缡孀便听着凝萃闷闷不乐的前來禀报.说完.她冷冷撇了唇.不发一语.许久她才愤愤不平的说道:“娘娘的娘亲刚刚病逝.那王侧妃便趁虚而入.生生把殿下给勾了去.真是好手段.”
沐缡孀的心情本就甚是沉重.再听听凝萃的话.她心中也无端的烦厌起來.终是恹恹闭了眼.淡淡开口:“不要胡说.她是侧妃.殿下宿在她那里也是应该的.”
“可是娘娘……”凝萃还想再说.可沐缡孀忽的睁开眼.她终是在她清冷的眼神下悻悻闭了嘴.
“行了.我乏了.你退下吧.”沐缡孀扶着酸胀的额头说道.
见她疲累的紧.凝萃眼中泛起一丝心疼.微微叹了口气悄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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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可是错看
一连数日.萧衍都宿在了王妙嫣的住处.而沐缡孀这几日也并未闲着.每天天不亮便回沐府守灵.一直到深夜才归府.两人也因此错开.数日都未能见上一面.看似刚刚融洽的关系.无形中又变得疏离缥缈了许多.
微风阵阵.那一团团拥簇成花型的紫薇花瓣如粉蝶一般纷纷落下.空气里是淡淡的花香.香不扑鼻.却令人回味无穷.沐缡孀看着那些好似天女撒花一般落下的紫薇花.不禁失了神.
守灵七日已过.孙氏带着一腔恨意长眠地下.所有的恨与怨.都一起埋进了那一方尘土之中.可是沐缡孀心中却留下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心结……
身后忽然一暖.一双修长的大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肢.沐缡孀微微一怔.低头看见了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套着一个个阴冷尖利的玄铁指套.
“殿下.”她轻轻唤了一声.却并不回头.
她的很轻很淡.淡得令人听不出喜怒.萧衍微微挑了长眉.将她扳过身來定定看着她.见她面容清冷.他深眸中掠过一丝不自然:“孀儿.本王这几日宿在王妙嫣那里.其实……”
“妾身都明白.殿下不必解释.”沐缡孀淡淡一笑.
她自然懂得.能让萧衍忽然宿在王妙嫣处.这其中除了王妙嫣耍了手段.只怕更重要的.是有了能让萧衍宠爱她的理由.除了王皇后.还有什么能让萧衍忽然改变主意呢.
看着她清冷似雪的美眸.素白绝色的脸上平静的沒有半分波澜.本來想要解释的话顿时再也说不出口.萧衍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本王算是看出來了.无论本王歇在哪里.你都不会在乎.”他冷笑一声.面色变得冰冷.说完便阴着脸大步离开.
沐缡孀怔怔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微微垂下眼帘.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萧衍并不是寻常人.他的夜晚注定不会属于她一人.
身为王妃.她知情通理.有容人的度量.她不过是想让他无后顾之忧.难道这也错了吗.
……
宫里传來萦太妃的懿旨.宣召沐缡孀入宫.当沐缡孀來到太妃的寝殿.萦太妃也只是和她闲话家常.得知她沒了孩子.娘亲也在不久前病逝.萦太妃很是惋惜怜悯她.
虽然沐缡孀已经表现的很是自然平静.可她眉心中蕴藏的凄楚依旧瞒不过萦太妃的眼睛.萦太妃留她在宫里说了不少劝慰的话.这才放她离开.
看着沐缡孀略显凄凉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萦太妃终是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什么.她转而对刘麼麼说道:“去拿几本佛经给那孩子抄录吧.也好让她静静心.”
刘麼麼应了一声.眼中亦是惋惜:“太妃真是心疼王妃啊.奴婢这就去.”说完.刘麼麼躬身退下.
萦太妃所住的宫殿本就位于皇宫偏僻处.一路出來都见不到半个宫人.刘麼麼步伐匆匆.一过转角便瞧见了走在前面的沐缡孀.就在她张口想要喊住她时.她却看见一个神色鬼祟的小太监拦住了沐缡孀的去路.接着便在沐缡孀的耳边低语了许久.
见那太监说完了话.警戒的张望四周.刘麼麼连忙退回了转角处.再一伸头.那小太监已经消失不见.而沐缡孀也并未朝宫门的方向走去.而是朝更为偏僻的冷宫方向走去.
刘麼麼心下疑惑.不禁悄悄跟了上去.跟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沐缡孀进了一座早已被废弃的宫殿.刘麼麼小心翼翼的藏在宫门处的蓄水缸旁.谨慎的伸头观望.
可当沐缡孀推开那道沉重破败的殿门时.刘麼麼骤然睁大了眼睛.在大殿里面.竟然站着一个男子.她定睛一看.更是惊得险些抖落了手中的经书.那个男子竟然是七皇子.
许是怕被发现.刘麼麼连忙缩回头.按住自己惊跳不已的胸口.心念千转.王妃和七皇子竟然扯上了关系.究竟是私通还是密谋.她迫切的想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可一旦靠近.难免会被发现.
一时间.刘麼麼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勉强稳住心神.左右权衡之下.她终是小心谨慎的离开.急匆匆回去跟萦太妃禀报.
听完刘麼麼的禀报.萦太妃久久不语.一旁的刘麼麼依旧惊魂未定.她面色异常凝重.见萦太妃半晌都不言语.她不禁担忧道:“太妃.不管沐缡孀跟七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您断断不能再让她留在王爷身边了.”
萦太妃依旧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了句:“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刘麼麼还想再说.可见萦太妃面色淡淡.终是叹了一声退下.
萦太妃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缕缕青烟.保养得宜的脸渐渐深沉.一想起沐缡孀那张恭顺温婉的脸.她不禁喃喃自问:“难道哀家真的错看了你.……”
……
另一边.蜘网布满整个大殿.大殿中静的诡异.沐缡孀神情惊异的看着眼前一脸不以为意的萧凌绎.美眸中掠过太过情绪.即便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可当事实轻描淡写的从他嘴里说出.她依旧忍不住悲凉.
忽的.她笑了.笑得悲愤.笑得失望:“原來真正的沐缡孀真是主上害死的.孙姨娘说的沒错.是我的出现害死了她真正的女儿.”
“她若不死.你如何能成为沐之远的女儿.”萧凌绎把玩着腰间的紫玉.慢慢靠近她.声音低沉而魅惑:“孀儿.你看我对你多好.你说你不愿改姓.我就杀了真正的沐缡孀让你成为沐家的女儿.我这般用心良苦.你为何要失望呢.”
说完.他轻轻抚上沐缡孀眉心的红痣.眼中有了痴迷之色.沐缡孀冷冷别过头.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这双手不但染了真正的沐缡孀的血.也染了她腹中孩子的血.
可是很快.她的下颌被萧凌绎轻轻挑起.逼着她直视他阴柔深邃的眼眸:“孀儿.你在颤抖.我从你的眼中看见了愤怒.因为那个毫不相干的人.你居然对我有了芥蒂.”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是谁.”他离得那么近.每说一个字.好闻的松柏气息便会涌进沐缡孀的鼻间.这种味道曾经她是那么那么的贪恋.可如今.她却觉得这种味道比血的味道还要令人惊悚.
她定定看着他沒有喜怒的眼眸.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捏在了一起.他是提醒她.她不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半晌她才僵硬的开口:“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主人.”
萧凌绎微微挑眉.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你说的不错.可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忘了我是你..誓死都要效忠的主子.”
沐缡孀的身体不禁一晃.美眸中掠过旁人无法看懂的光.誓死效忠……是啊.她怎的忘了.当初是她自己信誓旦旦的发誓.纵使是豁却性命.她也绝不会背叛主上……
“因为萧衍.你的意志开始动摇了是吗.”萧凌绎牢牢盯着她.声音冷得刺骨:“你爱上了他..”
“不是.我沒有.”沐缡孀猛地转过身.矢口否认.
萧凌绎看着如此异常的反应.森冷的眯了眯眼眸.他慢悠悠的转到她的面前.笑得诡异:“沒有便最好.如今你已经得到了萧衍的信任.我要你.杀了他.”
闻言.沐缡孀重重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他.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可是主上不是要拿他当垫脚石吗.”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这块垫脚石了.”萧凌绎说.
沐缡孀见他主意已定.再无改变之可能.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忽的.她似想起什么.连忙说道:“主上.现在杀萧衍并不是明智的抉择.若萧衍死了.王皇后便会独大……”
可话还沒说完.萧凌绎已冷冷打断:“太子一死.王皇后的势力自然分崩瓦解.根本不足为惧.”
什么..沐缡孀又是重重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白皙分明的脸.他说的如此轻易.仿若杀人对他來说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不以为然.可是太子.那个只有七岁的孩童.是他的亲弟弟啊.
“主上.那是你的亲手足.你……你真的要杀他.”她的胸口似被堵上一块硬冷的石头.令她发出的声音都微微变了形.
“亲手足.在我眼中.只有死人跟活人.死人不会挡道.凡是挡我路的活人.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变成死人.”萧凌绎阴柔的面容依旧俊雅如昔.可他的话却令沐缡孀不寒而栗:“上次若不是因为你.太子早已是死人一个.”
历朝历代.诸位之争都是手足相残.血染皇宫.可是能像萧凌绎这般不念丝毫亲情的.却也屈指可数.直到这一刻.沐缡孀才真正感觉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有多可怕.多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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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她就是你
“孀儿.你在我身边这些年.应该早知我的手段.为何还那般吃惊呢.”萧凌绎见她惊得无法回神.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还是说.你在刻意转开话題.你不忍心对萧衍下手.”
十年.她在他身边整整十年.她不是一早便知.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为何还要吃惊呢.沐缡孀定定的看着他.原來十年來.她从來就沒有真正看清过他.
她冷冷掰开他的手.对着他忽的轻轻一笑:“主上不相信孀儿.”
萧凌绎看着她面上如白莲绽放的笑意.眼眸中似有什么闪过.可是下一刻他也笑了.他大手轻轻一拉.沐缡孀便被他反身环在怀里.他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耳边.声音清脆如泉:“我当然信你.那我就静候佳音.孀儿.千万别让我失望……”
温热的气息吐洒在耳边.使得沐缡孀全身不由紧绷.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魅惑人心.令人毫无抵抗之力.可是这一次.沐缡孀不会再被这种声音迷惑.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孀儿会尽力.只是萧衍的警惕性很高.即便现在他对我放下了芥蒂.可依旧防着我.加上王府里还有一个王妙嫣时常出來搅局.想要不露痕迹的杀了萧衍.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主上放心.只要给孀儿一些时间.孀儿一定会找到机会将他诛杀.”她略略一顿.又说道.
闻言.萧凌绎低头看着她:“如今我最给不起的便是时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我必须要听见萧衍的死讯.”
沐缡孀微微一怔.许是怕被看出什么.她不由微微垂下眼帘:“是.”
萧凌绎听到她的回答.俊美如玉的脸上依旧沒有丝毫起伏.只是从宽大的袖摆中掏出一个银色的瓶子说道:“这是息子丸.我不希望你再怀上萧衍的孩子.”
沐缡孀猛地一震.一提到孩子.她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恨意.她怔怔的看着那个银色的瓶子.凄凉的勾起红唇.许久才冷冷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对上他阴冷的深眸.笑得无比苍凉:“难道我这条命效忠主上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搭上我的孩子.”
“不要忘了.你是杀手.”萧凌绎冷冷看着她.
听到这话.沐缡孀反而低低的笑了.悲戚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幽幽回荡.笑得眼中沁出泪來也不曾停下.萧凌绎平静的看着她笑.阴柔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这般放肆.”许久.他才不知喜怒的冷冷蹦出一句话.
“孀儿岂敢放肆.孀儿只是在笑.对于一个已经不能怀孕的女人來说.这息子丸就像一个笑话.”沐缡孀渐渐停住笑声.面色已冷:“难道凝萃沒有告诉主上.我已经不能怀孕了吗.主上的这瓶息子丸.对我來说就是一个笑话.”
闻言.萧凌绎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碎光.可是一瞬便沒了踪影.他不急不缓的将银瓶收回.只道:“对你來说不能怀孕也是好事.”说罢.他淡淡看了沐缡孀一眼.这才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沐缡孀不由捂住自己发疼的胸口.他说不能怀孕也是好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遍体生寒.她幽幽看着那抹玄色的身影消失的地方.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子.……
宫门前.一抹杏黄的小身影不住举目四望.当看见沐缡孀远远走來.他的小脸上露出欣喜.一溜烟便朝着沐缡孀奔去.嘴里不住喊道:“皇婶.皇婶……”
听到声音.沐缡孀这才从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來.不等她说话.萧子谦肉呼呼的小手便拉住了她.不满的抱怨起來:“皇婶.我都等了你大半晌了.你怎么才出來啊.”
掌心.他的小手那么暖.那么软.沐缡孀看着他稚气可爱的小脸.美眸中露出淡淡的慈爱.许是萧子谦在太阳底下站的久了.此时他的额上布满汗珠.小脸红彤彤的.
沐缡孀不由弯下身子用丝绢帮他擦了擦汗珠.含笑说道:“太子怎么知道妾身今天入宫呢.”
“我当然知道了.我都已经吩咐过.只要看见皇婶入宫.他们就会來禀报给我.”萧子谦很是得意的说道:“所以无论皇婶什么时候入宫.我都知道.”
“那为什么偏偏盯着妾身呢.”沐缡孀问道.
萧子谦皱眉冥想半天.郑重其事的说道:“因为皇婶长得好看.而且还会武功.最重要的是.皇婶救过我.所以我喜欢皇婶.”
沐缡孀本是心情不佳.可也不知怎地.看着他那小大人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萧子谦见她忍俊不禁的样子.不由说道:“皇婶.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好.我知道.”沐缡孀正了正面色.忽的想起什么.她不由敛了唇边的笑意.神色复杂的看着萧子谦.生在帝王家.骨肉相残是逃不开的夙命吗.
萧子谦终是孩子.并未察觉出她神色怪异.依旧在一旁唧唧喳喳的说不停.许是想起什么.他不由问道:“对了皇婶.皇叔有沒有跟你说过.让你为我做一个虎头荷包.”
沐缡孀微微回神.不禁挑眉:“什么荷包.”
“我就知道皇叔肯定沒说.我不过想让皇婶做个虎头荷包给我.他都不让.哼.皇叔真小气.”萧子谦高高嘟起了小嘴.明显是不高兴了.
听到这.沐缡孀算是明白了.原來太子想要她绣得虎头荷包.可是萧衍又怕她看见虎头便伤心.所以一直都沒告诉她.她轻轻叹了口气.萧衍对她竟也这般细心……
“太子想要虎头荷包.妾身给你做就是.但是太子也要答应妾身一件事.”她伸手抚上萧子谦肉嘟嘟的脸.脸上皆是慈和笑意:“以后太子不能单独出宫.更不能偷跑出宫.无论去哪儿.都必须让他们跟着.”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大内高手.
萧子谦看了看那几个人.小脸上尽是不耐烦:“为什么皇婶也这样.”见沐缡孀微微变了脸.他又连忙说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便是.再说我也甩不掉他们.”
闻言.沐缡孀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可眼中依旧难掩担忧.王皇后的溺爱让太子不知人心险恶.却也给了他极致的保护.希望这种保护真的能保住太子的性命.
……
出了皇宫.沐缡孀并沒有立即回王府.而是在一处偏僻阴森的且有一座被烧得荒芜的巷子里停下.断壁残亘.疯长的杂草几乎都将那烧的乌黑的梁木盖住.微风拂过.便会响起沙沙声.凄凉悠长.
触目所及都是满目苍夷.沐缡孀一步一步慢慢踏进那座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府邸.静静的站着.许久都不曾动一下.十年前的这里.曾是她最温暖的所在.她任性也好.淘气也罢.总有爹和娘为她撑起一片天……
“爹.娘.女儿该怎么办.”许久许久.她才喃喃问了一声.天光刺眼.回答她的只有诡异的沙沙声.
是的.她曾经一度以为.凡是主上下达的命令.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去完成.她不会管对方是善是恶.有无父母.或有无妻儿.她只知道.主上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但是如今.她忽的迷惑.主上的杀是为了皇位.可她的杀是为了什么.从始至终.她都是一把别人手中的杀人刀.一生罪孽亦是在替他人背负.她以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今天.她却不敢再那般肯定.
面对诛杀萧衍的命令.她犹豫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爱.
面对主上要取太子的性命.她也动了恻隐之心.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那个逝去的孩子.
但她知道.作为杀手.动情和心存仁慈都是致命的.除非……她不再是杀手.
忽的.沐缡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影一闪便隐在了一根黑礁的梁木之后.四周都是盖过腰身的杂草.将她很好的隐蔽起來.
四周很静.静的除了能听见杂草的沙沙便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沐缡孀心中微愕.來的人她竟然听不到半点脚步声.除了萧衍能做的悄无声息.还能有谁.
可是萧衍不可能來这里.到底是谁.沐缡孀心中甚是好奇.可因对方武功高深莫测.她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连呼吸也是轻而又轻.更别说是伸头出去观望了.
“宁儿……”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的响起.随着风穿进沐缡孀的耳里.她骤然睁大眼睛.这个声音是……萧衍.
明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应.萧衍还是固执的轻唤着她的名.看着眼前这座早已腐朽不堪的焦黑府邸.他深眸中泛起迷惘:“宁儿……为何每次看到她的眼眸.我总是会想起你.有那么几次.我甚至以为……她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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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何其残忍
他不明白.难道这个世间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眼睛.可是萧衍清楚的知道.沐缡孀不可能是沐婉宁.因为当年的沐婉宁眉心是沒有红痣的.
“但她终究不是你……”或许.真的只是纯粹的相似而已.
“宁儿.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杀了沐之远.为你和你的家人报仇.”萧衍一个人自言自语.依旧固执的说着.彷如他知道他所说的话身处另一个空间的她一定能听到.
惊跳的心似乎要跳出來一般.沐缡孀猛地捂住自己的唇.美眸中尽是惊涛骇浪.她不知道萧衍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天是何时黑下來的.她只知道.当她从走出來的时候.她全身都在发抖.簌簌发抖.
萧衍……竟然是当年躲在假山后的少年.那个大哥哥……他那样憎恨沐之远.那样憎恨自己是沐家人.原來都是因为沐婉宁.
沐婉宁……对啊.十年前.她就叫沐婉宁……
眼中的泪无声滑落.她仰头看着夜空中最深幽的一处.却无法哭出声來.命运果然是一只操盘一切的好手.它会让你瞬间失去一切.也会让你骤然得到自己不愿要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你会发现.原來在这无法掌控的流年里.你就像个小丑一般.被命运肆意摆布.可笑的是.你无力抗拒.
天地混沌.万物都显得那般诡异惊悚.原來喊了十年的‘父亲’竟是她寻觅已久.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竟然认贼作父了十年.
主上……你何其残忍.
冰冷的泪水流进领口.她哭着笑了.四周那么黑.但她的眼眸却亮的令人心寒……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沐缡孀仿若一个游魂一般木然的穿梭在昏暗的精致长廊上.时而提着牛皮灯笼从她身旁经过的下人都如见鬼一般看着她.竟也忘了行礼.
半轮月牙悬在幽黑的夜空中.惨淡的光辉将整个王府都照的极其诡异.四周那么静.静的令她只觉得冷.焦急不已的凝萃看见她走进院子.连忙迎上去:“娘娘.您可算回來了.您去哪里了.”
沐缡孀呆滞的看着她.这时从寝室里闪出一个挺拔的身影.萧衍的脸色不是很好.带着暗涌的怒意.可当他看见那抹孱弱的身影.那双明澈深幽的眼睛.他心中的怒意竟无声消退.
沐缡孀缓缓对上他的目光.许久.她才对着他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映着四周昏黄的风灯.她的那丝笑意显得分外飘渺恍惚.可萧衍却看得真切.他心中一动.不由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他沒问她去了哪里.也沒问她为何现在才回府.只是牢牢的握着她的手.想让她的冰寒的手暖和起來.沐缡孀看着他.美眸中似有水雾隐隐升起.忽的.她轻轻抱住他精壮的腰.眼中的泪悄然滴落在他肩头.
“抱抱我好吗.”她说.
萧衍猛地一震.他和她成婚以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他心中顿时泛起滔天巨浪.她的声音那么细软.那么无助.令他坚毅的心都软了.疼了.
“孀儿……”他紧紧抱住她染了夜寒的身躯.他忽的不想再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何现在才回來.他只想静静的抱着她.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
月光如水.一切仿若无言.这个夜.似乎也不再寒冷……
……
皇上病重数月.朝堂之上暗潮汹涌.而驻守边关的韩雷韩将军突然回京.更是让这紧张的气氛挥发到了极致.
从天寿宫出來.已是晌午.如今皇上虽然已经醒來.却是如同呆痴.萧衍的心中如明镜一般.皇上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跟王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之所以沒有立刻让皇上驾崩.也不过是为了让太子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
萧衍和一众大臣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一抬头便看见韩雷站在不远处.他又和一众大臣寒暄了几句.这才走了过去.淡淡问道:“查到了.”
韩雷的面色并不是很好:“回禀殿下.末将查到的都是殿下已经知道的.而且孙氏已死.实在无法查到其他有用的线索.根据种种迹象表明.王妃的确是沐之远的亲生女儿.”
“是吗.”萧衍微微眯了深眸.俊美的脸上变幻莫测.难道孙氏真是病疯了.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他略略思衬了一会儿.又说道:“那孙氏的死可有蹊跷.”
韩雷摇头:“末将查过.所有给孙氏看过病的大夫都说她是病死的.并无可疑之处.”
见萧衍不说话.韩雷终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您为何会突然要查王妃的身世.难道您怀疑王妃不是沐之远的女儿吗.”
萧衍淡淡扫了他一眼.脑中却浮现出那张素白的倾城面容.他目光渐渐飘渺柔和:“不管是与不是.都已不要紧……”
是的.不管沐缡孀究竟是不是沐之远的女儿.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清了自己的心.如今.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只要她的眼中有他.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韩雷跟在他身边已经五年.还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神情.心中不由对沐缡孀另眼相待.看來这个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不禁好奇.究竟沐缡孀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让冷酷决断的战神变得这般儿女情长起來.
忽的.他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殿下.眼下皇上一旦驾崩.太子立马就能登基.殿下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
闻言.萧衍微微蹙眉.如今的形势大为不妙.太子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童.登上帝位也不过是王皇后手中的傀儡皇帝.而七皇子萧凌绎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他暗中拉拢各路亲王.甚至派杀手想要诛杀太子.他的确不能再等了.
可是一想起萦太妃反对他坐上帝位的强硬态度.他不由紧紧抿了薄唇.
这时.皇宫中忽然响起了钟声.一声声.悠远响亮.萧衍和韩雷皆是一惊.这是丧钟.不等他们回神.一个太监悲恸的哭喊声几乎响彻整个皇宫:“皇上驾崩了...”
……
国有大丧.天下皆知.
前几日的天气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却是乌云压顶.加之皇宫之中哀声四起.令人窒闷而敬畏.所有亲王贵戚以及诰命贵妇都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个个都素缟裹身.面容不胜哀戚.
沐缡孀跪在众人之中.听着太监的念辞.叩首.起身.俯身.叩首.即便心中实在沒有哀戚之情.却也不得不努力挤出些眼泪.哭声也要悲怨绵长.如若不然.便会落得一个‘不敬先帝’的罪名.
哭了整整一日.直到天彻底黑了下來.像沐缡孀她们这样的王妃诰命才算是暂时的哭灵完毕.方可出宫回府休息.第二天天不亮便又要入宫.哭满三日.这哭灵的丧礼才算真正结束.
而亲王皇子们则是要留在宫中为先帝守灵.不得出宫.
马车摇摇晃晃.沐缡孀早已身疲意困.靠在锦墩上支着头有些昏昏欲睡.一旁的凝萃见她一脸倦容.甚是心疼.忙拿了一张薄衾盖在她身上.这哭了整整一日.任谁也是累得不轻.
忽的.马车骤然停下.紧接着外面传來马夫带着惊怕的喝骂声:“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拦衍王府的马车.”
许是马儿也受了惊.不住蹬蹄嘶鸣.那马夫的声音惊恐的变了形:“你你你……你别过來.……”
这一番动静.沐缡孀早已被惊醒.一旁的凝萃也不由紧皱秀眉.一把掀开车帘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可是话音刚落.她便瞧见马车不远处正蠕动着一团黑黢黢的东西.一点一点朝马车挪动过來.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分外诡异骇人.
凝萃不是胆小之人.可依旧被这景象吓得白了脸.对着马夫连连说道:“快走快走.……”
听到凝萃微颤的声音.沐缡孀微微挑了眉:“到底是什么.怎的吓成这样.”说着.她便要去掀车帘.却被凝萃一把按住:“不要看娘娘.许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干净的东西.鬼神魔怪么.可沐缡孀从來也不信这些.她轻轻拍拍凝萃的手背.以示她安心.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她美眸微微一凌.不有分说便下了马车.凝萃想拦都拦不住.
马儿不停的嘶鸣.夜色惨淡.马夫早已被吓得动弹不得.只惊恐的睁大眼看着那团越來越近的一团黑色的东西.沐缡孀盯着那团蠕动的东西看了一会儿.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分明是一个人.
她冷冷问道:“你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那黑乎乎的东西微微一滞.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继而又继续朝她爬來.见他不说话.沐缡孀的美眸中掠过冷意.手中不其然的多了一根钢针.只见她素手一挥.那根钢针堪堪订进了那团东西前面的石土里:“再不说话.休怪我伤了你.”
那蠕动的人明显一震.不敢在朝前.呜咽的声音却是越來越大,.她缓缓抬起污秽不堪的脸:“娘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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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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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沐缡孀猛然一惊.不由上前蹲下身子细细打量她难以分辨出容貌的脸.下一刻她诧异的唤了一声:“李媚.……”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就如女鬼一般的人竟是当初那个衣着光鲜亮丽的李媚.那五十军棍虽然沒有要了她的性命.却是让她彻底残了双腿.永远只能如蛆一般蠕动在地上.
“娘娘……”李媚泣不成声.想要说什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伸手拽住沐缡孀的裙摆.颤抖不已:“娘娘……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了身孕……我是冤枉的……”
沐缡孀的心情此刻分外复杂.李媚何狂妄嚣张.被他人利用却不自知.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可看见她如今这般凄惨.她到底也不忍心.
“我知道.是王妙嫣利用了你.”她看着她说道.
李媚看着她绝美的脸.凄凄笑了:“谢谢……可是殿下不信我……他甚至都不给我机会解释……”说着说着.她的泪掉的更发厉害.眼中涌起怨毒之色:“我恨.我好恨.是王妙嫣害我落得如此田地.她为何要害我..为何..……”
她声音凄凉的令人心酸.森寒的令人惊悚.沐缡孀平静的看着她:“落得如此田地.你怪不得任何人.怪只怪你得意忘形.以至于沒了防备被王妙嫣利用而不自知.我一早便跟你说过.嘴上功夫只能逞一时之快.沒有计谋.被她利用是迟早的事.只是你一直都不懂得.”
地上如此寒凉.却抵不上李媚心中的寒意.她怔了片刻.终于颓丧悲戚的低下头.许久.她才凄然苦笑:“难怪我百般羞辱与她.她都能悉数忍下.原來她早就打算好要置我于死地.”
说完.她忽的想到什么.急迫的抓住沐缡孀的手臂.污秽的手在她的素缟上留下几道肮脏的印记:“娘娘.帮我.”
“你要我如何帮你.”沐缡孀问道.
“我苟延残喘至今.你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我吗.是恨.我恨王妙嫣.我要亲眼看着死在我面前.不然即便我做了鬼.我也无法安息.”李媚咬牙切齿.眼中尽是令人心寒的阴毒.映着惨淡的夜色.她早已看不出容貌的脸显得分外狰狞阴森:“帮我杀了她.”
沐缡孀美眸微闪.不做丝毫犹豫的拒绝:“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李媚惊得猛地张大眼睛.就如看怪物一般看着她:“王妙嫣害得你沒了孩子.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孩子报仇.”
若是沐缡孀想杀王妙嫣.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即便沒有王妙嫣.她的孩子依旧无法來到这个人世上.这个是李媚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王妙嫣有害她之心.沐缡孀自然是不能留她.但是如今王妙嫣对萧衍还有利用价值.凭着这一点.她还不能要她性命.
“我痛失孩子的仇我总有一日会报.可是如今我不会杀王妙嫣.”她冷冷起身.目光飘向空旷深幽的街道尽头.尽头处泛着幽白的光辉.彷如是通往地狱的鬼道一般.
李媚窸窣窸窣的爬到她脚下.一把抓住她的脚蜾.哀求道:“娘娘.我求你.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无用的废人.我根本沒有能力杀死她.我求你.帮帮我.”
沐缡孀低头看着她如烂泥一般的爬在地上.美眸幽幽:“这个世间上只有死人才无用.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如今我不能杀王妙嫣自有我的道理.而你.也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好好活着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说完.她似是不想再多言.唤了凝萃说道:“扶她上马车.带她去医馆医治.好好安顿她.”
“那娘娘您.……”这里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凝萃不免担忧.
“我自己可以回去.”沐缡孀淡淡开口.说完便转身慢慢离去.
李媚看着她慢慢隐沒在黑影中的身影.不由狠狠抠住坚硬的地面.好好活着.如今她半人半鬼.活得连狗都不如.她早就不想活了.即便沐缡孀不肯帮她.她也一定要杀了王妙嫣.
……
先帝驾崩.太子登基为皇.因为新帝年幼.萧衍等几位元老大臣为辅国大臣.昔日的王皇后如今也成了无比尊贵的一朝太后.她试图垂帘听政.却遭百官联名上奏阻止.为了不犯众怒.她退而求其次.虽然沒有垂帘听政.却也是大权在握.皇上下的每道圣旨都是经由她先过目.方能盖上玉玺的印章.
慈宸宫.这里只有身份尊荣的一朝太后才能住的宫殿.宫殿内的景致甚是优美富丽.可王妙嫣却无心欣赏.一路走來都谨慎的低着头.她很明白.这一次太后宣她入宫.定是为了兵符的事.
恭恭敬敬的拜身叩头.太后发了话.王妙嫣才敢起身.王滢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这才抬眼扫过她:“妙嫣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哀家交代给你事.你还沒办成.”
王妙嫣抬头看了一眼穿着一身华丽凤服的太后.面露难色道:“姑姑.如今我刚刚才得到萧衍的宠爱.但他对我依旧防备的紧.除了闲话家常.其他的他根本不会在我面前提及.”
“而且我多次去他的书房中翻找过.都沒有兵符的影子.妙嫣在想.那兵符会不会不在王府.而是军营.”她小心的瞅着王滢的脸色说道.
闻言.王滢凤眸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才说道:“这么说來.你是拿不到兵符了.”
“请姑姑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想法子拿到兵符的.”王妙嫣见她沒有发难.连忙低头恭顺的说道.
王滢细细描过的眼淡淡扫过她.冷冷一笑:“哀家可以给你时间.谁又给哀家时间.”顿了顿.她‘叮’的一声盖上茶盖:“罢了.你既然拿不到.那哀家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茶盖合上的声音惊到.王妙嫣的身子不由颤了一下.她不由抬头看着王滢.她本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却不想太后已经等不及了.兵行险招……难道她要逼萧衍交出兵符..
想到此处.王妙嫣的脸骤然一白.强自掩了神色问道:“姑姑打算如何.”
王滢红唇勾起一个阴冷自得的弧度:“哀家自有打算.你无须多问.眼下北陵国前來恭贺的使团还有两日便能入京.在使团离开之前.你只要稳住萧衍便可.”
见她不愿说明.王妙嫣也不好再追问.只能低头:“是.”
王滢轻轻把玩着腰间的翡玉.盯着王妙嫣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妙嫣.姑姑知道让你嫁给萧衍为侧妃委屈了你.你放心.他日若是萧衍倒了.姑姑会给你安排一门更好的亲事.有姑姑为你撑腰.不会让你沒了依靠的.”
“是.谢姑姑疼爱妙嫣.”王妙嫣故作一脸欣喜.连忙跪在地上拜下.
看着她不胜欣喜的模样.王滢笑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來时各自飞.她的这个侄女倒是个聪明的.不过想想也是.萧衍本來就不喜爱她.想來为了得到萧衍的宠爱.她也吃了不少苦头.对萧衍的夫妻情意自然不会深厚.
这时.一个宫女弓着身子前來禀报:“启禀太后.沐国公沐大人觐见.”
闻言.王妙嫣心头微微一惊.沐国公不就是沐缡孀的父亲吗.沒想到她的父亲竟然跟太后扯上了关系.下一刻她却阴险的勾了红唇.她一定要把这件事跟王爷禀报.到时候王爷知道了沐缡孀的父亲是跟太后一伙的.那沐缡孀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只听王滢嗯了一声.又对着王妙嫣说道:“妙嫣回去吧.记得姑姑嘱咐你的事.”
“是.妙嫣告退.”王妙嫣又拜了一拜.这才退出大殿.
沐之远与王妙嫣擦身而过.王妙嫣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唇边的阴冷笑意愈发深浓了.跟沐缡孀斗了那么久.那个贱人处处占了上风.这一次.总算是让她逮住把柄了.可以逆转这败局了.
王滢端坐在凤榻之上.看着沐之远敛袖行礼问安.开门见山道:“沐之远.哀家今天宣你入宫.你应该猜到了哀家是要做什么.”
沐之远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微臣知道.太后抬举微臣.是微臣的福气.”
“很好.哀家就喜欢聪明人.”王滢满意的笑了.可下一刻却话锋一转:“只是你的那个女儿.却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她的语气骤然变冷.使得沐之远不由一颤.头也垂的更发低了:“太……太后.微臣的女儿素來任性妄为.连微臣的话她都不听.是微臣沒有管教好她.实在汗颜.实在惭愧.”
“若是她见罪与太后.太后降罪便是.微臣决不袒护.”沐之远如今是想左右逢源.太后和萧凌绎他一边都不愿得罪.至于沐缡孀.若是能借太后的手除了她.那他倒还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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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乱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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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滢冷冷一笑.美眸中涌起薄怒:“她现在是衍王妃.你明明知道哀家奈何不得她.却还敢在哀家面前说这些.你真是好大的胆.”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的意思是.待萧衍沒了实权.太后如何降罪小女.微臣都不会有半点怨言.”沐之远连连磕头.惊惶的说道.
王滢黛眉一挑.‘哦’了一声.继而说道:“如此说來.沐国公已经知道哀家要做什么了.”
“微臣不敢擅自揣摩太后的意思.只是那萧衍仗着手中的兵权有恃无恐.任意妄为.实在不是皇上能用的良臣.”沐之远听她语气缓和了些.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來:“像这样会威胁到皇上的臣子.必须杀之.”
王滢缓缓起身.带着母仪天下的傲气颔首道:“妄图动摇哀家的江山.他的确该死.”
沐之远足足被这话吓了一跳.这南燕的江山是萧家的江山.可是如今怕是要改姓王了.看來当今皇上的确只是太后手中的傀儡皇帝.他惊得不敢再言语.只能死死低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滢的忽的冷笑:“怎的.沐国公无话可说了.”
“不.不是.微臣只是在想.萧衍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许多大臣都是他的心腹.加之他手中又握有兵权.想要扳倒他.只怕沒那么容易.”沐之远生怕她会看出什么.连忙掩饰道.
王滢冷冷一哼.哗啦转身在凤榻上端坐下:“任他萧衍权势熏天.可哀家手里捏着他母妃的性命.光凭这个.哀家就能逼他就范.”
“而你.哀家只要你盯住那些与萧衍一党.且有谋逆之心的大臣.必要之时.哀家要你把他们的家眷都抓起來.”她保养得宜的精致容颜骤然变得阴森.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凛然霸气:“你可做得到.”
沐之远被她森冷的声音一震.更是压低了头:“微臣……微臣做得到.”
“很好.不枉哀家抬举你.”王滢慢悠悠的理了理方才被甩乱的衣袖.凤眸掠过阴光:“事成之后哀家赐予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高官厚禄.但若是你敢背叛哀家.哀家会让你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微臣对太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不会背叛太后.”沐之远只觉耸然而惊.连忙伏头拜下.颇为诚恳的保证道.
王滢看着恭敬战栗的模样.颇为满意.又叮嘱了一番才让他退下.出了慈宸宫.沐之远这才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密密冷汗.深深呼了一口气.看來想要左右逢源也不是易事啊.
……
另一边.王妙嫣的马车缓缓转进巷子.可赶车的马夫却瞧见前面有一个人爬在地上.巷子里本身只够马车过去.而那个人爬在路中央.明显是无法绕过他.
马夫只能停下马车.下去喝道:“哪里來的臭乞丐.敢挡住衍王府出入的路.是活腻味了吗.”那马夫狠狠一脚踹在那人的身上.嚣张的过分:“还不滚开..”
爬在地上的人痛苦的闷哼一声.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马夫.一字一顿:“让王妙嫣下來见我.”
她的脸上满是泥灰.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在天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马夫一愣.下一刻便认出了她.这不是被王爷赶出府的李侧妃吗.马夫不由后退数步连忙折身去禀报.
王妙嫣很快从马车里走下來.当看见爬在不远处的李媚时.她得意的勾起红唇.扶了王麼麼的手扭着腰肢慢慢走近.可是还未靠近.一股腐臭便迎面扑來.她嫌弃的用丝绢捂了口鼻:“这是什么味道.”
说完.她不由后退了两步.一旁的王麼麼亦是一脸嫌弃鄙夷:“娘娘.这恶臭是从她身上发出來的.”说着.她指了指如肉泥一般的李媚.
王妙嫣微微皱着远山眉厌恶的瞅了李媚一眼:“李媚.沒想到殿下赏你的那五十军棍竟沒要了你的命.你的命还真够硬的.如今虽然残了双腿.可到底还能伸手乞讨.对你來说.这可真是万幸呢.”
“王麼麼.丢些碎银子给她.好歹曾经姐妹一场.人家既然讨饭讨上门了.可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衍王府的人无情无义.”王妙嫣说得漫不经心.许是太热.她从袖子里掏出团扇轻轻扇着.俨然一副施恩的善人模样.
王麼麼不屑一笑.掏出一些零散的碎银子随意丢在李媚面前:“这是我家娘娘赏你的.你好生收着.够你活好几日了.”
李媚看着那些碎银子在地上可笑的滚來滚去.冷森森的笑了.她捡起那些碎银子.猛地朝王妙嫣砸了过去:“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你把害成这样.你以为一点碎银子就能把我打发了..”
她砸的令人猝不及防.王麼麼想要遮挡.却是已经來不及.坚硬的碎银子因为巨大的冲力打在王妙嫣的身上.格外生疼.她顿时火了.几步上前就要挥手甩上李媚的脸.可这时李媚忽的抬起头恨恨盯着她.
看着她污秽不堪的脸.涌进鼻间的恶臭令王妙嫣只觉无比恶心.高高抬起的手硬是打不下去.她这双手如此矜贵.怎能去碰这样肮脏的乞丐.
她勉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居高临下的恶狠狠怒瞪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变得狰狞阴森:“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与本妃何干.本妃不过看你可怜.赏你一些银子.你不知道谢恩也就罢了.还敢对本妃不敬.你这是在找死.”
“找死.你说对了.我就是在找死.”李媚抬头看着她.忽的嘿嘿怪笑起來.可是下一刻.她面上的笑变得更发诡异骇人.声音森冷的就如來索命的女鬼一般:“可是即便是死.我也要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闻言.王妙嫣大骇.看着李媚阴森诡异的笑容.她只觉背脊发凉.精致的脸骤然煞白.一种极度不安的惶恐涌上心头.她下意识的想要离李媚远一些.可是脚下猛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不由失声惊叫着跳起來.
可无论她怎么动.那只抓住她的手就是甩不开.只听一声痛呼.王妙嫣一下子摔倒在地.不等她反应.李媚已经如鬼一般快速爬到她的眼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阴光的匕首.她嘿嘿的怪笑.不由分说.握着匕首便朝王妙嫣的头狠狠刺去.
王妙嫣吓得魂飞魄散.卯足了劲儿一脚踹在李媚的肩膀上.花容失色的连连惊叫往后缩去.李媚一击不成又生二击.心中的恨意令她疯了一般朝王妙嫣扑去.誓要取了她的性命才肯罢手.
“來人呐.救命啊.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回王府找侍卫..……”一旁的王麼麼又急又怕.连连对马夫说道.那那马夫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胡乱点了头便拔腿往王府跑去.
王麼麼看着地上的两人厮缠在一起.嘴里不住惊呼.急的头上冷汗森森.想要上前帮忙却又怕被李媚的匕首伤到.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一偏头便瞧见了巷子墙角的石头.她老眼精光一闪.连忙捡起一个石头.瞅准时机便狠狠砸在李媚的头上.
李媚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头上顿时鲜血如柱.她自己也重重倒在王妙嫣的身上.那殷红的鲜血如泉水一般不断涌出.很快将王妙嫣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
“啊...”王妙嫣哪里见过这样鲜血淋淋的场面.立即吓得失声惊叫.压在她身上的李媚.别说是推开.她连碰不都不敢碰一下.
“娘娘.娘娘.……”王麼麼将昏迷的李媚拖开.连忙将王妙嫣扶起.发现她颤抖的厉害.连连轻声安慰:“沒事了沒事了娘娘.她已经死了.不要怕.有奴婢在.有奴婢在……”
忽的.王妙嫣看见躺在地上的李媚动了一下.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她她她还活着……”
王麼麼定睛一看.不由一惊.李媚竟然真的幽幽转醒了过來.正在这时.王府里的侍卫赶到.王麼麼急急吩咐道:“快.快把她拿下.切勿让她再伤了娘娘.等殿下回來交由殿下处置.“
见一众侍卫上前将李媚押住.王妙嫣这才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
“王妙嫣.你这个阴险的毒妇.为什么老天不让我杀了你.……”此时的李媚被两个侍卫狠狠反手钳制住.她依旧凄厉的谩骂.额上的鲜血不断蜿蜒留下.将她满是恨意的眼染得赤红.就如厉鬼一般.
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即便是白天也令人毛骨悚然.王妙嫣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惊恐.她不能让王爷见到李媚.不然一旦李媚说出些什么.难保王爷不会生疑.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民给本妃乱刀砍死.”王妙嫣美眸中掠过森寒的恶毒.冷森森的开口.
闻言.一众侍卫皆是一惊.不由面面相觑.这些侍卫也都认出了这个双腿残废的女人是谁.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听从王妙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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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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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犹豫之中.王妙嫣又发话了:“她差点杀了本妃.本妃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解恨.本妃再不济也是王爷的侧妃.若是王爷知道今天本妃差点死在府门口.你们一个个都难逃干系.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的.你们还不想要.”
侍卫们不禁被她说的微微低了头.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是.属下们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下面的场面恐会吓到侧妃娘娘.还请侧妃娘娘先回府.”
王妙嫣瞅过那个侍卫.又看了看满头鲜血.依旧恶毒谩骂的李媚.不禁悸怕.想了片刻终于点头.可就当她转身之时.她忽的想起什么.又回头说道:“记住.本妃说的是乱刀砍死.若是你们敢私自放了她.本妃就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是.”那侍卫一震.连忙拱手应承.
王妙嫣一脸阴毒的扫过李媚.这才由王麼麼扶着缓缓离去.
“王妙嫣.你会遭报应的.……”
“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饶了你.我要你不得好死.……”
李媚的谩骂声惊悚凄厉.在巷子里被传的很远很远.周遭的百姓纷纷驻足探头观望.却被侍卫拦在了巷子口.只听众人一声惊呼.都惊怕的捂了眼睛.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高举狠落.顿时鲜血四溅.映着分外灿烂的阳光.那血花跳动的诡艳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得到消息匆匆赶來的沐缡孀还未走近.便闻见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心头一沉.不由加快了脚步.可这时.她却瞧见王妙嫣正迎面走來.她胸襟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虽然脸色白青.可见她步态稳健.并沒有受伤之色.
“王妃姐姐.妾身受了惊吓.双腿抖得厉害.实在沒法子给您请安.还请姐姐您见谅.”王妙嫣似笑非笑的靠近.脸上的傲然神色令人心中不适.
沐缡孀冷冷扫过她.不发一语便绕过她往前走去.可刚刚走出两步.耳边又响起了王妙嫣的声音:“哦.对了.妾身替王妃姐姐报了仇.姐姐如今可欠我一个人情呢.”
闻言.沐缡孀脚步一顿.许久才转过身冷冷盯着她:“你把李媚怎么了.”
王妙嫣傲慢的呵呵一笑:“李媚想要杀妾身.姐姐您说.妾身会把她怎么样呢.”她慢慢靠近.凑在沐缡孀的耳边阴冷开口:“妾身当然是把她杀了.难不成还留着她的性命來杀妾身吗.”
沐缡孀猛地抬头盯着她.素白绝美的脸骤然变得寒气逼人.王妙嫣看着她惊愕的表情.略显狼狈的脸上.那抹阴险的笑意更发深浓了:“听.李媚的哀嚎声已经沒有了.姐姐这会儿去只怕也來不及了.不如随妾身回府吧.”
沐缡孀心头一惊.一把推开王妙嫣便急急朝巷子走去.当她來到那条人满为患的狭小巷子口时.浓郁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天光下.殷红的鲜血几乎染红整条巷子.那般触目惊心.
“娘娘……”一旁的凝萃似也被这种惨绝血色所惊.不禁拉住沐缡孀的手.小脸上尽是惊怕.
一众侍卫见沐缡孀也來了.都纷纷住手.沐缡孀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李媚.她浑身刀痕宛然.每一道刀痕都深可见骨.被鲜血染红了的眼已然沒了焦距.至死.她的眼睛都瞪得老大老大.死不瞑目.
沐缡孀面色煞白.身体也渐渐颤抖起來.她不由紧紧捏了双拳.眼前的这一切.彷如又把她拉回了十年前的那场惨绝的血色记忆之中.她的娘亲当年就是被乱刀砍死.大片大片粘稠的鲜血令她绝望无生.
她深深闭上眼.再次睁开.她冰雪一般的美眸已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她缓缓蹲下身子.对上李媚空洞冰冷的眼眸.喃喃自语:“至死.你都蠢得无可救药.白白丢了性命就是你所谓的报仇是吗.……”
阳光明媚.殷红的鲜血很快被晒成了乌红之色.凝固成一个绚艳诡异的形状.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终于冷冷起身:“凝萃.将她好生安葬.”说罢.她目光凌冽如冰的扫过一众侍卫.终是大步离开.
……
萧衍回到王府之时已是黄昏.西院厢房.王妙嫣故作惊怕的躺在床榻上.姣好的脸上煞白的厉害.一见到萧衍进來.她顿时哭出了声:“殿下……”
王妙嫣哭的梨花带雨.映着她此时煞白惊怕的神情.更是显得她楚楚可怜.柔弱无依.让人看了.心中不觉生出浓浓的怜惜之情.
萧衍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深眸中掠过一丝不耐.可终是缓缓在床榻边坐下.淡淡开口:“本王都知道了.李媚一死.以后这样的惊吓不会再出现了.”
听到这话.虽然语气依旧是不冷不热.可王妙嫣心中却是一暖.不由直起身子依偎进萧衍宽大结实的怀里.低低啜泣:“殿下.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不是沒事了吗.”萧衍掩了眼底的厌恶.冷冷开口:“行了.你好好歇着.本王改日再來看你.”说完.他就要起身.却被王妙嫣紧紧抱住:“殿下.您先别走.妾身还有要事要与你说.”
萧衍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冷冷掰开她的手说道:“什么事.”
王妙嫣见他态度依旧冷漠的让人心寒.不由紧紧攥紧了身下的丝被.她勉强压住心中的不适.掩了美眸中的不甘.担忧道:“殿下.今日太后召妾身入宫.妾身也按殿下的交代想要拖延时间.可她居然不让妾身偷取您的兵符了.说是要兵行险招.”
萧衍深眸一寒.不由‘哦’了一声.淡淡扫过她:“那老妖后又打算如何对付本王.”
王妙嫣摇头:“妾身也不知道.妾身本是想要旁敲侧击的问一问.谁知太后甚是谨慎.什么都沒和妾身说.只说在北陵国使团离开之前.让妾身稳住殿下.妾身也猜不透她要如何对付殿下.”
闻言.萧衍俊美的脸变得神幻莫测.他微微眯了深眸.半晌才缓缓开口:“本王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好好歇着吧.”说罢.他不留余地的起身离开.可还未踏出房门.王妙嫣略显急促的声音又传來:“等等殿下.除了这件事.妾身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又是什么事.”萧衍脚步微顿.也不转身便冷冷问了句.语气里明显有些不耐烦.
王妙嫣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权衡一番后还是说了出來:“妾身在太后那里见到了王妃姐姐的父亲……”因是背对.她看不见萧衍此时的神色.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王妃姐姐的父亲不会是太后的人吧.……”
闻言.萧衍紧紧抿了薄唇.俊美的脸也渐渐深沉.沒想到太后为了扩展势力.连沐之远那样的卑鄙小人她也再次用上了.
王妙嫣见他许久都不发一语.只以为他是动了怒气.红唇不由一勾.又说道:“殿下.王妃姐姐的父亲若真是太后的人.那王妃姐姐……”
话还未说完.萧衍已冷冷打断:“王妃和她父亲究竟是不是一路人.本王自有定夺.”说完.看也不看王妙嫣一眼便大步离开.
王妙嫣被他的话堵得许久都无法回神.直到萧衍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冷冷的自笑起來.沒想到王爷宠爱沐缡孀竟到了如此地步.就连知道她的父亲与太后有关联.他都能不以为意.
……
这天以后.萧衍再沒有去看过沐缡孀.直到北陵国的使团來京.按理说沐缡孀是萧衍的王妃.宫里迎接使者的宫宴.她也是可以参加.但萧衍却提都未曾提过.更沒有带她入宫赴宴.
凝萃自然是为沐缡孀觉得委屈.但却也不敢在沐缡孀面前多说什么.已经是九月天.京城依旧是酷暑难消.沐缡孀由凝萃扶着在王府花园中散步.走了许久.她们才在凉亭内坐下乘凉.
可是好巧不巧的.凝萃一抬头便瞧见穿着一袭粉色华丽逶地长裙的王妙嫣.她小脸不由一变.沒好气的冷哼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这些日子王妙嫣得宠是整个王府都知道的事.每每遇到.王妙嫣总会冷嘲热讽的暗嘲几句.而王麼麼更是狗仗人势.多次对沐缡孀不敬.虽然沐缡孀能悉数忍下.但凝萃却是憋屈的不行.若不是沐缡孀拦着.她只怕要冲上前去抽那个得意洋洋的王麼麼.
果然.王妙嫣瞧见凉亭内的沐缡孀.便依依袅袅的扭着腰肢拖沓而來.甚是傲慢的行了一礼.这才笑意深深的开口:“王妃姐姐.妾身还以为您随殿下进宫了呢.原來您沒去啊.”
沐缡孀淡淡扫过她.似是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只慢慢小口啜饮着手中的茶.
见她不语.王妙嫣美艳的脸上.那抹得意的笑更发浓了.看來王爷还是在乎沐缡孀的父亲与太后勾结.不然也不会一连几日都沒去看沐缡孀.甚至今天宫中设宴.王爷都沒带沐缡孀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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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晚了一个小时多几分钟……亲们.偶不想去撞屎……给我块豆腐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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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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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姐姐.好像殿下已经好几日都不曾去看过姐姐了呢.”王妙嫣自顾自的在凉亭内的锦榻上坐下.精致的妆容上笑意深浓:“不过姐姐放心.待妾身见到殿下.一定会提醒殿下去看姐姐的.”
沐缡孀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轻轻放下茶盏.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殿下该來的时候自然会來.我不着急.侧妃就更不必替我着急了.”
眼前的沐缡孀未施粉黛.只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逶地长裙.头上梳了一个简素的美人髻.只以一根镶了珍珠的流苏银簪固定.眉心的一点红痣也只用了白兰花作钿.明明素净非常.却美得纯净无暇.令人无法移开眼.
王妙嫣心中本是得意得很.可见她一脸淡然清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超脱之气.她胸腔的妒火一下子就蹿了出來.她的美只是外表美艳.细细比较起來与沐缡孀也是各有千秋.可沐缡孀的美却是胜在空灵.这是她永远都无法与她相比的.
可她到底城府深.面上的异样也只是一瞬便沒了踪影.她含笑看了沐缡孀一眼.但她细细描过的美眸中.那丝笑意却未达眼底:“殿下无故冷落姐姐.妾身与姐姐情同姐妹.自然是要替姐姐着急的.”
见沐缡孀依旧不语.王妙嫣也不恼.只是悠然的摇着团扇继续说道:“不过看姐姐这般神定自若.想來妾身还真是替姐姐白着急了.不过也是.姐姐的父亲如今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有了太后撑腰.姐姐自然是不会把殿下的宠爱放在眼里了.”
闻言.沐缡孀心头微微一愕.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难怪萧衍这几日都不曾來看她.原來是因为沐之远成了太后的鹰犬走狗.说到底.萧衍始终都无法真正释怀她是沐之远的女儿.
心思渐渐复杂.有那么几次.沐缡孀都差点将真相脱口而出.可是終被她强自忍了下來.她不愿让萧衍知道她这十年是如何过的.也不愿让他知道她自己身中剧毒.更不愿让他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侧妃与其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不如仔细想想要如何才能帮到殿下而不让太后生疑.”沐缡孀缓缓起身.理了理宽大的衣摆.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们的前程都系在殿下身上.若是我们此时还你争我斗.不但帮不了殿下.反而会拖累殿下.侧妃好生想想.”
说哇.她冷冷扫过王妙嫣.这才搭了凝萃的手缓缓下了凉亭.王妙嫣看着她窈窕清丽的身影.美眸微微闪烁.妆容精致的脸也变得神幻莫测.
……
皇宫.为迎接北陵国的使团.太和殿中大摆筵席.天还未彻底黑下來.殿中已经笙鼓齐鸣.身子妙曼的歌舞姬在台中央翩然起舞.如黄莺清脆的声音声破长空.欢快的婉转.一片欢腾热闹的景象.
萧子谦小小的身体此时龙袍加身.头戴黄冕.黄冕下那一张稚嫩小脸上露出一丝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而御座旁.太后穿着一袭明黄凤袍端坐其上.尽显雍容华贵.红唇边是得体端庄的笑意.萧衍静坐在席位上.手执金盏.那一个个森冷的玄铁指套衬着金色的酒盏.显得分外诡异.
他喝酒喝的很慢.一口一口.可金盏中的酒很快就见了底.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添酒.看着大殿中的这些个莺莺燕燕的歌舞姬.萧衍只觉甚是无聊.可是这时.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看着他.
一抬头便对上了坐在对面的北陵国使者.南宫辅的怪异眼神.萧衍微微蹙了好看的长眉.南宫辅是母妃的哥哥.照理说.他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可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这样看着自己了.难不成他的脸上长了花不成.
许是南宫辅觉出了他的不悦.含笑端起金盏示意一下.这才将目光从萧衍脸上移开.
萧衍将金盏中的美酒慢慢饮尽.却看见南宫辅起身对皇上寒暄客套了一番.继而说道:“小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贵国君主能答应.”
萧子谦看了王滢一眼.得到许可这才说道:“南宫大人不妨直言.”
“小臣这次千里迢迢而來.除了恭贺皇上登基.还想顺便探望一下萦太妃.不知皇上能否准许.”南宫辅说的恭敬.却也是不卑不亢.
闻言.萧子谦犹豫的看了看王滢.不知该不该准.而王滢则是凤眸一闪.当年萦太妃以再嫁之身前來南燕和亲.她本是北陵国皇帝的宠妃.却阴差阳错的被太祖皇帝看上.这样不耻的和亲一直都是南燕国的耻辱.照理说.自然是不能让她再轻易见人.
可如今时移世易.太祖皇帝长埋地下.而先帝也在数月前驾崩.而这一次南宫辅是代表北陵国的友好之意前來恭贺.加之他又是萦太妃的哥哥.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萦太妃來到南燕已有二十多年.南宫大人思妹心切.这个要求也是情理之中.”王滢唇边含了雍容宽和的笑意.慢慢说道.
听了王滢的话.萧子谦这才说道:“好.朕准了.”
王滢面色依旧.只是不着痕迹的扫过萧衍的席位.见他面色淡淡.不动声色的勾了红唇.虽然让南宫辅和萦太妃见面是担了些风险.但是只要萦太妃在她手中.量他萧衍和南宫辅也不敢耍出什么花招.
宴饮到了最后便是群臣恭贺皇上.此时歌舞更欢.丝竹之声齐齐奏响.一声声.一曲曲.从殿中绵延传出.将这冷寂寂的深宫也渲染的格外热闹.
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可是这样就真的能掩盖住那白骨森森的腐朽和那动荡不安的人心吗.
……
翌日.南宫辅由宫人引着來到萦太妃的宫殿.他缓缓踏进宫门.二十多年.他已经二十多年沒有见过自己的亲妹妹……他犹记得.和亲前夕.他视若珍宝的妹妹在他面前无声落泪.那一滴又一滴的灼泪落下.将他的心烫的满是伤痕.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南宫辅看着端坐在椅榻之上的女子.不禁红了眼.他颤抖的朝她伸出手.想要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萦太妃缓缓起身.保养得宜的精致脸庞上看不出悲喜.她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明明很短的距离.她却好像走了许久.她怔怔的看着他.伸手抚上他斑白的发鬓:“哥哥.你老了……”
南宫辅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美丽的女子.连连点头:“是啊……哥哥老了.可是我的宝贝妹妹依旧那么漂亮……看到你好好的.哥哥甚是欣慰……”
萦太妃悲苦一笑:“人未老.心先衰.若不是因为衍儿.二十三年前我便死了.”
二十三年前.那一年北陵国大败.瘟疫横行.北陵国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于瘟疫.死于战乱……是南宫萦肯來南燕和亲.才换得十年的休战……
“萦儿.当年你不该那样义无反顾的……不该啊……”南宫辅老眼微红.面容甚是悲戚愧疚:“怪也怪做哥哥的沒能保护好你……若当年哥哥不把你送进宫……”
“我从來就沒有怪过哥哥.也从來沒有后悔过.”萦太妃唇边含着一丝极浅的笑意.面色微微恍惚.似在回忆当年的美好:“为了他.为了北陵国的百姓.我从來都沒有后悔过……”
看着她神往恍惚的神色.南宫辅终是叹息.也不知过了多久.萦太妃才幽幽问了句:“他还好吗.”
南宫辅点头:“皇上很好.只是自你走后.皇上便忧思成疾.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未曾立后.尽管杨素贞和孟莲儿相斗了二十几年.却始终无法问鼎后位.至今.也不过是贵妃.”
杨素贞、孟莲儿……这两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是了.这两个女人曾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可是世事变化无常.还沒來得及斗.她却被送來南燕国和亲了.
南宫辅忽的想起什么.不由问道:“萦儿.萧衍……他是不是……”
“是.哥哥猜得不错.”萦太妃看着他.答得干脆:“他的身上留着的血.是拓跋家的.”
南宫辅重重一震.那只是他的猜测.却不想竟是真的.难怪萧衍和皇上长得如此相像.原來.他竟是皇上的子嗣.是拓跋皇室的血脉.
“这么说來.当年和亲之时.你的腹中已经有了孩子……”南宫辅惊愕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回神:“既是有了孩子.为何还要答应和亲.你知不知道.若是皇上知道你怀了拓跋皇室的血脉.即便是倾国來战.他也不会同意你和亲.”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瞒了他.”萦太妃微微垂下眼帘.面色不胜悲戚:“若我不肯和亲.当年南燕国的皇帝便会直捣长龙……我不愿因为我就让北陵国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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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我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在坚持了.这几天更新的时间可能会晚.但素小款一定会更新.话说这一章就解释了前面萦太妃为何那么反对萧衍成为南燕皇帝的理由.嗯嗯~~~亲们大胆的去猜.这后面的剧情走向究竟如何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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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此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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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辅心中复杂非常.沒想到打得北陵国兵败如山倒的南燕战神.竟是北陵国的皇子.忽的.他苍凉的苦笑一声:“萦儿.你可知现在的北陵国悬赏千金激愤万千将士夺取萧衍的人头.”
“萧衍在南燕权势熏天.可一旦这个秘密泄露.他在南燕也再无立足之地.甚至还会死无藏身之地.”他越说越担忧.隐隐露出惊惶之色:“萦儿.你告诉哥哥.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萦太妃忽的握住他的手.美眸中升起一层盈盈水雾.恳求道:“哥哥.帮帮我.帮帮衍儿.他是北陵国的皇子.他身上所流的血是拓跋家的.他不能流落在外.更不能成为南燕的皇帝.他必须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这条路可是万般艰难啊.”南宫辅面露难色.但是下一刻他心中似是做出了重要决定.郑重点头:“好.萦儿你说.要哥哥怎么做.”
萦太妃握住他的手更发紧了:“我要哥哥回国后.想法子让皇上对南燕宣战.”
如今王太后只手遮天.为了能让他的儿子帝位永固.她势必会想方设法的铲除萧衍.在萧衍的身份沒有暴露之前.她必须让他远离京城.能名真言顺让他离京的理由.便是两国交战.身为南燕战神.他必须要奔赴前线.
闻言.南宫辅一震.随即便领会其中利害.可是他面上神色却变得复杂忧虑:“这样做.衍儿的确能摆脱险境.可是你呢.”
“我.……”萦太妃凄凄一笑.缓缓松开手转过身:“我这一生多劫多舛.只要我的衍儿能好好活着.我死又有何妨.”
她深知.她如今是王太后手中的人质.她已经做了八年的人质.她的儿子也被威胁了八年.够了.她真的受够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儿子.
“不行.”南宫辅面色骤然一变:“当年你为了北陵国前來和亲已经吃尽了苦头.如今为了衍儿.你又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不同意.我坚决不会同意的.”
“哥哥.衍儿是我和皇上唯一的孩子.我若不死.他们会千方百计利用我逼衍儿就范.我……不能成为衍儿的累赘.”萦太妃凄苦的闭上眼.两行清泪悄然滚落.她忽的跪倒在地:“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帮帮我……”
看着她分外凄然的神情.南宫辅的心终是软了下來.而她的爱子之心亦是让他深深动容.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他又如何忍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老泪潸然.面色不胜哀戚:“萦儿……哥哥答应你便是.快起來.”
说着.他便想扶她起身.可是萦太妃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紫玉印章交到南宫辅的手中.神色分外严肃郑重:“这枚印章是当年皇上给我的定情之物.他曾向我许诺.只要我生下皇子.便会立我的孩儿为太子.”
“如今我不求他还能履行诺言.只求他能保得衍儿平安.”她神情渐渐飘渺凄凄:“哥哥.待你把这枚印章交给他时.告诉他.萦儿从來都沒有怪过他.所作所为.此生无悔……”
“萦儿……”南宫辅不禁深深动容.连扶着她的手都微微颤抖.这一番话只怕是她最后的托孤之言.他抹了一把老泪.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会找机会跟皇上说明一切.只要衍儿去到北陵.皇上见到他的样子.一切便会容易许多.”
“谢谢哥哥……”萦太妃终于释然一笑.压了她二十三年的大石头终于挪开.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衍儿是哥哥的外甥.我不在了.哥哥一定要帮妹妹好好照顾他.”
看着她面上的淡淡笑意.南宫辅只觉心痛如绞.悲悯非常.除了含泪点头应承.他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
北陵国使团一走.整个南燕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繁荣.衍王府西院.沐缡孀坐在软榻之上独自下棋.她手执黑白两子.却久久不曾落下.素白如莲的脸映着昏黄的烛火.更显恍惚.似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如今朝堂之上明明静如池水.王府中亦是平静的翻不起半点波澜.可她最近总是莫名的心慌.这种未知的心慌令她不安.仿若在这些分外平静的表现下.蕴藏着惊天的骇浪.
“娘娘.已经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一旁的掌灯的凝萃见她出神了许久.这才轻轻提醒道.
沐缡孀手中的棋子呼啦掉落在棋盘上.她猛然回神.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來喧杂声.她心头一沉.不由起身往外走去.
來到前院.只见几个宫里的公公已经宣完圣旨.正急匆匆的要回宫复命.而周管家亦是面色颇为焦急.正吩咐下人去备马.沐缡孀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由加快脚步唤住周管家:“周管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妃娘娘.宫里传來消息.太妃娘娘遇刺了.皇上召殿下入宫.可是殿下现在在军营啊.所以老奴这会儿正要去军营禀告殿下啊.”周管家急的满头大汗.也來不及再跟沐缡孀细说.急急转身便出了王府.
沐缡孀惊得许久才回过神來.萦太妃遇刺.她心念千转.这皇宫守卫森严.除了主上敢闯进皇宫行刺.还能有谁.可是不对.主上即便派人行刺.也是刺杀皇上.又岂会去杀萦太妃.而且萦太妃死了.对主上的计划也毫无益处.绝对不是主上.那到底是谁.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凝萃看着王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面露惶恐.私下议论.不由问道.
沐缡孀的面色沉吟不定.想了半晌却依旧理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说道:“让府里的人都镇定下來.不准肆意揣测.一切等殿下回來再说.”
“是.”凝萃应了一声.连忙将府中下人全部召集.又疾言厉色的叮嘱一番.乱糟糟的王府这才消停下來.
萧衍回到王府之时.已过三更.只见他面色铁青的坐在雕花大椅上.神色变幻的太快.看得一旁的韩雷胆战心惊.不由死死低了头.许久.他才上前一步跪下.语气里尽是自责:“是末将办事不力.沒能救出太妃不说.还打草惊蛇.末将愿意以死谢罪.”
萧衍依旧不发一语.韩雷见此.面上的自责更甚.不由分说便拔出腰间的长剑就要自刎.房间内烛火昏黄.只见桌上的一枚烛火微微一晃.锋利无比的寒剑被一只玄色的手一把捏住.长长的利爪与兵器相碰.火花四溅.空气中响起一种极其诡异的惊悚声音.
足以可见.韩雷这一抹是用尽了全力.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带着沉怒的邪魅脸庞.
“殿下.……”韩雷惊得连忙放下长剑.跪在地上.
萧衍冷冷扫过他.这才缓缓动了动戴着玄铁指套的手:“本王的母妃还未救出來.你就急着以死谢罪.也不嫌早了些.”
韩雷的身体一愣:“是.末将一定会把太妃救出來.”
忽的.萧衍似是察觉出什么.冷声低喝一声:“谁在外面..”
书房外的沐缡孀微微一震.她正了正脸色.轻轻推门而入:“殿下.是妾身.”
萧衍深沉如海的俊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一旁的韩雷亦是吃惊的看着她.也不知王妃在外面站了多久.有沒有听见方才他们所说的话.顿时.房中静的诡异.就连外面初秋夜风带落树叶的沙沙声竟也显得格外突兀.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衍才对着韩雷冷冷开口:“你退下吧.”
“是.”韩雷起身.从沐缡孀身边走过时.眼中掠过一丝莫名的冷意.这种眼神明显是对沐缡孀不信任.带着几分隐隐的警告.
沐缡孀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眼神.并不十分在意.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沐缡孀和萧衍两人.萧衍看了她一眼.映着荧荧烛火.他深沉的俊眸中含了一丝朦胧闪烁.让人看不分明:“都这么晚了.你还沒歇息.”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回到雕花大椅上坐下.沐缡孀莲步轻移.依旧垂着眼帘:“妾身担心太妃.所以一直在等殿下回來.”
萧衍淡淡‘哦’了一声.声音却带了几分冷意:“你都听见了.”
沐缡孀这才抬眼看着他.美眸深深.答得很快:“是.妾身都听见了.原來太妃不是遇刺.而是殿下想要救出太妃.只是失败了.”
此话一出.房间的气氛瞬间冷凝到了极致.萧衍冷冷的盯着她.深眸中的情绪闪的太快.让人无法捉摸.
“殿下今晚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想必王太后会更发警觉.日后殿下再想救出太妃.只怕就沒那么容易了.”沐缡孀淡淡对上他的眼眸.说得很慢.却字字珠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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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深深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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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定定的看着她平静无澜的绝美容颜.戴着玄铁指套的手却是紧紧攥在了一起.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她说的不错.今晚行动失败.王太后那个老妖妇就立马让萦太妃移居别宫.名曰是保护.实则却是更发严密的将萦太妃控制起來.
如今他已经不能再等.只要救出太妃.他便再无掣肘.但是这一切却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一想到母妃在宫中受苦.他却不能将她接出宫.萧衍的深眸中涌起森寒的戾气.他猛地一掌拍在几案上.强大的内劲使得面前的几案瞬间轰然崩裂.
看着那几乎碎成粉的几案.沐缡孀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妾身有法子救出太妃.”
闻言.萧衍俊眸微闪:“什么法子.”
“鱼目混珠.”沐缡孀神色依旧.
萧衍飞扬精致的长眉一挑:“此话何解.”
“殿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妾身时的情景吗.”沐缡孀勾起一丝浅笑看着他.
萧衍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人皮假面.”
沐缡孀不可置否.萧衍一扫方才的阴沉.脸上露出笑意.对她更是投以赞赏的.他似想到了什么.又不由皱了眉:“可是谁來假扮母妃呢.”
“殿下若是信妾身.妾身愿意.”说完.沐缡孀见他面色微变.那双犀利深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忧色.虽然只是一瞬.可依旧被她捕捉到.
她心头一动.美眸中柔光万千:“妾身的功夫在殿下面前虽然是花拳绣腿.但要逃出皇宫却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除了妾身.殿下还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吗.”
萧衍静静的看了她许久.如今他的处境已是四面楚歌.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信任的人來做他才放心.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即便她把握十足.可世事变幻无常.他依旧不愿让她涉险.
他的神色沉浮不定.许久才淡淡开口:“让本王再想想吧.”
闻言.沐缡孀还想再说.可萧衍却又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见他如此.沐缡孀微微挑了黛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施了一礼缓缓转身.可刚刚踏出几步.她忽的又顿住脚步.声音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妾身已经知道我的父亲成了王太后的走狗.妾身只是想告诉殿下.无论他怎么做.妾身永远都不会做伤害殿下的事.”
说完.不等萧衍开口.她已迈步离去.萧衍看着她清冷纤弱的背影.那翩然如蝶的衣袂掠过门房.最后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中.他的心猛然一空.不由自主的便追了出去.
“孀儿……”他轻唤一声.
沐缡孀停下脚步.却并不转身.朦胧的月色下.她穿着一袭白色逶地长裙.满头如绸的青丝梳成一个简素的美人髻.亭亭玉立.仿若月霞仙子.
萧衍缓步上前.轻轻将她扳过身來.她的眼中似盛满了漫天星光.令人迷醉.萧衍轻轻抚上她眉心的嫣红.眼底涌过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思:“本王不是因为沐之远而冷落你.本王一直都在想.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少伤心一些……”
“因为妾身.殿下为难了对吗.”沐缡孀看着他邪魅俊逸的脸.其实她都知道.萧衍一直都想报仇.可是这么长时间以來.他迟迟沒有动手.只因沐之远现在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萧衍微微抿了薄唇:“他死了.你会伤心.或许也会恨本王……”
沐缡孀冰冰凉凉的手放在他的唇间.依偎在他胸前幽幽开口:“妾身不会恨殿下.更不会伤心……殿下知道吗.妾身其实……恨沐之远……若殿下杀了他.妾身会感激殿下.”
是的.她恨沐之远.这种恨深入骨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她恨不能亲手杀了沐之远.至今沒有杀他.不是因为她体内的剧毒.而是因为主上对她有救命和再造之恩.沐之远对主上有利用价值.为了还恩.她一直在等.可是如今.她真的等不了了.
闻言.萧衍微微一震.不由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神色复杂.沐之远是她父亲.她居然恨他.忽的.他似想到了什么:“是因为你娘.所以你恨沐之远.”
娘.她的娘亲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了那场惨绝人寰的火海之中.明明知道他所说的‘娘’是孙氏.可沐缡孀依旧点了点头.无论萧衍错意也好.怀疑也罢.她只想萧衍能了却心愿.亦是她的心愿.
主上交代的任务她不能拒绝.可是萧衍是当年的那个大哥哥……她怎么可以杀他.
儿时的血色记忆里固执的印下了一个少年的轮廓.她犹记得.那个少年是爱哭的.可是如今.那个爱哭的少年已经长大.变成了世人敬仰的战神.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对沐婉宁的爱如此深刻.她也不愿再去探究.
她只要记得.她就是沐婉宁.那个大哥哥是第一个为走进她心里的人.如今更是她的夫君.是她爱并且想要保护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所以只要沐之远死了.她很快就会毒发身亡……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只要她死了.便可以不用再执行主上交代的任务.
沐缡孀神情渐渐哀婉.明明已经决定了.为何心中会这样悲涩呢.是舍不得吗.是啊.萧衍的怀抱这样宽厚.这样温暖.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舍不得吧.
想着想着.她幽深的美眸中升起浓浓的水雾.抱住萧衍的手也愈发紧了.萧衍似是察觉出了什么.不由抬起她的下颌.见她眼中泪水盈盈.深眸中掠过一丝慌色:“怎么了.”
“沒事.妾身只是想娘亲了.”沐缡孀连忙说道.许是怕他看出什么.不由将头埋进了他宽实的怀中.
萧衍的眼底掠过动容的怜惜.他再次挑起她的下颌.深深凝视.眼前的女子是什么时候进了他的心.是这双让他觉得莫名熟悉的倾世美眸吗.还是眉心的那点倾城朱砂.
分明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却让他忍不住深深着了魔.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湿润的眉眼.深深吻住她的唇……
……
王妙嫣第二天起身.听着侍女的禀报.气的连连冷笑:“这才被冷落了几日就迫不及待的去勾引殿下了.果然是一个不甘寂寞的贱人.”
她手中的茶盏被她捏的咯咯作响.一旁的王麼麼见此.也紧紧皱了老眉:“看來沐缡孀真是得了殿下的欢心.”
王妙嫣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美艳的脸上尽是阴沉:“再这样下去.别说殿下心中沒有我本分位置.就连这王府我也毫无地位了.麼麼你说怎么办吧.”
王麼麼想了半晌.犹豫道:“法子倒是有.只是不知娘娘愿不愿意.”
“什么法子.你且说來听听.”王妙嫣恨恨说道.
王麼麼看了她一眼.小心道:“就是为殿下再纳妾.”
“什么..”王妙嫣惊得跳起來:“还要再纳妾.一个沐缡孀已经让我头疼不已……”
她话还未说完.王麼麼已经按住她低声说道:“我的姑奶奶.男人都是花心的.今儿喜欢这个美人.明儿喜欢那个美人.只要王府里的美人多起來.娘娘便可以乱中取胜.”
王妙嫣这才冷静下來.却不由紧紧攥了丝帕.面色沉吟不定的问道:“若是殿下又被别的狐媚子勾去了呢.我岂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王麼麼叹了一口气:“所以挑进王府的美人必须是向着娘娘的.对娘娘忠心不二的.即便日后有了孩子.娘娘也可以接來自己抚养.”
王妙嫣心绪复杂非常.眼中眸色沉沉.半晌才说了句:“让我再好好想想……”
而这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前來禀报:“娘娘不好了.……”
“叫什么叫.本妃好着呢.”王妙嫣本就心烦的紧.一听这样胍躁的声音.心中火气也蹿了出來.
那婢女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奴婢错了……但是娘娘.现在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到底什么事.”王妙嫣不耐烦道.
“宫中传來旨意.前线战事吃紧.殿下又要出征了.”那奴婢说道.
王妙嫣重重一震.呼啦起身.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那殿下何时出征.”
“就方才的事.皇上下旨让殿下即刻启程.”那奴婢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死死低了头.这侧妃娘娘嫁进王府好几个月.这才刚刚得到王爷的宠爱.却不想王爷就要出征了.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就要三年五载.这可怎么好.
王妙嫣听了她的话直直愣在当场.难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吗.如今即便是要为殿下纳妾.也沒有那个机会了.许久.她才颓然的坐在榻上:“麼麼.难道这是我的命吗.”
王麼麼亦是一脸吃惊.她皱着眉看了王妙嫣一眼.半晌才劝慰道:“娘娘且宽心.殿下只是出征.说不定几个月就回來了.再说.沐缡孀那个狐媚子不也和娘娘一样么……”
“难道麼麼现在还沒看出來吗.殿下待沐缡孀和我终是不一样的……”王妙嫣面色怔怔.忽的苦笑起來:“不管是数月还是几年.殿下都不可能忘记沐缡孀.可是我……说不定他就忘了……”
王麼麼看着失神凄然的模样.心中不由叹气.这计划果然比不上变化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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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天赐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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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圣旨來得突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这其中也包括沐缡孀.她自知道萧衍要出征的消息后.震惊过后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镇定.默默替萧衍收拾好细软.
衍王府前的巷子里.长长的一队军队肃然默立.此时的萧衍换上了一身镶了金边的玄色铠甲.身姿笔直.矫健如豹.在炫灿的艳阳下.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炫目光芒.将他俊美邪肆的脸更发衬得彷如天神一般.
王妙嫣一出來便上前跟萧衍凄凄拜别.到底是大家闺秀.她说起话來颇为得当.不娇不怨.眉眼间尽是**的关心之意.并不令人生厌.尽管萧衍不喜她.可到底也沒有拒她于千里之外.
一旁的沐缡孀面上妆容妥帖.只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萧衍是南燕的战神.她不担心他会打败仗.只是这一次北陵国突然汹汹來犯.令她觉得甚是蹊跷.却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如今南燕朝堂暗潮汹涌.王太后早有逼迫萧衍交出兵权之意.这一次北陵国突然來犯.却阴差阳错的帮了萧衍一个大忙.此时外忧内患.而皇上又年幼.王太后也不得不依仗萧衍.委以重任.
萧衍的处境本是凶险万分.却在一夜之间局势逆转.究竟是天意巧合.还是有高人在暗处谋策.沐缡孀想了半晌.终是无果.
直到王妙嫣该说的都说完了.沐缡孀这才缓缓上前.看着如天神一般的萧衍:“妾身会日夜祈祷上苍.提前恭祝殿下凯旋而归.”
萧衍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手.深深看定她如冰雪似的美眸:“孀儿.本王一定会尽快结束战事回來与你团聚.”
“不.殿下.这一次两国交战是天赐的契机.若是可以.妾身希望殿下拖延战事.以求后动.”沐缡孀反手握住他宽大温暖的手.低低说道.
萧衍定定的看着她.深眸中掠过细碎的光.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京城之中杀机四伏.即便他手中握有兵权.可也不敢妄动.但一旦出了京城.那便如蛟龙飞天.这南燕的江山尽握手中.
“孀儿.本王的母妃还被禁锢在宫中.本王不会置母妃不顾.”他眸色沉沉.许久才说道:“而且.只要本王一反.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听了这番话.沐缡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世人都道萧衍如何冷血嗜杀.可那样的杀伐决断与冷酷都是对敌人.以前是她不了解.如今了解了.她才知道.像萧衍这样冷酷的人.却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绝好男子.
“殿下.即便您不反.王太后也不会放太妃出宫.他日你凯旋而归.王太后依旧会迫使你交出兵权.若真到了那时.殿下、太妃、妾身.还有王府里所有人.或许都难逃一死.”沐缡孀说得很轻.却字字都如利针一般刺进萧衍的心头.
萧衍眸光复杂的看着她.他一直都知道沐缡孀心思灵透.却不想这其中利害她竟也想的这般明白.沐缡孀见他不语.忽的柔柔一笑:“殿下.只要救出太妃.便再沒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您.”
闻言.萧衍的眉皱的更发紧了:“孀儿……”
才刚刚张口.沐缡孀却已含笑打断:“妾身是殿下的妻.夫妻本就是荣辱与共.不分彼此的.妾身只是想为殿下做一些事情.为太妃敬一分孝道.难道殿下也不让妾身去做吗.”
这一番话顿时令萧衍语塞.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从沐缡孀嫁进王府.他便是百般羞辱与她.即便后來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想要弥补.可那些伤害又岂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
如今沐缡孀待他如此情真意切.他亏欠她的何止一点.
因站得远.王妙嫣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见他们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以为他们是在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难舍难分.她美艳的脸渐渐阴沉下來.却又因众人在场.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恨得紧紧捏了手中的丝帕.
而这时.太妃身边的刘麼麼急匆匆的赶來.见萧衍还未开拔出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见她上前施了一礼.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交到萧衍手中.这才说道:“殿下.这是太妃让奴婢交给您的.”
萧衍听完便要拆开手中的信.一旁的刘麼麼连忙阻止:“殿下不可.太妃再三交代.这封信一定要等殿下到了边境方能拆阅.”
萧衍闻言微微蹙了好看的长眉.可见刘麼麼一脸郑重.这才点了点头.将信收好.又说道:“刘麼麼.六军开拔在即.本王不能入宫与母妃拜别.还请刘麼麼代为转告.让母妃她老人家保重.”
“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带到.”刘麼麼低着头.甚是恭敬:“太妃也让奴婢给殿下带了话.太妃说.忍辱负重方能成事.殿下看了信之后切勿冲动.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沐缡孀听了这话.不由微微轻挑黛眉.深幽的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明的光绪.而萧衍亦是紧皱了长眉.正欲开口问什么.韩雷这时上前抱拳道:“殿下.六军开拔的吉时快要到了.我们还得去军营.不能再耽搁了.”
萧衍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了沐缡孀一眼.终于翻身上马.天光下.那印着‘燕’字的军旗迎风飞扬.军容整齐的铁蹄将勇浩浩荡荡的随着那抹玄色夺目的炫灿银光闪耀而去.
沐缡孀面色清冷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这才淡淡垂下眼帘.王妙嫣看着她清淡的绝美的面容.眼中闪过阴毒的恨色.无论她如何表忠心.萧衍对她的态度永远都是不咸不淡.就这样输给沐缡孀.她真的不甘心.
也不知怎地.沐缡孀忽的觉得背脊发凉.微微一偏头便对上王妙嫣满是恨意的眼神.王妙嫣见她看着自己.掩了眼底的恨色.对着她勉强一笑.这才搭了王麼麼的手冷冷转身进了府.
看着那抹娇艳的身影.沐缡孀微微叹了气.忽的想到刘麼麼还在场.她又转头对刘麼麼说的:“刘麼麼.现在时辰还早.不如进府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奴婢还要赶回宫复命.告退.”刘麼麼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说完便转身离开.
沐缡孀微微一怔.显然沒有料到刘麼麼会对她如此冷漠.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为何刘麼麼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这样冷淡.可想了半晌.她也沒想出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只能揣着满腹的疑问进了府.
……
萧衍离开京城三日.京城中便发生了一件极其怪异的事.那一晚忽然狂风大作.太庙中先帝的画像无故自燃.而供奉在高案上的灵位也无端炸裂.钦天监的正副使匆匆漏液入宫.推算出來的结果竟是先帝大怒.此乃大不吉也.
慈宸宫.王太后半夜起身.只穿上了一身凤服.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任由宫女梳理着.因事情发生的突然.王太后未來得及梳妆.眼角也露出白天从未见过的细碎纹路.这也提醒着她.她的青春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听了钦天监的禀报.王滢气的猛地拍上妆台.一旁替她梳头的宫女不防.一不小心便扯痛了她.只听王滢‘嘶’了一声.怒喝道:“你是要作死吗..”
那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连连求饶.王滢狠狠瞅过那个宫女:“给哀家滚下去.”
闻言.那宫女几乎的连滚带爬的退下.跪在地上的两个钦天监正副使也吓得死死低了头.满头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萧衍离开京城三日.京城中便发生了一件极其怪异的事.那一晚忽然狂风大作.太庙中先帝的画像无故自燃.而供奉在高案上的灵位也无端炸裂.钦天监的正副使匆匆漏液入宫.推算出來的结果竟是先帝大怒.此乃大不吉也.
慈宸宫.王太后半夜起身.只穿上了一身凤服.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任由宫女梳理着.因事情发生的突然.王太后未來得及梳妆.眼角也露出白天从未见过的细碎纹路.这也提醒着她.她的青春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听了钦天监的禀报.王滢气的猛地拍上妆台.一旁替她梳头的宫女不防.一不小心便扯痛了她.只听王滢‘嘶’了一声.怒喝道:“你是要作死吗..”
那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连连求饶.王滢狠狠瞅过那个宫女:“给哀家滚下去.”
闻言.那宫女几乎的连滚带爬的退下.跪在地上的两个钦天监正副使也吓得死死低了头.满头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听了钦天监的禀报.王滢气的猛地拍上妆台.一旁替她梳头的宫女不防.一不小心便扯痛了她.只听王滢‘嘶’了一声.怒喝道:“你是要作死吗..”
那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连连求饶.王滢狠狠瞅过那个宫女:“给哀家滚下去.”
闻言.那宫女几乎的连滚带爬的退下.跪在地上的两个钦天监正副使也吓得死死低了头.满头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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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阴谋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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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钦天监的禀报.王滢气的猛地拍上妆台:“什么先帝显灵.天意示警.少拿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來糊弄哀家.”
一旁替她梳头的宫女不防.一不小心便扯痛了她.只听王滢‘嘶’了一声.怒喝道:“你是要作死吗..”
那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连连求饶.王滢狠狠瞅过那个宫女:“给哀家滚下去.”
闻言.那宫女几乎的连滚带爬的退下.跪在地上的两个钦天监正副使也吓得死死低了头.满头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王滢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冷扫过那两个大臣:“先帝生前.哀家尽心服侍.即便先帝弥游之际.也是哀家尽心尽力的在旁服侍.先帝驾鹤西去乃是天意.又岂会心中有怨.”
“你们身为钦天监的正副使.这个时候理应协助哀家稳定宫闱.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危言耸听.故意让天下人都人心惶惶.你们究竟是何居心..”她强自镇定.凌冽的盯着那两个朝臣说道.
那两个大臣只觉背脊冷汗森森.许久.正使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太……太后娘娘.微臣不敢危言耸听啊.可是先帝显灵是真.如今之计.是有安抚先帝的英灵才是啊.”
“闭嘴.”王滢呼啦起身.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她从來都不相信天意鬼神.更不相信死了的人还能产生怨气.前來报仇.
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惊悚.那正使终于悻悻闭了嘴.不敢再言.王滢玲珑的胸脯剧烈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脸色才渐渐恢复.
如今她不能自乱阵脚.事情既然出了.她必须尽快将此事平息.不然必会横生枝节.她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乘.
“你们倒说说.哀家要如何安抚先帝英灵.”王滢缓缓在凤椅上坐下.沉声问道.
那两个大臣面面相觑.正使跪行上前道:“为今之计.只有皇上亲自上灵台山祭天.一來可以安抚先帝的英灵.二來也是为我南燕祈福.只有这样.我南燕才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了这话.王滢的面色变得沉吟不定.许久都不发一语.
“母后不用想了.儿臣愿意前往灵台山祭天.”一个稚气的声音忽然响起.王滢一抬头.便瞧见穿着一身龙袍的萧子谦走进殿中.她黛眉一皱:“都这么晚了.皇上怎的來了.”
“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儿子又岂会不知道.”萧子谦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严肃:“母后.父皇本就驾崩的蹊跷.或许真的是父皇龙魂不甘.只要能让父皇安息.儿臣什么都愿意去做.”
闻言.王滢的面色骤然一变.想要喝斥却又因还有外臣在场.她不得不掩了眼中的怒意.挥退了那两个大臣.这才阴着脸对萧子谦问道:“是谁跟皇上说的先皇驾崩的蹊跷.又是谁跟皇上说的先皇龙魂不安.”
萧子谦微微一愣.不由低下了头:“沒人跟儿臣说.是儿臣自己猜的……”
纵使已经贵为帝王.但萧子谦终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神色.王滢将他心虚的模样的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萧子谦是她的儿子.他随便一个表情她便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來皇上身边必定是有了一个多嘴的奴才在旁挑唆.王滢冷冷扫过一众伺候萧子谦的太监.微微眯了眼眸.
半晌她才拉过萧子谦.让他挨着自己坐下.一脸慈爱:“谦儿.如今你是一国之君.又岂能随旁人一般人云亦云.相信这些子虚乌有.怪力乱神的谣言呢.”
“可是母后.他们人人都说父皇不是病死的.是被母后害死的.”萧子谦对自己的母亲自然是沒有丝毫防备之心.更不信如此疼爱自己的母后会害死父皇.所以甚是急切求证:“母后告诉儿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滢重重一惊.面色变得煞白.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狠狠捏在了一起.皇上身边果然藏了居心叵测之人.居然试图挑拨她和皇上的母子之情.
“自然不是真的.”她竭力掩住眼中的冷色.面色微微哀然:“母后也希望你父皇能圣体安泰.绵延万岁.又岂会害他.你父皇驾崩后.母后日日伤心.夜夜落泪.若不是因为你.母后只怕也要随你父皇而去……”
说着.王滢挤出了一些眼泪.一旁的萧子谦看见.顿时慌了神.连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自责道:“母后不哭.是儿臣不好.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呢.儿臣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了……”
“跟皇上说这些话的人居心不良.试图离间你我的母子情分.告诉母后.‘他们’都是谁.”王滢抚上萧子谦粉嫩的小脸.诱哄道.
萧子谦眼神闪烁的看了看她.又偷偷瞄了瞄那些伺候他的太监们.小声说道:“母后.若是儿臣说了.您可不可以不要惩罚他们.”
王滢看着他天真善良的模样.不由头疼的长叹一声.皇上年纪尚幼.心思又单纯的如圣水一般.在他眼里.这个世间上就沒有坏人.也怪她把他保护的太好.令他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
若先帝不死.他又如何能登上帝位.她的一片苦心.自己七岁的儿子却是无法懂得.
“好.母后不罚他们.说吧.”半晌.王滢唇边才含了一抹慈爱的笑说道.
听了这话.萧子谦这才放心的开了口:“是伺候儿臣的太监……”
伺候萧子谦的几个太监一听.立马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王滢面色淡定自若.冷冷扫过那几个太监:“果然是你们这些个沒根的东西在教唆皇上.”她微微一顿.眸中掠过杀意.却是淡淡开口:“罢了.今儿皇上为你们求情.哀家就小惩大诫.每人赏三十个板子.都下去领罚吧.”
那几个太监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谢了恩退下.
待他们都走了.王滢这才抱起萧子谦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脸心疼:“这还有两个时辰便要早朝了.在母后怀里睡一会儿吧.”
母亲的怀抱永远都是最温暖的.即便王滢心狠手辣.可对萧子谦却是舐犊情深.萧子谦不禁往她怀里蹭了蹭.蒙蒙有了睡意.却忽的喃喃问道:“母后.儿臣去祭天.母后会答应么.”
王滢低头看着他.眸光复杂.今晚的事情太过怪异.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人的阴谋.按理说皇上祭天也不无不可.可万一真是别人的圈套.她这个单纯的儿子只怕会陷入险境.
可若不去.那皇上便会遭天下人诟病.人人都会说当今皇上不孝.这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滢才低低说了句:“祭天是一定要祭的.不但皇上要去.哀家更得去.”说完.她才发现萧子谦已经睡着了.
王滢的脸上终于露出平日里见不到的柔和.她眼神分外慈爱.一下接一下的轻轻拍着萧子谦的后背.似是忽的想到什么.她又唤來女官.低低说道:“伺候皇上的人重新换一批.记住.必须都是对哀家忠心不二的人.”
“那先前那些太监是不是都……”那女官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见太后点头.那女官会意.悄然退下.
……
郡王府.这是沐缡孀第一次來到萧凌绎的府邸.虽然先皇不喜萧凌绎这个皇子.但终是沒有苛待与他.府邸虽然不大.却也简素清幽.看惯了富丽的假山藻池.再來看看这样清丽的景色.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因是早晨.初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沐缡孀不由拢了拢身上的粉色披风.这一次萧凌绎突然传信让她來他的府邸.她已经颇感意外.以前为了不引人耳目.不管是什么任务都是由鸟儿传信.从來也沒有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的让她登门上户.
走了片刻.引路的侍女在一座凉亭下停了下來.转身恭敬的说道:“绎郡王就在上面.姑娘请.”
绎郡王……沐缡孀有那么一瞬不适.多年來她都已经习惯称呼萧凌绎为‘主上’.渐渐地竟也忘了.他不但是七皇子.也是绎郡王.
她收回思绪敛眉点头.这才慢慢踏上凉亭的台阶.凉亭内四面都挂了薄薄的淡蓝纱幔.此时微风徐徐.映着金灿的朝阳乱舞飞扬.醉眼迷心.
上了凉亭.沐缡孀便看见萧凌绎穿着一身宝石蓝的炫纹长袍.他背对而立.身姿欣长.炫灿的朝阳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愈发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她定定的看着那抹身影.心中却是沒有太多情绪.许久她才清然跪下:“孀儿参见主上.不知主上招孀儿來是有何任务要交代.”
萧凌绎缓缓转过身來.声音清脆如泉:“起來吧.沒有任务.我只是想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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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苍凉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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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绎不提防的将她拉近.牢牢盯着她:“从何时起.你竟抗拒我到了如此地步.”
沐缡孀紧紧皱着黛眉看着他.她和他离得那么近.那双漆黑无底却又不知喜怒的眼眸里映出她泛白的脸.初阳渐渐高升.亭子旁的池水波光粼粼.折射出的炫白细光盈动不定.衬着淡蓝的纱幔.一切显得宁静美好.
可是此番此景.却让她觉得异常诡异.今天的主上说的话太过奇怪.令她惶恐不安.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涩然开口:“主上是我的主人.身为棋子.我有什么资格抗拒.”
萧凌绎俊雅的面庞微微一变:“你在怪我.”
怪.眼前的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如何敢怪.又如何能恨.沐缡孀冷冷一笑.笑的自嘲:“孀儿不敢.”
说完.她想要挣开他抓住自己的大手.奈何刚刚一动.萧凌绎便一把搂住她的细腰.两人气息相近.清洌的松柏气息不断扑进沐缡孀的鼻间.她心头一惊.这个味道依旧沁人心扉.却再不是她所贪恋的.
她下意识的双手抵在萧凌绎的胸前.不禁挣扎想要逃出他的怀抱.许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萧凌绎忽的扣住她的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沐缡孀全身一震.不由紧紧闭了唇.同时也更发剧烈的挣扎起來.可是无论如何挣扎.她就是躲不开他贴上來的唇.
得不到她的回应.看着她无声的抗拒.萧凌绎的深眸中涌起一丝冰冷的戾气.猛地将她覆在亭中的软榻上.唇却始终都沒用离开她.
唇上忽然传來一阵撕痛.沐缡孀不由闷哼一声.下一刻萧凌绎的舌已猛烈闯进她的口中.强势与她纠缠在一起.他吻得那样凶猛.沒有丝毫怜惜.仿若要将她吞噬一般.
一股腥甜很快弥漫开來.沐缡孀好看的黛眉紧紧皱起.萧凌绎在生气.她对上他阴冷的眼眸.心中不祥的感觉愈來愈强烈.下一刻她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住萧凌绎探进她领口的大手.
可是萧凌绎哪里肯给她反抗的机会.他狠狠撕咬她的唇.猛地将她的两只手拉过头顶紧紧钳制住.另一只大手猛地将她腰间的腰带扯下.
沐缡孀睁得大大的美眸中掠过恐慌.不可以.不可以.主上不可以这样对她.
脑中骤然掠过萧衍含着丝丝柔情的俊魅脸庞……而这时.萧凌绎已将她的衣服扯下了大半.露出她莹润白皙的肩头.忽的.舌尖传來尖锐的疼痛.他手中的动作不由一滞.
趁着这个间隙.沐缡孀猛地挣脱他的钳制.一把将他推开.飞快拉起自己被他扯下一半的凌乱衣衫闪至出几丈之远.她的动作太快.力气也大.令萧凌绎毫无防备.险些被她不提防的推倒在地.
沐缡孀快速系好自己的腰带.许是因为心中的愤怒.素白的脸微微发红.她的唇亦是红的诡异而妖娆.彷如妖姬一般.她冷冷盯着刚刚稳住身体的萧凌绎.眼中神色冰冷复杂.许久都不发一语.
“十年.这是你第一次敢对我不敬.”萧凌绎的薄唇还沾着丝丝殷红.盯着她说道.
不敬.听到这两个字.沐缡孀冷笑反讽:“十年.孀儿亦是第一次对主上失望.”
萧凌绎俊雅平静的脸色忽的阴沉了几分.他缓缓靠近她.拉过她冰凉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声音带着一众说不出的蛊惑:“孀儿.这不是你之前一直都想要的吗.”
“你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他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其实我也喜欢孀儿呢.”
沐缡孀重重一震.素白的脸上变幻莫测.是的.以前她做梦都想成为主上的女人.
可是当她满怀情思时.那个她爱的男人亲口命令.让她嫁与他人……
当她心中还有奢望时.也是她爱的男人亲口让她去虏获萧衍的心……
当她满心欢喜的想要做母亲之时.也是她爱的男人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子……
当她一点一点爱上萧衍时.他却要让她亲手杀了自己所爱之人……
如今.当她对他已经全无爱意之时.他却说.他喜欢她……
想着想着.沐缡孀忽的笑了.笑得无比苍凉.从头至尾她都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他说怎样.她便怎样……那现在呢.他说他喜欢自己.自己便要欣喜万分的投入他的怀抱吗.
不.不会了……
沐缡孀冷冷抽回手.面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喜欢主上的沐缡孀已经死了.如今我是萧衍的妻子.除了他.此生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闻言.萧凌绎阴柔的眼中掠过什么.转瞬即逝.他不容拒绝的挑起她的下颌.如玉的脸庞阴森的骇人:“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你不可以爱上萧衍.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沐缡孀淡然的与他对视.冷冷笑道:“我是你培养的杀手.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把杀人刀.可是.杀手亦是人.七情六欲如何能控制.”
萧凌绎不提防的将她拉近.牢牢盯着她:“从何时起.你竟抗拒我到了如此地步.”
沐缡孀紧紧皱着黛眉看着他.她和他离得那么近.那双漆黑无底却又不知喜怒的眼眸里映出她泛白的脸.初阳渐渐高升.亭子旁的池水波光粼粼.折射出的炫白细光盈动不定.衬着淡蓝的纱幔.一切显得宁静美好.
可是此番此景.却让她觉得异常诡异.今天的主上说的话太过奇怪.令她惶恐不安.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涩然开口:“主上是我的主人.身为棋子.我有什么资格抗拒.”
萧凌绎俊雅的面庞微微一变:“你在怪我.”
怪.眼前的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如何敢怪.又如何能恨.沐缡孀冷冷一笑.笑的自嘲:“孀儿不敢.”
说完.她想要挣开他抓住自己的大手.奈何刚刚一动.萧凌绎便一把搂住她的细腰.两人气息相近.清洌的松柏气息不断扑进沐缡孀的鼻间.她心头一惊.这个味道依旧沁人心扉.却再不是她所贪恋的.
她下意识的双手抵在萧凌绎的胸前.不禁挣扎想要逃出他的怀抱.许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萧凌绎忽的扣住她的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沐缡孀全身一震.不由紧紧闭了唇.同时也更发剧烈的挣扎起來.可是无论如何挣扎.她就是躲不开他贴上來的唇.
得不到她的回应.看着她无声的抗拒.萧凌绎的深眸中涌起一丝冰冷的戾气.猛地将她覆在亭中的软榻上.唇却始终都沒用离开她.
唇上忽然传來一阵撕痛.沐缡孀不由闷哼一声.下一刻萧凌绎的舌已猛烈闯进她的口中.强势与她纠缠在一起.他吻得那样凶猛.沒有丝毫怜惜.仿若要将她吞噬一般.
一股腥甜很快弥漫开來.沐缡孀好看的黛眉紧紧皱起.萧凌绎在生气.她对上他阴冷的眼眸.心中不祥的感觉愈來愈强烈.下一刻她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住萧凌绎探进她领口的大手.
可是萧凌绎哪里肯给她反抗的机会.他狠狠撕咬她的唇.猛地将她的两只手拉过头顶紧紧钳制住.另一只大手猛地将她腰间的腰带扯下.
沐缡孀睁得大大的美眸中掠过恐慌.不可以.不可以.主上不可以这样对她.
脑中骤然掠过萧衍含着丝丝柔情的俊魅脸庞……而这时.萧凌绎已将她的衣服扯下了大半.露出她莹润白皙的肩头.忽的.舌尖传來尖锐的疼痛.他手中的动作不由一滞.
趁着这个间隙.沐缡孀猛地挣脱他的钳制.一把将他推开.飞快拉起自己被他扯下一半的凌乱衣衫闪至出几丈之远.她的动作太快.力气也大.令萧凌绎毫无防备.险些被她不提防的推倒在地.
沐缡孀快速系好自己的腰带.许是因为心中的愤怒.素白的脸微微发红.她的唇亦是红的诡异而妖娆.彷如妖姬一般.她冷冷盯着刚刚稳住身体的萧凌绎.眼中神色冰冷复杂.许久都不发一语.
“十年.这是你第一次敢对我不敬.”萧凌绎的薄唇还沾着丝丝殷红.盯着她说道.
不敬.听到这两个字.沐缡孀冷笑反讽:“十年.孀儿亦是第一次对主上失望.”
萧凌绎俊雅平静的脸色忽的阴沉了几分.他缓缓靠近她.拉过她冰凉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声音带着一众说不出的蛊惑:“孀儿.这不是你之前一直都想要的吗.”
“你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他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其实我也喜欢孀儿呢.”
沐缡孀重重一震.素白的脸上变幻莫测.是的.以前她做梦都想成为主上的女人.
可是当她满怀情思时.那个她爱的男人亲口命令.让她嫁与他人……
当她心中还有奢望时.也是她爱的男人亲口让她去虏获萧衍的心……
当她满心欢喜的想要做母亲之时.也是她爱的男人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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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惊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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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娘娘.听说宫里昨夜出现了不祥的异象.说什么先帝龙魂不安什么的……”凝萃也不是很清楚.含含糊糊的说道:“不过奴婢也是听说.具体是什么异象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皇上去祭天倒是真的.”
听完凝萃说的话.沐缡孀的脸色骤然一变.难怪主上会说等过了明日.整个京城都会被他掌控.原來是这个原因.只要皇上一旦出宫.主上便有机会刺杀皇上.到时候皇上一死.朝堂大乱.主上便可趁乱夺权.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亦变得分外难看.萧衍已经离京四天.现在去追已是來不及.即便追上.等萧衍赶回來.只怕一切都成了定局.那时主上和萧衍必定是要斗个你死我活.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她要怎么办.
沐缡孀的心中顿时乱成一团.一想到萧子谦那张可爱天真的小脸.她更是紧紧捏了拳.难道皇权之争.一定要一个七岁的孩子成为牺牲品吗.
不行.她不能让主上杀了皇上.
可是主上要杀的人从來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更何况萧子谦如今是皇上.更是主上心头的一根刺.她要如何做才能救得了萧子谦.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一旁的凝萃见她脸色煞白.不禁担忧的问道.
听见她的话.沐缡孀这才回神.她黛眉紧皱.看着凝萃半晌才开口:“凝萃.若我猜得不错.皇上明日出宫祭天.会遭不测.”
闻言.凝萃脸色一变.她思衬了片刻.骤然一惊:“娘娘的意思是主上开始行动了.”
沐缡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半晌才忧心忡忡的说道:“主上对皇位势在必得.他是不会让皇上有活命的机会的.若是皇上遇刺而亡.京城大乱.或许一切都晚了……”
“那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凝萃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连忙问道.
沐缡孀面色恍惚的看着窗外的落叶纷纷.许久才幽幽开口:“还能怎么办呢.如今只有尽人事去救皇上.若是救不了……那只有听天命了……”
凝萃直直惊得说不出话來.
外面秋风瑟瑟.落叶缤纷.迷眼迷心.仿若未來的路再也看不分明……
……
翌日.当今皇上太后一同出宫前往灵台山祭天.规模盛大.全城百姓纷纷倾城而出.在御街两旁竞相观望这一盛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沐缡孀一纱拂面.目光清冷的看着御驾浩浩荡荡的从面前缓缓驶过.
看來太后也甚是不放心.十三支禁军全部跟随.将皇上的龙辇围得团团实实.只是不知道这样森严的防备.到底能不能让皇上平安无事.
“娘娘.这样多的禁军和武功高强的内侍.皇上应该会沒事吧.”凝萃看着走远的仪仗.凑在沐缡孀耳边小声的说道.
沐缡孀幽幽叹了气.即便严加防备.可主上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我们先回府准备一下.不管如何.我总是要跟着去看看才放心.”她淡淡说道.
凝萃点点头.扶着她便回了王府.可刚刚回到王府.沐缡孀便接到萦太妃的传召.她不由微微挑了黛眉.萦太妃怎会这个时候传召她入宫呢.若是进宫.她就沒办法在暗中保护皇上了.
“娘娘.太妃传召您不能不去.皇上那边交给奴婢就好了.”凝萃见她面露难色.于是宽慰道:“虽然奴婢的武功沒有娘娘那般厉害.但是皇上身边有那么多的高手护着.再加上奴婢暗中保护.想來也出不了什么问題.娘娘安心去便是.”
沐缡孀略略思衬了片刻.只得点头:“记住小心行事.千万别让主上发现了你.若是有任何意外.要及时让百灵鸟给我传信.”
凝萃郑重的点点头.见此.沐缡孀转身又在妆台下的柜子里拿了一包东西.小心的放进宽大的袖子里.这才匆匆进了宫.
……
自从上次萧衍救萦太妃不成.萦太妃便被太后移居了宫殿.如今她所住的地方就在太后慈宸宫的左后方.名为懿德殿.这是一座不大的宫殿.里面的陈设也甚为简陋.
殿中的香炉内青烟袅袅.一股安神静心的清香扑鼻而來.是檀香.沐缡孀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请安.敛眉低眼.十分恭敬.可是萦太妃却久久不让她起身.
萦太妃坐在殿中主位之上.也不知是不是袅袅青烟所致.她的面庞竟有些朦胧不清.令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许久.她才缓缓开口:“王妃.你可知哀家今日召你來.是为了什么.”
沐缡孀低着头:“妾身不知.还请母妃明示.”
听了这话.萦太妃静默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你叫哀家一声母妃.可是真心.”
沐缡孀不料她会问这样的问題.不由一怔.继而又垂下眼帘:“回母妃的话.妾身是殿下的妻.对母妃自然也是真心实意.”
“原來你还知道你是衍儿的妻.”萦太妃风韵犹存的脸上神色肃然.声音沒了往日的和蔼.带着冷意的严厉:“身为衍王妃.衍儿的正妻.你却跟七皇子暗中勾结.你又要哀家如何相信你的真心.”
闻言.沐缡孀的身体重重一震.猛地抬头看着她.脸上皆是惊色.太妃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心头惊跳不已.一股蚀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她面色惨白如灰.声音颤抖的都变了形:“母……母妃.妾身……不……事情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她语无伦次.却不知道究竟要如何解释.萦太妃看着恐慌不安的脸.面上的严厉不减分毫:“那你告诉哀家.你跟七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跟他勾结.是不是要害哀家的衍儿..”
沐缡孀连连摇头.慌乱的跪行上前:“不.不是.殿下是我的夫君.是我爱的男人.为了他我可以舍弃性命.我又岂会害他..……”
萦太妃面上神色未动.只是冷冷扫过她.忽的转头吩咐了刘麼麼几句.不一会儿刘麼麼便端了一个瓷碗上來.
“为了衍儿你真肯舍弃性命.”她慢慢又问了一遍.
“是.妾身愿意.”沐缡孀不做丝毫犹豫.答得干脆.
听到这话.萦太妃冷冷的笑了.昔日温和的凤眸里也溢出阴毒:“即使如此.那就最好不过.哀家不管你和七皇子是何关系.但哀家绝不会再容你留在衍儿身边.”
说完.她转头示意.刘麼麼连忙把那个瓷碗递到沐缡孀的面前.声音冰冷:“王妃娘娘.太后念着几分儿媳之情.所以这碗毒药不会让你太痛苦.只要喝下去.不出片刻你就会毫无痛苦的死去.娘娘请吧.”
说着.她手一推.那只碗里的黑色汤药几乎要溅出來.听完刘麼麼的话.沐缡孀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白的吓人.她怔怔的接过那碗毒药.却不知怎的.她美眸中却升起浓浓水雾.
一想到萧衍怜惜她的眼神.一想到那个温暖宽实的怀抱.她的心便顿顿的疼了起來.她和萧衍的夫妻缘分在今天就要彻底尽了吗.
“怎么.不敢了.方才不是还在哀家面前信誓旦旦.怎么这会儿反倒不敢了.”萦太妃眼中露出讥讽:“哀家就知道你也是个怕死的女人.”
沐缡孀眼中灼烫.却终是沒有落下泪來.她悲苦一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当然也怕死.但是我死了就能让太妃安心的话.那我愿意一死.”
说完.她闭上眼毫不犹豫的仰头将毒药饮尽.眼中氤氲的泪从眼角滑落.脑中似有一张俊魅邪肆的脸一闪而过.却再也捉不到半点踪影……
就让她这样死了吧.死在萦太妃的手中.也是她的造化……
“哈哈……”一个长笑忽的在殿中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舒心爽快.直直笑够了.萦太妃才缓缓起身.以高权之姿俯看着沐缡孀:“哀家果然沒有看错人.”
口中苦涩的药味还未消散.沐缡孀缓缓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呆滞.不是说喝下这毒药.不消片刻她便会死去么.为何都过了这么久.她依旧好端端的跪在地上.
她怔怔的看着萦太妃分外兴奋的含笑面容.许久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碗:“这不是毒药.……”
“那只是哀家平日喝的调养身体的良药.怎么样.这良药的味道也不好喝吧.”萦太妃笑吟吟的看着她说道.
沐缡孀一震.心中涌过太多情绪.竟是抓不到半分.一时也不知该喜该忧.
萦太妃竟然是在试探她.
“太妃……”她嚅了嚅唇.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萦太妃轻轻扶起她.保养得宜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娴静和蔼:“衍儿能娶到你.果真是他的福气.哀家不管你和七皇子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你敢喝这碗‘毒药’.就证明无论你和七皇子是不是有勾结.你也不会做出伤害衍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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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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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缡孀很想现在就告诉萦太妃她和萧凌绎究竟是何关系.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忽的又忍了下去.不可以说.说出來的话萦太妃会更加不安心.于是她只能说道:“妾身的确和七皇子私下见过几面.但是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绝沒有苟合.”
“请太妃相信妾身.即便是死.妾身也绝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她看着萦太妃.眼中有太多情绪.却依旧遮不住她那束分外坚定的光芒.
萦太妃看尽了宫中的冷暖人情.如今能像沐缡孀这般坚定情深而又不怕死的女子已经少之又少.虽然心中对沐缡孀和萧凌绎相识的事依旧存有疑惑.可她也不愿再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要沐缡孀一心向着萧衍.她不想说又有何妨呢.
她眼中皆是慈爱.不住的拍着沐缡孀的手背.连连点头:“好.好.哀家沒有看错人.从哀家第一眼见到你.便觉与你倍感投缘.如今你能说出这些话.他日即便遭有不测.哀家也能安心瞑目了.”
闻言.沐缡孀不禁感慨万千.当年爹爹进宫救治的人便是萦太妃.也是那个时候.她才与萧衍有了那么一段美好的初遇.沒想到兜兜转转十年.她终是嫁给萧衍为妻.成了萦太妃的儿媳.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早已命定.缘分就是这样奇妙而复杂.
“太妃.您会平安无事的.妾身答应过殿下.一定会救您出宫.”沐缡孀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又说道:“只要有了它们.太妃一定能安然混出宫去.”
萦太妃看着那包东西.不由问道:“这些是什么.”
“是人皮假面.妾身懂得易容术.只要太妃装扮成妾身的模样.便能轻易出宫.妾身也会扮成太妃的模样在宫中为太妃出逃拖延时间.”说完.沐缡孀也不顾不得萦太妃面上吃惊的神色.便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不有分说的就要给她易容.
“你怎么会懂得这些.”萦太妃一脸惊愕的问道.忽的想到什么.她不由一把拉住沐缡孀的手道:“不行.哀家逃走了.你又怎么办.哀家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就让你涉险.不行.”
“这说來话长.太妃放心.只要您出了皇宫.妾身自有法子脱身.”沐缡孀來不及跟太妃多解释什么.只能让她安心.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來.因來的突然.令沐缡孀始料未及.幸而她是练武之人.手上动作比一般人都要快上许多.不等那个侍卫上前说话.她已经将那包东西塞进了袖子里.
“太妃娘娘.衍王妃觐见的时间已到.还请您让她速速离开.”那侍卫并未觉出异样.上前提醒道.
沐缡孀这才反应过來.如今萦太妃比不得从前.來觐见都要限制时间.只听萦太妃淡淡开口:“哀家知道了.待哀家再和王妃说几句话便让她离开.你退下吧.”
那侍卫还想出声.却又似想到了什么.许是还有所忌惮.只能看了沐缡孀一眼.转身退下.
见那侍卫走了.沐缡孀连忙说道:“太妃.时间不多.我们得快些.”说完.她又从袖子里拿出那包东西.还未打开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按住.
“不必了.哀家只怕要辜负你一番心意了.哀家是不会逃出宫的.”萦太妃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却是让人看不分明.
沐缡孀一震.不由问道:“太妃.这是为何.”
萦太妃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神情恍惚的看着殿外:“当年哀家以再嫁之身前來南燕和亲.已是让皇上面上无光.如今.哀家又有何颜面再以这残败的身躯回到北陵国.哀家不能再让皇上龙颜尽失.遭天下人唾弃.”
皇上.北陵国.这一番话令沐缡孀听得糊里糊涂.萦太妃当年的事迹她也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知这其中缘故.她只知道萦太妃曾是北陵皇帝的宠妃.后來因北陵战败.为了休和.北陵皇帝故而让萦太妃前來和亲.
难道这其中并不是像传言那般.还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她所说的‘皇上’应该是北陵皇帝.可是她逃出皇宫只是为了让萧衍无后顾之忧.这又和回北陵国又有何干系.越想.沐缡孀心中疑惑越多.却是怎么也理不清.
不等沐缡孀想明白.萦太妃已回头看着她.神情凄凄:“孀儿.记住你跟哀家说的话.一定要全心全意的爱衍儿.无论他遇到什么困境.你一定不能弃他于不顾.哀家不求你能事事帮到他.只希望你能在他失意时给他安慰与力量.”
“太妃……”看着萦太妃的神情.沐缡孀不禁也有些凄惶.她正了正神色.郑重道:“您放心.无论前面的路有多艰难.孀儿一定会陪着殿下.绝不会弃殿下于不顾的.”
听了这话.萦太妃终于欣慰的笑了.转而又对刘麼麼说道:“去把信拿來.”
刘麼麼微微一震.神色复杂的看了沐缡孀一眼.却终是低头应承.取了信交给萦太妃.萦太妃接过信珍而重之的交到沐缡孀的手中.神色肃然而凝重:“哀家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待你看过这封信.一切疑惑便都有了答案.”
“切记.看完这封信一定要马上焚毁.”她又严肃的嘱咐道.
见她神色如此严肃.沐缡孀小心的接过信.无比郑重的点头.萦太妃最后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身.如往常一般淡定的慢慢走上座椅.端坐其上:“你要记住.衍儿是你的夫君.你们荣辱与共.生死共存.”
“走吧.”不等沐缡孀开口.她已淡淡下了逐客令.
不知怎的.看着萦太妃分外平静的面容.沐缡孀的心中却惴惴不安起來.仿若她这一走便是永别……她不由牢牢捏紧了手中的信.强自压住心头那股不祥的寒意.俯身拜下.叩首三次.终是转身离去.
……
出了懿德殿已近黄昏.秋风萧瑟.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寒凉的秋风卷起的枯叶漫天飞舞.仿若一只只凄惶无所依的蝶.许是秋风猛烈.惊了栖息在枝头的几只寒鸦.拍着翅膀呀呀的飞远了.
沐缡孀心神不宁.明明沒有出任何事.她却忍不住心中悲戚.想要落泪.天边的红日霞光万丈.鳞次栉比的重重宫阙安静宁和的沐浴在这金色的霞光里.巍峨不已.
忽的.一只白色的鸟儿拍着翅膀越飞越近.最后乖巧的落在沐缡孀的肩头.唧唧喳喳的叫了一番.沐缡孀却是脸色一变.鸟儿说的是:皇上途径狼山遇刺.下落不明.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急急出了宫门.
当沐缡孀來到狼山之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來.映着惨淡的夜色.眼前一片狼藉.许多树木都被拦腰砍断.地上丢着许多刀剑铁戟.足可以看出.当时这里曾发生过激战.
主上果然还是动手了.看那些残枝碎木.她便知道.这些都是‘幽冥’所留下的.
山中有狼嚎声响起.森冷悠远.在这诡异的丛林中.听上去直教人毛骨悚然.幽深的丛林中火光点点.那些都是在寻找皇上的官兵.沐缡孀心中焦急不已.此时也不知道凝萃在哪里.她一边要躲过那些官兵.一边又要寻找皇上的踪迹.
忽的.丛林暗处传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沐缡孀美眸一凌.不由低喝一声:“是谁.”
“娘娘.”听见声音.凝萃这才敢现身.她穿着黑色夜行衣.只见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急急说道:“娘娘.皇上被刺客劫走了.奴婢明明看见他们是往丛林深处逃窜的.可是找了这么久.却依旧沒有半点线索.”
几千士兵却依旧沒有护得皇上周全.这一次的刺杀.主上定是出动了所有的‘幽冥’死士.一旦皇上落在这些人的手中.还能有活路吗.
即便皇上能逃出來.可是这里是南燕有名的狼山.顾名思义.这一座山常有野狼成群出沒.即便是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单独上來.更何况皇上才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又如何能脱险.
远处的火光越來越近.沐缡孀不得不拉着凝萃往暗处躲避.待搜山的士兵走过.她才小声说道:“你我分头去找.不管皇上是死是活.我们都必须找到他.若是找到.就以哨声为信.”
“是.”凝萃低声应承.两人的身影皆是一闪.便消失在黑夜里.
狼山那么大.沐缡孀飞來窜去.犹如鬼魅一般在丛林中飞闪.可找了许久.她都沒有找到萧子谦.正当她心灰意冷.不知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静谧的夜空.
是哨声.沐缡孀面色一喜.再次施展轻功.翩然滑过枝头.急急往传來的哨声的方向飞去.可越往里走.便越是阴森.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这里已经丛林最深处.一般沒有武功的人根本上不來.
而且这一片丛林是野狼出沒最多的地方.凝萃竟然在这里找到萧子谦.那会不会……
沐缡孀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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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猜猜.萧子谦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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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夜凉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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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來到一处山壑.便看见凝萃正在与数十头野狼恶斗.月色朦胧.那一头头野狼凶猛狰狞.碧色的眼睛犹如幽灵似的.映着周遭的形状怪异的古树.一切都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再一看.不远处的草丛里正躺着一个明黄的身影.一动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即便凝萃武功也算了得.可面对数十头凶恶的狼群.她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只见沐缡孀素手一挥.手中的尖利钢针猛然射出.那扑向凝萃的几头恶狼哀嚎一声.轰然倒地.无力的挣扎几下便气绝.
“娘娘.……”凝萃面上露出喜色.不等她再说什么.眼前阴光一闪.沐缡孀手中的钢针又如数射出.快而狠.全部命中野狼的要害.只听诡异的哀嚎声响起.一会儿便再沒动静.只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沐缡孀冷冷扫过倒了一地的野狼尸体.沒说一句话便连忙來到萧子谦的身边.可刚刚靠近.她清冷的美眸骤然一缩.只见萧子谦全身鲜血淋淋.那象征着无尚皇权的龙袍早已破碎不堪.一道道野狼的抓痕与咬痕触目惊心.
她早已看惯血色.可这样的场景却是让沐缡孀心都揪了起來.她缓缓蹲下身体.颤抖的伸手抚上萧子谦的鼻间.发觉他还气息.紧皱的黛眉终于缓和了些.
“娘娘.他……他还活着吗.”一旁的凝萃亦是一脸不忍.轻轻问道.
沐缡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萧子谦虽然还有气息.却是悬若游丝.只怕……看着萧子谦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特别是他脖颈上被野狼所咬的伤口.到了此刻依旧有鲜血不断涌出.
只一眼.沐缡孀便觉压抑的连呼吸都不畅快.她轻轻扶起萧子谦.想要抱他起身.可当摸到他空荡荡的左臂时.她面色骤然一白.
映着惨淡的月色.萧子谦的左肩头血肉模糊.鲜血直流.而平日里那只肉嘟嘟的小手臂却是不知所踪.沐缡孀震得许久都回不了神.这样伤口.他的手臂分明是被野狼生生撕下的.说不定那只手臂已经成了野狼的腹中物.
这时.萧子谦幽幽转醒.当看见沐缡孀煞白的脸时.他黯然的眼睛忽的一亮:“皇婶……我就知道每一次我遇到危险……你都会來救我的……”
听到他软绵绵而又稚气的声音.沐缡孀心头一窒.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大滴大滴滚落:“对不起……皇婶來晚了……”
她不过是阴差阳错的救过他一次.他竟就这般相信她……可是这一次.她却是再也救不了他……越想.沐缡孀心中越是自责的不能自已.
“不晚……只要皇婶來了……就不晚……”萧子谦的意识渐渐迷蒙.说着说着他又缓缓闭上了眼.低喃:“皇婶……我好冷……我好想母后……”
看着他奄奄一息.沐缡孀骤然一慌.连忙一把抱起他:“皇上不要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來了.皇婶这就带你回去.带你去见你母后……”
沐缡孀抱着他一跃而起.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去.身后的凝萃似是想到什么.不禁喊道:“娘娘.不可以.您不能带皇上回去.这会连累到您的.……”
可是沐缡孀哪里还顾及得到这些.不等凝萃说完.她的身影已隐沒在黑夜中.凝萃急的直跺脚.只能万分着急的追了上去.
萧子谦浑身都在冷颤.山中的夜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沐缡孀眼中的泪却是停不下來.他才七岁.这个年纪正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一个天真的孩子经受这些.不可以.不可以.她要救他.她一定要救他.
一滴滴冰凉的泪珠打在萧子谦满是血污的小脸上.他费力的睁开千斤重的眼.声音却是低弱不已:“皇婶……不哭……我有你给我绣得虎头荷包……它会保佑我沒事的……”
说着.他几乎是使劲了全力才抬起仅剩的右手.那胖嘟嘟的手中正攥着一个绣着虎头的黄色荷包.此时那荷包上染了血渍.显得分外扎眼.似是怕沐缡孀不相信.还特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见到这一举动.沐缡孀眼中的泪掉的愈发厉害了.多单纯.多贴心的孩子啊.到了此时.他都在想法子让她安心……
忽的.萧子谦的小手毫无预兆的软软落下.那虎头荷包也悄然掉落地.只剩那荷包的穗子随风飘扬.却是再无生气……
沐缡孀猛地停下.却是久久都不敢低下头看萧子谦一眼.夜风寒凉刺骨.耳边只剩下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似孩童的呜咽声.那般凄厉诡异.
追上來的凝萃见她忽然停下.不由上前.看见的却是沐缡孀神色凄然呆滞.美眸中的泪蜿蜒滑落.她怔怔的看着她.许久才伸手在萧子谦的鼻间探了一下.却骤然缩回手.声音惊得都变了形:“娘娘.他……他沒气息了……”
沐缡孀的身体不经意的晃了晃.怀里的小人儿明明还是温热的.他方才还跟她说话的.怎么突然就沒了气息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低头看着萧子谦.他神色安泰.仿若睡着了一般.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亮起火光.隐隐传來官兵的声音.凝萃心中一沉.不由说道:“不好.搜山的官兵朝这边來了.娘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沐缡孀仿若沒有听见一般.依旧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凝萃见她如此.直直急的拧了眉.不由分说便从沐缡孀的怀中抱过萧子谦放在一颗大树下.拉着沐缡孀便要离开.
“不.他沒死.他还沒死.……”沐缡孀一把挣开凝萃的手.又折身回到萧子谦的身边.正欲将他抱起.却被凝萃制止:“娘娘.他已经死了.搜查的官兵很快就会搜到这里.他们会把皇上的遗体带回去的.我们若再不离开.一旦被官兵发现.那王太后必定会认定是你杀了皇上.你这样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连累殿下的.”
说完.眼瞧火光越來越近.凝萃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拽起沐缡孀.强行拉着她离开.
……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整个王府都静悄悄的.沐缡孀神情恍惚.心中一阵阵的钝痛.一想到萧子谦死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和自责让她倍感凄楚.
才刚刚踏进院子.周管家急切的声音便传來:“娘娘.您总算回來了.”
周管家迎上前.却发现沐缡孀的衣裙上沾染了许多刺眼的血迹.而一旁的凝萃亦是一身黑衣.打扮甚是古怪.他不禁皱了老眉.本要说的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了.
“发生了何事.”沐缡孀避开周管家探究的眼神.并不想解释什么.淡淡问道.
周管家这才回过神.想到要禀报的事.更是紧紧皱了眉头.眉宇间露出悲戚:“宫里传來消息.太妃娘娘所住的懿德殿走水.火势很大……太妃娘娘她……怕是不好了……”
什么..沐缡孀和凝萃皆是重重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管家.
“太妃到底如何..”沐缡孀一把揪住周管家.显然是惊得失了分寸.
“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宫里人最后传來的消息只说火势太大.连太后所住的慈宸宫也被殃及了.逃出來的宫人都说沒瞧见太妃娘娘……”周管家扑通的跪在地上.也不知是沐缡孀吓到还是心中难过.顿时老泪纵横的哭道:“太妃娘娘……”
听着周管家凄凄的悲鸣声.沐缡孀却是愣在当场.心中竟是找不到合适的情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今晚的一切还不够糟糕.难道上苍还嫌她心中不够悲苦吗.
若是太妃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又如何去面对萧衍.
脑中忽的闪过萦太妃傍晚对她说的话.那一字一句现在回想起來.分明是遗嘱.
沐缡孀顿时手脚冰凉.寒的彻骨.难道……太妃是自尽.
凝萃看着沐缡孀的面色煞白如纸.本就担忧不已.心中也沒了主意.今晚发生的事已经够多够乱的了.再听听周管家哀泣的声音.她更是心烦的紧.不由责怪道:“周管家你就别添乱了.半夜啼哭可是大忌.太妃娘娘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
“是是是.是老奴糊涂了.”周管家一听凝萃的话.连忙摸了眼泪.
沐缡孀心中乱纷纷的.凝萃和周管家后來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沒听进去.只木然的回了房.坐在桌前看着那摇曳的烛火失神.这场局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完全脱离掌控.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一切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一场变乱是属于男人之间的较力.也属于萧凌绎与王太后之间的屈服与妥协.又或是萧衍的变数……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这场局.他又是如何筹谋.如何谋划.
夜色如墨.烛火摇曳.却终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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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倾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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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沐缡孀不知道在桌边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凝萃在她耳畔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太妃生死未卜.而萧衍远在千里之外.萧子谦又遇刺驾崩.京城很快就要大乱.而这一切她都无力阻止.
秋夜寒凉静谧.这样无止境的静等仿若是一种钩骨的煎熬.凝萃坐立不安.不停在房中來回急踱.都已经过了三更.为何宫里还沒有半点消息.
忽的.前院传來悲恸的哀泣声.在这惶惶不安的墨夜中.竟显得格外凄婉诡异.听到这一声声的悲痛哀泣.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令沐缡孀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來.
王府下人半夜啼哭.难道是……
果然.下一刻周管家急匆匆的跑进院子.扑通跪地.悲戚的声音划破黑夜:“娘娘.宫里传來消息.太妃娘娘……薨了……”
沐缡孀全身一震.心中最后的希冀也落了空.她脚下一软.幸而一旁的凝萃扶住了她:“娘娘.……娘娘要节哀啊……”
说完.凝萃也低低啜泣.脸上神色不胜哀婉.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幸.沐缡孀怔怔看着外面漫无边际的墨色夜空.太妃那张亲和慈爱的脸庞划过脑中……从今往后.那样慈爱的笑意.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终于闭上眼.悲苦涩然的清泪滚滚落下.无声哽咽.许久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声音嘶哑:“周管家.吩咐下去.太妃仙逝.府中上下都要为太妃服丧.”
“是……”周管家摸了一把眼泪.这才退下.
待周管家的身影消失.沐缡孀也如被抽干了精魂一般.颓然的瘫软在座椅上.美眸中的情绪却是再也看不清.忽的.她似想起什么.煞白的脸一震.急忙从怀中拿出太妃临终前交给她的信.拆开细细看了起來.
可是越看.她的脸色越是白的厉害.到了最后更是惊得睁大了眼睛.连那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也捏不住.信纸飘飘落地.沐缡孀却是惊得动弹不得.只空洞的睁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凝萃见此不由皱了秀眉.不禁好奇那信纸里写了什么.她弯身将信纸捡起.仔细一看.小脸骤然一变.一把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唇.许久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娘娘……这……殿下竟然是……北陵国的皇子.”
听见她的声音.沐缡孀这才缓缓回神.她心中万分复杂.太妃竟然如此相信她.连这样的惊天骇密都告诉了她.心念千转.原來这场局是一个局中局.萧衍突然出征.这其中又岂知不是太妃为了保护萧衍而筹谋的局呢.
原來太妃早就打算好了.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太妃不惜牺牲自身性命.也要让萧衍再无掣肘.这份舐犊之情如此深如此重.当真是世间罕见.
想着想着.沐缡孀眼中的泪又无声滑落.难怪太妃不愿她救她出宫.当年她本是北陵国皇帝的宠妃.以宠妃的身份前來和亲.已经让北陵国国威尽失.
若她此时又以南燕先祖皇帝之遗妃的身份再次回到北陵国.且不说北陵皇帝愿不愿意接纳她.即便是愿意.那天下人会如何看北陵皇帝.而萧衍又如何在北陵立足.
为了萧衍.为了北陵.太妃真的是倾尽了一生.
沐缡孀看了一眼依旧惊魂未定的凝萃.从她手中拿过信纸.凑在烛火前点燃.语气带着严厉的警告:“这件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会害的殿下再无翻身之日.你若是敢向其他人提及.休怪我心狠不念主仆情谊.”
凝萃连忙惊恐的跪下:“奴婢发誓.这件事奴婢定当闭口不言.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沐缡孀看着烧了大半的信纸.手一松.那火星灰点随着还未烧完的一截信纸掉在炭盆之中.她目光幽幽的看着.在那火光的映照下.她眼中却迸射出异常坚定的光芒.
她不会让太妃的苦心白费.这个时候她已经沒有太多时间來悲伤.她必须要冷静镇定的去面对一切.
忽的.房门骤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推开.秋风卷着落叶呼呼刮了进來.烛火顿时摇曳不止.连带着炭盆中还未烧完的信纸一起卷了起來.下一刻.一抹俊雅的身影走了进來.沐缡孀眸色一惊.是萧凌绎.
他怎会这个时候來了.沐缡孀看着那截还未烧完的信纸打着旋落地.恰好落在了萧凌绎的脚边.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才刚一进门.萧凌绎便闻到了一股烧东西的味道.他微微挑了眉:“你在烧什么.”
“沒……沒什么……”沐缡孀竭力掩住眼底的惊慌.别过头说道.
一旁的凝萃亦是浑身紧绷.惊恐的看着落在萧凌绎脚边的一截信纸.想要遮掩却不知道要如何做.
看着两人神情各异.萧凌绎危险的眯了眼眸.他顺着凝萃闪烁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脚步.当发现那烧了半截的信纸时.眼中掠过一丝阴光.
见他缓缓弯身捡起那半截信纸.沐缡孀和凝萃皆是白了脸.
“主上.您怎么这个时候來了.奴婢去给您泡杯茶吧.”凝萃急忙从地上起身.试图转移萧凌绎的注意力.可是她面上的笑极为勉强.
萧凌绎冷冷扫过她.心中疑惑也更重了几分.他转而又看了沐缡孀一眼.见她面色镇定.可是美眸中的一丝惊慌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她们好像很紧张他手中捏着的这半截信纸呢.一句话沒说.萧凌绎只低头看了看信.
信纸已经被焚烧了大半.泛出暗黄的色泽.字迹也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隐隐看出了‘他是北陵拓跋皇室的血脉’几个字.萧凌绎阴柔的眼眸骤然一寒.目光如刀一般梭巡过两人:“这上面的‘他’是谁.”
听着他冰冷如千年冰雪的声音.沐缡孀顿时从头寒彻脚底.心中百折千转.却是想不出任何可以遮掩的说辞.萧凌绎慢条斯理的靠近.捏着信纸的手缓缓在她面前晃了晃.好性子的又问了一遍:“孀儿.告诉我.‘他’是谁.这封信又是谁给你的.”
沐缡孀的脸上已经沒有半分血色.只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张轮廓俊雅的脸.却始终沒有开口说一个字.
下颌猛然一疼.萧凌绎已狠狠捏住她的下颌.平静的眼眸中已然有了狠戾之色:“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这封信是萦太妃给你的吧.而这上面的‘他’是萧衍.”
难怪萧衍和父皇同是兄弟.却长得沒有半分相似.而太祖皇帝明明那般宠爱萦太妃.却对萧衍不闻不问.原來这里面竟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缘由.
“我苦心孤诣的培养你十年.你竟然为了萧衍事事都瞒着我.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萧凌绎如玉的面色变得格外阴沉.
萦太妃突然被火烧死.他知道沐缡孀在这之前曾见过萦太妃.今晚过來本只是想要问问萦太妃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却不想这里面竟然还藏了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更让他沒想到的是.沐缡孀竟然打算将这一切都隐瞒不报.曾经那个事事都以他为重.为了他可以付诸性命的沐缡孀究竟去了哪..他忽然好恨.他后悔当初让沐缡孀嫁给萧衍.他更恨沐缡孀的朝三暮四.
他宁愿亲手杀死这颗他培养十年的棋子.也绝不愿便宜了萧衍.
“主上.娘娘快喘不过气了.您快放开她.放开她……”凝萃见沐缡孀双眼赤红如血.惊慌的上前想要拉开萧凌绎.可是不知怎的.一股强大的内劲迎面扑來.瞬间.凝萃便被挥出了老远.狠狠撞翻了墙边的妆台.
凝萃猛地呕了一口鲜血.只觉胸腔要炸开一般.她怎的忘了.主上的威严从來都不可侵犯.沐缡孀眼如赤血.却依旧牢牢的盯着萧凌绎阴蛰如蛇的眼神.终于恍然明白.他已经蛰伏太久.如今的萧凌绎再也不用掩藏他那阴狠的真面目.
空气越來越稀薄.她再一次滑入临近死亡的深渊……
就在这时.门外传來周管家惊慌急迫的声音:“娘娘.大事不好了.……”
萧凌绎听见声响.这才收回手.阴森森的扫过剧烈咳嗽的沐缡孀.终于跃身从窗户掠了出去.沐缡孀咳得眼中直直沁出泪來.凝萃连忙擦了自己唇边的血渍.跪爬至她的身前将她扶起:“娘娘.您沒事吧.”
话音刚落.周管家已经满头大汗的跑了进來.更是來不及观察四周的凌乱景象便连忙说道:“娘娘.不好了.皇上在狼山遇刺.已经……已将驾崩了.”
沐缡孀好不容易才平息了紊乱的气息.听了周管家的话.面上神色未动.只是扶着桌角幽幽叹了气:“知道了.”
见她如此平静.周管家微微一愣.却又马上说道:“太后下了懿旨.命各个王府贵亲明日一早便进宫迎候皇上灵柩入宫.”
南燕这一次真的是天地惊变.短短几月时间.便发生两次国丧.一想到萧子谦那个可爱的孩子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沐缡孀的心头又是一阵触痛.许久她才回头对凝萃说道:“去把前两个月所穿过的丧服拿出來吧.”
丧服再次加身.这一次却是格外悲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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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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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当沐缡孀进宫之时.金德门前已经黑压压的集聚了一大片人.许多僧人都跪在殿前闭眼念经.殿前香火缭绕.吟诵梵文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他的除了朝中大臣.便是各路亲王贵权以及贵妇诰命.众人皆是跪在蒲团上.素缟缠身.面容哀戚.
这时.只听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醒了.……”
此声一出.又是一阵喧杂.王太后自亲眼看见萧子谦的死相便痛哭致晕数次.过了许久.众人才看见王太后由女官扶着.踉踉跄跄的从殿中走了出來.见到她的面容.众人皆是惊得低呼一声.只一眼.个个都吸一口凉气.
往昔保养得宜.尊贵美艳的王太后.那乌黑的发丝竟变成了满头斑白.美艳的容貌仿若在一夕之间被抽干了精气.变得萎靡苍老.
沐缡孀跪在众人之间.抬头看着一夜苍老的王太后.也不禁睁大了眼睛.看來萧子谦的死已经把王滢所有的心血与精气都带走了.纵使王滢依旧贵为一朝太后.如今却也只是一介深宫老妇而已.
王太后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呆滞无神.仿若沒有察觉出众人的惊异.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了大殿.在王太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太后苍老的面色骤然一变.不禁晃了晃身子.扶着女官的手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恰时.宫中的钟声忽的响起.三声悠长沉郁的钟声传來.三短一长.是丧钟.众人闻听.面色一正.齐刷刷的跪下.皇上的灵柩入宫了.
沐缡孀眉心的一点红痣此时也用白鹭点缀.硬生生将那红色盖住.她目及远眺.便瞧见远处东宫的两道朱漆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一辆雪白的马车缓缓朝着东宫正殿驶來.
马车后拖着一具金丝楠木所制的金棺.远远的便看见白幡.丧联.那漫天的白花花的纸钱纷纷扬扬撒过.看在眼里竟让人沉郁的紧.不过是秋日艳阳的天.却仿若瞬间到了冬至.令人无端寒彻入骨.
跟随在金棺一侧的除了一众侍卫.还有先皇的众皇子.其中也包括萧凌绎.只见他穿着一身雪白素服.神色平静如水.手扶着金棺缓缓而來.
顿时.哀泣之声绵延而起.一声声重重砸在沐缡孀的心头.直到此刻.她心头的苦楚与悲戚终于如数爆发.萧子谦……那个可爱的孩子……就那样乖巧懂事的死在她怀里……
沐缡孀眼中盈聚的泪蜿蜒滑落.纵使王太后如何狠毒.可萧子谦却是死的那样无辜……
不等金棺驶近.王太后忽的急促尖叫一声.一把挣脱女官的手.踉跄着如同疯了一般扑向那金棺:“我的谦儿...”
凄厉的哭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开.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沉了沉.她扑在金棺上哭得声嘶力竭.凄厉的哭声不似人声.即便平日里恨她的人.听了都觉心酸不已.
不知怎的.王太后凄厉的哭声忽的哑然而止.她人已再次悲痛欲绝晕了过去.一旁的宫人见此.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她抬了下去.从始至终.萧凌绎的面色都波澜不惊.甚至沒有一丝悲色.仿若那金棺里躺的人与他半分关系都沒有.
众人的心都在王太后的身上.谁都沒有看见当王太后被抬下去的那一霎.萧凌绎却是阴冷的勾起了薄唇.随即便离开那片混沌之地.周遭乱成一团.沐缡孀看着那抹森冷的身影决然转身.不由紧紧握了拳.
金棺里躺着的人是他的亲弟弟.亲手足.可是他却那般冷漠.忽的.沐缡孀凉薄一笑.她怎的忘了.这个他所谓的亲弟弟.亲手足.可是被他亲手害死的.
世人都道萧衍如何冷血残忍.可跟萧凌绎比起來.又何止是不过尔尔..
……
南燕新皇登基不足两月便遇刺驾崩.举国同哀.王太后醒來之后便又哭昏几次.等到真正清醒过來.她只怔怔的摸着萧子谦的金棺.不能言语.随后.她便一病不起.时而疯癫.时而正常.却是再无当初的国母风范.
而萦太妃的懿德殿突然走水.萦太妃死于非命.因正巧赶上国丧.又加之萧衍不在京中.她的丧事本是从简.最后却是悄无声息的长埋于地下.
仿若南燕这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南宫萦的存在不过是墙角的一粒卑微尘埃.风起便再无踪迹……
国君驾崩.南燕朝堂顿时风声鹤唳.动荡不安.诸位皇子都想在这场混乱中夺得皇位.其中一派便是由沐之远为首拥护七皇子萧凌绎登基为皇.而另一派则是拥护萧衍.
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官自成两派.分庭抗礼.王太后自重病卧榻以來.便不理朝政.她手中握有玉玺.加之母家还握有几分兵权.朝中虎视眈眈的一众人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眼瞧着南燕的江山就此停滞下來.朝中大臣联名上奏.逼迫王太后交出玉玺.重立储君.奇怪的是.萧凌绎对皇位势在必得.却突然缄默了下來.再无动作.这让拥护萧衍的一众大臣甚是不解.
衍王府西院.王妙嫣气冲冲的带着身边的麼麼丫鬟來到沐缡孀的院子.只见她愤愤瞪着坐在软榻上的沐缡孀.连客套话都省了.怒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比起她的怒火冲冲.沐缡孀倒显得悠然自若.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才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轻轻一笑:“生气可伤身.侧妃何不坐下來好好说话.再说.你沒头沒脑的问这一句.本妃也不知你究竟问的是什么.”
“周管家无故失踪.王妃娘娘你又把府中下人一一遣散.你到底要做什么..”王妙嫣一看见她一副神定自若的模样.气不打一处來.若不是还忌惮她的身份.她真想此时就上前给她一巴掌.
如今京城中变乱徒生.王爷虽然远在边境.可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只要王爷带着兵马回京.这帝位简直就如探囊取物.可是沒想到这个时候.沐缡孀竟然把府中下人也遣散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衍不战而逃呢.
她沐缡孀身为王妃.这个时候不安抚激励人心也就罢了.居然还做出这种丢盔弃甲的举动來.她如何能不动气.
“原來是这个.”话虽这样说.可沐缡孀倾城素白的脸上却是沒有半点意外:“本妃还打算今儿去找侧妃说这个事.既然侧妃不请自來.那倒也省得本妃多跑一趟.”
闻言.王妙嫣脸色微微一变.眼中的怒色却是不减半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她:“妾身也想听听王妃娘娘要如何解释.”
“解释.本妃何曾说过要跟侧妃解释什么.”沐缡孀不禁觉得好笑.可是下一刻她却正了神色.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幽幽盯着王妙嫣正欲发作的脸:“侧妃可要听好.本妃只说一次.至于你愿不愿意.那便是你自己的事.”
王妙嫣对上她异常严肃的眼神.看得心中不由一沉.竟也不再言语.沐缡孀缓缓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着门外的秋色说道:“离开京城.去边境找殿下.”
王妙嫣惊得跳起來:“王妃在胡说什么..边境战火连连.你居然要妾身去找殿下.你疯了吗..”
似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沐缡孀神色未动.王妙嫣是王太后的亲侄女.照理來说.为了给腹中夭折的孩子报仇.她根本不必跟她说这些.到时候若萧凌绎真的登上帝位.王氏一族只怕沒有一人可以独善其身.
只是前路迷茫.任谁也无法预料未來.或许在北陵国.王妙嫣会派上用途.
“不对.王妃不会平白无故的要我去找殿下.”王妙嫣心念一转.似是意识到什么.美艳的脸庞骤然一白:“难道是殿下在前线出了事.不可能.不可能.殿中谋略无双.精通排兵布阵之法.从來沒有打过败战.武功又高深莫测.绝对不会出事的.”
她连连摇头否定了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沐缡孀.她不由一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王妃娘娘.到底出了何事.是不是京城中有变.有人要对殿下不利.还是说哪个乱臣贼子想趁乱夺位.”
“若是这样.王妃就要让妾身去前线找殿下.那不是小題大做.要知道殿下手中可是握有百万雄兵.何人敢谋逆.”王妙嫣见她依旧不语.只自顾自的猜.说到后面.面上更是露出得意的傲然之色.
听了这话.沐缡孀美眸中掠过复杂.却也只能在心中低叹.萧衍手中的百万雄兵如今肯乖乖听他调遣.那是因为他还姓萧.是南燕的战神衍王.若有一日这些百万精兵知道了萧衍是北陵国的皇子.那……这百万精兵反倒成了萧衍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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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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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妃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侧妃也不必胡乱揣测.只要你去了边境找到殿下.所有疑惑都会有答案.但去是不去.你自己想吧.”沐缡孀语气淡淡.已然不愿再多说.扶了凝萃的手便缓缓出了院子.
“那王妃你为何不去.”身后响起王妙嫣的声音.
沐缡孀并不回头.空气里传來她清冷如水的声音:“本妃心愿未了.自然是不能离开.”
说完.她不留余地的离开.徒留王妙嫣神思不定的立在原地.
看着满园金色.沐缡孀暗暗算着日子.快马加鞭.再有两日周管家便能到达边境潍城.萧凌绎突然沒了动作.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得很.萧凌绎是在等一个能让萧衍永不能翻身的机会.
一方面他把萦太妃仙逝的消息封锁住.好让萧衍误以为萦太妃还活着.继而回京救母.到时候萧凌绎再把萧衍的真实身份公诸于众.那这京城.便是萧衍的藏身之地.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萧凌绎的阴谋得逞.如今只希望殿下知道了萦太妃仙逝的消息以后.能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京……
……
千里之外.南燕边境.潍城.几十万大军囤积在此.从山崖上望下去.一个个军帐整齐排列.无尽绵延至峡谷外.格外壮观.萧衍骑在一匹雪白的战马之上.山风咆哮.将他身上黑色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颔首看着眼前绵延千里的山峦叠嶂.俊魅如斯的面庞上是一贯的冷酷平静.可就是这样冰冷俊逸的人.浑身都散发着无人可睥睨的凛然霸气.天下尽握其手.万里山河此时就踩在他的脚下.
但是.他已经下达了拔营回京的命令.皇上遇刺驾崩.京城风云色变.各路亲王都妄想趁着这次变乱能夺得皇位.即便知道这次回京会遇到怎的的惊涛骇浪.可他……必须回去.
只是看着这训练有素.士气正盛的几十万大军.一丈未打.就要回京.他心中又何止是‘不甘’二字.
“报...”一个士兵忽的策马而來.急忙翻下马跪地禀报:“启禀殿下.北陵国派使者前來求见.”
萧衍深眸一沉.他來到潍城已经多日.北陵国一直高挂免战牌.今天终于有了动静.他戴着玄铁指套的手一把拽过缰绳调转马头.马鞭重重一抽:“回营.”
顿时.跟在他身后的一队骑兵纷纷纵马追上.只留山崖顶尘土飞扬.
才刚刚回到主帅营帐前.萧衍便看见了穿着一袭北陵国重紫朝服的南宫辅.他好看的长眉微微一挑.怎会是他.因是母妃的哥哥.他对他说话倒也客气:“南宫大人.久等了.”
“不久不久.”南宫辅笑着迎上前.将萧衍从头打量了一番.见他气势凛然.英姿勃发.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不愧是妹妹与皇上的孩子.王者之风与生俱來啊.
他脸上的笑意甚是和善.眼中的满意也毫不遮掩.萧衍却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如今两国交战.南宫辅身为北陵国的使者.露出这样的表情倒让人觉得异常.也因此.萧衍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以防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南宫大人里面请.”萧衍避开他过分亲和的眼神.做了一个手势便大步走进营帐.
南宫辅也浑然不在意他刻意的疏远.依旧笑着随他进了营帐.刚坐定.便有一个小兵端了茶水上來.只听萧衍淡淡开口:“军中也沒什么好茶可以招待南宫大人.这茶也是附近百姓送來的.南宫大人将就着用吧.”
南宫辅端起那杯茶闻了闻.再看看那茶叶的颜色.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均属下下等.这种茶叶是普通农家所用的最寻常的茶叶.沒想到堂堂南燕战神.竟也喝得了这种难以入口的茶水.
他的这个侄子本是北陵国的皇子.若是当初沒有和亲一事.现在只怕早已被立为太子……这些年在南燕.他定也吃了不少苦吧.南宫辅眼中泛起惋惜之色.以前只听闻萧衍带兵严谨.对犯人又酷爱用刑.世人都说他是一个刻薄寡恩之人.
却沒想到这潍城的百姓竟会给他送茶叶來.虽然不值钱.可这心意却是金银不可比的.想到这里.南宫辅看萧衍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激赏.看來萧衍在潍城一带.颇受百姓爱戴啊.
萧衍冷眼瞧着南宫辅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不禁生疑.却又看不透他究竟是在琢磨什么.正欲开口.南宫辅却已经说道:“听说殿下要拔营回京.”
“我朝国丧.南宫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国有大丧.自当休战.更何况贵国一直高挂免战牌.难道本王还要奉陪着贵国干耗不成.”萧衍看着他冷冷说道.
“殿下言重了.”南宫辅皱着眉头连忙说道:“只是殿下在來之前.太妃沒有跟殿下说什么吗.”
闻言.萧衍微微皱眉.看着他小心试探的眼神.心中疑惑更甚:“南宫大人到底想问什么.”
见他如此.南宫辅老眉皱的更紧了.难道萦太妃还沒告诉他.若真是这样.那可就难为他了.要他如何开口呢.即便他开了这个口.只怕萧衍也不会相信他啊.沉吟了半晌.他又问了一句:“那太妃有沒有交给殿下什么东西或者是信件之类的.”
萧衍才恍然想起.在他出征之前.母妃的确让刘麼麼交给他了一封信.还特意嘱咐要到了边境方能拆阅.只是一路急行军.他早已忘了这件事.
“母妃的确给了本王一封信.可是这又与南宫大人何干.”萧衍不由问道.
听到这话.南宫辅这才缓和了面色.只是一想到萧衍可能还沒看信.心中又隐隐担忧起來.真不知道他看了信后.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殿下一定还沒有看过信吧.不如殿下先拆开信來看看.或许殿下就会明白.为何北陵会高挂免战牌了.”许久.他才慢慢说道.
萧衍定定的看着他.深沉如海的俊眸中掠过一丝狐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唤了韩雷去把那封信取來.可是当他拆开信仔细看完.猛地从铺了白熊毛皮的大椅上腾然起身.
“不可能.”这一声如雄狮怒吼.直直令南宫辅和韩雷都惊了一跳.
南宫辅看着他极其阴沉的面色.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终是叹了一口气:“衍儿.太妃是不会骗你的.你的身上所流的血的确是北陵拓跋皇室的血啊.”
闻言.一旁的韩雷重重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萧衍.萧衍手中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心中早已掀起了惊天骇浪.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北陵国的皇子.
可是往昔的一幕幕却是那样冰冷无情在脑海中翻涌而过.父皇的漠然不喜.他与皇兄萧鸿的长相不像.母妃坚决反对他成为南燕皇帝的态度.还有这一次.北陵国突然來犯.当他來到这里却是高挂免战牌……一幕幕.一桩桩.却是让他不得不信.
“本王不信.韩雷.立刻拔营回京.本王要亲自去问母妃.”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萧衍依旧无法相信.
南宫辅一听.连忙上前阻止道:“不可.太妃好不容易才让殿下平安出了南燕京城.殿下若现在又返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太妃的一番苦心.请殿下三思.不能回京啊.”
“本王平安.那本王的母妃呢.你要让本王为了一己之安就不顾母妃的生死吗.”萧衍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怒斥.说完.他怒光投向一旁神色复杂的韩雷吼道:“你难道还要本王说第二遍..”
“是.末将这就去.”韩雷被他看着心中一凛.应了一声连忙退下.跟随萧衍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萧衍发这样大的火.
南宫辅见他半句话都听不进.不由急出了满头大汗:“衍儿……”
他正欲说什么.萧衍已经阴着脸打断.语气中的怒意有增无减:“本王还有军务.南宫大人请回吧.”说罢.他冷冷转过身.再无转圜余地.
南宫辅看着他浑身都散发着森森寒意的背影.终是无奈叹息:“衍儿.你母妃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把你交托与我.若你这一回去.太妃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萧衍的身体微呼极微的晃了一下.却终是沒有转过身來.南宫辅站了许久.见他执意于此.只得摇头叹息着出了营帐.他看着秋高爽朗的碧蓝天空.仿若又看见了南宫萦的笑靥浮现.
“萦儿.这孩子的脾性简直跟你一模一样啊……”
一样的劝不住.一样的执拗.一样的有情有义……可正是如此.南宫辅才担心.这孩子不会跟他母亲一样.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吧.
而营帐里.萧衍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他手中的信纸被内力碾碎.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划过深深的痛色:母妃.你瞒得孩儿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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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天地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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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皇宫.自从懿德殿失火连带太后的慈宸宫一并被大火烧毁以后.王太后便迁居之前所住的天寿宫.殿中依旧精美奢华.光滑水鉴的金砖映着墙上的烛火.折射出瑰丽刺眼的光芒.
秋风瑟瑟.呼啸着从宽敞的殿门涌入.巨大的帷帐被吹得乱舞飞扬.墙上以及桌上的烛火顿时明明灭灭.摇曳不止.这也更显出宫殿的清冷空旷与诡异.
王太后端坐在妆台前.对着硕大的铜镜呆滞出神.手中还紧紧攥着萧子谦生前所穿过的明黄龙袍.秋夜寒凉.她却只穿着一袭雪白裘衣.她就对这那面纤毛毕现的铜镜.眼神呆滞的看啊.看啊……
只见铜镜中的人发丝凌乱.两鬓斑白.发间显然有了颓败的痕迹.面容那般苍老.眼角更是多出了几道连脂粉都无法遮住的皱褶.短短几日.保养得宜的王太后便从风韵犹存.高高在上的一朝太后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衰老妇人.
不知怎的.王太后呆滞的眼眸渐渐迷离.就连清晰的硕大铜镜她也看不真切……
铜镜中渐渐隐现出一个奇怪的景象.里面出现一个面色黑青的男人躺在龙榻上.显然已经是病入膏肓.而床榻旁正坐着一个穿着一袭华贵凤服的女子.她红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忽的.那女子猛地拉过似被狠狠捂住男人的头.
一开始男人剧烈挣扎.可渐渐地.再沒了动静……那女子狰狞而阴毒的笑了.笑的无比舒畅.一转眼.王太后对上那铜镜中自己阴毒的眼睛.那样诡异.那样丑陋……
“啊...”王太后猛地回神.不由抱着头厉声尖叫.
殿外的宫人听见声音.连忙急急进了殿中:“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可王太后犹如疯了一般.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就狠狠砸向那铜镜.声音凄厉而惊恐:“滚.滚.你都死了.为何还要缠着我不放..”
她疯如女鬼.在她左右的宫人无一敢近身.王太后身边的东西砸完.她又从百宝阁上抓下一个花瓶.狠狠砸上那铜镜.花瓶碎片顿时横飞.将她手掌划开了一道口子.她亦未曾发觉.
殷红的鲜血滴滴落下.在光滑亮堂的金砖上开出一朵朵诡异的花.一旁的宫人这才大惊着上前将她拉住.王太后忽的哈哈大笑起來.状似疯魔的尖叫:“报应.报应……哈哈……我害死了你……你就找我的谦儿索命……报应.……”
忽的.她又似在铜镜看到了什么.顿时眼红如血.又要挣扎着上前去砸铜镜.一旁的一众宫人急的满头大汗.几人合力才勉强拉住她.有机灵的宫人连忙扯过一块布遮住铜镜.王太后这才如同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
满地狼藉.王太后坐在冰冷的地面.披头散发.犹如从地狱里爬出來的女鬼.在旁的宫人却是不敢上前扶她.生怕一个动静.她片刻的安静又会换來更可怕的闹腾.
“我不信这是报应.……我不信.我不信.……”忽的.王太后恍惚的摇着头.喃喃自语.
在场的一众宫人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面面相觑.自从皇上驾崩.太后的神智便时好时坏.莫不是真的疯了吧.
这时.王太后突然爬到妆台下面捡起那件萧子谦生前所穿过的龙袍.紧紧抱在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一旁的宫人都已经神思倦怠.王太后突然站了起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旁的宫人顿时神经紧绷.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王太后冷冷扫过一众宫人.唇边溢出令人心寒的笑:“帮哀家梳妆.三刻之后.哀家要见到沐之远.”
闻言.众人皆是惊讶不已.却也不敢再多想.连忙弓着身子上前.分工而动.有的清理了地面的狼藉.有的拉开铜镜上的布为太后梳妆.有的急忙出了大殿传召……
看着自己风华不再的衰老面容.王太后心中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谦儿死了.她要这南燕的天地与她同悲.她要代替谦儿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
已经二更天.街上秋风卷落叶.一片萧条阴森.沐之远接到王太后的传召并沒有立即入宫.而是马不停蹄的來到了萧凌绎的郡王府.
经了通传.沐之远神情不安的进了厅堂.当看见萧凌绎出來.他连忙迎上去说道:“七皇子.太后传召下官.您说她这个时候传召下官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她的儿子.”萧凌绎慢吞吞的在主位上坐下.明晰的五官如玉如冠.
沐之远却不想他那般平心静气了.谁都知道皇上是遇刺身亡.可究竟是谁做的.至今都沒有丝毫线索.若待会儿太后问起來.他根本就沒法答啊.一不小心太后发怒.他不是项上人头不保吗.
“七皇子.您可得救救下官啊.如今太后的神智可是不正常.下官……下官害怕啊……”沐之远肥腻的脸上尽是怕色.哭丧着脸说道.
萧凌绎淡淡扫过他胆小如鼠的模样.冷冷勾唇:“太后若是问.你就说不敢说.太后若再问.你就说嫌疑最大之人是萧衍.这样简单的事.你居然都要來问我.当真是个蠢货.”
一听这话.沐之远老眼精光一闪.全然不在意萧凌绎骂了他.面露喜色道:“多谢七皇子指点.下官知道如何做了.那下官就不打扰七皇子歇息.告辞.”
“慢着.”沐之远刚刚要弯着身子退下.却听见萧凌绎开口:“这次那个老妖妇传你入宫.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她儿子.更重要的应该是想让你帮衬着寻觅一个傀儡皇帝.”
“傀儡皇帝.”沐之远不由皱了稀疏的眉.随即便明白过來.如今王太后不肯交出玉玺.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只是她终是一个妇人.满朝文武又如何能容得一个女人指点江山.她现在唯一稳固自己的权势的法子就是找一个容易掌控的傀儡皇帝.
“那七皇子的意思是……”他试探的问道.
萧凌绎阴冷一笑:“我韬光养晦这些年.人人都以为我是一个软弱无能的落魄皇子.你说.这傀儡皇帝是不是非我莫属呢.”
沐之远恍然大悟.不禁也跟着奸诈的阴笑起來:“七皇子果然高明.”可是忽的.他又想到什么.又担忧道:“可是七皇子.像您这样的落魄皇子可不少啊.王太后不一定会选您啊.”
“这就要看沐国公的本事了.沐国公只要知道.只有我登上帝位.你才有命去享受那些个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萧凌绎唇边啜着笑.说得漫不经心.可落在沐之远的耳里.却是令他脚底升寒.
“是是是.下官一定尽力.”沐之远低着头说道.
“不是尽力.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如若不然.沐国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萧凌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声音明明悦耳动听.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沐之远被他盯得心中一颤.只能蹦出一个字來:“是……”
与虎谋皮果然是下下策啊.更何况萧凌绎还不是‘虎’.而是一头凶恶阴森的狼.可是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除了硬着头皮上.也沒有别的选择了.
当夜.沐之远入宫长达四个时辰.沒有人知道他和王太后密谈了什么.只是第二日一大早.王太后便宣召朝中重臣在天寿宫中商议储君人选.而与此同时.王太后母家的也有异动.握有兵权的王氏也悄悄來到京中.
以沐之远为首的一干大臣纷纷提了萧凌绎七皇子的名.还有清流一派大臣也都提出自己心中认为可当大任的人选.
而当拥护萧衍的众大臣说到应该等萧衍回京再商定储君人选之时.却被王太后一句:“等衍王回京.难不成要哀家等着他回來逼宫谋反吗..”给彻底堵了下去.
沐之远也趁机力排众议.经过两个时辰的争论不休.储君人选最后终于敲定..萧凌绎.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萧凌绎登基的时间就定在第二日.
顿时.气死沉沉的南燕京城.也因国家有了新的君主而有了生机.当这个消息传到衍王府时.沐缡孀沒有丝毫意外.只是冷冷勾了红唇.蛰伏十载.费尽心机.兄弑弟.萧凌绎终于如愿以偿了.
“王妙嫣还是不愿走吗.”沐缡孀忽的开口问道.
“是的娘娘.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凝萃答道.
沐缡孀看着窗外幽幽叹了气:“去告诉她.若今天再不走.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凝萃微微皱眉.不由嘟哝道:“娘娘.您何必管她.她爱走不走.反正像她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若不是因为她.娘娘您也不会落下不能生育……”说到后面.她忽的讪讪闭了嘴.沐缡孀落得一个不能生育的病根.她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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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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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失言……奴婢掌嘴.”凝萃见她神情忽的幽怨起來.惶恐的跪在地上.毫不手软的自己打自己.小脸很快被她打得指痕宛然.
“我沒有怪你.起來吧.”沐缡孀看着她红肿的脸.不禁挑了黛眉.又淡淡的说道:“也罢.王妙嫣离不离开随她去吧.”
凝萃这才缓缓停了手.颇为自责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
沐缡孀忽的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门边.看着满园的萧条索然.美眸渐渐幽深.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却似寒冬腊雪般冰冷:“随我回沐府.一切恩恩怨怨.今天是该有个了结.”
凝萃闻言一惊.猛地抬头看着她.原來娘娘迟迟不肯离京.竟是这个原因.殊不知.凝萃只知道沐之远用毒控制沐缡孀.却不知道沐之远也是沐缡孀不共戴天的仇人.
当她们主仆二人穿过花园.正欲往府门走去时.王妙嫣也阴着脸.气势汹汹的朝她们的院子走去.两方恰恰在花园中撞了个正着.
王妙嫣离沐缡孀只有几步之遥.她牢牢的盯着她.面色格外阴森.却不发一语.见沐缡孀绕过她就要继续往前走去.她忽的冷笑一声:“难怪王妃前几日一直劝妾身离京去找殿下.原來你早就知道七皇子会登上帝位.”
“你.居然跟七皇子是一伙的.”她猛地转过身指着沐缡孀.声音尖细的直直变了形.眼中的愤怒几乎喷射而出.她早就应该猜到.当初在王太后那里见到她的父亲.如今朝堂上也是她父亲一排众议的拥护萧凌绎为皇.这一切分明就是一个老早就设计好的阴谋.
他们骗过了王爷.骗过了王太后.但是却骗不了她.沐缡孀.分明就是跟她父亲一样.都是萧凌绎的走狗.亏得她当初还那般殷勤的去告诉王爷要多加防备.可王爷却被她的美色所迷.根本就听不进去.
想到这里.王妙嫣更是恨得心都拧了起來.
沐缡孀许久才幽幽转过身看着她分外阴森的面容:“随你怎么想吧.只是本妃还是得提醒侧妃一句.过了今日.你们王氏一族便会有灭族之灾.走是不走.你自己权衡.”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由凝萃扶着逶踏而去.王妙嫣却是被她的话吓得白了脸.一旁的王麼麼亦是惊得背脊发凉.半晌都回不了神.直到沐缡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们的视野里.王妙嫣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麼麼……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麼麼额上冷汗森森.冥思苦想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新皇登基.又岂容一个妇人牝鸡司晨.娘娘.这个沐缡孀不是危言耸听.娘娘的确要赶快决断.”
“可是我走了.我父亲他们怎么办.再说.那沐缡孀怎会这般好心的放我走.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所谓坏事做尽.王妙嫣打死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好人.
王麼麼也甚是疑惑.她也想不通沐缡孀怎会劝王妙嫣离开.可是如今的形势已容不得她去深思.于是她劝道:“娘娘.事关重大.不管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阴谋.您都得赶快回国舅府跟国舅爷禀明一切啊.”
经她一提醒.王妙嫣骤然醒悟.连连点头:“对对.现在就回国舅府.”
可是当王妙嫣回到国舅府时.她的父亲被王太后宣召入宫商议政事.还未回來.府中只有她的娘亲和几位姨娘.王妙嫣也不敢轻易和她娘亲说什么.即便是说了.她娘终是一个女人.根本就给不了任何主意.
本來想着入宫觐见.可是自从储君定下來以后.王太后更是肆无忌惮的传见一众大臣处理之前停滞下來的朝中政事.在这个时候.王太后根本就不会见她.
思來想去.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国舅回來.可一直等到太阳西斜.她父亲还是沒有回來.眼瞧着再晚.城门也该关了.王妙嫣急的直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娘.若再等下去.您就出不了京城了.”一旁的王麼麼亦是急的拧紧了老眉.一脸严肃的说道.
王妙嫣万分心焦的看着外面无限炫灿的万丈霞光.终于横了心肠:“麼麼.去叫马车.我们现在就出城.”
“那要不要也把老夫人一起叫上.”王麼麼问道.
王妙嫣摇头:“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也解释不清楚.她是不会跟我走的.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找到殿下.只要殿下回京.或许一切都还來得及.”
“快.快去叫马车.”说完.王妙嫣又催促道.
王麼麼点点头.急忙退下.
另一边.沐缡孀回到沐府.沐之远也同样入了宫.迟迟沒有回來.
秋天的夜仿若來得特别快.漆黑深幽的寒空中升起半轮月兔.可是流云疏窜.将那半轮明月围住.皎洁的月光也因此更发昏暗惨淡.天与地都一片混沌森然.
沐缡孀静静的坐在厅堂一侧的座椅上.寒凉的秋风瑟瑟从厅门吹进來.将四周的帘幔拂起.也将她鬓边的乱发吹得肆意乱舞.她绝美素白的脸也显得飘渺恍惚.
恭立在一旁的凝萃时不时的朝门外张望.忽的看见什么.不由说道:“娘娘.他好像回來了.”
听到声音.沐缡孀缓缓抬起头來幽幽看向外面.果然沒一会儿.沐之远便红光满面的走了进來.脸上尽是春风得意的笑.是啊.如今的沐之远帮助萧凌绎登上了帝位.他官途亨通.荣华不尽.又怎能不得意呢.
“孀儿啊.你也是來恭喜为父的吧.”沐之远方才一进府门.府中的下人便告诉他沐缡孀來了.他也想当然的自以为沐缡孀这个时候來.是來恭贺他的.
沐缡孀看着他肥腻的脸.冷冷勾了红唇:“是啊.等明日萧凌绎一登基.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国重臣.我当然是要來恭喜你.”
闻言.沐之远哈哈一笑.笑得分外舒畅:“果然是为父的好女儿.”
“但是.只怕你沒有这个命去享那份高官厚禄与荣华.”沐缡孀话音刚落.她人已经闪至沐之远的跟前.一把狠狠掐住他肥粗的脖颈.明澈的美眸中翻涌起一股压抑已久的浓浓恨意.
在她素白的手掌下.沐之远顿时呼吸不得.喉间哧哧作响.却是说不出來一个字.
“孀儿……”他涨红的老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想要掰开沐缡孀的手.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半分.明明是一个柔弱女子.竟有这般大的力气.
沐缡孀冷冷逼近他.一字一顿:“解药呢..”
十年.整整十年.她日日剧毒缠身.生不如死.如今.她已经忍到了极致.再无半点耐心.
“孀儿……解药解药……解药在书房……”沐之远的脸已经由红变紫.费力说道.
直到这一刻沐之远才醒悟.萧凌绎明日就要登基为皇.沐缡孀这颗棋子已经再也无所忌惮.他控制了她十年.如今终于狗急跳墙了.可是她应该还不知道是他杀了沐陵天全家才对啊.为何会那般恨他.
沐缡孀一把揪过他的领口便朝书房走去.一路上府中的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刚要上前.却被沐缡孀那冰冷的眼神给震住.只能冒着冷汗立在原地.
來到书房.她狠狠将沐之远推了进去.沐之远连滚带爬的从暗格中拿出一瓶药丸递给她:“解药……这这就是解药……”
沐缡孀从他手中接过那瓶解药打开闻了闻.美眸中升起寒冽的戾气.她猛地揪起沐之远.冷冷开口:“这不是解药.真正的解药在哪..”
一对上她狠戾的眼神.沐之远顿时三魂惊飞了七魄.连连说道:“那那就是解药……是真正的解药啊……”
听了他的话.沐缡孀忽的一笑.这一笑犹如天上皎月破云而出.美得摄人心魂.沐之远不由看呆了.可是下一刻.他却看见她手中赫然多了一根长长细细的钢针.衬着周遭恍惚不定的昏黄烛火.那针尖正泛出阴蓝的幽光.
“我的父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沐缡孀将那根钢针缓缓靠近他.声音轻而温柔:“这是世间奇毒之一的妖娆醉啊我的父亲.这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犹如在云端一样与人欢爱.可当这飘飘欲仙的感觉褪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身体会奇痒无比.然后开始一寸一寸的溃烂……直至化作一团血水.”她依旧笑得温柔:“这种毒最适合你.我的好父亲.”
沐缡孀慢慢说完.素手一弹.那枚钢针便插进了沐之远的脖颈.
沐之远猛地睁大眼睛.沐缡孀却已经慢条斯理的拔出钢针.又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幽幽的问道:“这下你应该舍得把真正的解药给我了吧..”
沐之远眼中惊恐万分.再也顾不得其他.惊慌的从地上爬起來.在书房的一个角落捣腾了半晌才从地砖下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张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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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待你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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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解药的配方……”他颤颤巍巍的将药方递给她.艰难的咽了口水:“孀儿.给……给我妖娆醉的解药……”
沐缡孀接过他手中的药方扫了一眼.看着他哀求的眼神.冷冷一笑:“解药.我怎会给你解药.”
“你.……”沐之远闻言直直气得脸色发青.抬起手颤抖的指着她:“我……我待你不薄啊……”
不薄.沐缡孀唇边溢出阴冷骇人的笑:“我知道你待我不薄.一天一颗毒药.我整整吃了十年.”
下一刻.她一把狠狠揪起沐之远的领口.眼中的恨意蚀骨滔天:“你杀我全家.纵火毁尸灭迹.你.死一万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她大手重重一挥.沐之远肥胖的身体‘轰’的一声撞上案上的书籍纷纷落下.重重砸在他的头上.身上.沐之远猛地呕了一口鲜血.眼睛却是犹如看厉鬼一般惊恐的盯着沐缡孀.
原來.她知道了.她竟然都知道了.
一旁的凝萃听到这一番话.更是惊得无法回神.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可是随即.她便猛地看向沐缡孀.一想到沐缡孀认贼作父十载.她不禁满心同情与怜悯.
“我们走.”沐缡孀不再看蜷缩成一团的沐之远.冷冷转身离开.凝萃这才回过神來.狠狠瞪了沐之远一眼也随即跟上.
带她们的身影彻底消息.沐之远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喘息着唤來府中下人.艰难的开口:“快……快……快带我去郡王府……”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
……
郡王府.萧凌绎看着瘫软在座椅上.连带着椅子一起抬來的沐之远.当听完他的禀报.久久不发一语.而沐之远也不知怎地.身体不住打颤.面上神色却是一副甚是享受的模样.
可他眼中却是一片惊恐.见萧凌绎久久不说话.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太子殿下……救救下官啊……”
可是他的话似乎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萧凌绎依旧缄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來人.”
一个穿着一身劲黑装束的女子走了进來.面色覆了黑纱.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不等那女子开口.萧凌绎已经淡淡吩咐:“去把沐缡孀抓回來.不能让她离开京城.”
“是.”那女子拱手应了一声.冷冷退下.
待那个女子离开.萧凌绎这才冷冷扫过沐之远.似笑非笑道:“沐国公.那张药方只怕并不是真正的解药药方吧.”
沐之远此时额上冷汗森森.可听到他的话还是一震.半晌才说道:“一切都瞒不过殿下.那张药方的确不是真正的解药药方.”
闻言.萧凌绎冷冷勾唇.他就知道沐之远这个老狐狸是不会那样轻易交出药方的.
“那真正的药方在哪儿.”萧凌绎盯着他淡淡问道.
沐之远只觉浑身越來越不舒服.有气无力道:“药方就在我的脑子里.只要殿下能救下官.下官立马写出药方交给殿下.从今以后.沐缡孀便由殿下掌控.”
萧凌绎微微眯了眼眸.沐之远这话是话中有话呢.难道他已经知道沐缡孀现在不肯听他的话了吗.许久他才冷冷开口:“沐国公好像忘了.沐缡孀一直都是为我效力.我根本就不需要去控制她.”
沐之远忽的嘿嘿阴笑两声:“以前嘛.殿下的确不用控制她.她也会乖乖为殿下做事.可是如今嘛……”他适时停下.不再言语.
他果然是知道了.萧凌绎阴柔的俊眸中闪过一丝阴光.一瞬即逝.他看着沐之远脸上的阴笑.也跟着淡淡笑了起來.只见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如珍珠大小的赤色药丸.
“这便是妖娆醉的解药.”他淡淡说道.
沐之远一见到那颗药丸.奸诈的老眼顿时闪过精光.不由分说便挣扎着上前.想要伸手去拿.可是萧凌绎忽的收回修长的大掌.薄唇一勾:“沐国公.写了药方.这颗解药才是你的.”
沐之远伸手探了一个空.听见他的话面色不由一暗.似是想到什么.他不禁狐疑的看着萧凌绎:“殿下不会骗下官吧.万一这颗药根本不是妖娆醉的解药.那下官岂不是人财两空.”
“沐国公既然不信.那请回府等死吧.”萧凌绎冷冷一笑.也不愿多言.转身就要走.
“等等……”沐之远连忙唤住他.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下官写.”
萧凌绎缓缓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森冷的眼眸中掠过讥讽.隧而吩咐:“來人.备笔墨.”
很快.两个下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沐之远满头冷汗.连笔都有些握不住.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把药方写了出來.他颤颤嗦嗦的把药方递给萧凌绎:“殿下.那妖娆醉的解药……”
萧凌绎接过药方看了看.淡淡问了句:“这真的是解药的方子.”
“下官的性命都攥在殿下手中.哪里还敢骗殿下.这的的确确是解药的药方啊.”沐之远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留下.也足可看出他此时正受着妖娆醉的折磨.这药方假不了.
听了这话.萧凌绎才冷冷把药丸丢给他.待看着沐之远急急忙忙的吞下那颗药丸.他才冷笑一声:“沐之远.可曾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
不等沐之远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胸口顿时疼得仿若要炸开一般.只听‘噗’的一声.他猛然吐了一口血.映着暗黄的烛光.那星星点点的乌黑鲜血纷纷扬扬的落在大厅光亮的地砖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萧凌绎.还未说出一个字.他猛地睁大眼睛.轰然倒地.至死.他的眼神依旧是不可置信的瞪着萧凌绎.
他一排众议辅助萧凌绎成为太子储君.他不相信他真的会杀了他.可是他忘了.萧凌绎比他更为阴险狠毒.从一开始他和萧凌绎之间便是互相利用.如今萧凌绎大权在手.不日便可成为九五之尊.而他也再无利用价值.
如今的萧凌绎又岂会容得他.千机算尽终是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來人.将他的尸首拖下去.”萧凌绎动作优雅的将那张药方叠好.许是房间里血腥味过于浓重.他不由皱着眉捂了一下鼻子.随即转身离开了那一片血色之地.
……
衍王府.沐缡孀从妆台下的盒子里拿出一支样式老旧的银钗仔细收好.这支银钗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待凝萃收拾好细软.主仆二人便往府外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王府.沐缡孀心中涌起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当初刚刚嫁进衍王府.萧衍对她百般刁难侮辱.那个时候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宛如地狱一般.
那个时候她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可是如今真要离开了.她却有了不舍之情.不单单是因为萧衍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变.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她和萧衍一路走來的点点滴滴.
秋风起.廊上唯一的一盏风灯随风摇曳.时而撞上精致的格栏.发出一声声轻轻的‘次擦’声.空寂的王府在这恍恍惚惚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萧条.
“娘娘.走吧.”凝萃眼中也流露出不舍.却终是轻声提醒.
沐缡孀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乌蒙蒙月色下的偌大王府.终于绝然转身.衍王府那两扇厚重的府门缓缓合上.仿佛隔绝了天与地.是与非.从今以后.这象征着南燕权力无边的衍王府将彻底消失在南燕……
当她们主仆二人相携着走出长长的巷子.几个不速之客悄无声息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当看见这些人.凝萃心中一沉.是‘幽冥’.她小脸顿时变得冷冽.下意识的将沐缡孀护在身后.眼睛却戒备的盯着她们:“你们要做什么..”
“沐缡孀.主上有命.让你随我们回去.”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女子毫不客气的冷冷说道.
沐缡孀心头一跳.萧凌绎怎会知道她这个时候要离开.她轻轻推开凝萃.抬眼看着那个女子:“还请你回去告诉主上.沐缡孀为他卖命十年.欠他的恩情早已还清.如今我只想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再做他手中的一把杀人刀.”
那领头的女子冷笑一声:“主上对我们恩重如山.又岂是你三言两语说还清就能还清的.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自己去跟主上说吧.”
说完.那女子一把钳制住沐缡孀的手腕.在旁的两个黑衣女子也纷纷上前.
“你们放开我家娘娘.”凝萃突然从后面蹿出來.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肩膀狠狠将其扯开.另外两个黑衣女子见此.只见阴光一闪.她们腰间的利器皆已出鞘.在这空荡荡的深秋寒夜中显得格外刺耳诡异.
沐缡孀美眸一寒.一把拉住正欲上前与她们厮斗的凝萃.冷冷开口:“好.我跟你们回去.”
说完.她又在凝萃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快走.去找殿下.将京城的局势告诉他.千万不要让他回京.”
“可是娘娘.奴婢不能丢下你不管啊……”凝萃一听不由急了.可话说到一半.沐缡孀又一把将她拉到了暗处.低低开口:“我会找机会逃走的.记住.一切以殿下为重.快走.”
凝萃见她面色少有的严厉肃然.只能含泪点头.恨恨扫过那几个黑衣女子.终是转身离开.
待她的身影彻底湮沒在清冷的黑夜中.沐缡孀看也不看那几个黑衣女子.直径朝萧凌绎的郡王府走去.身后的那几个黑衣女子见此.不由纷纷对视一眼.连忙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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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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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浓稠如墨.连月亮也被乌黑的阴云遮住.整个大地都显得分外阴森.山风呼啸.蜿蜒崎岖的山道上.悬崖边有奇形怪状的苍天古树仿若怪兽一般张牙舞爪.长长的军队静默急速前行.除了整齐划一的步伐与马蹄声.便只听得远处传來的声声悠森狼嚎.听在耳里.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跟在萧衍一侧的韩雷不禁勒了缰绳.回头看了看后面早已人困马乏的军队.不由紧紧蹙了眉.他们已经急速行军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可再这样下去.只怕谁也吃不消.
韩雷再次回过头來.萧衍已经策马奔驰了老远.他不得不狠狠打马追上:“殿下.让兄弟们停下來休息一会儿吧.再这样急行军下去.末将担心他们会吃不消啊.”
萧衍昔日俊美的面庞上已染了仆仆风尘.凌冽的山风呼呼从耳边刮过.他头也不回.只狠狠的抽打着身下的良驹.深沉的眼眸映着前面带路骑兵的火把.更显得如魅如魔.
“殿下.这里离京城相隔千里.兄弟们已经三天三夜沒合过眼了.殿下.”韩雷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心中不由一急.语气里也带了哀求的意味.他不单单只是担心这些随他们出生入死的将士.更担心萧衍的身体会吃不消.
听到这话.萧衍深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意动.他猛地一把勒住缰绳.身下的马儿一声嘶鸣.不住在原地打转.阴森的丛林中忽的有不知名的鸟儿拍翅高飞.也不知是不是被马儿的嘶鸣声所惊.
映着火光.他漆黑的俊眸定定的盯着无穷无尽的幽黑远方.沒人猜得出來他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戴着玄铁指套的修长大手忽的高高举起:“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原地休息.天一亮继续赶路.”
闻言.韩雷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山间寒凉.在避风处.有小兵升起了篝火.所有兵勇都自发的分作一个个小队.抱作一团充饥取暖.尽管每个人都疲累之极.却无一人抱怨.
黑夜无穷无尽.仿若永远都看不见一点亮光.萧衍从來都沒有像现在这般急切的想要看见那轮代表着希望的初阳.他站在悬崖边一块凸起的巨石上.临风而立.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仿若怪兽龇牙咧嘴的怪石.
“殿下.您也已经三天三夜沒合过眼了.吃了干粮去睡会儿吧.”韩雷不知何时來到萧衍的身旁.递上一袋干粮说道.
萧衍侧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回头继续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你去休息吧.本王不饿.”
不饿.韩雷不由皱了眉.这些天以來王爷不是日夜兼程的往京城赶.除了喝水.他就沒有见过他好好吃过东西.这个时候他竟然说不饿.就算是武功深厚.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他当真以为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不成.
他正欲说什么.静谧的山间忽的响起马蹄声.他不由抬头看向方才他们一路走來的方向.马蹄声渐渐逼近.映着周遭的火光.韩雷看清了马上之人.他不由说道:“殿下.好像是周管家.可是……他怎么会从潍城方向过來.”
萧衍面色微微一变.不由抿紧了薄唇.莫不是京中又有了什么新的变故.
周管家一路疾驰.当看见前面有亮光时.不禁一喜.他终于追上了王爷.只见他一把勒住缰绳.利索的翻身下了马.急忙來到萧衍面前跪下:“殿下.老奴总算是追上您了.”
“周管家.你怎会是从边境的方向而來.”韩雷不由疑惑道.
周管家叹了一声:“老奴日夜兼程赶到潍城才知道殿下已经拔营回京.所以又从潍城快马加鞭的來追殿下啊.”
周管家已经年逾四十.虽然身子骨硬朗.可这样來回奔波.他这把老骨头明显有些吃不消.面色也是疲惫憔悴的紧.萧衍看了他一眼:“起來吧.你这样十万火急的來找本王.是不是京中出了事.”
周管家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敢起身.面色也渐渐变得悲戚.半晌才哽咽道:“京中的确出了大事.请殿下节哀……太妃娘娘她……驾鹤西去了……”
说到后面.他更是深深伏了头.声音也变形的厉害.
闻言.萧衍和韩雷皆是重重一震.萧衍的眼中尽是惊愕:“你说什么..”
“太妃……太妃娘娘所住的懿德殿无故走水……当大火扑灭.宫人在殿中找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经验证.那就是太妃娘娘和刘麼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妃娘娘仙逝的消息无缘无故的被封锁了.所以王妃娘娘才迫不得已让老奴千里迢迢的快马赶來禀报殿下.请殿下节哀……”周管家老泪潸然.几乎是泣不成声.
听完这些话.萧衍猛地后退一步.不由捂住自己绞痛的胸口.他的身后便是万丈悬崖.一旁的韩雷面色骤然一凌.的扶住他.若再多一步.只怕他就要失足掉下去.
懿德殿无故走水.难道是母妃她自己……
“母妃……母妃……”萧衍喃喃的唤着这两个字.深邃无底的俊眸中泛起一层氤氲.他沒有想到.母妃为了他竟然做了如此大的牺牲.为了不让他涉险.为了绝了他的念头.母妃竟然纵火**.
山风凌冽的咆哮.犹如怪兽吼叫.他身上的黑色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眼中似有热流涌出.很快便被寒冽的山风吹散.他眨了眨眼睛.冰冷的眼中已然沒了泪.
萧衍缓缓直起身子.看着无尽的苍茫黑夜.忽的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自嘲.犹如困兽发出的凄厉嘶吼.
他笑.世人都道他权势熏天.他却连自己的生生母亲都保护不了.
他笑.世人都传他如何神通.他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晓.
他笑.世人视作蛇蝎的冷血战神竟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韩雷和周管家听到他这无比瘆人凄凉的笑声.都惊讶的忘了说话.这样的萧衍他们从未见过.一直以來.即便是遇到天大的事.萧衍都是一副冷血冷心的模样.仿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切都不足为惧.
正是这份冷然的自信.才让他们觉得萧衍像个天神一般不可接近.可是现在……他们终于知道.萧衍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凡人.他跟常人一样.无法与天命抗衡.也无法从阎王手中夺回他母妃的性命.
他也有七情六欲.沒了母亲他也会悲痛欲绝……
“殿下……”许久.韩雷才轻轻唤了一声.却不知安慰的话该从何说起.他也算是看尽了世间生死别离.可看到萧衍笑得如魅似魔.心中也不禁酸楚.
“本王能护得一方百姓平安.乃至天下苍生安居乐业.可是如今.本王却连自己的母妃都保护不了……更可笑的是.本王杀人无数.可是本王所杀的人.手上所沾的血竟是我自己的子民……”萧衍的声音嘶哑低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你说.本王是不是像个笑话.”他忽的一声冷笑.往日不动声色的面庞皆是自嘲和苍凉.
闻言.韩雷面色一变.猛地跪下道:“殿下切勿这样想.无论殿下的身份是谁.末将此生都只追随效忠于殿下一人.凡是那些对殿下有异心的人.末将定不手软.将其一一铲除.”
“铲除.你如何除的尽.”萧衍似听到笑话一般.冷冷的笑了起來.
韩雷顿时语塞.一旦南燕的百姓知道萧衍是北陵国的皇子.只怕人人都想将他诛之而后快.而萧衍手中的百万雄兵也会将他视作他国奸细.到时候天下人都视他为敌.南燕千千万万的人.杀不尽.诛不完.他又如何除得了.
“可是殿下.别的末将不敢说.但是末将手中的这五千精锐.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是殿下亲自训练.这些人对殿下都是实打实的忠诚.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跟着殿下走.”韩雷说道.
萧衍抬眸看向远处在丛林旁一路蜿蜒而下的篝火.篝火旁的兵将即便是睡着了都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势.这些人都是他当年在各处搜集的食不果腹的孤儿.他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所.让他们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他严格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他最坚硬的铁腕和最忠诚的部下.当年他所计划的局.这些人都将会是助他登上帝位的一把利剑……如今.这些人依旧是他的利剑.却不是助他登上帝位.而是将助他杀出南燕.
可是.杀出了南燕.他又能去哪儿呢.去北陵国吗.……忽然间.萧衍对未來再也沒了往日的自信.甚至.他觉得前途无比渺茫……
不知怎的.萧衍的脑中忽的闪过沐缡孀那张平静素白的面容.令他冰冷飘渺的心似乎也有了一丝暖意.这个世间上.终是还有一人能温暖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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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唯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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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周管家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一惊.再加上來时沐缡孀嘱咐过他的话.他更是隐隐猜出了什么.不禁惶惶低了头.难怪王妃会说等他见到殿下便会明白一切.原來殿下竟不是南燕皇室萧家的血脉.
周管家心中又惊又恐.可是很快他便又想通.萧衍对他恩深似海.不管萧衍如今是什么身份.依旧是他的主子.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自身安危就弃主子不顾.这番一想.他心中顿时轻快了许多.
“周管家.王妃有沒有让你给本王带來书信.”萧衍问道.
周管家想得入神.半晌才回过神來.说道:“回殿下的话.因为王妃娘娘担心老奴在來的路上或遭不测.书信被歹人劫了去.所以娘娘并沒有让老奴带书信给您啊.”
萧衍的深眸微微暗了暗.不再言语.这时周管家似是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对了.王妃娘娘除了让老奴來给殿下报信以外.还让老奴给殿下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萧衍俊眸一亮.问道.
周管家:“娘娘的原话是:七皇子已经知道殿下的身份.而太妃娘娘也已经仙逝.务必让殿下谋而后动.京城万万回不得.”
听了这话.韩雷又是一惊.沐缡孀是如何知道殿下身份的.而那七皇子又是怎么知道殿下身份的.他不由看向萧衍.却看见他眼中的惊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山雨欲來的阴沉之色.
“懿德殿失火前.王妃是不是去见过本王的母妃.”半晌.萧衍才冷冷问了一句.
“是.太妃仙逝前的确召见过王妃娘娘.也就是那一天.皇上遇刺驾崩.”周管家见他面色分外难看.小心的回答着.
原來如此.看來母妃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沐缡孀.可是萧凌绎又是如何知晓他身份的.难道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吗.萧衍不由紧紧握了双拳.指上的玄铁指套发出怪异的声响.听在耳里只觉背脊发凉.
萧凌绎封锁母妃仙逝的消息就是为了给他致命一击.若他不知母妃已经仙逝.毫无防备的回了京.他萧凌绎一旦将他的身份公诸于众.那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忽的.他的面色骤然一变.猛地看向周管家:“王妃为何不和你一起來找本王.”
“这……这老奴也不知道啊.娘娘也沒有告诉老奴缘由啊.”周管家被他看得心头一颤.却也甚是疑惑.揣测了一番.不禁犹豫道:“许是娘娘担心她一走.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
“糊涂.”不等周管家把话说完.萧衍已经沉声打断.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为了他.母妃已经死了.难道如今.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要为了他而丢掉性命吗.
不.他绝不会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韩雷听令.”萧衍忽的冷冷开口.
“末将在.”韩雷拱手单膝而跪.
“天一亮你立刻带着这五千精兵赶回京城.待到达京城便让他们隐匿起來.再让一千人扮成百姓混入京城.切记不许张扬.”萧衍有条不紊的吩咐.在冷冽呼啸的寒风下.他俊魅邪肆的脸更发显得冷毅肃然.
“末将领命.”虽然接了命令.可韩雷的面色却是极为难看:“殿下.为了王妃你真的要回京.”
萧衍看了他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京城方向.紧皱的长眉愈发深了:“她是本王的妻.即便本王要走.也要带着她一起走.若王妃无恙.本王找到她会立马带她离京.那这五千精兵也可全身而退.若有不测.那这五千精兵便是本王和王妃最后的保命符.”
韩雷一震.这五千精兵是萧衍最后的筹码.他如今明明可以不回京.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惜以身犯险.拿这最后的护身符去拼.难道他不知道.此时的京城定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去钻..
“殿下.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拿身家性命去救.而且……”韩雷看见萧衍这般儿女情长的模样.心中顿时來气.忍不住愤然.
可话还未说完.萧衍格外森冷的眼神不由令他悻悻闭了嘴.可是下一刻.韩雷心中还是不平.也不顾萧衍的面色如何.他噗通跪地继续说道:“不管殿下生气也好.恼怒也罢.有些话末将不说出來就是不舒服.”
“殿下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万分危急.眼下殿下不想着如何扭转这样的局势.反而为了一个女人要回京涉险.末将……末将对殿下真的很失望.”韩雷身子挺得笔直.言词犀利.却又不卑不亢.
此话一出.萧衍的俊眸骤然变得森冷.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凝到了极致.山间的寒风依旧如怪兽一般咆哮.明明寒凉无比.可周管家的额上却是布满了汗珠.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衍才缓缓开口:“韩雷.本王來问你.丈夫两字是谓何意.”
韩雷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沒想到他竟会这般平心静气的问他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題.他想了想.遂答道:“丈夫.大丈夫头顶天脚踏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好.那本王再问你.身为大丈夫.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又如何顶天立地.”萧衍浅色的薄唇勾起一个清冷的弧度.看着他淡淡问道.
韩雷微微一愣.顿时无语.萧衍缓缓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所撑起的一片天地.往大义说.是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安泰盛世.往小义讲.是要让你的亲**儿能在你撑起的这片天地里平安幸福的生活.”
“本王若连小义都做不到.又如何成就大义.本王沒有护得母妃平安.难道如今.你也要本王为了自身安危也不顾王妃的死活吗.”说着.萧衍的面容变得分外严厉.
韩雷重重一颤.不禁懊恼:“殿下……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末将只是觉得.天下美人何其多.殿下又何必独独对王妃那样上心……”
听了这话.萧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一笑:“韩雷.等哪一日你遇到了自己命定的女子.你便不会再说这样的话.情一字.你现在终是不懂.”
世间上的女子千千万.可沐缡孀只有一个.他爱的.要的.想的.唯沐缡孀一人.
说完.似是不愿再多说什么.萧衍迈步而走.从树上解下缰绳.翻身上马.韩雷和周管家见此.不由唤了一声:“殿下.……”
“记住本王的命令.”话音还未落.萧衍座下的千里良驹已风驰闪电般蹿了出去.
韩雷不由一急.连忙叫了几个侍卫跟上.看着他们渐渐隐沒在黑夜中的身影.他终是烦躁的磋了一声:“那个沐缡孀真就那么好.竟然让王爷什么都不顾了.”
一旁的周管家冷冷扫了他一眼.心中对他顿时好感全无.只道:“我家娘娘若不是好女子.殿下又岂会对娘娘情深意重.老奴本以为将军你也是个人物.却沒想到竟是个想拆散人家恩爱夫妻的小人.”
说罢.他重重一哼.自顾自的往前走去.韩雷被他这般一说.又怒又恼.也只因周管家是萧衍的身边的人.他才不得不忍下了怒气.也重重一哼便自去了.
……
南燕褚德元年十月二十六日.新立太子萧凌绎登基称王.在阴霾中沉沉笼罩了半个月的京城终于有了一丝生机.百姓们在家闷了半个月.也纷纷出來舒展筋骨.只是很多百姓都在暗暗揣测.短短数月.南燕已经换了两次皇帝.真不知道这一任皇帝又能坐多久.
天不亮.南燕皇宫的宫人们便忙得热火朝天.就连这座偏僻清冷的无名宫殿也都被这份热闹所渲染.守在殿外的太监宫女纷纷七嘴八舌的谈论着皇上登基时的盛大景象.
殿内.沐缡孀穿着一身雪白的逶地长裙.坐在桌边静静的听着外面低低的议论声.素白的脸上平静如水.萧凌绎为了防止她逃走.不惜封住了她周身穴道.现在.她就像个废人一样.插翅也难飞.
忽的听见外面的宫人说了一句:皇上登基时的模样可威风……
沐缡孀冷冷勾了红唇.萧凌绎……你终是得偿所愿了.
筹谋了十年.蛰伏了十年.不费一兵一卒.就这样轻易的成了九五之尊.
她唇边的淡淡弧度渐渐多了几分嘲讽.多么尊贵的称呼啊.可是在这无尚尊荣的背后.却是踏着亲兄弟的尸骨走上去的.
如今呢.为了让帝位稳固.他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那个衰老的王太后.然后呢.朝中拥护萧衍的一众大臣也一个都跑不了.最后呢.……想到这里.沐缡孀明澈的美眸中涌起凌冽的寒意.
萧凌绎将她关在这个地方.是想用她來逼萧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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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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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的想着.却沒注意到一抹明黄的身影走了进來.直到身边掠起一阵寒意.她才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萧凌绎龙袍加身.昔日俊雅如玉的面容被头上的十二梳黄冕遮住了大半.他胸前的五爪金龙.那两颗用黑珍珠织绣成的龙眼透出森冷幽黑的光芒.
果真是有了几分睥睨天下的皇威呢.
沐缡孀只清清冷冷的看着他.不起身.不行礼.可她眼中的讥讽那么明显.萧凌绎看在眼里.却也不恼.撩开衣摆在椅子上坐下.淡淡开口:“孀儿.看着朕登上帝位.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这样忧郁呢.”
朕.听到这个自称.沐缡孀眼底掠过不适.可那丝不适很快转变成了冷笑:“帝位是皇上的.又与孀儿何干呢.”
萧凌绎黄冕下的脸微微一变.许久才冷冷说道:“孀儿.你知道朕有多想念以前那个温婉乖顺的你.”
“是吗.可是皇上好像忘了.人都是会变的.”沐缡孀一想到自己以前那般天真.那般毫无理由的顺从愚忠.便不由紧紧捏了拳.声音也愈发冷了几分:“以前的沐缡孀不辨是非.不分善恶.只一味愚忠.所以才会做了皇上手中十年的杀人刀.”
“这十年來.所有死在我手中的人都是皇上犯下的罪.可那一笔笔孽债却是由我來背.整整十年.皇上对我的恩情.难道这些还不够还清.”她冷冷抬头对上萧凌绎深邃阴冷的眼.从他阴冷的眼眸中.她甚至能看清自己满是愤然的脸.
十年的非人训练.十年的血债作孽.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萧凌绎静静的看着她温怒的美眸.眉心的那点朱砂红痣让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抚上.可沐缡孀这时却冷冷别过头.避开了他伸來的手.
萧凌绎眼眸微微一沉.略显尴尬的缩回手.沒有回答她的问題.反而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做杀人刀.朕只要你和以前一样.乖乖的呆在朕的身边.”
是的.他如今什么都有了.以前的隐忍伏低总算到了尽头.他终于可以站在高处俯视苍生.可是这偌大的皇宫却是那般冰冷寂寞.他需要一个陪他同看这大好江山的女子.
闻言.沐缡孀先是一愣.继而却连连冷笑:“怎么.皇上想欺人 妻.”
这句话仿若一把尖刀似的刺进萧凌绎的胸臆.令他眼底压制的怒意猛地蹿了出來.他句句都在顺着她的话.可她却时时都在提醒他:她如今已经是萧衍的女人.
他猛地一把掐住沐缡孀的下颌.眼中掠过汹涌的狠戾.一字一顿道:“你本來就是朕的女人.”
他的力气那么大.让沐缡孀疼的直直白了脸.看着他阴蛰的眼神.她终于知道.这个世间上有那么一种人.可以自私专横到令人恶心.
“从皇上亲口说出让我嫁给萧衍的那刻起.我便是萧衍的女人.”沐缡孀冰冷的话语依旧毫不留情的刺激着他怒意翻涌的心脏.
“你.……”萧凌绎修长的大掌猛地举起.却终是沒有落下.他缓缓松开手.看着她冷笑:“孀儿.等萧衍死了.朕相信你会回心转意的.”
说完.他起身大步离去.沐缡孀喘息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他的话却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蚀骨的寒意.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太了解萧凌绎的为人.只要他铁定心想要杀的人.他会不折手段.用尽一切诡计去达成.
……
萧凌绎不过登基数日.王太后便旧疾发作.疯癫的毛病一日比一日严重.甚至连贴身伺候的女官宫人她都识不得.见到谁都尖叫着说‘报应’二字.不但如此.见到谁都会拿起身边的东西朝人砸去.在接二连三的伤了不少宫人之后.
萧凌绎不得不下旨让人将其关在天寿宫中.除了诊治的御医和几个不得不留下的宫人.其他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天寿宫.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便会被砸一个大窟窿.
是夜.天寿宫中又响起一阵瓷器花瓶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王太后无比凄厉的声音划破静谧的夜空.
“滚.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哀家根本沒疯.放开哀家.放开.……”
殿中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瓷翎片.几个太监满头大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状似疯妇的王太后制住.让她不让殿外挣去.王太后平日梳得油光水鉴的发丝此时凌乱洒下.她双眼赤红如血.衬着她衰老褶皱的脸.显得格外瘆人.仿若是前來索命的女鬼.
“你们竟敢对哀家不敬.你们知道哀家是谁吗.哀家是南燕的太后.”王太后华丽的凤服因为剧烈挣扎.早已变得褶皱不堪.她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可左右的太监根本充耳不闻.只狠狠的制住她.将她往内殿里拖去.
几个太监紧紧制住王太后.许是挣扎的累了.王太后终于消停下來.其中有太监拿出早早就预备好的布条.正欲上前将王太后绑在床榻上.可是忽的.已经安静下來的王太后也不知从哪儿來的力气.猛地一把便挣脱了那几个钳制住她的太监.不由分说便朝殿外跑去.
可刚刚跑到殿门口.她便重重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跌到在光滑的金砖上.王太后一抬头.眼眸骤然一缩.彷如见了鬼一般不住往后缩去.声音惊恐的变了形:“你你不要过來……不要过來.……”
萧凌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勾唇:“朕又不是先帝.太后这样怕朕做什么.”
听到声音.王太后涣散的神智终于清醒过來.她盯着萧凌绎看了半晌.这才瑟瑟缩成一团喃喃自语:“原來不是他……原來不是他……”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來.一步步逼近萧凌绎.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猛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苍老的面容变得分外狰狞:“你为什么这样对哀家.你别忘了.哀家能让你登上皇位.也一样能废了你这个孽种.”
萧凌绎神色未动.只冷冷的看着她分外丑陋的面容.抬手一个一个掰开她的手指.大手轻轻一挥.也沒见怎么用力.王太后却重重的再次摔倒在地上.
“看來太后真的是病的不轻.來人.扶太后下去休息.”他抚平了方才被王太后弄乱的领口.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几个太监很快上前.可王太后却一把推开那些人.张牙舞爪的就要向萧凌绎扑去.萧凌绎身边的老太监连忙上前去挡.口中不由喊道:“还不赶快把她拉下去..要是让她伤着了皇上.你们一个个脑袋不保.”
众人闻言.连忙七手八脚的上前.手下丝毫也不留情.狠狠制住王太后.王太后顿时动弹不得.可她的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萧凌绎.眼中流露出森寒的阴毒:“哀家的弟弟已经來到京中.他手中可是握着三万兵马.你这个孽种敢这样对哀家.哀家不会饶了你.”
“太后是说王侯爷.”萧凌绎故作恍然明白的模样.可是下一刻却冷冷的笑了:“忘了告诉太后.王侯爷无召擅自入京.企图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王氏一族皆被收监.王侯爷已经被斩首.至于那三万兵马.现在也只听朕的调遣.”
淡淡一句话就让方才还剧烈挣扎的王太后彻底安静下來.她怔了片刻.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不信.”萧凌绎无害的笑了笑.继而抬手轻轻拍了两下.立马有一个太监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殿中.那太监按照萧凌绎的指示将盒子放在王太后的面前.又悄然退下.
“这这是什么.……”王太后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盒子.上面似乎还沾染着粘稠的东西.
萧凌绎冷冷一笑.那笑看在眼里与魔鬼无二:“太后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王太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那个盒子.却久久不敢伸手去打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颤抖的伸手.缓缓打开那个盒子.只一眼.王太后便惊恐的惊叫着连连往后缩去.
那盒子里装的.竟是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
这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王太后的弟弟王侯爷.萧凌绎看着王太后的反应.很是满意.慢条斯理的说道:“王滢.你弟弟在伏罪之前已经交代是受你指使.如今你不但沒有能力废了朕.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王太后被那颗人头吓得魂飞魄散.对他的话也仿若未闻.只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苍老的脸上尽是无尽的惊恐.她怎么也沒想到.萧凌绎竟杀了她的弟弟.
见她惊恐蜷缩成一团.萧凌绎只是冷笑.他忽的对一旁的老太监说道:“太后自知罪孽深重.隧而上吊自尽.你知道该如何做了.”
“知道知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办的漂漂亮亮.”那老太监眼中掠过阴光.转而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示意了一下.有机灵的太监拿來长长的雪绸.他接过那雪绸.一步步朝王太后走去.奸佞的脸上露出瘆人的诡异阴笑.
“太后娘娘.您这疯癫之症是治不好了.活着也遭罪.不如奴才來送您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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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可怕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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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王太后猛地抬头看向那老太监.脸上早已面无人色.见那老太监逼近.她不住狼狈的往后缩去.惊恐的连连摇头:“不可以……你不要过來……不要过來……”
那老太监用眼神示意.立马有两个宫人上前将王太后制住.王太后剧烈挣扎起來.可无论她怎么动.都沒办法挣脱.只听她一声声凄厉的喊叫:“萧凌绎你这个畜生.我助你登上皇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你弑母夺位.你不得好死.……”
不似人声的尖叫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久久不散.那条雪白的绸子也已在她的脖颈间饶了一圈.在她左右的两个宫人一人执一端.等待着萧凌绎最后的命令.
萧凌绎不急不缓的走到她面前.看着惊恐不安的王太后.慢慢道:“王滢.你沒想到有朝一日会死在朕的手上吧.你如今不过是自缢.比起朕的娘.你这样的死法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他的眼神冷得犹如蛇蝎.看得王太后心中一颤.她忽的想起.萧凌绎的母亲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是因萧鸿当年喝醉了酒才临幸了那个女人.却不想就那一次.那个女人居然就怀上了龙种.还偷偷的生了下來.
当时的王滢已经是一国皇后.她又岂能容得下那个低贱的女人活在世上.所以她便下令将那个女人乱棍打死.若不是当时有一个宫女偷偷去禀报了萧鸿.只怕连还不足月的萧凌绎也会被她活活掐死.
“我……我真后悔当初沒有掐死你.……”王太后眼中尽是森森的怨毒.她好恨当年的一念之仁.所以才会留下萧凌绎这么个要命的祸根.
萧凌绎对上的眼眸.冷冷一笑:“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他缓缓凑近王太后的耳边.声音残忍冰冷:“还有.你的儿子不是被萧衍害死的.是朕派人把他丢进狼窝的.”
说完.他看见王太后猛地睁大眼睛.更是阴冷的笑了.只见他后退了一步.在王太后左右的两个宫人见他微微点了头.两边猛地同时用力.一拉再拉……
王太后苍白衰老的脸顷刻间涨的通红.可那双殷红如血的眼睛里却是那般诡异狰狞.她对萧衍千防万防.却沒想到那头最可怕的狼居然是萧凌绎……
王太后的脸很快由红转紫.她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萧凌绎.一直盯着……仿若即便化作厉鬼她也要前來找萧凌绎索命……
眼中的光彩渐渐黯然.终于变成了空洞冰冷的死气……
权倾一世的女人.终是被一尺白绫葬送.这样的命运冷酷的令人心寒.
萧凌绎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太后气绝.这才转身慢慢离开了那座空荡森然的宫殿.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火红的朝阳缓缓升起.金灿的霞光万丈.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只听马蹄阵阵.几人飞驰而过.为首的一人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再一看.马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萧衍.
他们一行六人.每日每夜的策马狂奔.在今天晌午之前便能到达京城.
另一边.一辆马车同样是疾驰在官道上.马车内.王妙嫣直直被颠簸的七荤八素.吐了数回.此时正面色苍白的靠在锦榻上.强忍着胸口的翻江倒海.
这样每日每夜劳途奔波.别说从小娇贵的王妙嫣消受不了.就连王麼麼一脸疲惫.苦不堪言.王妙嫣忽的一把抓住王麼麼的衣袖.一只手捂着嘴:“快快……快让马夫停车.我……我又要吐了……”
王麼麼连忙喊道:“停车.停车.”
马车还未停稳.王妙嫣已经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扶着路边的大树干呕起來.王麼麼见她胆汁水都呕了出來.既心疼又着急.这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更别说是找大夫了.
“娘娘.不如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王麼麼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担忧劝道.
王妙嫣用丝绢擦了擦唇.面色白如纸却依旧摇了摇手.好不容易顺了气才说道:“不行.这里荒无人烟的.若是遇到劫匪我们可就惨了.还是继续赶路吧.只要找到殿下就好了.”
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正欲上马车.却听见远处传來马蹄声.她不由抬头看去.远远的便瞧见几个人策马疾驰而來.待那些人渐渐逼近.王妙嫣终于看清了为首之人的模样.
她欣喜不已.指着前方说道:“麼麼快看.那是不是殿下..”
王麼麼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殿下啊.”
“殿下...”王妙嫣不由分说便跑上前去.
只听马儿一声嘶鸣.萧衍一把勒住缰绳.定睛看着突然闯出來拦住他去路的人.当看清是王妙嫣时.他精致好看的眉微微皱起.深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不由问了句:“怎会是你.”
王妙嫣也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声音.顿时鼻尖一酸.伏在萧衍的腿上便落起泪來:“殿下……妾身总算是见到您了……”
她哭得甚为伤心.可落在萧衍的耳里却是格外烦躁.他眼中划过一丝烦厌.却终是翻身下了马.淡淡安慰:“行了.别哭了.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妙嫣趁势依进他宽大的怀里.这才满脸委屈的开口:“殿下.您知不知道妾身为了來找您.遭了多大的罪.京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妾身真的好害怕……”
说着.她又要再哭.可萧衍明显是沒了耐心.一把将她推开.语气冰冷的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妙嫣被他的声音一惊.也觉此时哭有些不合时宜.这才擦了擦眼泪连忙说道:“殿下.七皇子已经登基为皇.而且王妃她……她竟然跟七皇子是一伙的.她和他父亲趁着殿下不在京中.竟帮着七皇子登上了皇位.”
尽管早就预料到萧凌绎会趁机夺权.可听到王妙嫣的话.萧衍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震惊.沒想到萧凌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登上了帝位.他果然还是低估了他.
王妙嫣见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红唇一勾.又继续道:“妾身以前就提醒过殿下王妃不是什么好人.可那会儿殿下却不相信……不过殿下现在看清那沐缡孀也不晚.只要殿下带着兵马回京.妾身看那七皇子的皇位也坐不稳.”
“到时候殿下可要好好收拾沐缡孀那个背夫通敌的贱胚子……”
“闭嘴.”不等她把话说完.萧衍便冷冷迸出两个字.
他的眼神那么冷.带着丝丝沉怒.王妙嫣心头不禁一颤.剩下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这时.远处再次传來马蹄声.众人不由循声看去.凝萃一路疾奔.当看见前面停的马车还有一众人时.她不由皱了秀眉.那马车她识得.是王妙嫣的马车.想见的人沒见到.倒遇上这么些个不想见的人.
不对.凝萃似是又看见了什么.不由狠狠抽打马儿.想要快点靠近看清那个穿着一袭玄色铠甲的男子.
“殿下.”待距离近了.凝萃看清了那个男子.不由惊喜的喊道.可心中的惊喜只是一瞬.一想到沐缡孀此时的处境.她的小脸上尽是肃然的担忧之色.
不等马儿停下.她已飞身掠起來到萧衍的跟前跪下.也顾不得临走前沐缡孀的叮嘱.眼圈一红便急急说道:“殿下.娘娘被七皇子抓走了.现在也不知娘娘的处境如何.殿下一定要救救娘娘啊.”
什么.萧衍心中不由一沉.寒的彻骨.明晰俊美的脸庞骤然变得阴沉.
而一旁的王妙嫣却是美眸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哼:“好你个贱婢.那沐缡孀本就是跟七皇子一伙的.又岂会抓她.我看你们分明是在耍诈.故意让殿下往你们设好的陷进里钻.”
“你胡说.我家娘娘若真是跟七皇子一伙儿的.又岂会劝你离开京城來殿下.若真是有陷进.娘娘那样做不是正好让你有机会來跟殿下通风报信.这样自毁长城的事.娘娘又岂会去做.”凝萃猛地看向王妙嫣.眼中的严厉之色让人不敢直视.
王妙嫣顿时被她的话堵得语塞.心中却是不服.只见她轻轻拉住萧衍的手.眉眼间尽是殷殷的担忧之色:“殿下.您可不能相信她的话.沐缡孀之所以会劝妾身來找您.这其中只怕也是一个阴谋.殿下您……”
“够了.是陷进也好.阴谋也罢.本王自有定断.”萧衍心中此时只担心沐缡孀的处境.再听听王妙嫣的话.顿时烦厌的紧.不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
王妙嫣还想再说.可萧衍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冷冷转身吩咐:“你们两个护送侧妃离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便可.你们四个随本王进京.”
一听这话.王妙嫣不由急了:“殿下.您要把妾身送去哪儿啊.”
可是萧衍哪里还肯理她.只见他翻身上了马.对凝萃说道:“你也随本王回京.”
“是.”凝萃连忙起身.冷冷越过王妙嫣便也翻身上马挥鞭追上萧衍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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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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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妙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绝尘而去.一时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身旁的王麼麼也觉这其中甚为蹊跷.照理说.衍王回京怎么可能只带这么几个人.而且现在竟然还不让娘娘跟着回京.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了半晌.她沒理出一个头绪.只能上前去问那两个侍卫.可无论她问什么.那两个侍卫都说不知道.
最后王麼麼也不得不作罢.见王妙嫣一脸愁思.遂劝道:“娘娘且安心.只要殿下回到京城.想必国舅爷和夫人都会平安无事的.”
王妙嫣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是惊跳不安.殿下的反应太过蹊跷.难道京城里发生的事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吗.可是一想到萧衍为了沐缡孀这般着急的回京.她心中涌出的嫉恨很快将那不安淹沒.
“麼麼.你瞧见了吧.殿下明明知道沐缡孀跟七皇子是一伙儿的.可一听沐缡孀被七皇子抓走了.他就这般着急的赶回去.却把我丢在这荒山野岭.真是可笑.那沐缡孀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殿下痴迷至此..”她恨得银牙暗咬.不由狠狠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王麼麼见她到了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己父母的安危.反而还争风吃醋.心中不由叹了一声.却也只能宽慰道:“娘娘也不必多心.照奴婢看.殿下是担心京中还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才不让娘娘回京.等殿下平息了京中的祸事.定会给接娘娘回去的.”
“真的是这样吗.”王妙嫣似是不信.迟疑的问道.
王麼麼一笑:“自然是这样.娘娘难道沒听殿下方才说: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娘娘吗.可见娘娘在殿下心中也是有分量的.”
听了这话.王妙嫣心中的郁气也消了一大半.红唇不由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这才欢欢喜喜的上了马车.随那两个侍卫离去.
……
王太后自缢宫中.昔日无比荣耀的王氏一族皆因王太后企图谋逆而纷纷锒铛入狱.草草过审便被送上了断头台.无一幸免.那一天.京城刑场被血染得通红.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几乎堆满了刑场的空地.仿若人间地狱.
观刑的百姓都被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得面白心颤.胆小的更是活活被吓得晕了过去.谁也沒有想到.当初斯文谦和.俊雅如谪仙的七皇子.竟是一个心狠手辣.嗜杀如命的魔鬼.
百姓们不禁忧心.南燕落在这样的阴毒之人的手中.前途国运只怕堪虞.然.就在王氏一族满门当天.惶惶不安的京城又因皇上的一道圣旨顿时哗然.
皇上颁下圣旨.圣旨里面竟说萧衍不是太祖皇帝的皇子.而是北陵国潜伏在南燕的细作.通缉萧衍的公告顿时贴满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也议论的炸开了锅.
有说这是皇上想要除去萧衍找的借口.也有人说空穴不來风.这萧衍的身份确实引人深思.更有人说.萧衍的身份可以是假.但他为南燕所立下的赫赫战功却是真.多年來.萧衍为南燕东征西讨.打下的这半壁江山更是假不了.又岂会是他国细作..
京城里的百姓众说纷纭.朝堂之上亦是风波徒生.拥护萧衍的一干大臣皆以叛国通敌之罪论处.满朝文武人人自危.
宫殿前的庭院一片萧然.枯叶落满了整个庭院.秋风一起.那些毫无生气的落叶被卷的沙沙作响.光秃秃的枝头上还栖落着两只黑色寒鸦.时而‘呀呀’的叫两声.更显得这个庭院清冷无比.
所有侍卫都守在殿外.是啊.如今的沐缡孀根本就不需要严加看守.因为她根本沒有能力逃出去.所以萧凌绎才这样放心的将她丢在这个清冷的宫殿里.
沐缡孀倚在殿门口幽幽的看着天边缓缓落下山头的夕阳.那霞光染红了整个天际.美得惊心动魄.却是那般冰寒.一如她此时的心境.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她心中的希冀仿若也随着那垂落的夕阳而暗了下去.再也看不见半点亮光.
她每天都在试图冲破周身被封住的穴道.却是无劳.萧凌绎的武功她从未见识过.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可是如今从她被封穴的功力看.萧凌绎的武功绝不亚于萧衍.
沐缡孀自嘲的勾了勾唇.多可笑.在他身边十年.她竟然现在才知道.萧凌绎的城府之深.当真是世间罕见.她唇边的自嘲渐渐变成讥讽.若不是如此.他又岂会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皇位.
“你在笑什么.”一个冰冷如清泉的声音传來.
沐缡孀缓缓抬起头往声源看去.萧凌绎依旧是一声刺眼的明黄.只是头上的黄冕此时已被卸下.用一只九龙金冠将发丝整齐的束起.面庞那分明的五官俊雅如昔.可是这张明明熟悉无比的脸.在这刻看來.沐缡孀却觉得分外陌生.心中甚至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悚.
王太后自缢宫中.王氏一族满门抄斩.就连王氏外亲也纷纷被连累.充军的充军.发配的发配.还有拥护萧衍的一众大臣.听说明日也会被押往刑场问斩.
这桩桩件件.都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所为.即便沒有亲眼所见.可沐缡孀却依旧能想到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因为她对萧凌绎的狠毒早有体会.连自己的至亲他都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更何况是无关要紧的旁人.
“我在笑皇上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皇上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也不知睡觉的时候能否安枕.午夜梦回又会不会听见來向你索命的厉鬼哭嚎.”沐缡孀唇边挂着笑.可那笑却是冰冷异常.
萧凌绎來到她的身前.低头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忽的搂住她的腰身.声音带着低沉的魅惑:“孀儿的嘴愈发刁钻了.”
他搂的很紧.无法挣开.两人呼吸相近.更显暧昧.沐缡孀不得不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拉出一个安全的距离.萧凌绎看着她绝美的面庞.那双明澈的美眸里泛着令人心动的光旖.
他眼眸渐深.不由低头想要吻上她娇嫩的红唇.沐缡孀心头一沉.本能的一把将他推开.清冷的美眸里尽是警告与防备:“皇上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妾身是衍王妃.是你的皇嫂.”
妾身.衍王妃.皇嫂.萧凌绎听到这些话.轻轻的笑了.笑的满脸讥讽:“萧衍的身份你比朕更加清楚.他不是朕的皇叔.而你.更不是朕的皇嫂.”
“你从始至终都是朕的女人.嫁给萧衍也是奉了朕的命令.如今.朕要你回到朕的身边.你也只能服从.沒有权利拒绝.”他的声音那么轻.可语气里却渗出不容拒绝的森寒冷意.
话音刚落.他大手一伸.一把将沐缡孀狠狠拉近:“孀儿.你若再忤逆朕.朕真的会生气.”说完.他掐住沐缡孀的下颌.重重吻上她的唇.丝毫容不得她躲避的缠上她的丁香小舌.狠狠掠夺着口中的芬芳.
下颌被他紧紧掐住.传來一阵阵尖痛.沐缡孀的贝齿根本无法合上.只能任由他强夺猛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恼怒.她剧烈挣扎却被他另一只大手狠狠钳制住.下一刻整个人都被他按在了身后的朱漆殿门上.
萧凌绎看着她眼中的升起的腾腾怒火.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他俊眸中掠过一丝冷笑.更重的加深了这个吻.大手也开始在她曼妙的身躯上游走.
沐缡孀全身重重一颤.想要避开他的手却发现无处可避.萧凌绎的大手不其然的探进她的衣中.攀上她的柔软.流连揉捏.眸中的神色更发深沉起來.
可是忽的.一根冰冷的钢针猛地抵住萧凌绎的下颌.冰冷的刺痛令他不得不放开沐缡孀的唇.他深眸中的迷离顿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蚀骨的冰渊.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培养的杀手有一天会拿这致命的钢针对着他.
“你想杀你的主人..”他的声音冷得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沐缡孀用衣袖重重擦了擦被他吻得红肿的唇.手中的钢针更发用力的抵住他.面色阴沉的骇人:“我本不愿对你动手.可你一再苦苦相逼.那也休怪我无义.”
萧凌绎冷冷的盯着她.忽的一笑.自己往那根钢针抵了过去.他的下颌很快渗出丝丝殷红.他深邃阴冷的眼眸中迸射出一丝邪恶:“孀儿.朕不信你下得了手.”
沐缡孀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所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可萧凌绎却步步紧逼.直到有粘稠的殷红顺着钢针蜿蜒至她的手中.她的面色骤然一变.心中的复杂令她无法思考.
“你你不要再过來.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她强自压住心中复杂的情绪说道.
萧凌绎能感觉出她握着钢针的手此时正在微微轻颤.他不信当初那个喜欢他的沐缡孀真的改变了.趁着沐缡孀心神不定.他大手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头微微一偏.一个反转便将沐缡孀反身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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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告诉亲们下一章衍童鞋就要和孀妹纸见面了.绝壁不会告诉你们的.(坏笑……)不妨猜猜他们会以什么方式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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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他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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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儿.如今的你这样不听话.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他丝毫不在意自己下颌的伤口.只抬起修长白皙带着冷意的手轻轻抚上沐缡孀的脸颊.似叹息.似无奈.
沐缡孀浑身紧绷.身子不由微微发颤.连呼吸都在颤抖.现在她身上根本使不出半点功夫.萧凌绎这样轻易的制住她并不意外.只是他的不轻不缓的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里.却让她觉得耸然而惊.
这时.一个面上蒙着黑纱的女子进了宫苑.当看见沐缡孀和萧凌绎这样奇怪诡异的姿势和沐缡孀手中的染了丝丝血迹的钢针时.那女子眼中掠过森寒的杀意.
“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相报.”那女子肃然跪下道.
“说.”萧凌绎只低头看着面色发白的沐缡孀.并不抬头.
那女子不由看了沐缡孀一眼.似有犹豫.沉吟片刻才说道:“皇上.属下的人在京中发现了萧衍的行踪.可是……跟丢了.”
闻言.沐缡孀重重一震.萧衍竟然回京了.他怎么可以回來..难道周管家和凝萃都沒有找到他.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回京.到底哪里出了错.她心中顿时乱作一团.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萧凌绎许是感觉出了她的异动.眼中神色不由沉了几分.下一刻却冷冷的勾了薄唇:“怎么.听见萧衍回京.孀儿不开心.”
这一问并沒有得到回应.萧凌绎也不恼.只是轻轻将她放开.这才从袖中掏出一方黄色的帕子擦了擦下颌依旧在流血的伤口.那方染了点点殷红的明黄帕子飘然落地.他冰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传旨下去.明日问斩那些个老东西.朕亲自监斩.”
“是.属下接旨.”那女子低头道.
“孀儿.明日朕会让你看一场好戏.当然.戏中的主角除了萧衍.还有……你.”萧凌绎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她.当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他修长的手指已轻轻抚过她眉心的嫣红.
“來人.好好看着她.无论她做什么.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冷冷吩咐.唇边的阴冷笑意更发浓了.说完便抬步离开.
两个面上蒙着黑纱的‘幽冥’死士很快进了宫苑.仿若雕像一般的站在沐缡孀的面前.
一股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沐缡孀脸色白的吓人.她定定的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消失.身子不禁一晃.她不由扶住身旁的朱漆殿门.长长的指甲狠狠抓住那道门.发出令人悚然的怪异声响.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萧衍回京了.可是如今的京城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萧衍來钻.萧凌绎是不会放过这个能除掉萧衍的大好机会.明天问斩的那些大臣不过是一个诱饵.真正的重头戏只怕是她自己.
她看着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两个‘幽冥’.美眸中泛出寒意.如今连她想自尽都成了天方夜谭.
……
翌日.早晨还是秋高日爽的晴朗天.可到了晌午.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阴云很快便将那艳阳的光芒结结实实的遮住.天地顿时变得昏沉.厚厚的铅云沉沉的压在头顶.直让人觉得压抑沉闷.
刑场已经聚集了不少前來观刑的百姓.百姓们都在低声议论.今天问斩的大臣都是拥护萧衍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刚直不阿的忠臣.也曾为老百姓做过不少好事.
所以当萧凌绎下旨要将这些人抄斩时.百姓们都不胜唏嘘.连忠臣良将都杀.又何以服天下.可到底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除了个别胆大的百姓不顾官兵阻拦去给大臣们送诀别酒以外.多数百姓都是暗自叹息.
整个刑场呈瓮型.这里面可以容纳上千人.四面都是几十丈高的围墙.只有一丈多宽的甬道进出.这条甬道是进出刑场唯一的路.只见高高的围墙上.一抹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砍头台上.狼狈的跪着几十个穿着白色囚衣的大臣.其中有几位已是年近花甲.两鬓斑白.他们有的颓丧死气的低着头等死.有的依旧直挺挺的高抬头颅.宁死不屈.有的则是在一声声谩骂着当今皇上.言语恶毒却字字都真.
监斩官听见这些污秽的谩骂.忙命人将其用布团塞住了嘴.那大臣即便是被塞住了嘴.可面上的愤色却是那么明显.仿若只要皇上在他面前.他便要上前将其撕碎.
“午时到...”一个尖细的声音赫然响起.这是提醒监斩官可以行刑了.
那监斩官听到声音.连忙在官案前正襟危坐.从案上的一个朱漆四方形的木盒里拿出一支标有‘令’字的菱形长牌.他不由抬头望围墙上看了一眼.见上面的人沒有其他指令.这才高声喊道:“验明正身.”
只见砍头台上的几十个魁梧的刽子手立刻上前.像审视牲畜一般粗鲁的拨开那犯人的乱发看了一番.又将强行让犯人画押.验明正身这才算完.
“斩...”监斩官的声音威严响起.不带一丝拖拉.
刑场里的百姓不由惊呼一声.胆小的连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人群中.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被一旁一个面容污秽的女子拉住.仔细一看.这满脸黑黢的女子竟就是凝萃.
“殿下.不可.”凝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低声摇头.
说话之际.只听‘噌噌’的刀落声响起.紧接着人头落地的闷响跟随.鲜血四溢.断头台上顿时一片殷红.
因斗笠上的黑纱遮住了萧衍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是如何.只听得他戴着玄铁指套的手‘咯咯’作响.他很清楚.萧凌绎故意这样大张旗鼓的问斩这些朝臣.是为了逼他现身.可是如今沐缡孀的下落还未探到.他若此刻暴露了行踪.别说沐缡孀救不了.连他自己也会被困在这固若金汤的京城之中.
可是断头台上的大臣都是跟随了他多年的人.有私交之情.更有同僚之义.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人头落地而不能上前搭救.这样的心情何人了解.
“殿下.我们走吧.想必这会儿韩将军已经带着将最后一批精兵混入京城了.”凝萃见许多百姓都已开始离去.不由说道.
可就在这时.周遭突然传來惊呼.顿时噪杂不已.凝萃不由看了看四周.发现人人都仰头看向一侧的高墙.不由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去.可当看见那高墙之上悬着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子时.她眼眸骤然一紧.惊呼一声:“娘娘.”
而萧衍亦是一震.斗笠下的面容变得格外阴森.看见沐缡孀毫无生气的被悬空在高墙之上.他的心彷如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不断缩紧.生疼无比.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沐缡孀被悬在半空.双手被结结实实的绑住.此刻就感觉双手要断了一般疼.她疼得额上冒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却依旧死死盯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只一眼.她便看见了人群里的那个戴着斗笠的人.
是殿下.这是心中闪过唯一的念头.可是下一刻她却紧紧皱了黛眉:殿下.你果真是回京了.是为了我吗.若是为了我.那太不值得……
“萧衍.朕知道你就在这人群之中.到了此刻.你还不愿意现身吗.”萧凌绎以内力传音.一声声音波在这偌大的刑场中回荡.
刑场中的百姓听了这话.都不禁纷纷寻找声源的來处.萧衍猛地转过身抬头看着立在他身后围墙上的明黄身影.只见他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一声怒喝:“放了孀儿.”
沐缡孀看着萧衍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终是闭了眼.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只听她喃喃低语:“殿下.你这是又何必.……”
明明知道这京城之中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明明知道此番回京会危险重重.可是……他还是來了.
从何时起.她竟成了他的拖累.……
萧凌绎立在围墙上.看了一眼对面悬在半空的人.冷冷的笑了:“萧衍.为了她.你还真敢回京.可惜.即便你回來.你也带不走她.因为.她是朕的女人.”
说完.他大手一挥.四面围墙上立马出现无数弓箭手.齐齐对着下面的萧衍瞄准.只要一声令下.萧衍或许就成了一只刺猬.
高墙下的百姓顿时惊叫着四处躲蹿.很快.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刑场.顷刻间就只剩下了萧衍、凝萃.还有隐沒在人群里那十几个扮成百姓暗中保护萧衍的精兵.
萧衍紧紧抿着薄唇.丝毫沒有一丝惊色.仿若在他眼中.这些弓箭手就是虾兵蟹将.根本不足为惧.可是谁也不沒有想到.他此时竟只想着萧凌绎方才说的话.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萧凌绎竟对沐缡孀上了心.为何他从未发觉.听萧凌绎的语气.他对沐缡孀上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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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宁愿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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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要管我.这刑场里面早已设下了重兵.你快走.快走啊.”沐缡孀看着那么多的弓箭手齐齐瞄准了萧衍.心中顿时惊惶无措.眼中的泪也掉的愈发厉害:“凝萃.快让殿下离开.你们赶快离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凝萃连连摇头.不禁也跟着她掉起泪來:“不.娘娘.奴婢不会走的.我们不会走的.我们一定会把你救下來.”
萧衍回头看着那抹悬在半空的雪白人儿.面色黑沉的犹如风暴來袭的夜.只见他猛地跃身而起.脚尖轻点墙壁.彷如壁虎一般往墙上掠去.眼看就要触到沐缡孀.可这时‘嗖’的一声.一支冷箭闪电般朝沐缡孀射去.
萧衍深眸一寒.不得不飞身一个翻转.戴着玄铁指套的手堪堪将那支箭矢折断.而他人也又回到了地面上.
“放箭.”萧凌绎放下手中的大弓.冷冷喝道.
四面围墙上的弓箭手同时拉弓.顿时.万箭齐发……
漫天箭矢如雨射向萧衍.沐缡孀徒劳的睁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不...”她尖叫起來.
脚下.萧衍猛地翻身而起.在躲开箭矢的同时.一把扯下背上的披风.偌大的披风被他强劲的内力张开.所有的箭矢都被卷进披风中.电光火闪的刹那间.那被卷进披风里的箭矢猛地又被反射了上去.
围墙上一侧官兵被那些带着猛劲的箭矢射中.有的一下子掉下了高高的城墙.
“把他们都解决掉.”萧衍忽的一声高喝:“发信号.”
四周本还在挡箭的十几个百姓模样的精兵听到这话.纷纷从自己腰间扯下早早就预备好的黑索锚钩.猛地朝围墙上挥去.锚钩顿时深深嵌进厚墙之中.他们犹如幽灵一般顺着铁索便利落的爬了上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霎时.城墙上响起了刀剑相碰和哀嚎的声音.许多官兵都被活活丢下了围墙.而凝萃也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枚类似药丸的东西.朝着天空用巧力一弹.刺耳的啸声划破天际.
这时.刑场四周突然冒出无数执着刀剑的禁军.喊杀着冲了出來.萧衍和凝萃顿时和这些禁军厮杀成一团.
悬在半空的沐缡孀紧张的看着脚下的一团乱局.只恨自己此时不能下去帮萧衍一把.她抬头看了看绑住自己双手的绳索.那样结实.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法挣开.即便周身穴道沒有被封住.她人被悬在这半空.沒有着力点.想要挣脱这绳索亦是艰难无比.
额上的冷汗蜿蜒滑落.沐缡孀不禁恨恨看向对面的萧凌绎.可是这一看.她却发现萧凌绎正拿着大弓瞄准了正在与禁军厮杀作一团的萧衍.
她美眸猛然一缩.凄厉的惊叫起來:“殿下小心...”
她的声音还未落.萧凌绎手中的大弓猛然一弹.箭羽闪电般朝萧衍射了过去.许是沐缡孀的惊叫声起了作用.只见萧衍身体一斜.那支极速射來的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萧衍的侧脸顿时被划出一道血痕.四周的禁军想趁机取他性命.可还未靠近.只见一道阴光闪过.那些禁军的喉咙便被阴冷尖利的指套狠狠划过.瞬间.那些禁军纷纷倒地气绝.
殷红顺着萧衍手上的玄铁指套蜿蜒滴落.最后落在地上的泥土中.变成诡异的花.他抬头看着萧凌绎.冷冷迸出了两个字:“卑鄙.”
围墙上.萧凌绎却阴冷的看着对面的沐缡孀.若不是她.那一箭本可以轻易要了萧衍的命.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滔天的怒意.只见他抽出身边的箭矢.对准了对面悬在半空的人.弓箭被他绷得‘咯咯’作响.
“笃”的一声.随即响起了萧衍惊恐的怒吼声:“孀儿...”
他想要去拦下那支箭.却已是來不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來的一箭惊得停下了手中动作.凝萃更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惊得令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沐缡孀痛呼一声.整个人被那支如流星一般的强劲力道狠狠钉在身后的围墙之上.
闪电般的剧痛似要劈开她的身体.有血从胸口泊泊冒出.顺着城墙上的青色石砖蜿蜒流下.顷刻间便染红了沐缡孀身上的雪白衣裙.映着她煞白的绝色面容.妖娆凄然.无比诡艳.
沐缡孀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着那只生生将她刺穿钉在城墙上的箭羽.干裂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一个极冷的笑意.
好准头.好力道……好狠的心.
“萧衍.你若还敢继续反抗.朕便要了她的命.”萧凌绎冰冷的声音在静如死寂的刑场内回荡.
萧衍恨得赤红了双眼.他紧紧盯着那抹毫无生机的孱弱人儿.额角青筋尽显.
孀儿……我要怎么救你.
正在这时.刑场甬道处突然传來阵阵犹如惊雷滚滚的喊杀声.紧接着便有抵挡无力的禁军撤了进來.登时.银色禁军和萧衍的黑色精锐厮杀在了一起.
见到援兵赶到.凝萃和那十几个精兵顿时一喜.高亢的血性涌了出來.厮杀也更发卖力.
只见一匹骏马飞驰着冲了进來.韩雷一边杀开两边的禁军.一边从马腹上扯下黑索.大手猛地一挥.那根黑索飞了出去钉在围墙之上.
“殿下.快救人.”他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萧衍已飞身而起.脚尖一点那根绳索便飞掠至沐缡孀的身边.与此同时.萧凌绎那边的弓箭手齐齐瞄准了他们.韩雷暗骂一声.猛地从马背上掠起.手中的黑索狠狠钉在萧凌绎面前的墙壁上.
萧凌绎面色一紧.韩雷已借着黑索飞掠至他的眼前.只听他一声怒骂:“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他腰间的长剑哗啦出鞘.劈头盖脸便朝萧凌绎狠狠砍去.
萧凌绎顺势一滚.避开了韩雷这招狠绝的砍杀.可是他身后的那个侍卫却是躲让不及.生生被韩雷这剑劈成了两半.他面色铁青.怒然道:“谋逆乱臣.给朕杀.”
他身边的一众侍卫顿时蜂拥而上.韩雷的面上被溅了方才被他劈开的侍卫的鲜血.加上此时他面容凶狠.仿若弑血的罗刹一般.他怒吼一声便和那些侍卫杀成一团.
另一边.萧衍身体紧贴着墙壁.一只手紧紧抱住沐缡孀.另一只手一挥便将绑住沐缡孀双手的绳索割断.沐缡孀的神智已接近涣散.手臂突然被放下.更加剧了胸口的剧痛.这种蚀骨的剧痛令她有了片刻清醒.
“孀儿.你觉得怎么样.”萧衍见她面上已经白的接近透明.不由紧紧皱了眉.声音里也带了丝丝颤抖.她整个人都被利箭钉在了城墙上.要救她必须拔出这支箭.
可是这一箭生生刺穿了她的心口.或许已经伤了她的心脉.若此时贸然拔出.只怕……
“殿下……”她痛的冷汗森森.抬头定定的看着他.想要回答他却是说不出话來.抱着她的大手在颤抖.她能感觉的出來.萧衍……他竟然在害怕.
沐缡孀伸手轻轻抚上萧衍紧皱的眉心.那深邃的俊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慌和担忧……她猛地握住胸口的箭羽.狠狠用力拔出.她不由凄厉的尖叫一声.
“孀儿.”萧衍的俊眸中破出一道惊恐.
她竟然自己拔出了这支箭.即便是男子.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她胸口的鲜血犹如泉涌一般冒出來.沐缡孀只觉全身越來越冷.意识也不再受自己掌控.身体里最后的一点热量也随着这些鲜血涌出体外.
“孀儿.不要闭眼.不准闭眼.”萧衍看着她苍白恍惚的想要闭上眼睛.心中骤然一慌.
沐缡孀被他的声音拉回了几分神智.她看着萧衍.忽的轻轻一笑.笑得格外柔美:“殿下……我……不会死的……”
她的笑容那么美.是萧衍从未见过的.可是那苍白的笑容却令他的心猛然刺痛起來.而对面围墙之上的萧凌绎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不由紧紧握了拳.那夺目的笑容本是属于他的.那个人本也是他的.
一股恨意疯狂的心底蔓延.他恨.他恨为何方才的那一箭要手下留情.他恨为何沒有一箭射死她.
他恨.他好恨.
滔滔恨意猛烈的撞击着他的胸腔.每一下都生疼无比.他突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弓箭.猛地拉开对准那个浑身被鲜血染得通红的人儿.
他得不到的人.宁愿毁之.亦不会让萧衍得到.
“殿下...”
“娘娘...”
韩雷和凝萃的惊叫声同时响起.萧衍深眸一凌.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沐缡孀猛然滑下黑索.那支力道凶猛的箭矢狠狠射进了方才他们所在的坚硬围墙之中.
刚一落地.凝萃便冲了过來.她一边护在萧衍身后.一边抵挡萧凌绎不断射來的箭矢.对着围墙上的韩雷喊道:“韩将军.殿下已经救下了娘娘.我们赶快撤.”
韩雷也不再恋战.此时敌众我寡.再杀下去只会全军覆沒.只见他顺着黑索飞掠而下.一把扯过方才來时所骑的马.对萧衍说道:“殿下赶快带王妃上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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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款不是后妈……不是后妈……真的不是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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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梦境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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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抱着沐缡孀翻身上马.一把拽过缰绳.冷冷吐出一句话:“让兄弟们撤.杀出京城.”
说罢.他人和马已如闪电般蹿了出去.韩雷和凝萃边杀边退.见萧衍已经安全疾驰出了甬道.韩雷这才吹响了口哨.正在厮杀的一众黑色精锐闻声.纷纷犹如鬼魅一般从高高的围墙上掠下來.由韩雷带领着杀出了刑场.
“传旨下去.关城门.朕不信三万兵马还对付不了这区区千人.”萧凌绎面色铁青.握着弓箭的手咯咯作响.
可是萧凌绎浑然忘了.萧衍手中的这支精锐每一个人都能以一敌十.那一日.京城里的百姓户户紧闭大门.听着外面铁蹄滚滚而过.厮杀声犹如惊雷一般.令整个京城都在簌簌发抖.
百姓们惶恐不安的躲在家中.谁也不知道这场变乱又要持续多久.而这南燕的天究竟会变成怎样.……
那一日.隐匿在京城外的四千精锐强势攻破城门.与萧衍里应外合杀出京城.萧凌绎闻讯大怒.连下三道圣旨命沿途郡守拦截萧衍.又从各地集结兵马穷追不舍.
可是奇怪的是.萧衍带领的五千精锐自杀出京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追兵如何勘察.却是找不到半点痕迹.
而与此同时.边境八百里加急的战讯随之传來.北陵国再次大举进攻.因为萧衍不在.无人指挥作战.边境数座城池皆丧敌手.萧凌绎看了加急奏折.顿时雷霆震怒.不得不撤回追兵.京城中只留了三万兵马镇守.其余集结而來的兵马全部命其奔赴前线.试图扭转战局.
……
四周那么黑.沒有一丝光亮.沐缡孀整个人都变得浮浮沉沉.耳边似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带着惊怒与恐慌.可怎么也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渐渐地.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静的可怕.
她虚无缥缈的游荡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这是要去哪里呢.这又是什么地方.
眼前慢慢隐现出一座府邸.还未靠近便闻见了一股好闻的药香.府中來往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出來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拿着几贴药材.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当年的沐府不正是这样么.
沐缡孀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只见一位英气的男子正在为人看诊治病.旁边帮忙抓药的是一位和眉善目的女子.两人都甚少讲话.可每每一对上眼.两人都会相视而笑.其中的柔柔情意不言而喻.
见到这番景象.沐缡孀的眼中忽的泛起浓浓水雾.刚想要上前.却又看见从内堂里蹿出一个小身影.正蹦蹦跳跳的朝那女子扑去.一声声的唤着:“娘……娘……”
那女子回头.看那小女孩的眼神变得更发慈爱.她弯身抱起那小女孩.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声音好听而温暖:“宁儿乖.自己去玩儿.娘和你爹爹还要忙.”
那小女孩甚是懂事的点点头.还不忘对那男子说了一句:“爹爹.你可别忘了.等你忙完了要陪宁儿骑木马的.”
“好.爹爹不会忘.”男子一脸溺爱.脸上的慈和笑容却是令沐缡孀眼中的崩然滑落.
是爹爹.是娘.还有那个小女孩……是她自己啊.沐缡孀看着那个小女孩.心中酸楚难挡.她摸了一把眼泪.努力扯出一丝笑意上前对着他们喊道:“爹爹.娘.你们看看我啊.我是宁儿.是你们的宁儿啊……”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仿若听不见.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自己.为什么.……原來.她在做梦.她又梦到了以前的一切.沐缡孀在梦中抱紧自己.失声痛哭.她又记起从前.那隔着一团迷雾却又分外血腥的往事.
只听一个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响起.那小女孩已欢喜的往后堂跑去.她不由跟了进去.那小女孩独自在一桩木马上摇來摇去.乐此不疲.咯咯直笑.
周围一切那么熟悉.院子里用花藤扎的秋千依旧微微摇曳.还有那用簸箕装着一盘盘药材.药香扑鼻.却令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忽的.那小女孩似是看见了她.不由下了木马來到她跟前.笑眯眯的问道:“大姐姐.你是谁.你也是來看病的么.”
沐缡孀微微一怔.她竟然看得见她.她缓缓蹲下身子对她对视.眼前的孩子不过六七岁岁的模样.眉眼弯弯.却已看得出她五官的美丽.从她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她看见了自己的苍白憔悴.惶惶无依.
“我是你.而你……就是我.”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的说道.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似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沐缡孀看向她的身后.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幕幕.干枯的眼中缓缓流下眼:“就在这里.爹和娘都死了.府中的下人也死了……”
死了.都死了……沐府里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无一生还……
一双温热的小手忽的抚上她的脸.帮她擦干了眼泪.沐缡孀茫然的看着她.眼前的小女孩那么可爱那么天真……她忽的想起什么.不由抓住小女孩的小肩膀.连连说道:“赶快走.离开这里.和你的爹娘永永远远的离开这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女孩摇摇头:“这里是我的家.我和爹娘都不会离开的.”
她的话还在耳边.可是四周顿时一黑.漫无边际的黑暗渐渐吞噬了沐缡孀.眼前再次一亮.她却看见爹爹强自镇定的在跟娘亲说了一句话:“保护好宁儿.我去去就回.”
娘亲抱着幼嫩的自己.美丽的容颜上尽是惶恐不安.沐缡孀默默看着自己的娘亲.她知道.爹爹这一去再也不会回來.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凶神恶煞的蒙面歹人便会破门而入.在娘亲的眼前生生将爹爹的头颅割下.而娘亲亦会被乱刀砍死……
沐缡孀深深闭上了眼.不必再往下看了.所有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扑來.这些不再是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的记忆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那是她灵魂深处最深刻的一抹血色.
这个梦那么长.那么血色.漫天的大火腾然升起.那熊熊的火舌犹如狰狞的猛兽.将她当初那温暖的一切毫不留情的一一吞噬……
大火依旧在燃烧.沐缡孀缓缓走到墙角打开暗格.里面正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幼时的她.她稚气而明澈的眼中尽是无知的害怕与惶然.
沐缡孀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终是伸手蒙住她的双眼.这样残忍血腥的一幕.她不想让她看见……正如当年.她也希望有个人能蒙住她的眼睛.带她离开这血色.
“姐姐……”小小的她缩在她的怀中:“爹和娘还会回來吗.”
“不会回來了.”沐缡孀带着她离开那绝望的沐府.走在一片虚无中.
“姐姐.你带我走了.要是娘亲找我怎么办.”小小的她又问.
沐缡孀声音木然.带着无尽的苍凉:“娘亲不会來找你了.爹爹也不会.沐府里的所有人都死了……所以.我们都不要回头.不要再看了……”
怀中的小人顿时沉默下來.沉默了许久许久.
忽的.她拉开她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大哥哥.”
她指着前面忽然欢喜的喊道:“你看.就是那个大哥哥.”
说完.她挣脱沐缡孀的怀抱.朝那抹人影欢喜的奔去:“大哥哥.大哥哥……”银铃般的笑声顷刻间让这死气沉沉的一切鲜活起來.
沐缡孀站起身.看着那抹分外冷酷的人影缓缓而來.
“大哥哥……”沐缡孀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那抹冷酷的人慢慢抬起头.清冷而深邃的轮廓仿若天神.头上的紫金冠泛出清冷的光芒.精致好看的眉微微扬起.眼中神色如魅如魔.
他微微一笑.天地间的晦暗瞬间褪尽.血色和尘嚣滚滚远去.
他向她伸出手.声音低沉而温柔:“宁儿……”
……
“娘娘.娘娘醒了.殿下.娘娘醒了.……”耳边响起凝萃惊喜的叫声.沐缡孀的美眸中有那么一瞬的茫然.下一刻.她冰冷的手已被一个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
沐缡孀的眼帘里映入一张无比熟悉的俊美轮廓.只是他深沉如海的眼眸里尽显憔悴.眼帘下已有了一层浓浓的阴黑.就连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也略显凌乱的散落下來.
“殿下……”她看着他.声音嘶哑而虚弱.枯涸的眼中泛起一层朦胧的涟漪.
萧衍不知喜悲的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孀儿.你醒了.我以为我……”他说着说着竟有些说不下去.眼中似有滚烫的东西落下.滴落在沐缡孀的手背.格外灼烫.
原來喜极而泣竟就是这般.
沐缡孀抬手轻轻抚上他疲惫的眉眼.眼中泛起心疼.从何时起.那个不苟言笑.不会轻易露出情绪的冷酷战神.竟变得这般让人心疼.
“殿下.我沒事了.你难道忘了.我说过我不会死的.”沐缡孀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萧衍看着她苍白的笑靥.想起了那一日她绝然狠狠拔出自己胸口箭矢时的情景.心中顿时一阵后怕.她说她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她昏睡的七天七夜却是万般凶险.那一箭只差一毫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她失血过多.所有大夫都回天乏术.他不分昼夜的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将她最后的真元护住.若不是半路遇到了一位女神医.只怕她就真的再也不会醒來……
“你笑的这样甜.想必一定是个很好的梦.能告诉我都梦见了什么吗.”萧衍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万般凶险.她终是活过來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还能看见她的笑靥.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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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鬼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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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泪从眼角蜿蜒滑落.沐缡孀却是笑着的.梦境中景象历历在目.却仿若走了一辈子那样长.走过千山万水那样疲惫.可是心中却再无负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温暖.
“那个梦是一个很古怪的梦.却也是让我重获新生的梦.”她眼泪流的愈发厉害.可唇边的笑意却是越來越温柔.
是的.重获新生.沒人知道十年前那场殷红的血色有多刻骨铭心.也沒人知道十年來她夜夜都被这个噩梦所缠绕.周而复始.像个魔怨一般令她深痛其中.无力自拔.
可是也沒人知道.她花了十年的时间來淡忘这一切.却始终走不出那个仿若被诅咒的魔障.然而.十年后.那个小小的人儿才走出了那段血色往事.就在今天.
“殿下.谢谢你.”她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
萧衍微微一怔.她谢他.是谢他救了她么.可是她的眼神却好像并不是在谢这个.她在谢什么.他正欲开口问什么.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响起:“我说凝萃那个小丫头怎么在船舱里忙进忙出.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原來是你这个‘死人’醒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的声音本是悦耳动听.并不惹人生厌.可是这话一说出來.虽然听得出她并沒有恶意.可落在耳里却叫人不舒服.
沐缡孀倒是不甚在意.从她的话里她也才得知.他们现在是在船上.难怪她总觉得躺在床上也会微微摇动.本以为是刚刚醒來.脑子昏得厉害所致.原來竟是这么一回事.
而萧衍却是微微皱了眉.却因她救了沐缡孀一命.这才勉强忍了下來.他轻轻放开沐缡孀的手.又替她掖了掖丝被.这才起身说道:“念神医.你來的正好.孀儿已经醒了.还烦你再帮她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已经渡过了危险期.”
“‘念神医’我可当不起.都说了.叫我念无娇便好.”念无娇扭着腰肢走了进來.斜睨的凤眸千娇百媚的扫了沐缡孀一眼.也不把脉.便不咸不淡的说道:“无碍了.”
闻言.萧衍皱着的眉更发紧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念姑娘.她是本王的爱妻.还劳烦你认真对待.”
“我说她无碍了就是无碍了.王爷还要民女怎么个认真法.”念无娇扭着腰肢來到萧衍面前.小手轻轻勾上他的肩膀.媚骨千千道:“难不成王爷还不相信民女的医术.”
萧衍深眸微微一沉.戴着玄铁指套的手一把制住她的勾上來的手.声音里已然有了沉怒:“离本王远一些.”
冰冷的刺痛感顿时令念无娇白了小脸.幸而萧衍这时已经冷冷放开她.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愤愤瞪了萧衍一眼:“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像我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也竟也下得了手.亏得我还救了你女人一命.真是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沒有.”
“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本姑娘才不稀罕亲近你呢.”她喋喋不休的抱怨.许是瞧见萧衍的面色越來越难看.终于适时打住.不耐烦道:“好啦好啦.不就是检查么.我查就是了.你还不出去..”
“你最好给本王好好看.好好查.如若不然.本王就把你丢到江里喂鱼.”萧衍冷冷迸出一句话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念无娇这才敢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一个冷血怪人.这样说话也不怕我把你心爱的女人给治死了.”
说完.许是注意到有人盯着她.她不由回头看了躺在床榻上的沐缡孀一眼.慢吞吞的來到床边坐下.沒好气道:“你放心.我对那种冷冰冰的男人不感兴趣.医者父母心.我也不会跟他置气就要了你的命的.”
因为角度问題.方才沐缡孀只听见她的声音.却看不见她的容貌.直到现在.她才看清了念无娇的长相.只见她穿着一身紧身红衣.典型的鹅蛋脸.脸上不施粉黛.却也显得十分娇媚.一双斜睨的丹凤眼生的很是漂亮勾魂.
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娇媚百态的小辣椒.
“看得出念姑娘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其实殿下他……他只是脾性有些冷酷.说话也有些不中听.但人并不坏.”沐缡孀从未说过萧衍什么好话.这一说才发现要找出他的优点.还真是有点难.
念无娇瘪了瘪嘴:“也就你觉得他好.旁人可是避他如蛇蝎.谁不知道萧衍的手段.他那种人我看也就唯独对你温柔.旁人就沒见他对谁和颜悦色过.”
听了这话.沐缡孀顿时无言以对.在世人眼中.萧衍的冷酷残忍已经深入骨髓.只是又有几个人了解萧衍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他.”
念无娇笑了:“萧衍是什么人物.我看要想了解他.也得剥层皮.”
沐缡孀看着她笑.这才发现她笑起來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泼辣中带着几分俏皮可爱.看着她的天真的笑容.沐缡孀也不自觉的跟着淡淡笑了.念无娇说的不错.要想了解萧衍.的确是得剥层皮.就像她当初一样.
一路走來.待她真正走进萧衍的心.又何止是脱层皮.几次险些连命都搭上了.
念无娇见她不再言语.小脸敛了笑意.颇为正式的拉过她的手探脉.沉吟了片刻又解开她的衣衫看了看伤口.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箭虽然凶险.可到底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只要你好好调养.应该不会落下病根.不得不说.你的命还真大.”
“多谢念姑娘.若是沒有遇到你.只怕我也熬不过这一箭.”沐缡孀幽幽的说道.这一箭也算是她还了萧凌绎的恩情.从此以后.她和他的恩恩怨怨就此两清.
念无娇不以为意:“我也是受人所托.你不必谢我.倒是你体内的毒.可是棘手的很.若是沒有真正的解药.我看你这条命迟早呜呼.”
听到这话.沐缡孀微微一震.不由问道:“念姑娘是受何人所托.又怎会知道我中了毒.”
“受谁所托你就不必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至于你体内的毒.平常的大夫把不出來.可却是瞒不了我.你应该庆幸我知道你中了毒.要不是这样.我看你这七天七夜压根儿就熬不过來.”念无娇一脸得意的说道.
沐缡孀眼中掠过疑惑:“姑娘这话是何意.”
念无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恰巧看见凝萃端着药和清粥走了进來.遂说道:“你还是问你的丫鬟吧.”
凝萃进來之时便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她放下托盘.一回头便对上沐缡孀询问的眼光.小脸上不由露出难色.踌躇半晌才低声说道:“娘娘.这七天七夜若不是念姑娘让奴婢每日都给你服用解药.娘娘您也不会熬过來……”
“你沒有把解药的方子给念姑娘看吗.”沐缡孀听了她的话.越听越觉不对.不等她说完.便问道.
凝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念无娇.若娘娘知道那张药方不是真正解药的方子.只怕会伤心难过.要她如何开口说呢. 一旁的念无娇许是看出凝萃的顾虑.轻轻一叹:“你这会儿不说.她迟早都是会知道的.又何必瞒着她呢.”
“还是我來说吧.你那张药方不过是你现在所服用的临时解药的配方.根本就不是真正解药的方子.”她转而看着沐缡孀.说得干脆.
闻言.沐缡孀重重一震.顾不得胸口的伤便猛地直起身子:“你说什么..”许是挣到了伤口.她不禁捂住自己的胸口.痛吟一声.
“娘娘.……”凝萃面色一变.急忙上前扶住她.
“哎哎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激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了.难不成你又想去鬼门关绕一圈.你想死就直说.别拖累了我.我可不想被人丢到江里喂鱼.”念无娇沒好气的直嚷嚷.
沐缡孀的胸口被这一下扯得剧痛无比.只片刻时间她的苍白的脸上已是冷汗淋漓.她紧紧的抓着身下的丝被.眸中泛起令人心寒的冷意.
药方是假的.沐之远居然骗了她.沒想到至死.他都不肯交出真正的药方.
如今沐之远死了.那她又能找谁去找解药.这.难道真是她的命数吗.
忽的.沐缡孀苍凉冰冷的低低笑了起來.上天果然对她沒有半分慈悲.
她的笑声冰寒凄凉.落在耳里只觉格外酸楚.凝萃的眼中也渐渐升起水雾.为何娘娘的命就这样苦.她似是想到什么.不由噗通跪在地上.对着念无娇哀求道:“念神医.你一定有法子救娘娘的对不对.求你一定要救救娘娘.……”
念无娇不料她会突然如此.面色一变.不由跳开了老远.皱着眉说:“你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连你家娘娘所中的毒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又怎会解嘛..”
“那怎么办.难道这个世间上就沒人可以帮我家娘娘解毒吗.”凝萃眼眸一暗.脸上神色顿时悲伤不已.
念无娇看着她悲悯的神色.只能叹息:“鬼医倒是能治好你家娘娘.只可惜……”
凝萃眼眸一亮.不由看了沐缡孀一眼.连忙问道:“念神医.那鬼医现在何处.”
念无娇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沐缡孀.见她们满心期待的模样.心中甚是不忍.终是指了指地下:“一年前就已经长埋地下.死了.”
什么.凝萃心中的希望瞬间湮灭.却终是不甘的问道:“难道鬼医就沒有传人了吗.”
“自然是有.”念无娇眼中掠过得意.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凝萃和沐缡孀皆是一怔.不由相视一眼.沐缡孀美眸中掠过疑惑.不得不重新打量了念无娇一番:“据我所知.鬼医从不收徒.念姑娘说你是鬼医的传人.莫非念姑娘是鬼医的后人……”
“真不愧是萧衍的王妃.一猜就中.不错.我就是鬼医的女儿.也是鬼医唯一的传人.”念无娇颇为得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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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篇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來衍童鞋和孀妹纸就要前往北陵国展开新的厮杀.萧凌绎这个男二呢基本上会很少再出现了.后面的剧情会是怎样呢.亲们尽情的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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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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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旁的凝萃听了这话.却似不信:“念姑娘真的是鬼医的传人.”
“当然.难不成我还会诓你们..”念无娇正色道.
“可是鬼医的医术那么厉害.你是他的女儿.可却连我家娘娘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这未免也……”说到后面.凝萃见念无娇的脸色变得难看.不由打住.‘太讽刺’三个字硬是生生咽了回去.
念无娇的脸色忽青忽红一番后.这才不自然道:“我的医术自然是不能跟家父相比.更何况.也沒人说鬼医的后人就一定要精通医术啊.”
念无娇自小就跟在鬼医身边.可是她生性顽皮.又颇为任性.对岐黄之术不甚感兴趣.若不是后來几年.鬼医自知命不久矣.怕后继无人.这才逼着她学医用毒.若不是如此.只怕念无娇也不可能有本事治得好沐缡孀.
“念姑娘说的是.”比起凝萃的失望.沐缡孀倒是显得格外平静.只是细弱的声音里却带了涩然的萧索之感:“或许我命该如此.像我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早就该死了.活到今日已是上天格外恩赐.”
听了她的话.凝萃忍不住低低哀泣:“奴婢不许娘娘这样说……娘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沐缡孀苦笑着摇摇头.念无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居然不怕死.”
怕死……这个世间上谁又真的不怕死呢.只是生死有命.由不得她.沐缡孀淡淡一笑.笑的荒凉.她抬眸看着念无娇.不答反问:“念姑娘.你方才说你來救我是受人所托.那所托之人可是沐云.”
念无娇一愣.一双灵动的凤眸掠过一丝吃惊:“你……你怎会知道.”
果然是沐云.沐缡孀心中顿时泛起复杂.那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沐云.竟然为了她.真的去找鬼医.或许以前.因为沐之远.她对沐云的确甚为排斥.可是如今.所有的恩仇都随着沐之远的死去而一并消逝.
而沐云.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他愿替他父亲赎罪.他愿只身一人跋涉千山万水为她找寻鬼医……可是他从來都欠她什么.以前不欠.现在就更不欠了.
“他曾跟我说过他要找鬼医学医.而念姑娘却说鬼医早在一年前就已去世.现在念姑娘又來帮我医治.种种巧合.我自然能猜到.”沐缡孀目光幽幽的说:“还请念姑娘转告沐云.他父亲已被我所杀.沐之远作的孽本就与他无干.亦不需他來背负.”
“我与他父亲之间的恩恩怨怨从此成云烟.从今往后.也请他不必再为我做什么.让他好好为自己而活.”沐缡孀面色如旧.
念无娇听完这些话.心中震惊不已.不由紧紧皱了眉:“你……不是沐云的妹妹.”
“人人都以为我是沐之远的女儿.是沐云的亲妹妹.可是我不是.相反.沐之远是我的仇人.我体内的毒也是他亲手所下.”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
念无娇又是一震.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说什么了.这里面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沐缡孀和沐云一家之间的恩怨更是深而乱.令人匪夷所思.
难怪沐云一听说南燕京城变乱.衍王妃被一箭钉在城墙上就着急的失了分寸.明明万分担忧.却死活都不肯來见沐缡孀.非得求她來.原來是这样一回事.
忽的.她似想到什么.心念一转.不由暗自猜测:沐云那个呆子莫不是喜欢这个沐缡孀.
这般一想.她看沐缡孀的眼神渐渐变得古怪.面色也不由冷了几分.沐缡孀许是察觉出她的异样.正欲开口说什么.可念无娇已冷冷开口:“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懂也不想懂.既然你现在已无大碍.那我也不便再继续留在这里.”
转而她又对着凝萃说道:“还烦你告诉你家王爷一声.到前面的渡口靠一下岸.我要下船.”
说完.她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走.凝萃见此.急忙起身唤住她:“念神医.我家娘娘才刚刚醒过來.而且她身上的毒也需要你仔细研究.你可否再多留一些时日.”
“你要我跟你说几遍.你家娘娘的毒我解不了.她能醒來就证明她死不了.再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我的时间.”念无娇丝毫不客气的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娘娘.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话.念姑娘怎么好像生气了.”凝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中虽觉莫名其妙.却还是皱着眉的问道.
沐缡孀幽幽叹了一声:“你沒有说错什么.许是念姑娘误会什么了.”
凝萃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也沒想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所幸不再想了.转身才发现药和粥已经凉了.她不禁懊恼道:“都怪奴婢.怎的忘了让娘娘喝药.娘娘.奴婢这就去再把粥和药热一热.您再睡会儿.”
说着.她让沐缡孀躺下.又仔细为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沐缡孀的身体本就还虚弱.又说了半天的话.这一躺下去.很快便昏昏睡去.
……
群山盘绕九曲.波光鳞鳞的大河仿若一条青色的巨龙百折千转的缠在群山之中.碧绿的河面上反射着苍弯的水晶似的蓝光.在这湍急的河流中.顺流而下的船只犹如树叶一般.
船板上.萧衍迎风立在船头.带着寒意的风拂乱了他鬓边零碎的发.邪魅的面容更显恍惚.触目所及.山川河流.物转星移.经久不衰.他看着那无尽的如绸河面.看似平静无澜.里面却蕴藏着暗潮波涛.深眸渐渐变得深邃起來.
这时韩雷急急走上甲板.双手呈上一封信道:“殿下.南宫大人的回信传來了.”
萧衍俊眸一动.接过信拆开细细看了.薄唇勾起一丝讽刺.转而又看向粼粼河面.韩雷见此.不由问道:“殿下.南宫大人在信里说了什么.”
萧衍并不回答.只是将信递给他.韩雷看了信.不由紧紧皱了眉:“沒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北陵朝堂上竟然联名上奏阻止殿下回北陵国.”
“不好幸好.皇上至今都未表态.”看到后面.他不禁又松了一口气:“末将还在想.当年太妃和皇上的感情堪比鹣鲽.如今得知太妃为他诞下一子.北陵皇帝又岂会弃之不顾.”
萧衍冷冷一笑.笑的嘲弄.相传当年北陵皇帝对南宫萦可是万千宠爱.可即便这般宠爱.到了国破山河碎之时.他却还是让南宫萦前去南燕和亲.这才换得了十年休战.
这样的一国之君.即便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可萧衍心中却依旧看不起他.甚至对他有无法排解的恨意.就是那个无能的君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所以母妃才会去南燕和亲.以至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母妃的这辈子.终是毁在了那个尊荣无尚却又无能的男人手里.可笑的是.他如今却不得不回北陵国认祖归宗.因为他现在已经再无退路.天下之大.却沒有他萧衍的容身之处.
“再过两日.我们便能到达沧州.看來回北陵的路.还需我们自己來铺.”萧衍说的轻描淡写.可落在韩雷的耳中却激的他心中一片激荡.
沧州是靠近南燕边境的一个州县.当日萧衍率领五千精兵杀出京城.他便将这五千精兵化整为零.让他们分散而动.各自前往沧州集结.也正因如此.所以萧凌绎的追兵到最后始终都找不到军队行军的痕迹.这才让他们逃过重重关卡.
韩雷跟随萧衍多年.无论境况有多绝望.每每听到萧衍这样平静的说出这些话.他便知道.萧衍心中已然有了决策.正因为这份冷酷的成竹在胸.有着能逆转一切的魄力.他当年才会拜服与萧衍.心甘情愿的效忠他.此生无悔.
“殿下.那娘娘她们要如何安置.”韩雷一想到还有几个麻烦的女人跟着.不由皱了眉.
萧衍微微蹙了长眉.孀儿现在的身体如此虚弱.的确不适宜跟着他劳途奔波.可是现在两国边境都是战火连连.无论将她安置在哪里他都不放心.
想了许久.他才慢慢道:“那就缓缓吧.等孀儿的伤好些了.我们再來考虑‘铺路’之事.”
听到这话.韩雷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來:“殿下你……”他气的顿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烦躁的碎了一声:“真是红颜祸水.末将看殿下迟早都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他还想再说.可萧衍忽的看向他.那凌冽的目光顿时令他心中一颤.不由憋屈的噤了声.
“你说谁毁在谁手里..”凝萃本是要來告诉萧衍念无娇要离开的事.谁知道一上甲板就听见韩雷说的话.顿时沉了小脸.她愤愤走到韩雷的面前.也不顾萧衍在场.丝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倒是说清楚.谁是红颜祸水.谁又毁在谁手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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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真是傻子
请使用访问本站。 韩雷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心中的郁火也蹿了起來:“我说的就是你家娘娘.明明老早就可以离开京城.却偏偏不走.害的殿下冒死去救也就罢了.现在又因为她.殿下连回国大计也要延后.不是红颜祸水又是什么..”
“你才是红颜祸水呢.我家娘娘不走是因为她要杀沐之远报仇.……”凝萃气得不轻.不该说的话顿时脱口而出.直到说了出來.她才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萧衍闻言面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孀儿杀了沐之远.”
凝萃不禁懊恼万分.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小心的看了萧衍一眼.低声道:“殿下.奴婢是胡说的.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想了半晌也想不出该如何圆这个话.只能低了头.
见她神情闪烁.萧衍也不再多问什么.直径下了甲板就往沐缡孀的房间走去.见此.凝萃急的直跺脚.再一看韩雷.她心中瞬间怒火中烧.恨恨道:“都怨你这个人头猪脑的将军.若不是你嘴巴比女人还刻薄.我也不会说漏了嘴.”
说罢.她重重一哼便急忙下了甲板.韩雷被她这般一骂.脸色更是铁青.握着宝剑的手捏的咯咯作响.可是凝萃是女人.他若跟一个女人计较.难免失了男人该有的风度.
“真是不可理喻.”他阴着脸说完也火气冲冲的下了甲板.
萧衍來到沐缡孀的房间门口.正巧遇到念无娇.念无娇此时已经收拾好行囊.见到萧衍.也收起了平常的顽皮.冷冷道:“殿下來的正好.想必凝萃已经告诉殿下我要走了.还请殿下在前面的渡口停一下.好让我上岸.”
“你要走.”萧衍微微蹙了眉.
“是.我要走.”念无娇看他全然不知的模样便知道凝萃可能还沒跟他说.可是她也懒得跟他多做解释.语气里也有了几分不耐.
萧衍扫过她肩上的包袱.冷冷道:“不行.在王妃沒有痊愈之前.你不能离开.”
闻言.念无娇小脸一沉:“你女人的伤已经沒有大碍.更何况这天下间等着我去救的人多了去了.你多留我一日.那些无药可医的人便会多死一个.为了你女人就要我不顾别人的生死.你不觉你这样做很自私吗..”
这时凝萃也走了上來.听到念无娇的话.她不由上前劝道:“念神医.您就多留两日吧.就如你所说.这天下间无药可医的人那么多.若是你一个一个的去救.那岂不是要累死.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來好好医治我家娘娘.这样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念无娇听了这话.连连冷笑:“你家娘娘的命是命.难道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救了你家娘娘算是功德.救了百姓就不是功德了.真是笑话.”
凝萃被她这番冷言冷语的一说.气得俏脸通红.却是无从反驳.只能悉数受了.她方才说的话的确是存了私心.她只想留下念无娇能治好沐缡孀体内的毒.也未曾想过许多.
萧衍的脸色亦是阴沉了下來.虽然她说的话很是放肆.却句句在理.加之她又救过沐缡孀.他自然是不能把她怎么样.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沐缡孀的命就比百姓精贵.在我眼中.人人平等.从无贵贱之分.今儿不管你们让不让我离开.我都走定了.”念无娇冷冷扫过萧衍和凝萃.几人间的气氛顿时冷凝.
忽的.房间里传來一个虚弱的声音:“殿下.让念姑娘走吧.她说得对.若是因为我就耽误了其他病患的诊疗时机.那我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萧衍听到声音.连忙推门进了房间.见沐缡孀正欲挣扎着起身.他快步走过去将她按住:“孀儿.你乖乖躺着.不准乱动.”
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沐缡孀看着微蹙的长眉.不得不又躺了回去.凝萃也紧跟着走了进來.只有念无娇面色冷冰的站在门口.始终都不愿意踏进房门.
“殿下.让念姑娘走吧.”沐缡孀虽然沒有瞧见念无娇进來.却也想象得到她此时的面色定是不好看.
“可是你的伤……”萧衍刚刚开口.沐缡孀便轻轻握住他修长的大手.柔柔一笑:“我已经沒事了.念姑娘留了方子.只要按照药方去调养.我很快就会好起來的.”
萧衍看着她依旧苍白如纸的脸.俊眸中掠过细光.许久他才缓缓点了头:“好吧.本王让她走.等到了沧州.本王再请别的大夫來为你医治.”
“谢谢殿下.”沐缡孀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又对凝萃道:“去告诉念姑娘.一会儿到了渡口她便可以离开.如今两国交战.她一个姑娘家一定要万事小心.”
凝萃面色凝重.欲言又止.却终是心中一叹.转身來到念无娇的面前.说道:“念神医.你可以走了.”
念无娇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可是踏出几步她又忽的停下.不甘不愿的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形的瓶子.慢吞吞的转身递给凝萃.口气冷硬:“喏.这是我按照方子配出來的解药.也够你家娘娘三个月的量了.”
凝萃连忙接过那个瓶子.不由回头看了房里一眼.拉着念无娇走出了老远才问道:“念神医.你不是说这临时的解药是另一种毒药吗.娘娘若是继续吃.那岂不是中毒越深么.”
“她若不吃.不出三天就会毒发身亡.如今我根本就探不出她是中了何毒.这种临时的解药虽然也是剧毒之物.但却跟你家娘娘所中之毒相生相克.暂时也能压住她体内的毒性.在我沒有研究出她中的毒是什么毒之前.也只能继续吃这个解药续命.”念无娇淡淡解释道.
闻言.凝萃眼眸一亮.不由拉住她的手:“这么说來.念神医你肯救我家娘娘了.”
“我可沒说我要救她.只是她中的毒甚为罕见.毒性会顺着全身血液游走.发作之时全身剧痛.寒冷无比.而且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都无法将毒逼出.若不是我的医术还算厉害.只怕也探不出她中了毒.如此古怪霸道的毒.我当真是还未遇到过.所以也只是好奇罢了.”念无娇挣开她的手.冷然道.
她说的冷冰冰.可凝萃却是脸上笑意更甚了.虽然和念无娇相处十天未到.可念无娇的脾性她倒是摸得清楚.念无娇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嘴上不饶人.直嚷嚷要离开.在走之前却又给了她娘娘的解药.这会儿虽然她说不救娘娘.却又说要研究娘娘所中的是何毒.
想到这里.凝萃也颇为感激:“念神医.我知道你是仁心仁术.我相信你会救我家娘娘的.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南燕……她真的已经吃了太多苦……她的人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被人用毒控制十年.做了十年的杀人刀.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这些都不该是沐缡孀应该承受的.凝萃一想起这些便忍不住心中凄然.话还未说完.她便凄凄落起泪來.
念无娇自己虽然也是女人.可一见到女人哭.她就烦躁的很:“我说你哭什么哭啊.你家娘娘还沒死呢.等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凝萃一听这话.心中更发伤心了.眼泪也掉的更发厉害.念无娇无奈的扫了她一眼:“行了行了.我回仙药谷以后会去翻看我爹留下的医书的.或许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真的吗.”凝萃倏的止住哭声.又惊又喜.
“我只是说‘或许’.不敢保证什么的.”念无娇其实也沒什么底气.这种毒即便是她的父亲鬼医在世都分外棘手.更何况她这个只有半桶水的鬼医后人.
凝萃满心期待的连连说道:“只要念神医肯救.那就一定有希望的.”
念无娇看着她欣喜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若是到时候我救不了.我看你怕是要伤心死.行了.渡口马上就要到了.你赶快让他们靠岸让我下船.我早一天回去.也能早一天去研究你家娘娘的毒.”
“对对对.我这就去.”凝萃摸了一把眼泪.转身之际忽的又想起什么.不由问道:“可是念神医.我家娘娘的解药若是吃完了.我要去哪里找你.”
“我刚不是说过我要回仙药谷么.到时候解药吃完了.你们自己或者派人來仙药谷取就是了.”念无娇说道.
凝萃恍然大悟.不由拍了自己的脑袋:“对啊.瞧我这脑子.那我就代我家娘娘先谢过念神医了.”说完.她这才急忙转身往操纵船舱跑去.
念无娇看着凝萃的身影.娇俏的面容渐渐变得复杂.难怪沐云那个呆头呆脑的傻书生整天都在求她教他解毒之术.她不教.那个傻子便自己翻看医书去山里找毒草亲身试毒.若不是她发现得早.只怕沐云都已经死过千百次了.
一开始她还想不明白.像那样一个柔弱书生.究竟是什么能让他连命都不要的都要学会解毒.可是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原來他那般不要命.竟是为了沐缡孀.
“沐云.你真是个傻子……”念无娇不知情绪的叹了一声.眼中神色让人再也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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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善意谎言
请使用访问本站。 送走了念无娇.凝萃端着汤药和清粥进了沐缡孀的房间.一进到房间.她便听见萧衍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孀儿.你……你不是沐之远的女儿对不对.”
沐缡孀微微一震.美眸中掠过惊色.不由看了一眼刚刚走进房间的凝萃.凝萃被她的眼神看的不由低了头.小心的将汤药放下.跪在床边低声道:“对不起娘娘.是奴婢不小心说漏了嘴……”
沐缡孀淡淡看着凝萃.又转而看了看萧衍探究的眼神.心知这件事已是无法再瞒下去.终是心中一叹:“罢了.凝萃你退下.我跟殿下有话要说.”
“是.”凝萃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神情自责的退出了房间.
待凝萃走后.沐缡孀吃力的撑起身子.萧衍见此连忙将她的枕头垫高.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样子.沐缡孀忍不住失笑.正了正神色才看着萧衍说:“殿下.我的确不是沐之远的女儿.我自小无父无母.被人贩子卖给了沐之远.那个时候他真正的女儿刚刚因天花病逝.所以七岁的我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沐府千金.”
萧衍静静的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十年來.沐之远每日每夜都在训练我.不但让人教我武功.女子所学的琴棋书画也一样不落.对于我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來说.一夜之间成为官宦千金.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沐缡孀轻轻的说.苍白的面容无悲无喜.只是明澈的美眸渐渐悠远.
“可是沒人知道.整整十年我是如何过的.不但要忍受非人的训练.还要替他铲除异己……殿下知道么.南燕朝中无故而亡的大臣.有一大半都是死在我的手里……”她忽的对上萧衍深邃的俊眸:“知道在与殿下成亲之前.我为何会去杀你么.”
“因为沐之远要我进宫为妃.只有我成为了皇帝了宠妃.他才能一路高升.从此高官厚禄.荣华不尽.”说着说着.她忽的轻轻地、冷冷地笑了:“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沒有想到殿下会向皇上求旨赐婚……所以.他要我在成亲之前杀了你.”
听完她的话.萧衍心中的疑云重重终于消退了大半.只是有一点他还不甚清楚.即便沐之远把沐缡孀当做一颗棋子.可毕竟对她有恩.又是什么让她不顾恩情的杀了沐之远呢.
“孀儿.你杀沐之远的原因是……”他不由问道.
沐缡孀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看着他道:“因为沐之远后來和七皇子勾结在一起.不但逼我去取悦七皇子.还想让我杀了殿下.所以我便杀了他.”
她说的轻描淡写.一切听起來仿若就如真的一般.可是萧衍永远都不会知道.至始至终.她都是萧凌绎手中的棋子和杀人刀.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整整十年.她都被沐之远用毒控制.剧毒缠身.暗无天日.
他也更是不会知道.眼前的沐缡孀就是当年他儿时的挚爱..沐婉宁……
萧衍的眼底凝起一层仿若冰雪一般的寒意.他怎么也沒想到.在他离京这段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竟然将她丢在京城.让她独自去面对这一切.他无法想象.这样纤弱的肩膀到底是如何撑起这一切的.
越想.他看沐缡孀的眼神就越怜惜愧疚.若是她不说.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像她这样柔弱的女子曾经历过那样痛苦的岁月.
他一直都以为她是沐之远的女儿.所以自娶她进门便对她百般羞辱.如今想來.萧衍心中的愧疚又岂止只是一点.他嚅了嚅唇.艰涩开口:“孀儿.对不起.我……”
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沐缡孀微微一怔.自傲如萧衍.她一直都以为他从來不会说这几个字.不知怎的.她眼中渐渐迷蒙起一层水雾.滚烫的泪滑落.她却是笑着的.
“殿下.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怪殿下.一点儿都不怪……”她轻轻握住他的大手.握得那么紧.仿若一辈子都不愿松开.
萧衍所有的恨都是因为沐之远杀害了沐陵天全家.她为何要怪他.又怎能去怪他.如今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她.她骗了他.她瞒了他……
她的手那么冰凉细弱.泪眼朦胧的双眸令人心疼.萧衍反手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用自己温热的大掌温暖她.另一只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孀儿……”他轻唤一声.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
只能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上她湿润的泪眼.她的眉心.眼前的她那么美.眉心的红痣映着她苍白的脸颊.更是红的妖艳夺目.这张脸无论看多少遍他都看不厌.
那双涟涟清漪的美眸总是令他觉得莫名的熟悉.每每对视.总是让他忍不住深深悸动.
“孀儿.你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人……”萧衍轻轻抚上她的眉眼.深眸微动.他忍不住问道:“孀儿.你说你无父无母.那你可还记得.在成为沐之远的女儿之前.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沐缡孀心头一跳.许是怕他看出异样.不由微微垂下眼帘:“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岂会有名字.在成为沐之远的女儿之前.我沒有名字.若非要说有.只听人贩子叫我‘小乞儿’.”
听了这话.萧衍的深眸微微黯然.心中不由笑自己想太多:“是我糊涂了.你不是沐婉宁.真正的沐婉宁眉心是沒有红痣的.”
沐婉宁……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沐缡孀不由紧紧抓住身下的丝被.心中涌起汹涌的荒凉和凄楚.令她呼吸都显得沉重无比.当年的沐婉宁.眉心的确沒有红痣.
她现在的红痣自然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当年苦练钢针.不小心被钢针所伤.恰好在她眉心留下了一点伤疤.那时的萧凌绎怕她容貌有瑕疵.故而用朱砂生生点进了她的伤口……
沐缡孀痛苦的闭上眼.可是下一刻再次睁开.她眼中平静的让人再也看不出半分不妥.她默默看着萧衍俊美妖娆的侧脸.心中默然:殿下.请原谅孀儿不能告诉你真相.不能与你相认……
她体内的毒连鬼医后人都无法解.她已是将死之人.她不能让萧衍知道她就是沐婉宁.与其短暂的欢喜.不如永远都不知道.这样对她.对萧衍.才是最好的.就让那美好的儿时记忆永远藏在心中.沒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
“殿下.沐婉宁对你很重要对么.”许久.沐缡孀才涩然的开口问道.
萧衍微微一怔.面上神色渐渐复杂.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眼眸中的神色渐渐飘渺.许久许久才慢慢道:“她是第一个走进我世界的女子.也是曾经唯一温暖过我的女子.只是……她不在了……”
沐缡孀静静依在他温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令她悲伤的想要落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住心中酸涩的楚然:“殿下恨沐之远.也是因为她对吗.”
萧衍深眸中掠过旁人难以看懂的光绪.却终是微微点了点头.怀里的人许久都沒再言语.他不由低头凝视着她:“孀儿.你……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睛.所以我……”
沐缡孀略带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唇间.璀璨如星子的美眸里泛起莹莹水雾:“殿下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介意……”
她无法告诉他她就是沐婉宁.那.就把她当做沐婉宁吧……
“你……真的不介意.”萧衍微微诧异.
眼中的泪就要滚落.沐缡孀不由将脸埋在他宽大的肩膀里.除了点头.她心中颤抖的已经说不出话來.悲凉苦涩的泪悄悄湿了萧衍的玄色锦衣.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许是觉出了她的轻颤.萧衍漆黑的眼眸中掠过深浓的愧疚.他轻轻的捧起她苍白却依旧美得无暇的脸庞.深深的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还有那点点泪痕令他的心忽的刺痛起來.
“我从來沒有把你当做她的替代品.从來都沒有……”他低头轻轻吻上她泛红的眼.婉转吻过她眉心、漂亮小巧的鼻子、最后吻上她冰凉的唇.将她如花瓣柔软的唇瓣含在嘴里温柔允吸.
他的吻缠绵而温柔.吻得沐缡孀心中深深一悸.满腹的悲苦苍凉似都被他这深深的蜜吻所融化.她忍不住轻轻回应他的热吻.萧衍微微一怔.她的主动令他眼中的神色渐沉渐深.他的舌灵巧的掠过她口中的每一寸.肆虐着她口中的芬芳.抱着她的手随着吻的深入楼的更发紧了.
两人气息绞缠.磬香扑鼻.萧衍含着她的香软小舌辗转允吸.身下也开始阵阵发紧.怀中香软的身体一直都令他毫无抵抗之力.加之已经一个多月沒有碰过她.他眼中的欲色染了一层又一层.颇为爆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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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鸡冻~表鸡冻~孀妹纸有伤在身.xxoo会要命滴~~不过都暧昧成这样了.船戏【qj】也不远鸟~~\(^o^)/~
话说宝贝儿们.说好的‘顶’和推荐呢.还有花花票子呢~~【我好怨念.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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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岁月静好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他吻得那么认真.那么缠绵.沐缡孀被他吻得全身软弱无力.只能软软依在他胸前.任由他嘶磨.房间里面那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两人亲吻璇旎的声音.仿若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彼此眼中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和事.
再沒有什么比此刻的亲近更让他们觉得幸福平静的.
“唔……”许是挣到了伤口.她忽的痛苦的闷哼一声.
萧衍不由松开她.他略略静了静.强自按捺住欲念.眼中迷离暗沉的神色稍稍褪去了些.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苍白脸上泛起的两抹因为动情而泛出的红晕.薄唇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他握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
“孀儿.你好好养伤.我们……來日方长.”他声音低沉嘶哑.似在克制着什么.
听到这话.沐缡孀耳根不由一烫.娇羞无限的低了头.微呼极微的嗯了一声.萧衍看着她脸红如柿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怜爱的抚上她的脸颊.若不是她此时有伤在身.他真的想立马要了她.
越看.下身的肿胀越发难受.萧衍不得不缩回手.不自然的低咳一声.别开了头.看到桌上早已凉掉的汤药和清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又唤來凝萃将药和粥重新热了一遍.
待凝萃将刚刚热好的汤药和清粥端进來.萧衍便接过亲自在床边喂沐缡孀服药和用粥.毕竟是带兵打仗的大男人.从來沒有服侍过人.所以他的动作很是笨拙.沐缡孀看着他略显笨拙却又格外认真仔细的模样.眼中灼热一片.却终是沒有落泪.
都说男人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神态模样都会变得格外有魅力.于沐缡孀來说.此时的萧衍怎么看都是万般的好.沒了平常的严肃.反而像寻常夫妻一般.对自己的妻子呵护有加.这样的萧衍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可是……此情此景又能维持多久呢.沐缡孀唇边依旧含着笑.可那笑却带了几分凄索.她沒有忘记.萧衍不是寻常人.即便不再是南燕的战神衍王.他依旧是北陵国身份贵重的皇子.
他.注定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
两日后.萧衍一行人來到沧州.下船的第一件事.他并沒有召集那五千誓死追随他的精锐.而是让韩雷在沧州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给沐缡孀养伤所住.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处于沧州城边.靠山而建.门口便是一条明澈的小溪.
沐缡孀是练武之人.身子底比常人都要好一些.所以胸口的伤也恢复的比常人要快.下了马车.她本是可以自己慢慢的走.但萧衍却始终不放心.无论她说什么.都非得抱着她进了四合院.
只见院子的矮墙上.矮牵牛的花藤铺满了整面墙壁.绿茵茵的.倒为这个萧条泛黄的季节曾添了几分生机.心情也不由明朗了几分.院子虽小.却也布置的十分别致.
只是如今两国交战.沧州又靠近南燕边境.许多百姓为了躲避战祸都卖了宅子纷纷南迁.不然这样依山环水.又远离尘嚣的清静宅子.只怕原主人也舍不得卖掉.
进了房间.萧衍小心的将沐缡孀放在床榻上.这才转身命韩雷去请來大夫.直到大夫说沐缡孀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好好静养便可.萧衍这才真正放下心來.
见大夫开始收拾东西.凝萃连忙给了银子.正准备送大夫出门.却瞧见韩雷沉着一张脸.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不由皱了秀眉.只见她毫不客气的将药方塞进韩雷的手里:“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大夫去把娘娘要用的药抓回來.”
韩雷一愣.看着手中的药方不由皱了剑眉.他本就对沐缡孀有诸多不满.这会儿要他去给沐缡孀抓药.他心中更是不情愿.他冷冷把药方递了回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好啊.你不去.那就去给娘娘烧火做饭.收拾院子.”凝萃又把药方拿了回來.便和颜悦色的对那大夫说道:“大夫.我们走吧.我随你去抓药.”
韩雷面色更是难看起來.他堂堂一个铁血汉子.带兵打仗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烧火做饭……他面色变了好几变.见凝萃就要走出去.终于僵硬开口:“等等.我去抓药就是.”
闻言.凝萃露出一个得逞的狡猾笑意.慢吞吞的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直盯得韩雷满脸涨红.她这才好心情的哼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说着.她递过药方.
韩雷吃瘪.不由愤愤瞪了她一眼.眼前的这个少女果然是个记仇的主.他不过是那日说了沐缡孀一句‘红颜祸水’.她便死死记下了.这几天一见到他从來沒有过好脸色.不是故意对他指东指西.就是冷言讽刺.偏偏他还找不到言语与她争辩.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药方.随大夫走了出去.凝萃见他们走了.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转身对萧衍和沐缡孀说道:“殿下.娘娘.你们先说会儿话.奴婢这就去买菜烧饭.”
说完.她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关上.把满室的安静留给他们.
“本王今日才知道凝萃这个丫头好生厉害.连本王麾下的猛将在她面前竟都会吃瘪.”凝萃刚刚一走.萧衍便笑道.
沐缡孀靠在床头.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无过多表情.方才韩雷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看來韩雷对她颇有成见.只是这两日她从凝萃的嘴里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萧衍的五千精锐在沧州集结.可是因为她.他却将回国大计都搁置了.韩雷跟随萧衍多年.多年來忠心耿耿.为人又直板豪气.自然是看不得萧衍为了一个女人就将所有抱负都抛之脑后.
别说现在韩雷把她视作了累赘.就连沐缡孀自己也觉得她成了萧衍的拖累.
“孀儿.你怎么了.”萧衍察觉出她沉默的异常.好看飞扬的眉微微轻蹙:“是因为韩雷.你生气了是吗.”
“不.不是.韩将军跟随殿下一起回京救我.若不是韩将军.殿下也不会那样轻易的从萧凌绎手中救下我.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会生他的气呢.”沐缡孀抬眸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却是极淡.
她忽的握了萧衍戴着玄铁指套的大手.美眸中有了恳求之色:“殿下.不要在顾忌我了好不好.如今殿下在南燕再无立足之地.回北陵是殿下唯一的路.可是现在为了我.殿下的所有计划都停滞不前……”
话还未说完.沐缡孀便微微哽咽.她怎么可以成为他的拖累.
萧衍看着她自责深深的凄然神情.眉心不由紧皱.拥她入怀道:“孀儿.我心中早有计策.你现在只管养好伤.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既是有了计策.殿下为何不去实施.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若是殿下因为失了回北陵国的好时机.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死.”沐缡孀眼中的泪簌簌滚落.萦太妃临终前的话言犹在耳.可她现在不但帮不了萧衍.还成为了他最大的累赘……越想.她心中便越是恨透了自己.
闻言.萧衍明显一慌.俊美的脸也顿时沉了下來:“孀儿.不准你这样说.”
“那殿下就答应我.明天就带着五千精兵去找南宫大人.”沐缡孀泪眼簌簌的看着他.可脸上神色却是那么坚决.丝毫由不得萧衍拒绝.
萧衍定定的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低一叹.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花:“好.我答应就是.”
听到这话.沐缡孀心中的千斤重石终于落下.看着萧衍露出一抹灿若莲花的清美笑靥.萧衍看着她面上夺目的笑.不禁有些痴了.可是很快.他如琉璃似的俊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绪.转瞬即逝.令人无法揣测.
两人静静相拥.岁月静好.忽的.沐缡孀似是想起什么.不得不直起身子打破这美好的光景:“殿下.我听凝萃说侧妃被殿下安置在了其他地方.也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将她接回來.”
萧衍长眉一挑.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还有一个王妙嫣.沐缡孀看着他表情便知.若她不说.只怕他早已把王妙嫣给忘了.当日王氏一族皆被斩首.若不是王妙嫣听了她的话提早离京.只怕现在也成了侩子手的刀下鬼.
太后王氏一族被株连.这件事令整个南燕都震动.想來王妙嫣此刻早已知道.只是她虽然保住了性命.可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如今局势动荡.她无依无靠.加之又成了南燕朝廷的通缉要犯.又要四处躲避追兵.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了这番苦.
想到这里.沐缡孀轻轻一叹:“殿下.侧妃现在只有殿下您一个亲人了.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殿下.若是殿下不管她.她哪日落在那些官兵的手里.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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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心中怨气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有时候我真的宁愿你自私一些.”萧衍深眸中掠过一丝黯然.可终是淡淡说道:“我会派人把她接回來的.”
他说的话.沐缡孀何尝不懂.他宁愿她自私一点.霸道的将他占为己有.试问哪一个女人不想独享自己丈夫的宠爱呢.可是她不能那样做.不单单是因为前路无法预知.更重要的是:他是萧衍.他身边的女人从來都不会只有她一人……
沐缡孀心中的涩然是萧衍永远不会知道的.她抬眸默默看着他.却是再无言语.
深秋夜來得特别快.外面秋风瑟瑟.卷起漫天的尘土落叶.发出一声声萧索的呼啸声.沧州地势平坦.沒有高山遮挡.所以从北陵雪山刮來的寒风肆无忌惮的肆虐着这片混沌的天地.
只见小小的四合院里.院中的落叶被凌冽的秋风卷起.打着旋被卷在半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迷蒙.萧衍一动不动的立在屋檐下看着这漫天迷眼的瑟瑟落叶.一旁的韩雷见他许久都不说话.只面无表情立在一旁.两人仿若雕塑一般.谁也沒有言语.
“韩雷.本王有一件事要交托与你.”也不知多久.萧衍被寒风吹得飘渺的声音才传入韩雷的耳中.
韩雷上前一步:“殿下请说.”
“明日本王就要带着五千精兵从沧州一路杀出去.所夺下的城池将会是本王送给北陵皇帝的第一份大礼.”萧衍说的很慢.几乎沒有任何情绪.
可是韩雷一听.立马变得激动起來:“殿下.你真的决定了..那太好了.末将早就等不及了.”
萧衍淡淡看了他一眼.拢了拢身上的玄色披风:“但是你不能离开.本王要你留下.保护王妃的安全.等她的伤好了.你要护送她來与本王会合.”
什么..韩雷重重一震.急忙说道:“殿下.每一次上战场末将都在殿下身边.这一次怎么可以少了末将.更何况.从沧州一路杀到潍城本就是千难万难.而我们现在只有五千兵马.在这个万分紧急的关头.末将怎么能留下..”
沧州离潍城数百里.其中包含着大小县郡少说也有十多个.即便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稍有差池便会被援军包围在其中.到时候他们这五千兵马就成了瓮中之鳖.
沒有粮草.沒有援军.只要将他们困在其中.不消费一兵一卒.他们这支精锐便会全军覆沒.这样艰险的一仗.韩雷作为萧衍手底下的猛将.怎么能留在这里保护一个女人.
“只有你留下.本王才放心.”萧衍看着他淡淡开口说道.
见他主意已定.韩雷心中不由一急:“可是殿下……”
“怎么.如今连本王的话你也不愿听了.”韩雷刚刚张口.就被萧衍这句清冷寡淡的话给堵下了下去.
话虽轻.可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韩雷心中纵使千百个不愿意.可到底不敢忤逆萧衍.只听他不情不愿的垂下头:“末将不敢.”说罢.他手中的剑捏的咯咯作响.面色也极是难看.别过头便不再言语.
这时两人身后的房门忽的吱呀打开.萧衍一回头便看见沐缡孀只披了一件烟碧色的披风由凝萃扶着慢慢走了出來.他好看的长眉微微一皱.上前握了她的手.语气略带责备:“你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外面又这样冷.你怎么还出來了.”
沐缡孀柔柔一笑:“我瞧殿下久不进屋.所以出來看看.”
韩雷因不能跟萧衍一起作战.心中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再看看一脸无害的沐缡孀.他更是阴了一张脸.只见他愤愤看着沐缡孀重重一哼便转身大步离开.
沐缡孀唇边的笑意不由慢慢消褪.黛眉轻皱.也不知她又做了什么惹韩雷不高兴了.一旁的凝萃也觉莫名其妙.不由朝着韩雷的背影叫唤:“我家娘娘又沒招你惹你.哼什么哼啊.像是欠你几箱金条似的.”
嚷嚷完.凝萃见他脚都不带停一下的.心中更是气不过.不由分说就追了上去.沐缡孀想拉都拉不住.
“殿下.韩将军好像对我有误会.”沐缡孀看着凝萃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幽幽说道.
萧衍环着她纤细的腰身.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呼啸不住的寒风.他看了院门一眼.俊眸微闪:“韩雷跟随我多年.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你别多心.”
说完.他环着她进了房间.沐缡孀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他平静无澜的侧脸.终是心中一叹.不再言语.只随着他默默进了房间.
院子外.韩雷火气中烧.却不知如何发泄.只能捡起一颗石子狠狠冲进了面前的小溪里.想他堂堂一个将军.不能上阵杀敌.却要留在这里保护一个女人.他满腔的热血竟无处挥泄.这般窝囊.他当真是不甘.
“好啊.原來你跑來这里了.”身后响起凝萃不善的声音.紧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凝萃已來到他身边.怒问:“自我家娘娘醒來.你就一直对娘娘沒有半分好脸色.平日也就罢了.今儿竟然莫名其妙的对我家娘娘发火.你当真以为我家娘娘好欺负是不是..”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來.除了瑟瑟秋风呼啸的声音.便只有眼前的小溪哗哗声.韩雷面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可是他的语气里明显有了不耐:“你现在最好别惹我.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呵.……”凝萃怒极反笑:“我还偏就惹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她小胸脯一挺.即便矮了韩雷一大截.她依旧毫不示弱的高昂着脑袋挑衅与他.四周那么黑.幽黑的夜空中.那半轮被流云遮住的月兔发出朦胧细弱的光辉.溪水潺潺.倒映的她的眸子分外光亮.
“你.……”韩雷看着她挑衅的目光.心中火气更盛.多年來还从未你有人敢这样挑衅他.若不是他从來不伤妇孺.他真想给她一剑.只听他磋了一句污语.似是不想再跟她纠缠.看也不看凝萃一眼.转身就走.
凝萃本就心气儿高.方才被他一激.这会儿更是不会让他这般轻易的走了.她上前猛地抓住韩雷的肩膀.已然是怒了:“今儿晚上你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休想走.”
都说练武之人.警惕性极高.韩雷刚刚被她抓住便一个反转.挥手就是一掌.许是怕真的伤了他.韩雷这掌并沒有用力.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她放手.
许是天黑.又许是凝萃沒想到他会真的动手.不提防的生生受了这一掌.连连退了好几步.却不知怎的.她忽的惊呼一声.韩雷眸子一惊.见她身子不稳就要往身后的小溪倒去.他急忙上前拉住她挥舞的手臂.
可是凝萃这时却狡黠一笑.狠狠一个用力.前來拉她的韩雷因为惯力猛地朝小溪里跌去.直到这会儿韩雷才反应过來.原來这个丫头片子使诈.在他跌下去的那一瞬.他大手一扯.把正欲大笑的凝萃连带着拉了下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虽然这条小溪并不深.可深秋的溪水格外冰凉.加之凝萃根本不懂水性.顿时乱了分寸.明明只要站起來便可.她在水里愣是乱抓乱拍.呛了几口水.不知如何自救.
忽的.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捞了起來.空气瞬间涌入肺腔.凝萃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搂住不放.柔软的触感令韩雷浑身一震.再低头一看.凝萃因为衣服湿透都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把她少女的曲线都勾勒了出來.
而他大手正覆在凝萃玲珑的胸脯上.他刷的红了脸.也因天黑.所以看不出來.想要抽回手.奈何凝萃紧紧搂着他手臂呛咳不已.死活不愿撒手.直到凝萃咳够了.喘息着停下來.她抬头恨恨看着跟她一样湿透了的韩雷.正欲开口咒骂.却忽的发现哪里不对.
低头一看.她顿时尖叫起來.挥手就甩了韩雷一巴掌:“你无耻.……”
说完.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脸颊火烧火燎的跑了.韩雷生生受了那一巴掌.却沒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反而怔怔的看着凝萃慌乱跑开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翌日.天刚刚放亮.沐缡孀便起身为萧衍准备好了细软.光是狐裘她就准备了三件.沧州虽然一直都未下雪.可白天也鲜少见到太阳.凌冽的秋风萧萧.倒感觉比下雪还要冷上几分.
院门前.几个扮成百姓模样的士兵早早就侯在了此处.见萧衍几人出來.其中一人连忙上前接过沐缡孀手中的两个包袱.而另一人也上前跟萧衍禀报.他们已在十里外的荒坡集结完毕.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展开一场凶猛的厮杀.
沐缡孀眼底的担忧怎么掩也掩不住.她不愿萧衍为了她就停滞不前.可当萧衍要去实施这一切的时候.她却又忧心万分.如今萧衍要亲手执刀去杀那些曾经的部下.这种纠结的心情.任谁的心中也不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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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定要等我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接下來的一切瞬息万变.战事她不懂.却也知道金戈铁马万骨枯的道理.这一仗有多艰难.她是知道的.若沒有这些杀.或许回北陵的路会更发艰难.这一局就像一个赌局.是一个只能赢却输不起的赌局.
九死一生.血洒疆场.是沐缡孀如今最可怕的噩梦.
“殿下.你一定要多加保重.”沐缡孀心中有太多太多叮嘱的话要说.可到这时.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保重’.
她的眉心皱的那么紧.明澈的美眸里汇聚起一层莹莹水雾.萧衍不由蹙了好看的长眉.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声音与往常无二:“孀儿.天气日渐转凉.你平日里要多穿些衣服.”
“凝萃是个机灵的丫头.有她在旁服侍.我也放心些.”他的手轻抚着她素白如莲的脸颊.转而看了一眼在旁冷着脸的韩雷.又道:“韩雷功夫不错.我不在你身边.他也能护得你周全.”
“嗯.”听到这些话.沐缡孀心中又暖又涩.强自露出一抹轻柔笑意.握住他轻抚自己的大掌.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摩挲.玄铁指套冰凉.可她的心中却是灼热.
这双手她曾那般深深厌恶过.可是如今.她不在乎这双手杀过多少人.造过多少孽.从今往后.他的杀便是她的杀.上天入地.她都不愿和他再分彼此.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一个百姓模样的小兵上前提醒道.
离别在即.萧衍深深看了沐缡孀一眼.终于缩回手.转身上了马.只听一声嘶鸣.马儿已风驰雷电般冲了出去.马蹄卷起一片肃杀.
沐缡孀看着他绝然的身影.猛地向前踉跄一步.凄然叫道:“殿下.我会去找你.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你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她凄然的声音渐渐被凌冽的寒风吹散.而那抹玄黑的身影渐渐隐沒在漫天风沙里.再也看不分明……
韩雷紧紧抿着唇.眼瞧萧衍一行人越來越远.不由紧紧捏了手中的长剑.同生共死多年.沒想到现在他居然不能陪在萧衍左右.他看了一眼凄凄落泪的沐缡孀.冷冽的眼中掠过怨恨.猛地转身.正欲进院子.却恰恰对上凝萃的眼睛.
他不由一愣.冷肃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凝萃亦是一收平日的泼辣.一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不由羞得低了头.她连忙避开韩雷的眼神.上前扶住沐缡孀:“娘娘.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沐缡孀看着萧条的街道上再无萧衍的身影.终于轻轻抹了泪.由凝萃扶着慢慢往院子里走去.可一抬头便看见微微失神的韩雷.她缓缓上前.唤了一声:“韩将军.”
韩雷骤然回神.见是沐缡孀.面色不由冷了几分.硬邦邦道:“王妃有何吩咐.”
沐缡孀淡淡一笑:“沒有.我只是见你出神.所以唤你一声.也不知韩将军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闻言.韩雷不由扫过凝萃.却忽的又想起什么.口气依旧:“娘娘现在养好伤才是你该做的事.又何必來管末将想什么.”
“韩将军.你吃火药了.怎么一跟娘娘说话就一股子火药味儿.”凝萃本是不愿说什么.可一听韩雷的口气.她就來火.忍不住喝斥.
韩雷被她这一说.也不再言语.转身就要走.
“等等.”沐缡孀忽的淡淡开口.
韩雷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沐缡孀看着他一脸愤色.心中也甚是清楚.韩雷定是因为萧衍将他留下.所以心中有怨气.她轻轻一叹:“韩将军.你跟殿下征战沙场多年.又是殿下的得力猛将.这个时候.你更应呆在殿下身边.”
韩雷闻言.眸子骤然一亮.但随即又黯然.只冷冷道:“可是殿下要末将保护娘娘……”
“我知道.”沐缡孀打断他的话.面色平静.可眼中那幽幽的哀伤却是掩不住:“我知道殿下要你跟着我他才放心.可是如今殿下身边危机四伏.比起我.殿下更需要你.”
韩雷面露犹豫.却始终沒有张口.沐缡孀缓缓抬起眸子看着他:“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而且凝萃也有功夫在身.若是要保护.有她一人便足够了.你若再留再留在这里.也只是虚耗光阴……”
“娘娘不必说了.末将明白.”韩雷看着她凄楚的神情.心一横道:“即便殿下要怪末将.要罚末将.末将也受了.还请娘娘原谅之前末将的无礼.末将现在算是知道了.娘娘的确值得殿下去爱.”
说完.他便大步进了院子牵了马儿出來.翻身上了马背.沐缡孀不由上前.哀求道:“韩将军.我知道此番凶险无比.但是我求你.一定保护好殿下.”
“娘娘放心.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护得殿下周全.”韩雷说得郑重.在走之前.他忽的回头看了凝萃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大的缘故.凝萃竟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不等她看明白.韩雷已狠狠挥鞭打马.猛地蹿了出去.尘土飞扬.他的身影很快模糊.最后消失……
……
两国交战.祸及两国百姓.这一次的战事是近十年來最猛烈的一次.消失许久的萧衍忽然带着五千叛军从沧州直杀至潍城.行踪诡异的仿若地狱而來的幽冥鬼煞.
南燕的将领都知道萧衍精通兵法.手段异常残忍.从不按常理出牌.加之南燕的国防图萧衍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们临时改变了防卫系统.严正以待.格外谨慎小心.丝毫不敢轻敌.
可纵使如此.他们还是被萧衍这神出鬼沒的五千兵马击得节节败退.伤亡惨重.萧衍仿若能未卜先知.哪里设有陷进.哪里埋有重兵.哪里兵力薄弱.援军何时赶到.他都能精准的算到并能快速的给出相应的对策.
他手中的五千兵马都在夜半时众人的警惕性最弱时偷袭.上來就杀.毫无感情可言.杀完便走.让人寻不到半点痕迹.甚至各处军营都无故失火.粮草给养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就连急速赶來的援军也在半途遭遇火石袭击.一仗沒打.援军便已损失过半.整个南燕顿时陷入一片恐慌.谁也沒想到.当初南燕的保护神竟可以做到这般狠戾.不念半点昔日的情谊.
但是他们却不懂.若是萧衍手下留情.死的.将会是他.身份转换.他不再是南燕的战神.而是北陵的皇子.这场战事也成了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哪里容得半分人情.
狂风扫落叶.沧州城中一片萧条.再无往昔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偶尔能看见几个人走过.也是低着头.行色匆匆.惶然悻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空旷萧然的大街上.呼啸而过的秋风恨不得将马夫头上的毡帽刮飞.
那辆马车缓缓在一家药铺前停下.见药铺大门紧闭.那马夫不由回头朝车厢里的人说道:“姑娘.这家药铺也关着门.只怕你们也买不到药了.”
凝萃掀开深蓝的车帘瞧了一眼.眸子微暗.这已经是第四家了.如今边境战火蔓延.百姓为了逃命都纷纷南迁.这偌大的沧州城竟就这样成了一座空城.可是娘娘的伤还未痊愈.这又要马上启程去找殿下.若真是买不到药材.那可如何是好.
“娘娘.您在车里等奴婢一会儿.奴婢下去敲门.奴婢就不信.这偌大的沧州城真的连一包药材都买不到.”说完.凝萃也不等沐缡孀开口.便急急下了马车.
车厢内.沐缡孀穿着一身黑色大斗篷.一张素白绝美的脸庞被一顶缀了棕色狐貂毛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清冷若似黑夜繁星的明澈美眸.她微微抬了头.伸手掀开一侧的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风沙漫天的街道上沒有半个人影.终是微微叹了气.
战火不断.受苦的终是百姓.若是那一日天下能一统……想到这里.沐缡孀心中猛地一震.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前路凶险万分.萧衍是否能绝处逢生还尚不可知.即便安全回到北陵.那帝王位又岂是说得便能得的.
遥遥汹途.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娘娘.店家开门了.奴婢这就去抓药.娘娘您再多等一会儿.”凝萃不知何时掀开车帘一脸欣喜的对沐缡孀说道.
沐缡孀点了点.凝萃这才转身进了药铺.
这时.凌冽的狂风将一阵穷凶极恶的声音刮进了沐缡孀的耳里.紧接着响起了一个女子呼救的声音.她不由再次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五六个面相凶恶的男子正在追一个女子.
那女子边跑边回头.一不小心便撞上了马车旁的摊位.猛地摔倒在地.许是因为惊恐过度.那女子除了睁大眼睛看着那几个凶恶的歹徒靠近.竟忘了起身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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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改名宁儿
请使用访问本站。 那女子瑟瑟发抖.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忽的对上正坐在马车里.冷眼瞧着她的沐缡孀.那眼中的超脱一切的冰雪光芒令那女子一滞.可是下一刻.那女子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的來到沐缡孀的眼前.
一双染了污泥的手紧紧抓住车窗.眼中的泪簌簌滚落.将她污秽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泪痕.声音带着惊恐不安的颤抖.一声声哀求:“姑娘.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沐缡孀眼神清冷的看着她.平静素白的脸上不起半分波澜.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自保已成问題.自然是不愿伸手搭救任何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与她非亲非故.而萧凌绎也从來沒有放弃过派人搜查.在这个时候.她更是不愿引人注目.
而这时.那几个痞子样的不善之徒已追到了马车面前.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拿人.领头一人对上沐缡孀那双冰雪似的清冷美眸.摄人心魂.却冷得叫人心寒.看得他心中不由一颤.竟也不敢再上前.
沐缡孀依旧低着头.并不看那些痞子一眼.只对着那满脸哀求的女子淡淡道:“你走吧.我救不了你.”
说完.她便放下车帘.那女子看着那深蓝的车帘.眼中皆是绝望之色.见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就要上來抓她.她不由一把掀开车帘.惊叫起來:“姑娘我求你.我求你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这条命便是姑娘的.日后为奴为婢.我都愿意终身伺候姑娘左右.我真的不要被卖到青楼.我求你.……”
她话还未说完.那几个凶狠狠的男人已经上前拉住她.要将她拖走.可那女子却紧紧抓住车窗边沿.任凭他们怎么拉.怎么拽.她就不肯松手.就连马车都被她拉得摇摆不定.马儿不住蹬蹄嘶鸣.
“姑娘我发誓.只要你肯救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永无二心.啊.……”那女子忽的惨叫一声.她抓住车窗的手已被其中一名壮汉用石块狠狠砸上.她痛的不得不放开手.紧接着便被那些粗言秽语的男人拖拽着拉走.
忽的.两根钢针猛地从车窗里射出.拖拽着那女子的两个壮汉痛呼一声.他们的手背上赫然被钢针刺穿.顿时鲜血淋淋.那领头的男人见此.面色骤然一变.心知是遇上了高手.
“姑娘.这个女人与你毫无瓜葛.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那领头男子盯着车窗说道.
深蓝的车帘被再次掀开.凌冽的秋风将沐缡孀帽子边的狐貂毛吹得徐徐隐动.更显得她素白如莲的脸颊恍惚飘渺.令人看不清她脸上神色.
“当真永无二心.”她全然不理会那男人的话.只看着惊恐如小兔的女子淡淡开口.
那女子猛然回神.踉跄的跪行至马车轱辘处仰头看着她.大喜过望的连连点头:“当真.姑娘若不信.我可以立毒誓.”
“我苏翠姑发誓.只要姑娘救了我.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姑娘的.姑娘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无二心.若有违此誓.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苏翠姑抬手竖起三根手指.无比郑重的发誓.
沐缡孀淡淡的看了她许久.终于微微勾了红唇:“好.希望你永远都能记住今天的誓言.上马车吧.”
“姑娘既然不肯给我薄面.那也休怪我不客气.兄弟们给我上.”领头男子见沐缡孀要多管闲事.面色一变.不由怒喝一声.沒有受伤的几个男人闻声上前制住正欲上马车的苏翠姑.
沐缡孀美眸渐渐森寒.她素白的手中顿时多了几根闪着阴光的钢针.素手一挥.那几根钢针便直直刺穿那几个男人的骨索.再无反击之力.只见那领头男子忽然奸诈一笑.趁着沐缡孀挥射钢针的间隙.大手猛地朝她一挥.淡粉色的药粉顿时飘然而起.
与此同时.一根钢针如电闪之势猛地穿过那领头男子的眉心.那男子猛地张大眼睛.最后倒地气绝而亡.
“娘娘.”刚从药铺出來的凝萃看见这一幕.不由惊叫一声.而苏翠姑也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直定定的立在马车旁.无法回神.她从來不知道一个柔弱女子竟出手这样狠戾.
一旁的几个歹徒见此.惊吓的腿都软了.全然顾不得身上的伤.连滚带爬的逃了.
“娘娘.您怎么样.有沒有伤到哪里.”凝萃急忙上了马车.将她从头看了一遍.发现她额上冷汗森森.面色也甚是难看.不由慌了:“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我沒事.只是中了迷香散.全身无力而已.等药效过了就好了.”沐缡孀身上的箭伤本就还未痊愈.方才她又用内力勉强发射钢针.已经牵动到了伤口.这会儿又中了毒气.更是虚弱的紧.
听了这话.凝萃小脸一凌.心中只觉那个男人死的太过轻易.她连忙拿过一件大氅将沐缡孀严严实实的裹住:“娘娘.您休息一会儿.若那些歹人还敢回來.奴婢定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不会再回來.让那姑娘上马车.”沐缡孀虚弱的靠在锦墩上.淡淡开口.
凝萃这才回头看了那个惊魂未定的苏翠姑一眼.不由微微皱了秀眉.如今她们自身都难保.沒想到娘娘还救了一个拖油瓶.她想说什么.可见沐缡孀已闭了眼.终是心中一叹.
只听她沒好气的对苏翠姑说道:“你还不上來.是要等着那些歹人再把抓回去不成..”
闻言.苏翠姑猛然回神.急忙上了马车.见沐缡孀闭着眼.而凝萃的面色又不甚和善.她不由诺诺低了头.抱着自己不住发抖的身体缩在马车一角.
马车很快再次动了起來.苏翠姑时而悄悄抬头看沐缡孀一眼.见她即便是闭着眼睛.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难掩一身风华.
这样美.却又美得叫人心颤的女子.她还从未见过.
回到四合院.沐缡孀便让凝萃般苏翠姑梳洗.又拿了自己的衣服让她把她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衣服换下來.稍稍一打扮.方才还似乞丐的苏翠姑俨然变成了小家碧玉.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这会儿苏翠姑一身粉色绣桃花的逶地长裙.头上的发丝被凝萃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倾髻.脸上的泥污被洗去.露出一张算不得美艳.却细致的脸庞.
沐缡孀淡淡看了看打扮一新的苏翠姑.这个女子虽比不得大家闺秀的温婉动人.却胜在气质清纯.带有灵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倒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娘娘.她的眼睛跟您有些相似呢.”凝萃凑在沐缡孀的耳边低低说道.心中对苏翠姑更是多了几分排斥:“娘娘.她的眼睛跟您如此相像.只怕是留不得.不如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自谋生路去吧.”
经凝萃这样一说.沐缡孀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心中的那份莫名熟悉感來自哪里.她又盯着苏翠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果真跟她的眼睛很像呢.看來凝萃是担心她将苏翠姑留在身边.日后会养虎为患.
“你穿我的衣服倒挺合身.”沐缡孀不以为意的对着凝萃说道:“再去把我的衣服给她找两套.好让她换洗.”
凝萃一震.见她执意要将苏翠姑留在身边.小脸上皆是不赞同.想说什么.可见她神情淡然.似是主意已定.只能恨恨瞪了那苏翠姑一眼.转身去拿衣服.
苏翠姑见沐缡孀对她这般好.心中不禁感动.流着泪跪下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姑娘……”
沐缡孀淡淡的看着她泣不成声.直到她微微停歇下來.她才淡淡问道:“那些人为何会來抓你.”
苏翠姑摸了一把眼泪.连忙答道:“回姑娘的话.我本是和父亲一起从潍城逃过來避战祸的.可半途的时候遇到劫匪.我父亲为了救我也被劫匪给杀了……我好不容易逃到沧州.可不想却被人牙子盯上了.他们抓了我要把我卖去烟花之地.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來.可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我自小就沒了娘亲.父亲也为了救我丢了性命……若不是遇到姑娘.我……我这一生就真的毁了……”苏翠姑越说越伤心.忽的跪行几步上前.一脸感恩:“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來世都会结草衔环來报.”
凝萃又找來了两套衣服.听见她的话.生硬的脸也缓和了几分.这个女子也是一个可怜人.沐缡孀幽幽的看着她.忽的淡淡一笑:“今生來世.今生都还沒过去.何谈來世.”
她的神情清冷.看得苏翠姑顿时不安:“姑娘难道不信我吗.”
“你都发了毒誓.我怎会不信你.”沐缡孀淡淡道.
苏翠姑一想起自己方才发得毒誓.不由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你的名字不好.若要跟着我.以后你的名字便叫苏宁儿.”沐缡孀又说道.这句话令一旁的凝萃结结实实一惊.不由唤了一声:“娘娘……”
沐婉宁.宁儿……这不是娘娘的真实名字吗.她怎么能给这个村姑用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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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以命为注
请使用访问本站。 苏翠姑不明所以的看着沐缡孀和一脸吃惊的凝萃.她的名字真的不好么.她在心中默念‘苏宁儿’这个新名字.也觉比她之前的名字要精致许多.遂笑道:“谢谢姑娘赐的新名字.当真是好听的很.”
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只道:“凝萃.带她下去歇息吧.”
凝萃心情分外复杂.猜了半晌也猜不透娘娘为她改的这个名字究竟是何用意.只能应了一声引着苏宁儿退下.而此时的苏宁儿并不知道.从沐缡孀救了她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往昔的平凡也将不复存在……
……
因为王妙嫣迟迟沒有來赶到沧州.所以沐缡孀又多等了两日.而这两日.凝萃去打探回來的消息.也让沐缡孀又惊又喜.惊得是.萧衍所带的五千兵马被困在潍城一带.险些全军覆沒.
喜的是.这五千兵马彻底搅乱了南燕的防线.使其军心不稳.而北陵大军趁机大举进攻.连夺数城.内忧外患之际.萧衍这支仅有五千人的军队强势将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突围.最终五千兵马只剩四千不到.但总算是成功突围.
今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洒洒的掺着凌冽的寒风落下.整个院子都似裹了一层晶莹的棉被.沐缡孀清然立在门前.幽幽美眸衬着白雪的莹光.更显深邃.
北陵连夺数座城池.士气正盛.可是现在已经入冬.若再打下去.北陵不但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夺下的城池也会尽数被夺回去.连沧州都已经下起了大雪.那北陵的冬天本就比南燕來的要早.也不知北陵大军能不能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归朝.
“娘娘.该吃药了.”凝萃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浓黑汤药來到她的身前.
沐缡孀扫过那碗药.美眸中掠过一丝厌色.但终是接过屏息喝尽.如今她一定要尽快养好伤.不能再成为拖累.凝萃接过空碗.看着漫天的雪花也不由叹气.也不知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凝萃.去收拾一下细软.再告诉苏宁儿一声.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沐缡孀说道.
凝萃一愣:“娘娘.您的伤还未痊愈.而且侧妃也还沒赶來……”
“我的伤已无碍.至于侧妃.就让那两个侍卫在这里等着她吧.我们先走.”不等她把话说完.沐缡孀已淡淡打断.
凝萃眼中掠过担忧.但一想到这半个月以來沐缡孀天天都在为萧衍担心.而且她也不禁会想起那个人.所以也连忙转身去收拾行囊了.正当他们收拾妥当.要上马车之时.凝萃却忽的远远瞧见一辆马车正朝她们驶來.
“娘娘.您看有马车过來了.”凝萃不由说道.
沐缡孀和苏宁儿不由看向远处风雪中缓缓驶來的马车.不消片刻.那辆马车便堪堪停在了她们眼前.只见驾车的马夫正是那日萧衍派去接王妙嫣的两个侍卫.
那马车里坐着的.定是王妙嫣无疑了.果然.只见王麼麼从马车上先走了下來.又连忙撑起油伞伸手扶着王妙嫣下了马车.王妙嫣下了马车便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沐缡孀.姣好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笑意.
“王妃姐姐.妾身可算见着一个熟悉的人了.”她急急來到沐缡孀的跟前拉起她的手.眼中竟有了一层莹莹水雾.衬着她此时风尘仆仆的憔悴模样.倒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王妙嫣和沐缡孀一直都水火不容.可如今时局动荡.而王妙嫣颠沛流离的.又沒了亲人.如今见到沐缡孀.自然是觉得十分亲切.之前的一切恩怨此时也一并抛诸脑后了.
一旁的苏宁儿听到‘王妃姐姐’几个字.惊得心头一颤.这几日她就觉得沐缡孀的身份不一般.沒想到竟是王妃.她一个小小百姓.沒想到堂堂王妃竟也肯救她.她的新主人竟然是皇族权贵.
沐缡孀沒有注意到苏宁儿的异常.只是数月不见.王妙嫣竟对她这般亲近和善.倒是让她颇为不适应.她掩了眼底的不适.淡淡一笑:“侧妃平安就好.”
一想起这两月的颠沛与心惊胆战.王妙嫣心中难免凄苦.沒想到沐缡孀真的一语成籖.她们王氏一族真的是无一幸免.若不是她当初先出了京城.只怕这会儿也成了无头冤魂.
她用丝绢擦了擦险些掉出來的眼泪.似是想起什么.不由往院子里瞧了一眼.问道:“王妃姐姐.怎的不见殿下.”
沐缡孀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目光幽幽的看向遥遥北方.萧衍突围出包围圈.此刻或许已经带着仅剩的四千兵马与南宫辅汇合.可是如今战火四起.一路上都会遇到阻击的南燕军队.也不知他能不能安全到达汜水.
若是萧凌绎宁可放弃潍城一带的县郡.都要将萧衍围困剿灭……想到这里.她心中猛地一抽.生疼的令她呼吸都倍显艰难.她不由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竟比四周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我们现在就要前往汜水去找殿下.”沐缡孀强自按住心中的不安.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北方:殿下.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听到这话.王妙嫣猛地一惊.北陵国在汜水边屯兵几十万.她们去那里做什么.忽的.她似想到了什么.不由睁大眼睛看着她:“殿下真的是北陵国的皇子..”
沐缡孀缓缓转头看着她.神情清冷却决然:“殿下的确是北陵国的皇子.如今只有杀出南燕.殿下才有一线生机.我们亦是.”
王妙嫣看着她的表情.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路上谣言纷飞.可她一直都不相信萧衍真的是北陵国的皇子.还以为这里面定是萧凌绎为了除去萧衍而故意使得诡计.沒想到竟是真的.
而王麼麼亦是吃惊不已.本來她还以为王爷派人來接王妙嫣是已经想好了对策要杀回京城.却沒想到竟然是要去北陵国.而且情况竟这般糟糕.若是杀不出去.那她和王妙嫣岂不是性命不保.
“娘娘.雪路难行.若是迟了.只怕我们今天就走不了了.”凝萃看了看天色.不由提醒道.
沐缡孀点点头.见王妙嫣神色复杂的立在原地.淡淡道:“侧妃若是怕.可以留在这里.”
说完.她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一旁一直默默的苏宁儿见此.对着王妙嫣生疏的行了一礼.也连忙跟着上了马车.王妙嫣这才注意到苏宁儿的存在.她秀眉一挑.不由对凝萃问道:“她又是谁.”
“她是娘娘前几日从歹人手里救下來的苦命女子.娘娘瞧她怪可怜的.所以便留在身边伺候了.”凝萃冷冷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都说女人特别敏感.而王妙嫣亦非善类.心思又深.所以一听完凝萃的话.心头不由一紧.这个女子竟然穿着沐缡孀的衣服.模样也不差.沐缡孀留这个女人在身边.莫不是别有所图.
“娘娘.我们难道也要跟着王妃去找殿下.”王麼麼问道.
王妙嫣复杂的看着沐缡孀的马车.心念千转.如今萧衍成了北陵国的皇子.若是安全去到北陵.那一切都可东山再起.可若是杀不出去.别说富贵荣华.就连自身性命都会一并葬送.
这分明就是一场以性命为注的赌局.生与死就在她一念之间.若是不赌.她自然是能保住性命.但萧衍一旦安全杀出南燕.在北陵重建根基.都说患难见真情.那到时候萧衍又怎会管她这个半途弃他不顾的侧妃的生死.
但若是赌.稍有不慎他们都会有性命之忧.到时候命沒了.那什么都沒了.
这场局.她到底该不该堵.
王妙嫣忽的银牙暗咬.心一横:“麼麼.上马车.”
王麼麼闻言一惊:“娘娘……你你真的要去..”
王妙嫣冷冷看了一眼沐缡孀的马车.她沐缡孀敢去.她为何不敢.更何况她还带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救回來的山野村姑.她想趁着这次危机.让殿下接纳那个村姑.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退缩.让别人捡了便宜..
反正她现在的处境.即便不赌.在这南燕也再无立足之地.还要日日躲避追兵.夜夜担惊受怕.一个不小心被追兵抓到.照样性命不保.与其这样.她倒愿意放手一搏.
想罢.她全然不顾王麼麼吃惊忧虑的脸色.亦不作答.转身就上了马车.王麼麼见此.稀疏的老眉直直皱成了一团.却也只能跟着上了马车.
沐缡孀掀开车帘.淡淡看着王妙嫣上了马车.红唇微微上扬.看來王妙嫣已经想通了其中关键.她看了一眼了无边际的皑皑白雪.仿若看见了遍野的森森白骨……
她扶着车窗的手不由一点点缩紧.终是冷冷放下帘子.声音竟比白雪还要冷上几分:“出发.”
两辆马车迎着凌冽的风雪很快消失消失在街道上.谁也不知道前途究竟藏着怎样的凶险.马蹄肆掠.卷起一片未知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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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死地后生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大雪总算是停了.头顶上黑压压的铅云也消散了些许.日光也从灰白的云层缝隙里透出一丝光亮.虽然照在身上依旧冰凉异常.但总归能看见几分暖色了.
沐缡孀一行人为了避免惹人注意.都乔装成商贩.一路走來.虽然偶有遇到南燕的官兵盘查.倒也蒙混了过去.只是遇到劫匪.难免难缠一些.但所幸跟随的几个侍卫身手都不错.加之财可通神.总算能化险为夷.
触目所见皆是往南边逃去躲避战祸的百姓.不少百姓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的更是活活冻死在路边.尽管沐缡孀将所有能给的食物和衣物都施舍了出去.但面对千千万万的难民.那微薄的食物和衣物却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今时也不比往日.她自身亦是难以保全.对这些难民也只能尽尽自己的心意.虽然雪路难行.但她们一行人日夜兼程.总算是离潍城越來越近了.越往潍城靠近.那肃杀的血味便越明显.
“启禀娘娘.再往前十里就要进入战区了.我们怕是过不去.”一个乔装过的侍卫忽的调转马头來到沐缡孀的马车前禀报道.
沐缡孀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美眸深深.两军对垒.潍城亦是南燕的屯兵之处.而萧衍手中的兵马.现在只有四千不足.或许更少.想必他们也不会冒险强突.若猜的沒错.他们应该会绕过这道阻碍另走他路.
“有沒有什么路可以绕开战区.”许久.她才缓缓问道.
那侍卫想了一会儿.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迟疑说道:“有是有.只要翻过前面的迷踪林.我们便能绕过潍城.但是这一饶便会多出三十里路.而且那迷踪林邪乎的很.进到林中就方向难辨.山中还有许多猛兽.只怕我们进得去却出不來.”
刚下了马车的王妙嫣一听见那侍卫的话.不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她不由变了脸.那座山如此险峻.马车根本上不去.若要进山林.她们必须徒步爬上去.可是这冰天雪地的.只怕还沒翻过那座山.她已经沒了半条命.
“王妃姐姐.难道我们真的要进那迷踪林.”她由王麼麼扶着急急來到沐缡孀的眼前问道.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继而下了马车看着那座高山.许久才缓缓说道:“迷踪林是一道凶险的生门.于殿下是.于我们亦是.”
一旁的王麼麼浑然听不懂她说的话是何意思.只是听她的口气.似要真的进迷踪林.她顿时不淡定了.不由说道:“王妃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和侧妃娘娘身子娇贵.哪里能受这份苦.不如看看还有沒有别的路吧.”
“别的路.王麼麼你这般厉害.你倒是找一条‘别的路’出來给我瞧瞧啊.”凝萃冷冷瞪了王麼麼一眼.沒好气道:“先不说沒有其他路.即便是有.也早早被官兵严严实实的守住了.哪里会让我们轻易过去..添乱就罢了.还尽说些沒用的废话.”
“你.……”王麼麼顿时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想要争辩却是词穷.只能羞怒的别过头.
沐缡孀转过身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只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去把拉车的马都解下來.”那侍卫应了一声.带着其他三个侍卫便去解马.
“凝萃.王麼麼.你们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厚重的衣服自个儿穿上.实在穿不上的就打包让马托着.然后把所有的食物和水带上就好.其他的能舍则舍.”沐缡孀又吩咐道.
众人都开始忙活起來.苏宁儿也帮着凝萃收拾起东西來.王麼麼虽然心中不愿.但见大家都忙活开了.她只能黑着脸去收拾.
“王妃姐姐.你确定殿下会在迷踪林里面.”别人听不懂沐缡孀的话是何意思.她王妙嫣却是听懂了.只见她神色复杂的盯着沐缡孀问道.
沐缡孀淡淡扫过她:“侧妃心思灵透.想來心中早有答案.又何故多此一问.”
“可是我们既然能猜得到.那南燕的官兵又岂会猜不到.”王妙嫣一脸忧色:“若殿下到时候根本沒有进迷踪林.那我们岂不是自陷险境.”
“侧妃可知这迷踪林还有一个名字.叫死亡之林.凡是进去的人.从來沒有人活着出來过.”沐缡孀美眸幽冷的看着那座阴沉沉的高山.眼中情绪让人看不分明:“南燕将领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里才沒有官兵驻守.”
“而殿下……他这一次的谋.或许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慢慢的说完.声音那么轻.被寒风吹散.却字字都清晰无比的落到王妙嫣的耳里.令她的背脊一片寒凉.
不消多时.凝萃等人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沐缡孀拢了拢身上的黑色狐裘.全然不顾王妙嫣苍白的神色.转身接过凝萃手中的大包小包.率先徒步走了出去.
王妙嫣见她亲自拿着东西.略显艰难的积雪上行走.心中不禁一动.沐缡孀果然不是一般的官宦小姐.竟能与众人同甘共苦.也不知是不是沐缡孀的这一举动起了作用.王妙嫣也随之从王麼麼手里接过一个包裹.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踏进迷踪林.便觉凌冽的寒风带着莫名的阴气一阵阵猛烈扑來.本是寒冷无比.可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静的有些诡异的丛林中只听得一声声粗喘.
沐缡孀大口大口的喘气.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苍天古木.这迷踪林果然是诡异的很.即便外面漫天大雪.可这树林里面却是看不见半点雪花.而且处处景致都给人感觉方才已经走过.直让人觉得是在兜圈.
“娘娘……我们好像真的迷路了.”凝萃看了看四周.莫名的熟悉感让她顿时不安起來.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个个都惶恐起來.王妙嫣气喘吁吁.累的瘫软在地.都不愿动弹一下.可一听见凝萃的话.她猛地站了起來.朝着四周张望了许久.面露懊丧之色:“这……这里我们好像真的刚刚走过啊.”
她话音刚落.远处的山包上便传來一声悠远惊悚的狼吼.王妙嫣脸色骤然一变.不由一把拉住沐缡孀的衣摆.惊怕不已:“王妃姐姐.我们要怎么办.这林子有狼啊.我们不会真的被困死在这树林里吧.”
沐缡孀看着林中处处都一样的景色.加上天马山就要黑了.她眼中神色不由沉了几分.她冷冷扫过一脸惊怕的王妙嫣:“连人你都敢杀.还怕几只狼么.”
闻言.王妙嫣不由悻悻闭了嘴.她自然沒有忘记.当初是她亲口下令让侍卫将李媚乱刀砍死的.可是她也只是敢动动嘴皮子.耍耍心机.要她亲手拿刀杀人.她哪敢啊.
忽的.远处传來轻微的动静.虽然王妙嫣她们毫无察觉.但沐缡孀却是敏锐的察觉到.凝萃和几个侍卫也觉出了异常.不由上前形成一个半弧将沐缡孀.王妙嫣等人护在身后.
王妙嫣拉住沐缡孀衣摆的手不由缩紧了几分.恐然不安的盯着前面.一旁的苏宁儿亦是神色惶惶.连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已接近黄昏.天地混沌.这阴沉沉的密林也更发显得阴森诡异.窸窣声越來越近.忽的沒了动静.沐缡孀黛眉一皱.心中也更发不安.听这动静.只怕是遇到了什么大的猛兽.
果然.她心念还未转完.只见一头眼睛亮如火的不知什么东西猛地从昏暗出扑了出來.凝萃和那几个侍卫不得不跃身而起.侍卫腰间的长剑纷纷出鞘.只听‘叮’的一声.其中一个侍卫的长剑竟被那东西的利爪猛地扫落.
紧接着呼啸声令整个丛林都为之一震.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头正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那锋利的獠牙令所有人皆是一颤.王妙嫣更是吓得连连惊叫.也不知怎地.那体型庞大敏捷的老虎忽的弓身就朝王妙嫣扑了过去.
“娘娘.……”王麼麼不由惊呼一声.
沐缡孀美眸一凌.猛地将王妙嫣扑倒在地.可她们的身后便是一个山坡.这一扑她们两人便顺势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而那只老虎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接连便朝着手中沒有兵器的苏宁儿和王麼麼扑去.
混乱中.那几个侍卫也只能奋力保住苏宁儿和王麼麼.凝萃想要上前.可那猛虎又掉转头扑了过來.她左右不得顾.眼睁睁瞧着沐缡孀和王妙嫣滚下山坡.她急的眼红如血.却只能化作一声凄厉的叫声:“娘娘...”
忽的.一道黑浓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掠下山坡.让人无法看清半分.一瞬之间.许多穿着盔甲的兵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來.那火把的熊熊火光顿时将四周照的光亮.
只见阴光一闪.那猛虎又是一声震彻山谷的虎啸.紧接着便轰然倒地.而它脖颈间已赫然插进了一把利剑.鲜血泊泊.顿时染红了地面.映着熊熊火光.竟是那般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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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本來这一章就要孀妹纸和衍童鞋见面的.但素只出來一个影子.貌似真是出意外了.明天一定让他们见面.么么各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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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甜蜜负担
请使用访问本站。 凝萃被这声虎啸惊得瞬间清醒了几分.她猛地抬头.韩雷冷峻的面容衬着火光.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韩将军.”她不由惊喜的唤了一声.那方才从她眼前掠过的身影是……殿下.
韩雷冷冷拔出刺进猛虎脖颈间的利剑.來到凝萃的面前.将她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见她无事.高悬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凝萃对上他的眼神.耳根不由一烫.极不自然的别开脸.
似是想到什么.凝萃急忙跑到山道边俯看下面的情况.可看见的却是一片漆黑.天还沒黑之时.她曾观察过这个山坡.这个山坡被白雾缭绕.看上去并不险峻.可若是被白雾遮住的地方就是悬崖.那……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由一慌.大声喊道:“娘娘……殿下……”
她的声音空荡荡的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得不到半点回应.一旁的王麼麼好不容易稳住了方才惊跳不安的心神.见萧衍迟迟沒有把人救上來.也急的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拿铁锚來.”韩雷忽的说道.
很快.一条条黑色的铁索被抛下深不见底的崖下.韩雷指了指几个人:“你们几个随我一起下去.”说罢.他不期然的看了凝萃一眼.顺着锚钩腾然跃下.
苏宁儿惊魂未定.瞧见他们不作丝毫犹豫的一个接一个跃下.个个身手不凡.看得她直直愣了神.她只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子.这样危险的场景.她是从未见过.晃神间.她甚至以为自己是看见了天兵天将.
凝萃猜得不错.山坡下的确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迷踪林里湿气重.夜间更是山雾弥漫.将重重山脉叠嶂都很好的掩盖起來.也将那凶险涛涛掩藏其中.
沐缡孀和王妙嫣滚落山坡.若不是因为灌木较多.减缓了她们摔下來的冲力.只怕她们二人都会直直滚下万丈悬崖.只见王妙嫣整个身子都卡在了悬崖边的两棵灌木之间.幸而灌木根基错杂深固.勉强支撑起她的重量.
可是沐缡孀的情况却是危险万分.在摔下來时.为了救王妙嫣.她用尽全力才将王妙嫣推了出去.继而王妙嫣才能卡在灌木之间.暂得安全.但正因如此.她却沒了支撑点.半个身子都滚落悬崖.千钧一发之际.她抓住了挨近王妙嫣身侧的一棵弱小灌木.这才得以勉强稳住不断滑落的身体.
脚下便是寒风呼啸的万丈深渊.凌冽的寒风将她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仿若怪兽吼叫一般.沐缡孀稍稍一动便会引得周遭的山石哗哗滚落.而她所抓住的灌木也似乎撑不住她的重量.树根都已露出了大半截.
她一动不敢动.更不可能靠这棵灌木爬上來.
“王妃姐姐……你还在吗.”因为天黑.又无月无星.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王妙嫣每隔一会儿便会轻唤一声.
“我在……”沐缡孀的声音艰难而虚弱的响起.却带着压抑的痛楚.
王妙嫣听见她的声音.心中稍稍安心.可是她不知道.此时的沐缡孀胸口的箭伤已被撕裂.殷红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她的里衣.而她大半个身子都被悬在半空.抓住灌木的手也早已冻得麻木.她的神智已经濒临涣散.
方才王妙嫣当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忽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了上去.卡在灌木间.其实她知道.是沐缡孀救了她.只是她不明白.她和沐缡孀一直都在暗中较量.甚至斗得你死我活.可是为何到了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居然还肯出手救她.
“孀儿……”一个低沉却急促的声音参杂着凌冽的寒风忽的传來.
听到这声略显飘渺的呼唤声.沐缡孀心中一震.是殿下……他真的在这里.想要回应.可胸口的一阵阵拉扯的剧痛却是令她喊不出一个字.
“殿下.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啊殿下.……”王妙嫣欣喜若狂的连连应道.
只听得一阵拨开树枝的窸窣声.萧衍手中拿着一个火光微弱的火折子.借着那明灭不定.微弱的亮光.四周的一切也勉强能照的明晰.可当看见沐缡孀的处境之时.他深眸骤然一紧.
只见沐缡孀脸色蜡白的犹如透明.额上密密的冷汗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滑落.发丝许是因为摔落下來也凌乱不堪.若不是她那双深幽明澈的美眸中泛出惊人的夺目亮光.真让人觉得她已经死了.
“殿下……”沐缡孀虚弱的露出一抹浅浅笑意.火光那么恍惚.可她的笑却如冰锥一般刺进萧衍的心膛.
她竟然这么快就找來了.还不顾危险的进了这迷踪林.萧衍心头本是气恼.可看见她纤弱楚楚的模样.却是再无火气.有那么一霎.他甚至觉得山中呼啸的风声忽然销了声.天上地下.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苍白孱弱却美得惊人.又异常坚强的人儿.
王妙嫣看着萧衍深沉如海的神色.那眼中的流光是她从未见过的.也是她从來无法得到的.她心中忽的升起一股怨毒的妒恨.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底蔓延.将她对沐缡孀所有的感激都轻而易举的湮灭.
“王妃姐姐.你赶快拉住我的手.这样殿下救我们也会容易些.”说着.王妙嫣便朝沐缡孀伸出手.可当她伸出手的同时.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她竟将整个身子都侧重压在沐缡孀那边本就不堪重负的灌木上.
沐缡孀心中猛地一沉.只听“咔哒”一声.她所抓的灌木果然不堪重荷的连根拔起.身体急速坠落.她猛地抬头.看见的却是王妙嫣惊怕的脸色剧变.可她眼中的怨毒竟那般冰冷.
她居然是故意的.狂风呼啸着灌入耳中.沐缡孀只飘渺的听得萧衍惊恐的吼声:“孀儿.……”她心中凉的犹如被浸在了寒冬腊月的冰雪之中.终是自嘲的勾唇.她果然还是低估了王妙嫣的狠毒.
忽的.急速坠落的身体猛然停住.她一抬头.看见的竟是萧衍拦腰将她抱住.而他戴了玄铁指套的大手.那一根根凸起.坚硬锋利无比的长长利爪尽数插进了岩石中.
他们两人的力量竟然就靠着这几根鹰爪支撑.萧衍的功夫竟高深到了这般境地.
“殿下.对不起.我总是成为你的负担……”沐缡孀费力抬头看着萧衍青筋尽显的脸.语气颓丧而虚弱.
萧衍的眼睛赤红如血.衬着他冰冷的邪魅面容.与弑血的魔魅无二.
“你不是负担.即便是.也是甜蜜的负担.”萧衍低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出奇的平静.
可他的手却是在微微颤抖.她的身体那么冰冷.他甚是感觉到了粘稠的触感.
她的伤口裂开了.她在流血.这个认知令萧衍周身的气压顿时低了几分.
听到这话.沐缡孀鼻间一酸.心中却是暖的犹如沐浴春风.
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殿下.……”韩雷的声音从头顶传來.
萧衍一抬头.便看见崖上火光熊熊.紧接着一根铁索被抛了下來:“殿下.拉住铁索.”
“孀儿抱紧我.”沐缡孀听见萧衍的话.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萧衍猛地拔出深深嵌进岩石中的鹰爪.顺着铁索迅速爬了上去.而刚一落地.沐缡孀紧绷的弦终得松缓.她不由捂住自己阵阵发痛的胸口.脚下虚软无力.若不是靠着萧衍.只怕她要瘫软在地.
“娘娘.您沒事吧.”凝萃飞奔过來.见她面色极其难看.直直担忧的拧了眉.
沐缡孀轻轻摇头.这时苏宁儿也跟着围了过來.萧衍看了她一眼.不由问道:“她是谁.”
苏宁儿见萧衍容色俊魅.一身玄黑甲胄.气势凛然.她心头一颤.不由跪了下來.
沐缡孀轻轻依在萧衍的怀里.说道:“这位姑娘是我在途中从歹人手里救下的苦人儿.在这乱世之秋.她又无依无靠的.还望殿下能收留她.”
闻言.萧衍微微蹙了好看的长眉:“孀儿.你当真要救她.”
如今他们一行人已经是四面楚歌.哪里还顾得了别人是否有依靠.沐缡孀自然也知道.可这个女子她必须要留下.只见她抬眸看着萧衍.声音轻柔:“殿下.我自小是孤儿.这位姑娘如今也沒了亲人.若不救她.我于心不忍……”
萧衍见她眉心隐隐有了凄楚之色.又想到她的身世.终是点头应允:“既如此.那就留下她吧.”
“谢谢殿下.”见他同意.沐缡孀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男的俊美神武.女的倾国倾城.两人犹如神仙眷侣.苏宁儿看得不由呆了.竟也忘了谢恩.
站在不远处的王妙嫣见到这番情景.恨得心中似要滴出血來.这个沐缡孀还真是妖精转世.居然那样都死不掉.还迷得殿下眼里完全看不到其他人.
想到沐缡孀身上的伤需要重新上药包扎.萧衍吩咐韩雷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寨.将沐缡孀打横抱起便大步朝自己的战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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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妇复何求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所有人都开始分动而动.尽管此时他们的处境不容乐观.可做起事來依旧井然有序.每个人的脸上都沒有丝毫慌乱的神色.不消多时.一顶顶军帐便搭建了起來.
迷踪林虽然沒有下雪.夜间却也是异常的寒冷.呼啸的寒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最后吹入深渊谷底.仿若怪兽吼叫.
营帐内.凝萃小心翼翼的解开沐缡孀身上厚实的衣物.当看见沐缡孀白嫩的胸口处鲜血泊泊时.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本已愈合的箭伤被生生撕扯开.本來不大的伤口映着帐中昏黄的烛光竟显得格外狰狞.
“娘娘您真是.那侧妃平日里也不见得对娘娘有多好.您又何必舍身相救.便是救了.也不见得她就会感激娘娘.”凝萃心头的不得了.却还是忍不住责备.一边替她小心的上药.一边看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庞.生怕把她弄疼了.
沐缡孀暗自咬牙忍着上药之痛.她何尝不知王妙嫣心肠歹毒.可是如今的情势她不得不留下王妙嫣.或许去到北陵国.王妙嫣的阴狠能派上用场.可是这些凝萃未必能懂得.所以她只是默默听着凝萃责备.并无言语.
可这时.王妙嫣突然进了营帐.瞧见沐缡孀身上的伤.美眸中掠过一丝惊色.沒想到沐缡孀竟伤的这样重.她脸色变得微微复杂.可一想到萧衍对她的态度.那抹复杂很快被嫉恨代替.
沐缡孀见她进來.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继而又垂下眼帘让凝萃继续为她上药.直到重新包扎好.她才慢慢拉上衣服:“侧妃还沒休息.”
“王妃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刚一伸手你就掉了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妙嫣眼中含着莹莹泪水來到沐缡孀的跟前.满脸自责的啜泣道.
她的神情无辜而自责.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了.凝萃眼中掠过疑惑.难不成娘娘滚落悬崖.这其中还另有隐情.沐缡孀幽幽的看着她.忽的冷冷一笑:“侧妃这梨花带雨的哭戏在我面前就省了吧.若是我真要跟殿下说什么.你哪里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哭.”
王妙嫣不由一怔.停了哭声.她居然知道她的來意.她的脸色变幻不定.许久才迟疑问道:“你……当真沒有和殿下说什么.”
“那依侧妃的意思.我是应该和殿下说点什么了.”沐缡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王妙嫣的脸忽青忽红一番后.擦了擦眼泪勉强一笑:“自然不是.那本身就是一个意外.王妃姐姐有容人的气量.自然也不会拿一个意外说事.”
好一个‘有容人的气量’.好一个‘意外’.她能说的.该说的.倒是一并都说了.沐缡孀心中连连冷笑:“那到底是不是意外.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是有容人的气量.而是如今殿下四面楚歌.我不愿再横生枝节.”
“你我相斗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化干戈为玉帛更是不可能.但我希望你明白.在这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对我下杀手.于你半分益处也无.”她的声音很轻.可眉眼间却有了严厉之色.
王妙嫣被她严厉的眼神盯得心中一凛.跟沐缡孀相处半年有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色.她何许聪慧.沐缡孀的话她自然一听便透.如今他们皆被困在这迷踪林里.若是不能逃出生天.萧衍不能顺利回到北陵国.那她害死沐缡孀又有何用.
她略略正了正神色.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嫣然笑意:“姐姐说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与姐姐是应该和平共处.帮助殿下共度难关的.”
可是下一刻.她眼中涌过一丝阴郁.话锋一转:“但是等殿下回到北陵国.我可是很期待能与姐姐好好斗上一斗.看看究竟谁才是才貌双全.傲立群芳的那一人.”
说完.她笑意不改的翩然转身.轻移莲步缓缓离去.沐缡孀素白的脸上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可美眸中的流光却渐渐冰冷.这个世间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即便你有意给她生路.她却偏偏要往死路里钻.
若她沐缡孀想要争.王妙嫣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凝萃听了半晌.总算听出了点端倪.敢情娘娘掉下悬崖真是王妙嫣暗地里使了阴招.一股浓烈的怒火在心底滚滚涌过.只听她愤愤说道:“娘娘.那个女人心肠那么歹毒.你何不告诉殿下.让殿下休了她..”
话音刚落.一抹挺拔凛然的身影进了营帐.凝萃见是萧衍.不由分说便想上前替沐缡孀叫屈.却忽的被一只略嫌冰凉的手拉住.一转身.她便看见沐缡孀眼中皆是严厉的不赞许.
“怎么了.”许是觉出了她们两人的异常.萧衍不由问了一句.说话间.他已经來到沐缡孀的跟前.
凝萃心中虽气恼.却也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恼然的看了看沐缡孀.又见萧衍的目光皆是询问.她心中更是愤然的紧.终是瘪嘴道:“奴婢去看看韩将军他们煮好了虎肉沒有.”
说完.她气嘟嘟的跑出了营帐.沐缡孀见凝萃气冲冲的走了.心中亦是无奈.转而看着萧衍柔柔一笑:“沒事.凝萃只是气恼我不该去救侧妃.”
“你自己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本是不该舍身去救她.”萧衍握了她的手.挨着她坐下.俊颜上亦是带了责备.一想到当时的险境.他现在都后怕不已:“以后不准再做这样冒险的事.”
沐缡孀软软靠进他宽实的怀中.心中微微一叹:“可是侧妃也是殿下的人.亦是殿下的亲人.我当时若不救她.她或许会被那只恶虎伤到……”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去救她.”不等她把话说完.萧衍已经冷冷打断.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深眸中的流光让人看不真切.只听他低低道:“她永远都沒有你重要.若因为她让我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母妃已经因为他舍弃了性命.如今他再也不能失去怀里的人.
沐缡孀微微一震.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索然悲苦.落进心里直教人无端凄然.
“殿下……”她张了张口.想说他永远都不会失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给他这样的诺言.心中涌过苦涩.那味道让她眼眶不由一热.险些落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中翻涌的凄苦情绪.强迫自己露出一抹温柔笑意.转开话題道:“殿下可想到了走出这迷踪林的法子.”
萧衍深沉如海的眸子微微黯然.他带着这仅剩的几千兵马已经在这丛林中转悠了三日.可这迷踪林仿若是被施了咒一般.任凭他们如何走.却始终走不出去.
他们的粮草早已消耗殆尽.若不是这密林中活物较多.而他训练出來的人个个身手不错.穷途末路还能抓捕体型庞大的兽类充饥.只怕他们这几千人真要饿死山中.
沒想到自己亲手训练出來的杀敌精锐.有一天竟也会靠捕食兽类生存.
他心中的郁气又何止只是一点.
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抚上萧衍的紧蹙的眉心.奇迹般的将他心中的郁气拂退.他不由伸手握住沐缡孀纤弱白嫩的手.深眸变幻不定:“孀儿.原來不是所有事我都能运筹帷幄……”
似是知道他接下來会说什么.沐缡孀不由将手放在他的唇间.阻止了他要说的话.
“若什么都能运筹帷幄.那不是人.是神.”她唇边勾起一抹耀眼的笑意:“神只能仰视.却不能亲近.我只希望我的夫君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凡人.既是凡人又岂能事事都能双全.更何况我的夫君睥睨天下.是人中之龙.这点困难又岂会放在眼里.”
帐中的烛火明明灭灭.一切都显得恍恍惚惚.可她的眸光却亮的如仙光乍现.令萧衍心中一震.那是一种骄傲坚定的璀璨光芒.她是因为他才有了那种夺目的光芒.
“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萧衍不知心中是何情绪的开口.
沐缡孀笑意不减:“不但我这样认为.我想跟随殿下的几千将士都是这样认为的.”
“孀儿.……”萧衍忽的用力将她拥进怀中.似要将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在自己潦倒丧失斗志之时.有这样一个女子始终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侧.字字句句都是那么真切的信任与激励.能得妻如此.妇复何求.
他抱得那么紧.那么深刻.使得沐缡孀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可是她却不吭一声.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战神也是人.他沒有神兵利器.沒有仙法神力.他跟寻常人一样.有功有过.有得意.自然也有失意.
在他得意之时.她可以站在他身后远远地.静静的看着他微笑.在他失意之时.她亦可以站在他身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即便不说话.那用力的拥抱便代表了妻子对丈夫的所有信任安慰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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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猪说:款款你不是人.居然现在都不上船..(船戏)
某款头也不抬.淡定回答:我是二逼神兽.神兽只会飞.不划船.
某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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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鸟儿引路
请使用访问本站。似是想起什么.萧衍不由松开怀里的人.深眸中有了紧张之色:“孀儿.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沐缡孀浅笑着摇头.美眸似盛了万千星光.映着她眉心的朱砂红痣.美得叫人心醉.两人就那样深深的相互凝视着对方.这天地间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殿下.你是这几千将士心中的支柱.只有你临危不乱.指挥得当.他们才有信心跟着殿下一起走出如今的绝境.”沐缡孀唇边的笑意那么淡.却让人格外心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抉择.殿下是对的.我会帮助殿下走出这迷踪林.”
萧衍俊眸一亮:“你有法子.”
“人或许无法走出这迷踪林.但若是飞在空中的鸟儿.那就一定可以.”沐缡孀看着他慢慢说道.
萧衍何其睿智.在微微一怔过后.随即便领会其中关键.可他面上神色却变幻不定:“你是说让鸟儿带路.”
“殿下英明.我要用的法子正是这个.”沐缡孀自踏进迷踪林的那刻起.就已经料到凭着他们徒步就想走出这地势复杂且有许多蛇虫毒蚁的密林.那几乎是不可能.几百年來.进入迷踪林的人从來无一生还.迷踪林又称死亡之林.也并不是空穴來风.
江湖中曾传有懂得鸟语并且能够利用鸟儿取人性命的奇人.难道说孀儿懂得也懂得鸟语.萧衍看沐缡孀的眼神渐渐深沉.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懂得鸟语.”
他的眼神探究犀利.看得沐缡孀心中一突.不由微微垂下眼帘:“是.我听得懂鸟儿之语.也可以让鸟儿带着我们走出迷踪林.”
若不是如今的形势已不容她再继续掩藏下去.她是断断不愿让萧衍知道她懂得这些的.她心中很明白.这个的技能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救人.亦能杀人.试问.哪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把会威胁到他性命的利剑.
即便之前她已经告诉萧衍她曾是一把杀人刀.可是这些却是她有意要瞒下的.
“孀儿.沒想到你懂的竟这样多.”许久.萧衍才看着她静静开口.语气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沐缡孀听着他的语气.不由抬眸看着他.急切道:“殿下.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我不愿殿下多想.而且我也不会用这个去做对殿下不利的事.”
此时此刻.萧衍是相信她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惆然:眼前的女子.他好像从來都沒有看透过半分.
“我知道你不会.等天一亮.就照你的法子去做吧.”说完.萧衍略显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终是起身走出了营帐.
沐缡孀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美眸渐渐幽深.眉心染上了丝丝忧愁.许久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
翌日.天才蒙蒙亮.困在迷踪林里的几千将士都已集结完毕.沐缡孀用鸟儿之语召唤來一只毛羽灰色的斑鸠.甚是乖巧的落在她的肩头上.只听得她对那只斑鸠‘咕咕’了片刻后.那斑鸠忽的拍翅高飞.却并沒有飞走.而是在众人头上盘旋了一圈.甚是有灵性的拍翅停滞在半空.似是等着沐缡孀一般.
众人见此.无不啧啧称奇.凝萃却是司空见惯.只是看见大家都一脸好奇的模样.她看沐缡孀的眼神不由露出一丝得意.只听她对萧衍道:“殿下.赶快带着大家跟着斑鸠鸟走吧.”
萧衍看了沐缡孀一眼.上前将她打横抱起上了战马.而王妙嫣.苏宁儿等几个女眷亦在韩雷和几个将士的帮助下上了马匹.虽然她们都不会骑马.但因不是疾驰.所以坐在马背上倒也能忍受.
“准备好了么.”萧衍低头看着被他环胸膛里的人.轻轻问了一句.
沐缡孀回头对上他的眼.柔笑点头.转而她又对着在半空中不断拍翅的斑鸠鸟‘咕咕’了一番.那灰色的斑鸠打了璇儿便慢慢朝前飞去.
见此.只听萧衍一声令下.他率先扯了一把缰绳跟了上去.即便是残军.可他身后的军队依旧整齐划一的缓缓跟上.丝毫不乱.
……
北陵边境.汜水.一处山坡上.几个穿着北陵将士铠甲的将军面色肃然.而南宫辅一身紫色朝服.正拿着折镜观望对面岸上的动静.尽管他们已经将南燕的十几座城池都尽收囊中.可他们面色却是沒有丝毫欢喜的神色.
如今已经入冬.若他们再不归朝.一旦大雪封山.所有粮草都无法运进战区.断了他们的退路的话.别说这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十几座城池会尽数被夺回去.就连他们屯集在此的几十万大军也会一并葬送.
折镜中.南宫辅见对面岸上的军队虽然士气不高.阵营却丝毫不乱.比起前几日的丢盔卸甲.这样的转变让他和几位将军都忧心不已.之前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夺下那十几座城池.不单单是因为萧衍搅乱他们的军心.也因为南燕新帝刚刚登基.全无震慑之力.
可是如今他们刚刚得來的消息.南燕皇帝以雷霆之势扫除了朝中怀有异心之心.又提拔了不少年少英才.短短半月就稳定了动荡不安的朝堂.看來现在.那南燕皇帝已经开始着手在整顿军队.只是沒想到在这么短时间内.对面岸上的军队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南宫辅放下折镜.一脸的忧心忡忡.萧衍下落不明.他若是不能把萧衍带回北陵.又怎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妹妹.可封山在即.若再不回帝都.这万万将士都会葬送在他手中.身为臣子.他又怎对得起这些人的父母妻 儿.又怎对得起付以重任的皇上.
两难之际.一个国字脸的将军突然开口:“南宫大人.如今的情势你也看见了.总该相信我沒有危言耸听了吧.对岸的南燕军队已经恢复了往昔的阵势.若我们再在这里干耗下去.到时候沒有粮草.沒有援兵.这几十万大军就等着全军覆沒吧.”
“就怕到了那个时候.你南宫大人成了我北陵的罪人也就罢了.却是可怜我北陵这千万将士白白丢了性命.”那将军越说越气然.本來南宫辅一介文臣就不该参和他们军队之事.若不是皇上下旨让他监战.他早就拔营回帝都领赏.又岂会留在这里干耗.
说话之人正是此次的主帅..李德成.
“李元帅.可是皇上的旨意你也很清楚.我们这次攻打南燕.是为了救萧衍.若是不能把人带回去.你我又怎向皇上交差.”南宫辅老眉紧皱的说道.
一说起萧衍.李德成心中自然是满肚子火.要知道.两国交战.他败在萧衍手中可不是一次两次.如今却是要他來救以前的敌人.可不是讽刺的很.只听他重重一哼:“纵使那萧衍带兵入神.可到底是一个叛国之臣.真不明白皇上这样大费周章的救他做什么..”
南宫辅听了他的话.只能在心中叹气.如今萧衍的身份除了他和皇上知晓.其他人都以为是皇上是看中了萧衍带兵的奇能.所以才这样兴师动众的出兵相救.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萧衍是北陵皇室的血脉啊.
更何况皇上当年如此倾心于南宫萦.在得知萧衍是他和南宫萦的孩子.皇上又怎会轻易舍弃.
忽的.一个士兵策马狂奔而來.來到李德成面前急忙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禀报:“禀报元帅.在迷踪林附近发现敌情.还请元帅示下.”
什么..李德成和南宫辅皆是重重一惊.难道说南燕军队从迷踪林饶了过來.可是不可能啊.几百年來.还未从有人能从南燕穿过迷踪林來到北陵地界.
“当真是在迷踪林附近.”李德成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回禀元帅.的确是在迷踪林附近.”那小兵笃定回答.
李德成浓黑如毛毛虫的两条眉毛不由紧紧蹙在了一起.脸色是从有过的严肃:“有多少人可打探清楚了.”
“估摸着有几千人.”那小兵说道.
几十万大军囤积在此.区区几千人就敢闯进來送死.那他就成全他们.只听得李德成怒喝:“传本帅帅令.集合三万兵马.把那几千乌龟王八全给老子吃咯.”
“且慢.”南宫辅急忙上前:“李元帅.只怕这几千人不是南燕來偷袭的兵马.萧衍他手里的兵马正是几千人.说不定这几千人就是萧衍他们.”
闻言.李德成微微一愣.下一刻却轻蔑的嗤笑起來:“照南宫大人的意思.那萧衍是穿过了那有死亡之林之称的迷踪林.逃了过來.”
“元帅.你还别不信.萧衍的能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南宫辅见他语气轻蔑.心中自然也不舒坦.说的话也就不那么中听.
果然.一听这话.李德成国字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铁青欲怒之色.当初打得他节节败退.颜面扫地的人正是萧衍.萧衍布下的兵阵变幻莫测.看似生却又似死.虚虚实实.他从來沒有参透过.更别说能想出破解之法.
每次交手.他都是毫无招架之力.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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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何其有幸
请使用访问本站。 “就算萧衍有那个能耐逃了过來.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叛国之臣.”李德成铁青着脸重重一哼.一脸的不屑与讥讽:“像这样的人來到我北陵.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是不是耻辱还言之尚早.不过元帅对萧衍的成见这般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李大元帅是怕萧衍來到北陵.会抢了你这元帅的位置.失了大将之风也就罢了.就怕元帅的英明神武也会遭小人诟病.”南宫辅似笑非笑.说出來的话不留半分情面.
李德成浓眉一横:“笑话.本帅岂会怕他..若他真有那个能耐.这个元帅老子拱手相让.”
闻言.南宫辅老眼精光一闪:“此话当真.”
“当真.”李德成向來自负.虽然带兵严谨.在战场上甚为骁勇.可论心计谋略.却是略逊一筹.所以他全然沒有意识到他已经被绕进了南宫辅的话圈里.
“李元帅果然有大将之风.”南宫辅哈哈一笑.颇有深意的看着他:“只是今天的话.还请元帅牢记.不然等真到了那一日.元帅來个矢口否认.可是会闹笑话的.”
“你.……”李德成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见他脸上的‘阴险’笑意.这才反应过來.不由抬手指着他.却是气得说不出话來.
“元帅.不是要集结兵马去迷踪林吗.”南宫辅面色未改.抖了抖宽大的袖摆.笑言:“走吧.李元帅.”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文官果然沒一个好东西.本以为南宫辅好歹也算是一个好官.沒想到却也是一个满腹花花肠子的小人.只听李德成冷冷一哼.接过小兵递过來的缰绳便阴着脸翻身上马.等也不等南宫辅.便领着其他几个将军绝尘而去.
南宫辅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是一个小心眼的匹夫.他随之也翻上马背.却不敢重挥马鞭.夹了马腹慢悠悠的追了上去.要知道他也是來到边境才学会的骑马.自然是比不得武将的风驰雷电.
总归李德成不是阴歹之人.回到营地部署完.点了一万将士却见南宫辅迟迟沒有回來.又吩咐了两个小兵折回去保护他的安全.这才带着一万铁骑.重重挥鞭往迷踪林方向赶去.
铁蹄阵阵.即便还未靠近.便见山谷中的鸟儿被惊得拍翅四飞.就连带路的斑鸠鸟也惶惶拍翅飞远了.沐缡孀和萧衍不由相视一眼.一旁的凝萃亦是皱了秀眉.
“娘娘.那斑鸠不会是带错了路.又把我们带回了南燕吧.”凝萃听着那如闷雷滚滚而來的马蹄声.不免担忧道.
“不可能.鸟儿都是通灵性的.更何况我说的也很清楚.它是不会带错路的.”沐缡孀摇头道.
萧衍听那马蹄声越來越近.眼中神色不由沉了几分.遂吩咐道:“韩雷.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隐蔽.”
如今敌友难辨.隐匿起來静观其变才是上策.韩雷接了令便急忙转身让那几千兵马又退回密林中.而萧衍和沐缡孀等人也快速隐藏了起來.
须臾间.隐在暗处的沐缡孀便瞧见一个国字脸.满脸络腮胡.穿着不同于南燕战服的铠甲魁梧汉子在坡下勒住了缰绳.再定睛一看.那面气势磅礴.龙飞凤舞的‘北’字军旗正在天光下迎风飘扬.
她心中不由一喜.低声道:“殿下.是北陵军.”
萧衍却是一脸平静.只是如琉璃的深邃眼眸却是深沉了几分.沒想到竟是他.当初这个李德成可沒少吃他的亏.这个人嫉恶如仇.只怕为着以前的事.也会诸多刁难.
正在思附间.李德成已在下方高声喊道:“本帅不管你是乌龟王八还是雄狮猎豹.既然到了本帅的地盘就现身一见.不然休怪老子的铁骑踏平这山坡.”
“好毒的嘴.这还沒见面呢就被骂了一通.”凝萃小脸愤愤.王麼麼听了也是难得一次赞同.亦是沉着老脸.不满道:“就是.看样子还是一个元帅.原來就是这副德行.”
沐缡孀和王妙嫣不由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们一眼.平日里水火不容的两人.这会儿子倒同仇敌忾起來了.
“殿下.我们要不要现身.”韩雷不由问道.
“还由得我们选吗.”萧衍俊美的面容沉沉.说着他已缓缓站起來.从藏身的沟壑里走了出去:“李元帅.别來无恙.”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低沉却又不失该有的霸气.只见立于山坡上那抹凛然的身影.一袭炫黑嵌金边的铠甲.外面系着缀了狐貂毛的浓黑战袍.此时迎风而立.他战袍上的狐貂毛被吹得隐隐浮动.衬着他俊美邪肆的脸.仿若天将降世.叫人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敬畏感.
一双深邃如琉璃的俊眸闪着熠熠光辉.那冷然犀利的目光令李德成心中不禁一颤.以前两国交战.顶多也就是相隔而望.所以萧衍的长相他看得并不真切.如今一看.那睥睨之气震摄天下.叫人心生叹服.
即便成了丧家之犬.可全身散发的冷厉之气叫人不敢小觑.可是不知为何.萧衍的长相竟让他觉得分外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像谁.
“果然是你.南燕战神萧衍.”许久.李德成才回过神.带着浓浓的讥讽开口:“南燕战神居然还记得本帅.本帅还真是意外.”
萧衍面色不变.似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冷言讽刺.只见他冷冷一笑:“本王的手下败将.本王自然是记得.”
“你.……”李德成面色骤然一变.怒不可竭道:“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战神不成..如今你不过是一个叛国……”
“李元帅.”不等他把话说完.一个紫色的身影骑着马來到他的面前厉声打断:“萧衍是皇上下旨要救的人.你身为元帅.又怎可在这里肆意辱骂..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向皇上奏你一本吗..”
听到这话.李德成眼冒火光的恨恨看了南宫辅一眼.这才重重一哼别过头去.
南宫辅见他不再发难.连忙下了马上了山坡.将萧衍浑身上下仔细瞧了个遍.见他安然无恙.这才露出一抹轻松笑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萧衍看着两鬓已花白的南宫辅.心中忽的涌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涩然.他猛地撩袍跪下:“侄儿多谢舅舅相救之情.日后侄儿定当报答舅舅的恩情.”
南宫辅一愣.这是萧衍第一次开口叫他舅舅啊.他受宠若惊的连忙扶他起身:“快起來.快起來.都是一家人.说报答岂不是见外了.若是当年舅舅能阻止你母妃去南燕和亲.也就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说到底.是舅舅对不起你们母子俩……”
说到后面.他神色渐渐凄然.褶皱的老眼中隐隐有了水光.每每想起南宫萦的托孤之言.他就分外揪心.他救不了自己的亲妹妹.如今.他倾尽全力也要保住萧衍.让他认祖归宗.
“舅舅不必自责.这件事并不怪你.”萧衍面色渐冷.南宫辅身为朝臣.又岂能与皇命抗衡.终究.是那个无能的男人害死了母妃.
这时.南宫辅瞧见有几个女眷从隐匿处走了出來.几人许是因为劳途奔波颠沛.面上都带着几分仆仆风尘的憔悴.王妙嫣历來也不甘屈居人后.加上此时众人也顾不得那些个礼仪规矩.她更是放肆的由王麼麼扶着.当先走了出來.
她面容是与生俱來的美艳动人.就连那几分疲惫憔悴之色也被她的美艳给压了下去.行走间端庄傲然.不得不叫人多看两眼.而她身后的沐缡孀也不恼.由着她走在自己的前面.
只见她一身素衣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跟萧衍同色的浓黑狐裘.即便如此.她曼妙窈窕出尘的身姿却是怎么也盖不住.眉若远山.肤如凝脂.虽有疲色.但眉心的一点嫣红衬着她过分白皙的瘦尖脸庞.更发显得倾国倾城.楚楚可怜.
可这样柔弱无依的一个人.散发出來的气质却并不叫人觉得她孱弱.反而有一种隐隐的凛冽之气.说不出的矜贵脱俗.一看上去.就让人无法移开眼.
这个女子看似清清冷冷.却偏偏美得不动声色.叫人魂牵梦萦.而她眼中神色坚定.心智颇坚.分明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子.
这个女子不简单.
这是南宫辅对沐缡孀第一眼的评价.待她们走近.王妙嫣端庄的对着南宫辅屈膝施了一礼.南宫辅只是含笑对先走近的王妙嫣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最后和蔼的看着沐缡孀问道:“想必这位就是衍儿的王妃吧.”
沐缡孀上前.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屈膝行礼:“是.妾身见过南宫大人.”
“不错不错.衍儿的眼光果然是好.”南宫辅甚为高兴的哈哈一笑.重重拍了拍萧衍的肩膀:“这王妃一看就是衍儿的贤内助啊.”
萧衍的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当初若不是因为她是沐家之女.只怕他也不会因为想着报仇娶了她.如今想來.他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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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衍童鞋回到北陵了……我都想怒问一句:为神马这样慢热...你敢不敢再慢一点...
谢谢【lele0662】亲送的花花.爱你╭(╯3╰)╮话说继续求花求顶求票票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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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得胜归朝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王妙嫣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以前无论去到哪里.她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可自从嫁给了萧衍.遇上了沐缡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却全都被那个贱人给不动声色的夺了去.
越想.她越是狠狠揪紧了手中的丝绢.面上却依旧是一脸端庄得体的笑意.而在她们身后的苏宁儿一直低着头静静站在原地.不敢随意搭话.仿若一个透明人一般.只是时而悄悄抬眸诺诺看萧衍一眼.许是怕被发现.又急忙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跋山涉水的.想必你们早已是人困马乏.赶快随我回营地休整休整.”南宫辅扫过韩雷身后的几千将士.对着萧衍说道.
“多谢舅舅.”萧衍感激道.这一个多月來.跟随他的五千将士最终只剩下四千不到.能从南燕杀出來.牺牲的一千多将士已经是最小的伤亡.而他能护住的.也仅仅只有这四千不到的将士.
任凭他们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却也受不住在沒有粮草的情况下.连续的作战和不分昼夜的逃亡.能让他们凭着心中的那股气劲儿一直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如今安全到达北陵.他们真的很需要休息.
“李元帅.还劳烦你给这些将士准备些好的吃食.他们也定是许久都沒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南宫辅來到李德成面前说道.
李德成扫过那几千人.见他们有的身上的盔甲已经被刀剑砍得破烂.污血沾染了整张脸.个个都面露疲色.却始终如松柏似的整齐列成一队队.阵型丝毫不乱.心中不由升起钦佩.
早闻萧衍练兵有素.带兵严谨.看來果然不假.只是可惜他却是个叛国之臣.而这几千兵马也是叛国之兵.想到这里.他心中的钦佩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有了不屑之情.
“我北陵军可比不得他们南燕军.军营里可沒有大鱼大肉.有的吃就不错了.若是挑三拣四.本帅可不伺候.”李德成口气不屑.冷冷说完便要打马离开.
而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却让他停了下來:“我们不会挑三拣四.元帅的兵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想來元帅也不会厚此薄彼.苛待了我们.”
李德成不由回头看向刚刚走下山坡.穿着一身浓黑狐裘的沐缡孀.他黑而短的眉微微一挑.这个女子倒有几分胆识.竟也敢这样跟他说话.
“热血好男儿本帅自然是不会苛待.可若是一些叛臣叛兵.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冷笑着开口.说出來的话也甚为刻薄.叫人听在耳里极不舒服.
沐缡孀美眸微微一寒.正欲开口.眼前却突然掠过一个身影.不等众人反应.李德成的脖颈间已赫然架上了一柄闪着阴光的利剑.
“王爷不是叛臣.你若再敢胡说.我要了你的命.”韩雷气的眼红如血.狠狠说道.
“怎么.恼羞成怒.你想杀了本帅不成..”李德成紧紧盯着杀气四溢的韩雷.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这样处境沒有半点畏缩.
众人皆是一惊.下一刻刀剑出鞘.弓弩拉紧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两方兵马剑拔弩张的对峙.看得南宫辅心中连叫不妙.而沐缡孀亦是心中一紧.小小的山丘上顿时杀气腾腾.
“韩雷.回來.”萧衍低沉冷酷的声音骤然响起.
韩雷依旧不动.见此.萧衍深眸微寒.隐隐有了沉怒:“难道连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
韩雷赤红的眼中掠过不甘的恨色.终于愤愤收回剑.回到萧衍的身侧.李德成看着韩雷走开.心中升起腾腾怒火.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却不想这些人居然那么不识时务.在他的地盘上都敢如此放肆.
“李元帅.勿要动气.这位韩将军只是一时冲动.并沒有恶意.”南宫辅深知他是个烈火脾气.连忙上前圆场.他只是一介文臣.若李德成真的大动干戈.这几十万大军也只会听他的.所以他不得不安抚.
“沒有恶意就已经把剑架在本帅的脖子上了.若是有恶意.那本帅岂不是一命呜呼.”李德成火气不小.盯着萧衍怒道:“萧衍.本帅若不是奉了皇命.本帅现在就想杀了你这个叛臣.”
“那你大可试试.看看究竟是谁先人头落地.”萧衍拢了拢身上的战袍.冷笑一声说道.
李德成气的反而笑了:“哈哈……好好好.本帅倒要看看.就凭着区区几千残兵.你要如何与我手中的几十万大军抗衡.”
闻言.南宫辅重重一震.急忙上前拉住李德成:“李元帅.妄动干戈可是有违圣命.这可是杀头的死罪.而且萧衍.他的确不是叛臣.你若是伤了他.皇上定会诛你九族.”
“你少拿皇上吓唬本帅.本帅还不信.为了他这么个叛臣.皇上会诛我九族.”李德成此时怒极攻心.什么圣旨皇命他早已顾不得.只想让萧衍尝尝他的厉害.
南宫辅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扯过李德成凑在他耳边低语了许久.李德成听完.不由惊得瞪大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南宫辅老眉紧皱.面色甚为肃然:“元帅你是忠义之臣.所以我才据实相告.但此事事关重大.在萧衍沒有见到皇上之前.还请元帅能守住这个秘密.”
李德成一脸惊异.许久才抬头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萧衍一眼.难怪他总觉得萧衍的面相有几分熟悉.原來竟是皇上的血脉.那皇上这般兴师动众的出兵.也就有了答案.原來不是因为萧衍谋略无双.百战百胜.而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
血浓于水.更何况萧衍还是皇上和南宫萦的孩子.当年皇上有多宠爱南宫萦.整个北陵何人不知.这件事关乎皇室血脉.兹事体大.稍有不慎.萧衍便会引來杀身之祸.李德成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错杂关系.
遂说道:“南宫大人能把这件事告诉本帅.就说明南宫大人信任我.你且放心.本帅自当会保守秘密.”
说完.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萧衍一眼.却也拉不下老脸说出道歉的话.半晌才不自然的低咳一声:“看來是本帅误会了你.既然误会解开.那就随本帅回营吧.”
“本帅可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忌惮于你.只是这件事本帅事先不明.言语多有得罪……你可别以为是本帅怕了你.”许是又怕旁人误会什么.他又连忙解释.
见此.沐缡孀和萧衍不由相视一眼.心中也不由觉得好笑.这个络腮胡元帅虽然粗声粗气的.面相也不惹喜.但性情豪爽耿直.脾气來得快去的也快.方才还怒气冲天的要大动干戈.这会儿倒扭扭捏捏的解释起來了.怎的不叫人想笑呢.
“李元帅铁血铮铮.自然是不会怕谁.可本王手底下的这几千将士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真要动手.李元帅也未必能占到便宜.”萧衍不急不缓的开口.
闻言.李德成显然不信:“人不多.你口气倒不小.那敢情好.若是有机会.我们來比划比划.瞧瞧到底谁的兵厉害.”
“会有机会的.”萧衍缓缓看向南方过江之处.俊眸渐渐深沉.仿若云雾缭绕的深渊.再也看不分明半分.
李德成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地势辽阔.那条断隔南北的汜水江河在天光下正泛出蓝绿的璀璨光茫.只要过了这条河.他们便能直杀南燕京城.
天下一统.南北归一.这是北陵王朝历代先祖的夙愿.
李德成心中不由一阵激荡:“好.本帅等着那一日的到來.”
……
两日后.北陵大军拔营归朝.这一次是几十年來第一次凯旋而归.当初被南燕夺去的城池终于被夺回來了大半.整个北陵都沸腾了.就连当今皇帝也亲自出城迎接.百姓们纷纷倾城而出.都想一睹传说中的‘南燕战神’的风采.
城楼上.一个太监急慌慌的张望了许久.当看见浩浩荡荡的军队犹如长龙一般缓缓而來.他不由惊喜的叫道:“回來了.回來了.快去告诉皇上.李元帅他们回來了.”
几个太监闻声.急忙小跑进了城楼里.只片刻时间.一个明黄的身影身影急急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大臣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
只见那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面色带有病态的暗黄.眼角亦是岁月无情留下的深深褶皱.不过五十的模样却已经是头发花白.十二梳黄冕微微遮住了他苍老泛黄的眼.为了看清楚缓缓驶來的军队.他不由拨开那串了宝石的黄冕.本是无神的老眼在看见李德成身侧.穿着一身黑浓的人影时.骤然有了熠熠光神采.
是他.一定是他.他的儿子.他和萦儿的骨肉.
这个人便是北陵国的皇帝..拓跋真.
见军队缓缓驶近.他步伐急促的下了城楼.许是太急.好几次都险些从城楼的阶梯上摔倒.一旁伺候的太监见此.忙不迭上前扶住他.一声声喊着:“皇上当心.皇上您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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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你甘心吗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而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大臣见此.都以为是因为这次难得打了一次胜仗.皇上高兴的过了头.全然不知拓跋真其实是急切的想见到萧衍.
远远地.李德成和南宫辅便瞧见皇上急急忙忙的下了城楼.都不由挥了马鞭加快速度.而萧衍却是面色深沉.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微微抿了薄唇.眼中神色高深的令人无法揣摩.
大军缓缓在城门前停下.为首的李德成和南宫辅翻身下马.其他将军皆是利索的下了马背.齐齐上前叩拜皇帝.萧衍俊眸微闪.可终是也下马跪在众人中.三军跪拜.‘万岁’声排山倒海而來.震彻天际.
“众爱卿快快平身.”拓跋真亲自上前扶起南宫辅和李德成.脸上不胜欣喜.一扫昔日的恹恹病态.面色容光焕发.显得十分有精神.
在扫过众人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那抹黑浓的身影上.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当千盼万盼的人站在眼前的时候.拓跋真却忽的有些不敢上前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竟就那样眼眶灼热的怔怔看着萧衍.
萧衍身姿笔直.俊魅邪肆的面容峻冷沉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凛然的睥睨之气.飞扬精致的长眉下是一双如琉璃的漆黑俊眸.彷如大海深沉.且又带着丝丝妖娆.
拓跋真看得钻心一痛.那眼睛真是像极了萦儿……除了这双眼睛.鼻子、嘴巴、轮廓简直就是跟他年轻时一个模子印出來的.不会错.这就是他的儿子啊.
萦儿.你当真是瞒得我好苦……当年你怎么能瞒着我.怎么能让我犯下这样不可原谅的错.
南宫辅见皇帝神色凄然动容.却迟迟沒有开口.而萧衍亦是冷然.老眉微微一皱.连忙上前引荐:“皇上.这位便是带兵如神的战神.萧衍.”
说完.他又朝着萧衍使了眼色.其中寓意自然是要他把冷漠收起來.在他眼前的苍老男人就是他的父亲.萧衍心中不知情绪.他一直认为是他父亲的人原來是他的仇人.而这个敌国之君.如今却变成了他真正的父亲……
萧衍心中忽的冷笑起來.他真正的父亲却又是害得母妃惨死.连骨灰都不能回归故土的罪魁祸首.谁能告诉他.他究竟该拿什么表情來面对这个人.
“萧衍参见皇上.”许久.他才面无表情的冷漠跪下.
拓跋真情绪激动.一把扶住他连连说道:“快起來.快起來.……”
可萧衍却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冷然起身.拓跋真见他似是有意与自己疏离.泛黄的老眼不由黯然.南宫辅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叹.看來要萧衍放下对皇上的怨恨.并不容易啊.
有些眼尖的大臣也从萧衍的相貌看出了几分蹊跷.心中皆是一惊.这个萧衍怎的和皇上长得如此相像.而且皇上对萧衍的态度也过分亲和.顿时.众臣心中疑惑重重.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复杂.连带着气氛也变得怪异起來.
南燕一直传言这个萧衍是北陵皇室的血脉.难道这些传言并不是南燕皇帝为了除去萧衍的手段.而是真的.
“皇上.这一次我们能一口气夺回十几座城池.全靠萧衍搅乱了南燕.他功不可沒啊.”许是觉出了气氛不对.南宫辅急忙转开话題.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一提起这个.拓跋真自然也是扬眉吐气.龙心大悦.他北陵国终于翻过那屡战屡败.割地求和的窝囊卷页.从此以后.北陵再不是可以任人践踏侵略的国家.
他看着依旧一脸冷然的萧衍.眼中尽是赞赏.萦儿果然给他生了一个好儿子.
“南宫大人可别忘了.当初打得我北陵节节败退.夺我北陵疆土的人.也是他萧衍.如今他不过是想要投靠我们.这才帮着我们夺回了几座城池.说到底.他的过可大于功.又何來功不可沒.”一个大臣忽的说道.语气轻蔑.甚为不善.
此话一出.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萧衍当初可是杀了我们万千北陵好男儿.若真要折罪.又岂是这区区十几座城池就能相抵的.”
“不错.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叛国之臣.俗话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北陵……”
“说的是啊.这样不忠不义的人.我们不能留……”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南宫辅紧紧蹙了眉.朝中众臣极力反对.这般排斥萧衍.他想替萧衍说话.却也是难敌众口.这可如何是好.
萧衍听着那些不屑的议论.冷冷勾了薄唇.他早就预料到回北陵的路不会太轻易.而这些大臣说的都是事实.他手上沾满了北陵千万将士的鲜血.那是错误的杀戮.却也是真真实实的罪孽.
“众爱卿可议论完了.”拓跋真苍老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沉怒.众人皆是一震.不由悻悻低下头噤了声.
“萧衍不是投靠我北陵.而是回归我北陵.”拓跋真眼神变得凌厉.冷冷扫过一众大臣.皇威尽显无疑:“在今晚的庆功宴上.就萧衍回归北陵一事.朕会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说完.他又看了萧衍一眼.想说什么.可见他神情冷漠.终是无语.只能转而对南宫辅说道:“南宫爱卿.想必萧衍和几位将军都累了.快让他们下去歇着吧.”
“是.老臣遵旨.”南宫辅拱手应道.心中轻松了许多.只要皇上护着萧衍.那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大军凯旋.皇上亲自颁下旨意.犒赏三军.更在永明宫设宴.百官共饮.普天同庆.整个北陵帝都沸腾不已.一次胜仗让百姓们心中都有了希望.可对于萧衍來到北陵.不少百姓却是满腔恨意.恨不得扒其肉喝其血.
这些百姓都是失去过亲人的.他们的孩子.丈夫都是去了战场就再也沒有回來.而害死他们亲人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南燕战神萧衍.
凄凄思君.君却不再.含泪倚门.却不见儿归.他们怎能不恨.又岂能不怨.
马车里.沐缡孀静静的听着御街两旁喧闹繁华的声音.可那隐隐的咒骂却依旧涌入她的耳里.一旁的凝萃自然也是听见了.她紧紧了拧了秀眉.沒想到才第一日进北陵京都.就听见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这些辱骂也让她明白.看來北陵百姓对王爷真的是深恶痛绝.这才第一天就这般.那往后岂不是……越想.凝萃的面色越是凝重.
“娘娘.北陵的百姓这样恨殿下.这以后的路可要怎么走下去.”她不禁担忧道.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美眸渐渐深幽.终是缓缓闭上眼:“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们都必须跟殿下走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无穷的坚定.凝萃看着她平静素白的脸.低低叹了气.又替她掖了掖身上所盖的大氅:“娘娘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除此之外.两人都不再言语.马车摇摇晃晃.仿若在走向一个无法预知的未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來.沐缡孀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别苑.看样子应该是南宫辅给她们临时安排的住处.
她由凝萃扶着下了马车.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南宫辅面色肃然的正和萧衍说着什么.说了半晌.萧衍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冷酷模样.
因站的远.他们说的话听得并不真切.沐缡孀黛眉一挑.不由扶着凝萃的手慢慢上前.却听见南宫辅无奈急躁的声音传來:“你这性子简直跟你母妃一模一样.我好说歹说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皇上纵有不对.但他毕竟是你父皇.血脉相连.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说完.见萧衍还是不语.南宫辅头痛的长叹一声:“好好好.就算你无法原谅.那你总得想想.那个人不但是你父皇.更是一国之君.所谓君心难测.皇上现在对你自是满心的愧疚.想要补偿与你.但你的态度若一直这般生硬.他心里的愧疚迟早会被你磨光的.”
听到这里.沐缡孀心中一紧.南宫辅说的不错.他们初到北陵.什么根基都沒有.若是连皇上都对萧衍心灰意冷.那殿下往后的路岂不是更加艰难.
她不由加快脚步上前.正欲开口.却又听见南宫辅意味深长的开口:“衍儿.你千辛万苦的回到北陵.难道只是想做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皇子不成.那你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而你.又甘心吗.”
萧衍深眸一寒.面色有了一丝波澜.南宫辅见他终于意动.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也不再多言.沐缡孀上前对南宫辅施了一礼.起身看着萧衍柔柔开口:“殿下.您难道忘了自己心中的宏图伟愿吗.这个时候又怎可因为心结就将心中抱负抛却脑后呢.”
闻言.萧衍的神色变得沉吟不定.漆黑的俊眸闪过无数思绪.他沒有忘记心中的宏愿和抱负.只是一个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的父亲.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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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根本不配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这时只见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來.南宫辅不由顺着马蹄声看去.面色微微一怔.來人竟是御前的太监.难道是皇上有何旨意.思附间.御前太监已下马來到他的眼前:“南宫大人.皇上口谕.传您和萧衍立即入宫觐见.”
“有劳这位公公.我们这就进宫.”南宫辅客气说完.转而对萧衍道:“衍儿.一会儿见到皇上.定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就算你心中有怨气.态度也不要过于生硬.不然皇上变了心意.那对你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萧衍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沐缡孀.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了.”
南宫辅见他答应.这才略略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沐缡孀和善道:“这里是我给你们临时安排的住所.周管家也早早的在这里打点好了一切.你们就先委屈一些时日.等皇上赐下府邸.你们便能搬过去.”
说完.他和萧衍便随着那传旨太监一道离去.沐缡孀却微微一惊.周管家.从她受伤醒來.便沒有见到周管家.沒想到他竟已经來到了北陵.方才南宫辅说这话的时候.萧衍沒有半点意外.明显是知道的.
她不由看了凝萃一眼.见凝萃亦是面色如常.这才反应过來.敢情个个都知道.唯独她不知.这一个多月來.他们一直奔于逃亡.所以她也沒想得起问一问周管家去了哪里.
许是看出她的吃惊.凝萃这才笑着解释:“当日殿下从南燕京城的刑场里救下娘娘杀出京城后.殿下便让那五千精锐化整为零各自前往沧州.而也就是那时.周管家带着殿下的书信先來了北陵找南宫大人的.”
难怪南宫辅能和萧衍里应外合配合这般默契.原來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周管家.正在沐缡孀思衬之间.周管家已急急忙忙的从别苑中小跑而來.当见到沐缡孀时.老脸甚是欣喜.不由分说便扑通的跪在地上:“娘娘.老奴可等到你们了.”
“周管家你快起來.”沐缡孀连忙上前扶他起身.若不是听南宫辅说起.她都不知自己何时才会想起周管家.所以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愧疚:“这次殿下能顺利來到北陵.全靠周管家你送信送的及时.而且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向我下跪.”
听了这一番话.周管家心中感动.谦虚恭敬道:“娘娘哪里的话.老奴这条命是殿下救的.难得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老奴荣幸都來不及了.哪敢居功啊.”
两人正说着.忽的起风了.卷起漫天的尘土.连带着沐缡孀的黑色狐裘也被蒙上了一层土黄的灰尘.凝萃急忙帮她轻拍拂去那些灰尘.嘴里不禁埋怨:“这北陵的气候还真是奇怪.大冬天的不下雪.反而刮起妖风了.”
“北陵靠近西域.气候自然比不得南燕温和宜人.前几日倒是下过一场小雪.只是那寒风跟刀子似的.打在脸上恨不得削一层皮下來.所以娘娘以后若是要出门.一定要戴上面纱才行.”周管家提醒道.
“我说这里的女人怎么个个都裹得跟粽子似的.原來是这个原因.”不知何时.王妙嫣已下了马车.由王麼麼扶着缓缓來到他们几人面前.只见她看了那漫天的风沙一眼.脸上掠过嫌弃:“只是戴着那面纱既麻烦.又不自在.哪里有不戴來得方便.”
闻言.沐缡孀冷冷一笑.只怕王妙嫣不是嫌不方便.而是担心戴了面纱.她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可不是瞧不见了么.只是王妙嫣好像浑然忘了.他们如今的处境.可不是比美的时候.
她淡淡扫过她.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苏宁儿久久不敢上前.美眸微微一闪.这一路來萧衍担心她身上的伤.怕苏宁儿跟她同坐一辆马车会影响她休息.故而让苏宁儿与王妙嫣一辆马车.莫不是这苏宁儿在王妙嫣哪里受了委屈.
沐缡孀让周管家先带着王妙嫣她们进别苑歇息.这才移步來到她的面前.问了半晌苏宁儿才怯怯开口.说着说着更是伤心的落起泪來.原來这一路上.王妙嫣对她沒有半分好脸色也就罢了.却还连吓带喝.万般讥讽的.想她一个小小村姑.自然也沒多大胆量.
王妙嫣随便几句话就把她说的无地自容.又羞又愧.更是自卑的不得了.
沐缡孀见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串似的不断往下掉.美眸渐渐幽冷:“若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你也不必留在我身边.”
“凝萃.给她一些银子.打发她走吧.”她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闻言.苏宁儿重重一惊.不由停住哭声.一下子跪在地上拉住她被风吹起的狐裘衣摆:“求娘娘不要赶我走.我现在无依无靠.在北陵国又人生地不熟的.离开了娘娘.我只有死路一条啊.……”
“你是生是死.与我有何干系.”沐缡孀头也不回.声音绝然无情:“我的身边从來不留无用之人.”
她冷冷扯回自己的衣摆.看也不看苏宁儿一眼.继续往别苑里走去.苏宁儿立即慌了神.连忙跪行上前抱住她的腿.惶惶说道:“娘娘.我受得住.什么委屈我都受得住.我会有用的.我一定会变成对娘娘有用的人.求娘娘不要赶我走.……”
沐缡孀这才缓缓转过身.冷幽幽的看着她.却是久久不语.苏宁儿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明明那么美的人.怎会有那样冰冷骇人的眼神.
“好.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沐缡孀脸色如莲.伸手轻轻扶她起身:“世间上沒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沒有无缘无故的坏.侧妃之所以会百般为难与你.那代表你对她已经有了威胁.这个便是你的优势.”
“若就因她三言两语的明朝暗讽.你就失了底气.那你永远只能屈居人下.受尽委屈.”她握了苏宁儿冰冷异常的手.缓缓进了别苑:“我來问你.你甘愿一辈子都受尽他人给的气吗.”
苏宁儿泪痕犹在.心中对眼前这个风华无双的女子竟是看不透半分.明明方才还要赶她走的.怎的一转眼就对她这般亲和.她怔了片刻.甚为诚实的摇头.
沐缡孀淡淡一笑:“那就是了.若不想受别人的气.那你自己就得变得强大.让别人不敢对你撒气.”
苏宁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只要变成娘娘您这样.那就不会再有人敢让我受委屈了.”
话一出口.她便立马觉出了不妥.不由惶恐的解释:“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急着解释.若真有一日你能替代我.那我反倒要谢你.”沐缡孀神情渐渐恍惚.好看悠远的眉微微轻挑.眉梢带了几丝凄然的悲凉.
一旁的凝萃听了这话.心中大惊.这会子她终于明白娘娘为何要留下这个苏宁儿了.
她竟然想让这个村姑代替她.
“娘娘.我不敢有那样的觊觎之心.真的.娘娘对我有恩.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娘娘的事.”苏宁儿被她的话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连连磕头表真心.
沐缡孀低眉看了她一眼.素白绝美的脸已恢复如常.此时周管家从内院走了出來.瞧见苏宁儿跪在地上.不由微微皱了老眉.这个女子又是谁.
“娘娘.您的房间就在内院的第一间.老奴这就带您过去.”他略略扫过苏宁儿.上前笑吟吟的对沐缡孀说道.
“我自己过去就好.”沐缡孀含笑开口:“周管家.这位是我和殿下在來北陵的途中所救下的苦命女子.还劳烦你给这位苏宁儿苏姑娘安排一间房间.”
周管家一听.心中了然.含笑应道:“原來是殿下和娘娘救的人.老奴这就安排.”
“你随周管家去吧.”沐缡孀对依旧跪在地上的苏宁儿说完.便扶了凝萃的手往内院走去.
苏宁儿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的惶恐之色还未褪去.也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方才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像沐缡孀那样的倾国倾城且又高深莫测的女子.这个世间上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又岂能妄想变成她.
來到房间.凝萃一直沉着一张小脸.神色复杂的看着沐缡孀.终是忍不住问道:“娘娘.你当真想让那苏宁儿代替您吗.”
“怎么.你觉得她不合适.”沐缡孀放下手中的茶盏.随口反问.
“岂止是不合适.那村姑根本就不配.”凝萃心中愤然.一脸轻蔑不屑.可一想到沐缡孀体内的毒.她不禁心酸凄楚起來.若不是娘娘已经绝望.她如何会走上这一步.
“娘娘.念神医答应过奴婢.她一定会找到解毒的法子治好娘娘的.娘娘您何不再等一等.”凝萃心中是半分底气也沒有.念无娇临走之前就说过.她根本沒有把握.可为了让沐缡孀不那么绝望.她必须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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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滴血认亲
等她能等她体内的毒却等不了她自己是练武之人她很清楚她体内的毒一日比一日严重大有侵入五脏六腑之势若真到了那一日就连这暂时的解药也无法压制
她如何还能等
房外寒风瑟瑟铅云沉甸看样子是又要下雪了呢沐缡孀透过略显老旧的雕花木窗看着那灰浓的流云被狂风吹得瞬息万变越压越厚直至沉的叫人压抑她才缓缓敛了眼帘
“天暗了凝萃点灯灯火虽小可有一丝亮光终是好的也不会叫人太绝望……”许久她才喃喃开口声音那么轻那么飘渺仿若是在说给自己听……
……
北陵军班师回朝的那一日接近傍晚时分忽然下起了大雪大雪來的突然可并沒有掩住北陵京都的热闹欢腾从皇宫永明宫中传出的那欢快婉转的丝竹之声在这风雪中被传得很远让这个异常寒冷的夜染上了纸醉金迷之色
可就在那样一个歌舞尽欢的夜晚却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在宴会进行了一半之时皇上突然宣布本是前來投靠的南燕战神萧衍竟是北陵皇室的血脉当今皇上拓跋真与当年前往南燕和亲的宠妃南宫萦的孩子
此召一出百官震惊愕然群臣纷纷提出质疑打死也不相信萧衍是北陵皇室的血脉南宫辅和李德成一干文臣武将都事先见过皇上自然是竭力劝服心中不信的朝臣可满朝官员党派众多能劝服的也就是清流一派
一场唇枪舌战之后一直沉默的皇帝语出惊人:“既然众卿争执不下那不妨滴血认亲萧衍到底是不是朕的血脉一滴血就能给出答案若是那萧衍必须认祖归宗谱入皇谱若不是那朕会将他赶出北陵自不会留他”
皇帝一发话百官自然是不敢再有异议最后滴血认亲的结果让百官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两滴殷红的血果真是慢慢融合在一起整个永明宫在诡异的静了一瞬后百官才发出惊异的唏嘘声
当夜北陵皇帝颁下诏书将萧衍的身份与各种曲折都公于天下随后便被封为瑞亲王
从那刻起世上再无萧衍此人只有北陵瑞亲王拓跋衍
拓跋衍从此载入北陵皇室宗谱
宴会尾声皇上突然龙体不适先行离去而拓跋衍也被皇上一道带走只留下满殿的文武大臣窃窃私语这凭空冒出來的萧衍一下子成了北陵瑞王加之皇上对他格外倚重冒天下之大不韪都要认萧衍这才刚刚让萧衍认祖归宗便封他为亲王这可是前所未见的
皇帝一走众臣纷纷也随之离去还未近夜半永明宫便歌舞尽歇南宫辅出了大殿外面寒风萧萧雪花飞舞冰冷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刚从殿里带出來的暖意扫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飞雪只觉这场雪是一场难得的瑞雪萧衍顺利认祖归宗他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萦儿哥哥不负重托终于让衍儿顺利认祖归宗了九泉之下你也该瞑目了
他拢了拢身上的繁纹斗篷刚下了几阶台阶身后忽的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女子声音:“南宫大人请留步”
南宫辅闻声不由一怔转过身便瞧见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在众女官的拥簇下缓缓下了玉阶有宫女撑开油伞连忙上前替她遮挡风雪只见这个女子头上梳着飞天髻珠翠满头金光闪闪在风灯下闪着灼灼光辉令人有一种眼花缭乱的错觉
她面上妆容虽然精致的无可挑剔但依旧难掩岁月爬过的痕迹年逾四十却依旧保养得如双十年华可见这杨贵妃当年是何等的风姿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南宫辅见她走近躬身行礼:“不知娘娘唤住微臣所为何事”
杨素贞红唇冷冷勾起:“自从萦妃去了南燕和亲这些年南宫大人一直安分守己本宫还以为你是学乖了原來你是在等一个翻身的机会倒是本宫小瞧了你”
似是早知杨素贞來者不善南宫辅面色未变虽然依旧恭敬可声音却是冷了几分:“微臣听不懂娘娘这话是何意”
“南宫大人学富五车满腹才华本宫的话你又岂会听不懂”杨素贞讥笑一声一双细细描过的眉眼中掠过森寒的光:“你费尽心思劝说皇上出兵原來就是为了让萦妃的儿子平安來到北陵你的如意算盘你当真以为本宫不知”
千般算计却怎么也想不到南宫萦当年前往南燕和亲之时腹中竟有了萧衍那个孽种今日的一切來得太过突然让杨素贞丝毫沒有防备若早一点知晓她又岂会让今日的滴血认亲这般顺利让那个孽种这样轻易的就入了皇普
“瑞王本就是拓跋皇室的血脉当年若不是阴差阳错皇上也不会任由瑞王流落在外成了敌国的皇子”南宫辅抬头冷冷盯着杨素贞一脸肃然:“微臣身为北陵臣子自然有义务与责任劝说皇上让皇家血脉回归正统何來如意算盘之说”
“这么说來南宫大人是一定要与本宫为敌了”杨素贞精致的面庞变得阴森
“微臣岂敢”嘴上虽然是这样说可南宫辅却是一脸无畏
果然是一个又臭又硬的老匹夫杨素贞恨得银牙暗咬:“你休要妄想凭着那个孽种就能动摇本宫器儿的地位本宫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孽种’两个字令南宫辅面色骤然一变正欲厉声呵斥可杨素贞已转身扬长而去他看着那抹高傲华丽的身影冷冷一哼当年这个女人可沒有少设计去毒害萦儿如今她又视拓跋衍为眼中钉欲想除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遂愿的
似是又想到什么他面色忽的变得忧虑重重杨素贞的儿子拓跋器是如今众皇子中唯一成年的眼瞧着就要被立为储君如今拓跋衍的出现可不是成了阻挡她儿子被立为储君最大的绊脚石
为了铲除这个绊脚石只怕她会无所不用其极衍儿初到北陵尚无根基若要和杨素贞这个叱咤北陵后宫几十年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妖妇斗又如何是对手啊
越想南宫辅的面色便越是凝重终是深深一叹紧拧着老眉缓缓离去
……
雪越下越大丝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房内已升起了暖炉整个房间都暖意融融的将肆掠的寒意隔在了房外此时已过二更天凝萃坐在桌边一只手杵着脑袋早已昏昏欲睡而沐缡孀却是眼神清亮的看着那摇曳的烛火……
这一夜最辛苦的莫过于周管家为了探得宫里的消息他整晚上都别苑皇宫來回奔波虽然累倒也高兴的不行萧衍被封为瑞王冠以皇姓拓跋衍此名载入皇谱皇上亲下诏书昭告天下
这些來得都太快快的让沐缡孀惊喜都來不及他终于成为了北陵国的皇子这条归北之路终于不再遥遥无期终于让人看见了希望而他在北陵这片恢宏辽阔的土地上也可以大展抱负成为北陵新的战神
只听‘咔吱’一声窗外枯木被厚厚积雪压断的声音突兀响起沐缡孀不由拉回飘远的思绪看着那燃了大半的红烛微微挑了黛眉都快三更天了殿下怎的还未回來
她起身随意披了一件月白斗篷便出了房间可來到前院时却瞧见周管家正端着茶盏往大厅走去她不由上前唤住周管家一问才知原來皇上把拓跋衍召了去南宫辅似是有要事要与拓跋衍商议所以出了皇宫并未回府而是來到别苑等候
“夜已深也不知殿下何时才回來南宫大人这样干等也不是事”沐缡孀略略思衬接过周管家手中的红漆朱盘说道:“周管家这茶我给南宫大人送去还劳烦你再跑一趟皇宫去打探一下看看皇上放殿下出宫沒有”
周管家点点头连忙转身出了别苑
沐缡孀來到大厅果然见南宫辅略显疲倦的坐在座椅上低头沉思就连她來到他的跟前他都未曾发觉
“南宫大人”沐缡孀将茶盏轻轻放在矮桌上轻唤一声施了一礼
南宫辅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虚扶了一把:“王妃怎的还沒歇下”
“妾身在等殿下而且今夜想必许多人都难以安枕”沐缡孀淡淡笑道
南宫辅点点头缓缓坐下面上的愁色却更加深浓了沐缡孀见此不由问道:“南宫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难以应对的事”
南宫辅紧皱着老眉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只是暗自叹气
“此事跟殿下有关对吗”沐缡孀美眸微闪又道:“南宫大人不妨说出來或许妾身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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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被泼狗血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她神情谦恭.一双明澈的美眸仿若蕴藏着无尽的聪慧.南宫辅抬眼看了看她.明知知道说了她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却是不由自主的开了口.将今夜所遇杨素贞的事情细细都说了一遍.
沐缡孀静静的听完.美眸中掠过细光.许久才缓缓开口:“难道后宫之中就沒有其他嫔妃能和杨贵妃相抗衡吗.”
“有一人.孟莲儿跟她一样同为贵妃.我朝一直沒有皇后.而她们二人是后宫中份位最高.所以皇上将后宫事务都交与她们二人一同打理.这两人都已经相斗了几十年.本是难分胜负.可是……”南宫辅说到后面忽的叹了一声:“可是自从三年前孟贵妃那还未及冠的儿子在游湖时发生意外溺毙之后.她便只潜心礼佛.鲜少出佛堂了.”
这么说來.若是孟贵妃的儿子沒死.那如今也是储君人选.自己的孩子死了便潜心礼佛.要么真的是伤心至极.已无心再斗.要么就是等待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
孟贵妃到底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沐缡孀敛眉深思.在沒有硝烟的后宫争斗中.要经历无数的尔虞我诈才能爬上尊荣的贵妃之位.像这样一个历经腥风血雨且又身处高位的女人.在无端死了孩子之后.她真的甘心就此隐沒.
这时周管家从外面匆匆走了进來:“南宫大人.娘娘.老奴打听到了.殿下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已经在宫中的别馆里歇下了.”
闻言.沐缡孀和南宫辅皆是微微一惊.能被皇上留在宫里这可是极大的荣耀.南宫辅愁眉不展的老眉终于微微缓和了些.老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看來衍儿和皇上今晚相聊甚欢.他终于是想通了.”
比起南宫辅的轻松.沐缡孀却是黛眉紧皱.美眸中也隐隐泛起忧色.皇上突然多了一个才谋无双的龙子自然是欢喜的紧.加之又是当年他所宠爱的萦妃所生.而殿下多年流落在外.皇上想要加倍补偿与他也无可厚非.
可如今殿下初到北陵.可谓是白手起家.这样的皇宠却是引人侧目.反而会将毫无根基的殿下推于风口浪尖.让那些本就对殿下不满的人更发迫切的想要处之而后快.
“南宫大人.妾身求您救救殿下.”沐缡孀忽的清然跪地.神情肃然.
南宫辅不料她会突然如此.不由一震:“你这是做什么.快起來.”
“南宫大人.如今的殿下不再是南燕权势熏天的战神.他在北陵无权无势.即便已经归入皇族宗谱.可终究只是一个沒有实权的挂名王爷.一切都要重头开始.在旁人看來.皇上如此喜爱殿下是莫大的好事.可于殿下现在的处境而言.那无尚的皇宠皇恩却是一把要人命的尖刀.它会害死殿下的.”
“还请南宫大人能将妾身的话转告皇上.若皇上真心疼爱殿下.就不要在殿下还沒有站稳脚跟之前让殿下成为众矢之的.遭众人嫉恨.”沐缡孀说着.深深拜下.
听完这席话.南宫辅沉默了许久.看沐缡孀的眼神也变幻不定.眼前这个女子心思竟这般灵透.连他都沒想到这一层.她却这么快就想到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你说思量的对.朝中大臣许多都与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都联手來对付衍儿.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不一定能保得衍儿平安无虞.”他面上神色颇为忧虑.将沐缡孀扶起道:“我会把这其中利害婉转陈说给皇上.皇上疼爱衍儿.想來也不会怪罪.”
沐缡孀高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她不由露出一抹浅笑:“妾身替殿下谢过南宫大人.”
南宫辅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言谢.见夜色深浓.隧而告辞离开.
待他走后.沐缡孀缓步走至门前.看着簌簌落下的漫天雪花.眼神渐渐深幽.在她体内的毒蔓延到不可控制之前.她必须抓紧时间.倾尽一切的替殿下铲除一切障碍.
……
翌日.宫中封赏的圣旨传來.不但赐下瑞王府邸和千亩良田万千金银.连沐缡孀也被封为三品诰命.虽然只是虚名.但总归是有品有阶.在北陵皇族也有根可依了.
新赐的瑞王府位处皇宫外东侧.听闻这座府邸曾是当今皇上的潜龙邸.如今赐给拓跋衍.可见皇上的期望与宠信已经超过了所有皇子.其中寓意.稍稍聪明的人便能参透一二.
都说树大招风.这样的封赏引起轩然大波倒也寻常.众臣纷纷例数拓跋衍曾对北陵所犯下的罪孽.试图让皇帝改变心意.可皇帝却是龙颜震怒.不但将上奏的数位大臣罢官免职.就连一干谏言的朝臣也被降了官品.
皇帝的这招杀鸡儆猴顿时令满朝大臣人人心惊.为求自保都不敢再轻易上奏谏言.
雪花簌簌.断断续续的下來两日.却是沒有停歇的意思.高大巍峨的瑞王府处处都是白雪皑皑.房檐垂下的冰柱晶莹剔透.映着园中的红梅点点.煞是赏心悦目.
沐缡孀和凝萃主仆二人缓缓漫步在曲廊回转之中.三步一亭.五步一景.处处精美雅致.看惯了南燕一贯的奢华.倒觉北陵特有的质朴更加贴近心意.
凝萃扶着沐缡孀.喜滋滋的说着什么.小脸上的幸灾乐祸是怎么掩都掩不住.沐缡孀淡淡的听着她探听得來的消息.时而伸手折一枝红梅凑在鼻间轻闻.绝美的脸上并无过多表情.
可当听见凝萃最后说出的消息时.她不由一惊.转头看着她问道:“你说什么..皇上还颁下了罪己诏..”
凝萃看着她吃惊的模样.迟疑点点:“是啊娘娘.那罪己诏里的罪状都是皇上亲笔所书.足足有十多条呢.其中一条便是皇上对当年萦太妃怀着皇嗣前往南燕和亲的.那诏书上写的甚为动容.看得出皇上很是自责呢.”
在南燕之时.沐缡孀倒也听闻南燕先祖也有过一位皇帝曾颁下过罪己诏.可是北陵开国以來.还从未有哪个君王颁下过罪己诏.这拓跋真可是第一个.这罪己诏一下.一來.那些心中仍有异议的大臣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拿拓跋衍曾经的罪过來挑事.二來.更可以替拓跋衍笼络人心.
这是拓跋真的帝王术.可是沐缡孀心中却依旧吃惊非常.沒想到为了殿下.皇上竟能做到这般.
“娘娘可不知道.那诏书的效果可好得很.原先百姓谩骂殿下的声音.在这诏书公布之后.就消减了许多呢.很多百姓都想起了当年萦太妃为北陵立下的功劳.对殿中也不再那么憎恨排斥了.”凝萃笑着说道.
当年若不是南宫萦.只怕北陵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她所立下的功劳.是北陵百姓百代都该牢记的.
那张慈和的姣好面庞划过脑海.使得沐缡孀心中微微凄然.竟觉这满园的雪景也黯然了下去.那个救济了万千百姓的美好女子.一辈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北陵、为了皇上、为了殿下.独独沒有为过她自己……
这样的女人值得世人牢记.让世人尊敬.叫世人敬佩.
“娘娘.娘娘.……”周管家急切的声音响起.只见他从长廊尽头处小跑二來.脸上尽是愁色:“娘娘.府门前……被那些百姓泼狗血了……”
沐缡孀捏着红梅的手不由一紧.转身便往府门走去.果然.來到府门前.她便看见两道朱漆大门被兑了墨汁的狗血泼得满眼污秽.几个守门的几个侍卫也被泼的一脸一身的褐色狗血.
沐缡孀看着府门前的凌乱不堪.微微寒了美眸.他们搬进这瑞王府不过三日.可自打搬进來那天开始.每天都会有很多百姓在府前谩骂.甚至扔臭鸡蛋烂菜叶.
而这几日.皇上许是为了能曾近他和殿下的父子感情.日日都把殿下召进宫里.这府中之事便全落在了她的身上.为了息事宁人.她不准府门前的侍卫与百姓起冲突.可沒想到这些百姓却愈发变本加厉了.
更叫人为难的是.这些百姓大多都是死过丈夫儿子的将士家属.轰不得.骂不得.更是打不得.
“娘娘.无论老奴好说歹说.那些百姓就是不领情.依老奴看.等那些刁民再來.就让侍卫把他们一并抓了送去官府治罪.到时候我看谁还敢对我们瑞王府放肆.”周管家心中气愤的说道.
沐缡孀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叹:“这些百姓都是死了丈夫儿子的可怜人.他们对殿下本就心存怨气.若是我们还将他们抓了送去官府.不但激化了矛盾.更是会让殿下遭天下人唾弃.到时候殿下要想在北陵立足.那就更发艰难了.所以我们不能那样做.”
听了这话.周管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娘娘.难道我们就任凭那些刁民这样一直放肆下去吗.”
“自然不是.周管家.这件事我会想法子解决.你先让侍卫们下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沐缡孀含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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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世安宁
周管家见她脸上突现的如莲花盛开的笑意,不禁一愣,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信任,竟什么都不问便转身去了。看着周管家消失的身影,沐缡孀缓缓开口:“凝萃,去把这京都中所有战死过亲人的家属都查清楚,然后列一份名单给我。”
凝萃一震,不由问道:“娘娘要这些百姓的名单做什么?”
“萦太妃生前的嘱托我不敢忘,如今殿下步步维艰,我自当要实现对太妃的承诺。让这些百姓对殿下消除怨恨,便是我要做的。”说完,沐缡孀翩然转身,缓缓进了府门。
要化解这些百姓心中的怨气并非一朝一夕,这种事要徐徐來之,且不能着急,不然只会弄巧成拙。殿下,这种事你不便出面,所有的一切就交给我,我一定会让北陵的百姓接纳你!
凝萃办事向來厉害,沐缡孀早上吩咐的事,她天黑之时便办的妥妥当当。一个满是姓名的小册子便已经呈在了沐缡孀的手中,她翻开那下册子细细看了一遍,这些年南燕和北陵连年开战,京中百姓凡是家中有及冠男丁的几乎都参了军。
除去那些无父无母还未來得及娶妻便战死的将士,这本小册子上的,全都是有妻有母的,足足有几百户。这还只是算了京都之中,可想而知,若是整个北陵的都算上,又岂止是千万户。
沐缡孀轻轻放下册子,美眸中的神色更发深幽,她力所能及的,也只有这京都中的百姓。
“娘娘,天色不早了,想必殿下今晚又是被皇上留在宫里,您也别等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凝萃看了看外面依旧下不停的大雪,轻轻说道萨拉弗的龙翼挽歌。
见沐缡孀点了头,凝萃这才替她解下身上厚实繁复的衣衫,扶着她在妆台前坐下,端了热水來为她卸妆泡手。正用兑了牛乳的热水泡着手,忽的一阵寒意袭來,寝室的房门已被人推开。
沐缡孀和凝萃不由抬头望房门看去,只见一抹紫色的挺拔身影走了进來。
“殿下!……”凝萃惊喜的叫道,不由看了沐缡孀一眼,却瞧见她正静静看着拓跋衍。而拓跋衍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沐缡孀,两人四目相对,可那眼中的柔情却是叫人羡慕的紧。
许是觉出了自己的存在甚是多余,凝萃偷笑一声便退出寝室,将满室的暖意留给了他们。
沐缡孀看着他如星子的光亮眼眸,唇边勾起一抹柔情笑意。那抹笑意仿若带着魔力,令拓跋衍不由上前,他穿着北陵朝服,一身华贵的紫袍上用金线绣着麒麟,衣袍的领口袖口皆缀了紫貂毛,衬着他俊美邪肆的面庞,更发显得流光艳潋,如仙如魅。
眨眼间,拓跋衍已來到她的面前,却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
沐缡孀抬眸对上他专注执着的眼神,伸手轻轻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贴在他依旧带着寒意的身上:“殿下……”
这一声轻唤令拓跋衍心头一震,心底的相思之情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自从來到北陵,他日日都被皇上拘在宫里,明明两人相隔不远,却硬生生不得见上一面。这种几步之遥的相思之苦比隔了千山万水还要让人难捱。
他猛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深深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來的独特磬香,轻轻地道:“孀儿……”
沐缡孀靠在他微凉怀中,室内暖意融融,美人斛上插上了早上折來的红梅。梅香满室,烛光流彩。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磨难,此情此景是她一直都不敢奢求的美好。
“殿下,你知道么,能这样静静的和你相拥在一起,我真的很满足。”是的,生生死死,他活着,她也还活着,再沒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让她心中宁静幸福的。
拓跋衍搂住她的手不由紧了紧,深眸中掠过一丝愧疚:“孀儿,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跟着我受颠沛之苦。我会给你一片乐土,给你一世安宁。”
一片乐土,一世安宁……光是想想就已令沐缡孀忍不住想要落泪,她能等到那一天吗?能吗?……
“这几日殿下都在宫中,想必和皇上也相处的不错吧?”她无法给他回答,只能笑着转了话題。
拓跋衍微微一愣,深沉的眼眸变得复杂,许久才缓缓开口:“他对我很好,他一直在竭尽所能的补偿我……可是我无法忘记母妃所受过的苦,也无法忘记母妃的死……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缡孀看着他眼中的隐痛,心疼的打断他的话。萦太妃的死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这道坎儿有多难迈过去,她是知道的。
“殿下,太妃倾尽一切,甚至豁却性命,她只是希望殿下平安快乐。皇上是殿下的父亲,纵使再恨,这份血缘亲情却是无法割舍,而且皇上……也是太妃深爱的男人。我想太妃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殿下一直都恨着皇上。”沐缡孀一字一句轻轻的说着。
拓跋衍微微抿着薄唇,心中不知情绪。沐缡孀抬头看着他墨色流光的眸,心中微微一叹,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心,故作不知的柔声问道:“殿下又在想什么?”
拓跋衍轻轻捉住她的白嫩的小手,看着她明澈似雪的光亮美眸,那眼中的款款柔情令他心中一动,不由低头在她耳边低喃:“我在想,孀儿身上的伤好些沒有?……”
温热的气息扑來,沐缡孀一抬头便对上他炙热直接的眼神。她耳根不由一烫,心中顿时如小鹿乱撞,让她不知如何回应修真强者在校园。
拓跋衍看着她泛红的脸颊,那般娇俏可人,惹起他眼底无尽的怜爱。他忽的吻上她柔软的唇,唇与唇的相接仿佛将两人的灵魂都连在了一起。好闻而熟悉的男子气息涌进口中,他的每一寸气息都能轻易撩起沐缡孀心中那根柔软敏感的弦。
烛光摇曳,沐缡孀看着眼前的他,温馨的欢喜已溢满她的整颗心。此时的拓跋衍化去素日的冷戾,眉眼柔和俊美的如从画里走出的谪仙。
“还有一盏灯……”她微微低了眉眼,含羞低声说道。
拓跋衍看着从她美眸中倒影出自己的容颜,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孀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话音未落,他已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衣带轻解,他为她褪去身上雪白的中衣,露出她美白如莲的娇躯。容颜楚楚,一点朱砂,纤细柔美的肩、清冽如蝶的锁骨、小巧盈满的软胸恰好够他一只手盈握。
再往下便是她柔软如柳的腰肢,修长笔直的玉腿……
她的美洁白无瑕,带着无尽的妖娆与蛊惑,足以令世间上所有男人都目眩神迷。
沐缡孀绝美的面容早已红霞遍布,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却又忍不住抬眸想要注视着他。她和他夫妻已久,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肌肤之亲,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令她格外羞然。
原來心境的不同,真的会让人变得格外矫情。
拓跋衍的目光热烈直接,将她身上的美好一寸寸梭巡而过,可当看见她雪白的胸前,那抹留下淡淡暗红的伤疤时,他俊眸骤然一寒。他不会忘记,这枚淡淡的伤疤曾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他更不会忘记,那夺命的一箭是如今南燕的皇帝,萧凌绎亲手所射!
敢伤他的女人,这一箭之仇他定要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伤疤很丑对吗?”沐缡孀见他眼中突然有了寒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胸前的伤疤,美眸不由暗淡了几分。
“不,你很美,孀儿……”拓跋衍俯身轻轻吻上她胸前的那抹伤疤,眼中的怜爱更发浓郁,仿佛是要将她心底所有的伤痛都一并吻去。
轻柔的吻缓缓蜿蜒來到沐缡孀的娇唇,他边吻边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宽实的胸膛。他的肌肤是诱人的蜜蜡色,映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更显得邪魅有致。修长的胳膊,窄窄的劲腰,胸腹中是结实的肌肉,仿佛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的俊美带着三分妖邪,七分冷酷,配上这一副令人移不开眼的有致身形,男子的美已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沐缡孀不由看得痴了,与他夫妻这样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去看他的身体。她以前怎么沒有发现,原來在烛光下,他的整个人可以这样蛊惑人心。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俊魅的脸庞,用指尖一点一点描着他的轮廓。拓跋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中神色却是深而又深,她指尖所过之处,无不令他全身一阵阵发紧。
他忽的握住她点火的手,放在唇间轻轻的吻。沐缡孀浑身一颤,只觉有一道电流从指尖流窜到心底,引得她不由低吟一声。
而此时拓跋衍已顺着她的指尖蜿蜒吻上她嫩白如藕的手臂,认真的吻上她清冷漂亮的锁骨。这样嘶磨的亲吻令沐缡孀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的吻温柔的缓缓向下移去,细细吻上她莹润丰颤的酥胸,温湿的软舌轻舔她的软玉红梅,令她轻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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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烛泪璇旎
沐缡孀心中羞涩,想要将他推开却终是软软垂下手,只能睁开迷离的眉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他的吻缠绵湿热,吻得她脑中一片迷蒙,脸上潮红一阵接一阵,发出一声声不可抑制的嘤咛声。
拓跋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吻得极其细致,他吻上她光滑平坦的小腹。沐缡孀只觉小腹猛地缩紧,不由抓紧了身下的丝被,一股灼热从身下涌出,涌向四肢百骸,身体也变得格外柔软而敏感。
他的吻深深浅浅的落在她雪白的身上,开出一朵朵靡丽妖艳的花。他的大手轻轻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么认真,那么深刻,仿佛似要将她的美烙刻在心底。
他忽的大手一伸,拨开她修长的玉腿,已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腰间。四目相对,两人眉梢皆染了风流的绯红之色,沐缡孀看着他深邃如海的漆黑眸子,那眼中的光彩亮的令她心颤。
这个冷戾温柔的男人是当年的大哥哥呢。千山万水都是她寻寻觅觅要找的人。也是千山万水都要千里赶來救她的男人。她轻轻一叹,低头吻上拓跋衍的唇,吻过他的结实的胸膛,掠过那小小的凸起。她不由轻轻咬上,只听头顶嘶了一声,一抬头,果然看见他眼中涌起沉沉的欲。
沐缡孀一双明澈的美眸中掠过狡黠,还想继续再吻,可拓跋衍似是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捞起,分开她的身体重重顶入!
令人窒息的紧致和舒适从身下传來,使得拓跋衍全身紧绷。沐缡孀面红如霞,急促的娇喘一声,他就在她的身体里,她和他融为了一体,这样的契合仿若天生如此荒神全文阅读。
“孀儿……”拓跋衍伏在她的胸前低叹,再也忍不住的猛地动了起來,每一下都贯穿她最敏感之处,令她不受控制的发出悦耳的吟哦声。破碎的欢愉声令他不可自拔的更深挺进,她的身体弥漫着令人沉迷的幽香,让人只想好好去疼爱。
他的每一下都那么深入,层层叠叠的花心温暖得令他不愿放松半刻。沐缡孀情动的不能自己,身下春水泊泊涌出,湿了他的下身,却引得他更发疯狂的探入。眼前烛火如荧光乱舞,幻化出最美的画,身体已变得柔软似水,除了紧紧攀附着他,她已无处可去。
“喜欢吗?孀儿?”他猛烈的冲击着,看着她眉眼如丝,面色如桃,那胸前的美好随着他的动作一波一波的微颤,那样媚,那样妖,令他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沐缡孀已经说不出话來,只能在他肩头轻咬。阵阵酥麻从肩头传來,令他的动作更发猛烈!一道眩光掠过脑海,沐缡孀脑中一片空白,极尽的欢愉和快感如电流一般窜过四肢百骸,她只觉全身再无力气支撑,只能软软依附着他。
可是他的坚硬肿胀更发深入的填满她的身体,他好像才刚刚开始。在片刻极致的欢愉后,沐缡孀不由呼出一口气,软软抱着他哀哀求道:“殿下……我……”
拓跋衍猛地停下,看着她迷离的眼神,眼中的欲却是更发深浓。他已经好几个月沒有碰过她,除了她,他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他想要她,发疯似的想。
“孀儿……”他呢喃一声,大手拢上她的柔软,吻上她胸前的红梅,更深的在口中允吸。沐缡孀呜咽一声,身体的敏感令她无处可逃,只能迎向他。
她宁愿就这样被他吞噬,拆吃腹中,从此再也不分离。
拓跋衍吻过她美好的娇躯,忽的从她身体里退出,从她身后重重沒入。更加紧致的窒息感传來,他不由粗喘一声,猛烈的挺进……
沐缡孀伏在红艳艳的丝被之上,任凭身体被他掰成羞人的姿势。
帐影凌乱,她昏昏沉沉的与他一遍遍纠缠。他一遍遍的看着她的身体,不知疲倦的要着她。
炉火通红,妖艳非常,梅香满溢,那摇曳的红烛滴尽的最后一滴红泪仿佛也在笑看这一切……
……
精致的房檐上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停了。天边铅色的沉云也散去了些,金色的晨曦透过灰白的云隙洒在这一片晶莹的雪白上,仿若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美得宁静圣洁。
偌大的铜镜中,映着两个绝代风华的男女。拓跋衍一身紫色绣麒麟的华贵朝服,鸦色的发用用一只紫金冠束起,面容俊邪如斯。他修长的大手执着青黛,神情极为专注的为沐缡孀描着悠远精致的长眉。
沐缡孀此时也穿上了一身颇为正式的桃色宫装,上面绣着繁纹缠枝,精美非常。她巧笑如莲,美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颜,美眸中柔情脉脉,千丝万缕。她从來不知道,那个人人畏之如毒蝎的冷酷男人,竟也可以这般深情款款,温柔体贴。
郎情妾意,对镜梳妆。
这样极为寻常的闺房之乐,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期望。
一旁伺候的凝萃含笑瞧着神仙眷侣似的两人,眼中皆是艳羡。若是那一日她也能有一个如此爱她的夫君,那她死也甘愿了。
“好了。”拓跋衍放下青黛,可看了一眼便微微皱了眉。
沐缡孀看着他的神色,不由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她悠长精致的眉比往常颜色略略深了些,显得有些呆板,沒了灵气。到底是上惯战场的男人,于这种精细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做得太好冷王狠妃全文阅读。
可是这份情意却是叫沐缡孀心中感动,她不以为意的柔柔一笑:“殿下画的很好呢,孀儿很喜欢。”
“殿下不是说今日要带我入宫参拜么?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说着,她起身为拓跋衍系上玄色狐裘,一旁的凝萃也连忙上前替她披上狐裘。
拓跋衍看着眼前的盈盈佳人,薄唇微微上扬,握了她的手便出了寝室。
这是沐缡孀第一次进北陵皇宫,所以显得格外谨慎,一路上的漂亮雪景她都未曾细看。只知道皇宫的御花园很大,还经过一片白雪皑皑的冰湖,走了许久才來到皇帝的寝宫,甘露殿。
经了通传,沐缡孀和拓跋衍进了寝殿。沐缡孀神情恭敬的低着头行了跪拜之礼,因是低着头,所以她一直都看不见龙座上的人长得是何模样。
“都平身吧。”御座上传來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听得出,这皇帝心情很不错:“衍儿,这就是与你患难与共的女子?”
“回父皇的话,是。”因为之前皇帝日日都将拓跋衍留在宫里,两人的关系明显和缓了许多。
拓跋真定眼看了沐缡孀半晌,这女子神情谦恭,容貌卓绝,举止大方得体,的确是配得上他的儿子。他抬手撸了撸自己花白的胡须,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忽的,他似看见了什么,褶皱的老眼不由睁大,声音也微微颤抖起來:“你……你走上前來。”
沐缡孀微微一愣,这才略显吃惊的抬头看向御座。只见御座的花白老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那轮廓却是跟拓跋衍极为相似,凭着这点,也能想象得出,当年拓跋真年轻时的风流倜傥。
可是他面色神色尽是惊异,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凄然,这让沐缡孀顿时不安起來。
拓跋衍也对皇帝这突然的变化微微诧异,可当看见沐缡孀发髻上的紫凤金钗时,心中顿时明白过來。这支金钗是当初母妃赐给孀儿的,追溯起來,这支金钗也是母妃从北陵带去南燕的,看來这金钗是父皇当年赐给母妃的。
沐缡孀迟疑的缓缓走上前。拓跋真起身踉跄走下御座,來到她的面前将她发髻上的金钗取下看了许久,老眼中竟泛起一层水雾,声音也哽咽起來:“不错,就是这支金钗。萦儿……”
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袭來!拓跋真更发不能自控的落下泪,苍老的脸上尽是无法赎罪的自责与愧疚,那般深刻揪心。
沐缡孀见他看着那支金钗凄凄落泪,心中亦是了然。拓跋真对太妃的情意果然是非同一般。若不是情深意切,有太多的情非得已与绵绵相思,堂堂一国之君,也不会自责愧疚的情不能自已,当面落泪。
或许当年的情势真的不是他们能想象的,江河破碎,百姓风雨飘摇。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无力让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百代流传,这该是多深的痛?让萦太妃去南燕和亲,或许真的是在他经受了剜心之痛才下的决定。
也不知怎地,沐缡孀忽的觉得眼前这个穿着龙袍的无尚老人,是那么的孤独可怜。她不由看了拓跋衍一眼,见他面色依旧冷酷,对拓跋真的自责愧疚罔若未闻,心中不由叹了气。
殿下……还是无法原谅他。
“萦儿将这支金钗给了你,证明她认定了你这个儿媳。”也不知过了多久,拓跋真才抬眼看着沐缡孀,眼中是刚哭过的血丝,更让他显得憔悴苍老:“朕不会收回这支金钗,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衍儿,且不能让萦儿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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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一味怂恿
说着说着,他神情变得飘渺恍惚,怔怔的看向殿外,也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妾身谨记皇上的话,一定不会让皇上和太妃失望。”沐缡孀深深拜下。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殿通传:“启禀皇上,南宫大人觐见。”
“传。”拓跋真回过神,脸上亦恢复了常态,又对沐缡孀道:“你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与衍儿说。”
“是,妾身告退。”沐缡孀叩头,起身看了拓跋衍一眼,恭敬退出大殿。
殿外,南宫辅见沐缡孀出來,微笑示意便疾步进了大殿。沐缡孀欠了欠身子,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美眸不由沉了沉。
“娘娘,我们是要等着殿下还是先行出宫?”凝萃上前仔细替她披上狐裘系好衣带才开口问道。
“照北陵的规矩,入宫参拜怎能不去拜见两位贵妃娘娘呢?”沐缡孀淡淡开口,面色却是冷了几分。这两位贵妃家事不相上下,与前朝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殿下想要在北陵稳住脚跟,这两个叱咤后宫的高位女人,她又怎能不去会上一会?
有宫女引路带着沐缡孀往杨贵妃的寝殿走去,可是经了通传,出來回禀的宫人却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免了她的参拜之礼。沐缡孀也并未多说什么,笑着言谢便转身离去。
看來这个杨素贞并不想见她,不过细细一想便也了然。她是身份尊贵的贵妃,又在北陵颇有权势,自然是不会把初到北陵的拓跋衍放在眼里。拓跋衍如此,那她这个刚封的瑞王妃,她更是不会放在眼里了。
沐缡孀淡淡的想着,由宫人引路又去了孟贵妃的寝殿。想來这一位也会和杨贵妃一样,不屑见她吧?想到这里,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却还是恭敬的请殿外的宫人进去通报。
不管见与不见,她总要做做样子走这一趟的,不然难免落人口实。
“王妃娘娘久等,您可以进去了。”通报的宫人出來,恭敬说道。
闻言,沐缡孀微微诧异,孟贵妃竟然肯见她?在片刻的吃惊过后,她对着那通传的宫人礼貌点头,示意了凝萃一眼便缓缓走进宫殿。那宫人带着她绕过大殿去了殿后的偏殿。
才刚踏入佛堂,一股浓郁的檀香之气便迎面扑來。这个佛堂是偏殿改成,堂中并无过多装饰,正堂之上摆放着一个灵位,上面写着:拓跋亮之灵位。
一侧的墙上还挂着一副慈眉善目的观音画像,青香弥漫,整个佛堂都显得十分肃穆。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素衣的女子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之上,正专注的敲着木鱼念诵佛经。沐缡孀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这就是尊贵的孟贵妃?看來传言是真的,自从孟贵妃的儿子死后,她便鲜少见人,也因如此,这几年她的皇宠也一落千丈,倒让那杨贵妃越來越得意了。
“妾身拜见贵妃娘娘。”沐缡孀缓缓上前拜下。
木鱼声依旧未停,孟莲儿嘴里絮絮念着佛经,仿若未听见一般。等了许久,沐缡孀都沒有等到她开口,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只觉奇怪。孟贵妃肯见她,可是这会儿却又不说话,这是何意?
许久许久,久的沐缡孀只觉膝盖都被阴冷的地气冻得僵了,一个清淡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王妃莫见怪,本宫每日都要念上半个时辰的超度经,不能间断。你起來吧。”
听到这话,沐缡孀心中不由冷笑起來,敢情是在给她下马威呢。念半个时辰的经不能间断,又如何告诉宫人传她进殿的?她缓缓起身,这时孟莲儿也转过身來,只见她面上未施粉黛,眼角也显出细细的皱纹,可肤色白皙,倒也不显得老气。
五官是北陵女子独有的张扬,不似南燕女子那般精致温婉。她的眼睛极为深邃,染了几分西域的妖艳之色,虽然年纪已过四十,可若打扮起來,那姿姿风华想必也不会逊色。
听闻孟贵妃的母亲是西域女子,看來这相貌倒是随她母亲的多。
“妾身今日进宫参拜,扰了贵妃娘娘实在心中有愧。”沐缡孀低了眉眼,神情谦恭。
“东竹,看茶。”孟莲儿只是冷冷一笑,甚至都不多看沐缡孀一眼便在铺了白狐毛的座椅上坐下:“瑞王妃请坐。”
沐缡孀吃埂,却也不恼,规规矩矩的在椅子上坐下,不着痕迹的淡淡扫过孟贵妃所坐的榻椅。那上面铺的白狐毛毛色光亮,一看便知是上上品。再看看她头上所簪的素色珠翠,虽然毫不起眼,却是价值连城。看來这孟贵妃‘潜心礼佛’也并不是那么真诚。
“本宫这几年虽然足不出户,可对朝中之事也略有耳闻。这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瑞王和你这个瑞王妃,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孟莲儿面色神色不动,说出來的话却是话中有话。
‘不知从哪里冒出來’轻飘飘的几个字就点出了拓跋衍名不正言不顺,果然是长居深宫的女人,说起话來字字带刺,叫人难以接招。在孟贵妃心中,想必也和杨贵妃一样,对从南燕逃亡而來的人,统统都是瞧不起的。
如今肯见她,只怕也是因为死了儿子,亦或许是另有所图。但不管如何,只要孟贵妃心中不甘,那便是沐缡孀想要的。
沐缡孀淡淡一笑:“瑞王殿下是皇上的血脉,阴差阳错的流落在外多年,的确令人唏嘘。可好在如今总算是能认祖归宗,这对北陵而言,也是喜事一桩呢。”
孟莲儿一怔,下一刻却是冷笑起來,笑得格外畅快:“你说不错,的确是喜事一桩!皇上子嗣稀薄,如今多了一个皇子,还是带兵如神的奇男子,可不是喜事一桩?!”
沐缡孀听着她诡异的笑声,心中掠过不适。聪慧如她,她如何听不出孟贵妃所指的‘喜’是指拓跋衍的出现能气到那杨贵妃,成了杨贵妃的儿子的阻碍。
“瑞王妃,虽然你家王爷已经归入皇族宗谱,可要在北陵扎稳脚跟却是不易。本宫看你谦恭有礼的,便多给你说一句。若想你家王爷在北陵有所作为,那大皇子……不,如今应该是二皇子了。”孟莲儿笑得更发深浓:“那二皇子拓跋器可是你家王爷最大的阻碍呢。”
闻言,沐缡孀美眸微微一凌,孟贵妃似乎比她更耐不住性子。她这边还沒开口,她倒先开始煽风点火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而她却是想坐山观虎斗,乐得其程。
“恕妾身愚钝,听不懂娘娘这话是何意思。虽然殿下在外多年,和二皇子沒有多少兄弟情谊,但总归是至亲手足,想來二皇子也不会为难殿下。而殿下也不会故意与二皇子为敌,又怎会是阻碍呢?”沐缡孀故作不知的天真说道。
听到这话,孟贵妃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至亲手足?王妃你还真是天真呢!难道你沒有听过手足相残这句话吗?在天家,是沒有手足亲情可言的!只有尊崇无上的权位!你们南燕的皇帝不也是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才坐上的皇位吗?王妃你又岂会不知?”
手足相残……沐缡孀心中骤然一寒,脑中掠过一张无比天真的稚嫩脸庞,仿佛还能听见那稚气如银铃般的声音一声声欢喜的喊着:“皇婶,皇婶……”
萧子谦,那个只有七岁的天真孩童,就那样冷冰冰的死在了狼山里……
将她面色发白,孟贵妃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阴笑着说道:“本來二皇子已经是北陵的储君人选,可如今你家王爷却是挡了他的路呢。你说,二皇子会怎么做?他的母妃杨贵妃又会怎么做呢?”
这些早已是沐缡孀想过的,正是因为知道杨素贞为了能让她的儿子顺利成为储君,会不惜一切的对付拓跋衍,所以她才会坐在这里。
“那依娘娘的意思,杨贵妃和二皇子会害我家殿下?!”沐缡孀黛眉紧皱,衬着她眉心的一点红痣,愈发显得柔弱无依,似惊弓之鸟。
看着她的神色,孟莲儿很是满意,不可置否。
“我家王爷初到北陵,根基俱无,又岂是杨贵妃的对手?”沐缡孀故作神情惶然,坐立不安的模样,猛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惊颤:“还请娘娘指点迷津,救救我家王爷!”
孟莲儿冷然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不屑那般明显,看來也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三言两语就被吓成这样,还能成什么气候?可是如今唯一能压制二皇子的也只有拓跋衍了,她如论如何也不能让杨素贞的儿子成了储君!
“你家王爷在北陵虽然沒有根基,却甚得皇上喜爱。只要皇上愿意给你家王爷实权,你还怕会斗不过他们么?”她傲慢开口。
显然这孟贵妃只一味怂恿,却又不想出力。皇上已经按下众臣的抗议让殿下归入皇族宗谱,又封他为瑞王,这已经是犯了众怒。若此时还给殿下实权,那满朝文武对殿下更是不满,何人又会服气?沒有人听殿下的,那实权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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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登徒浪子
“娘娘有所不知,朝中众臣对我家王爷成见颇深,皇上再喜爱王爷也不得不顾全大局。更何况,皇上越是厚爱王爷,便越会引得旁人侧目,招來杀身之祸!”沐缡孀依旧伏着头,声音却是肃然。
听了这话,孟莲儿不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好像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无用,竟也能想到这层。依杨素贞那半点容不得砂砾的性子,的确会在拓跋衍羽翼未丰之前将其处之。若是拓跋衍真被害死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她的儿子?
孟莲儿久久不语。沐缡孀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沉吟不定,不由微微勾了红唇。只听她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若要让我家王爷有与二皇子相抗衡的力量,那就必须让满朝官员对王爷消除成见,让北陵百姓信服王爷!”
“只有这样,娘娘的心愿才得以实现。还请娘娘助我家王爷一臂之力!”沐缡孀不再隐晦,一语道破孟莲儿的心思。
孟莲儿心中一震,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沐缡孀,这个女子竟然早就洞悉了自己的动机!原來她方才的神情都是装出來的,她竟然沒有发现!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她小瞧这个女子!
“瑞王妃好心机!居然敢对本宫下套,引本宫入局!你好大的胆子!”她突然勃怒,眼中的怒色似乎要将沐缡孀燃烧殆尽。
沐缡孀缓缓直起身子,面上神色静如池水,对她的勃怒沒有半点畏惧:“妾身不敢废材逆天:狂妃倾天下全文阅读。妾身只是希望娘娘能仔细思量,若娘娘肯帮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不但可以替娘娘掣肘二皇子,更会像对亲母一般孝敬娘娘。”
“这样一举双得的美事,娘娘何乐而不为?”她说的不急不缓,声音清淡,却字字都如炙碳一般落进孟莲儿的心中。
略显空荡的佛堂只隐隐回荡着沐缡孀清冷的声音,气氛变得冷凝而怪异。孟莲儿深邃的眼中掠过无数复杂思绪,脸上变幻莫测,久久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忽的冷笑起來:“本宫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无宠妃子,哪有能耐去帮你家王爷?更何况,能让亲王奉为亲母似的孝敬,也只有一国皇后,本宫区区一个贵妃,又哪里能当得起你家王爷奉为亲母?”
闻言,沐缡孀心中一惊,这孟贵妃的野心还真是不小,这话里话外的无不透露着她对皇后之位的觊觎。
“念你年轻不懂事,这样大不敬的话本宫全当沒听见。本宫还要继续礼佛,王妃请回吧。”孟莲儿面色恢复如常,冷冷下了逐客令便起身回到蒲团上坐下,撵着佛珠诵起了佛经。
沐缡孀看着她清冷仿若已超脱红尘纷扰的模样,美眸不由冷了几分。孟贵妃明明心中不甘,却是不愿出力,要么就是心存顾忌,要么就是她所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令她心动。后宫里的女人,向來是无利不往的,看來要说服她出手相帮,还得多花费些心思。
“妾身告退。”沐缡孀若有所思的行礼退下。出了孟贵妃的宫殿已近晌午,可拓跋衍依旧在皇上的寝宫里议事,也不知何时才会出來。思衬了一会儿,沐缡孀便由凝萃扶着往宫门走去。
可刚经过御花园,她便听见一阵奇怪的嬉笑声传來,她不由看了凝萃一眼。凝萃听了一会儿,指着不远处积了厚厚积雪的假山,低声说道:“娘娘,那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來的。”
沐缡孀和凝萃不由缓缓靠近,那淫秽的声音也越來越清晰。沐缡孀的眼眸不由沉了几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御花园中淫秽宫闱,是何人这般大胆放肆?
待靠近,她便透过假山的缝隙瞧见了里面纠缠着一男一女,那女子穿着粉色蓝边的宫女装束,衣衫已被男子扯的凌乱不堪,露出了一大片春光。可当瞧见那男子的服饰,她面色不由一变。
只见那男子一身褐色镶金边的华贵锦袍,头上的发用一只成色上品的羊脂玉冠所束起。虽然看不见他的相貌,可这一身装束却是显示他身份不凡。但那男子的动作却是极其下贱,只是一眼,便看得沐缡孀阴郁的别过脸。
这些时日,她让凝萃将北陵凡是身份高贵的人都查了一遍。无论是对拓跋衍有利还是有害的,她都大概了解了一番。听闻拓跋器好酒好色,在京都强抢民女已是常事,跟宫中稍有姿色的宫女厮混更是众所周知。
若是猜得不错,这个荒淫荒唐的男子,应该就是杨贵妃的儿子,拓跋器。
杨贵妃溺子成性,事事都惯着拓跋器,即便是拓跋器在民间逼死了人,她也利用权势一并按下。这般溺爱,也使得拓跋器更发有恃无恐,嚣张跋扈。
沐缡孀心念飞转,急急转身,带着凝萃便要离开。她深知这样的事能避则避,若是撞上,到时候不但拓跋器面上无光,她自己亦是觉得恶心。
“谁在外面?!”假山里突然响起一个呵斥声。
沐缡孀心中一沉,想走却是已经來不及,那男子已经从假山走了出來,一张轻狂的俊脸上皆是求欲不满的怒气,甚至连弄乱的锦袍也不理一下,就那样怒瞪着沐缡孀和凝萃的背影。
“给本王转过身來!”那男子许是觉得冷,这才慢条斯理的扣上方才解开的衣扣。
听到‘本王’二字,沐缡孀心中更发确定了那男子的身份东吴国舅。在京都之中的亲王如今只有拓跋衍和拓跋器,这个人是拓跋器无疑了。她暗自一叹,看來是躲不过了。
“妾身见过器王殿下。”她转身低眉屈膝行礼。
她低眉的楚楚韵致映入眼中,拓跋器的眼睛不由一亮,隐隐有了亵渎的猥琐之色。他不由上前两步,将沐缡孀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一身桃色宫装,身姿曼妙窈窕,那张瘦尖的绝美脸上,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衬得她盈盈如仙。
什么名门闺秀,软玉美人儿,他可是见得多了,可是像沐缡孀这样,只一眼便让他有了想要狠狠蹂躏的女子,这还是头一个。拓跋器越看,眼中的垂涎之色便越发浓郁:“原來还是个倾城美人儿。”
说着,他便想伸手去挑起沐缡孀的下颌。沐缡孀美眸一寒,不由退后两步,避开他伸來的魔掌,声音冷厉:“请殿下自重!”
这时,那个与拓跋器厮混的宫女整理好衣服诺诺走了出來。当看见沐缡孀时,不由羞红了脸低下头,手足无措的立在雪地里。拓跋器看着沐缡孀惊为天人的绝色,那样的庸脂俗粉顿时入不得他的眼。
“你还不给本王滚下去?!”他一声怒喝,那宫女顿时惊颤万分急忙的退下。
拓跋器见她消失,这才回头笑眯眯的盯着沐缡孀,眼中的轻薄之意更发明显:“美人儿的脾气很火辣呢,不过本王喜欢。”
果然是一个只知吃喝淫乐的登徒浪子!沐缡孀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我乃瑞王妃,按理,殿下还得称我一声嫂嫂。殿下今日跟宫女厮混之事,妾身不会说也不屑说,但若殿下再这般言语轻薄,那妾身只能上报皇上,到时候只怕殿下的前程不保,还请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她全然不给拓跋器回神的机会,带着凝萃便疾步离开。直到沐缡孀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拓跋器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來。
那个女子竟然是瑞王妃!那个贱种拓跋衍的女人!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凶猛的怒意,父皇的喜爱,佳人的相伴,那贱种样样都占齐了!如今连他的‘大皇子’也被那贱种抢了去,凭什么?!
拓跋器恨得紧握双拳,捏的骨节泛白咯咯作响,他目光阴森的看着沐缡孀消失的方向,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另一边,沐缡孀疾步走了许久,见拓跋器沒有追上來,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一旁的凝萃小脸甚是难看,只觉就这样走了,太过便宜那个小淫 虫!
“娘娘,对那样的浪人,您何须忍让?要奴婢说,您就应该将今日的事上报给皇上,叫那浪人颜面尽失,让皇上狠狠责罚他!”她愤愤开口说道。
沐缡孀听了,轻轻一叹:“这件事若传扬出去,拓跋器的确是颜面尽失,可皇上也同样面上无光。而且皇上的龙体一直欠佳,万一被这事气出个好歹,我便成了罪人。更何况,殿下在北陵如履薄冰,若是那拓跋器恼羞成怒毒害殿下,那殿下的处境就更发艰难。”
说完,她神情变得凝重,似是又想起什么,她不由又叮嘱道:“今日的事且不可向殿下提及……”
“好啦好啦,奴婢知道啦!”不等她说完,凝萃已略显不耐的打断。以前娘娘口口声声都是主上,如今心心念念的也都是殿下,至始至终她都从未考虑过自己!
她体内的毒若再找不到解药,那可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沐缡孀不料凝萃会这般,不禁怔了怔,凝萃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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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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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缡孀见她神色恢复如常.也不疑有他.只是淡淡一笑:“为了殿下.我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呢.”
凝萃看着她唇边那抹柔柔笑意.心中更发涩然.眼眶也不禁微微发红.却只能悉数忍下.不能表露半分.她不由垂下眼帘.掩了眼底的悲戚.扶着沐缡孀缓缓往宫门走去.
回到王府.刚走进院子.便有侍女上前禀报.说苏宁儿已经等候多时了.沐缡孀美眸微闪.直径进了寝室.苏宁儿见她回來.连忙起身上前请安:“民女拜见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只见苏宁儿穿着一身青碧锦缎长裙.领口和袖口皆缀了白狐毛.头上梳着寻常的美人髻.只插了一根流苏银簪.俏丽的脸上略施粉黛.一扫之前的乡间土气.倒有了几分小家碧玉的韵致.
瞧着她行礼行的有模有样.十分到位.沐缡孀唇边不其然的有了一丝笑意.看來那教导麼麼教的不错.苏宁儿的礼仪规矩大有长进.如今越來越像大家闺秀了.
“免礼吧.”她解下身上的狐裘.便有侍女上前接过.她缓步在美人榻上坐下.含笑开口:“凝萃.看茶.”
苏宁儿规规矩矩地在下方座椅上坐下.却只是虚坐.一张清秀的脸上皆是恭敬.
沐缡孀瞧着她这般拘礼.不由轻轻一笑:“怎的.学会了规矩.到了我这里也要这般拘束.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苏宁儿连忙摇手:“不不不.娘娘对民女有再造之恩.民女只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会丢了娘娘的脸面.”
沐缡孀端起凝萃刚刚呈上的白玉描金的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你如今做得很好.说吧.今日來我这里是有何事.”
苏宁儿看了她一眼.忽的起身跪下:“娘娘.民女想來您的身边伺候.还请娘娘收下民女.”
“我这里丫鬟众多.并不缺人.更何况.我花费心思栽培你.又岂是让你做一个奴婢的.”沐缡孀淡淡扫过她.口气清冷.
闻言.苏宁儿不由疑惑.可也不敢多问.面露难色道:“可是民女也不能在王府里白吃白住.还请娘娘能安排一些事情让民女去做.”
听了这话.沐缡孀算是明白她今天的來意了.如今苏宁儿在府中的身份甚为尴尬.不主不仆.看來王妙嫣又借此给她气受了.不外乎又是那些讥讽难听的话.只是这一次.苏宁儿沒哭沒闹.却懂得來她这里讨要差事.让旁人无病可诟.这个变化倒让她有些意外.看來假以时日.这苏宁儿也不会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多少.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学好礼仪规矩.懂得读书识字便是你的差事.”沐缡孀看着她轻声说道.
苏宁儿听了.脸上一变.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旁伺候的凝萃却是冷邦邦的开了口:“怎么.连王妃娘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不.不是.民女听娘娘的.一定会好好学的.”苏宁儿生怕沐缡孀会生气.急忙说道.
沐缡孀看着她小心惊怕的模样.心中不由叹了气.起身将她扶起.脸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意:“不用这样怕我.你要记住.你我是姐妹.在我面前.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民女真的能和娘娘做姐妹.”苏宁儿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沐缡孀拉着她的手相携在美人榻上坐下.声音和亲:“这段时日.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不理会就是了.等时机成熟.我会让你在这王府里有一席之地的.”
苏宁儿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两人便是闲话家常.为了检查苏宁儿有沒有好好练字.沐缡孀还兴起的让凝萃准备了笔墨.让苏宁儿写了她自己的名字.虽然功力不如那些自小练字的闺秀.却也勉强能入眼.若再好好练上些时日.这写出來的字也能上得台面.
罢了.沐缡孀便拉着苏宁儿在座上正烤火.正说着话.她们便听见外面的侍女给拓跋衍跪拜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房门便被打开.苏宁儿匆匆瞟了那抹挺拔的身影.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顷刻间.拓跋衍便來到了沐缡孀的眼前.见他面色阴沉.沐缡孀不由上前亲自为他解下身上的玄色狐裘:“殿下.发生何事了.”
拓跋衍看着她.正欲开口.却发现一旁还杵着一个人.他淡淡看过去.一怔:“原來苏姑娘也在这里.”
“是.民女拜见殿下.”苏宁儿似是沒想到拓跋衍会注意到她.略显慌乱的上前行礼.
拓跋衍淡淡嗯了一声.转而握了沐缡孀的手便走上椅榻.苏宁儿见此.眼眸不禁暗了暗.可随即便跟着凝萃急忙退下.
沐缡孀见苏宁儿退了出去.这才柔柔开口:“殿下.到底出了何事.”
她的声音轻柔.似羽毛一般轻盈的划过拓跋衍的心底.令他心中的火气奇迹般的消退.他看着她明澈的美眸.缓缓开口:“父皇要收了我手中的四千兵马.”
沐缡孀微愕.下一刻便明白过來.看來南宫辅已经跟皇上禀明一切.只是沒想到皇上的动作会这般快.她稍作思忖.声音平静的说道:“那四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依殿下如今的处境.皇上收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她抬眸对上拓跋衍深沉如海的俊眸.见他飞扬好看的眉依旧紧蹙.不由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其实殿下心中很明白.皇上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殿下.沒有兵权.也就沒了把柄.那些想要兴风作浪的人自然也不会再揪着殿下不放.”
拓跋衍自然知道皇上的苦心.可是那四千兵马是他亲手所训练出來的.跟着他从南燕一路杀來.出生入死.从无怨言.如今要他交出.他当真是不舍.
“沒了这四千兵马.我便什么都不是.”拓跋衍什么风浪沒有经受过.只是这一次來到北陵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离奇的身世令他有些难以承受.
沐缡孀看着他失意的神情.握住他的手不由更紧了些:“起码交出这几千兵马.殿下能暂得平安.如今时不运我.那我们便静待时机.以求后动.”
这些道理.拓跋衍不是不懂.只是此时他心烦意乱.无暇去想.
“孀儿.你果然是我的解语花.”拓跋衍轻轻拥她入怀.再棘手的事.只要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的体温.仿若一切都不再那么艰难.
沐缡孀软软依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拉过他戴着玄铁指套的大手.巧笑如莲:“这副指套殿下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从此以后.泛舟湖上.吟诗作对.做个风流的悠哉王爷岂不自在.”
拓跋衍低头看着她面上的灿若繁花的笑靥.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隧而也淡淡一笑.可深眸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冷冷扫过自己那只戴着玄铁指套的大掌.眼中神色渐渐森寒.
似是想起什么.沐缡孀不由直起身子.从案上拿來一张写有字的信纸.含笑说道:“殿下.给您看看这个.”
拓跋衍接过扫了一眼.只见信纸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三个字‘苏宁儿’.他深眸微微一闪.眼底的思绪变得微微飘渺起來.
“苏姑娘如今会写字了.虽然写得还不好.但……”沐缡孀的话还未说完.可拓跋衍已经将那信纸丢进了炭炉中:“这个苏姑娘也在府里住了有些时日了.京都很太平.明日寻个由头给她些银钱.让她自谋生路去吧.”
沐缡孀看着那信纸被火舌一点点吞噬.心中一叹.看來殿下对这个苏宁儿还沒有任何好感.只见她缓缓坐回拓跋衍的身边.轻轻开口:“殿下.苏姑娘孤身一人.若给她些银钱打发她走.我心中不忍.”
拓跋衍俊眸一沉:“你想要本王收了她..”
沐缡孀心头一惊.拓跋衍在与她独处之时.已经极少会自称‘本王’.可这会儿却又称上了.看來他心中不悦.已经有些生气的前奏了.沒想到他竟也这般敏感.
“殿下想哪儿去了.我怎会让殿下收了她呢.我只是看苏姑娘无依无靠的.想多留她在府里住些时日.也好陪我说说话.消遣无聊罢了.”沐缡孀掩了美眸中的复杂神色.嫣然笑道.
听了这话.拓跋衍面上的冷色才缓和了些.却依旧冷冷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看穿一般.沐缡孀被他盯得心中一凛.不由微微垂下眼帘.一时竟也说不出其他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的身子忽的一阵旋转.整个人已被搂进了一个宽大的怀中.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沐缡孀.你胆子可不小呢.你休想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
不等沐缡孀反应.她柔软的唇已被重重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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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能否慈悲
拓跋衍手中的四千兵马被皇上收去后,朝中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小人终于难得消停下來。而皇上也沒有让拓跋衍做别的事情,依旧时常传召他入宫,不做别的,只下棋谈心,曾近父子感情。
观望之人见皇上如此喜爱拓跋衍,却并未付以重任,渐渐的也就不再上心。而朝中对拓跋衍的不满之声也随着他不被重用渐渐消退了下去。
整个北陵仿若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无澜。
而沐缡孀却是日日奔波于各个战死过亲人的百姓家中,每次去都会被情绪激动的百姓劈头盖脸喝骂!也亏得她性子坚韧,一次不成便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日日如此,风雪无阻。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沐缡孀终是感染了风寒,却依旧坚持要去,凝萃拧不过,只能给她披上厚厚的斗篷,一脸担忧的扶她上了马车[韩娱gd]vip练习生。
沐缡孀昏昏沉沉的靠在马车里,那本小册子上的名字早已熟烂于心。整整几百户,如今总算是得到了七成百姓的原谅。剩余的三成皆是顽固非常,无论沐缡孀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味的喝骂,只要沐缡孀还他们亲人的命……
凝萃见她脸色苍白的厉害,不由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这一探顿时令她脸色大变:“娘娘,你发高热了!”
“不行,我们必须回王府!”说着她便要折身去吩咐马夫回王府,可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拉住:“不,我沒事。刘老伯在柳子胡同颇有威望,只要说服他,其他百姓便不会那般刁横。所以,我一定要去……”
听了这话,凝萃心中又急又恼,那个刘老伯顽固不化,若不是他,柳子胡同里战死过亲人的百姓也不会那样排斥娘娘,任娘娘怎么说怎么做,都跟商量好似的,就是不领情!
“娘娘,那个刘老伯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娘娘!娘娘你去了那么多次,他自己不肯原谅殿下也就罢了,还不准其他百姓接受娘娘的赔罪和道歉,这样的人你又何必去理?反正现在京都之中的大多数百姓都接受了娘娘的道歉,那柳子胡同不去也罢!”
凝萃越说越气,可看见沐缡孀额上都冒出了冷汗,又心疼的不得了:“娘娘,你这一个月日日都风吹雪打的,这身体怎么受得了?更何况现在还发了高热,不如我们先回王府,等你的风寒好些了再去也不迟啊!”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使得沐缡孀紧紧皱了黛眉,可她依旧摇头:“不能回去,我昨天瞧着那刘老伯已经有些意动,我一定要趁热打铁,说不定今日他的态度会有转变。”
凝萃见她执意如此,急的不由掉起眼泪來:“娘娘,为了殿下,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吗?你本來就身中剧毒,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到底要奴婢怎么办?……”
“我体内的毒无药可解,反正迟早都逃不过一死。可在死之前,我一定要为殿下做些什么,不然,你叫我如何甘心?又让我如何安心?”沐缡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额上已经布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可眼中神色却是如磐石一般坚定。
“娘娘……”凝萃哭红了双眼,心中更发涩楚难当,娘娘这一生凄惨悲绝,可上苍却丝毫沒有要放过她的意思。难道娘娘受的苦还不够多吗?上苍为何就不能对她慈悲一些?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慈悲,她也愿意折寿來换……
寒风依旧凌冽刺骨,大街上看不见半个人影,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呼啸着掠过马车,使得马儿前进都艰难了几分。马夫狠狠挥着马鞭,促使马儿嘶鸣一声,猛地向前蹿去……
柳子胡同前有一棵奇形怪状的大树,巨大的树干横横越过头顶,光秃秃的枝干上压着厚厚的积雪,仿若随时都会被压断。映着摆满杂物的巷子,显得格外索瑟诡异。这里连雪都是脏污的。
沐缡孀由凝萃扶着下了马车,寒风肆意,将她面上的面纱刮得恨不得飞出去,一片片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格外生疼。她强自按住身子的不适,踏着厚厚的积雪进了刘老伯的院子。
这是一个四合院,住着五户人家,刘老伯便在其中。整个院子杂乱不堪,即便是厚厚的白雪也无法盖住那些露出來的杂物。家家都紧闭房门,和前几日一样,注意到有人进了院子,里面的百姓皆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窥视外面。
外面的两个女子穿着不凡,特别是那个穿着一身银色狐裘的女子,身姿窈窕,容貌卓绝,光是盈盈一站便让整个萧条的四合院都亮堂了起來。可是只是一眼,被打开的窗户便‘砰’的一声冷冷合上,更无一人出來。
而沐缡孀和凝萃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冷漠,并不在意。來到刘老伯的门前,凝萃看了沐缡孀一眼便上前敲门:“刘老伯,我家娘娘又來看你了,劳烦你开开门养个仙女当老婆最新章节。”
等了许久,也沒有等到房门打开,凝萃看了窗户一眼,见里面有灯光,却沒人來开门,看來那糟老头是故意避而不见!她心中不由冒火,一个小小百姓,能让王妃亲自登门,已经是莫大的脸面,沒想到那糟老头还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
她越想越气,抬脚就要踹开那道破旧的房门!沐缡孀察觉到她要做什么,不由上前将她拉住,语气有了一丝不悦:“凝萃,你要做什么?”
“这道破门还拦不住奴婢!他小小一个百姓也敢在娘娘您的面前摆谱,奴婢要给他一些颜色瞧瞧!”说着,凝萃还想挣着向前去踹房门,却因沐缡孀的话生生停了下來:“你若想让我和殿下落下一个欺凌百姓的罪名,那你就尽管踹!”
凝萃极不甘愿的扫过那道门,冷冷撇嘴不发一语。这时,紧闭的房门如突然打开,沐缡孀不由回头看过去,连忙扯下面纱,亲和礼貌的笑道:“刘老伯,叨扰了。”
只见房内正站着一个驼背老人,年过古稀,须发银白如雪,只用一根布条绑在脑后。他脸上布满沧桑褶皱,但精神还尚可,只是那双昏黄的老眼却是带着冷意,似乎并不欢迎沐缡孀,更不想见到她。
“草民已经说过,王妃娘娘身份贵重,來这种粗陋之地会让娘娘失了身份!娘娘还是请回吧,这种穷酸之地不是您这样的人该來的地方!”刘老伯的话虽恭敬,却带着厌世疾俗的轻蔑,仿若根本就瞧不起那些皇亲贵胄。
他说得直接,丝毫不留情面的赶人,说完便又要关上门。沐缡孀伸手抵住木门,脸色却是不变,依旧挂着亲和的笑:“刘老伯,我也说过,只要一日不能得到你的谅解和原谅,我便不会放弃。”
刘老伯一愣,老眼中掠过复杂,这个瑞王妃的确和其他贵胄不一样。先不论她的身份,即便是寻常人,三番五次吃了闭门羹,哪会还这般客气?像她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能对他这样贱如蝼蚁的百姓如此有耐心,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可是他的儿子……想到这里,刘老伯神色变得悲戚,看沐缡孀的眼神也带了敌意,不由分说便使力关门。一旁的凝萃一把狠狠抵住房门,愤愤开口:“我说你这个糟老头怎么就那么顽固?半点人情都不通吗?皇上的罪己诏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而且我家娘娘也跟你解释了不下十次!”
“瑞王殿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殿下那会儿是南燕的统帅,自然是要为南燕打天下!后來殿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曾杀过那么多自己国家的国民,他自己也很愧疚自责,但那都是天意弄人,殿下也是身不由己的!”
“更何况,哪有打仗不死人的?两国交战,即便当初殿下不带兵出战,也会其他将军带兵讨伐,难道你就敢保证你的儿子不会战死吗?!”凝萃心中有气,一说便愤然的停不下來。
见刘老伯面色不对,而凝萃还想继续说下去,沐缡孀不由喝斥:“凝萃!”
凝萃这才停了下來,却发现刘老伯神情悲痛,双眼泛红。看着这样一位花甲老人面上凄楚不已,她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忍,呐呐说道:“刘老伯,我沒有别的意思……”
“你说得对,都对……道理我也懂,我知道怪不得瑞王……可是那是我的儿子啊……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刘老伯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酸楚的泪水顺着他脸上深深的沟壑蜿蜒流下,顿时泣不成声:“你们又哪里懂得老无所依的孤独悲凉……又哪里懂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
刘老伯呜咽悲苦的声音被传的很远,引得四合院里其他百姓纷纷都走了出來。这其中也有跟刘老伯一样的遭遇的百姓,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这些百姓也不禁面色凄然,纷纷跟着落下悲凉的眼泪。
许是被这样伤感的氛围所感染,沐缡孀和凝萃也不由红了眼眶。南北交战几百年,两国百姓皆受尽了战祸之苦,生死别离之痛。皇权的更替皆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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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不分彼此
沐缡孀不由紧紧捏了拳,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脑中滚滚而过。若是有一日南北能一统,天下能归一,那两国百姓便再也不用受这些苦难!
她猛地跪在雪地上:“刘老伯,你不会老无所依的。你的儿子死了,若你不嫌弃,那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女儿,我会替你的儿子孝敬你,为你养老送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重重一惊,刘老伯也被这突來的变故惊得停了哭声。天地所有寒风呼啸统统消退,只回荡着她那句:我便是你的女儿,我会替你的儿子孝敬你,为你养老送终!
凝萃震惊不已,这从來只有民跪官,娘娘堂堂瑞王妃,皇上亲封的三品诰命,竟然给一个草民下跪!这也就罢了,娘娘居然还说出要做刘老伯女儿的话!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來!”她回过神连忙上前扶她起身,可沐缡孀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刘老伯,请你相信瑞王殿下,殿下來到北陵,就会为北陵百姓撑起一片乐土!殿下所造的一切杀孽,皆是因为皇命不可违!请你谅解!”
刘老伯终于从万分吃惊里回过神,连忙上前扶她起身,连连说道:“王妃娘娘快快请起,草民当不起当不起啊……”
“刘老伯若是不肯原谅,我便不会起身。”沐缡孀的脸色比在马车里那会儿更为苍白。
“草民不怪瑞王,不怪了。王妃娘娘您赶快起來。”刘老伯急急说道。
听到这话,沐缡孀白如雪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殖装最新章节。她略显艰难的起身,看着刘老伯道:“刘老伯,你放心,我说过的话断不会收回,我会替你的儿子孝敬你。”
“娘娘言重了,言重了,草民哪里敢高攀娘娘,草民不配啊!”刘老伯受宠若惊的说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正欲开口说什么,可她面色骤然一白,极其痛苦的紧紧皱了黛眉,浑身不受控制的簌簌发抖起來。四肢百骸仿若有千万只嗜血的蚂蚁在啃噬她的骨髓,比雪还要白的脸庞隐隐有几条青黑的寒气窜过!
“娘娘!……”凝萃觉出了她的异常,惊叫着上前,见她的脸色由白转黑,她立马意识到,娘娘毒发了!可是今天娘娘已经吃过解药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毒发了?凝萃心中顿时慌了神,难道说这解药已经压制不住娘娘体内的毒了吗?
解药就在她的怀里,可是她也不能挡着这些百姓的面给娘娘喂解药,稍稍思量,凝萃便急忙扶着沐缡孀便往院子外踉跄走去。
“王妃娘娘,您怎么了?”刘老伯见沐缡孀的面色突然变得格外骇人,焦急上前问道。
“我家娘娘染了风寒,必须马上回府请御医!刘老伯你回去吧!”凝萃生怕他会看出什么,三言两语说完便扶着沐缡孀疾步出了院子。院子外的马夫见沐缡孀整个人都依在凝萃的身上,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凝萃呵斥:“不用你帮忙!”
说完,她独自扶着沐缡孀略显艰难的上了马车。那马夫一脸莫名,愣了片刻听见凝萃的声音这才连忙驾车往王府赶回。
马车里,凝萃从怀里掏出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來,娴熟的喂进沐缡孀的嘴里,见她咽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见沐缡孀依旧昏昏沉沉的,她不由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小脸顿时骤然一变!
此时沐缡孀的体温比火炭还要烫!凝萃不由对着外面的马夫急促说道:“再快一点!”
……
迷迷蒙蒙,耳边隐隐传來暴怒的声音,很喧杂,很吵,可说了些什么,沐缡孀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无法睁开,整个人仿若是被梦魇了一般,想抓住的始终都抓不住。
渐渐地,喧杂的声音褪去,一切归于宁静。有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那只大手仿若带着魔力,令她仓皇无依的神智有了归属,不再凄惶害怕,迷蒙的沉沉睡去……
当沐缡孀醒來,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美容颜。她怔怔的看着眼前闭着眼的拓跋衍,只是他的眉心始终紧蹙,仿若睡得并不安稳。她微微低头,这才发现拓跋衍是和衣而睡,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殿下……”她轻轻唤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拓跋衍微微动了一下,却沒有醒來,好像他真的很疲累,沐缡孀看着紧皱的眉心,不由伸手轻轻抚上,想将他的不安一并拂去。
拓跋衍猛地睁开眼睛,当那双明澈的美眸映入眼帘,他不由撑起身子,牢牢盯着沐缡孀看了许久,这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间:“孀儿,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原來你真的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沐缡孀不禁疑惑问道。
“你发高热,已经睡了三天两夜。”拓跋衍轻轻抚上她耳边的如绸青丝,低头吻上她眉心的嫣红,深眸中泛起怜爱:“孀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做?”
沐缡孀微微一怔:“殿下,你……你都知道了?”
拓跋衍不可置否,深眸却冷了几分,她不会知道当看见凝萃扶着面色比雪还要白的她回到王府,他的心都仿若被剜了丢在了雪地里,冷得蚀骨。她高热不退,宫里的御医用针灸扎了两日,她的体温才慢慢退了下來,却一直昏迷不醒野医最新章节。
若不是那刘老伯带着一众百姓來到王府说是探望王妃,他还当真不知道沐缡孀所做的一切。难怪前段日子,他每次回到王府,总是见不到她的人,即便见到了,也是一脸倦容,原來她一直都在瞒着自己。
“那些事情,孀儿觉得我不该知道吗?”他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反问。
他的眼神犀利而带着复杂,看得沐缡孀心头不由一颤,微微垂下眼帘:“殿下是生气了吗?”
她脸色本就苍白如雪,低眉的楚楚韵致衬着她眉心的朱砂红痣,更发显得娇弱动人,惹人怜爱。拓跋衍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心中的恼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听他低叹一声:“对,我生气了。我气你为何要瞒着我,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即便要赔罪,即便要下跪,也应该由我去做……”他的话还未说完,沐缡孀已经柔柔打断:“殿下,男儿膝下有黄金,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跪的?我与殿下是夫妻,既是夫妻,那便是荣辱一体,不分彼此的。而且我是女子,做这样的事自然也有优势,纵使那些百姓再恨,也不会把我一个女子怎么样。”
“只是沒想到我的身子这样不争气,几场风雪就把我刮倒了。还让殿下这般忧心,殿下,我很沒用对不对?”沐缡孀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说道。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孀儿,谢谢你。”拓跋衍低头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说道。搂着她的手更发紧了,另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中怜爱亦是更发浓郁。
沐缡孀心中微微一惊,这是他第一次说谢谢。她抬头看着拓跋衍略显妖娆的侧脸,心中顿时暖意融融。心中的一个念头也更发坚定:殿下,我一定会倾尽一切的助你完成心中的宏愿!
……
年关将近,府中事宜也繁多起來。虽然拓跋衍沒有得以重用,可皇上的喜爱却是实打实的,所以那些个见风摇摆的附势之人皆送來了重礼。而沐缡孀也要忙着挑一些礼物回送。
除此之外,她还吩咐凝萃给京都里的那几百户人家皆准备了过年的如意红包。而那些无法自力更生的残弱老人,每月还可到府中领取银子作为生活费。如今朝中对战死家属虽然有抚恤银子,可数额并不多,而且一年只发一次,所以很多百姓家里沒有男丁,也沒有生活保障,生活过得甚是潦倒。
沐缡孀的这一举赢得了不少百姓的称赞,整个北陵京都对拓跋衍的辱骂声渐渐沒了踪影。
寝室内,沐缡孀正细细看着账本,可是凝萃却忽然气冲冲的进了屋。她抬头看了凝萃一眼,继而又继续低头看账本,淡淡问了句:“怎么?侧妃给你气受了?”
“她是主子,给奴婢气受,奴婢受着就是!可是她却当着奴婢的面说娘娘的不是,若不是娘娘事前嘱咐过奴婢,奴婢才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呢!”凝萃气得不轻,小脸都气的煞白煞白的:“娘娘不过是减了她一点月例银子,说了句节俭的话,那王侧妃就不高兴了,还大摆脸子给奴婢看!还有那个王麼麼,狗仗人势,煽风点火的!她们也不想想,若不是当初娘娘好心提醒,她们早就成了无头冤魂了,哪里还有福气來到北陵享受那侧妃之荣!”
沐缡孀听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晌,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如今殿下在北陵根基尚稳,无论做什么都需要银子打点,而且那几百户将士家属每月所用的银子也不能省。若侧妃心中怨气难平,便让她亲自來找我说。”
凝萃听了这话,这才露出笑脸:“是,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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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入宫赴宴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也不知怎的.沐缡孀拿着账本的手忽的抖了起來.账本哗啦滑落在地.她的面色也骤然间变得煞白.凝萃见此.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上前从怀中掏出瓷瓶倒了一个药丸出來喂进她的嘴里.
沐缡孀艰难的咽下.片刻时间.她颤抖的身体便缓和了些.
“娘娘.怎么办.你毒发的时辰又提前了.”凝萃秀眉紧皱.小脸上尽是深深的忧色.
自从上次染了风寒.在柳子胡同提前毒发以后.沐缡孀毒发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早.
沐缡孀看着自己微颤的手.美眸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终是疲乏的靠在软榻上.闭了眼:“看來这解药的分量已经无法将我体内的毒压制住一天了.”
凝萃看着她苍白的面颊.鼻间不由一酸.声音也带了哭腔:“娘娘.那该怎么办.”
“解药还有多少.”沐缡孀淡淡问道.
“还有半个月的量……可是娘娘的毒提前发作.或许连半个月也撑不住了.”凝萃答道.
沐缡孀缓缓睁开眼睛.美眸幽幽:“待过了除夕.你便启程去仙药谷.跟念姑娘说.解药的药量加大.”
闻言.凝萃心中一惊.不由说道:“娘娘.若是加大了药量.会不会对您的身体有损.”
损.她现在的身体还怕损么.再损也就不过一死.她还怕什么.
“照我说的去做.我不怕.你就更不必怕了.”沐缡孀唇边溢出一丝嘲弄的冷笑.那抹笑意那般淡.可凝萃看在眼中却觉无比悲凉.悲凉的令她直直忍不住落下泪來.
“我乏了.你退下吧.”沐缡孀许是不想见到她的眼泪.闭了眼淡淡说道.
凝萃抬手抹了眼泪.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
风雪飘飘洒洒的下了好几日.终于在除夕这一天停了.整个北陵京都都被盖上了一层白皑皑的雪衣.虽然太阳露了脸.却比下雪还要冷上几分.可这样的寒冷并沒有让过年的热闹气氛消减丝毫.京中百姓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灼灼的灯笼.贴上了吉祥吉利的对联.喜庆的鞭炮声接连爆响.一派祥和热闹.
听着府外传來的阵阵鞭炮声.这样阖家的欢腾令沐缡孀心头渐暖.她站在寝室门前.看着天边那轮火红的夕阳缓缓垂下.神情渐渐恍惚.一个念头恍然划过脑中:她嫁给拓跋衍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她心中爱的恨的.所要守护的.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唯一沒有变的.只有那日日折磨着她的剧毒.日复一日.从无改变.
沐缡孀微微垂下眼帘.唇边勾起一抹涩然.终是转身进了寝室.她开口轻唤凝萃.进來却是一个侍女:“娘娘.凝萃姐姐不知道去了哪儿.您有什么吩咐就跟奴婢说吧.奴婢先代替凝萃姐姐服侍您.”
沐缡孀听了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凝萃向來喜欢热闹.这大过年的也不知又跑去哪里疯了.不过一年才有一次的节日.便随她去玩儿吧.她淡淡的想着.开口对那侍女道:“那你來帮我梳妆吧.”
“是.”那侍女弓着身子上前.小心的为沐缡孀梳着发髻.
这时.凝萃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來.小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红晕.见有侍女在为沐缡孀梳妆.这才连忙上前:“娘娘.”
沐缡孀通过铜镜的映照看了她一眼:“怎么脸这样红.又去哪里疯了.”
凝萃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耳根却是更发滚烫了.她目光的闪烁的抬眼看了沐缡孀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许是方才跑得太急了……娘娘.还是奴婢來替您梳妆吧.”
说完.许是怕被看出些什么.她连忙接过那侍女手中的象牙梳.动作轻柔的为沐缡孀梳起发髻.沐缡孀将她闪躲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静静从铜镜中盯着凝萃看了一会儿.
这一年來.凝萃已经褪去了脸上的稚嫩.渐渐有了少女的标致模样.看她的样子.该不会是有了心上人吧.想到这里.沐缡孀的美眸中隐隐有了笑意.
替沐缡孀梳好发髻.点好妆容.凝萃从衣柜里拿出几套新裁的宫装在沐缡孀身上比划.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娘娘.今晚的除夕宴西院的那位也去.您可不能让她抢了风头.”
“只是宫宴罢了.今晚的主角是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我和侧妃不过是陪同殿下入宫赴宴.不必太过招摇.”沐缡孀不以为意.随手指了一件烟碧色绣梨花的宫装说道:“就这件吧.”
凝萃秀眉一挑:“这件好看是好看.就是素了些.不过娘娘穿什么都盖不住那一身的风华.就这件吧.”她本是不满意.但一想到沐缡孀的风姿便也释然.
待一切穿戴妥当.天已经彻底黑了下來.北陵的冬天比南燕要黑得早.这个时候进宫正合适.凝萃细心的为沐缡孀披上一件月白色绣繁花的缀了白狐毛的狐裘.这才扶着她慢慢往府门走去.
远远地.沐缡孀便瞧见府门前站立的一抹窈窕身影.可不就是王妙嫣.只见她一身浅粉色精美缠枝宫装.头上梳着当下最时兴的朝天髻.许是因为沐缡孀要节俭.她发髻上只插了几两支翡玉金簪和一支镶了红宝石的流苏步摇.可映着府门前的风灯.那折射出的光芒竟也十分刺眼.
南燕向來追求奢侈.北陵却是主张节俭.王妙嫣头上的金簪步摇虽然不多.却件件都是精美异常.千金难求.看來要自小穷奢极侈惯了的王妙嫣节俭.果真是太过难为她.
待走近.王妙嫣看清了沐缡孀身上所穿的行头.见她穿的如此素净.一双细细描过的美眸掠过一丝精光.心中更是得意起來.看來今晚的宫宴.她的风姿定能压过沐缡孀.
“王妃姐姐.你可算出來了.我们可得快些.不然误了时辰皇上怪罪就不好了.”她抿嘴轻笑着上前.亲热的拉住沐缡孀的手说道.
王妙嫣本就八面玲珑.若是她想与谁人交好.任谁也挡不住她那股热情.沐缡孀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面上笑意不变.只可惜这个女子从來也不是善类.这样亲和的笑容背后.往往都是要人命的阴刀.
“王妃娘娘.殿下被皇上拘着.脱不开身.所以便让属下來接娘娘入宫.”韩雷见沐缡孀出來.上前拱手说道.可说完的时候.他却不其然的看了凝萃一眼.
凝萃对上他的目光.只是一瞬便红了脸连忙低了头.幸而此时四周昏暗看不出來.沐缡孀点点头.看着韩雷一身侍卫的装束.心中只觉惋惜.如今拓跋衍在北陵不得重用.韩雷这个睥睨沙场的将军也不得不跟着蛰伏.成了一个王府的小小侍卫长.
皇宫里到处张灯结彩.沸腾一片.永明宫中灯火灼灼.所有亲王诰命和后宫里的那些装扮娇艳的宫妃们皆已到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可是这份热闹却随着沐缡孀和王妙嫣的进殿.骤然变得怪异.
众人注视着她们二人缓缓进殿.怪异的安静后便是窃窃私语.许多王亲诰命都暗地对她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你看那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点瑞王妃的气质都沒有……”
“那个不是.走在前面的才是瑞王妃.听闻还是南燕第一美人呢……”
“南燕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狐媚.……”
“依我看.像瑞王那样在南燕长大的皇子.也就喜欢狐媚子……”
“呵呵……你可别胡说.若是传进皇上的耳里.小心治你的罪.……”
议论声隐隐传來.声音虽小.可那轻蔑的语气和不屑的轻笑.却是字字都落进了沐缡孀的耳里.但她却罔若未闻.妆容素雅的绝美面容上不起半分波澜.对这样怪异的氛围也丝毫不以为意.神情谦恭的由宫人引着在席位上落座.
王妙嫣生性高傲.听着那些或嘲或讽的议论声.美艳的脸上顿时变得阴青.她阴冷的扫过那些低声私语的贵妇.却换來她们更为得意的讥讽.到底她城府深.见沐缡孀面色平静.很快便也恢复了常态.
她沐缡孀能忍.她就要比她更能忍.可是她心中却是气的都快拧在了一起.本以为在这次的宫宴上.她可以大展风采.却沒想到.竟是这番情景.她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身精心的打扮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皇上驾到...”宫人尖细拉长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众人皆是起身离席.跪在殿中伏头.山呼万岁.
“都平身吧.今晚是家宴.大家不必太过拘束.”拓跋真在御座上坐下.众人谢恩起身.纷纷回坐.而随拓跋真一起而來的还有拓跋衍和杨素贞.杨素贞在皇帝御座下首的席位上落座.妆容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面上挂着得体的端庄笑意.
而众人的目光却是都盯着面无表情的拓跋衍.只见他神情冷然的走下御阶.全然不在意众人怪异的眼光.在席位上落座.他扫过对面所坐的一众女眷.只是一眼.他漆黑深沉的俊眸便精准无比的捕捉到沐缡孀的倩倩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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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指手画脚
沐缡孀看着他静静一笑,两人眼中仿若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一旁的王妙嫣见此,妆容精致的脸不由微微一变,殿下的眼中当真只容得下沐缡孀吗?!
皇帝一番祝祷词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席间觥筹交错,笙鼓齐鸣,身姿曼妙的歌舞姬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宫妃们也纷纷殷勤的向皇帝敬酒,气氛欢腾祥和。
沐缡孀淡淡看着满殿的欢腾,不着痕迹的扫过皇帝下首另一边空着的席位,看來孟贵妃至今都不愿出來。她转而扫过正与敬酒嫔妃谈笑的杨贵妃,心有所思。
可是忽然她觉得对面有人盯着她,她不由看向对面,不其然的对上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那眼中的亵渎之色令她心中顿时不适。这个拓跋器当真是色胆包天,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丝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看!
王妙嫣就坐在沐缡孀的旁边,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幕,只见她美眸一闪,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拓跋器,不自觉的勾起了精心勾描过的红唇,眼中掠过一丝阴毒。
“二皇弟,请收好你的眼睛,若再盯着不该看的人看,别怪本王让你难堪!”拓跋衍手执金盏,看都不看旁边的拓跋器一眼,声音虽轻,却带着逼人的寒意。
拓跋器明显一愣,不由转头看着他,却见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喝着金盏中的美酒修真强者在校园。这样寡欲清心,仿若就他厉害的模样顿时令他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可碍着皇帝在场,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压低声音怒然道:“拓跋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指手画脚?”
拓跋衍这才侧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深眸中的寒意却越发深浓:“指手画脚是么?”话音刚落,他的指尖猛地探出一滴类似水的东西,拓跋器只觉右眼瞬间灼痛难挡,不由抬手捂住眼睛,耳边却传來拓跋衍冰冷的声音:“这才是指手画脚。”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拓跋器痛得钻心,可又怕动作太大会引起皇帝的注意,只能捂着一只眼睛压低声音怒问。皇帝现在喜爱拓跋衍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他好色也是出了名的,若动静太大,皇帝一问起來,他难免会难堪。
“我若是你,我现在会去清洗眼睛,而不是问这种可笑的问題。”拓跋衍自斟自饮,甚至懒得去看他一眼。
拓跋器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眼睛怒红似血,一张脸都显得分外狰狞!在北陵还从沒有人敢这样对他,历來只有他给旁人气受,哪里曾被人这般羞辱?!若不是皇帝在场,他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空一切的贱种!
“拓跋衍,这个仇本王记下了!咱们走着瞧!”他忍着心中滔天的怒意,阴着脸说完便猛地起身,怒火冲冲的大步离开。
满殿欢腾,可他的突然起身离席,却也引得众人纷纷投來探寻的目光。御台下首的杨素贞见到这一幕也不由挑了眉头,器儿虽然有些孟浪,但也断然不会在皇上面前失了规矩。
看來定是那拓跋衍惹到器儿,她甚是嫌弃的瞅过拓跋衍,细细描过的眼中尽是深浓的厌恶与轻蔑,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真是越來越沒规矩!”御座上,拓跋真不悦的声音传來。声音虽轻,却令杨素贞心头一沉,想要说什么替拓跋器解释,一时也找不到好的说辞,只能狠狠瞅了拓跋衍一眼,抬起金盏抿了一口。
沐缡孀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美眸掠过细光。拓跋器狂妄嚣张,对她的轻薄之意不但沒有收敛,反而更发变本加厉。方才殿下为了给拓跋器一点教训,所以将一滴水酒弹入他的眼中,北陵人好饮烈酒,烈酒入眼,清洗及时也不会有大碍。
只是这样一來,以拓跋器那半点吃不得亏的狭隘性子,只怕是不会轻易罢休。而且那杨贵妃本就对殿下也极为不屑,这样的母子俩凑在一起,当真是叫人难以应付。
树欲静而风不宁,看來想要藏锋敛芒亦是艰难。
“王妃姐姐,妾身多喝了几杯,这会儿有点头晕呢。妾身想出去吹吹风,醒醒酒,想來皇上也不会注意到妾身,若是殿下问起來,还烦姐姐帮忙解释。”一旁的王妙嫣扶着额角忽的笑着对沐缡孀说道。
沐缡孀飘远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拉回,她转头看了看王妙嫣,见她面色酡红,眉眼处染了醉意的迷离,的确有了几分醉意。只是王妙嫣的酒量并不差,即便是这酒有些烈,但也不至于几杯就醉。
“那侧妃切勿走远,宫闱禁地更是不要轻易踏足。酒醒了便马上回來,以免给殿下徒增麻烦。”她心中虽有疑惑,可看王妙嫣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便叮嘱应允道。
王妙嫣低头俯身:“是,妾身记住了。”说完,她身子虚浮的起身,由王麼麼扶着悄然出了大殿。
出了永明宫,殿外的彻骨寒意令王麼麼打了一个寒颤,她不由小声问道:“娘娘,您真的酒醉了吗?”
王妙嫣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脸色虽然有些泛红,可方才还略显迷离的美眸里却是一片清明。她冷冷扫了王麼麼一眼,红唇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美酒虽烈,但还醉不了我。”
闻言,王麼麼一怔,不解道:“那娘娘出來是?……”
王妙嫣冷冷一笑,却并不言语,只是放眼而望,整个北陵皇宫都尽收眼底王府嫡女最新章节。鳞次栉比,重重宫阙巍峨宏大,不同于南燕的秀丽风光,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分外开阔恢弘。
“你相信么,这北陵终有一日都会是殿下的。”她冷不丁的轻轻吐出一句话。
王麼麼浑身重重一震,忙抬眼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这才一脸谨慎的说道:“娘娘,殿下如今的处境您是知道的,这种话可轻易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无论是南燕还是北陵,殿下的谋略无人能比,就凭那个色胆包天的蠢才拓跋器也想跟殿下相争,简直就是自取其辱,自不量力!”王妙嫣眼中的桀骜那般明显,若说杨贵妃不屑,那她此时更胜万倍。
“可是拓跋器好色的性子却是能帮我除去心头大患,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可惜?”她忽的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带着诡异的阴冷,看在眼里,直让王麼麼心头颤了颤。
“娘娘,难道您想……”王麼麼瞅着她的脸色,话还未说完,王妙嫣便转头冷笑着看着她:“我想让沐缡孀从此身败名裂,遭天下人唾弃!”
王麼麼又是一惊,如今王妙嫣好似变得愈发阴毒了,可是随即,她心中亦是深深一叹。王氏一族被灭,王妙嫣本就心底狠毒,丧失亲人,沒了依靠,唯有抓住眼前的,她才觉得是最可靠的,最安全的。
可是王爷眼中只有一个沐缡孀,其他女人根本进不了他的眼。如今她最大的阻碍便是沐缡孀,她自然是容不得她。
“那娘娘要奴婢怎么做?”王麼麼问道。
王妙嫣勾了勾手,王麼麼会意连忙凑耳上前。低语了许久,王麼麼一双老眼中掠过精光,奸诈一笑:“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很好。”王妙嫣抬眸环顾了四周一圈,见远处有枯枝假山后面有个亭子,此时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在这永明宫里忙活热闹,那个地方倒是一个好去处:“我在那边的亭子里,待会拓跋器來了,你便引着他过去。切记,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是,奴婢办事,娘娘尽管放心。”王麼麼低头说道。
王妙嫣红唇一勾,依依袅袅的下了玉阶往那偏僻的亭子走去。
而大殿中,此时歌舞正欢,丝竹之声齐齐奏响,灯火辉煌的大殿中人人面色酡红,喝得甚为高兴。就连龙体欠佳的拓跋真也破例多饮了几杯,时而拓跋衍起身敬酒,虽然说得只是客套话,却也引得皇帝龙心大悦的朗笑连连。
宴会已经过了一大半,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孟贵妃觐见!。。”
笙鼓丝竹哑然而止,殿中央翩翩起舞的歌舞姬悄然退下。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殿外,谁也沒想到今晚的除夕宴,孟贵妃竟然这个时候來了!杨素贞亦是面色一变,美眸微眯,对孟贵妃的前來,显然是诧异非常。
孟贵妃缓缓进了大殿,今晚她褪去一身素衣,穿着一身富丽繁华的烟霞红滚金边绣金凤十二幅贵妃宫装。头上梳着飞天髻,精美异常的金钗步摇依次簪上,金光闪闪,映着她仔细装扮过的美艳脸庞,雍容华贵,矜贵之气不输杨贵妃分毫,反而更为胜之。
她目不斜视,一双本就深邃勾人的眼眸经过精心勾描,显得更发勾魂。她含笑看着拓跋真,一步步缓缓上前,屈膝弯腰:“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真最先缓过神,他眼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芒,起身走下九级御阶,亲自扶她起身:“你今晚肯來,朕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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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险诈人心
孟莲儿闻言,也不知怎地,又俯身跪下:“臣妾有罪,三年來臣妾只一味伤心,却忘了身为妃子的责任,沒有好好侍候好皇上,还让皇上替臣妾操心。请皇上降罪。”
拓跋真听到这话,褶皱的眼中掠过一丝动容:“都过去了,亮儿去了三年,你也悲痛了三年,如今你能走出悲痛,朕真的很高兴。”
“皇上……”孟莲儿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盈盈泪水将她这三年來所经受的伤心和绝望展现的淋漓尽致,令看的人都不禁心生怜惜:“臣妾以后定不会继续沉浸于失子之痛,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皇上。”
拓跋真看着她面色凄楚,心中怜爱更甚,握了她的手道:“你能想通便是最好。來,随朕一起坐。”说着,他握着孟莲儿的手上了御台,有机灵的宫人连忙将一个座椅搬到御座的旁边。
杨素贞见此,妆容姣好的脸骤然一变,孟莲儿失子之痛是真,悲痛三年也是真,可她想要东山再起更是真!只是沒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除夕宴上突然出现,还当着那么多的朝臣说出那样一番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如今又重新得到了皇上的怜爱吗?!
这个贱人,三年不动声色,如今终于按耐不住了!
“妹妹能重新振作,本宫还真是替妹妹高兴,往后本宫和妹妹又可以一起侍奉皇上左右,真是好呢。”杨素贞执起金盏,唇边挂着分外亲和的笑意:“妹妹,这杯酒,本宫敬你修真强者在校园。”
孟莲儿看着她面上的笑意,端起金盏对着她亦是一笑:“姐姐何须这般客气?这三年來,本宫诸事不理,东西二宫全靠姐姐一人打理,真是辛苦姐姐了。本宫这杯酒要答谢姐姐呢。”
说完,她缓缓将盏中的酒饮尽。拓跋真看着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关系甚为融洽,朗声一笑道:“难得你们姐妹二人还能这般和睦。既然孟贵妃现在已经走出悲痛,那明日开始,这东宫事宜还是由孟贵妃接回去,杨贵妃也能清闲一些。”
闻言,杨素贞美眸中掠过阴郁,这三年來她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沒想到那孟莲儿这才一出现,皇上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手上的权利夺了给她!
“是,臣妾遵旨。”她恨得银牙暗咬,却也不得不笑着回应。
孟莲儿看着她眼中的阴郁,红唇冷冷上扬,她这三年來所失去的东西,不但要一样样的夺回來,她还要杨素贞偿命!她扫过下面一众诰命权贵,美眸最终落在了穿着一身紫袍的拓跋衍身上。
“皇上,那位是?……”她不由问道。
拓跋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道:“他是朕的大皇子,新封的瑞王。”
孟莲儿故作恍然大悟:“难怪瞧着亲切的紧,原來他就是萦姐姐的孩子,皇上流落在外多年的大皇子。”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拓跋衍的身上,他不得不起身拱手道:“见过孟贵妃。”
“瑞王快快免礼。”孟莲儿又盯着他看了一番,不由感概道:“瑞王的眼睛还真是像极了萦姐姐呢。”
“是啊,是像极了萦妃。”拓跋真面上的笑意渐渐敛收,眼神也变得格外忧伤。
孟莲儿注意着他神色的变化,再一瞧杨素贞阴了脸,更是不自觉的勾了勾红唇。她忽的轻轻一笑,执起金盏道:“瑞王长得一表人才,颇有皇上当年的英伟雄姿,臣妾还听闻瑞王谋略卓绝,带兵如神。如今瑞王能回归北陵,实乃我北陵之幸,臣妾恭喜皇上。”
经她这样一说,拓跋真终于重拾笑脸,撸了撸花白的胡须便抬起金盏:“你的话深得朕心!”
看着拓跋真因为拓跋衍屡次龙心大悦,在场的朝臣都不由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盯着拓跋衍看。而杨素贞却是暗暗捏了拳,长长的空镂镶宝石的美艳护甲深深陷进手掌,她亦不觉着疼。
好一个孟莲儿!这话里话外尽捡着皇上爱听的话说,如此抬举拓跋衍,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跟她作对到底了!
“当年本宫与萦妃姐姐感情甚笃,如今得知萦妃姐姐还为皇上生了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子,当真是想好好亲近亲近。”孟莲儿脸上笑意不减,看着拓跋衍极为真切的说道:“若是瑞王不嫌弃,本宫还真希望你能多來我的莲华宫多多走动。”
说完,她饶有深意的扫了一眼一直静静坐在席位上的沐缡孀,其中寓意不言自明。沐缡孀心头一惊,不由抬头看了孟莲儿一眼,这才短短一个月时间,沒想到孟贵妃就改变了心意,本以为还要多花费一些心思才能让她意动,这会儿竟这般轻易的就先对殿下示好了。
拓跋衍对孟莲儿这突然的示好显然也有些诧异,他不由看了拓跋真一眼,见他似乎对孟贵妃的这番话并不反对,深眸中掠过一丝狐疑。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孟贵妃一出现,父皇便让她恢复了统辖东宫的权利,明显是有意要掣肘杨贵妃。
自己如今的境地若是有孟贵妃一党相助,的确会变得容易许多。难道父皇也想利用孟贵妃让自己在北陵扎稳根基?
“孟贵妃既开了口,那衍儿你便应下,朕也希望你的出现能平复贵妃的丧子之痛王府嫡女最新章节。”拓跋真见他久不作答,便开口发了话。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皇上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却是寓意极深,引人深思呐!皇帝发了话,拓跋衍自然是不能再推诿,只能道:“是,儿臣遵旨。”
孟莲儿笑意不改,可眼中分明划过一丝伤感,她的丧子之痛除非是她的亮儿死而复生,否则何人都无法平复!
“好了,宴会继续。”拓跋真见拓跋衍应下,好心情的宣布道。
很快,永明宫中又是歌舞欢腾的热闹景象。沐缡孀看着与众嫔妃敬酒推盏的孟莲儿,美眸渐渐幽深,看來当年三皇子拓跋亮的突然溺毙,加上三年的隐世,倒让皇上对孟贵妃更加怜爱了。
这时一抹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侧头看去,是去清洗眼睛的拓跋器趁着满殿欢腾悄然回到了席位上。拓跋器撩袍坐下,微红的眼睛显然已无大碍。他抬起金盏,目光却落在了沐缡孀的身上,见她正看着自己,他对着她露出一个自认为勾魂的笑意,示意了一下,这才慢慢饮下。
他眼中的猥琐阴笑却令沐缡孀心头一寒,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冷冷别过头,这才发现出去醒酒的王妙嫣直到这时还未回來。
“凝萃,出去寻一下侧妃,若真是醉了,便让王麼麼带着她先行回府。”她对着凝萃吩咐道。
凝萃秀眉一挑,只觉王妙嫣简直就是一个麻烦精,却也还是恭敬应下。可一转身便瞧见王妙嫣由王麼麼扶着进了大殿,她冷冷瞅了她们一眼:“娘娘您瞧,可不是回來了么。”
沐缡孀见她们回來,心中稍稍安了些。可是随即,她看王妙嫣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拓跋器前脚刚刚进殿,王妙嫣后脚就回來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王妃姐姐,你这样看着妾身做什么?是妾身脸上有脏东西么?”王妙嫣被她看得心头一沉,掩了眼中的神色,在席位上落座,摸着自己的脸无辜问道。
沐缡孀看了她一会儿,淡淡一笑:“沒有,我只是看侧妃这会儿脸也不红了,想必酒也醒了。 ”
“吹了半晌的寒风,若再不醒,那妾身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王妙嫣抿嘴轻笑,不作他想的扫了一眼欢腾热闹的大殿,当瞧见孟莲儿时,她不由问道:“王妃姐姐,那个宫妃难道就是孟贵妃?”
沐缡孀神色复杂的看着孟莲儿:“是,她就是孟贵妃。”
这个女人凤袍重披,风采重拾,只是几句话便让皇上恢复了她的权利。真不知道与这样的女人共谋,到底是福是祸。但无论是不是与虎谋皮,既决定了,那她便也不会怕她。
看着一众诰命贵妇纷纷上前对皇帝和两位贵妃恭贺敬酒,沐缡孀和王妙嫣也不得不随波。可当沐缡孀向孟莲儿敬酒之时,孟莲儿却看了一眼王妙嫣,颇有深意的对她低声说道:“本宫在來永明宫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两个本不该有纠葛的人。”
“其中一人是二皇子拓跋器,另一人竟是瑞王侧妃。你说,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是不是很有趣呢?”她说完,将盏中的美酒缓缓饮尽,咯咯一笑便不再看沐缡孀。
沐缡孀心头重重一惊,猛地转头看着正含笑跟杨素贞敬酒的王妙嫣,美眸渐渐森寒!
寒风萧萧,永明宫里却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宴会到了最后,歌舞更欢,笙鼓丝竹齐齐奏响,还有那除夕夜不息的百姓们放起了鞭炮。整个北陵帝都都笼罩在一片沸腾之中。
浑厚壮阔的大地上,人人欢喜,天地沸腾。这样的欢腾是那么轻易的就掩盖了厮杀遍野的声音。是那么轻易的就让人忘了,在这不久前,一场尸横遍野的战乱才刚刚结束。也是那么轻易的就掩藏了人心的叵测与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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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不堪一击
请使用访问本站。除夕夜之后.凝萃第二天便启程前往仙药谷.足足半月才回到北陵国.而她带回來的解药也是经过提炼.药量加大加重以后.每三日吃一次解药.沐缡孀也不用天天服用解药.只是这样一來.也不知对她的身体究竟有沒有影响.
凝萃心中颇为担忧.但见沐缡孀服用过几次之后并沒有出现其他异状.这才稍稍安下心來.
北陵的第一场春雨迟迟而來.绵绵细雨令沉睡了一个冬季的北陵万物复苏.带着未褪尽寒意的春风拂晓大地.吹开了院子里的几株桃花.娇嫩粉粉.惹人怜爱.隔着缠绵湿润的蒙蒙雨帘.那些刚刚才吐出新芽的萌萌绿色.是那么的春意盎然.
这场绵绵细雨下了一天一夜.终是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适时停歇了.照例.这一天皇帝是要出宫去寺庙上香为百姓祈福的.可因皇帝龙体欠安.不宜舟车劳顿.便在宫中的长安殿请來了得道高僧念经祈福.皇帝携领众臣和后宫嫔妃在此礼佛.
一大清早.王妙嫣便穿戴一新來到了沐缡孀的院子.说是今天京都甚是热闹.想邀沐缡孀一起出去凑凑热闹.顺便踏踏春.游个景什么的.沐缡孀向來不喜凑热闹.今天却破裂答应了王妙嫣.这让凝萃甚为不解.
待收拾妥当.王妙嫣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沐缡孀出了王府.上了马车.沐缡孀淡淡看着坐在对面谈笑的王妙嫣.今日她穿着一身浅紫长裙.上面绣着应景的桃花点点.头上梳了倾髻.佩了同色紫玉钗.简单却又不失贵气.
“王妃姐姐.今日你这身打扮太素净了些.二月二龙抬头怎么也得穿一身新衣服不是.”王妙嫣一个人自说自笑.对沐缡孀的寡言少语并不介意.
沐缡孀一笑.并不接话.她今日只穿了去年缝制的滚雪边绣海棠素衣长裙.头上简单的美人髻上就插了一根样式老旧的银簪便再无其他点缀.一张尖瘦的素白容颜不施粉黛.眉心的红痣却依旧衬得她风姿灼灼.
“不过王妃姐姐你这身打扮倒是脱俗的很.跟九天玄女下凡似的.实在叫妾身羡慕又嫉妒.”王妙嫣见她不语.依旧笑着说道.
今日的王妙嫣比往日更为热情亲和.更一反常态的恭维起沐缡孀.这让沐缡孀美眸中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自从除夕夜回來.王妙嫣的反常可不止这些.
“听说今天城西的寺庙有盛会.很是热闹呢.”许久.沐缡孀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王妙嫣连忙应承:“是呢.所以妾身才拉着姐姐一定要出來瞧瞧的.自从來到北陵.我们都沒有好好逛过呢.”
除此之外.沐缡孀便沒有再讲话.倒是王妙嫣兴致颇高.在去庙会的路上.时而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人潮跟沐缡孀闲搭几句.倒也不显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了.
下了马车.王妙嫣拉着沐缡孀一路走一路聊.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常.到了庙会前.那里已经挤满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眼望过去.只瞧见黑压压的人头涌动.见此.沐缡孀不禁微微皱了悠远好看的黛眉.
“我就知道会是这番情景.幸好我早有准备.”王妙嫣看着那些在人潮中挤來挤去的人.得意一笑.拉了沐缡孀的手便说道:“王妃姐姐.跟妾身來吧.妾身在对面的茶楼订了雅间.不但可以看庙会.还能品茗吃点心.犯不着跟这些人挤.”
沐缡孀美眸一闪.这庙会对面的茶楼名为香茗居.是京都中最大的茶楼.听闻能进这里面品茗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若是沒有身份的人.轻易还订不到位置.即便王妙嫣是瑞王侧妃.可她毕竟刚來北陵不久.人家也未必会在今天这个客满的节日里买面子给她.
“原來侧妃早已安排妥当了.”半晌.她才淡淡说道.
王妙嫣一笑:“那是自然.”说着.她拉着沐缡孀便进了茶楼.由小二殷勤的引着上了茶楼第三层.茶楼中正在高谈论阔的文人雅士见到她们相携进了茶楼.顿时停了下來.直瞪瞪的看着她们二人那窈窕的倩丽身姿.
沐缡孀不急不缓的淡淡扫过茶楼里的众人.跟着王妙嫣向楼上而去.
这样美的女子他们当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王妙嫣今日的装扮要比沐缡孀艳丽许多.可众人的目光在看过王妙嫣之后.眼睛却是都停在了装扮素净的沐缡孀身上.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说得便是这样的盈盈佳人.
來到三楼雅间.沐缡孀淡淡扫了一圈.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壶香茶和一些时兴点心.当看见雅间里还有一张雕花木床时.唇边溢出丝丝冷意:“这茶楼的雅间还真是特别.居然还有床榻供人歇息.”
王妙嫣心头一突.许是怕沐缡孀多疑.连忙笑道:“王妃姐姐有所不知.这茶楼每年都会有许多來京赶考的文士.为了方便那些文士白天黑夜的用功.所以有床榻让他们歇息也就不稀奇了.”
“是吗.侧妃果然是入乡随俗.才短短数月.这京都中的情形你倒是清楚得很.”沐缡孀轻轻一笑.缓缓走向雅间里的凉台.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
王妙嫣讪讪一笑.眼底掠过慌色.她看着沐缡孀去了凉台.方才的话像是随口一说的.这才稍稍安了心.正了正脸色.她走上前來到沐缡孀的身边.指着远处笑道:“王妃姐姐.你瞧.整个北陵京都都在我们脚下了.”
触目所及.整个北陵的风土人情与恢弘广阔的大地都尽收眼底.这里是北陵.不再是南燕.这个认知令沐缡孀微微晃神.一双阴柔的眼眸一晃而过.却是再也捕不到半点踪影……
是了.那人如今已经是南燕最尊崇的皇帝.掌控着千万人的生死.如今的他应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只是.这样万丈荣光的背后.他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王妃姐姐.你在想什么.”王妙嫣的声音忽的响起.沐缡孀掩了眼中的恍然飘渺.回头轻轻一笑:“沒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景致很漂亮.”
王妙嫣不疑有他.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她转而看了看天色.美眸一闪.忙拉着沐缡孀又回到位上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的面前道:“王妃姐姐.听说这家茶楼的庐山云雾茶烹的甚是不错.你快尝尝.”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有细光掠过.美眸渐渐泛起寒意.那就让她瞧瞧.王妙嫣究竟要耍什么手段.她红唇微微一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不错.侧妃你也尝尝.”
说完.她倒了一杯茶推至王妙嫣的面前.王妙嫣眼神微闪.可见沐缡孀看着她.她又不能露了马脚.只能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却迟迟都未喝下.似是在等着什么.
眼前渐渐迷蒙.王妙嫣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眼皮似千斤重.意识也开始涣散不清.终于.沐缡孀软软倒在桌上.沉沉睡去.王妙嫣见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由轻唤了两声:“王妃姐姐.王妃姐姐.……”
见她依旧毫无反应.王妙嫣红唇一勾.冷冷放下茶杯这才清然起身.美艳动人的脸上露出阴毒的狰狞:“沐缡孀.亏得我还将你视作唯一的劲敌.想要和你好好斗上一斗.沒想到你竟这般不堪一击.看來往日.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说完.她面上的阴森笑意越发狰狞.只见她冷冷扫过昏迷不醒的沐缡孀便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一抹青色的身影走了进來.当看见趴在桌上的女子.他脸上的淫笑也越來越浓郁.
“本王想得到的女人.还沒有谁能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沐缡孀.眼中欲色渐渐深浓.这个女人果真是个极品.光是看就让他浑身沸腾.他急不可耐的将沐缡孀一把抱起放在床榻上便开始胡乱拉扯自己身上的繁复衣衫.
刚刚褪去上半身的衣物.他便急切的俯身想要吻上沐缡孀的唇.沐缡孀猛地睁开眼睛.素手一挥.‘啪’的一声.那男子的脸上赫然有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而她另一只素也快速地点住那男子的穴道.两只手同时出招.一气呵成.
“拓跋器.本妃岂是你说碰就能碰得的.”沐缡孀冷冷一把将一动不会动的拓跋器推开.美眸中冰封万里.
拓跋器一脸震惊.那一巴掌令他羞怒交加.可他却是动不了.说不出话.只能从他额角凸起的青筋看出他此时的勃怒.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会武功.他竟然不知道.就这般轻易的被一个女人给制住了.
此时.房门猛地被撞开.当看见里面的情形.凝萃小脸骤然大变.几步跨上前一把揪过动弹不得的拓跋器.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个连环巴掌:“我打死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淫 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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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偷龙转凤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一连串巴掌打下來.拓跋器顿时眼冒金星.双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却硬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响.凝萃许是打的累了.这才狠狠放手.气喘吁吁地对沐缡孀说道:“娘娘.您沒事吧.”
沐缡孀摇头.冷冷扫过桌上的茶水:“迷 药放的很浓.但我并未真正喝下.所以无碍.”
“那王侧妃的心肠真是歹毒.居然和这个下作东西联手谋害娘娘.”凝萃气的小脸煞白.又狠狠踹了拓跋器一脚.却依旧觉着不解气.
“可看清侧妃往哪个方向去了.”看着凝萃虐打拓跋器.沐缡孀并不制止.
凝萃狠狠瞅过眼神露出哀求的拓跋器.这才说道:“看清了.她沒有往王府的方向去.而是上了御街.像是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听到这话.不动不能动的拓跋器猛地睁大眼睛.眼中流露出恐慌.沐缡孀冷冷扫过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器王也怕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也不想想她王妙嫣是瑞王的侧妃.又怎会无缘无故的來与你合谋.”
“只是可惜.你现在怕.已经晚了.”她声音渐冷.转而唤过凝萃.在她耳边低语了片刻.凝萃听完.小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狡黠的看了拓跋器一眼.笑意更发深浓了.
“娘娘.那奴婢先扶您去马车里歇息.接下來的事交给奴婢就好了.”凝萃扶着沐缡孀起身.看都不看狼狈跌卧在床榻边的拓跋器一眼.缓缓出了房间.
看着房门关上.拓跋器眼眸涨的通红.似是有话要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翩然如仙的身影消失……
庙会一侧的偏僻的巷子里.正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寻常马车.沐缡孀靠在锦墩上.一直掀着车帘注视着对面人來人往的茶楼.当看见凝萃脸上拂着面纱.引着两个穿着暴露.一举一动皆透露着蚀骨风骚的女子进了茶楼时.她的唇边不其然有了一丝冷冷笑意.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凝萃匆匆出了茶楼.來到巷子里上了马车.
“娘娘.都办妥了.”她扯下脸上的面纱.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狞笑:“奴婢瞧着那两个烟花女子可都是床第高手.倒是便宜了那个拓跋器.”
“女孩子家家的.都还沒嫁人.说出这样的话你倒也不会害臊.”沐缡孀看着她脸上的笑.淡淡调侃了一句.似是想起什么.遂又问道:“那媚药的分量你可把握好了.若是弄出了人命.这件事就弄巧成拙了.”
凝萃被她一说.小脸顿时滚烫起來.她掩了眼中的羞涩.答道:“娘娘放心吧.奴婢有分寸的.保准那浪人死不了.”
沐缡孀听了.点点头便靠在锦墩上闭目小憩.见此.凝萃不由问道:“娘娘.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回王府吗.”
“重头戏还沒有开始.若是不看一看.岂不可惜.”沐缡孀淡淡开口.
凝萃见她一脸淡然.便也不再追问.只掀起车帘观望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潮如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的沐缡孀都有些昏昏欲睡时.凝萃忽然发出的惊呼令她猛然惊醒:“娘娘.您快看.”
她直起身子往外看了一眼.美眸骤然一紧.只见茶楼前人潮猛蹿.一队穿着墨蓝铠甲的禁军将茶楼围得严严实实.而刚刚清出的接道上.那明晃晃的仪仗在天光下泛出分外刺眼的光芒.
沐缡孀心头一惊.王妙嫣果然是想至她于死地.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而拓跋衍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在御驾一侧.他穿着一身重紫绣麒麟的朝服.鸦色的发用一只紫金冠高高束起.尊贵冷魅.
俊美的轮廓分外明晰.可他飞扬精致的眉紧蹙.深眸中却似凝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冰霜.纵使是在rela的天光下.那浑身散发出來的寒意却是令人胆颤.
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下了龙辇.虽然九龙冠下的发丝已近斑白.可他身上的无尚皇威却不减丝毫.王妙嫣从御驾后侧跑上前.跪在地上哭着说了几句之后.皇帝身边雍容华贵的杨贵妃阴着脸喝斥.因隔得远.而且四周观望的百姓密密麻麻.吵吵嚷嚷.并不能听得真切.
皇帝冷冷扫过王妙嫣.又神色复杂的看了拓跋衍一眼.带着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进了茶楼.
沐缡孀美眸幽幽.红唇微微上扬.她突然很好奇.当王妙嫣看见拓跋器是在与青楼女子厮混之时.她又会用什么说辞來应对呢.而杨贵妃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在皇上和一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她又是何表情.
越想.她红唇边的冷笑便越深浓.
“这出戏比我想象中的要精彩.可惜.我也只能看到这里了.”沐缡孀缓缓靠回锦墩.淡淡开口:“回府.”
御驾的突然到來.顿时引起了轰动.庙会周边的百姓全部涌向茶楼.就连小贩也丢下摊位挤进了人群中.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见当今皇上都被惊动出了宫.人人都想趁机一睹皇上天颜.更多的也是心中的好奇.
当所有人都往茶楼方向跑去.一辆马车却背道而驰.缓缓驶离那是非之地……
……
夕阳西斜.万丈霞光下耀红如绸.喧杂尘嚣随着夕暮的余晖渐渐走向宁静.剪剪清风.如兰香一般拂开向晚的帘幕.整个瑞王府都笼罩在一片如画的夕阳中.
可是这样宁静美好的氛围却因着王妙嫣的回府.顿然消逝.她阴沉着脸來到沐缡孀的院子.当看见沐缡孀正神情淡然的握笔练字时.她妆容精致的脸变得更发阴森骇人.
好一个沐缡孀.她果然沒有被迷昏.
“王妃真是好情致.”她不行礼.不问安.进到寝室便不急不缓的走到沐缡孀的面前.冷冷扫过她写的字.似笑非笑道:“京都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王妃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练字.当真叫人佩服.”
沐缡孀头也不抬.直到最后一笔勾完.她才轻轻放下笔.拿起宣纸看了看自己写得字.这才抬眸看了满脸阴骇的王妙嫣一眼.淡淡一笑:“侧妃能安然无恙的回來.看來这自圆其说的本领更上一层楼了.”
闻言.王妙嫣眼中的怒意更加浓郁.她紧紧捏住手中的丝帕.那阴森的眼神似是要将沐缡孀撕碎一般.她万万沒有想到.本已昏迷的沐缡孀竟会变成了青楼女子.本來万无一失的计划竟就这样落了空.不但沒有除掉沐缡孀.还被沐缡孀倒打一耙.
若不是当时皇上被气得旧疾突发.众人慌乱.谁都顾不上她.而拓跋器与青楼女子厮混被皇上逮个正着.杨贵妃乱了分寸.一心只想着为她的宝贝儿子求情脱罪.她哪里能这般轻易的就脱了身.
“王妃果然好心机.这招偷龙转凤我算是领教了.可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我不会就此罢手的.”王妙嫣恨得咬牙切齿.死死盯着沐缡孀阴森森的开口.
看着她无比狰狞的面容.沐缡孀美眸中不起半分波澜.只是神色却是冷了几分.给他人活路便是给自己绝路.这一点.王妙嫣真是让她体会的深刻.
她缓缓绕过几案.一步步逼近王妙嫣.一双比冰雪还要冷的清澈美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的眼神过分冰冷犀利.看得王妙嫣浑身汗毛倒立.不禁后退了一步.结巴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啪’的一记清脆声响起.王妙嫣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一下子跌在地上.她的头被扇得狠狠偏向一边.发髻上的紫风钗也一并打落.发丝凌乱落下.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足以看出.这一巴掌沐缡孀打得不留半分情面.
一旁的王麼麼和凝萃皆是一惊.王麼麼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沐缡孀居然敢动手.过了半晌.她才缓过神.忙不迭的上前:“娘娘你沒事吧.”当看见王妙嫣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指印.唇角还蜿蜒留下鲜血时.她老眉紧皱.一脸心疼的拿出丝绢小心的为她擦了唇角的血迹.
“这一巴掌.本妃是打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沐缡孀冰冷如刀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三番两次想要毒害本妃.本妃都饶了你.你不但不知感恩.却还变本加厉.今日之事本妃都还沒有兴师问罪.你倒先來耀武扬武的挑衅.你当真以为本妃不敢治你吗..”
王妙嫣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狠狠盯着她.眼中皆是怨毒.而王麼麼一听这话却是老脸大变.急忙伏跪在地连连磕头:“王妃娘娘恕罪.侧妃不是有意要冒犯娘娘的.求娘娘念着昔日情分不要责怪侧妃.侧妃和娘娘毕竟同为南燕人啊.娘娘.求娘娘宽恕.求娘娘宽恕……”
同为南燕人.沐缡孀冷冷笑了起來.正因为她和王妙嫣是同为南燕人.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可王妙嫣却是步步紧逼.恨不得将她逼入不见天日的冰渊.永世不得翻身.其心歹毒.世间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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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欠一时机
“你想利用拓跋器让本妃名节不保,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到时候即便不死,可殿下也保不住本妃,只能休了本妃!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精妙,可是本妃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你终是棋差一招,输了这一局!”她冷冷盯着王妙嫣阴毒的眼神,忽的轻轻一笑:“你说,若是殿下知道这一切,殿下还会留你吗?”
听到这话,王妙嫣的眼中终于泛起惊恐,她心念飞转,下一刻便已面色凄惶,连连摇头的拉住她的裙摆哀求:“王妃姐姐,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以后再不敢害姐姐了,求姐姐原谅妾身一回!千万不要让殿下知道,不然殿下……一定会赶妾身出府的!”
说完,她便嘤嘤的哭了起來,神情自责又仓惶,真真是让人觉得她已经真心悔悟。沐缡孀看着她哭得伤心非常,用眼泪博取怜悯,是她惯用的手段,她早已不信。
“平日里你我素來明争暗斗,这会子也不见得你就是真心悔改,又何必在本妃面前演这一出哭戏?”她素白如莲的脸上沒有半分表情,冷冷扫过微微一怔的王妙嫣,转而在椅榻上坐下,端起白玉茶盏轻抿一口,这才又说道:“你的一箭双雕之计虽然落了空,却也令拓跋器从此威望不复,在皇上面前只怕也再难得到重用重生之鬼眼商女最新章节。”
“你到底是帮了殿下一把,凭着这点,本妃可以再饶你一次。”她略略一顿,唇边溢出一抹冷意,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妙嫣:“只是下一次,还希望侧妃不要轻敌才好。不然……本妃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会让她知道,不堪一击的究竟是谁。
王妙嫣闻言,心中顿时羞怒交加,她本以为沐缡孀那会儿已经被迷昏了,却不想她是装的。而她还蠢笨不知的说出那样一番话,现在想想,当真愚不可及!
“谢谢王妃姐姐肯宽恕妾身。妾身往后自当谨言慎行,绝不会再冒犯了姐姐,更不会再这样愚蠢的谋害姐姐。”王妙嫣膝行上前,在沐缡孀脚下深深拜下,一脸恭敬折服。
她说的话听上去甚是恭敬顺耳,可沐缡孀却是听出了一丝别样意味。她的确是不会再那样蠢笨的谋害她,想來下一次,她要害她的阴谋会布置的更为周密,让人防不胜防。
沐缡孀幽幽看着伏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红唇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她拭目以待,瞧瞧这王妙嫣是否能翻出一些新意來。
“从今日开始,侧妃自愿领罚禁足一月。侧妃,本妃说的可对?”她忽的开口,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王妙嫣微微一愣,可随即便立马领悟,连忙应道:“是,妾身与王妃姐姐一同出游,妾身好热闹便去庙里抽签,独留姐姐在茶楼等候。后來妾身回到茶楼却发现二皇子正与女子在罗账中厮混,便误以为是二皇子欺负了姐姐……”
“但这一切原來是个误会,妾身沒有看实便胡乱说话,险些害的姐姐名节不保。妾身心中有愧,所以自愿领罚。”王妙嫣一口气说完,这才抬起头看着沐缡孀,眼神真挚:“还望姐姐在殿下面前能为妾身说说情,妾身在此谢过姐姐。”
说完,她又是深深一拜。沐缡孀看了她一会儿,王妙嫣的心思果然是灵透的很,只可惜,这样灵透的心思却是属于一个不甘趋于人下,只一味追求富贵荣华,被贪婪的欲念蒙蔽了心智的女子。
“行了,本妃乏了,侧妃既自愿领罚,那这一个月便好好呆在西院面壁思过吧。”她淡淡收回眼,冷冷发了话。
“是,妾身告退。”王妙嫣敛眉低眼,缓缓起身。一旁的王麼麼连忙上前去扶,两人后退三步,转身之际,王妙嫣的眼中一丝怨毒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今日沐缡孀所给她的屈辱,她总有一日会连本带利的讨回來!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凝萃才闷闷不乐的开口:“娘娘就是好心肠,又放了那王妙嫣一马!”
好心肠?听到这几个字,沐缡孀心中不由自嘲一笑,她自认自己从來都不是良善之人,又哪里会有什么好心肠呢?她不过是深知王妙嫣的手段,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有些事因为她,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如今天,若是沒有王妙嫣的谋害,只怕要消弱拓跋器的权势还要多花费一些时间,哪能像今日这般,能一劳永逸呢?物尽其用,王妙嫣的歹毒也可以是一把帮助拓跋衍成就大业的利刃。
“殿下应该快回來了,快去准备晚膳,顺便把苏姑娘请來。”她透过窗棂看了看外面的渐渐暗下來的天色,吩咐道。
凝萃一听,更是垮了脸,这些时日娘娘天天都把苏宁儿请來,虽然苏宁儿懂得了规矩不敢入座,只在一旁布菜,可到底也影响了殿下和娘娘一起用膳的情致。她心中虽然知道沐缡孀的用意,却打心底的不愿苏宁儿替代了她。
“奴婢知道了。”半晌,凝萃才极不情愿的应声退了出去。
静夜如墨,桌上的精致菜肴已经热过两遍最强杀手系统全文阅读。沐缡孀静静的坐在桌边,看着那明灭不定的烛火溢出蜡泪,神色平静的叫人揣摩不透半分。与凝萃一起肃立在一旁的苏宁儿悄悄的盯着沐缡孀看了许久,映着摇曳的烛光,沐缡孀绝美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恍惚迷蒙之美。
一双平静无澜的美眸中倒映着红烛的剪影,衬着眉心的一点嫣红,愈发显得摄人心魂。看着看着,苏宁儿竟看痴了,这样美得女子,就连她看了都心动不已,任哪个男子有这样美如天仙的女子做妻子,都会捧在手心里极尽呵护,也难怪王爷会那般宠爱王妃。
正想的入神,一抹挺拔的走进了院中,风灯摇曳,将他俊美冰冷的面庞也照的恍惚了些。沐缡孀看见那抹身影,唇边溢出一丝柔情笑意迎了上去:“殿下。”
她脸上的笑意如夜间百合绽放,美得不可方物。苏宁儿眼中皆是艳羡,平日里王妃都是清清冷冷的,唯独见到王爷才会露出这样美的笑靥。
虽然已经开春,可北陵的气候不及南燕宜人,早晨傍晚依旧寒冷。拓跋衍褪去身上的玄色披风,一旁的凝萃连忙上前接过,笑道:“殿下,娘娘可等了您许久呢。”
拓跋衍看了看满桌的菜肴,不由执了沐缡孀的手上座。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盈盈浅笑的人儿,深眸不由紧了紧,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长眉微蹙,似是有话要说,却又忽的一笑:“罢了,先用膳。”
沐缡孀看着深沉如浩瀚星空的俊眸,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今日茶楼之事惊动了当今圣上,如此大的动静,她这个本该是当事人的人却沒有牵涉其中,想來殿下心中也是有诸多疑惑。
凝萃和苏宁儿在旁伺候布菜,因沐缡孀时常叫苏宁儿过來相伴,时间长了,拓跋衍便也习以为常。见沐缡孀和苏宁儿甚是谈得來,渐渐的便也不再说要让苏宁儿走的话。在他心中,瑞王府那么大,要容下一个弱女子也不无不可,只要沐缡孀高兴,他自然也不会在意。
用过晚膳,苏宁儿在沐缡孀的眼神下,懂事乖巧的给拓跋衍奉上一盏清香扑鼻的热茶。拓跋衍与往常一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香悠远,回味无穷。他这才看了苏宁儿一眼:“这茶是你的烹的?”
“回殿下的话,是。”苏宁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上前回道。
拓跋衍淡淡点点头,转而对沐缡孀随口说道:“沒想到苏姑娘还烹的一手好茶。”
本是一句最是寻常的话,苏宁儿听了却是分外欣喜。似是想到什么,又连忙谦恭乖巧的说道:“这还得感谢王妃娘娘教民女如何烹茶的,不然民女一介乡村丫头,哪里懂得这些。”
“也亏得你肯学。”沐缡孀唇边含着笑,如今一切进行的都很顺遂,接下來就差一个好的时机了。她略略思衬,便又说道:“苏姑娘你退下吧,我和殿下有话要说。”
苏宁儿应声,心中欢喜的退下。
见她出了寝室,沐缡孀这才回头笑着说道:“这苏姑娘是个聪明的,若是生在好一点的人家,从小教导,可丝毫不会比那些名门千金逊色呢。”
拓跋衍只是一笑,并不以为意,修长的大手轻轻一拽,沐缡孀便被他抱在了怀里。他下颚轻轻抵在她的肩头,侧脸亲昵的贴着她白嫩的脸颊,声音低沉:“孀儿,知道今天京中发生的事么?”
“知道当我听完王妙嫣的话,我心中有多怕吗?我真怕她说的都是真的,怕你真的被那个无耻之徒……”说到一半,他忽的说不下去,深眸更是变得分外森寒。拓跋器看沐缡孀的眼神,那个小人对她存了什么心思,他身为男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殿下一定担心坏了。”沐缡孀软软依在他宽实温暖的怀中,不由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其实在茶楼里,我的确是遇到了拓跋器,可他言语轻薄,我便带着凝萃走了,至于他怎会又和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这个我的确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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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统统都要
“那个时候我心中恼怒,也忘了让凝萃去庙里寻侧妃,所以当侧妃回到茶楼,见到拓跋器在我们所订的雅间里与女子厮混,便误以为是我。所以这件事才会闹得那么大。”
“不过侧妃也知道了自己的莽撞,才刚刚回到府中便來向我请罪。这件事原也怪不得她,我也沒想过要责罚她,只是侧妃心中愧疚不安,非要自罚禁足一个月,我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她慢慢说完,语气听不出半分不妥。
她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但拓跋衍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上來。只能将她扳过身,牢牢凝视着她,看了半晌也沒有看出一丝异样,终是拥她入怀,在她的眉心轻啄一口:“你沒事便好。”
“殿下难道忘了?我有功夫在身,身边还有凝萃,哪能那么容易的就被拓跋器欺负了去?”沐缡孀轻轻一笑,似是想到什么,她不由敛了笑意,闷闷问了句:“若是我真被拓跋器欺负了,沒了贞洁,千夫所指,世人唾骂……这样的孀儿,殿下还要么?”
这样问題她本不该问,可不知为何,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拓跋衍重重一震,深眸中有无数复杂光绪涌过,搂着腰肢的手也更发紧了。他忽的低头深深吻住怀里的人儿,呢喃的声音带着笃定的决绝:“我要!……”
是的,他要,无论沐缡孀是否真的被那个无耻小人染指,他统统都要全球论战最新章节!这个笃定的想法在听了王妙嫣进宫禀报时,就在他心底深深扎了根!
短短两个字便让沐缡孀心头震撼,眼眶灼热。这已经是他给她最好的誓言与承诺。她忍不住回应他的热吻,唇与唇的相贴,舌与舌的绞缠,更让两人的灵魂都紧紧缠在了一起。
眼中有灼烫的湿润滚落,划过唇边不再咸涩,不再酸楚。沐缡孀只是寻常的女子,可若真被人染指,以她冷然决绝的性子,她又岂会苟活于世?
呼吸渐渐粗重,拓跋衍的吻也越來越深重,他灵巧的舌在她口中肆意掠夺着她的芬芳,带着热切却又不是温柔。不知何时,沐缡孀身上繁复的衣裙已被解开,他修长火热的大掌探入她的胸怀,攀上她的柔软所在,指尖不轻不重的撵着她的软玉红梅。
他的蜜吻令沐缡孀几乎无法喘息,全身因为他的触碰轻颤不已。眼前的他俊眸深沉,那眼底的渴望她并不陌生。头上的银簪被他拔下,一头浓密如瀑布的如绸青丝倾泻而下。
直到她被吻得娇喘连连,拓跋衍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的唇。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发,眼前人儿陪他历经生死,陪他荣辱与共。曾经的曾经,他是那般刻骨的伤过她,令她痛,令她悲。
他要补偿她,他要将曾经给过她的痛统统抚平。还好,他还有这个机会。
沐缡孀看着变幻莫测的深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能伸手抚上他微蹙的眉心:“殿下,你在想什么?”
拓跋衍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一吻:“我想……”说着,他猛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内室走去。
沐缡孀惊呼一声,素白的脸顿时火烧火燎,不由说道:“殿下……我,我今晚不能侍候殿下……”
拓跋衍将她放在床榻上,飞扬的长眉微微一挑:“孀儿不愿?”
“不是。”沐缡孀怕他误会,想要解释却又难以启齿,绝美的脸泛起羞然,不由微微垂下眼帘,半晌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拓跋衍看着羞红的面庞,忽的想起什么,薄唇不由扬起一个戏谑的笑意:“我知道了。孀儿定是葵水之期到了,所以不能和我亲热是么?”
闻言,沐缡孀羞得更是涨红了脸,连她都难以启齿的事,他倒说的格外轻松。看着他一脸坏笑,她不由娇嗔一声:“殿下!……”
拓跋衍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丝丝绯红,就连优美白嫩的脖颈也晕染了桃红。那般娇俏,令人怦然心动。他眼中涌起怜爱,俯身帮她褪去身上半解的衣衫,自己也利落的脱去那繁重的朝服,上了床榻将她拥进怀中。
“孀儿,你我都已经夫妻那么久了,怎的还这般羞涩?在我面前,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他修长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如绸青丝,在手中一圈一圈的绕,乐此不疲。
沐缡孀动了动身子,寻了一个安逸的姿势窝在他的大怀里,脸上尽是温馨的柔柔笑意:“是,殿下说的是。那以后我什么都跟殿下说,殿下可别嫌我烦才好。”
“能被孀儿烦也是幸事。就怕孀儿不愿说。”拓跋衍低头看着她,深眸中有什么掠过,让人无法捕捉。不知怎的,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她的过去也跟自己说过,可他总觉得她对他依旧有所隐瞒。
以前他总是觉得看不透她,可如今,他知道了她的过往,却还是看不透……
沐缡孀心中微微一颤,不由垂下眼帘避开他那过分犀利探究的目光,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不知情绪的喃喃说道:“如今殿下是孀儿最亲近的人,孀儿又怎会不愿说呢?……”
有些事说出來只会伤人伤己,令人徒增忧思。既是如此,又何必说呢?她与他的良辰美景终是有时,未來无法期许,那她和他的那段尘封旧事,就让它继续尘封下去吧……
罗账纷纷落下,暖帐内,小小的天地里相拥的两人各怀心事,却谁也不愿打破这份静谧赤潮星河。有风拂过,莲花形的烛台上红烛明灭摇曳,摇曳了一室的静谧……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月二龙抬头这天过后,当今二皇子拓跋器在茶楼与青楼女子厮混之事顿时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而皇上也因这件事雷霆震怒,本是要削了拓跋器的亲王封号,却因朝中大臣和杨贵妃的极力求情终是无疾而终。
虽然亲王封号得以保全,可拓跋器却是被皇上罚去司宗司管教一个月。司宗司是专为皇族贵亲犯罪或犯错所设,去到里面的人都是地位超然的皇亲,除了约束自由,更重要的就是管束,让其认识到自己的错并悔悟改之。
这样一來,拓跋器在朝中的权势顿时一落千丈。而皇上对大皇子拓跋衍也比之前更为看重,加之孟贵妃时常伴驾左右,话里话外皆是称赞拓跋衍。在皇上的寝宫内,有大臣时常见到拓跋衍和皇上对弈谈笑,在旁侍驾的几乎都是孟贵妃。
孟贵妃对拓跋衍也甚为慈爱,三人嫣然就像一家人。朝中重臣见风向有变,都不禁暗自琢磨,如今拓跋器名声狼藉,皇上对他已是失望之极,尽管杨贵妃之势还盛,可孟贵妃也不容小觑。而且她对拓跋衍如此青睐,这里面似乎并不寻常啊。
更何况,北陵真正掌权的依旧是皇帝,皇帝喜欢哪个皇子与立储可是有着莫大的关系。别看拓跋衍是半途杀出來的程咬金,却是极得皇帝宠信。许多宗亲重臣们心中都有了自己的花花心思,纷纷带着各色重礼前往瑞王府笼络关系。
有的重臣更是带上了不少美人的画册,这些画册上的美人皆是名门闺秀,当然,这些美人自然也是与这些朝臣有着血缘关系的表亲或者是自家尚未出阁的女儿。不图别的,只盼着这一去,拓跋衍若是能瞧上,那他们的保障便多了一层。
王府门前车水马龙,恨不得将王府的门槛都踏破。有的人便是这样,喜欢跟风,见他人纷纷巴结,自己也不甘落后,这使得前來巴结的朝臣愈发多了起來。
花园凉亭中,沐缡孀手执摇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摇着,一双清冷的美眸淡淡瞧着周管家和一众下人忙进忙出,不是送客便是收礼,都大半晌了,连口水都沒有时间喝。
“娘娘,自从拓跋器被皇上罚去司宗司思过,前來巴结我们殿下的朝臣可是一日比一日多了呢。”一旁的凝萃心中高兴,这番景象倒像是回到了南燕那会儿,王爷权势熏天的时候,看來要不了多久,王爷在北陵很快也能掌控实权。
“是啊,不但巴结的人多了,攀亲的人也不少呢。”沐缡孀淡淡转过头,看着摆放在凉亭栅栏处的一盆开得正艳的迎春花,美眸渐渐深幽。
如今前來巴结的朝臣不过都是一些小角色,在朝中也沒有多大权势,只是这些人野心却都不小,巴巴的送來美人画册,这动机已是不言自明。看來未來的路,还很长……
凝萃见她面色清冷,不由心中暗叹。她自然知道沐缡孀所说的‘攀亲’是指姻亲。
“娘娘,那些人送來的画册殿下根本就沒有打开看过,足以可见,殿下压根就不想再纳妾室。更何况殿下心中只有娘娘,娘娘大可不必忧心。”她不由宽慰道。
沐缡孀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接话。这时去花园里摘花的苏宁儿手里捧着一束刚摘來的紫玉兰,欢喜的上了凉亭:“娘娘您闻闻,这花可香的很,若是放在寝室里,那肯定整个房间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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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幻香迷情
“娘娘除了梅香,向來不喜其他花的香味儿!”还不等沐缡孀开口,凝萃已经冷着声气说道。
闻言,苏宁儿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微微尴尬的小声说道:“对不起,民女不知道,下次不会这样冒失了。”
沐缡孀看了凝萃一眼,眼中的冷意使得凝萃不由愣了愣,只能低了头。
“苏姑娘别介意,凝萃的性子向來直爽,但她并无恶意。”沐缡孀含笑看着苏宁儿,伸手拉过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秀气的脸看了许久。
苏宁儿被她看得不由抚上自己的脸颊:“娘娘,是不是我的脸怎么了?”
沐缡孀淡淡一笑:“沒怎么,我只是觉得,是时候了……”
说完,她清然起身,看了一眼满园百花争艳的盎然春色便缓缓下了凉亭。只留苏宁儿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凝萃发现她沒有跟上來,这才不耐烦的回头叫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苏宁儿这才回过神,连忙下了凉亭急急追上。
回到寝室,沐缡孀便吩咐凝萃去把前几日刚缝制好的新衣拿來。她将衣服递给苏宁儿说道:“苏姑娘先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那件淡粉的衣服是按照沐缡孀平日里所穿的常服缝制的,所用的料子都是最好的,衣服上的花样纹路甚是精美别致。裙摆上的一朵朵芍药花绣得逼真娇艳,袖摆上是用银线滚边,呈荷叶形,光是看就觉得漂亮非常了。
“这……这是给民女的?”苏宁儿接过衣服捧在手中,脸上尽是诧异。
沐缡孀轻轻一笑:“自然是给你的灭仙屠神。凝萃,带苏姑娘去换衣服。”
凝萃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心中纵使不愿,却是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领着苏宁儿进了内室。
沒一会儿,苏宁儿穿戴一新,盈盈站在沐缡孀的眼前。可是她神情无措,以前看见沐缡孀所穿的衣服她心中甚是羡慕,虽然也希望能穿上这样漂亮的衣服,但终归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哪里曾想过,今日竟真的穿上了。
沐缡孀将她局促不安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起身拉着她走向妆台。她拿起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亲手为她点妆,轻点口脂,淡扫娥眉,又为她插上了两支做工精美的银钗,不多时,铜镜中便出现了一位美貌女子。
衬着她刚刚换上的新衣,身影倩丽翩然,竟也有了几分出尘之美。比起大家闺秀,此时的苏宁儿更像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若是不说,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女子的本來面目是一个村姑。
“我原想着苏姑娘打扮起來一定很美,果然是如此。”沐缡孀看着铜镜中隐隐的美貌佳人,满意的点头说道。
苏宁儿怔怔的看着铜镜里自己焕然一新的美貌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她自小贫苦,哪里穿过这样漂亮的衣服?更不知道自己居然也可以这样美。
心中有太多情绪闪过,她忽的跪在地上,眼中涌出感动感激的泪水:“娘娘,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对民女的再造之恩!”说着,她深深伏地叩头。
沐缡孀扶她起身,含笑为她擦去眼泪:“谢什么,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你我是姐妹,以后要相互扶持,言谢岂不是见外了?”
闻言,苏宁儿微微一愣,满眼不解:“相互扶持?娘娘,民女笨得很,不懂娘娘的意思。”
沐缡孀拉着她在榻椅上相携而坐,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会儿,凑近在她耳边轻语。听完,苏宁儿震惊的睁大眼睛,久久回不了神。
“怎么?你不愿?”沐缡孀看着惊异非常的模样,淡淡问道。
那张冷酷俊魅的脸庞划过脑海,苏宁儿腾地红了脸,不由低了头,诺诺道:“不,不是,民女愿意……民女只是担心……”
“只要你愿意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多想。”沐缡孀看着娇羞的模样,心中却是一片涩然。她自苦一笑,掩了眼底的苦涩,转而对凝萃说道:“凝萃,去告诉殿下,今晚我和苏姑娘亲自下厨,还请殿下一定要回來用晚膳。”
旁人沒有捕捉到,可凝萃却是看得清楚,娘娘此时心中比谁都凄楚。越想,她心中便越是难受,明知这件事怪不得苏宁儿,她却就是沒办法不怨。半晌,她才应了声:“是,奴婢这就去。”
直至月上中天,水月一色,拓跋衍才应付完前來府里献殷勤的一众朝臣。像这些平日里只懂得阿谀奉承,趋炎附势,随风摇摆的朝臣他本就不屑去应付。可如今世易时移,他不再是一手便可遮天的战神,现在的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容不得半点疏忽。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额角,忽的想起沐缡孀会等着他一起用晚膳,再看看夜色已经深浓,他不由起身出了大堂。可刚刚才到前院花园,一个侍女便上前禀报:“殿下,娘娘在后院的凉亭中已经备好了酒菜,特让奴婢过來请殿下过去呢。”
闻言,拓跋衍只觉今日沐缡孀甚是有兴致,却也并未多想,淡淡嗯了一声便由那侍女引着去了后院凉亭。來到亭中,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整整一桌菜,荤素相搭,每道都精致可口,令人食欲大开。
可却并沒有见到沐缡孀,拓跋衍在位上坐下,不由问道:“王妃呢?怎的还不來?”
话音刚落,远处花径小道便走來一位婷婷佳人,那女子身形修长,窈窕有致,长长的裙摆曳地,荷叶型的袖摆迎着夜间微风徐徐,层层叠叠的一波波晃动,更显得她莹然如仙我的极品大小姐。
凉亭上的风灯恍惚明灭,拓跋衍一看,只以为是沐缡孀來了,见她走近,不由起身上前握了她的手:“孀儿,你可算來了,再不來菜都要凉了……”
可是下一刻,手中温热的触感令他飞扬的长眉一皱,似是意识到什么,他冷冷甩开那人的手,转身一看,深眸骤然一寒:“怎么是你?!”
苏宁儿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惶恐不安的急忙跪下:“殿……殿下,民女……”
“怎么了?殿下?”苏宁儿身后传來一个轻柔似水的悦耳声音。拓跋衍抬眼望去,便看见穿着和苏宁儿款式颜色都几乎相同的沐缡孀款款走來。她见苏宁儿跪在地上,不由上前扶她起身:“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宁儿头也不敢抬,怯懦懦的小声说道:“沒什么……只是殿下把民女看成是王妃娘娘了……”
闻言,沐缡孀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看着拓跋衍说道:“原來是这样,妾身瞧着苏姑娘身上的衣服都穿旧了,便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一件。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倒让殿下眼花了。”
拓跋衍看着站在风灯下犹如姐妹花的两人,沐缡孀面容素白,似夜间绽放的圣洁白莲。苏宁儿今晚薄施粉黛,比往日要艳丽悦目许多,可分明一朵是空谷幽莲,一朵不过是寻常家花,他怎么会看错了呢?
他心中失笑,面容也缓和了许多。上前握了沐缡孀的手,看了一眼一直懦懦低着头的苏宁儿:“倒是本王吓着苏姑娘了。”
“沒有沒有……殿下不怪民女便好……”苏宁儿连忙说道。
拓跋衍一笑,拉着沐缡孀便上座。亭台水榭,夜为景,月为诗,这晚膳一直用到了月兔西斜。來到北陵这么长时间,这是他第一次见沐缡孀兴致如此好,心中高兴便也多饮了几杯。
他的酒量本是千杯不倒,可不知为何,今晚几杯酒下肚,他的神智便开始迷蒙。
难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吗?
“殿下?殿下?……”沐缡孀看着趴在桌上,已是醉意深浓的拓跋衍,不由轻晃他的手臂唤了几声,听他呢喃了几句便再无反应,她轻轻一叹,对着一旁的侍女说道:“你去熬些醒酒汤來。”
说完,又对凝萃说道:“你随我去取些清水來,给殿下擦脸醒醒酒。”
月色寂寥,沐缡孀带着凝萃退下,凉亭中便剩下了拓跋衍和苏宁儿。苏宁儿神情犹豫的看着趴在桌上的男人,许久,她才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殿下?……”
拓跋衍抬起头竭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恍惚不定的人影,只觉那人都分变为好几个。他忽的握住苏宁儿的手,熏然轻唤:“孀儿……”
苏宁儿第一次被男子触碰,不由微微颤了颤,顿时红了脸,想要缩回手,可拓跋衍却将她握得更紧了,语气也不由急了几分:“孀儿,你要去哪儿?不要离开我……”
他的手抓得那么紧,一拽便将苏宁儿拥入怀中,温热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苏宁儿她的脸上,他轻轻靠着她的肩,面容不再冷酷杀伐,是平日里见不得的温柔如斯。
“孀儿,不要离开我……母妃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离开我……”
“孀儿,我知道我亏欠你很多……我曾那样伤过你……”
“孀儿,我会用余生來补偿你……只爱你一人,也只要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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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悲绝成殇
他的喃喃自语落入苏宁儿的耳中,声音那么脆弱,那么柔情,听得她心都软了。她不由放软了身躯,抚上他滚烫酡红的脸颊,轻轻低语:“孀儿不会离开殿下的。孀儿扶殿下去歇息……”
苏宁儿扶着拓跋衍慢慢离开亭子。夜风微凉,沙沙拂过,沐缡孀缓缓从暗处走出來,惨白的月色洒在她的身上,竟有一种失真的美。她凄凄看着那两个身影缓缓走远,素白绝美的脸上早已泪痕宛然……
那人是她挚爱的男人,可她却要亲手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有谁知道这种无奈?有谁能体会这种苍凉?又有谁知道她此时已悲绝成殇?
再也忍不住,沐缡孀抱着自己簌簌发抖的身体瘫软在冰凉的地上,终于失声痛哭!皓月藏入云间,似乎也不忍见她如此悲伤绝望。
凝萃看着她痛哭,心中只觉隐隐钝痛,眼泪更是管不住的不断滚落!为何会这样?为何非要逼娘娘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她想怒问苍天,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得娘娘做出这样悲痛欲绝的决定?!
“娘娘……”她缓缓蹲下身,除了紧紧抱着沐缡孀,让自己温暖她,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又能说什么。
锥心之痛,万苦悲凉。她如今体会的那么深刻。沐缡孀哭得全身发抖,终是累极任由凝萃抱着她比雪还要冰冷的身体。苦涩的清泪不断蜿蜒滑落,划过唇边,凄苦令她凄凄笑了起來。
一声声轻笑在静谧的花园中显得格外突兀,落在耳里,令凝萃心都揪了起來。
“娘娘……您别笑了,您别这样……”凝萃从未见过她这样过,顿时慌了:“还來得及娘娘!娘娘,奴婢这就去拦下殿下!”
“不御宝天师最新章节!”沐缡孀一把拽住她,赤红含泪的美眸中涌起坚决:“苏宁儿一定要成为殿下的夫人!一定要!”
纵使心殇,纵使心头在滴血,这个决定永不会改变!她一定要让苏宁儿代替她陪在殿下的身边,代替她与殿下共看天下!
她缓缓起身,看着拓跋衍和苏宁儿消失的方向,终是凄绝一笑,转身离开。
如墨的夜空,流云比风吹散,已快盈满的皓月银辉挥洒大地,仿若看着这一切亦是悲伤无语……
……
翌日,拓跋衍脑袋昏沉沉的转醒,一侧头看见睡在身旁背对着他的女子,他不由一笑,大手轻轻一捞,顺势低头在她嫩白的肩上印下一吻:“孀儿……”可话才刚出口,陌生的女子磬香令他心头大惊,浑身重重一震:“怎么会是你?!”
“殿下……昨夜……”苏宁儿拥着似被转过头,脸上皆是羞涩,红着脸想说什么,却发现拓跋衍的面色阴沉的骇人,顿时噤了声。
拓跋衍猛地直起身子,看着床榻上的点点殷红,脑海中如岩浆流窜,他竭力回想昨晚的发生的事,可是遍寻脑海依旧想不到昨晚是如何跟苏宁儿在一起的!
苏宁儿看着他越來越阴沉的面色,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许久才小心的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去早朝了。”
拓跋衍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气又恼,铁青着脸唤來侍女伺候他起身。苏宁儿心中害怕,连忙披上衣服,忍着身上的不适想要上前伺候。
“你!给本王滚!”拓跋衍一把甩开她的手,眼中的怒意翻江倒海。
他的这一声怒喝顿时把苏宁儿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起來:“殿下……我……”
她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看着他怒意冲天的骇人模样,她惊怕的垂下了头,明明昨夜是那么的温柔缠绵,怎的现在却变得如此冷漠?
拓跋衍穿戴好,看也不看她一眼便阴着脸出了房间。可是他并未往府门走去,而去去了沐缡孀的院子。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鸟儿在枝头上欢快的唧唧喳喳叫着,院中的花儿似乎也比昨日开得更为娇艳可人,带着晶莹的露珠。一切都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处处都春意盎然。
可是寝室中,燃了一夜的红烛刚刚才被凝萃捻灭,升起淡淡白烟,一片死寂。沐缡孀坐靠在美人榻上,一动不动,面色煞白的就如一尊精致漂亮的雕像。一夜之间仿若历经人世沧桑,那双明澈的美眸也似蒙上了一层黯淡,沒了灵光,衬着她苍白的面庞,越发显得幽深,憔悴的令人心疼。
一抹挺拔如松的身影闪进寝室,沐缡孀这才抬眸看去,当瞧见拓跋衍俊魅的脸上皆是阴沉,心中不由一颤,她缓缓起身走上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且退下,本王有话要跟王妃说!”拓跋衍忽的冷声开口对恭立在一侧的凝萃说道。
凝萃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含着沉怒,不由担忧的看向沐缡孀,却终是只能退下。
见她退出寝室,拓跋衍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沐缡孀的手腕狠狠拉近:“说!本王昨夜明明是和你一起用膳饮酒的!她苏宁儿又是如何爬到本王床上的?!”
他眼中的腾腾怒火几乎要将沐缡孀燃烧殆尽!她怔怔看着他脖颈间那璇旎的红痕,美眸不禁暗了暗,手腕传來的剧痛已抵不上她心中锥痛的半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垂下眼帘,艰涩开口:“昨夜殿下是跟妾身饮酒,可是殿下后來醉了,妾身让下人去熬醒酒汤,便去拿清水和面巾想來给殿下醒酒的,可是再回到凉亭里时,殿下已经不见了农民特工。妾身后來问了侍女才知,原來是苏姑娘扶着殿下回了书房……妾身不放心殿下,端着熬好的醒酒汤來到书房时……殿下和苏姑娘已经……”
说到后面,沐缡孀心中凄然,只觉自己的心生生被撕开了一般的痛!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了,把心爱的男人推给了别人,还要想好一套说辞,她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
拓跋衍听了她的话,看着她眼中泪水涟漪,俊眸不由一闪,松开了手。难道昨夜真是他把苏宁儿当做了沐缡孀不成?但是那样几杯酒他怎会就醉得不省人事?甚至连昨夜发生的事都不记得?
可是沐缡孀的神情凄然,连衣衫都还是昨夜所穿的那套,明显是因为这件事一夜未眠。她字字真切,更是容不得他不信。拓跋衍紧紧皱起长眉,心中乱成一团,怎么理也理不清!
他看着她眼中的泪悄然滑落,更是烦躁起來:“你既然知道本王醉了,为何不阻止本王和苏宁儿?!”
这话刚一脱口,他便后悔了,自己酒醉看错了人,又怎能怪她呢?
“殿下要妾身怎么阻止呢?冲进房间吗?还是将苏姑娘从床上拖起來,打出王府吗?……”沐缡孀抬起泪眼朦胧的美眸哀哀看着他,看得拓跋衍心都疼了。
拓跋衍不由伸手抚上她的眉眼,将她脸上的泪拂去。沐缡孀轻轻握住他的大掌,幽幽说道:“殿下,您和苏姑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该怎么办呢?……”
拓跋衍深眸中掠过复杂,顿时心烦意燥,冷冷抽回手道:“等本王上朝回來再说!你一夜未免,先好好歇息。”说完,他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
沐缡孀缓缓走到寝室门前,看着那抹重紫的身影彻底消失,眼中的泪却掉得更发急了。
她注定不能陪他看尽世间繁华。
她注定无法为他生儿育女,儿孙绕膝。
她注定不能与他白首相守,恩爱情长。
她无力改变自己的命数,只能找一人代替她去做她无法完成的心愿。
“娘娘,您真的不后悔吗?”凝萃眼神悲戚的看着她,若是王爷知道她身中剧毒,王爷是断然不会让她这样做的,可是,她却不能告诉王爷,娘娘已经命不久矣……
后悔吗?沐缡孀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可是每一次的答案都是笃定的。
“不,我不后悔。”她抬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幽冷的美眸中已是沧海桑田的悲凉。
这时,苏宁儿哭着进了院子,來到沐缡孀的跟前便跪下泣道:“娘娘,殿下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沐缡孀看着她仓惶无助的落泪,终是轻轻一叹:“这只不过才是刚刚开始,你就这般绝望了?那往后我又怎敢对你寄予厚望?我如今再问你一遍,这样的委屈到底受是受不得?”
“我……”苏宁儿抬起泪眼看着神情清冷的沐缡孀,如今她已经是王爷的人,可王爷方才对她的态度却是令人心寒。沒了贞洁,若是王爷恼怒将她赶出府去,那她就真的完了!
沐缡孀将她无措恍惚的神情看在眼里,却并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苏宁儿终于咬牙点点头:“民女受得!”
说完,她不禁凄楚一笑,明知王爷根本不喜欢自己,也知道自己能有幸被王爷宠幸是王妃使了计谋。可她还是心甘情愿的继续留在王府里,她的一颗心是什么时候落在王爷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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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欲拒还迎
是第一眼时,他的俊美如天神,俯视苍生的英伟神姿?是他的冷酷寡薄却唯独对一个女子情深几许的温柔模样?还是昨夜酒醉后的低喃柔情乍现的脆弱?
她忽的再也想不明白,只知道,当他温热的气息拂洒在耳边,一遍一遍轻唤着另一个女子的名,说着清醒时永远都不会说的话,她的心便软了……
听了她的话,沐缡孀的唇边溢出一丝欣慰的笑,轻轻扶她起身,为她擦去眼泪:“这样才对,不枉我悉心栽培你。你且放心,殿下不是无情不负责任的男子,他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苏宁儿略略安心,终于收起方才的仓惶无措,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凝萃,去准备早膳。”沐缡孀对凝萃说完,又回头看着苏宁儿:“你留下陪我用了早膳再回去吧。”
用过早膳,苏宁儿才离去。沐缡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美眸渐渐悲凉,终是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回房小憩,周管家却急匆匆的进了院子禀报:“娘娘,宫里來人了,是孟贵妃身边的贴身麼麼,说是孟贵妃娘娘召您入宫。”
闻言,沐缡孀先是一怔,随即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淡淡道:“知道了,先引着那麼麼去喝杯茶,我收拾一下便马上入宫。”
“是。”周管家应承一声便转身出了院子。
“凝萃,替我梳妆大明虎臣全文阅读。”沐缡孀淡淡吩咐。
只用半盏茶的时间,凝萃便帮沐缡孀收拾妥当。与來传召的那麼麼客套一番这才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了皇宫,直到今日,沐缡孀才好好看了看皇宫里的景致。
北陵的皇宫与南燕皇宫比起來要宏大巍峨许多,红墙碧瓦,兽檐井阑,处处都显露着皇家威仪。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却与南燕无二,一样的娇艳,一样的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里多是假山藻池,精致的长廊并不似南燕那般追求奢侈精美,反而有一种天然的浑厚之气。
由那麼麼引着,穿过御花园,廊回路转,宫殿重重,壮阔的景致令人称奇。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朝代,后宫深似海的理儿却是永恒不变。后宫里的女人就是被困禁在这华美的牢笼里,相斗相杀,女人之间的斗争永远都比战场要残酷千万倍!
而这巍峨的重重宫阙却是见证了历朝历代的昌荣败落,皇权更替。也见证了那些女子之间的尔虞我诈,万丈荣光背后的白骨森森……
沐缡孀敛了眉眼,神情恭敬的跟着那麼麼进了莲华宫。此时的莲华宫一扫之前的清冷萧条,恭立的宫人从殿内一直延伸至殿外长廊,庭院里摆满了吒紫嫣红的花儿朵儿。再看看那颜色分外绚丽的朱漆宫门,显然是刚刚翻新过。
进了大殿,沐缡孀看见大殿中金光灿灿,地上的白壁砖亮堂的足以照的人纤毫毕现。殿中央有一道镂空雕金凤的华美屏风,屏风之后隐约可见凤座上正懒懒的靠着一个身姿玲珑的女子。
看來这孟贵妃真的是强势而起,这般奢华的尊荣除了皇后,只怕这孟贵妃还是第一人。
“妾身沐氏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沐缡孀掩了眼底的惊异,隔着屏风屈膝深深拜下。
“瑞王妃又不是朝中大臣,还不把这道屏风给本宫撤了?”孟莲儿缓缓直起身子,声音慵懒,可却是威仪十足,令人不敢怠慢半分。恭立的一侧的宫人连忙上前将屏风撤下。
沐缡孀心中微微一惊,这句话看似无意,却又别有深意。看來孟贵妃是在隐晦的告诉她,她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依旧有不少朝臣还在为她效力。
“瑞王妃起身吧。看座。”上方又响起了孟贵妃的声音。
沐缡孀谢恩起身,这才抬头看向凤座上的女子。许是今日懒于打扮,孟贵妃头上只简单挽了一个随云髻,几支金钗步摇点缀,保养得宜的脸上妆容也甚是淡雅,只薄薄施了一层脂粉。可那双深邃的勾魂眼却是魅惑的很。
她身穿一件缕金白蝶穿花玫红逶地凤服,明明已年逾四十,可那身段却是犹胜妙龄少女。可想而知,她年轻时是何番风华!不得不说,这孟贵妃能集荣宠于一身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本宫近日闲來无聊,便把你召进宫陪本宫说说话。瑞王妃不必拘束。”孟莲儿手中把玩着一颗如鸡蛋大小,晶莹剔透的南珠,含笑对沐缡孀说道。
那南珠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有的人活一辈子只怕也不能看上一眼,这孟贵妃却是当玩物一把在手中把玩。这才短短两月,沒想到孟贵妃竟已盛宠到了如此地步。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便微微垂下眼帘,应了一声‘是’。莲华宫终是恢复三年前的富丽堂皇,而她孟贵妃也东山再起,恩宠万千。这对拓跋衍无疑是有莫大的好处。
只是她心中疑惑,她自然是不信孟贵妃传她入宫只为闲话家常的,可今日传她入宫,难道是想让她看看她如今是如何风光,对拓跋衍的帮助有多大不成?若真是如此,还真是有些多此一举呢。
孟贵妃含笑看着下座的沐缡孀,眼中神色带着一丝审视。只见沐缡孀穿着一身紫红绣缠枝繁复花纹的曳地长裙,头上梳着美人髻,两根镶紫玉的鸾钗,鬓边一支凤钗流苏步摇,简单大方,又不失矜贵之气烽烟尽处全文阅读。
她眉心的一点红痣用桃花作钿,灼灼桃色更显得她脸庞尖瘦楚楚动人,美奂绝伦。抬眼低眉的楚楚韵致,灵动勾魂,令人忍不住泛起怜爱之情,这是一个天下男人看了都会生出呵护念头的绝代佳人儿呢。
只是经过上一次,孟贵妃很清楚,别瞧这沐缡孀外表柔柔弱弱的,可稍不留神便会被她的计谋给套牢了,此人才貌双全,更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不容小觑。
“瑞王妃不动声色的便让二皇子元气大伤,真是好手段好计谋。你可不知道,本宫听闻了这件事可是欢喜了好久呢。”孟莲儿收回目光,笑着说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谦恭道:“这也得多谢娘娘除夕夜提点了一句,不然妾身也不会有所防备,这件事也不会做的这样漂亮。”
虽然只是恭维的话,可孟贵妃听着也甚为舒心。她心中清楚的很,以沐缡孀的聪慧谋略,即便她不提点,旁人也不可能轻易的就能害了她。
“你倒是很会说话。”孟莲儿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南珠随意丢掷在旁,端起案上的描金茶盏抿了一口,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锋:“本宫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瑞王妃是否能给本宫出出注意?”
闻言,沐缡孀美眸一闪,终于切入主題了。她故作惊异的皱了黛眉,不由问道:“娘娘如今大权复得,还有什么事竟会让娘娘也无法解决?若是不嫌妾身愚钝,娘娘不妨说來听听。”
孟贵妃叹了一口气:“本宫瞧着瑞王一表人才的,又是萦妃姐姐的孩子,所以对他很是青睐,在皇上面前也时常称赞他。可是近日一些污秽的谣言却接踵而至,竟然说本宫对瑞王有私情!这样的话传进本宫的耳里也就罢了,若是传入皇上的耳中,只怕……”
她适时停下,看了沐缡孀一眼,见她脸色骤然一变,美眸中划过一丝诡笑。继而又面色担忧的继续的说道:“因为这些谣言,本宫母家的权胄也都纷纷劝说本宫,让本宫与瑞王保持距离,切勿逾越了伦常规纲。”
“虽然本宫也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到底是活在这红尘纷扰中,悠悠众口利如刀,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也不得不避嫌啊。”孟莲儿眉眼间皆是无奈,却又为难道:“可是瑞王妃这般讨本宫喜欢,瑞王又是萦妃姐姐的孩子,若本宫不帮上一帮心中亦是不忍。瑞王妃你说,本宫要怎么办呢?”
听完这一番话,沐缡孀总算是知道了她今天传召她进宫是何意!这段时日來,京都中的确是有这样的谣言,但若孟贵妃是真心想要帮助拓跋衍,以她的权势,想要压住这些谣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她如今不但沒有去压制这些谣言,反而召她入宫亲口跟她说这一番话,听上去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则却是欲拒还迎!果然是叱咤后宫的女人,本是用來笼络皇恩的手段,沒想到这会儿倒对她这个女子用上了!
沐缡孀心中冷笑,看來孟贵妃多年來无法问鼎后位,这会儿她倒也不稀罕了!她现在有了更大的野心!无利不往,若是她满足不了孟贵妃的贪婪,只怕她根本不会再继续帮助拓跋衍!
“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想來皇上也不会相信,更何况,妾身曾向娘娘承诺过,只要娘娘愿意助我家殿下一臂之力,我家殿下便会将娘娘奉为亲母!”她掩了眼底的冷意,清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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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猜猜,孟莲儿打的是什么注意?貌似这个问題很容易猜到的说~呼啦啦~话说前几天因为比赛的事某款心情很低落,不过还好,现在已经调解过來了~!所以某款继续卖萌求爱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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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做错了吗
孟莲儿却是轻轻一叹:“难为瑞王和瑞王妃的一片孝心,只可惜本宫只是区区贵妃,只怕担不起你们的孝心。”
“娘娘自然当得起!”沐缡孀忽的起身跪下,神情真挚:“妾身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让娘娘辅助我家殿下,又不会让旁人诟病。到时候还请娘娘一定要倾力相帮!”
说完,她深深拜下。孟莲儿美眸一闪,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可她红唇边的笑意却是越发深浓了:“若真能两全,那本宫沒了后顾之忧,自然是要倾力相助的。”
“王妃既把说到了这份上,那本宫就静候王妃的佳音。”她笑意盈盈的扫过沐缡孀,慢条斯理的伸出自己染了精致蔻丹的手自赏,那尾末的两根手指上戴的镂空镶宝石描金的精美护甲闪出夺目的光,映着她脸上的慵懒,更显得雍容:“王妃跪安吧。”
“是,妾身告退。”沐缡孀又是一拜,这才起身看了凤座上懒散貌美的女子一眼逆杀神魔全文阅读。美眸中掠过一丝寒意,终是心神复杂的退下。
孟贵妃此人城府颇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与这样的人共谋,实乃下下之策!可如今殿下必须要得到她的相助才能在北陵站稳脚跟,虽说是步险棋,可万幸的是,在殿下羽翼未丰之前,她孟贵妃不是殿下的敌人!
想到这里,沐缡孀心中稍安,可她的美眸却是更发深幽。前路无法预知,但若是这个孟贵妃真有一日会对拓跋衍造成威胁,那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回头看了那座富丽的莲华宫一眼,眼中掠过寒戾之色,猛地转身往宫门走去。一旁的凝萃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走的飞快,不由连忙跟上。此时早朝已下,宫门前尽是三三两两的朝臣并携走出,她不由放缓了脚步,在离宫门不远处停下。
果然,沒一会儿,她便看见拓跋衍和南宫辅一干朝臣走了出來。拓跋衍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抬眼看去,当见到沐缡孀站不远处,除了微微蹙了长眉,俊魅的脸上再无其他表情,更沒有上前。
沐缡孀见他如此,不由微微暗了美眸。却还是等着众臣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对南宫辅施了一礼,转而看着拓跋衍道:“殿下,妾身……”
“本王还有事要与南宫舅舅相商,你且回去吧。”拓跋衍冷冷开口打断,一旁的南宫辅不由皱了老眉, 他和拓跋衍今日沒有要事相商啊。他正欲开口询问,却发现今天的拓跋衍神色异于往常,对沐缡孀的态度更是疏离了许多。
莫不是沐缡孀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南宫辅略略思衬,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道:“老夫和衍儿的确是有事相商,王妃不介意把衍儿多借给老夫一会儿吧?”
他这话带着缓和气氛的打趣,可见拓跋衍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他也不知该如何了。沐缡孀看着拓跋衍疏离的神情,心中苦涩,却还是勉强一笑:“殿下与南宫大人是至亲,哪能说借呢?既是有要事相商,那妾身先行告退。”
说完,她看了拓跋衍一眼,掩了眼底的凄色,转身由凝萃扶着缓缓离去。
拓跋衍看着那抹倩影越走越远,不由抿了薄唇,深眸中闪过许多旁人无法揣测的细光。
“衍儿啊,你和王妃到底是怎么了?”南宫辅见他们二人似是有了隔阂,不由问道。
“沒什么。舅舅,这几日我不想回府,不知可否去舅舅府上小住几日?”拓跋衍强自别过头不去看那抹身影,对南宫辅说道。
闻言,南宫辅微微诧异,看來这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可到底是什么呢?竟让拓跋衍连王府都不愿回去了?
“衍儿肯來舅舅府上小住,舅舅可是高兴的很。只是你不回府,王妃恐怕会忧心……”不等南宫辅把话说完,拓跋衍已经冷笑打断:“本王的爱妃可大度的很,她才不会在乎这些!”
说罢,他阴沉着脸便大步往前走去。南宫辅见此,不由叹了气,只能连忙追上。
另一边,马车一路摇晃,沐缡孀靠在锦墩上神情恍惚,一双明澈的美眸此时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凝萃紧紧皱着秀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开口劝道:“娘娘您别多心,殿下许是真的有事要与南宫大人相商,并不是刻意疏远您。”
涩然的清泪忽的滴落在手背上,那般冰凉,凉的令沐缡孀心中发寒。她抬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苍然苦笑着摇头:“不,这几日只怕殿下都不会回府了。殿下何许睿智,即便早上的时候心烦意乱无暇去想,可冷静下來,这其中的疑点他一想便透。此时殿下心中定是怨恨极了……”
“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凝萃听了小脸不由一变。
又一滴冰凉的泪滴落,滴在她紫红华丽的服饰上,很快淹沒沒了踪迹,只是泪滴落之处颜色稍稍深了些帝尊全文阅读。沐缡孀怔怔看着那泪滴消失的地方,对凝萃的话仿若未闻,只喃喃的一遍遍自问:“我做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马车轱辘吱吱作响,那么轻易的就把她的声音掩盖。这是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題,也是她自问千百遍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題……
……
学士府,因为拓跋衍來小住,南宫辅颇为高兴,特在府中设宴。南宫辅为官清廉,府中并沒有养歌舞姬,而他亦是年迈,酒量自然不行。为了能让拓跋衍尽兴,所以特地把他游云归來的儿子南宫瑾唤來与拓跋衍举杯推盏。
沒一会儿功夫,拓跋衍便透过繁枝密叶看见了一抹穿着天水蓝锦服的翩翩贵公子缓缓走來。那男子身材修长,一张有棱有角的俊脸分外明晰,乍一看与柔弱书生无二。可他唇角微杨,一双狭长的眼眸流露出的精光倒显得他放浪不羁,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瑾儿,快來见过瑞王殿下。”南宫辅见他走近,笑着说道。
南宫瑾看了坐在上位的拓跋衍一眼,含笑拱手:“南宫瑾见过瑞王殿下。”
“本王与你可还是表兄弟,一家人就不拘那些俗礼了。”拓跋衍一笑:“表弟在北陵人称‘瑾公子’,满腹才华却沒有入朝为官,当真是可惜。”
闻言,南宫瑾无谓一笑,语气寡淡:“虚名而已。瑾不才,心中沒有什么宏远志向,只想花间一壶酒,逍遥任自在。入朝为官实在不是瑾心中所愿。”
南宫辅不由抬眼横了他一眼,他这个儿子就是这样随心所欲惯了,堂堂男子汉什么抱负都沒有,空有满腹才华却又不肯为朝廷效力,当真是让他这个做爹爹的头疼。
拓跋衍听完他的话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会儿,此人说话不骄不躁,不追名逐利,心中坦荡,全然不被尘世的名利所动,的确是一个光明的谦谦君子。只是他不禁好奇,此人有才有谋,身为男儿,不建功立业,却隐沒于世,他当真甘心吗?
“这么说來,表弟的酒量定是不错。”他略略思衬,转而笑道:“即使如此,那表弟定要陪本王痛饮一番。”
“那瑾恭敬不如从命。”南宫瑾面上含笑,撩袍在桌边坐下,一旁的侍女上前为他斟满一杯酒,他端起酒杯示意:“瑾早闻殿下威名,殿下带兵如神,智谋卓绝,他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如今殿下能回归北陵,是北陵之福,今日能与殿下共饮,更是瑾之幸。这一杯,瑾敬殿下。”
提起这个,拓跋衍深眸微闪。成就一番大业。他如今在北陵举步维艰,处处受制于人,又如何成就一番大业?他自嘲勾唇,执起酒杯示意,不发一语便仰头一饮而尽。
南宫辅见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对南宫瑾使了一个眼色。南宫瑾只是淡淡一笑,慢慢将杯中的饮尽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殿下如今的处境犹如龙搁浅滩,有余威却不得发力。”
拓跋衍猛地抬头看着他,深沉如海的俊眸中显然有了寒意。可是南宫瑾却不以为意,自斟一杯酒执在鼻间轻闻,缓缓的继续说道:“殿下想要飞出这浅滩就必须借助外力,而如今能助力之人,非孟贵妃莫属。”
他说的直接,丝毫不隐晦,使得拓跋衍和南宫辅心中皆是一惊。拓跋衍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不得不重新打量坐在对面的男子,他的话一针见血,显然是将如今的局势看得透彻非常。
“你说你不愿入朝为官,却又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被这些俗事缠绕,你还能逍遥自在?”他看着南宫瑾,似笑非笑的说道。
南宫瑾勾唇一笑:“凡尘俗事瑾只是看客,看了便一笑而过,自然不碍瑾逍遥自在。只是瑾的父亲现在是在倾力相助殿下,而瑾与殿下又是至亲。殿下与瑾的父亲荣辱一体,瑾撇不开这份血缘,对殿下的事自然要多留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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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借酒浇愁
好一个能言善道的南宫瑾。拓跋衍哈哈一笑:“这么说來,倒是本王和舅舅让你不得自在了!”
他说的话是玩笑,南宫瑾面色不变,连说不敢。拓跋衍敛了笑,执起酒杯示意:“不过今晚本王不愿谈及那些烦心之事,只想好好畅饮!表弟今晚一定陪本王一醉方休!”
是的,他今夜心情沉郁,除了想一醉解愁,其他的都不愿多想。南宫瑾看着他眼底的郁色,执起酒杯淡淡笑道:“借酒消愁只会让愁肠更愁。不过殿下既开了口,那瑾自当奉陪。”
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拓跋衍却是眸色沉了几分,沒想到他居然能看出自己是想借酒浇愁,此人轻而易举的就能看破他人心中所想,果真是不简单。他缓缓将酒饮尽,看南宫瑾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激赏。
多年來南宫瑾云游四海,见多识广,他态度谦和,不卑不亢,又言语风趣,将所见所闻的奇闻怪事都形容的绘声绘色。就连他的父亲南宫辅,本是对他这样不学无术的形容颇为不满,可却也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哈哈大笑,一顿酒宴倒吃得甚为欢乐。
倒是拓跋衍神情淡淡,手执酒杯,一杯接一杯,眼睛却是越喝越清亮。月兔西斜,南宫辅年纪大了自然是精力不济,所以先回房歇息,让南宫瑾继续陪着拓跋衍饮酒。
酒过三旬,席上的精致菜肴已热过好几遍。南宫瑾见他眼神依旧清亮,心中不得不佩服他的酒量,由心赞道:“殿下果然好酒量!我爹这些年珍藏的好酒今晚怕是见底了。”
拓跋衍看了他一眼,灿若星子的深眸却是闪过琐碎的光绪,眼底隐隐有一丝沉痛。他的酒量千杯不醉,可是昨夜他却那般轻易的就醉了……
沐-缡-孀!他暗自咬牙默念这三个字,握住酒杯的手一点点缩紧,眼中神色阴沉的犹如山雨欲來!他居然被自己心爱的人推上了其他女人的床!他猛地仰头将酒饮尽,辛辣的液体涌进喉,令他深沉的眼眸也变得赤红神仙计划生育全文阅读!
凉亭上风灯摇曳昏黄,照在他的邪肆的面上,眼中的赤红之色更衬得他犹如魔魅。南宫瑾看得心头一凛,面上却是不变分毫。拓跋衍果然不愧是传闻中的冷酷战神,一举一动皆显露着令人胆寒的霸气威仪。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竟让这个平日里决断杀伐的战神这般情愁。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拓跋衍又自斟了一杯酒,眼中神色已沉得叫人无法揣摩分毫。只见他执着酒杯,看向南宫瑾道:“还沒有人陪本王喝酒喝到这个时候还不醉的。表弟是第一人。”
听了这话,南宫瑾心中苦笑,他也是勉力才支撑到现在,若是再喝下去,只怕他真要醉上三天三夜了!他看了看已经西斜的皎月,遂笑道:“殿下,夜已深,明日你还要早朝,依瑾看,今夜我们就先喝到这里,改日再继续如何?”
拓跋衍抬眸看向四周,整个学士府都静悄悄一片,唯独这凉亭内还有布菜侍奉的下人。他缓缓起身,拎了酒壶粗野的喝了一口:“那就改日再继续。”说罢,他脚步微微虚浮的走下凉亭。
南宫瑾见此连忙让下人跟随,见那抹玄色身影走远了,他才转头看了看堆在凉亭一角的酒坛。足足几十坛陈年花雕,这一晚上竟全部都开了封。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美酒本该慢酌慢品,却是给拓跋衍浇愁了。他惋惜摇摇头,转身下了凉亭。
长廊上,拓跋衍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怎地,身体三步两摇,踉踉跄跄,一旁引路的侍女见他身子不稳,不由急忙上前去扶。他停住脚步,身体却依旧在摇晃,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侍女。
“本王來问你,你会把自己的夫君推上其他女人的床吗?”拓跋衍忽的开口问道。
温热的男子气息参杂着酒香扑入那侍女的鼻间,令她不由红了脸。半晌她才答道:“奴婢……奴婢还未成亲。但奴婢想,除非是那女子不爱她的夫君,不然这天下的女子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子。”
闻言,拓跋衍一震,看着那张平凡的脸久久无法回神。
“除非是那女子不爱她的夫君……”
是啊,试问这天下间,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让?
别的女人不会不敢的事,她沐缡孀会!她沐缡孀敢!
原來,她心中根本就不爱!
难道那一声声轻唤,那一缕缕柔情,都是虚情假意?
拓跋衍忽的低低轻笑起來,那笑带着隐忍的痛。他冷冷推开那侍女,踉跄往前走去,一边笑一边猛地灌了一口酒。酒入喉,灼辣刺痛,呛得他赤红的眼中几乎要掉出泪來,俊魅坚毅的面庞上有了白日里见不到的脆弱。
那侍女不由连忙追上,还想去扶,拓跋衍却猛地怒喝:“滚!”
那侍女浑身一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怎地一下子就惹怒了瑞王!她不敢再多想,告了一声罪便怯怯退下。
“沐-缡-孀!……”他咬牙切齿的念着她的名,一字一顿,爱恨纠缠,再也分不清是何滋味。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踉跄的扶着长廊内的阑干,酒灌入喉,却是再也无法将他心中的痛楚减缓半分。
夜风徐徐,撩起他鬓边散落的发,却是给不出一个回答。皓月挂在空中,看着这一切亦是苍凉无语。
长廊另一端,一抹天水蓝的身影静静看着,待那惊恐不安的侍女走來,见到他连忙行礼:“公子……”
“瑞王和你说了什么?”南宫瑾淡淡问道小骷髅法师全文阅读。
“瑞王问奴婢会不会把自己的夫君推上其他女人的床。奴婢回答说除非是那女子不爱她的夫君,不然沒有哪个女子会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人。可是奴婢说完,瑞王……瑞王就生气了……”那侍女不敢有所隐瞒,红着眼说道。
听完,南宫瑾微微蹙了眉心,挥手示意让她退下。转而他又目光沉沉的盯着远处那抹萧索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半晌,他才勾唇一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來即便是冷酷杀伐的拓跋衍也不例外。
沒想到他才不过离开京都半年,这京都中竟就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今夜更是让他看见了一个与传闻中不大一样的拓跋衍,真是有趣呢。
“沐缡孀……”南宫瑾轻轻念着方才隐约听见的名字,英俊的面上有了一丝深意的浅笑。敢把拓跋衍这样的男人送上其他女人的床,这个女子果然是很大胆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拓跋衍这般爱恨不得?他心中对这个沐缡孀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
一连三日,拓跋衍都未曾回过瑞王府。沐缡孀也是日日暗自神伤,凝萃看在眼里,心中难受,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宽慰,毕竟这件事是娘娘亲手所做。王爷心中有怨恨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娘娘这样做真的是情非得已。
王爷或许现在恨死了娘娘,可是娘娘心中的苦痛凄绝却是无人了解。
一大清早,凝萃刚刚从厨房端來燕窝粥,还未踏进院子便瞧见苏宁儿又來了。她小脸一沉,不由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语气不悦:“我说苏姑娘,这几日你天天來,你不嫌烦吗?”
“娘娘既然说了殿下会给你名分就一定会给,只是殿下这些日子事务繁多,一直沒得空回府,等殿下回來了,娘娘自然会去提醒殿下。你这样天天來又是何必?难不成你还怕娘娘是骗你的不成?”她冷冷瞧着苏宁儿,心中的气不打一处來。
“不不不,我相信娘娘。凝萃姑娘误会我了,我只是看娘娘这几日好像吃不下东西,所以我特意做了我家乡的开胃粥和几个小菜,希望能给娘娘用些。”苏宁儿连忙说道。
听了这话,凝萃这才注意她手中的食盒,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却是叹气道:“算你还有心,这些给我就成了,娘娘这几日疲惫的很,也不想见人,你回去吧。”
苏宁儿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终是点点头,将食盒递给她。凝萃接过食盒,见苏宁儿走远了,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可刚刚才走进寝室,她便瞧见沐缡孀已经穿戴整齐,似是要出门的样子。
“凝萃,你回來的正好,随我去趟学士府。”沐缡孀见她进來,一边自己系上披风一边说道。
“娘娘要去见殿下么?”凝萃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为她整理衣饰:“可是娘娘可想好了,见到殿下该如何说辞?”
沐缡孀美眸幽幽,缓缓说道:“或许殿下不会愿意见我。”
“那我们去学士府做什么?何不等殿下回來?”凝萃不解道。
“有些事不能等。殿下如今不愿见我,我只能拜托南宫大人。”沐缡孀这几日食无味,安不寝,素白的脸更是瘦了一圈,也衬得她那双明澈的美眸更发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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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与虎谋皮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说完.她便要往寝室外走去.凝萃看了看桌上的食盒与燕窝粥.不由说道:“娘娘.现在还早.只怕南宫大人还未下朝回府.这几日娘娘都吃不下东西.还是先用点早膳再去吧.而且苏姑娘方才还送來她自己做的家乡开胃粥.不如尝尝她的手艺如何.”
闻言.沐缡孀这才反应过來.现在的确是早了点.凝萃把食盒里的粥和小菜拿出來.扶了沐缡孀在桌边坐下.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笑道:“娘娘.这苏姑娘做的开胃粥和小菜瞧着倒可口的很.您赶快尝尝.”
“这几日殿下都沒有回府.想來苏姑娘心里也是着急.倒是难为她了.”沐缡孀看着那碗清粥.心中叹气道.
凝萃小脸一跨.撇撇嘴道:“最难为的是娘娘.她苏宁儿有什么好难为的.”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尖瘦绝美的脸庞微微恍惚:“难为也都是我自愿的……”
似是想起什么.她又对凝萃说道:“去告诉苏姑娘.虽然殿下这几日不曾回过府.但她的礼仪规矩和读书认字一样都不可落.告诉她.殿下喜欢会读书的女子.务必让她好好学.”
“奴婢就不明白了.娘娘要她代替娘娘也就罢了.但她究竟能不能得到殿下的宠爱.那得看她自己有沒有那个造化.娘娘又何必操这份心.”凝萃心中气恼.这几日娘娘心中有多难受她都看在眼里.可沒想到即便这般难受了.娘娘还在想着那苏宁儿.
沐缡孀看着她气嘟嘟的模样.幽幽叹了气:“再好的璞玉若是不仔细去打磨雕刻.也只是一块难看的顽石罢了.我既然决定了要苏宁儿代替我陪伴在殿下身边.自然要让她配得起殿下.”
凝萃听了心中却是更发堵得慌.可看着她才几日就瘦了一大圈的憔悴脸庞.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忽的说不出來了.只能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去就是了.”
说完.她皱着秀眉出了寝室.沐缡孀神思飘渺的看着窗外的春光灿烂.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让人再也无法看清她眼中的神色.
用了早膳.沐缡孀才由凝萃扶着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往南宫辅的学士府驶去.当她们來到学士府.南宫辅还未回來.所以沐缡孀由学士府的管家引着在大堂里坐等.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南宫辅终于是回來了.远远地.沐缡孀便瞧见他独自一人从花径小道走了过來.她美眸微微黯然.看來殿下真的不愿见她.
“妾身见过南宫大人.”见他进了大堂.沐缡孀起身上前施礼.
南宫辅虚扶了一把.笑道:“都是自家人.王妃不必这样见外.”
沐缡孀淡淡一笑.轻点了头.南宫辅这才看见她的脸略显苍白.比起前几日更是瘦了许多.他不禁皱了稀疏的老眉.说了句:“王妃似乎清减了不少.是不是病了.”
“沒有.只是这几日天气有些闷热.妾身吃不下东西.等过些时日便好了.无碍的.”沐缡孀掩了美眸中的凄然.轻笑说道.
南宫辅却是不信.北陵的春天不似南燕.早晚都还夹带着寒意.白天的时候也热不到哪里去.又怎会有天热吃不下东西这一说.虽说他人老了.但心中却是跟明镜一般.这几日拓跋衍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再瞧瞧沐缡孀这憔悴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他是拓跋衍的舅舅.但这种事毕竟是他们夫妻两的事.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暗自叹息一声.说道:“坐吧.來人看茶.”
待下人上了茶水.他才又说道:“你是來看衍儿的吧.可是衍儿今日又被皇上拘在了宫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來.不如这样.王妃你先回去.等衍儿回來了.老夫就跟他说.让他回王府.”
“原來是这样……”沐缡孀低喃.原來殿下并不是不愿见她.她心情不由松快了许多.转而抬眸看着南宫辅一笑:“不.妾身今日是特意來找南宫大人的.”
“哦.”南宫辅老眉一挑.不由说道:“看來这件事定是与衍儿有关了.王妃不妨说來听听.”
“南宫大人猜得不错.妾身的确为了殿下而來.”沐缡孀素白的脸上慢慢敛了那丝浅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如今殿中在北陵处处受制于人.犹如龙搁浅滩.而能让殿下飞出这浅滩之人.放观北陵.只有孟贵妃能助殿下.”
闻言.南宫辅猛地抬头看着她.一双褶皱的老眼中尽是惊愕.她说的话居然跟瑾儿的不谋而合.他眼中掠过无数光绪.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羸弱女子.
许久.他才掩了眼中的惊色.神情复杂的说道:“那你今日來找老夫.难道是为了让老夫去劝说孟贵妃出力帮助衍儿.”
“不.孟贵妃已经答应妾身会帮助殿下.只是南宫大人应该也知道.像孟贵妃那样精明狡猾的女人.自然是不愿做亏本的买卖.要她真心实意的帮助殿下.除非她有利可图.不然她是不会出手的.”沐缡孀神色不变.声音虽轻.可却是一片肃然.
南宫辅听完她的话亦是紧紧皱了稀疏的眉.难怪孟贵妃会突然对拓跋衍那般示好青睐.原來这其中竟是沐缡孀事先已经找过孟贵妃.在众人都还沒有想到之时.沐缡孀不但已经有所预料.还付诸了行动.
如此深谋远虑.高张远瞩.竟是眼前这个小小女子.南宫辅凝神盯着沐缡孀看了一会儿.那双深邃明澈的如雪美眸如深渊云雾缭绕.却又能轻易洞悉世间的一切.越发让他觉得沐缡孀深不可测.
半晌.他才缓缓道:“那老夫能做些什么.”
“妾身希望南宫大人能劝说殿下.让殿下认孟贵妃作亲母.”沐缡孀的声音清清冷冷.可一字一句落在南宫辅的耳里却是令他浑身重重一震.
“什么..”他惊得猛地从座上跳起來.老脸上除了吃惊万分便是薄怒之色:“你居然要衍儿认那个妖妇作亲母..你.……你让衍儿如何对得起他的母妃..老夫不同意.老夫不会同意的.”
似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沐缡孀的面上依旧不起半分波澜.只是美眸中闪过细光.忽的起身清然跪下.深深伏地:“萦太妃是殿下的母妃.也是妾身的母妃.母妃在临终前曾对妾身悉心教导.一字一句言犹在耳.妾身不能忘也不敢忘.妾身答应过母妃.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殿下.如今让殿下认孟贵妃作亲母亦是无奈之举.也唯有这样.殿下才能借孟贵妃之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屈起.”
“南宫舅舅.孀儿知道这样做是大不孝.可是也请舅舅想想萦太妃的苦心.母妃倾尽所有甚至抛却性命.只求殿下能平安回到北陵回归皇谱.可如今的殿下根本无法安身立命.树欲静而风不宁.人心叵测.在这杀机四伏的北陵朝堂中.有多少人都想要殿下的性命.”
沐缡孀伏着头.可说出來的话却是清晰无比.南宫辅老眼微闪.來回在大堂里踱步.越听.心中便越是烦乱.根本理不出一个思绪.
“舅舅.妾身至今还记得舅舅当初对殿下说过的话.您问殿下:你千辛万苦的回到北陵.难道只是想做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皇子不成.那你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而你.又甘心吗.”沐缡孀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沉吟不定的模样.继续说道:“认孟贵妃作亲母.于殿下而言是一个不可失的机会.”
闻言.南宫辅终于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沐缡孀.老眉直直皱起了一个‘川’字.她说的不错.如今拓跋衍步步维艰.若是能得到孟贵妃的相助.不但朝中曾今拥护孟贵妃儿子的朝臣会拥护拓跋衍.更是能与杨贵妃和二皇子一党相抗衡.
“那孟贵妃叱咤后宫几十年.早已成了人精.和这样的妖妇共谋.你当真不怕反被其噬.你要知道.她现在能助衍儿.來日同样也能害死衍儿.”他神情凝重的说道.
沐缡孀冷冷一笑.美眸中掠过森寒:“与虎谋皮也要看究竟谁才是虎.孟贵妃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深宫妇人.可殿下却是龙鳞之子.难道还怕她一个区区妇人.”
她的笑带着凌厉的肃杀.看得南宫辅不禁怔了怔.半晌他才慢慢说道:“孀儿的脾性足可睥睨男儿.看來萦儿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你的确是衍儿的良配.也唯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在如今这个分外艰难的处境中帮到衍儿.”
“老夫知道了.等衍儿回來.老夫会跟他说的.”他看着沐缡孀说道.
“多谢舅舅.”沐缡孀又是深深一拜.南宫辅上前扶她起身.老脸上却依旧是忧心忡忡.看着她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声长叹:“只是衍儿答不答应.老夫却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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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不容小觑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殿下会答应的.”沐缡孀抬眸看着外面的和谐春光.美眸幽幽.
南宫辅看着她素白的面容.不知她那份沉静的自信究竟是來自哪里.不由问道:“你怎知衍儿一定会答应.”
沐缡孀淡淡一笑:“因为殿下心中有天下.”
闻言.南宫辅紧皱的老眉微微松缓了些.终于露出一丝了然笑意.他早闻在南燕之时.拓跋衍韬光养晦.蛰伏数年才成为权倾朝野的战神.他心中的确是有野心的.不过以他的谋略.若不是因为身世.只怕如今早已是南燕的皇帝.
北陵被南燕压了近百年.是该有一人将这南北一统了.而他拓跋衍.就是那一人.
“南宫舅舅.那就有劳您劝说殿下.妾身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沐缡孀屈膝施了一礼.南宫辅唤來管家送她出府.看着沐缡孀的身影渐远.南宫辅的老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笑:衍儿果然是娶了一个好媳妇.
不知何时.一抹天水蓝的身影來到了大堂门前.看着那抹窈窕的盈盈身姿微微眯了狭长的凤眸.
“瑾儿啊.你來的正好.为父有事与你商量.”南宫辅见是南宫瑾.上前拉着他便要去书房.
南宫瑾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盯着那抹倩影.轻轻问了一句:“爹.那女子是谁.”
南宫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衍儿的王妃沐氏.”
南宫瑾眼中掠过一丝精光.直到沐缡孀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饶有深意的淡淡说道:“原來她就是沐缡孀.”
听到他直呼沐缡孀的名讳.南宫辅不由皱了眉:“你是越來越沒规矩了.她是瑞王妃.名讳又岂是你能直呼的.”
“是.父亲大人说的是.孩儿知错了.”南宫瑾话是这样说.可俊白的脸上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显然不甚上心.
南宫辅横了他一眼.只得无奈摇头.似是想到什么.他忽的看着他道:“你别瞧她是个女子.可那心思脾性可是能与男儿睥睨.前几日你那一番‘龙搁浅滩’之说.人家不但早已想到.还有了相对之策.如今只等你爹我去说服衍儿了.”
闻言.南宫瑾脸色微微一变.不羁的凤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正色.不由又往沐缡孀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个沐缡孀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可是下一刻.他的眼中却掠过疑惑.她这样帮拓跋衍.明显心中是有拓跋衍的.可是为何还会将拓跋衍送上其他女子的床呢.
这里面究竟有何隐情.越想.南宫瑾薄唇边那抹趣味的笑意就越浓.这件事还真是有趣呢.可惜啊可惜.若是能早來一步.他便能瞧见这沐缡孀究竟是何模样.他现在对沐缡孀当真是好奇的紧.真想看看这沐缡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你又在瞎想些什么.走走走.随爹去书房.我跟你把事情说一说.等衍儿回來了.你就帮衬着爹一起劝说衍儿.”南宫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愿多问.拉着他便往书房走去.
南宫瑾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唇边啜着一抹不羁的笑意.任由南宫辅拉着往书房走去.
……
春寒料峭的二月就这样慢慢过了.平静的令人不安.可是就在刚刚踏进三月的第一天.宫中传來消息.皇上亲自颁下旨意.瑞王拓跋衍认孟贵妃作亲母.这一消息传出顿时给平静了数月的朝堂激起了千层浪花.
因这样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大臣们除了惊愕唏嘘却也沒人敢提出异议.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皇帝的意思聪明人一看便明白.在除夕宴上.皇帝的那番话已经有了苗头.如今拓跋衍亲口说出要认孟贵妃作亲母.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本还抱着观望态度的一些朝臣立马意识到这其中的厉害.孟贵妃与杨贵妃相斗几十年.本是不分高下.直到孟贵妃的儿子拓跋亮在游湖时发生意外溺毙之后.那杨贵妃才略略占了上风.
孟贵妃在除夕宴上重获皇宠.如今又认了拓跋衍作亲儿.这形势大有要与杨贵妃一争高下的意思.有了孟贵妃的辅助.再加上皇帝的喜爱.看來这拓跋衍很有可能成为储君人选.
只是这样一來.杨贵妃又当如何.这两个女人都是在北陵后宫叱咤几十年却依旧屹立不倒的位高权重的宫妃.看來又是一场无法预知未來的恶斗.这北陵的天.怕是又要风云色变了.
外面春光大好.鸟语花香.可是杨贵妃的云祥宫里却传出阵阵瓷器摔地的哗啦声.使得殿外庭院里啄食的不知名鸟儿拍翅惊飞.
又是“哗啦”一声巨响.足足一人多高.精美非常的美人斛生生被摔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殿中所有宫女太监都齐刷刷跪了一地.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死死低了头.他们已经很久沒有见过杨贵妃发这样大的火了.就连平日最能说会道的老麼麼也不敢轻易上前劝说.生怕会引火上身.
杨贵妃一身碧霞色绣百鸟祥云图纹的华美贵妃宫装.头上梳着飞天髻.发髻上插满了金钗步摇.此时因她气极.那些金灿灿的流苏步摇剧烈的晃动.就连她玲珑的胸脯亦是剧烈的起伏.
只见她一张保养得宜细细上过妆的精致美容一片阴骇.触目所见皆是那样的不顺眼.她猛地一把又将手边的描金茶盏挥落.滚烫的茶水溅在一个宫女的脸上.顿时令她痛呼一声.
听到那宫女的痛呼声.杨贵妃心中怒火更甚.几步上前便狠狠甩了那宫女几巴掌.那宫女被她打得顿时口中有了血味.却愣是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只捂着脸压抑的抽泣.
“母妃.到底发生了何事.您怎的这样生气.”从殿外走进來.穿着一身皇子朝服的拓跋器被殿中的狼藉所惊.连忙上前拉过杨贵妃的手仔细看了:“母妃.那奴婢皮糙肉厚的.多打几下自然是无事.可您的这双手可是父皇最喜欢的.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好.”
“你争不得你父皇的喜爱.你父皇光是喜欢母妃的这双手有什么用..就凭着母妃这双手.就能让你成为储君吗..”杨贵妃一听他的话便气不打一处來.冷冷推开他阴着脸在贵妃榻上坐下:“如今孟莲儿那个贱人认了那个贱种作儿子.这下可好了.贱人贱种凑在一块儿联手來对付本宫.你却还那么不争气.”
说完.她恨铁不成钢的瞅了拓跋器一眼.扶了隐隐作痛的脑袋歪靠在榻上.
拓跋器被她骂的脸色悻悻.只能对着跪了满地的奴才撒气:“都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些收拾干净.若是让这些碎瓷片伤着了我母妃.当心本皇子把你们一个个活剥了.”
跪了一地的奴才顿时全身一颤.颤声应承便连忙起身收拾满殿的狼藉.
拓跋器这才回头对着杨贵妃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上前蹲下身轻轻的帮她锤着小腿:“母妃息怒.儿臣知错了.”
“经过这件事.你若是还不知道错.那你真该再去司宗司关上一个月.”杨贵妃冷冷瞅了他一眼.一想到沐缡孀和王妙嫣.她就恨得牙痒痒:“你啊.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不但沒有吃到肉还惹得一身骚.若不是你丢了皇家的颜面.你父皇也不会龙颜震怒.”
拓跋器不由讪讪低了头.他也沒想到王妙嫣与他合谋是存了别的心思.更沒想到那沐缡孀竟然会武功.
“那沐缡孀不简单啊.整件事本是因她而起.可弄到最后.她却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而你不但颜面尽失.还差点被削了亲王爵位.就连那个侧妃也被禁足一个月.这个女人的手段和城府可见一斑.不容小觑.”杨贵妃毕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打滚了几十年.经过上次的事.她对沐缡孀也不敢掉以轻心.
拓跋器却是不以为然:“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母妃.儿臣还不信就她一个小小的诰命王妃会斗得过母妃.”
这一番话对杨贵妃很是受用.只见她细细描过的美眸中掠过得色.傲然道:“那是自然.若是本宫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过.那这几十年岂不是在后宫里白混了.”
似是又想起什么.她又对拓跋器说道:“倒是你.那沐缡孀再美.左不过也就是一个女人.若你实在是喜欢的紧.等将來你登上帝位.除去拓跋衍那个贱种.你把她收來做个暖床的侍婢也就是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再去招惹那个女人.”
拓跋器听了骤然來了精神:“母妃说的是.儿臣怎么沒想到呢.”话才刚说完.他便瞧见杨贵妃沉了脸.又连忙笑道:“母妃您放心.儿臣绝不会再捅篓子.”
说了这一会儿话.杨贵妃心中的怒气总算是消退了些.这才仔细看了看拓跋器的脸.明明比一月前更加白胖.可她却觉得拓跋器瘦了一大圈.遂心疼道:“这一个月可苦了你.你看你都瘦了.待会儿母妃让御厨炖些好的滋补汤品.你多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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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杀机乍现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儿臣就知道还是母妃最心疼我.”拓跋器笑道.
“光是母妃心疼你有何用.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让你父皇喜欢你.心疼你.”杨贵妃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母妃.如今父皇眼里就只看得到那个拓跋衍.无论那贱种说什么做什么.父皇都越看越喜欢.可儿臣无论做什么.在父皇眼里都是沒规矩不成体统.您让儿臣要怎么办.”拓跋器苦着一张脸.蔫声蔫气的说道.
闻言.杨贵妃妆容精致的脸渐渐变得阴沉.拓跋衍那个贱种甚得皇上喜爱.如今又成了孟莲儿那个贱人的儿子.再这般下去.待拓跋衍羽翼丰满.想要除去他就难了.若是孟莲儿那个狐狸精再从中作梗促使皇上立拓跋衍为储君.那她的器儿又立于何地.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來那个贱人死了儿子还是不甘心.她以为凭着拓跋衍那个傀儡义子就想坐上一国太后的宝座.她妄想.”杨贵妃猛地直起身子.森红的唇勾起一抹冷笑.阴沉的凤眸中掠过令人心寒的杀意:“三年前本宫可以让她的儿子溺毙.如今照样可以杀了拓跋衍.本宫倒要看看.待那个贱种成为一具死尸.皇上还如何喜爱.她孟莲儿又拿什么跟本宫斗.”
一旁的拓跋器看着她森寒的眼神.不禁勾起一抹淫笑.只要母妃杀了拓跋衍.那他就可以把沐缡孀收來做他的暖床侍婢.到时候任那沐缡孀三头六臂.也照样要臣服于他的胯下.
……
三月春光浪漫.花园里所有的花儿朵儿都齐齐绽放.果真是百花争艳.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飞來飞去.凝萃和几个侍婢正欢喜的扑蝶.笑声连连.更让整个花园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常.沐缡孀坐在凉亭中.看着满园的春意渐渐失神.
已经过去了半月.可殿下却始终未曾回过府.看來这一次.她当真是触了拓跋衍的逆鳞.竟让他生气到如此地步.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便是拓跋衍真的肯认孟贵妃作亲母.
“王妃姐姐好自在啊.春光无限好.亭中品香茗.当真是风雅的很.”一个娇脆的声音忽的响起.拉回了沐缡孀渐渐飘远的思绪.她不由抬眸看去.
只见王妙嫣穿着一身碧水色绣繁花点点的逶地春装长裙.头上梳了倾髻.破天荒的今日只随意插了两根碧玉簪子.面上含着一抹冷笑.扶着王麼麼的手袅袅上了凉亭.
“妾身给王妃姐姐请安.”王妙嫣上前行礼.
沐缡孀淡淡扫过她.这才想起今日是她禁足期满之日.这才刚刚得了自由便迫不及待的出來了.看來这一月果真是把她闷的够呛.她淡淡一笑:“侧妃免礼吧.既來了就陪我一起品茶赏景吧.”
王妙嫣缓缓起身.也不客气.依她的话便在石凳上坐下.抬眸看着对面的沐缡孀.今日她穿着一袭妃色烟笼梅花银丝滚边的曳地长裙.如云如雾的青丝挽成望月髻.发髻上簪了相应的两根梅花银簪.鬓边插了一根镶珍珠的流苏步摇.
素白的脸上未施粉黛.她眼底隐隐有阴青之色.脸色也恹恹的.可她眉心的一点红痣却是衬得她尖瘦的脸庞愈发楚楚动人.撩人心怀.即便是精神不济.却依旧美得令人叹息.
王妙嫣一双杏眼中掠过妒恨之色.直接别过头不愿再去看她.一旁的王麼麼连忙上前就着已泡好的茶水倒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她执起茶盏.掩了眼中的神色.看着茶盏中的那一汪碧水.似笑非笑道:“妾身还真是不得不佩服王妃姐姐.亲手把苏宁儿送上殿下的床.还能如此娴静雅致在这里品茗赏景.姐姐这王妃当得果然是够贤德.”
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嘲讽那般明显.似是在嘲讽她是个大傻瓜.别的王妃夫人都拼命的压制意图接近自己夫君的女子.而她却傻的亲手将别的女人送上自己夫君的床.
“身为王妃.我自当有权为殿下多纳美人充盈王府.如今王府里就侧妃和我两个女人.殿下整日就对着我们俩.总是会厌的.多纳些美人进府.多些娇俏的美人脸.殿下看了才不至于生厌.”沐缡孀神情清冷.说这些话时.竟不知是何心境.
闻言.王妙嫣一怔.若不是亲耳所听.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出自沐缡孀之口.整个王府谁不知道王爷独宠她沐缡孀一人.而那个苏宁儿亦是她所救.对她言听计从.如今被她送上王爷的床.分明是固宠的手段.
亏得她还一副贤德的嘴脸.说出这样一番话.旁的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沐缡孀因为小产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苏宁儿只要成为王爷的妾室夫人.來日若是能诞下一男半女.她沐缡孀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孩子拿过來抚养.到时候她的王妃之位就更加稳当的不可撼动.
王妙嫣越想.手中的丝绢便捏的越紧.姣好面容发白.心中气极.却是气得反而笑了:“王妃姐姐说的是.这府中只有姐姐与妾身二人.的确是冷清了些.可是那苏宁儿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村姑.即便只是做妾.她也不够格.”
“姐姐让这样卑贱的人上了殿下的床.就不怕旁人取笑殿下吗.”她冷冷盯着沐缡孀.强自压住心中的火气问道.
“侧妃似乎忘了.这里是北陵不是南燕.就连当今皇上的宫妃.也有不少是出生平民.而苏宁儿身世清白.别说是给殿下做妾.即便现在皇上选秀.她亦是有资格入宫参选的.”沐缡孀似是不想在这个问題上与王妙嫣多做纠缠.淡淡说完便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在经过王妙嫣身旁时.她忽的又止住脚步.看着她冷冷一笑:“侧妃闷了一个月.就在这里好好赏景吧.顺便想想你要如何做才能让殿下眼中看得到你.不然再这般下去.我还真为你担心.你这侧妃之位怕是难以保全呢.”
说完.她不再看王妙嫣一眼.下了凉亭唤來凝萃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王妙嫣被她的话气的直直阴沉了脸.一旁的王麼麼亦是老眉紧皱.如今娘娘不得王爷喜欢是事实.自來到北陵.王爷还从未在娘娘房中留过一晚.就连一起用膳亦是少的可怜.
“沐缡孀.你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我现在无法扳倒你.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村姑吗..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王妙嫣看着那抹远去的窈窕身影.冷森森的的说道.
王麼麼一听.老眉皱的更紧了.不赞许的摇头道:“娘娘.切勿被怒气蒙蔽了心智啊.奴婢知道娘娘心中的苦.在北陵无依无靠.想要除掉那些个挡路之人也无可厚非.但正如娘娘所说.那苏宁儿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村姑.根本不足为惧.”
“那沐缡孀的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如今娘娘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去对付苏宁儿.而是要谋得殿下的宠爱.只要有了殿下的宠爱.随便使个计谋便能将那苏宁儿赶出王府.娘娘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她苦口婆心的说道.
王妙嫣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也觉王麼麼说的有理.她如今的确不能再这样干耗下去.女人的青春是最经不起耗的.若是现在无法得到王爷的宠爱.那等她容颜迟暮之时一切都晚了.
“麼麼.你说殿下已经半个月沒有回过府.若是殿下一直不回府.那我岂不是无计可施.”她忽的看向王麼麼说道.
王麼麼一笑:“娘娘大可放心.奴婢早就去打听过了.如今殿下认了孟贵妃作母妃.今晚殿下会在府中设宴.款待孟贵妃母家的权贵和她引荐给殿下的众朝臣.殿下一定会回府的.”
“是吗..”王妙嫣美眸一亮.连忙起身道:“那我们还在这里枯坐什么.麼麼赶快随我回去替我梳妆啊.”
说着.她扶了王麼麼的手急匆匆的回了院子.
入夜.瑞王府中歌舞阵阵.筹光交错.席上众位权贵大臣推杯换盏.热闹非凡.拓跋衍坐在主位之上.紫色的朝服上.那只呲牙麒麟绣得栩栩如生.衬着他俊美绝伦的脸.更显得他似仙似魔.与生俱來的皇家贵气凛然生威.
他右手上的玄铁指套在被皇上收了兵权之后便取了下來.只见他修长的手执着酒杯.对一一來敬酒的朝臣來之不拒.一杯接一杯.除了眼角染了几分酡红之色.深沉如琉璃的俊眸中却是一片清明.
这些朝臣皆是与孟贵妃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在场的一些爵位权贵都是手中握有实权.在朝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孟贵妃之所以可以在北陵后宫呼风唤雨.几十年來地位牢不可动.除了她自身的美貌和心计深沉.这些人无疑是她另一股强有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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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孟浪才子
请使用访问本站。拓跋衍淡淡扫过下面的一张张酡红的脸.俊眸涌过寒意.难怪父皇极力赞成他认孟贵妃作母妃.不得不承认.有了孟贵妃的相助.他的确能迅速在北陵稳扎根基.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父皇久久不肯立后.不单单是因为父皇对母妃情深一片.
更重要的是为了让孟贵妃和杨贵妃能相互掣肘.以便维持后宫的平衡.
这是父皇的帝王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而他便是坐山观虎斗.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变化无常.只怕父皇也沒想到他会凭空多出一个儿子.如今为了能让他在北陵朝堂有一席之地.父皇也算是煞费苦心.
在席位中独斟独饮的南宫瑾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端着酒杯來到他面前说道:“殿下表哥.瑾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应酬.你还是单独安排瑾一个去处吧.”
拓跋衍看着他无奈的神情.不由失笑.舅舅说的果然不错.南宫瑾当真是闲云野鹤惯了.对这样官场上的应酬还真是不胜其烦.让他呆片刻都呆不住.
“既然表弟开了口.那本王也不勉强.”拓跋衍转头对周管家说道:“带着瑾公子去花园的凉亭里.多准备些好酒.待本王应酬完这边还要与他小酌几杯.他的酒量可是跟本王有的一拼.不能轻易放了他.”
“是.”周管家笑着应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引着南宫瑾往花园走去.
來到亭台中.周管家吩咐下人上了酒菜.又留下两个侍女伺候.这才恭恭敬敬的离去.南宫瑾一个人独饮.倒也自在的很.时而打趣一下伺候的侍女.两个侍女被他逗得小脸泛红.见他全无架子.俊俏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笑意.也倒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可是这时.映着亭台上昏暗的风灯.南宫瑾看见远处正款款走來一抹窈窕的身影.
“那是谁.”尽管心中已经猜到了**分.可他还是开口询问.
一旁的侍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回答道:“那是我们的王妃娘娘.”
南宫瑾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趣味.却也沒有要上前拦下沐缡孀的意思.只是含笑看着那抹身影.而沐缡孀也显然沒有注意到花园中的亭台里有人.只扶着凝萃的手缓缓朝今晚设宴的大堂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得大堂中传來的行酒声和歌舞欢闹的声音.真真是热闹之极.沐缡孀在长廊中缓缓停下.幽幽看着远处的灯火交筹.站了许久.终是垂下了眼帘不再往前走去.
凝萃见她到了门口却忽的不往前走了.再看看她的脸色.眉心间尽是落寂与忧伤.她不由轻轻叹了气.照理说.今晚殿下在府中设宴.娘娘作为王妃本该是要露脸的.可殿下却沒有让娘娘陪宴.加之殿下已经半个月都不曾回过府看娘娘一眼.娘娘这会儿心里定是难受的紧.
“娘娘.既然都到门口了.不如进去看看吧.”凝萃扶着沐缡孀说道.
沐缡孀抬眸看了那灯火璀璨.欢腾的大堂一眼.终是转身.风中传來她寂寥清冷的声音:“我们回去吧.殿下难得高兴.我不能去扫了他的兴致.”
凝萃看着她清清冷冷的身影.心中顿时酸涩起來.娘娘事事都在为殿下.可殿下却是不明白娘娘的苦心.更让她难受的是.娘娘的这份苦心还不能让殿下明白.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连忙追上.
在经过花园时.凝萃眼尖瞧见了在繁枝密叶中躲躲闪闪的人影.不由轻喝了一声.那人听见声音这才从暗处诺诺走了出來.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凝萃不由惊异.忍不住责备道:“苏姑娘大晚上的不在房里呆着.出來外面瞎溜达什么.吓我跟娘娘一跳.”
“民女错了……民女只是.只是睡不着……所以就出來逛逛.实在不是有心要吓娘娘的.”苏宁儿跪在地上惊惶不安的说道.
殿下已经半个月不曾回过府.而苏宁儿也一直沒有名分.今晚得知殿下回來.她自然是难以入眠.毕竟她那颗心已经悬了半个月.沐缡孀轻轻扶她起身.唇边含着浅笑:“我知道苏姑娘心中在想些什么.这半个月实在委屈你了.你放心.殿下既回府.我一定会想法子让殿下收了你的.”
苏宁儿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感激不已.深深拜下泣道:“多谢娘娘……”
“你我是姐妹.往后就不要动不动下跪了.”沐缡孀再次将她扶起.为她擦了眼泪说道:“离酒宴结束的时辰还早.你且去熬些醒酒汤.待宴席罢了.你就亲自给殿下送去.”
苏宁儿一想起那日拓跋衍冰冷盛怒的脸庞.心中不禁害怕.犹豫道:“可是殿下若是见了我生气怎么办.”
“殿下一定会生气的.但若你想在府中有名分.这一趟你非去不可.”沐缡孀看着她.唇角却溢出丝丝苦涩.她深知拓跋衍的脾性.苏宁儿这一去.他必定是会生气的.可也唯有这样.他才会收了苏宁儿.
苏宁儿脸色不由发白.她不知道沐缡孀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可一对上那双清冷明澈的美眸.她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沒來由的信任.就为着沐缡孀后面的两句话.她也要去试试.
“那民女这就去熬醒酒汤.”犹豫了片刻.她终于开口说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这就对了.苏姑娘记着.殿下若问起是谁让你送的.你绝不可说是自己.你要说是我让你去送的.”
苏宁儿一怔.半晌才点点头.沐缡孀见她应下.这才示意她退下.
夜空中明月皎皎.沐缡孀幽幽看着笼罩银辉中的花园.暗香浮动.萦绕鼻间.却是无法再让她心神宁静.忽的.一个清咳声从花丛里传來.她美眸一紧:“是谁..”
拨开枝叶的窸窣声响过.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锦服的男子缓缓走上长廊.只见那男子头顶青玉冠.映着四周明灭不定的风灯.那张白皙俊秀的脸显得有些朦胧.却也能看出他相貌不凡.
薄唇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來到沐缡孀的面前拱手道:“在下南宫瑾.见过王妃娘娘.”
闻言.沐缡孀微微一怔:“南宫瑾.你是南宫大人的公子.”
“正是在下.”南宫瑾直起身子.这才大大方方的将沐缡孀看了个真切.沐缡孀依旧是白天所穿的那套妃色烟笼梅花银丝滚边的曳地长裙.长裙虽素.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衬得更发修长曼妙.
头上是望月髻.两根梅花银簪点缀.镶圆润珍珠的流苏步摇斜斜插在鬓边.妆容与白天无二.眉心的红痣衬着她素白如莲的尖瘦脸庞.在风灯的照应下.她的美犹如夜间的白色海棠绽放.妖娆的圣洁.
南宫瑾狭长的凤眸中却是掠过惊艳之色.她的美动静皆宜.带着翩然灵气.只盈盈一站便是万千风景.看來这南燕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她眼中的神色太过冰冷.且带着凛然的清傲之气.明明清澈见底.却是让人无法看出半分端倪.这个女子果然是不简单.
在南宫瑾打量她的同时.沐缡孀也将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來到北陵这么久.北陵第一才子‘瑾公子’的大名她自然早有耳闻.只是今夜一见.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看他的神态慵懒散漫.唇边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意.倒有点像纨绔贵公子.至于才气更是沒有感受到半分.瞧他看自己的眼神.虽然沒有轻薄之意.却也叫人觉得他太过孟浪.
“瑾公子可瞧够了.”沐缡孀淡淡收回眼.转而看着满园的夜色.声音清冷:“这样无所顾忌的盯着女子看.可是无礼.”
见她似有不悦.南宫瑾轻轻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于美的人和事.瑾都是抱着欣赏和膜拜的心态.并不觉得这是无礼.更何况王妃娘娘生的美.瑾多看两眼也是情理中事.”
这一番话令沐缡孀不得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孟浪之举.却硬生生被他说得头头是道.还真不愧是北陵第一才子.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心中只觉此人轻浮的很.不愿再与他多说什么.只道:“瑾公子还是回大堂饮酒观舞吧.”
说完.她扶了凝萃的手便要离开.可南宫瑾接下來的话却愣是让她止住了脚步:“为了能让殿下表哥给那苏姓女子一个名份.王妃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沐缡孀猛地转过身盯着他.美眸中泛起一片森寒:“你都听见了..”
南宫瑾不可置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要庆幸.亏得是瑾听见了.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现在殿下表哥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
“这么说來.我还得谢过瑾公子了.”沐缡孀见他沒有要将听到的事告诉拓跋衍的意思.阴沉的面色略略松缓了些.只是沒想到堂堂北陵才子居然也是偷听墙角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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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遍体生寒
“谢倒不用。只是瑾很好奇,王妃设计让那苏姓女子成了殿下表哥的女人也就罢了,但今晚这一计……难道王妃就不怕失宠于殿下表哥吗?”南宫瑾注视着她的神色,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沐缡孀猛地抬眸看着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设计让苏宁儿成了殿下的女人的?他的眼神丝毫不放松,带着强烈的探究与审视,仿若有许多事他都已知晓。沐缡孀心中顿然不适,南宫瑾的好奇心果真是令她讨厌!
“本妃会不会失宠于殿下是本妃自己的事,与瑾公子无干,不劳费心!”她冷冷对上他的眼神,声音渐冷,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大度且又不在乎恩宠,那只有一个原因。”南宫瑾对她的不客气毫不在意,反而唇角的那抹玩味愈发深浓。他稍稍一顿,故意凑近她的耳边低低说道:“你不爱拓跋衍!”
沐缡孀一怔,美眸中掠过旁人看不明白的复杂的光绪。若是不爱,她便不会在临死之前,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为拓跋衍筹谋。便不会担心在她毒发死后,拓跋衍的身边再沒有一个能全心全意帮助他的女人……
所以她才苦心孤诣的栽培苏宁儿,就算日后苏宁儿沒有能力帮到拓跋衍,但至少,拓跋衍能从苏宁儿的身上看见她的影子桃运修真者全文阅读。至于现在,她要在毒发之前,尽可能多为拓跋衍做些事情。哪怕是心机耗尽,豁却性命,她亦是甘之如饴。
可是这一切,拓跋衍不会知道,旁人更是不会懂得。
“爱如何?不爱又如何?这与瑾公子有何关系?”沐缡孀忽的冷笑起來,看南宫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冷意:“好奇心害死猫。瑾公子做好你风流倜傥的才子便好,不该说、不该问、不该想的事,你最好别说、别问、别想!”
这句话已经是在警告。说罢,她便冷冷转身扶了凝萃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南宫辅对拓跋衍有恩,她实在不愿南宫瑾多管闲事,以至于令她两难,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南宫瑾知难而退,彼此互不干扰。
而她不知的是,她越是这般,南宫瑾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就愈发强烈。方才她的神情尽管已经掩饰的很好,可南宫瑾却还是看出异常。从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然,他捕捉的精准。
南宫瑾看着那抹渐渐淹沒在夜色中的清冷身影,看來这沐缡孀心中似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明明对拓跋衍有爱,却还是将其拱手相让。可到底是什么秘密呢?他微微眯了眼眸,薄唇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浅浅笑意,神色也变得高深起來。
月上中天,丝竹之声渐渐消退,喧闹了一整晚的瑞王府终于归于宁静。将众大臣送出王府,拓跋衍便向花园的亭台走去,可刚刚走进花园长廊,他便看见一个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从尽头处缓缓走來。
四周风灯摇曳,灯光明明灭灭,甚为昏暗。将那人的面容蒙上了一层迷蒙,只是那人身姿玲珑有致,鬓边的一支流苏银簪银波涟漪,更为她曾添了几分清冷的韵味。
孀儿?拓跋衍心头泛起阵阵不明的悸动,脚步也不由加快了几分,可是下一刻他猛地停住脚步,深眸已然变得寒冷。不是孀儿,是苏宁儿。
“民女给殿下请安。”苏宁儿手中端着朱漆红盘,忐忑不安的跪下行礼。
拓跋衍俊眸中一丝黯然一闪即过,他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丝毫情绪,嗯了一声便要走开。苏宁儿见此不由唤了一声:“殿下,王妃娘娘让民女熬了醒酒汤给殿下,殿下多少用些吧?”
闻言,拓跋衍猛地转身看着她,脸色已是阴青。离府半月,他本以为回到王府,沐缡孀会急着來见他,即便不是认错,起码也会给他解释。可是沒想到,他等來居然是苏宁儿!更可笑的是,这又是沐缡孀的注意!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收了苏宁儿?!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拓跋衍的眼底泛起滔天怒意,也不知怎地,他忽的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带着自嘲与恨意。
他的笑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骇人惊悚,苏宁儿浑身重重一颤,惊恐不安的看着他。拓跋衍渐渐停住笑声,猛地看向苏宁儿,眼中怒火似要将苏宁儿燃尽一般!他修长的大手猛地一挥,苏宁儿手中端着的朱漆红盘和银碗一并被挥了出去!
汤汁尽洒,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后,只有那只银碗在长廊一角可笑的滚來滚去!
苏宁儿被他突來的举动吓得惊叫起來,连连磕头请罪。可是拓跋衍哪里还肯多看她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有增无减,大步朝沐缡孀的院子走去!
长廊通往西院的拐角处,王妙嫣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而她身旁的王麼麼,手中亦是端着一碗醒酒汤。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她们主仆二人可是清清楚楚。
“娘娘,您看殿下那生气的模样,这下沐缡孀可要倒霉了!”王麼麼幸灾乐祸的说道。
王妙嫣红唇轻轻上扬,勾起一个阴险的弧度:“殿下不喜欢那个村姑,我看那个贱人的如意算盘还不落空?!”
“麼麼,看來根本就不用我动手,那村姑明日便会被殿下赶出王府大道争锋最新章节。沐缡孀这一次可弄巧成拙了!”她咯咯一笑,笑得分外畅快。一旁的王麼麼亦是一脸奸笑,伸出手说道:“那奴婢扶娘娘回去歇息,娘娘休息好了,明天才精神看好戏呢。”
王妙嫣笑得更发得意了,她阴笑着看了沐缡孀院子的那个方向一眼,扶了王麼麼扭着腰肢往回走去。
沐缡孀的院子里,只见所有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的退出院子,就连凝萃一并被赶了出來。寝室内,沐缡孀看着一脸阴沉的拓跋衍,终于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妾身给殿下请安。”
她如蝶翼的长睫轻轻闪烁,那低头的一瞬韵致依旧摄人心魂。整整半个月,拓跋衍强迫自己不准去想她,可每当夜深,她的一颦一笑就会不受控制的涌现在他脑海中。深入骨髓,本是爱,那一刻却成了折磨他至深的毒!
可他放在心里的女人却是要将他推给其他女人!她的神色越是清冷平静,拓跋衍心中的怒意便越盛。沒想到半月的赌气,原來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折磨!他忽的冷冷一笑,笑得阴冷讽刺:“本王的爱妃,你难道不打算跟本王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呢?解释她为何要将他迷醉,为何要把将他推给别的女人么?沐缡孀心中一片萧索,却终是化作一缕冷笑。拓跋衍见她久久不语,一直屈膝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分明。
他心中泛起一阵阵钝痛,这种感觉顿时令他呼吸都变得不畅快!哪怕只是一句,就算不是解释,不是认错,是一句骗他的好话也好!可是,她居然什么都不肯说,这样的静默是那么陌生而心寒!
“难道现在连跟本王说一句话都变得那么艰难了吗?!”拓跋衍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拽起,汹涌的怒意使得他俊眸泛起了赤红之色。
他的力气那么大,似要将沐缡孀捏碎一般,阵阵剧痛从手臂传來,令她绝美的脸顿时变得苍白。他眼中的滔天怒意令人胆寒,百战沙场淬炼出來的杀气叫人汗毛倒立。可她依旧抬起美眸,幽幽的看着他:“殿下要妾身说什么呢?”
看着她幽冷无底的美眸,那里面找不到半点忧伤痛楚。拓跋衍心中更发艰涩了,当真是不爱吗?那往昔的柔情难道也都是幻象吗?
“为什么?本王原以为你是爱的……”半晌,他才艰难的开口,可沐缡孀却是垂下了眼帘,声音平静的沒有丝毫起伏:“殿下不是凡人,爱一字对殿下而言本就奢侈。而且殿下身边的女人也不该只有妾身一人。”
寝室中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拓跋衍紧紧抿着薄唇,盛怒极致后只觉遍体生寒!
“你就那么希望本王宠幸其他女人?”他满脸阴骇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神态。可这一问,沐缡孀神色不动,根本激不起半点波澜。
“殿下何苦要多此一问呢?妾身的心思,殿下这半个月难道还沒想明白吗?”沐缡孀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早已疼得失了知觉,她只觉自己的嘴除了僵硬的一张一合,伤人伤己的话再也不是艰难。
忽的头顶有风浮动,当她再次抬起头來,拓跋衍的脸已阴骇的吓人,铁掌高高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甩上她的脸!沐缡孀冷然的看着他,美眸中除了冰冷再无其他。
拓跋衍看着她眼底的冷然,手掌捏的咯咯作响,往昔恩爱在眼前一幕幕掠过,那般真切。他终是硬生生放下手,自嘲冷笑:“好!沐缡孀!本王从來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完,他阴沉着脸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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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天涯陌路
沐缡孀看着他怒意冲冲的离去,直到他的冰冷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脆弱,渐渐地,那抹脆弱变成了绝望的凄然……
浑身的力气似都被抽干,她慢慢瘫软在地,脸上煞白的仿若女鬼。满室的静谧,那么冷。心中一阵接一阵的揪痛,仿若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撕扯,使得她连呼吸都倍感吃力,全身更是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起來,抖落了她眼中的泪。
她和他终是走上了天涯陌路……
……
当夜,拓跋衍宿在了苏宁儿的房中。第二天苏宁儿被封为夫人的消息随即传來。听到这个消息时,沐缡孀素白沒有丝毫表情,只是清冷的勾了勾唇,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拓跋衍的,赌气的话谁都会说,可要他真正放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情一字,纵然是再冷血无心之人,也不可能说放下便能放下暴君的蛇蝎宠后最新章节。他放不下便会和她赌气,苏宁儿今日被封为夫人,便说明了一切。
沒想到如今,她居然为了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接纳别的女子而用上了心计。沐缡孀心中涩然,看着满园的春色想要笑,却终是化作一缕艰涩的自嘲。
正想着,苏宁儿这时一脸欢喜的进了院子,來到沐缡孀的身前深深拜下,热泪盈眶道:“王妃娘娘,请受侍身一拜!”
沐缡孀低眼看着她,强自露出一丝笑意,将她扶起,转而对凝萃说道:“去把我那套金头面拿來。今日是苏夫人大喜,一定要戴金添添贵气。”
凝萃冷眼瞅过苏宁儿,沉着小脸拿來了早已准备好的金头面。一支金钗、一对金坠子、还有一只金手镯。一件件做工精巧,精美异常。
苏宁儿看得一怔,沒想到沐缡孀还会给她这般重的贺礼,连连推辞:“不不不,娘娘对侍身有救命之恩与再造之恩,侍身怎么还能再受娘娘的礼?”
“今日殿下给了苏妹妹位份,今时不同往日,这礼你自然是收得的。”沐缡孀拿來金镯子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将金坠子挂在了她的耳垂上,又拿过沉甸甸的金钗插在她的发髻上,含笑道:“今后你我便是姐妹,祸福相依,齐心服侍殿下,我有的你便有。”
听了这话,苏宁儿心中更发感动的不能自已,眼泪唰唰的落下。昨晚见王爷那般生气,她本以为自己今日定会被赶出王府,可沒想到王爷竟会來到她的房里,今日还给了她位份。
虽然不知道沐缡孀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王爷突然肯收了自己。若是沒有沐缡孀,只怕她真是要凄惨的度过下半生了!
沐缡孀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温言安抚,等她重拾笑脸这才问道:“殿下可说让你住在哪儿了?”
“说了,说是让侍身搬去西暖阁。”苏宁儿脸上有了一丝不安,诺诺说道。
西暖阁是侧妃所住的地方,看來拓跋衍为了气她倒是很抬举苏宁儿,只是这样一來,王妙嫣只怕是又要气的摔家伙了。沐缡孀淡淡的想,见她一脸不安,遂安慰道:“侧妃虽然性子骄纵,但只要你凡事让着,忍着,她抓不到你的把柄,自然是不会为难与你。”
“是,侍身一定谨言慎行,绝不会惹恼侧妃给娘娘添麻烦的。”苏宁儿认真保证道。
听到‘谨言慎行’一词,沐缡孀不由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孺子可教,如今苏宁儿说起话來倒是越來越有闺秀的气质了。她淡淡一笑:“她是侧妃,而你只是一个夫人,若她有意刁难,你除了忍着让着受着,别无他法。可你记住,寻常的刁难也就罢了,若是她太过分,你可以來告诉我,切勿与她硬碰硬。”
“是,侍身记下了,多谢娘娘眷顾。”苏宁儿紧皱的眉终于展开。
沐缡孀笑意不变,又叮嘱了她一会儿,这才让她回去。见苏宁儿走了,凝萃终于不满的说道:“还真是便宜了她!依奴婢看,多一日快活也好的,娘娘何必费尽心思的筹谋那么多?苦了自己也苦了殿下,相互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说完不由回头,却发现沐缡孀正冷冷的盯着她。她心中顿时一慌,这才反应过來方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连忙跪下道:“娘娘,奴婢错了……”
沐缡孀冷冷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若我只是一个贪图享乐的女子,那真真是不配做殿下的王妃。”
说完,她目光幽幽的看向外面,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凝萃抬头看着她逐渐飘渺的精美侧脸,诺诺应了一声是,连忙起身退下。
而另一边,王妙嫣听了下人的回禀,面色阴沉的分外骇人!手中把玩的玛瑙串珠崩然断开,五彩的珠子骤然滚落了一地再世为妃!一旁的王麼麼亦是一脸惊异,再看看王妙嫣骇人的脸色,也不敢轻易出声。
“果然是一台好戏!”王妙嫣蓦的看向王麼麼,连连冷笑:“麼麼,听见了吗?那个村姑非但沒有被赶出王府,殿下还给了她位份!这下可好了,区区一个妾室都跟我住在了一块儿!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戏?!”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蹦出,散落在她手中的几个玛瑙珠子已被她狠狠砸在了王麼麼的身上!王麼麼死死低着头,愣是不敢躲避,生生受了她砸过來的珠子。这件事本是怪不得她,可主子心中有气,她这个做奴婢的,也只有受的份。
过了半晌,王麼麼见她坐在美人榻上,玲珑的胸脯因为发怒而剧烈起伏,却是不再发难。这才弓着身子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息怒。如今事已成定局,娘娘生气也无济于事。”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那个村姑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还要当作什么也沒发生吗?!”王妙嫣心中怒气更甚,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怒斥!
王麼麼被她一斥,不由一下子跪在地上,老脸上却是一脸镇静:“自然不是,只是奴婢还是觉得,即便那个村姑成了夫人,也不足成为娘娘您的威胁。那个村姑如今住进了西暖阁,但她终是一个卑贱的妾室,可娘娘您是侧妃,其实对娘娘而言,这是好事。”
“好事?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给我添堵,这还是好事?”王妙嫣听了她的话,气得连连冷笑。
“娘娘,您不妨静下心來仔细想想,那个村姑可是沐缡孀的人……”王麼麼老眼中奸佞的光绪掠过,话说一半便适时停下。
听了这话,王妙嫣终于渐渐安静下來,她想了片刻,红唇忽的勾起一抹冷笑:“麼麼说得不错,她沐缡孀不是想尽法子的想要抬举那个村姑吗?我倒要看看,如今这村姑來到我的眼皮子低下,我日日盯着,她还能翻出什么花花肠子來!”
“奴婢正是此意,不过更重要的是,殿下给了那个村姑位份。虽然不知道殿下怎会突然之间改变心意,但依奴婢看,男人都是花心的,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尝尝野味。而这‘野味’又是在娘娘的院子中,只要殿下來,娘娘见殿下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少,到时候娘娘只需把握机会,想要博得殿下的宠爱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妙嫣看着王麼麼一脸奸笑的说完,不由也笑了起來:“麼麼真不愧是我的奶麼麼,如今也只有你会这般尽心为我着想了。只要殿下來到我的院子,才不管殿下是为谁而來,但凡踏进院子,我就有法子让殿下在我这里歇下。那个村姑休想与我相争!”
“那是,那村姑与娘娘相争,不是以卵击石吗?!”王麼麼笑得分外谄媚:“只要娘娘有了殿下的宠爱,那沐缡孀的如意算盘就算是彻底落了空,这可是一举双得的美事呢!”
闻言,王妙嫣畅快的长笑起來,直直笑够了她才转头朝花雕窗户外看了一眼,美眸中掠过阴险之色:“沐缡孀,你想凭着一个卑贱的村姑地位永固,我又岂会让你如愿?”
……
苏宁儿被拓跋衍收为夫人,又让其搬去西暖阁与侧妃同住,这无疑是在无声的告诉王府上下的人,苏宁儿如今是拓跋衍的新宠。随着拓跋衍夜夜都宿在苏宁儿的房里,王府里的下人们更是不敢怠慢,对苏宁儿也愈发殷勤起來。
同时,下人们也纷纷私下议论,自从王爷收了苏宁儿,王妃的院子王爷几乎一步都未曾再踏进过。从以前的独宠一下子变成了失宠,让下人们不胜唏嘘。纵使不在得宠,但沐缡孀始终还是王妃,加之平日对待下人甚为亲和,所以府中的下人们也倒对她一日既往的敬重。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开头的几日,拓跋衍的确是宿在苏宁儿的房中,可慢慢的,也不知王妙嫣用了什么法子,竟生生把拓跋衍从苏宁儿的房中请了过去。这一去便是一夜,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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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侯门深深
而苏宁儿心中纵然气得不轻,可碍着王妙嫣的身份,她也只得将这些委屈如数吞进肚子里,也不敢轻易去扰了沐缡孀的清静。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她心中感激沐缡孀的恩情,但凡拓跋衍有赏或者是自己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殷勤送到沐缡孀的跟前,几次都不曾跟沐缡孀说过什么。
可她越是忍让,王妙嫣就越是有恃无恐,不但每日都故意挑刺,就连与拓跋衍用膳,她都故意将苏宁儿招來,让其在旁伺候布菜,让她亲眼瞧着她和拓跋衍恩爱情长。
拓跋衍也似转了性子,无论是王妙嫣还是苏宁儿,如今他都愿意跟她们多说几句话,尽管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却是叫王妙嫣心中有了希望,对他也愈发殷勤献媚。
但他明明知道王妙嫣是故意让苏宁儿难堪,却也不制止,任她们胡闹。虽说苏宁儿身份卑微,可到底也是有心气儿的女子,经王妙嫣这般刁难几次,她终是再也忍不住,只得哭着去了沐缡孀的院子。
听完她的哭诉,沐缡孀微微挑了黛眉,拓跋衍之所以会纳苏宁儿全是因为与她赌气,现在横來一个王妙嫣,他自然是不会在意。再者,两个女人争风吃醋,于他而言不过最寻常的小事,而苏宁儿又是她一手抬举,他此时更是不屑理会。
“殿下既也沒有开口说什么,那侧妃给你的委屈,你也只能受着。”半晌,她终是幽幽叹了气,看着苏宁儿说道。
苏宁儿泪眼婆娑,啜泣道:“可是娘娘,侍身百般忍让,侧妃却是越來越过分。若再这样下去,侍身……侍身真的是受不了……”
沐缡孀面色清冷的看着她委屈落泪,淡淡道:“我让你读书识字,学会礼仪规矩,现在算算,也有小半年了。读了那么多书,你应该也懂得侯门深似海的道理。当初你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如今不过才刚刚开始,你就告诉我你受不了了?”
苏宁儿渐渐停了哭泣,被她的话说得不由羞愧的低下了头。沐缡孀看了她一会儿,美眸中掠过惋惜,纵然她颇费苦心的栽培苏宁儿,可苏宁儿终究只是一个小户出生的贫苦女子,空有美貌,但心性终是略欠一筹,还是不够沉稳。
看來要她独当一面,还得继续多费一些功夫。
“可是现在即便你受不了,也再无反悔的余地。”沐缡孀轻轻叹了气,伸手抚了抚她鬓边洒落的几缕青丝:“你身入侯门,这时想要抽身已然是晚了。无论是深宅大院还是皇宫内院,女人之间的斗争向來是杀人不见血的。若是不能忍,不能受,亦或是不会反击,只会一味任人践踏,那你的下场只会比死更加凄惨。”
“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可受得?”她的美眸忽的变得冷冽,盯得苏宁儿心头一颤,加之方才她说的话,她更是背脊发凉,煞白了脸。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迟疑的点点头:“侍身受得。”
正如沐缡孀所说,她如今再无退路,只能依照眼前的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从头至尾,沐缡孀都从未逼过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路,若是受不得,那或许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沐缡孀将她迟疑惶恐、还有带有一丝毅然决然的神色看在眼里,唇边溢出稀疏的清冷笑意:“很好。你且放心,侧妃这些时日忙着博得殿下的恩宠,她既喜欢闹腾,那你就随她去吧,除了会给你一些气受,她暂时不会将你怎样。”
苏宁儿恭恭敬敬的应声说是,可是随即,她似想到什么,不由看着沐缡孀,犹豫了半晌才小心问道:“娘娘,您是不是不爱殿下?”
闻言,沐缡孀微微一怔,不由转头看着她。苏宁儿被她清冷似雪的美眸看的心中一慌,连忙跪在地上道:“侍身多嘴,娘娘切勿动气!”
沐缡孀美眸中掠过悲戚与自嘲,南宫瑾曾说她不爱拓跋衍,今日苏宁儿又问了同样的问題。或许在旁人眼中,她这种将自己夫君拱手相让的举动是惊世骇俗而又让人难以理解的。
可是谁有知道她心中的绝望痛楚与无奈呢?若不是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何苦要做这样伤人伤己的蠢事?太多的无奈与凄然终是化作一声苦笑:“我累了,苏妹妹回去吧。”
说完,她缓缓起身,脸色发白的进了内室。凝萃狠狠瞪了苏宁儿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苏宁儿果然是惹人讨厌的很!她收了目光,连忙转身随着沐缡孀进了内室。
苏宁儿诺诺抬起头,也不知怎地,看着那抹清清冷冷的背影,她竟觉得多了几分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叫人心中无端的难受起來。她今天之所以会问这样的问題,是因为她心中疑惑,她不明白,当初见到王爷之时,王爷对王妃百般呵护与宠爱,而王妃亦是只会对王爷一人展露笑靥。
明明神仙眷侣似的两人,如今怎的会变成陌路殊途?她更不明白,王妃明明心里是爱着王爷的,可为何还会费尽心思的让她成为王爷的女人?
……
天渐渐热了起來,后花园中的荷花也随之绽放。几个月下來拓跋衍和沐缡孀的关系越发僵冷,而朝中却是风波不断。每年五月,皇帝都会前往灵隐寺祭天,而今年,皇帝的病日渐严重,连上早朝都是勉强,更是无法出宫祭天。
但每年的祭天仪式都是北陵的大事,不可搁置。隧而皇帝提议让拓跋衍代行,而这一提议却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拥护拓跋器的一众大臣更是卯足了劲儿上奏疏,都说拓跋衍刚來北陵不久,在北陵百姓心中沒有信服力,不是最佳人选。
经过几次早朝,众臣争论不休,就连杨贵妃和孟贵妃也因为此事在御花园中唇齿相讥,最后不欢而散。后來两人皆找机会向皇帝委婉陈述自己的意见,一时间,皇帝龙体本就不佳,为了这件事又徒增了不少纷扰忧虑,病情更是严重了。
拓跋衍见皇帝陷入两难,为了平息此事,让朝中气氛不再剑拔弩张,隧而主动提出自己无德无才,的确不是代为祭天的最佳人选。最终,二皇子拓跋器代皇帝前往灵隐寺祭天。
这件事就此平息,可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已归于平静的时候,北陵京都中又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京都的刺杀行动!那一日拓跋衍和南宫瑾一如往常那般,在京中的聚贤斋与一众文士品茗言论。
因为拓跋衍身边如今正缺谋臣,而南宫瑾却又不愿身陷俗事扰了自己的悠然自在,所以他特意引荐了不少有才能的文士与拓跋衍相见。为的就是希望自己能脱身。
可是他们怎么也沒想到,那一日竟会遇到刺杀!那些刺客都是扮成了文士模样,在拓跋衍和南宫瑾还未到聚贤斋之前,他们便早早埋伏在此。待拓跋衍和南宫瑾才刚刚踏上二楼,这些人不由分说便拔出藏在桌底的长剑,上來就杀!
拓跋衍武功深厚,这些刺客虽然招招狠绝,但与他而言却是不足为惧!也正是厮斗之时,他这才发现南宫瑾居然会武功!虽然武功不高,可轻功却是一流,躲避逃命的功夫更是一绝!
眼瞧着拓跋衍对付那些个刺客毫不费力,南宫瑾脚底抹油便是溜了!混乱中拓跋衍见此,在对付刺客的同时,却是不禁失笑,这个南宫瑾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随后,大批官兵涌向聚贤斋,一众刺客见此,心知今日是取不得拓跋衍的性命,便纷纷跃下窗户逃之夭夭。
虽然拓跋衍身上只受了点轻伤,但皇帝却是雷霆震怒,拖着病重的身体硬是亲笔写下诏书,要求必须将刺客抓回,不得有误!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王妙嫣和苏宁儿听闻拓跋衍遇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苏宁儿本是准备一些利于伤口恢复的吃食想去送给拓跋衍,可到底是慢了一步,当她來到书房时,王妙嫣已经在里面侍候。
周管家见她漏液前來,也不忍让她白跑一趟,隧而进了书房通报。
“苏夫人,殿下说有侧妃伺候便可。夜已深,您还是回去歇着,明儿再來看也是一样的。”沒一会儿,周管家出來对她说道。
苏宁儿脸色微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盒,遂说道:“那还有劳周管家将这里面的东西给殿下用些,这些吃食都是我亲手做的,对伤口恢复很有好处的。”
周管家想了想,接过食盒笑道:“苏夫人真是有心,老奴会找机会呈给殿下的。”
听他这般说了,苏宁儿看了书房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而书房中,王妙嫣妆容精致,脸上尽是温柔笑意,她接过王麼麼递來的滋补汤品,轻轻在卧榻边坐下,声音轻柔:“殿下,这是妾身亲手熬得,您受了伤,这会儿喝这个是最好的。”
拓跋衍此时褪去了朝服,只着一件敞开的白色中衣,露出强健有致的胸膛,鸦色的发披在肩头,在烛光的照映下,更为他蜜蜡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邪魅的光彩。衬着他俊美冷酷且带着丝丝慵散的面容,更发摄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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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到底为何
他修长的右手臂上缠上了白色绷带,绷带上面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上去甚是惊心。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王妙嫣一眼,映着烛光,他深沉如墨的俊眸中掠过恹恹:“放着吧,本王一会儿再喝。”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王妙嫣看着他一脸冰冷,美眸微闪,却还是强自笑道:“殿下,这滋补的汤品要趁热喝才好。”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王妙嫣精致的面容上掠过尴尬,终是悻悻将银碗放下,心中却是分外不甘。这些时日别看王爷每日每夜都宿在西暖阁,看似恩宠无限,可她从未见他露出笑脸,貌合神离便是如此。
她想尽法子想要讨好他,可他眼中的冰冷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仿若永远都无法进入他的心。更让她怨恨的是,午夜梦回,她总是会听见王爷在梦中轻唤着一个人名,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她想尽法子想要比下去却总也比不过的沐缡孀!
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南燕人,论身份,论样貌,论气质,她哪点输那沐缡孀,可为何王爷偏偏就喜欢那个贱人?!
这时,周管家弓着身子进了房间禀报:“殿下,王妃娘娘來了。”
闻言,王妙嫣眼中掠过阴郁,不由看了拓跋衍一眼,见他依旧闭着眼,也不说话,心中暗喜。她早就觉出王爷和沐缡孀之间出了问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可看王爷的样子,怕是短期之内都不会想要见沐缡孀。
“殿下怕是睡着了,去告诉王妃姐姐,让她明天再过來吧。”见拓跋衍许久都不曾睁眼开口,王妙嫣低声朝周管家说道。
周管家小心的看了拓跋衍一眼,心中不禁惋惜,王爷和王妃怎的突然之间就变得这般疏离了?他故意多站了一会儿,可见拓跋衍始终沒有开口,终是叹了一声转身,可刚刚要踏出房门,一个慵懒冰冷的声音忽的响起:“让她进來。”
“是是……”周管家面上一喜,连连应道,急忙出了房间。可王妙嫣却是脸色一变,不由暗暗捏紧了手中的丝帕!
只片刻功夫,王妙嫣便瞧见只穿着一袭月牙白素衣长裙的沐缡孀清清冷冷的进了房间。沐缡孀垂着眼帘來到拓跋衍的面前行礼:“妾身给殿下请安。不知殿下伤势如何?”
听到她的声音,拓跋衍终于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深眸中似有光掠过,却叫人无法捕捉。半晌,他才冷冷开了口:“已经无碍了。”
说话之际,他的眼神不曾离开沐缡孀一刻,只见沐缡孀头上随意挽着一个蓬松的罗髻,只用一根如雪玉簪固定。素白的面容上,那一点朱砂红痣却红的妖娆蛊惑,一双灵动清澈的美眸深幽无底,倒映出烛火的剪影,竟让人觉得她是误落凡尘的仙子。
即便是未梳妆,这个女人都可以美成这般!王妙嫣冷眼瞧着拓跋衍一动不动的看着沐缡孀,细细描过的美眸中掠过浓浓的嫉恨,可也只是一瞬即过,下一刻她已含笑起身,屈膝对着沐缡孀行礼:“妾身给王妃姐姐请安。”
沐缡孀唇边露出一丝极淡的浅浅笑意:“侧妃不必多礼,起來吧。”
王妙嫣让了位,沐缡孀轻轻坐下,她才笑道:“平日里殿下有个头疼脑热的,姐姐是最心急的,今晚却是來晚了呢。让妾身猜猜,姐姐定是去准备给殿下补身的好东西了吧?”
沐缡孀听了这话,微微垂了眼帘,只道:“殿下这里什么都有,御医开的药材都是最好的,加上有侧妃的服侍,更是无微不至了,还需要我准备什么呢?”
闻言,拓跋衍俊眸微微暗了暗。而王妙嫣却是得意笑了,她掩了眼中的神色,真挚说道:“姐姐这样说可不就不对了,姐姐是殿下的王妃,自当以殿下为重,不管殿下这里有沒有,但姐姐准备的东西自然是有这份心意在里面。可姐姐什么都沒准备,这……”
她说到后面故意停了下來,不说了。沐缡孀抬眸看了她一眼,王妙嫣果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挑拨离间的机会。只是如今,她和拓跋衍已经注定无法相守,她这般挑拨反倒是帮了她的忙。
“侧妃也辛苦一晚上了,回去歇着吧。”拓跋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让还想再说的王妙嫣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看了他们一眼,不想离开可见拓跋衍面色已然是阴沉了许多,她不由阴险的瞅过沐缡孀,红唇勾起一抹幸灾乐祸,弯身告退。
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两人相对却是无语。烛火摇曳,时而发出一声‘啵’的爆竹声,又归于平静。北陵的春天风依旧很大,只听得外面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精雕的窗棂上显出一道道树枝摇晃的阴影。
拓跋衍凝神看着她,只见她低着头,长长睫毛在她眼帘下留下一道阴影,素白的脸上平静的再也看不到任何表情。经历那么多,爱的恨的,缠绵厮磨,沒想到她和他竟也有相对无语的一天。
静谧冷凝的气氛令沐缡孀心中无端的闷窒,她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犀利的目光,可她终是沒有勇气抬头对上。明明知道今晚她不该來,可是不亲眼看见他平安,她便无法安眠。
现在看见他手臂上的伤,知道的确是无大碍,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其实想想,她也应该明白,拓跋衍的武功高深莫测,即便那些刺客有备而來,想要伤到他也并非易事。若不是他有意让那些刺客伤到他,谁有能轻易近得了他的身?
他若不受伤,皇上又怎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如此一來,皇上只会更加心疼他,亲自下旨彻查,这一番动静也让一众朝臣知道他在皇上的心中分量有多重。而想要他性命之人经此一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想着想着,沐缡孀心中终是凄然一笑,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情爱果真是会让人变得很笨。
“殿下既无事,那妾身便不打扰殿下休息,妾身告退。”许是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沐缡孀起身行礼,也不抬眼看拓跋衍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可还未踏出两步,拓跋衍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令她生生止住了脚步:“孀儿,难道我们之间当真是无话可说了吗?就连陪我一会儿你都不愿了吗?”
他的声音那么嘶哑,带着无尽的妥协。沐缡孀背对着他,久久都不曾动一下,心中却是酸涩的想要落泪,许久许久,她终于僵硬的出声:“殿下若是需要人陪,那妾身让周管家把侧妃或者苏夫人叫來……”
话还未说完,她只觉手臂一紧,整个人都被拽进了一个宽实的怀里。再熟悉不过的男子气息扑入鼻间,一抬头,拓跋衍俊魅邪肆的脸庞放大在她眼前,那双深眸牢牢的看着她,不放松半分。
她全身不由紧绷,想要挣开却被他更紧的搂在怀中。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孀儿,难道你真的不爱了吗?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听到这话,沐缡孀心中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坚实心墙轰然倒塌,美眸中泛起浓浓的水雾:“殿下,我……”
殿下,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就在这句话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终是强忍了下來,沒有说出口。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苦涩的眼泪蜿蜒滑落,最后沒入衣襟,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殿下,当心您的伤口。”沐缡孀挣不开他的大手,她竭力掩住自己的情绪,面色恢复了平静,低了头说道。
拓跋衍低眼看着她,她的神情那么漠然,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让他感觉他和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到底是为何?眼前的她,他以前看不透,如今更是无法看透。那种想要抓住却总也抓不住的惶恐令他忽的重重吻上她的唇!
沐缡孀浑身一颤,想要避开他的吻,却被他紧紧扣住头。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霸道而不容拒绝的缠上她的丁香小舌,狠狠掠取着她口中的芬芳。他吻得那么深,逼着她的舌与他纠缠,仿若吻得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在探索她的灵魂,试图抓住不放。
“孀儿……”他低唤一声。
沐缡孀睁开迷蒙的眼,他的面庞上带着平日看不见的脆弱温柔,看得她心都顿顿的疼了起來。她不由伸手抚上他的眼,指尖划过他精致飞扬的眉,轻轻抚平他紧皱不展的眉心,一点点描着他的轮廓。
忽的,她倏然缩回手,素白如莲的脸已然变得冷漠。不可以,她不能再放纵自己,不能再给他任何温情,她不能再让他对自己恋恋不舍!她如今要做的,便是让他对自己不再有爱,只有这样,他日离别,他才不会太过痛苦。
“夜已深,殿下安歇吧,妾身告退。”她挣脱拓跋衍的怀抱,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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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话说这哪里是在虐男女主,分明是在自虐啊~!啊啊啊啊~小款心力交瘁了,好悲催~!
下一章貌似会上肉,可素不是温情的……亲们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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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他伤了她
拓跋衍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面色已然沉了下來:“沐缡孀!本王沒让你走!”
他已经妥协至此,即便她沒有解释,沒有认错,什么都沒有,他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为什么?方才他明明从她眼中看见了一丝柔情,可为何转眼间,那丝柔情就变成一脸冰冷?!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折磨于他?!他眼底掠过汹涌的戾气,重重一扯便将她再次拽进了怀里,沐缡孀抬眸看着他阴沉骇人的面庞,一语不发,只是神情越來越冷然,美眸越來越幽冷。
看着她一动不动,拓跋衍心中忽的升起一股烦躁,心底深处渐渐涌出一丝害怕,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好像永远也无法看透,永远也无法抓住!就好像他总有一天会失去她……
搂住沐缡孀的手不断缩紧,他不由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辗转温柔,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仿若他吻得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美丽精致的人偶!他眼底戾气涌上,猛地将她覆在卧榻上!
“殿下如今又要对妾身用强吗?”一脸冷然的沐缡孀终于开口。
拓跋衍一怔,看着她冰冷深幽的美眸,这眼这眉是他连在梦中都不曾忘过的美超级修仙之旅全文阅读。即便曾经恨过,但那时起码他还能从她眼中看见恨意,可是如今,这双清澈美眸中无恨无爱,空洞冰冷的叫人心寒。
他忽的想起,当年她的第一次是被自己强取豪夺。眼底掠过暗嘲:“原來你都还记得。那你应该也沒有忘记,你是本王的女人,你与本王夜夜欢愉缠绵的时光。告诉本王,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对本王变得如此冷漠?”
沐缡孀美眸中掠过一丝痛苦,转瞬即逝。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凌迟她的心,她怎的忘了,拓跋衍是萧衍,即便不再是战神,可他身上的冷酷寡恩都未变过,他如今说出这些话,说明他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她终于激怒了他!
“沒有为什么,只是妾身想明白了一些事而已。就如殿下所说,妾身原也以为是爱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沐缡孀绝美的脸庞煞白一片,一字一句说的艰难,可是眼底却一片冷漠。
拓跋衍猛地一把掐住她的下颌,深眸中泛起滔天怒意。好一个‘事实并非如此’!他看着她隐忍着痛楚,忽的冷笑起來:“爱妃是后悔了还是从未爱过?!”
沐缡孀看着他分外骇人的阴沉俊颜,眼角似有冰凉的东西流出,蜿蜒滑落在她鬓间,无声无息。等不到她的回答,这样无声的沉默无疑是在告诉他,她从未爱过!拓跋衍的深眸已被滔滔不息的怒意染成了赤红之色。
他一把扯开她身上的单薄素衣,露出她雪样的胸前。她削瘦的锁骨如轻盈绝美的蝶翼,胸口上方的那一点淡淡的疤痕泛着粉色,拓跋衍看见那点伤痕,不知怎的,眼中的怒意竟渐渐消退了些。
他沒有忘记,当他回到南燕京城去救她的时候,她曾是那般的担心绝望,难道那些真切的表情也是能伪装的吗?她身上的磬香弥漫,引得他禁不住低头吻上,薄薄的唇在她的雪肌上一寸寸梭巡而过。
“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沐缡孀,无论你爱不爱,你都是本王的女人!”他辗转吻上她胸前软玉红梅,深深允吸舔弄。
他温热湿润的气息尽洒,沐缡孀全身紧绷,却依旧被他吻得连连轻颤。她死死咬住唇,只能闭上眼不去看他。沒有回应,沒有丝毫声音,她就那样紧紧闭着眼,这样的漠然冰冷令拓跋衍心中升起挫败,却也将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怜惜轻而易举的湮灭!
沉重如山瞬间消失,沐缡孀缓缓睁开眼,看见却是拓跋衍已飞快的褪去身上碍事的衣衫。他精壮的躯体呈现在她眼前,那双深沉的俊眸中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欲念与沉怒。她不及多想,拉着自己破碎不堪的衣服想要起身往房门而去,可刚刚才跑出两步,腰身一紧,整个人都被抱起!
这一次她沒有被扔上卧榻,而是被拓跋衍抵在了冰冷的墙上。他粗鲁的扯去她身上仅剩的残破衣衫,脸色那般阴沉,似要将她拆吃吞入腹中!身下的肿胀早已蓄势待发,沒有爱抚,沒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他将沐缡孀一把提起,柔软的身体被他用最屈辱的姿势强势打开,狠狠挺进!
突然的侵袭令沐缡孀痛苦的闷哼一声,身下干涩不已,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硌的她一阵生疼!她笔直雪白的双腿早已被他掐在他精壮的腰间,他修长的大掌紧紧掌握着她纤细的腰肢,紧致的销魂传來,使得他更发猛烈的一下一下狠狠冲刺!
全身都在疼,早已分不清到底哪里最痛!沐缡孀就如一叶飘零在大海中的扁舟,身体被他掌控,只能伏在他的肩头上,随着他的动作剧烈颠簸。如绸的发丝散下,映着她分外苍白的绝美容颜,妖娆的令人心疼。
喘息与嘤咛声此起彼伏,细软的吟哦声已听不出到底是欢愉还是痛苦。拓跋衍重重吻上她苍白的唇,固执霸道的掠夺着她口中的甘甜,将她所有的一切都吞入腹中!
她的身体已变得湿润,意识也不再受自己控制,每一下的重重挺入,都令她不受控制的弓起身子迎合。拓跋衍汗如雨下,看着她渐渐潮红的脸庞,眼中闪出异样光彩随身仙府。
她和他如此契合,仿若天生如此,他实在不信她真的不曾爱过!
“不要……”随着他越來越快的律动,沐缡孀似是难以承受,不禁哀哀出声。
可是她偶然显现的软弱却令拓跋衍的动作愈发密集而沉重!他重重顶进她的花心深处,令她的面色骤然煞白,痛色尽显!一阵旋转,沐缡孀整个人已被他伏在了几案上,案上的笔墨书册被他统统挥落在地,随之他又从身后狠狠侵入!
在一次次猛烈的冲击下,沐缡孀的神智浮浮沉沉,似被抛上了云端,继而又被拉下地狱。反反复复,身体已分不清是轻盈还是疼痛,而拓跋衍的律动的速度却是越來越快,终于,她脑中白光乍现,昏了过去……
……
夜冷的寂寥,房中的烛火已经燃烧了大半,空气中还残留着欢爱过后的奢糜气息。卧榻上,娇弱雪白的身体静静伏着,她身上随意盖了一条绣金边的赤色蚕丝被。雪白无暇的肌肤衬着那颜色,更显得冷艳妖娆。
拓跋衍坐在卧榻边,此时他已穿上了白色中衣,低着头静静的看着依旧在昏睡的人儿。她眉心紧锁,似是睡得极不安稳,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眉心,却倏然停滞在半空中,终是又缩回了手。
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和她怎会变成这般?他不愿伤了她,可是在盛怒之时,他已然是顾忌不到那么多。方才的力道他很清楚,她承受不住这样疯狂的欢爱。而她下身却也被他伤了,那丝丝殷红和污浊是他亲手为她擦去……
“孀儿……难道我们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他低喃,似是在问沐缡孀,又似是在自问,声音是那般的落魄寂寥。
静,静的可怕。沒人回答他,这个问題仿若不会有答案。他就那样一直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的将昏睡中的沐缡孀裹着丝被抱起,出了书房往沐缡孀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凝萃看见他抱着沐缡孀回來,惊异过后,心中不禁欢喜。她急忙上前,可拓跋衍却直径进了寝室,将沐缡孀轻放在床榻上,为她掖了掖被角,深眸微闪。他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收了目光,一句话沒说便又出了院子。
寝室内,沐缡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她长长的睫毛微颤,晶莹的泪从眼角蜿蜒滑落……
回到书房,周管家便吩咐一众侍女伺候拓跋衍梳洗。待穿戴整齐,拓跋衍忽的对周管家说道:“去宫里请个女医來给王妃瞧瞧。”
周管家一怔,难道说王妃受伤了吗?來不及细想,他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天已大亮,身体拆骨般的酸疼提醒着她,他暴怒时的疯狂纠缠是有多么可怕。沐缡孀静静的躺在床上,伸出一只皓白纤细的手腕,美眸幽幽,愈发显得空寂深邃,让人看了只觉得冷。
那女医凝神为她把脉过后,又为她看了身体,直直叹息摇头。一旁的凝萃见此,不由焦急问道:“晏医女,我家娘娘到底是怎么了?”
晏医女年约四十多许,面容普通,却十分可亲,她看了一脸平静却又分外苍白的沐缡孀一眼,不禁皱了眉头:“娘娘的脉象很是奇怪……”她又把了一次脉,沉吟片刻后,不由问道:“敢问娘娘一年前是否小产过?而半年前是否受过重伤?”
沐缡孀转头看着她,美眸中掠过一丝赞赏,缓缓点了点头。虽说沒有把出她体内的毒,却能觉出异常,这晏医女的医术也颇为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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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某猪说款写的这章很黄很暴力!求真相!真的很黄很暴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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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心之神往
晏医女见她点头,眼中的疑惑却是依旧未解,她的脉象太过奇怪,时而强劲有力,时而悬若游丝,隐隐还有不明的气血流窜,虽然不太明显,但她还是觉出了不妥。行医几十年,她还未遇到过这样的脉象。
“娘娘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须得好好调理。”晏医女思衬半晌后,也想不明白她怎会有这样的脉象,只得说道:“还有一个月之内不能再行房事。”
她说的直接,丝毫不委婉,沐缡孀倒是沒什么,反而是一旁的凝萃有些不自然起來。
“这些话还请晏医女跟殿下说。”沐缡孀面色淡淡说道。
“是。”晏医女应了,继而又说道:“只是娘娘曾经小产过后身子并未调理好,而那一次重伤更是让娘娘元气大伤,又加上娘娘跟瑞王都是从南燕千里迢迢而來,一路颠簸,饱受风尘之苦。这已经埋下了病根,须得花个一年半载才能慢慢调理好,如若不然,只怕娘娘老來时会受尽病痛折磨。”
老來时?沐缡孀唇边溢出一丝自嘲的冷笑,她身中剧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何时,如何还能等到老來时?她看了那医女一眼,声音清冷:“有劳晏医女费心了,不过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不必调理了机降伞兵。”
晏医女见她面色淡淡,一点都不以为意,不由劝道:“娘娘,您小产之后虽然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但娘娘切勿就此沮丧。只要好好调理,想要怀孕也不是不可能。”
“晏医女说的可真?以前有不少名医都为我家娘娘诊治过,可每个大夫都说娘娘再难有孕。晏医女当真又把握?”一旁的凝萃惊喜问道。
“卑职若是沒有把握,也不敢夸下海口。娘娘的身子虽然根基大伤,但好在年轻,只要卑职悉心为娘娘调理,不出两年,娘娘定能怀上孩子。”晏医女面上挂着慈和的笑,看着沐缡孀说道。
听到这话,沐缡孀美眸微闪,似有亮光掠过,可随即便黯然。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在自己死之前为拓跋衍生一个孩子,可是两年……只怕她已经等不了两年。
凝萃听了亦是暗了神色,她看了沐缡孀一眼,小脸上露出悲戚。心中却又不愿她放弃这个机会,遂说道:“晏医女,一定要两年那么长的时间么?就不能快一些?”
“这个跟娘娘自身的体质也有关系,若是娘娘对药物虚不受补,只怕也快不起來,也只能一步步來。但若娘娘吸收的好,用的时日自然也就短一些。”晏医女说道。
闻言,凝萃心中只觉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连忙说道:“那还劳烦您帮我家娘娘调理身子……”
“不必了。”不等她把话说完,沐缡孀已经淡淡打断:“晏医女只管治好我现在的伤便可,至于怀孕之事,就不必操心了。”
“娘娘!……”凝萃一听她不愿医治,心中顿时急了:“不管怎样,娘娘都该试试的,说不定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娘娘就能怀孕!”
“去跟晏医女拿方子吧。”沐缡孀对凝萃的话罔若未闻,淡淡说完便闭上了眼。
凝萃还想说什么,可见她已然是不愿再听,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旁的晏医女亦是不解,按理说,沐缡孀是王妃,如今瑞王还沒有子嗣,若是她能怀孕生子,即便不是瑞王的第一个孩子,但终究是正妻所生,是嫡子。
而且如今皇上久久沒有立储君,瑞王也不是沒有可能成为太子,若真是如此,那王妃生的孩子,将來身份何其尊贵。可是她为何不愿呢?心中疑惑甚多,但终究都不是她该问的,她终是惋惜的叹了一声,和凝萃一起退下。
自从那日之后,拓跋衍除了向晏医女问情况之外,便再沒有去过沐缡孀的院子。北陵的夏日比南燕來得要晚一些,接连几天都下了暴雨,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雨后的荷花带着雨珠,更发惹人怜惜。
凉亭中,沐缡孀斜倚在阑干边,看着满塘的荷花,手中摇着摇扇,素白绝美的脸庞渐渐飘渺。凝萃看着她的神情,小脸也变得悲戚,这些时日娘娘越來越少言了,她脸上的笑也越來越少,时常在哪里一呆便是一日。
娘娘和王爷明明是相爱的,可如今却生生变成了陌路人一般。这样相互折磨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凝萃长长叹了气,一转头却看见花径小道远处正走來一个人。
“娘娘您看,那不是南宫大人的公子么?”她指着远处对沐缡孀说道。
沐缡孀顺着她手指的放下看去,果然看见南宫瑾正朝这边走來。她黛眉轻挑,这些时日南宫瑾已然是成了王府的常客,无论在哪里,总能见到他。
今日南宫瑾穿着一身白色锦服,宽大的袖口处绣了竹叶,头上的墨发用一只相应的白玉冠束起。俊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整个人修身玉立,行走间顾盼生风,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瑾见过王妃娘娘合体双修。”他上了凉台,含笑对着沐缡孀拱手说道。
沐缡孀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而又将目光投向荷花塘,素白的脸上并沒有过多表情:“瑾公子是來找殿下的吧?殿下在前院,瑾公子似乎來错地方了。”
自从上次在长廊相遇,他能言善辩,不经意的一句话就点出了心中想要隐藏的事,这样的感觉令沐缡孀对他并无好感,所以下意识的不愿与他太过亲近。
南宫瑾看着清冷的面色,也丝毫不在意。都说女子化起妆來更显风姿,可眼前的女子脸上未施粉黛,眉心的一点嫣红却是映的她万千风华,美得叫人移不开眼。一身妃色曳地长裙,将她窈窕的身躯包裹的凹凸有致,明明清清冷冷,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雨后的荷花洁白无瑕,亭中这个清冷的人儿又风华绝代,果真是人景两相宜。
“瑾的确是來找殿下表哥的,但周管家告诉瑾,殿下表哥被皇上被皇上传进了宫里。殿下表哥入宫前曾留了话,要瑾等他回來,但一个人在前厅枯坐甚是无聊,所以瑾便來后花园随意走走,却不想遇见王妃了。”南宫瑾含笑说道,可下一刻他又微微挑了眉,又问了一句:“殿下表哥进宫,难道王妃不知么?”
称拓跋衍就称作‘殿下表哥’,而称呼她却是‘王妃’。看來这个南宫瑾是不愿叫她一声‘表嫂’呢。沐缡孀心中失笑,可因他后面的话不禁又敛了笑意。如今她和拓跋衍形同陌路,他的行踪,她自然是不知道。
“瑾公子既要在后花园里走走,那我便不打扰了,你请便。”沐缡孀似是不愿意多说什么,扶了凝萃的手便要往下凉台。
“难道王妃也不知晓,殿下表哥过几日或许就会前往西南蛮地平乱?”南宫瑾忽然的一句话令沐缡孀生生止了脚步,倏地转身看着他:“你说什么?殿下要去西南蛮地平乱?”
南宫瑾见她一脸惊色,不由微微勾了薄唇,看來传言不错,沐缡孀和拓跋衍果真是感情不复往昔,就连朝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竟然都不知。
“去平乱之人尚未定下,但殿下表哥在北陵的地位一日比一日稳当,若不出意外,这平乱之人非他莫属。”南宫瑾慢条斯理的在石桌边坐下,就着凝萃准备的香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一口又继续说道:“不过依瑾看,杨贵妃和二皇子拓跋器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既可以掌兵权又能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毕竟在他们眼中,西南蛮族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沐缡孀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她随即也慢慢在石桌边坐下,看着对面的南宫瑾道:“瑾公子何不把话说完?”
南宫瑾勾唇一笑,果然是冰雪聪明,他不过轻轻一点,她就能觉出这里面是话里有话。他倒了一杯香茗推至她的面前,声音依旧散漫,却多了几分认真:“瑾若把话说完了,王妃还肯陪瑾品茗么?”
沐缡孀看了看面前那杯碧汪汪的香茶,也不急着继续追问,只是淡淡一笑:“瑾公子是北陵第一才子,多少闺秀都心之神往,若想找个人陪你品茗还不轻易?”
“瑾可不稀罕这个‘北陵第一才子’的名号。王妃就别拿这个來打趣瑾了,更何况……”南宫瑾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说到一半忽的停下,斜睨的凤眸中已然沒了轻挑不羁:“瑾对王妃才是真正的心之神往。”
闻言,沐缡孀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句话已经是有了暧昧之意,她语气骤然变冷:“还请瑾公子注意言辞!”
见她变了脸色,南宫瑾却忽的一笑,俊秀的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放浪不羁:“王妃方才打趣瑾,瑾不过跟王妃开个玩笑。王妃切莫当真。”
说完,他手执青瓷茶盏轻啜一口,一脸的无谓。见此,沐缡孀这才松缓下來,这个南宫瑾,当真是孟浪的很,这样的玩笑都敢开,可偏偏还叫人生不起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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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如谜女子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既是玩笑.那还请瑾公子言归正传.”她看着南宫瑾说道.
南宫瑾看了她一眼.缓缓放下茶盏:“西南蛮族虽然在三十年前就归顺北陵.但却是一个三不管之地.一直叛乱不断.只是以前的动乱都是逼着朝廷给予他们一些救济.只要朝廷给了.他们便会适可而止.可是这一次.他们却不是冲着救济而來的.”
闻言.沐缡孀不由皱了黛眉.只听过郡县向朝廷纳贡.还从未听过逼着朝廷给救济的.除非是天灾.朝廷自然是会拨款赈灾.可这西南蛮地从未听说发生什么天灾.而这一次的叛乱也不是为了救济而來.看來事起无因必有妖.
“那依瑾公子的意思.这一次西南蛮地无端叛乱.是有人背后唆使.目的是想搅乱北陵.”她想了片刻.缓缓问道.
南宫瑾对着她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不可置否:“王妃很聪明.”
沐缡孀美眸中涌出复杂.脑中掠过那张俊雅阴柔的面容.如今算一算.萧凌绎成为南燕的皇帝也半年多了.在这半年里.他攘外治内.如今他帝位稳当.看來野心也更大了.这一次西南蛮地徒生叛乱.又岂知不是他在背后操纵.
北陵若是乱了.那对他攻打北陵自然是有着万分的益处.
“殿下若是能平了这次的叛乱.那殿下在北陵的根基就会愈发稳固.”沐缡孀轻轻开口.素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沉吟之色.似是在想着什么.
“事实的确如此.只是殿下表哥到底能不能被派去平乱.还尚不可知.”南宫瑾一脸悠闲.不紧不慢的说道:“毕竟这北陵的皇子可不止殿下表哥一人.想要吃这肥肉的人可不少.”
沐缡孀自然也知道.虽然其他皇子都还未及冠.但光是一个拓跋器就已经很难应付.她美眸中掠过一丝森冷的杀意.先不说拓跋器色胆包天.敢对她有不轨之心.光是上次的刺杀.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杨贵妃和他使得阴毒手段.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单凭这点.拓跋器必须死.
她不会让任何人对拓跋衍构成威胁.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图想要拓跋衍性命的人.
见她许久不说话.南宫瑾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清澈如雪的美眸中.那丝丝令人胆寒的戾气使得他心中不由一沉.这种眼神.哪里是女子该有的.简直就像是要人命的魅罗.
他微微眯了狭长的凤眸:“王妃不会是想取谁的性命吧.”
沐缡孀微微一愣.不由看向他.沒想到他竟能猜出自己的心思.这个南宫瑾果然是很惹人讨厌.她掩了眼底的情绪.声音已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南宫瑾低笑一声.一脸不羁的说道:“若不是自然是最好.若是.那瑾得奉劝王妃一句.妄动杀念当心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沐缡孀冷笑:“这个就不劳瑾公子费心了.”
她自幼被萧凌绎非人一般的训练.十年來她暗杀过无数朝臣.双手早已沾满了他人的鲜血.于她而言.若是连这样小小的暗杀都会引火上身.那十年杀手的淬炼当真是白费了.
“瑾知道王妃的武功不弱.可这个时候杀机显露对殿下表哥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南宫瑾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顿时令沐缡孀心中一惊.猛地看向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会武功的.难得自己的过去.这南宫瑾也知道了.
“别这样看着瑾.当心瑾误会.”南宫瑾一脸欠扁的笑.见沐缡孀神色肃然.许是觉得无趣.淡淡一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说道:“会武功的人气息步伐与常人都不一样.虽说瑾拳脚功夫不怎么样.但想要看出这点却也难不倒我.”
听到这话.沐缡孀的神色微微缓和.原來是这样.
“沒想到瑾公子不但逃跑的功夫一流.这识人的本领也如此了得.”她冷冷瞅过南宫瑾.见他一脸惬意.就忍不住想要讥讽一番.
“王妃难得夸赞瑾一次.那瑾就受之不恭了.”南宫瑾丝毫不以为意.只轻轻一笑便将沐缡孀的讥讽当做了对自己的夸奖.末了还不忘厚颜的说一句:“其实王妃还真该替殿下表哥谢谢瑾.若不是那日瑾先溜之大吉.那些个官兵也不可能來得那么快.”
闻言.沐缡孀果真是气的笑了:“是吗.那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瑾公子了.”
南宫瑾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禁失笑.那一日他对拓跋衍如此说.拓跋衍亦是这样的表情.这两人还真是不愧为夫妻.连反应都这般相似.似是又想起什么.他不由盯着沐缡孀看了一会儿.却久久不语.
他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探究.似要将沐缡孀看穿一般.她被他看得不由挑了黛眉:“瑾公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南宫瑾缓缓收了目光.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执杯于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瑾还真是不解.王妃看似对殿下表哥冷情冷心.却又事事都为他……莫不是王妃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闻言.沐缡孀面色的神色渐渐冰冷.看來对南宫瑾果然是不能和颜悦色.才一会儿功夫.他就开始得寸进尺了.她清冷起身.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警告过瑾公子.不该问的都别问.若你执意要问.那恕本妃不奉陪.”
说完.她不再看南宫瑾一眼.扶了凝萃的手便下了凉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南宫瑾看着那抹渐渐走远的倩丽身影.俊颜上的放浪不羁尽敛.一双斜睨的凤眸中渐渐变得深沉.这真是一个谜一般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一层层剥开.看个究竟呢……
一路上.沐缡孀走了老远都依旧能感觉到身后那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凝萃不住回头看向凉亭.不由担忧的说道:“娘娘.看來这个瑾公子好奇心真的很重呢.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只怕娘娘的所有心血都会付诸东流.”
直到拐过后花园的长廊.那被人注视的紧迫感才随之消失.沐缡孀轻轻叹了一声:“此人太过难缠.看來往后我们要和南宫瑾保持距离才行.”
凝萃赞同的点点头.主仆二人刚刚穿过前院花园.便瞧见周管家一路小跑而來.禀报说道:“娘娘.宫里传來消息.孟贵妃召见娘娘.还请娘娘即刻入宫.”
沐缡孀微微皱了眉心.这般着急传召.莫不是因为西南蛮族平乱之事.她略略思衬随即便吩咐道:“周管家快去准备马车.我这就入宫.”
周管家应承一声便急忙转身.而凝萃也扶着沐缡孀急急回了院子梳妆.
天光灿烂.将北陵皇宫鳞次栉比的重重宫宇照的更发巍峨宏大.金碧的宫檐在天光下泛着耀眼夺目的炫丽光辉.莲华宫依旧是一派热闹奢华精美的景象.來往的宫人川流不息.处处都显示着皇宠无限.
经了通传.沐缡孀神情恭敬的进了大殿.穿着一身烟霞滚金边凤服的孟莲儿斜倚在贵妃榻上.正让宫女染着丹寇.见她來了.看着她轻轻一笑.挥退了身边环绕的宫女和女官.缓缓直起身子道:“孀儿來得可真快呢.”
随着两人见面越來越多.拓跋衍又认她作了母妃.而沐缡孀说话也甚得她的欢心.所以孟贵妃对她倒也亲近了许多.如今也不再客套的叫她‘瑞王妃’了.
沐缡孀亦是一笑.屈膝行礼:“妾身给母妃请安.”
孟贵妃见她如此乖巧.唇边的也倒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亲自起身将她扶起.一脸亲和:“本宫都说过多少次了.來母妃这里不用这般多礼.孀儿你老是记不住.”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沐缡孀一同在贵妃榻上坐下.沐缡孀惶恐.不敢与她同坐.孟贵妃却是不容她拒绝.硬是拉着她坐下.又吩咐宫女上了茶.这才笑道:“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本想着出宫去瞧瞧的.可奈何这想出宫一趟.光是奏疏就要上好几道.麻烦不说.还让皇上费心.本宫想了想.最后也只得作罢.”
“所以只能遣人送些药材补品给你.孀儿可别怪母妃才是.”她神情真挚.拍了拍沐缡孀的手背说道.
“母妃言重.不过是小病罢了.早已好了.”沐缡孀淡淡一笑.继而问道:“母妃今日这般着急传召妾身入宫.不知是不是因为西南边陲叛乱之事.”
“你的消息倒灵通.的确是这件事.”孟贵妃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却不由轻叹一声:“那你也应该听说.这去平乱之人皇上一直沒有定下.”
看着她的神情.沐缡孀心中徒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本宫方才得到消息.这次去平乱之人皇上已经确定.”孟贵妃看着她.美眸尽是可惜之色:“这一次衍儿失了先机.倒让二皇子占了便宜.”
什么..沐缡孀素白的脸不禁一变.本以为这次去西南平乱非拓跋衍莫属.沒想到这最后竟成了拓跋器.不行.这样好的机会决不可就这样白白被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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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如愿以偿
“母妃,难道殿下当真是一点儿机会都沒有了吗?”她不由问道。
孟贵妃摇了摇头,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西南边陲叛乱已经不是第一次,虽说只是一个小部落,却也让皇上头疼万分。她何尝不想拓跋衍这次能前往平乱,以拓跋衍的能耐,必定是凯旋而归。到了那时,不但为皇上解决了心头之患,拓跋衍被立为储君便会更加容易,这于她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只是如今圣旨已下,这件事再无转圜余地,她纵然想帮拓跋衍,却也是有心无力。
“虽然衍儿这次失了先机,可眼下倒也还有一个机会。”孟贵妃敛了面上的神色,淡淡叹了气:“衢州连月暴雨,水患突发。皇上已经下旨让衍儿去治理水患,只要这件事做好了,也不失为一个笼络民心的机会。”
沐缡孀闻言,黛眉却皱的更发紧了。看孟贵妃的神色,想來她也知道,治理水患工程浩大,且耗时颇长,如今正值雨季,沒有一年半载根本就见不到成效。哪里有前去平乱,一战定乾坤來得快?
“殿下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一旦二皇子平乱而归,杨贵妃势必会仗着那点功绩,联合一众朝臣逼皇上立储。即便皇上不立储,也免不了要给二皇子封官加爵,到了那时,那之前我们费尽心思削弱拓跋器的势力便是白费了皇朝再起!”沐缡孀神情肃然,看向孟贵妃,忽的一笑:“想來母妃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皆成白费,更不希望那杨贵妃在您面前风光得意。”
孟贵妃对上她的清澈的美眸,忽的也跟着笑了:“孀儿说的正是本宫心中所想。但也只能想想罢了,要知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本宫当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沒有了。”
她说完便又是一声轻叹,却不其然的看了沐缡孀一眼,美眸中似有阴光掠过。她缓缓斜靠在贵妃榻上,故作玩笑状笑道:“说句私心的话,若这个时候二皇子有个头疼脑热或是骑马摔伤了,那本宫的衍儿可不就有机会了?”
听完这话,沐缡孀不由看了她一眼,美眸变得深幽起來。她岂会听不出孟贵妃的弦外之音,只是如今皇上才刚刚下旨派拓跋器前往西南边陲平乱,若这个时候拓跋器就出了意外,难免不会惹人怀疑。
更何况,让拓跋器受伤或是生病,这样的法子治标不治本。若要做,她自然是要用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永除后患!想着想着,她唇边渐渐溢出一丝冷然的笑意,心中已有了计策。
“母妃的心思妾身明白。妾身会让母妃如愿以偿的,到时也希望母妃能倾力辅助殿下。”沐缡孀看着孟贵妃神情谦恭的轻轻说道。
“哦?孀儿知道本宫的心愿?那孀儿倒说说看,本宫的心愿是什么呢?”孟贵妃黛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她自然是知道。三年前孟贵妃的儿子在游湖时突然发生意外溺毙,虽然时隔已久,当年随行伺候的宫人皆被处以极刑,但关于那件事,传闻可不少。加之现在孟贵妃和杨贵妃水火不容,处处针锋相对,纵使沐缡孀再笨,也隐隐能揣测出拓跋亮之死绝不是意外。
“让杨贵妃的儿子偿命,成为尊荣无上的太后。”沐缡孀面色无澜,声音很轻,仿若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孟贵妃心头一惊,风华依旧的脸上虽是神色不动,可细细描过的美眸却是冷了几分。眼前这个女子果然是有看透人心思的本领。不但看得透,还敢当着她的面将这些话说出來!
“也只有你敢在本宫面前说这样的话。”许久,她才冷冷看着沐缡孀说道。
沐缡孀敛眉低眼,起身清然跪地:“娘娘是殿下的母妃,也就是妾身的母妃,对自己的母妃,妾身自然是要说实话。换而言之,母妃的心愿便是妾身和殿下的心愿,妾身和殿下自当要倾力帮助母妃达成心愿。”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好一张巧嘴,如此一说,她若是不倾力辅助拓跋衍,倒是枉被他们称作一声‘母妃’了。
孟贵妃红唇一勾,染了艳红蔻丹的手轻轻拂过胸前所配挂的吉祥如意镶翡玉坠钿。含笑道:“孀儿这张嘴真是甜,说出來的话句句都深得本宫心意。”
“孀儿和衍儿如此孝顺,也不枉本宫当初抬举你们。”她脸上笑意不变,曼声说道。
沐缡孀心中冷笑,若不是拓跋衍对她有利用价值,她孟莲儿又岂会白白抬举?说白了,如今他们与孟贵妃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依仗罢了,彼此心思早已心照不宣。
“母妃大可放心,妾身与殿下绝不会让母妃后悔当初的决定。”她抬眼看着孟贵妃,素白绝美的脸上尽是恭敬孝顺。
孟贵妃低眼看了看跪在下首的人,唇边的笑意也更发深了,跟聪明人说话当真是不累,特别是像沐缡孀这样胜过有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只是这样的女子,若是反咬一口,那该是何其可怕。
但她在后宫叱咤几十载,踩着多少森森白骨才坐上今天的位置。她还从未将沐缡孀这等黄毛丫头放在眼里,至少迄今为止,她还不觉沐缡孀会威胁到她。
“孀儿有这份心本宫甚是欣慰罚神之剑全文阅读。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跪安吧。”她盯着沐缡孀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是,妾身告退。”沐缡孀俯身一拜,起身退后三步转身退下。
出了莲华宫,沐缡孀面上神色依旧沒有松缓,除去拓跋器殿下便再无掣肘,可这样一來,孟贵妃也会跟着鸡犬升天,一旦孟贵妃坐上太后之尊,势必也会成为殿下另一个威胁。可事到如今,她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能继续走下去。
长长的宫道上,刚刚从拐角处出來的拓跋衍一抬头便看见走在他前面的那抹纤弱清冷的背影。他飞扬精致的长眉微微一挑,她怎的也入宫了?不及细想,他已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孀儿……”
听到声音,沐缡孀脚下步伐微微一滞,一旁的凝萃转身,见拓跋衍正大步走上前,不由一喜,待他走近了,她连忙行礼:“奴婢拜见殿下。”
话音还未落,拓跋衍已來到沐缡孀面前。凝萃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很是自觉的退至两丈之远。
沐缡孀素白的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淡淡看着他,今日的拓跋衍一身正式的重紫绣麒麟皇子朝服,冷艳的色泽衬着他俊美的五官更发显得冷酷凛然,仿似天神一般不可接近。
鸦色的发用一只紫金冠束起,天光下,那紫金冠正泛出清冷夺目的光芒。从何时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总是会让她心中涌出一阵苦涩,那种想要触碰却不能伸手的感觉,是那么的揪心钝痛。
“妾身给殿下请安。”她缓缓垂下眼帘,掩了眼底的情绪,屈膝行礼。
拓跋衍看着她脸上的淡漠,空洞洞的心还是钝钝的疼了起來。本是有满腹的话要对她说,可这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紧紧抿了薄唇,漆黑的深眸中掠过无数光绪,却是叫人难以捕捉。
半晌,他才伸手握了沐缡孀略显冰冷的手慢慢往宫门走去,却是一路静默无语。來到宫门前,已有宫人将马车驶來,沐缡孀看了一眼,见她來时的马车在后面,遂说道:“妾身坐后面的马车便好。”
说着,她想要挣开拓跋衍的手,却是被他握得更发紧了。一抬头,拓跋衍的面色已变得阴沉,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冰冷犀利,看得沐缡孀不由低了头。这些时日她和他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可是每一次见面,她好像都会惹他生气……
不等沐缡孀想完,拓跋衍便不容拒绝的拉着她上了那辆亲王专属的四匹宝马所拉的鎏金大马车。马车缓缓而动,摇摇晃晃,却也将车厢内两人的气氛摇得愈发冷凝诡异。
“本王两日后便要启程前往衢州。”也不知过了多久,拓跋衍终于沉声打破这静谧。
沐缡孀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嚅了嚅唇,似是有话要说。可拓跋衍牢牢盯着她,等了半晌,却只等來短短几个字:“那殿下多加保重。”
拓跋衍深眸一暗,心中涌过一股难以纾解的郁气。想要发火,可看着素白平静的脸却是又发不出來,只能烦躁的扯了扯自己平整的领子,沉怒问道:“你难道就沒有别的话要对本王说了?”
这一问就如石沉大海,再也得不到半点回应。他心中升起强烈的挫败感,终是气的自嘲冷笑起來,沒想到他也有被人这般轻易无视的一天!偏偏他还发不起火來!
“过來。”拓跋衍忽的向她伸出手,冷冷说道。
沐缡孀心头微微一颤,怔怔看着他那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却不知如何反应。可是下一刻,拓跋衍已然是沒了耐心,大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拽便将她拽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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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悲伤成河
熟悉好闻的男子气息涌入鼻间,使得沐缡孀心头一悸,这样的味道就如一剂蛊惑心智的毒药,令人想要沉溺其中。她浑身猛地一震,不可以,她不可以放纵自己沦陷!
她想要直起身子挣脱他的怀抱,可他的双手那么有力,紧紧的搂住她的细腰,丝毫不愿放松。耳边响起他低沉无奈的声音:“孀儿,别动,让我抱抱你。”
说完,他将脸轻轻埋在她白嫩的脖颈间,深深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來的独特磬香。也不知怎地,听着他略显虚软的声音,沐缡孀的心便软了,她缓缓放软身躯。就让她再放纵一次,沉溺一次……
“孀儿……”温热的气息轻洒在耳边,带着无尽的困惑与无奈:“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題?……”
他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那个不顾自己伤势,跋山涉水都要冒险进入迷踪林寻他,只为看他一眼是否平安的孀儿变成了今日这般冷漠的模样。往事历历在目,从最初的厌恶到动心,然后一点一点不可控制的爱上……
他和她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别离,当所有的误会解开,他想要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他想要用自己的余生去呵护补偿的时候,她却亲手将他推上了其他女人的床……
听着他低沉嘶哑的呢喃,沐缡孀的眼眶灼辣辣的疼了起來。心中悲苦的直直想要落泪,却是无法给出一个回答。她不愿他伤心,可是,无论她怎么做,她好像都会伤了他。
似是料到不会得到答案,拓跋衍终是低叹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最新章节。看着她绝美平静的侧脸,他深眸微闪,低低道:“对不起……”
沐缡孀猛地抬头看着他,为何要说对不起?她从他眼中看见了暗涌而过的愧疚与自责。他在怪自己那夜伤了她。心中的凄然与悲苦更发浓郁,使得她不由紧紧捏了拳,长长的指甲陷进细嫩的掌心,刺痛非常,却抵不上她心中的悲伤成河。
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她。空洞冷寂的眼中升起一层浓浓水雾,却终是不能落下一滴泪。马车一路摇晃,车厢内的两人明明相爱,可相爱的两颗心却是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道鸿沟叫做,相爱却不能相守……
……
两日后,天还未亮,拓跋衍便要启程前往衢州。临行前,他曾來到沐缡孀的院子门前站了许久,一旁的韩雷和周管家都不明所以,只能静静恭立在他身后。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站了半晌,周管家终是看不下去,上前说道:“殿下,不如让老奴进去通报一声,让娘娘出來?”
这一问沒有得到回应,周管家老眉紧皱,只当他是默许了,便壮着胆子正欲上前,可这时拓跋衍猛然转身便大步往府门走去,空气里传來他冰冷的声音:“出发。”
周管家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长叹,明明想见却又不愿进去,这又是何苦呢?韩雷看了那院子一眼,握着剑的手不由抚上胸口,那里面正静静躺着一个绣了鸳鸯的荷包。映着昏暗的晨曦,他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见拓跋衍走远了,这才连忙追上。
沐缡孀起身梳洗完毕之时,天已大亮。來到前院,王妙嫣和苏宁儿早早便侯在了此处,见她走來,两人皆是忙着上前行礼,几句客套之后便一同往府门走去与拓跋衍临别。
这时周管家从府外走了进來,见到她们几人,不由上前回禀道:“王妃娘娘,殿下已经走了。”
听到这话,几人皆是一惊,王妙嫣不由诧异道:“殿下走了?怎么就走了呢?我们还沒有跟殿下道别呢!周管家你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殿下说他启程的早,便免了这送行的礼数,不准老奴告诉娘娘夫人们。其实殿下也是心疼娘娘夫人们,这天不亮起身可是伤神。”周管家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王妙嫣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下來,一旁的苏宁儿也跟着露出笑脸。
“既是这样,那侧妃和苏夫人便回去吧。”沐缡孀面色淡淡,可美眸中的神色却是暗了几分。
王妙嫣和苏宁儿弓身应承,便也退下。沐缡孀看了府门一眼,微微垂下眼帘,眉心的忧伤却是再也掩不住。或许殿下如今真的是不愿看她一眼了。这样的转变不正是她想要的么?可为何真的如此了,她心中竟是这般难受。
“娘娘,请恕老奴多嘴一问,您和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管家将她面上的凄色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
沐缡孀艰涩的勾唇一笑:“沒有,周管家多虑了。”
这话周管家明显是不信的,可见她不愿说,他倒也不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道:“别看殿下这些时日很是宠爱侧妃与夫人,但老奴就沒瞧见殿下真正开心过。其实殿下心里一直都只有娘娘的,今早走的时候,殿下还在娘娘的院子门口站了许久……”
“殿下走之前來过我的院子?”不等周管家说完,沐缡孀便惊异问道。
周管家点头:“是啊,老奴本想进院子告诉娘娘的,可殿下却又转身走了……”说着说着,他又是一叹:“娘娘,老奴看着您和殿下这样,当真是不好受。”
闻言,沐缡孀如雪的美眸中掠过无数细光,那丝丝光绪最终却是化作一缕悲戚桃花劫:绝色天医。
这时,一个侍卫从府外走进來禀报道:“启禀娘娘,方才有个女子送了一封信來,说是给娘娘的。”
说着,他双手将信呈上。沐缡孀接过信,眼中掠过疑惑,她在北陵沒有什么相熟之人,谁会给她写信呢?她不由问了句:“可看清那女子的长相了?”
“不曾。那女子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只看见她穿着一身红衣。”那侍卫回答。
红衣?难道是念无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沐缡孀敛了神色,淡淡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那侍卫走后,她又对周管家道:“周管家先去忙吧。”
“是。”周管家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信,心中亦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退下。
“娘娘,这封信会是谁送的呢?”一旁的凝萃小声问道。
沐缡孀摇摇头,转身去了一旁的凉亭,这才拆开信细细看了一遍。只见她美眸微微一缩,将信收起來便对凝萃说道:“去备马车,我要出府。”
凝萃见她面色变得肃然,也不敢多问什么,应了一声便连忙转身下了凉亭。
……
茗香馆,这座茶楼规模不大,比起北陵京都中众多装修精致清雅的茶楼,这里倒显得极其有些简陋。可來來往往以茶会友的人倒是不少,当然,这些人多数都是一些寻常人家的公子或是籍籍无名的文士,衣着普通,鲜少有达官贵人來此品茗。
所以沐缡孀进到茶楼之时,尽管她一纱拂面,一身烟碧滚雪边绣芙蓉花样的素雅逶地长裙也甚是低调,却还是在茶馆里引起了一阵躁动。在此的文人雅士虽说都是一些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却也识得她身上的穿戴价值不菲。加之她露出的那双比冰雪还要清冷却又分外清亮的美眸,人人都看得移不开眼。
这等绝代女子來到这样的陋室,顿时让整个茶馆都亮堂了起來。
见茶馆里瞬间安静下來,人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沐缡孀不适的轻皱起黛眉。看來她这身装束还是太过引人注目。而一旁的凝萃却是一脸得意自豪,看着那一张张惊艳的合不上嘴的脸,只觉娘娘的风姿果然是无人可挡。
沐缡孀淡淡扫过停止谈论的一众人,直径走向亦是痴痴看着她的小厮:“请问这里是否有一间雅阁叫做‘碧云望月’?”
那小厮依旧神情痴痴,直到凝萃轻喝一声,他这才猛地回神,连连说道:“有有有,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说完,他极是殷勤的引着沐缡孀二人往后院走去。这个茶馆虽然装修简陋,环境倒却真的清幽,特别是后院里的两间雅阁,沒有华丽的装饰,映着四周的特意栽植的茶树,倒是别有一股韵味。
來到雅阁门前,沐缡孀礼貌道谢,那小厮连说她太客气,直到那抹身影进了雅阁,他这才想起,他都沒有问她是否认识里面的客官……
越过雅阁中那道屏风,一个穿着一身粗布青衣,正坐在木桌边品茗的男子便映入沐缡孀的眼帘。他头上的发沒有束起,而是只用一根青色的布条随意挽住几丝束在脑后,其他的发披散而下,映着他过分白皙的面容,说不出的飘然俊逸。
见到她走进來,那男子放下茶杯,看着她缓缓起身,俊白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却是清瘦的叫人心疼。
“沐云,真的是你。”沐缡孀有那么一瞬的愣神,如今的沐云全然沒了当年柔弱书生的模样,眼中的神色那么淡薄,似是已看尽世间沧桑,再沒有什么能激起他眼底的半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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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流觞碧泉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沐云静静的看着她.一年的久别.她出落的更发美了.却也瘦了.瘦尖的脸庞上那双深幽透彻的如雪美眸也更为脱尘空灵.摄魂摄心.眉心的一点红痣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他略显苍白的薄唇渐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今连一声客套的‘哥哥’.你也不愿再叫了.”
听到他的声音.沐缡孀心头一惊.他的声音嘶哑沉重.比八十岁的老人更为苍老难听.若不是看着他苍白的唇微微蠕动.她当真以为那声音不是他所发出的.这样的声音衬着他洒脱飘逸的外貌.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惊悚.
“你的声音……”半晌.她才听见自己颤抖的变了形的声音响起.
沐云看着她吃惊发白的面容.并不以为意.只是敛了唇边的笑.淡淡道:“只是吃错了东西.嗓子坏了而已.”
嗓子坏了而已.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落进耳里.竟刺得她心中一阵生疼.这一年多來.他究竟吃了过少苦.受了多少常人无法体会的折磨.沐缡孀怔怔的看着他.他一直都是无辜的.她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了她去找寻鬼医.若他不去找寻鬼医.或许他的嗓子不会就这样毁了.
而且……她还杀了他的父亲.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若说他的父亲沐之远欠了她.那她又何尝不亏欠他.
“对不起……”明知说出这三个字毫无意义.可除了对不起.沐缡孀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沐云沉寂的眸中似有什么掠过.荡开了他眼底的一汪平静.
“该说这三个字的人是我.”他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听不出情绪:“我父亲虽然死了.可他作下的孽却是无法赎清.他的死.我从來都不曾怪过你.至于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旁人无尤.所以.你更不必觉得愧疚.”
说完.他缓缓坐下.面上的神色平静的叫人无端心疼.他抬手示意沐缡孀入座.倒了一杯茶推至她的面前:“孀儿……不.如今该称你一声‘瑞王妃’才是.”
他淡然一笑.那笑似带着涩然与怅然.又似是别的.隐现一瞬便消失不见.沐缡孀抬眸看着他.眼前的沐云仿若已脱了胎换了骨.明明还是那样的轮廓.可那双眼睛却是不再闪烁唯诺.明明还是那样柔弱的外貌.可一举一动却是那般的坦然自如.
她终于明白.一年的时间.他已然不再是那个看见她便会脸红局促的儒生.
沐缡孀心中升起慨然.这样的变化对他或许是好的.
“若你愿意.你还是我的哥哥.”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她和沐云有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纵然那个时候她很透了沐家人.对沐云也从未有过好脸色.但是沐云对她的好却是真真切切.
即便她杀了他的父亲.他却依旧能平静的说.他从來不曾怪过她.若不是因为沐之远.沐云或许真的会是她最好的亲人.最好的哥哥.这一年來.她不知道沐云都经历过什么.又是吃了什么才将嗓子吃坏了.但是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沐云抬眼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悲伤.他注定只能是她的哥哥.以前是.如今亦是.
“沐云.你看我买了什么.”一个清脆如莺啼的声音忽的从雅阁门房处传來.
沐缡孀不禁回头.便瞧见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穿着紧身红衣的女子.她手中拿着两个做工精致的泥偶小人.一张清秀的鹅蛋脸上皆是欢喜.可当看见房间里还有两个人时.她不禁敛了笑意.双手不由背后.不着痕迹的将两个人偶藏进了袖子里.
“念神医.”一旁的凝萃见到她.欣喜上前说道:“我原还在想.沐公子都來了.怎地不见你.原來你是跑去买东西了.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买了什么好东西.不如让我们大伙儿瞧瞧.”
念无娇和凝萃的年纪相仿.虽然只是每次凝萃去为沐缡孀拿解药的时候才有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可两人倒特别投缘.渐渐地.两人也越來越熟了.说起话來也就亲近了许多.
闻言.念无娇下意识的离她远了些.遮掩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沒什么可看的.”
凝萃见她躲躲闪闪.更发勾起了她心中的好奇.可正当她上前逮住念无娇想要翻看她袖子里的东西时.却听见沐缡孀的声音响起: “念神医.好久不见.”
主子发了话.凝萃自然是不能再玩闹.只能停下手中动作.
“是啊.好久不久.”衬着说话的间隙.念无娇挣开了凝萃的手.连忙去到沐云的身旁.她知道沐缡孀是在为她解围.隧而向她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许是还怕凝萃会惦记着她袖子里的东西.她在位上坐下咕噜喝了一口茶.又说道:“沐云.她体内的毒你跟她说了沒有.”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骤然低了几分.沐缡孀清冷的眸子也微微一动.不由牢牢盯着她.在怪异的安静片刻之后.凝萃急忙上前问道:“念神医.是不是我家娘娘体内的毒有救了.”
看着凝萃紧张的神色.念无娇就知道沐云定是还沒说.还真是见到旧情人了.忙着叙旧.连这事也浑然抛之脑后了.她偏头不满的瞥了沐云一眼.转而看向沐缡孀道:“我和沐云翻看了我爹留下來的医书.经过数月的研究.你体内的毒已经有了眉目.”
“但情况并不乐观.”她略略一顿.却是长长叹了气:“老实说吧.你中的毒不是一种.而是两种.且都是剧毒无比.”
什么..凝萃听得不由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两种毒.怎么会这样..”
沐缡孀平静的美眸中亦是有了波动.她眉心微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念无娇看了她一眼.小脸亦是肃然:“你最开始所中之毒叫做流觞.这种毒早已失传.我爹的医书里有记载.这种毒是由七十二种世间剧毒提炼而成.此毒知阴至寒.毒性极其霸道.这也就是为何你毒发之时.全身会觉冰寒且剧痛无比的原因.”
“而你所吃的解药.其实是另一种剧毒.叫做碧泉.这种毒同样是世间奇毒之一.毒性会顺着血脉游走全身.它与流觞相生相克.故而能暂时压制住流觞的毒性.但若是长此以往.一旦这两种毒深入心脉.那必死无疑.”
听完她的话.凝萃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捂住自己的唇.
原來.吃了十年的解药竟然是另一种致命的毒药.沐缡孀忽的冷笑起來.她笑得冰冷而悲绝.落在耳里让人的心都无端揪了起來.凝萃眼眶一红.忍不住落下泪.千辛万苦才得來的方子.竟是另一道催命符.
娘娘的命怎的就那样苦……
“难道这两种毒就无方可解吗.”凝萃摸了一把泪.哽咽问道.
“流觞是由七十二种剧毒提炼而成.想要解毒就必须知道是哪七十二种剧毒.可如今……先不说那七十二种剧毒无从得知.即便是碧泉的毒.我也解不了.而且就算解了其中一种毒.另一种毒一旦沒了压制.那……”
念无娇说到后面.脸上露出惋惜.也不忍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谢谢念姑娘.不外乎就是一个死字.对我.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沐缡孀面色淡淡.唇边有一丝极浅的笑意.显得格外豁然.
“不.你不会死的.只要找到真正的解药.这两种毒都可一并解去.”一直静默的沐云忽的站起身说道.俊白的脸上尽是坚定:“就算找不到解药.我也一定会研制出.”
“你研制出解药.”听了他的话.念无娇冷笑讥讽:“你沒看见医书上所记载的吗.我爹可是号称鬼医.耗尽了一生都无法研制出这两种毒的解药.就凭你跟着我学了几个月的医术.你就真以为你能厉害过我爹爹去.”
“我知道了.谢谢念姑娘.不外乎就是一个死字.对我.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沐缡孀面色淡淡.唇边有一丝极浅的笑意.显得格外豁然.
“不.你不会死的.只要找到真正的解药.这两种毒都可一并解去.”一直静默的沐云忽的站起身说道.俊白的脸上尽是坚定:“就算找不到解药.我也一定会研制出.”
“你研制出解药.”听了他的话.念无娇冷笑讥讽:“你沒看见医书上所记载的吗.我爹可是号称鬼医.耗尽了一生都无法研制出这两种毒的解药.就凭你跟着我学了几个月的医术.你就真以为你能厉害过我爹爹去.”
“你研制出解药.”听了他的话.念无娇冷笑讥讽:“你沒看见医书上所记载的吗.我爹可是号称鬼医.耗尽了一生都无法研制出这两种毒的解药.就凭你跟着我学了几个月的医术.你就真以为你能厉害过我爹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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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真假美人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难道我说错了吗..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得都是事实.”念无娇一双斜睨的丹凤眼里迸出汹涌的怒火.这一次她才不要再迁就他.
沐云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他看着一脸挑衅的念无娇.泛白的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说的沒错……”
他现在的医术配制不出解药.无法救沐缡孀.经过一年.他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
一样的无用.
他看了沐缡孀一眼.沉寂的眼底掠过复杂.却是一句话都沒说便出了房间.沐缡孀不由起身.想要叫住他.却听见一旁的念无娇燥怒的气道:“就你会走.我也走.”
说完.她便也气冲冲的出了房间.沐缡孀看着他们两人接连离开.除了微微挑了黛眉.便只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凝萃不由问道:“娘娘.他们都走了.我们要不要去追.”
“回府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沐缡孀面色淡淡.沐云和念无娇都不是小孩子.这两人相处一年之久.想來再气.也不可能因为赌气就不管对方.
“可是娘娘.你体内的毒……”凝萃的话才刚刚出口.沐缡孀便淡淡打断:“你方才应该听得很清楚.他们都无法解我体内的毒.只有找到解药.可是沐之远已死.解药更是无从找起.结果和之前沒有差别.所以往后也不用再抱有希望.”
听到这话.凝萃心中一酸.带着哭腔道:“可是娘娘现在所吃的解药是毒药啊.如今娘娘体内又多了一种毒.这可怎么办.……”
她知道凝萃是在担心和伤心什么.她担心的是.这样的‘解药’若再吃下去.一旦毒性攻入心脉.或许她很快就会沒命.她伤心的是.明知道那是毒药.如今她却不得不吃……
“反正都是一死.一种毒两种毒又有何关系.”沐缡孀唇边溢出一丝浅薄的冷笑.说完便转身出了雅阁.凝萃见此.脸上更加悲戚了.如今就连她自己也绝望了.更何况是娘娘.
另一边.念无娇气冲冲的从后院出來.见沐云走在前面.一把将他推开出了茶楼.沐云被她不提防的推至一边.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由皱了眉.
念无娇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走出了一大截.似是想起什么.不由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两个人偶.恨恨丢在地上跺了两脚:“死沐云.臭沐云.……”
那两个精致的人偶很快就被踩得面目全非.而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纷纷驻足.莫名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围观的人越來越多.念无娇终于停了下來.冲着周围的人一通怒吼便又推开一条小道.扬长而去.
四周的人都觉这个女子是个疯子.指指点点的议论一番之后便也散去.这时.站在不远处的沐云缓缓走到方才念无娇踩人偶的地方.看着地上被踩碎的两个人偶.眼眸中掠过几缕细光.
那两个人偶的颜色是一红一青.正如他和念无娇身上所穿衣服的颜色.人偶虽然已经被踩的看不出本來面目.可他也能猜出点什么.念无娇对他有情.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的心早已装了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其他……
沐云收回眼.抬眸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方向正是方才念无娇走去的方向.迟疑片刻后.他终是抬步追了上去.即便无情.可念无娇对他的恩情.他无以为报.更不希望因为跟他赌气.她会发生什么不测.
垂柳迎风飘扬.柳絮漫天飞舞.已有几百年历史的朴素石拱桥之上.沐云终于看见了那抹红色的孤落倩影.她正盯着桥下的河面.一动不动.因隔得远.她脸上的表情并不能看得真切.
他缓缓走上石桥.來到念无娇的身侧.跟她一样.只看着桥下碧绿的河面.久久不曾开口.念无娇许是注意到什么.连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湿痕.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向了河面.
“你來做什么.”半晌.她才故意冷着声气问道.
五月的阳光已有些灼热.好在清风徐徐.站在这石桥之上.看着碧波荡漾的河面中倒映着河道两旁的茂密垂柳.心倒也平静.鬓边的发被微风撩起.衣袂飘然.沐云静静的立着.虽然是一身粗布青衣.可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逸超然.
“方才……对不起.”他嘶哑清淡的声音被风吹进念无娇的耳里.她忽的扭头看着他.眼中尽是诧异.他竟然跟她说对不起.
“若不是我爹.孀儿也不会中毒.你知道.我对她一直都心存愧疚.我一直都想为我爹恕罪.沐家……真的亏欠她太多.”沐云的面色平静如水.声音那般怪异.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痛.
这些念无娇一早便知.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那般认真的教他医术.可是她更知道.他对她说的这些话.只说了一半.
“当真只是因为愧疚吗.我不信.你不要忘了.她已经杀了你的父亲.”她嘲弄的冷笑.笑得悲凉:“沐缡孀早就说过.她杀了你的父亲便是报了仇.所有的孽债她根本就不用你來背负.更不用你再为她做任何事.”
“你却还说你亏欠与她.你不觉得很可笑么.”念无娇唇边的笑渐渐冰冷.带着一丝黯然悲伤.
“你根本不懂.”沐云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神色闪的太快.快的令人难以捕捉.许是说得太快.让他本就嘶哑的声音更发显得诡异:“她中毒十年.日日受着剧毒的折磨.我爹的罪孽又岂是他死便能赎清的.”
“是.我不懂.”念无娇神色依旧.只是多了一份自嘲:“沐云.我告诉你.这个世间上再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说到底.你就是不愿失去这唯一还能与她有牵连的机会.”
“你喜欢她.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喜欢她.”涩然的眼中灼烫一片.可心中的那点自尊却不容许她落泪:“我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吗..”
柳絮飘飘.轻盈的落在两人的身上.发上.一切都显得分外美好.可两人的气氛却是已冷凝到了极致.沐云看着她冷笑凄然的神色.久久不能言语.
是的.他喜欢沐缡孀.从沐缡孀來到沐府的第一天.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便喜欢上了她.
“是.我喜欢她.喜欢了整整十年.至今也不愿停下.”许久许久.久到念无娇以为他已经无言以对的时候.他忽的开口说道.
这句话无疑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念无娇的心脏.一阵尖锐的刺痛过后.她终是自嘲的轻笑起來:“是啊.你喜欢她.可她却不喜欢你.而我.明明知道你喜欢她.我却还是不可控制的喜欢上了你这个只喜欢她的傻子.”
她轻轻地笑着.笑得眼中的泪滚滚滑落.平日里顽皮非常.沒心沒肺的她.终于知道.原來自己也会受伤.心也会痛……
沐云微微一愣.即便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却不想她竟能这般坦然的说出來.她的脸上尽是脆弱.与她平日里凶巴巴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样的念无娇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心中顿时升起不忍.不由上前想要帮她擦掉脸上的泪.
可是念无娇却忽的后退.避开了他伸來的手.纵使是受了伤.心头在滴血.可她依旧笑着.笑得如娇如花.轻轻说完一句话她便傲然转身.决绝而又分外孤寂的离去.
沐云怔怔的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她说:“沐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跟怜悯.就算你喜欢沐缡孀一辈子.就算一辈子你都不会喜欢上我.我也绝不会要你的可怜.”
风起.漫天的柳絮飘飘洒洒.迷蒙了那抹红色的身影.也迷蒙了他的眼.他的心……
……
如墨的夜幕缓缓拉下.整个王府因为拓跋衍不在.也变得格外宁静.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沐缡孀提早挥退歇息.寝室里就只有她和凝萃两人.只见她们两人在梳妆的铜镜前.可是这一次.坐在妆台前的人不是沐缡孀.而是凝萃.
沐缡孀手中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凝萃的脸上忙碌了半个时辰才停了手.硕大的铜镜中.映照出两张一模一样.倾国倾城的面庞.映着房中摇曳不定的烛火.竟显得十分诡艳.
“娘娘.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坐在铜镜前的凝萃看着自己这一张与沐缡孀一模一样的脸.沒有欣喜.反而眼中是说不清的担忧.
沐缡孀将自己的脸凑近她.看着铜镜里几乎分辨不出真假的两个‘沐缡孀’.红唇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自然是可以.你看.若你不说话.想必府中的任何人都不会看出破绽.”
凝萃却是不似她那般轻松.眉心一直紧皱着.那点‘红痣’更是衬得她现在这张新脸楚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娘娘.奴婢怕自己会坏了娘娘的计划.而且要让娘娘独自一人前去.奴婢真的是不放心.不如.娘娘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吧.”她回头看着沐缡孀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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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真假难辨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交给你我才放心.如今殿下去了衢州.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也只有此法才是最万无一失的.”沐缡孀看着她轻轻说道:“你放心.最多十日.我便会回來.”
凝萃依旧愁眉不展.却也只能说道:“那娘娘万事小心.若实在不行.千万不要强求.一定要赶快回來.”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回应.只是美眸中的神色变得冷然.这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即便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凝萃见她不应.不由站起身.正欲开口.可她已转身开始为自己易容.
沒一会儿功夫.沐缡孀素白绝美的脸俨然变成了‘凝萃’.她换了凝萃的侍女服侍.这才说道:“记住.一切依计划行事.”
见凝萃郑重点了头.她便转身出了寝室.往府门走去.凝萃站在门口.看着她渐渐淹沒在夜色中的身影.眼中尽是担忧.为了王爷.娘娘当真是倾尽了一切.
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凝萃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转身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才如沐缡孀往常一般.进了内室歇下.
第二天.府中便传出沐缡孀病倒的消息.周管家忧心忡忡的请來了宫里的女医.可是让凝萃沒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女医竟就是上次为沐缡孀诊治过的晏医女.
看着立在纱幔外的人.凝萃心中紧万分.这晏医女为娘娘诊过脉.她只要一伸出手.晏医女定能觉出异样.到时候只怕是根本瞒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娘娘.请伸出手.卑职为您把脉.”晏医女见她久久不肯伸出來手.只能上前恭敬的说道.
凝萃紧紧捏住了被角.手心已被冷汗沁湿.在犹豫了半晌之后.她终是硬着头皮将手伸了出去.晏医女半跪在床前.凝神为她把脉.可只是半刻.她面色不由一变.猛地抬头看向罗账里的人.正欲开口说什么.可她把脉的手忽的被紧紧抓住.她甚至能觉出那只手正在微微发颤.
晏医女眸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随即正了正脸色.故作已把完脉的模样.沉吟了片刻才笑道.声音也不禁大了些:“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吃错了东西.所以嗓子才会嘶哑.只要卑职给娘娘开个方子.按方用药.几日便可痊愈.”
“当真是几日就可痊愈.可是我怎么觉得我这嗓子疼的厉害.”罗账中传出嘶哑微弱的声音.说完还不禁低咳了一番.
晏医女顿然会意.又连忙说道:“娘娘且安心.即便几日之内无法恢复.那半月时间定是能痊愈的.绝不会让娘娘的嗓子损伤.”
听到这话.罗账中的凝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晏医女倒是个聪明的.一旁的周管家闻言.心中高悬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下.脸上露出笑意:“那就有劳晏医女好好为我家娘娘医治.”
晏医女低了头.恭敬道:“自然.管家且放心.”
因为晏医女已经不是第一次來王府诊脉.所以周管家也甚为放心.叮嘱了几句后便让侍女拿着她开的药方去抓药.他环顾房间一圈.微微挑了稀疏的老眉.上前问道:“娘娘.怎地不见凝萃丫头.”
“我放她回南燕探亲去了.昨儿便让她走了.”罗账中的凝萃尽量学着沐缡孀的清冷语气.可说的时候却还是沒有半分底气.幸而这时声音嘶哑.叫人难以听出这语气里的异样.
听到这话.周管家了然的点了点头.可忽的又似想起什么.这凝萃丫头不是过年前才去过南燕探亲么.怎地这会儿子又去了.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凝萃是沐缡孀贴身丫头.又是心腹.这主子宠爱奴才.多给她一些恩典也是常事.
这番一想.周管家倒也不再多问.引着晏医女便是退下了.可在转身之际.晏医女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罗账里一眼.满腹疑惑的随之退下.
见他们都走了.凝萃这才从床榻上起身.后背早已被冷汗沁湿.她紧紧皱着眉.晏医女虽然帮了她.可是此人究竟可不可信.她心中顿时乱糟糟的.沐缡孀这才离开一天.她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这可怎么办.
不行.她一定要为娘娘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定不可以让人看出破绽.至于晏医女.既然她肯帮她.那就代表她并不是阴歹之人.加上前次她为娘娘诊治的时候.她就看出.这个人深讳生存之道.为了自保.想必她也不会轻易对人说出她不是沐缡孀的话.
正想得入神.一个侍女忽的从外面走了进來禀报:“娘娘.南宫大人的公子.南宫瑾说是有事要见娘娘.”
凝萃周身一震.南宫瑾..他怎地这个时候來了.
“不见.告诉他.我身体抱恙.不见人.”她扯着不适的嗓子连忙说道.
“王妃就这样害怕见到瑾么.”她话音刚落.一抹白色的身影已闪进了寝室.那令人生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是的.再沒有比这个时候更让凝萃讨厌他的声音.透过层层罗账.凝萃看着缓缓走进内室的南宫瑾.心惊跳的恨不得从喉咙跳出來.娘娘说的果然不错.南宫瑾此人当真是个不顾礼仪规矩的浪人.
不经通传.王妃的寝室他竟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进來.仗着与王爷关系不错.真当瑞王府是他自个儿家了.
凝萃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半晌才僵硬的开口:“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除了殿下可以踏进.其他的闲杂人等都不可以进來吗..”
她的声音沙哑的很是难听.根本听不出她本來的声音.可是南宫瑾却是微微挑眉.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从什么时候开始.沐缡孀的喜怒竟表现的这样明显了.
他掩了眼底的异样.如往常一般放浪一笑:“王妃似乎忘了.殿下是瑾的表哥.在这北陵.瑾可算是殿下表哥的至亲呢.又岂会是‘闲杂人等’.”
“你.……”凝萃顿时被他的话噎得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终于竭力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冷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南宫瑾狭长的凤眸一闪.若是说方才他还不确定.那此刻.他便能肯定.这罗账内的人绝不是沐缡孀.先不说沐缡孀不会被他轻轻一句话就气得情绪尽显.连反唇相讥的话都说不出來.更重要的是.沐缡孀何其聪慧.又岂会猜不出他今日的來意.
“难道王妃要瑾当着这些奴才的面把事情说出來么.”他似笑非笑的开口.
闻言.凝萃微微一愣.这才让寝室内的所有侍女统统退了出去.遂说道:“这下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那抹白色的身影已掠到了罗账前.一把掀开层层纱幔.不待凝萃反应.他已欺身上前.紧紧制住她的手.他唇边含笑.牢牢盯着眼前.依旧容颜倾城的‘沐缡孀’.声音依旧懒散不羁.可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却闪出逼人的冷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王妃去了哪儿.”
凝萃重重一惊.惊得连反抗都忘了.他竟然发现了.
罗账中.两人的姿势那般暧昧.静的只能听见心惊跳不安的声音.似乎下一刻狂跳的心便会跳出來一般.可事实上.罗账里的气氛早已诡异冷凝的骇人.
一直以來.南宫瑾懒散的姿态以及对诸事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早已深入人心.凝萃从來沒想到这样放浪的一个人.竟也会露出此刻这般阴冷肃戾的眼神.
“不愿说.”南宫瑾看着徒然睁大的眼眸.薄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可是不知为何.这样沁入心扉的笑.在凝萃看來.却是那般的惊悚骇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果然.下一刻.她的手腕便传來锥心的剧痛.疼得她背脊冷汗森森.
“瑾公子……我我是凝萃……”凝萃的脸上若不是戴着人皮假面.此刻便能看出她早已煞白了脸.
闻言.南宫瑾手中的力道不禁一松.放开了她:“凝萃.那你家娘娘呢.”
得了自由.凝萃终于直起身子.揉着自己的手腕.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知道.”
听到这话.南宫瑾心中失笑.凤眸中的神色又恢复如往昔.他看了凝萃一眼.这易容术果然是鬼斧神工.无论是神态还是模样都与沐缡孀一模一样.若不是凝萃说话的口气性子与沐缡孀有异.只怕他还真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沐缡孀.你真是越來越让我惊喜.越來越让我好奇了呢.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她去了哪儿.”南宫瑾颇有深意的懒懒一笑.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凝萃只觉心惊不已.她什么都还沒说.他竟然就已经猜到了娘娘去了哪儿.
出了瑞王府.南宫瑾抬头看了看湛蓝无垠的天空.目光最后落在了遥远的西南方向.唇边溢出一丝玩味.沒想到她又比自己快了一步.看來今日來瑞王府倒是失策了.他昨日就应该直接去衢州.说不定还能与她结伴斗嘴.可惜啊可惜.又少了一天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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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该死之人
衢州边境。请使用访问本站。拓跋器带着两万兵马日夜兼程,來到衢州边境天已黑了下來。只要再急行军一日,他们便能到达蛮族叛乱的郡县。一路赶來,早已是人困马乏,所以拓跋器便传令下去今夜扎营休息,养精蓄锐,就等明日一战名扬四海!
夜已深沉,两万大军扎营在山谷开豁处,从山坡上一眼望下去,那点点闪烁的火光在一双美眸中映出如星子的璀璨光芒,却冷得叫人心寒。只见那个黑影鬼魅般的一闪便飞速朝军营掠去!
忽的,无星无月的黑暗中不知从哪里飞掠出一道白色身影,堪堪停在了那黑影前面,拦住了去路!
“单枪匹马闯军营刺杀,可不是明智之举。”山风凌冽,将那懒散的声音吹散开來,传入那黑影的耳中:“王妃你说,瑾说的对是不对?”
夜色中,呼啸的山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头上整齐的束发也随风飘洒,越发衬得他身姿修长挺秀。沐缡孀美眸中闪过惊色,沒想到南宫瑾竟猜到了她的意图,还來到了这里,可随即便有了一丝嫌他多事的冷意。
“对也好,错也罢,今晚拓跋器必须死!”她似是不愿再与她废话,冷冷说完便越过他继续往山坡下掠去。
手臂猛地被抓住,南宫瑾散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就算是豁却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沐缡孀一把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却回答的干脆。
见她丝毫不作停留,南宫瑾不得不上前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你疯了不成?!”
他的声音此时已沒了平常的慵懒不羁,带着无法理解的沉怒。沐缡孀黛眉一皱,终于转过身看着他,夜幕深沉,四周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映着沉沉夜色,她冷然对上他的眸,一字一顿:“放手!”
南宫瑾被她冰寒的眼神看得心中无端一寒,此刻在他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温婉清冷,全然似变了个人!那眼中的冷戾肃杀竟是那般令人心惊!犹如一个弑血的魅魔!
难道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沐缡孀?!
不等他想明白,山谷下却传來一阵躁动,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战鼓声!沐缡孀猛地转头看去,看见却是下面火光冲天,无数支劲弩从山谷上方不断射下,那些劲弩上皆涂了火油,点燃了火,只是片刻时间,整个山谷便成了一片火海,哀嚎声不断!
蛮族偷袭军营?这个念头闪电般从脑中划过!
“看來连天都在帮表哥殿下。”南宫瑾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山谷,微微眯了凤眸,面色已然是恢复如常。他转头看了沐缡孀一眼,不羁一笑:“王妃可是欠了瑾一个人情呢。”
若不是他方才拦住了她,只怕她不但沒能杀了拓跋器,现在也身陷在这一片火海之中,不得脱身。沐缡孀冷冷扫过他,拉下面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素白清冷的脸:“我从未打算活着离开,更何况,就如你所说,此乃天意,即便是欠人情,也不是欠了你的。”
闻言,南宫瑾一愣,下一刻却是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更发亮了:“是么?可瑾有预感,王妃一定会欠瑾一个人情。”
这句话对此时的沐缡孀來说,无疑是废话。她不应不答,盯着下面的战况看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大批的蛮族叛军从山谷四周喊杀着冲下,与刚从火海钟逃出,溃不成军的一些的散兵厮杀在一起,她这才微微挑了黛眉。
战局这般混乱,若是拓跋器沒死,那岂不是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
果然,这个念头才刚刚从心底闪过,山谷下面忽的从火海中强势突出一支军队,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此次率军的平乱的拓跋器!只见他骑着战马,带着仅剩的残兵残将从敌方兵力薄弱之处撕开了一个口子,仓惶逃去!
沐缡孀美眸一紧,拉上面纱,不由分说便跃身而起,往拓跋器逃走的方向飞掠而去!看着她的背影,南宫瑾眸光渐沉,他阅人无数,可是如今,沐缡孀他却是怎么看都看不透了。
为了拓跋衍,连性命都可不要,可是却又故意疏远。
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苦衷与秘密?
……
夜色中,已是五月,可这风却吹得所有人心底一片寒凉。路途遥遥,崎岖陡峭,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和行走间盔甲发出的摩擦声,便再无其他!
一路上,拓跋器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才甩掉了穷追不舍的南蛮叛军。一行人终于在一处密林空地停下,从京都马不停蹄的急行军,这会儿又被偷袭逃命,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一坐在地上便不愿再动弹一下。
拓跋器命人清点人数,可是这一清点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一把拿过那个士兵手中临时做的火把,自己又去亲自清点了一遍。待清点完毕,他终于颓丧的跌坐在地上,满是血污的脸再也沒了平日的嚣张跋扈。
“完了……完了……”他扫过一众垂头丧气的士兵,眼神散漫无神的念道。
整整两万兵马,跟着他逃出來的就剩下了一千不到……
一战沒打,前來平乱的两万兵马竟就这样沒了,他要如何向父皇交代?一想到这样损兵折将,窝囊的回到京都,一想到拓跋衍到时冷笑讥讽的嘴脸,他颓然的眼中顿时迸射出怨毒!
他这时却沒有发现,一道诡异的白影悄然掠过,下一刻,靠在树旁休息的士兵被猛地捂住了嘴,悄无痕迹的被拖进了黑暗中……
忽的,‘嗖’的一声,一支南蛮所用的利箭划破静谧的冷然的夜空!拓跋器猛然一惊,一个侧身,躲过那支堪堪从他身边射过的冷箭!
“有敌兵!有敌兵!”他心中大骇,连连喊道!
早已累得想要趴下的一众残兵听闻,呼呼啦啦的急忙起身。可是这时空中又是几支冷箭射來,使得一众惊怕不安的兵勇更发恐慌!借着那支火把的火光,个个面色惊恐,看向周围,这才发现有几个士兵心窝已被刺穿,早已气绝!
昏暗中,几根闪着阴光的钢针猛然射出,护在拓跋器身前的几个士兵一声痛呼便倒地气绝!拓跋器吓得连连后退,这时有士兵忽的喊道:“不好!敌兵追來了!……”
一抬头,果然看见下面山坳处硝烟弥漫,夜那么黑,可是拓跋器还是看见了那面画着奇形怪文的军旗!可下一刻,那唯一的火把不知怎的,一下子就被打落在地,很快湮灭,四周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心中大惊,真的是南蛮叛军來了!
“殿下!这里我们先挡着,你赶快上马逃!”黑暗中,一个士兵上前猛地跪地,低着头对他说道。
听到这话,拓跋器也來不及多想,连忙转身上马,走之前却忽的对那个士兵说道:“若本王能安然回到京都,一定重重赏你!”说完,他狠狠抽马,飞驰而去!
那个士兵缓缓抬起头,冷冷的勾了唇,这张脸俊白不羁,哪里有半分血污?只因着夜色黑,谁人都沒有注意到,拓跋器一心想着保命,更是无从查觉……
一路疾驰,拓跋器手中的马鞭一直狠挥,可是不知怎的,马儿忽的一声嘶鸣,失去重心,猛然朝前方跌去!连人带马一并滚下了山道旁的山坳里!
拓跋器被摔得七荤八素,用剑撑着才艰难的从山坳里爬了上來,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心头的郁怒更发不可抑制,只见他将手中的剑狠狠挥射向山坳里已经受伤的马儿,一声嘶鸣,那匹战马便被他这一剑刺死!
“连你这畜生也要跟本王过不去!你当真该死!”看着那匹马气绝,他破口大骂。
“该死的不是那匹马,是你!”一个比寒渊还要冰冷的声音忽的从黑暗中荡漾开來。
这个声音清冷诡异,顿时令拓跋器后背一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得他汗毛倒立!
“是谁?!有种就出來说话!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他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不安的朝四周张望说道。
山风萧萧,一道黑影悄然从空中落下,不待拓跋器反应,她已单手掐住他的喉间,连连将他逼退,最后将他抵在一棵苍天古树上。拓跋器的眼睛骤然睁大,眼底尽是惊恐,他看着那双比寒冬腊雪还要冰寒的眼眸,一股危机感浑然而生!
他猛地抽出隐藏在腰间的软剑,可还未抬起,他虎口处传來一阵剧痛,手中的剑哐当一声便掉落在地。那人出手的太快,快得让他不及反应!阴光一闪,他方才还握着剑的手便被一根钢针狠狠钉在了树上!
钻心之痛传來,拓跋器杀猪似的痛呼声响彻山谷!可是下一刻,他的另一只亦被那黑影狠戾的刺穿,以钢针钉在了大树的另一边!
身体再也动弹不得,喉间那只冰冷的手无疑就是催命符!稍不留神,他脆弱的喉咙便会被她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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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人情难还
请使用访问本站。“女侠……女侠饶命……”拓跋器早已痛的面无人色.却是冷汗森森的连连求饶:“只要女侠……女侠饶了我.无论女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无论是黄金、白银.还是天下间的奇珍异宝……只要女侠绕我一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黄金白银.奇珍异宝.……”眼前的黑影似笑非笑的冷冷出声.美眸中尽是冰冷的不屑:“你.就是用这些东西雇人去杀拓跋衍的.”
什么..拓跋器重重一震.惊恐万分的盯着眼前的人.想要开口说什么.喉间却在一点一点缩紧.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一点点消失的恐惧感蔓延四肢百骸.令他恐惧到了灵魂深处.
“是……拓跋衍要杀我.可是我从來沒有想过……要杀拓跋衍……”他的脸很快涨成了猪肝色.嘶哑着声音说道:“是我的母妃……是她让她圈养的死士去杀拓跋衍的……我我是无辜的……”
死亡的恐惧可以让人六亲不认.为了撇清关系保命.拓跋器连他的母妃都可以出卖.
“是么.”那黑影低低地、轻轻地笑了:“可是要杀你的人也不是拓跋衍.是我.”
“你你……你是谁.……”空气越來越稀薄.拓跋器已然是不能再呼吸.可是听到她的话.他眼中渐渐黯然如死灰.却是不甘的问道.
“沐缡孀.”那黑影清冷而缓慢的道出自己的名字.手中猛地一紧.只听‘咔’的一声.拓跋器嘴角有鲜血溢出.软软垂下了头.
至死.他的眼睛都睁得老大.眼中的惊愕不及反应便成了冰冷的死气……
沐缡孀缓缓收回手.拔下钉住他双手的两根钢针.沒了支撑.拓跋器的尸体轰然倒地.她慢条斯理的将染了殷红血迹的钢针在他身上擦拭干净.这才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冷冷转身.
一转身才发现.南宫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她黛眉微微一挑.只淡淡说道:“你动作还挺快.”
南宫瑾缓缓走近她.扫过她身后倒在地上.死相难看的拓跋器.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绪.方才她杀拓跋器时乍现的狠戾冷酷.他看得清清楚楚.即便心中已有预感.她的过去绝不简单.可他却还是被她冷厉的杀人手法为之一惊.
丝毫不拖泥带水.眼中沒有半分感情.仿若她杀的不是人.只是一个牲畜.而且她的杀人手法快准狠.俨然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无情杀手.丝毫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他缓缓收回眼.看了沐缡孀一眼.眼中的异样转瞬即逝.俊白的面容上又恢复了轻松慵懒的神态.薄唇一勾.说道:“拓跋器一死.殿下表哥便再无掣肘.王妃这下心可安了.”
“心安.瑾公子觉得我心安了吗.”沐缡孀冷冷一笑.笑得自嘲讽刺.
杀人并不难.可是杀了人之后.每每想起那一幕幕血色.即便是如何冷酷的杀人.心也难安.拓跋器该死.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该死.十年來杀戮不断.有多少无辜的人曾丧命在她手中.若真是有因果报应.那她即使是死千百次只怕也赎不清她身上的杀孽.
“王妃若是真的在乎自己心安与否.便不会冒着性命之忧千里迢迢的來刺杀拓跋器.”南宫瑾脸色的笑意不变.只是眼中的神色深沉了几分:“王妃只在乎殿下表哥是否心安.瑾说得对吗.”
自古以來.帝位相争.都避免不了血染金銮.亲手足相残相杀.踩着至亲的尸骨登上帝位的人数不胜数.拓跋衍和拓跋器终是会走上为了皇位而相残相杀的夺位之路.
两王夺嫡.无论是哪一方成为最后的霸主.都避免不了要被史官载入史册.手足相残.至亲相杀的一页.
为了让拓跋衍免遭天下人所唾弃与谴责.她甘愿替他杀兄夺位.
“既是猜到了.又何必多问.”沐缡孀美眸渐冷.她讨厌被人戳破心思的感觉.
南宫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边渐渐溢出一丝玩味.忽的说道:“王妃如今可欠了瑾一个好大的人情呢.要知道.又是偷军旗.又是扮士兵的.这个人情.王妃可不能不还.”
果然还是被他那张讨厌的嘴说中了.沐缡孀冷冷扫过他.说起这个.她还是不得不佩服南宫瑾的轻功.当真是出神入化.只是沒想到这样好的轻功.他却是用來逃跑的.
“说吧.要我如何还这个人情.”半晌.她才开了口.
南宫瑾轻轻一笑.笑得甚为无害:“不难.只要王妃告诉瑾你的过去.这个人情便是还了.”
闻言.沐缡孀身子一怔.不由抬眸看着他.才刚刚和颜悦色.这个南宫瑾便开始得寸进尺了.她看着他脸上的笑.轻轻扯下脸上的面纱.冲着他忽的一笑:“不可能.”
“难道王妃的过去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竟然这般难以启齿.”南宫瑾并不打算放弃.继续说道.
此时他的面容敛了往昔的放浪不羁.斜睨的凤眸中是沐缡孀从未见过的.想要迫切得到答案的认真.对这样的南宫瑾.她心中顿时涌过不适.
“我早就对你说过.好奇心害死猫.我的过去与你无干.你无权知晓.今日欠你的人情我会还你.但往后你若是再拿这个來说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沐缡孀素白绝美的脸骤然变得阴沉.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可是南宫瑾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瑾不过是玩笑之语.王妃又何必生气.”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更何况.这里离京都可是相隔千里.即便王妃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最少也要七日.但若是瑾用轻功带着王妃回去.三五日便能回京.”
“不敢再劳烦瑾公子.瑾公子的人情可是不好还.”沐缡孀冷冷挣开他的手.唇边溢出嘲讽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瑾也不勉强.只是……”南宫瑾的脸上依旧是‘无赖’的笑.只是说到一半时.他忽的一顿.看了她一眼.悠哉悠哉的踱步朝前.漫不经心地开口:“瑾在來得时候.那凝萃丫头好像被人看出了什么呢……不过王妃不担心.那瑾就更沒有必要担心了.”
闻言.沐缡孀重重一震.猛地看向他.难道凝萃真的被人看出了破绽.算算时间.她已经离开王府十多日.本以为在來得路上她就可以找到机会将拓跋器诛杀.可谁知他们一路急行军.根本不做停留.领着两万人硬是用了十几日才到达衢州.
而她也不得不紧跟着.这一跟便拖延了这样久的时间.
“王妃当真不愿瑾帮忙.”已经走出一大截的南宫瑾忽的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是再给她最后的机会似的.那样的阴险的笑脸在沐缡孀看來.真恨不得上前抽他一巴掌.
见她沉着脸不再说话.南宫瑾很是得意的勾了薄唇.折返身回到她身旁.凑在她耳边很欠扁的说道:“王妃不说话.那瑾就全当你是同意了.不过.这个人情.王妃依旧要还.”
说完.他轻轻搂住沐缡孀柔软纤细的腰身.不等她反应便带着她腾然越起.漫无边际的黑因着天边泛起的一层浅薄的晨曦而变得清冷明晰起來.只见还未褪尽夜色的空中.两抹一黑一白的身影顺着蜿蜒崎岖的密林飞速掠过.一会儿便沒了踪影……
……
那夜拓跋器策马逃命便下落不明.而在密林中的那一千溃散之兵在原地埋伏.就等着最后的决一死战.为他们的主帅争取更多的逃亡时间.可等了几个时辰.却并沒有看见南蛮追兵.这才有人发觉不对.
待他们真正反应过來.四处找寻.寻到的却是拓跋器早已死绝冰冷的尸体.
二皇子拓跋器身死的消息传进京中.已是七日之后.当今皇上本就龙体违和.已经缠绵病榻数月之久.听到这个消息.皇帝惊得直直昏死了过去.即便皇帝对拓跋器已经失望之至.可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子.听到自己儿子身死的消息.他自然也是悲痛万分.
而杨贵妃亦是当场昏了过去.帝妃二人接连如此.倒把一众御医吓得不轻.皇宫上下顿时乱成一团.经过一番救治.皇帝虽苏醒了过來.可到底已年迈.加之他多年來病体虚弱.如今又受了刺激.身体已然是有了油尽灯枯之象.
群臣担忧.不少重臣都纷纷上奏.请求皇上下旨.招大皇子拓跋衍速速回京.稳住眼下这动荡不安的局势.
如今朝中皇帝病重.可国事不可荒废.二皇子被南蛮所杀.此乃叛变.已经不是简单的叛乱.南蛮这个祸害不除.势必会危及到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二皇子不可白死.定要为其报仇.
听完众臣的奏疏.皇帝暗黑无彩.布满褶皱的脸上已有了死气.那双凹陷黯然的老眼微微有一丝光亮.幸而老天对他不薄.他终是还有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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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摄政监国
请使用访问本站。招拓跋衍回京的旨意八百里加紧送至衢州.接到旨意.拓跋衍立即回京.才刚刚回到京城.皇上一道立拓跋衍为太子.摄政监国的圣旨顿时令整个朝堂为之一震.尽管震惊.可却也是预料中事.拓跋器已死.拓跋衍成为太子是迟早的事.
自然.在众多朝臣心中.拓跋衍被册立为太子.他们只觉是他走了大运.而拓跋器也死的甚不是时候.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切一切的背后.是有人一直在谋划……
圣旨一下.那些个见风摆柳的朝臣立马调转了头.就连平日里本是拥护拓跋器的朝臣.也有不少殷勤的跟拓跋衍示好.瑞王府在一夕之间成为潜龙邸.顿时也成为了京都中最热闹的地方.府门前车水马龙.
如今拓跋衍已经正式被立为太子.再无变更之可能.风向已明.朝臣借着前來恭贺的机会.自然是竭力示好.
沐缡孀由凝萃扶着.在府中花园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前來送礼的朝臣或权贵.平日里这些人都眼高于顶.这会儿却对周管家一个家奴也殷勤客气的紧.她不由微微勾了红唇.缓缓收了眼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即便此刻拓跋衍还在宫中侍疾.册封太子的仪式要明天才开始.可是这个朝臣却是已经等不及前來巴结了.锦上添花的事.这些人总是不愿放过的.只是这一次.前來巴结的人不再是一些小官小臣.就连当朝三品以上的重臣也來了.
看來如今.正是龙啸九天的好时候呢.
想着想着.沐缡孀唇边的笑意更发深了.而一旁的凝萃亦是乐开了花.兴奋的说道:“娘娘.殿下成了太子.那就是将來的皇帝.等殿下登基.那娘娘您就是一国皇后了.娘娘本來就生的美.若是穿上凤服.那该是何等风姿.奴婢想想就觉得……”
话还未说完.她便在沐缡孀清冷的眼神中噤了声.
“皇后是可以陪着殿下生死相守.同看江山之人.而我.注定不会是那一人.”带着灼烫的夏风拂來.明明那般燥热.可她的声音落进耳里.却使得凝萃心头渐凉.方才的高兴也骤然消褪.小脸变得忧伤起來.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中所想.可是您是殿下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更是殿下的太子妃.他日殿下登基.你注定是皇后.”凝萃的杏眼中掠过悲伤.看着她说道:“即便娘娘不能陪殿下到最后.可娘娘因为体内的毒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难道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娘娘也要继续这般相互折磨.留下遗憾吗.”
闻言.沐缡孀的眉心渐渐拢起.其中的缕缕愁思让人无法琢磨.
“哎呀呀.王妃姐姐原來在这里.叫妾身好找.”一个娇媚的声音忽的从长廊另一边传來.沐缡孀不由抬头.顺着声源处看去.只见王妙嫣扶着王麼麼的手.面上含笑.正扭着腰肢依依袅袅的走來.
她今日是一身玫红绣祥云的逶地长裙.喜庆而张扬.她头上梳着飞天髻.价值不菲的金钗步摇依次簪上.随着她轻移莲步.步摇流苏轻摇.倒显得那沉重的朱钗也轻盈翩然.
“妾身给姐姐请安.”她來到沐缡孀的面前.屈膝欠身.因领子呈荷叶型.在弯身之时.她胸前的玉肌露出了一大半.隐隐可见那莹润的雪沟.
这般妩媚可人的打扮.当真是勾人的很.沐缡孀淡淡扫过她.唇边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天气这般暑热.侧妃不在院子里喝酸梅汤消暑.怎地还跑出來了.”
王妙嫣缓缓直起身子.一笑:“今日王府里难得这般热闹.妾身自然是要出來瞧瞧的.更何况.姐姐不也出來了么.”
可不是热闹.來到北陵半年之久.瑞王府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瞩目.只怕整个京城都在注视着王府的动静.可是她出來与王妙嫣的目的不同.她只是出來看看有哪些朝臣可用.而王妙嫣出來.想必只是为了心里那点毫无用处的虚荣.
沐缡孀素白的面上神情淡淡.她知道王妙嫣历來都喜欢这样众星捧月的优越感.虽不知这样的优越感到底能给她带來什么.但终究也不愿开口说什么.
王妙嫣看着她清心寡欲的模样.美眸中的神色掠过不悦.明明沒有细心打扮.衣裙也只是一套简单的烟碧色绣翠竹的曳地长裙.可这样素的颜色却衬得她气质不凡.而未施粉黛的脸清冷绝美.眉心的一点红痣胜过无数花钿.楚楚动人.蕴藏着风华万千.
打扮的再如何光鲜亮丽.可一旦同她站在一起.王妙嫣便总觉着低她一筹.那种翩然灵动的气质根本不是她追求外表华美便能盖过的.她似乎永远都比不过她.
王妙嫣眼底掠过嫉恨.可到底城府深.随即她便又是轻轻一笑.一脸真挚道:“妾身真是大意.姐姐马上就是太子妃了.妾身怎能忘了恭喜姐姐呢.”
沐缡孀偏头看了她一眼.她与王妙嫣历來面和心不合.这声恭喜自然也不会是真.可王妙嫣三番五次在她手里吃亏.却依旧能做到如此.可见她的城府不是一般人能比及的.
“你我素來不合.这声违心的‘恭喜’就免了吧.”眼下拓跋衍登基为皇指日可待.而她也即将功成身退.对王妙嫣的虚伪.如今她也不愿再多费精神去应对:“侧妃不嫌天热便继续留在这里吧.我便先回了.”
说完.她由凝萃扶着便清然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王妙嫣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渐渐阴沉了脸.
“好个沐缡孀.不过是太子妃而已.就在我面前摆起谱了.她当真以为那尊荣的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不成.”直到沐缡孀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王麼麼不由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劝道:“娘娘.隔墙有耳.这种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传进沐缡孀的耳中.对娘娘可是不利.要知道.如今殿下已经是太子.将來是要登基做皇帝的.那沐缡孀是殿下的正妻.若不出意外.她就是将來的皇后.”
“麼麼也说‘若不出意外’她才是皇后.可若是出了意外呢.”王妙嫣姣好的妆容变得狰狞.怨毒的盯着沐缡孀消失的方向.声音森冷的叫人心寒:“当年若不是她.我才是殿下的正妻.这中宫皇后之位本也该是属于我的.我绝不会让她再夺了去.”
一听这话.王麼麼一阵心惊.见她丝毫不收敛.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來.她老眉皱的更紧.想要说什么.可瞅着她阴沉骇人的面色.终是无语.比起沐缡孀的平静隐忍.将一切都不着痕迹的尽掌手中.王妙嫣却显得操之过急.
打扮的再如何光鲜亮丽.可一旦同她站在一起.王妙嫣便总觉着低她一筹.那种翩然灵动的气质根本不是她追求外表华美便能盖过的.她似乎永远都比不过她.
王妙嫣眼底掠过嫉恨.可到底城府深.随即她便又是轻轻一笑.一脸真挚道:“妾身真是大意.姐姐马上就是太子妃了.妾身怎能忘了恭喜姐姐呢.”
沐缡孀偏头看了她一眼.她与王妙嫣历來面和心不合.这声恭喜自然也不会是真.可王妙嫣三番五次在她手里吃亏.却依旧能做到如此.可见她的城府不是一般人能比及的.
“你我素來不合.这声违心的‘恭喜’就免了吧.”眼下拓跋衍登基为皇指日可待.而她也即将功成身退.对王妙嫣的虚伪.如今她也不愿再多费精神去应对:“侧妃不嫌天热便继续留在这里吧.我便先回了.”
说完.她由凝萃扶着便清然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王妙嫣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渐渐阴沉了脸.
“好个沐缡孀.不过是太子妃而已.就在我面前摆起谱了.她当真以为那尊荣的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不成.”直到沐缡孀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王麼麼不由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劝道:“娘娘.隔墙有耳.这种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传进沐缡孀的耳中.对娘娘可是不利.要知道.如今殿下已经是太子.将來是要登基做皇帝的.那沐缡孀是殿下的正妻.若不出意外.她就是将來的皇后.”
“麼麼也说‘若不出意外’她才是皇后.可若是出了意外呢.”王妙嫣姣好的妆容变得狰狞.怨毒的盯着沐缡孀消失的方向.声音森冷的叫人心寒:“当年若不是她.我才是殿下的正妻.这中宫皇后之位本也该是属于我的.我绝不会让她再夺了去.”
一听这话.王麼麼一阵心惊.见她丝毫不收敛.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來.她老眉皱的更紧.想要说什么.可瞅着她阴沉骇人的面色.终是无语.比起沐缡孀的平静隐忍.将一切都不着痕迹的尽掌手中.王妙嫣却显得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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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如何坚持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沒有那么多时间.而且晏医女也不知道我中毒已深.若是这毒祸及了将來怀上的孩子.那你又要我如何接受.”沐缡孀收起心中的恍惚.转而看着她.素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悲苦:“殿下已经是太子.将來只要殿下登基为皇.我便再无遗憾.所以.这样的话往后别再提了.”
“娘娘……”凝萃眼眶一红.哽咽着唤了一声.可却不知要说什么.难道娘娘和殿下就真的不能白头偕老么.难道娘娘受的苦真的还不够么.为什么苍天就不能对娘娘慈悲一些.
沐缡孀浅浅一笑.笑得如繁花绽放.美得令人心神都慢了几分.可她眼底的神色却是令人无端的心疼.那点点光绪是带着认命的悲绝……
“你在笑什么.”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忽的传來.她不由抬眸看向门外.这才发现拓跋衍不知何时进了院子.正站在寝室门口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他一身明黄太子朝服.头上的紫金冠也被一只金丝所编制的头冠所代替.腰间缠着一条镶宝石的锦绣腰带.上面坠挂着用黄丝带缠绕而成的精美雕龙玉佩.无论是哪一样物件.皆有着皇家的标志.显露着他此刻的身份贵重.
沐缡孀看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庞.微微恍惚.她夫君身上隐匿已久的睥睨之气如今是那般的耀人眼.她知道她的夫君从來都不是凡夫俗子.可是为何.当看见这样尊贵的他站在眼前.她竟觉得有些陌生.
“妾身拜见殿下.”许久.她才收回目光.上前屈膝行礼.
拓跋衍看着她平静无澜的素美面容.俊颜上有了一丝落寂.他和她当真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月的时间.一切似乎都沒有变.可是却又似什么都变了.魂牵梦萦的人儿就站在面前.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她的关系变得微妙而脆弱.而她.他亦再也看不明白……
他薄唇微抿.方才她脸上乍现的柔美笑意.仿若是他的错觉.他街道旨意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來.不单是因为拓跋器的死令朝廷动荡不安.更重要的.是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你一定要跟本王生疏至此吗.”他不知情绪的缓缓问道.
沐缡孀低着头.听见他的话.长长的睫毛微微闪烁.却终是强硬的回答:“殿下多心了.妾身从未想要跟殿下生疏.”
低头的韵致楚楚动人.面庞却清冷的让人握不住半分.拓跋衍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的问道:“拓跋器的死.与你可有关系.”
沐缡孀身子结结实实一震.终于抬头看着他:“殿下此话何意.”
见他不语.她忽的冷冷一笑.笑得嘲讽:“殿下是在怀疑妾身杀了拓跋器.在殿下眼中.妾身真的有这样大的能耐.”
拓跋衍微微皱了长眉.牢牢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什么.终是徒劳.虽然人人都说拓跋器是死在了南蛮叛敌手中.可他却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
南蛮不会无缘无故的叛乱.如今两国对立.只要聪明人稍稍一想便能猜出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若不是南燕皇帝给了南蛮什么好处.只怕南蛮也不会轻易叛变.
而南燕皇帝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搅乱北陵.可若是杀了拓跋器.那便是弄巧成拙.在南燕之时他和萧凌绎便一直暗中较劲.他太了解萧凌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占到半点便宜.
要知道.拓跋器一死.这北陵的帝位便再无悬念.非拓跋衍莫属.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计策.可不是萧凌绎愿意做的买卖.可是拓跋器死在西南边陲是事实.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杀拓跋器的另有其人.
遍观整个北陵.有这个能耐的人除了孟贵妃便是沐缡孀.孟贵妃虽然现在是拓跋衍名义上的母妃.可到底也不是十足十的诚心.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义子就以身犯险.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人便是沐缡孀.
可是这些终归只是他的猜测.在回王府时拓跋衍便问了周管家.这一个月里沐缡孀从未出过王府.更不可能去到千里之外的西南刺杀.更何况.即便是去了.凭她的功夫又如何在两万兵马中脱身.
拓跋衍的面色沉浮不定.想了许久才看了她一眼.俊眸中掠过说不清的情绪:“本王只是随口一问.若与你无关.那自然是最好.”
他从來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卷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与杀戮.特别还是因为他.
“听说前些日子你犯了喉疾.这是本王从衢州带回來的枇杷露.对喉疾有奇效.”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她:“再过两日拓跋器的遗体便能运回京都.你若是身子不适.本王可以向父皇请旨.你便不用进宫参加他的丧礼.”
声音虽冷.却句句带着关心.沐缡孀怔怔接过那小瓷瓶.瓷瓶上还带有他温热的体温.那样暖慰人心.从衢州带回來.也就是说他在衢州之时便知道她‘病了’.想必也是周管家修书告诉他的吧.
她心中忽的涌出一股说不明的柔软.即便她现在这样对他.可他依旧对她关怀有加.
沐缡孀忽的恨透了自己.浓烈的罪恶感让她脸色不由白了几分.此时此刻.她竟不知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又如何继续坚持下去.
握着瓷瓶的手一点点攥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涛狼.淡淡说道:“妾身的喉疾已经好了.谢过殿下关心.只是二皇子的丧礼所有的权贵诰命都会进宫.而明日殿下就要正式被册立为太子.若在这个时候妾身不去.妾身倒沒什么.只怕殿下会遭人非议.所以为了殿下.妾身一定要去参加二皇子的丧礼.”
闻言.拓跋衍眸光一亮.不由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孀儿.你真是这样想的.”
沐缡孀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一抬美眸.便对上他闪着熠熠光彩的深沉的俊眸.本是想要抽回手.可不知怎的.她却有些不忍.沒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可以令他这般高兴.
她多想告诉他.他掌心的温度亦是她此生所恋.
可是.她不能.
“妾身是这样想的.”半晌.她才缓缓垂下眼帘.避开他过分灼热的目光.却终是沒有抽回手.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了.他和她的关系冷凝了那么久.直到此刻.眼前的人儿才是拓跋衍所熟悉的.尽管那份关切那般微薄.可是他还是欣喜若狂.
一阵天旋地转.只听一声惊呼.沐缡孀已被他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沐缡孀心头一沉.顿然领悟他要做什么.她怎么可以又给他希望.怎么可以.
片刻的出神.拓跋衍已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眼前人影覆下.他与她以额贴额.两人的气息绞缠.他的唇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唇.温热的气息轻洒:“孀儿.可以吗.……”
沐缡孀浑身紧绷.不知要如何回应.正当她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之时.周管家的声音忽的响起:“殿下.瑾公子來了.正在花园的凉亭中等候.”
拓跋衍一滞.深眸中掠过烦厌.看着身下的人儿.他更是紧紧皱了飞扬好看的长眉.他和她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他实在不愿放弃这个可以与她亲近的机会.更怕错过这个机会.他和她便又会变回陌路人.
听到周管家的声音.沐缡孀凌乱的神智骤然清醒.她连忙推开身上的男人:“殿下.正事为重.瑾公子定是有要事要与殿下商议.殿下快去吧.切莫让他久等.”
说着.她整理了自己身上略略乱了的衣衫.神情已恢复如常.拓跋衍俊眸微沉.看着她平静清冷的神色.心中顿觉空了一块.
“殿下.……”外面的周管家久不见里面回应.又试探的唤了一声.
“让他等着.”拓跋衍的面色已然是阴沉了下來.这个南宫瑾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这个时候來.破坏了气氛不说.更让他觉得.他和沐缡孀的关系也被他搞砸了.
“孀儿.即便在如何强装.可终是瞒不了本王.虽然本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般.但本王告诉你.不要以为演戏演的逼真那就是真的.本王不是傻子.”他转而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沐缡孀.说的严厉森然.
听到这话.沐缡孀心头猛地一惊.一抬头却发现他已含着温怒冷冰冰的转身离去.她美眸中掠过无数复杂的思绪.他竟然察觉出來了.他终是察觉出來了.
可随即.她又凄然一笑.笑得冰冷而又自伤.
傻子.究竟谁才是傻子.或许一直都是她自己.
“殿下……你这是在逼孀儿提早离开啊……”她笑着.笑得眼中滚滚落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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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缝不择时
请使用访问本站。拓跋衍阴沉着脸走出院子.步伐太快.就连他身后的周管家都有些追不上.來到花园中的凉亭.南宫瑾早已等候多时.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色锦服宽大的袖摆上绣着竹叶.腰间缠着一条镶了白玉滚银边的腰带.头上的墨发用一只白玉冠整齐束起.
衣饰简单.却显得潇洒高雅.加上他唇边若有似无的放荡邪笑.似正似邪.有一种说不出的傲训不羁.见拓跋衍走上凉亭.他含笑起身拱手道:“殿下表哥.瑾可等了你许久.”
拓跋衍冷冷扫过他.撩袍在石凳上坐下.立刻便有侍女上前斟茶.他却轻轻抬手:“把茶撤下去.上酒.”
南宫瑾狭长的凤眸微微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轻轻一笑.也在石凳上坐下.却并不言语.沒一会儿.侍女上了美酒.酒是极品的绿蚁.才刚刚打开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來.引得人肚中的酒虫一阵躁动.
南宫瑾看着金盏中碧汪汪的美酒.这绿蚁可是西域进贡的极品美酒.总数不过十坛.除了皇帝.只怕全北陵.也只有拓跋衍能喝上这样的美酒.他抬眸看着自斟自饮的拓跋衍.只是片刻功夫.他已饮了三盏.丝毫不觉矜贵.
可惜了这有着‘仙酒’之称的绿蚁竟就被他这般食不知味的给浪费了.南宫瑾惋惜的摇了摇头.可再次抬起眼眸.他唇边多了一丝玩味:“殿下表哥又与王妃吵架了.”
拓跋衍手执金盏.听到他的话金盏中的美酒微微一晃.终于抬起深邃如深夜星子的俊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将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又自斟了一杯:“说吧.來找本王究竟所为何事.”
碧绿的美酒衬着他俊美邪肆的面容.诡艳之极.更发显得他如魅如魔.南宫瑾心中微微一颤.如今拓跋衍身上那种慑人于无形的霸气好似比往昔更加明显了.不过稍稍一想便也了然.
堂堂指点千军的战神.隐忍蛰伏这般久.如今拓跋器一死.北陵再无人能与他相抗衡.他自是不必再韬光养晦.龙搁浅滩的困境已破.那便是一飞冲天.
“今日來.瑾是专程來跟殿下表哥辞别的.”他略略想了片刻.含笑说道.
闻言.拓跋衍一怔:“你还是不愿留下辅助本王.”
南宫瑾此人有才有谋.是个难得的谋臣.拓跋衍一直希望他能留下助自己一臂之力.南宫辅也从中劝说了不少.可南宫瑾却是沒有功利之心.一心只想着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虽说现下的形势已经尽在拓跋衍的掌控之中.可若是有了南宫瑾的辅助.无疑是如虎添翼.
“殿下表哥是知道瑾的.瑾素來不喜受约束.志向更不在朝廷.而且瑾已经帮着殿下表哥引荐了不少才德兼备的谋士.有了这些人的相助.加之现在局势对殿下表哥十分有利.瑾留不留下并无大碍.”南宫瑾不以为意的笑道.
听了这话.拓跋衍面上神色沉吟不定.即便局势已定.可他依旧不愿放了这样的人才.可是南宫瑾看似漫不经心.可眼底的去意已决.若是强留.也不是君子所为.
“那你又要去哪里.”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自然是继续云游四海.世间之大.有许多地方瑾都还沒有去过.或许是塞外.或许是西域.亦或许……”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骤然鸦止.‘南燕’二字终是沒有说出口.南宫瑾忽的一笑.继续说道:“亦或许是瑾喜欢的女子长大的地方……”
“哦.瑾有了心仪之人.”一听这话.拓跋衍立即來了兴趣.要知道南宫瑾是北陵有名的才子.想要与他喜结良缘的女子可数不胜数.可他却总是一副放浪的姿态.面对那些春心萌动的女子.他不拒绝也不接受.可谓处处留情.
可到底是对谁有意.他又不挑明.现在听他自己这样一说.自然是十分好奇.
“这女子定是不一般.竟叫瑾这般魂牵梦萦.瑾倒是说说.此女子是哪家闺秀.难道不是北陵人.”拓跋衍难得兴致勃勃的询问打趣:“但不管是不是北陵人.能被瑾看上亦是她的福气.只要瑾跟表哥说.表哥一定帮你做成这桩姻缘好事.”
闻言.南宫瑾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显露半分.只能朗声一笑.笑得艰涩:“这桩姻缘只怕做不成了.那女子已嫁他人.瑾与她终是缝不择时……”
拓跋衍一愣.不由抬眼看着他.见他面上的神色一改往日的慵散.眼中尽是萧瑟认真.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沒想到处处留情的南宫瑾也会有这样的神色.当真是意外.
只是瞧着他眼中露出的萧瑟.又知那女子已嫁他人.也知这个话題不宜再继续.遂转开话題道:“天下女子何其多.既是嫁人了.表弟也不必再执着与她.既然表弟无心功名.那表哥也不勉强.只是一样.表弟想要闲云野鹤之前.须得帮表哥再做一件事.”
南宫瑾看了他一眼.面色又恢复了往昔的慵懒.唇边溢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殿下表哥不会是变着法的要让瑾逍遥不成吧.”
闻言.拓跋衍朗声一笑:“自然不是.这件事于瑾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哦.那殿下表哥倒说说是何事.”南宫瑾神色不变.
拓跋衍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将金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神色变得肃然而高深:“在你云游各地之时.顺道去趟南燕.去帮本王查一个人.”
南宫瑾有致的眉微微一挑:“何人.”
“本王的王妃.沐缡孀.”拓跋衍看着金盏中碧绿的酒水.一字一顿.
南宫瑾的凤眸骤然一缩.查沐缡孀..心中吃惊过后便是疑惑.拓跋衍和沐缡孀夫妻已久.难道拓跋衍也不知道沐缡孀的过去.
“这是为何.”他不由问道:“难道殿下表哥怀疑王妃对殿下不忠.”
拓跋衍又自斟了一杯酒.缓缓的一口一口饮尽:“不.她对本王一心一意.事事都以本王为重.正因如此.近几个月以來.她种种异常的行为才让本王不解.虽然她的过去.她曾跟本王说过.但本王有种预感.她的过去绝不是像她说的那般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她想刻意隐瞒本王的事.而这些事.或许就是她性情突变的真正原因.”
南宫瑾俊雅的面容变得沉浮不定.若不是真的信任.拓跋衍也不会跟他说这些.比起暗中惦记着自己表嫂.当真是令他惭愧.他凤眸微微闪烁.对沐缡孀他一直都好奇的紧.这次辞别.他本就是要去南燕查查她的过去.
如今拓跋衍亲口拜托与他.倒是让他意外.
“瑾明白了.殿下表哥放心.待瑾归來之日.定把查來的消息如实相报.”许久.南宫瑾终于应承.
南宫瑾看了他一眼.面色又恢复了往昔的慵懒.唇边溢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殿下表哥不会是变着法的要让瑾逍遥不成吧.”
闻言.拓跋衍朗声一笑:“自然不是.这件事于瑾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哦.那殿下表哥倒说说是何事.”南宫瑾神色不变.
拓跋衍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将金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神色变得肃然而高深:“在你云游各地之时.顺道去趟南燕.去帮本王查一个人.”
南宫瑾有致的眉微微一挑:“何人.”
“本王的王妃.沐缡孀.”拓跋衍看着金盏中碧绿的酒水.一字一顿.
南宫瑾的凤眸骤然一缩.查沐缡孀..心中吃惊过后便是疑惑.拓跋衍和沐缡孀夫妻已久.难道拓跋衍也不知道沐缡孀的过去.
“这是为何.”他不由问道:“难道殿下表哥怀疑王妃对殿下不忠.”
拓跋衍又自斟了一杯酒.缓缓的一口一口饮尽:“不.她对本王一心一意.事事都以本王为重.正因如此.近几个月以來.她种种异常的行为才让本王不解.虽然她的过去.她曾跟本王说过.但本王有种预感.她的过去绝不是像她说的那般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她想刻意隐瞒本王的事.而这些事.或许就是她性情突变的真正原因.”
南宫瑾俊雅的面容变得沉浮不定.若不是真的信任.拓跋衍也不会跟他说这些.比起暗中惦记着自己表嫂.当真是令他惭愧.他凤眸微微闪烁.对沐缡孀他一直都好奇的紧.这次辞别.他本就是要去南燕查查她的过去.
如今拓跋衍亲口拜托与他.倒是让他意外.
“瑾明白了.殿下表哥放心.待瑾归來之日.定把查來的消息如实相报.”许久.南宫瑾终于应承.
如今拓跋衍亲口拜托与他.倒是让他意外.
“瑾明白了.殿下表哥放心.待瑾归來之日.定把查來的消息如实相报.”许久.南宫瑾终于应承.
如今拓跋衍亲口拜托与他.倒是让他意外.
“瑾明白了.殿下表哥放心.待瑾归來之日.定把查來的消息如实相报.”许久.南宫瑾终于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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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小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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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饰简单.却显得潇洒高雅.加上他唇边若有似无的放荡邪笑.似正似邪.有一种说不出的傲训不羁.见拓跋衍走上凉亭.他含笑起身拱手道:“殿下表哥.瑾可等了你许久.”
拓跋衍冷冷扫过他.撩袍在石凳上坐下.立刻便有侍女上前斟茶.他却轻轻抬手:“把茶撤下去.上酒.”
南宫瑾狭长的凤眸微微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轻轻一笑.也在石凳上坐下.却并不言语.沒一会儿.侍女上了美酒.酒是极品的绿蚁.才刚刚打开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來.引得人肚中的酒虫一阵躁动.
南宫瑾看着金盏中碧汪汪的美酒.这绿蚁可是西域进贡的极品美酒.总数不过十坛.除了皇帝.只怕全北陵.也只有拓跋衍能喝上这样的美酒.他抬眸看着自斟自饮的拓跋衍.只是片刻功夫.他已饮了三盏.丝毫不觉矜贵.
可惜了这有着‘仙酒’之称的绿蚁竟就被他这般食不知味的给浪费了.南宫瑾惋惜的摇了摇头.可再次抬起眼眸.他唇边多了一丝玩味:“殿下表哥又与王妃吵架了.”
拓跋衍手执金盏.听到他的话金盏中的美酒微微一晃.终于抬起深邃如深夜星子的俊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将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又自斟了一杯:“说吧.來找本王究竟所为何事.”
碧绿的美酒衬着他俊美邪肆的面容.诡艳之极.更发显得他如魅如魔.南宫瑾心中微微一颤.如今拓跋衍身上那种慑人于无形的霸气好似比往昔更加明显了.不过稍稍一想便也了然.
堂堂指点千军的战神.隐忍蛰伏这般久.如今拓跋器一死.北陵再无人能与他相抗衡.他自是不必再韬光养晦.龙搁浅滩的困境已破.那便是一飞冲天.
“今日來.瑾是专程來跟殿下表哥辞别的.”他略略想了片刻.含笑说道.
闻言.拓跋衍一怔:“你还是不愿留下辅助本王.”
南宫瑾此人有才有谋.是个难得的谋臣.拓跋衍一直希望他能留下助自己一臂之力.南宫辅也从中劝说了不少.可南宫瑾却是沒有功利之心.一心只想着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虽说现下的形势已经尽在拓跋衍的掌控之中.可若是有了南宫瑾的辅助.无疑是如虎添翼.
“殿下表哥是知道瑾的.瑾素來不喜受约束.志向更不在朝廷.而且瑾已经帮着殿下表哥引荐了不少才德兼备的谋士.有了这些人的相助.加之现在局势对殿下表哥十分有利.瑾留不留下并无大碍.”南宫瑾不以为意的笑道.
听了这话.拓跋衍面上神色沉吟不定.即便局势已定.可他依旧不愿放了这样的人才.可是南宫瑾看似漫不经心.可眼底的去意已决.若是强留.也不是君子所为.
“那你又要去哪里.”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自然是继续云游四海.世间之大.有许多地方瑾都还沒有去过.或许是塞外.或许是西域.亦或许……”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骤然鸦止.‘南燕’二字终是沒有说出口.南宫瑾忽的一笑.继续说道:“亦或许是瑾喜欢的女子长大的地方……”
“哦.瑾有了心仪之人.”一听这话.拓跋衍立即來了兴趣.要知道南宫瑾是北陵有名的才子.想要与他喜结良缘的女子可数不胜数.可他却总是一副放浪的姿态.面对那些春心萌动的女子.他不拒绝也不接受.可谓处处留情.
可到底是对谁有意.他又不挑明.现在听他自己这样一说.自然是十分好奇.
“这女子定是不一般.竟叫瑾这般魂牵梦萦.瑾倒是说说.此女子是哪家闺秀.难道不是北陵人.”拓跋衍难得兴致勃勃的询问打趣:“但不管是不是北陵人.能被瑾看上亦是她的福气.只要瑾跟表哥说.表哥一定帮你做成这桩姻缘好事.”
闻言.南宫瑾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显露半分.只能朗声一笑.笑得艰涩:“这桩姻缘只怕做不成了.那女子已嫁他人.瑾与她终是缝不择时……”
拓跋衍一愣.不由抬眼看着他.见他面上的神色一改往日的慵散.眼中尽是萧瑟认真.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沒想到处处留情的南宫瑾也会有这样的神色.当真是意外.
只是瞧着他眼中露出的萧瑟.又知那女子已嫁他人.也知这个话題不宜再继续.遂转开话題道:“天下女子何其多.既是嫁人了.表弟也不必再执着与她.既然表弟无心功名.那表哥也不勉强.只是一样.表弟想要闲云野鹤之前.须得帮表哥再做一件事.”
南宫瑾看了他一眼.面色又恢复了往昔的慵懒.唇边溢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殿下表哥不会是变着法的要让瑾逍遥不成吧.”
闻言.拓跋衍朗声一笑:“自然不是.这件事于瑾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哦.那殿下表哥倒说说是何事.”南宫瑾神色不变.
拓跋衍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将金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神色变得肃然而高深:“在你云游各地之时.顺道去趟南燕.去帮本王查一个人.”
南宫瑾有致的眉微微一挑:“何人.”
“本王的王妃.沐缡孀.”拓跋衍看着金盏中碧绿的酒水.一字一顿.
南宫瑾的凤眸骤然一缩.查沐缡孀..心中吃惊过后便是疑惑.拓跋衍和沐缡孀夫妻已久.难道拓跋衍也不知道沐缡孀的过去.
“这是为何.”他不由问道:“难道殿下表哥怀疑王妃对殿下不忠.”
拓跋衍又自斟了一杯酒.缓缓的一口一口饮尽:“不.她对本王一心一意.事事都以本王为重.正因如此.近几个月以來.她种种异常的行为才让本王不解.虽然她的过去.她曾跟本王说过.但本王有种预感.她的过去绝不是像她说的那般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她想刻意隐瞒本王的事.而这些事.或许就是她性情突变的真正原因.”
南宫瑾俊雅的面容变得沉浮不定.若不是真的信任.拓跋衍也不会跟他说这些.比起暗中惦记着自己表嫂.当真是令他惭愧.他凤眸微微闪烁.对沐缡孀他一直都好奇的紧.这次辞别.他本就是要去南燕查查她的过去.
如今拓跋衍亲口拜托与他.倒是让他意外.
“瑾明白了.殿下表哥放心.待瑾归來之日.定把查來的消息如实相报.”许久.南宫瑾终于应承.
“此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本王希望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拓跋衍肃然的看着他说道.
南宫瑾点头:“殿下表哥放心.瑾云游四海多年.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而且南燕瑾也不是第一次去.在那里亦有朋友.此事关系着殿下表哥与王妃的幸福.瑾自当尽力.”
是的.一开始他只是对沐缡孀好奇.因为好奇.所以想要去了解.可当他一点点接触到她.那种好奇感渐渐被惊艳所替代.他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上了心.可他很清楚.沐缡孀从始至终心中便只有一个人.是萧衍.更是拓跋衍.
他不愿做毁人姻缘的小人.便只能做成就他们幸福的君子.
或许.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得到幸福.即便心中不甘.但终是满足的……
“殿下.宫里传來旨意.皇上要见您.”不知何时.周管家已來到拓跋衍的身侧禀报道.
拓跋衍深眸一动.父皇醒了.他对着南宫瑾说道:“本王现在要进宫.这几日皇上龙体违和.只怕本王也不得空在与你饮酒.这杯酒就当是本王为你践行了.”
说着.他执起金盏示意.南宫瑾亦是含笑执起金盏:“好.那瑾这杯酒也算是提前恭贺殿下表哥被册立为太子.”
“干.”拓跋衍一饮而尽.翻起空盏示意.南宫瑾见此亦是满饮.两人皆是一笑.拓跋衍随意掷了金盏.起身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快步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南宫瑾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轻挑不羁的凤眸中涌现无数复杂情绪.终是轻微的低叹一声.他缓缓起身.看向沐缡孀所住的院子的方向.唇边溢出苦笑.
晴空万里.湛蓝的天无边无际.看不见一丝流云.时而能看见不知名的鸟儿从空中飞过.花园中繁花似锦.处处都显露着生机.初夏的风徐徐拂來.撩起他鬓边散落的发.将他的面容撩的恍惚.
情为何物.他如今总算有了体会.只是可惜.让他体会这个字的人.却已容不得他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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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托孤之言
请使用访问本站。皇帝的寝宫.甘露殿.拓跋衍來到殿中的时候.南宫辅也被皇上传召而來.经了通传.两人进了寝殿.行跪拜之礼.龙榻上虚弱苍老的皇上见他们來了.强撑着挣扎起身.一旁的太监急忙上前为他垫高了玉枕.
“都平身吧.”拓跋真才是稍微一动.却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复气息这才恹恹开口.
两人直起身子.可见到皇帝虚弱成这般.都不由皱了眉.相视一眼之后.拓跋衍上前说道:“父皇.不如再让御医來为您把把脉……”
话还未说完.拓跋真已虚弱的摆了摆手:“不用了.朕这病已经几十年了.若是能治好早便好了.那些御医是治不好朕的.朕这病是心病.要不了多久.或许朕就能去见她了……”他说着说着.满是暗黑病气的脸渐渐恍惚.思绪似是被拉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时空.
“皇上.……”他的话使得南宫辅脸色骤然一变.惶恐万分的匍匐跪下:“微臣惶恐.皇上万岁.”
拓跋衍亦是一惊.随之跪下.他自然知道拓跋真口中的‘她’是谁.当年拓跋真在沒有登上帝位之前.亦是当时众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无论是马上功夫还是才智韬略.都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
后來登基为皇.为了鼓舞士气.他也曾御驾亲征三次.那时他的身体可谓是龙虎生威.可是自从后來南宫萦前往南燕和亲之后.也不知是忧思成疾还是怎的.他的身体便一日比一日差.开始只是心气郁结.可渐渐的.这样的小病却变成了痼疾……
“万岁.这些话朕已听了一辈子.厌了.南宫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拓跋真虚弱轻笑.布满血丝的黯淡眼眸渐渐飘渺:“朕孤独一世.够了.不能再让她等了.”
听到这话.拓跋衍和南宫瑾又是重重一震.猛地抬头看着他.
“衍儿.來.过來朕的身边.”对他们的震惊.拓跋真罔若未见.枯暗的老眼看向拓跋衍.眼中尽是慈爱.
拓跋衍深眸中掠过复杂.起身來到龙榻边.单膝跪下.拓跋真看着他的面庞.缓缓伸出手抚过他的眉眼.声音苍老而凄索:“你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你母妃.每次看见你.朕总是会想起你母妃……朕.对不起你和你母妃啊……”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枯涸苍老的眼中泛起一层浓浓水雾.凄苦的泪从眼角蜿蜒滑落.一瞬便沒了踪迹.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着他轻轻问道:“衍儿.你一定还恨父皇吧.”
拓跋衍的面色微微一动.深眸中涌过旁人看不懂的光绪.在龙榻上躺着的人是北陵最尊贵的皇帝.他的手中掌握着千万人的生死.世间荣华皆聚一身.可当褪下这层荣光万丈的光圈.他却只是一个重病老人.只是一个对他满心愧疚.一直在竭力补偿他的父亲.
恨吗.怎能不恨呢.母妃的死.他二十几年來所受的苦.足以让他恨透了他.可是他与他是血脉相融的至亲.再恨.也终是有时.
看着他满心愧疚.一味宽纵.竭力的弥补.
看着他拖着病重的身体却依旧在为他铺路谋划.
看着他因为母妃忧思成疾.自责的不能自拔.命已堪虞.
他.如何还能继续恨下去.
“不.儿臣早已不恨父皇.”许久.久的就连跪在地上的南宫辅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拓跋衍忽的开口.
拓跋真闻言.黯淡的老眼中有一丝亮光闪过.缓缓的笑了.笑的如释重负.笑的欣慰轻松.
“好好.能亲耳听见你说出这句话.父皇死也能安息了.”他气息虽弱.可却能听出他是真的高兴.他多怕在他临死之前不能得到拓跋衍的原谅.他多怕死后无颜去见南宫萦.
跪在下首的南宫辅见到他们父子俩冰释前嫌.心中也不由宽松了许多.脸上亦是露出欣慰的笑意:萦儿.看见了吗.皇上和衍儿终于再无嫌隙.九泉之下.你可以安息了.
“父皇.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知怎地.看着拓跋真苍老枯瘦的面容.拓跋衍心中忽的难受起來.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他害怕那种失去亲人的痛.失去了母妃.眼前这个于他而言依旧陌生却又对他关爱有加的父亲.他忽的不想再失去.
听到这话.拓跋真的眼神更发慈爱:“衍儿.父皇的身体父皇自己知道.只怕父皇能陪伴你的时日已不多.明日你就正式被立为太子.摄政监国.先皇将北陵交到朕的手中.可朕却不是一个好皇帝.沒有南北一统.反而让朕的子民受尽战火之苦.”
“如今朕要把北陵江山交给你.希望你能完成父皇无法完成的心愿.南北一统.”他满是病气的脸骤然变得肃然.眼中亦露出属于帝王的皇威.
拓跋衍跪退两步.深深拜下:“儿臣谨遵父皇圣谕.定要天下一统.”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凛然霸气.那种仿若一切都尽掌手中的睥睨之气令拓跋真心中升起一股就不曾有过的激荡.他昏暗的眼有了光彩.他和萦儿的儿子果然是人中之龙.
似是又想起什么.他枯黄的面色又变的悲伤起來.半晌才说道:“器儿虽然不成气候.可到底是朕的孩子.更是你的弟弟.你与他兄弟之情淡薄.可这份血缘却是割不开.如今他在平乱之中丧命.你作为他的哥哥.作为北陵未來的皇帝.这仇必须要报.”
闻言.拓跋衍抬起头看着他.深眸中掠过细光:“是.儿臣一定剿灭南蛮.替二皇弟报仇.”
见他应承.拓跋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转而看着南宫辅说道:“南宫.你是北陵三朝元老.又是萦儿的哥哥.衍儿的亲舅舅.将衍儿交托与你.朕才能放心.往后.你定要尽心尽力的辅佐衍儿.让他成为一代明君.切莫像朕一样.罔为君王.却不能给北陵百姓一个安乐的盛世.”
南宫辅面色一怔.这一字一句.都是皇上的托孤之言啊.他心中顿时涌过复杂与悲戚.此番情景.又让他想起了当年南宫萦在临死之前含泪托孤.
他连忙伏地.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微臣遵旨.皇上请放心.只要南宫家不绝.必定世代效忠于拓跋皇室.”
“好好好.那朕便安心了.”拓跋真连说三个好字.如今他是真的老了.在死之前.能为衍儿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他淡淡扫过跪在下首的两人.终是累了.虚弱的摆了摆手:“好了.朕该说的都说了.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两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眼.拓跋衍长眉紧蹙.似是并不放心.想要说什么.可见他已恹恹闭上了眼.终是磕头告退.
翌日.拓跋衍被册立为太子的仪式在历代太子东宫举行.接受百官朝拜.而让他摄政监国的圣旨也在当天颁下.人心惶惶的朝廷因为新立太子也终于让人看见了一丝希望.
西南一直叛乱不断.形势愈演愈烈.所以拓跋衍在被立为太子当天.便召來一众文武官员商议此事.说是商议.但拓跋衍心中早有计策.不过是因着刚刚被立为太子.若是独裁专横.不征求众臣的意见只怕会遭人非议.
这前往西南平叛.拓跋衍自然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可如今他被立为太子.要留在京中稳住大局.自是不能再去.北陵骁勇善战的将军不少.可能武有谋的却是少之又少.
而这些大臣里有人提出要让李德成前往西南平乱.李德成是北陵军的元帅.骁勇无比.虽不是奇才.可多年來积攒下來的战事经验却也是极其可贵.只要他前往平叛.必定是能凯旋而归.
可如此一來.大材小用不说.李德成所镇守的边关要道也无人可当重任.而其他的将军对拓跋衍这个半路杀出來的皇子本就不屑.如今虽成了太子.可到底也沒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臣服.要让这些人去平叛.只怕会适得其反.
谁都知道.拓跋衍刚刚被立为太子.正是树立威信之时.这一仗只能胜却不能输.
如若不然.不但满朝文武会嗤笑他无能.就连北陵百姓也不会真正服他.
一众大臣争论不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儿.文官看不起武官.武官不屑于文官.就为着到底该不该让李德成去平乱就争论不休.拓跋衍静静的看着.许久许久都不曾开口言说.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南宫辅一眼.
南宫瑾顿然会意.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子殿下.李德成李元帅有勇有谋.若是他能前往西南平乱必定是大胜.可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李元帅还把守着边关要道.若因一群乌合之众便贸然将李元帅调离.实为不妥.”
一众争论不休的朝臣听到这话.终于纷纷停了下來.
“那南宫大人有何良策.”拓跋衍故作不知的问道.
“若是老臣沒有记错.现在殿下府中的侍卫长韩雷.曾也是百经沙场的少年将军.”南宫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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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遗体回京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拓跋衍微微沉吟了片刻:“南宫大人的意思是让韩雷前往西南平叛.”
“老臣确有此意……”南宫辅话还未说完.一干朝臣中便有人上前反对:“不可.南宫大人.那韩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又岂能让他带兵平叛.”
“而且你别忘了.当初是谁破了我们的天火阵.又是谁杀了我北陵三千不肯降服的将士.诛杀的手段人神共愤.”那朝臣一脸愤然.反对的情绪十分高亢.
说话之人乃北陵当朝左相..秦茂.与他同为丞相的右相在一年前便辞世.所以他的权利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此人与杨贵妃母家是世交.也曾是拥护拓跋器最有利的人物之一.他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拓跋器.只是如今拓跋器一死.他的女儿不但受了寡.前途尽毁.就连他们这些人拥护之人和杨贵妃的如意算盘也便落了空.
而拓跋衍的崛起.无疑是让他们心生不快.
南宫辅似是早已意料会有大臣出來反对.看着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他冷冷说道:“秦左国也别忘了.皇上早就颁下圣旨不准再提及当初太子殿下还未回到北陵之前的事.你如今旧事重提.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而且皇上也曾亲自颁下罪己诏.诏书中说的很明白.太子殿下当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初他身为南燕战神.自当是要为南燕效力.所造的杀孽亦不是他所愿.诏书中.皇上字字句句都在自责.你却一直揪着这个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这一番话说得严厉流畅.顿时叫秦茂无言以对.在北陵朝中.敢这样公然与他作对的人.除了南宫辅便在他人.他一双奸佞的三角眼中掠过狠光.却也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火气.
如今时移世易.拓跋衍得势.又是刚刚册立的储君.南宫辅这个老匹夫俨然成了将來新帝的心腹.他现在是不得不忌惮他几分.
“太子殿下.老臣并无他意.只是韩雷年纪颇轻.老臣只是担心他难以担此重任.”秦茂拱手上前说道.脸上尽是恭敬.
拓跋衍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几不可查的勾了勾薄唇.果然不愧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权臣.这变脸的本领可比翻书还快.
“左相不必心忧.韩雷曾是本宫麾下的一员猛将.本宫知道左相心中所想.韩雷当年破了天火阵.诛杀北陵三千将士是真.可他的本领更是真.这一次派他前往西南平乱.就当是赎罪.若是胜了.不奖.若是败了.重罚.”
他面色沉沉的说道:“如此.左相可觉妥当.”
秦茂对上他深邃无底的眼眸.眼中的气势顿时令他一怔.拓跋衍不愧是当年南燕的战神.一个眼神就让人心惊胆寒.蛰伏了许久.身上的凛然霸气丝毫沒有被消磨半分.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说了.那自然是妥当.”秦茂掩了神色.恭敬应道.
神色虽恭敬.可说出來的话却是带着不悦.看來他心中是极不愿韩雷掌握兵权的.不过想想也是.韩雷是他的人.他自然不希望他的势力越來越大.可现在的形势已是容不得兴风作浪.韩雷去西南平乱是去定了.
“左相既是不反对.那此事就这样定了.待二皇弟的遗体运回京都.韩雷便带着五千兵马前往西南平乱.”拓跋衍从椅子上起身.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众朝臣皆是一惊.就连秦茂也猛地抬头看着他.南宫辅亦是紧皱了老眉.不由上前说道:“殿下.只派五千兵马前往.是不是少了些.”
“平乱这种事.人不在多在于精.”拓跋衍绕过几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茂:“左相觉得本宫说得可对.”
“殿下说的极是.”秦茂笑着应承.心中却只觉拓跋衍太过轻敌狂妄.若是此次平乱败了.那他这个刚刚得到的太子之位只怕也坐不稳.如此好事.顿时令他心中暗自阴险的笑了.
拓跋衍面上笑意不变.扫过一众吃惊的大臣.这才说道:“好了.今日商议就到这里.众大臣退下吧.”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缓缓退下.待所有大臣都出了大殿.南宫辅终于担忧问道:“衍儿.你可真有把握.”
“舅舅且放心.我从南燕带來的四千兵马都是我亲自训练.这些将士每一个都以一敌十.若不是他们.我当初也不可能安然从南燕厮杀出來.”拓跋衍高深莫测的说道.
闻言.南宫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怎地把这个忘了呢.他脸上终于露出笑脸.点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似是又想起什么.他不由又敛了笑意:“自从拓跋器的死讯传來.杨贵妃好像就再也沒了动静.这里面似乎不正常啊.”
“她死了儿子.沒了依靠.若是她想來个鱼死网破.只怕会对衍儿你不利啊.”他满是担忧的说道.
拓跋衍闻言.飞扬精致的眉微微一挑.不禁眯了俊眸.在杨素贞眼中.他一直都是阻碍他儿子登上帝位的绊脚石.这次拓跋器的死.她杨素贞势必也会认为是他所为.看來这个妖妇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得不提早防范.
……
拓跋器的尸身运回京都.整条御街早已被禁军清开了道.冥币纸钱漫天飞舞.明明方才还是晴好的天.片刻功夫便阴沉了下來.白幡白幔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器王府门前跪满了白晃晃的一地人.哭声震天.
沐缡孀和一众诰命由杨贵妃领着.在拓跋器的尸身还未进城门之前便來到了器王府.在见到杨贵妃之时.她沒了往日的华风神采.一身素缟缠身.平日里保养得宜的面容已憔悴的不成人形.就连厚厚的脂粉也无法遮住她眼角新增的那几道深深的褶皱.
许是已经见过失去孩子的母亲会变成什么样.这一次.沐缡孀心中并无太多情绪.
装着拓跋器尸身的木棺被十几个人缓缓太进了器王府已经设好的灵堂内.里面早已有超度的僧人在念经超度.梵音与哭声不绝于耳.沐缡孀神情淡淡.就如同她所穿的白色素衣.似悲似嘲.
拓跋器是她亲手所杀.现在她却要佯装悲戚.可不是讽刺.她淡淡扫过跪在灵堂前哭泣的一众女子.这些女子都是拓跋器的王妃妾室.足足有十多个.风流成性的二皇子一死.这些女子便成了可怜之人.
沐缡孀缓缓收回眼.微微垂下眼眸.拓跋器该死.可这些人又何其无辜.她终是自嘲的勾唇.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她和萧凌绎并无本质区别.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无辜.
“我的器儿.……”木棺才刚刚安置稳当.杨贵妃悲痛欲绝的哭喊声随之响起.她扑在拓跋器的木棺上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忽的.她凄厉的哭声骤然停住.只见她如同疯了一般想要推开木棺的盖子.
一旁的内侍见此.连忙上前拉住她:“贵妃娘娘.不可.不可啊.……”
“把棺木打开.本宫不信.本宫不信我的器儿就这样死了.打开.打开.……”杨贵妃形同疯妇.面容凄厉而狰狞.不亲眼见到拓跋器的尸身.她死都不信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内侍们个个面露难色.都不由看向他们的总管.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福泉.
福泉看了杨贵妃一眼.见她悲绝的如疯了一般.终是叹气.在他來时.皇上便叮嘱过他.说杨贵妃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举动.一切都依着她.
“打开吧.让娘娘瞧一眼也好.”福泉挥了挥手中的拂子.转而又对杨贵妃说道:“娘娘.如今已是六月天.器王殿下的尸身从西南一路运回來.即便是做了措施.可尸身到底也难保存.娘娘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切莫被吓着.”
杨贵妃此时一颗心都在木棺上.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木棺才刚刚被打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便弥漫开來.可她却猛地扑上去.往木棺里看去.只见木棺里的人已经开始生了尸斑.面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只是一眼.她萎靡憔悴的面色骤然煞白.猛然睁大的眼睛骤然一空.便昏死了过去.随行伺候的宫女顿时一慌.急忙上前扶住她瘫软的身体.福泉亦是急的满头大汗.连连叫道:“快快快.快扶娘娘下去.传御医啊.……”
看着灵堂中乱成一团.宫人们七手八脚的将杨贵妃抬了下去.从始至终.沐缡孀的面色不起半分波澜.她淡淡扫过拓跋器的灵位.亲自燃了三炷香插进香坛内.抬眼看了那灵位最后一眼.冷冷转身离开……
而沐缡孀的马车刚刚驶离器王府.太子的所乘的六匹骏马所拉的鎏金大马车便缓缓停在了府门前.拓跋衍下了马车.他一身明黄太子朝服.因是参加丧礼.所以外罩一件白色纱衣.
他站在府门前看着那辆缓缓驶远的马车.俊美的面庞有了复杂.直到那辆马车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他才缓缓收了目光.转身进了器王府.
如今.她和他就仿若两条不会有交汇的平行线.看得见.却是永远都无法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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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未来皇子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因今日是拓跋器遗体运回京都的日子.天还未亮.沐缡孀便起身.折腾了一个上午.任谁也疲乏的紧.所以才刚回到王府.凝萃便伺候她小憩.见沐缡孀似是已经睡着了.她这才连忙拿出还沒秀好的锦囊绣了起來.
许是绣的太认真.就连沐缡孀醒來.她亦是沒有察觉.只见她绣好最后一针.又将从庙里求來的护身符装进去.看着那锦囊傻傻的笑了.
沐缡孀本是要开口唤她.可见到她坐在椅子上傻笑.不由轻轻起身來到她的身旁.看了看她手中的锦囊:“你的绣工倒是愈发好了.”
凝萃猛地一震.连忙起身将锦囊藏进了袖子里.脸上划过慌色.局促道:“娘娘怎地这么快就醒了.也不唤奴婢一声.”
“若是唤了你.你绣的这锦囊我也瞧不见了.”沐缡孀缓缓在桌边坐下.含笑看着她:“一个锦囊而已.瞧你紧张的.我又不会抢了去.”
凝萃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听到她的话神情变得不自然.小脸上泛起两抹可疑的红晕:“奴婢哪里紧张了.这个锦囊奴婢只是绣着玩儿的.才不怕娘娘抢了去呢.”
沐缡孀含笑瞧了她一眼.若真是不紧张.她方才还藏个什么劲儿呢.这些时日凝萃时常消失.虽然时间都不长.可她还是有所察觉.看來这小妮子真是有心上人了.
只是会是谁呢.王府中除了侍卫便是家奴.想到这里.沐缡孀微微挑了黛眉.虽说凝萃也只是一个奴婢.可一直以來她都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自然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可若是她喜欢上的人是哪个家奴.那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奴籍.这可不是她愿意看见的.
沐缡孀正欲开口说什么.可这时一个侍婢进來禀报:“娘娘.苏夫人來了.”
凝萃一听.连忙说道:“娘娘.奴婢去泡茶.”说完便逃似的走了.
沐缡孀心中不禁失笑.知道她有话要问.她倒是跑得快.她转而对那侍女说道:“让苏夫人进來吧.”
那侍女应了一声退下.沒一会儿功夫.苏宁儿规规矩矩走了进來.对着沐缡孀行了礼.这才转身接过她身后丫鬟手中的食盒.笑道:“娘娘.这是侍身亲手做得酸梅汤.今儿天热.喝这个解暑再好不过了.”
说着.她打开食盒盛了一碗呈给沐缡孀.沐缡孀接过那碗酸梅汤.轻轻一笑:“如今你已经是夫人了.还肯亲自去做这些.倒是难得.”
“侍身身份卑微.若不是娘娘.侍身现在只怕是流落街头.哪里还有福气成为殿下的夫人.娘娘对侍身的恩情.侍身一辈子都无以为报.也只能做些娘娘爱吃的.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才好.”苏宁儿笑着说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苏宁儿知恩图报自然是好.可她要她报答的.并不是做这些.她和苏宁儿说过多次.她只需把心放在殿下身上便好.可她.好像至今都无法真正领悟.
终是小门户的女子.论起心计城府.她还是略欠一筹.
思衬了一会儿.沐缡孀心中终是轻叹一声.小口喝了一口酸梅汤.酸酸甜甜.冰爽可口.倒真是解暑.她抬眸看向苏宁儿.正欲开口夸赞.却发现她的神情飘忽不定.
“看來你今日过來并不是找我闲话家常的.”她放下碗.淡淡轻笑:“说吧.到底是何事.”
苏宁儿不由抬头看着她.眼前的女子许是刚刚午睡了起來.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裙.面上未施粉黛.如丝绸的发柔柔倾泻至腰际.慵懒而清雅.眉心天生的一点嫣红更为她素白绝美的脸添了万千风华.无论打不打扮.她都可以美得如空谷幽莲.叫人艳羡不已.
神色明明那般慵懒.却能轻而易举的看破她心中的心事.对这样的沐缡孀.她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敬意与崇拜.
在犹豫了半晌后.她脸上泛起一丝红霞.终于迟疑的开口:“娘娘.侍身……侍身好像是有孕了.”
沐缡孀心头一震.猛地抬眸看着她.正端着茶水进來的凝萃听到这话.亦是惊得险些将漆盘中的茶盏打翻.
“你当真是有孕了..”凝萃几步上前放下漆盘.一脸吃惊的问道.
许是被凝萃这吃惊严肃的神情所吓.苏宁儿不由白了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这个月的月信迟迟未來.而且神思倦怠.又喜吃酸的……但我也不敢确定……”
她满脸无措的说完.转而看着沐缡孀.只以为她不愿别的女子为殿下生孩子.连忙跪在地上伏头说道:“娘娘.侍身只是怀疑.或许根本就沒有怀孕.但若是真的怀孕了.侍身也不会借着孩子就抢了娘娘的宠爱.只要娘娘不愿侍身生下这个孩子.侍身可以悄悄将它打掉……”
“混账.胡说什么呢..殿下的孩子岂是你说打掉就能打掉的.”沐缡孀猛地起身.素白的脸因她的话骤然剧变.冷冷盯着她.眉眼是少有的严厉:“更何况我苦心孤诣的让你成为殿下的夫人.难道还怕你与我争宠吗..”
她的声音那么冷.那么严厉.带着令人胆寒的怒气.苏宁儿心头顿时一颤.头伏的更发低了.声音也惊怕的变了形:“娘娘息怒……侍身错了……侍身只是……侍身不是那个意思……”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说着说着更是吓得啜泣起來.凝萃见此.心中顿时烦躁.沒好气道:“娘娘又沒有打你.你哭个什么劲儿啊.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娘娘苛待了你.”
苏宁儿不由压低了啜泣声.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巴巴看着沐缡孀.沐缡孀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缓和了面色伸手将她扶起.转而对凝萃说道:“去请个郎中回來.记住.别引人注意.”
凝萃神色复杂的看了苏宁儿一眼.应声出了寝室.沐缡孀拉着苏宁儿坐下.见她依旧一副惊怕的模样.轻言安抚道:“你且放心.若真是有了身孕.我高兴都还不及.不会不让你要这个孩子的.”
苏宁儿诺诺点点头.一双泪汪汪的杏眼里有一丝光亮闪过.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凝萃便带着从外面请來的郎中进了院子.待大夫为苏宁儿把了脉.和颜悦色道:“恭喜恭喜.这位夫人的确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闻言.苏宁儿面上露出喜色.不由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竟真的有了殿下的孩子呢.沐缡孀扫过她平坦的小腹.唇边渐渐溢出一丝笑意.苏宁儿的肚子倒是真的争气.沒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
“谢谢大夫.”沐缡孀面上含笑.对着凝萃示意.凝萃便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给那大夫.那大夫见到那锭金子.脸色一惊.连连推脱:“多了多了.只是寻常的诊脉.要不了这样多的银子.”
“不多.大夫务必收下.你今日來瑞王府诊脉的事不要轻易对旁人提起.而这位夫人怀孕之事.更是不能让旁人知晓.”沐缡孀接过凝萃手中的金锭.亲手交到那大夫的手中.面色已变得肃然.
那大夫本还想推脱.可一对上她清澈如雪的美眸.不知怎地.心头不由一颤.竟真的接下.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见此.沐缡孀轻轻一笑:“还劳烦你再开一张安胎的方子.”
“是是是.小民这就开.”那大夫写好方子交给她.她看了一眼.交给凝萃.让凝萃随他一同去抓安胎的药材.那大夫这才随凝萃退下.
见他们都走了.沐缡孀回头看着苏宁儿.见她眼中似有疑惑.便说道:“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瑞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按理.这个好消息是应该告诉殿下的.可是若是告诉了殿下.那王府里所有人便都会知晓.到时.你肚中的孩子.只怕难以來到这个世间上.”
什么..苏宁儿重重一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她:“怎么会.……”
见她似是不信.沐缡孀冷冷勾了唇.想当初她怀孕的消息藏得那么紧.却还是被王妙嫣察觉出了异常.最后她的孩子还是化为了一滩血水.王妙嫣心计深沉.而苏宁儿又与她同住在一个院子.若让她知道苏宁儿有了身孕.只怕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怎么不会呢.侧妃已经嫁给殿下一年有余.可至今都传出好消息.你说.她会让你这个后來者在她前面生下殿下的孩子.威胁到她的地位么.孩子沒了也就沒了.就怕她來个一尸两命.”沐缡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却是那般冷.
一股莫名的寒意袭遍全身.使得苏宁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侯门深似海的道理.原來在侯门中.为了宠爱和地位.真的是可以杀人的.
“娘娘……那那侍身要怎么办.”她煞白着脸问道.
沐缡孀替她撸了撸散下來的发:“不用害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有任何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平安诞下未來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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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险中富贵
请使用访问本站。听了她的话.苏宁儿惊跳不已的心终于略略缓和.只是她不禁疑惑.听沐缡孀的话.难道在这之前.王妙嫣曾害过她么.她满心疑惑.却是不敢轻易问出來.只能感激道:“谢谢娘娘庇护.”
当初沐缡孀小产.险些丢了性命.都已是在南燕时发生的事.如今來到北陵.除了从南燕一路而來的人.再沒有任何人知晓当初的事.苏宁儿自然也不知晓.
“你不必谢我.反倒是我要谢你.”沐缡孀的眉心有了一丝凄色.唇边虽含着笑.可那抹笑意却分外的苦涩.她不能为拓跋衍延续香火.如今苏宁儿有了身孕.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苏宁儿听不懂她这些莹莹绕绕的话.更不懂她为何要谢自己.终是无语.
另一边.凝萃引着郎中穿过花园长廊之时.好巧不巧的就遇到了在花园中纳凉的王妙嫣.见到生面孔.王妙嫣心中微微诧异.便让一旁的王麼麼上前询问.好在凝萃甚是机灵.一句:娘娘喉疾犯了.又不愿麻烦宫里的女官.便从外面请來了郎中.给打发了.
看着凝萃和那郎中的身影消失.王麼麼微微皱了老眉.似是想到什么.急忙转身回到凉亭上对王妙嫣说道:“娘娘.凝萃那丫头说是王妃的喉疾犯了.所以从外面请來了郎中.但奴婢瞧着.只怕不是.”
摇扇轻摇.含香的微风徐徐.听了她的话.王妙嫣缓缓停了手中的动作.精致的黛眉微微一挑:“那你的意思是.……”
“娘娘忘了.那沐缡孀小产过后便落了不孕之症的病根.以前都说是治不好的.沐缡孀也失了信心.一直都不肯好好医治.可奴婢如今瞧着.这又是宫里的女医.又是请民间的郎中的.只怕是她在暗中医治也未可知.”
“要知道.现在殿下已经是太子.未來的皇帝.而她沐缡孀又是王妃.这要是真让她把病治好了.怀上了孩子.生了女儿倒还好.若是生了儿子.那可就是嫡长子.到那时.她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娘娘不可不防啊.”王麼麼一脸担忧的说道.
闻言.王妙嫣美眸一寒.可又觉哪里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却又说不上來.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她抬举那个村姑上位不就是为了弥补她不能生育的缺陷么.只要那村姑生了孩子.不照样是要过继给她抚养么.又何必暗自医治.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王麼麼见她想的如此简单.不住摇头:“这正是沐缡孀的聪明之处.一边抬举那村姑.一边又暗自寻医.双管齐下.不管治不治的好.她都是最大的受益人.更何况.别人生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生的亲.她沐缡孀自然也希望是自己的孩子成为将來的皇长子.”
经她这番一说.王妙嫣终于有了危机意识.她美眸中掠过阴光.好个沐缡孀.枉她一门心思的打压苏宁儿那个村姑.敢情她还留有后招.
“可知道了又如何.这种事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若真是让她把病给治好了.怀上了孩子.我又能怎么样.难道再让她小产一次不成.”摇扇被她摇得飞快.显露了她此时的烦躁.
旁人不清楚.可她却明白的很.沐缡孀根本就不是蠢人.上次害她小产陷害给李媚的事.她沐缡孀心中早已清楚的跟明镜似的.若旧计重施.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火上身.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那她才是真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说來也奇怪.沐缡孀明明知道是她害她小产.可对此事却一直不曾提及.还让她随拓跋衍來到了北陵.继续享她的侧妃之福.这实在是叫人费解.
“自然不是.娘娘.您嫁给殿下已一年多了.照理.这肚子早该有消息了.可是……”王麼麼说着说着却见她的面色忽然变得阴沉.后面的话硬是又生生咽了回去.遂改了口:“奴婢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奴婢想着.她沐缡孀的身体受损.即便是寻遍名医.想要治好她的不孕之症也需要些时候.而娘娘如今甚得殿下的宠爱.身体又无恙.若是也能找个大夫好好为娘娘调理.定能在沐缡孀的前头怀上孩子.”
王妙嫣看了她一眼.摇扇轻摇了两下.缓缓起身低头沉思.王麼麼的话也不无道.若是她能在沐缡孀和苏宁儿的前头怀上孩子.那她手中便有了一个逆转的筹码.到时候那皇后之位她也能争上一争.
而且她这么长时间以來.以前不得宠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宠爱.却迟迟沒有怀孕.她心中当真是着急.可是眼下皇上病重.随时可能传出病危的消息.一旦皇上驾崩.殿下就能立刻登基.若是这个时候才开始调理.只怕也來不及.
她沉思了许久.美眸中掠过阴狠.在这个时候.扳倒沐缡孀才是最最要紧的.
“麼麼的法子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眼下我有了更好的法子.”王妙嫣莲步轻移.抬眸看向沐缡孀院子的方向.森红的唇溢出一抹阴毒的笑:“这一次我不但让她做不了皇后.就连太子妃之位.我也要让她难以保全.”
王麼麼一怔.不由问道:“娘娘.是什么法子.”
“附耳过來.”王妙嫣冷笑.王麼麼连忙凑上前.可当听完她的话.心惊的不由变脸了:“娘娘.这……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万一有个差池.您也会前程尽毁的.”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王妙嫣一脸傲然.美眸却是掠过森然的恨色:“被那个贱人压了那么久.这口怨气.我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來.”
她的面色阴沉狰狞.就连王麼麼看了也觉分外心寒.只是一想到她方才说的话.她心中便忍不住担忧.可见她主意已定.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她改变心意.只能是缄默无语.
……
在拓跋器丧礼结束的第二天.韩雷带着五千兵马前往西南平叛.这一次的平叛在满朝官员眼中.无疑是以卵击石.看好的人并沒有几个.就连拥护拓跋衍的朝臣中.亦是有人亲自找到南宫辅.说拓跋衍此举太过冒险.
而南宫辅只是一笑:“到底是不是冒险.待西南传回消息便知晓了.”
见南宫辅如此胸有陈竹.一众担忧的朝臣终是耐住性子.等待捷报传回.
莲华宫.自从拓跋衍被立为太子.孟贵妃所住的宫殿比往日更发热闹.如今储君人选已定.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妃俨然成了未來尊贵的太后.不但朝臣纷纷來献殷勤.后宫里的各宫嫔妃亦是趋之如骛.
沐缡孀走进大殿时.一身素色凤服的孟贵妃正与几个妃嫔谈笑.气氛甚是欢快.看到此番景象.她不禁微微挑了黛眉.眼下皇上病重.皇宫内到处都是一片肃然.可这莲华宫却是这般欢腾.
看來这孟贵妃现在是连场面功夫都不屑于去做了.待众人见到有人进來.都纷纷往殿门看去.孟贵妃见到沐缡孀.唇边的笑意更发深浓了.
“孀儿來了.快过來本宫身边.”她朝着沐缡孀招手.含笑说道.
沐缡孀掩了眼中的情绪.却并沒有依言去到她的身边.而是上前恭恭敬敬的屈膝问安.孟贵妃许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微微敛了些许笑意.转而对那几个嫔妃说道:“妹妹都先回去吧.”
待那几个嫔妃离开.孟贵妃这才起身将沐缡孀扶起:“孀儿可别误会.本宫昨夜在甘露殿侍疾.一宿未眠.才刚回來一会儿她们便來了.虽是來奉承的.但本宫也不得不应付应付.”
听到这话.沐缡孀清冷的面容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原來是这样.倒是孀儿多想了.”
孟贵妃脸上笑意不变:“如今衍儿是身份贵重的太子.本宫这个做母妃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拖累了他.”
说完.她缓步踏上凤椅.款款坐下.赐了坐.又吩咐宫女看茶.这才笑意深深的开口:“孀儿的本领可不小.本宫原还在想.你会用什么法子让本宫如愿.沒想到竟是这么个让人惊喜万分的消息.当真是大快人心.”
拓跋器生前狂妄无度.得罪了不少人.又贪图女色.仗着自己的权势毁了不少女子的清白.他的死可不是大快人心.沐缡孀面上的笑意淡淡:“孀儿答应过的母妃自当要办到.如今母妃如愿以偿.孀儿也希望母妃能尽心辅佐殿下.”
“这是自然.衍儿是本宫的孩儿.本宫不尽心辅佐他又能辅佐谁呢.”孟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皆是浓浓笑意.可那双细细描过的美眸中却是闪过别样的光绪.当得知拓跋器身死消息之时.她是真的吃惊万分.
她如论如何也沒想到.沐缡孀所谓的让她‘如愿以偿’竟真是让拓跋器死.她不信她区区一个女子竟真的可以做到.还做得这般狠绝.这般快.虽然不知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这样手段.这样狠的心肠.倒结结实实令她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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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小看了她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听了她的话.沐缡孀清冷的勾了红唇.在拓跋衍沒有登上帝位之前.她自然是会尽力辅佐.可当拓跋衍登基.她孟贵妃成了尊荣无比的皇太后.那她还会不会尽心辅佐就不得而知了.
淡淡的想了片刻.似是又想起什么.沐缡孀又说道:“孀儿有件事还要拜托母妃.”
孟贵妃眼中神色一闪.不由问道:“何事.”
“这件事于母妃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拓跋器死了.杨贵妃悲痛欲绝之余难保不会來个鱼死网破.所以在殿下还未登基之前.还请母妃多多留意她的动静.切莫让她碍了殿下的登基之路.”沐缡孀神色平静.声音清淡.不急不缓的说道.
看着她不起波澜的面容.孟贵妃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眼前的女子如今给她感觉怎的越來越高深莫测.平静之下竟将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如此深远.尽管早知沐缡孀聪慧非常.可她现在才猛然惊觉..她一直都小看了她.
惊异过后.她不得不承认沐缡孀说得有理.一想到杨素贞如今也尝尽了失子之痛的痛苦.她心中顿觉畅快无比.遂笑道:“孀儿的心思果真灵透.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自会多加留意.绝不会让她阻碍了衍儿的帝王路.”
是的.她不会让杨素贞阻碍了拓跋衍的帝王路.更不允许她阻碍了自己的太后之尊.
“那孀儿在此先谢过母妃了.”沐缡孀敛眉低眼.恭敬说道.
两人此时的心思虽有异.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拓跋器的死让孟贵妃报了仇.对沐缡孀的态度自然也更比往日更发亲和.只听她呵呵一笑:“都是一家人.说谢就太见外了.”
除此之外.两人便是闲话家常.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孟贵妃忽的说了一句:“衍儿如今已经是太子.可太子府中的夫人明显是有些少了.而且至今衍儿膝下都无子.这怎么能行.不说要按太子的规制纳妾.但除了太子妃之外.这良娣二人.良媛六人.都应该纳齐才是.”
闻言.沐缡孀素白的脸微微一变.怔松片刻后.心中却涌起莫名的苦涩.是啊.她怎地忘了.身份尊贵的太子.府中又岂能只有三位夫人.除了她这个太子妃.还应有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
皇家讲究的是子嗣昌茂.夫人越多.子嗣便越多.所谓千秋万代便是如此.
见她迟迟沒有说话.孟贵妃只以为她是心中不愿.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悦.可为着沐缡孀替她报了仇.她也不好当面责备她什么.思衬片刻之后.她又含笑说道:“不过衍儿方立太子.纳妾之事也不必操之过急.
“只是孀儿啊.有件事母妃不得不跟你说一说.自从衍儿被立为太子以來.已经有不少诰命都向本宫提议重新挑选太子妃.说这北陵太子的正妻都该是北陵的名门闺秀.”孟贵妃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变.故作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当然.本宫也知道.你虽是南燕人.但聪慧娴静.这北陵的太子妃之位自是也当得起.可是母妃虽是这样想.可保不住旁人的想法.”
“虽然本宫将她们的提议都否决了.但只怕她们心中始终是存有非议.”孟贵妃故作一脸忧色的说道.
沐缡孀神情淡淡.可心中却连连冷笑.拓跋衍才刚刚被立为太子.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太子府了.说是否决.实则是在她给她施压.这是明摆着告诉她.为拓跋衍纳妾势在必行.她这个太子妃想要保住现在的地位就得乖乖听她的话.
可是她在乎的从來也不是这些.她淡淡一笑:“母妃不必为难.妾身自知无才无德.若真有合适的人选.妾身愿意将这太子妃之位让出.”
闻言.孟贵妃心头一惊.她只是想让沐缡孀知难而退.不要妨碍了她的计划.沒想到她竟这般轻易的就愿意让出这太子妃之位.实在令她惊异.可随即.她唇边有了一丝深浓的笑意.虽是意料之外.可这样一來.倒更合她的心意.
“孀儿不必如此.本宫不过是跟你说一说.并不是要你让出太子妃的位子.你这样倒是过于言重了.”虽然心中暗喜.可场面功夫总还是要做一做.更何况.她实在难以相信她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个太子妃之位.
她的心思沐缡孀心中再清楚不过.只是她对太子妃之位的确是无意.拓跋衍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她这个将死之人亦是可以功成身退.于这个问題上.她实在不愿过多纠缠.
“无论母妃信不信.妾身今日所说的话.不会改变.”沐缡孀清然起身.敛了眉眼.屈膝跪下:“时候已经不早.妾身告退.”
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身影.孟贵妃不由微微眯了美眸.看沐缡孀清冷的模样.当真是不稀罕这个太子妃之位呢.可到底是为什么.人人都知道太子妃便是将來的皇后.世间上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她竟生生的说不要就不要.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平静.苏宁儿有了身孕.但因又不能让旁人察觉出什么.安胎药都是在沐缡孀的院子熬好.每日她來请安的时候便喝下.而她的身体也不似娇贵的千金小姐.害喜的症状也不是很明显.这让沐缡孀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王妙嫣跟往常一般來到沐缡孀的院子请安.可当请了安.并沒有跟寻常一样闲话几句便离去.而是好心情留下跟沐缡孀聊起天來.此举让沐缡孀略感意外.而苏宁儿亦是诧异.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担忧.
这王妙嫣不会是察觉出了什么.所以故意留下一探究竟的吧.
见苏宁儿脸上的忧色藏都藏不住.沐缡孀不由微微挑了黛眉.王妙嫣不过是多留了一会儿.苏宁儿就有些慌了神.如此沉不住气.当真是叫她有些失望.
“妾身留下來与姐姐闲聊.姐姐不会是不高兴吧.”王妙嫣看着她们两人神色各异.似笑非笑的说道.
沐缡孀淡淡一笑:“怎会.妹妹多虑了.”
王妙嫣闻言.这才真真的笑了.又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却不知何故皱起了眉头:“喝了一晌午的茶.这胃还真是有些不舒服呢.”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美眸中掠过细光.她究竟要故弄什么玄机.略略思衬.她唇边溢出一丝清冷的笑.那就让她看看.王妙嫣又要耍什么花样.转而对凝萃说道:“去拿些时兴点心來.再泡一壶菊花茶.”
“这个好.我们姐妹三人好像从來都沒有好好亲近过呢.今日我们就好好唠唠家常.增进增进彼此间的姐妹感情.”王妙嫣妆容精致的脸上尽是深浓的笑.语气里尽是真挚.
听了她的话.沐缡孀心中冷笑.对王妙嫣.她实在是沒办法把她当做姐妹.一旁的苏宁儿虽与王妙嫣相处的时间比不上沐缡孀.可短短半年.她心中对王妙嫣却是畏惧如蛇蝎.只见她勉强一笑.亦是沒有言语.
沒一会儿功夫.凝萃便端上了一碟枣泥糕、一碟黄豆黄、还有一碟糯米糍.外加一壶菊香满溢的菊花茶.都说怀孕的女子是最见不得酸的.一见了总忍不住多吃.苏宁儿一见到那碟枣泥糕.嘴巴就馋了.
但又怕一伸手.王妙嫣便会看出什么.若是吃别的.她又怕自己会忍不住呕吐.所以硬是忍耐了下來.除了轻抿几口菊花茶.便像个透明人似的.静静的坐在位上听沐缡孀和王妙嫣谈笑.
说來也奇怪.王妙嫣别的点心都沒碰.独独对那碟枣泥糕情有独钟.只一会儿功夫碟中的枣泥糕便只剩下了一块.当然.最后一块亦是沒有被她放过.当她拿起最后一块枣泥糕时.许是察觉到什么.这才微微羞然道:“也不知怎地.这些时日以來妾身总爱吃酸的.姐姐可别取笑妾身贪吃.”
闻言.沐缡孀倒是沒什么.一旁的苏宁儿却是猛地抬头看着她:“你说你最近爱吃酸的.”
“是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天气暑热.那酸梅汤我一口气就能喝三碗.”王妙嫣笑着说道.
“那你有沒有神思倦怠.老是觉得犯困.”苏宁儿又问道.
王妙嫣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有.不过春天不都是会犯春困的么.这有什么稀奇的.”
听到这话.沐缡孀也觉出异常.她转头扫了王妙嫣一眼.黛眉微挑.这样的症状……莫不是她也有了身孕.心念还未转完.她便听见苏宁儿急急说道:“这都六月天了.还犯哪门子的春困啊.我看你这症状只怕是怀孕了.”
此话一出.王妙嫣顿时一惊.下一刻却是惊喜的笑了.可又似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些:“你可别瞎说.万一不是.倒害我白高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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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选太子妃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到底是不是.请个医官來便能知晓.”说话的人是沐缡孀.说完她又回头对凝萃说道:“你告诉周管家.进宫请个医官來.”
“是.”凝萃皱着眉看了王妙嫣一眼.连忙出了院子.
周管家听凝萃说了.也不敢慢待.急忙出了府.待医官前來.替王妙嫣把过脉象之后.沉吟了片刻.说道:“恭喜良娣.您的确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听到这话.寝室内的所有人都面色各异的面面相觑.周管家却是嬉笑眉开.虽说这个王妙嫣他平日里也不喜欢.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啊.
王妙嫣的红唇不自觉的勾起阴险的笑.看來那药丸果真是有效.就连宫里的医官也被她这虚假的脉象给糊弄过去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奴这就派人进宫禀报给殿下.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周管家高兴的连连说道.说完便喜滋滋的出了寝室.
沐缡孀不着痕迹的扫过王妙嫣的小腹.美眸中掠过琐碎的光.她有了身孕却故意将动静做的那么大.难道只是为了示威么.一旁的苏宁儿下心中不知什么情绪.只是复杂的看着王妙嫣.继而又看了看沐缡孀.竟是不知说什么.
“姐姐.妾身有了身孕.这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呢.可是怎么妾身瞧着.姐姐好像并不高兴呢.”王妙嫣愁着沐缡孀的面色.妆容精致的脸上有了一丝挑衅.含笑问道.
沐缡孀淡淡看着她.王妙嫣现在还不知道苏宁儿的腹中也有了殿下的孩子.若是知道了.只怕她现在也笑不出來了.想着想着.她忽的一笑:“殿下子嗣稀薄.如今妹妹有了身孕.我又岂会不高兴.”
“姐姐能这般说.那妾身便安心了.不过.若是姐姐那次沒有小产.现在那孩子也该出生满月了.现在想想.当真是可惜……”王妙嫣脸上虽是惋惜之色.可那眼底的阴笑却是刺得沐缡孀心中一阵钝痛.
一旁的凝萃见她煞白了脸.秀眉不由一皱.正欲上前斥责几句却被沐缡孀拦住.
“可惜归可惜.妹妹现在有了身孕.还希望别重蹈我的覆辙才好.”沐缡孀强压住心头的揪痛.面色平静的令人再也看不出其他的表情.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妙嫣.神色那般清冷.冷的叫人只觉心寒:“王麼麼.扶你家主子回去歇着.小心伺候.就如你家主子所说.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可容不得半点疏忽.”
许是她的面色太过冰冷.王麼麼看得心头一寒.连忙应声:“是.”
王妙嫣得逞的勾了勾红唇.纵使沐缡孀在如何沉得住气.可她都有法子逼她就范.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就是她的弱点.她似笑非笑的扫过沐缡孀和苏宁儿.忽的咯咯一笑.扶了王麼麼伸过來的手便袅袅离去.
“娘娘.您沒事吧.”见她们走了.凝萃连忙扶住沐缡孀微微摇晃的身子.满是担忧的问道.
沐缡孀摆了摆手.绝美的面容却是苍白的叫人心疼.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唯一可以做母亲的机会……纵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可那种温热至亲的鲜血一点点流出体外的感觉.却是仿若隔日.王妙嫣今日的话.无疑是活生生的将她还未结痂的伤口撕开.撒了一把盐……
“去把安胎药端上來给奉仪喝了.我去歇一会儿.”说罢.她拖着自己异常冰凉的身体缓缓进了内室.
“娘娘……”不知怎的.凝萃鼻间一酸.看着她悲凉的身影.心中闷得连呼吸都不畅快.
苏宁儿虽然不算聪慧.可王妙嫣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她自然也听出了一些.原來沐缡孀一年前曾小产过.难怪那日她会说不会再让王妙嫣有机会害她腹中的孩子……
不对.苏宁儿猛地看向那抹孤寂凄凉的身影.睁的大大的眼中尽是吃惊.
难道说娘娘那次小产.是王妙嫣害得..
出了沐缡孀的院子.王麼麼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今日故意在沐缡孀演这一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激怒了她.”王妙嫣冷冷一笑.
王麼麼一怔.似是想到什么.她猛然领悟.可是下一刻.她却又紧紧皱了老眉:“可是娘娘.您这肚子……可是瞒不了多久的.若是她沒有像您预料那般來故意害您小产.那岂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若是王妙嫣假孕的事被人察觉.只怕一切都完了.
王妙嫣冷冷一哼:“我当然知道这种事瞒不了多久.可是既然我敢做.就不怕她不中计.”
王麼麼被她狰狞阴森的面色微微一震.心中虽然觉得她这个法子太过冒险.可终究是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心绪复杂的垂了头.扶着她往西暖阁走去.
……
都说女人一旦决定做什么事.速度便是异常惊人.经过那日沐缡孀曾亲口说出不要太子妃之位.孟贵妃一方面担心她会突然改变心意.另一方面更是马不停蹄的找來了适合嫁娶的各家权贵女子的画册以及生辰八字.仔细筛选.每日都忙得不亦乐乎.
当拓跋衍去向她请安之时.她便将经过筛选留下的画册拿了出來.莹莹绕绕的说了半晌却又不挑明.直到侍女将那一幅幅画卷打开.拓跋衍终于阴沉了脸.
“原來母妃是要为衍儿纳妾.”他冷笑着开口.
见他沉了脸色.孟贵妃的红唇边依旧含着笑:“若只是纳妾母妃也就不会这般费心了.这些都是母妃经过精挑细选的名门闺秀.有不少还是朝中大员的千金.若是做妾那岂不是委屈了她们.”
闻言.拓跋衍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只见他故作不懂的说道:“衍儿已经有了太子妃.母妃挑选的这些女子不是为衍儿充作侍妾.难道还是太子妃不成.”
“本宫知道孀儿是你的太子妃.也知道你与孀儿夫妻情深.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孀儿是南燕人.而太子妃可是未來母仪天下的皇后.这北陵的皇后又怎能是他国的女子呢.朝臣纷纷向本宫提议.就连好多诰命贵妇也都來觐见本宫.都说这太子妃应重新册立.才能真正让天下百姓信服.”
“但是孀儿与你同甘共苦.风雨同济.虽是南燕人却也甚讨本宫喜爱.都说糟糠之妻不可弃.本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本宫再三思量.还是将朝臣与诰命的提议否决了.”说着说着.孟贵妃忽的一顿.紧接着便是长长一叹:“可是谁知孀儿却亲口对本宫说.只要有合适的人选.她甘愿让出太子妃之位……”
拓跋衍重重一震.俊魅的脸骤然一变.不由紧紧蹙了长眉.半晌才冰冷而艰涩的开口:“她当真是这样的说的.……”
孟贵妃无奈一叹:“母妃自不会骗你.孀儿的确是个好女子.许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连累了你.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这份心.是旁人不可及的.只是这样一來.倒真是委屈了她.”
她竟然连太子妃之位都不要了.她竟然连他的正妻都不愿做了.
拓跋衍阴沉的面色犹如海啸即将來袭的夜.隐在袖中的大掌更是捏的咯咯作响.
“如今父皇病重.重立太子妃之事事关重大.沒有父皇的同意.儿臣不敢擅作主张.选太子妃之事还请母妃搁置.不必再费心.而且.孀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绝不会让她下堂重立太子妃.”
“儿臣告退.”说完.也不等孟贵妃反应.他便冷冷转身出了大殿.纵使心中怒火如岩浆翻涌.可在孟贵妃的面前.他也必须强忍住眼底的怒意.虽然神情恭敬.可说出來的话却是严肃的不容置喙.
孟贵妃的脸色微微一变.直到拓跋衍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反应过來.沒想到拓跋衍对沐缡孀的感情竟这般深浓.就连她搬出朝臣他都不为所动.可下一刻.她眼底掠过浓浓的阴郁.她给尽他脸面.可这个拓跋衍却是不给她半分脸面.竟就当着众奴才的面当面回绝了她.还回的如此彻底.
当真是做了太子.就可以不把她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了吗..
越想.她心头的郁气便越发难以纾解.一转头又看见那些个宫女手中展示的美人图.图中女子个个都美得各有千秋.可一跟沐缡孀比起來.却如庸脂俗粉.难怪他拓跋衍看都不看一眼.有了沐缡孀那样的美人.只怕世间女子再沒有谁能入得他的眼.
孟贵妃阴沉沉的收回眼.难道整个北陵就找不到比沐缡孀美的女子了吗..她扶了自己胀痛的额角斜歪在贵妃榻上.再看看那一个个如木头似的宫女.也不知怎地.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出來.
“一个个都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嫌本宫不够烦吗..都给本宫滚下去.”
一声怒喝顿时令殿中的所有宫女太监为之一震.万分惊恐的告了罪便战战兢兢地的急忙收起画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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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伤人伤己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北陵的六月就如身在火炉之中.湛蓝的天空沒有一丝流云.晴空万里.火辣灼烫的阳光照在拓跋衍明黄华贵的太子服上.折射出刺眼欲盲的璀璨光辉.可是此刻.他阴沉的面容仿若凝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寒霜.
他迫切的急着回府.他今日一定要当面把一切都问清楚.他等不了南宫瑾回來.他不明白.为什么沐缡孀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他的底线.这样的冷漠疏离.这样的患得患失.他真的受够了.
一路快步疾行.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几乎追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小跑紧跟.空荡的宫道上.拓跋衍行走如风.酷暑之际不起一点清风.可他腰间的黄丝带却因为他行走的速度太快.翩然飘扬.
还未走到宫门口.只见周管家气喘吁吁的从宫道尽头小跑而來.许是太过高兴.竟连礼仪都忘了.只听他万分欣喜的说道:“殿下……大喜.大喜啊.良娣她有喜了.……”
拓跋衍一愣.深眸中涌过一丝惊喜.阴沉的面色有了一丝缓和:“当真是有喜了.”
“当真当真.宫里的医官亲自把的脉.绝对错不了.”周管家缓了一口气.兴奋说道.
拓跋衍的薄唇微微勾起.虽然笑意并不明显.可也足以看出他很高兴.纵使对王妙嫣无情无爱.可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血.像他这个年岁.其他的亲王贵胄早已是几个孩子的爹.如今他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又怎能不高兴呢.
回到太子府.拓跋衍便去了西暖阁.虽然说的话不多.在的时间并不长.可从他赏赐的东西和又为王妙嫣添了几个有经验的老麼麼伺候就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孩子甚是看重.
看着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身影.王妙嫣一脸失落.原來即便是她真的有了身孕.殿下的反应还是那般不冷不热……
“娘娘.殿下又往沐缡孀的院子去了.”王麼麼愁着脸进了寝室说道.
什么.王妙嫣姣好的面容不由一变.这般急匆匆.原來是急着去见那个贱人.就连她腹中的‘孩子’都留不住他的心.
忽的.她阴冷自嘲的笑了.素白的手狠狠陷进锦榻中.长长指甲折了也未觉丝毫.
“沐缡孀.”她银牙暗咬.一字一顿.美眸中掠过森寒的怨毒:“不将你除之.我誓不罢休.”
拓跋衍來到沐缡孀的院子之时.沐缡孀正在小憩.许是见他面色铁青.凝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由上前想将他拦住:“殿下.娘娘正在午睡.有什么事等娘娘醒來……”
“滚开.”不等凝萃说完.拓跋衍大手一挥.凝萃便重重摔倒在地.凝萃顾不得身上的痛.连忙起身.可是他已大步走进了内室.见此.她不由追上去喊道:“殿下.殿下……”
这一番动静.内室的沐缡孀也早已醒來.她刚刚起身便瞧见拓跋衍一脸阴蛰的走了进來.一个晃神.他挺拔凛然的身影已经來到她面前.不等她开口.他已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拽起.狠狠拉近:“沐缡孀.你到底要怎样..”
沐缡孀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手腕死要被他捏碎一般.剧痛蔓延.使得她渐渐苍白了脸.他眼底的怒火滚滚翻涌.看着他阴蛰骇人的俊魅脸庞.除了黛眉紧皱.她脸上再无过多表情.
“妾身做错了什么.殿下又为何这样生气.”许久.她才冷然的开口.
拓跋衍眼中的怒火似要将她燃烧殆尽.看着她无辜清冷的脸.他心中的怒意越來越盛.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双如冰雪的眼眸.让他爱恨不得.
“你跟孟贵妃说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來告诉你..”许是已经盛怒到了极致.他连自称都忘了.
直到此刻.沐缡孀终于明白了他暴怒的原因.她冷冷的抬眸盯着他.忽的笑了.笑的苍凉:“一个身体残缺.不能为殿下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又是南燕人.这样的沐缡孀早已配不起殿下.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妾身让出太子妃之位又有何不对.”
这样自伤自嘲的话顿时令拓跋衍一震.深眸中掠过无数复杂的情绪.难道一直以來.她的种种异常行径.刻意疏远.无端冷漠.就是因为这个.他看着她泛白的脸.眼中的怒意渐渐消退.不由缓缓放开她的手.
原來她一直都在自卑.执念于此.可是那一次.若他能及早发现.或许那个孩子就不会沒了.而她.也不会因此再也不能怀孕.他心中对她一直都觉亏欠至深.不提并不代表忘记.只是那痛太深太沉.提出來只会伤人伤己.
他不愿再让她伤心.想着只要往后弥补.她总会放下.可却沒想到.她从始至终都沒有从当初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解脱出來.到底是他太笨还是她太会隐藏.为何到了如今.她和他被对方的菱角扎得遍体鳞伤.他才知道.
“孀儿……”拓跋衍嚅了嚅唇.想要说什么.可对上她自伤冷笑的绝美容颜.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搂她入怀.俊眸中一片涩然:“对不起……”
对不起……为何要说对不起呢.为何每次明明都是她的错.可说对不起的人总是他呢.沐缡孀心中泛起千万种滋味.却再也找不到哪一种才是她此刻的情绪.
“往后不许再说那些自伤的话.你是我的妻子.并不是用來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无论我们俩有沒有孩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耳边是拓跋衍低沉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听得沐缡孀心头动容的直直抽痛起來.
她强忍着心中的凄苦.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不可失了心神.他的胸膛依旧那样结实宽阔.仿若只要靠在他的怀里.万事皆无尤.令她莫名的安心满足.
可是越是这样.她心中便越是纠结惆怅.终是冷冷挣脱他的怀抱:“殿下这又何必.死死拉着一个残缺不全、一无是处的女人不放.这对殿下又有何好处.更何况.这个女人的心里已沒有殿下.”
明明知道她如今的话都是为了激怒他所说.可他心中却还是升起一股郁气.她一定要说出这些伤人伤己的话吗.一定非要如此吗.
他紧紧抿了薄唇.有致飞扬的长眉蹙在了一起.他牢牢看着她.俊颜上皆是无奈:“孀儿.不要再试图激怒我.更不要妄想激怒了我.我就真的会休了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无论你愿不愿意.太子妃你是坐定了.”他神情复杂的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转身离去.
沐缡孀脸色苍白.怔怔看着那抹明黄的衣袂消失.许久都回不了神.他已经有所察觉.如今想要激怒他让他休了自己.已难如登天.
她.究竟要怎么办.
她脸上的神色闪的太快.快的让人抓不住半分.凝萃看着她煞白的脸.心中泛起凄然.多可笑.有的人千方百计的都想成为太子妃.可娘娘却是费尽心思的要将这个太子妃推走……
因为苏宁儿有孕的消息被沐缡孀刻意瞒下.所以王妙嫣怀孕的消息一传出.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加上拓跋衍对这个孩子也甚为看重.所以太子府中的下人们对王妙嫣可谓是异常恭敬殷勤.凡是关系到王妙嫣所传所用.无不是小心翼翼.百般个谨慎.
这样天大的喜事自然也要禀报当今圣上.听到这个消息.病重的皇帝也由心的高兴.虽然依旧下不了床.可精神却是好了很多.而就在王妙嫣传出怀孕的第二天.西南便也传來捷报.韩雷所带五千精兵打得南蛮节节败退.胜利在望.
这个消息顿时让朝堂振奋不已.众大臣惊愕之余.更多的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当初拓跋器率领两万兵马前去平乱.一仗沒打便全军覆沒.而这一次.仅区区五千人却就打得南蛮毫无招架之力.这样的差距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在唏嘘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拓跋衍的能力的确胜过拓跋器千万倍.
也不知是不是明日有大雨.今夜比往常都要闷热.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草虫啾啾的叫做一片.枯燥而又单调.让人窒息烦躁.凝萃手中拿着平日里为沐缡孀扇风的真丝扇.焦躁的摇着扇子.可身上的汗却是越摇越多.
“这北陵的气候还真是不能跟南燕比.当真是受罪的很.”凝萃小声的嘀咕.许是觉得扇子已经无用.所幸丢开一旁.又大口喝了一碗方才刚刚冰镇过的酸梅汤.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若真是热的慌.就去拿些冰块放在房中.比你这样一晚上喝五六碗酸梅汤可有用的多.”斜靠在美人榻上的沐缡孀忽的开口.
天气暑热难耐.可沐缡孀的身上却还盖了一条小被捻.而她脸上神色平静.更是见不到半点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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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阴谋暗起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凝萃看着她清爽的模样.心中微微叹了气.她何尝不想去拿冰块來解暑.可是娘娘如今的身体早已被体中的毒腐蚀的耐热怕冷.这样的酷暑天对她刚刚好.
若是拿來冰块.只怕娘娘的身体受不住.
“不用了.也不是很热.奴婢受得住.”凝萃活泼一笑.再瞧夜色已深.便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额上还有些许细细的汗珠.可她却说不热.沐缡孀看了她一眼.为了她的身体.倒真是难为她了.她心中微微叹了气.说道:“今天你不用守夜了.下去歇着吧.再去跟周管家拿些冰块.就说是我要用.你睡的时候放在房里.也容易入睡.”
凝萃一愣.这冰块如此精贵.哪能给她一个奴婢用.她正欲拒绝.可看见沐缡孀起身自己披了一件象牙白的披风便往房门走去.不由问道:“娘娘.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么.”
“左右睡不着.我出去逛逛.你去歇着吧.”沐缡孀轻轻一笑.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凝萃连忙跟上:“娘娘等等奴婢.奴婢陪娘娘一块去.”
现在的娘娘的身体可不比从前.动不动就毒发.她不在她身边.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无星无月.甚至连一丝夜风都沒有.倒好在夜间还是挺凉爽.凝萃深深呼了一口气.身上汗腻腻的感觉总算得到了缓和.后花园的长廊上空幽幽的.只有廊上的风灯发出昏暗的光.将花园中的假山藻池都镀上了一层迷离.
沐缡孀缓缓停下脚步.清然立在长廊边.看着花园中昏暗不清的景色微微失神.昏黄的灯光将她素白绝美的脸照的恍惚不已.眉心的那点红痣也变得格外摄魂.一身白衣就仿若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圣洁而又清冷.
凝萃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秀眉也不禁皱起.娘娘又在胡思乱想了……真不知娘娘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相互折磨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忽的.她看见一个诡异的黑影从花园中窜过.不由低声说道:“娘娘您看那边.”
沐缡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夜色昏沉.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可那人影所过之处牵动了茂密的枝叶.发出细微的窣窣声.这让她面色微微一沉:“去.跟过去看看.这太子府可别是闹贼了.”
“是.”凝萃疾步往拿黑影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到底是有功夫在身.行走起來竟然是沒有半点声音.
沐缡孀在灯光暗处轻轻坐下.在这个角落.从旁路过的人轻易是发现不了她.可她去能将花园中一切看个清楚.以凝萃的功夫.对付一些小贼绰绰有余.她自然是不担心.
沒一会儿功夫.那个黑影又原路返回.因隔得远.而那人又是低着头.步伐匆匆.所以沐缡孀并不能看见他的容貌.只是这一次.因为角度问題.她倒是隐约能看见她头上的发髻形状.
不是别的发髻.正是麼麼们常梳的发髻.而整个王府里.也只有王妙嫣的身边现在有麼麼伺候.她美眸微微一眯.看來不是贼.而是王妙嫣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果然.那人影才刚刚才消失在视线里.凝萃便轻巧的來到沐缡孀身前.将手中的一包染了泥土的东西呈给她:“娘娘.那个黑影是王麼麼.奴婢见她鬼鬼祟祟的在竹林那边的枯井旁埋这东西.见她走了.奴婢便又挖了出來.”
“大半夜的去枯井旁埋东西.”沐缡孀看了那脏污的包裹一眼:“打开.我看看她王妙嫣让王麼麼埋得究竟是什么‘宝贝’.”
凝萃打开那个包裹一看.不由挑了秀眉:“不就是几件裘裤么.不要拿出去扔了就是.还那样万般谨慎的埋起來.就跟藏宝贝似的.这王麼麼真是个神经病.”
说着.她嫌弃的把那包裘裤丢在了地上.沐缡孀看了那仍在地上几件裘裤.不知怎的.美眸骤然一凌:“那是什么..”
凝萃被她的神情所惊.连忙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那几件裘裤上件件都染了血迹.四周灯光昏暗.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來.
“是血.……”她小脸一变.不由抬头看着沐缡孀说道.
看着那些染了污血的裘裤.沐缡孀面色渐冷.
“这些血迹应该是女子月信时所污.但來月信污了裘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麼麼这样鬼鬼祟祟的.还真是奇怪.不过王麼麼都一把年纪了.不可能还会來月信啊.而且良娣如今也有了身孕.月信就更不可能了.那这些染了污血的裘裤会是谁的呢.”
凝萃说完.一抬头却看见沐缡孀冰冷的面容.猛地想到什么.不由捂住自己的嘴.
“难道……良娣根本就沒有怀孕.”半晌.她才一脸惊愕的说道:“她竟然敢假孕争宠..”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王麼麼为何会大半夜鬼鬼祟祟來埋这些东西.”沐缡孀冷冷扫过那些染了污血的裘裤.忽的想起那日王妙嫣來请安时的异常.唇边渐渐溢出冷笑:“当真只是为了争宠么.我看沒那么简单.”
闻言.凝萃顿时疑惑.而且看她的神情.似乎并不想把王妙嫣假孕之事告诉殿下.正欲开口询问.可沐缡孀又说道:“去把这些东西埋回去.”说完.她翩然转身.红唇边的冷笑却更发深了.
与其让这太子妃之位给孟贵妃安排的人.倒不如给王妙嫣.
至少.她不会害殿下……
……
都说北陵的夏日格外难熬.酷暑难耐.特别是这两日闷热的令人心烦意燥.幸而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倒让这炎热的气候得到了缓解.看着外面刚刚放晴的天.沐缡孀美眸幽幽.眼中情绪就如热地遇雨而泛起的雾气.迷蒙而妖娆.
晃神间.她一抬头便透过窗棂看见王麼麼笑着进了院子.她美眸微微一眯.红唇不自觉的勾起.看來根本不用她给王妙嫣机会.王妙嫣已经急不可耐的來了.
经了通传.王麼麼神情恭敬的进了寝室:“奴婢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沐缡孀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这王麼麼鲜少对她这么恭敬呢.
“王麼麼來我这里.可是有事.”她淡淡问道.
王麼麼褶皱的脸上露出殷切的笑意:“也沒什么事.只是良娣说今日气候难得凉爽.特让奴婢來邀太子妃去后花园赏莲.还希望太子妃能赏脸前去一聚.”
赏莲.沐缡孀冷冷一笑:“好.去告诉你家主子.我稍后便到.”
听她应下.王麼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是.那奴婢告退.”
待她的身影消失.沐缡孀便对凝萃说道:“替我梳妆.”
待收拾妥当.沐缡孀由凝萃扶着便去了后花园.來到后花园的时候.王妙嫣正和苏宁儿相携着在莲池边游走.今日王妙嫣一袭玫色缠枝逶地长裙.裙摆用银线滚边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乍一眼竟比牡丹还要夺人眼目.头上梳了倾髻.满头的珠钗步摇在天光下射出刺眼的光辉.映着她妆容精致的脸.显得华贵非常.娇媚无比.
她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女麼麼.自从有了身孕.无论她去哪儿.这些人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一眨眼她便会出个好歹.而王妙嫣似乎也甚为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优越感.沒有丝毫不适.
在她身边的苏宁儿一身浅碧色逶地长裙.脸上的妆容淡淡.十分清雅.可与王妙嫣站在一起.却如绿叶衬鲜花.似是不适应王妙嫣突然这般热情.她姣好的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几次想要缩回手.可奈何王妙嫣今日实在太过热情.一直拉着她谈笑风生.就如久别重逢.感情甚笃的姐妹.
远远地.见沐缡孀來了.王妙嫣便拉着苏宁儿朝她走去.待走近.她看了看打扮甚是素净的沐缡孀.含笑的美眸中掠过一丝阴郁.只见沐缡孀一身滚雪边的细纱逶地长裙.头上梳了美人髻.只用一根银簪固住.
也不知她是身体不适还是怎的.王妙嫣发现她这段时日.面庞过分白皙.可是眉心的红痣衬着她白的几乎透明的绝美脸庞.整个人都更发显得翩然灵动.竟觉得美得如梦似幻.仿若一眨眼她便会腾云飞走似的.
这后花园中的超然景致瞬间都失了颜色.而沐缡孀清冷的神情仿若也在告诉她.她永远都比不过她.王妙嫣心中徒然升起一股郁气.今天.她一定要彻底扳倒沐缡孀.
她掩了眼底的阴郁.含着深深笑意说道:“姐姐.你可算是來了.妾身和苏妹妹都來了半晌了.”
苏宁儿这才找到机会挣开她的手.來到沐缡孀的身边.笑道:“娘娘.侍身还以为您不会來了.”
“都说这雨后的莲花格外圣洁清美.若不來看看岂不辜负.而且良娣难得有此雅兴.相邀赏莲.我又怎能不赏脸呢.”沐缡孀看了王妙嫣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良娣‘有孕’在身.还邀我们出來赏莲.可别累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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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年三十.恭祝所有朋友以及家人马年吉祥.万事顺遂.身体人强马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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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揽罪求罚
请使用访问本站。“这赏莲只是为了曾近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又怎会辛苦呢.”王妙嫣呵呵一笑.笑得极是亲和.
听到这话.凝萃不由沉了小脸.心中只觉王妙嫣当真是做作的可以.明明沒有怀孕.可这戏却演的丝毫不会脸红.
闲话了一番.王妙嫣亲热的拉了沐缡孀的手在莲池边漫步.有一句沒一句的闲聊.莲池很大.与其说是池.倒更像是湖.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碧碧的一片绿中点缀着白色.粉色的莲花.时而一阵清风袭來.拂的池中的莲叶泛起层层绿波.在天光下有了一种银光.
含着莲香的清雅气息涌入鼻间.使人顿觉神清气爽.
这时.王妙嫣忽的指着池中一处.对沐缡孀说道:“姐姐你看.那枝莲花开得可真漂亮.”
沐缡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枝开得格外漂亮的莲花.那枝莲花比周围的莲花开得都要大上许多.所以也就分外惹眼.下一刻王妙嫣已拉着她往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姐姐.我们去把那枝莲花采了來.”
跟在她身后的麼麼见此.都急忙跟上:“娘娘您慢点.若是真的喜欢.奴婢们帮你去摘……”
“你们都给我退下.难得今日我心情好.想要自己采莲.你们休要拦我.”王妙嫣的脸色忽的变得严厉.瞪着一众麼麼说完.又回过头对沐缡孀含笑说道:“姐姐.您不会不愿陪我吧.”
沐缡孀看着她面上的深深笑意.冷冷勾了唇.看來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
“妹妹既是要自己去摘.那我自当相陪.”她淡淡一笑.
听了这话.王妙嫣笑意更深了:“來人.备小船.”
一听这话.随行伺候的麼麼们顿时脸色大变.这采莲的小船只能承载两个人.难道良娣是要跟太子妃两人单独泛湖..一个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一个身怀未來的皇子.无论她们二人谁出个意外.她们可都是小命不保啊.
“不可不可…….那采莲的小船沒有任何保障措施.太过危险.太子妃娘娘和良娣主子身份贵重.且不能单独前去啊.”其中一个年长的麼麼连忙跪下.试图阻止.
苏宁儿也觉此举甚为不妥.连忙上前说道:“娘娘.还是让下人们去采吧.”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却并不言语.只是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王妙嫣一眼.王妙嫣眼中光绪一闪.生怕沐缡孀会变了心意.急急道:“我们又不会游的太远.若真是不放心.那就在船上栓几根绳子拉着便是.在自个儿家里.难不成还会出意外.”
这话已经表明了她已经不会转意.众麼麼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王麼麼见此.不由看了王妙嫣一眼.上前说道:“娘娘说的有理.还不快去找绳子來.”
听了王麼麼的话.一众麼麼这才不安的连忙起身去找了粗大的绳索來.将小船的各个角都牢牢绑上.又唤了六七个身体强壮的家丁过來放拉绳索.王妙嫣和沐缡孀这才上了小船.
小船轻荡.缓缓划到了那枝莲花前.王妙嫣放下船桨.却沒有立马起身去摘那枝莲花.而是冷笑着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沐缡孀:“姐姐.其实妾身并不想采什么莲花.”
“哦.”沐缡孀冷冷勾唇:“那你让我陪你划进这莲池又是为了什么呢.”
到了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的让王妙嫣嫉恨.她脸上的阴笑渐渐变得狰狞.她缓缓起身.使得小船微微轻摇.她伸手折了那枝莲花.回头阴阴的笑了.映着那枝白的格外圣洁的白莲.竟是那般诡异.令人心中直直发毛.
“自然是为了让姐姐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最后一个话音刚落.沐缡孀便听见她骇人惊叫起來:“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做.啊.……”
紧接着只听‘哗’的一声.顿时水花四溅.沐缡孀看着在池中翻腾乱舞的王妙嫣.终是笑了.笑的冰冷.她果然是个演戏高手.这脸上惊恐的表情那般真切.跳水的功夫更是行云流水.不带丝毫拖拉.
站在莲池边的一众人见此.个个脸色大变.王麼麼惊慌的惊叫起來:“娘娘落水了.我家娘娘落水了.赶快救我家娘娘.娘娘还怀有身孕啊.……”
她此刻的声音已听不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可毕竟王妙嫣是真的落水.她这个奶麼麼想必也定是慌了神.
只见几个会水的家丁急忙跳下了莲池.而其他的家丁都使劲儿拉着绳索将小船拉了回來.沐缡孀上了岸.看着所有人慌乱成一团.神色清冷的仿若只是一个旁观者.可不是旁观者么.从头至尾.她都在看别人演戏……
拓跋衍很快从宫里赶了回來.西暖阁侍婢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惊恐.只听王麼麼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传出.王妙嫣虽被及时救了上來.可经过一众医官挨个把脉.终是宣布了她腹中‘胎儿’不保的消息.
王麼麼一边哭一边为王妙嫣亲自擦下身的鲜血.一旁的侍婢想要上前帮忙.可她说什么都不让她们靠近.侍婢如此.一众女医更是不得靠近.在这个时候.人人都只以为是王麼麼与王妙嫣主仆情深.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敢相信旁人.
可谁也不知道.那些从王妙嫣身上流下的‘鲜血’不过是月信之期而已.由于一开始便吃了王麼麼找來的药.脉象跟小产类似.那血又流的异常多.所以一众女官也被糊弄过去罢了……
看着一众女医皆是皱眉摇头.一脸凝重.拓跋衍紧紧抿了薄唇.脸色也变得阴沉:“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良娣又怎会落水..”
他的声音那么冰寒.带着沉沉的怒意.使得房内的一众人心头一颤.呼啦的跪了一地.其中一个麼麼战战兢兢地的说道:“殿下息怒.今日良娣与太子妃娘娘和苏奉仪一同去后花园的莲池赏莲.后來良娣执意要去采莲花.奴婢们拦不住……也不知怎地.良娣……良娣就失足落水了……”
那麼麼惊恐的看了沐缡孀一眼.便死死低了头.其实在王妙嫣落水之前.她们都曾听见王妙嫣惊叫出声的话.可是……她不敢说啊.
这时.王麼麼哭着跪行至拓跋衍的脚前.哭的泣不成声:“殿下……殿下要为良娣做主啊……娘娘根本就不是失足.在娘娘落水前.奴婢明明听见娘娘喊了一句‘姐姐你不能这样做.’紧接着娘娘便掉进了水里.这……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害死娘娘啊……”
虽沒有指名道姓.可王麼麼的话无疑是将矛头指向了沐缡孀.能让王妙嫣叫一声‘姐姐’的.整个太子府除了沐缡孀还能有谁.
拓跋衍微微一震.不由看了沐缡孀一眼.见她面上沒有丝毫表情.飞扬好看的长眉蹙的更紧了.这件事居然和她也扯上了关系.
沐缡孀微微低着头.尽管能感觉到拓跋衍的那道目光.可她却是久久不愿抬起头來.在她身边的苏宁儿惶惶不安.当时离得那么远.莲叶重重.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根本就看不清.可是那声惊叫却是千真万确.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这对沐缡孀可极为不利的.
凝萃却是一脸阴沉.王妙嫣根本就沒有怀孕.今日的这一切本就是她筹划已久的阴谋.为的.不就是想要置娘娘于死地吗..可娘娘明知这是王妙嫣的诡计.还故作不知的钻了进去.
为了摆脱太子妃之位.为了让殿下厌恶她.甚至对她死心.难道非要用这种法子不可吗..
凝萃恨恨瞅过王麼麼.转而神情复杂的看着沐缡孀.终是再也忍不住.忽的上前说道:“殿下.良娣其实根本就沒有……”
“住嘴.”她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沐缡孀猛地一把拉住她.及时阻止了她下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素白的脸顿时变得严厉非常.凝萃被她严厉的眉眼所震慑.终是不敢在言语.
只见沐缡孀清然跪下.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王麼麼说的不错.是妾身推了良娣.所以良娣才会掉进莲花池以致小产.妾身故意谋害皇室血脉.罪无可恕.请殿下降罪.”
“娘娘.……”凝萃气极的喊了一声.沐缡孀却不容她继续说下去:“你不必在为我说什么.我害的良娣小产是真.无论你说什么.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她的言外之意凝萃何尝不懂.她是在告诉她.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心意.
拓跋衍却是重重一震.在场的所有人亦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贤良亲和的太子妃竟会做出这等谋害人命之事.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她竟会亲口承认.
王麼麼心中讶异非常.这个沐缡孀莫不是疯了.居然连争辩都沒有.就这样把罪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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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化爱成恨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当真是你将她推下水的.”也不知过多久.拓跋衍才阴冷的开口问道.
“是.”沐缡孀答得干脆.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一切罪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便这件事还疑点重重.可一旦她自己承认.那便是再无追究的余地.忽的.他似想起什么.俊颜变得一片铁青.眼底泛起森寒的阴蛰.
难道是为了不当这个太子妃.所以她才会自导自演了今日的戏码.可是王妙嫣肚子里的.是他的血脉.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她.怎会变得这般狠毒..
看着她冷漠的表情.拓跋衍忽的觉得眼前的女子是那般的陌生可憎.
他猛地一把掐住她纤细白嫩的脖颈.狠狠将她拽起:“沐缡孀.你终于成功激怒了本太子.这样.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力气那么大.铁掌狠狠掐着她的脖间.那么用力.仿若下一刻她便会被他轻易的掐死.可沐缡孀却是一动不动的牢牢盯着他.她甚至能从他翻滚着怒意的眼中看见自己涨红的脸.
她清冷的眼眸泛起一层赤红.再也沒有多余的空气涌进胸腔.脑中一片空白.神智接近溃散……
死了吧……就这样死了也是一种幸事……
看着她苍白的唇勾起的弧度.拓跋衍紧紧抿了薄唇.她.就那么想死吗..
“殿下.娘娘不能呼吸了.在这样下去娘娘真的会死的.”凝萃惊恐慌乱的声音骤然响起.她抓住拓跋衍的手臂.试图将他的手拉开.可奈何她根本拉不开.
也不知是凝萃的喊叫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拓跋衍终于松开了手.空气猛地涌进胸腔.使得沐缡孀不可抑制的剧烈咳嗽起來.
“将太子妃关押起來.沒有本太子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见她.”拓跋衍冷冷开口.说完便阴着脸大步走出了房间.
侍卫很快进了房间.或许是因为平日里他们都觉沐缡孀甚是亲和.态度也倒恭敬:“娘娘.得罪了.”
沐缡孀平复了自己的心神.清冷一笑.一旁的凝萃见她起身.连忙上前去扶.却被她冷冷推开.她淡淡扫过房中的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了躺在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王妙嫣身上.
只是一眼.她便冷冷收了目光.清冷傲然的出了房间.自己往府中的暗牢走去.
王麼麼紧紧皱了稀疏的老眉.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眼中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这一切好像也太过顺利了.那沐缡孀竟这般轻易的就认罪了.实在让她意外.
而殿下也只是将她关押起來.既沒有降罪也沒有废了她的位份.这似乎也不合常理啊.
王妙嫣醒來的时候已是深夜.即便只是落水.可她这样完全不懂水性的人掉进水里.免不了要遭受一番罪.好在只是呛了几口水.昏迷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待慢慢调养便能恢复.
“娘娘您醒來的可真不是时候.若是能早点醒來.便能看见殿下了.”王麼麼一边帮她垫高了枕头.一边惋惜的说道.
闻言.王妙嫣一愣:“你的意思是殿下一直陪我陪到方才才离去.”
“殿下最近政事繁多.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一直陪着娘娘呢.是殿下晚些的时候过來看过娘娘.只是那会儿娘娘还未醒.”王麼麼说道.
王妙嫣面色一暗.看來殿下对她真的不甚上心.就连她‘小产’.殿下也不曾关心她多一分.
“今天的事沒有穿帮吧.殿下可责罚沐缡孀那个贱人了.”忽的又想起什么.她不禁问道.
“自然是沒有穿帮.奴婢做事.娘娘还不放心么.沐缡孀被殿下关进暗牢了.”王麼麼露出一抹笑.下一刻却微微皱了眉:“只是有件事奴婢要跟娘娘禀报.”
王妙嫣示意她说.王麼麼便将今日沐缡孀的种种异常如是说了.听完她的话.王妙嫣微微挑了眉头:“殿下居然还沒有治她的罪.而且沐缡孀竟然自个儿把罪揽了.”
王麼麼点点头.担忧道:“娘娘.您说这沐缡孀会不会是有别的阴谋.”
凝思了半晌.王妙嫣缓缓开口:“难道……她已经知道我是假孕.故意往我设的圈套里钻.”
王麼麼心头大惊.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开口:“这……这不可能吧.若是知道了.她应该揭发娘娘才对啊.又岂会自己往娘娘的圈套里钻.”
与沐缡孀斗了这么久.从來占不到半分便宜.可这一次却是异常的顺利.王妙嫣不是傻子.更何况白日沐缡孀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即便是她在她面前跳水.亦是激不起她脸上的半分波澜.
可见.她一早就知她要陷害她.可她心中的疑惑与王麼麼一样.既是知道.又为何不揭发.反而是陪她演戏.还将一切罪都拦下了呢.
“不管她是不是有阴谋.现在她已被殿下关进了暗牢.只要殿下将她治罪.那她便再无翻身的余地.到了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阴谋.”王妙嫣想了一会儿.心中亦是烦躁.所幸便不想了.只阴着脸说道.
闻言.王麼麼赞许的点点头.只要沐缡孀被废.无论她使出什么阴谋.都成了白费.
……
夜色已深.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是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唯一的亮光就是那盏挂在牢房前的微弱油灯.可在这巨大的黑暗中.那盏油灯起不到任何照亮的作用.反而是给这个布局诡异的暗牢曾添了几分诡异狰狞.
‘啾啾’的老鼠声轻微响起.空洞洞的回荡.沐缡孀木然的看着那只分外胆大的老鼠在面前窜來窜去.许是见沐缡孀久无动静.那只老鼠更是有恃无恐的窜到她的脚下.理所当然的把她当做了死尸.在她的锦鞋上狠狠痛咬起來.
一股钻心的传來.沐缡孀终于有了一丝动静.那只老鼠似是也受了惊吓.‘啾啾’的快速窜跑钻进了鼠洞里.昏暗中.她的面庞看不真切.只是那双美眸泛出莹莹光亮.仿若星子.
忽的.一震‘叮叮当当’的声音传來.脚步声渐渐靠近.昏暗的地牢顿时被照的通亮.沐缡孀木然的抬头看去.只见拓跋衍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來到她的眼前.一身黄色华贵的太子服饰衬着他冷峻的面容.浑身的霸气凛冽尽展无疑.
“把牢门打开.”他低沉不知情绪的声音响起.
一阵铁索相撞的声音响过之后.他挺拔的身影已然到了她的眼前.不等她反应.整个人便被他重重提起.他手中的拿着一道奏疏.看着她冷冷的笑了:“这是废你太子妃的奏疏.明日我便会呈给父皇.”
那道奏折在灯火灼灼下泛出刺眼的光芒.沐缡孀怔怔的看着.木然的眼中再也看不出半分情绪.只见她苍白的唇动了动:“妾身谢过太子殿下成全.”
她的声音带着许久不曾说话的嘶哑.灯光那么明亮.将她脸上的纤毫都照的分外明晰.苍白的接近透明.
心中的徒然涌过的怒气使得拓跋衍笑的更发阴冷了:“逼我废了你.真的是你想要的.”
沐缡孀只是沉默.得不到回应.拓跋衍阴沉的脸已变得异常骇人.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她已经铁了心不要这个太子妃之位.铁了心不再回头.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如今.她不愿做他的妻.不愿陪他君临天下.更不愿陪他同看江山……
往后.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也会毫不留情的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顿顿疼过的心升起从未有过的彻骨寒意.她迫切的想要摆脱这个太子妃是么.
他不会让她如愿的.一个疯狂的念头蔓延滋生.即便是死.即便相互折磨.他也要拉着她一起走向毁灭.
她和他终是走上绝路.
只见他猛地将那道奏疏撕得粉碎.粉末飘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沐缡孀.想要逃是么.”他狠狠将她拉近.笑的残忍:“别痴心妄想.我不会成全你的.即便是死.即便是恨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说完.他狰狞的哈哈大笑.冷冷放开她便不留余地的大步走出暗牢.
周管家不知道紧皱着眉看了沐缡孀一眼.欲言又止.终是重重一叹.连忙跟了上去.那抹刺眼的光亮也被拓跋衍带走.昏暗的地牢又恢复了漫无边际的空荡幽森.
他冷酷的话语仿若还在空幽幽的回荡.荡的沐缡孀遍体生寒.
化爱成恨.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么.是么.
心中自问千百遍.却是再也得不到任何答案.她已经不知道这样的坚持究竟是对是错.可……她只能走下去.
亦或许.她应该再决绝一些……离开.
她抱着自己簌簌发抖的身体缓缓蹲下.她终于把拓跋衍最后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可是她的心怎么那么疼呢.疼的令她想哭却是掉不下一滴眼泪.
原來.痛到极致.是无法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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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我的宝贝们~.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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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新皇登基
请使用访问本站。那夜过后.拓跋衍既沒有废了沐缡孀的位份.亦沒有任何说辞.就那样将沐缡孀丢在暗牢中不闻不问.而整个太子府的下人亦是一夜之间都三缄其口.只要关于沐缡孀的事.他们永远都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王妙嫣久不见拓跋衍处置沐缡孀.心中不由着急.可奈何拓跋衍除了那夜在她未醒之时來看过她以外.便再也沒有踏进过她的院子.就连她去求见.也被周管家拦在门外.几次之后.王妙嫣也不得不作罢.
只是从源源不断的赏赐和滋补药材不断赐下來便足以看出.再沒有感情.拓跋衍对王妙嫣这次小产是心存愧疚的.
太子府这些时日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拓跋衍的心情时常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大发雷霆.若是有哪个下人不小心提到了沐缡孀.更是免不了一顿杖责.
渐渐地.‘太子妃’三个字.竟无形中成了太子府的忌讳.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西南传來战报.韩雷带领的五千精兵剿灭了南蛮之叛.拓跋衍阴沉了多日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甘露殿.南宫辅、秦茂等几个重臣刚刚才踏进寝殿.便听见拓跋真微弱的笑声.声音虽小.可其中的高兴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他们相视一眼.秦茂的眼中掠过阴郁.却也只是一瞬.难道说.这拓跋衍当真是注定要成为皇帝么.
进了内殿.他们便看见拓跋衍正坐在龙榻边与皇帝说着什么.而皇帝今日也大有起色.暗黄无光的脸上竟显得容光焕发.看上去精神很好.
几人上前敛袖行了跪拜之礼.皇帝这才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众爱卿來了.快平身吧.”说完.他又赐了坐.
几位大臣坐定.皇帝又说道:“衍儿都跟朕说了.韩雷这小子不愧是衍儿带出來的.有勇有谋.不负众望的替朕平定了南蛮之叛.这是大功一件.朕定要嘉赏.”
“來人呐.拟旨.”皇帝是真的高兴.不等韩雷他们凯旋便说道:“封韩雷为护国大将军.黄金白银各千两.再赐他五百户.”
南宫辅和几位重臣自是沒有意见.倒是一旁的秦茂似是有话要说.可见皇帝已经下了旨意.便又作罢.他不是不识时务之人.如今拓跋衍得势.一味的跟他对着干.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拓跋衍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秦茂这只老狐狸在朝中颇有威望.如今杨贵妃已倒.他的势力可谓是削弱了大半.为了自己的官运亨通与富贵荣华.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來投诚.
“今日朕将你们都招來.是想当着你们的面把遗诏立了.”拓跋真缓缓敛了笑.忽的说道:“如今朕缠绵于病榻.朝中之事已是有心无力.而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今日当着你们的面把继位诏书立了.朕才能真正放心.”
闻言.众人皆是一震.拓跋衍如今已经是太子.无论这继位的诏书立不立.他都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可是拓跋真还特意将他们找來.又亲口说出这一番话.这寓意引人深思呐.
见他们都不说话.拓跋真微微皱了眉.竟自己起身穿了龙鞋來到御案前.苍老的脸上有了一丝威严:“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见此.拓跋衍微微蹙了长眉.今日父皇的精神好像特别好.可是他的心中怎地会涌起一股不祥呢.
“皇上.老臣并无异议.”说话之人是南宫辅.他一说完.其他几个重臣亦是附和.都说无异议.秦茂微微思量了片刻.也说道:“老臣也无异议.”
拓跋真点点头:“好.既是都无异议.那这道诏书.朕亲自來写.”
只见他一番行云流水.沒一会儿功夫.他便轻轻放下御笔.又将圣旨卷好放进一个锦盒内.锁进了御案旁的书阁中.拿着那把金钥匙对南宫辅说道:“南宫.这把钥匙朕便交由你保管.待朕驾鹤西去之时.你便从这书阁中取出遗旨宣读.”
南宫辅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那把金钥匙跪下:“老臣遵旨.”
拓跋真看了他一眼.终是轻松的笑了.一旁的福泉公公连忙上前扶他:“皇上.您的身体受不得风.奴才扶您回床上歇着吧.”
“无碍.朕今日觉得身体不似往常那般疲累.躺了多日.朕也想下床走走.”拓跋真摆了摆手.苍老的脸上精神奕奕.他看着拓跋衍道:“衍儿.陪朕去御花园透透气吧.”
“是.”拓跋衍应道.福泉连忙唤來几个宫女太监伺候拓跋真梳洗.龙袍加身.即便是干瘦的身体.暗黄褶皱的面容.却也有了那么几分皇家的天威.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许是很久都沒有好好晒过太阳了.拓跋真由拓跋衍扶着.走得很慢.边走边说起了一些成年往事.也说起了拓跋衍的母妃.南宫萦.
他说:你的母妃当年很喜欢百合.有时跟朕赌气.只要朕亲手摘些百合送给她.她便气消了……
他说:朕这一生.对不起北陵百姓.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母妃……
他说:你的母妃死在南燕.也不知魂魄能不能找到回來的路.不过找不到也无碍.朕可以去找她.找到了就紧紧牵着她的手.带她回來……
……
许是走的累了.拓跋真有些粗喘.笑着摇手:“朕还真是老了.才走了一会儿便走不动了.”
拓跋衍连忙扶着他在花台边坐下.替他顺了气.可是不知怎的.他发现拓跋真似是累极.竟缓缓闭上眼.坐着便是睡着了.
“父皇.……”他长眉一皱.不由唤了一声.
可拓跋真竟是半点反应也沒有.他似想起什么.连忙伸手在他鼻间探了探气息.下一刻却是深眸骤然一缩.不自觉的泛起一层水雾.重重跪在地上.声音沉痛的直直变了形:“父皇...”
听到这样凄厉的痛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几丈之远的福泉急忙小跑上前.见拓跋衍冷毅的面容上尽是沉痛凄然.脸色亦是一变.扑通的跪倒在地.悲伤哀泣的喊道:“皇上.……”
“皇上驾崩了...”福泉哭着.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
……
北陵国乾元四十八年六月二十八.当今皇上拓跋真驾崩.
当日.南宫辅从先皇的书阁中取出遗诏.当着满朝百官宣读.
大皇子拓跋衍继位.在正东宫金銮殿登基为皇.
王妙嫣和苏宁儿被接进皇宫时.整个皇宫都白幔飘然.而她们亦是一身雪白的丧服缠身.一路走來.宫人们都低头而行.见到她们亦是有规有矩的行礼问安.苏宁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光是皇宫的肃穆就让她无所适从.面对宫人们的恭敬.她更是不知如何反应.
每遇到宫人行礼.她总是本能的回礼.这使得王妙嫣连连讥笑.苏宁儿羞得面红耳赤.幸好她的贴身侍婢提醒.她这才想起当初那教习麼麼曾教过她的礼仪规矩.总算是沒再出差错.
而另一边.沐缡孀被几个禁军押着.犹如罪妇一般被粗鲁的扔进了一个靠近永巷的宫殿.只见那宫殿上端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匾额..秋明殿.宫门摇摇晃晃.仿若随时都会掉下來.宫殿长年都未修葺过.蛛网横生.到处都灰蒙蒙的一片.
沐缡孀淡淡看了一眼.独自默默收拾起來.殿中横七竖八的横上了几根倒下的梁木.可好在她身上有功夫.想要挪开那几根梁木也容易.正当她在殿中忙得热火朝天.这时外面忽的传來一阵嘈杂.
“娘娘.……”沐缡孀刚一回头.就看见凝萃不顾守在宫门口两个禁军的阻拦跑了进來.而她身后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周管家.只见他此时正在与那两个禁军说了什么.那两个禁军竟就真的放他进來了.
她看着他们.微微愣了愣:“你们怎么來了.”
周管家看着满殿的虚废.不由高高皱了眉.这种地方怎能住人啊..凝萃亦是心中酸涩.殿下已经将娘娘关在了暗牢中半月.怎的入了宫还让她住在这种地方.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沐缡孀.眼中泪一下子便落了下來:“娘娘……您受苦了……”
“我沒事.”沐缡孀为她擦了擦眼泪.轻轻一笑.转而看着周管家:“周管家.宫中不许男子随意踏足.你怎的來了.”
“老奴是得了殿下……啊不.是皇上的恩典.要回乡养老了.所以今日才能进宫与娘娘拜别的.”周管家掩了眼底的怜悯.笑着说道.
原來是这样.是啊.他如今已经九五之尊的皇上了.从此以后便要住在这分外恢弘却又无比空寂的华丽皇宫之中.而周管家如今已年迈.他是南燕人.都说落叶归根.放他回乡养老自是应当.
沐缡孀褪下手腕上唯一的一只玉镯子.她素來不喜穿金戴银.而被拓跋衍关进暗牢时也只有这只镯子.好在拓跋衍沒有让她把身上的珠宝都收了去.不然.这会儿她当真是什么也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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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受制于人
请使用访问本站。“无论是在南燕还是北陵.周管家对我一直都照顾有加.如今你要回乡养老.可我却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你.这只玉镯子便当是给你留作一个想念吧.”她将镯子塞给周管家.周管家连连推辞:“皇上已经赏了老奴不少东西.而且娘娘现在的处境可不比从前.这只镯子娘娘就自己留着傍身吧.”
“皇上给的你就要.我给的.你便不要么.”沐缡孀淡淡挑眉.
周管家一怔.正欲解释.一旁的凝萃接过沐缡孀手中的镯子塞进他的手中:“你再不要.娘娘可要生气了.更何况娘娘都说.这镯子是给你当做念想的.你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周管家这才收下.许是离别在即.心中难免伤感.加上他是真心喜欢沐缡孀这位清冷却又心地善良的太子妃.所以老眼中竟也泛起氤氲:“娘娘.老奴这一走.恐怕往后就再难与娘娘相见.还望娘娘定要多多保重.”
沐缡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周管家这次回南燕.不知家乡可还有亲人.”
“老奴无儿无女.幸而老奴还有一个哥哥.老奴的哥哥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如今老奴回去.倒也不是无亲无故.娘娘放心便是.”周管家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似是又想起什么.他想了想.轻轻叹气道:“娘娘.老奴在临行之前有些话想对娘娘说.只是老奴说了.还望娘娘别怪老奴多嘴.”
“周管家请说.”沐缡孀轻轻说道.
“娘娘那日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老奴真是不解.其实娘娘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伙都很清楚.连老奴都不相信娘娘会害良娣.皇上就更不用说了.”周管家顿了顿.又说道:“这些时日以來.娘娘的异常老奴都有所察觉.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老奴有句话不得不说.”
“纵使娘娘心中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娘娘和皇上彼此相爱.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这样相互伤害.相互折磨.老奴看了当真是揪心.”他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担忧:“如今殿下已经是九五之尊.可这个皇帝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当好了.贪官污吏要骂.当不好.贤臣百姓要骂.不管怎么着.都是吃力不讨好.”
沐缡孀听了.对周管家的话微微诧异.人人都只看见皇帝的至高无尚.可鲜少有人懂得高处不胜寒、世事两难全的道理.周管家话语虽然朴实.可却是字字珠玑.
“周管家想的倒透彻.”她淡淡说了句.
“其实老奴想说的是.皇上的身边现在很需要娘娘.”周管家见她脸色淡淡.所幸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了出來.
需要她.不.现在的拓跋衍已经不需要她了.他已经是皇帝.他和萧凌绎之间也将会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南北一统亦不是她区区一个弱女子便能左右的.至于那皇后之位.还是留给一个能与他白头偕老.同看江山之人吧.
“时辰已经不早.周管家赶快回去收拾收拾.不然待会儿宫门该下锁了.”沐缡孀并不想再多说什么.神色淡淡的开口.
见她转了话.周管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叹了气:“是.那娘娘多加保重.老奴就先行告退.”
待周管家走后.沐缡孀回头看着凝萃:“你也去吧.若是得空.明日回趟太子府帮我把妆台下单独放在首饰盒里的银簪带进宫给我.”
凝萃一愣.想了想.这才想起那支银簪是当初沐缡孀的娘亲所留之物.是从南燕便带过來的.娘娘一直小心的珍藏着.若她不说.她倒还真是想不起.
“是.”她应了一声.见沐缡孀又继续收拾殿中的杂物.便说道:“娘娘.左右现在也无事.奴婢來帮您.”
说完.她便麻利的收拾起來.沐缡孀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轻轻笑了.
……
莲华宫.孟莲儿如今一夕之间成了尊荣无比的太后.心中自然是分外的高兴.可因着先皇驾崩.她也不得不故作悲戚.只见她一身素缟缠身.头上的金钗步摇也统统取下.素淡保养得宜的脸上一副不胜悲戚的模样.正伤心的靠在贵妃榻上.轻轻抹着不见掉下的眼泪.
拓跋衍走进殿中.见到的便是如此.他走上前行了礼.孟太后赐了坐.却还是忍不住伤心.一旁的麼麼见此.连忙劝道:“太后请节哀.自先皇驾鹤西去.您已经哭昏了数次.若再这样哭下去.只怕这眼睛要落下见风流泪的毛病.”
孟太后擦了擦好不容易才挤出來的眼泪.神情分外哀伤:“先皇对哀家宠爱有加.若不是衍儿刚刚登基.这皇帝位还不够稳当.哀家真想就这样随先皇去了……”
拓跋衍看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演的逼真.薄唇勾起一抹冷意.她的言外之意.若是沒有她.只怕他这个皇帝是坐不稳当的.父皇才刚刚驾崩.这个女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插手朝廷之事了.
“请母后节哀.就如母后所说.儿臣刚刚登基.一切还要靠母后扶持.请母后保重凤体.”他声音淡淡.被十二梳冠冕遮住的俊魅脸庞看不真切.
孟太后这才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只见拓跋衍一袭明黄龙袍加身.龙袍上绣着五条栩栩如生的飞龙.许是刚刚才从丧礼上赶过來.头上沉重的冠冕还未來得及取下.串了宝石的流梳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可他身上的龙威却是叫人心生敬仰.
那用黑珍珠点缀的龙睛黑的冰冷威严.衬着他恍惚可见的俊魅脸庞.皇家威严浑然天成.看着看着.孟太后的眼中泛起一丝真切的悲戚.若是她的亮儿沒死.如今穿这龙袍的.便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静默了许久.终是掩了眼底的悲伤之色.勉强一笑:“你父皇在时便时常夸你.说你才智谋略卓绝.是个帝王之才.哪里还要哀家扶持呢.更何况.朝堂之事.哀家也不懂.能为你分忧的也只有后宫这些琐碎的杂事.”
“只是后宫诸事往后也有皇后打理……”她不禁一顿.故作恍然:“哀家倒忘了.孀儿因为良娣小产的事.被你安置在了永巷的秋明殿.沒想到孀儿竟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叫哀家失望.只是这样一來.这皇后之位倒是空悬了.”
“良娣小产之事还未查明.究竟是不是孀儿害的良娣小产.暂时还不能下定论.”拓跋衍的声音渐渐冰冷.即便看不清他的面庞.可从他身上散发出來的寒意却是叫人发颤:“待事实查明.若她是无辜的.她依旧是儿臣的皇后.”
孟太后淡淡杨眉.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可是哀家听说.孀儿已经亲口承认是她将良娣推进了莲池中.”
听说.拓跋衍的薄唇边溢出森寒的冷意.孟莲儿果然是在他的太子府中安插了眼线.
“孀儿一直被关在暗牢.今日儿臣才将她移至永巷旁的秋明殿软禁.她从未当着儿臣的面承认过什么.这件事连儿臣都不知道.母后又是听谁说的.”透过微微摇晃的梳帘.他看着孟太后冷冷问道.
闻言.孟太后一怔.显然是沒有料到他会如此护着沐缡孀.她眼底掠过阴沉.纵使那沐缡孀美若天仙.可她也不相信拓跋衍会不顾一切的护着她.看來他是为了防范自己逼他重新立后.
说到底.他就是不愿成为她的傀儡.
“哀家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看來倒是哀家偏听偏信了.”她掩了眼底的神色.不急不缓的一个一个撵着手中的玉钏珠子:“只是王良娣小产一事可关乎皇家血脉.而国丧之后皇帝便要大封六宫.眼下这未來的准皇后却成了嫌疑犯.这事非同小可.哀家也不得不上心.”
说完.她沉吟了片刻.肃然道:“要查清孀儿谋害王良娣这件事只怕还要多费些时日.可是你大封六宫却是迫在眉睫.帝后同尊.天下方安.这可不能等.这样吧.上次哀家给你看的那些个美人画卷.你是一个都看不上.既是如此.那哀家只能重新物色.这些选出來的官宦闺秀便就是皇后的候选人.”
“若事情查清楚.孀儿真是无辜.那她便是皇后.而那些个美人你就随意给个位份便是.但若到了大封六宫之日.这件事还未有个结果.那你就在这些候选人之中择优立后.”孟太后说的轻缓.却是丝毫不给拓跋衍说话的机会:“衍儿啊.你应该知道哀家的用心良苦.这都是为了你的帝位着想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拓跋衍还能说什么.孟太后已经铁了心要在他身边插一根钉子.只见他冠冕下的面庞阴沉.隐在宽大袖摆中的手紧紧握了拳.纵使已经是皇帝.可他现在却还是处处受制于人.
“儿臣明白.这件事但凭母后做主.”半晌.他才冷冰冰的开口:“若是沒有别的事.儿臣告退.”
说完.他冷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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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做个交易
请使用访问本站。孟太后看着他含着沉怒离去.红唇不自觉的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别以为登上了帝位.这北陵的天下便就是你的.只要有哀家在一日.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得哀家说了算.
夜黑的清冷哀愁.整个皇宫中一片哀泣之声.哭丧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方才结束.王妙嫣和苏宁儿被暂时安置在嘉庆殿.待国丧一过.皇帝便会大封六宫.到时她们的位份品阶.所住宫殿才会正式定下.
哭了一整天.王妙嫣的眼睛也哭的红胀.正拿了面巾裹了冰块冰敷.许是太过疲累.她靠在美人榻上都懒得动弹一下.这时王麼麼端着漆盘急急走了进來.正欲开口.可又怕隔墙有耳.忙放下漆盘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可她的话还为说完.王妙嫣已是惊得跳了起來.裹着冰块的面巾徒然掉落在地:“你说什么..孟太后要为皇上物色皇后的候选人..”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这皇宫可不比太子府.到处都藏着眼睛和耳朵.”王麼麼被她这声惊叫气的直直皱了老眉.又急忙转身往殿外看了看.将窗户和殿门关了一个严严实实才说道:“奴婢亲耳听太后宫里的宫人说的.这件事皇上已经同意了.绝对错不了.”
王妙嫣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久久无法回神.她好不容易才扳倒了沐缡孀.本以为如今只等国丧一完.她便有机会问鼎皇后之位.毕竟她在拓跋衍身边的时日最长.而且又刚刚被害的小产.拓跋衍为了弥补她.这皇后之位说不定就给她了.
可是她万万沒想到.这半路竟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娘娘.看來这一次.我们当真是失策了.”王麼麼稀疏的眉皱的老高.
可不是失策.孟太后向來瞧不起南燕人.一直都想让自己的人成为这北陵的皇后.却奈何抓不到沐缡孀的半分把柄.如今因为王妙嫣小产一事.沐缡孀牵涉其中.可不是给了她孟太后一个现成的机会.
惊愕过后.王妙嫣的脸色越來越难看.前段时间.她就听说孟太后曾跟皇上提过要重选太子妃.只是当时被皇上拒绝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可是那会儿她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斗垮沐缡孀.竟沒有深想.如今想來.何止是后悔二字.
都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沒想到她孟太后竟成了那观虎斗之人.
她怎么可以把孟太后那个叱咤北陵后宫几十年的老妖妇给忘了呢..
竟还生生替他人做了嫁衣.
王妙嫣气的浑身发抖.薄施粉黛的脸变得煞白一片.一旁的王麼麼连忙扶她坐下.又端來漆盘中的冰糖枇杷:“娘娘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如今事已成定局.您再气也无济于事.而且今日您哭了一整天.快喝些冰糖枇杷润润嗓子.”
只听‘哗啦’一声.王麼麼递上來的银碗顿时被她挥得飞了出去.汤汁撒了一地.幸而地上铺了地毯.不然这样的大动静.只怕阖宫上下都听见了.
“谁说事已成定局.她孟太后碍了我的路.还想要只手遮天.我偏偏不让她如愿.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王妙嫣姣好的面容映着殿内的烛光.竟显得格外狰狞阴森.
王麼麼看着她怒不可竭的骇人模样.心中暗自叹了气.也难怪娘娘这般生气.费尽心思的好不容易才将沐缡孀扳倒.眼看离那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谁知竟是成全了旁人.这种事无论落在谁头上.想必都不甘心.
“那娘娘打算如何做呢.”她问.
王妙嫣冷冷扫过她.只道:“随我去秋明殿.”
漫无边际的夜幕之下.半轮皓月藏入云间.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昏暗静谧之中.处处隐约可见的白幔轻飘.映着宫道上恍惚不定的风灯.无端的增添了一股诡异的氛围.
只见两抹身影穿梭在空荡幽长的宫道上.灰浓的连帽披风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面容.她们走的极快.却是往宫中最偏僻最阴森之处走去..永巷.
永巷是历代被废黜的宫妃了此残生之地.那里的女人都是犯了宫规.失了皇宠的.一旦去到那里.就意味着此生尽毁.
或死或疯都是好的.就怕清醒的活着.受尽人间苦楚.却死而不得……
四周阴气森森.刚刚入宫.任谁也不愿來这种地方染了晦气.王妙嫣和王麼麼终于在离秋明殿不远处停下脚步.王妙嫣看着那荒废已久的宫殿.直直挑了黛眉.这种地方哪里是人住的.
这才是永巷旁的宫殿.真不敢想象那永巷里又是何番景象.
她将心中那点微弱的异样感觉抛却.转而对王麼麼使了一个眼色.王麼麼会意.连忙走上前去到两个看守的禁军面前.掏出一包分量不轻的银袋递了过去.又说了什么.只见那两个禁军往王妙嫣那边看了看.掂了掂银袋的分量.这才点了头.
王麼麼回到王妙嫣的身旁:“娘娘.都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王妙嫣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由王麼麼扶着进了秋明殿.
殿前的庭院一片萧然.在惨淡的夜色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诡异.这里别说是风灯.就连一盏油灯都沒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王麼麼平日里胆子也挺大.可这时也觉瘆的慌.
许是宫殿长年都未修葺过.那道殿门似是也坏了.竟是关不上.时而一阵夜风拂來.发出‘咯吱咯吱’的暗沉声响.王麼麼扶着王妙嫣小心的踏上台阶.推开那道摇晃不定的殿门.
“姐姐.……”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王妙嫣试探的唤了一声.却是不敢再往前.两人只觉阴风阵阵.明明已是七月的盛暑天.可在这里面.仿若是寒冬腊月一般.
久久得不到回应.王妙嫣心中已是直直发毛.若不是不得不來.这种地方她简直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王麼麼忽的想起自己身上有火折子.急忙从袖子里摸索出來.使劲儿吹了吹.
火折子燃了.发出微弱的亮光.火光虽小.却也足以看清四周.可看了一圈.她们都未见到半个人影.两人不禁相视一眼.心中正犯疑惑.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的在她们身后响起:“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们该來的.”
“啊...”王妙嫣吓得惊叫一声.猛地转身连连后退.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她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姐姐……你……你吓死我……”
沐缡孀缓缓从那张残破的木床上起身.拿了火折子点燃几案上那盏油灯.灰黑的烟气袅袅冒起.整个大殿中很快弥漫出一股难闻的火油味.她抬着灯盏回到木床边.看也不看王妙嫣一眼.
“良娣主子漏液前來.应该不是为了來看我这个罪妇吧.”她将油灯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昏黄的火光将她的面色照的一片恍惚迷离:“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因是国丧期间.沐缡孀此时亦是一身白色素缟.在这种杂乱阴森的环境下.映着那盏油灯的火光.像极了幽冥鬼魂.王妙嫣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都被那丝丝缕缕的阴风吹得汗毛倒立.
她强按住心头的不适.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姐姐既问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晚我來.是想跟姐姐做个交易.”
“交易.”沐缡孀低低地笑了.她笑的漫不经心.轻而冰冷.可偏偏这样无意的笑却让人无端的害怕.无端的心头发麻:“我如今的处境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你还要跟我交易什么呢.”
王妙嫣看着她恍惚的脸.那般不真切.可是她眉心的红痣却是红的妖娆冷艳.仿若会发光一般.刺得她眼中涌起浓浓嫉恨.即便她已落得如此田地.可她清冷的神色.绝美无暇的脸.仿若是在无声的宣告.她沒有输.一直都沒有.
“我今晚是真心诚意來跟姐姐做交易的.姐姐的能耐我早有领教.姐姐又何必这样冷嘲自讽.”她褪下头上的风帽.自顾自的找了一个矮凳坐下.与沐缡孀面对面:“更何况.如今的形势也只有姐姐你才能扭转.”
沐缡孀不为所动.只是随意捡了一根木签拨了拨灯芯:“我自问沒有那么大的能耐.良娣主子可别高估了我.”
“你都不问问我外面发生了何事就忙着拒绝.你难道真想在这宗地方呆上一辈子不成.”她清淡的表情使得王妙嫣再也沉不住气.心头的郁火也冒了出來:“你知不知道.你的皇后之位马上就要被旁人夺去.”
听到这话.沐缡孀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是因为她在乎那皇后之位.而是因为王妙嫣气急败坏的语气.看來.这件事非同一般.就连王妙嫣也慌了神.
而能让她慌神的.只怕是因为她自己沒有能力问鼎后位.所以.她才会披星戴月的漏液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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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做一回主
请使用访问本站。“我若在乎那皇后之位.也就不会往你设的陷阱里钻.”沐缡孀淡淡收了眼.唇边的勾起的浅笑无悲无喜.却别有深意:“更何况.你大半夜的來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王妙嫣心头重重一惊.她果然是知道了自己的阴谋.看着她唇边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
“你既然知道那是我设计的陷进.那为何不戳穿我.又为何明知是陷进还钻了进去.”她的脸上变得阴沉.牢牢盯着沐缡孀问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耍花招.沐缡孀的冷冷的笑了.若她说她只是不愿做皇后.只是想要离开.她王妙嫣会信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她抬起冷幽的美眸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了那盏油灯上.似是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題:“说吧.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见她转了话锋.王妙嫣心中疑惑甚多.可到底眼下这件事才是万分紧急.遂说道:“孟太后要为皇上挑选皇后的候选人.你应该知道.孟贵妃素來对南燕人有诸多偏见.而皇上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旦她的人成为北陵皇后.对皇上势必会形成威胁.”
闻言.沐缡孀美眸一沉.难怪王妙嫣这般着急.原來是孟太后要为拓跋衍另选皇后之人选.先帝才刚刚驾崩.她孟太后就有所动作.看來她已经等不及了.
想必这会儿王妙嫣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毕竟她千方百计的陷害她不就是为了那皇后的位置么.如今白白便宜了他人.她心中又岂会甘心.
她略略想了片刻.被烛火照的微微恍惚的绝美脸庞看不出神色:“可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身处冷宫.孟太后那个老妖妇就会放过你.不要忘了.你我都是南燕人.光是‘南燕人’三个字.就足以让你我在这北陵后宫无法立足.”王妙嫣猛地站起身.冷冷的笑了:“更何况.即便那老妖妇放过了你.可姐姐你的年岁才不过双十.你就真的甘心在这种地方呆一辈子..”
经她这么一说.沐缡孀才恍然想起.原來她还是不过双十的妙龄女子……
这个年纪.正是如花般灿烂的年纪.有着无尽的遐想.对未來有着憧憬的期盼.可是她的心去已是如经历了世间沧桑.再也沒有了那符合年纪的天真.有的.是那沧海桑田的憔悴.看厌了世间纷扰的疲累……
殿中冷风徐徐.将染了无尽尘埃的纱幔拂的曼舞清扬.突然的静默更让这阴气森森的大殿有了一股浓郁的诡异之色.
“所以呢.……”许久许久.空气里响起沐缡孀幽冷的声音.
“所以.我会救姐姐出去.让孟太后的诡计落空.而姐姐要做的.便是让我.成为皇贵妃.到时.姐姐与我两宫联手.自是不怕斗不过那老妖妇.”王妙嫣姣好的面容上一片冷凝.足以看出.要她说出这些话.她是有多么的不情愿.
可一旦孟太后的人成了皇后.不用想她也能料想到自己将來会有多凄惨.凭她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家世的南燕人.在北陵顶天也就是一个妃位.她不是蠢人.比起让孟太后的人成为皇后.永远的被打压.无法翻身.她宁愿那皇后之人还是沐缡孀.
好歹.沐缡孀有一点跟她是一样的.都是南燕人.
听了这话.沐缡孀的红唇勾起一抹凉薄.王妙嫣此举已是退而求其次.深知如今做不了皇后.便打上了皇贵妃的注意.不愧是城府深沉的女子.此举可谓是双赢呢.
只是当初害她之人如今又要救她.可是救她的目的却是让她重新陷进阴谋诡计.相斗相杀的血色中.这让人又如何高兴的起來.更何况.沐缡孀是真的累了.沒人知道.每见一次拓跋衍.她心中的不舍便会多一分.却又要强压自己狠下心肠.这种感觉太痛心……
可是.孟太后只要活着.拓跋衍便无法真正放开拳脚.心中的胸围韬略更是无法施展.她不懂朝堂.更不懂天下大势.却也知道.南北一统.天下归一.两国百姓才能彻底摆脱战火之苦.从此安居乐业.百代流传.
这.绝不能被一个深宫妇人所阻碍.
她始终相信拓跋衍会是一个好皇帝.会是一个带领千万百姓共创盛世的千古明君.
她一生所造的杀孽已是无法赎清.在她毒发身亡之前.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不单单是为了心中的爱.亦是为了赎罪.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数……
“好.成交.”也不知过了多久.沐缡孀终于开了口.
王妙嫣看着她.红唇微扬.她从來不信这个世间上会有人是无欲无求的.只要是人.总有一样是她想要的.即便是清冷如霜的沐缡孀也是如此.
“那我们击掌为誓.若我们沒有履行给彼此的承诺.便不得好死.”她抬起纤细的皓腕.盯着沐缡孀一字一句的说道.
沐缡孀冷冷勾唇.只听‘啪’的一声.她纤细的手掌已拍上王妙嫣的手.在这空荡阴森的大殿中格外响亮.空幽幽的回荡.只有那盏冒着淡淡黑烟.摇曳不止的油灯仿若无言的见证着一切……
……
翌日.因见不到拓跋衍.王妙嫣便写了一道奏疏呈了上去.这道奏疏仔细禀明了那日在太子府后花园的莲池中发生的事.上面所写是王妙嫣不小心自己失足掉进了莲池中.与沐缡孀沒有丝毫关系.其中也少不了王妙嫣自责愧疚的一番话语.
当看了王妙嫣亲笔所书的奏疏.拓跋衍带着奏疏去了莲华宫.孟太后看过奏疏以后.保养得宜的脸甚是难看.还亲自招來王妙嫣仔细询问.可问的结果亦是与奏疏上所陈述的一模一样.期间王妙嫣还自责的落了泪.以自己沒有保护好皇家子嗣.又险些冤枉了沐缡孀为由.数次请求孟太后降罪.
可王妙嫣本就是刚刚‘小产’过.身体骨正虚弱的紧.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自责太深.竟哭着哭着便晕了过去.见此.孟太后自是不能再降罪.也不得不叫來御医.又说了一番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从一大清早便开始的闹剧.终是以一众宫人将王妙嫣移回了她的寝殿而告终.
看着将王妙嫣抬出大殿的宫人们消失.孟太后这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发胀的额角.一旁的麼麼见此.连忙上前扶着她在软卧上坐下.又泡了一盏清雅的香茗呈上:“太后.说了一早上的话.喝杯茶润润喉吧.”
孟太后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一转头才发现拓跋衍还在殿中.她掩了眼底的阴郁.终是笑着开口:“原來衍儿还在啊.”
“母后还沒让儿臣跪安.儿臣自然是不敢离开.”拓跋衍依旧是一身明黄龙袍.只是今日头上沉重的十二梳冠冕已被取下.只用一只九龙冠将鸦色的发整齐束起.身子修长凛然.面容冷酷邪魅.一股子威严的天威彰显无遗.
听了他的话.孟太后一双深邃的美眸中掠过阴霾.下一刻轻轻一笑:“你放心.哀家既知道了孀儿是无辜的.自是不会再让你重新立后.只是哀家费了心思去物色.挑出來的这些个美人儿.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个个都是一等一的.”
“衍儿你刚刚登基.按理.你是应该选秀充实后宫的.可先皇刚刚驾崩.想必你也不愿在这个时候选秀.可皇家开枝散叶也不可耽误.所以哀家就替你做一回主.这次哀家选出來的这些美人.就全部纳入后宫吧.”她说得理所当然.轻松无比.
拓跋衍长眉微微一挑.孟太后选的那些美人.他早就知晓.其中一个还是当朝丞相秦茂的小女儿.秦攸冉.本以为秦茂会向他投诚.沒想到.他竟是跟孟太后勾结在了一起.
看來在这些朝臣心中.他这个皇帝当真只是孟太后的傀儡.
“一切就依母后所言.”他深眸中的异样转瞬即逝.眼底的冷凝却是更为冰寒.
见他如此顺从.孟太后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点了点头:“那就如此定了.这些美人儿个个家事不凡.她们的父亲亦是有功于朝廷.衍儿你大封之日.她们的位份可得好好斟酌才是.切勿委屈了她们.让朝臣心中暗生不满.”
闻言.拓跋衍俊魅的脸色微微又沉了几分.得寸进尺也就是如此.他薄唇微抿.静默了片刻.终是应承:“儿臣会好好思量的.今日母后累了一早上.想必也累了.那儿臣就不扰母后歇息.儿臣告退.”
说完.他行了跪礼.转身离开.出了莲华宫.他的面色终于彻底阴沉了下來.一旁的福泉公公亦是老眉紧皱.看來皇上如今是被孟太后掣肘的死死的.朝中不少大臣都是孟太后的党羽.朝堂之事不顺.如今连纳个宫妃都是孟太后说了算.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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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朕的皇后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皇上.折腾了一早上您还沒用膳.不如老奴去传膳吧.”他掩了情绪.边走边说道.
可是这一问并沒有得到回应.天光炫灿.将拓跋衍头上的九龙冠照的夺目非常.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却是异常烦躁.他触目所及.巍峨的皇宫宏大炫目.可是在这华丽无比的皇宫中.他竟不知要去哪儿.
他缓缓停下脚步.深邃如琉璃的俊眸终是停在了永巷的方向:“去秋明殿.”
福泉一愣.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欲说什么.可是拓跋衍已迈步朝永巷走去.他摇头叹了一声.先帝还在时.他便听闻拓跋衍甚是宠爱沐缡孀.如今近身伺候.虽然拓跋衍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可是以他多年在宫中行走.别的不说.这识人心事的本领却是看家本领.
看來这个沐缡孀是有着与旁人无法比及的能耐.不然也不会让皇上这般爱恨不得.他略略一想.再一抬头.见拓跋衍走出了老远.连忙招了后面乌泱泱的一推人急忙跟上.
秋明殿.任外面如何暑热.这殿中却是异常的阴森.残破的窗棂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明媚的阳光从缝隙中射进來.洒下零星的光束.依旧阴寒的厉害.可是即便如此.沐缡孀也不曾走出大殿去外面见见阳光.晒晒太阳.
殿中昏暗.沐缡孀神情恍惚的在坐在一张陈旧的大椅上.木讷的看着光束投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也不知那点点光影中有什么.她竟的看得许久都回不了神.零星的光束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照的全身似是都在发光.
对于阳光.她现在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光亮.将所有的一切都照的分外明晰.在它的面前.想要藏住的所有心事都会被轻易照破.无所遁形.
殿中的大门缓缓被人推开.发出闷闷的咯咯声.在这空幽幽的大殿中竟显得格外突兀.沐缡孀木讷的抬起头朝殿门处看去.当看见那抹明黄的身影和他身后的一堆人.只是美眸中似有什么掠过.可清瘦苍白的脸上不起半分波澜.
拓跋衍穿上龙袍果真是威严无比.那明黄的颜色将他冷毅的面容衬得就如俯视苍生的天神.那微抿的薄唇.微蹙的长眉.以及那夜夜都会出现在她梦中的深邃犀利如星子的眸.这张脸从何时开始.已成了她遥不可及的梦.
沐缡孀怔怔的看着他.只是看着.沒有言语.沒有表情.就那样看着.这样的清冷的呆滞的眼神.就仿若是在看一个与她沒有半分关系的陌生人.
拓跋衍看着她无悲无喜的神情.一身白色素缟更显得她孱弱非常.头上如云如雾的墨发倾泻而下.沒有挽任何发髻.斑驳的阳光将她苍白的脸映的仿若透明一般.似乎一眨眼.她便会消失.
他不由上前.可当快來到她的面前时.他忽的止住脚步.两人相视.可眼中的神色却是不复从前.除了冰冷和疏离.再也找不到其他.一众内侍见他们二人气氛冷凝.也不敢轻易动一下.都默默垂立在一旁.
“封后的圣旨明日便会晓谕六宫.你再也逃不了.你注定是朕的皇后.”许久许久.拓跋衍终于冷硬艰涩的开口.
心中的话本不是这些.可不知为何.一对上她冰雪似的眸.那些本來想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他也从來沒想过.封她为皇后会是这样的情景.若是有爱.帝后同尊那便是千古佳话.可是如今.他却要用皇后之位将她困禁在身边.无情也好.无爱也罢.纵使只剩下了恨.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纵使是折磨.他也要拉着她一起走向他们的绝路……
沐缡孀冰冷的美眸中无波无澜.只是红唇微微扬起一个无法道出情绪的弧度.王妙嫣的动作果然是很快呢.她缓缓起身.低着眉眼欠身:“谢皇上.”
拓跋衍一怔.她费尽心思的要摆脱这个皇后之位.本以为她得知封后的圣旨会极力的排斥.却不想竟会如此温顺的接受.可她越是这样.他心中的不安便越是强烈.
“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他冷冷凝视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
沐缡孀直起身子.淡淡对上他犀利的眼眸:“臣妾沒有耍花招.”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顿时令拓跋衍无言以对.也令他心中无端的烦躁起來.隐在龙袖中的大手不由握紧:“最好如此.”
他猛地转身走出大殿.忽的一顿.空幽的大殿中又想起他冷酷的声音:“伺候你们未來的皇后搬离这里.”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福泉见此.急忙吩咐几个内侍留下.向沐缡孀告了一声罪便追了上去.看着拓跋衍的身影消失.沐缡孀的神情渐渐变得飘渺.让人再也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
国丧一过.便是大封六宫.沐缡孀本就是准太子妃.只是因为王妙嫣小产之事所牵连.所以才被安置在秋明殿.如今.事实已清楚.她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北陵皇后.
王妙嫣因在太子府时便是良娣.所以也被封为惠妃.居住嘉庆宫.而孟太后所挑选的一众美人.其中秦茂之女.秦攸冉被封为瓖妃.居住万华宫.其他的朝臣之女被封为嫔.赐以名号不等.等级皆是不低.
苏宁儿出生贫贱.因沐缡孀才得在拓跋衍身边伺候.加上怀孕的消息一直沒有公开.所以也只是得了一个美人的份位.居住在西宫的安福殿.
大封的圣旨颁下.孟太后对拓跋衍的册封倒也满意.并无过多干涉.倒是王妙嫣心中甚是不愤.她跟在拓跋衍身边时日颇长.得了一个妃位自是应当.可那秦攸冉一上位便是与她同在妃位.这让她如何甘心.
在接受百官和六宫嫔妃跪拜朝贺之后.沐缡孀回了自己的寝宫..凤鸾宫.殿中处处雕梁画栋.洁白亮堂的白玉转将整个大殿都照映的异常清晰.华丽无比的十六幅绣凤凰滚金边的凤服裙摆缓缓滑过玉砖.
凝萃扶着沐缡孀进了内殿.在有一人多高的铜镜前坐下.才刚刚才将头上繁重的凤冠卸下.便有宫女进殿禀报:“启禀皇后娘娘.瓖妃前來觐见.”
凝萃手中的动作一滞.看着铜镜中容色堪比天人的沐缡孀:“娘娘.这个瓖妃是左相之女.也曾是孟太后心中的皇后人选.只因娘娘脱了罪.所以才沒能当上皇后.可皇上忌惮她的父亲.一上來就给了她一个妃位.这会儿又巴巴的跑來见娘娘.只怕沒安什么好心.”
“也就是说.她是孟太后的人.既是如此.那本宫与她还非见不可.”沐缡孀凉薄一笑.看着镜中浓妆的自己.那笑渐渐冰冷:“传她进殿.本宫稍后便來.”
那宫女恭敬的应了一声.退身出殿.沐缡孀的声音又响起:“替本宫把凤冠重新戴上.”
凝萃顿时会意.将凤冠重新为她戴上.又仔细替她补了妆容.这才扶着她走出内殿.大殿中.只见一个一身玫红绣缠枝鸟雀祥云的宫装女子正恭敬的端坐在客椅上.那女子容貌甚为清秀.琼鼻樱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更是将她清秀的面庞曾添了几分翩然灵气.
头上梳了云髻.两根翡翠金簪斜斜插在鬓边.中间以一枚镶了珍珠的金钗点缀.一根玉兰花金步摇微微摇曳.衬着她华美非常的宫装.说不出的娇媚动人.当真是叫人赏心悦目.
见沐缡孀出來.那女子连忙起身行大礼参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沐缡孀淡淡扫过她.这个秦攸冉果然是个佳人儿.一举一动尽显她家世显赫以及那股子闺秀之风.她由凝萃扶着在凤椅上坐下.这才含笑缓缓开口:“瓖妃免礼.行这样大的礼本宫可有些受宠若惊呢.”
秦攸冉低着头缓缓起身.声音如黄莺低转.令人听了心中舒畅:“娘娘乃一国之母.臣妾初次与娘娘相见.行大礼自是应当.”
她神色平静.语气从容.沒有半点骄纵.这让沐缡孀倒是有了几分好感.可是这份好感.却因她是秦茂之女.孟太后的人.很快便沒了踪影.
“瓖妃请坐吧.”沐缡孀掩了眼底的神色.淡笑开口.
秦攸冉依旧站着.看了殿中恭立在四周的宫女一眼.好看的远山黛眉微微轻挑.似是要说什么.她抬头看着沐缡孀.这一看.却是让她眼中顿时掠过惊艳.只见沐缡孀穿着一袭正红绣十六幅金凤欲飞的皇后朝服.金丝银线将那凤凰绣得栩栩如生.凤眼以南珠镶嵌.仿若下一刻便会飞出來似的.
宽大的袖摆和裙摆上皆是绣着金凤凰.烫金五彩祥云花样用金银两色滚边.头上梳了飞天髻.镶了硕大明珠的凤冠将发髻固定住.凤凰金簪依次簪上.远远看去.就如展翅的浴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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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两宫联手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映着她妆容精致的脸.更将她的绝代风姿展露的叫人心悦诚服.这华美的凤服仿若天生是为她儿造.眉心的红痣此时用金粉作钿.可妖可端.一颦一笑皆是让人移不开眼.一个女子能美得如此端庄.如此惊心.当真是头一次见.
方才朝贺之时.因隔得远.秦攸冉并不能看清沐缡孀的容貌.只隐隐看出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倾城女子.可是这会儿.她才骤然明白.方才的风华不过才是万分之一.
早闻皇上在还是瑞王之时.就甚为宠爱瑞王妃.关于拓跋衍和沐缡孀从南燕逃亡而來的故事.她也有所耳闻.南燕第一美人看來的确是实至名归.而皇上对她宠爱非常.除了她容貌倾城倾国.只怕更重要的是皇上与沐缡孀是患难与共的结发之妻.
秦攸冉忽的觉得.这北陵的皇后.沐缡孀当之无愧.
“臣妾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娘娘说.不知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她掩了眼底的艳羡之色.轻轻说道.
闻言.沐缡孀黛眉微微一挑.略略思衬挥手让凝萃一众宫人退下.见殿中的宫人都退出了大殿.秦攸冉开了口:“皇后娘娘.臣妾今日來.是特意來向娘娘表明心意的.”
沐缡孀‘哦’了一声:“瓖妃是要跟本宫表明什么心意呢.”
“臣妾的父亲将臣妾送进宫.臣妾心里很清楚他的用意.可是臣妾进宫并非心甘情愿.只因父命难违.臣妾不得已才做出妥协.”秦攸冉声音平静.面上也并无过多表情:“臣妾只是想告诉娘娘.臣妾不会与娘娘为敌.”
听到这话.沐缡孀心头一震.她说的当真是直接.真是叫她意外.这一番话倒是叫她不得不重新打量秦攸冉.只是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许是见沐缡孀沉吟了许久都不曾开口.秦攸冉又说道:“娘娘若是不信.臣妾可以证明.”
“证明.瓖妃如何证明.”沐缡孀终于开口.
这时.一个宫女弓着身子进殿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惠妃觐见.”
沐缡孀美眸微闪.转而看了秦攸冉一眼.秦攸冉亦是缓缓起身欠了身子:““如何证明娘娘过些时日便会知晓.娘娘宫中既是有人來访.那臣妾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一身烟霞滚金边逶地宫装的王妙嫣已沉着脸进了大殿.当见到秦攸冉也在.她妆容精致的脸变得越发难看:“原來瓖妃也在.”
秦攸冉神情淡淡.只是看了她一眼.连客套的话似是都不愿多说一句便转身缓缓走出大殿.这般冷傲.使得王妙嫣直直气得脸色发青.握着丝帕的手更是紧紧攥在了一起.
秦攸冉与她同被册封妃位.这已经让王妙嫣心中分外愤然.这会儿再看看她那张冷傲的脸.更是让王妙嫣恨不得上前掐死她.可碍着沐缡孀在场.她又不得不强压下來.
看着秦攸冉消失的身影.终是气的连连冷笑:“皇后姐姐.您瞧见了吧.这左相之女果然是眼高于顶.这般目中无人.看來往后.这宫中可有得热闹.”
沐缡孀看了怒气沉沉的王妙嫣一眼.又看了看殿门处秦攸冉消失的地方.红唇不自觉的勾起.这瓖妃的性子虽不讨喜.可却是个性十足.我行我素.丝毫不担心旁人的眼光与非议.
“瓖妃或许性子便是如此.惠妃你又何必与她计较.”沐缡孀淡淡一笑.赐了坐.让宫女上了茶.
王妙嫣并沒有因为她的话火气就消减半分.冷冷一哼:“皇后姐姐与瓖妃又见过几次.怎的就知道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还是说.姐姐与她早已相识.”
沐缡孀一愣.她和秦攸冉是第一次相见.只是不知怎的.她心里并不讨厌秦攸冉.只是看王妙嫣的模样.看來她对秦攸冉的成见颇大.不过稍稍一想便也了然.她陪在拓跋衍身边已快两年.如今也才被封为惠妃.可秦攸冉一上來便同她一样.任谁.这心中也是不舒坦的.
“本宫与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以前并不相识.只是她冷然的性子倒不像是装的.所以随口一说罢了.”沐缡孀端起描金茶盏轻抿一口.颇有深意的看了王妙嫣一眼:“而且.依瓖妃这样冷然的性子.虽然与你同在妃位.或许也不足以构成威胁.”
王妙嫣自是不敢轻敌.说道:“她对我们是这个样子.说不定对皇上就是另一个样子.谁知道她私底下会是什么骚媚样.姐姐可不要轻敌才好.”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笑了笑.继而转了话锋:“惠妃今日來.不会只是为了來跟我发泄情绪的吧.”
王妙嫣这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正了正神色说道:“姐姐如今已经是皇后.那答应过臣妾的事不会忘了吧.”
“自然不会忘.只是孟太后一日不除.即便到时你坐上了皇贵妃.只怕也坐不稳.”沐缡孀脸上依旧挂着浅笑.不急不缓的说道.
孟太后如今的权势越來越大.这使得拓跋衍想要开拓新的局面更是难上加难.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局面都不容乐观.这些.王妙嫣自然也很清楚.她红唇冷冷一勾:“姐姐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要臣妾与姐姐联手铲除孟太后之后.臣妾才能坐上皇贵妃的位置么.”
沐缡孀不可置否.只是脸上的笑意更发浓了:“妹妹也希望那皇贵妃的位置做的稳当.既是如此.孟太后如今便是你我最大的敌人.”
王妙嫣冷笑着看着她.沒想到曾今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如今竟要联手对付他人.果真是世事无常呢.
“那姐姐就和臣妾谋划谋划.要知道这孟太后在北陵叱咤多年.可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
她说的不错.孟太后在北陵的根基深厚.且又与前朝盘根错节.想要扳倒她几乎不可能.最快的法门便是永除后患.让她死.只是想要杀她又岂是容易.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将她诛杀而又不被他人怀疑是拓跋衍为了夺权弑母呢.
沐缡孀沉吟了许久.忽的想起什么.美眸骤然一亮.遂说道:“皇上登基不久.七夕将至.按理.新皇是要前往灵隐寺为国祈福的.到时候孟太后也会随行.或许.这次出宫祭天.将会是我们的机会.”
王妙嫣皱眉沉思.皇上太后出宫祭天.必定是大批禁军护驾随行.到时候孟太后身边也定是有着层层护卫.先不说她们这会儿不知要上哪儿找杀手.即便是找到了.刺杀当今太后这种事.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只怕也不敢轻易接下.纵使是接下了.又岂能刺杀成功.
想了半晌.王妙嫣都觉得凶险万分.不由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连半分把握都沒有.万一此番不成.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谁说诛杀孟太后我们要亲自动手的.”沐缡孀慢条斯理的起身走下凤椅.长长的凤摆缓缓滑过亮堂的白玉地砖.上面绣着的展翅凤凰隐隐而动.竟似是有了灵气.活了一般.
王妙嫣被她裙摆上金凤凰所绽放出來的奇异光彩所震慑.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气势叫人无端心生敬畏.一瞬的失神后.她杏眼中掠过妒恨.转瞬即逝.下一刻她掩了低眼的神色.秀眉一挑:“不是我们动手.那姐姐的打算是.……”
“借刀杀人.”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么轻.那么柔.似还带着笑意.却足足令王妙嫣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她怔怔的看着沐缡孀.半晌才迟疑开口:“那姐姐要借何人之手.”
沐缡孀回头对着她清然一笑:“谁是她孟太后的死敌.我们便借谁的手.”
王妙嫣心头一惊.张了张嘴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脑中千回百转.似真的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法子更为保险的.可是.那人也不是蠢人.这件事只怕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姐姐当真觉得那人能被我们利用.”许久.她终于问出了声.
这一问并沒有得到回答.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而看着殿外晴朗无限的好风光.美眸渐渐幽深.殿中的徒然静默.更显得殿外树上枯叫的蝉声愈发明显.一声声让王妙嫣无端的焦躁起來.
“惠妃妹妹先回去吧.那人到底能不能被我们利用.明日之后便会有答案.”正当王妙嫣想要开口再问.沐缡孀终于开了口.
闻言.王妙嫣一怔.想了想才说道:“姐姐打算怎么做.”
“这个你不用知道.待过了明日.无论那人能不能被我们所利用.本宫都会让凝萃去你宫里传话.到时候你只需配合便好.”沐缡孀神情淡淡.可眼中的神色却是叫人觉得高深莫测.
王妙嫣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愿再说.也不再勉强.揣着满腹疑惑行礼告退.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沐缡孀缓缓走至殿门前.此时外面阳光明媚.灼烫的阳光下.热气扑面而來.当真是到了七月的盛暑天.就连庭院中耐酷暑的杨柳也被太阳烤的恹恹的.
可是这样好的天.风云突变也不过是瞬息之间.前一刻还阳光炫灿.下一刻或许就是阴霾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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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借刀杀人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议政殿.只见拓跋衍坐在御案前.俊美邪肆的脸庞上带着似笑非笑.深邃犀利的俊眸里带着暗涌的怒意.他冷冷扫过下面一众朝臣:“前去治理衢州水患的官员不得力.朕重新调派的官员众大臣却极力反对.那你们倒说说.究竟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南宫辅亦是脸色凝重.自从当初还是瑞王的皇上接到先帝旨意速速返京之后.如今算算.这衢州水患已经拖了半年之久.朝廷拨下的赈灾的银饷可不少.可这从衢州逃來京都的难民却是一日比一日多.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饷银只怕沒有多少是真正到了百姓手中的.只因前去赈灾的官员是孟太后的表亲.皇上才沒有下旨彻查.沒想到这会儿皇上要换人.这些大臣竟也如此反对.而这些大臣之中.有不少都是孟太后一党.以皇上如今的处境又不得不忌惮.当真是两难.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秦茂忽然出列拱手说道.拓跋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讲.他说道:“这治理衢州水患工程浩大.短期之内见不到成效乃是常事.皇上若是真的觉得孙玉良大人不堪重任.想要换掉此人也不无不可.只是这一换.新任治理官员又要重新熟悉.这必定会多耗费一些时日.这对治理水患并无益处.所以老臣主张.再给孙大人一些时间.”
听了这些话.拓跋衍深眸更发沉了几分.而南宫辅的老眉亦是皱的更紧.正欲开口说什么.可这时.殿门处忽的传來一个声音:“秦相说的有理.”
众臣纷纷转头.见孟太后由宫女扶着缓缓进了大殿.吃惊之余都连忙跪下:“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拓跋衍的面色微微一变.后宫不得干政.就算她孟莲儿是一朝太后.可这样无所顾忌的踏进议政殿.干政之意显露无疑.而她的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掩了眼底汹涌的怒意.终是起身对孟太后行礼问安.
孟太后淡淡嗯了一声.有宫人抬上座椅.她缓缓坐下.这才又看着拓跋衍:“皇帝.这撤换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拓跋衍眼神凌冽的扫过一众大臣.忽的冷冷笑了起來:“这撤换之事不过是小事.竟不想还惊动母后您老人家.可是母后有所不知.朕接到密报.那孙玉良才德平庸不说.还私自克扣赈灾银饷.如此中饱私囊的贪官.难道还换不得..”
这一番话已经是不再给孟太后丝毫脸面.孙玉良是孟太后的表亲.这是朝中大臣都知道的事.果然.孟太后听完他的话面色微微一变.眼中神色明显沉了下來.她红唇一勾:“只怕皇帝的密报有误.孙大人的为人哀家再清楚不过.他为官清廉.刚直不阿.曾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又岂是平庸之辈.”
“至于克扣赈灾的银饷更是不可能.朝廷拨下的银饷经过多少官吏的手才辗转到孙大人的手中.皇帝怎的就那么确定.中饱私囊之人就一定是孙大人..”她说着说着猛地站起來.眼中已然有了严厉之色:“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可不是明君的风范.”
这话分明是在责备拓跋衍不是一个明君.众朝臣听到这话.面色各不相同.有幸灾乐祸.也有老眉深皱.都纷纷看向拓跋衍.看拓跋衍如何回应.
“到底是不是道听途说.母后很快就会知晓.”拓跋衍的面色沒有丝毫起伏.只是俊眸中的冷意让人看了无端心颤.“至于现在.还请母后离开议政殿.毕竟这些都是朝堂之上的事.若母后管的太宽.难免会让众臣揣测.母后有不轨之心.”
“你.……”孟太后顿时被他的话噎得脸色阴青.可碍着众大臣都在场.她不得不按捺下來.却还是气的连连冷笑:“好好好.皇帝果然是翅膀硬了.”
说完.她扶了宫人的手.阴着脸扬长而去.一众朝臣心中惊愕不已.人人都以为拓跋衍只是孟太后的傀儡.看來.事实并不是真的如此.有的大臣猛然想起.拓跋衍曾是只手遮天的南燕战神.这样的人.又岂会甘心做他人的傀儡.
南宫辅面色凝重.看了拓跋衍一眼.虽然也觉孟太后的意图太过明显.可皇上这般公然的与孟太后作对.只怕不好.
拓跋衍将下面朝臣的神情看在眼里.薄唇边的弧度更发冰冷.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南宫.孙玉良之事便交由你去查明.一旦证据确凿.你可当即将其治罪诛杀.不必向朕回禀.”他漫不经心的回到御案坐下.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叫众人又是重重一惊.
“皇上.孙大人好歹也是位居三品的大臣……”秦茂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可话还未说完.拓跋衍冷冰冰的声音随之响起:“秦相这般维护孙玉良.莫不是这克扣饷银之事也有你的一份.”
闻言.秦茂老脸骤然一惊.一下子跪在地上.惶恐的连连磕头:“皇上明察.皇上明察.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断断不会跟孙大人同流合污的.”
拓跋衍冷冷一笑:“这么说.秦相也觉得孙玉良私自克扣了银饷.”
秦茂重重一震.这才反应过來方才自己说了什么.想要解释却是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來.这时福泉弓着身子进了大殿.來到拓跋衍的面前禀报道:“皇上.韩将军觐见.”
拓跋衍点点头:“南宫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秦茂抬头看了他一眼.老眼中掠过阴光.这皇上年纪轻轻.显然不是软柿子.就连太后他也敢公然忤逆.看來太后想要掌控他.并不是那般容易啊.他缓缓起身.随着其他朝臣缓缓退下.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劲装铠甲的韩雷大步走进殿中.单膝而跪:“臣参见皇上.”
拓跋衍嗯了一声.让其平身便问道:“一切可安排妥当了.”
“皇上放心.一切准备就绪.”韩雷说道.
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南宫辅似是隐隐觉出了什么.上前拱手道:“皇上.你们这是.……”
“南宫舅舅.还记得当初朕遇刺之事吗.”拓跋衍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反问.
当初拓跋衍初到北陵.无权无势.在聚贤斋遇刺一事.他的儿子南宫瑾也在场.南宫辅自然是记得.见他点了点头.拓跋衍又说道:“关于那件事先皇曾下旨彻查.可最终却只是抓到了几个替罪羊.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直沒有查出.”
“朕成为太子之时.便暗中重新追查此事.幕后黑手朕如今已经知晓.就是现在的扬太妃.那些刺杀朕的刺客.都是她豢养的死士.”他语气不咸不淡.仿若是在说一件无关要紧的事.
闻言.南宫辅心头一惊.即便早已有预料.可当听见他亲手说出.难免还是有些吃惊.当初杨贵妃的儿子拓跋器还活着.杨贵妃自然是想着要除去拓跋衍这个绊脚石.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最后.杨贵妃的计划还是落了空.甚至最后还死了儿子.
只是拓跋衍明明已经知道是扬太妃派人刺杀.又为何按兵不动.
许是看出南宫辅的疑惑.拓跋衍冷冷一笑:“再过几日朕便要出宫祭天.朕蛰伏已久.孟太后那个老妖妇.朕已忍无可忍.这次出宫.朕要那妖妇有去无回.”
闻言.南宫辅猛地抬头看着他.拓跋衍想要开拓新的局面.就必须铲除孟太后.只是令他吃惊的是.他的动作竟这般快.这才刚刚登基沒多久.就筹划诛杀孟太后.这会不会太过冒险.
“可是追查出当初的幕后黑手和诛杀孟太后又有何关系.”吃惊过后心中的疑惑更甚.他不由问道.
拓跋衍的面色渐渐高深.深沉无底的寒眸中溢出殷红的嗜杀:“南宫舅舅似乎忘了.孟太后与扬太妃昔日便是死敌.”
经他这么一说.南宫辅猛地睁大眼睛.难道说.皇上他是想……借刀杀人..
不等他将整件事想明白.拓跋衍的声音再次响起:“韩雷.这一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可失败.你可做得到.”
“臣定不负圣望.定将孟太后的人头呈上.”韩雷忽的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少有的严肃与笃定.
“好.”拓跋衍猛地起身.九龙冠下.他俊美的面容摄人心魂.浑身散发出來的睥睨之气使得一旁的南宫辅都为之惊心.
拓跋衍心中的宏远伟志.即便是叱咤后宫多年的孟太后也阻止不了.只要孟太后一死.这北陵便是另一番新的景象.虽然诛杀孟太后凶险万分.可依拓跋衍的性子.若不是有了十全的把握.他又怎会如此自信.
想到此处.南宫辅终是欣慰的笑了.本想劝说的话也不愿再说.
这才是先皇和萦儿的孩子.这才是北陵皇朝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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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步步惊心
请使用访问本站。中午还是大晴的艳阳天.可到了傍晚时分却是乌云密布.狂风大起.在北陵.这样多变的气候早已不足为奇.凝萃为沐缡孀披上金丝繎边绣牡丹花样的玫红披风.看了看外面天边黑压压的积云.
“娘娘.看这天气.只怕一会儿会有一场暴雨.不如我们明日再去吧.”她皱着秀眉说道.
沐缡孀不语.缓缓走出大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望着远处暗涌多变的黑云.狂风将她身上的玫色披风吹得猎猎作响.天地暗沉.落叶纷飞.那抹玫色的纤瘦倩影就如一朵在狂风下不屈的傲然牡丹.
鬓边的发被拂的乱舞飞扬.她绝美苍白的脸庞更显恍惚.美眸中的神色再也看不分明.
“走吧.”淡淡两个字表明了她的决意.
凝萃的秀眉皱的更紧了.却只能拿了油伞扶着沐缡孀出了凤鸾宫.
许是因为暴雨将至.无论是御花园还是宫道长廊.都不见几个人走过.凝萃一边撑着伞为沐缡孀挡风.一边小心的扶着她往一个偏僻的宫殿走去.可在经过议政殿附近的宫道时.她却瞧见了一抹劲黑的身影.脚下步伐不由一顿.
沐缡孀感觉出了她的异常.再一看她的脸色.发现她正盯着不远处看.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而远处的韩雷也瞧见了他们.正大步朝她们走來.
“臣拜见皇后娘娘.”韩雷走近.刚毅的面容难得有了一丝柔和.他深深看了凝萃一眼.行了跪礼.
“原來是韩将军.这些时日本宫倒是很少见到你.”沐缡孀淡淡一笑.虚扶了一把.可在低头之际.却瞧见从韩雷的袖子里掉出一个做工别致的锦囊.韩雷想要捡起.可沐缡孀比他快了一步.已弯身捡起.只是一眼.她便看出这个锦囊正是那日凝萃趁着她午睡时悄悄绣得那个.
一旁的凝萃紧张万分.小脸一下子便红了个透.不由低了头手足无措的站着.竟不知要说什么.韩雷的面色也变得极不自然.略略黝黑的俊颜上竟也有两抹可疑的红云.
沐缡孀将他们二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却不点破.只是唇边渐渐有了一丝笑意.原來凝萃的心上人竟是韩雷.这两人以前一见面便是争吵不休.真想不到他们竟还有这样的缘分.
“这个锦囊还真是别致.想來绣这锦囊之人是将满满的情意都绣在了这锦囊中.”她含着笑.将那锦囊递还给韩雷:“韩将军可得好好收着.若是丢了.那可就辜负了绣这锦囊之人的一片深情.”
闻言.凝萃只觉耳根更发的火烧火燎起來.可是唇边的笑意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韩雷接过锦囊.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凝萃:“娘娘放心.臣定不负此情.”
沐缡孀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她本还担心凝萃喜欢的人会是哪个家奴.这会儿知道了是韩雷.她倒是放心了.将凝萃交给韩雷.她便再也沒有什么牵挂.
“天色已晚.宫门也快下锁了.韩将军可别误了时辰.”她看着韩雷说道.
韩雷应了一声.深情款款的看了凝萃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凝萃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竟看得失了神.
“已经走远了.”沐缡孀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凝萃又是一阵脸红.连忙扶着沐缡孀继续往那偏僻的宫殿走去.可走了一会儿.她不由转过头看着沐缡孀:“娘娘.奴婢……”
“本宫都知道.你放心.你的婚事本宫会向皇上请旨的.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将军府.”沐缡孀苍白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可是凝萃一听这话却是慌了神:“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告诉娘娘.奴婢不会离开娘娘的.”
“跟着本宫这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呢.凝萃.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既是有了良人.那便不能再耽搁.更何况.在本宫死之前能亲眼看着你嫁人.本宫心中也甚是安慰.”沐缡孀停下脚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又为她撸了撸鬓边散下的发.笑得轻柔.
凝萃心中既感动又悲然.不由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灼热泛红:“可是奴婢舍不得娘娘……”
“傻丫头.”沐缡孀宠溺的替她擦了擦不断滚落的眼泪.轻叹一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而本宫中毒已深.若再耽误了你的幸福.那你又让本宫如何安心.”
“娘娘……”凝萃哽咽的说不出话來.她就是担心一旦娘娘知晓了她和韩雷的事.便会让她离开.所以她才瞒了那么久.沒想到今天还是被娘娘知道了.一想到娘娘要独自一人孤苦伶仃的死去.她的心便狠狠绞痛起來.她只是想多陪娘娘一些时日……
沐缡孀看着她凄然的神情.心中难免苦涩.却终是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们终于在一座清冷偏僻的宫殿前停下.狂风肆起.清冷萧然的宫道上沒有一个宫人.沐缡孀和凝萃的出现.竟显得很是突兀.沐缡孀抬头看了看殿门上的匾额..清涟殿.
凝萃上前叩门.叩了许久那道沉重的宫门才缓缓打开.眼见的是一个年级较小的小宫女.许是因为这里平日几乎沒人踏足.当见到沐缡孀和凝萃两人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待凝萃说明了來意.那小宫女脸色一变.又盯着沐缡孀看了一会儿.她竟然是皇后娘娘呢.只见她连忙转身进了殿中禀报.再出來之时.那宫女说道:“太妃娘娘身子不适.不愿见人.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
似是早就料到扬太妃不会见她.沐缡孀并不意外.只是上前对那宫女说道:“你再去通报一次.就说本宫有关于器王的事要与太妃说.”
闻言.那小宫女又急忙折身进了殿中.果然.当她再出來之时.便是让沐缡孀她们进殿.殿中空荡荡的.除了那个小宫女.便再沒有其他宫人.看來拓跋器死后.孟莲儿又成了一朝太后.当初自傲的杨素贞.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
天渐渐暗了下來.那小宫女掌了灯.昏暗的大殿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可并不能将大殿中的一切看得真切.只见一道屏风后面.正端坐着一个人影.沐缡孀缓缓走上前.因是皇后.并不需要向她行礼.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屏风后传來一个沧桑的声音.
几月的与世隔绝.即便沒有见到扬太妃的面容.可从她苍老嘶哑的声音里可以看出.沒了儿子.沒了依靠.又受尽孟太后的欺压.当初盛宠一时的杨素贞俨然已成了一个衰老的深宫妇人.
“太妃娘娘真的相信器王殿下是被南蛮叛兵所杀吗.”见她说的直接.沐缡孀也不拐弯抹角.淡淡问道.
一道巨大的银色闪电骤然一亮.顿时将昏沉的大殿照的亮如白昼.却只是一瞬.下一刻.‘轰隆’一声巨雷响彻天际.暴雨哗哗而至.密集的落在房檐上.敲得琉璃瓦面叮叮做响.
这一问仿若落入深渊的石子.再也得不到半点回应.可以沐缡孀的功力.她却隐隐能听见那屏风后的人呼吸明显急促了些.
“我从來不相信我的器儿是死在南蛮叛兵的手中.”扬太妃猛地起身.透过迷蒙的屏风.可隐隐见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是你.是拓跋衍.是孟莲儿.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器儿.”
‘轰隆’一声巨响.轻易的就将她凄厉狰狞的声音淹沒.电闪不断.将殿中的一切都闪的分外诡异.特别是那抹屏风后.颤巍巍的身影.
“皇上和本宫当初刚到北陵.根基俱无.别说那时我们杀不了器王.即便是如今.皇上也不过是孟太后手中的傀儡皇帝.想要杀谁亦不是皇上说了算.”沐缡孀清然的立在屏风另一边.一动不动.声音却格外清冷响亮.
此话一出.那边久久沒了声响.只听得外面雨打屋檐的单调之声.脆而冷.一如扬太妃此时的心脏.
“你到底要说什么..”许久许久.屏风后面终于响起了扬太妃压抑颤抖的声音.
蜿蜒的银色巨龙骤然闪过.将沐缡孀本就苍白的面容照的越发透明冰冷:“本宫只是想提醒太妃.器王当初带着二万兵马前去平叛.一仗未打便全军覆沒.而器王惨死.这难道真是因为器王是庸才吗.即便器王是庸才.可随行的还有监军副将.为何他们都沒死.独独死了器王.”
又是一声惊天响雷.震得扬太妃心中一阵揪痛.为何死的独独是她的儿子.为何..为何..
“是孟莲儿.是孟莲儿.……”她忽的如疯癫了一般.颤巍巍的身体不住摇晃.她不是傻子.监军副将都沒死.唯独死了她的儿子.全军覆沒.若不是有内奸.又怎会全军覆沒..
“不错.器王就是被孟太后所害.”昏暗中.沐缡孀的脸色看不真切.可她冰冷似雪的美眸却是亮的叫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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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回宫受阻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哈哈哈……”一道闪电划过.扬太妃凄厉不似人声的大笑划破暗夜.一声声空幽幽的回荡.久久不曾停下.听在耳里.直教人毛骨悚然.“你专程來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话.沐缡孀冰冷的勾了唇.知道她此时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两日后.皇上和孟太后会出宫前往灵隐寺祭天.”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平静的让人心颤:“我要你出动你豢养的所有死士.我要孟太后死.”
殿中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静谧.电闪雷鸣.却是让这样的气氛更发诡异阴森.
她的儿子死了.孟莲儿的儿子也死了.谁的儿子都沒有坐上这北陵的皇帝.
她不禁自问.她和她斗了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为何她们都死了儿子.她孟莲儿却是成为一朝太后.高高在上.荣华万千.而她却是在这犹如冷宫的牢笼里苟延残喘.凭什么.凭什么..
心中的不甘疯狂翻涌.复仇的思绪将她的眼眸映的赤红.扬太妃阴森森的笑了:“好.”
沐缡孀冷冷勾唇.不再多言.转身清然离去.
……
暴雨依旧未停.整个北陵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雨帘之下.已到了深夜.可沐缡孀却依旧沒有歇下.只见她坐在妆台前.拿着象牙梳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如墨青丝.昏黄的宫灯将她苍白的面容染上了几分血色.
这时.凝萃拂着自己身上的雨珠进了大殿:“娘娘.惠妃娘娘那边奴婢已经仔细交代过了.”
沐缡孀点点头:“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宫之日.”
凝萃看着她清冷平静的神色.小脸上尽是担忧.此番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成.似是又想起什么.她不由说道:“对了娘娘.方才奴婢回來的时候.遇见了福泉公公.听福公公说.这两日皇上都翻了瓖妃的牌子.可瓖妃却似是病了.说是无法侍寝.”
闻言.沐缡孀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美眸中掠过细光.秦攸冉是秦茂的女儿.皇上为了拉拢秦茂.对秦攸冉多加宠爱也不无不可.只是这秦攸冉却是不愿受宠.难道秦攸冉说的不会与她为敌便是这个.
这后宫的女人之所以会斗得你死我活.就是因为皇上的宠爱.只要不受皇宠.便不会陷进这个争斗的漩涡.只是这样的做法.注定是要在宫中孤苦一生……
脑中忽的掠过秦攸冉那张平静不争的清秀脸庞.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丝怜悯.这样的女子正值豆蔻年华.若就这样在宫中香消玉殒.当真是可惜.
可是……她是秦茂的女儿.
若是让她得宠.保不定他的父亲会成为另一个会威胁到皇上的人.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孟太后.她决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了一会儿.沐缡孀终是轻轻叹了气.随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或许.这就是秦攸冉的命数……
……
两日后.当今皇上出宫前往灵隐寺祭天.声势浩大.引得百姓们倾城而出.御街两旁站满前來一睹天颜的百姓.御驾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说是祭天.倒更像是游景.
來到灵隐寺之时.寺门前早已乌泱泱的站了一片人.其中光头和尚占了大半.拓跋衍一身明黄龙袍.头上鸦色的发被十二梳冠冕束住.着装甚为正式.而沐缡孀亦是正式的凤服加身.十六幅皇后朝服穿起來繁琐无比.头上的凤冠更是沉重非常.
祭天其实就是皇上皇后一同拜天祈福.僧人事先就会将一切准备妥当.祭品高香一样不可少.然后便是皇上皇后一同踏上祭台.皇上念祭词.随后带着满朝文武跪拜.接下來便是得道高僧领着一众和尚念经祈福.念足三个时辰.祈福方能有效.
待祭天的仪式结束.天色已近黄昏.正当拓跋衍要回宫之时.可孟太后却忽的身子不适.随行的御医看了之后才知她是中了暑气.喝了药需要好好休息.不宜劳顿.这样一來.御驾便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宫.
沐缡孀等一众妃嫔小心的伺候在侧.许是人多.孟太后有些心烦.便只留了沐缡孀和王妙嫣二人伺候.因秦攸冉一直称病.所以今日的祭天也沒有一并跟來.
待禅房中恢复了清静.孟太后才恹恹的开口:“哀家果然是老了.竟这般容易就中了暑气.”
沐缡孀和王妙嫣相视一眼.其中寓意不言而明.孟太后突然中暑气可不是真的因为她老了.而是王妙嫣亲手端给孟太后的那杯凉茶里下了料.
“如今正是盛暑天.中暑也寻常.母后凤体安泰.容颜如初.那里是老了.”沐缡孀接过宫女递上來的药碗.轻轻吹了吹.笑着说道.
“孀儿你这嘴啊.说的话总是那么中听.”孟太后一笑.喝了一口药.似是想起什么.又说道:“哀家在宫里也呆厌了.恰恰又中了暑气.干脆就在这灵隐寺多呆几日.你去告诉皇帝.让他先行回宫.各宫嫔妃也不必留下.就你留下便是.”
闻言.沐缡孀美眸一闪.一旁的王妙嫣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冷冷勾起红唇:“那皇后姐姐可要好好照顾太后呢.”
‘照顾’二字她故意咬重了些.沐缡孀看着她唇边的冷笑.也冷冷勾了唇:“那是自然.”
说完.她吩咐了在旁的宫女几句.便转身出了禅房.
听完沐缡孀的话.拓跋衍神色复杂的看了沐缡孀一眼:“太后要你留下.”
“是.”沐缡孀回答.
拓跋衍微微抿了唇.半晌才转头吩咐宫人们起驾.准备回宫.在与沐缡孀擦身而过之际.他低低说了句:“今晚这寺庙中不太平.一切当心.”
沐缡孀猛地抬头.可那抹明黄的身影已大步出了门外.她惊愕的看着那抹身影消失.难道说.今晚皇上也要动手..惊愕过后.她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清冷.终是轻轻的笑了.
她能想到这个.拓跋衍自然也能想到.看來今晚.无论她这边会不会成功.拓跋衍也绝不会让孟太后有命走出这灵隐寺.不知怎的.她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原來.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皇上起驾回宫.留下了一队禁军负责孟太后的安全.还有一众宫女.夜渐渐浓稠.山中的深夜格外静谧.静的叫人不安.喝完了药.孟太后便早早的歇下.而沐缡孀则是坐在一旁尽心的守着.
她美眸幽幽的看着已经熟睡的孟太后.眼底的光绪渐渐冰寒.桌上的烛火时而轻轻摇曳.四周的宫人静默的立着.似是也有了困意.站着竟也能睡着.
沐缡孀环顾房间一圈.缓缓起身走了出去.凝萃见她出來.连忙上前低声问道:“娘娘.太后睡了吗.”
沐缡孀点点头.凝萃小心谨慎的看了四周一眼.又看了看挂在树梢的一轮皓月:“娘娘.夜色已经深了.想必扬太妃派來的死士也该动手了.我们还是避一避.省的待会儿他们会误伤了娘娘.”
沐缡孀正欲开口.可房间里突然传來孟太后的惊叫声.她黛眉一皱.不由又进了房间.见到的却是孟太后一脸惊恐不安.只见她急急忙忙的起身.似是被梦魇了一般.不住说道:“哀家要回宫.哀家要回宫.……”
四周肃立的宫人忙不迭的上前伺候她更衣.沐缡孀见此.黛眉皱的更紧了:“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哀家梦见有人要杀哀家.这里哀家不能再待.哀家要回宫.”孟太后额上布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足以看出.她是真的被噩梦所惊.
“可是母后.这已经深夜了.山路崎岖.只怕不安全.”沐缡孀轻轻说道.
可孟太后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不等宫人将她衣服上最后一个纽扣扣上.她已经由麼麼扶着疾步走出房间.沐缡孀看着她惊慌的身影.红唇边溢出一抹讥笑.不过一个梦就将她吓成这样.可是更惊心动魄的还在后面.
太后和皇后的仪仗很快准备好.牛皮灯笼一路摇晃.缓缓向山下移去.沐缡孀掀开凤鸾窗户的帘幔.看着深沉的夜色下.那一棵棵张牙舞爪的大树慢慢梭巡而过.仿若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怪兽.
她淡淡看了看随行的禁军.这些人都是孟太后的亲信.看來她并不相信皇上.可纵使如此.今晚.她也难逃一死.
山路已走了一半.可不知怎的.仪仗却忽的停下.随后便有禁军上前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前面塌方了.这条路走不通.”
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孟太后一把掀开车帘:“怎么会塌方了.好好的怎么会塌方了..”
“许是因为前几日下了几场暴雨.所以才会塌方.”那禁军一本正经的回答.
上灵隐寺的路只有这一条.路被塌方的大石所阻拦.她又要如何下山.
“抓紧时间通路.哀家今晚一定要回宫.”孟太后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觉越來越强烈.她强自镇定.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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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元宵情人节.小款这日子过得……竟然现在才猛然惊觉.迟到的祝福.祝亲们元宵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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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戮孟太后
请使用访问本站。所有禁军都开始用手搬石块泥块.可塌方的面积颇大.而他们人数不多.所以进程十分缓慢.孟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今晚的这一切究竟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不等她想明白.四周忽的一阵躁动.紧接着便是宫人的惨叫声和惊叫声:“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太后.……”
话音刚落.几十个蒙面黑影从天而降.顿时一片刀光剑影.禁军们本还在徒手通路.刺客的突然而至令他们毫无防备.还未來得及拔剑.就被刺客一剑封喉.
孟太后大惊.风韵犹存的脸顿时煞白一片.惊得连连尖叫:“回寺庙.回寺庙.……”
抬着轿撵的宫人连忙快速折返.四五个杀出來的禁军护着轿撵一路疾奔.蒙面刺客也随即追了上去.只留了一半的人将剩余的禁军诛杀.
而沐缡孀这边的宫人亦是受了惊吓.也想要抬着轿撵返回灵隐寺.轿撵中却忽的传來沐缡孀严厉清晰的声音:“不准去追.都给本宫安安分分呆在这里.”
凝萃神情肃然的抚上腰间的软剑.虽然知道这些死士的目标是孟太后.可她还是担心他们会误伤了沐缡孀.
“娘娘.夜色太黑.只怕这些刺客待会儿会将您和太后的轿撵混淆.您还是出來吧.”她一边警惕的瞅着那些正在与禁军厮杀的刺客.一边急急说道.
沐缡孀闻言.不做犹豫的下了轿撵.带着一众惊恐不安的宫人退至了老远.那些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亲眼看着刺客将那些禁军的头颅一个个割下.都吓得用双手蒙了自己的眼睛.
随着最后一个禁军被诛杀.那些刺客终于往寺庙掠去.当经过沐缡孀一众人时.为首的黑衣人盯着她们看了一眼.眼中情绪闪的太快.不等沐缡孀看清.那人便带着一众刺客继续飞掠往前.
可当这些刺客的身影刚刚隐沒在黑夜中.另一批蒙面刺客随之从四周的树上再次飞掠而下.少说也有三十几人.沐缡孀一惊.月色惨淡.可她还是清楚的看见飞掠而下的黑影中.分明有两个黑影搀扶着一个女子飞下.
可这些人看都不看沐缡孀一眼.带着那个女子便急速飞掠往前.
“娘娘.那……那好像是扬太妃.……”凝萃一脸惊愕.似是不可置信的低低说道.
沒想到扬太妃竟然出了宫.若这些人才是她的死士.那先前的那些刺客便是拓跋衍的人.可是扬太妃出宫來是为了什么.诛杀孟太后.这些死士已经足以……忽的.沐缡孀似是想到什么.美眸骤然一紧.莫不是她要与孟太后玉石俱焚..
另一边.孟太后的轿撵已被砍得面目全非.而她也因逃命发髻浑然散下.一身狼狈.正惊惶的往树林中逃去.此时她身边的禁军也只剩下了两个.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刺客.她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那般深刻.
只听‘铿’的一声.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剑堪堪擦过孟太后的侧脸.插进了一旁的大树上.利剑剧烈的颤动.发出令人心惊的颤音.急速而过.孟太后并不觉得疼.可当她看着插在树上的那把利剑.这才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太后快逃.”一个禁军大吼一声.便冲上前与追上來的刺客厮杀一起.
孟太后一转头.看见的却是那个禁军的人头噗的飞了出去.终于.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由最后的那个禁军护着连滚带爬的往树林深处逃去.可是这时身后的刺客已经飞掠上前.长长的尖刀直直朝着孟太后的背心刺去.
又是‘铛’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來的一把利剑堪堪将那刺客手中的利剑打落.
“不管你们是谁派來的人.可孟莲儿的命只能是我的.”两个蒙面黑衣人架着扬太妃快速飞掠而來.随之一起的便是几十个黑衣死士.
阴森的树林中顿时形成一种诡异的局面.所有黑衣人的装束一模一样.可分明楚河汉界清明.对峙的眼神皆是充满杀气.为首的黑衣刺客冰寒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沒想到扬太妃竟带着她所豢养的.真正的死士來了.
听她的口气.好像是要亲手了断孟太后的性命才肯罢休.既是如此.那他们自然是乐得其程.稍稍一想.他便带着自己的人飞速离去.可走到一半.他又似想到什么.又留下两个人悄悄注视扬太妃的动静.这才离开.
见那些‘冒牌’的死士离去.扬太妃看着方才孟太后仓皇逃亡的方向.冷笑着开口:“继续追.”
树林中静的可怕.那种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粗喘的感觉.惊跳不已的心跳.是那般的绝望.脑中一片空白.再也无暇多想.除了奔跑逃命.逃得连呼吸都不顺.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猛地.孟太后一下子稳住疾奔的脚步.脚下打滑.险些跌入眼前深不见底的深渊.
沒路了.她额上尽是森森冷汗.猛地回头听着那越來越近的声音.此刻.这种声音就仿若是从地狱而來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临近的死亡的恐惧顿时蔓延全身.
“孟莲儿.你以为你今晚当真能逃得过吗..”山风呼啸.将那凄厉的声音吹灌进孟太后的耳中.只听一声惨叫.身旁的最后一个禁军已被利剑穿破胸膛.直直掉下悬崖.
孟太后惊得不由后退一步.在一转头.去发现树林里正走來黑压压的一群人.她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那抹犹如女鬼的白色身影缓缓向她靠近.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即便已经苍老无比.可化成灰她都识得.
“竟然是你.”她又惊又怒.昔日保养得宜的脸变得扭曲无比:“你可知哀家是皇太后.你居然敢刺杀哀家.就不怕哀家治你的罪吗..”
这一番话顿时惹得扬太妃狰狞的哈哈大笑.大笑声划破夜空.在山风呼啸的悬崖上被传得很远很远.
“皇太后.就你也配.”她渐渐停住笑声.眼神怨毒的看着她:“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今晚.我要你偿命.”
说着.她一把抢过身旁一个死士手中的利剑便直堪堪的朝孟太后刺去.孟太后骤然大惊.想要躲过她这一剑.可方才的疾奔早已使得她双腿发软.愣是一动不能动.可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双手一下子握住刺來的利剑.一阵锥心之痛传來.使得她面无人色的脸更发白的犹如女鬼.
扬太妃见她赤手握刀.看着她惨痛的面色.她心中顿时一阵畅快.更是卯足了劲儿狠狠将剑抽回.孟太后惨叫一声.猛地跪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泊泊流出.顷刻间便染红了她的袖摆.
“我沒有害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是沐缡……”她痛的冷汗直冒.想要说出是沐缡孀杀了她的儿子.可话还未说完.扬太妃却已厉声打断:“你还不承认..你我的早已积怨已深.当初我杀了你的儿子.所以你就要杀死我的儿子报仇.”
听到这话.孟太后心中埋藏已久恨意迸然而出.她杀了她的儿子.真的是她杀了她的儿子.
“贱人.你赔我儿子的命來.”她猛地从地上挣扎起身向扬太妃扑去.狠狠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就如疯妇一般.
只见扬太妃手中的利剑猛地一挥.却被孟太后赤手抓住.两人皆是被仇恨做蒙蔽.皆是恨得赤红了双眼.一个压一个抵.忽的.孟太后一口咬上扬太妃的耳朵.狠狠一扯.只听凄厉的惨叫传遍整个山林.惊得林中的鸟拍翅高飞.
孟太后噗的吐出咬下的耳朵.嘿嘿的阴笑起來.那笑映着她唇边溢出的殷红.狰狞的叫人汗毛倒立.一众死士见此.也不知是被孟太后的样子所惊还是因为她们方才形同疯妇的扭打.竟是愣了半晌才有人反应过來.
见他们上前.扬太妃捂着鲜血淋淋的耳朵一声厉喝:“都不准上前.今夜.我要亲自了断与她的恩怨.”
说完.她怨毒的盯着孟太后.看着她怪笑.她竟也跟着笑了起來.
“孟莲儿.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复仇的魔障令她再也找不到自己.只见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手中的利剑狠狠划过孟太后的腰际.孟太后一声痛呼.一把扯住她的发髻.另一只手使劲制住她握剑的手.
‘咣当’一声.利剑掉地.可两人却是如同疯了一般在地上滚打在一起.一众死士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会想到.当初荣华万千.叱咤后宫的两个女人.竟会这般肉搏.此时的她们跟民间的市井泼妇并无两样.
两人都想致对方于死地.互相狠狠掐着对方的脖子.两人的双眼皆是赤红如魔鬼.孟太后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一般.她使劲踢上扬太妃的小腹.趁着她瞬间的放松快速朝那把利剑爬去.
可刚爬出几步距离.她的小腿猛地被抓住.再回头一看.对上的却是扬太妃狰狞的阴笑.下一刻.身体不住往下滑去.她立马反应过來扬太妃要做什么.想要踢开她.可这时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无论她如何踢.如何踹.她就是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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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你必须死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孟莲儿.我要与你同归于尽.”随着她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她自己整个身子已经悬在了悬崖半空.手却死死抓着孟太后的小腿.笑的怨毒而惊悚.
孟太后猛地睁大眼睛.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不断下滑的身体.可奈何身旁根本沒有什么借力的东西.这时.扬太妃猛地使力.这更加剧了两人下滑的速度.
“啊...”一声凄厉的惊叫.孟太后和扬太妃同时双双掉落悬崖.
山谷中回荡着那声惊叫.久久不散……
……
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议政殿中彻夜通亮.韩雷终是赶在早朝之前进了宫.当听完他的禀报.拓跋衍笑了:“当真是亲眼见到.”
“臣留下的两人皆是亲眼看着孟太后和扬太妃一同掉落悬崖.绝对错不了.”韩雷一脸笃定.
“好.”拓跋衍猛地起身.似是又想起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皇后呢.”
“皇上放心.臣回來之时.前去援救的禁军已经赶到.想必再过半个时辰.皇后娘娘便能回宫.”韩雷说道.
拓跋衍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來今日这早朝是上不成了.”
那一日.孟太后遇刺掉落悬崖之事顿时在京都中炸开了锅.当今皇上雷霆震怒.下旨彻查刺客是受何人指使.又派出几千禁军下悬崖搜救.经过一天一夜的搜寻.终于在悬崖下的沟壑中找到了孟太后和扬太妃的尸体.
孟太后和扬太妃相斗几十载.如今扬太妃又无故出宫与孟太后死在了一起.引得人们纷纷揣测这其中缘由.最后.经过彻查.刺杀孟太后的刺客正是扬太妃所豢养的死士.只是扬太妃一死.那些死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皇上下旨捉拿.可到底能不能抓捕归案.那都是后话.
宫中继先帝驾崩之后.又是一片白幔之色.国丧三日.太庙中.沐缡孀领着后宫嫔妃在此守灵.众嫔妃哭得伤心.却不知那眼泪究竟是不是真.其中就数王妙嫣哭的最为厉害.殷殷切切.比孟太后生前所抬举的嫔妃更像是孟太后的人.
沐缡孀冷眼瞧着.终是冷笑.王妙嫣的八面玲珑、笑里藏刀.她可是早有领教.像她这样悲痛万分的模样.谁会想到诛杀孟太后也有她的一份力呢.
哭了几个时辰.眼瞅着哭丧的时辰已过.沐缡孀终于让众妃嫔到偏殿休息两个时辰.
“娘娘.那个瓖妃不是孟太后所抬举的人么.可是奴婢怎么瞧着.其他嫔妃都哭得虚虚实实.而她却是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好生奇怪.”待嫔妃们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凝萃便在沐缡孀的耳边说道.
闻言.沐缡孀不由看了殿外一眼.秦攸冉的父亲与孟太后勾结在一起.企图谋逆.不过现在因为孟太后的死.那秦茂最后的依仗也沒了.若是猜得不错.他现在除了让秦攸冉得宠于皇上以稳住他在朝中的权位.便再无他法.
只是秦攸冉似乎并不愿成为他稳住权势的棋子.都说人死哭丧不是哭给死人听的.而是哭给活人看的.可连这样的场面功夫.她也不屑去做.
不随波逐流.看來此人心性极高.这样的人是不甘被人摆布的.也不会轻易认命.只是來到这皇宫之中.哪怕你心性再高.也总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沐缡孀轻轻叹了一声:“随她吧.本宫不是也沒哭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夜.太庙中一片哀泣之声.哀泣一直持续到月兔西斜才渐渐归于属于夜的静谧.带所有嫔妃离开.空荡的太庙也显得分外阴森.时而阴风阵阵.将本就摇曳不定的烛火吹得更发诡异.
明明灭灭之间.沐缡孀跪在蒲 团之上.抬眸看了看挂在洁白墙壁上.北陵历代先祖的画像.其中那幅崭新的孟太后画像被风拂的隐隐而动.那画中人竟有了几分诡异的阴冷.
沐缡孀缓缓低下头.又默默敲着木鱼念经.木鱼声回荡在阴冷的大殿中.一声声似哭似笑.听得一旁的凝萃心中直直发毛:“娘娘.我们还是走吧.这个地方好恐怖……”
“恐怖.不.这里并不恐怖.恐怖的是人心.永无止境的贪婪和追求无尚权利的野心.这才是最恐怖的.”沐缡孀放下木鱼.缓缓起身.傲然的对上孟太后画像里那双怨毒阴冷的眼睛:“不甘么.可你必须死.”
阴风大起.将墙壁上的画像吹得哗哗作响.烛案上的灯火骤然被扑灭.那一张张历代先祖的画像似都在怒然她的放肆无礼.
“娘娘……”凝萃的背脊发凉.惊怕的上前去扶.可沐缡孀猛地一把推开她的手.上前盯着那些画像.眉眼那般冰冷.那般严厉:“我错了吗.我沒有错.”
“她若不死.皇上如何掌权..”
“她若不死.皇上的宏愿又如何施展..”
“她若不死.皇上又如何带着千万百姓共创盛世..南北又如何归一..”
阴风渐渐平息.哗哗作响的画像归于平静.仿若也被她严厉的神情所惊.不再张狂.
沐缡孀一脸冰冷傲然.凛然如刀的扫过历代先祖的画像.目光最后落在了孟太后的画像上.一字一顿:“所以.你必须死.”
说完.她猛地冷冷转身.傲然离去.
……
孟太后死后.前朝后宫都变得格外平静.往昔与孟太后一党的朝臣如今也纷纷改了风向.沒了掣肘.拓跋衍的皇位一日比一日稳当.而他又知人善任.只要忠心效忠朝廷.无论以前是否跟孟太后是一党.他都可既往不咎.
恩威并施.朝中那些有不轨之心的朝臣也被他的威严所震慑.都不敢轻易当了出头鸟.
凤鸾宫.沐缡孀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毒发的时辰常常无法预料.这使得凝萃着急不已.只见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凤榻上.盛暑难耐的气候却依旧盖着厚厚的丝被.
王妙嫣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眉心的那点红痣却红得分外妖娆.将她尖瘦的面庞衬得越发楚楚动人.即便是她看了.都不由心生怜惜.这个女人无论是什么样子.总能美得叫人妒忌怨恨.
“姐姐这病來得还真是突然.竟说病就病倒了.”她阴阳怪气的冷笑说道.
沐缡孀淡淡扫了她一眼.依旧美艳非常.不得不说.王妙嫣沒了显赫的家事.可周身散发出來的矜贵之气却是比往日更甚.这样的女子好像注定要进入这血腥的后宫.也只有这里.她的城府才能得以施展.
“惠妃今日來.难道只是來看看本宫这病是真是假么.”她淡淡说道.
“自然不是.”王妙嫣冷冷一笑.忽的眯了眼眸:“臣妾是來提醒皇后姐姐.当初你我之间承诺.姐姐可沒有兑现呢.”
闻言.沐缡孀笑了.笑得嘲弄:“惠妃还真是等不了片刻呢.”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放心.本宫会兑现诺言的.只是这会儿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那皇后姐姐可别让臣妾等太久.”王妙嫣丝毫不在意她嘲讽的笑意.在她心中.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只见她轻轻起身欠了身子:“臣妾告退.”
这时有宫女进殿禀报:“娘娘.宁美人來了.”
“让她进來.”沐缡孀说.
王妙嫣黛眉一挑.眼中涌出厌恶的不屑.又看了沐缡孀一眼.似笑非笑道:“姐姐.苏宁儿这颗棋子.好像并沒有帮到你什么呢.不过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可别成了姐姐的累赘才好.”
说完.她轻轻一笑.扭着腰肢袅袅出了内殿.沐缡孀神色依旧.只是美眸微微闪了闪.如今她还不知道苏宁儿有了身孕.待知道了.也不知她还能不能笑得出來.
外殿的苏宁儿见到王妙嫣.连忙上前行礼.可王妙嫣却是傲然不屑的冷冷一哼便出了大殿.苏宁儿的神情微微尴尬.终是敛了神色起身进了内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她拜下行礼.
今日她穿着一身烟碧翠色缠枝宫装.头上梳了美人髻.尽管已经是宫妃.可她如今还是以几根银钗点缀.并无过多装饰.倒显得清雅非常.看惯了浓妆艳抹.这样素净的装扮.倒甚是养眼.
“苏妹妹有孕在身.何须行这样大的礼.快起來吧.”沐缡孀略显艰难的直起身子.让苏宁儿坐下.这才又说道:“打进宫以來.本宫免了你请安之礼.倒是有些时日沒见着你了.不知你一切可好.”
可不是.苏宁儿有孕的消息一直沒有外泄.为了以防他人看出什么.沐缡孀才免了她的请安.而前些日子又一直忙着谋划诛杀孟太后.如今算算.她也有两个多月沒见着苏宁儿了.
“娘娘庇护臣妾.将所有一切都打点的妥妥当当.臣妾一切都好.”苏宁儿见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含笑抚上自己的小腹:“娘娘放心.它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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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她回来了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沐缡孀苍白的面容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如今这孩子也有三个多月大了.再有半年便能出生了.苏宁儿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不禁担忧的皱了秀眉:“只是娘娘您的凤体.这都病了多日.怎地还是不见有起色.”
“无碍.”沐缡孀虚弱一笑.可唇边的笑意却是带着浓浓的凄然.她这不是病.是她大限将至啊.“皇上大封六宫之时.本宫瞒下了你怀孕的消息.所以你的份位不高.着实是有些委屈了你.不过如今.你怀孕的消息可以告诉皇上了.皇上知晓以后必定十分高兴.抬你的份位是一定的.”
听到这话.苏宁儿不胜欣喜:“臣妾真的将怀孕的消息告诉皇上.”
沐缡孀含笑点头.如今她的身孕已有三月有余.已经是无法再瞒.若还执意瞒下去.只怕会徒增祸端.苏宁儿高兴不已.跪在地上连连说道:“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好了.你先退下吧.待明日请个御医來瞧瞧.也不必你亲口言说.这喜事皇叔自然会知道.”沐缡孀示意凝萃将她扶起.轻言说道.
苏宁儿重重点头.满心欢喜的退下.
“娘娘.宁美人怀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只怕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这胎儿只怕……”凝萃担忧的说道.
这个沐缡孀何尝不知.只是如今已经再也瞒不了.但是这个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北陵的第一个皇嗣.她一定要护得这个孩子平安诞生.
黄昏來临.天际被红霞渲染的分外绚丽.大朵大朵的彩云变化多端.美得令人窒息.可是这样的美虽然令人忘忧却又让人忍不住淡淡的悲伤.或许是因为短暂的炫灿便是漫无边际的黑.亦或许是因为人们对黑暗的恐惧.
福泉公公前來禀报拓跋衍今晚会來凤鸾宫.所以沐缡孀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让凝萃为她梳妆.她不是担心色衰爱弛.而是.女卫悦己者容.她不愿让拓跋衍看见憔悴苍白的模样.
待细细梳好妆容.沐缡孀看着铜镜中美奂绝伦的脸庞.厚厚的脂粉将她苍白的容色很好的遮掩.头上的凤髻金凤鸾钗依次簪上.火红的金凤凤服披身.映着她眉心用金粉点的梅花钿.风华万千.美得如梦似幻.
她缓缓起身.终于满意的笑了.
凝萃看着她绝色的笑靥.心中却涌出无限的悲苦:“娘娘.您真的很美.”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眶微红.不由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开口:“既是美.你又为何悲伤.应该笑.”
说完.她转身來到殿门处.炫灿的霞光将她修长曼妙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整个人都被红霞渲染.她的面容绝美恍惚.身后长长的裙摆上.那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染上了醉眼迷心的璀璨光芒.
拓跋衍來到凤鸾宫.见到的便是这样摄人心魂的至美画面.跟在他身后的宫人无不被眼前的这番景象所震惊迷醉.从來不知道.这个世间上竟有人可以美成这样.
许是注意到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沐缡孀缓缓偏头看去.当看见那抹明黄的身影时.她冲着他柔柔一笑.笑得刺眼欲盲.拓跋衍心头一热.埋藏已久的思念猛地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疾步上了阶梯.可离她还有几步之遥时却忽的停下:“孀儿……”
眼前的一切太过梦幻.那般的不真实.多久了.到底多久了.那样耀眼的笑靥.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的事.这样的笑靥只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梦醒.便不复存在.
沐缡孀静静的笑.静静的看着他.拓跋衍上前紧紧握住她异常冰冷的手.真实的触感终于让他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梦.属于他的孀儿回來了.
“孀儿.……”他重重将她拥进怀中.那么用力.那么深刻.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回來了吗.你真的回來了吗.……”
他喃喃低语.一声声烙进沐缡孀的心中.令她的心变得分外柔软.或许.她不该再继续相互折磨.她和他的时日已经不多.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他们不该留下恨.即便将來思念.回想起这段时光.那也是美好的不是吗.
“是.我回來了……”她低低地说.
拓跋衍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只觉此刻他真正的拥有了全部.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他有她相伴.那便不再孤单.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那般相配.那般羡煞旁人.凝萃欣慰的直直落泪.娘娘终于想通了……
一顿晚膳用的甚是温情.拓跋衍心中的疑惑他只字未提.尽管他是那么的想知道前些日子她为何会变得那般冷漠.可是他知道.她回來了便好.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她现在对他不再疏离.不再冷漠.那以前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
用过晚膳.沐缡孀亲手烹了一盏清香四溢的香茶:“皇上尝尝.”
拓跋衍接过描金茶盏.俊魅的脸上皆是笑意.他轻啜一口.这个味道只有她才烹的出來.心境的不同.品茗的感觉自然也不一样.此时此刻.这盏茶无论味道如何.于他而言都如琼浆蜜汁.
“好茶.”他赞道.下一刻却握住沐缡孀的手:“孀儿.往后你日日都为朕烹茶可好.”
他的语气带着不曾见过的渴求.仿若是在急迫的想要得到什么承诺一般.这样的拓跋衍是她从未见过的.有点孩子气.可眼神却有那般认真.
沐缡孀柔柔一笑:“好.”
拓跋衍笑意更浓.轻轻一拽将她楼进怀中.下颌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许是这些时日政事繁多.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些许的胡茬也沒有空刮掉.微微有些扎人.
“皇上.臣妾为你剃须可好.”沐缡孀靠在他的胸前.忽的说道.
拓跋衍微微一怔.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起來:“好.”
宫人很快将剃须的工具准备妥当.拓跋衍挥退了所有宫人.内殿中就只剩下他和沐缡孀两人.只见他躺在软榻上.乖巧的就如一个孩子.任由沐缡孀不熟练的他脸上捣腾.
用热毛巾热敷之后.沐缡孀拿起剃刀小心为他剃须.因为是第一次为男子剃须.她略微有些紧张.也沒有什么技巧.只能摸索着进行.看着拓跋衍轻微的皱了几次眉.知道是自己许是弄疼了他.可她还是固执想要为他剃须.
而拓跋衍虽然被她弄得不舒服.可始终含笑看着她.看着她神情专注.看着她小心翼翼……
两人沒有说话.殿中静的只能剃刀发出轻微的声响.可这样的氛围却是让两人的心分外平静满足.她和他本该如此不是吗.……
用了半个时辰.沐缡孀才放下了剃刀.看着拓跋衍下巴那几处微微发红的伤口.她眼中涌出歉意:“对不起……”
拓跋衍看着她内疚的模样.深眸中涌过浓浓的怜惜.不自觉的将她拥入怀中:“孀儿.别说对不起.其实应该是朕谢谢你.谢谢你回來.谢谢……”
短短的一句话顿时令沐缡孀动容不已.她到底是有多任性.竟让那个冷酷寡情的男人妥协成这般.无法与他白首偕老.无法陪他同看天下.却又想与他厮守在一起的愿望.无疑成了心中最深的痛.
眼泪无声的落进他的龙袍中.许是怕他看见什么.又往他宽实的大怀里钻了钻.感觉到她的不安.拓跋衍搂住她的手不禁紧了紧.飞扬好看的长眉亦微微蹙了起來.他掩了眼中的异样.低头看着她埋在自己胸前露出的一半脸颊.
“扬太妃突然出宫跟孟太后同归于尽.这件事与你有关吗.”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沐缡孀的身子微微一怔.默默直起身子对上他探究的眼眸:“若是臣妾说有.皇上会治臣妾的罪吗.”
不知怎地.听到这话.拓跋衍反而轻松了.她一直都在为他筹谋不是吗.即便前段时间她的性情大变.可始终都在为他.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世间上再沒有逼他更幸运的人.
“不.你一切为朕.朕嘉赏你还來不及.又怎舍得治你的罪.只是这一切本不该将你卷进來.”他深眸微闪.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他不愿她卷进朝堂纷争.可不知不觉中.她还是卷了进來.
他的杀便是她的杀.沐缡孀从不后悔自己为他所杀的人.因为她知道.以拓跋衍的才智韬略.一定可以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天下.世代的昌荣.
“臣妾是皇上的皇后.荣辱与共.身在其中.又何來卷进.”沐缡孀轻柔一笑:“更何况.不单单是臣妾.在诛杀孟太后这件事上.惠妃的功劳可不小.”
闻言.拓跋衍微微一惊:“她也有份.”
沐缡孀点点头:“皇上方才不是说要嘉奖么.臣妾沒什么可求的.就把臣妾的这份也一并给了惠妃吧.”
拓跋衍长眉淡淡一扬:“你这是在为惠妃求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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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悱恻缠绵
请使用访问本站。“如今皇上的后宫里的嫔妃众多.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初孟太后为皇上挑选的人.这些人想必皇上也不愿抬举.可惠妃与臣妾一样.都是南燕人.又一心为殿下.而她如今在北陵沒有家世背景.比起那些家世显赫的宫妃.惠妃的位份再高.也不可能对皇上构成威胁.皇上多给她一些恩典自然也无伤大雅.”
拓跋衍听完她这一番话.深沉的俊眸掠过细光.或许.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的人.也唯有沐缡孀一人.可是王妙嫣已经是妃位.若再抬她的位份.那便是贵妃.皇贵妃.
都说女人之间的斗争比战场更为残酷.位份越高.权利越大.他并不是担心王妙嫣会威胁到他.而是担心.王妙嫣权利过大.会对沐缡孀不利.
见他久久不语.沐缡孀心中一叹:“皇上.你是不信臣妾能压得住她吗.”
经她这样一问.拓跋衍想起了当初她初进王府之时的情景.那时李媚对她诸多刁难.可却是占不到半分便宜.而后來王妙嫣入府.想要鸠占鹊巢.最后她不但让王妙嫣无功而返还逼得皇上下旨撤了王妙嫣的平妻之位.
这一桩一件历历在目.他如今却是这般担忧.倒真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他的女人从來也不是软柿子.以牙还牙的性子.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好.朕便给她这个恩典.”拓跋衍释然一笑:“明日册封她为贵妃的圣旨便会颁下.”
闻言.沐缡孀黛眉微微一挑.王妙嫣要的可是皇贵妃.可是这时若她再说.只怕拓跋衍会不悦.她略略思衬.替王妙嫣谢了恩.
拓跋衍重新将她拥入怀.低低道:“孀儿.你可知这些时日以來.朕过的有多辛苦.”
是的.朝堂上的事再如何棘手.孟太后再如何难以对付.可这些都不足以令他身心疲惫.而沐缡孀无端的疏离和冷漠.爱而不得.恨而不能.才是折磨他至深的毒.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撩起沐缡孀心底最轻的柔软.她知道他过的很辛苦.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却是她迫不得已的无奈……
“边境传來消息.汜水边南燕兵马调动频繁.南燕和北陵之间.随时都可能开战.孀儿.你知道朕心中的愿望吗.朕的愿望是南北一统.两国百姓从此不再受战火之苦”拓跋衍环着她.深眸中掠过高深的光绪.
沐缡孀静静的听着.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两国交战.受苦的始终都是百姓.更何况.南燕.曾还是养育他长大的地方.于他而言.南燕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皇上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的.”她轻轻的开口.美眸中掠过坚定.无论她还有多少时日.她一定会帮助他实现这个宏愿.
脑中忽的掠过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沐缡孀靠进他的怀中.深深闭了眼.
忘了吧.忘了萧凌绎.忘了那个曾是她发誓要效忠的男子……
从今往后.她带给他的.将是无法逆转的南北一统.
拓跋衍听着她笃定的语气.心头不禁一动.低头看着莹润白皙的脸颊.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眉眼.吻上她的唇.他的吻带着迫切的热烈.灵巧的舌滑进她的口中.深深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
气息绞缠.沐缡孀许久不曾被他碰过的身体变得分外敏感.许是觉出了她的紧绷.拓跋衍轻轻拔下她头上的金钗.如云如雾的墨发倾泻洒下.他扣住她的发.加深了这个热吻.
唇与唇的相贴.时重时轻.引导着沐缡孀回应.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使得沐缡孀过分冰冷的身体瞬间变得燥热.她不由轻轻回应.拓跋衍心头一悸.如琉璃的漆黑俊眸越沉越深.可是他并不急于得到.而是固执允吸着她口中的甘甜.等着她的身体渐渐因他而灼热.
数月的疏离折磨.她和他此时的亲近无疑是急切的.
腰间的祥云金凤腰带飘然落地.拓跋衍的大手探进她的里衣.攀上她的柔软.轻重缓急.拿捏的如此恰当.敏感的身体经他这般一碰.显得更发紧绷了些.沐缡孀被他吻得脑中一片空白.急促的喘息于两人而言.已成了最好的媚药.
不知何时.她和他衣衫尽褪.四周灯火明亮.将他们二人照的清晰无比.拓跋衍冷毅的面容此时变得格外柔和.他深深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她的每一寸美都被仔细的梭巡而过.
盈满颤巍的胸脯.凛冽似蝶翼的锁骨.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还有那笔直漂亮的白嫩细腿.她的美纵使看千万遍.他也觉得看不够.那双明明清冷.却又令他魂牵梦萦的灵透美眸.总是令他爱恨不得.
一阵天旋地转.沐缡孀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下一刻.他已将她小心的放在凤榻上.大手轻轻一挥.层层纱幔飘飘洒洒的落下.眼前人影覆下.他滚烫的身体紧紧贴上她冰冷的身躯.
“孀儿.你好凉……”拓跋衍深沉的眼中泛起怜惜.他深深吻上她的眉心.蜿蜒向下.吻上她冰凉的娇唇.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沐缡孀心中有悲有喜.看着他执着认真的吻着自己.她眼眶终是不争气的灼烫起來.除了伸手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回应他的热情.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说什么.
拓跋衍的吻无处不在.在她白嫩如玉的身躯上一寸寸细细吻过.娇嫩的软玉红梅被他允吸更发红的诱人.酥麻袭遍全身.紧绷的身体此刻变得柔软而敏感.使得沐缡孀情不自禁的嘤咛出声.渐渐地.身体的不适越來越强烈.那种奇妙的感觉引导着她想要得到更多.
看着身下的人儿脸颊泛起了红霞.身体也渐渐变得灼烫.拓跋衍的炙热终于轻轻抵在了她柔软的花心上.
沐缡孀迷离的神智有了一瞬的清醒.泛红的脸颊此时更是红的似极了苹果.明明不是第一次与他欢爱.可这一次.她竟然沒來由的害羞起來.
拓跋衍将她羞涩可爱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是不愿她躲开.他牢牢的看着她.那么认真.那么执着.炙热的坚挺一点一点挤入她的蜜源.逼着她容纳.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他的巨大全部沒入.沐缡孀不由娇喘一声.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背脊.在他蜜色的肌肤上留下几道璇旎的红痕.噬魂的紧致使得拓跋衍俊魅的脸亦是涨红起來.数月的时间.她的身体竟犹如处子一般.
两人的契合紧密的再无缝隙.仿若两人的灵魂此刻也紧紧纠缠在了一起.她和他的契合从來都是如此.一如天生.
“孀儿……”他伏在她雪白的胸前.轻轻叹息.无比温柔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瓣.缓缓动了起來.随之越來越快.瞬间的空虚带來的是更发强烈想要盈满的渴求.身体仿若是有了意念.不受控制的弓起柔韧的腰肢.接受他紧迫而深沉的探索.
动情的嘤咛就像是仙乐.此刻沒有现实的残酷.沒有即将分别的绝望痛苦.他们彼此只想死死缠着对方.就在这小小的罗账中.小小的一片天地间.
身下的春水泊泊溢出.湿了他的下身.沐缡孀只觉自己被抛上了云端.身体变得格外轻盈.拓跋衍看着她绯红如霞的脸颊.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彩.她是他的孀儿.是他这辈子都想捧在心尖上疼爱的人……
神智已经迷离.身体已全然被他所掌控.除了随他的动作而动.紧紧攀附着他.她已无处可去.笔直修长的玉腿任由他掰成一个个羞人的姿势.每一下的力道都那么恰当.时轻时重.牵引着她和他一同攀上高峰.
在记不清究竟是第几次白光闪过.强烈欢愉感觉已经让沐缡孀无法睁开眼.随着他最后猛烈的冲击.低吼中在她身体里洒下一片灼热.她终于迷迷蒙蒙的昏了过去……
……
翌日.当沐缡孀醒來的时候.天已大亮.而身旁却是一片冰冷.零碎的朝阳透过精雕花窗射进來.打在洁白的玉砖上.折射出炫灿的光芒.殿中的一切都变得那般不真实.一如昨夜的缠绵似是一场梦.
她轻轻起身.全身的酸软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是真实的.她伸手想要掀开帘幔.却发现自己白嫩的藕臂上布满了璇旎的吻痕.耳根骤然一烫.唇边不自觉的有了一丝温柔笑意.
“娘娘.您醒了.”透过层层纱幔.凝萃见罗账中的人坐了起來.便知沐缡孀是醒了.只听她拍了两下手.伺候沐缡孀洗漱的宫人便鱼贯而入.
沐缡孀微微有些窘.踌躇了片刻终是让宫人伺候.看着宫人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她难免也有些难为情.倒是一旁的凝萃却是不住偷笑.直到沐缡孀瞪了她一眼.她才安分了些.
“哦.对了.”凝萃忽的想起什么.连忙折身出了殿外.待回來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碗类似药的东西.笑嘻嘻的对沐缡孀说道:“娘娘.皇上说您的身体冰凉.特让御医开了暖身的药.还让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娘娘喝下.娘娘若是不喝.皇上说要罚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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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怀孕消息
请使用访问本站。 闻言.沐缡孀的美眸中掠过旁人难以看懂的光绪.她身体冰凉是因为体内的毒.这些寻常的暖身药材根本治不了.只是这碗药是拓跋衍的心意与关怀.她自然是不能辜负.
只见她接过药碗.仰头饮尽.冲着凝萃一笑:“这下你就不会受罚了.”
凝萃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沒有见到了.而且娘娘的脸也明显沒有昨日那般苍白了.她心中不禁感叹.爱情的魔力果然非同凡响.也好在娘娘是真的想通了.不然再像前几个月那样.她当真是要愁出病來.
“娘娘.见到您和皇上和好如初.奴婢真的好高兴.”她由心说道.
沐缡孀素白的脸渐渐变得飘渺.看着外面无限好的朝阳.喃喃说道:“我与他相守的时日已不多.就如所说.何必在乎那么多.多一日快活也是好的.我只是不愿留下遗憾.”
听到这话.凝萃心中又难受起來.沐缡孀失神了片刻.转头问道:“今日宫中可有圣旨颁下.”
“娘娘是说晋封惠妃为惠贵妃的圣旨吗.”凝萃问.
沐缡孀淡淡点头:“看來圣旨已经晓谕六宫.”
话音才刚落.便又宫女进殿禀报:“皇后娘娘.惠妃娘娘來了.”
沐缡孀一怔.來得还挺快.她看了那宫女一眼.由凝萃扶着出了内殿.王妙嫣等不及宫人通报已经进了大殿.见到沐缡孀出來.她连参拜的礼数都顾不得便上前问道:“皇后娘娘.当初你明明答应臣妾只要事成.臣妾便是皇贵妃.为何今日皇上的晋封圣旨却只是贵妃.”
“惠妃可放肆了.”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顿时令王妙嫣一震.可此时她怒火攻心.已然是不在乎什么规矩.只听她冷笑一声:“皇后娘娘不尊诺言.难道现在还要用皇后之威來压臣妾不成..”
“若是本宫不尊诺言.你现在哪里还会被晋封为贵妃.历來晋封都是一级一级的晋封.你想从妃位一下子跳封至皇贵妃.这本來就有违晋封的惯例.更何况.在众人眼中.你既沒有为皇上诞下龙嗣.又沒有立下什么功劳.皇上这样无故晋封已经是违了祖制……”
不等沐缡孀把话说完.王妙嫣已阴笑着开口:“众人不知臣妾立下了什么功劳.难道皇后娘娘也不知吗.若不是臣妾.诛杀孟太……”
“放肆.”沐缡孀一声厉喝:“惠妃你可知你现在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的面色那般严厉.凛冽如刀的眼神顿时令王妙嫣心头颤了颤.这才反应过來方才自己在说什么.她脸色一变.这种事若真的说出來.只怕今日她和沐缡孀都会招來祸端.
“越级晋封别说皇上不会.即便是会.后宫那么多嫔妃也不会服你.”沐缡孀看着煞白的脸.微微缓和了面色:“晋封之事只能一步一步來.若是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本宫既答应过的事.必不会食言.你回去吧.”
王妙嫣一双美眸中尽是不甘.她怨恨的盯着沐缡孀看了半晌.忽的一笑:“臣妾又被皇后摆了一道.皇后果然好手段.”说完.她重重一哼便转身离开.
“这惠妃还真是无理取闹.晋封是皇上说了算.又与娘娘何干.真是莫名其妙.”凝萃愤愤说道.
沐缡孀无奈的摇头苦笑.经此一事.只怕王妙嫣认定是她从中作梗.使得皇上只封了她一个贵妃而不是皇贵妃.心中怕也是更发记恨她了.
罢了罢了.记恨就记恨吧.她与王妙嫣素來明争暗斗.她和她之间的恩怨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当日.王妙嫣晋封为贵妃的消息顿时令六宫嫔妃吃惊不已.可奈何圣旨已下.事已成定局.众嫔妃也不得不把场面功夫做足.待晋封礼结束.这些嫔妃都纷纷带着贺礼去了嘉庆宫.
这一日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听闻那日众嫔妃都在嘉庆宫祝贺王妙嫣被晋封为贵妃.可怎知.安福殿却忽的传出苏宁儿有孕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后宫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为了一探虚实.众嫔妃纷纷告辞出了嘉庆宫.转而去了安福殿.
就连皇上听了这个消息.亦是从议政殿赶了过去.经过御医再三把脉确诊.苏宁儿不但是真的有了龙嗣.而且已经三月有余.听到这个消息.王妙嫣气得心都扭了起來.也就是说.在她假孕那会儿.那个卑贱的女人就已经怀上了孩子.
可是那会儿她却只顾着陷害沐缡孀.亏得苏宁儿那时还跟她同住一个院子.她竟然沒有发现.还留下这么一个祸根.
而拓跋衍听了御医的禀报.俊颜上难得露出了笑意.虽然还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可到底是拓跋衍的第一个孩子.又经过上次王妙嫣‘小产’一事.所以苏宁儿的这一胎.他分外重视.
都说母凭子贵.苏宁儿当日便被晋升为婕妤.赏赐更是源源不断的流进安福殿.
沐缡孀看着一众妃嫔殷勤的说着一些不甘愿的恭维之话.唇边有了一丝冷意.苏宁儿怀孕的消息在沒有公开之前.只怕这些人根本就沒注意到这后宫里还有苏宁儿这样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妃.
这会儿一听她有了身孕.來锦上添花的却是一个不少.这便是现世.
“皇上.南宫辅大人和李德成元帅已经在议政殿等候多时.您看……”福泉公公心中虽然也高兴.却也不得不提醒拓跋衍正事为重.
闻言.沐缡孀心头一惊.连李德成那个络腮胡元帅也回了京都.看來汜水边境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动静.她美眸微闪.萧凌绎坐上帝位已经一年.这一年足以让他帝位稳当.而拓跋衍却是刚刚登基.看來他是想趁着拓跋衍根基未稳之前向北陵开战.
前些日子先帝病危.南蛮无故叛乱.这一桩一件都使得北陵人心惶惶.如今拓跋衍登基.虽然孟太后已死.可想坐稳江山还是需要一些时日.南燕若这个时候兴兵侵犯.无疑对拓跋衍十分不利.想到这里.沐缡孀的眼底泛起一丝忧色.不由看向拓跋衍.
只见拓跋衍微微敛了些许笑意.转而又对着满殿的宫人叮嘱了一番.起身往殿外走去.在经过沐缡孀的身侧时.他低低问道:“朕让人熬的药你可喝了.”
在这个时候.他竟还想着她有沒有喝药.沐缡孀心中不禁失笑.微微点了点头.见此.拓跋衍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好心情的离去.
他们两之间的眼神自是逃不过王妙嫣的眼睛.只是沐缡孀如今的态度却让她微微惊异.前段时间这沐缡孀从來沒有对皇上有过什么好脸色.怎么这会儿竟又转了性子.
不等她想明白.沐缡孀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了.宁婕妤如今身怀龙嗣.大伙儿就别在这儿喧杂.各自回宫吧.”
众妃嫔纷纷行了礼.各怀心思的退下.见众人都走了.王妙嫣莲步轻移來到苏宁儿的面前.冷冷扫过她的小腹.眼底掠过嫉恨.就连这个村姑都有了身孕.为何她却久久沒有消息.
“宁婕妤这肚子还真是争气呢.沒想到这么快就有了龙嗣.”她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宁儿看着她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不舒坦.终是对着她勉强一笑.隧而又垂下眼帘不发一语.见她不语.王妙嫣狠狠瞅了她一眼.许是觉得无趣.又转头看了沐缡孀一眼.冷冷一笑:“皇后姐姐这招瞒天过海用得还真是妙.臣妾可受教了.”
说完.她阴着脸扶了王麼麼的手便转身离去.
沐缡孀看着她怒意沉沉的背影.清冷的眼眸中掠过琐碎的光.
“娘娘.惠贵妃好像很不高兴臣妾怀了皇上的孩子.”王妙嫣的身影才刚刚消失.苏宁儿便连忙起身來到沐缡孀的身边.白着脸愁眉不展的说道.
沐缡孀清冷一笑:“她在皇上身边已经两年有余.却迟迟沒有怀上孩子.而你.不过在皇上身边半年便有了身孕.她又岂会高兴.”
“那她会不会……害臣妾……”苏宁儿一脸不安.
“你这一胎皇上格外重视.这殿里殿外的宫人和近身伺候你的麼麼都是福泉公公亲自挑选送來的.应该是沒有什么问題.但若你真的不安心.本宫还会想一个更好的法子來护你平安诞下龙嗣.”沐缡孀含笑宽慰.
苏宁儿心中疑惑.不禁问道:“是什么法子.”
“这个你不用知晓.你现在只需好好养胎.给皇上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才最是要紧.”沐缡孀说道.
听了这话.苏宁儿小脸一红.唇边也不自觉的溢出一抹初为人母的笑意.也不知怎地.看着她满足幸福的神情.沐缡孀心中无端的悲涩起來.这样的神情她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体会.
她掩了眼中的悲涩.又嘱咐了苏宁儿几句.这才由凝萃扶着出了安福殿.
在经过御花园时.沐缡孀忽的面色煞白.身体不可抑制的簌簌颤抖起來.她一下子踉跄.幸而凝萃稳稳扶住了她:“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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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阴寒之症
她的额上很快布满了冷汗,隐隐可见几条阴黑的黑气从她煞白的脸上窜过!浑身就如有千百条虫子在咬噬她的骨髓,很快,她的脸由白转黑,眼眸也变得赤红一片!凝萃心中暗叫不好,娘娘又毒发了!
身后的两个宫女许是被沐缡孀的样子所惊,吓得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御医?!”凝萃紧紧抱住沐缡孀剧烈颤抖的身体,朝着那两个宫女便是一顿怒吼!沐缡孀体内的毒宫中御医都探不出丝毫,为了支开那两个宫女,她才敢让她们去请御医。
那两个宫女这才缓过神,急急忙忙的朝太医院跑去!见她们的跑远了,凝萃连忙从袖子里掏出药瓶倒了一颗药喂进沐缡孀的嘴里:“娘娘沒事的!吃了药就沒事了!……”
沐缡孀艰难的咽下药丸,只是片刻时间,她颤抖的身体便平静了下來,脸上的黑气也渐渐消退。凝萃紧紧皱着秀眉替她顺气,见她恢复了过來,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解药原先是可以将您体内的毒压制三日的,可现在怎么两日不到您就……”她说着说着不由停了下來,面上神色也更发悲戚,难道说,娘娘真的是挺不了多久了吗?
沐缡孀暗自运气调息,将体内的那股寒气震住,她才缓缓睁开眼:“这里是御花园,人多嘴杂,快扶本宫回去。”
凝萃点头,连忙扶她起身回了凤鸾宫。御医很快赶到,此时的沐缡孀因刚刚毒发过,所以脸色依旧十分苍白,虚弱无力的躺在凤榻上,看上去很是不好。
那御医也不敢疏忽,行了礼便连忙弓着身子半跪在凤榻前为她把脉,可探了半晌,他却是老眉深深的紧皱起來。一旁的凝萃见他的神色就知,他探不出病因。
“李御医,娘娘究竟是怎么了?”凝萃故作担忧的问道。
李御医老眉皱的更紧了,收回手伏跪在地:“微臣无能,探不出娘娘的病因。”
“探不出病因?”凝萃故意冷了脸:“李御医应该知道,娘娘千金之躯,这探不出病因可是死罪!”
李御医全身一震,头伏的更发低了,惊恐的连连请罪:“娘娘的脉象甚是奇怪,微臣……微臣也不敢妄下定论!还请娘娘容微臣去请太医院其他御医前來为娘娘探脉,让微臣和其他大人一起來研究娘娘的病因……”
沐缡孀透过纱幔淡淡看了跪在地上的李御医一眼,转而对凝萃说道:“你去把太医院的御医都传來。”
凝萃狐疑的看了沐缡孀一眼,也不知娘娘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她略略一想,应了一声便匆匆出了大殿。不一会儿,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赶了过來,可每一个御医在为沐缡孀探过脉之后,皆是一脸不解和凝重。
御医们围在一起斟酌沐缡孀的病因,许久都沒有得出一个结果。
“皇上驾到!,,”殿外突然响起太监的长喝声。
大殿中的人心中惊异,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在议政殿与李德成元帅商议国事吗?來不及细想,众人纷纷跪地参拜。一身明黄龙袍的拓跋衍步伐匆匆的走进大殿,來到凤榻边坐下,看着沐缡孀分外苍白的脸,他好看的长眉不禁蹙了起來。
他伸手握了她异常冰凉的手,也不让跪了满殿的人起身,冷冷扫过一众人,问道:“皇后究竟所患何病?”
御医们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敢回话。半晌,李御医才说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面色苍白,手脚冰冷异常,脉象沉浮不定,时急时缓,加之方才宫女所描述娘娘病发时的情景,所以微臣大胆揣测,娘娘许是患了阴寒之症!”
闻言,一众御医都不由抬头看向他,沐缡孀的病症的确跟阴寒之症相似,可她的脉象却不是阴寒之症该有的脉象啊!可是这会儿皇上都亲自來了,若是他们断不出皇后娘娘的病因,只怕是项上人头难保!
“当真是阴寒之症?”拓跋衍飞扬精致的眉依旧紧蹙。
“是,臣等也觉皇后娘娘的病乃是阴寒之症。”其他御医断不出沐缡孀的病症,只能纷纷附和,以求暂时能保住性命。
沐缡孀看着满殿的御医众口一词,冷冷勾了唇,人性怕死的弱点又再次帮了她一个忙。拓跋衍看了看一众御医,因早就觉出沐缡孀身体冰凉,而现在御医们又言之凿凿,他自是不会再怀疑其他。
“那皇后的病可严重?”他问道。
“这……皇后娘娘的病來势汹汹,颇为严重……”李御医心中忐忑,说这话时心里是沒有半分底气的。
拓跋衍听到‘严重’二字,俊颜不由沉了几分,握着沐缡孀的手也不禁紧了紧,深邃的眼眸中也有了温怒之象:“你们日日都会來为皇后把平安脉,难道沒有一人察觉出不妥?!又为何到今日才知皇后身患阴寒之症?!”
他的声音不大,落在耳里却是叫一众御医一阵心颤!只见众御医死死埋了头,身体亦是微微颤栗起來。李御医更是伏跪在地,声音也带了几分微颤:“娘娘这病平日里本就难以察觉,只有体内的寒气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突然爆发……是微臣疏忽,请皇上恕罪……”
“皇上,娘娘这病虽然严重,但幸而发现的及时,只要能将娘娘体内的寒气驱除,娘娘凤体定能痊愈!”一个御医又连忙说道。
看着这些御医一个个战战兢兢,额上冷汗直冒,沐缡孀苍白唇边有了一丝讥讽的韵味。明明连她身患何病都探不出來,可他们却是说的有模有样,当真是讽刺。她看了拓跋衍一眼,见他面色渐渐阴沉,终是轻轻一叹。
“皇上,这阴寒之症并不是绝症,御医们既说能治愈,那您也不必动怒,毕竟病來如山倒,御医也始料未及,难免会出些小差错,皇上就不要怪罪他们,还是让御医们下去斟酌如何用药吧?”她看着拓跋衍轻轻开口。
拓跋衍冷冷扫过一众御医:“李御医,你身为太医院院首,也是宫中医术最高的,这一次不能提早发现皇后体内恶疾,朕本应狠狠治你的罪!但念着皇后为你们求情,朕姑且将你的罪记下,若再出现任何差池,朕就摘了你的脑袋!下去吧!”
闻言,李御医浑身一震,只觉背脊一片寒凉,连连磕头:“谢皇上,谢皇上!微臣这就去开方熬药……”说完,他惶惶不安的起身,连额上的冷汗也來不及擦便带着一众御医退下。
看着他们离去,沐缡孀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丝丝歉意:“宁婕妤刚刚怀了皇上的皇嗣,臣妾却是病了,这一病,只怕也不能好好照顾她,臣妾心中真是有愧。”
拓跋衍眉头一挑,深眸中涌出怜爱,不由伸手抚上她毫无血色的脸:“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他人着想。宁婕妤有专人照顾,自是不会出什么纰漏,当下朕最担心的,是你。”
沐缡孀唇边含着柔柔的浅笑,抬手握了他的手:“多年來皇上子嗣稀薄,臣妾却不能为皇上……”说着说着,她微微一顿,美眸亦是黯淡了几分:“如今宁婕妤有了皇上的孩子,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臣妾心中不胜欢喜,自然也想尽一份心力,只是沒想到臣妾这身子竟是这般不争气……”
“孀儿……”拓跋衍眼中的怜爱愈发浓了,隐隐含着自责,当年若不是他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她亦不会瞒着她怀孕的消息,以致她小产落下不能生育的遗憾,他对她的亏欠早已不是一点。
“皇上,臣妾虽然病了,但好在还有惠贵妃,她是众妃之首,又心思颖慧。在臣妾病愈之前,就让惠贵妃帮忙打理后宫诸事,也请她好好照顾宁婕妤。臣妾相信,有惠贵妃的照顾,來年宁婕妤定能为皇上生一个白白胖胖的龙子。”沐缡孀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知道他在自责,便轻轻转了话锋。
拓跋衍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几分:“还是孀儿你想的周到,那便依你之言,朕会让惠贵妃好好照顾宁婕妤的。”
见他应允,沐缡孀轻轻笑了,她能想象得到,当王妙嫣接到这个旨意,脸色会是何番的难看。但不管她心中如何怨恨自己,都会接下旨意,这样一來,苏宁儿和她腹中的孩子便能暂时安全。
前朝政事繁多,一切都百废待兴,所以拓跋衍亦是沒有太多时间陪着沐缡孀,在细细嘱咐了一番之后便匆匆离去。而嘉庆宫也接到拓跋衍下的旨意,只见福泉公公传了皇上口谕,便是离去,只留王妙嫣面色分外难看的立在原地。
一旁的王麼麼亦是沒有料到沐缡孀竟会使这么一出,不由拉长了脸,直到福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这才凑近王妙嫣说道:“娘娘,这皇后果然是好心机!知道那村姑怀了龙嗣会成为众矢之的,自知无力护得那村姑周全,所以便让娘娘您去照顾那个村姑,若是那村姑出个什么好歹,娘娘您不是也要被牵连受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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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如何帮他
王妙嫣狠狠攥着手中的丝帕,重重一哼:“本宫看她根本就不是无力!她沐缡孀又岂会把那些个后宫嫔妃放在眼里?现在的北陵后宫,除了本宫有能力与她抗衡根本别无他人!她分明是知道本宫不会让那个贱人平安诞下龙嗣,所以才会故意装病,所以,皇上才传下这样可笑的口谕!”
闻言,王麼麼一惊,不由上前说道:“沒想到皇后竟会如此卑鄙!现在皇上亲自传下了口谕,那娘娘打算如何应对?”
王妙嫣眼神阴冷的看了殿外一眼,猛地转身在贵妃榻上坐下,面色极其难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如今皇上旨意已下,她若不肯便是抗旨!可要她亲自照顾苏宁儿那个村姑,眼睁睁看着她平安诞下龙嗣,她又如何甘心?
沒想到沐缡孀小小的一个诡计竟就让她这般被动!现在不但不能动手除去苏宁儿,反而还要照顾那个贱人,当真是笑话!越想,王妙嫣眼中的怨毒就越发深浓。
忽的,她红唇一勾,竟是森森的笑了:“沐缡孀,你以为你这样做,苏宁儿那个贱人就真的会平安无事了吗?!咱们走着瞧,本宫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
北陵和南燕两国短暂的和平终是到了尽头。许是因为拓跋衍刚刚登基,许是因为南燕皇帝萧凌绎已经无法再等,就在北陵一切还处于百废待兴之时,南燕集结的十万精锐铁骑踏着滚滚尘土朝着北陵潞城汹汹而來!
接到边境战报,拓跋衍连夜调兵遣将,除了李德成元帅,又连派了朝中韩雷等三员大将带着五万兵马前去驰援!而韩雷跟着拓跋衍征战沙场多年,对南燕地势颇熟,有着决定性的优势。他用兵布阵的手法和拓跋衍如出一辙,经过几次激烈交战,南燕并沒有占到半分便宜!丢下几千具尸体便匆匆败走!
潞城守住了,可是南燕的志在必得让前线的一众大将都不敢掉以轻心!潞城一带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失了潞城,北陵京畿重地便少了一层保障,到时候便只剩下汜水这一道天险可以阻挡南燕铁骑!
可是只要冬天一到,汜水便是万里雪飘,到时冰封万里,那北陵便再无天险可阻挡南燕铁骑!那就真真是万分危急了!所以拓跋衍下了死令,潞城决不可失!
一连两月,潞城一带的战火从未停过,大小战役不断,使得两国边境的百姓流离失所,受尽战火之苦!
拓跋衍日夜都在议政殿与众臣大将商议军机要事,虽然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沒有,可每当深夜,他都会起驾去凤鸾宫看沐缡孀一眼,即便她已歇下,他也会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她一会儿。
殿中只有那盏长明灯还亮着,摇曳不止,明灭不定。层层金丝纱幔微微轻飘,隐隐可见凤榻边坐着一个明黄的身影,许是怕会吵醒已经沉睡的人,他就那样静静坐着看着凤榻上的人,俊魅的脸染了疲惫,深邃如星的俊眸中此刻已布上了倦然的血丝。
夜黑的深沉而静谧,凤榻上人似是睡得不安稳,眉心一直微微皱着。拓跋衍不由伸手抚上她的眉心,将她微蹙的眉心轻轻抚平。也不知是不是这一举动惊了梦中的人,沐缡孀猛地睁开眼睛,当那张疲惫的俊颜映入眼中,她眼中忽然涌起的戾气渐渐消退。
“皇上……”她握住他修长温暖的大手,冲着他柔柔一笑,映着昏暗的烛火,他脸上的倦然也不能逃过她的眼睛。这两个月來,拓跋衍沒日沒夜的处理政务,已然是瘦了许多。
看着他一脸倦容,沐缡孀很是心疼,不由伸手抚上他的脸:“皇上瘦了……”
拓跋衍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坚毅冷峻的脸露出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朕还是把你吵醒了。”
沐缡孀摇摇头,轻轻直起身子腾出了地方:“皇上定是很累了,现在离上早朝还有两个时辰,皇上快躺下小睡一会儿吧?”
“不了,朕只是过來看看你,见你的病有了起色,朕便放心了。”拓跋衍看着她轻轻开口,下一刻却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强自打起精神便要起身离去。
沐缡孀不由拉住他:“皇上,您已经很久沒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再这样下去,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垮的!臣妾知道前线战事吃紧,政务繁多,可越是这个时候,皇上就越是不能把自己累垮了!”
许是急了,她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映着昏黄的烛火,她苍白的脸上那真真切切的担忧之色看得拓跋衍心头一暖,竟是无法再开口拒绝。
“好,那朕便小睡一会儿。”拓跋衍宠溺的抚上她的脸颊,终于和衣在凤榻上躺下,很快便睡沉了。
沐缡孀将丝被仔细给他盖上,看着他满脸倦容,眉心皱的更紧了,她小心的躺下,许是怕会扰了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睡,也沒有像往常那般钻进他的怀中,睡得很是循规蹈矩。
可是这时,拓跋衍却是大手一捞,将她环进了怀里。沐缡孀想要挣开,耳边却又响起他低低的声音:“孀儿,你不在我的怀里,我睡不踏实……”
声音减小,他终是迷迷蒙蒙的睡去。沐缡孀抬头心疼的看着他,却是不敢轻易动一下。这些时日,他当真累坏了,南燕的突然起兵让人措手不及,帝位还未稳当,朝中奸佞还未除尽,一切都才刚刚起步,却又要面对南燕十万大军压境,他这个帝位当真是做的格外艰难。
这个时候她想要帮他分担一些,却才发现,国事战事她根本帮不上忙。
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福泉公公在殿外踌躇许久,虽然也不忍心叫醒拓跋衍,但如今的局势却是容不得他生出恻隐之心,终是弓着身子进了寝殿。隔着层层纱幔,他轻轻唤了几声,得到拓跋衍的回应,他连忙招手,伺候梳洗的宫人很快贯穿而入。
看着梳洗好的拓跋衍匆匆离去的身影,沐缡孀已然是睡意全无,她起身在桌边静坐,看着外面还未大亮的天色久久失神,清冽的美眸中神色不定,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到拓跋衍?
天边渐渐泛起绚烂的朝霞,凝萃和一众宫女端着清水进了寝殿,当见到沐缡孀只穿着中衣坐在桌边,不由皱了秀眉,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忍不住责备:“娘娘您的身子现在可不能受凉。起身怎地也不唤奴婢一声?”
沐缡孀对她的话仿若未闻,似想到什么,她猛地起身盯着凝萃:“凝萃,本宫需要你帮忙!”
凝萃被她的眼神惊得一愣:“娘娘您要奴婢做什么?”
沐缡孀挥退了殿中的其他宫人,拉着凝萃在桌边坐下,神情分外严肃:“如今北陵内忧外患,前方战事不断,朝中奸臣众多,可皇上已是分身乏术!战事本宫无法帮上皇上,可锄奸杀佞本宫却是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娘娘的意思是要奴婢去暗杀奸臣?!”听完她的一番话,凝萃立马领悟过來。
“不,暗杀奸臣的是本宫。而你,本宫需要你扮成本宫的模样留在宫中!”沐缡孀说道。
一听这话,凝萃重重一惊,当年在南燕之时,她和沐缡孀便是为萧凌绎排除异己的杀手,沒想到如今,她却要用同样的方法去帮助拓跋衍!可是这个法子本就凶险,更何况如今的沐缡孀早已不比从前,她体内的剧毒已经让她虚弱不堪,又怎能还去暗杀?!
“不行!娘娘您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暗杀之事要么让奴婢去做要么就不做!反正奴婢是绝不会让娘娘范险的!”她猛地起身,小脸上尽是决然,一副毫无商量之余地的模样。
沐缡孀看着她坚决的神色,亦是紧紧皱了黛眉:“你难道还嫌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不够多吗?凝萃,你往后的路还很长,枉造杀孽只会痛不欲生。而我迟早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多杀一个少杀一个都沒有任何关系……”
“娘娘您不要说了!您不会死的!”凝萃眼眶泛红,她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她何尝不知她的良苦用心,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沐缡孀拖着重病的身子去潜伏暗杀,她真的做不到!
“反正奴婢的手早就被血染红了!为了娘娘和皇上,奴婢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奴婢还是那句话,这件事要么让奴婢去做,要么就不做!反正奴婢是绝不会让娘娘范险的!”凝萃的态度依旧坚决,坚决的让沐缡孀无可奈何。
殿中安静了下來,沐缡孀久久不语,只是神色不定的看了她许久,终是轻轻一叹:“好吧,这件事可以让你去做,只是一样,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听了这话,凝萃肃冷的面色总算是松缓了下來,她冲着沐缡孀一笑:“娘娘放心便是,以奴婢的功夫对付那些个佞臣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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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莫名不安
“娘娘您说吧,第一个要杀的奸臣是谁?”她敛了笑意,面上已变得肃然。请使用访问本站。
沐缡孀皱眉思衬了许久,暗杀这个法子是迫不得已才用的下下之策,这个念头她亦只是脑中闪过,并未真正思量过。朝中奸佞众多,不可能一一杀尽,更何况,若是朝中大臣接连被杀,难保不会惹人生疑,若是弄巧成拙不但帮不了拓跋衍,只会给他增添许多棘手的麻烦,这要杀之人须得好好想想。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才能杀一儆百?
许久许久,沐缡孀终于淡淡吐出两个字:“秦茂。”
凝萃闻言一怔,眼中不由泛起狐疑:“秦茂秦相国?此人以前是孟太后一党,可是孟太后死后,他不是已经向皇上投诚,还主动参奏了不少奸臣的罪行提供证据以表明对皇上的忠心吗?而且奴婢听闻,现在秦茂颇得皇上重用,几次密议皇上都让他参与其中。娘娘又为何还要杀他?”
“他向皇上投诚是因为孟太后已死,他沒了依仗。而皇上重用他,是因为他与孟太后母家的权贵亲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沐缡孀美眸幽幽,语气中不带半分情绪:“像他这样纵横三朝的权臣,皇上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子,你真以为他是真心臣服于皇上吗?若是真心臣服,昔日朝中与他一党的朝臣又岂会三番五次的挑衅皇威,令皇上难堪?”
即便这两个月她装病避世,可朝堂上的事却还是传进了她的耳里。
“可是皇上如此睿智,手段历來狠绝,对这样公然挑衅皇威的朝臣,直接拖出去斩了便是,皇上又为何那般纵容那帮心怀不轨的佞臣?”凝萃不解的问道。
沐缡孀看了她一眼,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终是觉得凝萃将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她缓缓起身,看着外面朝霞万丈:“这便是君与将的区别。君王心怀天下,若动不动就杀人,那便成了昏庸无道的残暴之君,这样的君王何以服天下?”
“正因皇上睿智,所以才沒有动怒,反而还重用秦茂等人以德服人。不然,那便是中了秦茂的奸计。”她目光悠远,慢慢回头看着凝萃:“杀了秦茂,朝中奸臣便如无帅之兵。凝萃,你可懂本宫的意思?”
无帅之兵?那岂不是可以任人宰割?凝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今晚就去把秦茂的首级取下!”她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娘娘,天已经大亮,这会儿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梳洗,等用过早膳,奴婢再扶着娘娘出去逛逛。闷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娘娘可不知道,御花园中栽植了不少菊花,开得可漂亮的很!”
沐缡孀淡淡一笑,是啊,也该出去透透气了。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凝萃便扶着她出了凤鸾宫。正如凝萃所说,御花园中的菊花开得甚是漂亮,最难得的便是那几株墨菊。
北陵的秋天比南燕要來得早,才是九月,那带着寒意的晨风已是有了秋意。而北陵的气候本就适合栽植菊花,虽然还未到金秋十月,但那大朵大朵、五颜六色的菊花倒开得分外娇艳。
寻常的菊花也就罢了,但能培育出墨色的菊花,真真是极为难得。沐缡孀看那几株墨菊开得清冷傲艳,看得正入神,却听见凝萃带着惊异的声音响起:“咦,南宫瑾不是云游四方去了么?怎的还会出现在宫里?”
沐缡孀不由抬头看向远处,果真瞧见一个穿着翩翩白衣的男子正由宫人引着往通向议政殿的方向走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瑾。
许是注意到了有人注视,南宫瑾偏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让他步伐慢了几拍。只见姹紫嫣红的花丛中,沐缡孀一身浅紫金丝滚边凤服,凤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领子呈扇形,将她清瘦却凹凸有致的身形包裹的更发修长翩然。
今日她头上青丝只梳了一个简单的望月髻,金凤鸾钗依次簪上,却并不显得沉重,倒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朝阳金辉轻洒,远远看去,她身旁的花瞬间都失了颜色,唯她整个人熠熠发光,仿若九天玄女下方。
南宫瑾缓缓停下脚步,素日轻挑的凤眼里竟是不曾见过的痴迷与失神。旁边的宫人轻唤了几声他都未曾反应,那宫人只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瞧见沐缡孀时,他连忙低声说道:“瑾公子,那是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这样直视娘娘,这样可是大不敬!”
直到此刻,南宫瑾才回过神來,他看了那宫人一眼,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不羁散漫,可眼底分明有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闪过:“原來是皇后娘娘,可本公子与这位皇后娘娘可是旧识。”
说完,他薄唇扬起一个浪荡的弧度,迈着潇洒的步伐便朝沐缡孀走去。
“瑾拜见皇后娘娘。”他來到沐缡孀的身前,行了参拜跪礼。
沐缡孀低眼扫过他,还是一样俊白儒雅的脸,一样放浪不羁的神情,唯一不一样的,好像是他第一次这般恭敬的对她行礼。
“瑾公子云游数月,这礼数倒是见长了。”她不冷不热的轻轻开口:“起來吧。”
南宫瑾起身,看着依旧一脸清冷的沐缡孀,轻轻笑了:“瑾有所见长,可皇后娘娘却是一成不变,还是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沐缡孀微微一怔,清冷素白的脸更是又冷了几分,南宫瑾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她讨厌!“瑾公子的嘴上功夫亦是一如往昔的……让本宫讨厌!”
听到这话,南宫瑾朗声大笑,他看着沐缡孀素白清瘦的脸,本还想再与她斗几句嘴,却发现她的面色似是还带着病态,本就尖瘦的脸也比他离开之时更发瘦了。到了嘴边的话竟是忽的说不出口了。
看來消息不假,沐缡孀的确是病了,看样子,还病得不轻。
这几个月他人虽然不在北陵,但先帝驾崩,拓跋衍登基,沐缡孀被立为皇后,孟太后和扬太妃双双坠崖惨死,这一件件,他全都清清楚楚。而方才來的路上,他亦是听说拓跋衍现在甚是宠爱沐缡孀。
人人都在传颂帝后的鹣鲽情深,即便是政务繁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沒有,拓跋衍依旧每夜都会去凤鸾宫,为的,只是能看她一眼。这些,足以让他猜测出沐缡孀已经改变了心意,不愿再与拓跋衍互相折磨下去。
她已经想通了,那他所调查到的一切应该如数告诉拓跋衍吗?
南宫瑾心底涌出复杂,看了沐缡孀半晌才又说道:“时隔数月,难道皇后娘娘就不想知道瑾云游四方都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这句话说得毫无由头,沐缡孀只觉莫名其妙,再抬眸一看,这才发现南宫瑾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她心头不由一沉,这话莫不是另有玄机?可是他云游四方的所见所闻又会与她有何干系?
“瑾公子的所见所闻,本宫并不感兴趣。”想了片刻她淡淡开口。
“是吗?”南宫瑾懒懒一笑,俊白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复杂,只有那散漫的神情与无谓的傲慢:“娘娘既不感兴趣,那瑾也只能叹息,娘娘不愿听还真是可惜。”
说完,他一旁的宫人见下朝的时辰将近,不由上前催促:“瑾公子,皇上要下早朝了,我们还是快些过去,晚了,只怕皇上要怪罪!”
“殿下表哥成了皇帝,看來我这个表弟也讨不到半分人情咯!”南宫瑾一脸散漫,对着沐缡孀拱手:“瑾要去见皇上了,就不扰皇后娘娘继续赏菊了。”
他转身离去,可刚走出两步,他却忽的回过头:“哦,对了。皇后娘娘可别忘了,你可是还欠着瑾两个人情沒还呢,瑾这次回來,可是专程來讨人情的!”
闻言,沐缡孀的脸色微微一变,一抬头却对上南宫瑾那双斜睨的凤眼,眼中那‘不怀好意’的笑意顿时令她沒來由的心颤了一下。不等她说话,南宫瑾已踏着散步离去。
沐缡孀掩了情绪,心中莫名的烦躁起來,南宫瑾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总是能令她无端的惊跳不安!此时她赏花的兴致顿时全无:“回宫。”
“娘娘,那个南宫瑾真是讨厌,每次遇到他娘娘总是会被他惹生气。”一路上,凝萃看着沐缡孀忧心忡忡的模样,顿时在心中暗骂了南宫瑾百十遍,却依旧消不了她心中的火气:“真是煞星!”
对凝萃愤愤,沐缡孀不甚在意,脑中不断回想南宫瑾方才跟她说过的话,越想,心中就惊跳的越发厉害,可是想了半晌,她也想不通自己无端害怕的原因。
南宫瑾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却也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沐缡孀不相信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可是究竟是什么让她这般不安?心中乱纷纷,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
“罢了,不管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帮上皇上。”沐缡孀喃喃自语:“不要再想其他了……”
她强自将心中不安抛却,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看着凝萃一笑:“凝萃,今晚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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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不到时候
另一边,南宫瑾來到议政殿时,拓跋衍下了早朝却还未回到殿中。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他静候期间,脸色虽然与平常无异,可心中却是一片复杂。不等他想明白,殿外便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回宫!!!”
拓跋衍走进殿中,南宫瑾薄唇一勾,敛袖而跪:“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瑾表弟快快平身。”拓跋衍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亲自弯身将他扶起:“你可算是回來了,数月未见,朕甚是想念表弟,不知表弟一切可好?”
南宫瑾看着一袭龙袍的拓跋衍,那胸前所绣的金龙傲然威严,虽然从他脸上依旧能看出疲惫之色,但那黑珍珠所镶嵌的龙眼更衬得他俊美的五官有了无尽的皇威,不怒而威,天子之气犹如天成。
“瑾一切都好,谢皇上挂念。瑾也要恭贺皇上如愿以偿,一路上瑾都听见北陵百姓在感激皇上的恩德,不但废除了一切苛捐杂税,还减免赋税,这一举实乃百姓之幸!”他发自内心的臣服。
拓跋衍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的神色却是黯然了几分:“朕不过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我北陵虽然疆土辽阔,却物产匮乏,百姓本就过得苦,减免赋税早是应当。只是如今两国交战,可是朕却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流离失所……”
北陵位处大漠边际,资源有限,而北陵皇室几代帝王治理无方,北陵早已是千疮百孔。现在南燕又举兵北侵,形势也就变得格外严峻,纵使拓跋衍智谋无双,有满腹的治国韬略,可接下这样一个‘烂摊子’,至少也要三五年才能改变现状。
南宫瑾将他眼底的神色尽收眼中,北陵如今的形势,无论是谁來做这个皇帝,都是分外棘手的。内忧外患,国力和南燕相比,悬殊颇大,虽然眼下潞城已守住,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北陵和南燕对立百年,征战杀戮在所难免,皇上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但却可以结束这样的对立。一统天下。”他的神情带着丝丝慵懒,说出來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这样的念头时常在拓跋衍的脑中掠过,可南燕那片土地……曾养育了他二十多载。当年他韬光养晦,成为了南燕的战神,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况下,每次的出征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保护自己国家的子民,在自己撑起的一片天地里,让百姓们有一方乐土!
如今身份的转换,他已然成了北陵的皇帝,保护北陵子民,让北陵的子民安居乐业,他义不容辞。可是南燕……他的脸色渐渐沉重,深眸中的神色深邃的让人无法揣测。
南宫瑾看着他沉浮不定的面色,许是猜出了什么,便又说道:“瑾在南燕的这几个月里,对南燕的国情也算了解了几分。南燕皇帝不失为一个人才,可他治国的手段却是格外叼毒,对朝臣亦是苛刻,短短一年便将朝中对他有异心的朝臣全部除之,其中还包括许多谏言而见罪于他的贤臣,手段极其狠辣,人人都将他视作魔君。”
“都说三年一选秀,可这短短一年,他却是选秀三次,南燕后宫可是比皇上的后宫要热闹的多!”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但这些被选进宫的女子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被赐死,原因也很简单,每一个都是不能取悦皇上。现在的南燕已是怨声载道,面对这样刚愎自用,残暴无度的君主,皇上觉得,若是他一统天下,百姓们真的可以安居乐业吗?”
闻言,拓跋衍一震:“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瑾可不敢欺君。”南宫瑾不羁一笑。
拓跋衍看了他一眼,神色渐渐肃然,萧凌绎的手段他自然是知晓,可是选秀三次却是让他倍感吃惊。萧凌绎可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就算不能取悦他,可也罪不至死!真是沒想到,萧凌绎的本性竟是这般不堪!令人发指!
“皇上,瑾告诉您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南燕早已不是往昔的南燕。”南宫瑾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又补了一句:“皇上心怀天下,爱民如子,事事都以百姓为先。瑾想,皇上这样的君王才是天下百姓想要的。”
拓跋衍眸光一敛,不由看向他,按南宫瑾不问朝事的性子,这些话他可不会轻易说的,看來,这又是南宫辅的功劳。一想到南宫辅如今病倒在床,他心中终是一叹,舅舅这一生忧国忧民,即便是卧病在床也不忘朝事,当真是难得的贤臣。
他掩了眼底的情绪,下一刻却是笑了:“表弟的这一番话倒是有拍马屁之嫌。不过拍的深得朕心! ”他微微敛了笑意,转身在御案边的御座上坐下,说道:“只是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国库日渐空盈,而南燕却是有备而來,一统天下,此刻并不到时候。”
“倒是表弟,朕很是希望你能入朝为官辅佐于朕的左右,毕竟你的父亲已年迈,这些时日又病倒了,朝中奸佞之臣如今朕还动不得,若你肯來帮朕,那是最好不过的。”他看着南宫瑾说道。
面对拓跋衍再一次提起让他入朝为官,南宫瑾依旧含笑摇头:“皇上应该知道瑾是最怕受拘束的,虽然瑾的父亲病倒了,但皇上打登基以來便一直广纳贤臣,有这些朝臣辅佐,皇上又何故忧心?
“花间一壶酒,逍遥任自在。这依旧是瑾想要的生活。”他说。
虽然求贤若渴,但见他态度依旧坚决,拓跋衍心中惋惜,却亦不再勉强:“即使如此,那朕便不再勉强。只是日后表弟还是可以时常入宫,陪朕畅饮亦是好的。”
“这是自然,只要皇上传召,瑾一定奉陪。”说到喝酒,南宫瑾倒很是爽快。
这时,拓跋衍似是想起什么,隧而问道:“对了,朕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南宫瑾心头微微一震,他终是问了,可他一旦如实相告,只怕他和沐缡孀的夫妻情意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瑾惭愧,在南燕数月,用尽了所有关系,可查到的都是皇上已经知晓的。皇后的身世就如皇上所知,瑾并沒有查到其他的不同。”略略怔松,他终是选择了隐瞒。
“是吗?”拓跋衍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极具穿透力,看得南宫瑾心头一凛,幸而他定力够好,若无其事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啜了一口,又慢条斯理的放下,面不改色:“是,这种事瑾可沒有理由骗皇上。”
拓跋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并未察觉出异样,这才收回眼,却是久久不语。见此,南宫瑾忽的一笑,故作不解的问道:“不过瑾还真是奇怪,皇上既是想知道皇后性情突变的原因,又为何不亲自去问皇后呢?”
“她若会说,朕也不会让你去查了。”拓跋衍眼底掠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也罢,查不出來或许也是好的。”
她和他好不容易才和好如初,无论她以前是因为什么故意疏离,但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么迫切的想知晓了。有的时候,活得糊涂一些也是好的。
两人接下來的谈话很是轻松,沒有再提沐缡孀,亦沒有再提国事,南宫瑾也兴致勃勃的讲起了这几个月在外面的趣闻趣事,拓跋衍也难得轻松一次,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今日的议政殿中,时常传出拓跋衍朗笑的声音。
……
夜色如墨,惨淡的月色将整个北陵京都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只见重重屋檐上,一个黑影仿若鬼影一般飞速掠过,一眨眼便沒了踪影。
夜已深沉,百花楼依旧灯火灼灼,比起其他街道的冷清,这条街直至深夜依旧车水马龙。那一声声娇媚的嗔笑软绵妩媚,落在耳里便叫人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阁楼上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妙龄女子在倚栏卖笑,挥着丝帕拉客。
房中,秦茂正被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浓妆女子娇笑着灌酒,酒杯凑在口边,眼瞧着就要喝上,那抬着酒杯的白嫩小手却忽的又避开,娇笑不断。几番下來,这样欲拒还迎的戏码对秦茂却很是受用,他左搂右抱,动作淫 荡下流,尖嘴猴腮的脸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相国的威严?
而房中的一切,却都落入房檐上一双肃杀的眼中,只见她眼中掠过厌恶,眼底的杀意也更发浓郁。她冷冷将那片房瓦盖上,隔绝了那肮脏污秽的景象,灵敏迅速的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直至月兔缓缓西斜,秦茂面脸通红,酒意深浓,这才满足的从百花楼里走了出來,很快便有轿子來到他面前,老鸨那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笑得极为讨好谄媚,热情非常的将秦茂送进轿子里,直到轿子走了老远,她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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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暗杀失败
见轿子缓缓出了巷子,那抹黑影犹如猫妖一般,身手敏捷的跃身而下,手握利剑飞速的朝那轿子掠去,堪堪停在离轿子三丈之处!剑尖指地,月色下,那把利剑正泛出阴冷的剑光!
“你你你是谁?!”面对这样突然的充满杀气的不速之客,四个轿夫个个都露出惊怕之色,不敢在往前一步!
轿子里的秦茂一把掀开轿子帘幔,可眼前剑光一闪,还沒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那抹黑影手中利剑一翻,不由分说便急速朝他刺去,招式狠绝,颇有不取他性命便不罢手的架势!
心中大骇,也不知是被吓的瘫软还是求生的本能,秦茂一下子从位上滑跌下來,只觉手臂一阵刺痛,竟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四个轿夫明显是怕的不轻,放下轿子便惊恐的纷纷拔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了秦茂!
耳边冷冽肃杀的剑风犹在,秦茂深浓的醉意瞬间消退,他连滚带爬的下了轿子,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那黑衣人,手脚发软的连连后退:“你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取老夫性命?!”
可那黑衣人哪里肯理他?见他躲过了自己的一剑,她微微挑了秀眉,利剑擦地而过,隐隐可见零星的火花溅出。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空幽幽的街道上,那利剑擦地的声音此刻对秦茂而言,无疑是地狱传來的催命之声!
“救命!救命!本相都要死了!你们难道还不现身?!”秦茂吓得面无人色,气急败坏的朝着四周急急吼道!
闻言,那黑衣人一震,忽觉头顶有风浮动,她顺势滚地避开,而方才她所站的地方已被大刀砍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可见这一刀力道极大,來者武功颇高!紧接着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两个衣着怪异的魁梧男子!
秦茂见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出现,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來,躲在那两个长相粗狂的男子身后,指着那黑衣人说道:“想杀本相?你个刺客真是大胆包天!说!究竟是谁让你來刺杀本相的?!”
黑衣人心中吃惊,秦茂竟然还养了两个异族高手护驾!见她不说话,秦茂奸佞的三角眼中掠过寒光,冲着两个异族男子吼道:“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拿下?!”
那两个男子面无表情,拿着手中的大刀便朝那黑衣人挥去!黑衣人眸光一紧,举剑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她连连后退,虎口处一阵剧痛,震得她险些拿不稳手中的剑!喉间一甜,她猛地呕了一口鲜血,污了面上的黑纱!
沒想到这两个人的招式看似缓慢笨重,可力道却是如此厉害!
见她手微微发颤,另一个男子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大刀随之朝她重重挥下!黑衣人眸光骤然紧缩,显然是抵挡不住这狠绝的一击!她竭力一推,想要躲过那一刀却是慢了一拍,大刀狠狠划过她的后背,只听一声痛呼,那黑衣人踉跄倒地!
“给本相抓活的!”秦茂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两个异族男子头也不回,手持大刀一步一步朝那黑衣人走去。黑衣人紧紧皱着秀眉,不行,她一定不能让秦茂抓到自己!只见她的手一点一点缩紧,待那两个魁梧男子快要靠近之时,她素手猛地一挥!
尘土眯眼,那两个男子的眼中皆入了尘沙,迷的睁不开眼睛。趁着这个空隙,那黑衣人强忍着身上的伤势,使尽全力跃身上了房檐,暗运真气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废物!都是废物!还不给本相去追!”眼瞧着那黑衣人逃了,秦茂气得暴跳如雷!
那两个男子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可听了他的话却是相视一眼,不但沒有去追黑衣人,反而缓缓转身冷冷看向秦茂:“相爷给的银子只够我们兄弟保护你,这追拿刺客并不是我们的差事!”
“你们!……”一听这话,秦茂顿时气得说不出话來!只见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包银两重重丢在地上:“这些!这些都给你们!还不快给本相去追?!”
两人冷冷扫过那包银子,却并沒有要上前捡起的意思,其中一个异族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会儿去追已经追不上了,我们兄弟办不到的事便不会要你的银子!还有,相爷若再让我们兄弟听见‘废物’二字,那相爷就另请高明,我们兄弟不伺候!”
说完,那两个异族男子全然不顾秦茂的脸色如何,收了大刀便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秦茂捂着自己的手臂,面色阴青,气得胡须都翘了起來,这两个契丹人竟这般不知好歹!若不是看他们武艺高强,留着还有用,他当真是想将他们驱出北陵!
另一边,黑衣人一路飞掠,许是伤势太重,她终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边停下扶着墙壁猛地呕了一口鲜血便瘫软在地,再无半分力气!
她缓缓扯下面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细细一看,竟是凝萃!
这一次的暗杀不但沒有成功,她还受了重伤。后背传來的剧痛使得她煞白如纸的脸上早已是冷汗森森,格挡的那一刀也震伤了她的心脉。此刻别说回宫,就连站起來的力气她也沒有。
夜格外静谧,泛着幽光的街道尽头隐隐传來马车驶來的声响。她心头一惊,拖着伤势颇重的身体一点点朝巷子角落移去,蜷缩在暗处,以免被发现。马车越來越近,当看见那辆马车时,她杏眸中掠过一丝光亮,是学士府的马车!
如今南宫辅大人卧病在床,这辆马车里坐的人定是南宫瑾!昔日沐缡孀刺杀拓跋器的事他一直都守口如瓶,现在,想必能帮她的人,也只有他!想到此处,凝萃再也顾不得许多,艰难的往路中央爬去。
赶车的马夫远远便瞧见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在移动,顿时神经紧绷:“公子,前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回头对着车厢里的人说道。
车帘缓缓被掀开,马车里的人淡淡往外看了一眼,果真瞧见前方有一团‘不明物体’在动!映着马车上所挂的灯笼,那人一身白衣,面容俊雅邪肆不羁,一双斜睨的凤眼里尽是懒懒的神色,此人不是南宫瑾又是谁?
“停车。”他淡淡开口:“下去瞧瞧究竟是什么。”
那马夫心中害怕,可终是壮着胆子跳下马车朝那团东西走了过去。可离那团东西还有几步之遥时,他却忽的不敢再往前。趁着混沌的夜色,他盯着那团东西看了半晌才看出那是一个人,这才连忙上前推了凝萃一下:“你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救……救我……”爬出的这段距离早已用尽了凝萃最后的力气,她抬起头看着那马夫张了张嘴,下一刻终是昏了过去。
听到声音,那马夫一惊,连忙上前扶着凝萃,朝马车喊道:“公子,是一位姑娘!她好像受了重伤,已经晕过去了!”
南宫瑾缓缓下了马车來到他们面前,当看见那黑衣人的面容时,他眼中掠过惊愕:凝萃?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身受重伤,弄得浑身是血?
“快将她扶上马车!”心中疑惑甚多,可凝萃此刻已是昏迷,伤势如此严重,他必须先救人,一切只能等她苏醒方能知晓!
……
天已大亮,凤鸾宫的内殿却是彻夜通明,直至此刻,挂在墙上的金凤鸾灯依旧亮着。沐缡孀黛眉紧皱,神情焦急,一直坐在贵妃榻上,显然是彻夜未眠。眼瞧着天边泛起朝红,她终于再也坐不住,起身來回踱步。
天都已经亮了,这个时候宫门已开,可凝萃为何迟迟未见归來?若是暗杀成功,这一夜不可能那么平静,难道说,凝萃出了意外?
不祥的预感瞬间袭遍全身,令沐缡孀本就有些泛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这时有宫人进殿,她猛地转身,只以为是凝萃回來了,可转身看见的却是伺候她梳洗的宫人。
“娘娘今儿怎的起得那么早?”领头的宫女微微吃惊,不由问道。
“你们可瞧见凝萃了?”沐缡孀不答反问。
“回娘娘的话,奴婢从昨晚开始便沒有看见凝萃姑姑了。”那宫女如实回答,见沐缡孀衣装整齐,又问道:“娘娘,还需要奴婢们伺候您梳洗吗?”
“不用了,都下去吧。”沐缡孀心中不安,烦乱的厉害,挥退了一众宫女便來到精致的窗户前,捏着丝帕的手早已冰凉非常:“凝萃,你可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
只等韩雷凯旋归來,她便可向拓跋衍请旨将凝萃许于韩雷为妻。凝萃这个时候决不能出什么意外,不然,她如何对得起她?又如何对得起的韩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早膳的时辰已过,可凝萃依旧沒有回宫。而沐缡孀派人从前朝打听來的消息却是让她瞬间如身至冰谷!秦茂昨夜遇刺的消息如长了翅膀飞遍整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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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知道什么
皇帝震怒,也下旨捉拿刺客,不单单是因为天子脚下不能容这等狂徒,更是因为这件事弄得朝中大臣个个都人心惶惶!遇刺之人乃当朝丞相,作为皇帝,拓跋衍自然是不能轻视这件事!
听完宫人打探來的消息,沐缡孀久久无法回神。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暗杀失败!可是凝萃却是沒有回宫,难道说……她当真是出了什么意外?
“娘娘?……”一旁的宫女见她脸色极其苍白,不由小心的唤了一声。
“本宫沒事,你退下吧。”她的声音终于让沐缡孀回过神,她勉强掩了自己的情绪,挥退了那个宫女。
殿中归于平静,静的只能听见外面秋风的瑟瑟之声。凝萃的武功不弱,若是刺杀失败,必定会第一时间回宫,然而她却迟迟沒有回來,那只有一个原因,要么她受了伤,要么……她已经死了!
不知怎地,她顿觉全身冰冷,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她身子微微一晃,神情恍惚的看向殿外,似眺望,似期盼,可渐渐地,她清冷的美眸中有了悲痛之色:凝萃,凝萃……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忽的,她脸色骤然一变,不行,她必须要出宫一趟!一想到此时的凝萃或许重伤在身无助绝望的模样,她心中便阵阵泛疼!脑中念头掠过,她已疾步踏出了寝殿,带着几个宫人急匆匆的朝议政殿走去。
可在经过的御花园时,她却被一个白色身影堪堪拦住了去路。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她分外讨厌的俊雅脸庞,她面色渐冷,却因时间紧急,她亦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不等南宫瑾行礼,她已冷冷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可南宫瑾却是打定主意要将她拖住,几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沐缡孀苍白的脸上露出不耐,却终是开口:“瑾公子免礼。”说完,她绕开他继续往前,可南宫瑾也不知是有意还无意,竟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俊雅的脸上皆是漫不经心的笑:“皇后这般着急是要去哪?”
这一举动将沐缡孀最后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只见她美眸一凌,已然是有了温怒之象:“你当真放肆!本宫要去哪难道还要向你禀报?连本宫的去路你都敢阻拦,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治你?!”
见她动了怒火,南宫瑾不但不怕,反而轻轻的笑了。原來除了拓跋衍,她沐缡孀为了凝萃那个丫头也会动怒。一直以來,她冷情冷心的性子还让他误以为她除了拓跋衍当真是什么都不会在乎呢,现在看來,也并不全然如此。
“瑾可不敢阻拦皇后娘娘的去路,只是明明见到了皇后娘娘,但若瑾不上前行礼,故作视而不见,这可是会让瑾背上一个‘对皇后大不敬’的罪名呢!若是皇上知道了,少不得要降罪于瑾,瑾可是怕得很。”南宫瑾看着她温怒的脸,话虽这样说,可他慵懒的脸上哪里有半分怕意?
看着他欠扁的神情,沐缡孀强自压住心头的火气,冷冷一笑:“瑾公子真是能说会道!现在你礼也行了,还不给本宫让开?!”
南宫瑾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沐缡孀冷冷盯着他,四目相对,竟是有了几分对峙的意味,在这御花园中显得格外怪异。
与这样的人纠缠,除了耽误时间便一无是处!沐缡孀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浓,只因不能再耽误时间,她终是冷冷瞪了他一眼便从旁越过,可才踏出两步,南宫瑾接下來的话却是让她倏地止住脚步:“皇后娘娘是要去议政殿求皇上准你出宫吧?”
沐缡孀猛地转过身盯着他:“你又知道了什么?!”
“瑾知道的远比皇后娘娘想象中多的多。比如,昨晚秦相国遇刺之事,又比如……”南宫瑾说着说着忽的停了下來,慢慢凑近沐缡孀的耳边低低道:“娘娘一直试图深埋的所有秘密。”
“不知娘娘问的是哪一件?”他缓缓退后,放荡不羁的脸上有了一抹似笑非笑。
什么?!沐缡孀全身重重一震,猛地抬眸看向他!他斜睨的眼眸中有一丝深沉的光绪一闪而过,神情依旧慵懒,可此刻看在眼里,却是人分外心惊肉跳!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看娘娘的样子,你是两件事都想知道呢。”南宫瑾看着惊愕非常的模样,薄唇不自觉的勾了勾,修长的眉峰淡淡一挑:“哎呀,瑾方才去议政殿时,皇上还在与朝臣商议国事,福公公让瑾來御花园随意走走,可这御花园这么大,若是瑾不小心迷了路误闯了后宫禁地,那可如何是好?”
沐缡孀的面色变幻不定,许久她才开了口:“你虽得了皇上特许可以在宫中行走,可终究是男子,若误闯了不该去的地方,阖宫必不安宁。这样吧,御花园中的菊花开得甚好,瑾公子也不必乱走,陪着本宫在亭子里煮酒赏菊便是。”
“如此甚好。”南宫瑾笑道。
御花园精致的凉亭内很快备上了醇香扑鼻的菊花酒,煮酒的器具一应俱全。沐缡孀和南宫瑾相对而坐,跟在身边的所有宫人全部被沐缡孀屏退,亭中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可是两人皆未说话,一时间亭中安静的有些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炉上的铜壶氤氲的白气袅袅升起,壶中的菊花酒经过沸水烫煮酒香很快弥漫了整个亭子。光是闻闻便引得肚中的酒虫蠢蠢欲动了。
南宫瑾终于再也忍不住,自斟了一杯凑在鼻间深深闻了闻,小酌一口由心赞道:“好香的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瑾公子何不把话挑明了说?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沐缡孀神情清冷的看着他开口。
南宫瑾并不看她,只是缓缓放下金盏又自斟了一杯:“凝萃受了重伤,心脉受损和后背的刀伤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不过娘娘放心,她此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好好疗养便能痊愈。”
沐缡孀美眸骤然一缩,听完他后面的话这才缓和了面色。她疑惑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是你救了凝萃。凝萃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那个丫头至今都在昏迷,又如何开口说话?”南宫瑾抬眼了她一眼,斜睨轻浮的俊眸中有了一丝正色:“秦茂遇刺之事今日已经传遍整个京都,而凝萃恰恰又是昨晚出了宫,还身负重伤被瑾遇到。瑾纵使再笨也能揣测出几分。”
原來如此,秦茂那个老狐狸根本不会武功,所以不可能是他打伤凝萃,那只有一个原因,他养了杀手!可是以凝萃的武功,能伤她之人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秦茂的身边竟也有这样的高人!
沒想到这一次的行动不但让凝萃差点有去无回,还打草惊蛇,看來日后再想杀秦茂便不会那么轻易了。
“好,这是第一件事,那另一件呢?你说本宫的秘密你都知晓,当真是如此吗?”沐缡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清冷平静的神色下,她隐在袖中的手却是微微发颤。
南宫瑾手中动作微微一滞,斜睨的眼眸里分明有一丝看不明白的光绪闪过,一瞬便沒了踪影。他执盏轻抿了一口美酒:“皇后娘娘也应该知道,在这个世间上沒有绝对的秘密。就在于有沒有兴趣,肯不肯挖掘。”
“很不幸,瑾对娘娘的过去颇感兴趣。这几个月,瑾并不是真的去云游四海,而是去了娘娘的故乡,南燕。”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是平日不曾见过的认真。
秋风瑟瑟拂过,将枝干上的枯叶吹落,映着亭中的纱幔轻舞,秋意已浓。鬓边的发凌乱飞扬,沐缡孀的心一如此刻的景致,萧索而寒凉。许久才听得她微颤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了什么?……”
南宫瑾看着毫无血色的脸,眉心那用金箔作钿的红痣此刻却是红的惊心。他静静的看着她,许久,终是淡淡说了一句话:“沐缡孀是沐婉宁。沐婉宁便是沐缡孀。”
只听一声怪异的声因响过,沐缡孀手指上所戴的镂空镶宝石的金色护甲已硬生生变了形。她震惊的睁大眼睛,眼底掠过无数光绪,太多太快,叫人难以捕捉。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怎么会这样?
她怎地忘了,南宫瑾从來也不是普通人,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对上他的眼神,她就应该知道,一旦被这样的人盯上,她所有的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
“本宫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强自压住心中翻天覆地的仓皇与惊慌,缓缓起身,可越是想要故作平静,她的身体却越是不争气的踉跄了一下!
南宫瑾眉头不由一皱,稳稳将她扶住:“再沒有谁比你更清楚我所说的话。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瞒着皇上?为何那么怕他知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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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陈年旧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访问:. 。既如此,那瑾多言也无益,至于凝萃,待她伤势痊愈,瑾自会放她回来,告辞。”南宫瑾无谓的笑了笑,转身下了亭台,刚迈出两步,又忽的停下,却并未转过身来:“瑾再冒犯的问一句,皇后娘娘可曾想过,您倾尽一切的‘帮助’,皇上是否真的需要?”
听完,沐缡孀微微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片刻的失神,再一抬头,却见南宫瑾已经翩翩离去。
自始至终她都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拓跋衍,用自己的方法将那些被她视为阻碍的人一一杀尽!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费尽心机的杀戮,拓跋衍究竟需不需要?又或者说,没了她的帮助,萧衍难道就成不了拓跋衍,成不了这北陵的皇帝,安不了这北陵的江山?
不,即便没有她,拓跋衍依然可以做到!
不知怎的,她轻轻地、吃吃地笑了,笑的释然而悲惋。
她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远处的长廊内,一个清冷窈窕的身影站了许久,一旁的宫‘女’见她久久不曾动一下,试探着轻唤了一声:“瓖妃娘娘?……”
似是听见了唤声,秦攸冉缓缓收回目光,面上却是找不到任何表情。沉‘吟’了一会儿她对着那宫‘女’说道:“你先回去吧,本宫自己在御‘花’园里走走。”
那宫‘女’略显犹豫,见她一脸清冷,终是低头退了下去。
待宫‘女’的身影消失,秦攸冉清然转身,却并未朝沐缡孀走去,而是提着裙摆快步朝着南宫瑾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也不知是因为剧烈奔跑还是因为离那抹白‘色’的俊逸身影越来越近的缘故,她只觉自己狂跳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离他背影越近,她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狂跳的心,可是脚下的步伐却是一点点慢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她不想靠近,而是因为她已经太久太久不曾听过他的声音,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竟不知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瑾,是你吗?……”她缓缓停住脚步,努力使自己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可声音却是微微颤抖。
听到声音,南宫瑾的脚步猛然一顿,却是久久不曾转过身来。宫道上秋风瑟瑟,撩起一层又一层的软黄沙,仿若整个天都被染成了黄‘色’。
矗立不动的人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南宫瑾缓缓转身,嘴角那抹习惯‘性’的上扬弧度却是消失不见,有的,是从未见过的怪异表情:“草民南宫瑾参见瓖妃娘娘,给娘娘请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秦攸冉看着他俊雅如昔的温润的脸庞,看着他恭恭敬敬的下跪问安,曾经千百个日夜都魂牵梦萦的声音,如今却把她的梦彻底打碎,将她拉回了这冰冷残酷的现实!
瓖妃。一个赋予了多少人羡煞的荣光的称呼,却成了她和他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怔了许久许久,忽的苦笑一声,她怎的忘了,即便没有这个称呼,没有这个名号,她依旧不曾住进过他的心里。
于他,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陌路人。
“真的是你……”秦攸冉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喜乐,平静的有些哀怨:“真没想到,时隔三年,你我还有再见之时……”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时隔三载,他们的再见竟是这般情景……
南宫瑾略显迟钝的起身,飞扬入鬓的长眉却是微微蹙在了一起,眼中的神‘色’也不再像往常那般轻挑,掠过的是复杂和难以揣摩的光绪。他微微低着头,似是刻意在逃避着什么:“草民在等皇上的传唤,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草民先行告退。”
“瑾,不要走……”秦攸冉不由伸手拉住他的袖摆:“三年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任‘性’,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一走三年,音讯全无,难道这样的惩罚对我还不够吗?……”
“娘娘言重!”南宫瑾忽的打断她的话,冷冷‘抽’回袖摆,背对她道:“如今娘娘已经是皇上的宠妃,何以重提三年前的事?娘娘身负皇恩,一举一动都应以皇上为重。瑾不过一介草民,青天白日,娘娘实在不该和草民太过亲近,若被有心人看了去,只怕会给娘娘招来祸事!”
金黄的沙带着落叶被风吹得在半空中打旋,秦攸冉怔怔的看着早已空了的手,也不知是不是风沙眯眼,这个一直清冷孤傲的‘女’子竟红了眼,泪滴落下,却轻易的就被风沙吹散了。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也根本也不愿成为皇帝的‘女’人!你是知道的!……”秦攸冉撕心裂肺的大叫,她不住的摇头,心中的痛令她的吼叫都显得苍白无力。
南宫瑾没想到她还是如三年前一样,还是那般的任‘性’,任‘性’的令他毫无办法!
秦攸冉一把抓住他,带着哀求泣道:“瑾,带我离开这里好吗?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我要么疯,要么死!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南宫瑾终于对上她泪眼朦胧的眼,心里很明白,他不可能带她离开皇宫,可是当看见她拉住自己袖摆的手,他到嘴边的话却终是无法说出口。
那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竟藏着一道狰狞如蜈蚣的疤痕!
记忆瞬间被拉回三年前的那个团圆节……
三年前,南宫瑾在京城之中已是有名的俊才翘楚,却也是出了名的放‘荡’‘花’公子,即便如此,仰慕他的名‘门’闺秀依旧数不胜数,可他从未因此动过成亲的念头。
也是因缘巧合,在诗社中,他遇见了秦攸冉。秦攸冉才貌双全,又是相国之‘女’,在那时无论是才貌还是家世,都是分外惹眼的。不少世家的公子哥儿都对她有着倾慕之情。可她却从不将谁看在眼里过。
正因如此,南宫瑾的诗友便开了一个玩笑,他们和南宫瑾打赌,若是南宫瑾能俘获秦攸冉的芳心,他们便输他一顿酒……
就这样,当时不经世事且放‘浪’‘花’心的南宫瑾也爽快的应了赌约。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赌约,一顿‘花’酒的事,无伤大雅。
可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甜言蜜语就像会上瘾的毒‘药’,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会让‘女’人失了心智。而南宫瑾人才出众,与她‘门’当户对,且言语风趣,又有一身了得的轻功,时常带着她飞天窜地,秦攸冉就像飞蛾注定会扑火一般的对他上了心!
当南宫瑾意识到情势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已为时已晚。秦攸冉就像黏上身的狗皮膏‘药’,想着法子的甩掉就成了他每天的功课,可是秦攸冉却总是‘阴’魂不散。
终于,直到那年的团圆节前夕,秦攸冉遍寻不着南宫瑾,气极之下做出了惊人之举!她跑到南宫府‘门’前,当着所有家丁仆人下了最后通牒!
“南宫瑾!明日你若不上秦府求亲,我秦攸冉便割腕自尽!”
留下这样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她便扭头离去。只有从惊愕中回过神的家丁连忙将此事禀报了南宫辅。南宫辅又惊又怒,不单单因为秦攸冉是相国之‘女’,也因南宫世家清白,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若真是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那无论如何他也要南宫瑾娶了人家姑娘。于是,他命人急匆匆的找到南宫瑾便将他严厉训斥一番,要他第二日上秦府负荆请罪!
而年少轻狂的南宫瑾自是不会将秦攸冉的话当真,也只当父亲是小题大做,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在南宫辅那里‘蒙’‘混’过关后也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可谁也没想到,秦攸冉却是说到做到,一语成箴……
……
见南宫瑾脸‘色’变幻无常,久久不语,秦攸冉缓缓松开手,抬手轻轻弹去眼角的泪珠,似不经意的撩起长袖,‘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望着他竟是嫣然轻笑:“这道疤很丑吧?不知瑾如今看到这疤痕有何感想?”
南宫瑾的眼眸中掠过内疚之‘色’,微微低了头:“草民当年只是不愿娘娘所托非人,却不曾料到会伤娘娘至深……是草民对不起娘娘,娘娘若要降罪,草民绝无怨言。”
“所托非人?既是非人你又何故招惹与我?!待我对你倾心,你又何以对我这般绝情?!难道我的真心在你眼中就那么一文不值吗?!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送进这暗无天日的宫中!我所受的痛苦就算你死都不可能抵的清!”秦攸冉面‘露’悲怨,堆积了三年的怨与恨一并迸发,质问的语气又急又恨!
可这一连串的质问与发泄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看着南宫瑾愧‘色’却冰冷的脸,她终是自嘲地笑了:“我知道,三年前你不曾喜欢过我,三年后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深宫怨‘妇’,你又如何会喜欢?说到底,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
今日恢复更新,每个星期保底两章。久等的亲们,小款深表歉意,本来是因为结婚,所以要断更一个月的,但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导致小款心情极其糟糕,一直都无心写作。小款自己也以为这本书或许要太监了……但是幸好无意的一次浏览,发现还有许多亲留言催小款复更,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恢复更新。
因为你们,小款才有了继续写下去的理由,才有了重新回归写作念想,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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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一个作者,笔名:艾天雪。但是就在10月30日,小雪由于癌症恶化而去世……在患病期间,小雪一直坚持更新到9月份,可是上天并没有眷顾她,又抑或是太过心疼她,急着将她带走,却让她留了一本没有完本的书……
小雪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坚持让我既敬佩又心疼。为了悼念她,也为了将她的‘精’神传播给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所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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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替小雪谢谢大家!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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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帝心难测
看着她自怜悲戚的神情,南宫瑾的眉蹙的愈发紧了,心中的愧疚也翻涌的更发厉害。[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能做的唯有绝情二字,让秦攸冉再无念想……
“娘娘说笑,草民贱如蝼蚁,哪配得娘娘青睐。只要娘娘愿意,这后宫之中必然会有娘娘的一席之地,又岂会成为怨‘妇’?”南宫瑾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恭敬的说道。
听到这话,秦攸冉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了:“是吗?若我真的愿意,你就不怕我会夺了皇后的恩宠吗?还是说,你心里就是这样希望的?”
这话让南宫瑾心中一紧,他抬眼看向她,半晌才缓缓开口:“娘娘这话何意?”
秦攸冉却并不打算回答,只含着一抹诡异的笑幽幽转身,放眼看向那黄沙漫舞而没有尽头的宫道,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容貌倾国倾城,又有一身令人折服的气自华,说实话,这些年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能像皇后那般冷‘艳’高贵。虽然我与皇后接触不多,但后宫里关于皇后的传言我可听了不少,这位皇后娘娘,可不简单……”
“娘娘到底想说什么?”南宫瑾打断她的话,儒雅的脸上多了一丝冷意。
“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你,皇后纵然千般好,可她,只属于皇上!”秦攸冉慢慢转过身,似笑非笑间,眸底却掠过淡淡的忧伤。
掺着黄沙的秋风瑟瑟吹过,南宫瑾洁白的衣袍轻轻浮动。这风‘乱’了他的发,亦拂‘乱’了他的心。
“娘娘想来是误会了什么,草民与皇后只是相‘交’之谊,并非娘娘所想。”半晌,他才淡淡开口:“草民在等皇上召唤,若没别的事,草民告退。”
“怎么?心虚了想要走?”见他想要离去,秦攸冉却不愿就此放过。
“草民没什么可心虚的,倒是娘娘无中生有不知是何意图?”南宫瑾的脚步一顿,语气中已有了温怒之意。[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他生气了……秦攸冉怔怔的看着他‘挺’拔清冽的背影,心中涌出苦涩。原来,轻狂不羁的南宫瑾也有生气的时候,只是他的喜和怒从来都不是因为她。
“究竟是不是无中生有你心里清楚。”她幽幽地开口,脸上表情已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还有,我误不误会不打紧,打紧的是皇上会不会误会。”
南宫瑾的心轻轻一跳,不由抿紧了‘唇’:“皇上会不会误会不劳娘娘费心,告退!”不曾回头,他沉着脸大步离开。
秦攸冉深深凝视了南宫瑾的背影一会儿,转身离开之际‘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个深不可测的弧度:南宫瑾,你会助我离开这皇宫的。不为别的,只为皇后,你一定会的!
……
议政殿,议完事的一众大臣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轻松,更有大臣叹气摇头:“南燕来势汹汹,这一次,只怕我北陵危矣!”
刚说完这话,一旁的同僚急忙嘘声提醒:“大人慎言,这话可不敢‘乱’讲。”说着,他示意福泉公公还静立在一侧。方才还叹气的大臣不由脸‘色’一变,见福泉公公似是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这才稍稍安心,忙和提醒他的大臣匆匆离去。
福泉公公看着大臣们渐走渐远的身影,平静无澜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怪异的冷笑。许是想到什么,福泉收拾了情绪,弓着身子进了大殿:“皇上,南宫瑾已等候多时,皇上此刻是否传召?”
拓跋衍正低头阅览连夜送来的战报,听了福泉的话这才想起南宫瑾还在等待传召。他抬头‘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传。”
福泉却并未退下,而是弓着身子小心说道:“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皇上,今天早晨皇后娘娘似是要来求见皇上,可是皇后在御‘花’园中遇见了南宫瑾,说是担心南宫瑾不认识路怕会误入后宫禁地,便在御‘花’园中摆酒赏菊,后来也不知怎地,皇后求见皇上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是吗?”拓跋衍俊颜微微一沉,若有所思。
福泉小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说道:“不过南宫瑾是皇亲,又与皇后娘娘有‘交’情,皇上不得空,皇后娘娘体恤皇上,在御‘花’园中摆酒款待倒也平常。至于求见之事,想来也是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政务繁忙,不忍打扰。倒是奴才多嘴,也多心了。”
听完他的话,拓跋衍许久都不曾开口,只是眼底有暗涌翻过。“有时候朕的身边,就是需要你这样多嘴又多心的奴才。行了,去让南宫瑾进来。”他边说边从黄卷中‘抽’出一道圣旨。
福泉不由抬头瞧了一眼,面泛疑‘惑’,却只得转身退下。不一会儿,南宫瑾从外面进来,上前跪拜:“瑾拜见皇上。”
“平身吧表弟。”拓跋衍将那道圣旨推至御案前,又继续低头批阅奏章:“来,看看这道圣旨。”
南宫瑾微微一愣,起身上前拿起圣旨,看了拓跋衍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中的圣旨,却迟迟没有展开。
“怎么?不敢看?只是一道圣旨罢了,看吧。”拓跋衍未曾抬头,却似是知道他在迟疑,说话间,他又批阅了一本奏折。
听了这话,南宫瑾终于缓缓展开圣旨,可越看他的脸‘色’越严肃吃惊。忽的,他猛地合上圣旨举过头顶跪在地上:“请皇上三思!这道圣旨瑾不敢接!”
染了朱砂的御笔勾完最后一笔,拓跋衍这才抬头淡淡瞟了他一眼,似是早就料到南宫瑾不会轻易接下这道圣旨,脸上也并无吃惊与怒意。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合上奏章:“这么说来表弟是想抗旨了?朕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也不怕抗旨掉脑袋,但是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父亲的脑袋吗?”
闻言,南宫瑾一震,一抬头便看见拓跋衍已经绕过御案朝他走来,他垂下眼帘道:“皇上不会的。父亲是皇上的舅父,更是朝廷重臣,且不说父亲为皇上立下多少功劳,就凭这份亲情,就凭皇上的英明,皇上也不会滥杀忠臣!”
绣着‘精’致龙纹的黄靴就在眼下,他知道拓跋衍此刻正在低头看着他,虽然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拟这道圣旨,但是他清楚,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在‘逼’他接下这道圣旨!
“你说的没错,朕不会滥杀忠臣,但朕也痛恨不为朕所用的人才。你若不为朕所用,那朕只有杀了你!”话锋一转,拓跋衍的眼底掠过戾‘色’,下一刻却又叹息一声:“想朕的舅父半生辛劳,若‘花’甲之年还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岂止是悲凉。重病缠身却连个‘侍’奉送终的人都没有,想想……当真是叫人不忍呐。”
这一席话令南宫瑾的脸‘色’变了又变,可最终他却是苦笑:“好一个攻城先攻心啊!皇上为了让瑾接下这圣旨,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闻言,拓跋衍笑了:“看来表弟的手也举酸了,既酸了就把圣旨接下。朕也直话和你说了,今天这圣旨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反正是由不得你了!”
这话让南宫瑾脸上的苦笑更加无奈。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从传召他进宫开始,或许更早,他就栽进了皇上设的‘圈套’里!帝王心,当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啊!
“皇帝表哥已经把话都说绝了,若瑾再不接旨,只怕真要一死了!那瑾恭敬不如从命,接旨!”南宫瑾接下圣旨,又说道:“不过瑾也要把话说在前头,待‘奸’佞除尽,国泰民安,皇帝表哥可要还瑾一个逍遥自在。”
拓跋衍轻轻一笑:“那是自然。”说完,他转身拿过御案上早就预备好的一个龙纹锦盒递给南宫瑾:“这里还有一道密旨,待朕御驾亲征之时方可当着满朝官员打开宣读。”
“皇上要御驾亲征?!”南宫瑾不由一惊,接过锦盒说道:“可皇上才登基不久,现在就要御驾亲征,会不会‘操’之过急了些?”
“的确急了些,可是南燕的铁骑却不可能等朕坐稳了皇位才北上。”拓跋衍面‘色’平静,却令人感觉高深莫测:“行了,快晌午了,你回去吧,朕去看看皇后。”
提到‘皇后’二字,南宫瑾不免又想起秦攸冉的话,如‘玉’的脸变得稍稍暗沉。拓跋衍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抬步出了大殿。
待南宫瑾回神,只看见拓跋衍离开时翩然的衣角。他低头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也终于明白为何拓跋衍会这样急切的要他接了这份差事。
……
凤鸾宫中,静的出奇,‘侍’奉的宫‘女’也如雕像一般静立在侧。有宫‘女’悄悄抬头看向坐在软榻上却一动不动的沐缡孀,只见她神思飘渺的望着隐隐浮动的纱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宫‘女’微微皱眉,皇后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就坐在那里没动过,这都两个多时辰了。眼看用午膳的时间也到了,可是看皇后这个样子,她到底该不该去打扰?心中纠结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若是凝萃姑姑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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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桂圆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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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抹明黄的身影顿时令她喜上眉梢.正要弯身行礼却看见他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那宫‘女’和其他‘侍’婢顿然会悟.弓着身子悄悄退下.
拓跋衍缓缓靠近.见沐缡孀依旧毫无察觉.不由低低一笑:“孀儿在想什么.怎的这般入神.”
“皇上……”沐缡孀一惊.连忙起身屈膝行礼:“臣妾失仪.竟未曾听见宫人通报.沒有出‘门’迎驾.还望皇上恕罪.”
“不怪你沒有听见.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拓跋衍伸手将她扶起.牵过她冰凉的手坐在软榻上.似感概似责备:“也不知你这样知礼是好还是不好.”
沐缡孀淡淡垂下眼帘.轻声道:“宫中规矩不可废.臣妾身为后宫表率.不敢忘了规矩.”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为拓跋衍奉茶.
这话让拓跋衍无言以对.民间的夫妻亦是有一堆的规矩.更何况是皇家.可是他却不喜欢沐缡孀对他这般有礼.倒让他觉得隔着什么.生分了不少.
“以后这些事就让宫人做吧.”拓跋衍接过茶盏啜了一口.似觉得今日的凤鸾宫格外清净.又问了一句:“怎么沒有见到凝萃.少了这丫头.这殿里怪冷清.”
沐缡孀心头微微一跳.故作不在意道:“凝萃年岁大了.心思也重了许多.臣妾看她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便放她出宫了.”
拓跋衍看了她一眼.俊眸微眯.脑中不其然的浮现起秦茂遇刺之事.听查案的官员说.刺客是个‘女’子.而今日皇后就说凝萃被放出了宫.更巧的是.凝萃又会武功.难道这事与皇后有关.
“皇上还沒用午膳吧.”沐缡孀似有意回避.便转了话锋:“來人.传膳.”
白‘玉’茶盏轻轻合上.拓跋衍若有所思却也不再多问.
菜品一一端上.都是拓跋衍平日爱吃的.沐缡孀挥退了宫人.亲自为他盛了一碗冬虫夏草乌‘鸡’汤:“皇上连日熬夜批阅奏章.这汤最补元气.皇上趁热多喝些.”
“这些菜品你天天都备着.”前线战事吃紧.他已经很久沒有好好的与沐缡孀吃一顿饭.今天过來.事前也并未告知.可是他來却发现样样都是他爱吃的.心中不免惊异.
“是啊.臣妾天天都备着.”沐缡孀莞尔一笑.眸中却流‘露’出丝丝悲然.也不知为心爱之人备餐还能备多久……
柔声细语.娴静温柔.一字一句都让拓跋衍动容温暖.连日的疲惫也被她的柔情消逐散尽.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他心中也泛起愧意:“是朕近日冷落了你.孀儿.朕答应你.待朕征战归來.朕一定日日陪着你.”
沐缡孀微微一震.吃惊道:“皇上要御驾亲征.”
“朕得到消息.此次一战南燕皇帝会亲自坐镇指挥.所以.朕只能迎战.”拓跋衍淡淡开口.神态一如往昔.却有让人觉得分外凝重.
沐缡孀的脸‘色’由惊转忧.本就泛白的脸也更发苍白了几分.萧凌绎此举无疑是在下战书.南燕和北陵的战争无法避免.这是国与国的较量.也是王与王的争霸.即便心中早有准备.可是沒想到这一切竟來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沒有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忧虑过甚而伤身.你看你这样.朕又如何安心的上战场.”长眉深蹙.拓跋衍心疼的拂上她苍白的脸颊.
沐缡孀深深地、沉沉地对上他的眼:“答应孀儿.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平安归來.”
拓跋衍将她紧紧环入怀中.深邃的眼涌出异常肃然坚定的光:“朕答应你.”
龙延香的味道涌入鼻间.成为她心中的贪恋.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他.也不能阻止.沐缡孀缓缓闭上眼.却恍见了无数的森森白骨.她不禁紧紧抱住他.却只觉自己的身体更发冰冷.
这时.福泉匆匆走了进來.脸‘色’略显慌张.见拓跋衍和沐缡孀相拥在一起.连忙低下头回避.一时不知进退.许是事态紧急.他只得硬着头皮禀报:“启禀皇上.方才安福殿的宫人來报.说是宁婕妤不知怎地.竟……竟见红了……”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只听沐缡孀急急问道:“好端端的.宁婕妤怎会突然见红.”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福泉如实回答.
“御医可都去了.”这次问话的是拓跋衍.
“都去了.皇上要不要移驾过去看看.”福泉问.
拓跋衍的脸‘色’分外难看.一句话沒说就往外走去.沐缡孀也急忙跟上.她心知苏宁儿腹中的孩子对他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个孩子对北陵的重要‘性’.大战将即.若皇嗣夭折必被心怀叵测之人说成大凶.届时士气大减.又如何对抗南燕训练有素的几十万雄兵.
这个孩子绝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安福殿已忙成一团.只见宫人们进进出出.把一盆接一盆的热水送进去.又将一盆又一盆的染了污血的水端出來.看见这番情景.沐缡孀的心揪得更紧了.难道这个孩子也会像她的孩子一般.化成这一盆盆血水了吗..
拓跋衍看也不看跪了满地的人.望了内殿一眼问道:“宁婕妤和孩子怎么样了.”
御医们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只听得为首的御医答话:“臣等不敢隐瞒.宁婕妤的情况堪虞.皇嗣能不能保住尚不可知.”
闻言.拓跋衍的脸‘色’更发难看.薄‘唇’也抿成了一个冷冽的弧度:“那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朕摘了你们的脑袋吗..”
声音不大.却冷得似刀.这样令人冷汗森森的语气已然是在宣告他心头的怒意.
“回……回皇上的话.臣等不敢越了规矩.晏‘女’医已经在内殿.臣等只能口述方法让晏‘女’医救治.”御医连忙解释.
拓跋衍的脸‘色’略有缓和.下一刻却突然勃怒:“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皇上息怒.宁婕妤是错食‘性’寒的食物才会小产.经臣查验.罪魁祸首是那桂圆.”为首的御医死死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有从他微颤的身体看出.他此刻是多怕拓跋衍迁怒与他.
御医的话刚落.随即响起了一个痛哭惊怕的声音:“皇上恕罪.奴婢错了.是奴婢不查.瞧着那桂圆晶莹剔透又格外珍贵.便想着领些回來让婕妤娘娘尝尝鲜.竟一时忘了那桂圆孕‘妇’是吃不得的……奴婢错了.求皇上饶恕奴婢……”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平日伺候苏宁儿的孙麽麽老泪的磕着响头.乍一看还真觉得她是一时大意才致酿成大祸.可是这一切落在沐缡孀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桂圆的确珍贵.每年进贡的桂圆也只有皇帝皇后和极受宠的妃嫔才能吃到.别说位份低的嫔妃吃不到.就连见过的也少之又少.可是这孙麽麽是宫中的老麼麼.还在御前伺候过先帝和当年得宠的太妃.
也正是如此.拓跋衍才会让她和另一位有经验的老麼麼一同照顾怀有龙嗣的苏宁儿.这桂圆‘性’寒.孕‘妇’禁食她又岂会不知道.又岂会一时忘了.
越想.沐缡孀眼底的寒意越盛:“究竟是你一时大意还是故意为之.只有你自己清楚.”
“奴婢真的是一时大意啊皇后娘娘.奴婢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敢再求皇上皇后饶恕.就请皇上赐奴婢一死.让奴婢这条贱命为宁婕妤和皇嗣赔罪.”孙麽麽的额头磕的已溢出鲜血.她一脸悔恨的说道.
“朕成全你.來人呐.把孙麽麽拉出去.杖毙.”拓跋衍命令一下.立即有禁卫进殿‘欲’将孙麽麽压出去行刑.
“且慢.”沐缡孀突然开口制止.转而对拓跋衍说道:“皇上.此事尚有疑点.孙麽麽还不能杀.而且眼下宁婕妤和皇嗣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若他们真有一个万一.到时再杀孙麽麽也不迟.”
拓跋衍面‘色’肃戾:“皇后难道看不出她在一心求死吗.即便朕留着她.也审问不出任何结果.”
“臣妾知道.可是臣妾还是想试一试.”沐缡孀淡淡垂下眉眼道.
“罢了.把孙麽麽关押刑房.”最终.拓跋衍还是依了她.
沐缡孀瞧着孙麽麽面如死灰的被禁卫押出安福殿.又看见王妙嫣正朝殿里走來.在孙麽麽与王妙嫣擦身而过之时.沐缡孀特意观察了一下她们俩的神情与反应.却均未发现不妥.
难道这件事和王妙嫣沒有关系.她的脑中淡淡掠过这个想法.
王妙嫣故作匆忙的进了大殿.请了安便关切的问苏宁儿的情况.拓跋衍自是沒有心情多说什么.王妙嫣倒也不自讨沒趣.见殿中的大臣奴才都面‘色’凝重.便也不说话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看着御医们一时围作一团斟酌‘药’方.一时让传话宫‘女’传话给晏‘女’医如何用‘药’.沐缡孀的心中更发不安.再看拓跋衍.他亦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宫人大臣们忙得不可开‘交’.长眉早已蹙成一团.可想他此时心中急躁与忧虑.
这时.晏‘女’医从内殿走了出來.只见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朝御医们点了点头又连忙朝拓跋衍跪下禀报:“皇上且宽心.虽然方才情况凶险.但总算是有惊无险.龙嗣保住了.婕妤娘娘也已无大碍.只要小心照料.來年定能为皇上平安诞下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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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风云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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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拓跋衍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沒事就好.朕去看看宁婕妤.”
“皇上.婕妤娘娘刚刚睡着.经过这番折腾.娘娘需要休息.”晏‘女’医提醒.
拓跋衍望内殿看了一眼:“也好.那朕晚些时候再來看她.”说完.他冷冷扫了一眼王妙嫣:“这一次的事.你说朕该不该罚你.”
本还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王妙嫣一听此话立马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臣妾惶恐.臣妾奉圣意照看宁婕妤母子.虽不敢说照顾的无微不至.但也总算尽心尽力.今日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臣妾亦是始料未及.更沒想到出纰漏之人竟是行走宫中多年的老麼麼.若皇上因为此事要降罪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但经此一事.臣妾知道自己力有不及之处.也知自己难当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让其他有能力之人担当照顾宁婕妤母子的重责.”
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虔诚委屈.不但暗指犯事的人是皇上钦命.与她无关.还道出了自己不得不因他人的错而领罚的一腔委屈.最后一句更是巧妙.听上去像是负气之话.却又格外恰当的有了独善其身的理由.
果然.拓跋衍冷冷盯着她.缄默了许久.沐缡孀见此.美眸微闪.缓缓开口:“皇上.今日的事來之突然.若因此降罪惠贵妃.那臣妾身为后宫之首也责无旁贷.臣妾愿意同惠贵妃一同领罚.”
说着.她清然跪地.这使得拓跋衍不由抿了薄‘唇’.修长入鬓的眉也紧紧蹙在了一起.
“你们俩还真是姐妹情深呵.”半晌.拓跋衍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颇有深意的看着沐缡孀道:“也罢.大战在即.既然宁婕妤和皇嗣无事.那朕也就少做一次恶人.都起來吧.”
“可是皇上……”王妙嫣还想说什么.却被沐缡孀打断:“臣妾谢皇上不怪之恩.”
拓跋衍似笑非笑的扫过二人.对着一众御医宫人嘱咐一番后便又匆匆摆驾议政殿.
待拓跋衍的身影消失.王妙嫣噌的站起身.‘精’致的容颜‘露’出‘阴’冷.却又怕满殿的人看出什么.只能强笑着看向沐缡孀.压低了声音冷冷开口:“皇后娘娘是故意的吧..”
沐缡孀不可置否.神情淡然的理了理微皱的袖口:“惠贵妃想要‘抽’身而退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你若真的‘抽’了身.本宫不但多了一个时时要提防之人.还要另找帮本宫照顾宁婕妤母子的人选.岂不麻烦.”
“你.……”王妙嫣登时被她的话气的语结.只能连连冷笑:“好好好.皇后的算盘打得‘精’妙.但是.难道皇后就不怕重蹈今日之覆辙.宁婕妤一尸两命吗..”
沐缡孀冷冷一笑:“惠贵妃不必说气话.孙麽麽是御前的人.你还沒有那个能耐让她为你做事.况且.这种引火**的蠢事.聪明如你的惠贵妃又岂会去做.”
说完.她看也不看王妙嫣的表情便径直出了安福殿.王妙嫣妆容‘精’致的脸在一番青青绿绿之后终是笑了:“沐缡孀.你还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
是的.令人厌恶.即便她说的都是对的.可是那种语气和表情都让王妙嫣沒來由的讨厌.
见沐缡孀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王妙嫣也不再多做停留.只是出了安福殿.她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然.眼底也涌出疑‘色’:苏宁儿险些小产.这件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就连御前的孙麽麽都随他摆布.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神通.……
风起.空旷宫道上落叶纷飞.停在光秃枝头上的老鸦“哇哇”的拍着翅膀飞远.夹着黄沙的狂风打在脸上.格外生疼.王妙嫣仰头.发现方才还秋高气爽的天却突然风云涌动.霎时变幻莫测……
……
两日后.拓跋衍御驾亲征的圣旨正式晓谕全国.一时间朝野上下乃至民间都议论纷纷.虽然人们众说纷纭.可谁也无法预料这场旷世之战究竟谁才是最后赢家.
庭院墙角的紫荆‘花’枝叶扶疏.大朵大朵的粉‘色’开得格外‘艳’丽惹眼.可衬着这‘阴’沉的天气.倒显得不合时宜.正如那瑟瑟秋风中所立之人.
沐缡孀一袭紫‘色’金丝绣鸾凤逶地凤服.清清冷冷的立在汉白‘玉’阶台上.正侧头眼神飘渺的盯着那株紫荆看.素白的脸沒有半分表情.任谁也猜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从刑房回來禀报的宫‘女’久跪在地.许久都不见‘玉’阶上的人发话.不由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孙麽麽是怎么死的.”许是听见了她的唤声.又许是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宫‘女’连忙回答:“孙麽麽是咬舌自尽的.”
“呵……咬舌自尽.还真被皇上说中了.她果真是一心求死啊.”沐缡孀的笑带着嘲讽和轻蔑.却又似惋惜与忧愁.或是变幻的太快.那宫‘女’一时也看不真切了.
孙麽麽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直觉告诉她.苏宁儿意外小产之事绝不是意外.甚至从这件事.她感觉到了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操’盘着更大的‘阴’谋.
这时.有宫人前來通报:“娘娘.韩雷大将军求见.”
沐缡孀微愕.下一刻心中便也了然.皇上亲征在即.韩雷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被急招回京倒也平常.看來这个韩雷才刚刚面见了皇上便來了她这里.为的只怕也是看看凝萃是否安好.
“又是一个痴情之人.”她轻轻叹息.美眸幽幽望了望远方便转身进了殿:“传他进殿.”
不一会儿.一袭劲黑铠甲的韩雷大步走进殿中.这使得殿中的宫人都面‘露’惊愕.要知道在北陵.武将若不是得皇上特许.身披铠甲.佩戴利剑入宫.将被视为谋逆造反的叛臣.也由此可见.韩雷在拓跋衍心中的分量可不是一般朝臣能比拟的.
韩雷环顾一圈却并未看见想见之人.风尘仆仆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臣韩雷拜见皇后娘娘.”
沐缡孀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却也不点破.只含笑吩咐宫人奉茶赐坐.又不咸不淡的与他寒暄了起來.可关于凝萃的话却只字不提.韩雷如坐针毡.心不在焉的答话.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几次想要问凝萃的情况.可话到了嘴边又觉不合时宜.只能端着茶盏大口猛灌.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韩雷再次猛地灌了一盏茶.终于问出了口:“皇后娘娘.臣其实想知道凝萃在哪里.可否让她出來见见微臣.”
闻言.沐缡孀笑了.隧而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道:“韩将军终于问了.只怕再不开口.你也该茶醉了.”
这一番话说得甚为打趣.惹得宫‘女’们纷纷掩‘唇’偷笑.韩雷这才有所领悟.原來皇后一直在等他先开口.再一看两个奉茶宫‘女’手上的漆盘.自觉沒多大会儿功夫.他竟不知不觉的喝十几盏茶.
一时间.韩雷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古铜‘色’的脸也泛了红:“是臣愚钝.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这样的表情在韩雷脸上可是极少能看见的.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是不假.能让韩雷这样驰骋沙场的一代名将显‘露’出柔情的一面.可见他对凝萃的情意并非虚假.
沐缡孀心中不胜欣慰.凝萃陪她历经生死.如今有这样好的归宿也总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
“韩将军.本宫今天怕是要向你赔不是了.”沐缡孀起身离座.來到韩雷的面前说道:“前几日本宫让凝萃出宫办事.只怕沒个十天半月也回不來.怪也怪本宫消息迟暮.如若提前知晓皇上要亲征.本宫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凝萃派了出去.让你们俩错失相见的机会.本宫心里实在是不忍.”
韩雷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漆黑如鹰的眸子里有失望和落寞划过.却还是神情恭敬的回道:“皇后娘娘言重.皇上御驾亲征本就突然.又岂是娘娘所能预料.臣只要知道凝萃一切安好.便也安心了.”
话虽如此.可沐缡孀知道.征战在外.战场上瞬息万变.每一次的相见都极有可能变成诀别.更何况这一次的出战是两国之间的决战.错过这一次的相见.对韩雷來说何尝不是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本宫知道你对凝萃情深一片.所以本宫今日承诺于你.待你凯旋归來之日.便是凝萃嫁你为妻之时.”沐缡孀沉沉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韩雷重重一惊.下一刻猛地单膝跪地抱拳.眼底皆是感‘激’:“臣谢娘娘成全.”
“你与凝萃本早应结为连理.奈何好事多磨.为了凝萃.你要万事小心.”沐缡孀看着他郑重说道:“此战万分凶险.皇上的安危本宫就托付于你了.”
“娘娘放心.臣誓死保护皇上周全.”韩雷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也请你转告凝萃.让她等着我回來.回來娶她.”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沐缡孀的眼眶突然灼烫起來.心里深深被他的话所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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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别样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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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会告诉她的.”她沒有用自称.韩雷也沒有用敬语.此时此刻.他们只是互相慰藉托付的朋友.沒有身份等级的限制.
韩雷缓缓起身.抱拳一弓便转身往外走去.沐缡孀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氤氲的美眸涌出愧‘色’.却只能低低叹息:“凝萃.原谅我的自‘私’……”
她不能告诉韩雷实情.一旦让韩雷知道凝萃现在身负重伤.至今昏‘迷’.她无法想象韩雷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此次‘交’战关系着整个北陵的安危.也牵系着万万国民的‘性’命.韩雷身为北陵大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战局.
她不能让他因儿‘女’‘私’情影响到皇上的布局.纵然这样对他和凝萃不公平.可她别无选择.
因为.她不单单是他们的朋友.更是北陵的皇后.
……
夜.冰冷而漫长.呼啸的秋风成了黑‘色’中的蛟龙.盘旋在北陵上空.凤鸾宫灯火透亮.殿中的沙漏静静流淌.细微的声音在提醒着这殿里的主人.时间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雕梁画‘玉’的殿中.那抹清瘦的紫‘色’身影.此时更显冷傲孤寂.夜已深.可沐缡孀全无睡意.只专注的盯着那只镶嵌‘精’致的沙漏.一双冷幽幽的美眸却渐渐泛起忧伤……
守夜的宫人在‘玉’阶上冻得直搓手:“这都快二更了.皇上怕是不会來了.要不我们进去劝劝皇后娘娘.”
另一个宫‘女’却是摇头.口‘吻’坚定:“明天就是六军开拔的日子.今晚皇上一定会來的.”
话音刚落.凤鸾宫的宫‘门’顿时亮了起來.
“看.皇上真的來了.”那宫‘女’一脸欣喜:“快去告诉娘娘.”
沐缡孀來到殿‘门’时.拓跋衍刚刚走上‘玉’阶.
“臣妾恭迎皇上.”
拓跋衍伸手将她扶起.‘摸’到她冰凉的手时不由挑了长眉:“御医为你调理身子也有些日子了.手怎地还是这样冰冷.”
“臣妾的‘阴’寒之症调理起來本就费时.哪里是那么快就能见效的.”沐缡孀‘唇’边‘露’出一抹浅笑.故作不在意说道.
此时的拓跋衍却沒有发现她在说这句话时眼底的苦瑟与悲凉.也更沒有料到.他和她会在不久之后生离死别……
“一群庸医.真不知道养他们何用.”拓跋衍将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一边进殿一边吩咐一旁的宫人:“去升两个炭炉來.”
进入内殿.福泉连忙上前接过拓跋衍褪下的炫纹兽披风.小心的挂在檀木衣架之上.拓跋衍牵着沐缡孀在软榻上坐下.伸手撸了撸她散落下來的青丝.眼中涌出愧‘色’与疼惜:“今晚本想早些过來陪陪你.奈何前朝政事繁多.朕不得‘抽’身.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却叫你等到这个时候……”
“皇上别这么说.臣妾都知道.也是臣妾自己要等的.今晚若是见不到皇上.只怕臣妾也是一夜无眠.”沐缡孀将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唇’间.低头靠进他宽实的‘胸’膛.
听到这话.拓跋衍环着她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他捉住她冰凉的素手轻轻一啄:“孀儿.等朕回來.一定时时陪着你.不再让你在这空‘荡’冰冷的大殿中独自守候.
回來……她还能等到他回來吗.而他.又是否可以全身而退.沐缡孀有那么一瞬失神.心头的种种不确定令她不得不开口问了一个她一直不敢问的问題:“这一次的‘交’战.皇上有几分胜券.”
这一问就如掉落深渊的石子.久久不得回应.寝殿的气氛变得冷凝.这时有宫人将升好的炭炉搬了进來.殿中很快洋溢出温暖.就连方才的怪异气氛也被这红彤彤的炭火驱走了.
拓跋衍认真的为她搓着依旧冷冰冰的手.仿若只有这件事才是最最紧要的.直到沐缡孀的手有了热度.他才淡淡开口:“只有三分.”
只有三分……寥寥几个字使得沐缡孀骇然心惊.
“连五分都沒有吗.”许久.她才颤声问道.
拓跋衍只沉沉看着她.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朕不想骗你.朕若是不去.或许一分也无.去了.也只有三分.可不管有几分.朕都非去不可.孀儿.你明白吗.”
泪夺眶而出.沐缡孀怎会不明白.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连劝他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她曾猜想.即使北陵的国力再不济.可凭着拓跋衍的谋略.不说逆转战局.要想全身而退应也不是难事.可如今.她却突然明白.这场旷世决战对拓跋衍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倾国一战.以命相博.这难道就是拓跋衍无法避开的宿命.
殿内的气氛叫人难受.一旁的福泉看着拓跋衍默默为沐缡孀抹泪.老眼中顿时有怪异的光闪过.转瞬即逝.过了好一会儿.拓跋衍抬头扫过静立在一旁的福泉和一众宫人:“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是.奴才就侯在殿外.陛下若是有什么吩咐.叫一声奴才就能听见.”福泉恭敬的应道.带着一众宫人退下.可就在他转身之际.谁也沒发现他恭敬的神情早已变得‘阴’冷而‘奸’滑……
见宫人都出了大殿.拓跋衍轻轻挑起沐缡孀的下颌.看着她朦胧的泪眼.忍不住低头‘吻’上:“傻孀儿……”
沐缡孀不明其意.想要问什么却被他的热‘吻’堵住了‘唇’.他的舌灵巧的缠上她.不放过她口中的一处甜蜜.这个‘吻’缠绵火热非常.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吸走一般.沐缡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來不及想就被他‘吻’得意识都‘迷’糊了起來.
也不知是炭炉的原因还是怎地.沐缡孀只觉殿中的温度迅速上升.方才还冰冷的身体此刻滚烫的让她难受.拓跋衍许是感到了她的不适.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看着她被自己‘吻’得红‘艳’‘欲’滴的‘唇’.他有些得意.又有些邪魅的笑了.
“你还笑.……”沐缡孀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他笑也不知该气还是该恼.心里本來还为他出征担心不已.可谁知他会來这样一出.还能笑得这般灿烂.倒让她觉得是自己太过矫情了.
拓跋衍看着她玲珑的‘胸’脯随之呼吸起伏不定.俊眸里的光更发深沉.只见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带着些许嘶哑的魅‘惑’:“我的孀儿果然是变笨了呢.嗯……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惹得沐缡孀又是一阵惊呼.可走到凤榻前.他却又忽的变了主意:“既是惩罚那就不能在‘床’上了.去哪里好呢.……”
“诶……那里不错.”如此自问自答使得沐缡孀羞红了脸.可下一刻当她看见拓跋衍走去的方向时.终于忍不住挣扎着想挣脱.可是拓跋衍却是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只能故作楚楚可怜的娇嗔一声:“皇上.不要在那里好不好.”
拓跋衍低头看着她.见她面颊娇红.眼中的邪魅更浓了:“你这模样倒让朕更想在那里……要你.”
说话间.他已一把将侧边的纱幔扯下.金‘色’的纱幔仿若落英一般飘飘洒洒的铺在地毯上.下一刻沐缡孀也被轻轻放在柔软丝滑的纱幔之上.而她一抬头便看见那面足有四尺宽的落地铜镜屏.登时.她的脸红的像天边红霞.
这面铜镜的底座是用纯金打造.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就连边框的做工亦是‘精’致华贵非常.这面铜镜十分光亮.即便十丈之远都能将人全身照的很是清晰.可想而知此刻的沐缡孀和拓跋衍在这铜镜中到底有多清晰.用纤毫毕现形容也不为过.
“孀儿.看着我.”拓跋衍撑着身子沉沉看着身下的人.
不知为何.沐缡孀此时竟有些不敢看他.许是因为这殿中的灯光太过明亮.又许是铜镜里的他们都太过清晰.她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会被窥视的不留余地.
“孀儿……”拓跋衍依旧好‘性’子轻唤.沐缡孀终于缓缓抬眼.对上的是他带着宠溺的深眸.那么深.那么黑.却又那么摄魂魅‘惑’.她的心跳不由加快.耳根火烧火燎.这种感觉就像少‘女’见到情郎.充满了悸动.
拓跋衍见她看自己看的痴了.不由笑了.这一笑让沐缡孀顿时回过神.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反应才好.只能局促的垂下眼帘.从脸到雪白的脖颈都染满了红霞.
殿中那么安静.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拓跋衍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眉心的朱砂上.娇红柔软的‘唇’上……腰间的凤鸾锦带滑落.铜镜中.衣衫尽退.两具火热的身躯绞缠在一起.渐渐朦胧.唯有那红彤彤的炭炉在铜镜中折‘射’出妖‘艳’的璇旎……
……
残烛依旧妖冶.烧了一夜的炭炉亦是在散发着最后的热度.金‘色’的纱幔上.‘女’子睡得香甜.如墨的青丝柔柔洒在她雪白漂亮的后背.只‘露’出莹润的肩头和那叫人魂动‘精’致的侧脸.
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绣有龙纹的水貂大氅.光滑黑顺的貂‘毛’衬着柔嫩如雪的‘玉’肌.美如仙.媚如妖.也不过如此.
……
心塞啊.本來是要写一章火辣的‘肉’戏的.奈何查的太严了.前面所有的‘肉’戏基本上都被锁了.小款怕这章写出來也会被锁.所以只能含蓄含蓄再含蓄了……
万恶的‘文学整治’啊.难道不知道咱是无‘肉’不欢的吗..
好吧.不让咱吃‘肉’.咱意yin一下总是可以的吧……(貌似邪恶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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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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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穿戴整齐的拓跋衍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看着她.许久许久.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可手上闪着寒光的玄铁指环却令他不由一顿.终是又缓缓放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的人儿.深邃无底的俊眸有无数光绪掠过.终于起身离开.
外面的天空‘混’沌沉寂.可天边的那抹朝阳却有了破云而出之势……
天渐渐大亮.睡梦中的人儿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似是想到什么.她忙起身四处张望.却并未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这才惊觉睡过了时辰.
正当她慌忙的起身‘欲’唤宫人來梳洗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枕边竟有一枚‘精’致的鹰形令牌.她迟疑的拿起.却是越看越惊.冰凉的触感撩起她心底一片复杂.
这枚鹰令是可以调遣镇守京都的三万禁军.而这三万禁军中有四千人是当初从南燕跟随拓跋衍一路杀出來的兵马.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经过严苛训练的.对拓跋衍更是忠心耿耿.唯有看见这枚鹰令.这些人才会服从命令.
像这样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无疑是拓跋衍手中杀敌最锋利的利刃.本以为这次出征.拓跋衍会将这四千人‘抽’走.换其他军队补上.可谁知.他却将这枚鹰令‘交’到了她的手上.
脑中的思绪飞转.有太多她无法想通也无法理清的疑虑.若是拓跋衍担心他离京之后京都会起风‘波’.所以才留给她这枚鹰令以防不测.可是又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给她.而是用这种方式.
“傻孀儿……”
“我的孀儿果然是变笨了呢.……”
忽的.昨夜他的话骤然划过脑海.
难道.……沐缡孀猛地捏紧那枚鹰令.素白的脸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幽幽的美眸中却暗‘露’杀机.
这时.有宫‘女’在殿外轻唤.沐缡孀往外瞟了一眼.将鹰令仔细收好才回了一声.伺候梳洗的宫‘女’听见声音.这才端着面盆贯穿而入.
待沐缡孀梳洗完毕.便匆匆出了凤鸾殿.可途中她却突然毒发.凝萃不在身边.而其他的宫人都只以为是她的病更发严重了.不由分说就要去请御医.沐缡孀自然是不允.服下解‘药’又嘱咐宫人们不准告诉皇帝.硬撑着往天威‘门’走去.
天威‘门’.六军严阵以待.天光下.绣了飞龙的御旗迎风飞扬.猎猎作响.一眼望去.黑压压的竟是望不到尽头.此时的拓跋衍换上了一身红黑相间的战袍.他立于万阶之上.飞扬的长眉微蹙.俊魅的脸庞上肃然非常.强大的天子威严令人无声折服.
王妙嫣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妆容‘精’致的脸上皆是骄傲之‘色’.当初的期盼如今都成为了现实.而她.也已经是身处高位的贵妃娘娘.此时此刻.这天下就在她的脚下.
可是下一刻.当看见远处的沐缡孀朝这边走來的时候.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沐缡孀一袭做工‘精’致的金丝滚边拖地凤服.金‘色’的锦缎拖尾上用银线和红丝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领子上用上等的貂‘毛’做点缀.呈扇形围圈.
袖摆上的繁复‘花’纹绣得华贵‘精’致.‘胸’前佩戴着只属于皇后的凤纹‘玉’佩.头上梳了飞天髻.发簪依次簪上.衬着绝美的妆容.雍容华贵.端庄无比.
这个‘女’人的出现.总是那么万丈光芒.总是那么轻易的就把她的风头盖了过去.王妙嫣掩了眼中的‘阴’郁.见沐缡孀走近.她慢条斯理的请安.虽是笑着.可语气却是‘阴’阳不定:“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來的可真是早呢.”
沐缡孀只是淡淡瞟过她.并不回应她的暗讽.
“臣妾來晚了.沒有耽误祭旗的时辰吧.”她向拓跋衍行礼.歉意的说道.
阳光下.她刚刚毒发过的脸更显苍白.拓跋衍不由抿了‘唇’.伸手扶起她顺势牵住她异常冰冷的手:“不晚.时辰刚刚好.”
这一小小举动落在王妙嫣眼中顿时令她冷了脸.再一看沐缡孀脖颈间若隐若现的‘吻’痕.更是猛地攥紧了手里的丝绢.骨节泛出森冷的白.
难怪皇上丝毫不予怪罪.敢情昨晚又是在凤鸾殿过得夜.
随着礼部官员报时的声音响起.帝后齐齐走上祭台.长长的裙摆缓缓划过‘玉’阶.明‘艳’的阳光下.那裙摆上的凤凰仿若活了一般似要振翅而飞.他们缓缓转身.男子英武不凡.‘女’子脱俗超尘.堪称天作之合.
万千士兵和百官们看得都痴了.心悦诚服的跪下:“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这是对皇权执掌者的一种盲目崇拜.沒有任何理由.
韩雷大步走到中央.紧随其后的士兵将一面金‘色’锦旗展开.上面绣着一个赫然的‘陵’字.旁边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只见韩雷手中的利剑忽地出鞘.银炫的光闪过.另一个士兵手中的公‘鸡’已被划破咽喉.‘艳’红的鲜血溅在金‘色’的大旗上.此番情景顿时令所有将士热血沸腾.
接下來.本是韩雷亲手将大旗挂于十丈之高的旗杆上.可是他却出人意外的将大旗猛地抛上天空.众人皆是一惊.就在这瞬息之间.一抹黑‘色’的身影骤然掠过天空.众人仿见那锦旗上的金龙有了生命一般遨游天际.直上九霄.
只是眨眼的功夫.十丈高的旗杆上已挂上了那面染了血的金‘色’大旗.猩红的血.威猛的蛟龙.睥睨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
“是皇上.……”一个兴奋‘激’昂的声音忽的响起.
众人这才回过神.却发现拓跋衍早已回到了祭台之上.下一刻便响起了气壮山河的欢呼声:“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天佑我北陵.此战必胜.”拓跋衍慷慨‘激’昂.目光沉沉的看着下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带着不可逆转的坚定.
“天佑我北陵.此战必胜.天佑我北陵.此战必胜.……”将士们‘激’昂万分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北陵皇宫仿若处于冬雷震震之中.
沐缡孀看着远处被惊飞的鸟儿.美眸渐渐琐碎幽深.她侧头看向拓跋衍.与他十指相扣:“愿天佑我皇出师大捷.孀儿会日日为夫君祈祷.祈求夫君早日凯旋.只是战场凶险.夫君万事都要格外小心.”
她脸上的笑那么柔.那么淡.又那么忧愁.拓跋衍的手不由扣得更紧了:“你还是第一次唤朕‘夫君’.一唤便是三次.竟是这样好听.”
听到这话.沐缡孀的心中沒有來由的酸楚起來.她的自‘私’究竟令他们俩错过了多少好时光.竟连这小小的亲昵之称直到今天这离别之日才唤出口..
“夫君若喜欢.等你凯旋归來.孀儿日日都这样唤你.”她掩了眼底的凄楚.含笑说道.
耳边的欢呼声依旧振奋.可是却抵不上她轻柔的一句等你.拓跋衍第一次感觉了害怕.这种害怕并不是生死.而是害怕若他战死沙场便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她一声声的轻唤……
这一战的生死无法预料.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坚定的承若.
“孀儿.若我真的回不來……那枚鹰令会护你逃出京都.答应我.即便沒有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拓跋衍轻抚她的脸.声音那么轻.却又说得那么认真.
“不许胡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平安回來的.我会一直等你.一直一直等.一定会等到你.”沐缡孀连忙用手挡在他的‘唇’间.眼中已有了泪.
原來真的被她猜中了.他留下鹰令都是因为她.他连最后的退路都给了她.只要她好好活下去……可是他却不知.她早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此时.韩雷利剑指天.大声喊道:“时辰到.六军开拔.”
拓跋衍抬手替她拂了脸上的泪:“即便身死.魂亦归兮.”
说完这句话.他决然转身走下祭台.翻身上马.沐缡孀含泪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军队渐行渐远.那一人的战袍飞扬.在天光下.显得如此无以畏惧.却又那么孤单寂寥.
“你若身死.我绝不苟活.”她轻柔的声音被风吹散.黄沙漫天.远处迎风飞扬的金‘色’旗子竟也被染上了一种失真的壮丽之美.
随着军队消失在天威‘门’.朝臣们也纷纷从侧‘门’退出.一会儿工夫.天威‘门’便恢复了往日的空‘荡’与萧瑟.只见远处黄沙被风吹得一圈一圈打转.甚至都能听见狂风呼啸的声音.
王妙嫣立在阶梯之下.妆容‘精’致的脸却是‘阴’沉一片.从始至终.拓跋衍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无论她做的有多好.打扮的有多美‘艳’.他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她猛地抬眸看向祭台上那个久久回不过神的‘女’人.美眸中何止是不甘与憎恨.她费尽心思都无法得到的.那个‘女’人却总是那么轻易的就拥有.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就在这时.远处走來一众嫔妃.当她瞧见苏宁儿‘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时.心中总算是畅快了些.她苏宁儿身怀龙嗣又如何.还不是跟那些不得宠的嫔妃一般.别说连送皇上的资格沒有.就是连天威‘门’的‘门’槛都沒有资格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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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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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远处走來一众嫔妃.当她瞧见苏宁儿‘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时.心中总算是畅快了些.她苏宁儿身怀龙嗣又如何.还不是跟那些不得宠的嫔妃一般.别说连送皇上的资格沒有.就是连天威‘门’的‘门’槛都沒有资格踏进.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一众嫔妃在祭台下行礼.
沐缡孀飘渺的思绪回聚.垂眼看见苏宁儿也來了.跪得还颇有些吃力.忙说道:“都免礼吧.宁婕妤你的身子还未恢复.怎地就出來了.”
说话间.她已走下阶梯來到苏宁儿的面前.亲手将她扶起.
“嫔妾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也实在是躺不住了.知道皇上今日御驾亲征.所以就來了.”苏宁儿的声音极其轻柔.带着淡淡失望.
王妙嫣冷眼瞧着.却是故意叹了一声:“也真是难为宁婕妤了.前几日险些小产.休养的这几日皇上也鲜少去探望.这会儿子身子还未痊愈就巴巴的跑來.哪知竟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闻言.苏宁儿面上的神‘色’愈发悲然憔悴了几分.沐缡孀冷冷扫过王妙嫣.拉过苏宁儿的手轻言宽慰:“皇上国事繁重.后宫诸事偶有疏忽也是常事.何况皇上临走之际还特意嘱咐本宫要对你多加照拂.可见皇上心里也时时想着你.”
“呵……皇上就算政事再繁重.可对皇后的宠爱从來都不会减少半分.皇上会不会想着别人臣妾可不知道.可臣妾知道昨夜皇上留宿的还是皇后的凤鸾宫.”王妙嫣轻笑.故作羡慕的开口.见众嫔妃皆是变了脸.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又看向沐缡孀道:“像这样的圣宠.臣妾等可是求都求不來呢.”
这一番话无不是让沐缡孀成了众矢之的.一众嫔妃虽沒说什么.但也不难看出王妙嫣的话的确起了很好的挑拨离间之效.就连平日与沐缡孀颇为亲近的苏宁儿此刻的脸‘色’亦是很颓丧.
可是下一刻.苏宁儿却是坦然一笑:“皇后乃一国之母.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自然跟对嫔妾等是不一样的.倒是贵妃娘娘的话听起來却有一股子酸味.可别是因吃醋说错了话.叫姐妹们听错了意.起了误会就不好了.”
王妙嫣一怔.意外的看向苏宁儿.似是沒想到她竟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这些话摆明是在让她难堪.不但暗讽她虽然贵为贵妃.可说到底只是一个‘妾’.与皇后根本无法比拟.还把她的话故意剥开.让众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因争风吃醋而故意挑事的‘女’人.
“宁婕妤.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跟本宫讲话.”王妙嫣的脸‘色’变得‘阴’狠.说着便上前对着苏宁儿扬手打去.可是刚刚才高高扬起的手骤然被人抓住.她一回头就看见沐缡孀严肃的面容:“怎么.惠贵妃要当着本宫的面打人.你可要想清楚.这一巴掌下去.打得不止是宁婕妤.还有她腹中的龙脉.你当真敢吗..”
许是沐缡孀的话起了作用.王妙嫣有了几分忌惮.只见她狠狠瞅过苏宁儿.不甘的甩开沐缡孀的手.气极反笑:“臣妾不敢.这伤龙嗣的罪哪里是臣妾担当的起的.臣妾还要恭喜皇后娘娘.瞧宁婕妤如今这牙尖嘴利的厉害模样.皇后娘娘长久以來的用心**还真是沒有白费.”
嫔妃们面面相觑.自是不愿卷入皇后和贵妃的纷争中去.可不打打圆场又总觉不妥.于是有嫔妃上前圆和:“大伙儿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大动肝火伤了姐妹间的和气.”
“是啊是啊.以和为贵啊.……”其他妃嫔纷纷附和.
王妙嫣冷冷扫过一众人.轻蔑之情不显而‘露’.都是一群随风摆柳的小人.只见她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摆.颇有深意的扫了苏宁儿一眼:“宁婕妤如今这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还是需要人照顾的主.依本宫看.皇上这份心也是白费了.”
闻言.沐缡孀不由微微蹙了眉.正‘欲’开口.可是王妙嫣又说道:“在这风口上吹了一早上的风沙.臣妾得回宫沐浴更衣了.若沒别的事.臣妾告退.”
她对着沐缡孀傲慢的行了一礼.扶了王麼麼伸过來的手便扭着腰肢离去.众人见王妙嫣走了.也不敢多做停留.纷纷向沐缡孀拜别.只有苏宁儿一人留了下來.
“娘娘.嫔妾错了.”见所有人都已走远.苏宁儿有些惭愧的开口.
沐缡孀侧头看了她一眼.命所有宫人回避.这才缓缓开口:“你何错之有.”
“若不是因为嫔妾.娘娘也不会在皇上刚刚离宫就与惠贵妃针锋相对.让后宫不宁.”苏宁儿回道.
沐缡孀看了她良久.久的令苏宁儿不安.却也叫她不敢抬头看她.
“你的错原不在此.”沐缡孀终于淡淡收回眼.转身眺望远处道:“你错在不该拿腹中的孩子冒险.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看似是在帮本宫解围.实则不过是想‘激’怒惠贵妃.且不说你现在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惠贵妃的那一巴掌.即便是能受得住.但若因此你腹中的孩子再有一个好歹.届时惠贵妃自然是难逃罪责.可你付出的代价却是难以估量.”
说着.她缓缓转回身.低眼看着苏宁儿.眉眼皆染了严厉之‘色’:“若是如此.你如何对得起皇上.如何对得起本宫.又如何对得起你那已‘成’人形的孩子.你.当真是愚不可及.”
苏宁儿浑身重重一颤.惊愕的抬头看着她分外严厉的面庞.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早已被她看得这般透彻.许是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惶恐的连连说道:“嫔妾当时沒想那么多.嫔妾只是不想再受惠贵妃的欺凌.嫔妾真的沒想过事情会那么严重……”
看着她懊恼自责的愧疚模样.沐缡孀眸光微闪.苏宁儿平日里‘性’子温和怯懦.对他人的冷嘲热讽向來是逆來顺受.今日之所以会‘性’子大变.只怕也跟她险些小产有关.放眼整个后宫.王妙嫣是最容不得苏宁儿的.也难怪苏宁儿会将自己小产的事与王妙嫣联想在一起.
想罢.她终是叹了一声:“你可知道.害你险些小产之人并不是惠贵妃.罢了.所幸今日沒有出事.不然你这一生都会为今日所为而追悔莫及.以后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你不可再做.”
听到这话.苏宁儿一怔.顿时一阵后怕.沒想到自己的胡‘乱’猜测竟差点害死自己.今日若不是沐缡孀挡下了王妙嫣.也不知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是嫔妾愚蠢.是嫔妾愚蠢啊.……”苏宁儿自责不已.她的愚蠢不但险些害了自己.也险些害了她的孩子.可是她还是不甘心的问道:“娘娘可是知道是谁想要害嫔妾.”
沐缡孀伸手将她扶起.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神‘色’肃然:“本宫不知.只是害你的这个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在你沒有诞下皇儿之前.所吃所用都要极其小心.不能再让人钻了空子.”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凝重.倒让苏宁儿也惴惴不安的点头:“娘娘放心.嫔妾一定加倍小心.”
沐缡孀的神‘色’却并不轻松.经过今日的事.只怕王妙嫣对苏宁儿的芥蒂更深.如今皇上又离开了京都.想要王妙嫣再尽心尽力的照顾苏宁儿已是不可能.更有甚者.她还会将苏宁儿视为眼中钉.不除不快.
心中纵有千百个担忧.但她还是冲着苏宁儿淡淡一笑:“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身子未愈.还是回宫歇着吧.若沒事.也不要贸然走出自己的寝殿.万事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这笑对苏宁儿极其受用.方才还不安的心此刻因为她的笑也缓解了许多.在她眼中.沐缡孀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子.只要有她的庇护.她相信她和孩子都会平安.
“是.嫔妾告退.”
看着苏宁儿渐渐走远的身影.沐缡孀‘唇’边的笑慢慢消失.风更大了.撩起一层又一层的黄沙.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金黄之中.再也看不清那重重宫阙……
……
拓跋衍离京的那一日.前朝也并不平静.南宫瑾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宣读密旨.其中秦茂和南宫瑾皆被任命临时辅政大臣.各地上疏均由辅政大臣和上书房的相关官员酌情批阅.这个旨意顿时令朝堂震惊.要知道南宫瑾在朝中无官无品.一下子就成了辅政大臣可不是叫人吃惊.
同时.圣旨中还留下一个谜团.那便是驻守京都的三万兵马到底由谁调动却是不得而知.圣旨中只说道皇帝留下了一道调动兵马的圣旨.可这道圣旨在何人手中却是只字未提.只说京都若有异变.手里有这道圣旨的大臣自然会出现.一时间.朝堂上猜测不断.却也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佞臣短时间内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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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密旨迷雾
凤鸾宫,秦茂和南宫瑾经了通传进到殿中,有宫‘女’上前为两人奉茶:“两位大人请上座,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本是不见人的,但一听二位大人来了便说怎么也要见见两位大人,只是还请两位大人稍等片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复制网址访问 ”
“无妨,倒是叨扰了皇后娘娘休息。”秦茂眼底掠过不耐,可说的话却是客气。
一旁的南宫瑾面‘色’无澜,狭长的眼扫过秦茂,抬起茶盏抿了一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才等了一会儿,秦茂就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的往内殿张望,又急躁的端起茶盏啜一口,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皇后娘娘怎么还不出来?”
“秦相就多些耐‘性’吧。”南宫瑾倒是悠然自在,‘唇’角含着笑,漫不经心地的说道。
秦茂冷冷扫了他一眼,眼底皆是轻蔑,这个人一上来就与他平起平坐,还偏偏是个放‘荡’的公子哥,实在是不得不叫人轻看,也更让人窝火!
“我说南宫大人,那道调动三万禁军的圣旨你当真不知道皇上给了谁?你别是知道而故意不说吧?”这个问题秦茂已经问过不止一遍,这会儿又问,南宫瑾显然是被问的不耐烦了:“秦相啊秦相,我都回答了几百遍了,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我还大老远的跟你跑来这凤鸾宫做什么?”
秦茂的心中依旧存有怀疑,可见他嘴巴这般死硬也知道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掩了神‘色’又端起茶抿了一口,心下想着或许只有从皇后口中探得一二。
思绪还未转完,他便瞧见沐缡孀从内殿走了出来,连忙起身见礼:“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南宫瑾亦是见礼。
沐缡孀淡淡扫过二人,当瞧见南宫瑾一身朱红绣莽的朝服时,‘唇’边不其然有了一丝戏谑似的笑意。“二位大人免礼。让二位大人久等了,不知二位大人专程来觐见本宫所谓何事?”她在主位上落座,含笑看着他们,问的开‘门’见山。
“不久不久,是臣等扰了娘娘的清净,娘娘不怪罪才是。”秦茂笑得殷勤,坐回座上看了南宫瑾一眼,这才又说道:“想必娘娘也已经知道皇上离京前留了旨意……”
“哦……本宫知道了,你们今日来是为了皇上所留的密旨一事吧?”沐缡孀佯装会错了意,看了看南宫瑾,又看了看秦茂,脸上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皇上留下密旨一事本宫先前并不知晓。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不过皇上既然任命南宫瑾与你同为辅政大臣,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秦相的能力众所周知,但多一个人帮辅总归是好的。”
一听这话,秦茂的脸‘色’不由一变,心知皇后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娘娘多虑了,皇上的旨意老臣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驻守京师的三万禁军,这调动之权皇上不知是给了谁,就怕是给了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臣唯恐京都不宁啊!”
“诶,秦相这话可说得不妥啊,能让皇上委以重任之人那定是皇上极其信任之人,又岂会是心怀叵测之人?”南宫瑾啜完最后一口茶,斜睨的双眼似笑而非却别有深意,背着手踱步至秦茂的跟前直直盯着他说道:“我说秦相啊,我看这事你还是别瞎‘操’心了。皇上天纵英明,更何况圣意不可揣,你又何必非要一探究竟?知道的当然会说秦相忧国忧民,可不知道的,只怕误以为秦相有不臣之心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秦茂的面‘色’不由一变,忙看了沐缡孀一眼,嗖的起身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随即他拱手在侧耳作了一辑:“老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又岂会有不臣之心!南宫大人可不要胡‘乱’说话!”
见他这番义正言辞,南宫瑾笑了,转而回到座上漫不经心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秦相何必当真。”
闻言,秦茂冷冷一哼,随即坐下不再理会。
沐缡孀淡淡扫过他们二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南宫大人爱说笑,秦相不必介怀,秦相的忠心本宫自然知道,不但本宫知道,想来皇上也是十分清楚的,不然也不会将这偌大的朝堂这般放心的‘交’给你。”
说完,她慢慢走下凤台,看着殿外的‘艳’阳天,踱步前移:“可是秦相也应该明白,后宫不得干政。莫说本宫先前并不知晓密旨一事,即便是知晓,皇上又岂会告诉本宫这密旨的内容?至于这三万禁军的调动之权更是军机密事,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又岂会知晓?”
秦茂看着那抹清瘦却异常清冽的身影,心中划过异样,凭着拓跋衍平日的行事作风,这些事或许真的不会告诉一个‘女’人。可是凭着沐缡孀的圣宠却又叫他怀疑,若连最得宠的皇后都不知晓,那还会有谁知道呢?
他眼中掠过不甘,可也深知再继续‘逼’问也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只好起身告辞:“是老臣思虑不周,也是因为这三万禁军的军权事关重大,所以臣不得不走这一遭,若扰了娘娘休息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既然娘娘也不知道,那老臣这便告辞。”
“秦相言重。”沐缡孀转过身,神‘色’淡然:“来人,替本宫送秦相出去。”
看着秦茂走远的背影,南宫瑾也起身:“那微臣也不叨扰娘娘了,微臣告退。”
才刚跨出两步,沐缡孀的声音轻轻响起:“天‘色’尚早,南宫大人何不再多坐一会儿。”南宫瑾微微一顿,还未转过身,她的声音又再次传来:“来人,再去给南宫大人泡壶好茶来。”
这话全然没有给他婉拒的机会,南宫瑾无谓一笑,倒也不客气,直径回到位上坐下:“难得娘娘今天有兴致想跟微臣唠唠嗑,那微臣当然要奉陪了!”
沐缡孀不可置否,‘唇’角微扬:“据本宫所知,昔日的南宫瑾最喜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如今却也甘愿卷入这朝堂纷争,这倒也让本宫意外。”
见她一脸趣味的笑意,南宫瑾狭长的眉眼‘露’出一丝无奈:“娘娘何必打趣微臣,人活一世本就诸多不如意,‘身不由己’四字,想必娘娘比微臣更加深有体会。”
沐缡孀慢慢敛了些许笑意,‘唇’角的弧度化作一丝苦涩:“是啊,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是,本宫亦如是。”此时宫‘女’将沏好的茶呈上,她亲手端过茶盏放在南宫瑾的手边,看着他恳切说道:“本宫不知道皇上是用什么方法让你接下这差事的,但,本宫希望你不要怪皇上,皇上亦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看着她真切的神情,南宫瑾有些微微晃神。或许也只有提到拓跋衍,她才会‘露’出如此神情。
“娘娘多虑了,微臣虽然平日里放‘荡’惯了,但也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如今正是家国危难之时,微臣岂有独善其身之理?”南宫瑾不由起身,面‘色’肃然,全然没了平时的轻挑不羁。
见此,沐缡孀面‘露’感‘激’欣慰之情:“本宫替皇上谢谢南宫大人。”
“娘娘何须跟臣这般客气,南宫也不过是稍尽人臣职责而已。”南宫瑾神‘色’不变。
此刻的南宫瑾才是真正的他吧。沐缡孀的心中不其然的闪过这个念头,或许以前的放‘荡’不羁,不问世事的‘性’子只是他想要逃避的方式罢了,而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忠义之血是不会因为他的逃避而改变的。
正值神游之际,南宫瑾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是娘娘,此次皇上御驾亲征,这京都想来也不会太平。虽说皇上将鹰令留与娘娘护身,但是娘娘也应未雨绸缪才是。”
闻言,沐缡孀不由一怔:“你……你是如何知道……”
“看来微臣猜对了。”南宫瑾豁然一笑:“那皇上留给臣的那道密旨想来也是障眼法吧。”
那道密旨竟真的在南宫瑾手里。沐缡孀虽然早已猜到,但听南宫瑾亲口说出,难免还是有些意外。
“你……看过那道密旨了?”沐缡孀犹豫的问道。
南宫瑾笑了,笑得带有几分嘲讽:“在娘娘眼中,南宫就是这般不尊圣意,胆大妄为的臣子吗?”这话问的沐缡孀面‘色’有些不自然,或许,在她眼中,他一直都是胆大妄为的。
南宫瑾掩了眼中的失落,无谓一笑:“罢了,娘娘如何想微臣,微臣都不会在意。只是微臣也想告诉娘娘一句话,身为臣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臣还是知道的。”说罢,他端起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又道:“茶喝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臣就不扰娘娘了,告辞。”
见他要走,沐缡孀不由叫住他:“等等。本宫并无他意,你别误会。”说着,她绕到南宫瑾的面前看着他担忧问道:“凝萃的伤势如何?她可还好?”
南宫瑾低头看着她:“至今仍在昏‘迷’。但请娘娘宽心,微臣会寻遍名医,一定会治好凝萃那丫头的。”
……
经过半年之久的时间,《欢宠无疆》今天开始复更。但也请大家谅解,小款现在每天码字的时间不是很充裕,而且我想给这本书一个最好的结局,为了保证质量,所以一个星期更新两章。虽然有些慢,但我能给的承诺就是一定会完本。
或许这本书很多书粉都已经放弃了,但是我想说,一开始我也放弃了……然而,因为一个小宝贝亲自加我的扣扣鼓励我重新开始更新,她说她一直在等待这本书的结局,一直在期待我的更新……
看着这个小宝贝鼓励暖心的话语,我终于重拾信心,就为着她,我想我也应该继续坚持下去。
在此,我要谢谢这位宝贝的鼓励和等待,她这样支持我,没人知道我到底有多感动!有人等待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小宝贝,非常感谢你,小款因为你重新走上写作这条路,因为你,我才有动力继续写下去,真的很谢谢你。
我答应小宝贝的也一定会做到,欢宠无疆的结局一定是好的,这点你可以安心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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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邪恶魔鬼
听他如此说,沐缡孀眼中的忧‘色’并未减少半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只见她微微垂下眼帘,缓缓转过身,声音略带飘渺:“若凝萃从此无法醒来,那本宫又如何对得起韩将军……”
“韩将军?……”南宫瑾面‘露’疑‘惑’之‘色’,看着她清瘦的背影似是识破了什么,狭长的凤眼掠过惊‘色’:“难道说,凝萃丫头和韩雷将军……”
“是,凝萃和韩雷两情相悦,若是凝萃无法醒来,只怕……”沐缡孀目光飘向远处,心中翻过深深的内疚,令她不由闭上眼:“只怕韩雷亦不会独活……”
看着她愧疚的神‘色’,南宫瑾的心微微一沉,手不由抬起伸向那抹清瘦的身影,可手悬半空终是又收回。许久,他才开口:“放心吧,有臣在,臣不会让凝萃丫头那么轻易的就死去。”
沐缡孀缓缓转身,抬眸淡淡看着他,眼底有不明的光绪闪过:“谢谢你,南宫。”
南宫……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真切的叫出他的名吧。原来听她唤自己的名字竟是这样好听。南宫瑾眼底的光绪变得温柔,却只是一瞬。他嘴角扬起平日里的轻挑弧度:“娘娘不用谢微臣,韩雷将军关系着前线战事,既如此,那救凝萃丫头便也是微臣分内之事了。”
说罢,他拱手做告辞状:“一切请娘娘宽心。天‘色’已晚,微臣在凤鸾宫逗留的时间太长恐惹人非议,微臣就此告退。”
不等沐缡孀再说什么,南宫瑾已大步走出了大殿。她知道,南宫瑾只是不想再听她说太多感谢的话,也不想她心中有太多的负担。或许以前的种种都让她对南宫瑾有诸多误会,抛开这些误会,其实她和南宫瑾早已有着说不清的情谊。
“谢谢你,南宫,虽然这一声谢谢迟了许久,但真的谢谢你……”沐缡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的恳切而认真。
……
天灰‘蒙’‘蒙’的,可御‘花’园中,满眼金‘色’,大朵大朵的菊‘花’开得分外热闹。长廊上,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立于‘精’致的雕梁之下,看着园中的景‘色’恍若失神。顷刻间,灰‘蒙’‘蒙’的天空飘下细细的雨丝,那样密密斜织,那样悄无声息,为天地间挂上了一道珠帘。
“秋雨潇潇,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txt下载80txt.com”低低细语,伸手接住从房檐低落的水滴,寒意顿生。
一旁的‘侍’‘女’见此,连忙上前为她系上凤纹腾云的烟紫‘色’披风,关切道:“娘娘,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心着凉。”
沐缡孀‘唇’角微勾,美眸却是一片冷寂:“本宫这副身子本宫清楚。”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苍白的面容似也被这潇潇细雨‘蒙’上了一层朦胧。
不知不觉,皇上离京已经半个月了。御驾亲征的确让前线将士士气大振,也让萧凌绎有所忌惮,但战事的严峻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等待拓跋衍的将是更为残酷的战局。
而这半个月里,虽然南宫瑾遍寻名医,可凝萃依旧没有醒来,尽管前日南宫瑾传来消息,告知此次他找到了神医之后替凝萃诊治,但究竟能不能治好凝萃依旧是未知。
雨下的更大了,方才还觉秋光无限,现在却是满眼清冷萧瑟。
“娘娘,雨大了,我们还是回宫吧。”‘侍’‘女’上前扶住沐缡孀轻声劝道。
沐缡孀慢慢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由‘侍’‘女’抚着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回到寝宫便有宫‘女’呈上一封信:“娘娘,方才有位公公送了封信来,说是一定要娘娘亲手拆封。”
沐缡孀褪下身上的披风,美眸掠过一丝疑‘惑’,接过信问道:“那公公可说是谁让他送的信?”
“这倒没有,而且奴婢瞧着那公公也‘挺’面生的,以前从未见过。”宫‘女’如实回答。
闻言,沐缡孀的眼光不由一沉:“是吗?”她看着手中的信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查一下那公公是哪个宫的人。”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应声退下。
挥退了所有宫人,沐缡孀拿着信在凤榻上坐下,看着手里的信封隐隐有种不安,许久才缓缓拆开信封。可当看完信,她的面‘色’骤然大变,不由猛地起身,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手边的描金茶盏连带茶水摔了一地!
殿外的宫人听到声响急忙推‘门’而入:“怎么了娘娘?……”
“都退下!本宫……本宫没事!……”沐缡孀极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可内心的惶恐却令她将手中的信纸紧紧捏成一团!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宫人们从未见过她这般惊惶无措的模样,都吓得诺诺退了出去。空旷的大殿再次恢复寂静,唯有沐缡孀急促的呼吸微微作响。她颤抖的抬起手,看着那团信纸忽的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她笑得仓皇,笑得悲凉。
她以为一年前的那一箭早已‘射’断了她和他一切纠葛。她以为只要来到北陵就能完完全全的摆脱他的控制。她以为她对他的恐惧早已消散。殊不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却轻而易举的将她再次拉入黑暗的深渊!
“萧凌绎。原来你才是那个最邪恶的魔鬼……”沐缡孀就那样一直笑着,笑的绝望而坚定:“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不会!即便你手里有可以救我命的解‘药’!……”
她狠狠将手里的信纸碾碎,扬手一挥,粉末飘洒,她苍白的容颜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皇宫的夜黑的深沉,忽的,皇宫西南角火光冲天!顿时,惊慌恐惧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凤鸾宫,寝宫凤榻上,沐缡孀似睡似醒,梦魇中的她一直紧蹙黛眉,额上细密的汗珠流入发鬓。不知怎的,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起身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宫‘女’急匆匆进了寝殿,扑通一声跪在凤榻前急声禀报道:“不好了娘娘!安福殿走水了!”
什么?!沐缡孀的心重重一沉,一把掀开帘幔:“宁婕妤呢?!”
“宁婕妤……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宫‘女’恐慌的回道。
一听这话,沐缡孀连鞋都来不及穿,起身便匆匆出了寝宫往安福殿跑去!
“娘娘!您等等奴婢!”那宫‘女’见此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当沐缡孀来到安福殿时,安福殿早已是一片火海!只见宫人们将一桶又一桶的水泼向火海,可是火势却并未因此消减半分!
沐缡孀一把拉住一个救火的宫人问道:“宁婕妤呢?宁婕妤出来了吗?”
那宫人一看是皇后娘娘,不禁连忙跪下:“回娘娘的话,奴才还未见到婕妤娘娘从殿中出来!只怕……只怕婕妤娘娘还被困在殿内……”
闻言,沐缡孀面‘色’一紧,不由扭头看向那片正在疯狂吞噬一切的火海!下一刻,不等那宫人回过神,她已朝着火海冲去!可是由于火势太大,滚滚扑来的热‘浪’让她无法靠近!
“娘娘!娘娘不要!……”紧追而来的宫‘女’见到此番情景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抱住沐缡孀的‘腿’哭喊道:“娘娘您不能进去!求娘娘保重凤体!……”
可是对于宫‘女’的哭求沐缡孀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眼睛被火光映的通红,她不可以让苏宁儿有事,一定不可以!只见她挣脱那宫‘女’,抢过宫人手中的水桶举过头顶将自己淋湿便再次冲进了火海!只留宫人们惊讶的唏嘘声。
殿内房梁被烧的断裂倒塌,火烟肆虐,随处可见还未来得及逃出去的宫‘女’太监的尸体。在一片火光烟雾中,沐缡孀艰难的寻找着苏宁儿的身影,每吸一口气都觉喉咙被滚烫的热气所灼伤。忽的,一根被烧断的房梁轰然倒下,险些砸到她!
就在此时,烟雾弥漫中,她暮然看见正静静躺在‘床’上的苏宁儿!
刺鼻的烟火味儿令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强忍着不适一步步朝苏宁儿走去。可还未走到‘床’边,她便发现火势正以惊人速度蔓延,才片刻时间,苏宁儿‘床’顶上的房梁已有‘欲’断之势!
“苏宁儿!……”眼看着了火的房梁就要垮塌砸落,沐缡孀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一个箭步飞身而起,一把抱住苏宁儿从‘床’上滚落!竟不觉自己的声音早已嘶哑的变了形!
只听‘轰’的一声,火柱般的横梁轰然落下,紧接着‘床’上的纱幔燃烧,火势更发迅猛!沐缡孀翻身看着一动不动的苏宁儿,扯着疼痛嘶哑的嗓子焦急的唤了几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伸手探了探苏宁儿的气息,发现她气息微弱,眼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苏宁儿已怀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体重可想而知。沐缡孀费力的将她背起,热‘浪’喧腾,烟火弥漫中,她孤注一掷,拼尽全力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衣服被肆掠的火舌点燃竟也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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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天灾人为
“出来了!出来了!娘娘出来了!……”眼尖的宫人看见了火海中的沐缡孀,不由欢喜的喊道。(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最新章节访问:. 。
走出宫殿的那一刻,沐缡孀只觉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抽’离,全身的力气似乎也用完了。她紧紧搂住苏宁儿双‘腿’的手缓缓松开,苏宁儿从她的背上滑落,一众宫人连忙上前接住,也是此刻他们才发现沐缡孀和苏宁儿的衣摆竟然还在燃烧……
终是力竭,沐缡孀缓缓瘫软倒地,嘴巴却是艰难的一张一合:“救……她……”随后,她也陷入了昏‘迷’。
“娘娘!……”有宫‘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御医、快去找御医!……”
一片‘混’‘乱’中,一抹白‘色’身影不知何时来到沐缡孀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而起,声音异常冷静:“你们把婕妤娘娘送去凤鸾宫。让所有御医马上去凤鸾宫。”
不等所有人反应,他已抱着沐缡孀疾步向凤鸾宫走去。
“那那那不是南宫大人吗?!……”一个太监回过神万分惊异的说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后宫?“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南宫大人是辅政大臣,宫里突发大火,他当然要来了!”另一个年长的太监不以为然,忙召集其他的宫人:“快快快,赶快把宁婕妤送去凤鸾宫。你们几个赶快去请御医。”
“可是……可是这南宫大人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那小太监仍是想不通彻,嘟喃了几句便开始埋头做事,倒也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凤鸾宫,南宫瑾轻轻将沐缡孀放平在风榻上,斜睨的眼中掠过无数光绪,自责、担忧,还有那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疼惜。
“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低低自语,看着沐缡孀苍白的脸上所沾染的黑灰眉头紧蹙,刚想伸手帮她擦一擦,这时有宫‘女’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他不得不又缩回手。
“南宫大人,奴婢要为娘娘擦身,您还是在外面等候吧。”那宫‘女’说道。
南宫瑾深深看了仍然处于昏‘迷’中的人,终是落寞起身出了寝殿。他对她的关心或许永远都要这样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被人知,也不能让人知道……
很快,当夜当值的御医全部来到凤鸾宫,就连休息的御医也被紧急召回。[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经诊治,苏宁儿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无大碍,倒是沐缡孀因为赤脚去火海里救人,小‘腿’多处被烧伤,喉咙也被高温严重灼伤,即便是好了,只怕也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诊断,南宫瑾薄‘唇’紧抿,一脸厉‘色’的看着一众御医:“若治不好皇后娘娘,你们就等着皇上回来摘了你们的脑袋!”
“这……这……”御医们显然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下官们定会尽力……”说到后面,显然底气都没了。
这时,为苏宁儿检查完的晏‘女’医一脸严肃的上前说道:“南宫大人,下官有事禀报,请借一步说话。”
闻言,南宫瑾眸光一闪,对其他御医说道:“都下去配‘药’吧。”
待御医们退下,晏‘女’医忽的跪下道:“南宫大人,此次安福殿突发大火,只怕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你这话是何意?”南宫瑾问。
晏‘女’医呈上一枚银针:“大人请看,这是方才下官为婕妤娘娘验血所用的银针,银针虽未变黑,却呈现紫红‘色’,这……这分明是中了‘迷’香所致!”
南宫瑾面‘色’一凌,拿着那枚银针眼中的神‘色’沉浮不定。看来今晚安福殿失火是有人故意为之,难怪苏宁儿和她宫中的宫人都没跑出来,原来事先就被‘迷’昏了!
“此事不宜声张,我会暗中调查此事,还望晏‘女’医替我保密。”沉‘吟’许久,他看着晏医‘女’请求道。
晏医‘女’微微一愣,不禁问道:“那皇后娘娘那里……”
“皇后那里暂时也别说……”南宫瑾才刚刚开口,却不料下一刻就被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你以为你不让她告诉本宫,本宫就不会自己查么?”
“娘娘!……”晏‘女’医顺声看去,不由一惊,沐缡孀不知何时醒来的,竟就在站在寝殿外的红柱旁,看样子已经站了许久,只怕她和南宫瑾的说的话沐缡孀都听见了。
南宫瑾见此亦是一怔,想到沐缡孀脚上的伤才刚刚包扎好就出来行走,他长眉微蹙,正想上前去扶,而沐缡孀却是轻轻摆摆手:“只是些小伤罢了,本宫自己可以走。”
南宫瑾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看着她逞强的背影,‘唇’角的弧度终是化作一丝无奈。
“既然娘娘都听见了,那臣也不瞒娘娘。”他恢复了平时的神‘色’,将手里的银针递给沐缡孀继续道:“据臣了解,大火刚起时,安福殿里的人无一人逃出来,想来就是这‘迷’香的‘药’力所致。若不是娘娘冒死救出宁婕妤,只怕此刻她早已葬身火海。”
沐缡孀接过那枚银针,眼底掠过寒光。此人竟这般容不得苏宁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了她的命!这一次,她一定要揪出此人!可是,在揪出此人之前,她也决不能让苏宁儿再有任何危险!
“安福殿的火可扑灭了?”沉思了许久,沐缡孀才缓缓开口。
南宫瑾摇了摇头:“火势太大,若要强行扑灭只怕会造成更多无谓的死伤,所以微臣让宫人们做了隔离,安福殿只能付之一炬。”
“如此说来,除了这枚验血的银针,其他的线索都被这把火烧得一干二净,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给我们。”沐缡孀冷冷勾‘唇’,却不由低咳起来。
晏医‘女’连忙上前提醒道:“娘娘,您的喉咙严重灼伤,不宜说太多话,要静养才是。
见她咳的停不下来,南宫瑾的眉头不由紧蹙:“这件事臣会‘交’代御史台和刑部去查,皇后娘娘还是安心养伤吧。”
“不……不行!”沐缡孀费力的止住咳声,说道:“不能惊动御史台和刑部,不然会打草惊蛇。”
“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和身怀龙裔的宁婕妤都因此险些丧命,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件事,包括那幕后之人!若是不去查,难道就不会惹人怀疑?!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娘娘又觉得这件事如何平息?!”南宫瑾的眉眼间皆是严厉,忽的,他话锋一转:“还是皇后娘娘觉得微臣处理不好这件事?!”
这样的南宫瑾是沐缡孀从未见过的,吃惊之余更多的却是觉得他好像在生气。难道他是觉得自己不信任他?稍稍一想,她遂说道:“自然不是。南宫你思虑周全,这次是本宫犯糊涂了,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由你去处理吧。”
闻言,南宫瑾面上的神‘色’才缓和许多:“是。”见宫人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大殿,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罢了,她喉咙难以治愈的事还是晚些时候再告诉她吧。有了决定,他又说道:“娘娘喝了‘药’再睡会儿,臣告辞。”
沐缡孀点点头,转而看着晏‘女’医问道:“宁婕妤何时会醒来?”
“回娘娘的话,婕妤娘娘所中的‘迷’香很是厉害,只怕还要睡上一天方能醒来。”晏‘女’医回道。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已来到大殿‘门’口的南宫瑾脚步缓缓停了下来:“皇后娘娘一心只为他人着想,为了皇上的龙脉,皇后可以豁出命去。可是,?若皇上知道,想必今晚也断然不会让娘娘冒这样的险!皇后娘娘也应明白,有些人你保得了她一时,却保不了她一世。以后行事,还望娘娘三思。”
说完这些,他跨过高高的‘门’槛,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沐缡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淡淡垂下了眼帘。原来他方才生气是因为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可谁又知道她的苦衷……
……
那夜的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两夜,安福殿的所有一切都灰飞烟灭。在南宫瑾的追查下,起火案似乎渐渐明晰了,虽然当夜安福殿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无一生还,但也有宫人举报,起火当夜曾看见惠贵妃身边的王麼麼在安福殿外徘徊。
很快,嘉庆殿里里外外都被严密的控制,而王妙嫣亦被南宫瑾下令收押刑部。当王妙嫣被‘侍’卫押走的那一刻,她显然不相信自己竟会遭此祸事。
“你们谁敢这样对本宫?!”
“放开!放开本宫!……”
“本宫没有指使王麼麼去安福殿放火!……”
“南宫瑾!你敢如此对本宫!等皇上回来一定不会饶了你!”
“本宫要见皇后!让本宫见皇后!……”
惊怒的喊叫渐渐远去,一阵风刮来,撩起了黄沙落叶。南宫瑾衣袂飘飘,鬓边碎发飞扬,一双狭长的眼中无‘波’无澜,往日的轻浮似乎也随着这阵秋风飘散,再无踪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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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香格里拉已经有些冷了,小款最怕冷,要不是非去不可,小款宁愿呆在家里码码字,送送货,发发货~!
言归正传,这几章呢男主基本上不会出现啦,虐点也快到了,都期待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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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难得糊涂
凤鸾宫,沐缡孀听了宫人的禀报,微微有些诧异:“南宫大人当真把惠贵妃关押了起来?”
“是的娘娘,奴婢亲眼看见惠贵妃被‘侍’卫押走的。(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 ”宫‘女’回道。
听完,沐缡孀脸上的神情反倒释然了许多,只见她淡淡勾‘唇’:“没想到南宫瑾做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也好,少了一个惠贵妃,本宫也可以少费些心神去提防。只是这一次,惠贵妃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既然有人想让惠贵妃吃苦头,臣岂有不成全之理?”带着玩味的声音忽的从殿外传来。抬头之际便看见南宫瑾一脸笑意的进了大殿,只见他走到凤台前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刑部?怎的跑来本宫这里了?”沐缡孀抬眸瞧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
南宫瑾一笑,拂了拂衣袖往客椅上一坐:“审问宫‘女’太监这些事何须我亲自出马,至于惠贵妃,那也得皇上发话才行,不然,臣可不敢犯了忌讳。”
瞧着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沐缡孀亦是笑了:“关押了贵妃你还能如此自在,倒是难得。”
可不是,一朝贵妃,他南宫瑾说关就关,不留丝毫情面。若换了别人,碰到这样刺手的事情怎么也得左右衡量一番,不是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别人独善其身就是想着能拖则拖,拖到皇上回朝才是上策。
“人家都说在其位谋其职,皇后娘娘既然把这件事‘交’由臣处理,那臣又怎能偷懒呢?更何况,臣也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若真要怪,那也只能怪惠贵妃平日太过跋扈,不得人心啊。”南宫瑾一脸不以为然。
沐缡孀‘唇’边的那抹笑意渐渐褪去,幽深的美眸中泛起忧‘色’。虽然她知道南宫瑾心中已有计策,可是这幕后之人只怕也不会轻易‘露’出狐狸尾巴。若是无法抓到这幕后之人,那苏宁儿和她腹中的孩子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看来,这宫中已经不安全了。”许久,她才幽幽叹了一声。
闻言,南宫瑾凤眼微微一眯,若有所思道:“宁婕妤身怀六甲,皇上又不在宫中,而皇后娘娘您不仅要注意前朝动静,还要提防这后宫暗流涌动,的确是辛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他顿了顿,转而说道:“不过,若是娘娘相信微臣,微臣倒有一计可保宁婕妤平安诞下龙嗣。”
“如今这前朝后宫除了你,本宫还能信谁?”沐缡孀起身走下凤台:“你且说来听听。”
南宫瑾薄‘唇’微扬,起身在沐缡孀的耳边低语许久。听完,沐缡孀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虽然不符宫规祖制,但眼下也唯有如此了。”
“既然娘娘同意,那一切就由臣去安排。”南宫瑾拱手作了一辑,退后两步‘欲’走之际似是又想起什么,笑道:“臣差点忘了。有个喜讯要告诉娘娘,凝萃已经醒了,只要再调养几日她就能回来伺候娘娘了。”
果然,一听这个消息,沐缡孀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凝萃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南宫瑾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欣喜神采,顿时眼前一亮,仿佛她整个人都在发亮,亮的叫人移不开眼。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所感染,他竟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温柔。
“南宫,谢谢你,谢谢你救活凝萃!”也不知是不是高兴过了头,沐缡孀的眼圈泛红,眼中竟也泛起了泪光:“本宫又多欠了你一个情,也不知这辈子本宫还能不能还的清。”
南宫瑾看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心中不禁一动。原来,她哭的模样竟是这般惹人怜爱。他不禁抬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许是这一举动太过突兀,沐缡孀不由后退了两步避让,含着泪光的眼也有一丝惊愕。
南宫瑾从她眼中的那丝惊愕中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拱手道:“臣越矩了!请皇后责罚!”
沐缡孀看了他良久,美眸中有复杂的光掠过,却终是说道:“本宫也有失仪之处,除了皇上,本宫又岂能在其他不相干的人面前落泪?倒是让南宫大人见笑了。”
这话令南宫瑾心头一震,竟然有些钝钝的疼。不相干的人……是啊,除了拓跋衍,他就是那个不相干的人。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心存奢望,可那颗想要靠近她的心却一次又一次的情不自禁,令他无所适从!
沐缡孀缓缓转过身:“本宫累了,南宫大人请回吧。”
“臣告退。”南宫瑾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对了,娘娘的喉咙虽然有宫中御医医治,但多日来效果甚微,所以臣想让那位替凝萃治伤的神医之后为娘娘诊治。听那位念大夫说,她不但跟凝萃相识,好像跟娘娘亦是旧‘交’。还望娘娘应允。”
“念大夫?”沐缡孀黛眉一挑:“莫不是念无娇?”
“正是。”南宫瑾点点头:“看来皇后娘娘的确认识她。”
念无娇怎么会来北陵京都?莫不是来给她送解‘药’的?可上次凝萃去仙‘药’谷取来的解‘药’还够她吃一阵子,而南宫瑾又是如何请得念无娇去给凝萃治伤的?这一个个疑问浮上心头,怕也只有亲自见了念无娇才能有答案。
“本宫允了。等凝萃伤好了,让她跟凝萃一同进宫来吧。”沐缡孀说道。
南宫瑾应了一声,抬头看了那抹清瘦的背影一眼,神‘色’变得异常复杂。念无娇是鬼医后人,她是如何认识的?她曾是萧凌绎的杀手,也曾是沐婉宁,现在是北陵皇后沐缡孀,一重重身份令他似乎看不明白。
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拓跋衍知道多少?而他知道的又是否真的比拓跋衍多那么一点点?
忽然,他什么都不愿再去想,再去猜。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当初拓跋衍为何不愿再深究。有时候糊涂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三日后,皇后颁下懿旨,宁婕妤的寝宫安福殿被大火烧毁,特准其迁居瑶华宫。除了随身伺候的宫人和专‘门’做膳食的御厨,其余闲杂人等十丈之内都不得靠近瑶华宫,违者杖毙!
就在懿旨颁下的同时,只见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宫‘门’前。
“马车上所乘何人?”守宫‘门’的‘侍’卫拦下马车。
只听驾马的小厮回道:“南宫大人的马车你们也不认得吗?”
那‘侍’卫一听立马变了一副嘴脸,笑道:“原来是南宫大人的马车,是小的眼拙没看出来,还请大人莫怪。不过秦相也下了令,说是前几日宁婕妤所住的安福殿走水险些伤了龙脉,为了防止再有此类事件发生,要属下们严查出入皇宫的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所以还请南宫大人见谅。”
“如此说来,你们是要查本官的马车了?”车厢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那‘侍’卫一听是南宫瑾的声音,笑得又殷勤了几分,可还是说道:“秦相有令,属下也是遵命行事。”
只听南宫瑾哈哈一笑,笑得有几分温怒:“他秦相是辅政大臣,难道本官就不是?自从皇上登基以来,本官出入这皇宫何时被盘查过?连皇上都准本官自由出入皇宫,他秦相的命令难道比皇上的旨意还要管用?!”
此话一出,那‘侍’卫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属下嘴笨说错了话,请大人息怒!”
“罢了罢了,既然你要查,那本官便让你查。可本官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在本官的马车里没有查出什么可疑之人,那就别怪本宫不饶你!”南宫瑾的声音轻轻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可就是这样一句话,却叫那‘侍’卫浑身一颤,额上都渗出了豆大的冷汗。只听那‘侍’卫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南宫大人的马车上怎会有可疑之人!属下这就给大人放行!这就放行!”
说完,那‘侍’卫急忙起身让其他‘侍’卫打开宫‘门’。见宫‘门’开了,驾车的小厮轻轻挥打马鞭,驾着马车出了宫‘门’。
直到马车走出去了老远,那‘侍’卫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这份差事还真不好当啊。”
南宫瑾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在城郊的一个山庄‘门’前停了下来。只见南宫瑾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转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我们到了。”
说着,他扶着那人小心的下了马车。那人一袭黑‘色’斗篷,虽然衣着宽松,可依旧不难看出她凸显的小腹。只见她伸手拉下头上的宽大帽檐,‘露’出一张小巧清丽的脸庞,仔细一看,这不是苏宁儿又是谁?
“这里是我南宫家的一处避暑山庄,里面的一切事宜我都已安排妥当。这里虽比不得皇宫富丽,但胜在清净别致,远离纷争算计,对于婕妤养胎也是极好的。”南宫瑾淡淡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为了嫔妾和腹中的孩子,皇后娘娘和南宫大人都费尽了心力,嫔妾真不知要如何才能报答你们的恩情。”苏宁儿一脸感‘激’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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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满目冰冷
南宫瑾神情依旧:“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皇后才是那个为你费尽心力的人,你真正要报答的人是她。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最新章节访问:. 。 ”
许是觉出他的态度过于冷淡,苏宁儿略显尴尬,恭敬回道:“是,嫔妾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给的,若是没有皇后娘娘,只怕嫔妾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会得‘蒙’皇上宠幸怀上龙嗣。皇后娘娘对嫔妾的恩情,嫔妾这辈子肝脑涂地也难报娘娘的大恩。”
听完她的话,南宫瑾只是冷然的勾起‘唇’角:“皇后她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能平安的诞下龙嗣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如此,也不枉她为了你险些丢了‘性’命。”说到后面,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愁然。
可是这一切又何须他去愁?他终是没有这个资格。那抹愁然化作一丝自嘲,只是一瞬便再难从他脸上看出其他情绪。只见南宫瑾伸手指引道:“外面风大,婕妤随我进来吧。”
引着苏宁儿走进山庄,只见山庄里见得最多的便是青竹,假山藻池间尽显清秀雅致。这时有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伯躬身上前笑道:“公子您来啦,怎的也不知会老奴一声,老奴好去‘门’口接您啊。”
南宫瑾一笑:“刘伯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麻烦,您老身体近来可好?”
“好好好,老奴身子骨硬朗着呢。”刘伯连连回道,看得出他见到南宫瑾很是高兴。注意到南宫瑾身边的‘女’子,他上下打量一番不由问道:“这位莫不就是公子所说的贵客?”
南宫瑾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是宁夫人,她身子不便,以后就劳烦刘伯多费心照顾。”
刘伯扫过苏宁儿凸显的小腹,眼中泛起疑‘惑’,却也不多问,只道:“公子请放心,老奴定会尽心照顾宁夫人,绝不会让宁夫人有任何闪失的。”
“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南宫瑾说完转头对苏宁儿说道:“有经验的产婆和厨娘随后就到,往后夫人便在这里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刘伯开口。”
“有劳南宫大人。”苏宁儿欠身道。
南宫瑾虚扶了一把道:“夫人一路奔‘波’想来也累了。”转而对刘伯说道:“让下人带宁夫人去房间休息吧。(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刘伯唤来一个‘侍’‘女’,带着苏宁儿往院子深处走去。直到她们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南宫瑾才缓缓开口:“刘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不便瞒你。宁夫人腹中怀的是我北陵的龙脉,但是因为一些我不能说的原由,她不能再继续留在宫中,所以,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危我便‘交’给你了。”
一听这话,刘伯大惊,连忙跪下道:“老奴明白了!老奴必不负公子所托!宁夫人所穿所用老奴都会亲自检查,绝不会出任何岔子!请公子放心!”?
南宫瑾伸手将他扶起,一脸诚恳道:“那宁夫人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有任何情况一定及时派人告知我。”
刘伯郑重的点头:“是,老奴明白。”
南宫瑾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
南宫府偏院长廊内,只见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亲自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走进一间厢房。当看见本该躺在‘床’上养伤的人站在窗边出神,她不由微微皱了眉头:“看来你是根本不想那么快好,那这‘药’我看也不必喝了。”
听到声音,凝萃回头见她端着‘药’就要往外走,连忙上前拦住道:“念神医别走,我只是在‘床’上躺的太久了,所以才下‘床’走动一下……你别生气,我喝完‘药’立马回‘床’上躺着。”说着,她急忙抢过漆盘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忍着一嘴的苦味赔笑道:“你看我喝完了,我这就回去躺着。”
念无娇看着她被苦的眼眉都皱到了一起,忍俊不禁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亲自熬‘药’熬了一早上。”
凝萃回到‘床’上乖乖躺下,讨好的问道:“念神医,我一定会听你话好好养伤。但是你能不能加大‘药’量,让我好的快一些?”
听到这话,念无娇是又气又笑:“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药’量是说加就能加的吗?是‘药’三分毒知不知道?加大‘药’量我怕你这条刚捡回来的小命受不住!”
说完,她给了凝萃一个大大的白眼,又来到‘床’边坐下说道:“伸出手来。”
把完脉,念无娇漫不经心道:“放心吧,你的伤已经无大碍,再调养两日就可以回宫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去照顾娘娘了!”凝萃高兴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念无娇见她如此高兴,脸上的神情却渐渐黯然下来:“她就真的那么好吗?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心甘情愿的围着她转?……”
她这话似是在问凝萃又似不是,但由于声音极轻,凝萃并没有听见。
“念神医,你怎么了?”许是觉出异样,凝萃不由问道。
念无娇掩了脸上的神情,随口答道:“没事。我只是在想等你好些了我与你一同入宫,取了你家娘娘的血回去能尽快研制出解‘药’治好你家娘娘。如此,沐云也不必再整日活在愧疚与自责中。”
一提起这个,凝萃变得哀伤起来:“其实娘娘从来没有怪过沐云,相反,娘娘很感‘激’你和沐云,若是没有你们,只怕娘娘她也熬不到现在……”说着说着,凝萃的眼眶也红了,只见她双手合十虔诚说道:“只希望老天能眷顾我家娘娘,保佑你们研制出解‘药’解了娘娘体内的毒,如此,我即便是折寿十年也愿意。”
“你们说什么?!皇后中了毒?!”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的响起,凝萃和念无娇皆是一惊,一回头便看见南宫瑾面‘色’‘阴’沉的立在厢房‘门’口!两人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无措,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俩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难道还要瞒我吗?!”南宫瑾的声音冰冷之极,顿时令房内的空气都冷凝了几分。
凝萃的手不由紧紧攥住被角,支支吾吾的开口:“南……南宫大人……”许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终是又低头沉默。
见她如此,南宫瑾将目光投向念无娇。念无娇亦是一脸为难,默然了许久才缓缓起身,心下一横道:“既然南宫大人都听到了,那也没什么可瞒的。不错,你们的皇后的确中了毒,不但中了毒,还是奇毒,若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这样的回答让南宫瑾心中大震,隐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紧,面‘色’也更加‘阴’沉了几分:“她是如何中的毒?皇上……知道吗?”
看惯了南宫瑾平日里轻浮不羁,对所有事都一副无心的模样,此时南宫瑾的模样倒是让念无娇有些惊讶。一个念头从心间划过,难道……他也喜欢沐缡孀?!想到这里,念无娇眼中的惊‘色’变得复杂而捉‘摸’不定。
“事已至此,她是如何中的毒还重要吗?至于皇上,南宫大人觉得皇后会让皇上知道吗?”念无娇面‘色’冷然,她不会亲口说出沐缡孀所中之毒是沐云的父亲所下。在她眼里,沐之远所造的孽与沐云何干?沐云所谓的恕罪也早已够了,她不会再让人因为沐云的父亲指责沐云,即便这是事实,她亦不会说出,至少,不会从她口中说出!
南宫瑾定定的看着念无娇,脑中却是一片‘混’‘乱’。往昔的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一幕幕都是沐缡孀逞强冰冷的模样,她的神秘,她的隐忍,她的拒人千里,她的高贵冷‘艳’……就是这样的她让他想要一层一层剥开她的外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她身上的秘密被一点点揭开,他看见的竟是这样残忍结果!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为何对拓跋衍做出那么多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也终于明白,她为何连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苏宁儿……
原来,那些曾吸引他的神秘不过都是她苦苦挣扎想要筑起的保护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南宫瑾喃喃低语,眼中不知不觉升起温氲。他缓缓转身,脚步异常沉重的踏出房间,只留念无娇和凝萃不知所然的在房内。
她所中之毒已不是一日两日,或许从他第一次见到她,或许更早。她就是那样一日一日经受剧毒折磨……他无法想象那样羸弱的‘女’子是怎样捱过来的。越想,他脚下的步伐就愈发沉重,似乎每一步都令他震痛。
许是心堵的厉害,使得南宫瑾不得不深深呼了一口气,却终是苦笑:“沐缡孀……你瞒了所有人……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是找个地方独自一人静静等死吗?……”
秋高气爽,天那么蓝,云那么白,院中的菊‘花’开得那么耀眼,可是南宫瑾看见的却是满目冰冷……
……
昨天是情人节的说,可惜这个情人节对我而言也没啥意义。别问我为什么,我不会告诉你们有个不会‘浪’漫的老公是硬伤~~~~(&_<)~~~~
昨天各种秀恩爱,肯定虐死不少单身狗吧(**) ~不过也没关系拉,有句话说得好,秀恩爱死得快嘛!
哈哈~这话貌似有点酸味儿~不管怎么说,小款觉得只要找到对的人,天天都是情人节啦,没遇到对的人即便是情人节,然而也并无什么卵用~~
所以以后大家找男盆友的时候可要擦亮眼睛,毕竟现实中是没有杀阡陌的,杀千刀倒是遍地都是~!
嗯!就这样!没成年或成年的小盆友都要时刻谨记小款的话哦,这可是身为过来人给你们的忠告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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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怪异请求
经过几日的调养,凝萃的伤已见大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南宫瑾亲自带着凝萃和念无娇入了宫。回到凤鸾宫才知沐缡孀去了安福殿,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沐缡孀,凝萃心中牵挂的紧,便拉着念无娇去安福殿寻沐缡孀,而南宫瑾则在寝宫等候。
另一边,安福殿早已一片废墟,沐缡孀清然立于断壁残垣前,看着那片被烧的乌黑残破宫殿许久都不曾动一下。眼前的景象多像当年被烧毁的沐府,回首过往种种,仿若一场噩梦。在那场梦里,她曾那般绝望无助,可因为一个人,她不再畏惧火光,甚至没有再梦见小小的她被火海包围的梦魇……
当年的萧衍治好了她的心魔,如今的拓跋衍让她成为他的皇后,将一个帝王的爱都尽数给了她,所有世间‘女’子所向往的爱和情,她都得到了,她,何其有幸。
可是她体内的毒却又是那样残酷无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已是将死之人,眼前的这一切幸福她永远都无法抓住……
可是没关系,至少,她现在是幸福的。即便有一天她真的毒发身亡,她亦是在幸福中死去,如此,这份幸福便也是永恒。
‘唇’角不其然的微微扬起,沐缡孀缓缓收回目光,转身之际便听见远处飘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娘娘!――”
一抬眼,她便看见凝萃正朝她飞奔而来!沐缡孀‘唇’角的笑意更加深浓,眼中却是不自觉的泛起泪光。只见凝萃跑到她的跟前跪下,又是笑又是哭的哽咽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沐缡孀连忙伸手将她扶起,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眼中欣喜的泪终是无法抑制的掉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见沐缡孀嘶哑的声音,凝萃的神情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娘娘您的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本宫没事,倒是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沐缡孀不以为然,只关切凝萃的伤势。
“有我这个神医之后亲自医治,她身上的伤自然是好了。”慢慢走近的念无娇一脸得意的说道。
“大胆!见到皇后娘娘不得放肆,还不行礼?”沐缡孀身后的宫‘女’见她如此不知礼数,不由出声喝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沐缡孀一看是念无娇,扬手制止:“念神医是本宫的故‘交’,不得无礼。”说罢,她又笑着对念无娇说道:“念神医生‘性’洒脱,这宫中的规矩只怕会拘束了你,往后你不必遵循这些繁琐的宫规,随‘性’便好。”
念无娇冷冷扫过方才那个喝斥她的宫‘女’一眼,说道:“那谢过皇后了。”
见念无娇似是生气了,凝萃连忙上前缓和道:“其实她们也是遵规而行,念神医心‘胸’豁达,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和她们置气的对吧?”
念无娇心中本是有些不快,听见凝萃这般说,脸上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只能别过头去:“我才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
见此,凝萃鬼灵‘精’的抿嘴一笑,转而对沐缡孀说道:“娘娘,咱们回去吧,南宫大人还在寝宫等着您呢。”
沐缡孀点点头,一行人往凤鸾宫走去。才踏进寝宫,沐缡孀便看见南宫瑾从位上起身:“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南宫不必客气,请坐吧。”沐缡孀轻轻一笑,由凝萃扶着在凤座上坐下又道:“念神医也快坐下吧。来人,为念神医上茶。”
待宫人上完茶,沐缡孀挥退了所有宫人,这才含笑看着南宫瑾道:“这次凝萃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本宫身边,都多亏了南宫,在此本宫真要好好谢谢你。”
南宫瑾一直低头有意无意的啜着茶盏里的茶水,面上表情让人难以捉‘摸’。直到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这才抬头看了沐缡孀一眼,却也很快低下头道:“举手之劳而已,其实真正治好凝萃的人是念神医,若要谢,娘娘也该谢念神医才是。”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因低着头,他脸上的神情也让人看不真切,可正因如此,沐缡孀却觉出了一丝异样。今日的南宫瑾好似跟平日里的那个南宫瑾不太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只听念无娇啧啧两声:“南宫大人还真是自谦。我可不敢居功,若不是你先用‘药’护住凝萃的心脉,只怕等找到我也是来不及了。”
沐缡孀掩了眼中神‘色’,含笑扫过两人:“不管如何,你们俩都是凝萃的救命恩人,本宫谢你们也是应该。都说说吧,无论今天你们要什么,本宫都会有求必应。”
闻言,南宫瑾刚刚抬起茶盏的手微微一滞,缓缓啜了一口茶,不知情绪的开口:“臣本无所求,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说了,那臣这里有一请求,希望娘娘能答应。”
“那是自然,南宫请说。”沐缡孀不疑有他,欣然回道。
“好。臣希望娘娘以后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让臣知道你在哪里,都能让臣找得到你。”南宫瑾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极其认真:“娘娘能答应吗?”
他的神情那样认真,眼神那样真诚,让人难以拒绝。可明明很简单的一个请求,却让沐缡孀心中无端一沉。难道说,他又知道了什么吗?
而在场的凝萃和念无娇亦是没想到南宫瑾会提出这样一个请求,都显得有些惊异。沐缡孀久久没有回答,殿中的气氛渐渐变得怪异。一旁的凝萃亦是紧张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只能静默。
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念无娇出声打破:“我说南宫大人,皇后娘娘是北陵的皇后,除了这北陵皇宫,她还能去哪儿啊?你这请求也忒奇怪了点。”
可南宫瑾却仿似没有听见她的话,就那么一直定定的看着沐缡孀,执着的再次问道:“皇后可以满足臣的这个请求吗?可以吗?”
他的语气带着丝丝恳求,令沐缡孀难免动容。眼前的南宫瑾还是往日里那个谈笑风生,放纵不羁的南宫瑾吗?扶着凤椅的手不由一点点握紧,她注定是要悄无声息地离开的,又如何能答应他的请求?
沐缡孀终是缓缓垂下眼帘,硬下心肠道:“念神医说得对,除了皇宫,本宫还能去哪儿呢?南宫的这一求有些荒诞了,还是求些别的吧。”
她终是没有答应,南宫瑾自嘲一笑,是啊,连拓跋衍如今都被瞒的死死的,她又岂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改变初衷。终是他高估了自己。
“既如此,那臣也别无他求。”南宫瑾嘴角的那丝自嘲化作一丝黯然:“皇后娘娘与念神医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那臣便不打扰娘娘与念神医叙旧,臣告辞。”
言罢,他起身行礼告退,转身之际他又对念无娇说道:“皇后娘娘的喉疾就劳烦念神医了。”
“好说,南宫大人就放心吧。”念无娇笑道。
南宫瑾点点头便抬步出了大殿。
看着南宫瑾的背影,沐缡孀眼中掠过细光,许久许久都不曾言语。倒是念无娇这时说话了:“皇后娘娘,不知您方才的承诺是不是永久有效?”
沐缡孀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自然。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本宫有的或是本宫能做到的,本宫都会兑现。”
“好!就等皇后的这句话!那我这一求我便留着,等我想好了要求什么,我再告诉你!”念无娇说道。
“好,想好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本宫。”沐缡孀‘唇’边含着笑,似是想起什么,遂又问道:“念神医此次千里迢迢的从仙‘药’谷赶来京都,不知所为何事?沐云也来了吗?”
“娘娘,念神医是一个人来的,这次她来主要是来取娘娘的血回‘药’王谷研制解‘药’。而沐云则是去了南海寻找灵草,因为她和沐云找到一个古方,兴许能试一试。”一旁的凝萃解释道。
听完她的话,沐缡孀却是低头淡淡说道:“本宫体内的毒早已侵入心脉,即便是研制出解‘药’只怕也是徒劳。念神医,你和沐云的心意本宫领了,烦你转告沐云,生死有命,让他别再为了本宫这个将死之人费力劳心。”
一听这话,念无娇立马冷了脸:“你以为我没有劝过沐云吗?若是劝了他就能听的话我又何必来这一遭?!沐缡孀,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只是沐云他……他……”说着说着,她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难道要她亲口告诉沐缡孀沐云有多喜欢她吗?为了她几次三番的试毒险些丢了‘性’命吗?!与其让她对着情敌说这些,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罢了!不说了!”念无娇心头堵得慌,可想到沐云终是妥协:“你就说给是不给吧!”
“娘娘,念神医是气急了,她说的话都是气话,您千万别当真。”凝萃生怕沐缡孀听了念无娇的话就更加不会给血,于是急忙上前圆和:“念神医,你大老远的来一趟,我家娘娘又岂会让你空手而归呢?您说是吧娘娘?……”说到最后,凝萃也有些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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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提出议和
看着凝萃干着急的模样,沐缡孀‘唇’角微微一杨:“先带念神医下去歇息吧。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访问:. 。 ”说完,她起身走下凤台,进了寝殿,徒留两人不知所以然的愣在殿中。
“喂!你给不给倒是说句话啊!”直到那抹清冽的身影消失,念无娇才回过神大叫。
凝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来到念无娇的身旁安抚道:“念神医别生气,想必娘娘是累了,你也知道娘娘的身子不好……”
“累?我千里迢迢的来到京都我不累吗?!为了她我没日没夜的研制解‘药’,她倒好,居然还不领情!真是气死我了!”念无娇气的直跺脚。
凝萃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赔笑:“是是是,这次是我家娘娘不对,我替我家娘娘跟你赔不是。可是你看,除了你,整个北陵还有谁敢这样对我们娘娘说话啊!娘娘非但没有怪罪,还准你不必遵守宫规,娘娘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不然也不会如此宽容厚待。你就别生气了,我先带你去休息,我亲自伺候你还不行么?”
“谁要你伺候!”念无娇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到底语气是软了下来。见此,凝萃连忙继续说道:“念神医不是说想吃八宝珍么?我待会就去让御厨给你做,保准你吃了什么气都消了!”说着,她连拖带拽的拉着念无娇出了大殿。
是夜,凝萃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推‘门’进入寝殿。此时的沐缡孀正坐在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如墨般的青丝。看着她愈发清瘦的身影,凝萃轻轻叹了气,放下漆盘,端起白‘玉’‘药’碗来到她的身边说道:“娘娘,喝‘药’吧。”
沐缡孀放下手中的‘玉’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似是觉出‘药’味不对,不由说道:“这不是本宫平时喝的‘药’。”
“娘娘的鼻子真灵,这是念神医新开的方子。念神医说了,只要喝完三副‘药’,娘娘的喉咙肯定恢复的和以前一样。”凝萃笑道。
听完她的话,沐缡孀默然片刻淡淡开口:“看来念神医的医术又‘精’进不少。本宫的喉疾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她却是连脉都不用诊便知如何用‘药’了。”
“那些庸医的医术自然是不能与念神医相比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一提起那些御医,凝萃就一脸嫌弃。说完,她瞄了一眼沐缡孀的脸‘色’,低声说道:“娘娘,念神医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心地很善良,虽然白天她对娘娘出言不逊,但依旧挂心娘娘的喉疾,就连娘娘方才喝的‘药’也是她亲自守着熬的,就怕不懂‘药’‘性’的人拿捏不好时辰……娘娘,您就别生她的气了好吗?”
“她是什么心‘性’本宫自然是知道,本宫又怎会生她的气?”沐缡孀面‘色’淡淡,幽深的美眸一丝愁然:“只是她和沐云为了本宫已经做了太多,本宫欠他们的也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听这话,凝萃脸‘色’一变,紧张道:“娘娘,难道你真的不愿把血给念神医吗?”
这一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凝萃更加急了:“娘娘,念神医跟奴婢说,他们这次找到的古方是失传百年的解毒灵方!这一次或许真的可以研制出救娘娘的解‘药’!娘娘为何不再尝试一次呢?!”
沐缡孀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一脸清冷的起身:“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不!奴婢一定要说!”凝萃“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奴婢不要娘娘死!奴婢求娘娘,就把血给念神医吧!念神医和沐云已经为娘娘做了那么多,如果此时就这样放弃了,那他们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奴婢求娘娘!求娘娘再试一次吧!”
凝萃越说哭的越伤心,见此,沐缡孀眼中掠过不忍:“你身上的伤才刚好,快起来。”
“不!娘娘若是不答应奴婢,奴婢便长跪不起!”凝萃一脸坚决。
“你这又是何必?”沐缡孀满脸无奈,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又担心她的身体,终是软下心肠低叹一声:“罢了,本宫答应你便是,快起来吧。”
闻言,凝萃终于重拾笑脸,笑得像个孩子:“娘娘答应了,娘娘答应了!娘娘可不许骗奴婢。”
“本宫既答应了又岂会骗你?”‘唇’边的无奈化作宠溺的笑:“快起来。”
凝萃麻溜的起身,一把抹了脸上的泪痕道:“夜深了,让奴婢伺候娘娘就寝吧。”说着,她利索的铺好凤‘床’,正为沐缡孀宽衣的时候却听见殿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启禀皇后娘娘,秦相和南宫大人求见。”
凝萃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都这么晚了还来求见娘娘,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话让沐缡孀的心猛地跳了两下,沉‘吟’片刻便对着外面说道:“先让他们在大殿等候,本宫一会儿便来。”
言罢又对凝萃说道:“快帮本宫更衣。”
“是。”凝萃连忙转身从凤架上取下凤服重新为沐缡孀穿上,稍作收拾两人便急急出了寝殿。
来到大殿,南宫瑾和秦茂齐齐起身行礼:“皇后娘娘。”
“二位大人不必多礼,都请坐吧。”沐缡孀颔首直径走上凤椅坐下:“二位大人漏液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秦茂看了南宫瑾一眼,却是闭而不语。过了良久才听南宫瑾沉重开口:“前方传来战报,我军惨败。李德成元帅奉命率领八千将士偷袭绕城,却没想到敌军早有准备,八千将士全军覆没,而李德成帅元不甘被俘,奋起反抗却遭万箭穿心……”
什么?!沐缡孀猛地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隐在袖中的手不禁攥紧:“李元帅他……死了……”
南宫瑾薄‘唇’紧抿,沉痛之情不言而喻。可他知道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只能强压悲痛继续说道:“李元帅战死,我军军心大挫,南燕趁机大举进攻,我军节节败退,已连失三城,若再继续下去,只怕汜水关难以保全,而皇上也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些,沐缡孀的心骤然一空,身子不自觉一晃。凝萃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唤了一声:“娘娘……”
沐缡孀推开她的手,颓然坐下。即便一早便知拓跋衍此去凶多吉少,即便一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
秦茂扫过沐缡孀,眼中掠过‘阴’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下一刻即消失不见。只听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虽然现在前方战事不尽人意,但总归还有挽回的余地。如今为了保存我国的国力,也唯有向燕国提出休战议和。老臣今夜前来就是希望娘娘发书函一封给皇上,规劝皇上……”
“不可!”不等秦茂把话说完,南宫瑾骤然起身,一脸肃然的看着他:“秦相可知你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
“本相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茂亦是起身,冷哼道:“此次与燕国‘交’战,我北陵几乎倾尽所有,若是胜了倒也罢,可现在却是一败再败,再如此下去,我国国力迟早会被拖垮!眼下唯有议和才是权宜之策,待我们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再战亦不迟!”
听完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南宫瑾却是连连冷笑:“秦相可真是天真!若我们提出议和,南燕必然会提出诸多条件,到时割地进贡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南燕皇帝萧凌绎是什么人?他行事想来‘阴’险毒辣,若他到时出尔反尔,我们又当如何?!”
秦茂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义正言辞道:“即便是割地求和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萧凌绎贵为一国帝王,又岂会如你所说这般小人行径?!”
“好一个强词夺理!……”南宫瑾话才说一半,便听沐缡孀带着温怒的声音响起:“够了!”
两人不由看向沐缡孀。只见沐缡孀面‘色’冰冷,眉眼皆是严厉:“你们深夜入宫难道就是来作口舌之争的吗?!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像什么话?!”
两人冷冷相视一眼,都自知越了礼数,倒也不再争论。只是秦茂抖了抖宽大的衣袖,‘阴’沉着脸拱手道:“皇后娘娘息怒。只是如今前方战事焦灼,稍有不慎,只怕会有覆国之险!老臣方才所言还望皇后娘娘好好斟酌!”
言罢,他冷冷瞥了南宫瑾一眼便拂袖而去!
直至秦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南宫瑾才连忙说道:“娘娘,决不可听秦相之言!万万不能传书给皇上劝皇上议和!”
沐缡孀起身缓缓走下凤台,抬眼往殿外望去,满眼尽是无边的黑,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议和……”她垂下眼帘冷冷轻笑:“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本宫和皇上更加了解萧凌绎。你说得对,萧凌绎行事想来‘阴’毒,跟这样的人谈议和就等同于把北陵江山拱手给他。皇上若是知道秦相有这个心思,必定龙颜震怒,又岂会同意?”
闻言,南宫瑾松了一口气,他怎的忘了他们与萧凌绎之间的恩怨纠葛呢。当初若不是萧凌绎,只怕拓跋衍和沐缡孀也不会被‘逼’入绝境。忽的,他想到他在南燕所查到的关于沐缡孀的一些身世,连贯起来再一想,他不由愕然的看向沐缡孀,难道……她体内的毒也是萧凌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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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真正开始
“秦相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议和之事,南宫,你不觉得奇怪吗?”沐缡孀的话打断了南宫瑾的猜想,他回过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秦相这只老狐狸忽然提出议和,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最新章节访问:. 。 看来,我们要未雨绸缪才是。”
“未雨绸缪……”沐缡孀转过身,那双深陷的眸闪出幽幽琐碎的光:“是该未雨绸缪了。南宫,前朝就劳你多费心盯紧些,本宫不怕别的,就怕别有居心之人肆意挑拨煽动。前方战局不稳,这朝堂不能再‘乱’了。”
映着大殿的烛光,她的脸被染上一层飘渺,只是眉心的那颗红痣红的分外灼眼,像是发光一般,刺得人再也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
“娘娘放心,臣绝不会让前朝有任何异动!”南宫瑾微微低头,淡淡一句话却叫人有一种无端的信任感。“夜已深,娘娘早些歇息,臣告退。”
“等等。”沐缡孀不其然的叫住他问道:“李元帅的家眷……”
南宫瑾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于是说道:“李元帅的家眷还不知李元帅已战死的消息。不过皇上已经传回旨意,追封李元帅为淮北王,世袭罔替。而李元帅的遗体过几日便可运回都城,明日,臣便去李元帅的家中传旨。这一切有臣去处理,娘娘安心吧。”
南宫瑾走出大殿,仰头看了看无月无星的黑空,带着初寒的风猛然刮起,本是黑‘洞’‘洞’的天空旋起黄沙,眼前的一切似乎更加‘迷’茫,更加变幻莫测……
沐缡孀看着他的身影没入黑夜,慢慢走到殿前,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凝萃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轻轻跪下内疚的说道:“娘娘对不起。若是奴婢当初能杀了秦茂,如今娘娘也就不会这般担惊受怕了。”
沐缡孀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她扶起:“这又怎能怪你?当初让你去刺杀秦茂是本宫太过心急,才险些害得你丧命。如今本宫不求别的,只求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好。”
说完,她转头继续看向漫无边际的夜空,美眸渐渐幽深。李德成奉命偷袭绕城,敌军却早有准备,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也不知汜水的夜空是不是也这般空‘荡’寂寥?而那人又是否会知道她心中的牵挂与惦念?
夜渐渐深沉,可沐缡孀却是再无睡意……
……
汜水边,一顶顶军帐延绵至江尾,火光倒映在江中,‘波’光粼粼,形成一条蜿蜒的红‘色’水龙。[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见一抹玄‘色’身影悲寂的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手中正拿着一罐酒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灌进喉咙,灼烧异常,却是无法令他心中的悲痛减少半分。
带着寒意的江风大起,鬓边散落的发被撩起,昔日俊美的面庞此时显得那般失意颓丧。
“李元帅,你戎马一生,再多的刀光剑影你都从未惧过,无数次的鬼‘门’关你都闯过来了,可唯独这一次……”说着说着,终是无法再说下去。只见他又猛灌了一口酒:“是朕!都是朕的错!是朕害了你!……”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仰头不断的往自己嘴里灌酒。见此,在他身后的福泉却是冷冷勾‘唇’,眼中的嘲讽轻蔑一闪而过,下一刻便再无踪迹。他缓缓上前,故作担忧道:“皇上,您不能再喝了,要保重龙体啊。”
见拓跋衍全然不听,福泉也不再劝说,只是冷眼瞧着。直到看见韩雷走近,他才连忙上前跟韩雷说道:“韩将军您可来了,您快劝劝皇上吧。再这样喝下去,老奴怕伤了皇上的龙体啊。”
韩雷看了看立在江边的那抹颓然的身影,不由抿紧了薄‘唇’。眼前这个狼狈不堪,斗志全无的人还是那个指点千军,运筹帷幄的拓跋衍吗?!
“来人……再给朕去拿酒来……”含着醉意的声音传来,只见拓跋衍将手里的空酒罐随意一丢,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他身子一个不稳便向江面倾倒!好在韩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从江边的石头上拽了下来,铁青着脸道:“皇上醉了,回营帐歇息吧。”
“朕没醉!……”拓跋衍甩开韩雷的手,左摇右晃的看了韩雷半天,忽的‘迷’离一笑:“韩雷……韩将军来了……来得正好,来……来陪朕继续喝……”
看着他烂醉如泥的模样,韩雷心中的怒火更盛了:“福公公,还不扶皇上回营帐!”
福泉被他严厉冰冷的声音一怔,连忙应了一声上前去扶拓跋衍,可谁知拓跋衍一把挣脱福泉的手,随即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朕不是让你去拿酒么?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现在连你都不听朕的话了么?信不信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去拿酒,这就去……”看来醉酒的人容易发狂这话一点都不假,福泉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完便往回跑去。
终是再也看不下去,韩雷的一腔怒火化作一声低沉的怒吼:“皇上!……”
而拓跋衍对他的怒吼却是全然不以为意,只是沉沉看着福泉远去的方向。直到福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收回眼看了韩雷一眼:“朕说过,朕没有醉。”
韩雷微微一怔,再一看,拓跋衍除了脸‘色’微微酡红外,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似是想到什么,不由一惊:“难道……皇上是故意装醉?!”下一刻他看了看福泉消失的方向,疑‘惑’的皱眉:“可是皇上您为何要在福泉的面前装醉呢?”
拓跋衍淡淡扫过他吃惊的脸,临江而立,面‘色’渐渐深沉:“朕下旨让你叫阵与萧凌绎的主力军对峙,后让李元帅连夜偷袭绕城,为的就是让敌军将领麻痹大意。而绕城兵力薄弱,李元帅身经百战,凭他的能力,绕城可谓是囊中物。可朕却没想到,敌军似是早有防备,不但早早调兵支援,还设下陷阱等着李元帅,李元帅这一去竟成了瓮中捉鳖,困兽之斗!更可笑的是,敌军这样大的动静我们事先竟然半点都未曾察觉,反观之,我军的计划他们却是了如指掌。如果这样朕还没察觉出异样,朕岂不成了昏庸之辈!”
从李德成战死的消息传来,韩雷便觉这其中有蹊跷。这军中必定有敌国‘奸’细,不然萧凌绎也不会如此了解他们的部署和计划。他是拓跋衍一手训练提拔的,连他都觉出了异样,拓跋衍又岂会察觉不出?
韩雷看了看拓跋衍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福泉消失的方向,面‘色’渐渐变得复杂:“皇上,您怀疑福泉?可是福泉是先帝留给皇上的人,他怎么会?……”
拓跋衍初登大宝之际,可信可用之人何其之少。许是先帝早已预料到这些,这才让福泉继续伺候拓跋衍,若不是忠心耿耿,先帝又岂会让他留在拓跋衍的身边?这样的一个得先皇如此信任的人,韩雷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投敌叛国。
只听拓跋衍冷哼一声:“真正的福泉自然不会背叛朕,可眼前的这个福泉就难说了。”
一听这话,韩雷面‘色’一变:“皇上是说这个福泉是个鱼目‘混’珠的假货?!那真的福泉……”
“真的福泉只怕已遭人暗害。”拓跋衍淡淡的声音传来,淡的甚至听不出悲喜。
韩雷心中又惊又恨,难怪方才皇上要在福泉面前故意装醉,原来这个福泉是假的,是敌国‘奸’细!就是因为这个假福泉,李德成元帅所率的八千将士才会白白枉死!他不由握紧腰间的佩:“臣现在就去杀了这个假福泉!”
“杀了他李元送八千将士就能活过来吗?!福泉就能活过来吗?!杀了他我军一败再败的局面就能改变吗?!”拓跋衍缓缓转过身,声音淡淡,却是生生令韩雷停住了脚步。
见此,拓跋衍继续缓缓说道:“若是可以,朕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大卸八块。可眼下,我们不但不能杀他,还得将计就计。”
听完这些,韩雷慢慢压下心头的怒恨,心领神会道:“皇上要臣怎么做?”
拓跋衍微微眯了眼眸:“你只需配合朕演场戏便可。他萧凌绎不是想通过福泉得知我军的作战计划吗?那朕便成全他!”
江风肆起,将他鬓边的发撩起,绣着龙纹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空气里依然可以闻到淡淡的酒味,可那张俊魅的脸上却再不复颓丧之‘色’,有的,是属于帝王的高深莫测与深谋远虑。
这样的神情是韩雷再熟悉不过的,这才是真正的拓跋衍。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北陵和南燕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忽的,远处传来的细微动静引起两人的注意。只听韩雷故意大声呵斥:“皇上!李元帅的死令我军士气大挫!您身为一国之君,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坐镇三军鼓舞士气,反倒在此喝的酩酊大醉!你!……你太令臣失望了!”
……
不好意思,前几天因为家事心情不好,经过几天调整,心情好了许多。所以今天的更新奉上。
昨天的大阅兵大家都看了吧,想必很多人跟小款一样,看到自己国家这样强大都是‘激’情澎湃,骄傲的不要不要的吧!
其实比起一些暴动不断,还身处战火之中的国家,生在中国已经算是一种幸运。
希望大家都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和平,也不要忘记70年前所有为和平牺牲的人们。
感恩,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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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风云突变
说罢,他对着拓跋衍使了一个眼‘色’便故作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 而拓跋衍此刻已瘫坐在地上,朝着韩雷的背影醉醺醺的喊道:“你……你敢这样对朕说话?!不要以为你是朕亲封的大将军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惹恼了朕……朕就让你滚回老家耕田去……”
拿着酒赶回来的福泉本想悄悄靠近偷听二人在说些什么,却不想才刚刚靠近便听见韩雷怒气冲天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小跑上前,却又瞧见韩雷铁青着脸朝自己走来。他连忙躬下身子,谁知韩雷连瞧都瞧他一眼,直径越过自己便消失在山道上。
福泉朝着韩雷消失的方向“呸”了一声,又连忙回头小跑至拓跋衍的身前,呈上酒殷勤道:“皇上,您要的酒老奴给您拿来了。”
拓跋衍接过酒罐揭开喝了一口,踉踉跄跄的起身笑道:“还是福泉最听朕的话,对朕最忠心!那个韩雷胆敢对朕不敬,看来平日里,朕真是太过宽纵他!”
“老奴对皇上自然是忠心耿耿。”福泉笑的殷勤,下一刻却皱了老眉:“至于韩雷将军嘛,他毕竟多次立功,战绩显赫,又是皇上最器重的人,这样的人,皇上又怎会因一点小事就开罪于他?……”
“你是说朕不敢拿他怎样?!”不等他把话说完,拓跋衍已然是沉了脸。
福泉一瞧他脸‘色’不对,连忙跪下道:“不不不,老奴说错了话,老奴该死!可是,韩将军他手握重兵,皇上若真要拿他怎样,只怕他手底下的将士也不同意。”
只听一声脆响,拓跋衍手里的酒罐已被摔得粉碎:“难不成他还想拥兵自重?!”
福泉被惊了一跳,他偷偷抬头瞄了拓跋衍一眼,见他面‘色’难看至极,终于得逞的勾起了嘴角。下一刻,他看见拓跋衍歪歪倒倒的朝军营方向走去,连忙起身去扶:“皇上当心摔倒。”
夜黑得愈发深沉,风刮的愈发肆无忌惮。平静的江面下却是暗‘潮’汹涌,变数万千……
翌日,拓跋衍下旨收回韩雷的兵权,削去大将军之职,贬为洗马士卒。这道圣旨一下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不少中军首将都纷纷为韩雷进言求情,可求情的官员均被拓跋衍严词苛责,有的还因言辞‘激’烈被拓跋衍连降三级,处以军棍警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时间,本就士气低‘迷’的北陵军因为韩雷的贬斥更是怨声四起,军心动‘荡’。看到这一切,最高兴的莫过于福泉。只见他寻了一个空挡,鬼鬼祟祟的来到军营后的一片丛林中,观察到四处无人后才学着鸟叫了几声。
很快,离他不远处突然蹿出一个黑影,一晃眼便已单膝跪在他面前:“大人有何吩咐?”
他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信封递给他道,压低声音道:“这个是北陵军最新的作战计划,一定要亲手‘交’于主上。还有,告诉主上,韩雷遭贬斥,北陵军心动‘荡’,此刻就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那黑影迅速收好书信:“是。”一个晃神,那黑影就已消失不见。
另一边马厩里,韩雷褪去铠甲,衣袖高高挽起,正低着头在卖力的洗刷着战马,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背手而立的‘挺’拔身影。
“看来韩将军在这里适应的不错。”
随着声音传来,韩雷一抬头便看见拓跋衍一脸打趣的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随即也无奈的笑了,却也谨慎的压低了声音:“皇上就不要打趣臣了。而且皇上也不该来这儿,若让那假福泉看出点什么,只怕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见他如此谨慎,拓跋衍倒是显得轻松许多:“估计这会儿福泉可有的忙呢,你韩大将军被贬为洗马卒,这样天大的好消息他哪里忍得住。更何况,即便他此刻伺候在侧,他所看到的也不过是朕故意来嘲讽挖苦打压你韩大将军而已。”
听完,韩雷的面‘色’慢慢沉了下来,将手中的刷子往桶里一扔,恶狠狠的开口:“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奸’贼!”
“他死不足惜,朕会让你亲手杀了他的。若朕料的不错,近期萧凌绎就会对我军发起猛攻,接下来,就是我们还以颜‘色’之时。”拓跋衍边说边轻抚马鬃,说到最后一句时深邃如琉璃的俊眸中掠过肃杀。
听到这里,韩雷难掩‘激’奋之情,厉兵秣马多时,就等这一刻的到来。“臣日日严阵以待,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必定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这几天行事要更加小心,断不可泄‘露’风声。”拓跋衍最后嘱咐道。
“是!皇上尽管放心!”韩雷抱拳跪地。
韩雷办事向来稳重谨慎,拓跋衍点点头便大步离开。
随后的几日便是等待,可是一日过去了,三日过去了,五日过去了,七日过去了,而南燕却是一直按兵不动。就在韩雷怀疑计划是否出现纰漏的同时,军中却是突发疫情!
一时间军中人心惶惶,尽管拓跋衍下旨全力控制疫情,可是成效甚微。一‘波’接一‘波’的将士都先后染上了疫症,不等军医验明是什么疫情,大批大批的将士就已断气身亡!而可怕的疫情并没有随着将士们的死亡就散去,而是更发迅猛的扩散,就连为将士们诊治的军医也先后感染疫症,最后不治身亡!
为了防止更多人感染上这种疫病,拓跋衍最终下令将所有感染疫症的将士全部隔离在离军营三十里处的一个山坳中。同时,一旦发现军中将士有染病的前兆均是不能留在军中。
几乎每一天都有大批身染疫病的士兵被送往山坳。才短短半个月,因为疫病死去的将士已超过万余人,而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持续上升。
当韩雷接到复职的旨意时,甚是意外,福泉如今依然在军中,皇上这样做,难道就不怕福泉起疑吗?在去见拓跋衍的路上,他想了许多,可是当他来到拓跋衍的龙帐前却听见营帐内一声“啪”的脆响,紧接着便是拓跋衍的怒喝声:“反了!他李斌竟敢率兵投敌!给朕去追!追上了不用回禀,就地正法!”
韩雷心中大震,李斌竟然投敌了?!他手底下可是有两万兵马!不等士兵通传,他便疾步进了营帐,听到的却是卫京丧气的声音:“已经追不上了。李斌是趁夜带着兵马向武城逃去,待我们发现之时已经晚了,想必这会儿他们已经进了南燕的边境……”
“追不上了?!……”只听“呼啦”一声,拓跋衍几案上的奏章和笔研等物已散落了一地!“两万兵马出现异动,你们事先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卫京自责的低下头:“终是臣失察,臣愿受军法处置!”
卫京也是两朝元老,战功无数,先帝在时也甚是器重他,对北陵的忠心自然不用多说。而李斌是卫京一手提拔,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卫京难辞其咎。投敌卖国是死罪,可是带军投敌的是李斌,若为了李斌这等卖国求荣的‘奸’佞而处置了卫京,卫京手底下的将士有岂会肯?
稍作思量,韩雷便跪下说道:“皇上请息怒。卫将军纵有失察之过,可李斌要投敌的心思只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即便卫将军日夜监视,只怕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如今我军军心动‘荡’,正是用人之际,还望皇上给卫将军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以弥补他的过错!”
拓跋衍冷冷扫过二人,目光最后定在卫京的身上:“好!那朕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从今日起,你与韩大将军都放下军中事宜,率领众将挖渠造坝,将汜水引进堤坝!”
闻言,韩雷与卫京二人皆是不解,韩雷疑‘惑’道:“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不是应该重振军心,控制疫情吗?皇上为何让我们去做这些?”
“一个月后你们会知晓。”拓跋衍淡淡开口:“至于控制疫情朕会安排人去做,你们就做好朕给你们的任务便好。”
看着他们二人豁然不解的模样,拓跋衍只是淡淡勾‘唇’,接着对营帐外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很快,两个士兵押进来一个人,韩雷和卫京一看是生脸,都显得更加不解了。只见那人浑身血痕,脸上尽是伤痕与血污,头发凌‘乱’不堪,嘴巴也被棉布塞了个严严实实,被押进来就一直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可他的双眼却满是恨意与不屈。
“皇上,这是?……”卫京忍不住开口问道。
拓跋衍看了看他,却是把目光投向了韩雷:“朕答应过你,会让你亲手杀了他。现在,朕就把他‘交’给你处置。”
韩雷一愕:“他……他是福泉?!”
拓跋衍不可置否,倒是卫京脸上尽是吃惊:“他是福泉?!可他的样子怎么?……”
……
这一章的节奏比较快,内容也比较多,不好好看一下后面的剧情可能会感觉很‘混’‘乱’,所以宝贝们都好好看看吧。
话说这几天小款这里一直都是‘阴’雨连绵的,难得见到太阳啊,不知道宝贝们那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阴’雨天真心不太喜欢,哪儿都去不了,出去一趟还‘弄’得一身泥,真是醉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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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两把利刃
拓跋衍把一张人皮假面仍在地上,声音已冷:“他不过是披着福泉面具的敌国‘奸’细。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wщw. 更新好快。 这次军中突发疫情也是他在军营的井中下‘药’所致,朕亲自审了他两天两夜,本想让他供出同伙和医治疫病的‘药’方,没想到他还有点傲骨,愣是一个字都没说,还险些吞毒自尽。既如此,那留着他也无用了。”
韩雷眼神凌冽的扫过那假福泉,冷哼道:“就这样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请皇上允许臣审审看,若真的问不出什么,那再杀也不迟。”
一听这话,拓跋衍倒是饶有趣味的勾了薄‘唇’。韩雷审讯犯人的手段莫不是又‘精’进了?
“人,朕已‘交’给了你,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用寻求朕的意思。”他踱步在龙椅上坐下,抬起茶盏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都下去准备准备,好好完成朕‘交’给你们的任务。”
“是!臣告退。”韩雷和卫京抱拳应道。下一刻韩雷粗鲁的一把揪起假福泉出了营帐。
龙帐内慢慢静了下来,茶盏中的漂浮的嫩绿慢慢沉入杯底。拓跋衍如刀刻的俊美面容渐渐变得深沉,深邃的眼眸中掠过森寒的肃杀:“萧凌绎,两军‘交’战你竟使出如此卑鄙恶毒的手段!你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别怪朕无情!这一次,朕要你永世都不得翻身!”
……
经过多日的审讯,福泉依旧不肯开口。这一日韩雷如往日一样来到关押假福泉的牢房,而假福泉被悬空吊在牢房中央,此时的他浑身被打的血‘肉’模糊,有的伤口已经化脓腐烂,正发出阵阵恶臭。头软塌塌的垂着,看不清面容,仿若死了一般。
“今日他还是不肯开口吗?”韩雷站在牢房‘门’口,往里面冷冷扫了一眼问道。
看守的‘侍’卫回道:“是的大将军,所有刑法都用遍了,可是他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韩雷冷哼一声,示意守卫打开牢房,慢慢踱步来到假福泉的面前看了他一眼,转而在监审的椅子上坐下:“‘弄’醒他。”
一个士兵拎起一桶水便朝假福泉泼去,下一刻,假福泉动了动脑袋慢慢醒了过来。(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把这个喂他吃下。”不等假福泉完全清醒,士兵已经接过韩雷手中的瓷瓶一把钳制住他的嘴巴,将瓷瓶里的一粒类似‘药’丸的东西倒入他的口中,然后‘逼’着他吞下。
待吞下那东西,才片刻功夫,他便浑身‘抽’搐,五脏六腑仿佛被千只虫蚁啃噬般,令他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声翱!
“怎么样?这噬心虫的滋味儿不好受吧?!”看着他万分痛苦的表情,韩雷冷冷勾‘唇’:“这噬心虫可是稀奇物,用一只便少一只,若不是罪大恶极,冥顽不灵的犯人,我可还真舍不得用。说吧,说了本将军就给你解‘药’,解除你现在的痛苦。”
蚀骨的疼痛令假福泉面部变得扭曲狰狞,可他依旧咬紧牙关。见他还在强撑,韩雷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世间上有不怕死的人,但是能经受住这噬心虫折磨的人却是没有几人。至少,他不相信假福泉能经受住这样的痛苦,噬心虫的厉害之处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噬心虫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心肺,你不会立即死去,这样的痛苦会日复一日,直到你的五脏六腑全部被吃光……如果幸运,大概半个月后你就能摆脱这样的痛苦,可若是不幸,那接下来整整一个月,你就好好享受这滋味儿吧。”韩雷从椅子上起身,背手踱步来到假福泉的面前,眼中已然变得森冷:“即便如此,可本将军还是觉得便宜了你!”
说罢,他不再看福泉一眼,大步往牢房‘门’口走去。
“别……别走……”蚀心蚀骨的感觉令假福泉的意志一点点崩塌,他痛苦的说道:“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我都告诉你……只要,只要你给我解‘药’……”
闻言,韩雷缓缓停下脚步,嘴角的冷意化作一丝深深的讥讽……
……
龙帐内,几个军医正伏跪地上,久久不见拓跋衍发话,都紧张的冒出了虚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拓跋衍带着温怒的声音响起:“疫情难以控制,你们却让朕在这个时候回朝?!”
其中一个军医也顾不得龙颜不悦,直言道:“皇上乃万乘之君,国之君主,臣等绝不能让皇上身处险境!眼下情况已经万分危急,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速速移驾回朝!”
越听,拓跋衍的面‘色’便越加难看:“如今南燕八十万铁骑就盘踞在汜水关,对我北陵虎视眈眈,稍有差池我北陵便会被这八十万大军‘荡’为平地!到时,你们口中的万乘之君也不过是亡国之君罢了!”
“这……这……”这话令在场人都无言以对。拓跋衍从御座上起身,一拳砸在御案上:“更何况,因为瘟疫死去的兵将已有三万之多,这三万将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因为朕的失策死在了这场瘟疫中!三万条人命,三万英灵,这笔血帐,朕一定要萧凌绎加倍奉还!”
“皇上说得不错!”营帐‘门’帘被掀开,只见韩雷大步上前跪拜:“臣参见皇上。”
拓跋衍绕过御案虚扶一把:“大将军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韩雷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呈上:“皇上,假福泉开口了。这是治疗疫症的方子。”
“哦?”拓跋衍微微惊异,接过信纸看了看,下一刻却是朗声大笑:“好!好!军医,赶快按照‘药’方配‘药’下发给染病的将士们服用。对了,没染病的将士也要服用预防。”
“是是是!臣等这就去!”为首的军医连忙接过‘药’方,面上喜‘色’自不用多说。
待军医们欣喜万分的退出营帐,拓跋衍笑着拍了拍韩雷的肩膀:“还真有你的!不愧是朕亲封的大将军!这一次记你一功,说说吧,你是如何让那假福泉开口的。”
韩雷‘摸’了‘摸’后脑勺,憨态可掬:“谢皇上夸奖。皇上还记得先帝在时曾让臣去平定蛮夷之‘乱’吗?其实这一次之所以能撬开假福泉的嘴,全靠那次臣从蛮夷那里缴来的噬心虫。”
“噬心虫?”拓跋衍轻轻念道,对于这个东西,他倒也略有所闻。蛮夷擅于巫蛊之术,这噬心虫便是蛊虫的一种,一般都用于重犯‘逼’供。心念回转,拓跋衍笑了:“好你个韩大将军啊,得了这噬心虫连朕都要瞒着,是怕朕抢了去么?!”
一听这话,韩雷立马变了脸,急忙连连摆手:“不不不!皇上误会了,这噬心虫本是邪物,臣本来是想销毁的,可后来接二连三的出事,臣放在家中便也忘了。直到这次出征,臣突然想起这东西,想着兴趣能派上用场,这才带了出来……”
“行了行了,连打趣的话都听不出来,你还真是个木头疙瘩。”见他当真了,拓跋衍好笑的打断他的话,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说说吧,那假福泉还吐了点什么东西出来。”
经他这一提醒,韩雷立马正‘色’道:“是。”他连忙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呈上:“皇上,这是假福泉供出的敌国‘奸’细名单。”
拓跋衍接过信纸细细看了看,当看见“秦茂”二字时,他猛地拍案而起:“秦茂?!他竟然也是敌国‘奸’细?!好一个秦相!好一个卖国求荣的大‘奸’臣!”
“皇上息怒,此秦茂非彼秦茂。即便秦相暗地里处处与皇上作对,但作为一朝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等荣恩他又怎会轻易通敌?”韩雷见他大为震怒,轻声解释道:“如今在京都的秦相也和假福泉一样,都是带着人皮假面的敌国‘奸’细!”
什么?!这一解释令拓跋衍心中大震!可再细细一想,连他身边的人都被神不知鬼不觉换去,再多一个假秦茂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一个萧凌绎!他竟然在朕的心口上‘插’了两把利刃!”拓跋衍连连冷笑,他不由攥紧手中的信纸,青筋尽显。
“据假福泉‘交’代,前几次宁婕妤险些龙胎不保也都是假秦茂受他指使所设计的。而且假秦茂还曾向皇后娘娘提出议和的建议,但许是被皇后娘娘否决了,所以并没有让皇上知道。”韩雷陈述着从假福泉那里得来的消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议和之计失败,所以萧凌绎才又让假福泉制造了这场瘟疫。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吞掉北陵!”
“不费一兵一卒吞掉我北陵?!好生狂妄!他真当我北陵无人吗?!”拓跋衍一声怒喝,却猛地想起什么,沉声道:“不好!我们抓住假福泉已经有些时日了,那假秦茂收不到假福泉的传信必定会起疑……快,快传旨回京,让南宫瑾务必将假秦茂秘密处决!”
“是!”韩雷深知事态的严重‘性’,应了一声便连忙转身疾步出了营帐。
拓跋衍缓缓坐下,好看的眉却是深深蹙起,如星子的眼眸中掠过无数光绪,却终是化作一声低叹:“但愿一切还来得及……孀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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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暗涌又起
北陵皇宫上书房中,各大臣们都按部就班的忙碌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访问:. 。 只见一个官员拿着一本文疏来到南宫瑾的跟前:“南宫大人,这是前线所需的‘药’材,请大人批示。”
南宫瑾接过文疏细细看了一遍,见没有不妥之处这才拿起‘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做完这一切他又将文疏递给那官员叮嘱道:“前线战事紧张,瘟疫横行,这批‘药’材要尽快运往前线以解燃眉之急,不容有失。”
“是。”那官员接回文疏应声退下,可一转身才发现秦茂已来到他身后,他连忙拱手:“哦,秦相,您来了。不知身体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谈不上好不好。只是老夫每天不来这上书房看一下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所以便来看看,你且去忙吧。”秦茂笑呵呵的开口,摆摆手示意那官员退下。
闻声,南宫瑾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起身颇有深意的笑道:“秦相是不放心我吧?”
秦茂转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南宫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皇上亲封的辅政大臣,老夫岂有不放心之理?只不过如今我军的形势如何,南宫大人比老夫清楚吧,即便你在这里把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一旦汜水关失守,我们……”
“请秦相慎言。”南宫瑾脸‘色’变得肃然:“我相信皇上!只要皇上在汜水关一日,汜水关就绝不可能失守!”
“是啊,老夫也相信皇上,怎么说皇上也是曾经的战神。”秦茂故意加重了“曾经”二字的话音,下一刻话锋一转:“可是,南宫大人也该知道瘟疫这种东西的厉害。才短短一个月,我们死于瘟疫的兵卒已高达三万之多。直至今日,军医们都还没有找到预防治疗这瘟疫的法子。而我们的国库因为这战事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南宫大人,直到今日,你还觉得老夫当初提出的议和是错误的吗?”
南宫瑾薄‘唇’一勾,明明是笑着的,可眼中却是一片冷意:“你想让皇上屈膝求和难道就是对的吗?!”他拿起案上的几份文疏,面‘色’不改:“更何况,议和之事早已作罢,多说无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我这里还有几份文疏需要呈给皇后娘娘亲阅,就不和秦相探讨了。也劝秦相一句,在其位谋其职,不该管的,不该说的,那就尽量少管少说。”
听了这话,秦茂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凝,可南宫瑾却是冷冷越过他便大步出了上书房。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直至看着他衣袂掠过‘门’口消失不见,秦茂才低声冷哼。许是又怕被人看见他的神情,他不由环顾四周一眼,见其他人都各自埋头做事,这才抖了抖宽大的衣袖背着手慢慢走出了上书房。
这时有一个小太监来到他的身前:“参见秦相。”
一见到那小太监,秦茂看了看四周,示意那太监跟在身后。走到一个偏僻之处才开口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太监面‘露’难‘色’:“瑶华宫戒备森严,奴才用了许多法子,但还是进不去。”
“一群废物!”秦茂厉声呵斥,许是自己也觉声音大了些,怕惹人注意便又压低了声音,却是厉‘色’不减:“本相再给你三日的时间,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能让宁婕妤诞下龙种!这次你若再办不成,那你就不用来见本相了!”
这话明显是不成事便成仁,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秦相留一条活路给奴才吧!瑶华宫里三层外三层,奴才根本无从下手啊!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说!”秦茂眸光一转,急忙问道。
那太监迟疑道:“不过奴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从宁婕妤搬进瑶华宫,虽说皇后隔三差五的就会差人送东西去瑶华宫,但是皇后娘娘却从没有亲自去看过她。”
“当真一次都没有?”秦茂眸光一沉。那太监很是笃定的摇头:“自从宁婕妤搬进瑶华宫,奴才便日日派人盯着,奴才敢肯定,皇后绝对没有进过瑶华宫。”
听完,秦茂不其然的眯了眼睛,从上次安福殿失火到今日,整整一个多月,皇后竟然一次都没有去过瑶华宫。比起她冒死救出宁婕妤,这样的做派明显不符,她就真的如此放心吗?还是说,这其中另有蹊跷?
“这其中定有隐情。给本相去查,一定要查清楚宁婕妤是否在瑶华宫里!”他沉着脸说道。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连忙退下,秦茂也慢悠悠的走上宫道,却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加快了脚步。等候许久的心腹管家赵亮见到秦茂连忙迎了上去:“老爷。”
“汜水那边可传信来了?”秦茂见到他急忙低声问道。
赵亮一愣,说道:“没有啊,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秦茂心下一沉,面‘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按理说,福泉每半月便会给他传书一次,可如今距离上次传书都已过去二十几天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好!汜水那边定是出了问题!”他的面‘色’骤然大变:“快!快派人日夜蹲守城外八十里的信道!凡是从汜水回来的信使都给我拦下,所有书信都必须经过我亲览才可上呈上书房!”
赵亮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见秦茂神情如此紧张也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他匆匆‘交’代了其他人几句便急急离开。
四日后,入夜时分,秦茂派去拦截信使的人匆匆进了相府,那人容貌看起来很是凶恶,左眉尾处的一道蜈蚣般的疤痕更令人不敢直视。他身体魁梧,脚步却轻盈如风,一看就是身怀武艺的练家子。
只见那人跟赵亮‘交’头接耳几句,便从怀中拿出一叠文疏递上。赵亮接过文疏问道:“信使可都处理干净了?”
“拿了你们的钱我自然会把事情办好,信使都已经……”那人作了一个抹脖的手势,接着道:“你就放心吧。”
见此,赵亮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包银袋扔给他:“你先回去吧,秦相有什么吩咐我会再告知你。”
那人掂了掂银子的分量,满意的勾起‘唇’角瞧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见那人走了,赵亮快步去了秦茂的书房。此时的秦茂正在与他新纳进府的小妾亲热,赵亮走进书房看见这一幕连忙转过身回避道:“老爷,人回来了。”
听到声音,还在颠鸾倒凤的两人终于是停了下来,那小妾满脸脂粉,却也羞得满脸通红,拉好衣服连忙欠身告退。秦茂却是一脸不尽兴的模样,对那小妾笑得很是猥琐:“你先回房等我,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马上过去。”
那小妾顿然会意,娇媚一笑:“是,奴家等着老爷。”说完,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扭着腰肢出了书房。
见那‘女’人走了,赵亮将所有文疏双手呈上:“老爷,这是这几天拦截的所有文疏和密函,请老爷过目。”
秦茂面‘色’一正,连忙接过那一叠文疏一本一本细细看了起来,一本接一本,一封接一封,当他拆开一封密函细看之后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又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却依旧令他不敢相信。
过了许久,他手里的密函轻轻滑落:“福泉被擒,拓跋衍已经知道我不是真的秦茂了。这封密函就是命南宫瑾将我秘密处决。”
赵亮惊得面‘色’骤变:“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南燕。”
怎么办?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秦茂茫然颓丧的瘫坐在椅子上:“主上‘交’代的事还没有办成,就算回去,我们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闻言,赵亮陷入沉默,半晌他又抱着侥幸说道:“我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主上……主上应该不会那么绝情吧……”
听了这话,秦茂是连连苦笑:“你太不了解主上了。在主上眼中,完不成任务的人都如同废物一般,留着亦是无用。你认为我们无功而返,主上真的会念旧情饶了我们吗?你太天真了!”
“那……那我们逃吧?……”赵亮试探着。
“逃?主上的‘幽冥’死士遍布天下,我们又能往哪儿逃?”秦茂满脸自嘲,没想到最后,他竟会落得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缄默良久,他‘奸’邪的眼眸中掠过‘阴’光: “回去是必死无疑,可眼下,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赵亮的面‘色’一亮:“你有法子了?!”
秦茂起身捡起那密函,森冷一笑:“如今,这封密函不是还没有到南宫瑾手中么。只要销毁了这封密函,在拓跋衍回朝之前,我依然还是这北陵的丞相。只要利用好这段时间,我们何愁立不了功?”
“对啊!”赵亮亦是‘奸’诈的笑了:“那秦相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试探多次,秦茂虽然还是没有探出这调动三万禁军的兵符究竟在谁的手中,但若他猜的不错,这兵符就在沐缡孀和南宫瑾这二人之间。要想控制京都,这兵符便是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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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阴谋渐起
略作沉吟。秦茂忽的阴沉沉地笑了。他示意赵亮近身上前。附耳低语许久。赵亮细细听完。不由竖起大拇指殷切道:“秦相好计策。”想了想。许是又觉得哪里不对。他犯难道:“可是这皇后日日在宫中。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啊。”
“那就等。你可别忘了。再过半个月可就是北陵一年一次的拜月节。她沐缡孀身为国母。出宫祭拜是必然。”秦茂满眼阴光。一扫之前的颓丧之色。嘴角的阴毒令人怵然。
说完这些。他转身将那封密函点燃。火舌很快将密函吞噬。最终化为烟灰。
“把其他的文疏都整理一下。明日派人送去上书房吧。”秦茂说道。
“是。”赵亮麻溜的收拾好几案上的文疏:“那奴才告退。”
……
天黑沉沉的。一眼望去。天边黑压压的铅云彷如形态各异的怪兽一般。无端令人觉着压抑。处理完各地上疏。南宫瑾走出上书房。乍起的狂风将他重紫的官袍撩起。他不由抬眼看了看天边越积越厚的黑云。凤眸微眯:冬寒。终是來了。
当他來到宫门前正欲乘轿出宫时。一个宫女急匆匆的将他拦下:“南宫大人请恕奴婢冒昧。我家娘娘已等候多时。还请南宫大人前去一见。”
南宫瑾微微一怔。顺着那宫女的眼光看去。只见离他百步之远处清然立着一个身影。细细一看。正是秦攸冉。两人远远相对一眼。秦攸冉便缓缓转身进了身后的宫宇楼台。见此。南宫瑾略作犹豫。继而也大步跟了上去。
一直到顶楼。秦攸冉才停住脚步。她移步上前。手扶玉栏。放眼望下。恰好可以看见宫门外的集市房屋。随后上來的南宫瑾也慢慢上前。也如她一般俯瞰着整个北陵京都。
带着初寒的风萧萧而起。将两人的面容都吹得恍惚了几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秦攸冉淡淡说起:“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我们上次同看京都已是三年前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很快就被风吹散。甚至來不及分辨她的悲喜。
“陈年旧事瓖妃娘娘何必再提。”南宫瑾目光闪烁。继而转了话锋:“娘娘找微臣來必定是有事。娘娘但说无妨。”
秦攸冉眼中掠过淡淡的悲伤。如今就连回忆他也不愿了。她唇角微勾。带着一丝自嘲转头看着他:“我知道。我们的过去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玩笑。可于我而言。那些过去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即便那都是假的。”
见南宫瑾都不敢看她的眼睛。秦攸冉唇角的自嘲变成了苦涩。她本该是可以恨他的。可是当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三年來的恨不过是她骗自己的方式。对他。她从來都恨不起來。她终究是输了。
“罢了。任我说得再多。你依旧不会对我有半分怜惜。”秦攸冉敛了神色。回头继续看向远处:“今日找你來。只是想问一问。上次我跟你说的。你可考虑好了。”
南宫瑾薄唇紧抿。他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许久。他才慢慢开口:“上次微臣已经表明了立场。瓖妃娘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秦攸冉清清冷冷一笑:“打消念头。若我不呢。”
“那微臣也帮不了娘娘。”南宫瑾微微垂下眼帘。拱手道:“若是沒有别的事。那微臣便告退了。”
秦攸冉红唇一勾。也不回头。只听她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如果我说只要你帮我离开皇宫。我便告诉你我爹的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是关乎到皇后安危的呢。。”
听到这话。南宫瑾迈开的脚步生生一滞。愣是令他动弹不得。
“你爹想要做什么。。”他猛地转身。盯着秦攸冉问道。
秦攸冉悠悠转过身。当她看见他如此紧张的神情时。一双水灵的杏眸中渐渐黯然:“你果真喜欢上了皇后。”
见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南宫瑾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快告诉我。秦茂他到底要做什么。。”
手腕处传來一阵剧痛。使得秦攸冉皱了娥眉。可当她对上那张她朝思暮想。而此刻却为其他女人无比紧张的俊脸时。她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森寒的怨气。
忽的。她笑了。笑得极其妖艳凄冷:“想知道么。想知道就助我离宫。只要离开了这皇宫。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她本打算今天就告诉南宫瑾她所知道的一切。让他提早做准备防范她的父亲谋害沐缡孀的计划。可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心中的妒忌怨恨使得她再也无法理智。她就是要他看着沐缡孀受伤。只有如此。她心头的恨才会得以释然。
这样的笑是南宫瑾从未见过的。他徒然松手。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一阵一阵。打在他身上如此寒彻骨髓。
“怎么。我的样子吓到你了么。”秦攸冉依旧冷冷地笑着。可慢慢地。那抹妖艳的笑化作一丝悲绝:“我不过是想离开这困禁我的牢笼。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以这种方式逼你帮我。。”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继而猛地转过身。眼中掉落的泪终是沒有让南宫瑾发现。
“怎么样。这样的条件足以让你付出一切來帮我了吧。”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冷冷开口。
南宫瑾看着她清丽的身影。神情复杂非常:“好。你要我如何帮你。”
“很简单。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再过两日。我会服下假死药。到时。你只需想法子将我的“遗体”运出宫即可。”秦攸冉声音淡淡。全然听不出情绪。
南宫瑾微微一愕。稍作沉吟道:“好。我会安排好一切。”
“既然答应了。要说的也都说完了。你走吧。”秦攸冉冷声说道。
闻言。南宫瑾嚅了嚅唇。看着那抹孤寂清冷的身影终是拱手告退。
直到身后再无动静。秦攸冉终于缓缓转过身來。到了此时才发现。她早已清泪满面……
……
两日后。阴雨连绵。整个皇城都被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之中。凤鸾宫里。身着一袭杏色凤服的沐缡孀缓步來到宫殿外。长而宽大的裙摆上用金丝所绣的展翅凤凰栩栩如生。裙摆滑过白玉紫砖的地面。印下冰冷的痕迹。
自从汜水传回瘟疫的消息。北陵将士死于疫症的人数不胜数。南燕那边便再无动静。而北陵军集中精力控制防范疫情。也静默了下來。两军似乎都不约而同的休战。如今的汜水边境太过平静。平静的令人不安。
沐缡孀立在高高的玉阶之上。面容恍惚的看着这一片混沌。李德成战死。北陵军营瘟疫横行。李斌帅兵投敌。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哪一桩不是萧凌绎最喜看到的。这个时候的北陵军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早已焦作一团。萧凌绎若在此时大举进攻。北陵军只怕很难守住汜水关。
可是为何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他突然什么动静都沒有了呢。沐缡孀微微蹙眉。以她对萧凌绎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最佳时机的。除非……他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可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呢。
忽的。她面色一白。隐隐可见几条黑气从眉心蹿出。只见她身子一下就歪靠在殿门上。她不由扶住门框。可急促的呼吸和抽搐很快令她无法站稳。
“娘娘。”刚从御厨房回來的凝萃见此连忙丢了手中的漆盘。“哗啦”一声。玉碗中的血燕洒了一地。伴随着绵绵飘下的细雨。红的惊心。
“沒事的沒事的。娘娘。吃了药就沒事了。”凝萃快速掏出解药喂进她的嘴里。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轻声安抚。很快。吃下解药的沐缡孀面色渐渐恢复了常态。她由凝萃扶着。虚软的回到寝殿中躺下:“本宫沒事了。”
凝萃环顾宫殿一圈。发现偌大的宫殿清清冷冷。空无一人。不由轻轻叹了气:“娘娘又让宫人们都下去休息了吧。您可真是好主子。也不怕把他们都惯懒了。奴婢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好歹留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像方才那样。若奴婢回來的不及时。您可怎么办。”
沐缡孀面色淡淡。不以为意:“你忘了。本宫身上也随身带着解药的。”
“可是……”凝萃才刚一张口。沐缡孀已悠悠闭上了眼。见此。她只能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拿來小氅盖在沐缡孀的身上。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眼中却尽是担忧之色:怎么办。娘娘毒发的时间越來越短。本是可以抑制三日的解药。如今却是每日都要服用。若再在这般下去。到了连这解药也无法压制娘娘体内的毒的那一天可如何是好。
越想。凝萃的神情便越难过惆怅。也不知念无娇去南海找到沐云沒有。只希望他们二人能尽快找齐药材回到仙药谷制出能彻底解娘娘体内剧毒的解药。
……
好吧。终于捋顺了。阴谋终于要开始了。小款的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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